《随身空间之重生过去来种田》


 1杜萱瑾的一生

    <li>　　“又是一年芳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早晨杜萱瑾在自家温馨小窝的大床上醒来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时，脑海中就浮现出上面的词句。

    起床后，简单的给自己做了一顿早饭。蹙眉吃下早饭，等收拾利落，杜萱瑾直接打车去了京城最有名的医院。

    “杜萱瑾女士，作为一名医生，我有职责再次的提醒你，你这种情况最好立即住院观察。”一身白大褂的主治医生放下手里的听诊器，对眼前这位脸色白的不见一丝血丝，却愈发显得娴雅秀气的患者建议。

    “谢谢你了，王医生！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的！”杜萱瑾含笑跟主治医生道别。俗话说，久病成良医，自己的病情自己早就感受到了！

    “那，这样吧！我再开些药给你！”主治医生心里也早有准备，无奈叹息一声。相比起其他那些身患不治之症或暴躁或颓废的患者，这人冷静自制的要命。算了，自己只是位医生，又不是神仙罗汉，没法跟阎王爷抢人。更何况，从自己接诊这位患者以来，每次都是她独自一人过来，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比起连连叹息的主治医生，杜萱瑾的态度要淡然的多。从药房里拿到药，直接打车回家。

    杜萱瑾不是不知道主治医生的想法，但任是谁，如果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数着时间过日子，再多数了不在意料之中的十几年后，对这生命的最后通牒，估计都会如自己这般淡定。

    有着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竟还能顺顺利利的活了将近三十年，这辈子值了。

    更何况，自己无牵无挂的，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逝世会给别人带来伤痛。不过，这会杜萱瑾也有点释然自己为什么被抛弃在孤儿院的门口了。既然得了这样的绝症，那还不如趁着感情不深，早点抛弃的好。就连小猫小狗养久了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杜萱瑾感慨着，眉头都没皱一下，把一把药丸给咽了下去。

    摇摇头苦笑一声，是不是所有人在生命的最后那一段时间，都要重新回味一下自己的人生。不过，回想自己算不上是太短暂的一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孤儿院的日子虽然不像电视上说的那么温暖，甚至由于缺少人手，老师们对院里的孩子也不是每每都会嘘寒问暖。但是也不少吃不少穿，最起码还能顺利的念完高中。

    杜萱瑾对并没有那么温暖的孤儿院怀着复杂的感情，既感激孤儿院把自己养大，又想着赶紧脱离那看似温馨，实则面子工程的环境。

    杜萱瑾对这辈子的父母最感激的事情，就是他们给自己了一副还算聪明的脑子。虽然称不上是过目不忘，但学习对她来讲，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所以，在她十六岁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考上b大，也渐渐有能力实现自己现在这悠闲无束的生活。

    凭着还算聪明的头脑，辅修选修了多个专业，大学毕业后，拒绝学校继续深造的邀请，开始了自己现在这种一个人的生活。只是偶尔才会给那些给她带来温暖的人打个电话报声平安，也使自己慢慢的淡出学校的群居生活。

    虽然由于身体原因，不能从事朝九晚五的固定工作，只能做一些时间比较自由的兼职工作。但由于专业知识丰富，杜萱瑾的那些兼职真可谓是五花八门，也只按照自己的兴趣和时间来接。时不时给自己换个脑子，翻译、企业策划、兼职会计、杂志投稿这些工作轮番来。

    想学的学到手了，想干的事情也都干了，该享受的也通过不菲的薪水和炒股所得享受到了，想到这里，杜萱瑾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也不对，自己好像这一辈子都没有真正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亲情的温馨，以及爱情的甜美。算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己还是赶紧想想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如何尽情的享受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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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空间？

    <li>

    “人不能不知足！”，杜萱瑾告诫自己，顺口亲了一下挂在胸前的一块貔貅形的玉石挂件。这是几年前她去五台山旅游偶遇的一位老和尚给的，说是可以保她幸福平安。因为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东西，就一直挂在脖子上，每次心里不平静的时候都会亲上一下。

    就在这时，刚刚吞下一把药丸子的杜萱瑾却剧烈的咳嗽起来。看了眼不小心咳在貔貅上面的血迹，久病成良医的杜萱瑾，知道并发症已经发作了，自己真的是时间不多了。

    用手去擦貔貅上面的血迹，却发现貔貅好像在不断的吸收上面的血，而且貔貅在慢慢淡化最后消失不见了。杜萱瑾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手上只剩下原来串着玉石的一条红绳。揉揉眼睛再全身检查一下，发现貔貅好像成为一个印记印在自己胸口，用手抚摸一下，发现自己突然间好像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看着空间尽头郁郁葱葱层峦叠嶂的青山，一条山溪从山上流下，到了山脚下形成一个湖泊。再看看自己脚下黑黝黝的土地，远处青青草地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零落种着好像是果树的小山坡，不远处有一个农家院，用青砖垒成的围墙上爬满了喇叭花，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好一个田园风光。

    杜萱瑾不由得讶然失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虽说她很少看这种幻想类，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随身空间这个词。可是，自己一不需要它来发家致富，也没有人需要自己赡养，关键是自己不缺少钱花。二来，就自己这副破败的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现在发现有这样一个空间，简直是太浪费了。

    也罢，如果真的是所谓的空间的话，就当成便携式行李箱罢了。反正自己也准备出去走走，自己这样破败的身体也拿不了什么沉重的行李。

    杜萱瑾冷静的思考着空间的用途，没有别人得到空间的欣喜若狂，因为她没有什么发家致富什么寻找完美爱情的幻想，不需要依靠空间来做些什么，只是淡定的接受了自己突然之间拥有了一个随身空间的事实。用手再次摸了摸貔貅印记，发现自己果然出现在自己的蜗居，看来也不都是骗人的。

    把空间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杜萱瑾继续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作计划。先把前几天完成的翻译资料发送给对方，顺便辞掉这份兼职工作。然后，把自己的这套小蜗居卖掉，准备出游的行李。先去观光祖国各地，最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把资料发送给对方，并打电话告诉他们以后不再接任何翻译工作，使得对方以为是她对薪水不满意，还频频表示可以加薪，因为找到一个可以精通多国语言的人实在是太难，多重翻译往往引起理解上的误差最后造成错误的翻译。再说了，即使有能精通多国语言的人，人家也不一定接受这样的兼职工作，那都是一些精英人才。直到杜萱瑾明确表示不是薪水问题，才连连道可惜，还约定以后如果还接类似的工作一定要联系他们，待遇从优。

    挂了电话在网上发布了售房信息，查了查自己所有银行余款，包括刚才对方汇过来的薪水，余款不多，一百多万。如果加上自己这套房子的话，大概两百万左右。不过，这些已经足够自己任意花费，顺便度过这最后一段时光了。

    看看自己所住的这间套房，不大七十多平方，是实际意义上自己的第一个家，一切都是自己精心装饰起来的，好舍不得。要不，自己还是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放在空间里去，做个纪念？正好跟自己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反正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留给谁。

    计划好以后的事情，吃过简单晚饭，杜萱瑾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仔细观察空间到底什么样呢。是不是像中描述的那么逆天，可以修仙，可以治百病什么的。反正现在空间就印在自己身上也没法给别人，空间应该归为自己的私有财产，要不先在空间里面旅游一番？杜萱瑾乐观的想。摸了一下貔貅印记再次进入空间，先从农家小院游起。

    推开厚重的木大门，走进一看才发现院子很大，竟然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院，跟b市老街上的四合院很像，正屋是5间正房，东西各3间厢房。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精雕细琢谈不上，但是古朴大气，一看就用料不凡。正屋中间一间是客厅，估计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左右两侧各两间一明一暗厢房，明的做书房，暗的做卧室，正屋两侧的东西厢房应该是厨房和储藏室。

    客厅正中挂着一幅不知出自何人手笔山水画，自己虽说不至于精通，但看这幅画布局合理、意境悠长，给观者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可见画者功力非凡。客厅还摆着一张紫檀木做的八仙桌，两边是几个同样材质的椅子。没有什么繁杂的雕刻，但个个素雅大气。一张椅子拿出去至少就够买自己所住的这套房子了。

    墙壁两侧有两个博物架，空格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或青花瓷瓶，或天然去雕饰的红色珊瑚，或精巧砚台，充满温馨。在其中一个空格上摆着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个小的瓷瓶，还有一张锦帛。锦帛上面写着一些像鬼画符一样的符号，杜瑾萱猜测应该是一种文字。而两个瓷瓶里一个装的好像是药丸，一个装的好像是药膏，瓷瓶上也没有什么说明。

    即使知道里面应该是药丸，因为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对杜瑾萱来讲没有任何用，她可不愿意随便去试。真要是灵丹妙药，自己说不定接着再活几十年。但万一要不是呢，自己岂不是连最后一段时间都没有了？杜萱瑾告诫自己知足常乐，老老实实的度完自己最后的人生就可以了。

    至于客厅左右两侧的布局，则是完全一样。一明的小书房，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样样不缺。靠窗博物架上摆着青花瓷花瓶，就是里面的花已经枯萎了。另一侧则是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这种书籍。

    随手拿出一本来看，竟然是一本医书，旁边几本都是，估计是一套。有时间可以看看，可不可以让自己再多活一段时间。再看看其他的书籍，书架上的书包括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士农工商涉及范围极广，五花八门。内容既有跟中国古代史一样的史迹，也有一些中国历史上不存在的典籍，估计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东西了。可奇怪的是这些书籍都是繁体文，杜萱瑾都能看的懂。等大概浏览过这些书籍后才发现肚子饿得不行了，不知不觉竟然看来4，5个小时。

    简单填过肚子，继续探索。卧室里面就显得更加精致温馨，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鱼戏莲叶间的屏风，绣工之精致，有种鱼儿就要游过来的感觉。屏风后斜对面是一座玳瑁材贝镶嵌的梳妆台，华丽无比、绚丽夺目。

    梳妆台两边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是明艳动人的牡丹花，一幅是蜻蜓戏荷图。

    梳妆台上有一个首饰盒，打开一看，就连情绪总是平淡冷静自制的杜萱瑾也不仅闪花了眼。是女人就没有不对首饰感兴趣的。簪、步摇、花黄、耳环、戒指、手镯、项链、长命锁、金的银的玉的，还有各种佩饰，个个都设计的精致高雅。

    杜萱瑾不由一一拿出来研究，越外拿越多，可首饰盒里的东西并不见少。首饰盒就这么大，按理来说装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啊，莫非这个首饰盒也是一个空间容器？算了，反正本来也不是自己的东西，看一看过一过瘾就好了。

    屏风正对面是同样紫檀木制作的拔步床，挂檐及横眉部分均镂刻透雕，前门围栏及周围档板刻有牡丹，空灵细致。拔步床上铺着花鸟纹的织锦薄垫，放着富贵花开的隐枕，让杜萱瑾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叹为观止，这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大家闺秀的闺房啊。

    随后杜萱瑾把整个四合院也逛了个遍，前院不是很大大概200多个平方，通向各个房间的都是铺着青砖的小路，其他地方零落种着几棵桂花树，空中弥漫着甜腻的桂花香。

    靠近大门口的墙边种着几棵枣树，枣树上结着鹌鹑蛋大小的枣子，有的已经泛红，枣枝子就被半青的枣子压的弯弯的。大门上则搭着葡萄架，紫色的葡萄一串串的挂在上边煞是喜人，一颗颗又大又圆。远远的望着，就好像成串的紫玛瑙一般。杜萱瑾忍不住摘了一个葡萄，酸酸甜甜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两边的厢房一边是厨房，是典型的古代农家厨房，跟杜萱瑾旅游时见到的一样，里面锅碗瓢盆样样俱全。厨房旁边的一间则放着一缸缸的粮食和食材。大米、小麦、面粉、还有各种杂粮，玉米大豆红豆绿豆等。

    杜萱瑾挨个拿起来看看竟然还十分新鲜没有变质，估计空间还有保鲜的功能。杜萱瑾不由得怀疑这个空间的来历，空间很广阔，小院很外表很朴实无华厚重大气，厨房里都是普通农家用的东西，而卧室里面的各种首饰和摆设又不是普通人能用的起的东西。而且看着厨房里各种容器好像也是一种空间道具，东西可以放很多。让杜萱瑾这个无神论者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存在，要不然这个空间算什么，空间里这些东西算什么。

    西厢房应该是储藏室，里面放着一个个大箱子，打开一看，一箱子的布匹，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一箱子的金子，一箱子银子，一箱子古董，一箱子字画，一箱子的各种珍珠，玉石翡翠，一箱子的...，还有一箱子的药材。不出意外，这些箱子好像也不是普通的箱子，容量好像很大。

    后院则比较大，有两三亩的样子，一边是整理好的土地，估计是用来种一些菜什么的，另一边则零落种着一些果树，苹果树、梨树、桃树、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数量都不多，一样两三棵的样子。靠近前院的地方有一个水井。

    最后杜萱瑾对这个农家小院得出的结论就是外表看是普通农家小院，实则富贵高雅并具有神话魅力，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能不能拿出来。

    说试就试，随手拿起一幅画，想着出去，接着自己出现在自己的小屋，但手里则是空空的，看样子里面的东西是拿不出来的。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手提电脑，想着进去，发现自己和电脑一起出现在空间里，再想着出去，电脑和自己一起出来。

    经过反复试验，杜萱瑾终于得出结论，从外面拿进去的东西可以拿出来，里面的东西自己可以在里面使用，但是拿不出来。

    总之，杜萱瑾得到的这个随身空间这会实际上就是一个便携式的行李箱。里面宝贝多的是，但是拿不出来，只能用来装东西。但是，反过来想想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接下来的几天，有时间杜萱瑾就不停地对研究空间的原理，发现里面不像中只有白昼，自己的这个空间里也一样日夜交替，时间也跟外界是同步的。但空间里温度明显比外界温暖适宜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恒温的。

    这个需要以后慢慢探索，就是怕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研究。而且，这个空间的范围很大，一眼看不到头，里面应该也有动物存在，因为在空间里的时候偶尔会有鸟儿从头顶飞过。

    对空间的探索告一段落后，杜萱瑾接下来连着几天，都跑去b市的各大书店购买各种图书，去各大药店成批成批的购买各种常用药品，又去超市购买了各种生活常用品，米面油盐酱醋茶，还有一些厚棉被衣服鞋子之类的。数量之大，使得商家还以为她要开店呢。

    杜萱瑾决定先去祖国的各地旅游一番，最后的时间里去西部边远山区，去看看那里的风景，看看以前支教的那些孩子们，而买的这些都是送给他们的礼物。

    一个礼拜后，把房间的东西收拾干净，全部放到空间里。看看空间里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满满当当的，不由哑然失笑。也亏得自己有这个空间，要不然光这些东西过去就要浪费多少路费跟人工费啊。

    把钥匙交给来交房的新房主，踏上南下列车。最后一刻给那些关心过自己的人发了一条祝福的短信，告诉他们自己接下来要去旅游一番的打算感谢他们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生活28年的城市，心里说再见了。在这个城市，自己感受过冷漠，感受过孤独，也感受过温暖，在这里挣扎过，努力过，奋斗过，品味过，享受过，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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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山村生活

    <li>　　两个月后，杜萱瑾把自己想去的地方都游玩过一遍，空家里也多了一些各地的土特产和一些小玩意。三天后，杜萱瑾走进人自己人生的最后一站，西南某省一个偏远小山村。下了牛车，谢过赶车的大爷，走了半个小时才到村口。

    大柳树村是杜萱瑾第一次支教时来到的山村，四面环山，山路崎岖，交通不便，村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走出大山的人少之又少，整个村子很是贫穷落后。八年前杜萱瑾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村子里甚至都没有通电，山民们还都过着原始的自给自足的生活，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可这里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民风淳朴，对于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大学生表示出很大好奇和热情。尤其是孩子们，对于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向往，杜萱瑾在这里进行了大概九个月的支教生活，直到新的老师来了这里才离开。离开这里后杜萱瑾把这里的现状和孩子们对外界的渴望都发布到网上，引起外界的广泛关注和支持。后来跟老村长写信联系的时候，老村长告诉她有企业收购那里的土特产并资助附近的几个村子一起修了路，现在村子里通电了，有电视了，孩子们也可以上学了，除了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外，跟信一起来的还有老乡们送的各种山货。也是从这次支教后大概每隔一两年杜萱瑾都会到一些边远山区支教，并资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

    走到村口，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杜萱瑾把为乡亲们购买的棉被，油盐米面，给孩子们购买的图书文具都拿了出来，看看手表，估计在等半个多小时孩子们就放学了，还是在这里等他们放学吧。要不然自己拿这些东西会惹人怀疑。

    大约四十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远远看见一个黑黝黝精瘦精瘦的小男孩第一个冲出校门口，边跑边用胳膊擦流出来的鼻涕，看得杜萱瑾哭笑不得。小男孩跑到村口时看见地上放着一大堆东西，尤其是看见好多新书包，两眼放光，边跑边喊“狗娃，你们快来看啊，天上掉下来好多新书包”，把杜萱瑾忽略个彻底，一点都没有看见大活人一个还站在这里。

    “在哪里，鼻涕娃，书包在哪里”，随后就是叽叽喳喳，一群孩子跑过来，看见书包都不停的尖叫，同样的把杜萱瑾忽略彻底。

    大家跑到书包跟前才发现还站着一个大活人，都老实起来，诺诺不言。杜萱瑾看着这些孩子们，笑着说，“一人一个书包，一个文具盒，还有一套图书，但是不准抢。还有就是谁去把老村长叫过来，我就多送他一支铅笔。”，话音未落，原先叫得最欢的几个男孩子争先恐后的喊“我去，我去，我跑的快”，一溜烟，5，6个男孩子没影了，剩下的都叽叽喳喳的说这个好，我要这个，哪个好我要哪个。看着一个个欢快的孩子，杜萱瑾觉得快乐也许就是这么简单。

    几分钟后，5，6个男孩子跑回来，后面跟着一位大约60多岁头发灰白的老汉，可不正是老村长。没等杜萱瑾开口，老村长就喊“是不是杜丫头？”。原来去叫老村长的孩子中有一个曾看见过杜萱瑾在这支教时候的拍得照片，杜萱瑾这些年变化不大，叫老村长的时候那个孩子就说是以前最漂亮的支教老师来了，老村长一想，可不就是杜萱瑾。

    “老村长，是我。”，杜萱瑾走到老村长跟前，亲热的摇着老村长的胳膊说。

    “怎么也不提前告诉俺们一声，俺好派人去接你，累坏了吧，丫头”，老村长嗔怪道。虽说几年不见，一点不见生疏，也是杜萱瑾给他印象太深，太好，也十分怜惜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支教的时候杜萱瑾一直是吃住在老村长家里。这几年每到过年的时候杜萱瑾也都会汇款给老村长家里，老村长也时不时给她邮寄一些山货。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你呀，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节省着过日子。”，老村长走到跟前看到眼前一大堆的东西对杜萱瑾说道，看着旁边那群叽叽喳喳兴奋不已的皮孩子们，大手一挥，“去，赶紧回家叫家里大人来领东西”，话音未落，一群孩子拿着自己选好的书包文具哄的一声跑开了。

    “孩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工作忙不？”，看着孩子们都跑远了，老村长问到。

    “想出来看看，散散心，工作辞掉了，这次准备在这里支教一段时间。”，杜萱瑾斟酌着答道。她并不想把自己的病情告诉老村长让他们担心，也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到最后坚持不住的时候离开这里就是了。

    “好，这次还住在家里，你大妈天天挂念着你呢。说你都老大不小的还不成家，还给家里寄钱，一点都不会过日子。你邮寄的钱你大妈都给你存着呢，说将来给你买嫁妆”，老村长知道杜萱瑾是个孤儿，再加上一家人都十分喜欢她，所以一直把她当自己家孩子看。

    不大一会，一群人说说笑笑过来了，很多人看见是杜萱瑾都还记得她，当时支教的时候没少给这些老乡们开扫盲班。山村很小，总共4、50户人家，一家两床厚棉被，四件厚棉衣，四双新棉鞋，还有两桶花生油，两袋大米，一袋子面粉，还有一些养殖种植的书籍。分好东西后，都纷纷邀请杜萱瑾去自己家吃饭，被老村长笑骂着替她拒绝了。

    回村里的路上，杜萱瑾告诉乡亲们，自己那里有一些常用药品，如果村子里谁有个感冒发烧拉肚子什么的就去自己那里拿，就不分给他们了，怕他们不注意吃坏了药。乡亲们都知道萱瑾对医术略有研究，都笑着答应了。

    到老村长家里的时候，村长大妈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估计是听先前跑回来的孙子说的。看见萱瑾，就不撒手，直说更漂亮了。正说话时，从厨房漏出一个小脑袋，正偷偷的打量杜萱瑾呢，萱瑾抬头一看，不正是第一个跑出来的鼻涕娃吗，这时才知道滴鼻娃是村长大叔的孙子。

    杜萱瑾朝鼻涕娃招招手，小皮孩怯生生地走过来，问到“漂亮姐姐，书包真的送给我的吗？”，听到鼻涕娃的称呼，杜萱瑾得意一笑，自己还很年轻呢，这不连小孩都知道自己漂亮还叫自己姐姐呢，孩子是最诚实的。以前念书的时候，杜萱瑾虽说得了一个冷美人的称号，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非常向往温暖的人，人对她一份好，恨不得十分还，异常单纯，人虽说淡漠，但不冷漠。

    自得归自得，杜萱瑾还是要纠正鼻涕娃的称呼地，“以后要叫我杜老师或者姑姑知道吗？”，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把糖递给鼻涕娃，得到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鼻涕娃拉着杜萱瑾的手跑到自己屋子里，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纸盒，给杜萱瑾介绍自己宝贝，并允诺萱瑾可以随便挑一个。

    吃午饭的时候，才看到村长的儿子媳妇，王大哥还有王大嫂。杜萱瑾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刚结婚，突然看到杜萱瑾他们也十分高兴。这几年有萱瑾的资助，加上一家人都勤劳能干，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吃饭时陆陆续续来了一些老乡，都是过来加菜的，你送一个小鸡炖蘑菇，我送一条红烧鱼，看着饭桌上丰盛的原汁原味的农家饭，感受着乡亲们的热情好客，杜萱瑾越发觉得自己再次来到这里是正确的。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乡亲们对杜萱瑾更是感激，当时由于杜萱瑾的宣传和奔走，才使得这个偏僻的山村引起外界的关注，也给村子里找到致富的路子，前几年村子就通上了电，买了电视装上了电话，孩子们可以在自家门口上学，大家的日子也慢慢富裕起来。杜萱瑾当时支教教的学生有几个已经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据说成绩都不错，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这个小山村也要出几个大学生了。

    看着热情的乡亲，眺望远处没有受到任何破坏的郁郁葱葱青山和潺潺而流的山溪，杜萱瑾决定剩余的日子就在这里度过了。杜萱瑾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平时给孩子们上上课，有病人的时候给乡亲们看看小毛病，药品全部免费，给乡亲们讲讲外面的世界，有时候就跟着村长大叔去种地收庄稼，虽说还不够添乱的，但是感受到劳作的艰辛和丰收的喜悦。周末休息的时候就跟着鼻涕娃他们一群小屁孩满山上的乱跑，跟着他们学习摘野果，挖野菜，掏鸟蛋，钓鱼。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进空间里，去看看书，写写字，练练画，日子过得异常充实。连村长大妈时不时“该找对象了”的唠叨都变得悦耳起来。

    放长假的时候就陆陆续续的把购买的那些生活用品还有图书什么的送给附近的其他的偏远落后山村，然后再回到大柳树村继续教书。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多，连萱瑾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最近持续作痛的心脏告诉她，她的日子真的是没有多长时间了，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她不想让乡亲们知道自己的病情。

    这天是周末，吃晚饭的时候杜萱瑾告诉村长大叔一家自己的决定，骗他们说准备出国几年，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杜萱瑾刚说完鼻涕娃就哭了，现在鼻涕娃不能在叫鼻涕娃了，因为现在他不会再用胳膊擦鼻涕了，不是那么调皮捣蛋了，而是一个十分干净聪明的孩子了。这两年的时间杜萱瑾跟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弥补了自己童年的黯淡。

    虽是不舍，村长大叔他们还是支持萱瑾的决定。因为他们觉得这么漂亮聪明能干的女孩子不能一辈子留在山村，外面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才更适合她的发展。他们哪里知道如果可能杜萱瑾何尝不愿意一辈子都能生活在这里呢。

    最后的几天把空间里多余的药品拿了出来，都一一详细记录了药品的适用症状和用量，，交给王大嫂。至于其他的生活用品由于量太大突然拿出来太引人注意，只好以后送到其他的山村。把自己最后剩下的十万现金留给老村长，说让他们修修出山的山路，然后才跟乡亲们一一道别。第二天一大早，拿着乡亲们送的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坐上村长大叔的牛车，静悄悄的离开这个让自己度过最快乐一段时间的小山村。

    神农架是杜萱瑾给自己选定的人生的终点站。据说这里有着优美而古老的传说和古朴而神秘的民风民俗，人与自然其同构成中国内地的高山原始生态文化圈。望着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苍劲挺拔的冷杉、古朴郁香的岩柏、雍容华贵的桫椤、风度翩翩的珙桐、独占一方的铁坚杉，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杜萱瑾精神不由一振。没有按照导游推荐的旅游路线，杜萱瑾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来体味一番真正的野外生存。接下来的几天，杜萱瑾看到雄伟壮观的峡谷、风光绮丽的湖泊，流泉飞瀑、云海佛光。观原始洪荒之貌，赏幽绿秀野之景，品神农文化之韵，探野人传世之谜，杜萱瑾觉得自己的人生也算画上完美的句号了。摸着剧烈疼痛的胸口，“真的不行了，可惜了那些还没有全部赠送出去的物品了”，杜萱瑾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进入到空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曝尸荒野，成为野兽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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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重生

    <li>　　杜萱瑾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当时自己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死亡，难道自己没有死，自己还活着。

    努力尝试着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试着活动一下手脚，发现自己好像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无法舒展身体。周围好像有东西不断的挤压着自己，耳边传来噪杂的声音，听不真切。

    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快要死了还是已经死了。挤压越来越严重，压得自己无法呼吸，忽然有一股力量拉着自己，压迫也突然消失，然后感觉到自己屁股一痛，不由得喊了出声，结果耳边听到的是婴儿的哭啼声，没等杜萱瑾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意识不受控制，进入睡眠。

    等杜萱瑾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包在包裹里，手脚都不受控制，睁开眼睛一看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是自己能感觉到那是一张温柔的笑脸。而自己则被人抱在怀里，来回晃悠。看着眼前模糊而又显得有些大的脸，杜萱瑾想难道自己继随身空间后又重生了，看来网上那些也是有事实根据的，这不两者都被自己摊上了。看着眼前应该是自己母亲的人对自己温柔的样子，还有这温暖的怀抱，自己这次应该不会被抛弃了吧。没有等她想明白，杜萱瑾就又睡着了，谁让她现在是刚出生的婴儿呢。

    某省深处山群最腹地的小山村-清河湾的村民刚刚吃罢年夜饭，大年初一一大早都知道了住在村子最里头的老杜头的大儿媳妇在大年初一的零点整给老杜家添了一个闺女，都说这个孩子生得时候巧，会赶时候，将来肯定是个有福气的。

    村民们如何跟老杜头一家道喜，老杜头一家是如何请街坊邻居，亲戚朋友吃酒席，这些杜萱瑾都不是很清楚，谁让她还是一个婴儿，视力听力还没有发育完全，一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只知道自己周围整天人来人往，从一个怀抱到另外一个怀抱，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杜萱瑾在醒着的时候开始偷偷的观察自己的家。这完全是杜萱瑾梦想中的大家庭，慈祥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温柔的母亲，好像不严厉的父亲，可爱的哥哥们，听说还有叔叔姑姑舅舅姨妈，完全是一个超级大家庭。从他们对孩子的态度上看，知道在这个家里她是受喜爱的，杜萱瑾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上苍对自己的眷顾，能再给她一次机会，一次能够拥有一个温暖的家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杜萱瑾完全享受着这种亲情、沉溺在这温暖中。每天吃喝拉撒睡，即使每次父亲亲自己的时候他的胡子都会扎得自己脸疼，哥哥们用手指戳自己屁股时的没轻没重，杜萱瑾仍然会乐得咯咯直笑，这也使得父亲哥哥他们越来越喜欢斗弄她。

    杜萱瑾一天天的长大，也逐渐发现这个家庭好像不是一般的贫穷，看家里的布置象是现代社会，但家里没有任何电器，还点着煤油灯，家人的衣服好像都是粗棉布，还都有补丁，看着家人都面有菜色，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估计吃的也不好。难道自己家在落后山村，可是看着简直比自己去过最贫穷的山村都穷。自己以后一定要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知道自己意外得来的空间还在不在。可是现在时刻都有人照顾自己，自己现在也不能试验。即使还在自己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没法子拿出来给家人。即使不在了，但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婴儿的日子很好过，转眼一晃，杜萱瑾已经能坐会爬了，小胳膊小腿胖嘟嘟的，特别有劲。父亲和哥哥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杜萱瑾用白嫩嫩的小脚丫蹬他们。杜萱瑾长得很可爱，乌溜溜的大眼睛，白嫩嫩的小脸，挺而翘的小鼻子，红润润的小嘴，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父亲每天从地里回来都会亲不够，即使是爷爷这个最严肃的封建大家长，每天也都会抱一会，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原来是一个重男轻女老爷子。现在家人还没有给杜萱瑾取正式的名字，只知道自己还姓杜，家人每次都是芽儿芽儿的叫她。据说是爷爷讲她出生的时候太好，怕早取名字压不住，先取一个小名，贱名好养活，等大了再取大名。虽然很普通，但杜萱瑾喜欢这个名字，它代表着家人对她的祝福，即便将来芽儿起了大名，家人也一直叫她芽儿，从来不叫她的大名。

    在家人看来，小芽儿绝对是最听话的小宝宝，每次要便便的时候都会嗯嗯两声，很少用到尿布，也很少哭闹，吃饱就玩，玩累就睡。但对小芽儿来讲，最尴尬的时候是实在控制不住便便在尿布上的时候，虽然只是她自己这么觉得。哥哥们最喜欢给她换尿布，每次换尿布的时候妹妹的小脸都红红的，红彤彤的像苹果，看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小芽儿最害羞的时候是每次洗澡的时候，这个时候哥哥们都回围在盆边，时不时地偷袭妹妹的屁股，然后进行热烈的讨论，例如“哎呀，妹妹好白啊，妹妹好胖啊。”“妹妹为什么没有小鸡鸡啊？”。

    总之对芽儿来讲，婴儿的日子整体来说是愉快的，是无聊的，在吃喝拉撒睡得过程中，日子过得飞快。芽儿开始学说话了，学会叫人了，能站起来了，学会蹒跚走路了。学会走路后，芽儿一刻也不闲着，像小鸭子一般小屁股一扭一扭捣腾着胖乎乎的小短腿整天的走来走去的，对自己家进行大探险，边边角角也不放过。

    陆陆续续的从家人的对话和自己的观察中，芽儿了解到自己重生回到四十多年前，那个特殊的贫穷的动荡又充满激情的年代。

    今年正好是六六年，那场长达十年的“红色革命”刚刚开始的那一年。自己家位于某省大山深处的小山村，三面环山，一面是通向外界崎岖山路，距离最近的公社有30多里，全村6,70户人家，几百口人。虽然交通不便，但幸好这里气候适宜、四季分明，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森林资源和水资源应相当丰富。

    虽说由于时代的原因，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清贫，在这里普通人家的家里主食经常是地瓜饭，玉米饼子，窝窝头，没有油水的野菜什么的，但自己村子里年成好的时候最起码可以糊弄饱肚子，相对其他地方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就是青黄不接肚子里没有油水的时候杜爹有时会跟村子里的叔叔大爷们一起去山里打些野味回来，每次都能分个野兔子，野鸡，鱼什么的。

    由于交通不便，几乎跟外界隔绝，外面的那场刚刚开始的具有时代特色的动荡年代，现在离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比较遥远，乡亲们仍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唯一的影响是由于这场动荡的开始，还在念书的孩子们没有办法继续去镇上念书了。当然也没有跟着去闹革、命，都一个个被家里长辈揪着耳朵叫了回来，老老实实在家种地挣工分。

    用爷爷的话说“闹革命就是扯蛋，对老百姓来讲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一句话把小叔叔从学校里叫了回来。

    目前居住在一起的家庭成员有爷爷奶奶、父母、两个哥哥，还有小叔叔。平时芽儿都是被放在床上，奶奶身体不好，没法子干地里的重活，平时都是在家里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为家人做饭养养鸡鸭什么的。哥哥们每天也要打猪草，帮助奶奶打扫卫生。杜爹杜妈和爷爷小叔叔则整天的下地干活挣工分，平时杜妈中间会回来喂一次奶。

    芽儿家的院子是典型的农家小院，在村子里的最里面，自家后面不远就是绵绵数百里的大山群。但芽儿发现自家的堂屋竟然是5间青砖大瓦房，房子很高，里面空间也很大。按照这个时代的生活水平，这绝对是小别墅级别了。后来才知道房子是爷爷的父亲，自己的曾祖父留下来的，解放前做大生意的曾祖父把家产全部捐献给，带着一家老小回到家乡用剩下的钱盖了这间祖屋。爷爷是老大，其他的几个兄弟出去参加革命了，一直到现在音讯全无，爷爷也就一直呆在老家等他们回来。

    堂屋中间是客厅，墙上挂着那个时代特有的主席画像，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两个白瓷红字的洋瓷缸子，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客厅的一左右两侧各是一明一暗简单隔开的套间。左侧是爷爷奶奶的房间，右侧是芽儿一家住。两边的屋子里都是南北大炕，炕头上都摆着两个小柜，里面装着家人的衣服。柜子据说还是杜奶奶当年的嫁妆，年头比杜爹的年纪都大，连上面的红油漆都落的差不多了。炕尾是两床叠的整整齐齐，浆洗的干干净净的旧棉被。

    院子很大，用一米多高土墙围了起来。正屋左侧是厨房和水井，右侧是两间土坯墙，茅草顶的土房，小叔叔住靠近正屋的一间，另一间空着，有时候姑姑们回娘家的时候住上一晚。二叔一家住在同村的二婶的娘家，据说是因为二婶的娘家就二婶一个孩子，二叔一家就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平时也能照顾他们，据说还是杜爷爷提出来的，一点不怕别人说自家的儿子当了上门女婿。二婶的父母很是感激杜爷爷的明理，两家关系非常好，因此二婶对自家公公婆婆也十分孝顺，有时候做顿好吃的也不忘让堂哥们送过来一碗。

    后院很大，有一亩多地的样子。一面是开垦出来的自留地。小的那块平时种一些家常蔬菜，大的那块用来种地瓜和玉米，现在只剩下白菜还在地里长着了。都用篱笆为了起来，鸡怕家里的鸡鸭祸祸庄稼。另一侧则是猪圈和鸡窝还有厕所。猪圈里养着两头大肥猪，一头自己家的，一头替大队养的，猪肉里面有两个哥哥每天打猪草的功劳。

    鸡窝里养着7,8只鸡，听奶奶说鸡鸭要按人头养，鸡头鸭头不能超过人头，不能多养，多了的话就成了撬社会主义墙角了，芽儿每天的口粮就是从鸡屁股底下拿来的。院墙边上零落种着几棵枣树，梨树和柿子树，现在天气冷了，枣树和梨树都光秃秃的了，只有柿子树上还挂满了拳头大小火红火红的柿子，柿子上蒙上一层白白的糖霜。

    秋收后，家人也都稍稍闲了下来。农民一年到头也只有秋收后春耕前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从家人的笑脸中可以得知今年的收成不错，芽儿可惜的是看不到秋收的壮阔场面了。

    虽说稍稍清闲了，但杜爹和杜妈他们每天还要继续出工。杜妈跟村子里的婶婶大娘们去后面的山上摘野果，收板栗，打松塔，摘蘑菇，杜爹他们则趁着野猪正肥的时候猎野猪，要不等明年春天这帮家伙找不到吃的就会下山会祸害地里的庄稼。

    收获的山货野味由村里统一处理，除了一小部分分给各家各户，大部分都由收购站统一收购，清河湾的乡亲们就靠这些收入增收了，这可是占集体收入的一大部分的。当然哥哥们平时也经常上山，摘果子采蘑菇什么的。反正山上的野果子多的是，以往这些半大小子姑娘们采集到的都属于自家的。

    进入11月，杜妈不再上工，整天在家里拾掇。忙着给家人准备冬衣，腌咸菜，泡酸菜，晒野菜，收拾野果子。不知名的野果子样子不好看，个头不大，但是味道意外的好，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要是存放好了，可以吃一冬天，芽儿每天都要吃上一个。还有松子，板栗等好多干果，这些都是孩子们最爱的零食。杜爹和杜爷爷则整天的忙着上山下河。村民们准备在封山封河之前多打一些野味，好过个丰盛年。今天去河里面捕鱼，明天去山上打个野味，零零总总，每天傍晚回家的时候都可以分一些东西回来，杜奶奶和杜妈则忙着把打回来的野鸡野兔子什么的收拾出来，挂在锅灶上面烟熏做成腊味，鱼则收拾干净用盐腌好，放在外面晒成鱼干准备过年的时候吃。这个时候，小叔叔和哥哥们最是轻松，叫上一帮小伙伴到处祸祸，斗鸡撵狗的。

    刚进12月，公社收购站的人就来村子里收猪了。可能是家里多了小妹妹，觉得自己长大了懂事了的缘故，今年哥哥们打猪草可是一点都不偷懒，家里的两头老母猪都个顶个的肥。这时候芽儿才知道，两头猪只有一头是属于自己家的，另外一头是属于集体的。最后，自己家的那头一百八十斤的大母猪才卖了不到三十块，人民币啊。

    卖完猪的第二天村长就广播要求每家派人到大队领下半年的口粮和这半年的工钱。第二天等杜爷爷和杜爹爹推着板车回来，芽儿了解到自己家大大小小8口人半年才一千斤玉米，三百斤小麦，1五十斤的大米，剩下的就是一些杂粮各几十斤，平均算下来一个成人一天还不到一斤的粮食。

    在芽儿看来是绝对吃不饱的，怪不得家人都面色不好呢，原来真的是营养不良。但家人都很满足，据爷爷讲今年是这几年最好的年景了。前几年最困难的时候收成连现在的一半都不到，平时都是两顿饭，顿顿吃稀的，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全靠野菜充饥了。现在每天稍稍节省点，至少等青黄不接的时候还能吃上窝窝头，加上野菜地瓜什么的也可以混个虚饱。

    卸完粮食放到地窖里仔细盖好，杜爷爷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兜交给杜奶奶收起来。布兜里面装着今年下半年全家人的收入，一共两百八十九块。因为今年有小叔叔也开始挣工分了，加上收成好，总共比前几年多了将近一百多块呢。

    杜奶奶把其中八十块交给杜妈说是存着当他们小家的私房钱，又拿出四十块给小叔叔，让小叔叔自己存着将来好娶媳妇。剩下的不到170块钱就是全家人下半年的日常花用了，油盐酱醋茶，人情礼往的什么的都从里面出。杜妈和小叔叔都笑呵呵的收下。

    芽儿晚上是跟杜爹杜妈一起睡得，晚上经常假装睡觉听他们唠嗑。从杜妈的言语中可以感觉的到杜妈对爷爷奶奶还是很尊重的。杜爷爷虽说是封建大家长，对孩子要求严格，在家里说一不二，但处事公平，不偏不倚。杜奶奶是一个慈善明理的老太太，对每个孩子都打心里喜欢，尽心尽力的为孩子着想。虽说跟大儿子一起住，家里的经济大权也不全部攥在自己手里，留够家用后剩下的基本上都给了杜爹杜妈，说是他们小家庭私房钱。

    杜奶奶把剩下的一百七十块钱收进床头的箱子里，嘴里还唠叨着快过年了，要买几斤红糖，再扯几尺布给芽儿做身新衣服，小女孩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现在生活虽然清苦，但一家人将来充满希望，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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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杀年猪，杀猪菜

    <li>　　转眼到了腊八，杜奶奶和杜妈一大早就起床，用大枣、红豆、大豆、大米、小米、花生、板栗熬腊八粥。芽儿起床时，已经熬了快一个小时了。给芽儿穿好衣服收拾好，杜妈也给她喂了一小碗。喝着熬得滑、濡、香的的腊八粥，芽儿脑中浮现出一句话--原味原味才是王道，喝的芽儿小肚子鼓鼓的。

    俗话说得好“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芽儿知道喝完腊八粥过年前的重头戏快要来了，一定要争取去现场观看。腊月十六这天，小叔叔和哥哥们早早的就起床。据哥哥们讲，今天要在村头的广场前集体杀年猪，听说要10几头猪呢，今天猪肉可以吃个够。为了中午多吃一点肉，小叔叔和哥哥们早饭都不吃了，要早早的带着桌子板凳去等着。杜奶奶和杜妈吃过早饭后也要去帮忙做菜，据杜奶奶讲今天全村人一起吃大锅饭。本来杜妈怕杀猪吓着芽儿，让大哥在家里看着妹妹等吃饭的时候再来接他们。大哥怎么能错过这种热闹，撒泼打滚的不愿意在家看孩子，其实芽儿自己也也想去看看，但是自己人小言轻，只能默默支持大哥一定要坚持住啊。最后还是杜奶奶看着时间快到了，想着农村的孩子都皮实，拍板决定让小叔叔抱着芽儿一起去看热闹。

    到了村口的广场，已经是人声鼎沸，几乎算得上全村老少集体出动了，杀年猪可是全村的一件大事。一溜简易灶台上支十几口乒乓球台大小的大铁锅，这些铁锅是吃大锅饭时候的家伙。旁边几个桌子上放着各种调料，油盐酱醋，花椒八角样样齐全，一摞摞各人从家里自带的洋瓷盆洗得干干净净的备用，切菜刀也磨得光光的锋利无比。杀年猪不是一次两次了，个个轻车熟路，该干嘛干嘛，分工明确。壮小伙壮大叔们负责杀猪，婶婶大娘们负责做菜，孩子们则负责看热闹和吃饭。这头还没有开始杀，那头妇女们已经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负责烧开水的，负责贴玉米饼子，负责洗菜，负责切菜的，准备掌勺的。总之，芽儿他们到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猪肉这东风了。

    到了9点钟，村长例行的进行开场白，先是夸了全村今年超额完成目标，又对明年提出更高的要求，话音未落，几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用竹竿撑起几挂长长的鞭炮，一二三，一起点着，噼噼啪啪，响彻天空。虽说芽儿的耳朵被小叔叔用手捂住了，但单单从乡亲们的笑脸中就可以知道乡亲们对丰收的喜悦，对未来的希望。

    鞭炮响罢，村长一声令下，一排10几头大肥猪，一个接一个的被年轻力壮的棒小伙们按倒大木门上。村子里没有专门杀猪匠，郭老大因为经常鼓捣野牲口，所以就兼任村子里的杀猪匠，这个时候一般都是他操刀。只见郭老大拿着专用杀猪刀对准猪脖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快、准、狠一刀毙命，几个胆子大的大娘负责拿着放着盐水、葱、姜、胡椒粉的盆子接猪血，边接边搅和防止猪血凝固，一会好用来做血肠。这可是是她们的拿手好菜，一会一定要好好地露一手给他们瞧瞧，也给自家老爷们长长脸。每年这个时候如果谁家婆娘做的菜得到大家伙的认可，可是一件十分长面子的事情。

    郭老大一刀一个，十来分钟后10几头大猪全部撂倒，大娘们接了5,6盆子的猪血。负责烧开水的几个婶婶们把烧得滚开滚开的热水浇在猪身上，几个村民一组，拿着磨得光光的菜刀手脚利索，噌噌噌，不大功夫把一头猪刮得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

    接下来是郭老大的表演。只见他走到弄干净的肥猪前，先卸下来猪头，然后是四个猪蹄子，这猪蹄子可是这些乡下汉子严重最好的下酒菜。在芽儿看来，郭大爷现在是刀光剑影，看来很有古代高手风范。一头猪十几分钟，肠肚、猪心、猪肝、猪肺全部分离开来，接着是挖骨剔肉。这些猪都是吃的野菜和刷锅水长大的，绝对的纯天然。由于乡亲们照顾的细心，个顶个的肥，肥肉都有四指厚。看着桌子上一扇扇的猪肉，盘算着自己家能分多少斤，这会乡亲们心里那叫一个美。

    整个场面虽然血腥，但看的芽儿兴奋不已，一点都不害怕。小叔叔一直夸她是个胆大的小妞子。村长拿起分成一块块的猪肉掂了掂，每块都差不多大小，有十几斤左右，一会一家都能分上一块，肯定能过个好年。

    接下来是婶子大娘们的舞台，今天的主菜是这些猪杂，猪肉可是要留着过年包饺子请客用的。今天的主菜有大棒骨炖酸菜，红烧猪头，煮猪杂。芽儿对地道的杀猪菜很是感兴趣，让小叔叔抱着全程观看，不待一个错眼的，害得小叔叔一直说她不但是个大胆的妞子还是一个馋妞子，当然小叔叔对这个也很好奇就是了。

    大棒骨炖酸菜，把洗得干干净净的大棒骨放进锅里用大火炖，一个小时等炖出骨髓油后再添一些五花肉和切的碎碎的酸菜，小火慢炖十几分钟。这道菜香而不腻，看着十分爽口估计应该最下饭。

    灌猪血肠则是孩子们的最爱，将加入调料的猪血灌入小肠，扎紧捆实，放入锅中煮10几分钟，冷却后切片，味道浓香，油而不腻。红烧猪头肉则是老爷们的下酒菜。据说杜奶奶做来红烧猪头肉的色泽红润，香糯浓醇，咸甜适度，肥而不腻，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好吃。一个猪头能拆十几盘子的猪头肉。水煮猪杂是将猪粉肠，猪肝猪心等切片和辣椒酱，野山椒放在一起一起煮，鲜、嫩、味浓。再加个老年人爱吃的猪肉白菜炖豆腐。

    叮叮当当，婶婶大娘们各显身手，红彤彤的火舌舔着锅底，一个多小时后，一溜灶台个个香气扑鼻，浓浓的肉香弥漫到整个清河湾上空，引得嘴馋的小孩子们不停的吸溜着鼻子，个个围着锅台转，不舍得离去，引得婶子大娘们一阵笑骂，估计大年三十都没有这么热闹。

    全村不到1000口人，5,60张桌子一溜排开，场面很是壮观。老爷们分开单独吃，他们桌子上多了一盘红烧猪头和花生米，都是下酒的好菜。妇女们则带着孩子们一起吃。对于常年少见油水整天窝窝头就咸菜的乡亲们来讲，这堪比年夜饭的杀猪菜，吸引力实在太大，而且今天可以敞开肚皮使劲吃。芽儿估计大多数小孩子都跟哥哥们一样连早饭都没有吃，因为她不止听见一个人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了。

    下午一点多钟，香喷喷的杀猪菜刚好出锅，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五爷爷一声“开饭”，十几个手脚麻利的大娘们负责盛菜，二十多个腿脚利索的半大小子一溜小跑，挨桌送菜。杜奶奶领着自家的一帮孩子跟邻居一家凑成一桌，小叔叔则早跑到了老爷们那边去了。看着桌子上分大量足，油汪汪的杀猪菜，闻着扑鼻的肉香，芽儿这个平时不爱吃肉的人都控制不住流口水了，虽然她一直说服自己还是小孩子，流口水是本能，不受控制。但是芽儿人小、牙口实在是不好，到现在为止才上下各长了4颗小米牙，看着最爱吃的猪耳朵，芽儿只能望菜兴叹，用小米牙上下咯喳杜妈喂给她的豆腐，这是她唯一能嚼得动的菜了，跟老头老太太一个待遇了。

    拿着刚出锅的焦黄焦黄的玉米面饼子，就着香喷喷的大肉菜，奶奶大娘们是边吃边唠。几个孩子则顾不了什么形象，嘴里吃着，筷子里夹着，碗里面还占着，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正所谓牙好，口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看着他们吃得那么香，芽儿觉得自己又要流口水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跟杜妈强烈要求要吃猪头肉，咬不动放嘴里咂摸下味道也是好的，最起码可以解解馋。本来杜妈要嚼碎喂她的，被芽儿拒绝了。虽然爱自己的妈，但是想到要吃妈妈的口水，芽儿还是不好意思地。

    听芽儿口齿清楚地要求自己要吃猪耳朵，邻居家的婶婶开始逗芽儿说话。要说如果是你看到一个丁点大的白胖娃娃，端坐在妈妈腿上，口齿清楚一本正经的提要求，上下各四个小米牙像小松鼠一样嘎吱嘎吱的，你也觉得可乐不是。

    其实所有的饭桌上都差不多，妇女们还稍微矜持一些，略显斯文，虽然手中的筷子速度着实不慢。老爷们和孩子们则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甩开膀子，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着实畅快。这样的饭菜一年到头也只能吃几顿而已，这个时候不赶紧往肚子里面塞更待何时。

    这顿饭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吃完，碗里个个不剩，有那嘴馋的孩子到最后还开始舔碗里剩下的肉汤，舔得干干净净，估计都不用洗碗了。一顿饭吃下来小孩子们个个撑得舔着小肚子走路。婶子大娘们还要把锅碗瓢盆收拾干净，芽儿则由哥哥们领着跟一群小伙伴遛弯消食去了。叔叔大爷们拿着分给自家的肉，换个地方继续唠嗑，一年到头都忙得恨不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正好都闲着，聚在一起交流交流，老爷们也爱家长里短啊。

    热热闹闹吃大锅饭的场景，永远留在芽儿的记忆里。从此爱上这个淳朴村子，爱上这里质朴的乡亲，爱上这里山，这里的水，爱上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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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准备年货，空间？

    <li>　　吃完杀猪菜，过年的氛围也渐渐浓厚起来。村子里集体下粉条，打豆腐，轧面粉，老少爷们个个忙得不亦乐乎。不过芽儿没能看到这些热闹，天气越来越冷，杜妈基本上不让她出门了，就怕万一冻着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听哥哥们叽叽喳喳的学给杜奶奶听外面如何如何的热闹，听得芽儿心里痒痒的，暗下决心等自己再大一点一定要现场观看一番。

    腊月二十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日，以前几乎全公社的家家户户都要去赶集置办年货。据杜爷爷讲，以前每到这天集市上可以称得上人山人海，吃的、穿的、用的，手艺人把自己的绝活亮出来，总之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但自从开始，集市一下子萧条起来。镇子上的红卫兵不允许私下摆摊，说这是资本主义走私派，谁敢摆摊就谁。现在要买什么东西都基本上要到供销社去买，而且凭票限量购买。本来哥哥们还闹着要跟父亲一起去赶集，但听说今年的集市跟以前的不一样没有什么热闹时，都变得蔫蔫的，现在的集市一点都不好玩，什么都没有卖的。

    芽儿本来也对乡下的大年集很感兴趣的，听爷爷这么一说，顿感没趣。等结束改革开放后，自己也大了，那时候一定要去看看，是不是有捏糖人，吹棉花糖，耍杂技的，是不是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革命的风波虽然没有波及到这个小山村，但现在“破四旧”破的利害，老百姓现在连灶王爷对联什么的都不敢贴了，就怕被说这是封建迷信。其实山里人准备年货也方便，肉有村子里统一发的猪肉和自家熏的腊肉，鱼有从河里打的鱼，菜是秋天储存好的，零食有晒好的松子板栗瓜子，还有储存的野果子。过年也就是给孩子扯身新衣裳，买些糖果，油盐酱醋什么日常用的。东西不多，再加上离公社远，交通有不方便，村子里一般都是派几个代表统一购买，因为杜爹会算账认识字，年年都是随行人员。

    这天早晨杜爹早早的吃过早饭，接过奶奶给的钱和布票、油票还有糖票什么的，坐上村子里唯二的牛车去公社购置年货。上辈子的时候芽儿也听说过特殊时期很多东西要凭票购买，什么粮，布，油都是限量供给的，但是她还真不知道除了用票之外还要另外付钱。芽儿一家8口人一年一共才4斤的糖票，今年家里添了芽儿这个小宝宝，这些糖就远远不够。平时吃得糖水都是杜奶奶高价从别人手里兑换回来的。虽然芽儿也想看看这些凭票是什么样子的，但她人微言轻，杜奶奶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看的。好想快点长大，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收藏一些票，还有这个时代的人民币，将来这些都是古董，值钱啊。在这个清贫的家里时间长了，芽儿也越来越爱财了。

    刚吃过午饭，杜爹就愁眉苦脸的回来了，手里只拿着给家里的几个孩子扯的布料。原来由于临近过年，食用油和糖的需求剧增，村子离公社远，等杜爹他们到公社的供销社时这些东西已经卖断货了，还不知道年前能不能调来下一批货。快过年了家家家里剩下的油都不多，现在村子里都愁着这个事情呢。杜爹想着过两天准备到县里去看看能不能买到，如果还买不到的话，这个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因为这件事，一家人都情绪都不高，傍晚早早的吃过晚饭收拾收拾都上床睡觉了。两个哥哥也发觉气氛不对，也不敢吵闹乖乖睡觉去了，平时哪天不跑到村子里玩到半夜。时间还早，躺在床上，芽儿听着父母小声地讨论着这件事。芽儿估计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现在在乡亲们都兴高采烈的准备过年的时候，咣当一声，浇了一头冷水。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计划经济害死人啊。芽儿想着自己上辈子去世前那些没有赠送出去的物资简直是太浪费了，如果能带过来送给乡亲们该有多好啊。不是自己贪心的还想要那个空间，而是如果空间还存在的话，剩下的那些物资撕掉包装纸，重新换换模样，至少可以让乡亲们过几个丰盛年。

    正想着，突然噼里啪啦，房间里突然出现几十桶没有包装的花生油，还有一大堆包装好的细白糖和食用盐，把正在说话的杜爹杜妈的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的杜爹杜妈愣了好几分钟，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看地上炕上的这些东西，两口子心里犯嘀咕，咋想啥来啥，不会是神仙送来的吧。不过这也把芽儿吓了一大跳，难道那个空间跟着自己一起重生了。再说以前要想从里面拿东西出来，自己必须进入空间，接触到这些东西才能拿出来，现在咋只想一想就能拿出来了，看样子空间升级了，自己以后也不能随便乱想了。在没有想好理由之前，不到必要的时候，也不能再随便拿东西出来了，有时间要好好地研究研究空间，不能空有宝物而不会用啊。杜爹杜妈到没有怀疑芽儿，毕竟她还是一个还差几天才一周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估计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跟她有关，他们哪里知道芽儿是再世为人啊。在他们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真的有神仙，这些都是那个过路神仙送的。

    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的灯光，杜爹下床看看颜色清亮没有任何沉淀的食用油，打开一桶，花生的香气扑鼻而来，简直是比自家压榨的小磨香油都香。杜妈则拿起一包掉在炕上的白糖，撕开口子，用手指头沾了一点，放到嘴里一尝，真甜，简直要甜到心里去。

    再三确认是真的后，杜爹杜妈觉得事关重大，尤其是在整天要“破四旧”的特殊时期，一个处理不好，会给自己家里带来灾难的。对这件事情两口子到不害怕，虽说有点吃惊，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看还在里面房间里熟睡的两个儿子，杜爹悄悄地把他们房间的门关紧，小孩子口杂，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再看看在床上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看着他们的乖闺女，得，抱着闺女一起找老人商量去吧。

    静么悄的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要不说老人经历的事情多见识广呢，看看杜爹手里提着的那一桶油，再看看杜妈手里拿着包装精美的细白糖，爷爷奶奶很快的接受这一事实。这件事虽然不可思议，但大千世界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们听多了，到比杜爹杜妈淡定的多。现在大家都需要这些东西，这些从天而降的东西自己一家不能独吞，人要学会惜福。但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如果不能给这些东西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同样会给自己家带来灾难。

    还是杜爷爷年长有见识，很快找到解决的方法。本来杜爹就打算这两天去县里的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这些货，乡亲们的油票糖票还有现金什么的还没有退给他们，还都在杜爹的手里。明天杜爹假装到县城逛一圈，回来的时候估计天都黑了。大冬天的，乡亲们睡得都早，估计也不知道杜爹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样到了后天，杜爹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说是从县里买回来搭的顺风车运回来的，这样就给这些东西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定下对策后，杜爹和杜妈放下心中的大石，连夜把自己房间里的这些东西搬到爷爷奶奶他们卧室旁边的小屋子里，要不明天哥哥他们一起床就露馅了。在芽儿看来，这个方法还算靠谱，至少芽儿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杜爹杜妈什么时候搬完的，芽儿就不知道了，因为她睡着了，小孩子你伤不起啊。第二天从爷爷奶奶床上醒来的时候，杜爹已经出发去县城闲逛了。

    这一天杜妈都显得心不在焉得，屋子里的那堆东西不赶紧处理掉，心里总是不踏实。有大娘婶子来打听杜爹到县城的情况，也都被杜妈草草打发走了。爷爷奶奶则淡定多了，该干嘛干嘛，这些对乡亲们来讲都是好东西，跟乡亲们说透了，肯定能保证一点口风不漏。在这个特殊时期，人们的口风都严的紧。

    到了晚上7点多钟，天黑得透透的时候杜爹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杜爹手里提着给自己老爹打得好酒，给老娘买的老花镜，给媳妇买的围巾，给弟弟买的钢笔，给儿子闺女们买的水果糖。大包小包的，怎们也不能白白的浪费一天的工夫不是。再说了，家里的油啊糖啊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省下不少钱呢。一家人看着杜爹买的礼物，都乐呵呵的，芽儿也笑得咧开了小嘴。

    等哥哥们都睡觉后，杜爹杜妈抱着还不睡等着听悄悄话的芽儿又到了爷爷奶奶屋子里。小房间里的那些东西都是白白得来的，但是不能跟乡亲们这么说啊，说了他们也不信，万一传出去就是封建迷信了，到时候还不得挨啊。但是要是原价收他们的钱，心里又过不去，总觉得占了乡亲们的便宜。最后还是杜爷爷说，现在乡亲们都不是很缺钱，而是缺票，没有票再有钱也买不到这些东西。这些油啊糖的家家都缺，最后杜爷爷拍板决定有钱的收钱，有票的收票，反正两样只收一样。就这样，杜妈和奶奶还嘀咕着心里不踏实，总觉得白来的东西收乡亲们钱不地道。还是爷爷说如果什么都不收的话乡亲们就会怀疑，就可能会给自己家带来麻烦。再说虽说是白白得来的东西，但也算是自己家的东西，要不怎么不送到别人家里去。听到这些话杜妈和杜奶奶才稍微安下心来。

    第二天乡亲们就得到杜爹买到食用油的消息，都早早的就来到芽儿家里。得到杜爹的肯定答复后，都夸杜爹这事办得漂亮，一个个又都赶紧回家拿油罐子去了。杜爷爷早早的跟村长通了气，村长把只收钱或者只收票跟乡亲们一说，哪里还有不乐意的呢，都巴不得呢。至于为什么，乡亲们连问都没有问，对村长说的不要外传得叮嘱，都一个个作封口状。从开始，乡亲们口风都紧着呢，都怕祸从口出。再说了，这是好事，至于为什么大家都不在乎，有油有糖就行。大人们不在乎，那些小娃子们才不管这些事情呢，他们只知道这回终于可以有甜丝丝的糖，香喷喷的饭了。

    东西还是由村长按照当时登记的数量来分，量都足足的。有哪家家里老人小孩多的，再多送包糖，也没有说酸话的，大家伙心里门清，油至少比自家订的多半斤，够吃小半月了。闻着油也比以前吃的香多了，糖也又白又甜。领完东西拿着退回来凭票，大伙都乐呵呵的回家继续准备年货去了，今年一定可以过个好年。现在都缺票的很，那些退回来的票，都在心里琢磨着接济哪家困难的亲戚朋友呢。

    分完东西再看看乡亲们的反应，杜妈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看着里屋里还剩下不少油和糖，就跟杜爹商量着给自家娘家送一些。杜妈娘家兄弟姐妹也不少，日子不如清河湾好过，估摸着正缺这些东西呢。留够自家用的，剩下的油和糖让杜爹连夜送到杜妈娘家一小部分，其余的让小叔叔送到二叔家和两个姑姑家里。由芽儿不小心引起的神奇事件完美解决，芽儿不由得感叹劳动人民智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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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欢欢喜喜过大年

    <li>　　第二天一大早，杜爹从外婆赶了回来，手里提着一包袱姥姥蒸的粘豆包还有给芽儿做的新棉袄棉裤。这天正是腊月二十三日，俗称小年，是祭祀灶君的节日。 从这一天开始，就进入大年倒计时，也正式开始忙活着过年。

    一大早，外面就响起野小子疯丫头们念叨的顺口溜：“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

    虽说现在不让贴灶君神像，但偷偷的祭拜一下灶君还是可以的。这天一大早杜爷爷带着赶回来的杜爹，小叔和两个哥哥向设在灶壁神龛中的灶王爷敬香，并供上用饴糖和面做成的糖瓜，然后将竹篾扎成的纸马和喂牲口的草料烧掉。用饴糖供奉灶王爷，是让他老人家甜甜嘴，使灶神上天后说些甜言蜜语，希望灶王爷能“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杜妈和杜奶奶两个是不能参加祭灶的，两人只好负责包饺子，这里有小年夜吃饺子的习俗，取意“送行饺子迎风面”。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顿饺子，今天的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馅大皮薄，香喷喷，哥哥们连着吃了两大碗，芽儿也吃了四个，最后还是杜妈怕她晚上吃多了积了食才作罢。

    民谚说：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祭灶后的第二天，就要扫尘了。这次要彻底打扫卫生。杜爹带着小叔彻底清理房顶，箱、柜、炕席底下的尘土，哥哥们负责擦桌子擦窗户擦门。一上午，杜爹把屋里屋外，屋前屋后，边边角角打扫得干干净净。打扫完卫生杜爹开始给哥哥们洗澡，剃头。杜妈则负责拆洗被褥、洗澡换下来的衣服、窗帘什么的。连锅盖，菜筐子什么的都被杜妈洗得干干净净。打扫卫生的时候，杜爷爷一般是不参与，就抱着芽儿满大街溜达。当有人跟杜爷爷夸芽儿长得可爱，这个不诚实的老头嘴里谦虚说着哪里哪里，可上弯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现在的芽儿可是代替了哥哥和堂哥们在爷爷心中的位置，是杜爷爷最喜欢的孙子辈呢。

    扫尘完后杜妈和杜奶奶越发地忙碌起来，忙着蒸花馍，蒸豆包、糖包、菜包，是用玉米面和小麦面掺着包的，还纯用白面包了满满一大锅的馒头，留着待客用。连着包了两天，据杜奶奶讲正月十五之前是不开伙，还好现在天气冷，也放不坏。晚上的时候，奶奶就开始剪窗花，杜奶奶的手特别巧，剪的窗花栩栩如生，图案有鲤鱼跳龙门、五谷丰登等。看着奶奶左扭右扭一剪刀下来，一个漂亮的窗花就出来了，怪不得现代人申请剪纸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呢。在芽儿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表演，一种艺术。

    虽说不敢贴对联什么的，但是贴个窗花和福字还是可以的。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哥哥们早早的起床换上新衣服，先放两个杜爹给他们买的鞭炮，然后缠着杜奶奶要去贴窗花，他们可是眼馋小叔叔能贴窗花好几年了。前几年贴窗花贴对联一直是小叔叔的任务。杜爹也早早的捉了一只老母鸡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吃。等芽儿起床时已经杀好了，这会功夫，杜爹正当当当的在案板上剁饺子馅呢。

    上午的时候二叔二婶带着两个堂哥也来了。虽说二叔一家平时和二婶的父母住在一起，但在这注重孝道的时代，还是要到婆家过年的。二叔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大公鸡和两瓶酒。大公鸡是专门留到过年吃的，要不公鸡也不下蛋，谁还专门养公鸡啊。二婶是个性子爽利的人，杜妈则性格比较温柔，虽说性格不一样，但妯娌两个你敬我让的，相处倒是十分融洽。两家虽说不住在一起，但是关系好的很。芽儿的两个堂哥是双胞胎，跟芽儿的二哥同岁。二婶在生双胞胎的时候伤了身体，只能有这两个男孩子了，所以二婶对芽儿这个漂亮可爱的小丫头十分喜爱，来得时候还带了一双特意给芽儿做的兔子棉鞋。看着细细的针脚，芽儿知道这每一针都包含着深深的情意。对比上辈子那个社会发达、经济富裕但人际关系冷漠的时代，芽儿更喜欢这个虽然贫穷但人情温暖的年代。

    简单吃过午饭后，杜妈和二婶开始准备年夜饭，杜奶奶则被两个儿媳妇送出厨房，一年到头至少这一天该让老人休息一下。叮叮当当，妯娌两个在厨房里好一阵忙活，好吃的一股脑的准备端到饭桌上。傍晚的时候杜爷爷带着杜爹等家中男子汉们焚香致礼，敬天地、祭祖先，这时候厨房里的年夜饭也准备好了。

    在这个年代，虽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清苦，但过年的氛围要比21世纪浓厚的多。主妇们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一股脑的弄出来摆上饭桌。杜家的家常饭平时都是玉米面饼子窝窝头就咸菜，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大肉菜，平时打个野味什么的大人也都舍不得吃，全吃进孩子们的肚子里，而年夜饭全是大肉菜，把平时吃不到的全部拿出来。

    杜妈和二婶上菜的时候，杜奶奶指着这些饭菜，嘴里说着吉祥话。主菜有，红烧鲤鱼，是指年年有余；小公鸡炖蘑菇，是大吉大利；糯米肉丸子，是团团圆圆；鱼头豆腐汤，是鸿运当头；炒年糕，是步步高升；还有一个狍子肉火锅，则是日子红红火火，在配上一个干豆角炒腊肉，主食是大白馒头。在二十一世纪估计家家户户的年夜饭都有十几二十几道菜，这六菜一汤可能显得有些寒酸，但芽儿知道，这是这个家庭能拿出来的最好饭菜了。

    饭桌摆在两个老人的屋里，先请两位长辈上座，然后是杜爹，二叔，小叔他们，再然后是哥哥堂哥们，杜妈和二婶坐在最下手。一家人大大小小12口，把大圆饭桌围的满满的。看着饭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年夜饭，几个男孩子早就按耐不住。不过杜爷爷不发话，谁也不敢第一个伸筷子，都急的抓耳挠腮的。小叔叔给所有大人都斟上酒，喝了第一杯团圆酒后，杜爷爷才第一个伸筷子，看到爷爷夹起第一口菜，几个男孩子终于解放了，筷子飞快地往自己喜欢的菜盘子里伸，看着孩子们吃得香甜，大人们也很高兴。

    饭桌太高，芽儿还是由杜妈抱在怀里吃。杜妈知道自家的小丫头最近不管嚼不嚼得动就爱吃一些有滋味的菜，这回也不问她了，每样菜都捣的碎一些夹给她吃。说笑声，酒杯碰撞声，筷子碰到盘子声，此起彼伏，洋洋盈耳，交织成除夕欢快的乐章。吃着丰盛的年夜，说着吉祥话，气氛温馨撩人。上辈子的杜萱瑾每年春节都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没有团聚，没有祝福，没有憧憬。那种一个人的孤独的滋味，现在想起来还从内心深处发冷。看着眼前一家人围坐饭桌旁，共吃团圆饭，芽儿愿意用一切去保护这份温馨，保护这个温暖的家，从此再也没有21世纪的杜萱瑾，有的只是60年代偏远小山村里杜芽儿。

    一顿团圆饭，吃了将近3个小时。几个男孩子撑得坐不下椅子，趟在爷爷奶奶床上揉肚子。接下来就是孩子们最期盼的时候了，要发压岁钱了。哥哥堂哥们用眼神交流，齐齐的走到大人面前一起喊道“爷爷，奶奶，爹，娘，大爷（叔叔），大娘（婶婶），小叔，新年好”，说着还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大礼。看的几个长辈笑得合不拢嘴，纷纷从兜里掏出用红纸包好的压岁钱。加上小叔叔给的，一人得了七个。

    芽儿一看不干了，怎么不叫她一起呢，几个哥哥太不仗义了。芽儿赶紧的挣扎着从杜妈怀里滑下来，小短腿倒腾着走到长辈站定，字正腔圆、吐词清晰、孩子特有的稚嫩嫩的童音“爷爷，奶奶，爹，娘，叔叔，婶婶，小叔叔，新年好。芽儿给您们拜年啦！”，边说边学着刚才哥哥们的动作行礼。可惜的是，个子太矮，穿的太厚，怎么也弯不下去。看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穿的红彤彤，白嫩漂亮的胖娃娃，像个不倒翁似的给他们摆年，怎么看怎么乐。乐得杜奶奶一把抱起芽儿，嘴里喊着奶奶的小心肝哦，笑得小叔叔直喊肚子疼。得了，赶紧给小宝贝发压岁钱吧。看着到手的7个红包，乐得芽儿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这是自己第一次得到的压岁钱呢，一定要好好保存，留作纪念。

    这边几个大人还在笑刚才芽儿的拜年，那边哥哥唐哥们又在交头接耳的商量着什么了。最后，大哥做代表，先问杜妈，哥哥是不是也是长辈，得到肯定回答后，走到芽儿跟前道，“芽儿，我们是哥哥，也是长辈，你要是给我们拜年的话我们也给你发压岁钱。”，说完挺挺小胸脯期盼的看着芽儿。芽儿本来不想搭理大哥这个小屁孩的，但看看哥哥们期盼的目光，得，就当彩衣娱亲了。看着芽儿又似模似样的拜了一次年，结果就是又一阵哄堂大笑。芽儿也心安理得的从几个哥哥手里接过压岁钱。哇，一共11个红包了。

    发完压岁钱摆出瓜子糖果，接着就要守岁了，芽儿刚才表演的太累，不知不觉地在杜妈怀里睡着了。等她被外面劈劈啪啪的鞭炮声吵醒的时候，芽儿知道新的一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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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大拜年

    <li>　　大年初一一大早，杜奶奶就把杜爹买回来的糖果，还有自己家炒的花生瓜子板栗什么的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这都是那些孩子们的最爱。杜妈给被鞭炮声吵醒的芽儿穿上杜奶奶特意给做的新棉衣，大红色碎花的，里面絮的新棉花，又松又软，针脚细密，很合身。两个哥哥也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穿着新衣服，臭美的不得了。

    等二叔他们也收拾的整整齐齐来到芽儿家，由杜爷爷领着先拜祭天地，再拜祭祖先，最后请爷爷奶奶上座，杜爹和二叔各自领着自家人给两位老人叩首拜年。依次拜过后，两个哥哥和两个堂哥再依次给杜爹，杜妈，二叔二婶叩首拜年。拜过年后，杜妈和二婶赶紧到厨房把昨天下午包好的酸菜猪肉馅的饺子煮到锅里。

    俗话说“坐着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煮好后的饺子，一个个白胖胖的像元宝，香而不腻。吃过热腾腾的饺子，杜爹带着家里的男人和男孩子们出去给村子里的长辈拜年，杜妈和二婶则和其他的婶子大娘们一起去。爷爷奶奶留在家里等着别人来拜年，芽儿也想跟杜妈去的，被杜妈以年纪太小拒绝了，说等晚两年肯定带她一起去。

    整整一上午，芽儿就觉得人来人往，叔叔大爷，婶婶大娘们络绎不绝，看到芽儿都免不了捏捏她的小脸，不大工夫小脸就被捏的红通通的。如果来的是小娃子，杜奶奶就抓一把瓜子糖果塞到他们兜里。芽儿估计去不了几家，所有的兜都得装的满满的。因为上午哥哥和堂哥们就往家里跑了好几趟，把塞得满满的衣兜里的零食掏出来，再带着空空的兜继续拜年，满了的话在回来掏空。到了下午，年也拜的差不多了，一群老爷们则聚到一起打打牌，婶婶大娘们则往炕上一坐，磕着瓜子唠嗑。小娃子们则带着满兜子的零食，拿着自家父母给买的鞭炮，满村子的乱蹿，遇鸡炸鸡，遇狗炸狗，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不过在这一天，无论他们怎么调皮都不会挨骂。

    以前总是一个人，一些过年的习俗芽儿都不知道，因此特意观察家人是怎么过的。以至于芽儿还真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杜奶奶是一个爱干净的老太太，平时总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是奶奶今天对满地的糖果纸和瓜子皮竟然视而不见。不光奶奶看不见，家里所有人都视而不见。芽儿对此很是奇怪，直到几年后实在忍不住了才问起奶奶来，原来俗传正月初一为扫帚生日，这一天不能动用扫帚，否则会扫走运气、破财，而把“扫帚星”引来，招致霉运。假使非要扫地不可，须从外头扫到里边。而且这一天也不能往外泼水倒垃圾，怕因此破财。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躺在床上，芽儿听杜妈和杜爹商量明天姑姑们回门的事情。大年初二，是出嫁的闺女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的拜年的日子。因为杜妈要为姑姑他们准备午饭，从姑姑们出嫁后杜妈大年初二这天就在家等姑姑们，等到初三的时候再带着杜爹和几个孩子回娘家。去年由于芽儿的出生，没有去成，再加上平时活计忙，平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趟娘家，算算杜妈有两年没有回娘家了。

    伴随着杜妈温柔的声音，芽儿很快进入梦乡。明天就可以见到两个姑姑了，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不喜欢自己呢。据杜奶奶讲只在芽儿满月的时候，姑姑们来过一次，那时候芽儿还睡着了。

    初二一大早，杜爹杜妈就起床了，把屋子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吃过早饭，二婶也来帮忙准备午饭，今天杜奶奶则显的有点心不在焉，不时打发几个哥哥去路口看姑姑他们来了没有。上午10点多钟，几个哥哥一溜小跑，边跑边喊“奶奶，奶奶，姑姑们来啦”，那声音响亮的能传出两里地。芽儿也赶紧倒腾着自己的小胖腿，准备着给姑姑们一个好印象。

    这时，一个30多岁的中年汉子赶着牛车进了家门，看到奶奶，喊了声“娘，过年好！”，也就不再说话。杜爹接过牛绳，把牛车赶到后面的院子，把牛车上的年礼拿到奶奶屋子里，随后两个姑姑和另外一个姑父也走进家门，表哥们则跟着哥哥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两个姑姑长得很像，是双胞胎。杜爹这一辈一共兄妹五人，爷爷奶奶今年才50岁出头，家里杜爹杜建国是老大，今年32岁，家里三个孩子，大儿子杜皓宇9岁，小儿子杜皓轩7岁，闺女芽儿1岁。其次是双胞胎的两个姑姑，今年都29岁，目前为止家里都是2个男孩子，年纪也相差不多，大的都是7岁，小的都是5岁。然后是二叔杜建民，今年27岁，家里是双胞胎男孩，大儿子杜文昊7岁，小儿子杜文博7岁。

    最小的是才14岁的小叔叔杜建设。本来姑姑和小叔叔中间还有一个叔叔的，几岁的时候因病没了，所以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对小叔叔很是疼爱。说来也巧，杜爹这兄妹几个家里，现在就芽儿这一个女孩子。虽然在他们的观念中，儿子才能传宗接代，但家里男孩子多了，反而不稀罕了，再说了在他们看来男孩子要穷养，女孩子才要富养，都对芽儿喜欢的紧。

    大姑一进大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大红小袄扎着冲天辫漂亮跟年画娃娃似的小女孩，知道是自己的大侄女。一看那个可爱的小模样，一把抱了起来，稀罕的不行，心里还想着自家大哥和大嫂也不是多俊的人啊，咋生出来这么漂亮招人疼得闺女。小姑慢了一步，只好把自己给小侄女做的新衣服递给杜妈。杜奶奶则忙着招呼把姑姑姑父们进屋子里取暖。

    两个姑姑嫁的都比较远，离清河湾有三十多里地。今天大姑父特意借了村子里的牛车，顺道接了小姑一家，要是光靠腿要走多半天，所以平时姑姑他们也很少回来。虽说姑姑们很少回娘家，但跟娘家亲的很，光看大姑小姑带的大包小包的礼物就知道了。奶奶看着一年没见的两个闺女有说不完的话，两个姑父则跟爷爷他们聊聊家里的收成。

    大姑父王大友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大姑平时性格泼辣，是过日子的好手，所以家里的事情一般都是大姑说了算。小姑父郭小松脑子比较活，会木工活，在他家小姑夫年纪最小家里日子过得还不错。

    小姑父家离公社比较近，消息比较灵通，听他说现在镇上的小将们和民兵闹得越来越厉害了，整天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子的小事。而且现在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下放他们村子里参加劳动改造的“臭老九，黑五类”什么的，弄得老百姓整天的惶惶不安，就怕哪天被人给弄去。

    听到小姑父这么说，气氛一凝，大家都不说话了。是啊，虽说现在村子里还算安宁，但不代表乡亲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少乡亲们熟悉的老师医生们都被那些小将们们以“臭老九、牛鬼蛇神”的名义抄家，打人，。随着这场轰轰烈烈的动荡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批.斗的对象越来越多，村子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不敢乱说话，都不止一次先自己抄自己家就怕有什么反动物品。

    这场动荡迟早会革命到村子里来，如何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家也是每个大人肩头的重担。

    芽儿知道这场红色动荡，从现在起还有将近十年的时间，越到后面越激烈。不知道自己的亲人们能否安然度过，这个祥和的小山村能否安然度过。既然谈到这个话题，杜爷爷也不免多叮嘱两个姑父和杜爹他们几句，要他们一定要老老实实的种地，不要多说。不管发现什么事情，都要凭良心做事，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不能做那告密的小人。其实大家何尝不知道大多数挨批.斗的所谓的人都是无辜的。

    压抑的气氛被玩疯了回家吃饭的几个孩子打破，杜妈和二婶才想起来还没有做饭呢。还好姑姑他们来之前，该准备都准备好了，就炒炒炖炖，用大锅做，快得很。几个表哥依次给外公外婆舅舅们拜年，笑嘻嘻的收到长辈们给的红包。到哥哥堂哥他们给姑姑姑父拜年的时候，这次没有忘记芽儿，五个人高矮不一，依次排开，齐声道“姑姑姑父，新年好”，然后伸出大小不一的五只小手要红包呢。

    姑姑姑父们被最小的豆丁逗乐了。小脸白嫩嫩，小手胖乎乎，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看得你恨不得给她最好的东西，这次是小姑抢先一步把芽儿抱进怀里揉搓了一番。表哥们大概是听哥哥们说芽儿给他们拜年的事情，都吵着要让芽儿也给他们几个拜年，还把刚刚从舅舅们那里得到红包拿出来一个，说是给妹妹的红包。得，没法子，芽儿不得不再次彩衣娱亲一把，得到了四个红包。

    今年芽儿绝对是最大的赢家，不但长辈们给，还从哥哥，堂哥，表哥们手里得到八个红包。在几个哥哥眼中，自己的妹妹绝对是最乖巧最聪明最漂亮的，从现在就开始终极妹控逐步养成，虽然他们不知道妹控是什么意思。

    这边拜完年，那边杜妈和婶婶已经手脚麻利的做好饭菜。菜品绝对的比年夜饭还丰盛，除了那几道大肉菜，还加了个油炸花生米，拔丝地瓜，木耳炒鸡蛋，还有专门全都用白面蒸的松软的大馒头，都是孩子们爱吃的。吃饭的时候男女分成两桌，几个哥哥这个桌子上吃两口那个桌子上吃两口，忙得不亦乐乎。

    体会着你敬我爱，温馨和谐的亲情，再想一下21世纪那些淡漠的亲情，为了一点小事大打出手甚至对簿公堂，芽儿觉得现在的清贫日子没有什么不好，对她来讲亲情才是最可贵。

    热热闹闹的一顿团圆饭吃完，帮着两个嫂子收拾好，姑姑们就要回去了，要不就要摊黑赶路了。杜奶奶理所当然的把姑姑们带来的年礼全部收下，因为这些东西代表着女儿女婿对长辈的孝心。而姑姑们也很干脆的收下杜奶奶给他们准备的腊肉，冻鱼，白糖，油票，糖票等，因为这代表着长辈对子女的关心。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纯粹，真诚。

    晚上芽儿爬到床上，从自己的小枕头底下拿出来除夕夜爷爷奶奶们给的红包，再从衣服的兜兜里掏今天姑姑们给的，挨个排开，数一数，“哇，好多啊”，芽儿笑的乐不可支。杜爹杜妈看着小闺女一副财迷样，怎么看怎么乐呵。

    杜妈再一看床上铺满的红包，不得了了，自家小宝贝得了一大摞的压岁钱，估计有一半是她哥哥和表哥们给的。最后还是杜妈把这些红包收起来了，芽儿也知道杜妈不可能让自己拿着这些可以说是巨资的红包，不过芽儿再三要求杜妈要好好地帮自己存着，不能花了。明天就要去外婆家了，不知道在外婆家能拿多少压岁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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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走亲戚，年后

    <li>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杜妈就起来了。忙着收拾回娘家时要带的东西，酒，腊肉，熏鱼，白糖等等，收拾了满满的两篮子。外婆家离公社很近就两三里地，但离清河湾很远，有二十多里地，其中，山路就有将近10里。

    杜爹昨天傍晚就去村长那里登记要借牛车用，芽儿起床的时候杜爹已经把牛车赶回来了。吃过早饭，杜爹忙着把一床破被子铺到牛车上，现在天那么冷，不垫些东西，孩子们可受不了。

    吃过早饭，大人孩子收拾的整整齐齐，把大包小包的礼物放到牛车上，杜妈再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拿一床盖在孩子们身上把几个孩子包裹的严严的，不进一丝冷气。告别奶奶，牛鞭扬起，走娘家去喽。

    芽儿坐在杜妈怀里，只露出一个带着野兔皮帽子的小脑袋。山路不平的很，颠的哥哥们的小屁股一上一下，但哥哥们混不在意，不停的指给妹妹看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山，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这是芽儿第一次出村子，小脑袋随着哥哥们的手指，左看看，右看看，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偶尔看到跑到路上的野兔子或扑楞着翅膀的山鸡，激动的忍不住尖叫出来。

    现在是冬天，周围的树木都光秃秃的，但可以想象的到等到春天到来，必定又是繁花似锦，茫茫林海，一望无际，古木参天，林幽径曲。这片山林孕育这一方百姓，这一方百姓也用最质朴的道理保护着这片原始山林。估计谁都想不到几十年后，这片山林很可能会变成光秃秃的，没有这满山的参天大树，没有这遍地奔跑的动物。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平坦的石子路，老黄牛的步伐也明显快了起来。路上行人很多，估计都是去走亲戚拜年的。偶尔有一辆东方红的拖拉机突突的经过，引得路人羡慕不已。但大多数是牛车或者步行，也零星有人骑自行车的。

    早上起得太早，在芽儿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两个哥哥叫唤着到快到外婆家了。牛车停在一个院子门口，门口站着一位头发灰白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大约60来岁的老太太，然后就听见两个哥哥喊外婆。

    “累坏了了吧，赶紧进屋歇歇”，外婆上前从杜妈怀里接过芽儿。

    看着外婆抱着自己一点都不费工夫，就能知道外婆身体不错。进了院子一看，外婆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等着呢。外公也有60来岁，跟严肃的爷爷不一样，外公是一个笑嘻嘻的胖老头，听说厨艺很好，村子里谁家有什么红白事一般都找他掌勺，据外公自己讲自己这一身肉就是靠这个手艺吃回来的。

    杜妈兄妹四人，杜妈是家里的老小。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舅40来岁面相忠厚，话不多。小舅跟杜爹差不多的年纪，人比较活络。大姨前些年嫁到外地，距离太远，很少回来探亲，一年到头也就能写两封信报个平安。

    跟外公外婆拜过年后，哥哥们就拿着刚刚得到的压岁钱，要跟着表哥表姐们去镇上供销社买东西。他们可是盼了很久了，难得一次到镇上一定要买些好吃的回来。表哥他们经常去镇上，外婆叮嘱一番就放行了。

    相互拜过年，大舅母就去厨房丁丁当当的准备午饭了，而小舅母就跟没事人一样，跷着腿坐在那里听外公舅舅们聊天。杜妈也知道自家二嫂的脾气，只得起来去厨房帮忙。二舅瞪了她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但即使到了厨房门口也是看大舅母和杜妈忙活，一点伸手的意思都没有。原来在这质朴的年代，也有极品啊。

    外婆他们都知道二舅母的脾气，小气，爱贪小便宜，不肯吃一点亏。但二舅母对二舅和自己的孩子是没话说，外婆他们也就忍忍算了，毕竟谁都不愿意弄得家宅不宁。反正外婆他们跟着大舅一起住，二舅他们分出去单过，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

    芽儿从进外婆他们村子，就发现各家房后的土墙上都写着标语，歪歪扭扭，用白灰刷上去的。什么“祝福伟大领袖主席万寿无疆！”，“打倒走资本主义路线的反/革/命份子.... ”等，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气氛比清河湾压抑的多。

    聊天时，外公就讲到，现在外公他们村子里是整天的，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子的小事，也不知道被哪些个缺德鬼给告的密。外婆家隔壁邻居的一位大嫂就因为多养了一只老母鸡，不知道被那个缺德的告诉了小将们，当天晚上就被带走了，现在每天中午都要沿着村子。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例，弄得老百姓都睡不踏实。

    正说着呢，就听见外面喊着“打倒资本主义走私派！”...，芽儿跟着外公他们跑到院子，从门口望过去，就看见一群雄赳赳的小将们押着一位大概40多岁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牌子。

    小将们个个神气的不得了，而被的大妈面无表情，估计已经麻木了。外公叹口气，不忍再看下去，转身回到屋子里。芽儿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时代的残酷，不身临其境不亲眼看到你永远体会不到这段特殊时期给人们带来的伤害。

    杜爹杜妈他们也是心有余悸。哥哥他们买东西回来正好碰到，回到家里还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说那些小将们显得真威武，将来他们大了也要参加革命队伍，年幼的他们还不知道事情背面的残酷。

    虽说刚才的事情弄得大家情绪低落，等端上来饭菜的时候气氛又热烈起来。不管怎么说，日子总要过下去。同样的也是男女分开吃，吃饭的时候二舅母又出来郁闷人了。

    “小妹，去年年底你让妹夫送来的白糖你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我娘家妈最好这一口。要我说妹夫也太小气了，也不多送几斤。”，也不看别人的脸色，又指着芽儿身上的新衣服接着说，“小妹，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这么小的孩子穿什么新衣服啊，用旧衣服改改凑活着穿就行。有那多余的布票也不说补贴补贴我们。二嫂我好几年没有舍得做新衣服了。”，巴拉巴拉。

    杜妈没等听完，就霍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外婆看二舅母说的实在是太不象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二舅母这才闭嘴。芽儿想，自己这算是躺着也中枪。如果让二舅母知道自己还有两身新衣服，会不会把自己身上穿的扒下来。不过芽儿也知道像二舅母这样的人多的是，她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嘴碎，爱贪个小便宜什么的。芽儿没有怎么生气，只要自家人喜欢自己就行。杜妈倒是气的不轻，在杜妈看来自家闺女就值得最好的。杜妈到走之前都没有再跟二舅母说话。二舅母则跟没事人一样，手里的筷子速度一点不慢，不停的往自己碗里巴拉肉。饭后还是大舅母和杜妈一起收拾得，二舅母连屁股都没有挪。

    收拾好喝口水，稍微休息一下就该回去了。回去前，杜妈偷偷的塞给外婆一些零钱和糖票。因为那些油和糖卖的钱，今年自家的日子宽松了不少，就想着接济一下娘家，不过油和糖的事情，杜妈可以瞒得死死的，一点口风都没有漏，看样子是被今天看到的吓怕了。

    杜爹中午的时候被两个舅舅灌的有点多，走的时候还稍微有点晃呢。不过大家都不担心，赶得反正是牛车最稳当不过。芽儿想，不知道醉酒赶牛车算不算酒驾呢。回去的时候正好是芽儿午睡时间，再加上中午吃的有点多，坐上牛车就在杜妈怀里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枕头边上放着一些哥哥们在镇上买的零食。“真是个好哥哥啊！”，芽儿感叹到。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走亲戚的日子。杜家爷爷的几个兄弟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关系很近的亲戚，也就杜爹到同村二叔的老丈人家里去了一趟。

    过了正月就要忙着春耕开工了。凑着这一段时间，老爷们们都忙着整理自己的菜园子。乡下地方不稀罕，家家的院子都很大。反正院子里种的东西都是自留的，正好凑这段时间好好拾掇拾掇，来年多产点东西。正月里不动针线，忙活惯了婶婶大娘们可不习惯这样的日子。最后，一般3，5个关系好的凑一块坐在炕头上，嗑着瓜子，东家长，西家短，谁家生了，谁家两口子吵架了，谁家两口子蜜里调油啦，荤素不忌，好不热闹。

    芽儿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生活可不就是家长里短吗。这样的琐碎日子才叫有滋有味，一个人的日子太过寂寞。婶婶大娘们看着芽儿丁点大的孩子，就跟听得懂似的，听到精彩处还不停的点头，那个乐，讲的越发起劲。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本来杜爹答应带着哥哥们去镇上看舞狮子和扭秧歌的，但天空不作美，从早上开始就下起鹅毛大雪来，这下子去不成了。哥哥们小脸耷拉着老长，杜妈的巴掌都拍到他们屁股上也不管用。最后还是奶奶说晚上给他们做元宵，让他们吃个够，这才笑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奶奶在炒好的芝麻糊、糊好的红豆沙，分别加上白糖和山核桃仁再裹上糯米粉，香甜可口的元宵就做好了。又滑又q的元宵一向是孩子们的最爱，大人反而不是那么喜欢。吃过元宵，这年也基本上就算过完了，春天也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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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空间新发现

    <li>　　“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温暖的春风吹过，仿佛是一夜之间，自家后院的梨树全部开放，梨花特有的芳香扑鼻而来。遍山的小草和野花也钻出地面，吐出嫩芽。群山一夜之间换上了嫩绿的衣服，山上的动物们也结束冬眠出来觅食了。“一年之际在于春”，大人们又投入忙碌的春耕工作，争取今年也有个好收成。

    随着天气转暖，芽儿也脱去了厚重的棉衣，换上轻薄的夹衣。现在芽儿走路是越来越稳当了，家人都知道芽儿是个听话的聪明孩子，现在也不再一天到晚的把她拘在家里，有时候芽儿会跟着哥哥们到山脚下玩耍。看着漫山遍野刚刚冒出嫩芽的野菜，芽儿馋得不行，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虽说她现在就认识荠菜和蕨菜。

    家家户户去年秋天储存的蔬菜经过一个冬天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每天只能吃咸菜疙瘩了配饭了。现在正是挖野菜的好时候，再晚上一段时间大多数的野菜就老了也不能吃了。初春的山上的野菜多的是，像什么荠菜、苦菜、马齿苋、灰灰菜、野苋菜、鱼腥草、蕨菜、刺嫩芽、大叶芹、小根蒜、黄花菜等。不用跑远，就在山脚下一会功夫就能挖一篮子。据杜奶奶讲前几年的困难时期，乡亲们就靠这些东西活命了。

    芽儿知道这些野菜不仅好吃，还能起到强身健体之功效。像苦菜就能够清热燥湿、消肿排脓、化淤解毒，蕨菜则有安神利尿之功效，水芹菜可以降血压，荠菜可以不虚健脾，而刺嫩芽则补肾益精等。哥哥们每天都会挖一篮子回来，杜奶奶这几天也变着法子给大家做着吃，苦菜沾奶奶自己做的大酱，凉拌蕨菜，炒大叶芹，味道不好太好哦。吃了一冬天的白菜和咸菜疙瘩，再看看嫩绿的野菜，家人对野菜明显热情高涨。

    春雨贵如油，一场春雨下来，大人们忙着春耕，杜奶奶忙着收拾自家的菜园子，春雨过后木耳和蘑菇也纷纷冒了出来，村子里跟哥哥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们都忙着采摘呢。这些孩子们别看年纪不大，能干着呢，挖野菜，采蘑菇，摘果子，掏鸟蛋，打猪草，放牛羊，喂鸡鸭，样样不再话下。现在一家人就芽儿自己一个闲人，闲了下来，芽儿才想起来自从上次发现空间还在，并从空间里拿出那些东西后，自己还没有研究过空间呢。反正现在闲着也没有事情做，家人对自己看管的也不是那么严了，还是好好研究一下的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了。

    这天上午刚刚下过一场小雨，下午哥哥们跟着村子里的一群小伙伴上山采木耳和蘑菇去了。杜奶奶要忙着收拾自家的菜园子种些蔬菜，也不能整天吃野菜和咸菜疙瘩啊。芽儿告诉奶奶自己想睡午觉。杜奶奶知道芽儿每天下午要睡上一觉，也没在意，正好自己也要忙，没功夫看着芽儿，帮芽儿盖好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睛奶奶就去后院种菜了。

    芽儿知道如果自己不叫奶奶，奶奶不会过来的，就怕吵醒自己。其实自从上次发现空间还在，芽儿就仔细的检查过自己。发现以前的那个貔貅形印记还在胸口，只是隐藏起来了，只有自己主动想着去看的时候才能看的见，平时是看不见的，而且别人也看不见。

    想着进去，转眼间芽儿就再次进入空间。

    进去之后，芽儿顿时傻眼了，这还是自己原来那个打算当随身行李箱的空间吗？脱胎换骨似的，这完全是一个完整的小宇宙！原来那间质朴的农家小四合院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间整体景色变化很大，范围更加广阔了。同时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在里面空气很清新，浑身轻松，吐尽胸中浊气。空间尽头还是皑皑青山，层峦叠嶂。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种着各种各样的果树，其中有的才刚刚发芽，而桃树和梨树已经尽情开放，而脚底下的黑色土地上长满刚刚冒出绿芽的庄稼。

    原来的小小四合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玲珑透景色秀丽的江南园林，占地大概百十亩的样子。整个小院亭榭廊槛，宛转其间，朴素淡雅，清新洒脱。前院流水小桥、水石相映。后院奇花珍木，错落有致。一片高低不同的古代建筑群，亭台楼阁古朴典雅，悠然恬淡，就像是一幅宁静清逸的水墨山水画。

    房间空间开朗，布局跟以前差不多。客厅，卧室，书房，琴房，林落有致，里面布置典雅，光线明亮，舒适温馨。可见布置房间的人肯定是一个品味高雅，热爱生活的人。

    芽儿也是这是才发现现在在空间里自己可以瞬移了，只要想着要去的地方，瞬间就可以过去。要不然就靠她那双小短腿，就这一个院子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逛完呢。现在芽儿正在库房里面看宝贝呢。库房从原来的一间扩展成好几排排，这一间间的库房明显都是所谓的空间道具，容量远比看到的大得多。第一排库房里分门别类的存放着从金银财宝古董字画到吃穿用行所需的物品，种类齐全，样样精致，看得芽儿也不由得佩服空间原主人的细心和品味。

    第二排库房则分门别类的存放了各种粮食作物，农副产品。从大米小麦玉米大豆等，到鸡鸭鹅蛋，样样新鲜，数量之多，芽儿不由得为之瞠目结舌。第三排则是从人参灵芝等到鹿茸麝香，还有不少芽儿不认识的名贵草药，还有一些房间里是各种各样的家具摆设。几排库房简直就是一个无限空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而上辈子剩下的那些物资也都整整齐齐的摆在第二排库房里。

    芽儿又回到主卧房拿起博物架上的那个锦帛，以前就发现上面应该记录着些什么，但当时看不明白。现在看着虽然还是那些符号，但莫名的突然就能理解这些符号的意思了。看完锦帛，芽儿对进化后空间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

    现在整个空间算得上是一个缩小型的无人星球，芽儿是它的主人。空间里各种气候严寒酷暑，各种地理环境，山海湖泊应有尽有。同时空间里植物动物，物种繁多，包括地球上没有的或者已经消失的。空间里的环境没有受到任何破坏，对于各种动植物都能找到适合它们的环境，很是适合动植物的生长。由于芽儿是空间的主人，可以对空间所有的物品进行任意处置。即可以将空间的东西拿出空间，也可以将外面的东西带进来，包括活物。空间里的动植物都具有一定的灵气，长期食用空间内出产的东西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对人体很有好处。而空间里的动物们好像对芽儿也都很友好，并不会伤害她。当然空间里可没有什么可以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也没有什么修仙功法。不过如果空间能再一次进化，空间就成为仙家宝器，空间的主人在空间内可以排山倒海，控制时间，同时空间里提供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和修仙功法。但是空间如何进化、何时进化就不得而知了。

    在芽儿看来，现在的空间就是一个便携式的星球加上升级版的qq农场。因为据锦帛上的记录，当空间里的农副产品成熟后空间会自动收获并存储在相应的库房里，并具有无限保鲜功能。芽儿想到在库房看到的那些种类丰富，数量巨大的各种农副产品，就知道锦帛上的记录是真的，现在芽儿发愁的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数量巨大的物品。

    本来芽儿对空间没有太多的期盼，这样子的空间已经远远超出芽儿的想象。芽儿不想依靠空间里的那些东西成为什么亿万富翁，拥有什么高官厚禄。这辈子芽儿想要的很简单，和家人平平淡淡的活着，过着家长里短的日子，粗茶淡饭，和和睦睦小富即安就可以。不需要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自己需要的东西用自己的努力靠自己的双手去实现，再多的钱财也换不了这浓浓的亲情，家庭的温暖和睦。

    锦帛上没有记录空间的来历，也没有说明芽儿为什么能够成为空间这等宝物的主人，只知道这个空间对芽儿本身好处，具体的则没有记录，需要她去慢慢的体会。芽儿知道怀壁其罪的道理，空间的秘密是不能让外人发现的，芽儿不想因为这个空间而给家人给自己带来任何危险。当然在保守空间秘密的前提下，芽儿还是希望能够利用空间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去保护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根据锦帛上的描述，跟锦帛放在一起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装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物。芽儿最喜欢的是其中的两药瓶，里面分别装的是可以治病强身，肉白骨的灵药。一瓶可以改善人的体质治病强身得药丸，服用后可以改善人体机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另外一瓶的药膏，涂抹后可以快速愈合伤口，生肌接骨，也就是肉白骨。芽儿分别称之为特效版的“强身健体丸”和“云南白药”。剩下的那些药物的名字就显得比较奇怪了，痒痒粉，笑笑丸，真话丸，五花八门，芽儿对它们不是很有兴趣，准备以后再研究。芽儿对空间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两瓶灵药、库房里的那些药材还有那些农副产品了，这些比那些古董字画、金银珠宝有用的多了。

    了解完这些，觉着时间差不多了，芽儿就出了空间。

    接下来的几天，芽儿借着午休的世界继续对空间进行探索。芽儿对空间里的山山水水很感兴趣，依靠着瞬移对空间的角角落落进行寻宝。原始森林里各种树木植被、飞禽走兽，此外还有不少奇花异草，珍禽奇兽。海洋深处物种丰富的水生动植物，神秘莫测。广袤的草原上像是铺上一层绿色的地毯，骏马在上面自由的驰骋。蔚蓝的天空，偶尔有片白云飘过，雄鹰在天空自由翱翔。空间的美景给芽儿带来太大的震撼，这是一个完全属于芽儿自己的秘密宝库和花园。

    由于年纪小，无法亲眼去欣赏外面这群山深处的明媚春光，但是在空间里芽儿可以尽情品味这万木吐翠，芳草茵茵，百鸟争鸣，阳光和熙，如诗如画的无上。虽不敢把空间的秘密跟家人一起分享，但是可以跟家人分享健康平安。接下来的日子里，趁着吃饭的时候芽儿用撒娇卖乖的方法把强身健体丸放进家人的饭碗里让每个家人服下，药丸遇水即化，谁都没有发觉。当然效果也不是立竿见影，是潜移默化的，家人也没有说变得年轻了，只是让人觉得精气神特别好。渐渐的家人都发现最近开始身上有使不完的劲，连杜妈和小叔现在都可以一个壮年男子的工分了，杜爹都一个人顶一个半了，奶奶的腰也不那么弯了，皱纹也少了。因外表没有什么变化，当然也没有什么人怀疑，村长还特意表扬杜爹杜妈，说他们积极向上有干劲有冲劲。

    吃着粗茶淡饭，穿着粗棉旧衣，一家人和和睦睦，有干劲，有奔头，日子就是这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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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野鸭蛋引发的！（捉虫）

    <li>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芽儿也一天天的长大。虽然没有跟家人分享空间的秘密，但是隔三差五的偷偷向自己家里的米缸里放上几斤粮食，往奶奶存鸡蛋的罐子里放上两三个鸡蛋还是可以的。时间久了，虽然杜奶奶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家里的这些东西一向是杜奶奶管着，其他人每天都忙的很，只要能吃饱肚子，他们并不关心这些。再加上这几年年头好，没有人发现芽儿的小动作，乐得芽儿整天笑咪咪的，大眼睛都快咪成一条缝了。

    时间一转眼到了到了七零年春天，芽儿也四岁了。四岁的芽儿有出落的有六、七岁的孩子那么高，每天被杜妈和杜奶奶收拾得干干净净，活动范围从自己家扩大到整个村子。还带着婴儿肥的胖乎乎的鹅蛋脸，微微上挑的大杏眼，又翘又挺的小鼻，在加上红润润的元宝形的小嘴，一笑两个小酒窝，皮肤又白又嫩，跟年画娃娃似的，村子里公认的最漂亮的孩子。

    芽儿整天笑嘻嘻的，见人就问好，“爷爷奶奶，婶子大娘，伯伯叔叔”什么的叫个不停，嘴巴甜的很，一点都不怕生。当她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嘻嘻的望着你的时候，心都软的化成水，恨不得抱回自己家养着，村子里没有不羡慕杜妈能有这么一个漂亮乖巧的闺女的。村子里如果谁家结婚，肯定要请芽儿去滚床讨个好彩头。

    芽儿从自己能走利索开始，在家里的时候就整天跟在奶奶屁股后面，杜奶奶喂鸡她就帮奶奶撒食，杜奶奶种菜就帮奶奶拔草，杜奶奶休息时给奶奶捶背，杜奶奶做饭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坐在小凳子上帮奶奶烧火。家人从收工回来，给他们递毛巾，端水，忙得团团转。家人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芽儿，浑身的疲劳一扫而光。

    每天趁着午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芽儿也都会从空间里拿些书来看，包括空间自带的那些，还有自己前世买的。主要看一些中医保健方面的，因为她想要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有时候也会看一些杂书，历史，经济，军事，农业什么的就权当打发时间了。

    芽儿还发现自己身体越来越好了，一点都不像小孩子的身体，需要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芽儿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进空间看看书，练练字，把自己周围发生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准备做一次时代的见证者。

    从一岁多开始，芽儿就要求自己吃饭，不让杜妈喂了。杜家的饭桌上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样一幕，豆丁大的胖娃娃，用肉嘟嘟的小胖手稳稳的拿着筷子夹菜往嘴里送，夏天的时候还好一些，冬天的时候穿的太厚，胳膊都弯不过来，只好把脑袋伸过去。

    杜奶奶给她做的好吃的从来不吃独食，肯定是一份五分，爷爷奶奶两个哥哥每人一份。这样的芽儿是家人的心中宝，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哥哥们最喜欢的事情是领着妹妹一起玩，妹妹长得那么漂亮，又聪明可爱，从来不哭，还分给自己好吃的，带着妹妹玩很有面子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心中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小叔叔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让芽儿坐在他脖子上骑大马，心里想着将来自己能有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就好了，嘿嘿，小伙子思春了啊。

    杜爹杜妈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晚上睡觉前趴在床上，让芽儿站在他们背上，用肉嘟嘟的胖脚丫给他们踩背。前世的芽儿对保健稍有研究，知道按摩可以放松肌肉，但自己太小手上没有劲，就用踩背的方式让爹妈舒坦舒坦。

    第一次给杜爹踩背是芽儿假装跟杜爹闹着玩，踩过之后杜爹通体舒坦。杜妈看杜爹如此享受，也让闺女踩了一番，现在杜爹杜妈每天睡觉前不踩上一番，总觉得浑身不舒坦。有时候芽儿也给爷爷踩一踩，奶奶就不行了，身上受不住芽儿的体重。

    现在芽儿是自己一个人睡了。饱暖思，芽儿见杜爹杜妈整天的精力充沛，为了让他们有个和谐的性福生活，芽儿在一岁多的时候强烈要求自己睡。杜妈拗不过芽儿，而杜爹也觉得小闺女分开睡，这样子想跟媳妇亲热亲热的时候也不怕吵到闺女，比较方便。

    最后两个哥哥挪到小叔旁边的屋子里，而芽儿霸占了两个哥哥的房间。这样子，每天晚上芽儿还可以去空间里参观旅游一番，顺便发现了不少好宝贝。芽儿除了经常在空间里吃一些水果外，从不在里面留宿，里面的高床软枕，不如自己家的大炕旧被，因为有家的味道。

    头一天晚上，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的小雨。第二天清晨，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小草和枝叶上的水滴随着太阳的出来而渐渐蒸发，远远看上去从地面升起一层淡淡的雾气，朦朦胧胧的像是人间仙境，时而跳走的小松鼠又给林间增添了一份生机和活力。

    随着日头的升高，雾气渐渐消失。远远望去，只见芳草萋萋绿意盎然，花朵绽放娇艳欲滴，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散发着顽强的生命力。整个山林间。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无一不展现着大自然的纯净悠然，让人心旷神怡。

    杜妈准备的早饭很简单，窝窝头配凉拌灰灰菜再加上苞米茬子粥，只有芽儿多了一碗滴了两滴香油的炖鸡蛋。吃过早饭大家出工的出工，上山摘木耳的摘木耳，家里就剩下杜奶奶和芽儿两个人。帮奶奶收拾好饭桌，芽儿就被奶奶赶着出去玩了，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小宝贝干活呢。

    被奶奶撵出家门的芽儿，想了想还是去找荷花小朋友玩吧。

    荷花是隔壁邻居曹大叔家的闺女，比芽儿大两岁今年6岁了。荷花家跟芽儿家差不多，荷花上面有两个哥哥，荷花最小，是芽儿的第一个朋友，闺蜜也要从小养成啊。到了荷花家，荷花还在磨磨蹭蹭的吃饭，看见芽儿，唏哩呼噜的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就撂筷子了。

    “芽儿，这两天你怎么不来找我玩啊，你在家里干什么呢！”没等芽儿开口回答，接着道，

    “芽儿，今天咱们去芦苇荡玩吧，在那里捉迷藏最好玩了。”，说着拉着芽儿的手叫上小秀，杨月，胖丫，五个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顾名思义，所谓的芦苇荡就是一片长满芦苇的沼泽，在村子里的那条小河附近，整整几十亩都是一米多高的枯芦苇，无数野鸭子野鸟什么的就在里面搭窝。一群小姑娘钻进芦苇荡，你喊我叫，就跟鬼子进村似的，惊起一片野鸟无数，吓得野鸭子也都嘎嘎嘎的飞了起来。

    看见毛色鲜亮肥嘟嘟的野鸭子，芽儿突然想起自己空间里的那些野鸭蛋。这几年那些鸭蛋鸡蛋什么的可是越积越多了，用这些野鸭子作借口正好拿出一些来。

    芽儿假装正在找她们的样子，每走不远就放上7，8个野鸭蛋，大概放了十几处。这才装作突然发现野鸭蛋的样子，一声惊叫，把几个小伙伴都惊了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她们可是很喜欢这个整天笑嘻嘻的漂亮小妹妹的。

    等几个小姑娘跑过来，看见地上的鸭蛋都连连尖叫起来，对这些小姑娘来讲这可是好东西，平时很少吃到。家里的鸡鸭下的蛋都被父母攒了起来，攒够一定数量就卖了，好换两个零花钱，很少有象杜家一样舍得给孩子吃鸡蛋的。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讨论着这几个鸭蛋，平时看哥哥姐姐们上山采果子摘木耳什么的羡慕的不得了，现在自己也能帮忙啦。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杨月说，“咱们一起在附近找一找，找到的鸭蛋都放一块，最后咱们几个平均分”。“小小年纪，很有主见，领导能力不错。我看好你哦，加油！”芽儿在心里对杨月说。

    最后，一群小姑娘找到5，6处，最后一数一共42个青皮大鸭蛋。五个小姑娘围坐在鸭蛋周围，等着分鸭蛋了。现在的她们可不会什么除法，最后还是杨月，你一个我一个她一个，发完一圈再重新发一遍又一圈。等到最后还剩下两个，而她们有五个人。几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把剩下的两个推到芽儿旁边，齐声说“芽儿最小，剩下的这两个都给芽儿。再说还是芽儿先发现的。”。

    看着剩下的两个鸭蛋，再看看眼前四双纯朴稚嫩的小脸，芽儿不在以成年人的心态看待她们，而是真真正正的把自己当作孩子，当作她们的同龄人，也真正认可了她们的友情，虽童稚但纯真的友情。这份纯真的友情也一直持续到她们都白发苍苍，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更加的醇厚。

    大家看着分给的鸭蛋，两只手拿不了这么多啊，但谁也不愿意回村子叫人，都舍不得离开这些鸭蛋。最后还是最爱吃的胖丫干脆利落脱下身上的外套，用衣服一包再一系。其他人也如法炮从，个个挺着小胸脯兴高彩烈的带着鸭蛋回家去咯。

    回去的路上，胖丫还跟小秀讨论着鸭蛋如何做好吃。“嗳，馋丫头，口水都快流出来啦”。路上胖丫还提议明天还去芦苇荡找鸭蛋，还是小秀说今天都找光了，明天去的时候还没有下新的蛋，应该晚上几天再去。芽儿发现自己的这几个小朋友都各有特点啊，荷花爱玩，善交际；杨月稳重，善领导；胖丫爱吃，脑子活；小秀腼腆，心细；几个人刚好互补，自己就做群众好啦！

    芽儿回到家，“奶奶，奶奶，看我找到什么宝贝啦”，边喊边颠颠的小跑的奶奶跟前。  “嗳吆，奶奶的小宝贝回来啦，快让奶奶看看是什么宝贝啊，”，杜奶奶边说边扶住芽儿往前倾的小身子。

    芽儿神神秘秘的拉着杜奶奶的手走进厨房，打开衣服，露出里面包裹着的10个青皮大鸭蛋，“嗳吆嗳，奶奶的小宝贝真能干啦，从哪里得来的？中午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听芽儿说完捡鸭蛋的经过，杜奶奶又是高兴又是吃惊，抱着芽儿一阵猛亲。中午奶奶特意用其中的5个鸭蛋做了满满一小盆的大葱炒鸭蛋，中午回来吃饭的家人吃的那个香啊。家人听说是芽儿捡来的，对芽儿又是一阵夸，杜妈忍不住，把闺女抱到怀里一阵揉搓。两个哥哥听说了，连连说过两天他们也要去芦苇荡捡鸭蛋。

    荷花胖丫她们几个家里具体情况怎么样，芽儿不清楚，但她们家人肯定也很高兴。这不，刚吃完午饭，荷花就跑到家里来，比手划脚的跟芽儿描述曹婶婶中午做的那道韭菜炒鸭蛋如何如何的香，如何如何的好吃，自己哥哥们吃的如何多，现在都弯不下腰。芽儿觉得用这种方法稍微改善改善生活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决定以后要多往芦苇荡跑几趟，多放一些鸭蛋，好让小伙伴们都能捡到一些。

    几个小丫头捡到好多野鸭蛋的这件事情，很快的引发了捡野鸭蛋热潮。从第二天到芦苇荡玩耍的孩子一下子多了起来，玩耍的同时还不忘往脚底下看着。芽儿也经常趁着假装找鸭蛋的功夫，不断地从空间往外拿鸭蛋，反正空间里的鸭蛋多的是。到芦苇荡捡野鸭蛋的孩子们，虽然没有第一天几个小姑娘捡到的那么多，但或多或少都有收获，平均下来每天差不多能捡到两三个。听着两三个不算多，在这个普遍的缺吃少穿的年代，可算是一笔意外之财。

    芽儿每次去放鸭蛋的时候，也都或多或少的当做捡来的带回家一些鸭蛋，少的时候4，5个，多的时候7，8个，是村子里公认最会捡鸭蛋的孩子。多了这么多鸭蛋，杜奶奶就变着法子做给大家吃。吃完还有多余的话，杜奶奶就腌了起来，到了夏天的时候正好可以吃咸鸭蛋。

    村民们最近都很高兴，能不高兴吗，平均下来每天都能白得两三个鸭蛋。现在红色革命形势原来越严峻，多养一只鸡都可能会被成“拔社会主义羊毛，挖社会主义墙角”。现在白白得来的，怎么也能让老人孩子吃点好的，改善一下生活不是。

    最近外面的轰轰烈烈的批/斗大会搞的越来越激烈，各家房后的土墙上也都用白石灰新刷上去很多革命标语，“以阶级斗争为纲”，“打到资本主义走资派”，“牛鬼蛇神、地/富/反/坏/右/资/黑”，“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每一条都旗帜鲜明，铿锵有力，铭刻着时代的烙印。

    芽儿再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小山村也不是世外桃源，也正在经历着红色动荡的彻底洗礼。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小山村的村民大多都是老一辈逃荒到这里的，都是根正苗红的农民，出息的人不多，这年头，越不出息越安全！再加上交通不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本村的村民挨。当然这也跟村子里的村民都是质朴善良的有关，没有那些爱惹事告密的。

    但是说啥来啥，来啥怕啥。就是因为这捡野鸭蛋热潮差点引发全村乡亲们的大会，也再次给村民敲响时代的警钟。而经过这次事件，芽儿再一次亲身体会到这个时代的残酷，自己差点好心办成了坏事，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绝不能行错一步。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那些野鸭蛋说起。因为每家的小娃子们最近每天平均下来都能白白捡到2,3个野鸭蛋，这可是一笔意外收入。像芽儿家舍得都吃掉的很少，大多数人家都是不舍得吃掉的，就都攒了起来，到时候跟自家的鸡蛋一起卖掉。可时间一长，这明显比以前多出来的鸭蛋就引起好事人的注意。

    这年头养什么都是有定数的，慢慢观察下来，发现不少清河村的村民隔三差五的就来收购站卖鸭蛋，而且明显的数量不对比以往多了不少。然后就有那缺德的人就把这件事情告到了公社的革命委员会，从而差点引起清河村集体被批/斗事件。

    这一天上午，这个宁静的小山村，还是跟往常一样，鸡鸣狗叫，袅袅炊烟，安静又祥和。

    放羊的娃子们把羊群撵到山脚下就忙着打猪草，一会还要去捡鸭蛋呢。大人们也都早早吃过早饭扛着锄头去田间劳作，一切跟以前一样秩序井然。

    村口的大柳树拴着两头大队共有的老黄牛，嘴里慢条斯理地倒嚼，看见有村民路过，还时不时的哞哞叫上两声。

    芽儿吃过早饭正想着叫上几个小伙伴去趟芦苇荡，有几天没有去放鸭蛋了，据说这两天小娃子们捡到的鸭蛋明显见少，就准备今天去放一些。芽儿和荷花、杨月、小秀、胖丫她们几个经过第一次的捡鸭蛋事件，几人的感情明显突飞猛进，每次出入都在一起，跟连体婴儿似的，被村民们戏称是清河湾的“五朵小金花”。

    芽儿跟荷花正蹦蹦跳跳的去叫家住在村子入口处的杨月，突然发现村子外面杀气腾腾的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领头的那个，身穿黄绿色正装，尖嘴猴腮，典型的小人得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后面跟着十几位带着红袖章的扛着红缨小将们也跟着一溜小跑，明显的来者不善啊。领头的人，见路上只有两个黄毛丫头，很是气愤，他是二把手，整个公社谁看见他不毕恭毕敬的。可是这村子里的村长也太没有眼色了，竟然没有赶紧过来迎接他。

    “你们两个小丫头，赶紧去叫你们村长过来，接受检查。我可是接到举报，有人说你们村子里偷偷的卖鸭蛋。要是真的话，一会全村都要挨”，看见路上只有两个黄毛丫头，领头的人一脸嚣张不耐。吓得荷花小脸煞白，差点哭了出来。

    “荷花姐姐，你赶紧的去地里叫村长爷爷过来。”，芽儿一看荷花的小样，赶紧把她支开。接着又抬起笑嘻嘻的小脸跟领头的人说话，怎么也要给村长争取一点时间，缓和缓和气氛啊。

    “叔叔，我领你们去大队部吧，那里有凳子可以休息休息，还有开水喝。叔叔们肯定都累坏了吧，看你们都流汗了。”，说话有条有理的，一点都不害怕。领头的人难得见到这么一个漂亮又不怕他们的小姑娘，也没有多说就跟着芽儿去了大队部。

    等村长着三火四的赶到大队部，一看领头的人，心里道，“坏了，咋把这个煞星给招来啦，这下子该怎么办呢？”。虽然心里害怕，面上一点也不显，赶紧上前招呼，“首长告诉我们，一切服从指挥。欢迎吴主任来我们村指导工作！”，边说边给吴主任递烟。

    领头的人叫吴有德，家无薄田半亩，本来是公社上的无业游民，整天的游手好闲。自从这场轰轰烈烈的动荡开始，这家伙咸鱼翻身，如鱼得水。先是靠打小报告告密混出名气来，后来就开始疯狂的人。

    这家伙以人为光荣，整天的乱人。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文不成武不就的他竟然靠着这个，很快就成为公社革委会副主任，二把手。在老百姓眼里，他就是个煞星，是全公社普通老百姓最为讨厌和害怕见到的人，一见到他就知道有人要挨了。

    “李村长，有人向公社革委会报告你们村有人挖社会主义墙角，偷偷的卖集体的鸭蛋。现在你赶紧的去把人押过来，叫上全体村民，让他们写检讨，我们要当着全村人民的面开大会，我们要打到这些社会主义蛀虫。”，吴主任恶狠狠的说。后面十几个小将们也连声高喊“打倒社会主义蛀虫”，气焰好不嚣张。

    这可以说是那个年代的悲哀！

    村长一看事情不能善了，只好赶紧派人去召集全体村民集合，一边想对策。不大一会，全体村民上到快80岁的五爷爷，下到还在吃奶的奶娃子们都集合到村支部门前的广场，就等着领导发话了。芽儿知道是自己拿出来的那些鸭蛋惹得祸，就想提醒一下村长那些是野鸭蛋，是野生的，不属于集体财产。

    就慢慢的凑到村长跟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那些鸭蛋都是我们小娃子们捡到的，又不是自己家里养的，干嘛不让我们捡啊。”。

    一句话提醒了村长，对啊，那些是小娃子们从野外捡来的野鸭蛋，不属于集体也不属于个人啊。既然都是从野地里捡来的，就不算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看着下面不安的乡亲们，村长也急中生智，

    “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报告领导，这纯属诬陷。我们村的村民都是脚踏实地的好人民。”，村长越说越激动，“我们村的村民绝对经得起风雪雨霜，是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

    其实吴主任自己也不是很相信清河湾的人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挖社会主义墙角，但是告密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没有新的对象，闲的他心里就跟长了毛似的，这才大张旗鼓的来到清河湾这个在他眼里看来鸟不拉屎的小村庄准备大干一场。

    看村长说的理直气壮，就不由得心虚起来，难道不是真的。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回去啊。这太下不来台啦，以后的工作怎么干啊。

    村长也看出来吴主任有点心虚也有点下不来台，就赶紧的送台阶，“报告领导，我们清河湾的全体村民愿意接受党的考验。吴主任，我们村绝对没有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蛀虫，要不您去乡亲们家里检查一下，乡亲们家里绝对没有多养一只鸡鸭，绝对经得住党的考验”。

    吴主任看到有台阶可以下，再加上乡亲们在下面闹哄哄的，怕闹得太大最后收拾不了，就带着那些小将们装模做样的全村搜查了一遍。所到之处鸡飞鸭叫，就跟鬼子进村一样。当然啦，到最后除了头顶上的一头鸭毛，一只多余的鸭子也没有发现。

    村长一看，也顿时胆气起来，“吴主任，我们村的村民绝对是合格的社会主义农民，随时欢迎领导检查我们的工作。”，顺手还让乡亲们抓了两只鸭子递了过去。

    看着村长如此会来事，吴主任也顺口说道，“你们村的村民都是好同志啊，要继续保持，努力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结果是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提着两只鸭子回。

    目送着这一群的煞星走出村子，直到看不见身影，村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群煞星一来，准没有好事。芽儿也放下心来，很是佩服村长的智慧和表演，乡亲们都有着自己朴实的大智慧啊。还好没有发现什么，要不然自己就真的是害了乡亲们了。

    看着还没有散去的乡亲们，村长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今天这事情咱们算是躲了过去，但是以后再不能这么零零散散的去卖鸭蛋了，太容易招人注意。到时候这群煞星肯定还会再来折腾我们。要不这样吧，小娃子们捡来的鸭蛋攒到一块，等攒的差不多的时候，跟家里的鸡蛋鸭蛋一起，由生产队派人统一去卖。到时候再开一个证明，说是社员的鸡蛋，只是集中代卖的。这样的话，多谢的鸭蛋什么的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可以几个县里镇上几个收购站轮着卖。这样大伙既省心，不耽误时间，也都可以挣个油盐钱。”。

    被刚才这么的折腾一场，乡亲们也都害怕啦。再一想也是这么回事，自己去卖的话既担惊害怕，又耽误工夫，还不如到时候由生产队一起去卖的，虽然队里要麻烦一些但是胜在安全、还省心。最后，鉴于杜爹最近几年帮助大家伙购买粮油的表现，村民们还推荐到时候村子里的鸡鸭蛋还是由杜爹去卖。村长也觉得杜爹能说会道，有识字会算账，就这么定了下来。到时候还是跟平时一样给杜爹记工分。由野鸭蛋而差点引起的事得以和平解决，画上了句号。

    这一天对清河湾的村民们来说，简直是过的心惊肉跳，差一点点自己就成了的对象，还好事情顺利解决。晚上的时候，清河湾的乡亲们都睡得格外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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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分享空间秘密

    <li>　　虽说经过了可以称得上是惊心动魄的一天，但乡亲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接下来的几天芽儿照样去芦苇荡放鸭蛋，小娃子们照样去芦苇荡玩，顺便捡鸭蛋。

    经过这件事，芽儿也深刻的除非自己再不利用空间，如果还想要利用空间帮助一下乡亲们的话，只靠自己是不行的。自己还不够了解这个时代的特性，还不够了解乡亲们的生活，有时候自己的想法有点想当然。只靠自己的话，一个不慎就可能给乡亲们带来灾难。

    芽儿当然清楚秘密的分量，但为了在这个年代好好的活下去，再看看家人对自己的爱护，自己应该相信家人，应该跟家人一起分享空间的秘密，相信他们即使知道了这个秘密也不会害怕自己，更不会伤害到自己，他们只会更加的保护自己。

    芽儿内心也清楚，这何尝不是自己的一种试探！在这个年代待的越久，越贪婪的想要拥有这份罪纯粹的亲情！而且，也只有跟家人分享了这个秘密，自己才能更好的利用空间帮助家人，帮助乡亲们。

    当然自己重生的秘密是不能告诉他们的，因为从自己重生到这个时代，自己就只是这个小山村的杜芽儿，上一世的种种随着杜萱瑾的去世都烟消云散了。现在只缺少一个适当的时机，一个告诉他们这个秘密的时机。下了决心后的芽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再也不用独自一人背负这个秘密了。

    这天傍晚，村民们陆陆续续提着装着鸡蛋，鸭蛋的篮子来到芽儿家。最近一段时间家里的小娃子们捡到的鸭蛋可比前一段时间多了不少。大家伙估摸着差不多了，这不就送到杜爹这里好统一的卖到县里去，都算着能卖多少钱呢。

    杜爹忙着登记鸡鸭蛋的个数，杜妈就忙着装鸡鸭蛋，两人忙的都没有顾得上跟家人一起吃晚饭。村民们都是一家一家的送过来，但看着不多，一家也就3,40个。等吃过晚饭杜爹单独的把野鸭蛋个数统计出来，一看吓一跳，也就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村子里的这群小娃子们竟然在芦苇荡总共捡了将近2000多枚野鸭蛋。爷爷奶奶杜爹杜妈他们都被这个数字吓一跳，心里还奇怪芦苇荡有这么多的野鸭子吗，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可是一大笔白白得来的收入啊。

    晚上睡觉前，芽儿照例给杜爹杜妈踩背。杜爹杜妈还在讨论着野鸭蛋的事情。到现在杜妈还不敢相信竟然能捡到这么多的鸭蛋，还说早知道这样子自己也去捡了，捡鸭蛋可比下地干活挣的多。杜爹忙着给杜妈计算总共能卖多少钱，每家能得到多少钱。一算吓一跳，一枚鸭蛋大概能卖8分钱，2000枚的话就是160块钱，一个礼拜的时间，全村的小娃子们就能捡到160块钱，一家平均下来差不多2块5毛钱，一个月一家就多收入10块钱。野鸭子一年下四个月的蛋，算下来，一家一年光捡鸭蛋就能挣40块，这可是一头大肥猪钱。

    算下来后，杜爹不淡定了，“我的个乖乖，媳妇，捡鸭蛋挣钱太容易了，光这些鸭蛋一个月差不多能卖10块钱，野鸭子大概下四个月的蛋，一年下来一家就能挣40块。前些年咱们浪费了多少鸭蛋啊。说来也奇怪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芦苇荡有这么多的野鸭蛋啊”。他们那里知道这是芽儿的功劳呢。

    听了杜爹的话，芽儿也很吃惊，原来野鸭子一年就有四个月的下蛋时间啊，自己本来还准备一直放下去呢。看样子决定把空间的秘密告诉家人是正确的，要不然自己将来肯定还会犯错误。

    杜妈听了也不淡定了，忽的一下子做了起来，连连叫道，“原来咱家小芽儿能挣这么多钱啊，不对，咱闺女可比别的孩子捡到的多了不少，一个月还不能卖20块啊，算下来比我这个大人一年挣的都多”。

    “等卖了鸭蛋，让你爹给你买好吃的，小宝贝，来告诉妈你喜欢吃什么。”，杜妈乐滋滋的亲着自家小宝贝说。

    “爹爹，鸭蛋真的能卖那么多钱吗？我想吃什么都给我买吗？”，芽儿歪着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紧紧的看着杜爹。

    杜爹被小闺女的小可爱样给萌到了，从杜妈怀里抢过闺女，抱进自己怀里，“对，爹的小宝贝，等卖了钱，你喜欢吃什么，爹就给你买什么，咱不给哥哥们吃。”。

    “那要是我有好多好多的鸭蛋，是不是能买好多好多的好吃的，哥哥们是不是也可以吃到了？”，芽儿边说，边用胖乎乎的小胳膊比划好多好多状。

    “对，卖掉好多好多的鸭蛋就能买好多好多的好吃的”，杜爹也跟着芽儿比划着好多好多状，看的杜妈乐的不行。

    “那这么多的鸭蛋能买多少好吃的呢？”，芽儿还没有说完，接着在炕头上就出现了一篮子的鸭蛋。可能是上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杜爹杜妈明显比上次接受的快。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鸭蛋可能跟自己闺女有关。

    “芽儿，这些鸭蛋是你变出来的吗？”，杜爹杜妈紧紧的盯着芽儿问到。

    “是啊，芽儿还有好多好多鸭蛋呢！”，说完炕上又出现了两篮子的鸭蛋，每个篮子里差不多都有100多枚。

    “芽儿，你能变出东西来这件事情有没有告诉别人过？有没有被别人见到过？”，杜爹杜妈紧接着又问到。万一芽儿告诉过别人或者别人见到过芽儿变出东西来，那么芽儿就太危险了，会不会有人要抢走自己家的小宝贝。得到芽儿的否定回答，两人才放下心来。

    看着杜爹杜妈一点都没有害怕自己能变出东西来，也没有因为这而觉得自己异常，反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芽儿心里暖暖的。虽说已经决定告诉他们空间的秘密，也相信他们不会伤害自己，但心里还是害怕，怕他们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怕他们害怕自己，怕他们不再跟自己亲近。现在芽儿终于放下心中最重的大石头，从此后自己将用全部的真心来回报这份最真挚的亲情。

    “芽儿，前两年的那些油和糖是不是也是你变出来的啊？”，杜爹杜妈他们突然想起来两年前的那件事情，跟现在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是不是啊。我听你们老是说糖啊，油啊什么的，我就想糖啊油啊。然后那些东西就出现了”，芽儿做懵懂状回答到。

    杜爹杜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宝贝这么聪明，一岁的时候就能听得懂大人说话。“芽儿，你能变出东西来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告诉别人，一定要记住啊。”，杜爹杜妈反复叮嘱闺女，就怕闺女漏了嘴。他们没有怀疑芦苇荡的那些鸭蛋是芽儿变出来的，在他们的意识里自家闺女再聪明，也绝对不会想到到芦苇荡放鸭蛋，再让娃子们去捡鸭蛋，用这种方法去帮助乡亲们。当然对于芦苇荡放鸭蛋的事情，芽儿也没有露出一丝口风。因为她不想让家人发现自己太聪明有着成年人的思维，怕他们发现自己重生的秘密。她只想做他们的小宝贝，享受着孩子的童趣。

    过了一会，平静下来的夫妻二人又高兴起来，自家闺女有这样的能力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闺女是个有福气的人，是老天爷送给自己家的宝贝。他们对闺女的能力很是好奇，不停的追问自己闺女。

    “宝贝儿，告诉我们你还能变什么东西啊？你是怎么变出来的啊？是不是需要什么咒语？”，杜爹一副狼外婆引诱小红帽状好奇的问到。

    “我能变好多好多种东西啊，能变油啊，糖啊，鸭蛋啊，还能变鸡蛋，大米，白白的面粉，还有衣服哦，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还能变小兔子，小鸡，小鱼啊，还有好多小动物”。芽儿一副“你们快羡慕快表扬我吧”的傲娇状。说着一袋子大米，一袋子面粉，还有两套衣服，两床新棉被。出现在床上。衣服和棉被还是上辈子的时候准备捐赠的那些，空间里还剩下不少。当时买的时候都是以实用为主，样式一般，但是都是结实耐穿的料子，现在拿出来也不是太显眼。

    “不需要咒语哦，我可以进去一个地方，里面有好多好多的好东西，都是属于芽儿自己的哦。我只要一想，里面的那些东西就变出来啦。可惜妈妈你们去不了。里面可漂亮啦，有漂亮的房子，还有好高大山，还有小河里面有好多的鱼哦，还有好多的果果....”，芽儿以一个四岁孩子的语言向父母描述空间的景色。

    杜爹杜妈仔细的听着女儿的描述，脸色忽红忽白，越听越吃惊，这样的宝贝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有的吧。看看床上的这些东西，再想想闺女的话，杜爹杜妈晕乎乎的越发认定自己闺女就是天上的小仙女，出生在自己家可不正说明自己家有福气吗。

    接下来芽儿还给父母表演了一下大变活人，一下子进入空间，再一下子从空间出来。即使已经淡定下来的杜爹杜妈看着闺女突然从眼前消失，又突然出现，也差一点尖叫出声。想着闺女有这样一个宝贝也不错，最起码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保护自己，要不他们实在是不放心能变出东西来的芽儿的安危。

    闺女有了这样的宝贝不仅可以帮助自己家，关键时候也可以帮助乡亲们。但是如果要用到闺女所谓的这个空间的话，肯定瞒不过芽儿的爷爷奶奶。芽儿的小叔叔和哥哥们到还好说，男孩子心粗的很，他们三个只要能吃饱穿暖了，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但芽儿的爷爷奶奶肯定是瞒不了的。两口子商量了一番，觉得事不宜迟，两口子第二次半夜三更的进了爷爷奶奶的屋子里，还好爷爷奶奶还都没有休息。

    先是杜爹杜妈连说带比划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再然后就是芽儿表演隔空取物和大变活人。饶是杜爷爷杜奶奶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也不由得看的口瞪目呆。等两人回过神来，也是跟杜爹杜妈同样的想法。并不觉得自己乖孙女有什么不对，而是坚定的认为自己乖孙女就是天上的小仙女，是派来帮助自己家的，是自己家的福气。杜奶奶忍不住抱着芽儿宝儿贝儿的亲了半天。

    虽说都很高兴芽儿有那个什么空间的宝贝，也很激动这个宝贝能帮助家里。但是杜爷爷还是再三叮嘱杜爹杜妈，“虽说芽儿有那叫什么空间的好宝贝，这是芽儿的福气，也是咱家里的福气。但是这件事就咱们五人知道了，以后也只能就咱们五个知道。你们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把这件死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就是死也给我带到棺材里。”，听得杜爹杜妈连连保证绝对不再对第二个人说。

    “还有，虽说芽儿的这个空间里面有不少好东西，但咱们平时还是尽量少用，稍稍改善一下生活可以，但是不能依赖它，做人要脚踏实地的。即使有需要帮一帮乡里乡亲的，也要有合理的借口，一定不能让人发现芽儿的事情。世上的凡事有因就有果，这个空间是芽儿的福气，是芽儿前世的因，我们用这个空间就是用芽儿的福气，将来还要芽儿还的。”，听得杜爹杜妈连连点头。

    看到家人如此为为自己打算，芽儿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把脸埋在杜奶奶怀里，偷偷的擦了擦不由自主流出的眼泪。有如此家人，即使利用空间帮助家人将来需要自己去还的话，那用自己的命去还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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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生活的小变化

    <li>　　那天晚上，说完事情已经很晚了。但是兴奋了一夜的杜爹第二天早上还是早早的就起来，赶着村子里唯二的一辆牛车，载着村民的希望向县城出发了。

    第二天早晨，芽儿起的特别晚。因为放下心事的她头一天晚上睡得特别的沉，特别的踏实。等她起床时，杜爹早就出发，连两个哥哥也都出去打猪草了。看着杜奶奶跟以前一样的态度对她，芽儿笑眯眯的吃着奶奶特意给她留的早饭，那叫一个香啊。分享了秘密的芽儿，笑的更甜了，像落入凡间的精灵。

    芽儿一整天紧紧的跟在奶奶屁股后面，看着奶奶傻笑，抱着奶奶的胳膊撒娇，也不出去找另外四朵小金花玩了。中午看见杜爷爷和杜妈回来，端茶倒水的，向小狗狗似的跟他们撒娇。见她这个样子，杜爷爷和杜妈了解事情的原委，到没有怎么笑话她，但是两个哥哥就不行了，感觉肉麻的不得了。两个人咬着耳朵嘀咕，“坏了，妹妹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变傻了啊，怎么光笑不说话啊！”，结果脑袋上挨到杜妈的巴掌一下。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杜爹才满脸笑容的赶了回来，带着满满一兜子的毛毛票票，还有特意给家人买的糕点。光看杜爹的表情就知道一切都很顺利。

    “今天太顺利了，到了收购站他们一听是卖鸡蛋鸭蛋的，二话没说全都收下了。还说以后的鸡蛋鸭蛋他们全都包圆了，有多少收多少。听说大城市里这些东西紧俏的很呢。”，杜爹边西里呼噜地往嘴里塞饭边说到，看样子是饿坏了，杜爹肯定没舍得在县城里吃顿饭。芽儿想下次杜爹再去县城的时候，一定要给爹爹准备一些吃的，晚上要进空间好好看看有什么好带的食物。

    “人家收购站看那些野鸭蛋个头都比一般的鸭蛋大，一枚野鸭蛋卖了九分钱呢。比普通的鸭蛋多了一分钱。平均算下来，一家光野鸭蛋差不多就能得三块钱呢。”。爷爷奶奶他们也都被杜爹说出的数字吓了一跳，原来光捡鸭蛋就能卖这么多钱啊。算下来这些小娃子们捡上几个月的鸭蛋，竟然跟一个成年人一年挣的差不多。现在家里养的鸡鸭都是按照人头算的，而且这些鸡鸭还要专门喂，也不能保证每天都能下蛋。这些野鸭蛋可是什么都不用管的，，以前浪费了多少野鸭蛋啊。

    两个哥哥听了也连连要求明天不去打猪草，也要去捡鸭蛋，结果被杜爹拒绝了。在他们看来，野鸭子就那么多，每天有多少鸭蛋是有数的，去再多的人也是捡这么多的鸭蛋。其实村民们跟杜爹他们的想法一样，虽然高兴这笔意外之财，但是也没有人想着专门去芦苇荡捡，都是家里的小娃子们去捡的，捡的到高兴，捡不到也没有什么可惜的。芽儿也觉得这样子刚刚好，既不会太多引起外界的怀疑，又能零零碎碎的给乡亲们增加不少收入，而且全都是一些干不了什么活的小娃子们去捡的，也不会耽误地里的活。

    第二天一大早，芽儿家院子里就站满了人，都是来领蛋钱的。按照杜爹当时登记的个数，挨家挨户的领到了钱。野鸭蛋钱虽然不是太多一家只有两三块，但是大伙都想到的是，要是按照一个月算下来，一年算下来，光这些野鸭蛋就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大的收入了。有了这笔收入，今年的日子肯定能好过不少。村长也很高兴，但是也不忘再次给乡亲们提醒，

    “乡亲们，卖野鸭蛋是挣了不少钱，我也替大家高兴。但是毕竟也是有点偷偷摸摸的，这事如果被上级知道了，“没道德”那伙人肯定还会找借口来折腾大家。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呢，乡亲们把这件事情都给我瞒紧喽，谁也不准往外说。要是有人往外说被大家伙知道了，不用上级你，咱们村先。”。其实村长是也被上次的事情吓怕了。听到村长的话，乡亲们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都想着赶紧回家叮嘱自己娃子还有婆娘，一定不要乱说。

    热闹的气氛也沉寂下来，收获的喜悦也蒙上了一层时代特有的阴影。而这种阴影还将持续将近10年的时间，这是生活在这个年代人们的悲哀，也是他们必须经历的，如何在这种阴影下生存才是他们要考虑要做的事情。看到气氛有些压抑，村长觉得也不能太打击乡亲们接着道，

    “虽说现在外面闹腾的厉害，但是那都是国家的事情。咱们老百姓，只要脚踏实地的把地种好了，多打几斤粮食，多挣几块钱让老人孩子吃好点，多多支援国家建设，这样就行。外面的那些事咱们不管，也管不了，咱们种好地多打粮食，就是为国家做贡献。但是咱们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就算不是故意的也不行。”。

    “就是，只要咱们肯吃苦，肯定能让老人孩子过上好日子。”，杜爹接着村长的话音说道。“这次县里的收购站的同志，看俺拉了那么多的鸡鸭蛋去卖，还夸咱们村的村民积极支援国家建设呢。那些东西紧缺的很呢。俺看咱山里产的很多东西人家收购站都收，像蘑菇，木耳什么的价格都不低。只要咱们肯干，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听了村长和杜爹的话，乡亲们也想明白了，只要肯卖力气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外面的那些事情老百姓都不懂，也干不了。农民只要把地种好了，多打粮食多支援国家经济建设，就是国家的好人民。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只是人们的干劲更足了，虽然阴影依旧笼罩，但乡亲们充满了希望。大人们依旧日日在田间劳作，都想着多耕一遍地，多施一次肥，多拔一棵草，到了秋天肯定能多打几斤粮食。半大小子姑娘们依旧上山采蘑菇，下山割猪草，想着多挣两个零花钱。小娃子们依旧经常在芦苇荡扫荡，想着能多捡几个野鸭蛋。芽儿也依旧不停的往芦苇荡放鸭蛋。杜爹依旧一个礼拜左右就悄悄的打一枪换个地方的去周围几个公社和县城的收购站，卖鸡鸭蛋，卖蘑菇，卖木耳，每次回来都是满满一兜子的毛票。乡亲们的生活悄悄的发生着变化。乡亲们的钱包渐渐的鼓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餐桌上也能经常加个菜了，小娃子们也很少挨打了。

    芽儿家的生活也悄悄的发生着变化，细小但潜移默化着。有了爷爷奶奶杜爹杜妈打掩护，芽儿空间里的东西终于可以稍稍拿出一些给自家人用了。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面粉，杜奶奶悄悄的添到饼子里，添的不多一次就多加上一捧，但饼子的味道是越来越好了。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油，奶奶每次炒菜的时候也多放上两滴，菜的味道也渐渐好了起来。从空间里摘的蔬菜，奶奶也可以给家人换个花样了。隔三差五从空间捞的鱼，也可以给家人加个餐了。变化是细微的，是渐渐的，细微到小叔叔和哥哥们都没有发觉，但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有时候爷爷奶奶也让小叔去给二叔和两个姑姑送上两三斤白面，一斤油什么的，当然杜妈也忘不了外婆那里。

    这天晚上，芽儿见杜爹还在那里整理傍晚乡亲们送过来的山货，准备明天跑一趟县城。据杜爹说，村民们这几个月就这些鸡鸭蛋，还有蘑菇木耳等这些山货，差不多都能多收入7,80块。这可是是一个小家庭一年的开支。

    看着地上村民们送过来的山货，芽儿突然想起来，自己空间里好像有不少这样的好东西。平时为了不引人注意，芽儿也就拿出一些米面油蛋什么的。其它的东西，杜爷爷杜爹他们不让拿，怕用太多减了芽儿的福气，认为老百姓就该过老百姓的日子。其实芽儿一点都不怕减了什么福气，在她看来，能得到家人的疼爱，才是她最大的福气。

    想想杜爹经常去收购站卖东西，其实有好多东西都可以拿出来用而不怕引人怀疑，到时候就说是买回来的不就得了。芽儿觉得自己是空有宝物而不利用，实在是太浪费空间了。空间里蘑菇木耳什么的山货应有尽有，可以拿出来让杜爹爹卖给收购站换钱，到时候自己也保存一些第二套和第三套的人民币，等到将来这些可都是宝贝，可以当做传家宝呢。对了，还有那些水果，怎么没想起来拿出来给爷爷奶奶他们吃呢。还有人参可以给爷爷杜爹泡酒喝，蜂蜜什么的可以给奶奶杜妈他们泡水喝。芽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家人了，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些呢，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

    “呐，爹爹，这些东西你明天帮芽儿去收购站卖掉吧。卖掉后可以给爷爷奶奶买好吃的呢。”，芽儿指着突然出现的两布袋蘑菇和木耳说到。

    “哦，爹爹不是告诉小宝贝家里用那些米面什么的就可以了，这些东西不需要往外拿啊！你哥哥他们都有采回来的。”。

    “不嘛，不嘛，芽儿要拿出来，卖掉后可以给爷爷奶奶买好吃的，还可以给大家买新衣服。”，知道杜爹不想让自己随便用空间，芽儿撒娇道，“里面好多好多这样的东西的，有人在芽儿脑子里说这些都是属于芽儿的，可以随便用的。而且芽儿自己也想挣钱呢。要不家里只有芽儿自己什么也不会干”。

    “那好吧，等明天爹爹帮芽儿卖掉这些，回来的时候给爷爷奶奶买好吃的，给大家买新衣服”，拗不过芽儿，再加上听芽儿说那些东西都是属于芽儿的，杜爹答应道。而且杜爹也想着让家人过的更好一些，虽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那爹爹把这个东西把这个东西给爷爷泡水喝，我那天在村长爷爷家里看见他家就有一瓶呢。村长爷爷说喝了对人好的。”，芽儿拿出一根有芽儿小胳膊那么粗长，根须俱全的人参递给杜爹。

    杜爹被芽儿拿出来的人参吓一跳，作为地地道道的山里人，他可是知道这么一根人参可以称得上无价之宝的，估计至少上百年。杜爹没有想到芽儿的那个宝贝连人参这样子的好东西也有。还一直以为也就有些米面之类的普通东西呢。杜爹也没有再问芽儿空间里还有什么宝贝，有什么其实不重要，芽儿自己就是家人最珍贵的宝贝。

    接过芽儿递过来的人参，忍不住再一次叮嘱芽儿“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有这些东西，而且拿这些东西的时候一定不要被人发现。千万要记住哦！”。

    “芽儿知道啦。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对了，芽儿还有甜甜的蜂蜜哦，奶奶和妈妈肯定喜欢喝。”，芽儿又把一小罐两斤左右的野生蜂蜜递给杜爹。这次杜爹非常淡定的接过来。等杜妈收拾好厨房回到房间的时候把蜂蜜递给杜妈，让她冲水给奶奶和她自己喝。又拿着人参给爷爷送去，让爷爷炮制，老山民对泡酒都熟悉的很。爷爷奶奶知道芽儿乖巧孝顺，就对杜爹说了一句那就留下吧，非常干脆的接过来人参，这是芽儿的好意呢。

    第二天傍晚，杜爹再次风尘仆仆的从收购站赶了回来。除了乡亲们的山货钱，还有大包小包给家人买的东西。猪头肉给家人加餐，布料给家人一人做一身新衣服，还有芽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苹果，梨等水果。看到好吃的叔叔还矜持一些，两个哥哥高兴的都蹦了起来。看着叔叔哥哥们真么高兴，剩下的几个人心有灵通的相视一笑，只可意会哦。

    家人也慢慢的发生变化，有好像没变。小叔叔长高了，更壮实了，像个成年人了。两个哥哥身体扳都棒棒的，大哥的个头都快赶上杜爹了，都跟小牛犊子似的，爬树下水没有不精通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小叔叔和两个哥哥每顿饭，至少要五六个饼子再喝两碗粥。要不是有空间贴补着，就他们三个这个吃法，几个月就能把全家一年的口粮吃干净。杜爹杜妈变化不大，日子过得顺心，每天都充满精力干劲十足。爷爷奶奶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气色更红润了。

    杜家是全村出了名的和睦家庭。杜爹能干，杜妈孝顺贤惠，小叔叔和哥哥们身体壮实还听话，爷爷奶奶身体健健康康，杜家的小宝贝芽儿，听话乖巧，越来越漂亮。芽儿对此很满意，爷爷奶奶杜爹杜妈对此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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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收获的喜悦

    <li>　　幸福的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秋天。听杜爹说这个时候野鸭子一般都不下蛋了，现在芽儿也很少去芦苇荡放鸭蛋了。小娃子们轰轰烈烈的捡鸭蛋活动也逐渐结束了，现在很少有人再去捡鸭蛋了。

    但随着秋季的到来，孩子们的幸福季节也来临了。这个年代的孩子们，平时可没有什么零食可以吃。不过，到了秋天可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山上刚成熟的野果子多的是，还有秋天成熟的山核桃、毛栗子、松子之类的，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又香又脆的松子，在他们眼里可就是最好的零食了。每到秋天，漫山遍野的找野果子，也是这个时代的孩子们最独特的童趣。平时很少吃到水果的他们，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敞开肚皮的吃，小肚子整天吃的溜圆。

    虽然每年这个时候，两个哥哥每次都会给自己带些野果子回来，但芽儿还是想亲自体会一下山里孩子独有的童趣。这两年芽儿已经不止一次眼馋哥哥们能上山采果子了，每次想跟着去的时候都被杜妈以年级太小为借口强硬镇压了。其实芽儿的身体很好，现在虽然只有四岁，但跟个头什么的跟6,7岁的孩子差不多。

    这天，打着帮哥哥们采蘑菇的旗号，芽儿终于得到家人上山的许可。叫上自己的另外四朵小金花伙伴，跟着哥哥他们十几个般大小子浩浩荡荡的进山去。其实芽儿进山主要是过过嘴瘾，体验一下跟小伙伴一起野游的感觉。要是单独的摘果子采蘑菇什么的，自己空间里也多的是，但是没有这种热热闹闹感觉和收获喜悦。

    这群半大小子进了山，就跟鬼子进村似的。上树摘果子，下树采蘑菇，灵活的跟猴子似的上窜下跳，不一会果子蘑菇什么的就采到一大堆。

    除了芽儿，另外四朵小金花手脚也不慢。她们几个虽说不能像那十几个半大小子似的爬树摘果子，但是在下面采蘑菇可是她们的强项。她们也知道芽儿第一次上山，手下不停，嘴上则头头是道给芽儿介绍什么样的蘑菇可以采，什么样蘑菇的不能采。

    “芽儿，像那些好看的蘑菇一定不要采哦，都是有毒的，吃了会肚子疼的。要采就采这种灰突突丑丑的蘑菇，这种蘑菇可好吃啦。还有这些生虫子的，虫子吃了都没有事，人也能吃的。”，一听这介绍用词，就知道是胖丫这丫头。

    等蘑菇采的差不多的时候，十几个半大小子就近在灌木丛一扒拉，没多大会的工夫一人兜着一兜子的野果子回来了。吃着酸酸甜甜的野果子，芽儿听哥哥们跟自己讲这是什么果子，那是什么果子。不过山上的野果子样数多，饶是芽儿有个过目不忘的小脑袋，也一时间记不全。这会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到这些野果子上面来了，每种看着都很好吃的样子。嘴馋的芽儿每一种都尝了一个，个人认为最好吃的就是野葡萄，又酸又甜的，不过其它的也都不错。吃到最后，没有经验的芽儿，牙也都吃倒了，一说话口水就滴答的往下流，让芽儿这个伪小孩一下子羞红了脸。

    吃完果子，背上采到蘑菇下山喽。这些蘑菇晒干，留下自家吃的，剩下的都卖给收购站，到时候又是一笔收入。等再晚上一个多月，山里的山核桃，板栗，松子也都可以摘了，这些都是冬天孩子们最爱的零食。每年秋天家家户户都采摘不少，到了冬天孩子们的兜里每天都装的满满的。

    转眼间，田野里已经是色彩斑斓，一片绚丽。红彤彤的高粱，苞米杆子虽然依旧站得溜直，像是等待着乡亲们检阅的士兵。不过苞米须子已经开始蔫吧了，成人巴掌长的苞米棒子，呈金黄色，在乡亲们眼里这比金银财宝都重要，最起码等让他们填饱肚子。

    秋收开始后，家家户户，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部都得上阵，忙得脚打后脑勺，到时候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饭都要送到地里去。因为要趁着好天气赶紧把庄稼收到家里。要是来一场秋雨，半年的收成就要毁掉喽。虽说秋收的时候最忙最累，但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这样的日子才有奔头。

    这天是秋收的第一天。一家人也都早早的起来，杜奶奶还特意用军用水壶装了满满两壶蜂蜜水让杜爹带到地里去，秋收的时候连哥哥们这么大的孩子都要一起帮忙。

    老老少少一大早都到了田间，村长照例讲了几句话，无外乎是抓紧时间收割，不能偷懒什么的，到了9点整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以感谢老天爷给面子，今年收成又不错。鞭炮响罢，村长一声令下，老老少少冲进田间。

    大家分工合作，有负责割稻子的，有负责掰玉米的，有砍高粱的，唰唰唰，镰刀挥舞，咔咔咔，苞米棒子划出一道金黄的弧线，飞上小山一样的苞米堆。婶婶大娘们手快，就负责掰玉米之类的灵巧活。叔叔大爷们力气大，就负责割稻子，砍高粱，运庄稼这些力气活。当然半大小子和姑娘们也不甘示弱，干起活来有模有样。小娃子们就负责捡漏，上了年纪的就负责搞好后勤，晒晒粮食什么的。

    芽儿她们五朵小金花，也都个个胳膊上挂着个篮子，跟在大人后面捡掉下来的稻穗。小脸一个个都晒得红彤彤。在割稻子的时候，原来藏身稻田的野兔子什么的立刻没有了藏身之地，由于野兔子太多，时不时就有一个从镰刀地下狂奔而逃，引得一群半大小子惊叫连连，镰刀一丢就要去追，哪里还能追的上呢。稻田里水蛇草蛇什么的也很多，有时候一镰刀下去就把蛇脑袋割了下来。五爷爷最好吃这一口的，一般都由他收起来。这个时代的山里的孩子基本上都吃过蛇肉，据说蛇肉吃起来很香。但芽儿一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捡稻穗的时候也紧紧的跟在杨月她们后面，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里钻出一条来。

    看着日头差不多快要到晌午了，老人和孩子就先回家准备午饭，剩下的还要继续干。早一天收完，就早放一天心。芽儿回家前还特意去杜爹那里拿那两个绿色军用水壶，准备下午的时候给他们带水来。本来还以为天气不是特别热，肯定水壶里肯定还能剩下不少，结果里面是一滴也不剩，早就喝的光光的了。不知道哪个半大孩子喝了一口，结果都知道老杜家带的水是甜的，那群小子们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早就没有了，杜爷爷和杜爹都没有喝上。

    中午时间紧，午饭也简单，杜奶奶特意蒸了满满一大锅的杂面馒头，个个都有碗口大。煮上十几个咸鸭蛋，再加上满满一盆子的豆角炒腊肉，煮上一大锅的绿豆汤。虽然简单，但还丰盛。等杜奶奶和芽儿用篮子给爷爷他们送到地里的时候，光那满满一筐子的杂面馒头就引得周围的人直流口水，再看到那十几个咸鸭蛋和腊肉，几个平时跟小叔叔关系好的厚着脸皮过来讨吃的。

    乡下，一日三餐通常两顿稀的，一顿干的，那顿干的还是贴的玉米面饼子。谁舍得蒸杂面馒头啊，不顶饱，还浪费粮食！爷爷奶奶杜爹杜妈他们也不在乎这些东西，结果满满一锅的馒头吃的一个不剩，连后来小叔去取的一锅绿豆汤也喝的一滴不剩。

    等到晚上，杜奶奶想着大家都干了一天的力气活，肯定要吃点好的。现在家里也不缺鸡蛋什么的，就狠狠心杀了一只平时过年才舍得宰的老母鸡。

    山里的土鸡一般都是吃些虫子，菜叶子什么的，肥的不得了。杀完之后，鸡大腿的肉都一嘟噜一嘟噜的。炖鸡的时候，也不用放油，小火炖上一个小时，等炖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放些晒好的平菇，榛蘑，香菇，木耳。炖出来的鸡汤又香又鲜艳，上面漂着一层油。幸好乡下家家的院子大，虽然是邻居，离的也不近，要不然，光这香味不知道馋的多少人过来蹭饭吃呢！

    炒上一盆子老黄瓜，再蒸上一锅二米饭。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电饭煲，杜奶奶蒸米饭的时候，先添上适量的水和米，然后小火慢熬，等米有八分熟的时候，用笊篱把米捞出来，然后继续放篦子上蒸十几分钟。这样子蒸出来的米饭，米粒晶莹，一点都不粘，还有一锅浓浓的米汤。

    等晚上小叔叔和哥哥们回来看到杜奶奶准备好的晚饭，顾不上洗手也顾不上等杜爷爷第一个伸筷子，三人直接用手分别拿起一块鸡肉吃了起来。等听见杜爷爷的咳嗽声，再看看杜爷爷的脸色，赶紧洗手去了。简单的晚饭吃的家人心满意足，连爷爷也都吃了两碗米饭。更不要说小叔和哥哥这三个小牛犊子了，每人吃了四碗。

    吃的哥哥们都说如果能吃到这样的饭，天天去抢秋都行。其实平时一年到头很难能吃到米饭，所以吃起来特别的香，平时只是偶尔熬个米粥什么的。

    吃过晚饭大家都早早的上床休息了，明天还要继续干活呢。

    接下来的十几天，奶奶依旧变着法子给大家做好吃的，中午的时候依旧有几个半大小子过来抢食吃。秋收下来家里少了几只老母鸡和鸭子。不过，从秋收第二天开始，好像大家的生活都改善了不少，有不少村民也吃的是杂面馒头，鸡蛋腊肉什么的也都不缺，看样子大家今年的收入都不错。

    忙忙碌碌十几天，地里变的光秃秃的了，庄稼全都收回家里，乡亲们终于放下一大半心来。一年的收成终于差不多算是装进口袋里了。往年忙完秋收，村民们都跟脱了一层皮似的，瘦的不行。今年忙完秋收，有不少村民好像还胖了不少。

    收割完还不算完，接下来忙着脱粒，晾晒，最后入仓。看着粮食入了仓，村民们终于把心放进肚子里了，不用再担心今年会饿肚子了。今年老天爷照顾老百姓，收成很不错。忙完今年的庄稼，村民们还要继续忙着耕地，忙着施肥，忙着播种，等把种子种进地里的时候已经是10月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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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进山喽

    <li>　　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清河湾在外人眼里可能就是穷乡僻壤，但在芽儿眼里看来这里就是世外桃源。村子周围这绵绵群山，养育了这一方百姓，即使是在最穷最苦的时候也没有人因为饥饿而丧生。野菜，野果子，菌类，山核桃，板栗，野兔子，山鸡这些东西山上多的是，都是保命的好东西。当然村民们也都知道不能“涸泽而渔”，都有着朴素的保护山林意识。比如，从来不在春天动物的繁殖季节打猎，从来不打带崽的猎物，从来不打幼期动物，野菜，野果子，什么的从来不摘绝根了。

    秋天的山林，漫山遍野都是宝，随便划拉点山货就能卖钱。秋收季节，都忙着地里的庄稼，没人上山。每年忙完秋收后，就是这些村民进山的时间了。每年光这些山货就占集体收入的一大部分呢。一般这个时候婶子大娘姑娘半大小子们是采摘的主力军，壮年汉子们则负责从山上往下运。山路崎岖，往山下运起来很是费力。村子里还专门有打猎好手组成打猎队，都专门往深山跑，野猪狗熊什么的是主要对象，当然野兔子山鸡什么的也绝不放过。运气好的时候说不定能碰上一只老人参，一只老棒槌就能顶的上几百斤的山货。

    前几年芽儿小，还没有参加过，一直想见识一番。这不，今年早早的就跟杜爹杜妈商量好要一起去。按照年龄来说，其实芽儿还小，村子里的孩子一般都要到6,7岁的时候才让进山。太小的话，估计还没有进山里，就累的走不动了，还得让人送回来。但芽儿长的高啊，身体也好，而且杜爹杜妈都是疼孩子的人，闺女一撒娇就忍不住赶紧答应了，他们可受不了闺女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芽儿空间里的山林里也有，但是有很多她都不知道是什么，她想得到只是一种快乐，一种参与的快乐，一种发现的快乐。

    这天是村民们一起上山的日子。杜妈特意给芽儿准备了一壶温蜂蜜水，杜奶奶还给芽儿煮了两个鸡蛋，就怕她在山上饿了。哥哥们和小叔叔兴奋的不行，还在商量着去哪里采摘呢。这个说这里多，那个说那里好，一时还没有定论。杜爹参加了狩猎队，正准备进山的东西呢。芽儿也看了看，发现只有一小包盐，一口小铁锅，两盒火柴，一包玉米饼子，一身旧棉衣，还有叉子和刀。据爷爷讲，老猎手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就能在山里活的赛神仙。看着芽儿兴奋的小脸，一副“也带着我去吧”的表情，杜爹赶紧拒绝，

    “乖闺女，等你长的像你哥哥那么大的时候，爹爹就带你进去。现在可不行，到了晚上山里面太冷，你可受不了。而且深山太危险，可能会有大老虎的，别到时候吓得哭鼻子”。

    芽儿知道进深山危险，再看看杜爹他们准备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虽说还有其他村民带着猎枪，但是子弹万一打完了，岂不是很危险。想了想，芽儿偷偷的递给杜爹一把匕首。长约一尺，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据说是荆轲刺秦王用的，但外表质朴无华，收敛了所有锋芒。芽儿在空间里的库房看到的时候，还真的拿自己的头发试了试，真的是吹毛断发。芽儿只告诉杜爹说很是锋利，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防身。可没有告诉他这是宝贝古董，要是说了估计杜爹都能把它供起来。

    草草的吃过早饭，一家人除了奶奶都出发了。杜妈、小叔、两个哥哥都背着一个竹筐，芽儿提着一个小竹篮子，跟村子里其他的村民汇合后就向最近的一个阔叶林山头出发了。所谓是望山跑死马，看着就在眼前的山头，等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本来芽儿以为自己算是跟着哥哥们上过山了，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其实一直是在山脚下啊。这还是最近的一个山头，杜爹他们去的深山不知道要走多远呢。

    这是个阔叶林山头，老橡树，松树，白桦树等居多，零落夹杂着不少山核桃树，栗子树。地面上是厚厚一层枯叶，树根部分长满青苔，绿油油一层，据说这样的环境最适合蘑菇生存。树空里杂生着各种灌木，上面大多挂着各种颜色的浆果，山葡萄、黑加仑什么的。偶尔可以看到几只松鼠穿行其中，看到村民们一群人，竟然也不大害怕。有不少跳上松树的树梢用松塔扔那些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半大小子，砸的那些半大小子们哇哇大叫。

    婶子大娘姑娘们都是采蘑菇的好手，一找一个准。是不是有毒，能不能吃打眼一瞧就知道。杜妈手里忙活着，还不忘看紧自己闺女。

    “芽儿，就在这附近玩，不认识的东西不能随便吃知不知道。要是渴了的话就找妈妈要水喝”，得，直接把芽儿定义为来野游的啦。

    半大小子们不太乐意采蘑菇，野果子、山核桃、板栗、松子这些好吃的才是他们的目标。山核桃，松子都是好东西，好吃健脑又滋补。但山核桃树和松树一般都太高，采集起来并不容易，多数时候都是小孩拿着长竹竿往下捅，还不敢找太高的树，够不着，也就是弄点自己家里吃。要不然就在下面捡现成的，刚才那些小松鼠不就往下扔了不少松塔吗。这边一些半大小子忙着摘野果子，边摘边吃。另外一边那些半大小子忙活开了，都找那些矮一些的山核桃树或栗子树，用竹竿不停的敲打。树上噼里啪啦掉下来的山核桃和板栗砸的他们哇哇大叫，但又乐此不彼。

    剩下的小娃子们就负责在树底下捡那些落下来的山核桃，板栗，和松子。山核桃黄褐色，回去后还要脱苞，板栗则都裂开了口，轻轻一扒，栗子就掉了出来。

    芽儿从地下捡起一个松塔，跟其他小伙伴们学在地上磕两下，掉出松子来。忍不住拿起一颗，用小牙一嗑，油而不腻，满齿留香。怪不得那些松鼠们整天的捧着松塔吃呢。心有所感似的，抬头一看，头顶的树枝上正坐着一只两爪捧着松子嗑的小松鼠。

    小松鼠看见芽儿看它，竟然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蹦到芽儿的小肩膀上，还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芽儿的小脸，痒的芽儿咯咯直笑。小松鼠见状更是兴奋，从这个肩膀跳到那个肩膀，还把伸着小爪子把松子往芽儿嘴里送。看在众人眼里就是这样一幅奇景，山间的小精灵和小松鼠在自由的嬉戏，一切都那么和谐温馨。

    那些小伙伴们看小松鼠跟芽儿这么亲近，也都上前想近距离的跟小松鼠一起玩。没等他们近前，就见小松鼠呲着大板牙，迅速的跳到树上。等他们一走开，又跳到芽儿肩膀，竟是一点都不怕芽儿。看小松鼠如此有趣，那群孩子们也都不捡松子了，靠近芽儿，看小松鼠迅速跳到树上，再离开。等小松鼠再下来，他们再靠近。乐此不彼，欢快的笑声，引得那群婶婶大娘们会心的笑容，都说芽儿这孩子有灵性，小动物们都乐意靠近她。

    芽儿也发现自己的五官越来越敏感，而且好像对小动物有吸引力，芽儿想莫非这也是空间的作用。不过总之不是什么坏事，唯一不太好的是她现在不能吃味道过于刺激的食物了，吃过之后感觉都好像放大无数倍一样。不过也有好处，香味也都放大无数倍。

    这些山林都是没有受到任何破坏的原始山林，山货多的是。再加上村民们都是采摘山货的好手，不大工夫就能采到一大堆。那些负责往下运的叔叔大爷们，忙的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不过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早，再加上像蘑菇，野果子什么的要赶紧处理出来，要是等到明天的话估计都能坏掉大半。村民们都有经验，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下山。有意思的是，那只小松鼠看着芽儿要下山，竟然亦步亦趋的跟在芽儿后面，怎么撵都不走。众人看小松鼠这么灵性，再说了小松鼠这么小吃的不多，都开玩笑说让芽儿带回家算了。杜妈也知道自家闺女有点神神秘秘的，也没有反对。这次上山除了收获了满满的山货，还要加上站在芽儿肩头不肯下来的那只小松鼠。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忙了一上午，再加上下山的时候都背着满满一筐子的山货，等回到村子里已经是半下午了，每个人都是精疲力尽，饿的饥肠辘辘了。

    回到家里奶奶早就把饭做好温在锅里等他们回来吃。吃过午饭，村民们还要去处理收来的山货。像蘑菇，因为不同种类价格不一样，所以不同品种的要分开，然后放在阴凉处阴干。山核桃和松子什么的则要暴晒。那些野果子什么的浆果类居多，都不易储存，价格也低，一般村民们全都分了自家吃。

    那只小松鼠也就在芽儿家里安了家，被芽儿取名叫做毛毛。奶奶还特意用旧衣服在芽儿的屋子里给它做了一个窝。两个哥哥也跟发现新玩具似的，整天逗小松鼠。还因为小松鼠在自己家，觉得在那些小伙伴面前特有面子。虽然小松鼠对他们两个经常是不理不睬，除非哥哥们拿松子逗它。

    接下来的几天，村民们把附近的几个山头采摘了个遍，每天都收获不少。芽儿每天也都跟着一起去，那只叫做毛毛的小松鼠每次见芽儿出去，都会一蹦一跳的跟在后面。等到山上毛毛看到那些小娃子们在打松塔，竟然也跳到松树上往下扔松塔。这下子可把这些小娃子们乐坏了，松树本来就很高，他们也只能打靠近下面那些，上面的那些他们可是无能为力。现在有毛毛帮忙，一天竟然能多打好十几斤松塔。村民们看到，开玩笑说村长也该给小松鼠记工分，等分山货的时候应该也给它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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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狩猎队归来

    <li>　　村民们已经连续采摘了6天的山货了，附近的几个山头都采摘的差不多了。但是进深山打猎的狩猎队还没有回来。以前进山打猎的时候，十天八天的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情。杜奶奶和杜妈他们不觉得怎么样，但芽儿这两天总觉得心神不宁，有点担心杜爹他们。

    这天从早晨开始天就有点阴沉沉的，有那会看天气的老人说，估计明天很可能有场大雨，所以这天村民们没有再上山。但村子里的狩猎队还没有回来，雨天在山里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现在村民们都开始担心起狩猎队来，一整天，难得闲下来的杜妈和杜奶奶都心神不宁的。

    下午，杜奶奶和杜妈边心不在焉的清洗山葡萄，准备做些葡萄酒，边念念叨叨杜爹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芽儿在旁边边逗毛毛，边听她们唠叨，心里也替他们担心。就在这时，就听见院子外面哥哥在叫唤，“奶奶，娘，狩猎队回来啦，狩猎队回来啦！”。朝着院子里奶奶和杜妈喊了一声，就边喊边跑的去村子里报信。芽儿家就住在村子的最里面，村民们每次进山都要从芽儿家门口经过。两个哥哥看到奶奶和杜妈都一副担心的样子，吃过午饭就在门口放哨呢。

    芽儿听到后也连忙跑出去，就看见二十几人组成的狩猎队风尘仆仆的满载而归。每个人岁都面露疲惫，但也都满脸笑容。后面抬着两头大概有三四百斤的野猪，几只狍子，最后面的竟然是一只六七百斤的熊瞎子，由四个棒小伙抬着。没等到狩猎队把猎物抬到大队部，后面已经跟着一溜早得到信的孩子了，这会都等着一会分肉回家让爹娘做好吃的呢。芽儿当然不会错过这等热闹了，也跟在屁股后面。虽然上一世芽儿在动物园里见到过野猪和棕熊，但是从没有吃过它们的肉啊。

    据载熊肉较肥，香而不腻，味甘、温，具有补虚损、强筋骨之功效。熊掌具有补气养血，祛风除湿，健脾胃，续筋骨。治脾胃虚弱、风寒湿痹及诸般虚损等症，为名贵的大补食品。而熊胆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可清热解毒，明目，止痉，主要适用于小儿热盛惊风，癫痫，抽搐，黄疸。野猪肉肉质鲜嫩、野味浓郁，富含各种氨基酸和粗纤维。野猪肉同时还具有治虚弱羸瘦，便血，痔疮出血等功效。狍子肉肉质纯瘦，全身没有肥膘，肉营养丰富、细嫩鲜美，可以称得上是瘦肉之王。袍子肉还有温暖脾胃、强心润肺、利湿、壮阳及延年益寿之功能。想到医书上对野猪肉，熊掌，袍子肉的记载，芽儿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在二十一世纪这些都是有钱有权的人都很难有机会吃到，更不要说是普通的老百姓了。

    等狩猎队抬着猎物到了大队部前的场院里时，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村民们看到这次竟然还猎回来一头熊瞎子，都很吃惊。熊瞎子力大无穷，又皮糙肉厚，在山中几乎没有敌手，村子里也有十几年没有猎到了。平时都是猎个野猪，狍子，野兔子山鸡什么的。

    村长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才宣布猎物的分配方式。熊胆，熊皮，野猪皮什么的到时候卖到县里的中草药收购站，全县只有那里才收购药材。卖的钱算是集体收入，到年底按照工分发给村民。野猪肉，熊肉，袍子肉杀好之后按照人头平均分。至于猪杂，猪下水，熊掌什么的由于太少，就分给这次进山打猎的村民，因为进山比较辛苦也比较危险。村民们对这样的分配方式都没有意见，差不多年年都是这样分配的。

    确定下来分配方案后，郭老大接过自家媳妇递过来的杀猪刀开始处理这些猎物。先从两头野猪开始，先卸下猪头，然后把四个蹄子上的皮挑开，从四条猪腿开始剥皮，不大会工夫一张完整的野猪皮就剥了下来。两头野猪嘴里的四颗长约十几厘米的野猪牙也被郭老大拔了下来，得到野猪牙的孩子都神气的不得了。据说野猪牙做成的挂件可以辟邪。因为郭老大很喜欢芽儿，芽儿也得到一颗，眼馋的两个哥哥不停地跟芽儿作揖讨好，“好妹妹好妹妹”的叫着，想要从妹妹手里要过来跟小伙伴们显摆显摆。

    “妹妹，妹妹，把这个给我们好不好？这是男孩子玩的，女孩子不能玩。要是给了我们，我们以后天天带你出去玩。要不然就不带你出去玩。”，两个哥哥哄诱道。

    “哼，才不给你们两个呢。等回去我让爷爷给我用绳子拴好，挂在自己脖子上。你们要是不带我出去玩我就告诉爷爷奶奶，让爷爷教训你们。”，芽儿一点都不怕哥哥们的威胁，两个哥哥得到芽儿的大白眼一双。

    等到处理黑瞎子的时候，问题来了，郭老大的杀猪刀好像钝了不少，怎么也割不断那只熊掌。郭老大没法子，只好跟杜爹借匕首用。众人也都很是奇怪，要知道郭老大的杀猪刀锋利的很，刚才处理野猪的时候，不是轻松的很吗，怎么还跟杜建国借匕首用。等看到郭老大拿着匕首在熊瞎子腹部轻轻松松一划，从头到脚，熊皮上出现一条整整齐齐的割痕。不大工夫一张完整的熊皮就割了下来，割开处都整整齐齐，一点豁口都没有，众人这才知道这个匕首的厉害。

    “杜建国的这个匕首锋利的很，比郭老大的杀猪刀还好用，说不定是个宝贝呢”。

    “这个熊瞎子可是杜建国一刀毙命的，要不然老郭非得交代到山里。你说这个匕首锋利能不锋利？”，狩猎队的人看众人都好奇杜爹的匕首接话道。

    “赶紧说说怎么回事，老郭遇到什么危险了？”，有村民好奇接着问。

    “我们进山猎了两头野猪和几只狍子后，就准备回村。那时候郭老大看到一只棒槌鸟，非说跟着棒槌鸟肯定能找到老山参，就在后面追。我们都抬着猎物呢，就让杜建国跟着过去看看，别遇到什么危险。等老杜过去的时候，老郭光顾着在那里撅着屁股找山参了，没有注意后面的熊瞎子就要拍他。这时是杜建国赶紧冲上去拉了他一把，顺手就给了熊瞎子一刀。杜建国自己还挨了一下子呢。等他们从旁边爬起来，才发现熊瞎子好像不动了。杜建国的那一刀正正好插在熊瞎子胸前那片月牙形白毛的中间，然后就一刀毙命。要不是这匕首锋利，这两个人估计就完了，受伤的熊瞎子还不得跟他们拼命啊。”。

    “是啊，要不是杜建国的匕首锋利一刀毙命，估计两人都要交代在山里了。怪不得刚才郭老大跟杜建国借匕首用。”，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村民回应到。

    这时候芽儿才知道杜爹竟然遇到这么危险的状况啊。要是自己没有给爹爹那把匕首，那岂不是？芽儿不敢接着想下去，也不知道杜爹挨的那一下怎么样了，一会回家一定要好好检查检查，自己还有那云南白药呢，效果肯定不错，到时候给爹爹试试。

    众人说话的工夫，郭老大已经把两头野猪，一头熊瞎子，六只狍子全部处理好。两只野猪大概杀出600斤肉，熊瞎子大概有500斤，六只狍子大概有300斤，平均下来一人差不多能分到两斤肉。

    那群半大小子手里都端着刚刚从家里拿过来的盆子排队等着分肉呢。今天能分到不少肉，晚上肯定能吃到好吃的。还是由村长负责分，每家有几口人什么情况村长都门清的很。郭老大负责割肉，他手底下有数的紧，误差绝对不会超过一两。当然，有爱吃肥肉的就多分一些熊肉和野猪肉，有爱吃瘦肉的就多分一些袍子肉。

    杜爹知道自家闺女爱吃瘦肉，家里的其他人爱吃肥肉，就要了10斤野猪肉，6斤袍子肉，并没有要熊肉。熊肉肥的很，大多都是油，自家又不缺油吃。杜爹心里清楚的很，就冲着这头熊瞎子是自己捅死的，一会肯定能分到一只熊掌。熊掌比熊肉要好吃的很。

    果然，等分完肉处理那些猪杂，猪下水，熊杂什么的时候，参加狩猎队的村民都知道要是没有杜爹，肯定猎不回来这只熊瞎子，大伙都占了不少便宜呢。所以二话没说，还特意把熊瞎子的右前掌分给杜爹。据说右前掌最好吃，也最肥大。熊瞎子冬眠，不吃东西，就靠舔这个巴掌过冬了。

    那些半大小子们领到肉，就想端着盆子往家里飞奔啊。走的时候还不忘拉上自家的娘亲大人，娘不回家，谁给他们烧肉吃啊。这天傍晚，全村浓浓的肉香能飘出两里地。哥哥们也端着盛肉的盆子回家了，走的时候不忘叫上杜奶奶和杜妈。

    杜爹手里提着刚分到的熊掌，上前牵过宝贝闺女的小手，几天没有见到宝贝闺女心里想的慌，没着没落的。自家闺女是越来越可爱了，乖巧，听话又孝顺，自己果然是有福气的爹啊，这是杜爹复杂的心里活动。

    “走，爹的小宝贝，回家炖熊掌吃喽。这几天有没有想爹爹啊？有没有听奶奶和妈妈的话啊？有没有乖乖吃饭啊....”。

    “我天天想爹爹和爷爷，有听奶奶和妈妈的话.....”。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被西下的斜阳拉的老长，却又那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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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不可兼得

    <li>　　一大一小回到家中，杜爹把一对熊掌递给爷爷，“爹，今天晚上咱就吃这个吧！听说老人孩子吃了滋补的很”。

    两个哥哥见两只熊掌有好几斤重，听杜爹这么说一蹦老高“要吃熊掌喽，要吃熊掌喽”。其实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熊掌是啥味道，只是听老人讲古的时候听说过熊掌是“满汉全席”中的一道菜，是皇帝吃过的，就觉得肯定很好吃。

    小叔这两年成熟稳重了不少，很少再像哥哥们那样又喊又叫的，但是看向熊掌的热切目光出卖了他的想法。

    杜爷爷接过熊掌掂了掂，一脸的感慨，“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差不多都快忘记是啥味的啦。不过，咱们今天晚上是吃不上了。这东西太难伺候，一会半会收拾不好。我下午先拾掇出来，要是明天大伙不出工的话，就明天中午吃。看天气晚上肯定会下雨，估计明天大家伙都在家，你明天上午去叫你二弟还有他丈人一家，顺道再叫村长，和五爷爷五奶奶他们中午过来咱家吃饭，都尝尝熊掌的味道。”。

    这东西确实难收拾，芽儿见爷爷又是烤，又是刮，又是洗的，废了半天的劲才把那只皮糙肉厚的熊掌给收拾好。

    杜爷爷把收拾干净的熊掌递给杜奶奶让她收起来，又对杜爹说到，“明天早上你再杀一只老母鸡和一只鸭子，我做熊掌的时候好用。”

    本来就馋的流口水的两个哥哥乐的差点没蹦到房顶上去，还杀鸡宰鸭？这是要提前过大年吗？平时三五个月不见肉腥味，爷爷今天怎么这么舍得了！

    吃过晚上，杜爹杜妈也进了屋子收拾收拾准备睡觉。杜妈还等着让闺女给踩踩背呢，等晚几年闺女大了，闺女再踩上去的话自己就该受不了了。芽儿心里想着杜爹被熊瞎子给扫了一下呢不知道严不严重。芽儿见杜爹进了屋子，赶紧的问，“爹爹，我听叔叔们说你被熊瞎子拍到了，还疼不疼，快让我看看”，说着就要掀杜爹的衣服。

    “不要紧，现在一点都不疼了。”，杜爹一边拽着衣服不让女儿看，一边说道。就怕吓着闺女和媳妇，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是他心中的宝。杜妈听了女儿的话也吓了一跳，被熊瞎子拍到可不是闹着完的，也要看看。

    虽说杜爹不想让媳妇和闺女看，但到底是拗不过她们两个，只好解开衣服扣子。只看了一眼，芽儿和杜妈就红了眼。这哪里是不严重啊，左胸口一大片是又青又黑的，肿的老高，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受伤。见杜爹伤的如此严重，芽儿赶紧把空间里的那瓶她起名“云南白药”的瓷瓶拿出来，

    “爹爹，我这里有好用的药膏，赶紧的让妈妈给你涂上。”，芽儿怕自己不知道轻重，弄痛了杜爹，就把瓷瓶递给杜妈，让杜妈给杜爹涂。

    杜妈知道自家闺女有那个神秘的宝贝，一点都不怀疑这药膏的效果，直接接过来轻轻的给杜爹涂上。涂上药膏，杜爹立刻觉得受伤处变的清凉清凉的，不像刚才那么火辣辣的疼了。杜妈是边给杜爹涂，边数落杜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芽儿则频频点头表示同意杜妈的说法。被两个眼泪汪汪的女人（女孩）看着，杜爹压力很大连连表示以后再也不会了。得到杜爹的保证杜妈才住了嘴。

    杜爹受伤了，这背是踩不成了。不过芽儿现在大了一些，小手也有劲了些，准备以后用手按摩，毕竟手要比脚灵活的多。

    芽儿前世对医学有研究，这一世也看了不少医书，对医学说不上精通，但也了解不少。按摩可以促进血液循环，通经络，调整神经功能。杜爹和爷爷他们在山上露宿了几天，体内肯定积累了不少的寒气和潮气，如果不驱逐出来，等上了年纪的时候肯定会有各种后遗症。唐六典曰：“按摩可除八疾，‘风、寒、暑、湿、饥、饱、劳、逸’”。杜爹现在前胸受伤，只能让杜爹坐着接受按摩了，在按摩前让杜爹把厚衣服脱掉只穿贴身的衣服。

    芽儿现在人还有点婴儿肥，小手还是肉嘟嘟，手背上一个个的小窝，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只见肉嘟嘟的小手在杜爹身上按、点、压、掐、捏、抓、弹，力道时轻时重，按的杜爹浑身热乎乎的说不出来的轻松痛快。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结束，累的芽儿小脸红通通的，心疼的杜爹不得了，但是闺女坚持，也只好幸福的接受了。

    看到杜爹的按摩效果不错，芽儿又咚咚咚的跑到爷爷奶奶屋子里去给爷爷按摩。爷爷年纪大，更要多按摩一会。杜爹杜妈左等右等不见闺女回屋睡觉，到了爷爷奶奶屋子一看，芽儿已经在爷爷奶奶屋子里睡着了。今天晚上芽儿累的可不轻，本来准备给爷爷按摩完稍稍休息再给奶奶按一下的，结果休息的时候就给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芽儿的小手酸的拿筷子都快拿不住了，手上的劲头还是不足啊。看芽儿拿筷子的手抖个不停，奶奶和杜妈忍不住扭头流泪，爷爷和杜爹也眼睛红红的，有女如此夫复何求。杜爹觉得昨天芽儿给的药膏的效果不错，今天伤处已经消肿了，也不怎么疼了，除了伤处还有些发青。饭后杜爹也给芽儿涂上一些，也不知道是芽儿的身体好还是药膏好，等饭后杜爹准备杀鸡的时候芽儿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是爷爷奶奶他们才放下心来。

    杜爹杀了一只老母鸡，一只鸭子后就去叫人。两个哥哥知道中午要请人吃饭，就拉着小叔去山脚下的小河里去钓鱼。芽儿既想跟着去钓鱼，又想看爷爷做菜，犹豫不定。后来才想起来，做熊掌可是十几年不遇的，而钓鱼只要有空是可以天天去钓的，就决定留在家里看爷爷做熊掌。

    爷爷先把熊掌放进烧着开水的锅里煮10 分钟左右，然后捞出来，洗净锅再烧开水，加入葱、姜、料酒，再放入熊掌煮10分钟，据说这样才能去净熊掌的腥味。洗净大铁锅，放入熊掌、鸡、鸭、冬笋、葱、姜，注入鸡清汤，用大火烧开，然后用小火慢慢炖。

    正炖着呢，就见郭老大提着一个他这个杀猪匠才可以弄到手的猪头还有两瓶自家酿的高粱酒上门了，“叔，今天我也过来兑个伙。早就猜到肯定今天中午吃熊掌，光是听人家说，俺还不知道熊掌啥味呢？今天中午一定要好好尝一尝”。

    “没问题，今天就让你尝尝叔的手艺。这玩意对咱们山里人来讲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带来的这猪头我做不好，让你婶子做，她做的地道。”杜爷爷接过猪头递给杜奶奶，让杜奶奶用另一个灶头做，杜妈就给杜奶奶打下手。

    “芽儿，去你郭大爷家里叫你郭大娘和三个哥哥中午也过来吃饭。”，爷爷见只有郭老大一个人就对芽儿说道。

    芽儿脆生生的答应，出门去叫郭大娘他们去了。郭老大家离芽儿家里不太远，就隔着几条胡同，等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就见芽儿扯着小嗓子喊，“郭大娘，郭大娘，俺爷爷叫俺来喊你和三个哥哥去俺家吃饭呢。”。

    “哎呦，原来是芽儿啊。芽儿赶紧过来让大娘亲亲，看这小模样俊的。大娘收拾收拾就走，你先等等大娘。”，郭大娘也不矫情，直接应道。

    “芽儿，你是来叫我们一起去你家吃饭的吗，是不是吃那个熊掌？”，听见芽儿和郭大娘说话，郭老大的两个小儿子二栓，小栓从自己屋子里窜了出来，大栓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直笑不语。

    “是啊，大栓二栓小栓哥。今天有好多好吃的，提前过年呢！有熊掌，有老母鸡，有鸭子，有郭大爷带过去的猪头，哥哥们还去钓鱼了呢，中午肯定还有鱼”。光听芽儿报菜名，二栓和小栓就忍不住拉着芽儿往芽儿家里走，还冲郭大娘喊了一声“娘，我们先带着芽儿过去啦。”。

    等芽儿他们几个回到家里，发现家里已经来了好些人。村长，五爷爷五奶奶，还有二叔一家，以及堂哥的外公外婆，李爷爷李奶奶。哥哥和小叔他们也钓鱼回来了。钓了两条2,3斤重的草鱼，二婶正收拾着呢。

    爷爷的熊掌也炖的有六七分熟了，就捞出鸡、鸭。取出熊掌轻轻拆去骨头切成方块状，使底下的皮连着。再放进锅里，然后放了料酒、盐、白糖烧开后继续炖，等熊掌完全炖烂入味道才算做好了。

    杜奶奶、杜妈、二婶还有赶过来的郭大娘就在另一个灶上忙活。今天的这顿饭是芽儿家这几年最为丰盛的一顿，不光是对芽儿家来说如此，估计连国家领导人平时都难吃到这么丰盛的菜。主菜有：炖熊掌，炖鸡，炖鸭，红烧猪头，麻辣鱼，鱼头豆腐汤，五花肉炖酸菜，还有辣炒肥肠，肥肠是村长带过来的。 今天人多，蒸馒头是来不及了，杜妈就蒸了一大锅二米饭。

    男女老少二十几人，分成两桌满满的坐下。见众人坐下，杜妈和二婶就开始上菜了。先是今天的重中之重熊掌。杜妈取出熊掌中的骨头，把熊掌分成两盘。只见熊掌晶莹剔透，用筷子一戳颤颤巍巍有弹性的很。剩下的菜也都是一式两份，色香味俱全的丰盛饭菜，对常年缺少油水的人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连芽儿都不停的咽口水，就怕流了出来。

    女人带着孩子吃，这边主要是吃饭吃菜。五奶奶、李奶奶、杜奶奶年纪大，喜欢吃清淡一些软一些的，像熊掌，鱼头豆腐汤，炖鸡炖鸭什么的。像杜妈她们则喜欢吃口味重一些的，像红烧猪头，麻辣鱼，辣炒肥肠什么的。几个小男孩是什么都喜欢，一个个嘴里都塞得满满的，连滴到衣服上也不在意。芽儿也是什么都喜欢吃，感官灵敏的好处是可以细细品味饭菜的香，鲜，纯，原汁原味。但是也有坏处，麻辣鱼辣的芽儿直流眼泪，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结果就变成了边流泪边吃了。看的众人都直笑话她，杜妈也忙个不停的给芽儿倒凉开水让她漱口。

    男人那桌则是以酒为主，边喝边吃。郭老大端起一杯酒，敬杜爹道，“兄弟，要不是你，哥哥我这条命就算完了。以后兄弟你要有啥事，哥哥我绝无二话。啥也不说了，喝了哥哥这杯酒。”，杜爹只好含笑喝下。接下来就是你敬我，我敬你的，气氛比另一张饭桌上兴奋热闹的多。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到最后郭老大、杜爹两人都喝醉了。奶奶只好让小叔帮着郭大娘把郭老大送回去。芽儿看郭老大醉的不轻，脸色都有点发白，忍不住对郭大娘说，“大娘，我大爷喝醉了。我听奶奶说喝醉的话，最好喝点醋或者糖水什么的，能解酒”，一副小大人样，乐的大伙不轻。“你大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能不知道这些，放心吧小管家婆。”，杜妈点着芽儿的小脑袋笑道。

    “芽儿放心，回到家大娘就按照芽儿教给大娘的，给你大爷喂点糖水。”，郭大娘配合着杜妈继续接话。羞得芽儿小脚一跺，跑到屋子里躲起来了，自己这不是忘记自己还是个孩子了么。

    杜爹的酒品不错，喝过杜妈喂的蜂蜜水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吃完饭才醒来。毛毛这个怕生人的小家伙也是到晚饭的时候才出现在众人面前，都不知道它以前去了哪里，芽儿还以为它回山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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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清河湾小学

    <li>　　由于昨天下了一场雨，山里肯定出了不少木耳。接下来的几天村民们继续忙着摘木耳，狩猎队则继续狩猎。不过这次狩猎队没有进深山，就在附近几个山头打一些野兔子山鸡什么的。这样的日子又继续了6,7天，直到附近的几个山头采摘的差不多了才算结束。村民们没有继续往深山里面采摘山货，一是因为在往里走的话基本上没有上山的路了，往下运送很不方便。路上耽误的时间太多。二是因为再往里走也不安全，那里有不少大型动物。

    狩猎队这几天的收获也不小，虽然没有再猎到野猪什么的，但是几天下来，平均一家都能分上3只兔子，2只山鸡什么的。晚上几天要去捕些鱼回来，在加上过年时村子里分的猪肉，这个年肯定能过的热热闹闹的。

    天气越来越冷，现在村民们已经很少出工。叔叔大爷们忙着处理前些日子采摘回来山货。由于新鲜的山货不好保存，收购站不怎么收购新鲜山货。乡亲们在都要把这些山货加工成干的山货再卖到收购站。蘑菇木耳什么的都要干燥晾晒，松子要从松塔里磕出来，山核桃也要去掉外面的青皮。

    婶子大娘们忙着在家里洗洗涮涮，腌咸菜，做冬衣。现在冬天可没有什么大棚蔬菜，冬天吃的最多的就是白菜，土豆，咸菜了。会过日子的主妇把秋天收的萝卜豆角什么的，一部分晒成菜干，一部分腌成咸菜，一冬天就靠着这些菜干和咸菜下饭了。天气越来越冷了，也要给家里的老老少少准备过冬的衣服。

    山里人费鞋子，大老爷们一年能穿破6，7双鞋子。婶婶大娘们一年也就冬天的时候有时间，都凑着这个时候抓紧做鞋子，做衣服呢。一群媳妇大娘们拿着自家的针线筐子，凑到一块，拉着呱，手底下都不慢，借着顶针将针线穿过鞋底，再一扯线头，“嗤啦”一声，再将针脚拽实，手底下快的人两三天就能做成一双。

    做成的鞋的样子都不是好看，但是舒适合脚。芽儿的鞋子每年都是杜奶奶做的，每双鞋子上面都会绣上蝴蝶，牡丹什么的，都栩栩如生，喜欢的芽儿都不舍得穿。据说杜奶奶小时候家里条件不错，专门跟绣娘学过绣花，一手绣活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以前有人家结婚还让奶奶帮着给绣盖头来着。

    每次杜奶奶绣花的时候，芽儿都会拿着针线在块旧棉布上学着奶奶的样子比划着。那副认真的小模样，看的婶子大娘们都说，“我们芽儿将来肯定是个巧媳妇，这么小就开始跟着奶奶学绣花呢。”。

    虽然被大娘们笑话，但芽儿还真的是想学呢。上一辈子她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久而久之就养跟古代大家闺秀似的的生活习惯，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本来就对女红有兴趣，但那时却没有地方可以学。现在看奶奶的绣工那么好，怎么能放过呢。杜奶奶见芽儿喜欢，也乐意教她，在她老人家的观念里女孩子就要心灵手巧的，不会拿针线怎么能行。

    清闲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到了十一月，村民们采摘回来的山货除了留给村民自用的，剩下的都卖给收购站了。村民们也算是彻底清闲下来，村子里的那帮孩子也都彻底的玩疯了。现在也不用下地，不用摘果子，不用放羊，那还不可劲的玩。前几年到了上学年龄的孩子，条件好一些的人家都咬咬牙送到公社上学校去念两年书，省的将来都成了睁眼瞎。只不过这几年*革命闹腾的厉害，就连公社学校的不少老师都挨了，到现在还没复课呢。

    芽儿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自家大哥已经十二岁了，小哥哥也十岁了，还都没有念过一年的书，认不得几个字，村子里的那些孩子也都差不多。等他们成人后正好碰上经济改革，没有文化他们将面临着下岗失业，到最后只能依靠这一亩三分地，生活没有任何希望。芽儿不希望看到这群跟她一起长大的孩子，将来的生活依旧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子过得清苦。但是她年纪太小，提出这个问题肯定不合适。村子里也没有什么文化人，像小叔叔能念到初中已经算的上村子里的最高学历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都坐在爷爷奶奶屋子里的大炕上聊天。杜爹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在那里写写画画的计算着今年家里的收入。芽儿看着杜爹在那里写写画画，突然灵机一动，一脸天真的问到，“爹爹，你在干什么啊，这上面都是写的什么啊？”。

    “爹爹在算今年咱们家能分多少粮食，多少钱。你还小，不认识。”，杜爹头也没有抬，继续在那里算着。

    “哦，那哥哥他们都比我大，他们肯定认识是什么了。大哥，小哥，赶紧给我说说爹爹写的是什么，我都不认识。你们肯定认识对不对？”，芽儿继续问。

    在杜皓宇，杜皓轩的想法里，自家的宝贝妹妹难得求一次自己，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小哥俩伸着头看了半天，就见本子上跟鬼画符似的，什么也不认识。小哥俩难得的羞红了脸，“对不起，芽儿，我们也不认识是什么？你问小叔，小叔肯定知道，小叔在镇子上念过书的。”。

    “哦，那为什么哥哥们不念书，念书的话肯定也能像爹爹和小叔一样，能够说给芽儿听。芽儿长大了一定要念书，将来说给爷爷奶奶听。”。

    芽儿天真的一句话，让杜爷爷和杜爹陷入沉思。父子俩都算是村里的学问人，最清楚认字能说会写的好处！最后爷爷阴沉着脸沉默了好一会，突然说了一句“建国，明天你跟我去村长家里一趟”，然后就满怀心事的要睡觉。

    气氛冷了下来，杜爹也没有心思在算下去，一家人都草草收拾一下睡了。

    第二天草草吃过早饭，杜爹就跟着杜爷爷去了村长家里，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回家。芽儿不知道爷爷他们和村长说了什么，只知道当天傍晚的时候村长广播明天召开全体村民大会，都必须准时参加。

    召开村民大会的那天，芽儿也跟着去了，她想看看村民的反应，看看这些孩子们到底能不能念上书。

    当村长把想让村里的孩子们上学的想法跟村民们一说，出乎芽儿的意料连愿意让孩子上学的连一成都不到，大多数都纷纷嚷嚷的反对。

    “念啥书呢。现在公社的学校都不叫上课了，要是咱们村让孩子念书的话，这不是跟公社拧着干吗？现在这样也不错，孩子在家可以帮忙打打猪草，放放羊什么的。要是念书的话，这些活计谁来干”，这是那些不乐意让孩子念书的村民的想法。

    “你们说的不对，人家主席都说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是俺们念了书，俺们也能给你们念语录，做革命小战士了，你们也不用找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背。而且那些小人书上面的字俺们也都看不懂，平时都是看画了，一点都没有意思”，没想到先跳出来要念书的是这些小娃子们。

    虽然他们的主要目的可能是看小人书。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课外读物什么的，更不要说电视电影那些了，所以那种带画的小人书也就成了孩子们唯一娱乐了。不过这小人书在乡下也很少见，一个村子里也找不到几本。老百姓平时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谁也没有闲钱给孩子买小人书看。所以村子里那唯几的小人书就成了孩子们最珍贵的宝贝。

    听了这话，其他的孩子们的情绪也都被煽动起来，一个个撒泼耍赖的，“俺们要念书，念了书就能看懂小人书了，念了书，俺们也也能算账，省的到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人家笑话俺们是泥腿子，连帐都不会算”。有的小家伙想起来在公社时受到的鄙视，眼圈都有点发红。

    听了这些孩子们的话，那些反对的村民们也没有话说了。是啊，不让孩子们念书，将来孩子们只能像自己一样做个睁眼瞎，念了书的话最起码能认识自己的名字，会算账啊。要是念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吃上国家粮呢。

    “念书是好事，你看现在那些吃国家粮蹲办公室的，哪个不识字”，五爷爷一脸感叹的说到，“再说了，孩子认识几个字能算算账也是好的，省的到时候卖个鸡蛋还得掰着手指头算账。咱们还能孩子们跟咱们一样当个睁眼瞎啊，到时候连封信都得找人念、找人写”。

    “让孩子们上学是好事，可是咱们没有老师啊？”，有村民立刻发现这个问题。

    “是啊，这是个问题。我看这样吧，现在村子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没有念过书。建设，还有狗娃他们几个不是在公社的学校念到初中吗，就先让他们几个轮流着教。”，村长琢磨了一会，最后宣布到。

    “俺们都还没有初中毕业，能行不？”，被村长点名的几人一脸底气不足的问到。

    “俺说行就行。不就是教大字不识一个的娃子们么，有什么不行的。再说了，前几天在公社开会的时候，公社领听说明年有不少下放到咱们公社接受劳动改造的人。俺偷偷的打听了一下，都是大学教授，专门教大学生的呢。到时候说不定也有分到咱们村子里的，咱们就让他们教教书，你们几个也能跟着学学，这活轻松，他们肯定也乐意。再说了，就是让他们下地干活，估计他们也干不了。”，村长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不过，大家伙记住喽，这让孩子们念书的事情千万不能张扬。尤其是咱们竟然还打算请下放的分子教书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公社和县里知道喽，要不咱们大家伙都玩完。还有，平时咱们就让孩子们上午和晚上念书，下午不耽误帮家里干活。”。

    在村民们眼里大学生就是秀才了，那叫大学的大学教授还不都得宰相啊。自家孩子将来能跟着念书，肯定错不了，再说也不耽误帮家里干活，也不用交学费，也都纷纷表示同意让孩子们念书。村子里的孩子们念书的事情就这样拍板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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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县城游记（上）

    <li>　　做好决定的村民们的行动力很强，第二天就把村支部的两间空房子收拾出来。又有几个村民去山上砍了几棵树，丁丁当当不到两天，十几张简易的课桌也准备好了。

    村长忙着统计村子里需要上学的孩子。不统计不知道，六七十户人家，村子里学龄的孩子竟然有30多个，这还是只是6岁到15岁之间的。小叔和另外三个念过初中的人王强，张民，赵丰分成两拨，两个人教语文，两个人教数学。

    那些孩子们也都缠着母亲做好新书包，收拾的利利索索，像要上战场的战士一样，随时准备着去上学，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芽儿的两个哥哥也整天的在芽儿耳边不停的念叨着上学的事情。现在是一切准备就绪，就欠东风了。

    欠的啥东风，欠的当然是课本和学习用品啦。村子里一共才有几个初中生，全村也只能凑出来几套课本，这可远远不够用的，还有本子，铅笔什么的。这些一天不落实，孩子们就不能上学。

    “爹爹，芽儿那里有好多本子和铅笔的。”，看着跟着发愁的睡不着觉的杜爹，芽儿说到。芽儿不敢拿出里面的书来用，但是本子和铅笔什么的还没有什么问题，她也想着让村子里的小伙伴们能早一天上学。

    “连本子和铅笔什么的都有啊。那可太好了，等一会我就去跟村长说说，明天我到县城里看看书店里有没有课本什么的。本子，铅笔什么的就用芽儿的好不好？”，杜爹一脸兴奋的问到。

    “好啊，不过爹爹要答应芽儿一个小要求才行”，芽儿用小手指头比划着。

    “只要是芽儿要求的，爹爹都答应。”。

    “那爹爹明天去县城的时候带着芽儿一起去吧。芽儿还没有见到过县城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啊，爹爹。”，芽儿继续撒娇。

    杜爹想着明天要买的东西不多，再看看闺女那副你刚才已经答应了的小模样，干脆答应下来。又想着自己媳妇也有好几年没有去过县城了，最后一次去还是生芽儿之前的事情呢。就问杜妈“媳妇，要不明天你也一起去县城吧”。

    “哎呀，原来你们两个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就宝贝你闺女呢”，杜妈看着芽儿和杜爹亲亲热热的说话，把她忘在一边，吃醋的嗔怪道。

    商量好后，杜爹也顾不得快大半夜了，穿起衣服就往村长家里去，想着早点跟村长商量好，再借过来村里的自行车，明天准备骑着自行车去，牛车太慢了。杜爹从村长家里回来后，又忙活了半夜做了一个类似现代的自行车儿童座，就怕明天芽儿坐的不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哥哥们还没有起床，揣上几个饼子，杜爹杜妈芽儿三人就静悄悄的出发了。要是让哥哥他们两个小魔星知道去县城不带他们两个，能闹翻天。深秋的早晨有点冷，秋风吹来，芽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一辆自行车上有三人，芽儿坐在自行车前面，屁股底下是杜爹连夜加工的儿童座，杜妈坐在车后座。从清河湾到县城有八十多将近一百里地，其中有十几里的山路。十几里的山路，坑坑洼洼，即使是坐在儿童座上，也颠的芽儿屁股疼，谁让她现在太娇贵了呢。

    还好过了十几的山路就一溜的柏油路，到了柏油路杜爹甩开两条大长腿，二八的大车子快的差点飞起来，可见杜爹这几年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三人加起来将近300斤呢。

    大约骑了两个多小时，才远远看见青山县的县城。

    青山县的县城虽然不能跟二十一世纪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相比，但街道也比较整齐，方方正正，形如棋盘。不过，这个时候很少有楼房，街道大街两边基本上都是青砖平房，青砖红瓦石头墙，散发着历史特有的味道。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铺天盖地的标语、宣传画以及各种大字报，整个县城简直是一片红色的海洋，也向人们宣示这这场正轰轰烈烈的红色动荡。

    这个时候，街头上的行人并不多，即使有人路过，也都是行色匆匆。整个县城，跟二十一世纪那熙熙攘攘热闹繁华的街头相比，多了一份肃然和寂静。

    杜爹今年一年帮村里卖山货没少往县城跑，熟门熟路的带着芽儿和杜妈来到那个挂着“青山县百货商店”招牌的二层小楼楼下，这也县城是唯一的小楼。四圈都是柜台货架，划分成一个一个部，食品、针织、鞋帽等等。

    杜爹打听清楚后，拉着杜妈和芽儿直接奔向专门卖课本的柜台。售货员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看见三人过来，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既不介绍，也不询问。

    “大姐，这里有小学的课本不？俺们想买上几套。”，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杜爹上前问到。

    “没有，现在只有革命书籍。”，售货员一脸不耐的回到道。

    芽儿好奇的看向柜台，发现一溜的全都是*语录，*指示，*选集，全都具有浓厚的革命色彩。杜爹明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好失望的离开柜台。

    下楼的时候，一位老大爷靠近杜爹轻声对杜爹说道，“同志，要是课本的话，你不如去废品收购站看看，有不少学校里的课本都被弄到那里去了。”，说完就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刚才在柜台询问的时候，那位老大爷好像一直在他们旁边呢。

    杜爹听了老大爷的话，心里也觉得有门，顾不得逛百货店，又拉着杜妈和芽儿匆匆的往废品收购站而去。废品收购站离百货商店不是很远，中间隔着邮局和收购站。到了废品收购站发现这里的人要比百货商店的人多。门口有两辆车正往收购站里面卸废品呢。

    芽儿瞄了一眼，大多都是一些书籍报纸之类的敏感物品，还有家具什么的，应该是小将们搜家搜回来的东西。反正要处理，不如卖到收购站还能挣俩钱买瓶酒喝。

    等门口没有人的时候杜家一家三口才凑上去。在收购站门口负责收购称重的是一位30多岁微胖的妇女，看着空着手的杜家三口问到“同志，我们这里是废品收购站，你有啥事？”。

    杜妈上前用身子挡住偷偷的递给她一块钱，悄声道，“同志，俺们就来给孩子找几本小人书。俺你不知道，这孩子看见人家有小人书，在家里闹腾的没法子。俺们都是乡下人，书店的小人书太贵，俺们可买不起。这不听人说这里有不少废书废报纸的，就到这里看看，顺便还想弄点废纸回去引火。最近老是下雨，这柴火都返潮了，压根点不着”，看不出来杜妈竟然反应这么快，借口找的是完美无缺，这些都是生活的智慧。

    胖妇女周围四处一扫，发现没人看见，赶紧接过那一块钱，“就是，孩子闹腾起来真是让人头疼，赶紧进去吧，现在里面没人，整理废品的人要等到下半晌才过来。废报纸什么的都在后面的仓库里，你们快点，别让别人发现喽。”。果然在任何年代，都抵制不住金钱的诱惑，有钱好办事。

    冲胖妇女笑笑，一家三口一溜烟顺着侧门跑进去。废品收购站很大，院子里随处堆着破铜烂铁什么的。三人也不做停留直接进了库房，进去后发现里面简直就是一座纸山，旧书、旧报纸、杂志、还有单张的废纸，乱七八糟堆积在一起。杜妈也是认识几个字的，杜爹杜妈两人也顾不上芽儿，开始对着那堆纸山开扒拉。

    芽儿也想着找几本小人书回去带给哥哥们，让他们也能跟同伴们显摆显摆。正扒拉着呢，发现眼前竟然是一本孤本，芽儿惊了，这样的珍本竟然随意堆在地上。又一想，估计这些东西都是抄家抄过来的，在当中不知道多少孤本珍本都这样被暴殄天物了。

    芽儿上一辈子颇受那些年高德劭的教授们照顾，没少跟着大学里的那些教授淘宝，对古玩字画说不上精通，但多少了解不少，也知道这些东西的文化价值。

    芽儿赶紧收到空间里，也不知道从哪个大城市里运回来集中处理呢，再这偏僻小城里，这堆纸山里肯定还有不少其他的珍本孤本名人字画。芽儿现在也顾不上帮哥哥们找小人书了，就专门找那些古籍字画。

    不大会工夫，芽儿竟然从纸山里找到陆续找到王羲之断碑行书，朱熹集传，都被芽儿收到空间里。除了这些古籍，芽儿还找到了不少名人字画，最珍贵的当属唐伯虎的山静日长图，徐悲鸿的八骏图。芽儿不敢想象这次动荡使中国人人们失去了多少的文化遗产。

    芽儿也没有想到小小县城的废品收购站里竟然能发现如此之多的名人字画。不过也不奇怪，这个县城自古以来就好文风，历史上也出了不少名人。这些宝贵的古籍字画都被芽儿收到空间里，现在这些东西可是不能随便拿出去的。

    见那边杜爹杜妈还在忙活着找课本，芽儿就跑到院子里继续寻宝，想着纸山里能找到古籍字画，废铜烂铁里面说不定能找到古董。果不其然，芽儿在里面竟然发现了一套完整的一只元青花云龙纹梅瓶，一套宣德青花松竹梅纹盘，这些也都被芽儿偷偷的放进空间里。

    看着时间不早了，芽儿又进库房看杜爹杜妈的战果怎么样。一看才发现不光自己收获丰富，自家爹妈的收获也不小，两人身后都堆了一堆课本了。芽儿拿起一本看了看竟然是全新的，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杜爹杜妈也觉得在里面的时间不短了，再看看身后的课本差不多能有两三百本，从一年级到初中的都有，足够村子里的那些孩子们用上几年了。

    芽儿也知道这些课本肯定不能就这么拿出去，就都收到空间里。看见那些课本都被芽儿装起来，两口子也放下心来。杜爹杜妈又装模作样的继续挑了一二十本的小人书，又随便装了一袋子的废报纸什么的。

    看周围没有人，杜妈提着袋子，走到胖妇女跟前，把小人书还有袋子里的废报纸什么的让她看了一眼，“里面的书太多，俺们又不认识字，挑了半天才挑了这些带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要的小人书。”，说着又从兜里掏了两块钱递给胖妇女。

    杜妈见胖妇女接了过去，才继续开口道：“大姐，这些小人书算是俺们买的，这些钱你先拿着，说不定下次俺们还来这里挑些报纸回去引火用。到时候还要麻烦你”。

    “行啦，知道了。你们赶紧走，整理废品的人快来了。下次你们还是趁上午的时候来。”，胖妇女把杜妈递给的两张毛票立马装进兜里面，心里美的不行，一上午就挣了三块钱。

    出了废品收购站，一家三口都长出一口气，虽然提心吊胆了一上午。不过，他们这会可是占了大便宜了，用了三块钱竟然淘换到了好几百本书，值了。芽儿觉得更值的，以后有机会的一定要经常来这里淘淘宝，也算挽回一些国家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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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县城游记（下）

    <li>　　听见芽儿的小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的叫唤，杜爹杜妈才发现已经过了饭点了，三人竟然在废品收购站呆了将近3个小时。

    顺利的弄到课本，又没有花钱，杜爹心情大好，“走，咱们中午下馆子去，随便吃。等吃过午饭，咱们再去百货商店买东西去。”。

    芽儿早晨就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刚才又光顾着淘宝贝，刚刚才发现肚子饿的不行。现在的县城里可没有那些满大街的小饭馆、小地摊什么的。整个县城唯一能吃饭的地方，在县政府斜对面，是县里唯一的一家饭馆。因为相当于县里的招待所，算是集体财产，也就成了县里唯一能够存在的饭馆了。

    饭店不大一共四间屋，但却异常的干净整洁。不过，正中的墙上那幅“反对贪污浪费”的条幅，实在是让人心情感觉到有点压抑，这年头连吃饭都不让提醒顾客要牢记这些标语。

    芽儿他们进来的时候，因为过了饭点，现在饭店里并没有人吃饭。当然这些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平时饭店里也是冷冷清清的。

    三人进了屋子，才发现虽然桌面和凳子什么的都很干净，但空气里那股油烟味怎么还是消除不了，于是就拣了靠门的一张桌子坐下。服务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一看来吃饭的是一家三口，有点好奇，但也没多问开口道：“今天几位同志想来点啥？”。

    杜爹知道自家闺女喜欢吃袍子肉，自家媳妇喜欢吃鱼，“来个狍子肉，酸菜鱼，两碗鸡蛋汤，再来上五、六个馒头”。

    服务员一看就是个熟练工，也不用看菜单，直接开始麻溜的报价，“同志，听清楚了，我给你们报报价，狍子肉五毛一份；酸菜鱼六毛钱一分；鸡蛋汤一碗一毛五，两碗就是三毛；馒头五分一个，再加上二两粮票，五个就是两毛五分钱，再加一斤粮票。所以一共是一块一毛五分钱，再加上一斤的粮票。咱们这里馒头实惠的很，先给你们来五个，等不够了你们再点”。

    见眼前明显是一家之主的男人随手就掏出一张大团结，人民币十元和一斤饭票，报完帐的服务员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一家三口看着穿的不怎么样，没想到还挺有钱，一掏就是一张大团结。

    芽儿也愣了，两菜一汤竟然才一块两毛钱，四十年后还不够买一根油条的。这顿饭实在是太便宜了，不过再一细想，好像也不对，他们家一年才挣200多块钱，这么算下来，这顿饭其实一点都不便宜。想到这里，芽儿肚子更饿了，花了这么多钱，自己一会一定要多吃一点才行。

    现在饭店里没有别的点菜的人，上菜快的很。不大一会，热气腾腾的鸡蛋汤就先送上来了，都用大瓷碗盛着，其实也可以说是大瓷盆。而且绝对的物真价实，不是那种清汤寡水的鸡蛋汤，上面漂着厚厚一层的鸡蛋花，在嫩绿的菠菜叶的衬托下，让人看着格外有食欲。

    杜爹用小碗给芽儿盛了一小碗，让她先垫吧垫吧，自家的小宝贝可是饿坏了。紧接着馒头和狍子肉也上来了，狍子肉也足有一斤多，再配上辣椒油，辣乎乎，香喷喷，看的芽儿口水都流了出来，馒头都有芽儿的脑袋那么大，又白又软。最后上的是酸菜鱼，用的是两斤的大草鱼，满满一盆子。

    一家三口人都饿坏了，看到饭菜都上齐了，也顾不上说话，呼呼噜噜一阵猛吃，到最后三人把点的菜吃的干干净净，杜爹竟然觉得才吃了八成饱。

    吃饱喝足的一家三口心满意足的走出了青山饭店，趁着上厕所的工夫把从废品收购站带回来的那袋子的废纸和那些小人书也都让芽儿收进空间里，要不然带着那些东西逛街都不方便。

    其实现在的县城也没有什么好逛的，除了百货商店就没有其它的店铺。杜爹骑着自行车带着杜妈和芽儿又杀回百货商店，决定要好好的出一次血，多买一些东西回去。

    杜爹和杜妈早就合计好了，要给家人都扯上几尺布做身新衣服，奶奶的是青色的，爷爷杜爹和小叔的是灰色的，两个哥哥蓝色的，杜妈和芽儿是碎花的。

    芽儿空间里也有布匹，但都是一些绫罗绸缎，质量也都太好了，实在是不能拿出来用，太引人注意了，只能从商店扯了。

    买上几斤糖果给孩子们当零食，再买上几斤糕点给爷爷奶奶，家里的毛巾也该换了，煤油也要打上几斤，再给自家小闺女买上些山楂片。零零碎碎的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掏钱的时候杜妈都有点心疼，后悔买这么多了。虽说今年家里的收入不错，但是也不能这么花啊。当杜妈看到提在手里的大包小包又平衡了，反正到最后都是用在自家人身上，不吃亏。

    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了百货商店，看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天黑的早，要赶紧回去了。回去的时候芽儿还是坐在前面，杜妈坐后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出了县城，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了。芽儿看杜妈抱着那些东西实在辛苦，而且杜爹也累，就叫杜爹停下车子，“爹爹，我把东西收起来吧，这样子妈妈太累。等到村口的时候再把这些东西和那些书拿出来。”。

    就这样三人算是轻装回家。中午饱饱的吃了一顿，又完成了买课本的任务，还没有花钱，杜爹心里高兴，蹬起自行车来觉得特别有劲。回去的时候竟然比来的时候还快，但是紧赶慢赶，到村口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下来。

    杜爹赶紧停下车子，芽儿也从空间里拿出那些课本和文具，还有买的那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村头回家的路上要路过村长家，村长这会正惦记着买书的事呢。虽说上学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没有课本和文具也都是扯淡。听见路上有动静，就估摸着是杜爹他们回来了。这不，三人正从村长家门口过，就看见村长拉开大门。

    “建国，课本和文具买回来了没有？我这一天都惦记着这件事呢”。

    “村长，我办事情你还不放心。都买回来了，还没有花钱，都是我从废品收购站弄回来的，具体的我明天再给你说说。”，杜爹兴奋的答道，一点都没有想起来在百货商店听见没有课本时候的一脸沮丧。

    “行，那你们赶紧回家吧，还没有吃饭吧。明天早上我再去找你”，听到买到课本了，村长放下心来，痛快的放行。

    回到家时，家人都已经吃过晚饭了。两个哥哥眼巴巴的盯着门口，看见三人回来，嗷的一声就冲着杜妈手里的东西冲了过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为什么不带他们一起去。

    “行了，别念叨了，看看给你们买了什么东西。”，杜妈把满满一袋子的课本递给两个哥哥让他们抬进屋子。

    “大哥，大嫂，你们是不是买到课本啦?”，关系到自己这个老师能不能当的成，小叔也开始不淡定起来，看见两个哥哥抬着一袋子东西，好像很重的样子，不由得问到。

    “是啊，弄到了，还没有花钱呢。一会等我吃完饭再跟你说说怎么回事”。

    杜奶奶一看三人回来了，手里忙活着给他们盛饭，嘴里还念叨着杜爹，“你们带着芽儿去，也不知道早点回来。饿坏了我的乖孙女怎么办？”。

    杜爹草草吃过饭，因为他等不及想要跟家人好好的显摆一下自己今天的丰功伟绩。

    “我们上午到了县城，结果售货员告诉我们没有课本，当时可是把我们愁坏了。正准备下楼的时候一位老大爷告诉我们说废品收购站里肯定有不少课本。我们就想着碰碰运气，去了废品站，说是给孩子找小人书的，然后给了看门的一块钱就进去了。里面的课本可是不少，就是废品太多，找起来麻烦，而且害怕被人发现喽”，杜爹歇了一口气，喝口水继续。

    “不过就是这样，我们也找到两三百本课本呢，还都是新书呢。从一年级到初中的课本都有，每个年级都能凑上十五六套，要是两个人一套的话，足够用了。等下次有时间我们再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

    两个哥哥已经等不及，把袋子里的课本倒了出来，翻翻这本，看看那本，虽然都不认识，但是兴奋的不得了。小哥又看到杜妈刚刚放下的大包小包问到，“妈，这些包袱里面是什么，也是课本吗”。

    “不是，里面是给大家买的布料，还有给爷爷奶奶买的蛋糕，给你们买的糖果。给尝尝糖果甜不？”，杜妈从包袱里掏出几块糖果递给两个儿子。

    芽儿看见杜妈买的布料想起来，空间里的那些绫罗绸缎什么的是不能拿出来，但当时自己购买的那批物资里面，有不少衣服和鞋子都是能现在用的。当时买的时候就考虑到是给山里的老乡买的，都是结实耐劳的普通款式。现在看来虽然有些现代，但是还能说得过去。

    “小叔，这是妈妈给你买的衣服和鞋子，听售货员的阿姨说，连首都的领导们也都这样穿呢。”，芽儿假装从包袱里掏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一套灰色中山装和一双普通款式的皮鞋递给小叔叔。这双鞋子还是当时准备送给王大哥的，结果忘了给他了，小叔的号码正好跟王大哥的一样。接着又从空间里拿出两套黑色的中山装和两双老北京布鞋，“这些是爹爹和爷爷的”

    爷爷见自己还能穿上中山装，这可都是大干部穿的衣服，乐的忍不住又想拿起烟袋抽上一口，手还没有碰到烟袋，就被芽儿瞪了一眼，不由得讪笑道，“芽儿，爷爷可是有听你的话，没有再吸了，这次只是闻闻，真的只是闻闻。”。

    芽儿见还没有奶奶和杜妈的，但是空间里的那些女装实在是不适合这个年代，就从库房里拿出两只古朴的金耳环分别递给奶奶和杜妈，“这是给奶奶和妈妈的。”。杜奶奶和杜妈也知道芽儿肯定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都含笑接过来。是女人都喜欢首饰，虽说干活的时候不能带，但平时看看也是好的。

    两个哥哥见众人都有礼物，竟然没有自己的不乐意了，“芽儿，爹和娘给俺们两个买的啥，怎么就没有俺们两个的”。

    看着两个哥哥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拿出两个魔方还有几本小人书递给他们，又细细的给他们说了魔方的玩法，两人才有阴转晴，嘀嘀咕咕的忙着解魔方去了。

    这天晚上杜家的灯一直亮到很晚，时不时有笑声从窗口传出来，向夜空传达着一家人的快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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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要开学喽

    <li>　　第二天芽儿一家还在吃着早饭，村长就急匆匆的过来了。身后面跟着一溜马上就要上学的娃子，再后面就是那些家长们了。

    杜爹一看村民们差不多都来自己家了，也顾不上吃饭，又连说带比划的把昨天在县城的经过加工一番告诉众人。昨天晚上杜爹和爷爷都商定好了，不光课本是从废品站里弄来的，连芽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些本子和铅笔也说是从废品站弄来的。反正连课本都扔到废品收购站了，作业本铅笔什么的也没有用了，也被扔到废品收购站就没有什么奇怪的。

    乡亲们听了杜爹的话，哪里顾的上细节啊，只记住了课本和学习用品都弄到了，是从废品收购站弄来的，只花了三块钱。本来都还想着一套课本再加上文具什么的还不得要五六块钱啊，现在不用花钱就能分到这些，谁还管从哪里弄来的呢。

    杜爹把那一袋子的课本倒了出来，小叔和王强，张民，赵丰他们四人按照年级把这些课本进行了整理。最后统计了一下，大多数都是小学的课本，每个年级的课本差不多都有二十多套，初中课本的比较少，每个年级才几套，里面竟然还有一套从高一到高三的课本。让他们四人不由得喜出望外。现在不能念书了，但是为了教好这群小娃子们，自己也要充实一下自己，要是教不好到时候就丢人了，正好有整套的高中课本，有空的时候可以自学一下，多学习一下总是没有坏处的。

    村长帮着小叔他们把课本分下去，两人一套。现在娃子们的水平都一样，都要从一年级开始上课，就先发一年级的课本。当然等一段时间后，根据进度不同，可能会有二三年级，课本也到时候再分配。剩下的那些课本就先放到芽儿家里，毕竟小叔是老师，书又是杜爹弄回来的。

    然后就是分学习用品了，种类不多，就是作业本和铅笔。一人两根铅笔，五本作业本。看着分到手里的课本和作业本，乐的那群娃子都合不拢嘴。

    后来又见芽儿从屋子里抱出来一摞的小人书，更是忍耐不住尖叫出来，有那手快的，赶紧把自己相中的小人书拿到手里。那些下手慢的就不乐意了，一群娃子们就吵吵起来。

    村长一看这群无法无天的娃子们，也头疼的很，只好再次叮嘱他们， “你们这群野孩子，现在能上学不容易，你们杜叔弄来这些课本和铅笔也不容易，咱们都要省着点用，谁都不能在课本上乱写乱画。这些课本将来你们弟弟妹妹们还要继续用呢。至于这些小人书呢，这些是你们芽儿妹子淘换来的，她说让你们看你们才能看，谁都不能抢，知道不？”。

    听了村长的话，那群孩子们都两眼放光的看着芽儿，就怕芽儿不让他们看了。芽儿看到村长这个老狐狸把难题推给自己，很是无奈。本来自己是想把这些小人书贡献给村子里的孩子们的，现在只好自己解决了。

    “哥哥姐姐们想看这些小人书的话都可以到我家里来拿。但是十天后都必须还回来，不还回来的话，芽儿就不继续借其它的小人书给你们看。”，芽儿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道。

    听见芽儿这么说，那群娃子们也放心了，只要能随便看就行，放在谁家里都无所谓。

    课本也有了，课桌也准备好了，现在是时候定个好日子，正式开学了。乡下人讲究这些，干什么事之前都要看看日子，结婚看日子就不用说了，连盖房子，搬新家之类的也讲究个好日子讨个好彩头，更不要说开学这件全村的大事了。

    五爷爷查了一下老黄历，把开学的日子定在后天的上午八点，说后天是个好日子易开张。接下来的两天小叔他们也忙的不轻，几个赶鸭子上架的老师都还只是初中生，还都是学生呢，现在让他们教学生都未免底气有些不足，这两天都抓紧时间备课呢。

    小叔很夸张，竟然在家里让芽儿兄妹三人当学生，自己拿着教案试讲了一遍，还不停的问兄妹三人讲的怎么样，声音大不大，说的清楚不清楚，听得明不明白。

    芽儿也对这个时代的课本比较好奇，就翻看了一下。小学课本只有语文和算术。语文书的封面都是主席头像，首页也是语录。里面的内容很多也都是语录摘选的内容，具有浓厚的时代色彩。算术书也都比较简单，都是一些加减乘除，最难的也是一些周长面积的计算，相对自己小时候的课本来内容少且简单。

    到了开学的那一天，村子里的孩子们都个个背着自家娘亲给做的书包，搬着小板凳，雄赳赳气昂昂挺着小胸脯，就跟即将上战场的战士一样。临时充作学校的村支部已经围满了人，村长还特意把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用的铃铛给找了出来，挂在院子里的那颗大树上当做教学铃用。

    随着上课铃声叮叮当叮叮当的响起，那群娃子们都跟小牛犊子似的，一个比一个快的跑进教室。外面的大人看着孩子们就要上课了，声音也都低了下来，就怕吵到里面的那群孩子，这里面的娃子们可是全村人将来的希望呢。

    进了教室的孩子们叽叽喳喳，看着课桌和黑板都十分好奇，这儿摸摸，那儿瞧瞧。这个桌子好，我要坐在这里，那个位置不错，他要坐在那里。一时间就跟炸开了锅一样，连临时小老师进了教室门都没有注意到。

    这两天被小叔强化训练过的皓宇看见王强进来，条件反射似的立刻喊了一嗓子，“老师好”。

    这一嗓子真好使，娃子们立刻各就各位，老老实实的做到座位上。皓宇突然间发现发号施令的感觉不错，很兴奋也很激动，接着按照小叔训练过的那样，继续喊道，“全体起立，给老师问好。”

    教室里的这些半大娃子，个个新奇的不得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全都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冲刚进来的王强喊到，“王老师，早上好。”，还不忘有模有样的给王强鞠了一下躬。

    王强看样子也是做好充分的准备了的，很有气势的冲下面的孩子们一点头，“同学们也早上好，同学们请坐”，只不过声音稍稍有一些颤音。王强第一次当老师，这会也只是强作镇静，看着下面一群的娃子，他感觉到了压力和责任。

    “同学们，今天我们先学习第一课，学习那句我们都知道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王强边说边往黑板上用自制粉笔写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

    “来，同学们跟我一起念，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下面的娃子们一个个坐的板板整整扯着嗓门，摇头晃脑地拉着长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嘹亮的童音传去去好远好远。

    嘹亮而整齐的童音让门外的家长们听的心里乐开了花。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孩子能多认俩字，能懂的做人的道理。

    “哎，看样子这学上的错不了。这些孩子就爱有模学样，你们听，刚才还知道主动跟老师问好。以前这些娃子别说跟人打招呼了，不跟老师顶嘴就不错了。”

    “走吧，娃子们在努力上课，咱们回家也努力干活去，可不能输给这帮小娃子们！”

    整个一上午，第一次上课的学生和第一次教书的老师，可以说是在兵荒马乱中过去的。孩子们第一次拿起铅笔在本子上写字的新奇和忐忑，被乡亲们寄以厚望的小老师们内心的激动和紧张，整个上午虽说都状况百出，但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听到当当当的钟响，王强彻底松了一口气，第一次给人上课，太紧张了，现在后背都湿透了。等王强迫不及待的宣布放学时，刚刚安静下来没多大会的教室，又重新开始兵荒马乱了。

    娃子们手底下仔细的把课本装到书包里，嘴里还不忘叽叽喳喳的商量着把上午学会写的几个字拿回家里给家长们看看，他们可是学会认字了呢。

    现在是猫冬的时候，孩子们也不用帮家里干活，再加上刚开始上学，孩子们对上学都有很大的热情，学校渐渐的也有模有样起来。

    也有那好学的家长，凑着猫冬的时候，也不怕在孩子面前丢面子，竟然有时间也会坐到教室后面听听课。而且这样的家长不在少数。这下子可就苦了那群娃子了，他们平时淘气惯了，虽说会听话的坐在教室里听课。但总有坐不住的时候，总想着来点小动作。不过没等他们的屁股挪几下，后面的家长不乐意了。

    这群小崽子，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还不好好听课。平时清河湾的乡亲们都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群半大娃子们就没少挨揍。这会更是顾不上上面老师还在上课，见哪个娃子不好好坐着，一大巴掌下来能把小屁股拍的肿起来，吓得娃子们立马做的板板整整地，就跟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精神的很。

    第一次教学的老师们也都非常认真，这乡里乡亲的都把这群学生当成自家弟弟妹妹看。根据每人的程度不同，隔三差五的开小灶是常有的事情。一时间，这群孩子变化都不小。

    总之，上学的效果不错，以前这个时候这群孩子们整天的逗狗撵鸡的，现在都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见到人也知道主动问好了，放学后也知道主动帮家人干活了，每天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大多数娃子对于学校和老师，都是既敬又爱又怕，这种思想感情，还真够复杂的。家长们对学校和老师的感情就只剩下感激了，孩子们听话了，懂事了，认字啦，会算数了，这些可都是学校和老师的功劳，对孩子们管的更严了，要是有谁不听老师的话，立马来上一顿竹笋炒肉。

    虽然课本的知识对芽儿来讲过于简单，但有时候芽儿也会跟着两个哥哥一起去上学，重温这段无忧无虑的上学时光，肆无忌惮的跟伙伴们玩耍。当然更多的时候芽儿还是呆在家里看着奶奶和杜妈为一家人忙碌着，偶尔逗逗那只越来越懒的动的小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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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重遇故人（上）

    <li>　　地里的农活都忙活完了，孩子们也都老老实实的上学去了，忙碌了一年的村民们马上就要开始猫冬了，这是一年当中最清闲的一段日子，也是他们最喜欢的日子。当然在猫冬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啥事，当然是去交公粮喽。

    每年夏、秋两季地里的粮食收割后，都要把一大部分都要上交给国家，支援国家建设，乡亲们都称之为交公粮，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才属于村集体的。每年的夏秋两季，庄稼收割之后，到处都能看到农民们赶着牛车或推着小推车，上面装着满满的粮食去公社交公粮。

    这天是清河湾交公粮的日子。前两天村长就把今年的粮食的收成计算出来，今年的收成也不错，除去上交给国家的，剩下的那部分足够保证不让乡亲们饿肚子。村长这两天整天都是乐呵呵的，这样的年头能让乡亲们吃饱肚子，说明他这个村长当的还是很合格的。

    今天杜爹也要一起跟着去，芽儿一听，也有了兴趣。现在村子里的那些小伙伴们都去上学了，现在芽儿每天除了逗逗那只整天睡觉的松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了，有点无聊。这不，听说杜爹要去镇上，就闹着要跟着一起去。

    “爹爹，也带着芽儿一起去吧。芽儿保证乖乖的，人家还想要到废品站帮哥哥们找小人书”，除了无聊之外，芽儿也想着到公社的废品收购站看看能不能淘换到什么宝贝。

    杜爹对芽儿一向没有原则，见小闺女跟自己撒娇，得，想去就去吧。这次有不少村民都一起呢，也不怕到时候没有人看着芽儿。

    吃过早饭，芽儿在哥哥们一副“你又偷溜，你不告诉我们”的表情中，笑嘻嘻的跟哥哥们挥了挥手，跟着杜爹去跟大伙汇合，边走便回头对哥哥们喊道，“大哥、小哥，你们要好好听老师讲课哦，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芽儿被杜爹放在送粮队的第一辆的牛车上，赶车的是村里赶车的老把式，据说赶了有30年的大车，村子里的人都叫他车老板子。芽儿屁股底下坐着一布袋一布袋的粮食，向后看了看长长的送粮队。清河湾只有两辆牛车，剩下的都是村子里的叔叔大爷们推的小推车，坑坑洼洼的山路并不好走，虽然已是初冬，但额头上也都布满汗水，虽疲惫，但自豪。

    车队走的很慢，将近中午的时候才远远望到了公社大院。门口旁边挂着一个大牌子，写着“红旗公社革命军事委员会”，简称革委会。

    其实呢，这个公社本来不叫这个名字的。但自从吴主任当上了公社的二把手，用他的话讲要随时随处都要相应号召，愣是把原本的小青山公社改成了红旗公社这么富有时代特色的名字。

    走到这里，清河湾的送粮队终于走不动了。为啥，因为前面被堵的严严实实的。看了看前面那些人，有不少人手里还拿着什么语录念念有词，经常来公社开会的老村长一看就知道出了啥事。

    啥事，赶巧了正好碰上了呗。老村长恨不得公社把清河湾给忘了，宁肯乡亲们日子过的辛苦一些，也不愿意有朝一日把村里的乡亲推上那个位置！

    公社大院正在开批/斗会，不少人手里都捧着本语录，生怕要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弄错了。不少老乡平时可以说是大字不识一个，但对于语录，他们可是背的熟熟的。张口就来一句，有时候连打招呼都要先背上一句语录才行。

    村长见人山人海的车队也进不去，就一个人先进去了，想着打听打听情况，不能让村民们再推回去啊。不大一会村长又满头大汗的挤了回来。

    “现在没有人收公粮，公社的领导都忙着开大会呢。说让咱们村的乡亲也都参加接受教育，公粮要等大会结束后才能收。”这个时代，啥事也没有阶级斗争大啊。

    最后商定，留下几个人看着粮食，剩下的都跟着到公社院子里开大会。杜爹不放心把芽儿一个人留在牛车上，就把她抱起来跟着乡亲们一起挤进公社的院子。

    芽儿上一辈子没少听经历过这个年代的长辈说起斗争的惨烈，毕竟那些大学的专家和教授可是的重点对象。不过，这一辈虽然出生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见识过会是怎么开的呢。

    想到这里，芽儿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着，这一刻她并没有意识到真实情况要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惨烈。芽儿正好奇的打量着呢，突然前面的人群有人大喊，“让路，让路，f动份子上来啦，臭老九上来啦”。

    芽儿被吓了一跳，打了一个激灵，小脸煞白，杜爹见状更是把闺女抱的紧紧的，不由得后悔怎么把闺女带过来看什么大会啊！可是现在大会都开始了，也不敢再把闺女送出去。

    被杜爹抱在怀里的芽儿视线很好，远远的看过去，就见人群中自发的空出一条道来。那个去过清河湾的吴主任趾高气昂的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两个肩带红袖章的革命小将压着一个头戴枷锁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不光带着枷锁，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用红色的油漆鲜明的写着“臭老九、走资派张泽远。”

    等他们上了台子，没等人站稳，两个小将突然狠狠地往中年人膝盖处一踢，然后噗通一声，中年人就被狠狠的摔在台子上。

    膝盖跪倒台子上时，那发出的沉闷声音让众人心中不由的一颤，这两个小将实在是太狠了，那膝盖骨还不得碎了？不过众人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谁也不敢说出来，要是谁露出一点苗头，说不定下一个跪在台子上的就是了。

    吴主任意气风发的站在中央，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好好一次。这可是他手里面罪行最大的份子，以前的都是虾兵蟹将，小打小闹的罪名，都起来实在是不过瘾。

    想到这里，吴主任手一抬，两个小将立马上拽住中年人脖子上的枷锁，空洞麻木的的表情立马呈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种麻木到再也感受不到肉体疼痛的空洞。台子下面的众人把他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这一刻不少人竟然心生不忍，再下去这人就要完了。

    第一次亲眼见到惨烈的芽儿，这会心里面痛、麻、悲，可以说是五味陈杂。不过这都赶不上芽儿看清中年人长相时候的震惊。刚才看到名字还在纳闷，似乎很熟悉！而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这个人她认识。

    不，确切的说是上一世的杜萱瑾认识三十多年后的这个人，虽然不如现在年轻，但记忆里年华逝去的那张脸只有豁达和从容。张泽远，b大医学院的专家教授，上一世的杜萱瑾在大学期间没少向他请教问题，身体也经他调养才坚持到将近三十岁。

    在杜萱瑾的印象里，那是一位知识渊博，医德高尚，但又非常随和的老者。杜萱瑾不止一次曾到他家里吃过饭，陪他下过棋，在杜萱瑾的心里把他当做自己的爷爷一样尊敬。可惜的是杜萱瑾毕业不到一年的时候他就因病去世，医者不自医。

    芽儿没有想到有机会再次见到这位可亲可敬的长者时，竟然是在这种惨烈的场合下。

    沉思中的芽儿被又一阵的叫声唤醒。“乡亲们，你们一定要看清这臭*老九走资派的罪恶嘴脸。一定要时刻牢记”，吴主任高亢嘹亮的嗓门经过小喇叭，尖锐的刺耳朵！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过来，吴主任愈发意气风发，一摆手继续喊道，“乡亲们，我们要时刻警惕着，与这走资派彻底划清界线。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一定要把这些爬不起来，我们要天天批，时时斗...”。

    大会在吴主任的慷慨激昂下，一直进行着。吴主任每说两句，就会看看张泽远，示意后面的两个革命小将。两人也配合的很好，见他张泽远闷声不吭，还是那副死不认罪的表情，狠狠的扯一把枷锁，甚至往膝盖上踢一脚。

    台上惨状，看的下面有不少群众嘘唏不已，都不忍再看，可又不敢不看，上面可是有人正盯着他们呢。

    今天的这一幕对于整天生活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山窝窝里，没有真正见识到的残酷的清河湾的村民来讲，冲击实在是太大！他们感觉到迷茫，也能感觉到到挨的人好像是无辜的，可他们无可奈何，只能也跟着一起。

    别人没有注意到芽儿的表情，但是一直抱着她的杜爹确实把芽儿脸上的泪水看的清清楚楚，心下大惊，孩子是真的被吓到了，心疼不已，又敢有大动作，只好把芽儿脑袋藏在胸前，轻声安稳，“芽儿，别怕，爹爹在呢。”

    直到张泽远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昏倒在台子上，这位值得尊敬的学者都脊梁一直挺的直直的。对象被批昏倒了，大会也就暂时中止，明天继续批。张泽远就这么被随意的被遗忘在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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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重遇故人（下）

    <li>　　一场激烈的大会以张泽远的昏迷而中止，若有所思的群众也都慢慢的离开了公社。

    满脸迷茫的清河湾的村民也都汇集到一块，一会还要去交公粮呢，这才是他们能做的事情，别的他们无能为力。

    芽儿实在是不忍心让那位值得尊敬的长者再承受这种折磨，回到送粮队见只有清河湾的村民时，才一脸天真的对村长哀求道，“村长爷爷，咱们帮帮那位张叔叔吧，他好厉害的，是专家医生最会看病呢，村子里都没有人会看病。刚才那些叔叔打的他肯定很疼，他现在都昏过去了。”。

    听了芽儿话，又远远的看了一眼昏倒在台子上的那个人，村长表情若有所思。

    其实，村长有点怀疑芽儿是不是真的像一直表现出来的那么童真可爱，怎么每次感觉像个小狐狸一样，上次吴主任进村的时候对芽儿的表现就有点疑惑，现在听了芽儿若有所指的话，心里更是怀疑。如果让芽儿知道村长的心里活动，肯定会大叫一声“老狐狸，眼光果然犀利”了。

    看见村长整天笑咪咪的小眼睛里闪过的那一道精光，芽儿的心放了下来，看样子村长是有想法了。村长也没有回答芽儿的问题，带着交粮队去找公社的领导，看的其他的社员们欲言又止，一脸纠结。虽然也心软，但又害怕给村子里招祸！

    “吴主任，这是今年我们村子里上交的公粮，保证不差一斤。”村长笑着说道，顺便把特意买来的烟递给了吴主任。

    “你们村的村民都革命的好战士，明年也要继续努力。”整天忙来忙去的吴主任对这个比较上道村长还有点印象。

    “吴主任，今天您主持的这场的真是痛快，对于反/革/命分子我们就该狠狠的，把他彻底批倒批臭”，村长见吴主任的心情不错，继续拍马屁。

    “就是，这些臭知识分子真是懂的知识越多越反动，明天还要继续批，批到他彻底反省，承认罪行为止。”吴主任听到村长的话跟遇到知音一样，很是高兴。

    “吴主任，我觉得批的还可以更加狠一些。你看领导们还要给他准备吃的、住的，而他现在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每天只是一小会就晕过去，太经不住考验！我觉得对于这些清高饿知识分子，不光要从精神上批，身体上更应该劳动改造，到最艰苦的地方参加劳动，干最累的活。不是说过劳动人民最光荣吗。”村长继续忽悠，听得跟过来的清河湾的村民都一愣一愣的。

    村长这是想干什么？说这话，是打算救人呢，还是打算整人呢？

    吴主任则是眼睛一亮，满脸器重的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你的这个意见不错，这些知识分子最清高，就该让他们去最艰苦的地方劳动改造”

    小混混出生的吴主任一直以大字不识一个而自卑，所以平时对于知识分子的也更厉害。听了村长的话，吴主任觉得很不错，让这些臭老九们去干活，干最脏最累的活。

    “这样吧，这个张泽远就押到你们村进行劳动改造——你要教育广大社员同志们和他坚决划清界限，要让他狠狠的参加劳动改造。对于这种顽固的份子，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改造他”，这句话对芽儿来讲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在吴主任看来，清河湾在整个公社三十多个村庄里，最偏僻，又处于山窝窝中，光走那山路就能在脚底板上墨几个泡。那里的村民又整天上山下河的，野蛮的很。穷山恶水出刁民吗，那里是最佳的改造地点！对于这种顽固分子就得彻底的打垮他的自尊心，从肉体和精神上双重的改造。

    “报告领导，我们村的广大社员同志一定会跟他们划清界限，监督他接受劳动改造，让他干最苦最累的活”村长一本正经的向吴主任保证到。心里则在腹诽，县官不如现管，到了清河湾就是天高皇帝远了！

    “嗯，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会你们交完公粮就把他押到你们村去接受劳动改造”，吴主任一想到张泽远的坚决不承认罪行，就恨得牙痒痒，在自己手底下竟然还不认罪，实在是可恶。

    接下来一行人顺利的到粮库上交了粮食，回到台子附近的时候张泽远还在昏迷。被吴主任派来的小将连拉带拽的将他叫醒，给他解开枷锁，没好气的嚷嚷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到清河湾接受劳动改造，他们是清河湾的社员，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

    张泽远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清河湾的乡亲，没有什么反应。对他来讲现在到哪里估计他面对的都是无休无止的批和辱骂。现在的他，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内心深处有的只是麻木和迷茫。

    小将见张泽远还是那副阴冷冷的样子，怒了。见小将又要上前踢张泽远，村长赶紧拦住劝道，“小同志，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对于这样又臭又硬的知识分子就该狠狠的劳动改造，我们这就把他带回清河湾参加劳动改造，正好村子里还缺一个清扫牛圈的！”

    说完就指挥着两个社员半抬着把张泽远弄下台子，这位同志刚才是伤的不轻，这会估计是爬不起来了，哎，这孽造的！

    见张泽远被清河湾的村民给弄下台子，小将也没有再说话，冷哼着悻悻的离开了。

    村长看了一眼神色麻木的张泽远，叹了一口气，“张同志，咱们走吧。”。

    张泽远勉强挺直脊梁，步履阑珊的跟在送粮队的后面，眼神空洞，他现在也开始渐渐不清楚自己的坚持到底对不对，但他知道这时候他只能坚持下去。

    在沉默中，一行人出了公社。回头望了望远远的只剩下一个小黑点的公社，村长叹了口气，“张同志，赶紧上车上来吧。你刚才伤的不轻呢。要是这么跟着俺们走回去，估计人真的要废了”。

    张泽远听了村长的话，不由一怔，不过，还是摇头拒绝了“大叔，谢谢您的好意了。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人废与不废的还有什么区别。”

    那低沉沧桑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望，万念俱灰。

    “哎呦，俺说你这个小张同志，你怎么能能有这个想法呢。你还年轻又是个有本事的文化人，咋还没俺们懂的多呢。俺们还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呢。你也别担心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俺实话给你说了吧，俺们救你也是有私心的。你看俺们那个犄角旮旯的村子正好缺个大夫，你要是到了俺们那里，只要老老实实的改造，别的俺不敢说，最起码俺跟你保证在俺们村里，不会有人整天的斗你”。

    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村长，被张泽远那满身的绝望给吓了一跳。这张同志往后一直是这么个想法，人不光是废了，而是彻底的毁了。

    想到这里，村长所以难得开诚布公的跟张泽远说了这么一番话。

    听村长这么坦白的把话说出来，张泽远那绝望的眼神终于闪过一丝亮光。又看了看不停点头，表示对村长的话一脸赞同的村民们，张泽远终于挣扎着走向牛车。

    坐在牛车上的芽儿看着费尽力气也没爬上来的张泽远，不由得红着眼睛伸出小手拉了一把，“叔叔，你放心吧。我们村的村民们都可好啦，在我们村肯定不会有人打你。春天还可以上山挖野菜，秋天我们还可以带你去山上打兔子，我们那里好玩的可多啦”。

    看着眼前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张泽远心里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期待些什么，是不是可以相信他们的话。多年以后他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当初的幸运，在家人跟自己划清界限后自己又得到了一个可爱孝顺的干女儿，结识了一群善良淳朴的乡亲，教导了一群聪明好学的学生，医术也大有进步，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为祥和的一段时光。

    看着上了牛车的张泽远，村长在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就像他刚才对张泽远说的那样，虽说也同情他的遭遇，但这不是帮助他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一来觉得他是无辜的，二来因为他是文化人，是那什么医学院的大学教授。

    在村长淳朴的小农思想中，那就相当于御医。如果他在清河湾接受劳动改造，岂不是相当于村子里有个御医坐？，乡亲们有个小病小痛的也不用忍着了，也能教教村子里的那群娃子，这样子既帮助了张泽远，也能为乡亲们谋点小福利。

    不过也要好好想个折，让这个医学院的大学教授能够安安稳稳的呆在清河湾，少受点折磨，最重要的是要保密，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公社革委会知道，要不全村都得上今天这台子了！

    村长抽了一口烟袋，眯着眼睛在心里盘算着。清河湾的其他村民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了，就是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再让那些人批下去，说不定连命都能给批没有了！

    众人满怀心事的回到清河湾时，天早就黑了下来。芽儿看着躺在牛车上身体十分虚弱的张泽远，对村长道，“村长爷爷，这位叔叔受伤了，让他先住在我们家里吧。我们家地方大，奶奶早晨还说今天要杀一只鸡晚上给我吃好吃的呢。”

    不等村长回答，芽儿又扭头问杜爹，“爹爹，让这个叔叔住我们家里吧，他受伤了，好可怜的”说着还两眼眼泪汪汪，一副你们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杜爹想着乡亲们家里条件都不好，把这个人放在谁家里都有一定的困难。因为有芽儿，自己家里也不缺那一口饭，再说了，这个人还是自家闺女求着带回来的。

    “村长，要不让这个人就先住在我家，让他先养好伤。现在村民们也都在猫冬，他也没有什么能干的，至于以后怎么安排到时候听村里的安排。”杜爹跟村长建议道。

    “行，那就先让他住在你家里，你们家的地方也大。至于以后怎么安排，到时候咱们全村再开个会商量商量。”村长正发愁要把张泽远安排在哪里呢，今年村子里虽说收成还不错，但村民们的条件也都不怎么好，安排在谁家里都有困难。杜家的条件在村子里算是不错的了，他家里地方也大，又是他们主动要求的，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三人在村口跟村民们分别，杜爹搀着张泽远，芽儿在前面小跑着，走向那个窗口依稀透出点点灯光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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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遭遇亲情

    <li>　　芽儿小跑到家门口，就开始扯着小嗓子喊，“爷爷，奶奶，妈妈，小叔，哥哥们，芽儿回来啦”。没等芽儿喊完，两个哥哥就冲出屋门，“芽儿，你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啦，公社好玩不？...”，可还没等跑到芽儿跟前，就发现杜爹还搀着一位陌生人。

    “爷爷，奶奶，这是张叔叔，最近这一段时间就住在我们家里呢”，芽儿对随后从屋子里出来的家人介绍到。

    “爹，娘，回屋再说，张同志身上还受着伤呢。媳妇，赶紧给我们端饭去，今天一天是滴水未沾，都饿坏了”，杜爹见一家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张泽远说道。

    “哎，欢迎这位张同志住在我们家，别客气，跟自己家里一样。”，好客的杜爷爷赶紧让杜爹搀着张泽远进了堂屋，又对杜奶奶说道，“老婆子，你跟儿媳妇一起去厨房再整治上两个菜，让张同志也好好吃顿饭。哎呦，我们的芽儿小宝贝今天也饿了一天了吧”，说着还心疼的摸摸了芽儿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脑袋。

    一行人进了屋子，两个哥哥还极有眼色的去倒水。看着杜家一家不带一丝勉强和戒备的笑脸，一直面无表情的张泽远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心中的寒霜也被一家人的热情冲淡了一些。不大一会奶奶和杜妈手脚麻利的端上来一大碗的中午做好的蘑菇炖鸡，一盘子新炒鸡蛋，还有两大一小三碗清汤面。

    “张同志，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你，随便吃点，别客气，锅里还有。”，奶奶把一大碗的面条递给张泽远。

    这边杜爹和芽儿也顾不得说话，接过奶奶随后递过来的面条，吱溜吱溜，一阵猛吃。两人没见到饭之前还不怎么觉得饿，一看到饭才发现真的是饿坏了。

    “你这个当爹的，带着闺女出去一天，也不知道给闺女买点吃的垫吧垫吧，看把我们芽儿饿的”，杜奶奶一看芽儿吃的那么急就知道这孩子是真的饿坏了，不由得数落起杜爹来。杜爹只好无奈的笑笑，自己是真的没想起来，这一天过的真实起伏跌宕，惊心动魄啊。

    张泽远吃的也很快，虽然依旧带着文人的优雅。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日子没有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每天面对的都是日复一日的批，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家人也都早早主动的跟自己划清界线，就怕自己连累到他们，自己不怪他们，但自己该怪谁呢！

    但在这才刚刚见面的普通农家里，自己却感受到了温暖。世界上什么最暖人心，雪中送炭无疑是最令人温暖的一种。

    另一边，杜妈忙着给张泽远收拾住的地方。杜妈虽然不是很清楚来人的来历，但是看样子是个文化人，要好好招待。这不，忙着把两个儿子的屋子收拾出来，让来人住在这里。铺上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床单，再拿出一床晒的软软的新棉被。两个儿子就挪到自己那边跟闺女一起住，反正乡下孩子多大家伙都是这么住的。

    这边三人吃完饭，那边杜妈也把床铺收拾好了。爷爷看张泽远满脸疲惫，“张同志，你也受了一天罪了，正好床铺也都收拾好了，你赶紧去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身体最重要。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用啥东西就跟你婶子说”。

    “谢谢你们一家了，我叫张泽远，以后大叔和婶子就叫我泽远或者小张吧”，张泽远面对芽儿一家的热情有点不知所措连忙起身道谢，有多久没有被人们当普通人看待了！再三道谢后，张泽远才跟着杜爹去了刚刚收拾好的房间。

    杜爹等张泽远睡下，才回到屋子里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一家人感叹不已，平时最为羡慕那些小将们的两个哥哥也是红了眼圈，觉得他们都是坏人。杜奶奶一边红着眼圈，一边感叹道，“还好，今天这事正好让你们碰上，村长也是个好心的，要不这还不得把人给批没喽。希望老天爷保佑将来给张同志平/反吧。不过，我说建国，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啊，那什么大会能带着芽儿去看吗，也不怕吓着孩子。不行，我一会得给芽儿叫叫，省的她晚上做噩梦。”

    芽儿看着一脸反省的杜爹不由得吐了吐小舌头，连累爹爹挨骂了。

    “我看着那位张同志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给外国人看过病吗，这说明他医德好，医者父母心。既然张同志现在先住在咱们家，咱们也别拿他当外人，省的他拘束。他也是文化人，老三，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多向张同志请教请教，人家是大城市来的，有见识。”，杜爷爷也是一脸感叹的对家人说道。

    一家人感叹完，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一家人也都各自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去了。不过在睡觉之前，杜奶奶还是坚持给芽儿叫了叫，干糙而又温暖的手，在芽儿的头顶上来回抚摸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捋捋毛吓不着”，低沉的声音，温暖的手掌，深深地刻在芽儿的记忆里，那么温暖，那么安心。

    另一间屋子的张泽远，躺在烧的暖暖的大炕上，盖着软软的新棉被，放松下来很快进入睡眠竟是一夜无梦，睡了个几年都没有的踏实觉。

    虽说小哥俩的房间被杜妈征用了，哥俩不仅不生气还很高兴，为啥，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和妹妹一起住了。妹妹小时候跟爹娘一起睡，等妹妹大了一些，爹娘怕他们压到妹妹，让妹妹自己睡，他们还没有跟香香软软的妹妹一起睡过呢。

    兴奋的哥俩在炕上一阵打滚，哥俩一人一边，把妹妹放在中间，你亲一下，我亲一下，一个劲的偷乐，哦，妹妹怎么能这么香这么软呢。杜爹杜妈看着闹做一团的兄妹三人真是哭笑不得，两个儿子都是半大小子了，怎么还跟个小娃子似的那么亲妹妹，不过他们也很高兴看到兄妹三人的感情那么好。他们年纪也大了，这辈子估计也就只有这三个孩子了，以后他们三个就是最亲近的人了。

    这天晚上一家人睡得都挺晚的，但是第二天还是都早早的起来了。

    芽儿和哥哥们是兴奋的，其他人都是多少年的生物钟了，天色微亮雄鸡报晓时肯定起床了。

    听着住在小叔旁边的张泽远那边也有了动静，估摸着也该起来了，杜妈走进屋子从箱子里拿出前几天刚用上次从县城买来的布料给杜爹做好的一身新衣服，又拿出一双新布鞋递给杜爹，“我看那张同志什么行李都没带，身上的衣服也都破了，你把这身新衣服给张同志送过去，让他也能替换替换”。

    等张泽远收拾整齐，穿着杜爹刚拿给他的新衣服走进来的时候，早饭也刚刚端上桌子。早饭很简单，苞米茬子稀饭，玉米面饼子，奶奶腌的酸豆角，再加上几个一分两瓣的咸鸭蛋，透着浓浓的家的味道。

    “大叔，婶子，不好意思，我起来晚了。”张泽远见人家一家人都收拾好就等自己一个人了，脸上尴尬的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晚，不晚。现在也没有啥事情，再说了俺们乡下人起的都早，习惯了。”杜奶奶赶紧摆摆手，“泽远啊，在婶子家里就跟自己家一样，一定不要客气啊。”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早饭，两个哥哥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看着背着书包上学去的两个娃子，张泽远不由得好奇，在这贫穷偏僻的山村里，孩子们竟然能上学？这个村子跟自己知道的那些有些不一样啊。但是他才刚刚到了这里，正跟刺猬似的不敢放松，也不敢多问！

    吃过早饭没有多大会，村长、五爷爷还有村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们一起过来了。

    “张同志，昨天休息的怎么样？这一家可是出了名的厚道人家，你啥事情你可以直接问他们。既然你来到我们村，就算是我们村的人了。”村长见到收拾一新跟昨天那副狼狈样子截然不同的张泽远说道。

    “这几位都是我们村的长辈，今天一起过来，大家也好认识认识。”村长在心里夸着杜家真是厚道连新衣服都舍得拿出来了，面上却不显，跟张泽远介绍几位老人。

    这几位老人虽然昨天晚上也都听自家的孩子说了张泽远的事情，但是不亲眼看看还是不放心。他们可都是年老成精的人，在那些动乱的日子什么没有经历过，见识过形形的人，打眼一看虽然还带着一些知识分子的清高，但一脸正气和傲骨，都知道这个人错不了，留在自己村子里肯定不会给村子里惹麻烦也不会带坏村子里的孩子们。

    见几位老人都脸色，村长就知道自己这事没有办错，芽儿也终于放下心来。这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没有意见的接收张泽远的话，那就不用担心村子里其他人的反应了。

    “张同志，咱们村子里的情况你也能看到，穷山村，靠天吃饭。但是俺们也能担保在俺们这一亩八分地上肯定没有人会找你麻烦，当然前提是你也不能给俺们村子带来麻烦。现在乡亲们都猫冬，俺们这里也没有什么活计让你干，趁着这一段时间你也好好养养身子，等到了开春你也要跟着大伙一起挣工分，到了年底村里也给你发一份口粮。”村长抽了一口烟袋说道。虽然相信了张泽远的人品，但是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村长这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态度，让张泽远不由得动容。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些朴实的村民给自己提供了一处安身之地，或许自己应该试着相信他们，试着融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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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上山采药

    <li>　　经过那天的谈话，张泽远明显放松了不少，慢慢的开始尝试着融入这个村子。村民们都知道村子里来了一位参加劳动改造的“反知识分子”，可能是同情，也可能是家里的老人们叮嘱过，虽然有不少乡亲借着串门的工夫来芽儿家里偷偷的打量张泽远，但是眼神里却没有任何审视和批判，只是善意的好奇。

    相对于跟村民的关系来讲，张泽远跟芽儿一家和跟村子里的孩子们的关系明显亲近了不少。早晨张泽远起晚了，杜奶奶会在院子里叫他起床；水缸里没有水了，杜爷爷也会支使他去打水；杜爹上山打猎的时候会叫上他；小叔会向他请教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哥哥们和村子里的孩子们对这个听说很厉害的叔叔很好奇，刚开始虽然有一些不好意思和敬畏，但发现这个叔叔一点都不凶。这群孩子们开始向他听天-安-们，会问他一些家长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每个问题张泽远都能给他们解说的清清楚楚，而不像家里的大人一样如果回答不上来就揍他们巴掌。

    慢慢的张泽远在这群孩子们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简直就是一部十万个为什么，孩子们的口头禅也都变成了，“张叔叔说的”。

    张泽远也愿意跟这些孩子们亲近，孩子们的世界是单纯的，是美好的，让他饱受创伤变得冰冷的内心逐渐的回温。

    当然，跟张泽远的关系最亲近的还是芽儿，两人亲近到杜爹杜妈都有一点吃醋了。或许因为芽儿是第一对他伸出手的人，或许因为芽儿的天真可爱，或许是上辈子的缘分，张泽远很是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女孩，喜欢看着她童言稚语地跟自己介绍美丽的大山，喜欢她小大人一样地给自己介绍村子里的情况，喜欢她故作得瑟地跟自己显摆她那只整天睡觉的小松鼠，喜欢她不经意给自己夹菜，喜欢她无所保留地对家人亲昵。

    两人的关系都快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看的杜爹整天都酸溜溜的。岂不知，杜爹这幅吃醋的样子，看在芽儿眼里有多么的可爱，有时候还会故意当着杜爹的面跟张泽远亲近，逗逗自家爹爹。张泽远早就看出芽儿的小心思，可是他喜欢看她这幅调皮的样子，有时候还会故意配合芽儿，害的杜爹每天都哀怨的看着芽儿。

    日子过的平静悠闲，平静的日子让张泽远有点迷茫。

    看着有些消沉的张泽远，芽儿不忍让他继续消沉下去问到，“张叔叔，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人参啊？我上次跟爹爹一起去县城，在收购站的时候听见一位叔叔在卖人参，卖了好多钱呢，那位叔叔说是在山里采到的。”，芽儿边说边看张泽远的反应，“张叔叔，你说咱们这里的山上有没有？要是有的话，芽儿也想去采，卖了钱后给大家买好吃的”。

    听了芽儿的话，张泽远眼睛恢复了不少神采。接下来的两天，张泽远若有所思望着后面的那群大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害的杜奶奶以为他生病了，后来一想他自己本来就是医生，估计没有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几天后一家人吃过早饭，张泽远对杜爹说道，“杜大哥，我想去附近的山上看看，你能不能带我过去啊。”，说完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杜爹。

    “行啊，反正今天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正好带上套子，看看能不能套只野兔子。”，杜爹爽快的答应。这话正好被周日休息的两个哥哥听见，“爹，也带着俺们一起去吧，俺们也好久没有出去玩了，也想跟着爹学怎么套兔子。”，哥俩一脸期盼的看着杜爹。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去上山，看爹爹套野兔子”，芽儿也不愿落后。

    结果当然是一行人两大三小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深秋的山林显得特别的萧条，光秃秃的树枝，满山的落叶，偶尔有野兔子一擦而过，引得兄妹三人大呼小叫，欢快的声音给这片萧条的山林增添了一丝的生机。

    杜爹赶紧拿出套子，套子都是用马尾编织，极为坚韧，固定在树上，还用竹片设置了一个弹性机关，十分巧妙。杜爹见兄妹三人都一脸兴趣的望着自己，不由的想向他们显摆一下，省的自己的宝贝闺女整天跟着张泽远。“咱们这里的野兔子大多是草兔子，雪兔什么的在深山老林里能碰到，附近的几个山头是没有的”，杜爹边观察周围的环境继续说道，

    “设套关键是找动物的脚印，看它们是怎么走的，把套子设在不打眼的地方。设套的时候别弄乱了动物的脚印，弄乱的话它们可就不再走那里了。设套子的时候还要看看动物的脚印多不多，是不是刚留下的脚印，附近有没有新鲜的分辨。看着简单，其实讲究很多，是一门大学问，你们有的学喽。”，杜爹很快的的几片隐蔽的灌木丛附近设好套子，还撒上几粒从家里带来的玉米。

    张泽远这边也没有闲着，不时的在山坡草丛中或肥沃的腐殖质土或灌木丛中不停的翻找些什么，表情又惊又喜，芽儿还没有见到过表情如此多变的他。

    “杜大哥，这附近的山上有很多这样的植物吗？”，张泽远拿着刚刚从地里扒出来的圆柱形中间略粗的根状物问杜爹，声音因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

    “你说这个东西啊，俺们经常见到，不过这个东西可不好吃，苦的很”，杜爹一脸遗憾的对张泽远说道。

    芽儿当然知道张泽远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玄参。玄参，多年生草本，根长圆柱形或纺锤形，可以用于温热病热入营血、口渴舌绛、烦躁、夜寐不安、神识不清或身发斑疹、咽喉肿痛、目赤、瘰历结核等症状，同时还可以滋养肾阴。芽儿也没有想到这片山林竟然还有着丰富的药物资源。不过想来也不奇怪，这是一片没有受到任何破坏的原始山林，又因为山路偏僻也没有人到这里采药，而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又不认识这些草药，多少年累积下来使得这里的药物资源丰富的很，山里的人们也算是守着宝库而不自知吧。

    “杜大哥，这是玄参，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很多病状都要用它入药呢。”，张泽远一脸兴奋的说道，“杜大哥，我刚才在这片山上不仅发现有玄参，还发现了葛根、大黄、天花粉、天南星、土茯苓呢。这些都是常用的中草药，这个季节正是采收的好时候呢。”。

    “你说的这些俺们都不懂，既然是草药，那肯定能跟棒槌似的，能买钱咯？”，杜爹一脸期盼的问到。

    “我不知道现在收购站收不收这些草药，咱们今天先采摘一些回去，等我炮制好了，杜大哥拿着去收购站问一问。不过即使不收购，咱们自己留着，也能治个小病小痛的。”。

    杜爹一想也是，即使收购站不收，有张兄弟在，村里谁有个感冒发烧的都能用。这么一想杜爹也顾不得继续设套子套兔子了，招呼两个儿子也跟着一起找找。张泽远把自己刚刚采收回来的样品给杜爹爷三个，让他们照着样子找，还细细的把采收时的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山上的这些中草药多少年没有人采收，数量都不少，也就一两个小时的工夫，四人就找到了不少，足足有少半袋子。芽儿被杜爹禁止参加这种活动，他可不放心自己小宝贝登高爬低的，那些树枝子都带刺要是划到闺女的小嫩脸怎么办？芽儿无奈只好坐在杜爹特意给她铺好的布袋上看着他们不停的忙碌，其实深秋的山林也别有一番风味。

    杜爹看采了不少，时间差不多了，要是这次还让闺女饿到肚子的话回家肯定又要挨唠叨了。杜爹看着仍意犹未尽的张泽远道:

    “泽远，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看着日头差不多该回去了。我先去看看我下的那几个套子，不知道套到兔子了没有？”。

    虽然意犹未尽，张泽远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采光山上所有的草药，以后再来就是了。两个哥哥一听要去回去，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他们虽然知道那些草药有用，但是他们以前没有注意，现在让他们漫山遍野的去寻找，怎么看所有的植物都差不多，虽说也跟着找了一两个小时，也只找到几株，这会正不耐烦呢。

    他们运气不错，设的几个套子上有两个套着兔子，个头肥大，都已经被夹子夹断了气。杜爹很高兴，“今天运气不错，等晚上咱们吃红烧兔肉”。兄妹三人听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俗话说，“飞禽莫如鸪，走兽莫如兔”。芽儿知道野兔肉味道鲜美，含有大量脂质，这些脂质大部分是大脑必需的多不饱和脂肪酸，还含有大量的钙质，可为大脑发育提供必需的营养，还可益气健脾，滋阴生津。

    虽然守着大山，村民们也不会过度捕猎，平时也只有秋冬季节季节猎一些解解馋。虽说前一段时间家里都分了几只野兔子山鸡什么的，但这些一般都被腌制好后做成了腊肉或熏肉，这样子不怕放，能明年春天的时候还能解馋，平时大家伙很少吃到新鲜的兔子肉的。

    芽儿空间里也有大量的野兔子，但是杜爷爷不让拿出来用，平时一些不显眼的还可以，但是突然多出来的的兔肉什么肯定会让小叔和哥哥们怀疑。

    收拾好采收的草药和那两只肥兔子，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回家了。张泽远高兴是因为发现自己能够干的事情了，杜爹高兴是发现可能给村子增收的项目了，兄妹三人高兴的则是晚上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红烧兔肉了，总之大家是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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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红烧野兔肉

    <li>　　几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杜奶奶和杜妈早就把午饭做好了。“爷爷，奶奶，今天张叔叔在山上发现好多草药呢，张叔叔说可以治病还可以卖钱呢，我们也跟着采了呢。还有，还有，爹今天还套了两只又肥又大的野兔子呢，奶奶，晚上咱们吃红烧兔肉吧。”，哥俩一进家门就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好，晚上奶奶给你们烧兔子肉吃。泽远，这些根根草草的真的能治病卖钱？”，奶奶看着张泽远从布袋里倒出来的那些不认识的根根草草的问到。普通的乡亲们可不认识这些草药，就是有人抓药也都是炮制好的，顶多能认识个人参什么的。

    “放心吧，婶子。这些草药还要炮制一下，等我炮制好了，让我杜大哥带着到县里的收购站问问，即使收购站不收，咱们常备着一些也没有坏处。”，说道自己的专长，张泽远难得兴奋起来。听他这么说，家人也都很高兴。收购站收购当然好，不收的话也坏不了。村子里谁能保证不感个冒，拉个肚子什么的。

    匆匆忙忙吃过午饭，张泽远就一头埋进那堆草药里。芽儿以前虽然学习过中医，但是见到的都是成品的中草药，像这样子刚刚采收回来的很少见到。现在看张泽远要炮制这些药材，不由得搬个小凳子想看看怎么炮制草药。两个哥哥则对这些没有兴趣，虽然芽儿也很想让他们两个能够跟着张泽远学习，但是也不愿意勉强他们俩。到结束还有六年的时间，到那时两个哥哥一个十八岁，一个十六岁，正好能够赶上恢复高考，到时候他们的兴趣爱好什么的也都差不多定了下来，到时候选一个他们感兴趣的专业就是了。

    张泽远见芽儿搬着小凳子坐在自己面前，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开玩笑问到，“芽儿，要不要跟张叔叔学习怎么炮制这些药材，学习怎么给人看病啊”。在杜家呆了这么长时间，见村子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张泽远也不再害怕说治病救人的事情了。

    “好啊，我要学习，张叔叔你教我吧”，芽儿笑眯眯的答道。

    “那好，跟张叔叔学习不能怕吃苦的。要是你不怕吃苦叔叔就教给你”。

    “嗯，我不怕吃苦的，我一定好好的跟叔叔学习。爷爷奶奶，你们作证，要是以后我怕吃苦的话，就让爹爹打我屁股”，芽儿开玩笑似的对旁边的爷爷奶奶说道。

    “好，爷爷奶奶给你作证，你好好好跟你张叔叔学习，不能怕吃苦，做不到的话让你爹打你屁股”，杜奶奶也开玩笑似的回答。

    两个人，一个想学，一个乐意交，一大一小很快进入教学状态。张泽远拿起一株玄参讲到，“玄参，又名元参、黑参等。冬季茎叶枯萎时采挖，除去根茎、子芽、须根及泥沙，晒或烘至半干，堆放3～6天，反复数次至干。本草正记载，玄参，此物味苦而甘，苦能清火，甘能滋阴，以其味甘，故降性亦缓。.....”，讲到自己的专业，张泽远兴奋起来，可以称得上是滔滔不绝，也没有想到芽儿能不能听的懂这么复杂的专业术语。

    芽儿也听得津津有味，上一世的时候芽儿也学习过中医。但当时学习的大都是一些保健之类的内容，对于治病救人很多都还是只了解皮毛而已。现在有机会能从基础学起，当然是学的十分认真。

    “土茯苓，别名山猪粪、山地栗....，鲜切成薄片，用水浸漂，夏季每日换水1次，春、秋每2日换水1次，冬季可3日换水1次，以泡透为度，捞出切片，及时干燥。....本草正义：土茯苓，利湿去热，能入络，搜剔湿热之蕴毒。....”。

    一大一小，一个讲的详细，一个听得认真，芽儿手里还拿着趁空偷偷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一个小本子，肉嘟嘟的小手不时在上面记些什么，也不知道爷爷和奶奶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下午，张泽远边讲边炮制那些草药，芽儿边听边记，时不时的还问上几处不明白的地方。等杜奶奶和杜妈把晚饭做好，野兔肉的香味飘满整个院子，这两个人才发现竟然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都等着他们开饭呢。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乡下人天还没有黑就开始吃晚饭。一下午两人都专注于那些草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时间。

    两人把炮制好的那些药材放好，准备吃饭。看见芽儿手中的小本子，张泽远和家人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芽儿什么时候学会写字了。村子里虽说有学校，但是教的都很简单，芽儿也只是隔三差五的才去一次，哪里有机会学会写字了。张泽远拿起芽儿手里的那个本子一看，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很多生僻的字也都没有写错。不由的对芽儿家人感叹道，“你们好福气啊，芽儿可不得了，是个小神童呢。”，说着把芽儿的小本子递给杜爹。

    一家人都凑到一块看芽儿的小本子，一看，芽儿可不是就是小神童了。上面很多的字杜爹都不认识，字也工工整整。两个哥哥也深受打击，妹妹写的这些字他们两个可是只认识那么一两个字。

    “芽儿，告诉我们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认识这些字的啊”，一家人晶亮的眼光差点闪着芽儿的眼。

    “就是听老师们讲的啊，我还有看小叔叔屋子里的字典，我看过几遍就记住了。再说了，哥哥们上学去的时候我也有在家里学习啊”，芽儿也想让家人逐渐接受自己的不同，以后有什么提议的话家人才不会觉得奇怪。再有，芽儿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虽说上一辈子的时候智商就不低。可是现在的芽儿虽然说不上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是两三遍过目后还是可以不忘的。

    一家人没有想到芽儿光听上几次课，看看字典就能认识这么多的字。小叔屋里的那本字典他们也都知道，是上次芽儿他们三个从废品收购站收集回来的唯一一本，小叔平时宝贝的不得了，也就芽儿能随便看，要是两个哥哥要看的话还得向小叔申请并保证不弄坏。

    “哎呀，看样子我们家的芽儿还真是个小神童呢。你们两个当哥哥的，以后要更加努力了，不要整天想着玩，要不你们妹妹要笑话你们了。”，杜爹一边夸自己闺女，一边还不忘教育自家那两个皮孩子。

    “好了，这话就说到这里吧。关于芽儿的事情都不要往外说，孩子还小，要是说出去对孩子也没有好处”，杜爷爷虽然也很高兴芽儿的聪明，但是还是叮嘱了大家一句。

    两个哥哥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不能说出去，但是也知道爷爷的话一定要听的。剩下的几个大人也都想到了些什么，这件事情确实不能乱说，尤其是这个年代。

    不过一家人的注意很快被杜妈端上来那满满一盆子的红烧野兔肉给吸引过去了。观之油汪汪，色泽酱红；尝之，肉质细嫩，味香肉烂，咸甜酸辣。再尝尝里面的添加的香菇，既吸收了兔肉的香气，又有自身的鲜美。怪不得俗语有云，“飞禽莫如鸪，走兽莫如兔”。

    虽说杜爷爷叮嘱家人不能往外说芽儿早慧的事情，但是一家人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爷爷还特意把准备留着过年喝的两瓶好酒拿出来，几个大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的痛快。另芽儿吃惊的是，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妇女能顶半边天，杜妈和杜奶奶喝起酒来也一点都不含糊。

    两个哥哥见大家都喝的痛快，忍不住也要喝。最后两人得到爷爷的同意，一人倒了一小酒杯。两个瓜娃子见爷爷和爹刚才喝的都那么爽快，以为味道肯定不错，学着爷爷的样子，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酒刚进肚子，两人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边咳嗽边伸出舌头来用手扇风，实在是太辣了，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哥俩个的狼狈样子引得一家人都哈哈大笑，最后还是芽儿见两个哥哥实在是可怜，连忙跑到厨房给他们两个冲了两碗蜂蜜水。喝下温热的蜂蜜水，哥俩才好受了一些，用控诉的眼神盯着几个幸灾乐祸的大人，哼，大家就会看他们的热闹，还是妹妹好，妹妹都会给他们冲蜂蜜水喝酒。蜂蜜是芽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自从芽儿第一次拿出来之后，家里的蜂蜜就没有断过，杜奶奶和杜妈都喜欢每天大清早喝上一碗。家里的几个男人都不爱喝甜的东西，只有偶尔喝醉酒的时候才会用来解解酒。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又有高兴的事，最后几个男人都有点喝多了，可喝的跟他们差不多的杜奶奶和杜妈竟然还是面不改色，看的芽儿实在是佩服。杜妈和杜奶奶让他们一人喝了一碗蜂蜜水醒醒酒，还好几个人的酒品都不错，至少不会胡言乱语的，都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回屋睡觉去了。

    今天小哥俩是第一次喝酒，喝的又是高浓度的白酒，饭后酒劲也上来了。他们的酒品可就没有几个大人的那么好了，小脸红扑扑，拉着芽儿的手不放，“芽儿，好妹妹，还是你最好，爹和娘不告诉我们酒不好喝，他们还跟爷爷奶奶一起都看我们的笑话。妹妹，下次哥哥带你去套兔子，今天哥哥都学会了。嘿嘿....”。

    芽儿也任他们两个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听着他们的酒话，心里竟觉得十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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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再进县城（一）

    <li>　　第二天，一家人看着苦巴巴着小脸的哥俩，就知道是醉酒后遗症，哥俩估计头痛着呢。哥俩个见一家人都似笑非笑的看他们的笑话，都暗自下决心以后要好好的练练酒量，不能再这么丢人了。一家人估计谁都没有想到，哥俩竟然没有喝害怕，最后还竟练成了千杯不醉。这天早晨的早饭很清淡，杜奶奶难得的熬了一锅大米粥，昨天晚上都有点喝多，喝点粥，也好养养胃。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是该干嘛干嘛，哥俩也继续上学。张泽远则每天都会带着芽儿看他的那些宝贝药材，并细细解说每种药材炮制的程度，注意事项，跟前几天一副消沉的样子截然不同，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活力，一股精气神。

    “可惜啊，可惜我的那些医书，还有那些笔记了。要是那些书和笔记都还在的话，你也可以系统的学习了。现在我也只能随性的教一教你了。”，张泽远想到自己那些被焚毁的书籍，很是惋惜，以后很难有机会再凑齐那么多全面的医书了，最为可惜的是自己的那本笔记，里面记录了自己这些年的行医心得，和一些症状。

    芽儿想到自己空间里的那些医书，想着等形式不是那么严峻的时候拿出来送给他。那些医书大都是珍本孤本，对张叔叔肯定大有用处。就是那些不是这个世界的医书不好拿出来给他了，张叔叔对中医学那么精通，看到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书籍肯定会怀疑。

    见一大一小都那么重视那些药材，杜爹还特意到山上砍了一棵半大不小的树，准备晾晒几天后给张泽远做个药箱子。等这些草药炮制好了，也不能就那么随便放着啊。

    几天后，那些药材都炮制好了。张泽远迫不及待的想让杜爹拿到县里的药品收购站去问一问，村子里的乡亲们接受了自己，自己也想为村子做些事情。

    “杜大哥，这两天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没有事情的话能不能帮我拿着这些药材去县里问一问。”，这天吃过早饭张泽远问到，他是下放到清河湾劳动改造的，可不能随便离开清河湾，只好拜托杜爹去，现在他把芽儿一家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行，我也盼这事情呢，一会我就去村长那里推自行车。”，杜爹吃罢早饭，就匆匆忙忙的去村长那里推来那唯一的一辆自行车。

    “爹爹，嘿嘿”，芽儿见杜爹推着自行车回来，一脸笑眯眯的叫道。芽儿可是早想再去县城一趟了，想着能不能从废品收购站再淘换一些宝贝。

    见自家小宝贝一脸坏笑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杜爹就知道芽儿打的什么算盘，“行，芽儿也跟着爹爹一起去。”。

    父女两人带着用几个奶奶特意做的小布袋装着的中草药，向县城出发了。这次杜妈没有跟着一起去，速度要比上次还要快一些。“爹爹，这次我们卖完那些东西，还去废品收购站吧，那里有好多宝贝的，说不定里面还有张叔叔能用到的医书。我还想给村里的那些小伙伴们找一些小人书看呢，上次的那些他们都看了一遍了”。

    “行，今天听宝贝闺女的，宝贝闺女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杜爹笑呵呵的答应。

    “那今天咱们也卖一些山货吧，芽儿那里有好多好多呢，卖了钱的话给家人买好吃的，还要再给张叔叔买身新衣服，张叔叔就两身衣服，一身还破了。”

    “芽儿就想着给你张叔叔买，那准备给爹爹买什么啊？”，杜爹又开始吃醋了。

    “爹爹想买什么都可以，芽儿的就是爹爹的”，芽儿见杜爹一脸的哀怨，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父女二人，说说笑笑，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县城。当然进县城前，早有打算的父女二人先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两布袋的蘑菇和木耳，放到自行车的后座，之所以拿这两种主要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最轻，价格也不便宜。

    杜爹带着芽儿，直接去了收购站。杂货收购站和药品收购站在一个院子，两人先去了药品收购站，想着先把这事情先确定下来。

    相比旁边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杂货收购部，药品收购部就显得异常的冷清。爷俩进去的时候，进了收购部，里面没有顾客，只有一个老营业员正戴着花镜，坐在柜台后面用小镊子细细地筛选筐子里的那堆草药。

    “老同志，你们这里收不收这些草药啊？”，杜爹把装在几个小袋子里的草药放到柜台上，那些草药名他可是记不住。

    老营业员抬头看了看这爷俩，拿起柜台上的几个袋子一一看了一遍，还时不时拿出来一些细细的闻一闻，“同志，这些药的品相都不错啊，炮制的更是好。这么好的草药好久没有收到过了，对了，你们是哪个公社的人啊”。

    “俺们是红旗公社的”，杜爹难得的长了一个心眼，只是说自己是红旗公社的，没有告诉老营业员具体位置。

    “红旗公社啊，听说那里可是靠着深山老林，多少年没有人去那里采药了，怪不得品相这么好，炮制这些药材的人也是高手啊，要是炮制不好的话，这些药材会下降几个档次的”，老营业员显然是知道红旗公社在哪里。

    “尤其是这些玄参，都是一等品啊。不过最近不收玄参和土茯苓。葛根、大黄、天花粉、天南星这些倒是可以收下”，老营业员一脸惋惜。

    “老同志，你不是说这些玄参都是一等品吗，怎么还不收，是不是这些玄参有什么问题”，杜爹正想着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些草药能不能卖钱呢，一听不收就急了。

    老营业员还是笑眯眯的，不急不躁，“你们拿来的这些玄参都是好东西，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刚接到上级指标，最近没有玄参的指标所以不收。不过，其他的药材还是会收购的”。

    “那老同志，最近收购站都收什么样的药材，回去俺们再去山里找找，卖俩钱，过年的时候也好给娃子们买身新衣服穿。”

    老营业员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又仔细的把现在收购站要收购的药材一一的说了一遍。听得杜爹满头大汗，实在是太多，他记不住啊。芽儿一看爹爹的表情，赶紧假装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铅笔，递给杜爹，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芽儿也听明白了，其实收购站收购的大多都是价格相对便宜的常用草药，像甘草、丹参、柴胡、天麻、大黄、板蓝根、葛根、黄连等。当然人参、鹿茸、冬虫夏草、藏红花之类的名贵药材也是急需的，但是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芽儿空间里这些名贵药材可是多的很，不过她可不愿意拿出来卖钱，钱够用就好，这些才是真正的宝贝，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救人一命呢。再说这么名贵的药品要是拿出来卖也会引人注意的，这个年代，低调才能活的更久。

    老营业员耐心的跟杜爹说了一遍后，才拿起柜台上的一杆小秤，一一的把小布袋里的药材称了一遍，然后拿出算盘，噼噼啪啪一阵打，一共买了八块六毛钱。父女两人都很高兴，附近的几个山头的草药就不少，更不用说深山了。以后再去打猎的话，顺便还能采采药，说不定真的能找到棒槌呢。趁着下雪之前，乡亲们还能在附近的几个山头采一些，也能补贴补贴家用呢。

    芽儿对这个热心的老爷爷也很有好感，趁着他给杜爹开票据拿钱的时候，拿起柜台上空了的两个小布袋，走到店门外自家的自行车后面，从大布袋里装了满满两小袋子的蘑菇和木耳，“老爷爷，这是我们山里的东西，送你一些让你尝尝，蘑菇炖小鸡可好吃了”，芽儿把两小袋子的山货递给老营业员。

    “可不敢收，这不就成了贪污受贿吗”，老营业员吓的直摆手，虽然也很想要，这些东西可是紧缺的很，有钱也难买得到。

    “老同志，这话就不对了。俺们卖药的时候，你一没有多给我们钱，二没有给我们走后门。这些就当俺们认个亲戚送给长辈的。这些东西俺们山里多的是，外面俺们自行车上还有两大布袋呢，一会就去卖了”，杜爹一看老营业员不肯收劝道，显然对这个热情的老营业员印象很好。

    “就是，老爷爷，你就收下吧，这些算是走亲戚带的礼品呢”，芽儿显然很喜欢这个认真负责的老头。

    “好，那俺就收下。一会你们就跟我回家认认门，吃顿饭，以后就是亲戚了”，老营业员显然也是个痛快人，见杜爹和芽儿都那么说，也爽快的答应。

    “哎，俺叫杜建国，这是俺闺女叫芽儿，俺们是红旗公社清河湾的人”。

    “老头子我姓李，家就住在收购站后面，家里只有我和老伴两个人，孩子们前些年都没有了。说来真是老头子的福气，今天早上出门喜鹊还在门口的大树上叫呢，这不今天就认了一家亲戚。你们赶紧去隔壁把那些山货卖了，一会都跟我回家见见我家老婆子”，新上任的李爷爷显然十分激动。

    “大爷，今天俺们爷俩还有别的事。等晚两天俺带着俺一家人都过来看你，到时候咱们再正式的认下这门亲戚，行不”，杜爹显然也没有想到李爷爷如此的心急。

    听杜爹这么一说，李爷爷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家里老婆子还不知道呢，给孩子们的见面礼什么的也都没有准备。“行，我下周的周日休息，那天你们要是没有事的话，就那天过来。到时候我在收购站门口等你们，你大娘做饭可是水平一流，到时候你们可要好好的尝一尝”。

    “哎，行。俺们村离县里比较远，到这里差不多也得有十点来钟，到时候还要麻烦大爷在这里等俺们”，杜爹也干脆的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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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再进县城（二）

    <li>　　父女两人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李爷爷，推着自行车到了隔壁的杂货收购部。相比刚才的药品收购部，这里可是人来人往，都是附近的村民来卖一些自家收的或者自己产的杂货，蘑菇，木耳，核桃，苹果，花生....。

    好不容易才轮到杜爹和芽儿，两布袋的蘑菇和木耳，质量明显都不错，都是按照一等品收购的，两布袋一共卖了十七块八毛钱。杜爹对这个价格很满意，芽儿不是很满意，要是在现在这些估计能卖好几千块。不过等她跟着杜爹去了百货商店的时候又满意起来，这时候物价低的很，十七块钱能买到在现代好几千块买到的东西呢。

    父女两个从收购站里出来直奔废品收购站，要是去晚了的话估计就很难进去了。今天爷俩运气不错，去的时候门口只有上次的那位胖工作人员在那里发呆呢。

    “阿姨，我们又来了”，芽儿上前叫道。这个年代，不认识的男女之间可不能随意搭话的，所以芽儿只好亲自上阵。

    那位工作人员正无聊着呢，见是上次在这里挑小人书的小姑娘，再一想上次拿到手里的三块钱，自己一个月才二十多块钱的工资，三块钱够自家用一个礼拜了。“小姑娘，又来给哥哥们挑小人书啦，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过来啦，上次送来不少小人书呢”。

    “阿姨，我还想给哥哥们挑些小人书，上次的那些他们可喜欢看了。”，芽儿甜甜的笑道，顺便把手里的一块钱悄悄的塞到她手里，小声说道，“这是妈妈让我给您的”。

    胖妇女捏了捏到手的那一块钱，眉开眼笑地笑纳，“赶紧进去吧，跟以前一样，最好还是赶在午饭前出来”。这手里的钱，虽然拿的有点不踏实，不过又一想上次用那三块钱买的几斤猪肉，家里的儿子吃的那么香，再说了这事也没有人知道，又放心的坐了下来，顺便帮刚进去的芽儿爷俩放风。

    这次爷俩也是直接先去了存放旧书废报纸的库房，爷俩也不细细的挑，只要觉得有用，就让芽儿收到空间里，只留一些小人书在外面做个样子。看样子那位工作人员说的不错，又收了不少旧书废报纸什么的，尤其是里面大多数都是危险书籍，像四大名著、医书、史书等，这些可都是古董宝贝。

    杜爹见自家闺女喜欢这些，也不管懂不懂一起跟着挑了起来，他可不担心自家小闺女是不是会成为那小分子，再说了闺女有宝贝，放到宝贝里面这些书也不怕被人发现。

    爷俩挑来挑去的，最后发现除了外面的一堆的小人书，连环图画三国志、开天辟地、天门阵、梁山泊、天宝图，还有一些革命性质的连环画山乡巨变、铁道游击队、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白求恩在中国等这些还都是毛笔白描，有不少还都是一套一套的，高兴的芽儿乌溜溜的大眼睛也都眯成一条缝了。

    到了21世纪，这些想找都找不到了，一定要好好的保留起来。

    芽儿扒拉完这些旧书废报纸之后，又去了院子里面的那堆破铜烂铁里寻宝。这里面有不少是抄家时抄出来的古董宝贝，芽儿是寻宝寻的不亦乐乎。哎，自家要是就在附近住多好啊，到时候可以经常来这里寻宝，自己有空间，也不怕被别人发现。

    不过，最让芽儿高兴的是，刚才在废报纸堆里发现了一张邮票，21世纪的人都知道的邮票，大幅的“全国山河一片红”，这可是拍卖出天价的邮票。这张邮票因地图画的不准确，而全国退回统一销毁，所以存世数量很少，而成为新中国邮票中著名的珍邮，并名列世界珍邮之中。

    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发现了一张天价邮票，可惜的是这张邮票是用过的。

    最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杜爹把自己小宝贝从那堆废品堆里拉出来，又用布袋把那堆的小人书装起来，准备收工了。爷俩出了废品仓库走到门外，杜爹把那一布袋的小人书放到桌子上，让那位工作人员检查了一番，芽儿则又偷偷的把杜爹给她的两块钱递给她，“阿姨，我今天在里面发现了好多的小人书，谢谢阿姨告诉我。”。

    “阿姨，你们这里都是什么时候有新的小人书啊，到时候我还让爹爹带我来挑，哥哥们可喜欢看了”，芽儿见那位工作人员收了钱，心情好像不错，赶紧的问到。

    “随时都有人来卖旧书什么的，但是我们这里一般是一个月统一的把站里的东西送到省里的收购站，由他们统一处理，今天你们来的巧，下午的时候就来车把站里的那些东西都拉走”那位工作人员可能是看在那两块钱的面子上，难得耐心的告诉了芽儿。

    “谢谢阿姨，等下个月爹爹来买年货的时候我还让爹爹带我来”。

    那位工作人员也仔细的看了看那布袋里面的装的书，就怕万一带出去一本危险书籍给自己引来麻烦。看过之后发现真的全都是小人书，一本别的书都没有，也放下心来，看样子她是能发一笔小财喽。

    检查过没有问题，那位工作人员朝爷俩摆摆手，“行了，你们赶紧走吧。下次要来的话还是凑着上午的时候来”，又难得的叮嘱了一句，看样子是不想放过芽儿这条大鱼。

    杜爹提着半袋子的小人书和芽儿一起离开了废品收购站，虽说话了三块钱换回来半袋的没有用的小人书，杜爹也不觉得浪费。反正那些钱是闺女的东西换来的，闺女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堪称是爱女典范。

    出了废品收购站的芽儿看见了收购站对面的邮局，想到了自己找到的那张邮票，心里痒痒，总想去邮局碰碰运气，虽说“全国山河一片红”的邮票都被回收了，但是还是有不少其他比较珍贵有收藏价值的邮票。

    “爹爹，咱们去邮局看看吧。我听张叔叔说北京的孩子有很多都集邮呢，芽儿也想”，芽儿又开始对杜爹撒娇了，她可是直到自家爹爹最受不了自己撒娇，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好，好，芽儿说集邮咱们就集邮，走，咱们去邮局。爹还没有去过邮局呢”，果不其然，芽儿一撒娇，杜爹就投降。

    邮局很小，就两个窗口，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20多岁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工作服的小伙子坐在窗口后面看报纸。芽儿走到窗口，使劲踮脚尖也够不到窗口，还是杜爹一把把她给抱了起来。杜爹也不说话，他可是发现了自家小闺女能耐着呢，就让她自己问。

    “叔叔，给我拿几张邮票好不好，我正准备集邮呢”。

    那位小伙子看了一眼说话的小姑娘，笑了笑，“你这么小就知道集邮啦，真聪明”，估计是才刚参加工作，态度很是热情，“不过，叔叔问你，你有没有你们公社革命委员会开的证明啊，没有证明叔叔可不敢卖给你”。

    “叔叔，为什么要开证明啊”，芽儿愣了，买邮票竟然委员会开证明。

    “这是阶/级革/命的新动向，今年刚刚接到通知，有一小撮的反gm分子别有用心呢”，那位小伙子压低声音回答道。

    芽儿很遗憾，原来这个年代干什么都要有证明啊。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满脸的疑惑和委屈，那位小伙子竟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不过，小姑娘你要是只是集邮的，叔叔这里还有一些废邮票。据说这些邮票都印坏了，本来都是该退回去的，但是当时负责的人突然生病，就给耽误了。这些邮票现在也不能用了，小姑娘你要是喜欢的话叔叔就送给你了”，说着从里面的箱子里扒拉了半天才拿出来几版邮票递给芽儿。

    芽儿结果邮票一看，高兴的差点叫出来。真是运气来了挡不住，刚才听这位小伙子说，就有点怀疑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几板全新的整套的“全国山河一片红”。

    “叔叔，这些邮票都红红的，我很喜欢。我让爹爹给你钱，一共是多少钱啊”，芽儿很兴奋。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那位小伙子刚才说完送给芽儿的话就有点后悔了，虽说这些邮票都是没有用的邮票，但是这也是邮局集体的东西，自己要是白白送给这位小姑娘的话，就算是自己污了。现在听小姑娘说要给钱，心里也高兴，自己这是废品利用呢。

    “一共是十板，一板十枚，一枚8分钱，一共是八块钱”，小伙子说着看向杜爹，也有点怀疑杜爹是不是真的舍得拿出来8块钱来给闺女买废邮票集邮。8块钱相当于自己工资的三分之一呢。

    杜爹可是很了解自家的小闺女，从芽儿的表情和语气中就知道这个小宝贝很是喜欢这些邮票，那还用闺女再开口，立马从兜里掏出上午刚刚卖山货得来的钱，递给那个小伙子一张十块的。

    杜爹的干脆看的小伙子一愣一愣的，还没有见过哪位家长这么宠闺女的，8块钱就买这些废邮票给闺女玩，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浪费。芽儿接过小伙子递过来的两块零钱顺手就塞在自己的兜里，看的小伙子心里又是一阵感叹。

    在小伙子一脸的感叹中，爷俩出了邮局。“爹爹，这些邮票将来肯定能值钱的，到时候也给两个哥哥一人两板，当做咱们家的传家宝”，芽儿一本正经的向杜爹保证。

    “好，以后当做咱们家的传家宝”，杜爹也不把芽儿的话当真，但还是顺着芽儿的话回答。芽儿也听出来爹爹的不在意，也不跟他细说。等多年以后，白发苍苍但仍精神矍铄的杜爹看电视上的鉴宝节目时，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家闺女的话来，再次感慨自家闺女真的是上天送给自家的珍宝，是自家真正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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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再进县城（三）

    <li>　　忙活完的杜爹没有忘记填饱芽儿的肚子，他可不想再让芽儿的奶奶再数落自己了，再说饿着芽儿自己也心疼。爷俩也没有从家带饭，要想吃饭只能去那唯一的一家饭店。无奈，最后爷俩再次去了那里。

    到了那里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吃完了，饭店里也就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服务员显然还记得杜爹和芽儿，这年头带着小孩子来饭店吃饭的人可不多，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同志，又带着孩子过来啦，这次想吃点啥？要不要来份飞龙汤，今天早上几个老乡刚刚送来的”，这个服务员可是记得很清楚，那位当家长的对那个小姑娘可是心疼的很，所以就推荐了一道比较贵的菜。

    芽儿一听飞龙汤，两眼放光。俗话说的好“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里的龙肉可是指的飞龙肉。据说飞龙肉质雪白细嫩，营养十分丰富，味道鲜美，是世界上罕见的珍馐。在国宴上，飞龙汤很名贵的。芽儿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机会能吃到飞龙肉，以前没有想起来，以后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到空间里逮几只飞龙让家人都尝尝。

    杜爹见芽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就点了一道飞龙汤，一份小鸡炖蘑菇，四个馒头。飞龙在深山里才有，以前家人都吃过。但因为前两年飞龙肉的价格比较贵，猎的人比较多，这几年到深山打猎的时候，已经很少碰到飞龙了。既然闺女想尝一尝，那就点一份吧。

    服务员脸上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嘴上却不慢，“飞龙汤一块两毛钱一份；小鸡炖蘑菇八毛钱一份，馒头五分一个，二两粮票，四个共两毛钱，再加八两粮票。一共是两块两毛钱再加上八两粮票”。

    这次上菜很快，先上的小鸡炖蘑菇，用的是当年的小公鸡，蘑菇是榛蘑，色泽鲜亮，味道鲜美，吃的芽儿心里大呼过瘾。不过等飞龙汤端上来的时候，芽儿很快是“移情别恋”了，这道汤做法很简单，只是把飞龙肉切成薄片开水下锅，除了一点盐之外没有添加任何的调料，但是飞龙肉雪白细嫩，味道鲜美异常，沁人心脾。最后一盆子的飞龙汤有大部分都进了芽儿的肚子。两道菜的味道都不错，杜爹饭量本来就不小，最后一盆菜一盆汤，四个大馒头被爷俩吃的干干净净。

    走出饭店的时候芽儿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吃多了，从来还没有如此暴饮暴食过呢，走路的时候好像能感觉到那一盆子的飞龙汤在肚子里咣当。

    “爹爹，芽儿吃多了，肚子疼”，芽儿又忍不住开始撒娇了。上一世的杜萱瑾是一个缺少爱的人，这一世家人的疼爱让芽儿几乎是沉溺在这种温暖中，撒娇已经形成习惯，一举一动都是小孩子的摸样，她已经很少会去想上一辈的生活了。

    “哎呦，快让爹爹给你揉揉，以后可不能这样子了”，杜爹一脸的心疼，后悔没有提醒芽儿让她少吃一些。幸好飞龙汤大多数都是水，来得快去的也快，等芽儿从厕所里出来，肚子就舒服多了。

    “爹爹，咱们今天卖的山货钱都花光了，怎么给大家买东西啊”，后知后觉的芽儿才发现挣得钱都花光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自己花掉的。

    “这个，要不咱们就少买一些。爹爹来的时候还从家里带了十几块呢，应该够了吧。再说家里也不需要什么东西”，杜爹也反应过来还没有买东西呢。

    “不行，刚才那些钱都是芽儿用掉的，芽儿一定要给大家买礼物的”，芽儿一想自己随便就花掉了一家人一个月的花费，也不由的心虚起来，“要不咱们再去卖点值钱的东西，芽儿想给大家买东西呢，刚才芽儿花了好多钱买东西呢”。

    “爹爹，你看这个怎么样，上午的时候听李爷爷说这个东西很值钱呢”，芽儿从空间里的老林里挖出一棵年份差不多的的山参，用盒子装着递给杜爹。空间库房里的人参都太过于夸张，她可不敢直接拿出来，还是拿一个差不多的来卖吧。

    杜爹接过芽儿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马上啪的一下又把盒子给盖上了。盖上盒子拉着芽儿到了僻静的地方，“芽儿，这也是你那宝贝里面的”，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杜爹可是大吃一惊。上次芽儿就给了他一棵老山参说让他泡酒喝，结果被芽儿的爷爷拿去收好，这难得的好东西可不敢随便浪费，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条人命呢。当时自己以为芽儿就这么一棵老山参，没有想到芽儿竟然还能拿出新鲜的老山参。

    “是啊，爹爹，芽儿那里还有很多的。上次芽儿给爹爹的你们是不是没有舍得用啊”，芽儿也知道上次自己给爷爷他们的那棵他们没有舍得泡酒。不过当时她也没有在意，反正现在家人的身体都好的很，用不用无所谓。

    “上午李爷爷说这东西可值钱了，反正芽儿那里还有很多，今天咱们就卖了这一棵，省的每次都是来卖一些山货。那些山货不值钱，要是老是来卖的话太引人注意。有了这棵山参，咱们可以好长时间就不用来卖东西了”，既然有了空间这个宝贝，芽儿就想让家人过的好一些，不用那么辛苦。

    “好吧，不过这件事情回家之后除了爷爷奶奶和妈妈外，谁也不能告诉，连你张叔叔也不能说，知道吗”，杜爹觉得这也是个事儿，老是来卖一些山货的话，数量太多也会引人注意，不过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芽儿，虽然知道芽儿很聪明，但毕竟她还是个小孩子。得到芽儿的保证后，爷俩推着自行车再次来到药品收购部。

    下午的时候李爷爷不在收购部，营业员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见人进来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不过李爷爷在与不在对爷俩来讲影响不大。杜爹从怀里拿出那个盒子，放到柜台上，“同志，你帮俺们估估价，看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中年人本来是漫不经心的，打开盒子一看，眼睛瞪的快凸来了，竟然激动的尖叫了出来，“老山参，竟然是刚刚新鲜出土的老山参！你们真的确定要卖？...”

    这表情跟他刚才一副漠然的样子是截然不同，前几天还有人托自己多留意一下山参需要入药呢。可惜，这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而盒子里的这株老山有一尺半多长；根须密布，表面是全是褶皱，已然已呈人形。

    中年人拿起柜台上的那杆秤，换上最小的秤砣，轻手轻脚的把山参放到托盘上，不停的来回调准秤星，这少一点多一点的可是不少钱呢。捣鼓了半天，最后精准才报出一个数，“七两二钱”。

    杜爹也没有想到这株山参竟然这么重。俗话说的好，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但是老山参要想长到八两以上，没个几百年工夫是不成的，现在这个山参有七两多多，也已经很万分难得了。

    “有十几二十几年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的山参了，对了，同志你们从哪里挖来的”，中年人一边感慨，又十分好奇。

    “就是前几天进山打猎，正好碰上一只棒槌鸟，以前听老人说过跟着棒槌鸟能找到棒槌，俺们就跟着碰碰运气，跟了半天，没有想到真的找到了一株”，杜爹打着哈哈道。

    “原来是这样啊，棒槌鸟可是灵性的很，俗话说，要想挖参宝，得找棒槌鸟”，中年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就是，要是没有那只棒槌鸟，俺们也不会发现这东西”，杜爹一脸的憨笑。

    感慨完的中年人，“这是刚出土的一等山参，一两是九十块钱，七两二钱一共是六百四十八块”，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把山参放到收购部自己的盒子里。

    杜爹也没有想到这老山参竟然这么值钱，一株山参就相当于自家全家三年的收入。杜爹从中年人手里接过那厚厚的一摞钱，抽了出几张，剩下的就用装山参的盒子装了起来，把盒子又放进自己的怀里。

    出了收购站的门，杜爹还是晕乎乎的，自己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现在都在自己怀里揣着呢。啊，在自己怀里揣着，一阵秋风吹过，杜爹也回过神来。这么多的钱在自己这里放着可是不够保险，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鬼鬼祟祟的把盛钱的盒子递给芽儿，“芽儿，这些钱在爹这里放着不保险，还是你放到你的宝贝里面吧”。

    等看着芽儿收好了盒子，杜爹才一把抱起来芽儿，“走，咱们去商店买好吃的喽”。

    不过等爷俩进了百货商店才发现，他们现在是有钱了，但是还是没有票啊，现在大多数的东西都要用票。最后，俩人用带来的布票买了一些布，回去让奶奶和杜妈给张泽远再做身衣服，还特意买了一套刀具，让张泽远以后炮制药材的时候用，不能总用家里的切菜刀啊。

    给两个哥哥买了几斤水果糖，又买了几斤平时舍不得买的奶糖；给奶奶称了几斤的蛋糕；给爷爷打了几斤白酒；至于杜妈和小叔，就不知道要给他们买些什么了，太多的东西都要票，普通老百姓可是弄不到这些票的。

    其他的一些家常用的东西，芽儿的空间里都有，也不需要特别的买，爷俩买完这些东西出来，看时间不早，就把买的东西往后座上一放，回家喽。

    最近芽儿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现在没有什么反季节水果，空间里的水果芽儿都不敢拿出来给家人用，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别人发现。可是看着空间里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水果，芽儿觉得实在是太可惜。前一段时间，趁着晚上休息的时候芽儿进空间里晒了不少水果干，葡萄干、香蕉干、苹果干、大枣每一样都晒了上百斤，正好趁着今天来县城的机会拿出来一些给自己家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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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再进县城（四）

    <li>　　“爹爹，芽儿自己做了好多的水果干哦，这次回家的时候拿出来一些吧，平时芽儿都不敢拿出来给大家吃的”，芽儿说道，“到时候还可以给二叔，姑姑，外婆家里送一些，就说是爹爹从县城里买的好不好”。

    杜爹见芽儿干什么都想着家人，哪里有什么不同意的。再说了自己确实在县里的百货商店见到有卖这些东西的，就是贵的很。见杜爹同意，芽儿就脑海控制着空间，用上午装草药的那些小布袋盛果干，一样一小布袋，大概有几斤的样子，分别装好。芽儿发现随着自己长大对空间的控制能力也越来越强后，现在自己不必进入空间，只用意识就能控制空间里的东西，外面的东西只要在方圆百米以内，不是太重的话不用接触就可以直接装进空间。

    爷俩今天都有收获高兴的很，再加上回去的时候顺风，天还没有完全黑，就到了家，当然进家门之前先把那些果干拿出来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没等芽儿开口叫人，就从屋子里冲出来几个人，这次两个哥哥没能成为第一，因为第一个出来的竟然是张泽远。

    “杜大哥，怎么样？收购站收购那些草药吗”，张泽远一脸紧张的问到。

    “收，那些草药还卖了将近九块钱呢，等回屋我再给你细说”。张泽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杜大哥和芽儿还都没有进屋呢。

    两个哥哥则顾不了那么多，“芽儿，你怎么又偷偷的跟着爹进县城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还没有去过县城呢”，哥俩一脸的埋怨。

    “嘻嘻，哥哥们不是要上学吗。再说了，我可是专门给哥哥们找了好多小人书呢。爹爹还给你们买了水果糖和奶糖呢”。

    “芽儿真好，还给我们找小人书，那我们就原谅你了”，一听有小人书还有好吃的，哥俩才不闹腾了。哥俩心里清楚的很，他俩就是跟着去了，爹肯定不会给他们买这么多好吃的，肯定是芽儿让爹买的，嘿嘿，还是妹妹最好，干什么都想着他们。

    家人也都没有吃饭呢，都等着他们俩从县里回来呢。得，大家还是边吃边说吧。乡下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家人都趁着这个时候说说话，拉拉家长里短呢。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杜爹边吃边说，其余的人是边听边吃，气氛那叫一个热闹。

    “今天俺和芽儿到了药品收购站，收购站的老同志一看泽远炮制的那些药材，就夸炮制药材的人是高手呢。现正在收购不少草药呢，不过最近不收玄参和土茯苓，又让俺给带回来了。剩下的那些药材一共卖了八块多钱，俺一会就拿给泽远”，杜爹扒了一口饭，继续。

    “收购站现在收购的那些药材，俺都用本子记下来了，一会拿给泽远看看。这两天俺带你在咱们附近的山上转转看有没有这些东西。对了，俺们今天还认了一个亲戚呢”，杜爹突然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还没有跟芽儿的爷爷奶奶通气呢。

    “就是药品收购部的一位老同志，俺看着他人很不错，芽儿也喜欢他，当时俺一时没有注意，就说要认这门亲戚”，杜爹边说边观察爷爷奶奶的表情，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那位老同志听了十分高兴，听他说他家里的孩子们前些年都没有了，当时就让俺和芽儿去他家吃饭呢。俺说等下个礼拜天俺带着孩子们再去正式认下这门亲戚...”，杜爹说到这里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就怕爷爷教训他，他可是怕爷爷怕的紧。

    “怕啥，我又不会揍你”，杜爷爷一看杜爹不敢继续往下说的样子，心里来气。

    “不过认了就认了吧，听你这么一说，他们也是可怜人，咱们也不图人家什么东西。不过你既然要认下这门亲戚，以后就带着孩子们多走动走动，多照顾着一些，别光说不干”，杜爷爷又开始教训杜爹了。

    芽儿见杜爹在爷爷面前，老实的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咧着小嘴笑了起来。其实大家都明白的很，杜爹不是怕爷爷，而是尊敬孝顺他，怕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他生气。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过晚饭，就等着分礼物了。杜爹掏出卖草药的钱和那一套刀具递给张泽远，“兄弟，这是卖草药的钱，还有这是一套刀具，芽儿说你摆弄那些草药的时候用的到。这些布呢，这两天就让芽儿娘给你做身新衣服，做好后再拿给你”。

    “大哥，这刀具我收下了，这钱我不能收。这一段时间都是在你们家吃住的，你们...我..”，说着张泽远竟然泣不成声，想到自从来到清河湾杜家一家人对自己的关系和照顾，又想到坚决跟自己划清界线的家人，三十多岁的张泽远像个孩子似的第一次放声痛哭。在整天整天的被的时候他没有哭过，在家人坚决跟他划清界线的时候他没有哭过，这个时候他只想哭，哭出他心中的所受的委屈和心里的怨愤。

    “哭出来吧，孩子，婶子知道你受委屈了。既然你有缘来到俺们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里就是你家”，杜奶奶见张泽远哭的像个孩子，出声安慰道。

    大概哭了半个多小时，张泽远才慢慢的停了下来，“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

    “嗯，兄弟，这里本来就是你家了。这些钱你拿着，男人身上有点钱才方便。再说了，以后大伙还要靠你教乡亲们采药呢。咱们家里也不缺你这些钱，你大哥我能干着呢”，杜爹一副我很能干的模样，逗笑了一家人。

    接下来杜爹把买的水果糖，奶糖，蛋糕，水果干都拿了出来。两个哥哥一看见这么多好吃的，高兴的在爷爷奶奶床上直打滚，妹妹果然没有骗他们，明天也拿一些给狗子他们吃。

    “你们两个皮孩子，有了好吃的也别光顾着自己吃，到时候也分一些给村子里的那些孩子”，杜爷爷一看那么多的零食，知道不少肯定是芽儿弄出来的。

    “爷爷，放心吧。俺们肯定忘不了分给他们的”，哥俩边往嘴里塞果干，边答应。这些果干甜的很，比水果糖还好吃，还是妹妹跟着爹去县城好，妹妹一去回来就有好吃的，爹自己去的话才想不起来给俺们买好吃的呢。

    “老婆子，一会这些水果干和糖果什么的，你用盘子都装一些，一会让建设和泽远拿到他们自己屋子里去吃，让他们也都尝一尝。要不然过不了两天肯定被这两个皮孩子吃光，还是我们芽儿好，一点都不嘴馋”，杜爷爷摸摸一旁笑嘻嘻的芽儿的小脑袋说道。

    “对了，爹，这两天俺先带着泽远再附近几个山头逛逛，看看都有哪些药材。要是真能采到草药的话，在跟村长说这事。”，杜爹说道。

    “行，你看着办吧”，杜爷爷当起撒手掌柜了。

    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里的张泽远，看着桌子上的那些果干，他当然知道这些果干，这些果干的价格可不低，看样子芽儿一家真的是不把自己当做外人，自己是何其有幸在自己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来到这个家里，从今往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为了他们自己也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不能因为自己给他们带来麻烦。来了清河湾也快一个月了，该写一份思想汇报，“反省”自己的“罪行”了。

    张泽远拿出钢笔和本子，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题目赫然是反分子张泽远的认罪书，一行行的蝇头小楷，整整齐齐就像是印刷的一样。这是自己第一份的认罪书，在多少次的斗会上自己都坚持不写，在家人跟自己划清界线的时候不写，但这次自己写的心甘情愿，他知道芽儿一家为自己担了多大的风险。

    杜建设也端着一些糖果盒果干进了自己的屋子。自从当了老师之后，原来有些粗心的小叔是越来越细心了。他也慢慢的发现了自己家的一些异状，比如那罐子总是不见少的蜂蜜，比如是去年大哥大嫂给自己那身新衣服和皮鞋，比如隔上一两天就出现在饭桌上的鸡鸭蛋，比如自己和两个侄子每次都能吃得饱饱的，也不用饿着肚皮。以前没有细想，现在细想起来，确实发现了不少异常。以前自己家能吃饱肚子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舍得买这么贵的糖果和果干。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自己家能变得越来越好自己也很高兴。至于这些异常就当是家人的秘密吧，估计也就自己的那两个皮猴子似的侄子没有发现了。小叔吃着果干，凑着昏暗的灯光，继续备课。

    皓宇、皓轩哥俩则趴在床上，边往嘴里塞果干，边翻看芽儿给他们带回来的那些小人书。“芽儿，这些小人书都是从废品收购站找到的么，那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小人书。芽儿，县城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公社那么大？百货商店跟公社的供销社一样，什么都有卖吗”，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哥俩都十几岁的人了，还从来没有去过县城。

    “等这个周日，爹会带着咱们一起去县城的李爷爷家，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真的么，这次爹也会带着俺俩去，不会是骗俺们的吧，每次爹都是带你一个去的”，哥俩一听先是兴奋，后又沮丧起来。

    “不骗你们，这次肯定能带着你们一起去，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废品收购站找小人书”，芽儿看着哥俩一副怀疑的样子，肯定的告诉他们。

    这一说不要紧，哥俩简直是快要乐疯了，在炕上又蹦又跳的，自己终于也能去县城了，回来的时候一定跟村子里的小伙伴们好好的显摆显摆，他们也都没有去过呢。

    哥俩兴奋了半夜才睡觉，等他们睡着后，芽儿也进了空间。虽说可以在外面直接控制空间里的东西，但是时间太久了的话，自己脑袋就会发晕。上午从废品收购站弄来的那些宝贝都还在地上堆着呢，要好好的挑拣挑拣。

    芽儿把一些医书挑了出来，剩下的那些古玩珍本一一分类都单独放到库房里。又从书房的书架上挑选了一些中国古代医书，这些医书是准备以后要送给张叔叔的，现在还不太敢啊。忙活了半夜芽儿才空间里出来，睡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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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弹弓，山鸡

    <li>

    第二天一大早，杜奶奶就打发芽儿的大哥杜皓宇提着几斤果干和一斤奶糖给芽儿二叔他们送去。回来的时候，杜皓宇后面跟着两个大尾巴，大堂哥杜文昊，小堂哥杜文博也都跟着过来了。他们俩可是听大哥皓宇说了，芽儿昨天从县城里又弄来好多的小人书，连早饭都顾不上吃，跟着一起过来了。反正在爷爷奶奶这里肯定不会饿着他们，说不定还有好吃的。这不，杜奶奶一看另外两个乖孙子也过来了，赶紧的从罐子里又掏出四个鸡蛋放到锅里煮。

    两个堂哥在芽儿他们屋子里，看到桌子上那么多的小人书，恨不得都塞到自己书包里带回去慢慢看。不过被小叔杜建设给阻止了，让他们几个带着一书包的小人书去学校的话，那今天也不用上课了，对村子里那帮孩子来讲小人书的魅力可比听课多的多。

    “你们要是不听小叔叔的话，下次我再也不给你们找小人书了，这些也都不给你们看了，哼，我还要告诉爷爷说你们都不好好听课”，芽儿一看小叔快弄不了几个耍赖撒泼的皮猴子，只好出声支援小叔道。

    “好芽儿，我们不闹了，等放了学我们再看，下次一定再给我们找一些回来”，哥几个听到芽儿的威胁，都怕了。他们可以不怕小叔，但是他们可怕芽儿的，要是惹到芽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好吧，要是你们都好好听老师们讲课，认真完成作业的话我就让你们看。要是谁得到老师表扬的话，我就让小叔叔送给他一本小人书。村子里的那些小伙伴也一样，等放学的时候你们跟他们说一声，这些小人书都是我找到的，我说了算”，芽儿抬了抬小下巴，傲娇的说道。芽儿知道村子里的那些孩子有时候对上学的兴致并不是很高，所以想找个法子激励他们一下。

    哥四个见芽儿都这么说了，也知道今天这些小人书是拿不到学校里看了。不过也有安慰奖，桌子上放着不少的果干和糖果呢，一会带到学校里分给他们一些。

    几个小牛犊子呼呼噜噜的吃过早饭，还专门腾出一个书包来装果干，兜里揣上杜奶奶给他们煮的鸡蛋，就跟离玄的箭似的，飞的冲出家门，几个半大小子边跑边喊，“狗蛋，栓子，胜子，...赶紧去学校啦，我们这里有好吃的，有水果糖、奶糖、还有果干呢....”，等他们到学校的时候后面已经是拖拖拉拉一个长队了，听到他们喊声半大小子姑娘，流鼻涕的娃子们都跑出来，等着分糖块呢。

    送走上学的几个人，芽儿就跟着杜爹还有张泽远去不远处的老鸹峰看看那座山头上有没有什么比较有价值的草药，去的时候杜爹还特意去芽儿他们屋子里拿了哥俩平时玩的弹弓。看的芽儿一愣一愣的，芽儿知道自己俩个哥哥有时候会拿着那个弹弓射鸟什么的，但是没有想到杜爹竟然还有如此童心。

    杜爹一看芽儿的表情就知道芽儿想什么，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闺女，今天爹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百发百中，百步穿杨，爹今天给你打只山鸡吃，可不是那两个小兔崽子整天瞎射能比的”。

    老鸹峰，顾名思义，据说是因为以前那座山头上的乌鸦最多。那些乌鸦经常是在深夜里，或者是在黄昏，“呱——呱——呱”，单调、苍白、冷酷而有节奏地鸣叫，在宁静的乡村里，显得异常低沉而又恐怖，使得人们认为乌鸦的叫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其实乌鸦终生一夫一妻，并且懂得反哺，是一种比较有灵性的鸟。前些年年头差的时候，那些乌鸦没少进到附近村民的肚子里，现在老鸹峰已经有点名不副实了。

    老鸹峰海拔不高，也就5，600米，方圆几十里的样子，据杜爹讲这老鸹峰上的鸟类比其他一些山头的鸟类要多，前些日子芽儿也跟着杜妈他们来过这里采摘山货。

    张泽远到了山坡处，就不继续往上爬了，手里拿着从家里带来的竹竿不停的扒拉着山坡上的灌木丛和草丛，时不时的弯腰采摘。芽儿见张泽远停了下来，自己也跟着停下，现在还是跟着好好的学习最重要，虽然很是想看杜爹打山鸡。自己空间里的那些山上这些草药可是多的很，有很多自己都不认识，正好从头学习一下。

    就见一大一小，手里都拿着竹竿不停的扒拉着，张泽远嘴里还不停的解说些什么，“芽儿，这个山头的草药也不少，你看看，这些分别是猫爪草、前胡、苍术、丹参、板蓝根、黄精，这些草药都是适于在深秋初冬季节采收，有不少都是常用草药...”。

    杜爹见两人讲的起兴，也不着急上山打山鸡了，也停下来比着葫芦画瓢的跟着找。要不说是术业有专攻呢，杜爹要是挖野菜采蘑菇之类的那是一找一个准，可是找草药杜爹就不行了，找来找去，看着所有草药的都是一样的枯草，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么几株，问了张泽远以后发现还都不是。看样子采草药绝对没有自己当时想的那么简单，以为一天能采上一堆呢。估计村民们来采的话也跟自己现在一样，困难的很，哎，创收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日头渐渐升到半空，杜爹看看自己采到的那唯二的两株草药，再看看张泽远采到的半蓝子，连芽儿都比自己采到的多的多。难道自己连自家闺女都比不上，自信心受到打击的杜爹看了看日头，也到半上午了，“芽儿，走跟爹去山里打山鸡去，等晚上咱们吃蘑菇炖山鸡”，想向自己闺女显示一下自己强项的杜爹拉着芽儿的小手准备上山去了。

    “兄弟，你先自己找着，俺去山里打两只山鸡，晚上好加餐，反正俺在这里也找不到那些草药”，打山鸡张兄弟肯定比不上自己，杜爹心里暗暗想到。

    芽儿见自己这些草药也都认识了，其他的张叔叔以后还会再教给自己，就由着杜爹拉着自己山上，学习娱乐两不误吗。杜爹领着芽儿，边走边捡一些小石子。

    “爹爹，是要用这些小石子打山鸡吗？能打的死吗？”，芽儿看的好奇。

    “山鸡飞的快，用弹弓打山鸡的话一般是打它的腿或者翅膀，这样子它们就跑不了了，打是打不死的，麻雀之类的小鸟还差不多”，杜爹讲到自己的强项也跟着滔滔不绝起来，小时候，日子比现在还难过，他没少用弹弓打麻雀什么的烤着吃。

    爷俩边说边走，大概又走了20多分钟才到树林边上，“芽儿，这山鸡胆子小的很，听到一点动静就会飞走，一会不要发出声音啊，看爹爹怎么打的”，杜爹叮嘱芽儿道。

    芽儿点点头，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看的杜爹在芽儿的小脑袋上一阵揉搓，自家闺女怎么能这么招人疼呢。

    杜爹拉着芽儿继续往里走，现在地上都是落叶，踩到上面悄无声息。突然间杜爹停了下来，芽儿踩着脚尖透过灌木丛看见不远处有两只五彩斑斓的野山鸡在草丛里啄草籽吃。现在是深秋，到处都是枯黄的落叶，五彩斑斓的山鸡特别显眼。

    杜爹看了一眼芽儿，芽儿捂住小嘴，就见杜爹从怀里拿出那把弹弓，用从兜里掏出一颗酒瓶盖大小的石子夹好，右手拉直，瞄准，放，就听见灌木丛那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咯咯”的叫声和扑棱声，一只肥大的山鸡倒在草丛里，另外一只受到惊吓，一溜烟的跑进另一边的灌木丛不见了。

    “哇，爹爹好棒啊”，芽儿拍着小肉手给杜爹鼓掌。这边离那山鸡大概有4,50米远，杜爹竟然能射中它的腿部，果然是百发百中。

    “怎么样，爹没骗你，厉害的很吧。你张叔叔那也是熟能生巧，要是让他打弹弓肯定打不过爹爹我”，杜爹绕过去，把山鸡装到袋子里，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嗯，嗯，爹爹最厉害”，芽儿哪能不知道杜爹这是有点吃醋了。

    “这是一只雄山鸡，等回到家里让奶奶给芽儿做一个鸡毛毽子好不好”，杜爹问到。

    “好啊，芽儿要鸡毛毽子”，芽儿笑眯眯，这样的爹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杜爹掂了掂布袋里的山鸡，大概有4,5斤重，又看看日头，本来还想再弄一只给芽儿二叔家里送去呢，可时间不早了，回到家就该吃饭了，晚上少吃一点吧。“走，芽儿咱们回去了，回到家给二叔家送一些鸡肉好不好”，杜爹问到。

    “好啊，不过芽儿那里也有好多山鸡呢，咱们还是给二叔家送一只吧，堂哥他们都可能吃了，半个肯定不够吃的”，芽儿从空间里用布袋套了两只山鸡递给杜爹。

    杜爹接过山鸡放到一起，一手提着山鸡，一手拉着芽儿的小手，心里想着芽儿是一个多么可爱孝顺的孩子，也难怪家人都疼她，她可不是时时都想着家人么。

    “好，咱们就给二叔家送一只，让你两个堂哥小牛犊子吃顿饱的”。

    “嗯，爹爹，我能看看弹弓么，我也想学打弹弓”，芽儿看到杜爹腰里别这的弹弓，来了兴趣，没有想到小小的弹弓竟然能打到山鸡。

    “行，我们小宝贝说学爹就教给你，不过这个弹弓你可拉不动”，杜爹掏出弹弓递给芽儿，又捏了捏芽儿的肉滚滚的胖胳膊笑道。

    芽儿接过弹弓，仔细瞧了瞧，样子很普通，弹弓叉是有杜爹手指那么粗的枣木树杈，两边各缠着四股自行车内带剪成的细条，大概有十几厘米。弹弓兜是一小块四四方方的牛皮。芽儿试着拉了一啦，接过是纹丝未拉动，很是沮丧。本来以为自己身体很不错，力气也不小呢，结果还是没法比，哥哥们都能拉的起来呢。

    “这是一个八股的，等有时间爹爹给芽儿做一个简单的，到时候肯定能拉得动”杜爹见芽儿沮丧的小脸，不由的安慰道。

    “好啊，爹爹有时间的话就帮我做一个，谢谢爹爹”，芽儿又高兴起来，朝杜爹招招小手，杜爹赶紧弯腰，芽儿“呗”的一下亲了杜爹一口，这可是爷俩经常做的，芽儿一招手，杜爹就把脸凑上去，接着芽儿软软的小嘴就亲到脸上。

    下山到了山坡处，叫上张泽远，带着各自的收获回家吃饭喽。张泽远一手提着三只山鸡，一手提着采回来的草药，看着前面杜爹背着芽儿，爷俩有说有笑，多年不安的内心竟然彻底的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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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双喜临门（上）

    <li>　　三人回到家中的时候，被家中那群叽叽喳喳的娃子们给吓一跳，学校什么时候开到自己家里来了。问清楚以后，才知道早上家里的哥四个到了学校，把糖果一分，又广播了芽儿又弄来好多的小人书的消息。这下子可了不得了，整整一上午这群娃子们都坐卧不安的，要不是有老师镇压，都想着立马亲自确认一下，这不一等放学都跟着到了芽儿家里。

    杜奶奶一看来了这么多的小娃子，就把昨天杜爹弄来的那些果干什么的，拿出来一大部分，现在一个娃子一兜子，吃的正欢呢，看见芽儿回来才想起来来这里干什么的了。

    “芽儿，你大哥说你这里又有了好多的小人书，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我们都能看”，自从上次在芽儿家里吃过一顿饭之后，小栓觉得跟芽儿家亲近了不少，没少来芽儿家里玩，看见芽儿回来，小栓第一个开口问道。

    “嗯，是啊。不过小叔叔说认真听课的学生才是好孩子，这些小人书只给好孩子看，小叔叔跟我说了，谁要能得到老师的表扬，就送他一本小人书”，眼前那一双双热烈的目光，差点把芽儿烤熟喽。

    “芽儿，芽儿，我们今天都有认真听课，不信你问问你小叔叔是不是真的”，这群娃子一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都有认真上课。

    “好吧，我相信你们了。大家今天都可以拿走一本小人书，不过不要忘记换回来哦。等下次谁要得到老师的表扬，我就让他挑一本他最喜欢看的小人书送给他”，芽儿继续诱惑。家里的几个大人看着这群小娃子们不停的讨价还价，也都不由的乐了起来。

    叽叽喳喳又是一阵的热闹，一群半大小子姑娘们都拿着自己喜欢看的小人书，兜里揣着杜奶奶塞给他们的果干，高兴的回家去了。心里都想着，小芽儿果然像她哥哥们说的那样，乖巧可爱的很，这些小人书都是芽儿挑的呢，还有这些果干，听说还是芽儿让杜大叔买回来的呢。最后只剩下芽儿的小闺蜜那剩下的四朵金花了。

    “芽儿，你这些天在家里干什么呢？怎么不去上学了，我们都好久没有跟你玩了”，说话的还是最心直口快的荷花。胖丫是边吃边点头，小秀和杨月就看着芽儿笑，等着她回答。

    “我最近跟张叔叔学习呢，上午还跟着上山采草药了呢，你们放学后可以来找我玩啊。不说我了，你们在学校有没有认真上课啊”，芽儿开始转移话题。

    “有啊，我们都有认真上课。老师还表扬杨月学的快了呢”，胖丫嘴里吃着果干含糊不清的回答，“小秀也好厉害，上次的那些小人书上故事很多她都会讲呢”。

    “是吗，你们都好厉害啊，等过几天我也去上课。对了，我去给你们拿奶糖，是牛奶做的呢，又香又甜，爹就买了一些，我给你们都留着呢”，芽儿一拍小脑袋，怎么把给自己的小闺蜜留的奶糖给忘了呢。

    芽儿跑进屋子从筐子里用衣服兜了一兜的奶糖，一人一把分给她们。胖丫最是嘴馋，三口两口的咽下嘴里的果干，撕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嘴里，用劲吮了一口，“奶糖比水果糖还好吃哩，这就是奶味啊，俺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呢”，胖乎乎的小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另外三个人都一脸的赞同，果然比水果糖还好吃呢，芽儿真好，这么好吃的奶糖都舍得送给她们。这个时候的奶糖可是名副其实的奶糖，里面含有大量的奶制品，耐咀嚼，口感柔软细腻，剥开糖纸就能闻到浓浓的奶香味。这个时候的奶糖可比水果糖贵的多，乡下人几乎没有人舍得买奶糖吃，过年的时候能给娃子们买几斤水果糖就算不错了。

    芽儿看着眼前因吃到奶糖笑眯眯的小闺蜜们，心里再一次感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颗奶糖就成了孩子们最好的零食了，哪像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小皇帝、小公主一样能吃到五花八门的零食。

    等四朵小金花喜滋滋的带着一衣兜的奶糖回家，杜妈和杜奶奶才开始忙活着开饭。等饭碗都摆好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平时吃饭最积极的小牛犊子们竟然没在。平时吃饭的时候他们可是积极的不得了，每天都是没等开饭的时候就嗷嚎着喊肚子饿了，今天竟然到了开饭的时候还没有回来，有点奇怪。

    芽儿一想，就知道他们哥几个在干什么。冲爷爷奶奶他们指了指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踮着脚尖悄悄的走到自己的那个房间，偷偷的掀开门帘露出一条缝，就看里面的大炕上，四个黑黝黝的脑袋凑到一块，一人手里拿着本小人书，讨论的热火朝天。

    以前他们看小人书都是光看画，那些文字可是看不了的，至于意思只能是靠自己想象了。现在上了几个礼拜的学，认识不少字，小人书上的文字又简单的很，现在连认识的带蒙的，总算能大概看明白意思，不用光看画了。这不，几个人正讨论着小人书的故事呢，气氛那叫一个热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呢。

    芽儿也不叫他们，走到院子里故意大声跟奶奶说话，“奶奶，今天中午吃小鸡炖蘑菇啊，好香啊，咱们赶紧吃吧，别等哥哥他们了。他们吃的多，要是等他们一起吃的话芽儿就吃不到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啃个饼子就行了”，边说边朝杜奶奶使眼色。

    杜奶奶哪能不了解芽儿的小把戏，也乐得配合她，大声回到，“行，反正鸡肉也不多，咱们几个一人几筷子就吃完了，不用管他们，他们饿了吃饼子就行了”。

    一老一小，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看的家里的其他人都乐得不行，还不能笑出声来，这个小开心果哦。不出芽儿所料，奶奶的话音未落，四个小牛犊子趿拉着鞋子就冲了出来，“奶奶，奶奶，俺们都在家里呢，你们慢点吃，也给俺们留一点鸡肉”。

    看着几个傻小子，家人哄堂大笑。哥几个被笑的不明所以，看了看饭桌上的饭菜，哪里有什么鸡肉啊，焦急的表情一下子变成哭丧脸，“奶奶，你也不管管他们，不是说让你们给俺们留两块么，就这眨眼的工夫你们就吃完了，真是都一点不疼俺们呢”。

    听几个傻小子的抱怨声，家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笑的芽儿的肚子疼，只好拉着杜妈的手，让杜妈给她揉揉小肚子，这几个哥哥们怎么淳朴的那么可爱。

    最后还是小叔看不下去了，关键是以前他也没少挨骗，“今天中午压根就没有炒鸡肉，骗你们呢，谁让你们都不过来吃饭，光知道看小人书”。

    几个傻小子还不信小叔的话，大堂哥杜文昊扭头问杜奶奶，“奶奶，今天中午真的没有炒鸡肉啊，不是骗俺们的”。杜奶奶看着眼前一溜四个被骗的一愣一愣的傻小子，“是，中午真没有炒鸡肉，不过你大爹上午打了三只山鸡，等一会吃过饭后你送回家一只，晚上让你娘和你姥姥给你们炒炒吃”，这几个孙子怎么这么愣呢，被芽儿骗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还每次都上当。

    哥几个又看了看饭桌上确实没有什么吐出来的鸡骨头什么的，才相信了杜奶奶的话，芽儿大哥嘴里还嘟囔着，“俺就说呢，要是有鸡肉芽儿咋能不给俺们留着呢，原来是骗俺们的啊”，听得杜爹差点呛着。

    一段小小的插曲，成了饭桌上最好的调料。吃过简单的午饭，两个堂哥拿着杜爹特意挑出来的一只最大的山鸡送回家，让娘和姥姥早点拾掇好，晚上吃正好赶趟吃呢。

    芽儿正帮着奶奶和杜妈收拾饭桌呢，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大叔，婶子吃完饭啦”，听着声音熟悉，探出小脑袋一看，就见郭大爷进了院子。

    “吃完了呢，你吃了没，今个过来有啥事情呢”，杜爷爷跟郭老大寒暄道。

    “好事呢，你们家双喜临门呢，这不来给你们道喜来了么。今天上午俺到镇上供销社去买几斤煤油，正好碰见你们家的杏花女婿郭小松在供销社买糖呢。小松让俺给你们带个话，俺那两个妹子现在都怀现在孕了呢”，郭老大一脸笑意的回答。

    “啥，俺家桃花、杏花真的怀孕了”，本来在厨房洗碗的奶奶听见，连手都顾不得擦，连忙跑出来问郭老大，抢走了爷爷的话头。

    “是呢，小松说前几天觉得有些不对劲，跟杏花去镇上的卫生所检查的时候，她们姐俩正好在卫生所碰上，婶子，你说巧不巧，听说怀孕的日子都差不多呢。桃花和杏花妹子不亏是双胞胎呢，连生娃子都能赶到一起，她们家那几个外甥的年纪也都差不多吧”，郭老大也觉得这事巧的很。

    “可不是，前面的几个娃年纪也都一样大。哎呦，真是老天保佑，俺说俺那两个闺女身体都结实的很，怎么这几年都不见动静呢”，杜奶奶边说边用围裙擦眼泪，这个时代可还没有什么计划生育呢，哪家不得有上4,5孩子。他们家算是少的了，杜爹杜妈是因为年纪也不小了，二婶是因为当年伤了身体，没法子再要娃了。可是两个姑姑家里一家才都只有两个娃，少了些，都还想再生几个呢。

    “婶子，这可是好事呢，等明年你跟大叔又多两个外孙子，行了，话俺也带完了，俺就回去了”，郭老大把话说完，就准备回去，家里忙着呢。

    “等等，俺去给栓子们拿些糖块吃”，杜奶奶高兴的紧，赶紧叫住往外走的郭老大。

    “婶子，不用了。中午的时候几个兔崽子还从你家拿了那么多的果干呢”，郭老大赶紧推辞，上午自家的几个孩子没少拿那些果干，听说那东西贵得很。

    “别推，这是喜糖呢。婶子谢谢你给俺带的信呢”，杜奶奶从屋子里里拿出一斤左右的糖块用芽儿的小书包装着递给郭老大。郭老大听杜奶奶这么说也不继续推辞，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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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双喜临门（下）

    <li>　　送走了郭老大，一家人都很高兴，芽儿也很高兴，这下子终于有比自己小的了，“奶奶，是不是以后我也是姐姐了啊”，芽儿跟杜奶奶撒娇。

    “是啊，明年芽儿就是姐姐喽，能带着弟弟妹妹们玩”，杜奶奶心里高兴的紧，这几年家里都没有添丁进口了。

    杜爹和爷爷虽然也很高兴，但是还能控制住，奶奶就不行了，紧张的不行，嘴里一直唠叨着两个姑姑的事情，一会怕这，一会怕那。杜妈一看奶奶这样子，忍不住劝道，“娘，你也别担心，小姑她们都是生过两个娃的人了，她们知道该怎么做。再说了，张兄弟不是医生吗，你要是有啥不放心的，让张兄弟给你讲讲，等晚上两天就让芽儿他爹去看看小姑她们俩，到时候给她们带话就行”。

    奶奶一听杜妈的话，可不是吗，家里不是还有位大夫吗，再问问泽远平时该注意啥事情，等晚两天给俩闺女再送些东西，小松不是去镇上买糖去了么，肯定是家里缺糖了，到时候多送一些。

    张泽远正准备去炮制采回来的草药，就被杜奶奶叫住，“泽远啊，你是大夫，你再跟俺讲讲怀孕的时候该注意啥，俺们以前都是老法子，怕有注意不到的地方，这可是俺们盼了好几年的外孙呢”。

    “哎，婶子，那俺给你好好讲一讲”，张泽远听到要用到自己的专长，也很高兴，“刚怀孕的时候呢，要多吃一些青菜果子什么的，补充一些叶酸，...不能吃山楂，虾，猪肝.....可以多吃一些豆制品...要吃的清单一些...”。

    张泽远说的滔滔不绝，听的杜奶晕脑胀，我的个乖乖，原来有这么多要注意的事情啊，也亏得老百姓家里条件都不好，很多东西都吃不到，要不还不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最后杜奶奶见要注意的实在是太多，只好打断张泽远，“泽远，你先停停。你说的太多，我可是记不住，要不你帮婶子写下来，到时候直接让她们自己看，你看行不”。

    芽儿的曾祖父以前也是做大生意的人，见过世面，知道学问的重要性，杜爷爷也是念过几年私塾的。后来爷爷也尽量让杜爹他们兄妹几人念书，所以多少都是认识一些字的。张泽远洋洋洒洒的写了满满的三大张，杜奶奶郑重的接过来，准备晚上让小叔再抄一份，这样姐俩一人一份，这可是御医说的呢，肯定错不了，明年就能抱上小外孙喽。

    下午爷爷在后院继续捣鼓家里的那块自留地，现在上面种大多的都是白菜。现在大白菜一棵棵都有一尺多高，每棵都有十几斤，经常挑一些外面的老叶子什么的掰下来，剁一剁好喂猪。还有一小片种的是菠菜，现在的菠菜跟大棚的菠菜可不一样，棵棵都很矮，根茎发达紧紧的贴着地皮，叶子也厚实的很，颜色都是那种深绿色。爷爷怕天冷冻坏了这些菠菜，隔三差五的就撒一些草木灰。到了更冷的时候，每天傍晚还用草苫子盖上保温。这可是冬天唯一能吃到的青菜了，隔三差五的做个菠菜鸡蛋汤，一家人都爱喝的很，爷爷伺候的也精心，每天都要看一看。杜爹就忙着从水井里打水，准备晚上的时候好用，这可是体力活，一般都是杜爹和小叔俩人干。

    小叔和哥哥们都去了学校，芽儿继续跟着张泽远学习如何炮制采回来的那些药材，医书上关于这些草药的说明和记载有不明白的或者语焉不详的地方也都一一提问，听的张泽远内心激动不已，觉得自己收了一个好徒弟，有慧根，有灵性，以后成就绝对不会低于自己，教的也愈发精心。现在芽儿对医学可是上心的很，每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学习里面的那些医书，越学越是觉得中医的博大精深，自己以前学习的那些也不过是一些皮毛。拜超强的记忆里之福，芽儿学习越来越多，不懂的也越来越多，记录下来的疑点已经好几本子了。

    杜奶奶和杜妈，娘俩是边拉鞋底子，边嘀嘀咕咕的商量着晚两天去给芽儿的两个姑姑送什么东西过去。杜奶奶是越想越激动，最后老太太一拍大腿，不行，明天就得让大儿子送自己去看看两个闺女，不看不放心，反正现在也不用出工，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

    这天晚上的主菜当然是山鸡喽，土豆烧山鸡，土豆吸收了油腻香而不腻，野鸡肉肉质鲜嫩，吃的一家人很是过瘾。张泽远边吃边感叹，怪不得清代乾隆皇帝食后赞叹不已，写下 “名震塞北三千里，味压江南十二楼”的名句了。

    “婶子啊，这山鸡的蛋白质高，而脂肪含量有低得很，不会让人发胖，又能补气血，对人体滋补的很，芽儿的两个姑姑多吃一些山鸡对身体很有好处。我下午忘记跟你说了，要不这两只山鸡还能给两个妹子送去”，张泽远突然想起来山鸡对孕妇来说可是很好的补品，下午光顾着弄那些草药，忘了跟婶子说了，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等晚两天让芽儿爹在去山上打几只就行，咱们山上这东西可多的很。她们那里离山也不是很远，要是真想吃的话，多走一些路，也能打到，就是没有咱们这里方便罢了。对了，泽远，这野兔子肉她们能不能吃啊，老一辈的人可是说了，怀孕的人吃了兔子肉，小孩会成兔唇的”，杜奶奶又想起来一出。

    “放心吧，那都是一些无稽之谈呢。野兔肉对孕妇和孩子都补的很，不会有问题的。就是吃的时候要注意做的清淡一些就行了”。

    吃过晚饭，张泽远回屋子继续写自己的“认罪书”，小叔回去抄奶奶教给的任务，那满满三张的孕妇必记。两个哥哥回屋写作业去了，写完作业才能看小人书。

    奶奶见不知道芽儿秘密的人都出去了，也不着急收拾饭碗了，跟剩下的几个人商量明天去看姑姑她们的问题。

    “建国，明天你用就借村里的牛车送我去看你两个妹妹，顺便也给她们送些东西过去。我下午跟芽儿娘盘算了盘算，送一些糖和鸡蛋，再送上几斤大米和白面，回来的时候再去镇上的供销社扯几尺布，趁着现在清闲，早早的准备几件小孩穿的衣服，你们觉得呢”。

    “奶奶，还要送给姑姑们一些果干，张叔叔可是说了，有小宝宝的人要多吃一些水果和蔬菜呢。芽儿那里还有好多果干呢，等那些吃完了芽儿再去做。还有山鸡和野兔子，芽儿那里也有好多好多的哦。明天让芽儿也一起去看姑姑她们吧，芽儿也想姑姑她们了呢”，芽儿忍不住开口。

    “行，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也不能那太多，一家两只山鸡两只野兔子就行，老头子，你觉得呢”，奶奶又问爷爷。

    “我看行，多了她们也会怀疑，大不了往后勤去几次。明天让芽儿也跟你们一起去，到了路上没人的时候你们再拿出来”，爷爷拍板。

    “对了，爹，娘，上次俺带着芽儿上县城的时候还卖了一棵老山参，一棵就卖了600多块呢，钱都在芽儿那宝贝里放着呢，那天人多事多，俺就忘了告诉你们这事了。要不这次给她们也留一点钱，她们缺啥也好买啥，咱们也有想不到的”，杜爹也插嘴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让芽儿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么，你怎么不长记性，这么大的人了，真是”，爷爷一听又开始着急了，就怕被人发现芽儿的秘密。

    “爹，你放心吧，俺又不傻。俺说是跟着棒槌鸟在深山里找到的，再说了俺也没说俺是哪里的人，肯定不会有人怀疑的。再说，俺也不是怕老是去卖山货什么的也一样引人怀疑么。这样一次多卖一些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去了”，杜爹忍不住辩解。芽儿见杜爹吃瘪，也不开口替他解释，用手捂着小嘴偷笑。

    “行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明天一家给她们50块吧，剩下的那些还在芽儿那里放着，以后有急用的时候再说，平时不要动它”，爷爷一看芽儿偷笑，就知道这里也有芽儿的份，知道自己儿子对芽儿是百依百顺。

    见事情定了下来，芽儿赶紧的爬下炕，忙活着帮奶奶杜妈她们收拾饭桌。脑子里还想着明天给姑姑们什么果干，葡萄干、苹果干、红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再添上几斤新鲜的苹果，怎么也比果干要更有营养。还有核桃、蜂蜜也不能忘记拿出来，嗯，一会都记到小本子上，省的忘记了。

    爷爷坐在炕上跟杜爹下棋，棋是芽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现在下棋是爷爷和杜爹的一大爱好。以前吃过晚饭，爷爷都要抽袋烟，后来被芽儿给闹腾的戒了。但是晚上那会也没有事情干，闲的心慌，芽儿就拿出象棋给他们，现在两个臭棋篓子，每天晚上饭后都要下上几盘。爷爷手里还摸着他那根烟袋，可惜不能吸喽。两人见芽儿，一会笑、一会皱眉，又时不时的点头时，就知道芽儿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呢，也不戳破她。芽儿在在想什么，光看她的表情就一目了然。这个芽儿，聪明乖巧，尤其是爱往外面跑，有时候小主意一个接一个。

    收拾好桌子，芽儿就在爷爷他们屋子里，拿出小本子把刚才想到的那些都记了下来，对了，还有准备好装东西的布袋，包袱什么的。把零零散散的都记了下来，芽儿才从空间里拿出一本本草纲经看了起来，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所有草药的实物和名字要一一都对照起来，芽儿在爷爷奶奶屋子里看书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他们都知道她的小秘密啦。在自己房间里还是不能这么随便的，被哥哥们发现就不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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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探望孕妇去（上）

    <li>　　芽儿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见奶奶收拾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着平时舍不得穿的衣裳，一脸的兴奋与激动。杜爹也去村里把牛车借了回来，现在正给老黄牛准备草料呢，这老黄牛可是村里的集体财产，一定要照顾好喽，今天出去一天，也要给它准备午饭呢。芽儿的两个哥哥一看这架势也知道奶奶是要去看姑姑她们，哥俩想去，可是不敢开口。他们也知道开口也是被拒绝，谁让他们现在要上学呢。还是芽儿好啊，都不用上学，爹上哪里都带着她去。

    小叔把昨天晚上抄好的那份孕妇笔记给了奶奶。奶奶小心的把它们叠好，放到自己的衣兜里，这可重要的很，是专家说的呢。

    芽儿今天穿着奶奶春天给她改好的碎花小棉袄，黑粗布的棉裤，脚上是一双绣着两只蝴蝶的蓝面棉鞋，绝对是具有时代特色的小土妞打扮，但是在家人眼里芽儿绝对是最漂亮的小村妞。不过芽儿觉得这一身打扮土归土，这身衣服可是绝对的保暖合身，比二十一世纪几千块钱的羊毛大衣暖和的多。杜妈还帮她编了两条小麻花辫，辫梢用红头绳扎着。

    现在芽儿的头发都能垂到肩膀了，又黑又密。杜妈有空的时候就爱鼓捣芽儿的头发，今天扎一个包包头，明天编一个麻花辫，后天就弄一头的小辫子。在杜妈看来，自家的小宝贝长的漂亮，头发是怎么弄怎么好看。

    吃过早饭，大伙都该忙啥忙啥。今天杜妈是不能一起去的，她要是去了的话，家里的这些男人们估计都要饿肚子了，杜家的这些男人们，老老少少，没有一个会做饭的。芽儿还想着等明年开春的时候要跟着奶奶学做饭了呢，平时奶奶一个人做这么多人的饭也很辛苦的，尤其是家里男人多吃的更多。以前的杜萱瑾也会做饭，做的也好挺吃，但是那时候用的是现代化厨具，做饭讲究的是精致。现在要用土灶，要做地地道道的农家饭，有的学习呢。

    杜爹从屋子里拿出一床旧棉被铺到牛车上，虽然还没有到12月，但是今天车上的人是老的老小的小，要注意的紧。奶奶还用布袋装了20斤的大米，20斤的白面，到时候一家一半。虽说一会很多东西要从芽儿那里拿，但是现在也不能一点都不拿就走啊。

    等都收拾好，时间也不早了，“爷爷，妈妈，张叔叔，芽儿要看姑姑她们喽，你们在家不要想芽儿啊，俺到下午就回来了”，芽儿朝着爷爷杜妈他们挥着小胖胳膊，还搞怪的送了一个飞吻给他们，惹得杜妈笑骂了一句这个鬼丫头。

    大姑、小姑家不在一条路上，两家跟清河湾形成直角三边形，不过小姑家比较近是直角边，大姑家较远一些，是那个斜边。杜爹和奶奶商量着先姑家，在她家看看，稍坐一下就去大姑家，顺便在大姑家里吃午饭。杜奶奶虽然觉得在小闺女家呆的时间有点短，但是一想小闺女的那个超级小气的婆婆，觉得还是在大闺女家里吃饭省心，要是在小闺女家吃饭不知道会生多少闲气呢。

    等杜爹跟奶奶商量好行程，芽儿也开始请教奶奶送多少东西合适，“奶奶，芽儿这里有姑姑们可以吃的葡萄干，苹果干，大红枣，新鲜苹果，核桃，蜂蜜，还有鸡蛋什么的，要拿多少才合适啊”，大眼睛眨啊眨，看着奶奶。

    “哎呦，奶奶的小宝贝原来有这么多的好吃的啊，让奶奶想想啊”，杜奶奶摸着芽儿的小辫子回答，她还真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呢。

    “葡萄干、苹果干一样一两斤就行，大红枣你姑姑家里都种着枣树呢，不用拿。新鲜的苹果的话，有四五斤就行。核桃也拿出两三斤，至于蜂蜜的话就一家一小罐子吧。昨天你张叔叔可是说了这些都是好东西呢，对怀孕的人有用的很。老大，你觉得呢”，杜奶奶一会觉得有点太多，一会觉得有点少，一时拿不定主意。

    “俺看行，一家再添上四五斤鸡蛋，两斤红糖，不是一家还有十斤白面和十斤大米吗，还有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子，俺觉得这些就很多了”，杜爹也有点拿不准主意。

    “那就这些吧，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不得了的东西了，要不是有芽儿的那个宝贝，咱们可拿不出这么多的东西呢，能拿出一两样就不错了。再说了要是再多的话，她姐俩肯定也会怀疑的。等过年时这些东西吃的也差不多了，到时候让她们再捎回去一些”，杜奶奶拍板决定就这样了。

    芽儿见都定了下来，就用昨天晚上准备好的小布袋一样样的装好。两个姑姑的份都拿了出来，要不一会都给小姑留下的话，小姑要怀疑呢。几样果干和核桃放在一起，要不没有那么多的袋子呢，包好的红糖放一起，鸡蛋和蜂蜜等快到的时候再拿出来，这两样都是怕颠的易碎物品呢。还有两只野兔子和两只山鸡，都用绳子绑住了腿，放到牛车上。新鲜的红彤彤的大苹果也拿了出来，还不忘分别递给奶奶和正赶牛车的杜爹一人一个。

    俩人一口咬下去，又酸又甜的味道直冲味蕾，果真比山上的野果子好吃的很。一会功夫有杜爹拳头大小的苹果就进了俩人的肚子，“好多年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苹果了”，杜奶奶感叹道。这个年头肚子都填不饱了，很少有人专门去伺弄果树，一般的果树都是自生自长，味道都一般，个头也都小的很。

    “芽儿那里有好多的苹果、桃子什么的呢，就是不敢拿出来给爷爷奶奶们吃”，芽儿见他们吃的高兴，更是可惜在这个年代是空有宝物不敢用。

    “有了芽儿的宝贝，咱们的日子可比以往好过多了，这车上的东西不都是芽儿拿出来的吗。至于这些新鲜的果子，芽儿不是做了好多的果干吗，那些果干也甜的很。这些新鲜果子什么的平时可不能随便往外拿的，要是让人发现了就坏事了。连你两个哥哥和小叔也不能说，知道吗，芽儿”，杜奶奶见芽儿一脸遗憾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叮嘱芽儿。

    “嗯，芽儿知道。谁也不告诉，也不让人发现”，芽儿点着小脑袋回答，两条小辫子随着也一摇一摆的晃动。

    深秋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深秋的景色对芽儿的吸引力不大了，这两年没少见到，当然对杜爹他们来讲更是常见。芽儿见没有事情可以做，就时不时的拿把草莓、樱桃等这个年代还不大常见的小个头的水果喂奶奶和杜爹，“奶奶，快尝尝这些，这些可比苹果还好吃，还软乎，爹爹也尝尝这个...”，等快到小姑他们村子的时候芽儿才停下喂食行动。

    “这些果子可真是好吃的很，可是把奶奶给撑坏喽，中午也不用去你大姑家吃饭了”，杜奶奶第一次吃到新鲜的草莓和樱桃，对这些酸酸甜甜的果子很是喜爱，有点吃多了。

    “嗯，等以后有机会芽儿再拿给奶奶吃，可惜不好拿给其他人吃了”，芽儿有一种自己偷吃独食的感觉。

    “奶奶尝尝就好了，以后还是要小心啊”，杜奶奶倒是不放在心上。芽儿听杜爹说快到小姑她们村子了，就赶紧把鸡蛋和蜂蜜也拿了出来，一会再拿可就不方便喽。

    小姑家所在的村子叫郭家庄，村子比清河湾要大，地也比清河湾多，又靠近镇上，村子看着比清河湾要整齐一些。芽儿是第一次来姑姑家，杜爹倒是熟门熟路的，赶着牛车继续往村子里面走。大概走到村中央才下了牛车，牵着牛绳走到一家院子门口停下，喊道“杏花在家不，俺和娘来看你了”。

    杜爹话音刚落，就从屋子里冲出两个半大小子，“大舅，姥姥，你们来看俺娘来啦。你们都知道俺娘现在有小宝宝了没有，明年俺们又要当哥哥了”，原来是小姑家的两个表哥，大海哥，小海哥。

    小姑和姑父随着也出了屋子，“娘，大哥，芽儿，你们怎么来了。俺没事，不就是怀里揣了个娃么，不是没有揣过”，小姑一见自家人，嗔怪道。

    小姑父赶紧上前扶着杜奶奶下了牛车，芽儿也被大表哥给抱了下来。等都下了牛车，小姑父接过牛绳，把牛车赶到院子里。芽儿跟着表哥们走进院子，才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年纪大概都有60来岁。老太太不咸不淡的朝着杜奶奶说道，“呦，原来是亲家来了”。老头倒是很是热情，“大侄子来啦，来赶紧的上屋子里坐，这是你家的小闺女吧，这小模样长的可真俊呐”。

    芽儿也赶紧上前问好，芽儿知道这两位是小姑的公公婆婆，从他们的语气中也能知道两人的大概性格，估计老太太真的是像奶奶说的那样，是个小气的老太太。这不，等小姑父帮着杜爹把牛车上的那一堆的东西都拿了下来，看着两人手里提着的那一堆的好东西，老太太的语气立马热情起来，“哎呦，亲家，赶紧上屋子里歇歇脚，俺去给你们倒碗糖水喝”，边说边拉杜奶奶的手往屋子里走，语气那叫一个亲热。

    小姑父不好意思的朝杜爹笑了笑，自己老娘就这样，爱贪小便宜，有好处就好说话的很。杜爹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跟这位老太太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从来没有在这里吃过一顿饭。不过还好，老太太也就对外人小气，对小妹夫是没话说，也最偏疼他，这不把妹夫的几个哥哥都单独分了出去，他们老两口跟着妹子妹夫一起过么。

    老太太的变脸，看的芽儿想发笑，又觉得太不礼貌只好忍着。两个表哥看到那么多好吃的，都有些蠢蠢欲动，但也知道这些东西大多都是给娘吃的，娘现在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小妹妹呢，他们也想要一个跟芽儿一样漂亮可爱的妹妹。

    芽儿见两个表哥嘴馋又强忍着的纠结表情，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的奶糖，这可是她临出门时特意抓的，“大江哥，小江哥，吃奶糖，这是我特意给你们带的呢”。

    “芽儿，这就是奶糖啊，又香又甜，真好吃”，小海哥手快，三两下塞到嘴里。大海哥也是边吸溜嘴里的奶糖边点头表示同意。

    说来几个表哥的名字也好笑，大姑家的两个表哥叫大江，小江，小姑家的这两表哥叫大海，小海。按理来说，海比江大，但人们通常习惯了江海湖泊这么说。大姑生了大表哥之后，先起名叫大江，小姑就想着大姐家的叫大江，自己家的娃干脆顺着下去吧，自己跟大姐又是双胞胎，就起个类似的名字叫大海吧。最后几个表哥的名字就成了大小江，大小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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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探望孕妇去（中）

    <li>　　一行人进了屋子，小姑父和杜爹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地上。老太太这时也顾不上跟杜奶奶寒暄了，开始翻看那堆东西，边看边说，“哎呦，亲家，这苹果个头可真大，估计一个就得不少钱吧。你看，这面又细又白，等明天俺给大江他娘蒸一锅白面馒头吃。我的个乖乖，这是什么东西，不是野葡萄晒干的吧”，手里拿起一块葡萄干放进嘴里。

    “这东西可真甜，亲家，这些东西可不少钱吧，你们可真舍得”，老太太嘴里吃着葡萄干，心里想着，这亲家也太疼闺女了，舍得买这么多好东西，真不会过日子。

    “你们那里就是比俺们这里好，靠山近的很，摘些野果子、打个山鸡什么的也方便，看这两只兔子和山鸡肥的，还都活着呢....”，老太太是滔滔不绝，把刚才说的倒糖水也给丢到脑后了。

    杜奶奶对闺女的这个小气婆婆也很无奈，好在老太太对闺女虽说不是很好，但老头还算明理，又有女婿护着，闺女也不算受罪，“这不是听说杏花怀孕了么，这几年她肚子里都没有动静，加上今年家里的收成还行，所以就买些东西来看看她，让她也好好补一补，来年好再给你添个大胖孙子”。

    老太太虽说看不上儿媳妇的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但是也很疼孙子，听杜奶奶这么说，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给儿媳妇的，就是心里眼馋的很。

    老头这边倒是跟杜爹说的高兴，芽儿也跟两个表哥嘀嘀咕咕的说着悄悄话。后来还是老头见自家老婆子是光知道说话，也不知道倒水，开口喊道，“老婆子，去给亲家倒碗糖水喝，他们也赶了一上午的路了。一会再把前两天我弄来的野兔子拾掇出来，中午我跟大侄子好好的喝一杯。大江你去给你芽儿妹妹抓把花生，让芽儿也尝尝爷爷炒的五香花生”。

    没等杜爹和杜奶奶推辞，那边老太太先开口了，“糖罐子里不是没有糖了么，我看白开水就行，乡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那只野兔子都说好了弄成腊肉，等过年的时候吃...”。

    老太太一开口，郭小松就知道自家老娘的小气毛病又犯了，昨天自己不是刚从供销社买了红糖回来么。老头一听这话就要发火，杜爹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他们吵嘴，再说本来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吃饭，连忙推辞，“大爷，俺们一会还要去杏花她姐家里，她正好也怀孕了，俺们一道也去看看她。中午俺们就在她家吃了，叫婶子别忙活了，说说话俺们就走，这段路也不近呢”。

    老头是又气又无奈，也不能当着客人的面说自家老婆子。老太太倒是高兴起来，“哎，大侄子要不中午就在这里吃，我这就去给你们倒水”。杜爹又连连推辞，老太太倒了水之后见自家老头子的脸色不好，“杏花，你跟亲家说说话，水壶里的水不多了，俺再去烧上两壶开水”，然后就躲了出去。

    老太太一出去，刚才尴尬的气氛又缓和了回来。小姑拉着杜奶奶的手，“娘，走，去俺那屋里说说话，大哥这里有公公和小松招呼呢”。杜奶奶也想单独跟闺女说说话，就跟着小姑去了小姑的房间。

    芽儿对这边杜爹和小姑父他们男人之间的谈话也不感兴趣，拉着两个表哥的手也跟着小姑进了屋子。房间布局跟自家差不多，就是比自己家稍微小一些。吸引芽儿目光的是床头柜上摆着的几个木头做的小马，小鸭子。

    小姑见芽儿也跟了进来，一把把芽儿揽到怀里，揉了揉芽儿的小脑袋，又使劲在芽儿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对杜奶奶感叹道，“俺这次要是能生一个跟芽儿似的闺女就好了，乖巧又听话，哪里像淘小子似的，整天的斗鸡撵狗的一点都不听话”。

    芽儿到底是不敢让小姑一直揽着她，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娃呢，从小姑身上下来，“小姑，明年什么时候小妹妹才能出来啊，小妹妹有没有在肚子里乖乖听话啊”，还用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小姑一点都不明显的肚子，一脸的神圣。

    “等明年夏天的时候就出来了，现在在肚子里可听话了”，小姑抓着芽儿的小手又是一阵啃，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杏花，给，你看看这个”，杜奶奶从兜里掏出几张纸递给小姑，“这上面写的可都是怀孕时该注意的事，这可是俺专门找专家写的呢”。

    “什么啊，我看看”，小姑接过来看了起来，“哎，娘，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写的可真是详细，要不俺还真不知道怀孕要注意那么多事情呢”。

    “怎么弄来的你别管，反正这些都是专家说的，绝对错不了。平时也注意这点，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这娃生的时候又是最忙的时候，可要小心了”，杜奶奶到底是没有告诉小姑关于张泽远的事情，就怕万一哪天漏了嘴，给张泽远惹来麻烦。等过年的时候再详细的跟她们说一说吧，那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哎，俺一定注意。俺一会看一遍，你把这些带给大姐也看看”。

    “俺都准备着呢，昨天让你三弟特意抄了一份呢，这份你留着自己看吧”，杜奶奶拍了拍自己的兜，示意自己都准备着呢。

    这边娘俩亲热的说话，那边两个表哥从床头柜上把那几个木刻的玩具拿了下来，“芽儿，这些都是俺爹做的呢，俺们可喜欢了，你喜欢不，喜欢的话俺们都送你”。

    芽儿看着刻得栩栩如生的玩具喜欢的不得了，没有想到小姑父的手艺如此高。等改革以后，凭着这手的手艺，小姑父肯定能发家致富的。木雕马，呈骏马奔腾状，刻画细腻，连马尾上的鬃毛都刻得真切。小兔子、小鸭子也都形象逼真、憨态可掬。看的芽儿是爱不释手，真想都要过来，不过一想小姑明年就要生小宝宝了，还是留给小宝宝玩吧，这个年代的孩子可是没有什么玩具的。

    “芽儿，你不喜欢这些玩具吗”，表哥们见芽儿把玩具又放到柜子上，很是困惑。村子里的那些小伙伴们可都是喜欢的很，都想跟他们要一个，他们才不舍得送给别人呢，也就能主动的送给芽儿。

    “很喜欢啊，可是姑姑要有小宝宝了，小宝宝肯定也喜欢，还是留给小宝宝玩吧”。

    听了芽儿的话，两个表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送给芽儿呢，还是留给小宝宝呢。一直注意这他们三人的小姑，把柜子上的几个玩具都塞给芽儿，“芽儿，喜欢就都拿走。小宝宝要玩的话，让你姑父再给她做，反正你姑父也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听小姑这么说，再加上自己真的很喜欢，芽儿就接了过来，“谢谢小姑，这些都好好玩呢，小姑父真厉害”。

    杜奶奶看着玩的高兴的三个孩子，心里也十分高兴，突然想起来自家老头子交代的事情自己还没有做完呢，从最里面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卷好的布卷，打开，从里面抽出五张大团结偷偷递给闺女，“杏花，这是你爹让我捎给你的，以后要是想吃点啥的，就让大海他爹去给你买，光指望你那个小气婆婆的话，非得饿坏我的小外孙”。

    “娘，俺不要。今天你跟大哥给俺带的这些东西就不老少，还有给大姐的。这些东西就得花不少钱，你赶紧的把钱收回去，俺家也够用的，不用你们挂念”，小姑赶紧推辞，今天娘和大哥带来这么多的东西，都吓自己一跳，怎么还能要钱呢。

    “再说了，晚两年小弟也该说媳妇了，这钱你就留着吧”，小姑是坚决不收。杜奶奶见自家闺女坚决不收，再说，她说的也对，还有一个儿子没有成家呢，年纪也不小了，该准备着找人给他介绍个对象了呢。

    “那行，这钱先放在俺这里，往后你要是有用到钱的时候，就往家里捎个信，到时让你大哥再给你送过来，千万别不张口”，杜奶奶只好把钱又收了起来，同时还不忘叮嘱。

    “知道了，娘。俺又不是小孩子了，要是有啥急用钱的事情，一定跟你要，你就放心吧”，小姑见杜奶奶把钱收了起来，也松了一口气。谁家娘来看闺女带这么多东西，还送钱的，也不知道家里的两个嫂子知道今天娘拿了这么多东西生气不生气呢。

    娘俩又是一阵叽叽咕咕，仨小那边也是叽叽喳喳，好不温馨，直到小姑父走了进来，“杏花，娘，大哥说时候不早了，要早点去大姐家里呢”。

    大海和小海一看，舍不得芽儿妹妹，“爹，让芽儿妹妹在咱家住几天行不，俺们舍不得她呢”。小姑一听，也是，“娘，要不让芽儿就住俺们家，俺也舍不得她呢，说不定芽儿还能给俺带来一个宝贝闺女呢”。

    芽儿一看小姑和小姑父都有些意动，连忙推辞，她可不愿意住在这里，“小姑，小姑父，要不让两个哥哥跟俺们回去吧，俺们那里可好玩了，反正他们现在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做”。杜奶奶也不放心把自家小宝贝放在这里，就怕那个小气老太太饿着乖孙女，“算了，芽儿也没有带衣服，你嫂子肯定也舍不得。我看就让大海，小海哥俩跟俺们回去吧。你也能省省心，等年前再让你大哥把他俩送回来”。

    哥俩一听，可以去姥姥家住，那里可是比自家村子好玩，“娘，爹，俺们要去姥姥家，每次去姥姥家，姥姥都给俺们做好吃的，姥姥做的饭比家里的好吃”。

    表哥们的话显然取悦了杜奶奶，“行了，你俩也别考虑了，他俩今天就跟俺们回去了。杏花，赶紧的给他俩收拾两身衣裳，也好让他们能替换替换。小松，你去跟亲家公亲家婆说一声，一会俺带两个外孙回去住几天”。

    杜奶奶一发话，乐得兄弟俩跳了起来，抱起芽儿转圈。小姑和小姑父见杜奶奶都这么说了，也只好同意了。

    老太太一听两个孙子要去他们姥姥家住几天，哪有什么不同意的。反正现在他俩在家也没有事干，整天的玩，去亲家家里住几天还能给自家省几天的口粮。

    小姑见自己的俩儿子抱着装着他们换洗衣服的包袱，兴高采烈的跳上了牛车，一点不舍得的意思都没有，再看看乖乖的跟大伙道别的芽儿，再一次感慨果然闺女才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是嘴里也不停的嘱咐自己的两个儿子，要听外公外婆的话，不要惹他们生气，住上几天就回来。她这个当娘的可是很了解这两个小子，整天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到处疯，怕到了娘家还这样惹人烦。

    “行了，别老念叨他俩了，男孩子哪有不淘的，到了家里保证亏不了他俩，你就放心养身子吧，俺们这就去你大姐家了”，杜奶奶挥挥手，也坐上了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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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探望孕妇去（下）

    <li>　　老黄牛不紧不慢的拉着牛车，时不时哞哞的叫上两声。牛车上两个半大小子把芽儿夹在中间，一人牵着芽儿的一只小手，拿在手里不停的捏啊捏。看看自己又黑又硬的手掌，再捏一捏芽儿白嫩嫩软乎乎的小胖手，怎么看怎么可爱，“外婆，芽儿的小手真软乎，又白又嫩的，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杜奶奶一听哥俩的话，笑骂道，“你们以为芽儿跟你们两个皮小子似的，芽儿可是小姑娘呢。不过，就是外婆见了芽儿的小手也想咬上一口，尝尝好吃不好吃”。

    这边杜奶奶话音未落，那边哥俩就把芽儿的小手放进嘴里，假装咬了起来，“嗯，果真好吃，又香又嫩的，比过年的时候吃的猪蹄子还好吃”，边说边装模作样的咂巴嘴。

    大姑家离小姑家不是特别远，7,8里的路程，又都是比较平坦的大路，等到了村子时，村里只有少数农家的烟筒里冒出袅袅炊烟，村口处的场地上有一群半大小子在玩打弹子（也就是玻璃珠子），这个时候谁要是有个玻璃珠子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平时都爱惜的不得了。

    小海最是眼尖，冲着其中一个玩得最兴奋的半大小子大喊，“大江哥，俺们来看大姨来啦，姥姥、大舅、芽儿也来了呢”，那声音能穿出俩里地。

    那个半大小子打眼一看，果然是叫的自己，也顾不得自己的弹珠了，朝其中一个娃子说道，“毛孩，你替俺玩吧，等玩完了把弹珠再给俺送回去”，又朝着牛车喊了一声，“姥姥，俺先回家告诉娘一声再来接你们”，不等众人回应，已经一溜烟的跑回村子了。

    等牛车赶到大姑家门口，大姑、大姑父、大江、小江都在门口等着呢。大姑一看自家老娘也在牛车上，赶紧上前去扶，“娘，你们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让人捎个话，俺好让大友去接你们”，这边大江、小江早自己跳下牛车，芽儿也被大海哥给抱了下来。

    大姑父王大友搓着手，连忙道，“娘，大哥，赶紧上屋里歇歇脚，累坏了吧”，又接过杜爹手里的牛绳把牛车赶到院子，接着从牛车上拿出杜爹给老黄牛准备的草料喂它。

    芽儿则被已经是半大小子的大江哥抱着进了院子，大姑家的院子也很大，正屋是三间泥墙草顶房，旁边是一小间的厨房。正屋从外面看着虽然有些破旧，但屋子里面被大姑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显得局促。杜爹和几个表哥忙着把牛车上的东西都搬到堂屋里，零零散散的，每个人手里都提了一堆。

    在堂屋正和杜奶奶说话的大姑，一看搬进来这么多的东西，笑道，“娘，你们这是干啥哩，不会是把家都搬过来了吧，咋带来这么多的东西”。

    没等杜奶奶回答，放下东西的大海接口道，“大姨，这都是姥姥给你带的呢。刚才姥姥也给俺娘送了好多东西呢。大姨，你是不是跟俺娘一样，也有小宝宝了啊”。

    “是啊，明年你们几个就要又当哥哥姐姐了呢。来芽儿，到大姑这里来，告诉大姑想大姑了没有”，说着还扯了扯芽儿的小辫子，用辫梢挠芽儿的小脸。

    “想大姑了，所以才跟着奶奶和爹爹来看大姑。大姑肚子里跟小姑一样，都有宝宝了吗”，芽儿一脸的好奇。看大姑的行动举止那叫一个麻利，一点都看不出像是怀孕的人。二十一世纪的孕妇都是大熊猫，重点保护对象，哪个不整天小心翼翼的，就怕磕着碰着。

    “你也是，好不容易才又怀上这一胎，平时干啥事的时候你也小心些”，显然杜奶奶也被自家闺女的麻利动作给吓坏了，忍不住开口批评了。

    “放心吧，娘。你闺女我这体格，壮的都跟牛似的，不用担心”，大姑倒是爽朗一笑，不放在心上，接着又道，“娘，你们都还没有吃饭吧，正好俺还没有做午饭呢，你们先等会，俺这就去做饭。芽先忍忍啊，大姑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

    杜奶奶连忙起身，想着去帮忙，这个闺女可是分家单过的，可没有人帮着她做饭。

    大姑一见，连忙把杜奶奶摁倒椅子上，“娘，不用你帮忙。俺叫大友帮俺烧火就行，你都跑了一上午了，赶紧坐下歇歇脚。大江，别忘了给你姥姥和大舅倒水喝”，说完麻利的走到厨房丁丁当当的忙了起来。

    大姑做事果然麻利的很，不到半个小时饭就做好了，三菜一汤，五花肉炖干豆角、煎小杂鱼、油炸花生米，另外还有一盆甩袖汤和一小碟大姑腌的辣椒酱。

    “娘，大哥，你们今天来的正是时候呢。这猪肉还是前两天俺去镇上检查身体的时候买的，一直没舍得吃呢。要是你们晚几天再来，俺都不知道拿啥招待你们了”，大姑说着话，手底下还不忘给芽儿夹菜。至于另外两个外甥，就不用她招呼了，两个人吃的欢得很。

    “大姨，你做的饭比俺奶奶做的好吃，香的很呢”，小海咽下嘴里的菜说道。

    “那还用说，就你奶奶那个小气样，做菜肯定舍不得放油...”，大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杜奶奶瞪了回去，哪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人家奶奶的坏话。

    都是自家人，彼此也不用客气，再加上吃饭的时间有点晚，大家都饿了，不到半个小时三盘菜，一盆汤，还有一筐子的杂面饼子被吃的干干净净。大姑也不忙着收拾，就把盘子什么的摞在一起，随便放到盆子里泡着，坐下跟老娘说说话才是正事。

    “娘，你们咋知道俺姐俩都怀孕了呢，本来想着拜年的时候再告诉你们呢”，大姑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问题来。

    “还不是昨天小松去镇上买红糖时，正好碰上咱村子里的郭老大吗，就让他给俺们带了个话。反正最近家里也没有啥事，俺就让你大哥送我过来看看你们。对了，你先看看这些纸上写的东西，你平时可要照着上面写的做，这可是俺专门找人问的呢”，杜奶奶把剩下的那份孕妇笔记拿给大姑。

    大姑接过去看了几眼，“娘，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真麻烦，不能吃这，不能弄那的，是不是真的管用啊。以前俺没照着上面的这些，不是一样生了大江，小江吗。你看他俩现在都壮的跟牛犊子似的”。大姑看着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一条条注意事项，不由的头疼。

    “不行，你必须照着上面写的做，这是俺找专家写的呢。生大江，小江的时候你还年轻着呢，现在都三十多岁了，能跟以前比吗”，杜奶奶的态度很是强硬。

    “行，行，娘，俺一定照着做”，大姑一脸的敷衍。

    杜奶奶还能不了解自家闺女，直接对大姑父叮嘱道，“大友，一会你也看看。以后盯着点桃花，她要是有啥不注意的地方，也提醒提醒她”。大姑虽然性格爽快泼辣，但是很是听忠厚老实的大姑父的话，所以奶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大姑父。

    “哎，知道了，娘。俺一定照顾好她”，大姑父倒是认真的做了保证，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自家媳妇好像真的是有点大大咧咧，一点都不注意身体。

    大姑被杜奶奶瞪得不敢再说话，只好打量自家老娘带来的那些东西，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娘，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好东西。一会你还是带回去吧，你和爹留着自己吃，俺年轻又壮实的很，不用吃这些好东西，把白面和大米给俺留下就行，平时俺也熬顿粥喝”。

    “人家专家说了，这些东西对怀孕的人都有好处呢，俺特意带来的。那些果干和苹果什么好像能补什么素的，多吃核桃将来生的孩子聪明...”，杜奶奶把张泽远说的那一套育儿经又念叨了一遍，“家里这两年收成好，这些都是给俺小外孙买的，山鸡兔子什么的都是从山上打的，你就放心吃吧”。

    见杜奶奶这么说，大姑也就不再推辞，“哎，就是，这两年老天爷给面子的很，都风调雨顺的。今年俺们村的收成也不错，比前几年日子好过了不少呢”，大姑一脸笑意的说道，对现在的日子很是满足。

    这边四个大人聊着家里的收成，那边五个小的也是叽叽喳喳。大江，小江听说大海和小海这次竟然跟着姥姥一起回去，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也不跟大姑说，拉着芽儿的小手，带着大小江去了他俩的屋子。

    进了自己的地盘，俩个人也顾不得说话，爬上炕，打开放在炕梢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两身衣裳，用包袱包好。见大小江如此动作，几人相视一笑，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芽儿和大小海两个表哥给他们打掩护，让他俩把包袱赶紧的放到牛车上。哥俩的小算盘打的是啪啪响，准备好衣服，一会即使娘不让他们去姥姥家，到时候直接跳上牛车就能走。

    这边杜奶奶又叮嘱了大姑几句，看看日头也不早了，就说要回家。大姑知道路远，也不留，赶紧从厨房里抱出一个小罐子，里面是她腌的辣椒酱。中午吃饭的时候见芽儿也不怕辣，很是爱吃，就让杜奶奶捎回去。

    “娘，要不让芽儿在俺家住下吧，也能跟俺说说话。家里的那俩小子整天的不着家，俺一个人在家也怪无聊的”，大姑见从旁边屋子里出来的芽儿的小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行，娘，俺们今天要跟芽儿一起去她家呢，大江、小江他俩也去。俺们还要带着芽儿玩呢”，不等杜奶奶说话，大海哥先开口了。

    “你们两个臭小子，爱去那里去那里，把芽儿给我留下就行”，大姑笑骂。

    哥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大江抱起芽儿就冲出院子，边跑边喊，“娘，换洗的衣服俺们自己都收拾好放牛车上了，俺带着芽儿到村口等大舅，你们慢慢说啊”，剩下的哥仨也紧跟着一溜烟的溜了出去。

    “这群臭小子，去吧，正好我也能清净几天”，大姑有点哭笑不得。

    “就是让大江、小江也跟着俺回去住几天，正好大江、小江他们也去。等年前就让你大哥送他们回来，你不用挂念他们，照顾好自个身体啊”，杜奶奶忍不住又叮嘱一番大大咧咧的闺女，才上了牛车。

    等牛车到了村口，五个娃子正翘首以待呢。两个小一些的表哥跟猴子似的，不等牛车停稳就爬了上去，芽儿也被抱着上了牛车。两大五小，牛车坐的满满当当。欢快的说笑声，伴随着渐渐西下的余晖，形成深秋乡间小路上一道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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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鸡飞狗跳（上）

    <li>　　在最后一道余晖消失之前，两大五小终于回到家里。没等牛车停下，四个皮小子就跳了下去，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冲进院子，“外公，大舅母，俺们来啦。大壮哥，小壮，快出来啊”，一阵狼嚎，把后院刚刚趴下的几只老母鸡吓得咯咯乱飞。看见满院子乱飞的老母鸡们，这哥几个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声音好像是大了点。等杜爷爷从屋子里出来，几个人都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乖的不得了，站成一排，齐声道“外公好！”。

    “大小海，大小江，你们真的来啦”，杜浩宇、杜皓轩也紧接着从屋里出来，“以前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俺们现在长大了，以后你们要叫俺们的大名，不要再叫俺们大壮、小壮了”，哥俩见到四位表兄弟很是高兴，但是仍不忘强调他们的名字问题。

    “知道啦，知道啦，以后叫你们浩宇和皓轩行了吧，真是的，就会穷讲究”，四位表兄弟一致的撇撇嘴。四人见杜妈也从厨房里出来，“大舅母，晚上给俺们做啥好吃的呢，俺们这会可是饿的不得了”。

    “今天你们外公刚钓上来的不少鲫鱼瓜子，大舅娘给你们做的红烧鲫鱼，还有咸鸭蛋，肯定饿不着你们”，杜妈一看一下子多了四个半大小子，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今天做好的晚饭可是有点不够喽，又连忙回到厨房趁着这个功夫再热些饼子，添个菜，外甥们来吃的第一顿饭不能太寒酸喽。

    说话的工夫，芽儿和杜奶奶也进了院子，芽儿手里抱着大姑送的那一罐子辣椒酱，杜奶奶手里提着两个包袱，里面装的是哥四个的换洗衣服。杜爹则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赶紧把牛车送回去。

    那边四位表哥已经被芽儿的两个哥哥拉着去了他们的屋子，那些宝贝的小人书可是都在那屋呢。杜奶奶也不管他们，就听着从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尖叫，估计是哥几个见到那么多的小人书乐疯了。

    芽儿见张泽远不在家，就问杜妈，“娘，张叔叔去哪里啦，怎么不在家啊”。

    杜妈手里忙活着炒菜，嘴里回道“你张叔叔让村长叫走了，估计是商量采草药的事呢，说是晚饭也在村长家里吃”。听了杜妈的话，芽儿也放下心来，还以为出了啥事呢。

    等杜爹送完牛车回来，杜妈也把饭都摆好。见几位哥哥还没有过来吃饭，芽儿喊了几次“哥哥们，吃饭啦”，结果只听见“知道啦，这就去”，却迟迟不见人过来。最后还是杜爷爷一声咳嗽，六个半大小子立马出现在饭桌旁，看的芽儿在心里大喊“爷爷威武”。

    晚饭很简单，但是相对于这时候的生活水平来讲绝对很不错了，一盆红烧鱼、六个切成两瓣的咸鸭蛋、五花肉炖白菜，这道菜是杜妈又新做的，肉是前些天分的没有舍得吃完的野猪肉。加上一小碗从大姑家里带来的辣椒酱，主食是玉米面饼子，还有一锅杂粮粥。

    杜妈做饭的手艺不错，几个表哥顾不上说话，不停的往嘴里塞。杜妈见几个表哥吃的痛快，自己也很高兴，“今天太晚了，明天大舅母给你们包饺子吃好不好”。

    小江哥一听杜妈这么说，又确认一遍，“大舅母，明天真的给俺们包饺子吃”，见杜妈点头，就对大小海，大江说道，“你们看俺说对了吧，到了姥姥家，肯定有好吃的。明天大舅母要包饺子呢，到时候俺一定要吃上三大碗”。几个半大小子针对明天的饺子吃几碗的问题，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几个人心里都着明天的饺子，一阵狼吞虎咽后，把饭碗一撂，就准备继续去看小人书。杜爷爷这时候开口了，“你们四个一会让你们小舅给你们上上课，不认字怎么能看的懂小人书。浩宇、皓轩你们俩也陪着他们四个一起学，啥时候学好了，啥时候再看小人书。芽儿，一会把屋子里的小人书都拿到爷爷这屋来”。

    杜爷爷的话一说完，哥六个的肩膀立马耷拉下来，一个个没精打采的。不过再一想，要是好好学习，小人书上的字都能认识的话，那不是看的更加痛快。想通了的哥几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又兴奋起来，不停的催着小叔赶紧吃饭，吃完饭好教他们念书。小叔最后实在是被他们几个闹腾的没法子，草草的扒拉完碗里的饭，带着六个小子去了自己那屋，他真的是还没有吃饱啊，最起码还能再喝一碗粥。

    他们几个一走，剩下的人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了。果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等吃光剩下的饭菜，杜爹才发现自己才吃了个半饱，杜妈和杜奶奶也盘算着往后要做多少饭才能喂饱这些小牛犊子们。

    等收拾好饭桌，杜爹和爷爷又拿出棋盘准备杀上一局的时候，张泽远也回来了。

    “泽远，村长找你啥事呢”，杜爹显然是知道他被村长叫走了。

    “没啥事，就是商量采草药的事情。不过虽说清河湾周围的这片大山上草药很多，但是说到大量采收的话，我看有点困难”，张泽远有点遗憾的回道。

    杜爹显然也想到了当时自己半上午的工夫才采到两株的情况，确实是有点困难哪。要是让老百姓分哪是麦苗，哪是杂草肯定是没有问题，但是要是说到草药，草药的种类又多的很，显然就有点困难了。

    “那这事有没有商量出什么章程来，就这么算完了？山上的那些草药可就可惜了，俺看你采起来就快的很呢”，杜爹有点可惜。

    “村长说，等晚几天从村子里挑几个想学医的孩子，他们不上课的时候，跟着我学习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等长大了也能当个赤脚大夫。有空的时候我带着他们上山边学习边采药。也不指望那些草药能卖多少钱，就想让孩子们学点知识”。

    “村长的这个提议可行。在俺看来，那些草药都长得差不多，而且什么时候采，怎么采，采回来怎么摆弄，这些都麻烦的很。对俺们这些只会种地的老农民来说，要学起来可是难得很。还是教给想学的小娃子们好，他们年纪小，脑子活，慢慢的教他们，总有一天能学会的”，杜爷爷倒是赞同村长的提议，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村民们是不是真的敢让孩子们跟着张泽远学习。芽儿是真的想学习，但在村民们眼里张泽远毕竟是下放到这里劳动改造的分子。村民们虽说不会主动伤害他，但是敢让家里的孩子跟着他学习的估计多不了。

    杜爷爷看着充满干劲和活力的张泽远，不想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他。最坏的结果就是没有别的娃子跟他学习罢了，但最起码芽儿跟着他学习呢，现在还是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了。

    家里来了四个半大小子，要安排好他们睡觉的地方。杜奶奶本来想着把自己屋子旁边的小套间收拾出来让他们住，但是里面放了不少杂物和粮食什么的，而且好几年没有住人了，一进去就有一股子的阴冷气。最后决定让其中两人跟小叔挤一挤，另外两人跟芽儿的两个哥哥挤一挤，芽儿则暂时被挪到杜爹杜妈他们屋了。

    可是左等右等，都快九点了，几个学习的娃子还都不打算睡觉，四个表哥学习的正有兴趣呢，哪里愿意去睡觉。可是乡下人平时都睡得早，冬天没啥事的时候大多不到八点就睡了。还是杜爷爷说明天让他们四个也跟着小叔去学校上课，四个第一次学习写字的学生才放下的铅笔，准备睡觉了。

    这时候问题又来了，谁都不愿意跟着小叔一起睡，都想着跟芽儿的两个哥哥一起，他们刚才可是都看见了，浩宇可是偷偷藏起来两本铁道游击队的小人书，没让外公收走。还有，芽儿还给他们留了几块奶糖呢，跟着小舅一起睡岂不是看不到小人书，吃不到奶糖了。

    杜奶奶被几个人闹得头疼，只好让他们六个都睡在一起。反正炕也大，现在天气也冷，几个人挤一挤也暖和。得偿所愿的几个小子爬上炕吃着奶糖，你捣鼓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的，打打闹闹的就是不肯老实睡觉。

    杜爹一声咳嗽，几个半大小子立马噤声。不过，噤声归噤声，几个人又凑到一块，叽叽咕咕的看起小人书来。等杜爹睡醒一小觉，发现里面屋子的煤油灯竟然还亮着，掀开帘子一看，几个娃子都还在看小人书呢。杜爹无奈，只好给他们一人一个脑崩，没收了他们手里的那本小人书，吹灭了煤油灯才回自己屋接着睡觉。

    到了半夜，芽儿一家突然听见一阵尖叫，“着火了，快端水去”，接着就是蹬蹬蹬的小跑声。这下把杜爹给惊得，也顾不上穿外套，下床就往外跑，还以为村子里哪里着火了呢。出屋门时跟端着一盆水的浩宇碰了个正着。杜浩宇也被自己老爹吓了一跳，端着的那盆水嘭的一下全都浇在杜爹身上。

    这一阵的闹腾，把家里的人全都给折腾起来了。问了一遍，才发现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杜爹把他们屋子的灯吹灭后，几个人想着小人书的情节，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反正杜爹收走的那本他们已经快看完了，下一本杜爹也没有发现，于是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又偷偷的点着煤油灯看起另外一本小人书来。

    这次几个人学乖了，怕杜爹在外面的屋子看见他们屋里的灯光，几个人就撑着被子，把煤油灯用被子围了起来，蒙头在被窝里偷偷的看。结果，看到高兴处，小海一个激动忘记还撑着被子呢，结果失去支撑被子就跟煤油灯近距离接触，接着被子就着了起来。

    几个人一看被子着了，着急加害怕，就给喊了出来。浩宇赶紧跑到厨房准备端水来灭火，结果还全都撒到杜爹身上了。

    这边杜妈早把点着了的被子扯到地上，用脚给踩灭了。好在这床被子是纯棉花做的，虽然容易点着，但是不会有很大的明火，踩吧踩吧，火也就灭了。可是深夜的冷风一吹，浇了一身凉水的杜爹冷的不行，也顾不得批评几人了，赶紧钻到被窝暖和暖和，万一着了凉可就麻烦了。

    杜奶奶看着烧了一个大窟窿的被子心疼的不得了，那可是今年春天的时候芽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一直都没有舍得用。本来还想着等小叔结婚的时候用呢，结果今天晚上就给烧了一个大窟窿。心疼的杜奶奶忍不住威胁几个小子，“以后，你们六个就盖剩下的那两床被子了，不够盖的也别找我要啊”。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杜奶奶还是回到自己屋里，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床被子，给他们放到床上，“这可是家里的最后一床被子了，要是再给烧了，以后你们几个就光屁股睡觉吧”。

    杜爷爷一看几个小子都乖乖的站成一排，身上也都穿的单薄的很，都瑟瑟发抖。也不长篇大论的批评他们，拿起脚底下趿拉着的鞋子，啪啪...六声，一人屁股上挨了一鞋底，疼的几个皮小子嘴角都抽了抽。鞋底打到屁股时那声音响的，芽儿想想就觉得疼的很。

    小叔见几个小子挤眉弄眼的朝他使眼色，又见他们冻的脸色有些发白，关键是杜爷爷现在穿的也不多，连忙劝道，“爹，这会冷的很，揍也揍了，这事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你再接着批评他们，别冻坏身体喽”。

    杜爷爷其实也没有特别的生气，小子吗，调皮一些无所谓。他生气的是这几个小子不听他的话，竟然敢偷偷的藏小人书。不过教训也教训了，看几个娃子实在是冻的厉害，就顺着小叔的话，放他们回屋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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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鸡飞狗跳（中）

    <li>　　头一天晚上虽然折腾了半夜，第二天大家却比平时起的都早。为啥，还不是因为这几个皮小子。芽儿的四位表哥，昨天晚上睡觉时心里都还想着今天要去上学这回事呢，所以四个人早早的就醒了。这一醒不要紧，发现了在窗台旁睡在旧衣服做成的窝上的小松鼠毛毛。

    前面也说了，小松鼠毛毛现在是在芽儿家里安家了。不过现在天气冷，它基本上都是整天的在睡觉，除了芽儿拿松子喂它的时候是醒着的。刚开始的时候，芽儿的两个哥哥也是整天的想逗毛毛玩，结果人家毛毛压根不理他们俩。他俩要是惹急了毛毛，人家就呲着大板牙朝他俩示威，这时候要是还是继续招惹它，那毛毛就不客气了，跳到他们肩膀上，就用小爪子往他们脸上挠。时间久了，哥俩也知道小松鼠毛毛不是好惹的，也就不再主动去招惹它，虽然他们都很是吃醋毛毛在芽儿面前乖得很。

    但是毛毛不好惹的事情，芽儿的四位表哥不知道啊。这会哥四个看见一只小松鼠，都高兴的不得了，就用手指头你戳一下他戳一下的。估计毛毛同志也是有床气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直接伸出小爪子就挠。哥几个眼疾手快的缩了手，可一点都不怕差点被挠，竟然觉得很好玩，见毛毛还在睡，就继续拿手指头戳。这次毛毛可是真的生气了，直接跳到离它最近的小海脑袋上，伸出小爪子一阵猛挠，把小海给挠的哭爹喊娘的，其他几人见小海被挠的狼狈，却没有一点哥们义气，也不去帮着把小松鼠弄下来，反而都乐得哈哈大笑。

    结果就是一家人都被这阵嗷嚎给吵醒了。芽儿一看毛毛还在小海哥的脑袋上报着仇呢，赶紧喊了声“毛毛，下来”。不过毛毛确实听芽儿的话，立马从小海的脑袋上跳了下来，又赶紧蹦到芽儿怀里，呲着大板牙继续向小海示威。

    小海这时的形象很是可怜，本来就不短的头发彻底成了鸡窝，脸上还一道子一道子的挠痕，都有点发肿，好在没有破皮，只是看着有点吓人。小海的这幅狼狈样，引得其他被吵起来本来想生气的家人乐了起来。小海本来因为被挠的疼的厉害，眼泪还在眼睛里打转呢，结果被大家伙一笑，自己也扑哧笑了出来，不幸的是他一笑就扯到了伤痕，结果小脸一僵，变成了哭笑不得了。

    芽儿见在自己怀里还在伸着小爪子示威的毛毛，再看看小海哥惨不忍睹的脸，也怕小松鼠以后伤到人，也不管毛毛听不听得懂，开口给小松鼠毛毛上思想教育课，“毛毛，下次不能再挠人了，很疼的，大家是跟你逗着玩呢，知不知道”。至于毛毛能不能理解什么意思，芽儿也不知道。

    小海的脸上虽说没有破皮，但也已经肿起来，这道道的红痕看着确实有些吓人。芽儿怕万一成了破伤风，就赶紧拿出药膏给他抹上。小海见芽儿一脸心疼的给自己抹药膏，再看看另外几个一脸幸灾乐祸看他笑话的几个哥哥，心里感叹果然还是妹妹好啊，真希望这次娘能给他生一个跟芽儿一样乖巧听话的小妹妹。不过这药膏的效果果然不错，不大会的工夫，小海脸上的挠痕就基本消了肿，成了一道道浅浅的红印。

    杜妈和杜奶奶忙着准备早饭，杜爷爷跟张叔叔又去村后面练太极去了。杜爷爷以前是不用出工的时候每天都要出去遛弯的，张叔叔来到清河湾之后，慢慢适应了村子里的生活节奏，早晨起来也跟着杜爷爷一起遛弯。后来又教给杜爷爷打太极拳，虽说没有什么武力值，但是可以强身健体。练过几天，觉得效果很不多的杜爷爷，每天都要到村后面打上几圈。

    大小海，大小江则叽叽咕咕的问着浩宇、皓轩上学的事情，这会正忙活着准备本子和铅笔呢。这些倒是都好说，浩宇、皓轩可以匀给他们一些，但是书包就没有了。在他们四个的想法里，没有书包怎么算是去上学啊。可是现在准备书包也来不及了，又把算盘打到芽儿身上。他们可是知道芽儿是有一个书包的。哥几个见小海刚刚被小松鼠挠的厉害，还商量着让小海今天用芽儿的书包，他们三个则跟浩宇、皓轩合用。

    可是等芽儿把自己的小书包递给小海哥的时候，本来很是期待和激动，觉得刚才那一顿挠值了的小海，呆了。为啥，因为芽儿的小书包上面绣了好多的小花和蝴蝶。这还是杜奶奶觉得小女孩的书包也要好看一些，特意给她绣上去的。这个很漂亮的小书包，被自认为自己是男子汉的小海给嫌弃了，宁肯不背，也不能被人笑话。

    等杜爷爷他们打拳回来，早饭也准备好了。杂面饼子，一小盆辣白菜，一碗鸡蛋酱，还有一锅熬的浓浓的大米粥，大米粥是杜奶奶特意熬了给几个外孙喝的。

    吃饭的时候，芽儿发现昨天晚上闯祸的哥六个明显有点坐不住，屁股动来动去的。杜爷爷眼一瞪，“都老老实实的坐好吃饭，不准动来动去的”。几个人立马做好，小胸脯挺得直直的。当然，如果他们坐直的时候，不发出嗤嗤的抽气声就更好了。看他们的样子，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昨天杜爷爷的那鞋底给揍得屁股开花了呗。

    本来芽儿还想着让他们抹上点药膏，能好的快一些。杜爷爷一看芽儿的表情，就知道芽儿又心疼他们几个了，“芽儿，不准给他们抹药，就让他们疼着，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不听话。这几个皮小子，不挨揍肯定不长记性”。芽儿见爷爷发话了，只能给几个哥哥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虽然坐着不太舒服，但几个小子明显没有把这点疼放在心上，他们平时没少挨过揍，有时候可比这疼得多了。屁股虽然有点疼，但是一点不影响他们的饭量，都是几口一个饼子，一顿饭下来，平均一个半大小子能吃三四个饼子，两大碗粥。

    吃完早饭临上学前，小海还不忘跟杜妈提要求，“大舅母，咱们中午吃饺子吧。中午能多吃点，晚上要是吃多了的话，睡不着觉”。见杜妈同意中午吃饺子，几个人才放下心来，打打闹闹的上学去了。

    现在芽儿家老老少少一共13口人，还是典型的阳盛已衰，而且除了芽儿和杜奶奶，个个食量都不小，能吃的很。又是平时很难吃到的饺子，估计能吃的更多。吃过早饭杜妈和杜奶奶就开始准备起来。要不抓紧时间，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都包不够一大家子吃的。

    杜爹也被杜妈抓了壮丁，负责把剩下的四五斤的五花肉全部都剁成肉馅。杜妈自己从后院里挖了两棵大白菜，又泡上了一些木耳和香菇。杜爹叮叮当当的剁着肉馅，杜妈也没有闲着，把准备好的白菜、木耳和香菇都细细的切成丁，杜奶奶则负责和面。和面可是技术活，面太硬了包饺子时不好捏，太软了煮饺子时候容易破，一般和面都是杜奶奶负责的。

    等饺子馅剁好后，杜爹则被杜妈赶出了厨房。杜家的男人虽然也算勤快，但没有一个会做饭的，而且都坚守着君子远离庖厨的原则，杜妈也不指望杜爹能帮忙包饺子，能帮着剁馅就算是很不错了。

    芽儿见杜妈拌好的满满一大盆的饺子馅，也搬着小板凳准备帮忙，她包饺子可是很快呢，要是光她们俩包不知道要包到什么时候呢。杜妈见芽儿也坐了过来，以为她是凑热闹的，也没有管她，和杜奶奶一个擀饺子皮，一个包饺子忙活了起来。

    杜奶奶一手拿着擀面杖擀一手转面皮，三五秒的工夫，中间厚边上薄、大小一样的饺子皮就擀好了。看的芽儿对奶奶是佩服的不得了，简直比用机器加工的饺子皮还要圆。

    杜妈见芽儿也拿起一张面皮，以为她学着玩，还跟杜奶奶开玩笑说，“娘，你看，芽儿也想学着包饺子呢。俺看呐，咱们芽儿将来肯定是个手巧媳妇，娘你说是不是”。杜奶奶抬头一看芽儿似模似样的夹上饺子馅，用胖嘟嘟的小肉手从两头用拇指和食指一捏，一个元宝形的饺子就包好了。

    “芽儿娘，我看芽儿包的比你都好，你看那小手灵活的。我就说咱们家芽儿真是个聪明的，包饺子也是一看都会呢”，杜奶奶高兴的不得了，在她朴素的思想里，手巧的会做饭的姑娘将来才容易嫁人。

    杜妈还不放心的拿起芽儿包的饺子看了看，一个个都捏的紧实的很，果然包的比自己都好，心里也是美的不得了。有了芽儿的加入，包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就是这样，也包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一盆子的饺子馅包完。

    中间，来厨房倒水喝的杜爹见芽儿也有模有样的包着饺子，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后来甚至还喊来杜爷爷和张泽远来看芽儿包饺子，把芽儿给羞的，不就是会包饺子么，爹爹怎么能这么大惊小怪的。最后还是杜奶奶把几个光看热闹不帮忙的人赶出了厨房，芽儿才松了一口气，在火热的视线下包饺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

    这边饺子刚包好，那边几个半大小子也放学了。看到满满四盖帘的饺子，几个皮小子都快乐疯了，包了这么多的饺子，今天中午肯定能吃个饱。想着好吃的饺子的皮小子们，还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刷锅、添水、烧火，以前他们可没有这么勤快的时候。

    当水沸腾起来的时候，一盖帘的元宝样的饺子下进去，开三滚之后，白胖胖的饺子都浮了起来，香喷喷的饺子出锅啦。杜奶奶先盛出来两大盘子，趁热让芽儿大哥赶紧去给二叔一家送去，剩下的才端到桌子上让几个小子先吃着，还要继续下饺子呢，一盖帘哪里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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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鸡飞狗跳（下）

    <li>　　俗话说的好，“好吃不过饺子”，猪肉鲜美，白菜淡甜，再加上香菇的清香，香而不腻，那叫一个好吃。娘子军吃的还算比较斯文，老中少的男子汉们则基本上都是一口一个。本来杜奶奶还觉得吃不完那么多，特意留了一盖帘的饺子没有煮，不过见了这群人的吃相，又起身把剩下的饺子也给煮了。

    最后一盖帘的饺子煮好端上来的时候，大家也都吃了多半饱了，吃相也斯文起来。杜爹看了看几个吃的正欢的傻小子，从盘子里挑出两个饺子，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几个看看这两个饺子有啥不一样的地方，猜对了我奖励他5毛钱”。

    5毛钱啊，可以买到5根冰糖葫芦呢，几个傻小子都兴致勃勃的用筷子拔拉来拔拉去的研究那两个饺子，可谁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看看明显是知道答案但笑而不语的杜爷爷和张泽远，几个人心里是越发的好奇，最后只好央求杜爹宣布答案。

    “这样的长一些的饺子呢，是你们大舅母包的，这样像元宝一样的是另外一个人包的，这次要是能猜对的话，我奖励他一块钱”，杜爹巴不得别人都知道自家宝贝闺女能干，这会竟舍得下一块钱的赌注呢。

    “大舅包的”，“张叔叔包的”，“外公包的”，几个傻小子说出自己的答案，他们可是都想着那一块钱呢。还是浩宇、皓轩哥俩比较了解自家老爹，要是是这些人包的话，老爹才不舍得拿出一块钱作奖励呢，那么，虽然有点不能相信，但是答案肯定是“芽儿包的”，哥俩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只有是芽儿包的，爱显摆自家闺女的老爹才会舍得拿出一块钱来做为奖励。

    杜爹十分高兴，当即从衣兜里掏出两张五毛的递给哥俩，看的江海四兄弟眼馋的很。杜爹的幼稚行为引得杜妈一声笑骂，“看你显摆的，有本事你来包包试试”。

    江海四兄弟虽然失望没有答对，但对芽儿包的饺子很是感兴趣，个个都挑那些胖胖的饺子吃，还边吃边点头，“嗯，芽儿包的饺子就是比大舅母包的好吃”。天知道，一样的饺子皮，一样的饺子馅，为啥芽儿包的要好吃呢。

    杜爹见江海四兄弟如此捧芽儿包的饺子的场，乐得找不着北，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了两块钱，让哥四个分了。这下把哥几个给乐得，一个人能分五毛钱呢。

    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到大家伙消灭饺子的速度，最后满满四盖帘的饺子是一个不剩，几个大人还好一些，都吃个8,9分饱。六个半大小子这会都腆着肚子哼唧着呢，还不停的打个饱嗝，明显的是都吃撑了。

    下午不用去上课，几个小子也不愿意现在就去写作业，刚才吃的太多、肚子太涨实在是坐不直啊。

    “芽儿，走，哥哥带着你去挖泥鳅，一会给你烤着吃”，这边肚子撑的还弯不下腰呢，又开始想着吃了。

    芽儿听到，很是感兴趣。以前村里的半大小子每到深秋，不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到村子附近的沟渠、小溪里挖泥鳅烤着吃。清河湾不缺水，小沟渠、河道、沼泽到处都是，这里可是泥鳅、黄鳝最佳的生存环境。而且大人们一般也看不上这些小沟渠什么的，当然里面也没有什么大鱼，顶多有一些巴掌大的鲫鱼瓜子什么的。

    俗话说的好，“秋风起，泥鳅肥，初冬泥鳅赛人参”。这时候的泥鳅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还富含蛋白质以及多种维生素，并具有药用价值。另有俗话说，“天上斑鸠，地上泥鳅”。虽然刚刚过正宗的野猪肉饺子，芽儿觉得自己又开始有点肚子饿了。

    哥几个见芽儿很有兴趣，也都按耐不住，今天一定要让芽儿见识见识他们的本事，他们虽然不会包饺子，但是会瓦尼器。杜妈见芽儿高兴，也不阻止，又给芽儿套上一件衣服，深秋的野外，秋风可是凉的很。刚刚十八岁的小叔虽然也很意动，前几年他可是没少带着四个侄子挖泥鳅吃呢，但是一想自己还有好多学习上的问题要问张哥呢，只好放弃了。

    哥六个从家里拿了一个铁桶、一个旧盆子、一把铁锹，这可是他们挖泥鳅的必备工具呢。兄妹几个又特意拐到二叔家里，叫上两个文昊、文博哥俩。文昊、文博哥俩也是刚吃过饺子，这会正无聊想去芽儿家找哥几个玩呢，这不一听说要去挖泥鳅，正和他们的意，顺手提起一个旧桶就走。

    他们这次去的小水坑离芽儿家不是很远，水坑面积也不是很大，里面的水最深的地方估计也只能到他们脚脖子，大多的地方都露出了淤泥，正是挖泥鳅的最好环境。兄弟几个都是上山掏鸟蛋，下河捞鱼的好手，沿着小水坑四周观察一番，嘴里还不忘给芽儿显摆，“芽儿，你看那里，那里有好多出气孔，说明那里泥鳅多，那些孔都是泥鳅吸气用的”。

    选定地方，兄弟几个也不罗嗦，挽起裤脚，脱掉鞋子拿着盆子和铁锹就下去了。芽儿也很意动，但是看了看黑乎乎的烂泥，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可是爱干净小姑娘呢。

    深秋的泥鳅肥得很，天气越来越冷，它们这时候都躲在烂泥里呼呼大睡呢。忽然受到兄弟几个的打扰，都蠢蠢欲动起来。芽儿见大哥用铁锹挖开一铁锹的的淤泥，里面竟然有好几条黄亮亮的、青亮亮的泥鳅。浩宇把淤泥甩到上面，几条泥鳅即刻无藏身之处，芽儿看的心里痒痒，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抓，结果泥鳅滑的很，没等抓牢就又从手缝了钻了出去。芽儿不死心，继续抓，结果还是没有抓到。

    芽儿的笨拙样子，看的哥几个直乐。最后还是小海和小江俩个年纪小一些从水坑里上来，专门抓甩上来的泥鳅。哥俩的小手就跟铁钳子似的，食指和中指作钳子状，一抓一个准，绝对没有跑。

    浩宇负责往上甩，剩下的哥四个就直接在淤泥里抓了。用脚踩一踩，沿着新冒出来的气孔，一手下去，一条泥鳅就抓住了。里面的黄鳝也有不少，但黄鳝要比泥鳅还要灵活，溜走后就很难再找到。不过，这可难不住他们几个，只要抓住黄鳝，就别想从他们手里逃走。芽儿见到泥鳅倒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看到黄鳝心里就发麻，实在是因为它们长的太像蛇了，她最怕的就是蛇了。

    小水坑不大，但里面的泥鳅黄鳝绝对不少，也就一个来钟头的工夫，每个桶里都装了大半桶的泥鳅和黄鳝。哥几个见收获不少，再说了现在也冷的很，时间长了脚有点受不了了。

    哥几个上来，就在附近扒拉了一堆的树叶子和干草，用从家带来的火柴点着，准备给脚丫子取取暖再穿鞋。正在烤火的浩宇觉得自己的脚底板是越来越痒，抬起脚丫子一看，脚底板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卷成一团，正往里面钻呢，立马知道是啥东西了。也顾不上说话了，直接抄起旁边的鞋子，“啪啪啪”的抽起自己的脚底板来。

    芽儿他们几个都被浩宇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自己打起自己来了。直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被皓宇给打了下来，众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芽儿看着地上的那团东西，头皮发麻，亏得自己没有下去，想想就打寒战。另外几个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这东西生命力特别强，经常能在水沟、池塘发现，常下水的他们可是常常遇到这种情况的。一般到了冬季蚂蝗都蛰伏进入冬眠，没想到淤泥里的温度不是很低，这会它们还没有完全进入冬眠呢，就被浩宇给带上来一只。

    浩宇看了看自己被自己抽的有点肿的脚底板，又看了看那团东西，直接用手捏起来扔到火堆里报一吸之仇。芽儿虽然知道这东西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素有软黄金之称，但是实在是怕的很，就看着那团东西被大哥扔进火里面给焚尸灭迹了。

    烤完脚的几个人可不想现在就回家，回去之后肯定要先写作业。看了看水桶里的的那堆的泥鳅，哥几个都心照不宣的穿好鞋子，去附近找了一些树枝回来。用比较细的树枝串了十来串泥鳅，粗树枝就堆到刚才的火堆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两串，直接就这么烤起泥鳅来。

    等把圆滚滚的泥鳅烤到金黄色，才算是烤好了。芽儿虽然人小，但是手艺也不错，比小海烤黑了的泥鳅强多了。金黄色的泥鳅，去掉外面一层薄薄的皮，一口咬下去，肉质鲜嫩，果真是人间美味呀，肯定连天皇老子见到了都要流下口水。一人两三条泥鳅下了肚，兄妹几人才提着两大半桶的泥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回到家，杜奶奶见水桶里有8，9斤的泥鳅，直称几个孙子外孙能干。杜奶奶将水桶里的泥鳅黄鳝倒进一盆水里，然后滴上几点菜油，说是让这些泥鳅把肚子里的脏物吐掉。

    哥几个跟杜奶奶商量好晚上的菜干煸黄鳝、酱炖泥鳅之后就被小叔撵着写作业去了。小叔这个小老师可是当的相当负责的，现在村子里的那群皮孩子见到小叔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乖得不得了，布置的作业绝对都按时完成。

    准备晚饭的时候，杜奶奶让杜爹把那些大黄鳝摔死之后才给它们开肠破肚清理，泥鳅则是直接把头都剁了下来再清理。虽然看着残忍，但想到香喷喷的干煸黄鳝和酱炖泥鳅，芽儿也就无所谓了，这就是它们的宿命呢。但是这样的处理方法看的芽儿倒是十分好奇，“奶奶，为什么要先把黄鳝摔死后再清理啊，直接跟泥鳅一样把脑袋剁下来不行吗”。

    “小丫头，这个你就不懂了吧。老话说这黄鳝血可是有营养的很，摔死之后再清理的话，那黄鳝血就流不出来啦”，杜奶奶手里边忙活边回答芽儿的问题。杜妈则忙着和面贴饼子，有了这两道菜，估计晚上肯定又吃不少，一锅饼子肯定不够吃的。

    杜妈和杜奶奶俩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才把晚饭做好，把帮着奶奶烧火的芽儿给馋的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这两道菜比中午的那顿饺子还勾人口水。

    黄鳝的分量要少一些，就用大海碗盛了冒尖的一海碗。泥鳅量多，最后用比脸盆小一圈的饭盆盛了一盆直接就那么端了上去。浓浓的饭菜香勾的几个皮小子早就坐不住了，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帮着摆好饭桌，分好碗筷，就等着开饭啦。

    干煸黄鳝色泽红亮、鲜香味浓、口感酥软、皮脆肉嫩，杜奶奶往里面放了不少小尖椒，辣的众人边吸气边吃，那叫一个过瘾。酱炖泥鳅，酱香浓郁，泥鳅段一入口，刺段就整根出来了，这道菜也下饭的很。芽儿吃的也是十分痛快，这时她对自己敏感的五官是又恨又爱，恨的是辣的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是还是想吃，爱得是黄鳝和泥鳅的鲜香，浓浓的酱香也是品味到了极致。

    饭菜香的连一向吃饭比较注意形象的张泽远都吃的满头的大汗，嘴里不停喝水，手底下不停的下筷子。一顿饭下来，杜妈贴的两锅饼子是吃的一干二净，还是地地道道原汁原味的农家饭最养人啊。

    几个半大小子中午吃的那顿饺子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会又吃多了，小肚子都溜圆，嘴里还商量着明天去哪个水沟里再去挖泥鳅，看样子是还没有吃过瘾呐。芽儿也撑的小肚子鼓了起来，这会杜奶奶正给她揉着呢。

    第二天下午果不其然，哥几个又去挖泥鳅去了，晚上杜奶奶做的是红烧黄鳝、干炸泥鳅。这次杜妈特意贴了三锅的饼子，结果还是一个不剩。吃过饭后，芽儿和几个哥哥都动作一致的揉着小肚子，这两天好像长胖了呢。

    大小海、大小江四兄弟现在是乐不思蜀，正后悔着以前怎么没有想到来外婆家里住上几天，这里可比他们村子好玩的多。男孩子的友情来的特别快，哥几个一两天的工夫就交到了不少好朋友，每天下午不用上课的时候都会呼朋唤友的到处疯，今天挖几斤泥鳅，明天弄几斤鲫鱼瓜子，芽儿家的生活质量明显提高了不少，当然米面的下降速度更快。

    因为小松鼠毛毛不给他们面子，哥几个还特意从小栓家里抱来一只刚刚满月的小狗。这只小狗是典型的有奶就是娘，只要有好吃的，怎么逗弄小家伙都不恼，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着你，怎么看怎么可爱。哥几个还特意给它起了一个跟毛毛相似的名字，球球。圆滚滚的球球，憨态可掬，连杜奶奶有时候都会抱上一会，逗弄一番，每天吃饭的时候还不忘特意给它弄些菜汤什么的喂它。

    海江四兄弟到来后，每天杜爷爷的大嗓门的笑骂声，杜奶奶的唠叨声，哥几个的打闹和欢叫声，鸡鸣狗叫声，给这温馨农家小院更是增添了几分活力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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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县城拜访（上）

    <li>

    愉快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星期六。上次杜爹跟李爷爷商量好的，周日带着一家人去李爷爷家里拜访，这事浩宇、皓轩哥俩一直惦记着呢。他们这是第一次去县城呢，一整天哥俩都坐卧不安的，叽叽咕咕的跟四位表兄弟表达他们的兴奋之情。

    这下可把大小江、大小海四兄弟给眼馋坏了，县城呢，他们也都没有去过呢。听说县城气派的很，听说县城里有跑的很快小汽车，听说县城里有好看的新衣服....。哥四个也很想去呢，但是这毕竟是杜爹他们第一次上门做客，杜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带着四个外甥一起登门，最后只好承诺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带冰糖葫芦，带水果糖回来这哥几个才不再闹腾。他们也知道那位李爷爷家芽儿他们也是第一次去，只是想闹腾闹腾多得到一点好处而已，他们知道大舅是最疼孩子的。芽儿在旁边看着四位表哥得偿所愿的笑脸，心里暗想几个表哥也都是人小鬼大、狡猾地很呢。

    杜爷爷和杜奶奶虽然有点埋怨杜爹当时说话不经大脑，亲戚哪里是张口就认的。也不知道对方是啥样的人家，能不能看得起自家是乡下人呢。不过埋怨归埋怨，但也很重视这件事情。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看待自家，首先自家不能失信、不能失礼。

    杜爷爷不时的叮嘱杜爹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认亲，杜奶奶则忙着准备礼品什么的。山里山货是少不了的，晒干蘑菇、木耳都带上一些，再装上几十个鸡蛋，带上腊好的一只山鸡、一只野兔子，几斤大米，零零总总的，也是一份十分体面的见面礼呢。芽儿看着一家人都忙乎着明天认亲戚的事情，再一次感叹道这个年代的人果真淳朴、热情的很。

    杜爹又去村长那里商量明天借牛车的事，明天去的人多，用自行车是带不了的。说起来今年一年杜爹可是没少借村里的牛车呢，这次去的时候杜爹还特意带了一块钱交给大队，算是租用牛车了。毕竟，牛车是村里的集体财产呢，借用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就怕有人说闲话。村长虽然觉得杜爹有点小题大作，但仔细一想，小心一点总不是坏事，就怕有那眼红的，虽然村长很是相信清河湾的村民都是淳朴善良的。清河湾到目前为止还是安安静静的，不像别的村子整天的来去的，这可是村长一直自豪的事情呢。

    傍晚的时候，浩宇、皓轩哥俩还让爷爷给他们重新剃了头，晚上又自己捣鼓着烧了热水洗了澡，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看的杜妈直笑骂两人穷讲究。平时让他俩洗个澡可是难得很，没想到这会倒是主动洗起澡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出芽儿所料，哥俩又要求杜妈把他们平时舍不得穿的那两套没有补丁衣服拿了出来，明天要穿整齐的衣服去呢。

    杜妈虽然笑骂哥俩穷讲究，其实她自己心里也十分的紧张。听说明天要去拜访的那家人是县城的人呢，不知道对方看不看得起自家这乡下的泥腿子。要是人家看不起自家人，这个亲戚还认不认呢，杜妈越想越不安，晚上都没有睡踏实。

    星期天的一大早，芽儿睡得正香着呢，就被两个哥哥又是捏鼻子又是揉脸蛋的给弄醒了。杜爹、杜妈也都是听见他俩的动静才醒的，芽儿用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朦胧睡眼，朝窗外瞅了一眼，天还还没亮，四位表哥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这哥俩今天倒是够积极的。

    哥俩见爹娘和妹妹都醒了，就赶紧的先去拾掇他们自己了。先去洗了脸，洗的时候哥俩还特意跟杜妈要了杜妈平时都舍不得用的香皂用。洗完脸之后，还不停的让芽儿闻闻他们的脸香不香。之后还用杜妈的梳子梳了两下比板寸还短的头发，这才换上干净衣裳。芽儿被哥俩一连串的动作给弄得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人的还以为他俩今天娶媳妇呢。

    杜妈手脚麻利的去准备早饭，杜爹负责烧火。杜妈抽空给芽儿扎了一对包包头，又找出一身的浆洗干净的大红碎花罩衣给她套在外面。这么一打扮，芽儿看起来像一个大红包。

    吃过早饭，杜爹先去大队里牵牛车，杜妈忙着整理那些要带的东西。两个哥哥兴奋的跳来跳去的，四位表哥则不停的叮嘱他们一定不要忘记给他们买冰糖葫芦和糖块。不能去县城也就罢了，冰糖葫芦和糖块一定要争取到。

    当村里农家小院里才开始升起袅袅炊烟时，芽儿一家已经是整装待发了。浓雾也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的淡薄，仿佛给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纱，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缥缈的轻纱里，连初升的太阳也隐去了它鲜艳而明亮的脸，只剩下一圈红晕。

    老黄牛不紧不慢的拉着牛车，耳边是两个哥哥兴奋的讨论声、爹娘低声交谈声，偶尔有清脆的鸟鸣声，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那么的美好。

    到了县城的时候，杜爹看了看日头，估计大概也就九点多钟。由于是星期天，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偶有行人或是挎着篮子去买菜的或是带着红袖标的小将们，一点都不像二十一世纪周末的街头，人头熙攘、车水马龙的。

    杜爹怕李爷爷等着，也不多转，直接赶着牛车就去收购站门口，上次可是商量好的就在那里碰面的。坐在牛车前面的杜爹远远的就望见李爷爷站在收购站门口来回张望呢，赶紧吆喝了两声老黄牛，让它加把劲再走快一些。

    等赶到李爷爷跟前时，芽儿一家发现李爷爷的头发上明显有着少少的湿气，显然是在这里等了不短时间了。杜妈也终于放下心来，人家重视着自家呢，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呢，这亲戚值得认了。

    一大早就出来接人的李清源远远的看到杜家一家人赶着的牛车，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来了呢。老伴今天一大早就催着自己来这里等着，虽说自己老两口都有些担心当时杜爹说认亲戚的话是开玩笑，但是心里还是期盼着，期盼着今天杜家一家真的能过来，这不，期望真的成现实了呢。

    “李叔，等着急了吧，俺都说了要十点多钟才能到，您其实不用来这么早”，杜爹赶紧的从牛车上下来跟李清源寒暄，杜妈和芽儿兄妹几个也赶紧从牛车上下来，再坐在牛车上可就不礼貌了。

    “没等多大会，我也是刚到。小杜，这是你家的两个小子吧，这身板长的可真结实，芽儿，来，看看还认不认识李爷爷啊”，李清源见到三个孩子，心里高兴的不行。两个男孩子都长的棒实的很，跟小牛犊子似的，小闺女也很可爱，漂亮的就像观音座下的小童女。

    “芽儿当然认识李爷爷啦，芽儿和哥哥都盼着来李爷爷家里呢”，芽儿见李清源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心里十分的感动，任由李清源拉住她的小手。

    “李叔，来，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俺媳妇，姓赵，你叫她小赵也成，叫小香也成。这是俺家的两个皮小子，浩宇、皓轩。您手里拉着的是俺家小闺女，小名叫芽儿，还没起大名呢”，杜爹赶紧介绍自家人。杜妈也带着俩儿子连忙上前问好，这位老先生，看着年纪比自家公公还要年长一些呢。

    “好，建国，小赵，走，先跟李叔回家，我老伴、你们王姨今天一大早就去买菜了，估计这会正在家里收拾着呢”，李清源看着不卑不亢上前问好的芽儿一家，心里那叫一个高兴，拉着芽儿的小手舍不得放开。据李清源讲这里离他家不远，一行人也不再上牛车，就直接步行跟着李清源往家里走。

    浩宇、皓轩哥俩自从进了县城，这眼睛都不够使得的了。左顾右盼的，看到什么都好奇的很，就想把县城的样子印在脑子里，回家后好跟小伙伴们好好的描述一番。其实这个时代的县城最为突出的就是红色世界，铺天盖地的红色革命宣传画、红色革命标语、大字报、黑板报，还有带着红袖标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将。

    一队刚好路过的小将的威武气势，眼馋的浩宇、皓轩小哥俩差点就跟了上去，最后被杜爹、杜妈一把给拽了回来。直到人家都走远了，小哥俩才依依不舍的回过神来，嘿，刚才那些小将们可真威武。见哥哥们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芽儿不由得庆幸幸亏清河湾是交通不便的偏僻小山村，要不然的话，说不定这哥俩早早的成了其中一员了。

    这时正好有一辆小吉普车从他们旁边开过，立刻又把哥俩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兴奋的俩人竟然还想跟小汽车赛跑。不过，十几秒钟后看着绝尘而去的小汽车，哥俩又跑了回来，激动的不行，“芽儿，这小汽车跑的可真快，比以前俺在公社见到的拖拉机跑的还快”。

    李清源看看在前面跑来跑去活力十足的小哥俩，再看看手里牵着的漂亮可爱的小芽儿，还有在后面赶着牛车的朴实的杜家夫妇两人，心里庆幸万分。这回家里也可以听到孩子的笑声了，到时候老伴肯定高兴的很，谁没有想到一句类似玩笑的话，竟然真的认来了一门好亲戚，到现在他都还云里雾里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李清源家确实不远就在收购站后面，大概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片职工家属区，清一色的红砖瓦房，虽然有些狭小，但四四方方，整齐的很。胡同里有一群孩子正在玩“红小兵抓特务”的游戏，看见有人过来，都停了下来，偷偷打量着来人。

    胡同里倒数第二家就是李清源家，没等他去推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年纪50多不到60岁的老太太，见到李清源后面跟着的一家人，眼神明显亮了起来，“老李，赶紧带着孩子们进家歇一歇，我还以为你们要等一会才到呢，还想着再去买些糖块回来呢”，说着连忙把门全都打开，好让牛车也进来。

    院子很小，正屋只有两间，一间当做客厅，一间估计是卧室，正屋左侧是一间的简易厨房。牛车一进来，原本不大的小院显得更是狭小。杜妈领着芽儿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子，浩宇、皓轩哥俩这会很有眼色，帮着杜爹把牛车上的礼品都拿了下来，才跟着进了屋子。

    “老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小杜同志，这是小杜的爱人小赵同志。这小哥俩是芽儿的哥哥，浩宇、皓轩，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芽儿了。小杜，小赵，这是我老伴，姓王，你们叫她王姨就行”，李清源等人都进了屋子，就迫不及待的介绍起来。

    一阵寒暄之后，王雅芝看着眼前有礼有节的一家，大人淳朴善良，孩子活泼可爱，心里是又酸又甜。上次老伴回家后说认了一门亲戚，周日来认门的时候，自己还不相信。人家就是一句玩笑话，还真的能来啊。但是家里太寂静，自己在心里又盼着能是真的，没想到对方果真来了。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这么多年酸甜苦辣都经历过，也见识过形形的人，因为一句话，对方就真的拖家带口的带着东西过来，这家人绝对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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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县城拜访（中）

    <li>　　王雅芝全神贯注地听着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调皮话，拉着三人的手竟舍不得放开，连眼睛都有些湿润。要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还在的话，自己现在是不是也有这么大的孙子孙女了，他们是不是像眼前的兄妹三人一样，男孩子活泼调皮，女孩子乖巧可爱呢。眼前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梦里祖孙三代正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

    李清源见老伴有些失态，忍不住开口向杜家夫妇解释道，“你们夫妻俩也别怪你王姨失态，你王姨这是高兴的，家里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我也不瞒你们，其实我们老两口也是有两个儿子的，但是...”。

    芽儿虽然在王奶奶跟前逗趣，但是拜灵敏的听力所赐，李清源的一番话也是一句不拉的全都听到了。其实很老套，而且在这个年代是屡见不鲜，战乱，家破人亡，迫害，远离。其实就连自家，不是还有两位叔爷爷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吗。这是生活在这个年代人的悲哀和无奈，只能默默忍耐和接受，直到等到黎明的那一刻，在那之前，什么也做不了。

    李清源和王雅芝二人算是青梅竹马，两家算是故交，那时候二人家里都算是当地的大户人家。深受新思想影响的俩人刚到十几岁的时候就一起出国留学，但没有等到两人学成回来，国内已经是战乱四起，俩家的家人也都因战乱而丧生。后来两人好不容易才回到国内，在首都安定下来，两个儿子也长大成人。但两个儿子还没有来得及成家立业，竟然瞒着他们偷偷的参军去抗美援朝了。战争结束了，回来的只是两人壮烈牺牲的消息和烈士的称号。

    饶是李清源和王雅芝经历过战乱和生离死别又心性坚强，也差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世上最痛苦的事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夫妻二人用了几年的时间才从这沉重的打击中慢慢的恢复过来，准备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没想到轰轰烈烈的红色动荡又开始了。

    出过国、留过洋的夫妻俩很容易成为被批的对象，还是儿子们的烈士称号保护了他们免受迫害。看着周围的朋友、同事不断的被批，朋友之间彼此陷害、夫妻离心，心灰意冷的老两口干脆接受儿子战友的建议，远离了斗争核心，来到这个还算宁静的边远小县城。

    由于小儿子对那位战友同志有救命之恩，而那位战友现在已经是本省驻军部队的负责人之一，由于这个原因，两人总算是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生活了这几年。而李清源的收购部的工作也是那位战友安排的，因为李清源实在是闲不下来。以前李家也是当地有名的中医世家，李清源虽然在国外学习的不是中医，但从小耳熏目染的，对中草药也是了如指掌，所以就有了药品收购部的这份相对清闲一些的工作。

    王雅芝是由于连番的打击，身体不是特别好，而且她的专长是外语，在这小县城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且这样的专长容易被人攻讦，他们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得来平静再受到破坏，所以一直赋闲在家专心照顾老伴的生活。

    老两口除了这份工作和平静，不愿意接受那位战友太多的照顾，平时跟他很少来往。二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亲人，而且由于他们是后搬过来的，在这特殊时期，周围的邻居们也是一种打量、审视的眼光看待他们，平时家里几乎没有人来，清闲下来的两人觉得日子是越发的寂寞。今天芽儿一家的到来，倒是给老两口带来了久违的温馨与热闹，这才使得老两口都激动的有些失态。

    芽儿对于他们的心情有着切身的体会，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孤独的滋味。高兴时没人分享你的快乐，痛苦时没有人分担你的痛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孤寂与冰冷，无法取暖，只能慢慢的忍受着直到麻木为止。平时越是清闲，就越是孤独，只能不停地忙碌着，麻痹着自己。

    气氛随着李清源的讲述，众人也都慢慢的静了下来，气氛一时陷入沉寂。还是整天乐呵呵、斗鸡撵狗的浩宇、皓轩哥俩先反应过来，“李爷爷，王奶奶，要是俺爹同意的话，你们也不嫌弃俺们闹腾的话，俺们以后就经常来看你们。俺们在家，俺爷爷就整天的揍俺俩，嫌弃俺俩闹腾”，正好也能见识一下县城，当然后面的一句话，哥俩没敢说出来。

    李清源和王雅芝听到这话也都笑了，是啊，现在他们也是有亲人的人了，虽然离的远不能经常见到，但是总是有个盼头。“来，浩宇、皓轩，还有小芽儿，吃奶糖。这可是你们李爷爷昨天专门去百货商店买的呢，好吃的很”，王雅芝把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装满了奶糖，一人一把就往他们手里塞。

    这话听得哥俩，本来是月牙的笑脸一下子变成满月了，又看了看杜爹、杜妈的脸色，这才接过王奶奶递给的奶糖，果然来县城就有好吃的，怪不得芽儿每次都要跟着爹来呢。这么一大把奶糖够吃好几天的了，回去也分给大小海、大小江他们一些。

    四个大人看着三个孩子，嘴里含着糖块，腮帮子都撑的鼓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跟众人连带比划的说着刚才见到的跑的飞快的小汽车，两层小楼的百货商店，气氛一时又热闹起来。直到慷慨激昂的声音响起，“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友们，革命的同志们，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下面开始广播...”。

    慷慨激昂的声音把芽儿一家给吓了一跳，李清源夫妇倒是司空见惯，没有多大反应。浩宇、皓轩哥俩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上蹿下跳的到处找从哪里发出的声音。哥俩找了半天才在门后面发现一个小木头匣子，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接着两人就抓耳挠腮的研究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里面是不是有人，要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人讲话呢，如果有人的话，又是怎么呢进去的，这小匣子也太小了。

    直到回家的时候，哥俩都没有研究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走之前还不忘跟李清源说，“李爷爷，要不你晚上晚点睡觉，帮俺们看看到底是谁在里面讲话呢，那么小的地方他是怎么钻进去的，学会了下次俺们也好进去广播广播”。

    当时一番童言稚语，逗乐了所有的人。芽儿见机会难得，“大哥、小哥，俺可听张叔叔说了，课本上有教怎么才能广播的。你们要是好好念书的话，将来肯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你们也跟芽儿广播好不好”。一番话，说的小哥俩一愣一愣的，暗下决心回家后一定要好好念书，一定要弄明白怎么回事。

    四个大人看着小芽儿，连蒙带骗的哄着两个哥哥好好学习，不由的暗笑，这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

    其实，木头匣子里面有一个纸盆式喇叭，在这个年代被称为广播匣子、喇叭、匣子，算是这个年代的一大特色了，基本上是遍及所有人民公社的村寨、学校及家庭。每天早晚、有时中午都播放革命歌曲、语录、报纸、本地好人好事或通知。

    不幸的是，清河湾所在的公社，由于离县城很远，而且处于大山腹地，平时根本收不到信号，所以芽儿一家倒是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在这个特殊年代，文化生活可是匮乏的很，老百姓也只有通过它，一天早、中、晚三次收听广播，虽然也只能收听几个像白毛女之类“样板戏”和红色歌曲，每天晚饭后，听听广播算是当时老百姓唯一的娱乐活动了。而且每次广播都是以东方红开头，以大海航行靠舵手为结尾曲。常年听下来，几乎每人都能哼上几嗓子的“海航行靠舵手，幸福生活靠感受”。

    慷慨激昂的广播声，倒是提醒了王雅芝，都中午十二点了，还没有做饭呢。连忙起身去厨房忙活起来，今天一定要给孩子们做顿好吃的。

    杜妈见状也连忙去厨房帮忙，哪能让老人家忙活，自己在这里闲坐着呢。俩人很快就像亲娘俩一样，有说有笑的在厨房里忙活起来，都想着大显一番身手，叮叮当当的大半个小时午饭就做好了。其实，芽儿一家来之前，王奶奶就把要做的菜都准备好了，该洗的洗，该切的切了。杜妈看见厨房里早准备好的鸡、鱼、肉，心里十分的不平静，也不由的再次庆幸，自家一家人到底是来了，要是没有来，这该多伤两位期待亲情的老人的心呢。

    浓浓的饭香，把两个还在研究广播匣子的哥俩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在他俩看来，天大地大，吃饱肚皮最大。菜还没有端上来，浓浓的肉香味就勾的哥俩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也不顾的继续研究小匣子，赶紧拉着芽儿到院子里洗干净手，老老实实的坐好，实在是等不及开饭了。连芽儿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实在是控制不住啊。

    王奶奶准备的饭菜很丰盛，大盆的大白菜炖豆腐，大碗的红烧鸡块，一条两斤多重的清蒸鱼，满满一盘子的红烧肉，一大锅的纯白面馒头，最后是一瓶糖水黄桃的罐头，这些饭菜，比过年的时候还要丰盛，看的杜爹、杜妈也再次感受到两位老人的热情。

    李爷爷也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茅台酒，这瓶酒还是当时从首都带过来的呢，因为没有人陪着喝，也就保存到现在，正好今天高兴，又有人陪着，才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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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县城拜访（下）

    <li>　　等众人都坐下，李爷爷和王奶奶夹起来第一筷子的饭菜，哥俩才飞快的吃起来。王奶奶做饭水平很是不错，尤其是那道清蒸鱼，鱼肉软嫩、味醇鲜美，没有一点的鱼腥味，美的芽儿连着夹了好几筷子。王奶奶见几个孩子吃的香甜，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不停的给几个孩子夹菜，自己都顾不上吃几口。

    今天嘴巴跟吃了蜂蜜似的哥俩，相互瞅了瞅，各夹起一样菜放到她的碗里，“王奶奶，你也吃，不用照顾俺俩。俺俩可能吃了，要是你再不吃的话，一会就被俺俩吃光了”。

    “哎，哎，王奶奶这就吃，你们都是乖孩子，多吃点，不够的话王奶奶一会再去给你们做”，王雅芝吃了口俩小子夹进碗里的饭菜，怎么吃怎么觉得香。

    这边李爷爷和杜爹是推杯换盏，喝的也很高兴。芽儿闻着芳香浓郁的酒香，无意间瞥了一眼，才发现李爷爷拿出的竟然是一瓶六零年的茅台酒，这可是好宝贝啊。嗯，自家老爹的运气很不错，估计刚刚喝下去的那一口酒，到了二十一世纪就能值好几百块钱呢。

    李清源见芽儿一个劲的盯着酒瓶子看，“小芽儿，要不要也尝一尝啊，很好喝的”，一副狼外婆拐骗小红帽的老顽童的样子，使的他看起来明显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年轻了好几岁。

    “好啊，芽儿要尝尝”，芽儿其实真的是很想尝尝这古董茅台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李清源见芽儿真的想喝，直接就用干净的筷子沾了一滴，让她抿了抿，这可是高浓度的白酒呢，可不敢让她真喝。

    一滴酒沾到嘴边，芽儿的第一反应是辣，然后才是醇香馥郁、入口柔绵、清冽甘爽，不愧是世界三大名酒之一，咂么咂么嘴，实在是好酒。

    芽儿虽然很想再尝上一口，但是微微发烫的小脸蛋，还有反应明显变慢的思维，告诉她不能再尝了，要不就要醉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多收藏一些放到空间里，等以后拿给爷爷他们喝。

    浩宇、皓轩哥俩见芽儿一副享受的表情，“芽儿，这酒好不好喝？上次在家俺们喝的时候，觉得又辣又呛，一点都不好喝”。

    “嘿嘿，好喝，爷爷说过酒要慢慢的品才可以”，芽儿的舌头明显有点变大了。

    小哥俩听芽儿这么说，又想起来上次喝醉的时候家人都笑话自己的事情，“李爷爷，给俺们也倒一小杯吧，俺们也想品品咋样。俺爷爷经常说能喝酒的小子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俺们也是男子汉呢”。

    李清源见小哥俩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用碗给他们到了一些。这个哥俩这次学聪明了，不是一饮而尽，而是先喝一小口，慢慢的咽下去，果然，这次不像上次那么的辣，而是一种他们形容不出来的味道，浓而不艳，竟然还有一种甘甜的感觉。

    几个人看着哥俩摇头晃脑，一副陶醉的样子，不由的想笑。两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竟然也学着品起酒来。哥俩喝完之后，觉得还不过瘾，还想再喝。

    杜爹见两个皮小子小脸通红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赶紧拒绝，杜妈又赶紧给他们夹了几筷子的菜。连着吃了几口菜，这才把要涌起的酒意勉强给压了下去。

    虽然不能继续喝酒，但哥俩对饭菜的兴趣不减，继续不停的往嘴里塞，可以称得上是狼吞虎咽了，这些菜真好吃，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多的肉了。王奶奶见兄弟俩光顾着吃肉菜，压根就没有注意饭桌边上的那瓶罐头，就把罐头拿到中间，用勺子给三个孩子一人挖了一勺，给他们放到饭碗里。

    哥俩也没有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夹起来就吃，“哇，好甜，还有桃子味”，哥俩三两口的咽了下去，“王奶奶，你刚才给俺们夹得是什么啊，真好吃，比桃子都好吃”。

    芽儿也把自己碗里的那块吃掉，边吃边点头同意两个哥哥的看法。真的是比新鲜的桃子好吃呢，糖水的甜味渗透到桃子中，桃子和糖水融合，形成浓浓的醇香，把桃子最精华的香甜发挥的淋漓尽致。

    王奶奶见几个孩子爱吃，比自己吃了都高兴，不停的给几个孩子们舀着吃。当时去百货商店的时候，就听售货员说孩子们都爱吃水果罐头，今个看来真是没有买错。

    最后，一瓶罐头被兄妹三人吃的干干净净。哥俩还不过瘾，把罐头里的罐头水都倒了出来，分成三份，三人就那么喝了起来。没有想到罐头水不必里面的果肉差，味道比黄桃汁都浓郁，黄桃的味道完全融入到罐头水里，真真正正体现了黄桃的甜美。 喝的兄妹三人那叫一个过瘾，唯一不足的是罐头水太少，一人只喝了一两口就没有了。

    浩宇鬼点子最多，最后又用温开水涮了涮罐头瓶，把涮瓶子的水也跟皓轩分了一半，哥俩又是一饮而尽，虽然不如刚才那么好喝，但绝对比白开水要好喝的多。

    得，这次连罐头瓶子都不用洗了。也是，这个年代，水果的保存和运输都不便利，水果罐头就成了高级礼品了，一般人家可没有舍得买来吃的。就连杜爹、杜妈两人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都还没有尝过水果罐头到底是啥味道。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结果还被三个小馋猫给吃的一干二净。

    芽儿看了眼被涮的干干净净的罐头瓶，一个不留神，发现小小罐头瓶上竟然也是大有文章。长方形的罐头商标纸上除了印有糖水黄桃罐头几个字之外，在醒目的位置还印有红底黄字具有具有时代特色的标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芽儿大感好奇，不会这个年代所有类似的物品都有这种标语吧。好奇的芽儿又仔细看了看那瓶茅台酒的酒瓶，在上面竟然也印有“最高指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现在看来，斗争真的是无处不在，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广大人民提高警惕，随时与反/动份子做斗争。

    一顿饭下来，分量十足的饭菜是吃的一干二净，乐的王奶奶合不拢嘴。那瓶珍贵的古董茅台酒也被李爷爷、杜爹爷俩给喝的一滴不剩。虽然喝的都不少，但奇怪的是两人竟然都没有喝醉，这大概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吃饱喝足之后，原本还稍稍有些拘谨的浩宇、皓轩哥俩，是彻底的放开了，跟在自己家一样，立马变成了两个皮猴子。再加上酒劲有点上来了，这会正兴奋的不得了，手舞足蹈的跟大家比划他们跟村子里的小伙伴上山打鸟、下河捞鱼的事。两人的口才不错，调皮捣蛋的事情都被他俩说的活灵活现的，连家里的小松鼠毛毛和刚满月的小狗球球都被哥俩给抖搂了出来。虽然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老两口却听得入神。

    曲终人须散，看着渐渐西下的日头，李清源知道到了该道别的时候了，老伴今天一天的笑声比往年几年的笑声都多。看着怀里仍揽着小芽儿不舍得松开的老伴，又想起这几天每次提起小芽儿的时候，老伴发自内心的笑意，李清源知道这话虽然很难开口，而且有些强人所难，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小杜，小赵，李叔这里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们不愿意，就当李叔我没有说过这句话”，李清源艰难的开了口。杜爹、杜妈听李清源这么说，也不由的坐直了身体。

    “我们老两口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你们王姨和我都很喜欢孩子，我就是想着能不能让小芽儿认我们做干爷爷、干奶奶，有空的时候能让她在我们这里住两天。我们知道男孩子能传宗接代继承香火，家里的老人肯定也注重这些。所以，所以能不能就让小芽儿认我们做干爷爷、干奶奶。小芽儿乖巧又听话，咱们两家能够认这门亲，也是芽儿跟我们的缘分。我也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你们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就当李叔没有说过这句话，我们心里肯定也不怪你们”，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李清源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结果如何，只能看杜家夫妇的反应了。

    听了李清源的话，杜爹、杜妈不由的一愣，但是也能明白两位老人的心思。但是让杜爹、杜妈哭笑不得的是，虽然儿子能继承香火、传宗接代，但是在自己家里，芽儿可要要比两个皮小子重要的多，芽儿才是家里最珍贵的宝。要是换做这两个小子的话，自己肯定立马就能答应，可是是芽儿，自己要是答应了的话，回家后，自家老爹会不会拿鞋底抽自己啊，自己可是多少年没有挨过老爹的鞋底了。

    杜爹、杜妈交换了一下眼神，罢了，多两个疼芽儿的老人也不错，挨骂就挨骂吧。意见达成一致的杜家夫妇开了口，“行，能多几个人疼芽儿，俺们也巴不得呢。芽儿，赶紧的过来给爷爷奶奶们磕头”。

    一直在考虑那个茅台酒瓶到底有没有收藏价值的芽儿，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下子多了两位爷爷奶奶。赶紧的从王奶奶怀里出来，就要跪下磕头。这时，“不行，爹，娘，不能把芽儿送人”，浩宇、皓轩哥俩的带着哭腔的反对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爹，娘，芽儿这么乖，咱们不能把芽儿送人。虽然李爷爷、王奶奶今天给俺们做了好多好吃的，也不能把芽儿送给他们。大不了，大不了俺俩以后都少吃一些，省下来的给芽儿吃。再说了咱们家虽然吃的没有王奶奶家里的好，但是也饿不着肚子啊”，浩宇带着鼻音的话语，说的众人一愣，啥时候说把芽儿送人了。

    等听明白哥俩的意思，四个大人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哥俩还以为是要把芽儿送人了呢。其实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不少人家生了孩子养不起，就把孩子送给那些没有孩子的人家，这样的事情可是常见的很，所以小哥俩才误解了刚才说的话了。

    “你们这两个傻小子，不是把芽儿送人，是芽儿多了李爷爷和王奶奶疼她。芽儿还住在咱们家，就是有时候来这里走亲戚住上几天，就像大小海、大小江住咱们家里一样...”，杜爹不得不再给两个愣小子解释一番。

    听了杜爹的解释，哥俩才放下心来又开始傻乐，只要芽儿还是自己家里的就行，而且小芽儿到时候来这里走亲戚的话，肯定能给他们带好吃的回去。

    小插曲之后，芽儿重新磕头跪拜。没等芽儿跪下去，就被王奶奶一把给揽到怀里，宝贝孙女，小芽儿的一阵喊，老两口竟然高兴的哭了。尤其是当芽儿用软乎乎的小手抹去他们眼角的泪水的时候，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这一番事情之后，时间可是真的不早了，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赶不到家了。李爷爷、王奶奶拉着刚认的小孙女舍不得放开，满脸的不舍。杜爹、杜妈见状，罢了，反正亲也认了，“王姨，要不就先让芽儿在这里住几天，等晚几天俺再来接她”。

    王奶奶一听这话，立马高兴起来，“哎，你们就放心吧，我们肯定照顾好小芽儿”。接着又高高兴兴的去卧室拿准备的回礼去了。听见杜爹就这么放心的把自己留在这里，芽儿想亏得这个年代的人都淳朴的很，不用担心是骗子。要是二十一世纪的话，杜爹这么容易相信人的性子，还真让人不放心呢。

    等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王奶奶手里拿满了东西。拿起其中的两个翡翠观音挂件，“这两个玉观音是给两个男娃子带的，玉养人呢”，又从那堆东西里面找出一副珍珠耳坠，“小赵啊，这是我年轻时候带过的，现在年纪大了带不了了，你也别嫌弃，就送你做个念想”。一只手表递给了杜爹，“小杜，这是你李叔以前在国外买的手表，现在他也用不着，就送给你了”。接着又把一叠的票据递给了杜妈，“这是一些全国通用的布票，油票，是我们当时在首都兑换的。我们老两口也用不完，你们家里人多，你都带回去。这几瓶呢是今天中午吃的水果罐头，你们也带回去让家里的老人尝尝”。

    杜爹、杜妈这时已经被王奶奶塞过来的一堆东西给惊呆了，这些东西也太贵重了吧。半天才回过神来的杜爹、杜妈连忙推辞，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可不敢收。

    “你们就收下吧，这些都是以前的老物件了，你们就当个念想留着。不过这些东西你们要注意收好了，不要随便拿出来，要不然就成了享受的资本主义了。布票什么的都是在首都的时候换的，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放着也浪费”，王奶奶连忙劝道。

    听王奶奶这么说，杜爹、杜妈只好接受了两位老人的一番好意。不过，杜妈还是从那叠票据里面把里面的油票和粮票专门挑了出来又递给王奶奶，“王姨，那些东西和布票俺们就收下了，这些油票和粮票你再拿回去吧，家里不缺油米吃呢”。

    接着又是一番告别，一家四口又都抱了抱芽儿，杜爹又说晚两天就来接芽儿，这才赶着牛车回了家。芽儿一边牵着王奶奶的手，一边牵着李爷爷的手，三人看着牛车离开，直到看不到影子这才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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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县城见闻

    <li>　　李清源和王雅芝一人一边牵着芽儿软乎乎的小手,慢悠悠的闲逛着,心里那叫一个美。以前儿子们还小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心扑到工作上,没有时间去体会这种别样的温馨。等他们回过神来,却再也没有机会了。本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谁都没有想到一句玩笑话,竟然给他们古井无波的生活带来了意外之喜。渐渐西下的斜阳把三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沐浴着斜阳，漫步在街头,也是一种别样的温馨。

    王雅芝看了看日头，现在还不到做晚饭的时候,而且中午都吃多了,现在也不饿。心里就想着去百货商店给芽儿买些好吃的,小孩子都爱吃不是吗？如果芽儿知道王奶奶把她也当成了小馋猫，不知是否会哭笑不得。

    由于不像前两次来县城的时候那么赶时间，芽儿也有兴趣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小县城。如果忽视铺天盖地的革命标语、宣传画、大字报，芽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众多行人当中的“万绿从中一点红”了。路上行人虽然称不上熙熙攘攘，但也不少，但好像只有芽儿穿的是大红色的衣服，在一律的灰、蓝、绿色中，显得格外显眼。

    就连一些年轻的媳妇们也大都穿的是灰色、蓝色的服装，年轻的女孩子大多穿的是草绿色军便服。芽儿又仔细想了想，好像杜妈，村子里的姐姐、婶婶、大娘们也都是穿的这样颜色的衣服。平时村里的那些叔叔大爷们都穿的是灰色或者黑色的衣服，连半大小子也不例外，好像偶尔只有很小的小娃子才穿过红色的。

    看看墙壁上的革命标语和大字报，其实也很容易理解，这几年轰轰烈烈的政治斗争已经渐渐抹杀了大众服饰的个性，使的服装文化也成为政治风云变幻下的牺牲品。在极左思潮的统治下，“老三色”——蓝、黑、灰，“老三服（装）”——绿军服、干部服、工作服已经占领了服装阵地，一统天下了。而这种现象估计要等到80年代才能得到缓解，五颜六色、款式各异的服饰才会重新回到大众生活中。

    其实不同的服饰也间接反映了历史的变迁。汉朝飘逸的汉服，唐朝开始流行的胡服，清朝的旗袍和马褂，民国时期的中山装，还有现在的“老三色”，每一种服饰都间接反映了社会的发展。

    芽儿自得其乐的思索着服饰发展与时代变迁的关系，但很快接下来看到的一切，明显破坏了芽儿研究这个时代服饰的好心情，也再一次提醒她这里不是自由开放的二十一世纪，而是到处都是政治斗争的特殊年代。而且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只有忍耐和等待，小心再小心的保护好家人。

    三人正手牵着手晃悠悠的准备去百货商店买些东西，王奶奶衣兜里的购物本昨天装进去还没有拿出来呢，正好不用再往家里跑一趟了。刚走到一个交叉路口，发现路被人给堵得严严的，路口一家小院里传出来的哭闹声，喊叫声，东西的碎落声，红卫兵小将慷慨激昂的声音，无一不表明前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压根过不去，三人也只好加入围观的行列。而且这个时候三个人要是真的就若无其事的就这么过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周围的人检举毫无革命热情，接着很可能就会被上纲上线，然后就成为阶级立场问题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三人又是非老即幼身单体薄的，很快就被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让芽儿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这个年代所谓的抄家，而这一幕也就深深的刻在在她的记忆里，再也无法忘却。

    就在眼前的这个小院里，二十多位红卫兵小将正在执行着所谓的抄家。其中几个在翻箱倒柜，地上到处是花瓶碎片、撕烂的书籍字画和被乱扔的衣物。另外有几个竟然拿着铁锹在院子里到处挖着什么，据说是分子最爱往地底下藏反动物品了。

    被抄家的是一家四口，夫妇二人，还有一位十来岁的小男孩和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那夫妇二人紧紧的搂着两个孩子，小男孩紧紧地抿着嘴，吓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而小女孩紧紧的所在母亲怀里，不停地抽泣着，看着眼前的“凶神恶煞”们，又不敢哭出声来。

    同时一位穿着绿军装、戴着绿军帽、腰扎皮带高挽袖口的小将站在男主人跟前，不停的大声呵骂，“伟大的领袖*教导我们，...，你这个臭老九，黑五类，，...”。尖锐的呵斥和谩骂声，吓得那个小女孩不停的哆嗦着，而夫妇两人的表情也愈加麻木。

    这边抄家的那些小将已经把成堆书籍字画、那些被砸烂的家具、撕破了衣服都堆到院子里，然后点着火柴，竟然准备要焚烧掉。本来面无表情、一脸麻木的男主人见状，竟然死命的冲上前要去夺红卫兵手里的火柴。呵斥、谩骂、甚至是侮辱他都可以忍受，但是绝不能看着这些珍贵的书籍字画就这么毁在自己手里，这比要他的命还难受。见男主人竟然敢阻扰，立马就有几个红卫兵小将上前架住男主人，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可男主人不顾身上的疼痛死命的挣扎着，他想上前去扑灭那些火。看着被毒打的父亲，小女孩突然间哭出声来，眼前的一切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听见小女孩尖锐的哭声，死命挣扎的父亲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记起来自己还有孩子们要照顾，他还有他未尽的责任。

    成堆的书籍和木制家具遇火就燃，火苗一下子冲起一人多高。被打的嘴角流血的男主人看着熊熊烈火下的那些书籍，一时泪流满面，祖宗几辈人的收藏就这么毁在了他的手里。火堆燃烧的时间不长，有几个小将拿着木棍，扒拉着火堆，好让火烧得更旺些。燃尽的纸灰被橘红色的火焰吹起，像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浓浓的大火烘烤着芽儿的脸庞，热的发烫，但她的心里却是彻骨的冰冷，无能为力的无耐，让她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一切。

    火堆燃尽后，抄家还不算结束。几位小将一阵叽叽咕咕后，其中一位又回到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最后从屋子里拿了一把剪子出来。领头的小将接过剪子，走到夫妇二人跟前，然后就是咔嚓咔嚓的一阵乱剪，直接把两人左边的头发都给剪光了，夫妇两人都成了阴阳头。

    所谓的“阴阳头”，也就是右边一半头顶有头发，左边一半头顶则被剃光，这也是因为“黑五类”、“牛鬼蛇神”等坏人都被划归左中右的“右”里面。如此践踏人格尊严、摧毁被害者的意志力和自尊心的方式，看的芽儿从心里发冷，这是她无法想象得到的，其实肉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精神上折磨的残忍。

    不少围观的人也都面露不忍，虽然在这里围观，但他们却不知道这夫妇两人到底做了什么要受到如此的对待，他们不知道斗争的意义，他们也感到迷茫，但在轰轰烈烈的政治斗争面前，在滚滚的时代洪流下，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小男孩见到父母遭受如此对待，嘴唇都被他自己咬破了而不自知，但是估计这种痛远远赶不上他的心痛。两个小将将两个写着“臭老九、黑五类”的牌子挂到夫妇二人脖子上，然后押着夫妇二人去县城的街道上，等待他们的还有不断的折磨和侮辱。

    等红卫兵们都走了，才有几个人上前去帮小男孩整理凌乱不堪的屋子。而被吓坏的小女孩眼神里的惊恐和迷茫，深深的刺痛了众人的心。小女孩紧紧的抓着哥哥的衣服，一步不离，这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的稻草了。

    周围的人也都慢慢的散开，芽儿三人也随众人离去，在离开的时候芽儿看到这家院子隔壁的一位老大妈手里提着十几个鸡蛋和几个饼子进了院子。眼前的一切虽然残酷，但是还有希望，这时这个年代的人们必须经历的，在结束之前只有忍耐和等待。

    刚刚看到的一切，使得三人都没有了去商店买东西的心思，就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里，坐下后，王雅芝把芽儿紧紧的搂在怀里，手还不停的抚摸着芽儿的后背，“芽儿，不要害怕，爷爷奶奶们会保护你的”。

    “是啊，小芽儿，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相信党，这只是一小部分人是坏才这样的，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李清源也在旁边不断的安慰芽儿，生怕孩子被刚才的事情给吓坏喽。不过，很明显，李清源很是没有安慰孩子的经验。听听他安慰孩子的话，哪里是四岁孩子能听得懂的，不过李清源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嘴里还不断的给芽儿讲国内形势，要相信党，将来一定是光明的。

    虽然今天见到的一切给芽儿带来很大的冲击，但她也知道这是这个年代的人必须经历的，在时代洪流面前，个人之力是无法改变的。既然是无能为力，芽儿也不会过多的纠结于这件事情，顶多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以后再说话做事之前一定要考虑到这个年代的特殊性。只要自己的亲人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其余的一切她只能冷眼旁观了。

    “嗯，芽儿不害怕。爷爷奶奶也不好害怕哦，芽儿一定会保护你们的”，芽儿挺了挺圆咕隆咚的小腰，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

    “好，以后爷爷奶奶就靠小芽儿保护了，不过在这之前爷爷奶奶先保护小芽儿好不好”，李清源、王雅芝夫妇被芽儿的傲娇小模样给逗乐了。夫妻二人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硝烟弥漫的战火，类似的事情也经历过很多，对今天的事情倒是触动不大，只是为那家里的两个孩子感到可怜，为那两位夫妇感到可惜。

    不过，今天的事情倒是给他们提了个醒。自己家里可是也有不少所谓的“反动书籍”和“资本主义”物品的，万一要是被人给告了密，到时候要是来一群红卫兵抄家的话，估计他俩也会像今天的那两位夫妇一样。

    看看可爱的小芽儿，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是他们强求来的，可不想失再去！回家后，得赶紧想一个法子处理好那些东西。活到他们这个年纪，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什么都看得通透起来，东西再珍贵也没有眼下平安喜乐来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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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两处晚饭

    <li>　　下定决心的的李爷爷和王奶奶,也放下压在心中几年的重担。时间不早了,给宝贝孙女做晚饭去喽，千万不能饿着小宝贝。

    王奶奶在灶台上忙活,李爷爷就揽着不愿意出去的小芽儿坐在下面烧火,简陋的小厨房虽然抵挡不住瑟瑟秋风，但有一种别样的温情,祖孙三人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晚饭很简单，新贴的杂面饼子，小火细熬的大米粥,清炒大白菜，王奶奶还特意给芽儿炖了一碗鸡蛋羹,其中大米和鸡蛋都是今天杜妈从家里带来的。

    芽儿知道这个年代的吃国家粮的城镇居民,每个月的口粮都是有定额的,一个月也就二三十斤的口粮，想要天天吃白面馒头那是天方夜谭，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芽儿估计今天中午的那顿白面馒头，不知道这老两口省了多长时间才省出来的。还有那几盘子的鸡、鱼、肉，是不是把他们今年肉类的定额都吃光了，不知道他们过年的时候还能不能吃上肉呢。

    嗯，下次再来县城的时候，一定要爹爹多带一些米、面、鸡蛋、蘑菇木耳什么的过来，再送只山鸡野兔子什么的。这个年代，米面粮油、还有那些副食品都是按人头限量供应的，就是拿着钱也买不到，想来李爷爷他们的日子过得也很清苦呢。

    晚饭简单，做起来也快，不到半个小时祖孙三人就开始吃饭了。芽儿把那碗鸡蛋羹，分成三份，一人两口就吃完了，但是也美的老两口不行，这小芽儿果真是个可爱孝顺的孩子。这边三个人乐呵呵的吃着晚饭，清河湾芽儿家可就是狂风暴雨、雷电交加了。为啥，还不是因为芽儿没有回家这件事给闹的。

    杜爹他们四口人，紧赶慢赶，晚饭的时候才到了家里。今天一天，杜爷爷、杜奶奶也都惦记着这件事呢，见他们这个时候才回来就知道今天这门亲戚是认下了。放下心来的老两口回到屋子准备一会就吃饭。可是等杜爹都送牛车回来了，还是不见芽儿，心里开始着急。而那边六个傻小子嘴里吃着奶糖，拿着几瓶罐头还在不停的研究，浩宇、皓轩哥俩则绞尽脑汁地给四位表兄弟描述着罐头是如何好吃，罐头水如何如何的甜。

    等杜爹嗫嗫地说芽儿今天认了干爷爷，这两天还要住在干爷爷家里的时候，杜爷爷立马怒了，刚才还在心里还琢磨着宝贝孙女怎么还没过过来，以前可是一进院子就冲进来喊自己的。听杜爹这么一说，怒了，噼里啪啦的一阵教训，吓得杜爹、杜妈、浩宇、皓轩四口人一声不敢吭，老老实实的站着，这可是家里的太上皇呢，太上皇发火，只有听着的份。

    杜爷爷从杜爹不跟他商量就说认亲戚，到没经过他同意就把芽儿“送人”，再到随便就把芽儿放到别人家，一件件的开始训，每一件事都不和杜爷爷的心意。

    当然把芽儿“送人”的说法，是杜爷爷自己理解的。因为芽儿认的是干爷爷，在杜爷爷看来就相当于别人分走了自己一半的孙女，老头心里就不高兴了，芽儿以后就不光叫自己爷爷了，心里能舒坦吗。尤其是这个当爹的竟然把芽儿放到刚认的干爷爷家里，杜老头怎么能放心，万一把乖孙女拐走怎么办，小孙女又是人见人爱的，谁见着都想领到自己家里去呢。

    杜奶奶则考虑的是，芽儿第一次住别人家，会不会认床，睡得舒不舒服，会不会冻着，吃不吃的惯她干爷爷家里的饭。再说了儿媳妇平时都是细心的很，怎么这次孩子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就把孩子扔在那里了，自己怎么能放得下心来。

    小叔和张泽远也是有些担心芽儿，毕竟那干爷爷也是刚刚认的，觉得杜爹这件事办的太不令人满意了，故而也没有人替杜爹说说情。江海四兄弟则想着，好不容易才来外婆家住几天，还没有来得及领着芽儿好好的玩呢，芽儿就被大舅送到别人家里住了，这会见杜爹挨骂，心里竟然有点幸灾乐祸，看大舅下次还敢不敢让芽儿住别人家，害的他们都没法亲到可爱的小妹妹了。

    如此，杜爹竟成了那孤立无援的孤家寡人！

    杜爷爷训了半个多点，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一些，也知道这个大儿子一直是大大咧咧的，心又软的很，再一看大儿媳妇也乖乖的站着听训呢，也就不再好意思继续训下去，杜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杜妈这个儿媳妇，杜爷爷一直是比较满意的，既孝顺老人，又关爱孩子，人也勤快，对杜爹的几个兄弟姊妹也都照顾的很，很有长嫂的风范，而且从来不斤斤计较，跟邻居村民们相处的都好。所以杜爷爷虽然对自己的儿子、女儿和孙子、外孙们严厉的很，对杜妈倒是比较和气。杜爹也因为有了杜妈这个好媳妇，平时少挨了不少骂。

    杜奶奶早早的就做好了晚饭，等杜爷爷训完杜爹一家人才开始吃饭。几个小子看着那几瓶罐头眼馋的很，还没有吃过那个罐头是什么味呢。几个人眼巴巴的瞅着罐头，小模样那叫一个可怜兮兮，杜奶奶看的也有些心疼，就大方的同意让他们开一瓶尝尝。吃到了浓郁香甜的水果罐头，乐的几个小子直到睡觉的时候嘴巴都没有合上。

    吃饭的时候，见几个小子吃罐头吃的欢，大人们都是一口都没有舍得吃。小叔自认为自己长大了，不能跟侄子外甥们抢吃的了，也是一口没夹，虽然前两年没少干跟侄子们抢饭的事。杜妈一直把这个年纪最小的小叔子当成自家孩子看，年纪跟自己大儿子差不多，实在是看不过那几个皮小子抢来抢去的，直接用勺子给小叔舀了一勺子，让他尝上一尝，要不然一会连渣都剩不下。

    至于剩下的那三瓶罐头，杜奶奶都收了起来，想着到时候让几个外孙捎回家去，两个闺女一家一瓶，让怀孕的闺女们也都尝一尝，至于剩下的那一瓶，就让大儿媳妇过年的时候给亲家捎过去。

    吃饭的时候，杜爹又把今天认亲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跟大伙讲了一遍。一家人也都了解了李清源家的情况，也了解李清源两口的心情，对杜爹的做法倒是没有再继续批评，大伙都知道杜爹别看着长得五大三粗的，却是一家人里心最软的。

    虽然是理解杜爹的做法，杜奶奶仍免不了唠叨两声，芽儿长这么大，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从来没有在外面住过呢。老太太就担心小芽儿吃不好，睡不好的。这时杜爹、杜妈两个人才想起来芽儿压根就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虽说乡下孩子几天、十几天不换洗衣服是常有的事，但他们可都知道芽儿从小就爱干净，外面的厚衣服还好一些，里面穿的小衣服两三天就要换下来洗一洗的，连两个儿子在芽儿的影响下都比村里的孩子干净的多。虽然担心，但是也不好明天就大喇喇的去把芽儿接回来啊，算了，还是等两天再说吧。

    饭后，六个男孩子拿着那个罐头瓶去了他们自己的屋子。听浩宇、皓轩说的罐头水如何如何比罐头都好吃，罐头他们都尝过了，确实好吃很，比新鲜的果子还好吃。所以哥几个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舍得喝里面的罐头水，准备回炕上慢慢喝，细细的尝一尝是不是真的比罐头都好吃呢。至于他们品尝的结果如何，没有人特意去问他们。但是，据说这天晚上，罐头瓶可是被他们涮了两三次。

    那边，小叔也拉着张泽远去了他的屋子，现在他可正自学高中一年级的课本呢，但上面他可有好多问题都不明白呢。以前张大哥没来清河湾的时候，自己每次都被这些不明白的问题憋得难受，村里的社员都是大老粗，也不知道问谁。张大哥一来，倒是解决了自己的难题了。这么有学问的人一定不能放过，而且无论什么问题张大哥都能给自己讲的清清楚楚，是自己最佩服的人了。现在张泽远在小叔心中的位置已经超过杜爹，快赶上杜爷爷了。

    村里的另外几个小老师也时不时的来问张泽远问题。他们现在可都是村里的小老师呢，要是不抓紧学习，解答不了村里那群小学生的问题，到时候可就丢人了。所以几个小老师，每个人都劲头十足的学习着呢。现在有了免费的老师，他们可不会放过的。

    杜爹、杜妈见人都各忙各的事去了，才把王奶奶送的其他东西都拿出来给杜爷爷、杜奶奶他们看。老两口明显也被王奶奶他们送的东西吓一跳，这些东西可都是老物件，值钱的很呐。杜奶奶又听杜妈把李清源老两口的态度细细的描述一番，知道对方确实是重视这门亲戚的，也就放下心来。

    杜爷爷也想着下次杜爹他们再去县城的时候，就给对方多捎一些米面、鸡蛋什么的，也是自家的一分心意，这年头这些东西可比钱有用的多。

    布票什么的杜奶奶自己收了起来，剩下的那些东西就让杜妈自己收着，放好，藏的严实一点。还不忘让杜妈再叮嘱叮嘱两个孙子别到处乱说，省的惹了祸。杜妈也考虑到了这些，早想着这些东西等闺女回来了，都让闺女放到她的宝贝里，那里才是真正的安全呢。

    至于两个儿子，在来家的路上已经叮嘱了好几次了。现在那俩个傻小子上了几天学，倒是比以前长了不少心眼，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自己倒是是能放心的。嗯，耳坠和手表都是不能随便带的，一会要藏好，将来也能给芽儿当陪嫁呢，手表如果没有票可是买不到的，杜妈美滋滋的想。不得不说，杜妈，你想得实在是太远了，你们家芽儿才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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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火药桶啊

    <li>　　这顿晚饭吃的,虽然是一边云淡风轻、风和日丽,一边狂风暴雨、雷电交加，但吃过晚饭两处的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忙活开了。

    清河湾,杜妈收拾好碗筷回到房间,就打开放在炕尾的柜子，把上次芽儿送给自己用小手绢包着的金耳环拿出来,里面还有一副银耳坠，是当年杜妈结婚的时候芽儿外婆送她的压箱底，这些年一直宝贝似的放着呢。杜妈把珍珠耳坠跟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用手绢包好，又重新放到柜子的最底下,将来这几样东西都留给芽儿当嫁妆。

    县城李爷爷家,三人吃过晚饭,李爷爷跟王奶奶也忙活开了。两人掀起来炕上的被子，把炕上的木板揭开，原来竟然是假炕，炕里竟然是暗藏乾坤。

    假炕里面放着两个大箱子，箱子里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大头著作，线状珍本，外国文学和一些字画卷轴。老两口一样样的挨个检查，每一本都有着他们美好的回忆，还有一些是几代人的传承是家人拼死保留下来的，他们实在是不舍得毁掉这些书籍。

    以前只有他们老两口的时候还好说，不被搜走最好，真被人发现了，挨批就挨批吧，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现在他们有了乖孙女，刚刚才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如果这些东西被发现，就会毁掉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他们不愿承担这样的后果。

    最后，老两口还是把外国文学、那些可能会被视为是“封、资、修”（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书籍都一一挑了出来，最后两柜子的书只剩下区区二十几本是安全的。

    坐在凳子上的芽儿，看着老两口的动作，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爷爷，奶奶你们为什么要挑这些书出来。今天那些人就烧了好些书呢，爷爷奶奶赶紧的把这些都藏好吧，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也会烧掉的”。

    李清源、王雅芝倒是十分好奇芽儿竟然对今天的事情明白的那么彻底，“爷爷奶奶把这些书挑出来，一会咱们在家里偷偷的毁掉，要不然被那些人知道的话，他们也回来爷爷奶奶家里捣乱的，到时候爷爷奶奶就见不到小芽儿了”。

    老两口十分舍不得那些书籍，那可是他们收藏多年的心血呢，谁都不舍得毁掉自己的心血，但是他们却只能这么做。经历过纷飞的战火、经历过生离死别，两位老人把一切都看透了，人只有好好活着才有希望，其他的相比而言都不那么重要了。这些书籍相对现在的平静和幸福，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芽儿一听李爷爷王奶奶竟然要亲自毁掉这么多的书籍，自然也是十分不舍得。而且从老两口的微红的眼眶也能猜得到他们也是万分不舍多的。

    “爷爷奶奶，不要烧掉这些书，我们村子里的孩子想看书还看不到的。你们要是害怕被人发现的话，要不就等爹来的时候把这些书都藏到我们家里吧，我和爹保证不让别人知道。而且我们那里偏僻的很，那些小将们平常都懒得我们那里的。”芽儿建议道，心里想着到时候把这些书籍都放到空间里，等动荡结束后在再给李爷爷他们。

    老两口听了芽儿的话，眼前也是一亮，但是很快就黯淡下来。虽说十分心疼这些书，但是也不能给芽儿一家带来危险。虽说清河湾可能地处比较偏僻，相对县城安全一些，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东西就好比是那火药桶，万一这些书给芽儿家里惹了祸，自己两个人还不得内疚死。

    “不行，芽儿。这些书要是万一被人发现，你们家也会像今天你见到的那两位叔叔、婶婶一样。”老两口十分坚持，下定决心，宁肯自己亲自毁掉，也不愿意承担被发现的后果。

    “要不等爹来接我的时候，跟爹商量一下，好不好。我们那里到处都是山，要是怕放在家里不安全，我就让爹偷偷的藏到山里。这样的话，就是被人发现了，人家也不知道是咱们家的。爷爷奶奶，你们就等爹来了，再商量商量好不好”，芽儿开始对李爷爷他们撒娇，晃着他们的胳膊不撒手。

    其实，李清源和王雅芝何尝舍得毁掉这些东西呢，有一点法子都想试一试。“好吧，等芽儿爹来喽，咱们再商量商量。”老两口把挑出来的危险书籍都集中在一起，重新放到箱子里。外面书柜上只剩下语录，选集之类的安全的书了。

    那些很可能“封、资、修”的书籍暂时就这么放着，俩人又从柜子底下拖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皮箱子，箱子还用一个精致的铜锁锁着。王雅芝从脖子上掏出一根红绳，红绳上刷着一个小钥匙。箱子打开后，芽儿也十分好奇，不由自主的往里面看了看。里面有四五个小木匣子，另外的就是用牛皮纸包的四四方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两位老人对箱子里的东西，感情明显更深，眼泪都在眼里打转。王雅芝打开一个匣子，里面赫然装了五六块芽儿巴掌大小的玉佩，还有十几个小的玉石挂件。个个色泽纯净通透，质地细腻，明显是以前的老物件了。

    王雅芝从里面挑了一个翡翠玉佛给芽儿挂到脖子上，“这是唯一的一块暖玉，冬暖夏凉，最适合小女孩带了，这是奶奶给芽儿的礼物，芽儿要记得放在衣服里面带着，知道吗”。

    “嗯，芽儿知道了，谢谢奶奶”，啪叽一口亲在王奶奶脸上，这是老人的一份心意，她不会拒绝。自己空间里也有很多类似的东西呢，就是不敢带啊，决定了，等动荡结束后，到时候一天换一块，轮着带，芽儿暴发户似的想着。

    剩下的几个匣子里都是各种金银首饰，而用牛皮纸包的四四方方的东西竟然是十几块黄灿灿耀人眼的金砖，块块都用巴掌大小。李爷爷，王奶奶当时的家境肯定不错，芽儿心里想。

    “哎，这些都是爷爷奶奶的祖辈传下来的，爷爷奶奶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家人已经都不在了，最后只从院子里挖出来这些东西，这也是给我们唯一的念想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些东西。如果能保住的话，将来这些东西爷爷、奶奶都留给芽儿，将来给芽儿当陪嫁好不好”，王奶奶拿起匣子里的东西，充满了怀念，很多首饰都是母亲曾经带过的，现在还依稀能感觉到母亲的味道，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见到家人的最后一面。

    人与人的缘分说来真的是很奇怪，现在老两口拿出这些东西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担心芽儿一家会不会告密，竟然就这么毫无缘故的相信了他们，相信了实际上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当然以后的事实也证明了芽儿一家确实值得他们相信。

    其实他们俩都是十分小心谨慎的人，这也是他们平平安安到现在的原因。老两口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也是十分不解，当时是怎么就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芽儿一家呢。

    收拾好这些东西之后，三人用热水轮流泡了泡脚，泡的那叫一个舒服。芽儿白嫩嫩的脚丫子，胖乎乎，就像小猪蹄子似的，看的王奶奶恨不得咬上一口，痒的芽儿在炕上直打滚，李爷爷也跟老顽童似的，跟着闹腾，闹了大半夜才关灯睡觉。

    关灯，是的，是关掉电灯。据李爷爷讲现在县城里基本上都是通电的，虽然经常由于电力不足电压不稳而停电。不过今天比较给面子，电压一直比较稳定。看到久违的电灯泡，芽儿心里想啥时候清河湾也能通电就好了，忽明忽暗的煤油灯实在是太伤眼睛。

    第二天早上，太阳都出来了，三人才起床。李爷爷也顾不得洗漱，赶紧的去找同事老张，让他替自己上两天的班。好不容易才让芽儿在这里住几天，他可不愿意继续去上班。到时候自己把这几天的工资补给老张，估计他肯定也乐意。

    两刻钟的工夫，李爷爷美滋滋的回来了，“我跟老张说好了，这几天他替我上班，咱们陪着小芽儿好好的乐几天”。王奶奶也很高兴，心里盘算着今天的打算呢。嗯，一会去副食品商场买条鱼回来，再去百货商店给芽儿买些好吃的，然后...。

    简单的吃过早饭，王奶奶手里提着菜篮子，李爷爷手里牵着芽儿，三人散着步去副食品市场了。所谓的副食品市场其实就跟现代的菜市场差不多，主要是出售肉类、蛋类、调料、蔬菜、干货等。据王奶奶讲今年县城的城镇户口都配给了“副食品购物本”，凭“副食本”，按月份供给每户人家定量的副食品。市场里面的人并不多，主要原因是每个月副食品的定额很少，所以老百姓不可能天天来买肉菜什么的。

    王奶奶拿出“副食本”看了看这个月的定额，买了一块豆腐，一条鱼，准备中午做一个鱼头豆腐汤、酸菜鱼，主要是昨天见芽儿好像很喜欢那份清蒸鱼似的。昨天杜妈他们带来了不少的蘑菇、木耳什么的，还有腊好的山鸡、野兔子，也就没有卖肉，而且这个月的定额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一条一斤多重的鱼才六毛钱，一块豆腐才两毛多，确实便宜的很，不过想想李爷爷在收购站一个月估计也就20多不到30块钱的工资，芽儿心里也就平衡了，物价跟工资成正比。

    买完这些三人又直接去了百货商店，王奶奶心里一直惦记着给芽儿买好吃的呢。到了柜台，老两口看见糕点，糖果什么的就问芽儿喜不喜欢，恨不得都买下来。

    “芽儿是乖孩子，爹爹说零食吃多了牙齿会痛的，芽儿不要吃零食”，芽儿不想老两口破费，赶紧推辞。

    虽说芽儿坚决不要，王奶奶还是买了一斤的奶糖，一斤饼干，又买了两瓶黄桃罐头。别的芽儿喜不喜欢自己不知道，但是知道芽儿肯定喜欢吃罐头。哎，芽儿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在他们眼里芽儿成小馋猫了，昨天吃的高兴主要是因为她想跟哥哥们抢着玩而已。

    买完这些，王奶奶又跑到卖衣服布料的地方，想着给芽儿买件新衣服，小女孩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行。到了柜台才发现里面的成衣都是大人穿的，而且颜色都是灰、蓝、黑，怎么看都配不上自家可爱的小芽儿。只好把目光转向那些布料，挑了半天才终于发现一小块大红色的呢绒布料，颜色可比其他的布料鲜亮多了，而且柔软厚实，看大小给芽儿做一件外套正好，穿上肯定暖和。

    售货员见王奶奶挑了半天，心里正不高兴想说两句呢，看见王奶奶拿起那块呢绒布料，笑了。这可是卖了两年没卖出去的高级货了，平常可没有人买这么贵的布料，而且剩下的这块布料不大，压根不够做一件衣服的，在柜台上压了一两年了。本来还以为买不出去呢，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买。

    “大妈，你手里拿的这块呢绒布料可是高级货，穿上绝对暖和，就剩这一块了，正好能给孩子做件衣服”，售货员一脸的笑意。在售货员难得的笑脸下，王奶奶也爽快的付了钱，交了布票，心里还不停盘算着做成什么样式的，最好在芽儿回家之前就能做好。芽儿看了看老两口身上浆洗的发白还有几个补丁的灰色工作装，再看看王奶奶手里拿着的颜色鲜亮的呢绒布料，心里暖暖的，从今往后这两位慈爱的老人就是她心甘情愿的责任了。

    王奶奶还想再逛一逛，结果被芽儿给拉住了，可不能让王奶奶再买了。虽说百货商店的柜台很少，商品也不是很全，但王奶奶逛的就是高兴，芽儿想，果然，女人没有不爱逛街的，连王奶奶也不例外。李清源倒是理解老伴的兴奋，今天可是给小孙女买东西呢，连他自己都有继续买下去的冲动。

    三人大包小包的回了家，王奶奶指挥着李爷爷去杀鱼，自己拿着那块布料在芽儿身上比划着。嗯，给芽儿做一件长款的风衣刚好，等芽儿大一些的时候还可以当短款风衣穿，王奶奶在心里盘算着。

    午饭做了一个鱼头豆腐汤，一个清炒土豆丝。熬出奶白色的鱼汤，加上嫩滑的豆腐，汤味浓厚，香而不腻，土豆丝清爽，三人吃的那叫一个美。

    “芽儿，咱们晚上吃酸菜鱼还是红烧鱼呢，芽儿喜欢哪个”，王奶奶见芽儿吃的高兴问到。

    “奶奶做的芽儿都喜欢吃，什么都行”，小嘴那叫一个甜。

    “嗯，是吗。那奶奶晚上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一老一小亲亲热热的说话，看的李清源心里那个舒坦，这才叫过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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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处处暗号

    <li>　　吃过午饭,也顾不得收拾,王奶奶就带着芽儿，拉着想休息一会的李爷爷,拿上那块布料出了门,要抓紧时间给芽儿做衣服去呢，最好是在芽儿回家之前就能做好。

    王奶奶带着俩人熟门熟路的在一条条胡同里钻来钻去,走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来。芽儿抬头一看，路边两间小屋子，门口挂着“裁缝店”的字样。

    这个裁缝店不是专门的店面,而是家店合一的，后面是住的地方。店内,一副台板、一把黑色大剪刀、一根古铜色木尺、一块划粉,连台缝纫机都没有,就这么简单，绝对是纯手工。芽儿心里想，自己这可是第一次穿纯手工定做的衣服，以后这可是那些顶级富豪才能享受到的。

    店内做好的衣服也不多，看样子生意并不是很好。其实也很容易解释，现在可是物资紧缺，一年一个人头只有几尺布的定额，所以老百姓基本上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老大穿完，老二穿的，很少能做新衣服。

    店里的裁缝是一个带着老花镜50多岁的瘦小老先生，见三人进来，抬眼打量了一下，边继续手里的活计，边开口，“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们谁要做衣服”。

    听老裁缝这么说，三人都一愣，王奶奶反应倒也快，“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给孩子作件大衣”，说着把呢绒布料递给老裁缝。

    “为人民服务--准备做成什么样式的”，老裁缝接过布料，边打量芽儿。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做成长款的大衣”。

    “反对自由主义---知道了，后天下午来拿”，老裁缝也不量芽儿的身高什么的，直接答应。

    “我们要向人民负责---谢谢了，后天下午我们准时来拿”。

    王奶奶和老裁缝一来一往的对话，把芽儿给惊得小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等李爷爷、王奶奶一人牵着一只小手出了裁缝店，略带寒意的瑟瑟秋风才使芽儿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啥一开口要先讲语录？跟对暗号似的！老两口难得一见芽儿晕乎乎的小眼神，乐了。看看周围也没有人，就小声给芽儿解释起来，原来是前两年动荡闹得最激烈的时候，出门办事，开口说话，第一句必须是语录，今年这种情况才好转一些，估计老裁缝还是跟前两年一样，开口就是语录。

    芽儿一想，开口第一句就是语录，要是没有好好学习语录的话，还真不能说话了。

    “那位老裁缝不用量就知道尺寸吗”，芽儿想到老裁缝就打量了两眼，连比划都没有比划。

    “这位老裁缝手艺可是好的很，他打眼一瞧，尺寸就绝对错不了，质量绝对好，芽儿就等着穿漂亮的新衣服吧”，王奶奶倒是对老裁缝的手艺十分信服。

    下午没有事情，三人就准备到县城唯一的小公园转转，虽说到了深秋，没有什么景色，散散步消消食也是好的。三人晃悠悠的去了公园，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还不少。不过，令人比较郁闷的是，这里一群在唱“东方红”，那里一堆在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三人走到哪边就不得不跟着唱上几句，实在是没法子散步。

    等一曲歌罢，三人赶紧的打道回府。路过县革/委会的小广场，那里又正在开斗大会，三人无奈又在外围开了一场批斗会。等斗完，三人才无比郁闷的回到家里，果真是处处都有斗争。

    回到家里，老两口心里是十分不舒服，本来还想带着宝贝孙女溜达溜达，过过当爷爷奶奶的瘾呢，结果却是没有地方可去。看着老两口一脸的失落，芽儿开口道，“爷爷奶奶，你们给芽儿讲故事吧，芽儿也想知道爷爷奶奶以前的事情呢”。

    “好，既然小芽儿想听，爷爷就给你讲一讲”，李爷爷一听，来了兴致，“爷爷奶奶出生的时候，当时清朝还在呢。当时爷爷家里是当地有名的中医世家，而你王奶奶家里也是当地的书香世家，都是当地有名望的家族。...民国成立了，...爷爷奶奶当时也是受新思潮的影响，一起到英国留学...”，李爷爷细细的回忆着，王奶奶时不时的补充一些。

    随着李爷爷的讲述，三人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战乱、流离、饥饿，那段回忆里充满了泪和血，充满了激昂与悲壮，也充满了他们对家人的回忆。

    “小芽儿，你要相信李爷爷，现在外面的那些轰轰烈烈的动乱，迟早有一天也会结束的。所以，不要害怕，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知道吗！”李爷爷见芽儿听的认真，怕这些事情吓到她，不忘安慰道。

    “嗯，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芽儿点着小脑袋，心里十分佩服两位老人的眼光和见解，他们不迂腐，对未来充满希望，懂得忍耐与等待。不过这些见解也是他们经历种种磨难后历练出来的，这种人生的智慧芽儿宁肯用平安喜乐去换。

    这时，两个讲的起兴，一个听得入迷的三人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讲了两三个小时。咕噜噜，芽儿的小肚子提出了抗议，芽儿正害羞的捂着小脸不肯抬起头来，结果又传来一阵咕噜噜的肚子叫声。嗯，这次不是自己的肚子再叫，芽儿抬起头，发现李爷爷竟然也难得的脸红了。三人相互一看，不由的同时笑了出来，得，赶紧做饭吧。

    在做饭之前，王奶奶不忘往芽儿嘴里塞了一块奶糖，生怕饿坏了她。芽儿见两位老人都舍不得吃，自己拿起两块揭开糖纸，塞到他们嘴里，这糖甜到两位老人的心里。不过，不吃糖还好一些，一吃糖，芽儿肚子的抗议声更响了，芽儿苦巴着小脸揉着肚子，引得李爷爷放声大笑。结果李爷爷乐极生悲，他自己的肚子也咕噜噜的再次大声抗议，引得王奶奶和芽儿同时大笑，一时间三人笑作一团。

    晚饭的时候，就着鲜嫩咸香的红烧鱼，芽儿吃了一个大饼子又喝了一大碗的大米粥，才安慰了一直抗议的肚子。

    第二天，祖孙三人没有出门，就给芽儿讲故事听。两人都是学识渊博、经历丰富的人，讲起故事那叫一个栩栩如生，讲的来劲，听得入迷，三人也算是自得其乐。

    第三天早晨吃过早饭，李爷爷不得不去上班了。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李爷爷，王奶奶和芽儿都是哭笑不得，“爷爷，赶紧去上班吧，等中午的时候芽儿跟着奶奶去给你送饭”。见芽儿这么说，李爷爷才高高兴兴的走了，中午芽儿要去给自己送饭呢，平时都是和老张两个人轮着回家吃饭的，昨天老张帮自己顶了一天的工，今天收购部只有自己，乖孙女就想到了要给自己送饭呢。

    李爷爷去上班后，俩人也没有什么事情，王奶奶就把前两天的衣服拿出来洗，芽儿也拿着个抹布上蹿下跳的擦桌子扫地的，时不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几句，一老一小，俩人竟然说的十分投机，所以时间过得也很快。

    中午的时候王奶奶把杜爹捎来的那只腊好的山鸡剁了一半，用土豆烧了满满一盆子。俩人在家里草草吃过后，用铝制饭盒把剩下的菜全盛上，用干净的笼布包了三四个饼子，再用绿军用水壶灌了一壶的开水，这就是李爷爷的午饭了。

    俩人到了收购部的时候，里面也没有来卖东西的人，李爷爷正翘首以待呢。王奶奶把装着午饭的篮子往柜台上一放，李爷爷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吃了起来。浓浓的肉香把隔壁山货收购部的一个小伙子给引了过来，“李叔，中午吃啥呢，咋这么香”。

    “嘿，前两天亲戚给送了只山鸡，今天中午就给烧上了，要不你也来两块”，李爷爷好像跟来人很熟悉，开玩笑道。

    那位小伙子到是真的不客气，接过李爷爷的筷子挑了最大的一块鸡肉放到嘴里吃了起来，感叹道“真香，这山鸡肉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肉了”。虽然还想再尝一块，看看里面的肉块确实不多，也就不好意思再吃了。

    俩人等李爷爷吃完，也不敢在这里多呆，收拾收拾就出去了，也不回家，先顺路去裁缝店取衣服。老裁缝见祖孙二人进来，“为人民服务--你们来了，衣服做好了，我这就给你们拿”。

    王奶奶接过衣服，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针脚匀称细密，满意的很，“关心群众生活--师傅，谢谢啦，一共多少钱。”

    “提倡节俭，反对浪费--一共一块两毛钱”。

    王奶奶这会回答不上来了，点好一块两毛钱递了过去，“谢谢啦，老师傅”，然后拉着芽儿赶紧的出了裁缝店，芽儿看的直想笑。

    “刚才奶奶实在是不知道用那句语录好了，只好赶紧出来。前两年的时候，奶奶出来买东西都害怕了，到哪里都要讲语录，这两年才好一些”，王奶奶也是哭笑不得，“等回家芽儿穿给爷爷奶奶看，小芽儿长得这么漂亮，穿上肯定好看”。

    芽儿昨天晚上突然想起来等过年的时候几个表哥就要回自己家了，到明年也不能来村里上学，就想着买两本字典送给他们。正好今天下午没有事，“奶奶，咱们一会去商店好不好，芽儿想买字典送给表哥他们”。

    芽儿要求，王奶奶哪有不应的。到了商店芽儿拉着王奶奶的手直接上二楼卖书的柜台，她可不敢让王奶奶再给自己买东西了。

    花了六块四毛钱，买了四本军绿色塑皮的学生字典，自家一本，两个堂哥一本，四个表哥一家一本。钱是芽儿坚持自己付的。“奶奶，爹有给芽儿钱哦，芽儿自己付”，芽儿赶紧拉住了要去付钱的王奶奶，给表哥买东西哪里能要王奶奶付钱。

    出了商店，看着没能付钱的王奶奶有点难过，芽儿脑筋一转，就知道为什么了，“奶奶，这是芽儿给表哥们买的，所以不能要奶奶付钱。要是芽儿想要什么东西的话，一定是让奶奶付钱的，奶奶不是给芽儿买了衣服和好多好吃的了吗”。

    王雅芝一听，也明白了芽儿的做法，知道芽儿跟自己不是客气，心里才舒坦起来。祖孙二人回到家，王奶奶就迫不及待的让芽儿去试新衣服。芽儿本来不想换来换去的，但见王奶奶兴致高的很，只好彩衣娱亲一把。把外面杜奶奶给做的小棉袄脱掉，里面只剩下一层夹袄，才穿上刚拿回来的大衣。穿好之后，芽儿还搞怪的学模特走了两步猫步，“奶奶，芽儿穿这衣服好看不”。

    “嗯，衣服好看，不过还是没有我们小芽儿好看”，王奶奶笑眯眯的回答。衣服确实很好，大小肥瘦刚合适，下摆到膝盖，而且稍微有一些宽松，里面再穿厚一些的衣服也能套进去，估计还可以多穿两年。不过，看看穿着大红风衣的小芽儿，白嫩似玉的鹅蛋脸，亮若黑夜星辰的杏眼，鼻梁挺翘，小嘴红润，怎么看怎么漂亮，而且浑身上下还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灵气，娇俏可爱，灵气逼人，就像降落凡间的精灵。虽然现在还是孩童的圆润，但可以预见长大后必定是倾国倾城，仪态万千，就是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了，王奶奶的思维散发的很快，现在都想到将来的孙女婿了。

    “我们的小芽儿真漂亮，等爷爷回来后也穿给爷爷看好不好”，王奶奶半天才收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思维。到了晚上，芽儿只好再次充当模特，穿给李爷爷看了一遍，看的李爷爷也起了跟王奶奶一样的担忧，将来的孙女婿一定要找一个对芽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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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秘密转移

    <li>　　在李爷爷家的日子,过得很平静,除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口号声，红色歌曲声。平时李爷爷去上班,王奶奶就教芽儿认字,给她讲故事，做做家务。

    这天中午,俩人照常早早的去给李爷爷送饭，刚出胡同口就见一群小将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往这边走，王奶奶脸色虽然依旧平静,但紧紧抓住芽儿的手，攥的芽儿生疼。芽儿也强自镇定,心里知道王奶奶内心的惊恐。

    两人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群小将往另一条胡同走去,王奶奶才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会家里的那些东西被抄了出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俩人匆匆忙忙到了收购部给李爷爷送了饭，话也顾不得说就往家里赶。回到家里的俩人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听着隔壁胡同里传来的喊叫声，心里也是直打鼓，就怕那群人突然冲了进来。芽儿也是十分的着急，爹爹怎么还不来接自己呢，要是来了的话正好把那些东西都弄回去，要不然，那些东西简直就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当当当”的敲门声，把坐在门口发呆的两人吓了一跳，芽儿还想着如果来的是那群人的话，哪怕被李爷爷、王奶奶他们怀疑，也要把那些箱子收到空间里去，她不想两位慈爱的老人再受到伤害。

    门外的敲门声一直响着，王奶奶稳了稳神，才站起来去开门。打开大门一看，一老一小都不由的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杜爹风尘仆仆的扶着自行车在外面。被吓了一跳的芽儿，瞪了杜爹一眼，坏爹爹，光知道敲门，也不说话。

    被芽儿瞪了一眼的杜爹，感觉到很委屈，不知道哪里惹到自己小宝贝了，难道是嫌自己来接她晚了。莫名的杜爹推着车子进了院子，“王姨，旁边胡同里是咋回事，好多人都在那里围着看呢，又是喊又是叫的”。

    “哎，可能是搜家的吧！”王奶奶显得有气无力的回答，刚才真的是被吓住了。

    “搜家，不是吧！俺一会去看看，俺还没有见过呢。”杜爹这明显胆大，听了王奶奶的回答，倒是一脸的兴奋。芽儿在心里不由的感叹道，老爹，看过一次你就不想再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清河湾的村民们大多还都没有真正见识过斗争的残酷呢，不得不说清河湾的村民太淳朴，太幸运。

    放好自行车，“芽儿，要不要跟爹一起去看看”，杜爹一脸兴奋的问道。

    “不要，芽儿不想去，芽儿在家里陪着奶奶，爹爹自己去吧”，芽儿倒是想让杜爹去见识见识，也给他提个醒。自家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大大咧咧！

    杜爹还想再诱哄芽儿一起去，忽而想到上次在公社，芽儿就被批给吓了一跳，自己还挨了骂，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杜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要是今天再吓着芽儿，回去就不是一顿骂完事了。既然芽儿不去，杜爹也顾不得自行车后座上那些东西了，赶紧大步流星的跑到旁边的胡同看热闹去了，就是不知道他回来之后会不会后悔。

    旁边的胡同的哭喊声、呵斥声不断的传来，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的安静下来。从外面回来了的杜爹，脸色明显不好，困惑，担忧，各种表情交织。

    “王姨，听说上面本意不是这样！到了下面就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就因为人家家有一本西游记，竟然要抄人家家，还要拉着去斗”，杜爹一脸的困惑，“最可恨的是那个告密的邻居，你说人家有本书，碍你什么事，非得弄得人家家鸡犬不宁的，真是个小人，我要是遇到这样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他一顿再说！”杜爹突然又恨恨的说道。

    王奶奶不知道如何回答杜爹的问题，杜爹也没有想要得到答案，只是一个人蹲在那里沉默着。

    大概过了大半个小时，杜爹才重新振奋起来，这人心里不压事儿，“算了，这些俺们也管不了，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杜爹把自行车后座上捆着的那些东西拿了下来，“王姨，今天俺来接芽儿回家呢。这些是一些自家晒的菜干，腌的咸鸭蛋，还有两斤油，你们留着吃”。

    “太好了，这些东西可是想买都买不着呢，王姨就不客气了”，王奶奶也不推辞，接了过来，这是芽儿一家的心意呢。虽然舍不得芽儿回去，但是在这里整天斗来斗去的，也不安生，回去也好。

    “乡下人不缺这些东西，等俺再来县城的时候再给你们送点过来”，杜爹摆摆手，接着道，“王姨，俺来的时候俺爹说了，等过年的时候让你们二老到俺家过年。反正你们这里也没有啥亲戚，正好到清河湾看看俺们乡下人怎么过年的”。

    王奶奶听了杜爹的话，很是意动，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老两口孤零零的过年，一点也不热闹。但是还是有些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麻烦啥，一点都不麻烦。俺家里也有地方住，家里孩子也多，过年的时候可是热闹的很”。

    “就是，爷爷和奶奶一起去芽儿家里过年吧，我们那里过年可热闹了，到时候家里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呢”，芽儿也开口撒娇，本来杜爹不提这个话头自己还想着什么时候开口呢。山里人虽然清贫，但守着大山，花样比县城丰富多了！

    “行，等老李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王奶奶答应道。

    “商量啥，不用商量。王姨，说好了，等过了小年俺抽空来接你们”，杜爹拍板了。

    又说了一阵子的话，杜爹看了看日头不早了，“芽儿，咱们现在就走吧，要不天黑之前就回不到家了”。

    听杜爹这么一说，芽儿才想起来还没有跟爹商量李爷爷家那些书的事情呢，而且即使要弄走，也不敢大白天的弄，那样更惹人注意。芽儿拉着杜爹一阵子的叽叽咕咕，把打算跟杜爹说了一遍。

    杜爹倒是十分同意把那些书弄走，反正到时候这些东西放到芽儿的宝贝里，绝对安全。要不然这些书就跟定时炸弹一样，万一被人知道了，少不了要挨斗。

    杜爹又跟王奶奶一阵的商量，再三保证那些东西绝对不会被人发现，不会给自家带来危险，王奶奶才同意把这些书弄到芽儿家里去。最后杜爹决定，赶早不赶晚，今天晚上就弄走，省的整天的提心吊胆的。反正就两个箱子，到时候都绑到自行车后座上，芽儿坐在前面也不碍事。

    王奶奶见时间也不是太早了，就让杜爹把箱子从炕里拖了出来。箱子有些大，怕后座放不住，杜爹用找了几个棍子绑到后座上。既然要贪黑赶路，路上的安全也要注意，王奶奶又拿着购物本赶紧去商店买了一个手电筒回来，让杜爹晚上赶路的时候照明用。这个时候的手电筒可是紧俏货，如果没有购物本，压根买不到，价格当然也不低。

    等收拾好这些，就差绑箱子了，李爷爷也下班回了家。王奶奶把下午的事情和杜爹的打算说了说，李爷爷虽然也是十分担心给芽儿家带来麻烦，但见杜爹和芽儿都十分坚持，再说了实在是舍不得那些书籍，最后也答应了。但还不忘叮嘱杜爹，如果万一被人发现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们老两口身上。

    四个人草草的吃过晚饭，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杜爹和李爷爷忙活着把两个箱子绑到后座上，王奶奶又把那个放着金银珠宝的皮箱子提了出来递给杜爹，“小杜啊，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以前的一些老物件，放家里也不安全，你也一起带回去吧，反正这些东西将来也都要留给芽儿的”，说着把脖子上的钥匙取了下来准备带到芽儿的脖子上，“芽儿，这是箱子的钥匙，要好好的保存，别弄丢了”。

    王奶奶的举动吓得芽儿连忙推辞，王奶奶这是把全部的身家都送到自家手上了，“钥匙还是奶奶自己收着吧，芽儿害怕弄丢了，等以后芽儿还要把这些东西给爷爷奶奶送回来的”。

    杜爹一听那一箱子都是以前的老物件，心里也是十分紧张，“王姨，这些东西我们可以先替你们保存着，但是钥匙我们可不能敢收，你要是非要给我们钥匙的话，这些东西俺也不敢弄回去了”。见芽儿和杜爹都坚决推辞，王奶奶只好收回了钥匙。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将来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芽儿的。

    费了半天的劲，杜爹和李爷爷俩人才把三个箱子都捆结实，这时候天色也黑了下来。这个年代路上可是没有路灯什么的，当然也没有什么人在大街上乱晃悠。今天天公作美，又没有月亮，真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个时候回家，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

    见天这么黑，李爷爷、王奶奶是不同意让芽儿一起回去的，就怕天太黑路不好走，吓着孩子。几个人倒是没有担心贪黑赶路的人身安全，这个年代可没有拦路抢劫的，治安好的很，虽不能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也差不多。

    可是芽儿是坚决一起回去，要是自己不一起回去的话，杜爹驮着这些东西回去，哥哥和小叔他们也会怀疑的。再说这些东西这么重，杜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自己要是一起的话，出了县城就把这些东西收到空间里，自己坐在自行车前面还可以帮爹打手电照明，肯定快的很。

    杜爹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最后李爷爷他们拗不过这爷俩，王奶奶把给芽儿买的零食都装好挂在车把上，又刚做好的大衣给芽儿套在外面，现在晚上可是冷的很。

    忙活完这些，天色已经是全黑了，悄悄的开开大门，老两口目送爷俩离开，等看着走了二十几米远的爷俩完全融入到夜色中，看不见一点身影，老两口也稍微放下心来。这边适应了夜色的爷俩也不开手电，反正爷俩的眼神都好，县城的路也平坦的很，等出了县城再说开手电。

    这辆自行车是村里的宝贝，村长爷爷每天都把它擦的锃亮，链子上也不时的打油，骑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几分钟的工夫，爷俩就出了县城。杜爹停下车子，芽儿赶紧把几个箱子都收进空间放到库房。重新轻装上车的爷俩，把手电筒也打开了，芽儿拿着手电往上空照去，明亮的光束好像是穿透了无穷的夜色直达苍穹，与点点繁星交相辉映。

    “芽儿，回家后关于你李爷爷家里的这些书和那个皮箱子的事情谁都不用说，知道吗。回家之后就说李爷爷留饭，所以才这么晚回家好不好”，杜爹对坐在前面调皮捣蛋不肯好好照明的芽儿说道。

    “知道了，咱们是是因为李爷爷他们留饭才回去晚的。那些东西的事情芽儿谁都不告诉，等将来还要原封不动的把这些东西再还给李爷爷他们的。”，芽儿答道，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杜爹竟然也有十分细心的时候。

    “嗯，真乖。芽儿告诉爹爹这几天都干什么啦，有没有想爹爹啊”。

    “跟王奶奶买菜，听他们讲故事，...还有好多好吃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爷俩聊得倒是十分开心，杜爹也是使劲的蹬着自行车，速度快的差点就可以形容是风驰电掣了。不过到了最后那一段的山路，芽儿可不敢再捣乱了，小手稳稳地拿着手电筒直直的照着前方的路，杜爹也明显放慢了速度，要是一个不小心摔倒掉进山沟里，可不是闹着完呢。十几里的山路竟然比6，70里的大路用的时间还长，到了清河湾的时候杜爹后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安全的到家了。

    虽说两人放轻脚步，但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还是惊起几声狗吠声。远远的看见自家院子里传出来的淡淡灯光，被深夜的秋风吹的浑身发冷的爷俩，精神也不由一阵，家永远是最温馨的地方。

    到了门口的时候，杜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俩人忍不住开口唠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家人都担心吗，黑灯瞎火的，要是摔着芽儿看你怎么办...”。说的爷俩都讪讪不语，今天晚上确实让家人担心了，但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好大白天的驮着两个大箱子回来。

    家人担心这爷俩，都还没有睡，见俩人进了屋子才放下心来。不过这爷俩面对的众人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芽儿面对的是嘘寒问暖，和声细语；杜爹则面对的是奶奶的唠叨和爷爷的教训。

    家人挨个的摸了摸芽儿的小脑袋，看了看没有变瘦，身上还穿着一件新衣服，也都放下心来。接着芽儿被杜妈领走洗脸睡觉去了，而杜爹不得不继续接受杜爷爷和杜奶奶的唠叨。看着扭头冲着他吐舌头做鬼脸的宝贝闺女，杜爹心里也是很委屈，为啥挨训的总是我啊。

    杜爹在这边挨训，芽儿洗漱好之后爬上烧的暖和和的炕，钻进被窝，那叫一个舒坦。最后那十几里的山路，差点是把她的小屁股给颠成两半，现在都有点发麻。刚才一直轮不上他们说话的六个半大小子见芽儿上了炕，也跟着过来做到炕头上，眼巴巴的瞅着芽儿。芽儿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什么，把刚放到炕头的小包袱打开，包袱里面装是王奶奶给装的奶糖和饼干，还有四本字典。

    见到奶糖和饼干，哥几个立马乐了，“芽儿真好，这些奶糖是给我们带的吗”。

    “是啊，这些是王奶奶给的。不过你们要给文昊哥和文博哥留一些，不能都吃光了”。

    “知道啦，我们一人只拿几块就行，剩下的还是芽儿的”，哥几个倒不贪心，知道给芽儿留着。

    吃着奶糖，哥几个叽叽喳喳的问起来芽儿这几天都干什么了，有没有再见到小汽车，..。吃完一块奶糖，准备再拿一块饼干吃的小海看见四本巴掌大小的书，拿起来瞧了瞧，里面全都是字，“芽儿，这是什么书啊，跟小人书差不多大，但里面怎么没有画啊”。

    “这是字典，可以用字典查不认识的字，这里一共是四本字典，咱们一家一本，刚刚好。你们看，就这样查...”，芽儿又详细的把字典的用法给他们几个说了一遍。听得哥几个对芽儿佩服的不得了，芽儿妹妹这么小怎么懂得这么多啊，什么都会。

    芽儿看着眼前六双亮晶晶的眼睛，感觉十分汗颜，不由开口道，“这是王奶奶教给我的，我学了好几天才学会呢。哥哥们都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才不像芽儿要学好几天呢”。哥几个听芽儿这么说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都找出课本，拿着字典查了起来。果真，课本上那些不认识的字，字典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不用老师教也能知道怎么念，知道是什么意思。哥几个对字典的兴趣明显高涨，马上超过了小人书对他们的吸引力，个个都想争夺字典的管理权，最后是武力决定一切，拳头硬的才是真理，都是家里的老大取得胜利。

    芽儿看着几个哥哥高兴的在用字典查小人书上不认识的生字，上眼皮开始跟下眼皮打架。平时这个时候她都早早的睡觉了，而且今天又是一惊一乍的，这会实在是撑不住了，不大一会就睡着了，连杜爹杜妈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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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思想汇报

    <li>　　第二天早上,哥几个你捏一下鼻子,他挠一下脸蛋的，把睡得正香的芽儿给弄醒了。就见妹妹一只手揉着眼睛,小脸粉粉嫩嫩,小嘴儿水水润润，还没有完全睁开的大眼睛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可怜兮兮的盯着几个扰人清梦的哥哥，小鼻子皱着，小嘴巴也微微抿着,很是一副白嫩香软的小包子样。

    哥几个被芽儿的小样子给萌住了，原来没有睡醒的芽儿这么可爱啊,以后要天天来叫芽儿起床。“芽儿,快起来啦,该吃早饭了，今天奶奶还给咱们都煮了一个鸡蛋呢”，浩宇、皓轩哥俩手脚麻利的开始帮芽儿穿衣服，看的另外四个人眼馋的不行，也想试试。

    不过他们几个没有给人穿衣服的经验，半天也没有弄好。被来叫他们几个吃饭的杜奶奶看见，一人脑袋上给了一个脑崩，“别瞎捣乱，晾着芽儿，小心你们外公揍你们，赶紧去吃饭别耽误了上学”，手底下开始帮芽儿穿衣服。这两年芽儿大了，而且家里忙，很少有机会给芽儿穿衣服了，看着小脸滑的，小手软的，长大后芽儿肯定是个漂亮大姑娘，到时候也找一个帅孙女婿，生个可爱的重孙子，杜奶奶心里美滋滋的想到了美好的未来。

    一番闹腾，芽儿也是彻底醒了，“谢谢奶奶，芽儿最爱奶奶了”，说着，呗的一声亲在杜奶奶脸上，把杜奶奶给乐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吃过早饭，几个皮小子勾肩搭背的上学去了。杜爷爷也不忙着去拾掇他的菜园子，就坐在炕头听芽儿童言稚语的说着在李爷爷家里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见到了什么。芽儿软软濡濡的童音，有时还模仿着说话人的语气、表情，同时分饰几个角色，连说带比划的把几个大人逗的不行。芽儿见几个人都乐了，心里想难道自己还真有表演的天赋，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这边正说着话呢，那边村长进了院子，“都在家里呢，这是遇上啥好事啦，怎么一个个都乐成这个样子”，村长进门一看，一家人都乐的合不拢嘴，不由的问到。

    “没啥事，这不是听芽儿说在县城的事么，这孩子就会捣鬼”，杜爷爷赶紧给村长让出一个空，让他也做到炕上。

    “原来是小芽儿在捣鬼啊，来，小芽儿也给村长爷爷说说县城里有啥好玩的”，村长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做到炕上。对小芽儿他可是喜欢的紧，这小姑娘聪明、可爱，又不像别的孩子那么爱闹爱哭，整天笑咪咪的。

    而且不知道是真的碰巧，还是这小姑娘有意的，今年村子里的两件大事好像都跟这小丫头有关。

    第一件事是，村子里的娃子们能上学，认识几个字了。还别说，这不上学跟上学的差别还真大。以前那群娃子们要不一个个皮的很，整天逗狗撵鸡的；要不然就都是一副小家子气，见个人都不敢问好说话。这才上了多长时间的学，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一个个都懂事了，知道主动帮家人干活了，爱干净了，见人知道主动问好了，说话做事也都文邹邹的，不那么调皮了，知道懂得尊老爱幼了，跟以前比简直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第二件事是，就是这个小张同志，张泽远了。那次被斗的那么厉害都没有承认过错误，这才来清河湾几天，就开始主动写悔过书了。老村长也替张泽远高兴，那年轻人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了。

    自己前几天帮着上公社交上去，听公社吴主任的那意思是，这小张能继续在清河湾劳动改造几年了。上次要不是这小芽儿那几句话，自己还真不敢把小张同志弄到村里劳动改造呢。现在看来自己的那个决定没有错，这几年的工夫，小张同志最起码能帮着村里几个赤脚大夫吧。

    村长的这番想法当然没有对外说起过，要是芽儿知道了村长的这番心理活动，估计不得不再感叹一声果真是算盘打得啪啪响的人老成精了。

    芽儿绘声绘色的继续讲县城的见闻，听得几个大人都一愣一愣的，谁也都没有想到现在外面竟然闹的那么厉害。杜爹见除了张泽远以外的几个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也把自己昨天下午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芽儿说的时候几个人还有点不信，见杜爹也这么说，几人才信了。

    “杜老哥，你说这世道闹得。老百姓这才刚刚过上几年的安稳日子，这又开始闹腾起来了，这啥时候才是个头啊，真不明白他们闹腾个啥，好好过日子不好么”，村长听的一脸的郁闷，又一想公社吴主任的交待，脑袋都大了。看样子要跟乡亲们好好的唠叨唠叨了，别在村子里闹出什么事情来。

    至于村长的问题，大伙谁也回答不上来，不过唯一值得大家庆幸的是，村子里还没有闹腾起来。

    “对了，村长叔，你今天过来有啥事啊”，杜爹见气氛有些沉闷，开口打断道。

    “哦，是关于小张的事。小张前两天不是把他写的悔过书让我上交到公社的革/委会吗。昨天我去公社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顺便给交了上去”，村长抽出了烟袋，点着，抽上一口，继续。

    “公社的那个吴主任一看小张那个汇报，那个高兴啊，一直夸他自己有先见之明，还说在他手里还没有敢死不认罪的f革命呢。一直说早知道下乡劳动改造能让小张认识到错误，早就把他下放到最苦最穷的地方了。说要让小张在咱们村子里狠狠的劳动改造几年，我看小张是一时半会的走不了喽”，村长边感叹，边仔细留意张泽远的表情。虽然自己有些小算盘很想留他在村子里，但是如果人家不想呆在这山窝窝里，自己也不愿意白费那个劲。

    原来，张泽远虽然是阴差阳错的被弄到清河湾劳动改造，但这里的村民们淳朴善良，邻里之间又和谐友好，而且还在杜家重新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就不由的喜欢上这里，喜欢上这片净土。可时间久了，就又想到了自己“f革命分子”的身份，如果自己还是拒不悔过的话，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被带到哪里继续斗，而且还说不定会连累到对自己亲如一家的杜家。

    见过了这片大山的巍峨，体会到毫无拘束的自由，他心胸不由的也更加开阔，一时认罪妥协又如何，他相信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得到平/反。所以他主动写了那份“内容深刻”的悔过书，拜托村长帮他上交到公社的革/委会。

    听见村长这么说，张泽远也不由的高兴起来，“村长叔，革/委会真的说这几年我都留在清河湾么”，说着还激动的站了起来，紧拉着村长的手不放，想要再次听到肯定的回答。

    “是啊，小张同志，这几年你就安心的呆在清河湾吧”，村长拍了拍张泽远的手，见张泽远这么激动，心里也是很高兴，回去后就问问谁家娃子想跟着学些医术，乡亲们总不能有着这么好的机会，然后白白的浪费吧。杜家一家也都很高兴，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可不都是把张泽远当成自家人了。

    “兄弟，这下放心了吧。这几年你就先安稳的呆在清河湾，虽说咱们清河湾不比外面的大地方，但是咱们这里最起码安稳不是。等以后外面平静了，你再出去看看，俺想着将来你一定能重新回到京城的”，杜爹高兴的直拍张泽远的肩膀。但是杜爹的那大巴掌大的跟蒲扇似的，又有劲的很，把张泽远给拍的一个趔趄。张泽远肩膀疼的咧着嘴角，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的很。

    “谢谢村长了，谢谢你们了”，张泽远不停的向村长、杜爷爷他们致谢，“以后我过段时间就写一份思想汇报，绝对不给村子里惹麻烦”。

    “不怕，只要是在咱清河湾的这片儿地上，我就能保证你能安安稳稳的，当然只能保证在清河湾这片儿地上”，村长不由的豪气大涨，拍胸脯保证，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不由的小了下去。村长从刚开始的豪气万丈，到后来的底气不足，引得众人不由大笑。

    “对了，小张同志，既然这几年你都得留在咱清河湾了，那上次咱们说教一教村里的孩子学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认识一些常见草药的事，你觉得咋样”。

    “村长，我没有什么问题，就怕乡亲们不敢让我教，毕竟我还是“f革命分子”呢”，张泽远无奈的回答。虽然乡亲们对他这个“f革命分子”也是比较和善，但是毕竟还是不大敢跟他过多的接触，更别说让他教孩子了。

    “是啊，小张说的也是一个事”，杜爷爷也考虑到这个问题。虽说小张人很不错，但是乡亲们毕竟不是很了解，多多少少的怕惹上麻烦。

    “嗯，也是个事啊，慢慢来吧，日子久了，乡亲们能转过弯来的。反正我是决定了，等明天下午那帮学生不上课的时候，我就把我大孙子送过来，小张就看着教吧，将来他能看个感冒发烧的小毛病就行”，村长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这事我晚上再跟乡亲们通个气，说不定有几个想的远的能让孩子们来学呢”，村长抽了最后一口烟，烟袋嘴里已经没有烟叶了，可是烟瘾上来了，身上难受的很。

    “老哥，家里还有烟叶不，有的话赶紧给我拿点，今天出门忘了往布袋里装烟叶了”，村长磕了磕烟袋里的烟灰说道，“老哥，最近我觉得你不咋的抽烟了，是不是家里没有了，要是没有的话明天我给你送点过来，今年我弄了不少好烟叶”。

    “嘿，我早把烟给戒了，现在家里可是一点烟叶都没有了，你先忍忍吧”，杜爷爷看着村长没烟吸，难受的坐不是坐，站不是站的，心里那叫一个幸灾乐祸。想当初宝贝孙女逼着自己戒烟，那段时间可是难受死自己了，要是换个人盯着自己戒烟，肯定是戒不成的。可是小孙女就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瞅着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不戒了。

    “啥，老哥，你个老烟枪还能戒的了烟，不会是不舍得那点烟叶，故意骗我的吧”，村长开着玩笑道。

    “骗你干啥，那些烟叶早就被我填到锅底给烧了，老子我现在是一点烟都不抽了。吸烟对身体可不好，不信你问问人家小张”，杜爷爷一脸的自豪，但当初戒烟时的辛苦可是一丝口风都不漏。

    “是啊，村长叔，这吸烟可是对身体有害的。....而且对周围的人也有害”，张泽远对吸烟的危害是张嘴就来，一套套的都不带重复的，听得老村长那叫一个口瞪目呆、心惊肉跳。

    “小张，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吸烟还能把肺给吸黑喽，我可不信。老话都说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呢。每抽上一袋烟，我就觉得浑身有劲”，村长据理力争。

    “村长叔，我可不能骗你。你现在每天早晨起来是不是都咳嗽的厉害，而且是想咳也咳不出来的那种...，这都是吸烟闹得，以后还是少抽点吧，最好是戒掉”。

    村长听张泽远这么一说，又想起来每天早晨起来时那阵子的咳嗽简直是恨不得把肺都给咳出来，心里对张泽远的话信了几分，心里暗想是不是自己也把烟给戒喽。

    正说着戒烟的问题，院子里蹬蹬蹬的一阵脚步声，踩得震天响，接着八个个头差不多的半大小子进了屋子，“奶奶（外婆），做晌午饭了没有，快饿死俺们啦”，原来是几个小子放学了。

    “老杜啊，你们家人丁真兴旺，齐刷刷的全都是小子，就芽儿一个小闺女”，村长见齐刷刷进来的八个半大小子，壮实的都跟小牛犊子似的，不由的开口道，在乡下，还是男孩子多了底气足。边说边下炕，时间不早了，还有好多事没弄完呢。

    “村长叔，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吧，咱们爷几个喝两盅”，杜爹见村长要起来，连忙出声道。

    “不啦，以后有机会再说，今天还有事呢。对了，晚上家里派几个人去大队开会，公社有新通知呢，我还要再去通知一下其他的乡亲们”，村长连忙推辞，本来想着说几句话就走呢，没想到这一说就说了一上午的工夫。

    村长真的要走，杜爷爷、杜爹也不客气多留，起来送村长出了院子。乡下人实在的很，可不兴那些虚头巴脑的假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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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出手治病（上）

    <li>　　见村长一走,文昊、文博哥俩立马对忙着做饭的杜奶奶和杜妈喊,“奶奶，大伯娘,今天中午俺们俩在这里吃饭,早上出来的时候俺们都跟娘说了，晚上也在这里吃”。

    “哎,好，大伯娘这就去给你们做饭啊”，杜妈答应的很干脆,她跟芽儿二婶妯娌关系处的好，把两个侄子也当成自家的孩子看,两个堂哥跟杜妈都亲的很。杜爷爷、杜奶奶当然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想着这两个儿媳妇没有娶错,将来给老三也找一个和善的媳妇，家和才万事兴。

    杜奶奶、杜妈忙着做饭，八个小子立马把芽儿给围住了，“芽儿妹妹，他们几个说你给俺俩留着奶糖和饼干呢，是不是真的啊”，文昊一见爷爷和大伯都出了屋子，就急切的问到。

    “是啊，在炕头柜上呢，你们自己去拿吧，还有一本字典不要忘记拿”，芽儿有气无力的回答，早上吃的不多，这会她也有点饿了。几个人一听，一溜烟的跑到杜爹杜妈他们屋子，不一会就传来一阵大呼小叫声。

    “芽儿妹妹，给，你也吃两块”，小海把两片饼干递到芽儿跟前。看的芽儿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原来还是有个哥哥记得给自己送吃的呢，刚想着呢，另外几个也出来了，“芽儿，饼干好吃吧，...”“芽儿吃块奶糖吧，可甜啦...”，听得芽儿不由的心虚，原来个个都是好哥哥呢。

    虽说要准备十几口人的饭，而且其中八个是半大小子饿死老子都能吃的很，但这个年代饭菜都简单的很，杜奶奶、杜妈又都手脚麻利，半个多小时午饭就做好了。

    老老少少，坐了满满一桌子。本来前几天刚来的时候江海四兄弟见到突然出现在外公家里的张泽远还是有些拘谨的，但跟浩宇、皓轩似的，没过两天几个人都发现张泽远好说话的很，从来不会揍他们屁股，也不会随便批评他们。而且问张叔叔什么问题都能回答的上来，从来都没有不耐烦的时候，所以一个个都跟张泽远亲的很。虽然张泽远如此好脾气，但是说来也怪，哥几个还真的没人敢在他面前撒泼耍赖的，一个个都乖得很，都似模似样的。

    这会几个小子都围着张泽远坐开了，看的杜爷爷心里乐的不行，总算有人能压制住几个皮小子了，要不然一天到晚的闹腾的自己脑袋瓜子疼。这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有句话叫啥来着，好像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嗯，就是这句话，杜爷爷在心里点头，如果将来这几个孙子外孙都能成为文化人，吃上国家粮，乖孙女再嫁一个有本事的孙女婿，自己这辈子就没啥可遗憾的喽。

    午饭简单的很，一大盆子的白菜炖豆腐，当然豆腐是自家磨的，一大碗的辣萝卜条，一盆子的菠菜鸡蛋汤，再加上一筐子的杂面饼子，看似朴素，这条件比别人家已经好上太多了，一家人吃的开开心心。

    “大伯娘，你做的大白菜炖豆腐比俺娘做的香呢，好吃的很”，文昊倒是会拍马屁。杜妈一听这话，立马乐了，这是夸自己做饭手艺好呢，杜妈一点也没有想起来自己炒菜的时候放了多少的油水。

    “外公，你们村里啥时候才捞鱼啊，俺昨天听小栓说清河湾年年年底的时候都会捞鱼呢，一家都能分不少呢”，大江边往嘴里塞饭，边问到，清河湾就是比自己村子好玩呢。

    听大江这么一问，哥几个立马来了兴趣，眼巴巴的盯着杜爷爷，好像杜爷爷能变出鱼来似的，每年村里捞完鱼，家家户户都能分上不少呢。杜爷爷当然也忘不了俩闺女家，而且，酸菜鱼、红烧鱼都好吃又下饭。

    “快了吧，估计就这几天的工夫”，杜爷爷喝了一口汤，慢里斯条的回答道。一听杜爷爷这么说，哥几个立马兴奋起来，都盼着那一天早点到呢。

    一家人正边吃边说话呢，院子里传来着急的呼叫声，“张同志在不...”，话音未落，五爷爷的大儿子冲了进来，拉起张泽远的胳膊就走，“张同志，赶紧的跟我走，俺娘她不知道咋回事正吃着饭呢突然就晕了过去”，说着拉着张泽远风风火火的小跑着出去了。

    杜爷爷、杜爹他们一听，五奶奶可是村里最和善明理的老太太，怎么突然晕了过去，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呢，筷子一丢，也立马跟着过去了，杜奶奶、杜妈也都担心的很，塞了两筷子的饭也撂下筷子出去了，这下子就剩下几个孩子在家了。

    芽儿被一连串的反应给弄晕了，等杜妈他们出去了才反应过来，那位满头银发，但整天乐呵呵的老太太突然晕了过去。转念一想，五奶奶的病状很可能是她这个年纪最容易突发的病状中风，想到这里也是立马站了起来，中风可是急病，治疗不及时的话很可能落下严重的后遗症，尤其是五奶奶年纪这么大了，恢复起来更难。而且清河湾赶牛车到县城至少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什么病到了县城也给耽误最佳治疗时间了。

    想到这里，立马又跑到张泽远的屋子里，她可是记得张叔叔有一套针灸用的银针放在抽屉里呢。张叔叔可是有名的中西兼长，尤其是那一手的针灸绝活，当年他可是被人称为“张一针”呢。前几天张叔叔还拿着那套银针特意跟自己显摆他有先见之明，虽说没有能够保护好那些医书，但是这套祖传下来的银针他可是一直带在身上，没有被人搜走呢。

    救人如救火，如果是中风的话，治疗的越早后遗症越小，恢复起来越快。拉开抽屉，果然，一套银针用细棉布细细的包着，放在抽屉里，芽儿拿起银针就往外跑。芽儿的动作把几个哥哥吓一跳，这小芽儿颠簸着小短腿到底要干啥呢，也顾不得问，只是跟在芽儿后面往五奶奶家里跑。

    五爷爷家里离芽儿家挺远的，俩家正好住在村子的两头，等芽儿跑到五爷爷家，正好听见张泽远叫杜爹帮他回家拿银针。听到这里，芽儿也不由的庆幸自己拿来的及时，赶紧的把那套银针递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一瓶白酒，没有酒精，只好用白酒消毒了。

    俩人都忙着看五奶奶了，谁也没有注意到杜爹听了张泽远的话，也没看见芽儿拿的是什么，立马往家里跑，想着早点拿银针过来给张泽远用，结果杜爹只能白白跑一趟了。

    张泽远一看芽儿递过来的东西，也顾不上说话，用白酒擦拭过银针之后，立马往五奶奶的百会、人中、关内几处大穴下针，然后依次又太冲，合谷处下针。等弄完这些后原来双手紧闭，四肢强痉的五奶奶好像稍微放松了一些。张泽远见状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最关键的急救算是做到了，以后就要靠慢慢的调理和针灸了。

    趁张泽远松气的工夫，五爷爷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张，我这老太婆是咋回事，咋说晕就晕了”，五奶奶的突然晕厥显然是吓得这位经历过风风雨雨、德高望重的老人不行，现在说话声音都还有些发颤。五爷爷的几个儿子，还有一些听说了这事来看望的人也是一脸的疑问，五奶奶身体平时挺好的啊，整天乐呵呵的，一点都不像快七十岁的人。

    “五奶奶这是风邪入体--中风，中风为本虚标实之证，在本为阴阳偏胜，...”，周围的人被张泽远的话弄的脑袋发晕，只听明白了第一句，中风。

    张泽远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可能听不懂，有些不好意思，“年纪大了的老人，平时要注意身体，一个不慎都可能引起中风，五奶奶这是由于风邪入体而引起的”。

    “那你五奶奶还能好不”，五爷爷显然也知道中风的厉害，得了中风的人那还不得在床上躺一辈子活受罪啊，想到这里五爷爷急得眼都发红了，老伴风风雨雨的陪了自己几十年，到老了还遭这罪。

    “五爷爷，放心吧，今天亏得芽儿送银针送的及时。这病治的越早，后遗症越小，恢复起来也快”，张泽远边回答五爷爷，边观察五奶奶的情况，并把银针都一一拔了出来，五奶奶面色也渐渐的正常了许多，就像睡着了一样。

    “五奶奶这病，要慢慢的治。每隔一天我来给五奶奶针灸，一会我再回去拿些草药过来，每天给熬上两碗，早晚吃下，每天坚持下去，慢慢的会好起来的，当然可也能有一些轻微的后遗症，而且五奶奶这病受不得气”，张泽远边给银针消毒，边解释五奶奶的病情。

    “哎，能治就行，肯定受不了气”，五爷爷一听能治，那叫一个高兴，要是只剩下自己一人，还真不知道咋办好呢，“对了，小张同志，这草药多少钱，一会我拿给你”。

    “五爷爷，不用钱。那些草药都是我从山里采回来的，要用几样的正好都有，哪里用钱。不过要是以后调整药方，需要其他药材的话就要大叔他们去县里抓药了”，张泽远连连推辞，自己看病可不是为了钱，只是治病救人是自己的职责而已，虽然现在自己只是个“f命分子”。

    正说着五奶奶的病情，那边杜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兄弟，俺没有找到你那些针啊，你真的放到抽屉里啦，可抽屉里什么都没有，不会耽误五奶奶的病情吧”。

    张泽远和芽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忘记告诉杜爹芽儿把针拿过来了，害的杜爹白跑了一趟，“嘿嘿，爹爹啊，芽儿刚才拿过来了，不过忘记告诉爹爹了，爹就原谅芽儿一次好不好”，芽儿赶紧的跟杜爹撒娇，真是的，当时怎么忘记喊爹爹一声了。

    在旁边的杜妈更直接，直接一个大白眼甩给杜爹，看的杜爹以为媳妇冲他抛媚眼呢，要是杜妈知道了杜爹的想法，估计腰眼子上就是360度一拧了。

    周围的人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原来是弄了个大乌龙，又知道五奶奶的病能治，心情都不错，不由的笑了起来。杜爹就是有气也不能朝着芽儿发啊，况且他还真的没有生气，只要能治好人，别说白跑一趟了，就是白跑十趟也没问题。再说了，自家宝贝闺女拿过来不就相当于自己拿过来的么，小宝贝这么聪明竟然知道送东西过来，心里高兴的不行。

    众人也小声说笑着，等着五奶奶醒过来，不醒过来，心里总是不踏实。五爷爷的几个儿媳妇这时候才连忙把家里的凳子都搬了出来，坐炕上的，坐凳子的，站着的，蹲着的，满满一屋子，一院子的人，由此可见五奶奶是多受乡亲们尊重了。看的芽儿也是感动万分，这绝对是远亲不如近邻。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五奶奶才醒了过来。虽说是治疗的及时，五奶奶还是开口说不了话，手脚也沉的很，抬不起来，只能着急的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见状，众人心里都很不好受。

    “五奶奶，不要着急，你这病要慢慢来，你越着急这病好的越慢，要放轻松啊”，张泽远见五奶奶的眼神，连忙安慰，这时候一定不能着急。听了张泽远的话，五奶奶也慢慢的发松下来，这时候了着急也没有用。

    “五爷爷，五奶奶这病着急不得。亏得今天治疗的及时，即使是这样，每天要不间断的针灸喝中药，最快两三个月，最慢半年一年的。至于能不能完全恢复，就看病人的意志和家人的照料了”，张泽远心里虽然有八成把握五奶奶能恢复，但是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叮嘱五爷爷他们要注意。

    “哎，放心吧，肯定照顾好她。谢谢你了，小张。对了，还得谢谢咱们的小芽儿”，五爷爷干枯温暖的大手，摸着芽儿的小脑袋说道。众人也连连说是，夸芽儿聪明，上一世就不善于这种情况的芽儿，羞得小脸立马变成红苹果，红彤彤的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杜爹、杜妈心里那叫一个美，看，咱闺女多聪明，杜爷爷、杜奶奶也是与有荣焉。不过，阴差阳错的，今天这件事，倒是使得乡亲们深刻体会到让跟着张泽远学习一点医学知识也错不了。他那身份又有啥可怕的，反正这里也是天高皇帝远！

    再说了，人家还不是因为救人才挨批的。小张同志连中风这样的病都能治好，本事肯定大的很，连芽儿这么小的女娃子跟他呆了几天，就知道先拿银针救人了，要是自家娃子跟着学上两年，以后家里谁有个头疼发烧的就不用忍着了。就是人笨学不会看病，学会采草药也行啊，听说那草药可是值钱的很，后面的山上听说草药多的是呢。

    既然五奶奶已经醒了，众人也都安慰了几句回家了。张泽远正要跟杜爹他们一起回家，五爷爷非要留几个人吃饭，张泽远和杜爹哪能答应，人家家还有病人，都忙的很呢。

    “五爷爷，我回去还要给五奶奶抓药呢，对了，家里要准备个熬药的小锅，最好是砂锅，等吃过午饭我把药拿过来，教给你们怎么熬。而且五奶奶最好多吃一些清淡又养身体的，多喝一些养胃活血的汤或粥，像鲫鱼汤、黄鳝粥什么的都行”，张泽远是边说边往外走，五爷爷实在是太热情。

    五奶奶的几个儿媳妇、孙媳妇都连连点头，表示一定照顾好五奶奶。五爷爷也担心五奶奶的身体，见张泽远坚决推辞，也不在客套，想着等老伴好了，再好好的宴请张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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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出手治病（下）

    <li>　　芽儿跟着杜爹他们一起回了家,家里几个皮小子正往嘴里扒拉冷饭呢。吃午饭的时候这几个皮小子见大家都出去了也跟着去了五爷爷家,当时连半饱都没有吃上，早饿的不行了。

    刚才见五奶奶醒过来了,几个人就打打闹闹的回了家。见桌子上的剩饭,也顾不得上热一热，直接就这么吃起凉饭来。杜奶奶也不管他们,这几个小子肠胃好的很，吃凉饭喝井水是常有的事。

    中午大家都没有吃好，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杜奶奶和杜妈都张罗着准备做晚饭。杜爷爷见几个吃的正欢的小子，忍不住开口,“今天你们张叔这么厉害,你们几个小子心里就没有点啥想法,不想跟你们张叔学学”。

    几个皮小子一听，今天张叔确实是很厉害，但是平时张叔摆弄那些草药，还有整天的写写画画的，看的他们头都大了，他们可不坐不住摆弄这些，“爷爷（外公），咱家有芽儿跟着张叔叔学习呢，俺们就不用了吧，俺们也不喜欢那些东西。再说了俺们还要上学呢，要是再跟着张叔叔学就没有时间帮家里干活了”，哥几个一脸谄媚的看着杜爷爷，他们可是知道，如果杜爷爷非要让他们学习的话，他们就必须跟着学。

    杜爷爷见几个臭小子实在是不想学，也知道他们都是坐不住的人，而且芽儿有灵性，听小张说以后肯定有出息，也就不勉强几个孙子外孙了。但是还是不忘跟他们紧一紧缰绳，“你们不跟着学，行，但是你们必须保证要好好上课，多认几个字，说不定将来还能吃上国家粮呢，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不好好上课，我保准揍的他三天下不了炕”。

    一听杜爷爷这么说，哥几个连忙点头说一定好好认字念书，他们可是知道爷爷（外公）揍起人来真的是疼的很，说三天下不了炕，那就肯定是三天下不了炕。芽儿见几个哥哥那么怕杜爷爷，偷偷的抿着小嘴笑，既然他们不愿意学医，那就不学吧。

    让他们抓紧时间好好的念几年书，等晚两年学校估计能恢复开课，到时候去县里的中学正式的念上一两年，等动荡结束恢复高考后，他们的年纪正好能参加高考。据说动荡结束后那两年高考的试卷简单得很，这几年要紧紧的盯着他们多学一些，到时候小叔也可以参加高考呢！

    而且现在村民的想法都稍稍有些改变，都觉得孩子念几年书多认点字是好事，读书明理，到时候清河湾说不定能出好些大学生呢。如果几个哥哥和小叔一起参加高考的话，自己家就有九个高考生了，要是同时都能考上大学的话，肯定也是一桩美谈。

    芽儿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以后爷爷的大棒，加上自己的小甜枣，一定要紧紧的盯住几个哥哥的学习进度，就是几个表哥有点麻烦，等开了春他们也得回家干活去了，没有他们几个帮忙干活，两个姑姑家里的日子肯定也不太好过，得好好的想想法子不能让他们几个把进度给落下。

    张泽远也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大家子人日子过的可真是温馨。想起毫不犹豫跟自己划清界线的老婆孩子，张泽远心里有点发堵。自己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也不怪他们跟自己划清界线，但是接受不了他们为了不受牵连，又回头揭发自己，给自己添加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简直是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真真是伤透了心。

    一抬头，就见芽儿笑眯眯的，一脸的狡黠，不知道小丫头心里打什么小算盘呢，真是可爱的要命。也罢，能遇到杜家一家热心人，能过上平静的生活，收个可爱的小徒弟，也是自己的福气，往事如烟，随风而去吧。

    “芽儿，走，跟着张叔叔去给五奶奶开药方去”张泽远看了一会，拉着芽儿往自己住的房间走，边走边跟芽儿讲，“五奶奶这病是由风邪入体引起的，就用党参、当归、茯苓、川穹...，这几味药。本草从新记载：“党参补中益气、和脾胃、除烦渴。中气微弱，用以调补，甚为平妥...。昔人谓川芎为血中之气药，殆言其寓辛散、解郁、通达、止痛等功能.. ”。

    张泽远一说到自己的专业，就不由的滔滔不绝，“这几味草药咱们这里山上都能采到，而且品质都不错，要是去县城买的话，估计要花不少钱呢”。

    张泽远把用到的草药一一拿了出来，一份份称重、包好。最近采的草药张泽远没有让杜爹帮着拿到县城去卖，这些草药虽然是山上采来的，但是应该也属于集体财产，自己要是真的采来卖钱的话，村里人难免不会说闲话，而且影响也不好。但是用于治病救人的话，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这边杜奶奶他们忙着做晚饭，张泽远就准备带着芽儿去送药，还要教给五奶奶家人怎么熬药呢，熬中药的时候，火候很重要，有时候火候会影响到药效的。带着芽儿去，也是能让芽儿多长长见识，治病救人不是纸上谈兵的事情，需要不断的实践、摸索。

    俩人带着四五天的分量的草药准备出门的时候，被杜奶奶给叫住了。杜奶奶把手里的一个袋子和一个篮子递给张泽远，“泽远，这里面是几斤的大米和小米，还有十几个鸡蛋你帮着给五奶奶捎过去，也好给五奶奶熬粥喝”。

    芽儿也知道村里下半年的口粮还没有分下来，而且即使分下口粮来，像大米、小米这类的细粮，每家每年也只能分到一点点，平时这些细粮都是省着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吃的，估计家家都缺的很。到了冬天，鸡鸭什么的也都不怎么下蛋了，自家奶奶果然想的周到，送的东西都是有用的。张泽远接过袋子和篮子，心里也清楚的很，在这个年代粮食可是比钱重要的多。

    到了五爷爷家里，五爷爷的大儿媳妇正在一遍又一遍的刷洗一个小砂锅，估计是准备给五奶奶熬药用的。其实按照辈分，芽儿应该叫五爷爷太爷爷的，但是村里的人姓比较杂，而且村民们都已经习惯了，都不管辈分、大人小孩都叫他五爷爷。芽儿现在都不知道该叫五爷爷的儿子、儿媳妇他们什么了，辈分都有点乱套了。

    “五爷爷，我们来给五奶奶送药来啦”，芽儿对着听见大儿媳妇叫声赶紧出屋门的五爷爷甜甜的喊道，乐的五爷爷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哎，赶紧进屋来”，五爷爷很高兴，“刚才你们五奶奶能出声了，就是啊啊的说不清楚”。

    张泽远领着芽儿进了屋子，做到炕上，又给五奶奶把起脉来。芽儿也爬到炕上，肉呼呼的小手拉着五奶奶的另外一只手，“五奶奶，张叔叔可厉害了，你不要着急，芽儿还要吃你做的地瓜干呢。五奶奶晒的地瓜干比奶奶晒的好吃呢”。芽儿的话，听得躺在炕上的五奶奶扯出一个笑容，虽然因为生病，这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但五爷爷和芽儿见了心里都高兴的不行。

    “五爷爷，五奶奶这病没有继续严重，我刚才带来了四五天的药，这就去教婶子她们怎么熬”，张泽远把五奶奶的手放下，又对芽儿说道，“芽儿，你乖乖的在这陪着五奶奶他们说说话，叔叔先去教她们怎么熬药。一会你也学着把把脉，等回家后我可要检查的”。

    “知道啦，芽儿保证乖乖的在这里陪五爷爷他们说话，芽儿这么乖，这么聪明，你就放心吧”，芽儿故意冲张泽远皱了皱小鼻子，一副你怎么看不起人的样子，逗得五爷爷笑的差点岔了气，这小丫头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芽儿叽叽喳喳的一会说几个哥哥带着她去挖泥鳅啦，黄鳝怎么比泥鳅好吃啦，一会又学着老裁缝和王奶奶的语气学他们说话啦，逗的五爷爷这个老顽童一直合不拢嘴，五奶奶虽不自然但温馨的笑容也一直挂在脸上。

    “五奶奶，芽儿现在跟着张叔叔学习呢，让芽儿也把把脉好不好。张叔叔可严厉了，要是芽儿学不好，要挨批评的”，芽儿拉着五奶奶那干燥温暖的手，询问到。见五奶奶眨眼示意，立马乐的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几个小米牙也呲了出来。

    “哎呦，我们的小芽儿也是小大夫啦，真了不起。赶紧给你五奶奶把一下脉，让五爷爷看看是咱们小芽儿厉害，还是你张叔叔厉害”，五爷爷自从知道了老伴的身体有恢复的希望，人也立马有精神起来，风风雨雨经历的多了，越来越看的开了，人只要能活着就好。

    芽儿见五爷爷也同意，伸出三根肉呼呼软绵绵的手指头就搭在五奶奶的手腕上，细细的感受起脉搏的跳动。感觉灵敏的好处这时就显了出来，芽儿能感到五奶奶的脉象缓而细，偶尔竟然还有阻塞之感，看来确实病的不轻，需要长时间的治疗。

    五爷爷见芽儿有模有样的把着脉，也不打搅她，见芽儿把完，忍不住开玩笑似的问到，“咱们的小芽儿大夫，你把的怎么样，你五奶奶啥时候才能好”。

    “嗯”，芽儿装模作样的小手摸着下巴咳嗽了一声，“五奶奶这病是一定能治好的，但是到底年纪大了，需要长时间的治，五爷爷和五奶奶千万不要着急，你们要相信张叔叔的本事呢”，说道最后，又把问题又推给了张泽远，自己才刚开始接触中医，哪里敢随便乱说。

    这边芽儿跟两位老人说话逗趣，那边张泽远也把熬药时要注意的事情和火候都细细的叮嘱了一遍，又亲自看着熬了一碗才回了屋子。

    “五爷爷，药快熬好了，一会喂五奶奶喝了就行，明天早上也照样熬一次，每天下午这个时候我过来给五奶奶针灸，平时要是有啥事，随时去叫我。五奶奶现在吃饭不方便，那就多喝一些清淡又有营养的汤或粥。...”，张泽远把要注意的事情，又一一叮嘱了一遍。

    五爷爷一家人听的十分认真，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五奶奶也算的上是家里的宝贝了，儿孙们个个都孝顺的很。

    走之前，张泽远把刚来时放到炕头的篮子和袋子递给五爷爷，“五爷爷，这是杜大婶让我捎过来的，说是给五奶奶熬粥喝”。

    五爷爷也不客气，接过来一看，袋子里面装了两三斤大米，一两斤小米，篮子里还有十几个鸡蛋，乐的不行。正愁着用啥给老太婆熬粥喝呢，家里可没有白米了，村里的口粮还没有分，正想着是不是先找村长先借一点。而且家里的那几只老母鸡现在几天也下不了一个蛋，平时儿媳妇们把鸡蛋都给自己老两口补身体了，家里压根没有剩。

    五爷爷心里高兴，也不客套，递给大儿媳妇让她把家伙什给倒腾出来，东西收下了，可不能把人家的家伙什也留下，“回头替我道声谢，正愁着用啥给你五奶奶熬粥喝呢，等这些吃完了，口粮也差不多该分下来了”。五爷爷家其他的人也很高兴，这米和蛋都是好东西呢，每年家家户户就分那么一点，哪家都宝贝的不行，都是要留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吃的。

    五爷爷一家热情似火，烤的一大一小都有点坐不住，等接过腾出来的篮子和袋子，俩人赶紧的往外走，再不走就被留这里吃饭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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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建培训班

    <li>　　出了五爷爷家的院子,俩人才放慢脚步,“芽儿，刚才给五奶奶把脉了没有,把脉时有什么感觉”,张泽远对这个聪明而有灵性的小徒弟是一刻也不放松，边走边问。

    “嗯,芽儿觉得五奶奶的脉动缓而沉，时不时能感觉到阻塞...”，芽儿也把自己的感觉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学学问做不得虚假与编造。

    听了芽儿的回答，张泽远很激动,要知道芽儿才四岁,不管她懂不懂这脉相代表什么病情,才刚刚学习中医，第一次把脉竟然能把的这么准确，而且都说到点子上，这小徒弟将来肯定不可限量啊。虽然知道芽儿不是个容易骄傲的孩子，张泽远还是强忍着不去表扬她，学医最重要的是戒骄戒躁，要有一颗平常心。

    “芽儿刚才说的都不错，中风为本虚标实之证，...，痰浊壅塞，瘀血内阻...。所以脉象才缓而沉，但是芽儿没有把出来，五奶奶的脉象虚浮。五奶奶的中风是风邪入中，脉浮，这些细节芽儿以后一定要注意，细节往往是治病救人的关键所在”，张泽远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芽儿一定会注意的”，芽儿干脆的回答道，治病救人容不得任何的马虎。

    一大一小，一问一答，慢慢的踱着步子往家走，家人正等着他们吃饭呢。

    吃过晚饭，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家里的几个大人都去大队开会去了，家里只剩下几个小的了。这下子可不得了了，几个小子都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又蹦又跳的，满院子的撒欢。小胖狗球球，一会跟着这个跑两步，发现跟不上，再跟着那个跑几步，就像一个球，在院子里滚来滚去的。球球的憨态，逗的哥几个哈哈大笑。看着不再又蹦又跳逗自己玩的几个人，小狗球球满脸的疑惑，为啥不玩了呢，汪汪叫两声提出抗议，再来玩吧，再来玩吧，一双无辜的小眼睛，笑的兄妹几人肚子疼，这小狗球球真可爱，比傲娇的松鼠毛毛有趣多了。

    撒了好一阵子的欢，哥几个才回屋写作业，等一会小叔（小舅）回来要检查的。就见以前在炕上吃饭用的四方桌子，四面一边坐俩人，挤得满满的，头顶着头趴在那里写作业。见他们写的认真，芽儿也不打搅他们，自己跑到爷爷他们屋子，趴在炕上看医书，学海无止境，时刻不能放松。看看手里的医书，芽儿想等有机会，一定要把可以拿出来的医书来给张叔叔看，空间里面可是有不少医学珍本、孤本的，说不定张叔叔的医术还能有所精进呢。

    过了一个多小时，家里的几个大人才开会回来。看他们的表情，估计不是啥大事。小叔进了旁边的屋子，去检查几个侄子外甥的作业去了。杜爷爷坐上炕头，商量着今天开会的事情。

    其实公社也没有啥大事通知，就是通知今年一过年，清河湾就要出青壮年的劳力去别的地方挖河。前几年几乎每年冬天或春天，村村都要抽调强壮劳动力去兴修水利、挖河筑堤的。杜爹和杜爷爷都去过不少次了，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杜奶奶和杜妈则从现在就开始商量到时候要带的东西。而且这几年杜爷爷年纪大了，虽说身体板结实的很，力气一点不比壮年人差，但是公社里有规定，杜爷爷这个年纪就被人看作是老年人了，过完年估计就要杜爹带着小叔去出工了。

    另外就是村长把杜爹在县城的见闻又说了一遍，也算是给乡亲们提个醒，把家里碍眼的物件赶紧的收拾收拾。虽说相信乡亲们没有那故意使坏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无大错，要是谁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有心人听见，可能也会惹事。

    还有就是关于跟张泽远学医的事情。清河湾偏三面环山僻的很，附近也没有其他的村子，公社里的那些卫生员可不愿意来清河湾这个山沟沟，平时清河湾的乡亲看病难的很，一般都是忍着，或者用些土法子来治，所以赤脚大夫吃香的很。

    以前乡亲们再和善也都有些怕跟张泽远这个身份特殊的人过多的接触，都不太敢让孩子跟着他学医。但是今天见张泽远只那么简单的扎了几针，五奶奶就明显舒服了不少，这事现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而且听说，五奶奶这么严重的病以后都能治的好，心里对张泽远的本事佩服的很。

    开会时再听村长说关于学医的事，不少乡亲都有些意动，跟前些天村长说这事时的反应是截然不同，乡下人最佩服有本事的人。不少乡亲都觉得让家里的娃子跟着张泽远学两手，以后当不了大城市的医生，在乡下当个赤脚大夫也不错啊，将来家里谁有个感冒发烧的也不用忍着了。

    芽儿听了十分替张泽远开心，她可是知道治病救人、育人子弟这两件事可以说是张叔叔的生命，这位可敬、可亲的学者把自己一生的精力都投入到这两件事情中去。这不，这会张叔叔整个人散发着莫名的活力与热情。

    第二天一大早，果不其然，三三两两的乡亲带着自家的娃子一个接一个的来到了芽儿家商量跟张泽远学医的事情，手里还都提着鸡蛋，山鸡之类的东西，东西虽然不多，但也代表了乡亲们对张泽远的谢意，这年头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把自己的手艺教给别人的，不是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不大会，村长也带着他的大孙子也来到芽儿家。

    来的人不少，粗粗统计下来，竟然有十一二人报名，算下来基本上一大家子就能有一个来报名的。芽儿的几个小闺蜜，四朵小金花中杨月和小秀也来了，荷花和胖丫俩人没有过来。村长也十分高兴，不过人一多，再在芽儿家学习就有点不方便了。村长大手一挥，决定把大队的另一间屋子腾了出来，当时给学生打的桌子还剩下两三张，都搬给这些娃子们用。

    鉴于大多数的学生都是才开始学认字，不认识字学医可是困难的很。最后张泽远跟村长还有这些娃子们的家长商定，每天下午不用上课的时候再学医，到了夏收、秋收忙的时候就晚上上课。

    张泽远心里清楚的很，学医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要坚持不懈才能有所成就，这群娃子里最后能剩下几个人就不错了，但是这些话他也没有说出来，怕乡亲们误会了他的意思。村长心里也明白，现在乡亲们都在猫冬，家里也没有什么活计，所以都想着送娃子学一学，但估计等开了春，不少娃子家里可是少不了他们干活，到时候估计有不少要半途而废了。

    不过能学一点是一点，只要有那么一两个能坚持学下来，等小张同志离开清河湾的时候，村里好歹也能有个赤脚大夫了。反正，村长是打定主意了，自家劳动力多，大孙子是一定要坚持学下去的。

    当然，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那群娃子早跑到学校上课去了。他们虽然知道以后要跟着张叔叔学医这件事，但是怎么学、学什么，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不少娃子都还以为就是学怎么扎针呢。

    等商量好所有的事情，送走这些希望家里娃子能学一技之长的家长，芽儿家的桌子上也多了几只腊好的山鸡、野兔子，还有几十个鸡蛋。拜师礼虽然轻，但这些是乡亲们最诚挚的谢意。

    张泽远见人都走了，也一头扎进屋子，继续写教材。村里的娃子都是没有任何基础的，而且自己手里也没有现成的教材，自己也不能毫无头绪的乱教。自从前些天村长跟他商量了这件事，张泽远每天都花不少时间编写基础教材，既然要教，就一定要对这群娃子们负责。

    芽儿见张叔叔忙着准备教材，也不打搅他，坐在爷爷他们屋子的炕头上，看着书，听着杜奶奶和杜妈俩人聊家常，阳光温淡，岁月静好。

    吃过午饭，芽儿背着自己的绣花小书包，淡定的跟在帮自己拿着小板凳的张泽远后面上课去了。几个哥哥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一副芽儿你也好可怜，你也要去上课的表情，逗的芽儿强抿着嘴，就怕笑了出来。在几个哥哥们眼里，上学可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必须老老实实的坐着，哪里有以前那么自由，但是上学对他们而言，又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哎，真是一群矛盾的娃子。

    到了学校，上午来报名的十几个娃子都已经到了。杨月和小秀见芽儿也来了，心里十分高兴，最近芽儿都不怎么上学校里来了，几个人很少有机会一起玩。芽儿由着杨月和小秀拉着她的小手进了教室，眼睛却不停的打量今天来学医的这群娃子。

    郭大爷家里的二栓哥、村长爷爷的大孙子、五爷爷家里最小的孙子，...基本上一个大家庭有一个代表，只不过里面的女娃子少的很，除了杨月和小秀之外，还有胖丫的大堂姐，一共是四个女娃，典型的男多女少。

    这群娃子见芽儿也进来了，都知道芽儿已经跟着张泽远学习了，想打听打听这个张老师严不严厉，会不会跟别的老师一样打手心。二栓更是上前问道，“芽儿，过来，跟俺们说说张老师严厉不，学不好会不会揍人。俺跟你说，上午的那几个老师可厉害，要是不好好学，要打俺们手心的”，其他的娃子也都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芽儿，想从芽儿这里知道一些张老师的事情。

    “嗯，张叔叔呢..”，芽儿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拉着长音，见众人都是一副心急的不得了的样子，“张叔叔是不会揍人的，不过张叔叔可严厉的很哦，嘿嘿，是我先跟着张叔叔学习的，你们要是叫我师姐的话，我就告诉你们怎么才能不挨批评，怎么样”，芽儿一副小狐狸的样子，在心里偷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叫自己师姐啊。

    家人的真心疼爱，乡亲的淳朴善良，乡野的广阔自由，使得芽儿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孩童，调皮可爱，偶尔还会来点恶作剧，跟前世的杜萱瑾，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芽儿，你才这么点大，比俺们小的多，俺们才不叫你师姐呢，你应该叫俺们哥哥姐姐”，二栓比划着芽儿才到他腰部的身高，一副你怎么好意思呢的表情。二栓的话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哪能叫这么小的娃子师姐呢，太没有面子了，哎呦，芽儿的小算盘算是落空喽。

    张泽远在旁边看着这群娃子说话，心里乐的不行。看看日头，时间不早了，该开始上课了。张泽远假意咳嗽两声，示意开始上课。这群娃子对张泽远都有一种莫名的尊敬和敬畏，跟平时上课时东跑西窜的完全不一样，都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坐的板板整整的，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张泽远站在前面，看着眼前这群眼神里充满期望的孩子，心里不由的感到一阵的压力，自己以后就要对这群孩子们负责了。

    张泽远的第一堂课，没有讲任何的医学知识，而是郑重的从医德讲起。“医者父母心，学医要先从医德开始，德为医之本...”，学医不只是学医术，更是学医德，没有良好的医德永远无法成为良医。张泽远的一番话，给下面的这群孩子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们无法用语言形容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每个人都牢牢的记住了一句“德为医之本”。芽儿心里也十分的激动，这才是真正的学者，真正的教书育人。

    接下来张泽远才从最基本最简单医学知识的开始讲起，他用最简单最通俗的语言去讲课，不仅要讲医学基础知识，还得负责教认字，不停的放慢速度，让这群娃子能够慢慢的记下来。这群学生是张泽远见过的基础最差、教的最费力的，但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使得他充满了无限的热情与期盼。

    下课之前，张泽远又宣布周日的时候带着这群孩子上山采药，学医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能有所进步。听得一群娃子都快乐疯了，撒着欢的往家里跑，想去跟其他的小伙伴们显摆显摆，这张叔叔、张老师就是好，还要带着他们去山上放风呢，把认草药这件事给丢到脑后，只记住了上山俩字。

    张泽远带着芽儿也不回家，直接去了五爷爷家里，一会还要给五奶奶针灸呢。之所以不带着其他的学生一起去，是因为这些娃子基础太差，学习知识不能拔苗助长，这会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压力。

    到了五爷爷家，俩人又是受到一家人的热情欢迎。在给五奶奶针灸之前，张泽远把相关的穴位及其机理一一跟芽儿说明。针灸时又详细的解说了力度的大小和针灸时间的长短，这些不仅跟病症有关而且还要考虑患者的身体素质，医学之道不是一成不变的，方方面面医者都要考虑到。

    看在五爷爷一家人眼里，大的讲的详细，小的听的认真还时不时点头。再回头看看自家听的一头雾水、傻头傻脑的小孙子，一家人不由的感慨这小芽儿果真是聪明伶俐的很，这小张同志长篇大论的说了那么一大通，大人听的都头疼，这小芽儿竟然听得明白，记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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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起鱼塘喽（一）

    <li>　　乡亲们都指望着娃子们能好好学,将来吃上国家粮或者当个赤脚大夫什么的,所以一个个的对家里的娃子管的更严了，现在村子里很少能在大街上见到玩耍的半大娃子,一般都是那些还流着鼻涕的小娃子们手拉手的满村子乱晃悠。

    没法子啊,小娃子的哥哥姐姐--大娃子们要不老老实实的写作业，要不就主动帮家里干活,没人带着他们玩了。

    张泽远也愈发忙碌起来，上午备课，下午教那群学生,还要给五奶奶针灸，晚上有时候还要给学生开小灶,但是精气神特别好,比起刚来时浑身流露的沉沉暮气,现在都可以称得上是青春焕发、朝气蓬勃了，比刚来的那会显得年轻了十几岁岁。芽儿一家见到这样的张泽远也都替他高兴，有这样的精神头，日子过起来才有盼头，才有滋味啊。

    周末的时候，张泽远真的带着自己的学生上山采药去了，不过跟着去的娃子可不止那些，像芽儿的几个哥哥也都跟着玩去了。现在家长管的严，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去放风，哪里还能错过。等中午回来的时候，一群娃子脸上都黑一道白一道的，个个都成了泥猴子。

    这群娃子把自己采到的草药也都倒在院子里，张泽远看了看可以称得上是杂草堆的草药，再看看这群满脸自豪的娃子，不由的哭笑不得。等他们都回家吃过午饭再来芽儿家里的时候，张泽远把那堆杂草里面少少的几株草药，一一挑了出来，反复而又详细的解说了草药的样子、用途、以及炮制方法，等把这群学生说的晕头晕脑的才放他们回家，学习不可松懈、但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张泽远一番教导下来，让这群娃子深深的体会到，这学医可比学认字难的多，不少人开始打退堂鼓，学不会还浪费时间，还不如帮家里干点活呢，结果到了下周上课的时候原来的十几位学生里面只剩下六七个了。

    乡亲们见娃子们实在是不想学，也不逼他们，没有吃这碗饭的本事就不浪费时间，能认识几个字，会种地就行，一个村里还能有十几个赤脚大夫？没有学医的本事，早早的退下来，多认俩字，将来能打会算的也不错，乡下人还是靠力气吃饭。

    天气越来越冷，早晨起来水缸里有时都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杜爷爷估摸着大概就这几天捕鱼了，要不然塘子里结了冰，捕鱼就不方便了。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村长就开始挨家挨户的通知，周六周日的时候捕鱼。特意选在周末，是因为还指望着那群小子们下去挖泥鳅捉黄鳝呢，这群皮小子干起这个来比大人都麻利，每年都能挖出来不少呢。

    村长一走，乐的江海四兄弟直蹦老高。他们村子没有像清河湾这样的塘子，只有一条不大不小河经过他们村子，里面的鱼不多，大多都被上游的村民给捕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是一些半大不小的鲫鱼瓜子什么的，哪里见识过像小伙伴们给他们描述的四五斤重的大鱼。芽儿一家都很高兴，这次捞完鱼，就该分口粮，然后准备准备就快过年了，老百姓一年到头可不就盼着过年吃几顿好的吗。

    “爹爹，娘亲，咱们家明天能分多少鱼啊”，捕鱼的前一天晚上，躺在炕上的芽儿听着杜爹和杜妈说明天捞鱼的事，开口问道。不的不提一下，娘亲这个称呼是杜妈特意要求的，杜妈老早就吃醋了，不是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吗，为啥小芽儿成了她爹的贴心小面袄了，芽儿每次都会叫她爹“爹爹”，而只叫自己“娘”。这样不明显显得芽儿跟自己没有跟她爹亲，这怎么能行。醋意大发的杜妈，最后是忍不住孩子气的要求让芽儿也要用特别一点的称呼叫她，所以芽儿现在是叫杜爹-爹爹，叫杜妈-娘亲。

    杜爹每次听见芽儿叫杜妈“娘亲”，就想笑，自家小宝贝跟自己多亲啊，都是叫自己爹爹，害的自家媳妇都吃醋啦。“咱们村一共一大三小、四个塘子，一个小塘子能捞三百多斤，大塘子估计能捞一千多斤，算下来每年差不多能捞两千斤左右的大鱼，咱们家能分十几二十斤呢”，杜爹很是自豪，这十几斤的鱼足够一般人家过个好年了。

    前些年日子过得艰难的很，别的村子没少饿死过人，清河湾的乡亲们靠着这几口塘子的鱼和后面的大山上的野菜、野果子什么的，虽说是整天的吃糠咽菜的，但硬是一个人也没有饿死，当然，那几年几口塘子也差不多被捞的干干净净的，大鱼小鱼都不放过，哪里像现在一样只捞大鱼，小鱼留下明年继续捞。

    “一般是一家先分两条大鱼，剩下的半大不小的鱼按重量平均分”，杜爹见芽儿感兴趣，接着跟芽儿说，“大一点的大鱼能有三四斤重呢，大伙一般都要留着年夜饭的时候吃”。

    芽儿知道村子里虽然就这几口塘子，但是乡亲们平时很少吃到鱼，个个都自觉的很，谁也不敢随便就去塘子里捞鱼什么的，那可是村子里的集体财产。除非谁家里有病人或者有要奶娃子的人，才偶尔趁着天黑偷偷的去抓上一条。乡亲们一般对这样的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家绝对不会干这事。

    但是像小水沟里的泥鳅和黄鳝什么的，挖起来费劲，做起来费时，在清河湾倒是可是随便挖，平时有那嘴馋的娃子没少弄来烤着吃，也算是打牙祭了。有时候大人也会小水沟里摸上几条鲫鱼瓜子，给家里的老人、孩子解解馋。

    其实在细细的算下来，两条大鱼中至少有一条要过年后拿出来待客，剩下的再给亲戚送上两条，到最后能吃到乡亲们自己肚子里的估计也只有其中的一半罢了。芽儿又想起来自己的那个空间，淡水湖和小河流里面成群结队的鱼，觉得实在是浪费，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的放到村子里的塘子里就好了。

    正想着呢，芽儿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沉，脑海里清清楚楚的映像着空间里的变化，湖泊里面一条条一尺多长的鱼儿跃起，摆动的鱼尾甩出点点水滴，想晶石一样剔透。芽儿能明显感觉到这些跃起的鱼儿都悄无声息的一条条游进了村子里的那几口塘子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变化，吓了芽儿一跳。自己现在竟然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操纵空间了，自己对空间的掌控明显加强了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芽儿仍是很高兴。要是换个人有了这个空间，估计能更好的发挥空间的作用，哪里像自己一样，只是偶尔从里面拿几斤的粮食给家人用，实在是太可惜这么好的宝贝了。虽然芽儿并不遗憾，但是能不给自家带来任何危害的情况下，能让乡亲们多吃上一条鱼，多加一道菜，芽儿也是不会拒绝的。

    芽儿控制着空间，往几个塘子里大概放了六七百斤半大不小的鱼，一个塘子里多上百十斤的鱼也不会太过明显，但再多了就会引起乡亲们的注意喽。做这些的时候，芽儿的小脸有些发白，控制空间远距离的操作，明显费力的很。亏得杜爹早已经把煤油灯吹灭了，要不然两口子见到自家小宝贝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还不知道着急成什么样子呢。弄完这些，芽儿也松了一口气，现在头疼的厉害，还是赶紧睡一觉吧，明天自己还想去看热闹呢。

    第二天早上芽儿是被憋醒的，小手一挥，啪的一声打在了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捏着芽儿鼻子的皓轩的手上。皓轩自己倒是没有觉得怎么样，倒是把芽儿的小手给震的发麻，哥哥的手怎么这么硬。芽儿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一看，头顶上几个哥哥正两眼发光的看着她呢。这哥几个自从上次叫芽儿起床，发现刚睡醒的芽儿特别可爱，总是找机会叫芽儿起床，不过这种机会很少，芽儿一般都是和杜爹杜妈同时起床，比他们起的早。今天难得的见芽儿还在睡觉，哥几个又是包袱又是剪子、锤的，最后皓轩赢得了叫妹妹起床的任务，不过妹妹虽然是叫醒了，但是自己却挨妹妹白眼了呢，好伤心。

    “芽儿，快点起来，一会吃完早饭还要去塘子里捞鱼呢，塘子里的鱼可多，比上次挖泥鳅还好玩，到时候俺们也要下去帮忙呢”，哥几个七嘴八舌的，恨不得现在就带着芽儿妹妹出去捞鱼。

    芽儿见状只好起来，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十分想去看热闹呢。捞鱼是男人和娃子们干的活，妇女和年轻姑娘们一般很少有过去凑热闹的。前两年芽儿虽然很想去看看，但杜妈不放心让儿子们带着芽儿，自己把芽儿看的紧紧的，只远远的抱着芽儿让他看了两眼。今年芽儿好不容易让杜妈松了口，一定要去看个够，芽儿对这种类似的集体活动有兴趣的很，可不愿意错过这种热闹。

    吃早饭的时候，哥几个也往嘴里扒拉了一碗杂粮粥，手里拿个饼，就开始催着杜爷爷和杜爹他们赶紧的出发，着急的不行。张泽远对起鱼塘也很感兴趣，难得的不准备继续备课，而是不停的往嘴里扒拉饭，想着一会一起去看热闹。

    杜爷爷见这群小崽子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的，故意慢腾腾的吃着早饭，今天一家人被这群小子给闹腾的起了个大清早，估计别人家现在还都在做早饭呢。等杜爷爷他们吃完早饭，杜奶奶和杜妈又给几个要下塘子的人找了一身破衣裳特意罩在衣服外面，怕弄脏身上的衣服。大冬天的洗衣服可是一件苦差事，家里的这些老少男子汉们虽说会帮着打水，但是没有人会洗衣服，都是杜妈要干的。芽儿也被杜妈在外面套了一件杜妈的旧上衣，穿起来都过膝盖，晃晃荡荡的，却一点遮掩不了芽儿浑身的灵气，依旧是可爱的很。

    杜爹拿着铁锹，几个男孩子拿着旧洋瓷盆、旧水桶，杜爷爷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一个须笼。须笼这东西在清河湾常见的很，是一种简单而实用的捕鱼工具，几乎家家都有一两个。清河湾虽然也有池塘，但毕竟不是渔民，渔网也就大队有两条渔网，平时乡亲们谁想偷吃条鱼，都是用须笼捞的。

    杜爷爷、杜爹他们打头，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小将。路上同样往塘子方向走的村民，见到杜爹他们这一只大队伍，都不由的羡慕芽儿一家真是人丁兴旺，虽然里面有四个是外孙子，但是架不住里面都是男娃子。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估计差不多都出动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晚上就能吃到鱼了，谁能不高兴。

    芽儿让哥哥们牵着手，随着大伙一起，往塘子那边走。村民们都是跟杜爹他们差不多的打扮，虽说平时穿的衣裳也是补丁摞补丁的，但是今天穿的是特别的旧。而且真的没有小媳妇、大姑娘们一起，除了成年壮劳力，剩下的是一群半大小子，还有就是一些小女娃子了。

    每年起鱼塘和杀年猪的时候，是这群娃子们最爱的时候，不光有好吃的，关键是热闹的很，这会这一群娃子都打打闹闹的，往塘子边跑，恨不得现在就把鱼捞起来，回家让自己娘给红烧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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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起鱼塘喽（二）

    <li>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路也不觉得远。塘子里村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步行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这边三口小一点的塘子挨的近，大概形成一个三角形,而另外一口大塘子则离这里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到了三口小塘子处的时候,村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领导果真负责的很。

    清河湾秋冬雨水少,现在三口小塘子已经是半干涸了，水面缩小到夏季的五分之一不到，而且现在里面水最深的地方才有一米多深,大概也就到成年人的腰部了。

    起塘子每年都要来上一回，也不用村长分工,大伙就自发的开始忙活起来。壮劳力都挽了挽裤腿,拿着铁锹就这么下了塘子。看的旁边的芽儿可是被吓了一跳,不会就这么穿着厚衣裳直接下塘子捞鱼吧，那该有多冷，身上的衣服还不都得一会就湿透了，那特意穿上旧衣服还有啥意思。

    出乎芽儿意料的是，村民们不是进水里捞鱼，而是在靠着塘中央，找了一处明显最黑的地方挖起塘泥来，黑黝黝的塘泥就直接用铁锹给甩到岸上，偶尔也有一两条泥鳅随着塘泥被甩了上来，喜的在塘沿上的这群娃子哇哇叫。塘子里壮劳力围成半圈，忙的热火朝天，塘子沿上这群半大小子，小娃子们也是叽叽喳喳乐忙着捡偶尔被甩上来的泥鳅。

    芽儿的小闺蜜也来了一个，理所当然的是最爱玩的胖丫了。这人见芽儿也来了，拉着芽儿的小手，叽叽喳喳的说开了。胖丫去年是来过的，这会胖丫用小胖胳膊给芽儿比划着去年捞到的最大的鱼有多大；讲什么鱼怎么做起来最好吃，说着馋的她自己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其他的娃子们也都差不多，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凑到一块，等着一会下去捞鱼呢。

    村子里的娃子们差不多都见识过起鱼塘，知道是咋回事，所以还算好一些，最起码捡泥鳅的时候会凑着中间的间歇。但芽儿的四个表哥可是忍耐不住了，这不见刚甩上来的塘泥里又有两条手指头粗的泥鳅，赶紧跑过去去捡，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一铁锹接一铁锹的塘泥随着也甩了上来。小海最爱显摆，抓到泥鳅也不说赶紧跑开，手里甩着那条泥鳅，冲着旁边的这群娃子显摆，结果乐极生悲，被塘子里埋头挖塘泥一点都没注意到岸上的村民甩了一铁锹的黑泥巴，早晨特意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脸上也溅上不少黑泥，再用小手一摸，脸上那叫一个花。

    小海的狼狈相引得周围的娃子哈哈大笑，以前也有不少心急的娃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小海看看身上的黑泥巴，怕小伙伴们笑话，想回家换身干净衣裳，可又舍不得离开想继续看热闹，最后用小手搓了搓脸上快干了的泥巴，继续捡泥鳅，反正身上脏了，这也算是虱子多了不痒吧。

    乡下人有的是力气，不大一会塘子边上就甩上来厚厚的一层黑黝黝的塘泥。等下面的人歇口气的工夫，村长和一些上了年纪的带着这群半大小子忙着在附近杂草丛里铲十几公分厚的草皮盖在上面。等塘子的村民再甩上来一层的塘泥，这边再盖上一层的草皮。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再说了这时候干活可没有偷懒耍滑、磨洋工的，个个甩开膀子的干，就这么着，一个多钟头的工夫，塘子沿上就堆成几堆厚厚的几堆的塘泥，塘子里也清理出来一个不小的坑。

    五爷爷拄着拐杖也过来了，看着忙的热火朝天的乡亲，笑的脸上皱皱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不少。芽儿见五爷爷也来了，自己的小闺蜜又跑去抓泥鳅去了，只好一个人赶紧跑过去问好，其实她更想问到底是咋回事，不是说要捞鱼吗，怎么挖起塘泥来，她到现在还有点不大明白。

    “五爷爷，五爷爷，为什么要往塘泥里加杂草啊，为啥要挖塘泥啊，直接用渔网撒不就行了么”，芽儿的一脸疑问，看的五爷爷十分乐呵，这小丫头也有不明白的事情啦。

    “这种地捞鱼的事，小芽儿就不懂了吧。咱们村的大牲口不多，肥料就不够。肥料不够的话，地里的庄稼就长不好。这塘泥可是肥地的很，塘泥和杂草沤上一段时间，自行腐烂成肥，等开春正好给地施肥。再说了这塘子浅的很，用渔网可是网不上鱼来”，老顽童见小芽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乐的不行，这小丫头聪明的很，懂的也多，不过关于这种地、捞鱼的事还是自己这老把式厉害啊。

    塘泥清的差不多了，再在新挖的水坑和塘子底中间挖几条水沟，在入口处用渔网堵上，哗啦啦塘子底的水不断的流到新挖的坑里，当然手指头长短的小鱼苗也顺着水流从渔网网眼里游了过来。

    不得不说，乡下人自有一套最为朴素、但最直接有效的处事方式。这时候芽儿不得不佩服乡亲们朴素的大智慧，这样子即可以清理出淤泥肥田，又能保留塘子里的小鱼苗，明年继续捞鱼。而且等明年起鱼塘的时候，正好可以清理今年塘底的塘泥。如此循环，地里既多了肥料，又能保持塘水的清澈，果然是一举数得。

    半个多小时的工夫，原来的塘底的水已经下降到直到脚脖子那么深了。水越来越少，塘底的鱼已经能看的清清楚楚，时不时还有一两条跳了起来，引得众人一阵叫声。

    半大小子们见状也都拿着脸盆子、水桶、须笼什么的下了水，两人搭成一伙，一人端着水桶什么的，，另外一人就这么直接下手抓，或者用须笼堵。进入冬天本来呆在水底下懒得动弹的鱼儿，这下子就跟炸了马蜂窝似的，那还不死命的游，拼命的挣扎啊。不过，算是这些鱼倒霉，乡下人可个个都是抓鱼的好手，只要下手就不会落空，但是现在塘子里面都是些大个头的鱼了，力气大的很，成年人还好说，那双手都跟钳子似的，只要抓住了就让它跑不了。但是对于那群半大小子而言，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鱼儿挣脱，引得他们一阵大呼小叫的。

    在村民们手里挣扎的鱼儿，鱼尾甩出点点泥浆，每个人脸上都沾了不少光，但大伙都乐的不行，这么大的鱼红烧起来可是好吃的很呢，偶尔没来得及合得上的嘴巴里也被鱼儿给甩进去几滴的塘水，但没人在乎，心里都琢磨着过年的时候是清蒸还是红烧这些鱼呢。

    一时间，塘子里挤满了一大圈子的人，叫嚷声、欢叫声不断，给寂寥的初冬带来了别样的温暖。不断的有人把抓满鱼的水桶提到塘子沿上，芽儿忍不住拉着胖丫的手凑上前去看。水桶里的鱼都挤的满满的，大的有尺把长，小一些的也有大人的巴掌那么大，草鱼、鲫鱼、鲢鱼...种类多的很，看的芽儿心里意动的很，恨不得自己也下去抓上几条过过瘾。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不说塘子里冷的很，就是给自己一条鱼，自己也不一定能抓的住，这野生的鱼体表都有一层淡淡的粘膜，滑溜的很，没有抓过鱼的人，可是很难抓的到的。

    不光芽儿意动的很，连胖丫也是跃跃欲试的。但看看塘子里除了大人，剩下的都是一群半大小子，哪里有一个小女娃下趟子抓鱼的，俩人只好站在沿子上看，见谁抓到条大鱼，两个小丫头都忍不住又喊又叫的，倒是比抓鱼的人激动的多。

    郭老大家的几个男孩子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调皮，两个大的是早早的就下去摸鱼了，这会年纪最小的小栓，才岁也跃跃欲试的想下去。郭老大也不管他，夏天的时候这小子没少下塘子洗澡，平时也是挖泥鳅、抓黄鳝的好手。现在塘子里的水浅的很，就是有点凉，但老话不都说了吗，小孩子火力壮的很，比大人还耐冻。

    在塘子沿上试着下塘子的小栓见自家爹并不阻止，立马坐到沿子上，把黑粗布棉鞋脱了下来，还特意的让芽儿他们给他看着，别弄脏了。这边把裤腿挽到膝盖，蹭蹭蹭的下塘子去了。不过芽儿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当他的小脚丫子接触到冰冷的水时，这娃子眉头明显的皱了一下。不过，这娃子不亏是抓鱼打鸟的好手，这不刚进塘子，随手一抓，巴掌大的鲫鱼瓜子就被他甩到水桶里。

    旁边的村民见这小娃子抓鱼的本事不错，朝着郭老大笑道，“郭老大，你家的这个小子行啊，不亏是咱清河湾的人，这抓鱼的本事快比的上大人了”。郭老大听了，心里美的不行，自家的几个小子虽然调皮的很，但个个都是抓鱼打鸟的好手，平时家里没少靠着这几个小子改善生活呢。

    这边几个人正夸着小栓呢，那边小栓这小子又出状况了，“爹，爹，快过来，俺踩到一个硬东西，俺估摸着是一只大老鳖，快点...快点，俺快站不住了”，这边郭老大一听，三两步就走到小栓跟前，这老鳖可是好东西，补的很呢，而且冬天这东西都冬眠了，很难抓的到的。小栓见自家爹过来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结果一个不注意就被脚底下的老鳖给顶了起来，啪叽一声，一下子给蹲了个结结实实的大屁墩，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塘子里都是松软的塘泥，一点没有摔疼，就是身上的衣服是真的不能再穿了。结果这娃子一点都没有注意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裳，嘴里不停的喊着，“爹，快，在你左边，赶紧的，赶紧抓住那个老鳖”。

    郭老大也不含糊，大脚底板一踩，稳稳的的把老鳖给踩到脚底下，这边两手合拢，紧紧的抓住老鳖的壳，拿出水面，果真是只大老鳖，个头都有小脸盆那么大了。周围的村民见到这么大一只的老鳖，至少长了有十几年，不由的都夸小栓好运气，这么大的老鳖可是难得的很。

    小栓见自家爹把老鳖给逮住了，心里美的不行，这可是自己先发现的呢，“爹，俺厉害吧，当时俺一脚踩上去咋是硬的呢，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郭老大见自家小儿子满身的塘泥，小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不由的给他一个脑崩，“还不赶紧滚回家换身干净衣裳，就知道给老子惹麻烦”。

    小栓见周围的人都夸他好本事，好运气，那小胸脯故意抬的高高的，像是刚刚胜利归来的小将，意气风发，就是这小将的形象太狼狈，浑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泥巴，连小脸上都沾了不少。初冬的太阳虽然还带着丝丝的暖意，但初冬的寒风可是厉害的很，一阵寒风吹过，冻的小栓直打哆嗦，也顾不上继续显摆了，穿上芽儿递过来的鞋子，撒丫子就往家里跑，真的是好冷啊。众人看着撒丫子往家里跑的小栓，一阵大笑，这臭小子实在是太逗了，郭老大也是哭笑不得的连连摇头。

    小海是笑的最厉害的，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刚才自己被甩了一身的塘泥的时候，这小栓可是没少笑话自己，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倒霉，虽说是逮了一只大老鳖，但浑身都弄的脏乎乎的，估计回到家里郭大舅妈肯定要用笤帚疙瘩抽他，想想就觉得高兴。虽然这小哥俩最近是脾气投的很，有时候亲热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小海这会的幸灾乐祸，还有刚才小栓笑话他，不过是大哥笑话二哥，这也算是关系越好越随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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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起鱼塘喽（三）

    <li>　　等塘子里的鱼抓的差不多了,塘子里的水也是更少了,基本上都流到刚才清理出来的水坑里了。见塘子里的鱼基本上没有了，村民们又开始到露出塘泥的地方抓起泥鳅来。冬天的泥鳅一般都在淤泥里冬眠,不懂的人压根就抓不到。但清河湾的村民虽不敢说个个都是个中高手,但抓个泥鳅、黄鳝什么的也都不在话下。冬天抓泥鳅有讲究，要学会看泥鳅洞,只要找到了泥鳅洞一抓一个准。

    如此，在塘子里忙活了一个多将近两个小时，把塘子清理的差不多了,村民们才罢休。时间不早了，再说在塘子里一连呆了几个小时,大伙也都是冷的很,村长也就宣布上午就起这一口塘子,都赶紧回家喝上一碗热汤，吃顿热乎饭，暖活暖活身子，等下午再起另外一口塘子。

    当然，那只大老鳖也被村长送给了五爷爷，村民们都知道五奶奶病着呢，谁也没有眼红。十几个壮小伙提着装着满满的鱼的水桶，众人是浩浩荡荡的回村了。大人的说笑声，孩子的打闹声传出很远，很远，给这小山村带来一种别样的喜庆。远远看去，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升起袅袅炊烟，等着满载而归的众人回家吃饭呢。

    芽儿的几个哥哥也都三五下的用身上的旧衣服擦了擦脚上的泥巴，穿上鞋子，跟小伙伴们围着十几个装着鱼的水桶转悠，有那嘴馋的娃子差点都流出来口水。

    张泽远刚才就在塘子沿上帮忙，倒是没有跟着一起下塘子。因为他实在是不会抓鱼，即使下去也是帮倒忙，所以手上倒是依旧干干净净的。这会，正牵着芽儿的手跟在大部队后面往村子里走呢，今天这幅热闹的场面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深深的体会到农民的艰辛和收获的喜悦。

    村长在最后面陪着五爷爷慢慢的往回走，“五爷，我看今天上午起的这口塘子比去年多了不少鱼呢，估计能多个百十斤”，村长想着光看刚才起的这口塘子，里面的鱼就比去年是多了不少，要是其他几口塘子也这样的话，到时候一家说不定能多分上几斤呢。

    “我看也是，比去年多了能有三四桶呢，可不得有百十斤。今年雨水好，塘子里没有缺过水，平时乡亲们也没人去祸祸塘子里面的鱼，这两年塘子里的鱼是越来越多喽，哪像前些年，连手指头粗细的鱼苗子都被逮上来吃了，不吃就得饿死啊”，五爷爷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快成菊花了。听俩人的对话，倒是没有人怀疑为啥多了不少鱼，在俩人前面不远的芽儿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高兴的不行，没人怀疑就行。

    回到家里杜奶奶和杜妈已经把午饭做好了。杜奶奶见都回来了，赶紧的从还锅里盛了几碗的姜汤一人一大碗，让大家趁热喝下去，驱驱寒气，连没有下塘子的张泽远和芽儿也被强制着喝了一碗。这姜汤就是用姜片和大葱的葱白熬的，红糖可是好东西，杜奶奶可是不舍得放的。味道怪怪的姜汤喝的几个小的都是呲牙咧嘴的，果真是难喝的很。

    杜奶奶这时候才发现小海身上的衣服脏的不行，虽说太阳晒了一上午，但浑身半干不干的泥巴还是出卖了小海。不等杜奶奶发问，其他的几个人已经是叽叽喳喳的向杜奶奶汇报咋回事了。

    “你这个臭小子，就会给大人找事儿干，还不赶紧的换衣裳去，亏得前两天你大舅娘刚把你的换洗衣裳洗干净了，要不你现在这会都没有的换洗喽”，杜奶奶知道男孩子调皮的紧，再怎么说，他们也记不得心里去，只不过是忍不住唠叨两声。

    小海见杜奶奶不怎么生气，嘿嘿的笑了几声，赶紧跑进屋子里换衣服，要是还穿着这身衣服的话，估计外公不会让自己上饭桌的。

    午饭是炖的干豆角，还有满满一盆的酸辣汤，一菜一汤里面最显眼的是红彤彤的朝天椒，看样子杜奶奶是想法设法的给这些下塘子的人驱寒了。还好杜家一家老少除了芽儿差不多都是爱吃重口味的饭菜，这不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果不其然，吃过午饭，一家老小，个个都是头顶冒汗，不停的吸气，这朝天椒别看个头小，但是绝对辣的很，辣的够味。

    吃过午饭，稍稍歇了一小会，杜爷爷、杜爹他们几个就又出发了。冬天日头短，下午得抓紧时间干，要不然天黑之前不一定能起完一口塘子。家里的几个小子理所当然的也跟着去了，小海临出门之前还特意又把上午弄脏了的那身衣裳换上，这两天捞鱼的时候他就打算穿这一身了，要不然还得让大舅娘多洗一身。

    芽儿虽然还想跟着去看热闹，被杜奶奶和杜妈给拉住了，中午芽儿他们回来的时候，这俩人见到自家小宝贝原来白嫩嫩、粉扑扑、滑溜溜的小脸蛋，在野外一上午被冷风吹的通红，还有点皴，心疼的不的了，哪里还舍得再让她出去呢，“芽儿，下午别出去了，你看小脸都给吹皴了”。

    见杜奶奶和杜妈俩人阻止，芽儿也不强求，不去就不去吧，估计下午跟上午一样。等明天下午起那口大塘子的时候再去看看，听五爷爷说，起大塘子的时候跟起这小塘子不一样，是要用渔网撒呢。再说了，要是这会还去看热闹的话，回来肯定还要被奶奶给灌一碗的姜汤，这姜汤虽说驱寒的效果很不错，但是味道怪的很，难喝的要命，能少喝一碗算一碗吧。

    下午杜奶奶见自家小孙女又拿着书本子看，心疼的不得了。这小丫头整天的看书，比家里那几个臭小子上心的多，“芽儿，别整天的看书，这小小年纪的别把眼睛看坏了，去隔壁你曹婶子家里找荷花玩吧，上午的时候她还来家里找你了呢”

    芽儿一想也是，最近荷花她们上午要上学，自己下午要跟着张叔叔学东西，好长时间没有找荷花玩了呢。这么想着，回到屋子里从炕头的柜子上拿了两块奶糖，荷花最爱吃糖，这两块是芽儿特意留给她的。这奶糖还是上次王奶奶给的呢，平时几个哥哥们也都舍不得吃，除了第一天一人拿了两块，最近都是每天一人半块，所以到现在还剩下了几块。

    芽儿兜里揣着两块奶糖，迈着小方步，就往隔壁荷花家里走。不过虽说两家算是离的最近的，但乡下家家场院大的很，那时候又没有什么建筑规划，那是村民们相中哪块地方，只要是没主的跟村长一说，就可以随便盖，所以芽儿家离荷花家里也有几十米远。

    走到荷花家门口，透过大敞四开的大门，就见曹婶子正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大敞四开的门，是这个年代乡下特有的标志，只要家里有人，大门就不会关着，永远是大敞四开的。不用敲门，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一声，直接进去，就跟进自家一样自在。不像二十一世纪，门对门的邻居，一墙之隔住了几年十几年，最后连对方什么样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曹婶婶，荷花在家不，俺来找她玩呢”，芽儿也是老远的就开始扯着小嗓子喊。

    荷花娘听见芽儿的声音，还滴着水的手抚了抚垂下来的头发，笑着答道，“原来是小芽儿啊，芽儿咋没有去看起塘子啊。中午的时候胖丫头来家里叫荷花，说起塘子热闹的很，上午你也去了。这不刚吃过午饭，荷花这个野丫头就跟着她哥哥们跑出去了，说是跟你们一起看起塘子去”。

    听曹婶婶这么一说，芽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曹婶婶，俺奶奶说怕把脸给吹皴了，下午就没让俺去，说上午荷花去家里找俺玩来着，这不俺就过来了”。

    “可不是，这野丫头上午去你家找你玩，结果你不在家。荷花回来就跟婶婶闹腾了一顿，嫌婶婶上午不叫她去看起塘子了。这下，你们几个小丫头可是由没有凑到一块喽”。

    听曹婶婶这么一说，芽儿只好嘿嘿傻笑两声，等晚上的时候，荷花估计要找自己算账了，“曹婶婶，荷花不在家，那俺就先回去了”。

    “你这小丫头，你奶奶和你娘都在家呢，又不用你干啥活，着急回去干啥。来，坐下陪着婶婶说说话”，荷花娘站起来从厨房里搬出一个小板凳，放在自己旁边，让芽儿坐下。

    “要是俺家荷花跟你是的文文静静的，这么听话就好喽。这野丫头有时候比她哥哥还疯，整天的是不着家。平时家里就婶婶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芽儿就陪着婶婶说说话啊”，荷花娘手里洗着衣服，抬头看看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听自己说话的芽儿，感叹道。

    “俺奶奶说荷花那叫活泼，还叫俺跟着荷花姐姐学呢...”，芽儿接着话头说道，她可是知道对于任何家长来说，自家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虽然有时候会唠叨几句。这不，荷花娘听芽儿这么一说，高兴的合不拢嘴。不大一会，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女童？）就聊的热火朝天的，从谁家的狗下了几个小狗崽，到中午吃什么饭，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倒是十分高兴。芽儿对于这种家长里短的聊天倒是并不反感，有时还觉得别样的温馨，只要不是道人是非，她都能听的津津有味。

    荷花娘手脚麻利，半个多钟头就把一盆子的衣服冲洗的干干净净。芽儿见状赶紧站起来，想帮着拧一拧衣服，冬天的衣服都厚实，要是不好好拧拧，五天、六天的不一定能干。

    “小芽儿赶紧坐着，婶婶那里用的上你帮忙，看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婶婶怕一个使劲把你拧到当街去喽”，荷花娘摆摆手，示意不用芽儿帮忙。

    芽儿看看自己的依旧带着婴儿肥的小胖胳膊，不由的有点沮丧。原来每次在家帮着娘拧衣服是自家娘亲逗自己玩呢，怪不得每次娘亲都要先拧上一会再喊自己呢，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帮上忙呢。芽儿这边还在想着，那边荷花娘已经把衣服抖的整整齐齐的晾在晾衣绳上了。

    “走，芽儿。婶婶衣服也洗完了，咱现在去你家坐坐去，还是人多热闹呢”，荷花娘晾完衣服回头进了屋子，手里拿了一只纳了一半的鞋底出来了。荷花娘把屋门随便一挂，大门也没有关，就带着芽儿去芽儿家做针线活去了。

    大冬天，几个婶婶、大娘的凑在一起，手里坐着针线活，拉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是乡下最常见的一幕，也是这些家庭主妇们联络感情的最好方式。其中纳鞋底是做的最多的针线活，因为整天的上山下地的，乡下人最费的就是鞋子。为了让鞋子更舒适更耐穿一些，一般的鞋底都有一厘米多厚，纳起来一点都不容易。不但要将约一厘米厚的鞋底穿透, 而且每一针不过米粒大小,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排在鞋底。有时候针不能直接穿过厚厚的鞋底,就要用更大的针锥子扎个眼,再用针穿麻线过去，即使这样也不时的要用中指上戴的顶针将针顶过去。然后就是长长的一声嗤啦声，将麻线扯紧实，这才算纳完一针。长长的嗤啦纳鞋底声可以称得上是寒冬最动听的乐章了，因为这代表着这些勤劳的主妇们对家人最温暖最贴心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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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起鱼塘喽（四）

    <li>　　三大一小四个人坐在炕头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倒是过的很快。刚到傍晚的时候，曹婶婶就忙着回家准备晚饭去了。这边送走曹婶婶杜奶奶和杜妈也开始准备。这边杜妈用大灶做晚饭,杜奶奶就用小灶又熬了满满一小锅的姜汤。

    这边姜汤才刚刚烧开,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荷花特有的清脆女音也夹杂其中,看样子是起塘子的人回来了。

    “芽儿，你下午咋没有去看起塘子去呢。俺跟胖丫还特意找了你半天，最后还是问了大壮哥才知道你下午压根就没去”,荷花这小丫头两条小麻花辫甩着，倒是跑在芽儿的几个哥哥前面进了院子。

    “那你下午咋不在家等俺找你玩,俺下午还特意去你家找你玩呢,结果你不在家”,芽儿见荷花一副你怎么没有去的幽怨小表情，故意也用一副你怎么也没有在家的语气，回答荷花，就想看看这个容易被人引入牛角尖的小丫头怎么回答。

    果不其然，荷花听芽儿这么一说，一脸的纠结，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自己去塘子那边找芽儿，芽儿去家里找自己，是该怪自己没有在家等芽儿还是该怪芽儿没有去看起塘子呢，到底咋回事呢。

    纠结中的荷花被杜奶奶给灌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味道怪异的姜汤到了嘴里，荷花纠结的小脸立马变成皱巴的小苦脸，原来芽儿家的姜汤跟自家的一样难喝啊，荷花这小丫头立马把刚才的纠结扔到脑后，心里就想到了芽儿奶奶虽然做饭比自家娘做的好吃，但是做姜汤也是一样难喝啊。

    芽儿在旁边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荷花皱巴着小脸，不想喝又不敢不喝的咽下那碗味道怪异的姜汤，也没有注意到荷花快速转变的心里活动，不过要是知道了荷花此时心里的想法，芽儿估计也只能是哭笑不得了。

    “芽儿，起塘子可热闹了，俺跟胖丫约好了，明天还要去看呢，明天你去不”，喝完姜汤，荷花这丫头终于想起来自己来芽儿家最主要的目的是啥来了。

    芽儿见荷花姜汤喝的痛苦，自己想着能少喝一碗是一碗的，“我想去看看明天下午起大塘子呢，听五爷爷说要撒网呢，要不明天中午吃过午饭你来叫我吧”。

    “那就这么说定啦，明天中午吃过午饭俺就和胖丫一起来叫你，你可不能先走，来咱们拉钩”，荷花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伸出冻的红通通的小手指示意芽儿拉钩做保证。

    见荷花一脸认真，芽儿也只好伸出手指跟荷花拉钩盖章了，小孩子的话也是不能随便敷衍的。这边芽儿的几个哥哥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喝下自己的那碗姜汤。几个人都是一口作气的喝下去，把嘴巴一摸，“你们俩个要跟着俺们去看分鱼去不，大人都去大队分鱼去了”。

    每年起塘子都要用两三天的时间，一般当天捞到的鱼都是当天分下去。虽说每次起塘子的时候一般都进了腊月，天气也冷的很，那些鱼放一夜也不怕坏，但是到底是不新鲜。通常，当天捞到的鱼当天大概都分下去，每家有多有少的，到了最后那天，都统一的补上，保证每家都能分的差不多。每次分鱼的时候，村子里的娃子们都围着看热闹，你相中这条，我相中那条的，恨不得当时就能吃进嘴里，好好的解解馋。

    芽儿和荷花想去凑热闹，但是又有点怕去，村子里的那帮男娃子爱看热闹，个个又野的很，肯定是又把那里给围得严严的，就凭她们两个的小身板，一般是挤不进去的，即使是挤了进去，也只能做夹心饼干，她俩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荷花见芽儿答应明天跟自己一起去看起塘子，心里又开始着急想知道今天自家能分几斤鱼，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能吃进肚子，“芽儿，俺想回家等着今天分到的鱼呢，俺先回去了。明天中午俺和胖丫来叫你，你可不要忘记哈”，说着竟是忍不住小跑着回家了，边跑还边回头冲着芽儿挥手，两条麻花辫随着跑动一摇一摆的，越发显得荷花淳朴、可爱。这个年代的孩子虽说没有好吃的零食、漂亮的衣服、有趣的玩具，生活清贫但是却也同样的丰富多彩，童稚有趣。

    杜妈这边做好晚饭，那边爷几个浩浩荡荡的也回来了，几个皮小子提着旧水桶跑在最前面。

    “今天起的这两口塘子可是真不错，比去年能多一两百斤的鱼呢，这年头是越来越好喽。前些年，尤其是自然灾害最严重的那两年，这塘子里别说几百斤的鱼，估计就是几斤鱼都找不出来”，换上干净衣服，喝着热腾腾的杂粮粥，就着杜奶奶腌的酸豆角，杜爷爷一脸的感叹。

    “那几年别说吃鱼，恨不得连草都吃，要不是后面山上的野菜野果子什么的，村子里说不定..”，杜爷爷欲言又止，显然不想说下去。杜爹也是想起前几年的日子，是啊，前些年，别说吃肉，连吃野菜都填不饱肚子，一天两顿饭，顿顿只吃半饱，只要保证人饿不死就心满意足了。还好，这两年老天爷给面子，都风调雨顺的，这肚皮好歹是能填饱喽，过年的时候还能吃上两顿肉。

    家里几个大一点的小子对前几年天天饿肚子的事情倒是还有模糊的印象，听杜爷爷这么一说，条件反射似的，觉得本来就饿的不行的肚子是愈发的饿了，三口两口的一个饼子就进了肚子，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满满一篮子的饼子，被受到刺激的小哥几个吃了将将有一半多，看的杜爹嘴角发抽，这几个小子是越来越能吃，都快赶上自己了。

    吃过晚饭，几个孩子被小叔叫到屋子里学习去了，杜奶奶收拾碗筷，杜妈就去拾掇水桶里的那些鱼。桶里的鱼大都是些七，八两，一斤多重的鲫鱼瓜子，青鱼、草鱼什么的，今天倒是分到没有大鱼。大鱼乡亲们一般是留着年夜饭和年后待客时候吃，通常都是按照户头每家按照大鱼的条数平均分，剩下的鱼才按照人头按鱼的重量平均分。

    杜妈忙着把这些鱼拾掇出来，用盐码上，放在院子里风干。这些鱼可舍不得现在就吃掉，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能吃顿解解馋就行了，这些鱼可是用来从年后开春到夏天打牙祭的，山里人有习俗，开春不打猎不捕鱼，因为开春是大多数动物繁衍的季节。所以开春后的那一段时间，能吃到条鱼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第二天早晨，芽儿起来，就看见院子已经挂着拾掇好的鱼，再看看屋檐下挂着的几串红彤彤的干辣椒，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农家院子。

    江海四兄弟也看见了院子里挂着的鱼，哥几个一脸疑惑的看着杜爹，“大舅，今天不吃这些鱼啊”，他们可是眼馋这些鱼很久了。

    听几个外甥这么说，杜爹假意朝他们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你们几个臭小子就知道吃，这些鱼可是要留到开春解馋的，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顿就不错了，还想现在就吃”。

    “啊，不能现在吃啊，那早知道俺们不去帮忙捞鱼了，反正现在又吃不着”，听杜爹这么一说，江海四兄弟一脸的哀怨与遗憾，昨天白忙活一天，原来吃不上啊。

    杜妈见几个外甥眼馋的很，怕他们误会自己故意不让他们吃的，赶紧开口，“这些鱼等你们回家的时候，你们也都捎几条回去。等开春没啥菜吃的时候，让你们娘给你们做了也解解馋。要不等今天再分了鱼，大舅娘就给你们炖上两条先吃一顿过过瘾啊”。

    听杜妈答应做鱼给他们吃，哥四个小脸立马由多云变成艳阳天，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大舅娘就是比大舅好说话。听杜妈这么说，浩宇、皓轩哥俩心里也高兴的不行，晚上可以吃到鱼喽。吃过早饭，六小都斗志昂扬的出发了，为了晚上能吃到鱼，六小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的表现表现。中午的时候，六个小子都浑身泥浆的回来了，看样子果真是够努力表现的。

    这边芽儿一家正准备吃午饭，那边荷花手里拿着个饼子跑进来了，“芽儿，下午咱们一起去，不要忘记啊”，说着还不忘往嘴里塞一口饼子。这丫头生怕芽儿忘记跟她一起看起塘子的，连饭都没有顾的上吃就跑到芽儿家里来了。

    “荷花来叫芽儿来啦，赶紧坐下来再多吃点饭，下午才有力气看热闹啊”，杜奶奶见荷花来找宝贝孙女玩，高兴的不行。别人家怕孩子跑疯了，杜奶奶就怕芽儿整天坐在那里看书。

    荷花听杜奶奶这么说，也不客气，自己跑到厨房里里拿了一个饭碗，又从旁边搬了个凳子，放到芽儿旁边，接过芽儿递给她的筷子，直接坐下吃饭。在芽儿家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也不用芽儿一家招呼，拿碗筷，搬凳子，这小丫头一点都不客套。荷花娘也已经习惯了，只要知道荷花是来芽儿家，过了饭点还不回家的话，也不来叫，叫也叫不走，肯定是又在芽儿家吃饭呢。而且这丫头神经粗的很，芽儿一家都很喜欢她这幅娇憨天真的样子，连江海四兄弟都跟荷花熟的很。

    荷花这丫头虽说神经有点粗，但嘴巴同样也甜的很，“杜奶奶，你做的饭就是比俺娘做的好吃，俺娘做的菜都是一个味，都是咸的很，大白菜也能做成咸菜疙瘩味”。

    杜奶奶听荷花这么说那叫一个高兴，“喜欢杜奶奶做的饭那就多吃一点”，不停的往荷花碗里夹菜，芽儿的地位明显受到威胁。

    荷花笑眯眯的往嘴里夹菜，吃的那叫一个香甜，“不过，杜奶奶，俺可发现了，你做的姜汤跟俺娘做的姜汤一样，都不好喝呢。要是你做的姜汤跟做的饭一样好喝就好了”。

    听荷花这么说，几个小子连带着芽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海还差点笑的呛着，连杜爷爷嘴角都绷不住了，嘴角不停的往上翘，杜奶奶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荷花这小丫头也太可爱了，童言无忌，孩子的话果真是杀伤力大的很。

    而引的众人发笑的荷花一点都没有发觉自己一番话引起的效果，仍不停的往嘴里塞饭，边吃边想，亏得自家娘做饭不好吃呢，要是娘做饭跟杜奶奶一样好吃，估计哥哥们吃的更多，自己就更抢不过哥哥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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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起鱼塘喽（五）

    <li>　　这边还没吃完午饭,那边胖丫的声音也传进屋子,“芽儿，荷花在你们家不？”，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屋子。胖丫看见荷花坐在饭桌旁,正跟芽儿一家一起吃饭,接着说道，“荷花,你又在芽儿家吃饭呢。刚才俺去你家叫你,曹婶婶告诉俺你来叫芽儿,俺就猜着你肯定又在这里蹭饭吃呢”。

    “嘿嘿,杜奶奶做的饭比俺家的好吃”,荷花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吃饱了没有，要不你也在芽儿家里吃点吧”，荷花这个小丫头一点也不客套跟主人似的开始招呼胖丫。

    胖丫摸摸自己刚吃的饱饱的肚子，再看看饭桌上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饭，“不了，俺吃饱了，俺才不像你似的整天的来芽儿家蹭饭吃”，一副俺一点都不馋，俺很懂事的表情，看的芽儿想笑。其实自己几个小闺蜜当中，就属胖丫最嘴馋，打鸟摸鱼这些男孩子擅长的事她也都麻溜的很。

    杜奶奶见芽儿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几个皮小子也早就坐不住了，开口道，“行啦，赶紧出去玩吧，真是的，一个个都跟屁股底下长了钉似的”。

    杜奶奶一发话，几个皮小子立马放下碗筷高兴的跑了出去，下午要起大塘子，到时候也不用他们帮忙，今天捞的鱼多，他们可是都盼着傍晚分鱼呢，再说了早上可说好了今天晚上要做鱼吃呢。芽儿跟胖丫和荷花三人也手牵着手出了院子，朝大塘子方向走，路上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人出发了，但是大多都是半大小子。

    “起塘子可热闹了，可惜杨月和小秀她们要在家里干活，不能去看热闹”，胖丫晃着牵着芽儿小手的胳膊，一副遗憾的表情。芽儿倒是知道为什么，不像自己这三人一样都是家里的老小，杨月和小秀下面都有弟弟妹妹，平时在家里能顶半个大人，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这些家务活样样干的有模有样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村子里8,9岁的女娃差不多这些活计都能干的来，连胖丫和荷花也能帮不少忙。对比一下，自己好像真的是太幸福了，自己家平时这些活都是杜奶奶干的，自己顶多帮着打打下手，连这奶奶还都不舍得让自己干。嗯，决定了，开春自己也要跟着做家务活，怎么也不能比荷花和胖丫她们两个做的差吧。

    三个小丫头人小腿短的，不时有人从她们后面超过她们。等三人到了地方，塘子周围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到处都是半大小子的打闹声，好不热闹。

    这个大塘子，名字叫鸭子嘴，方方正正的有两三亩地的大小，常年没有干过塘子，现在水最深的地方还有两米多深，直接下水是不能的了，所以每年都是在渔船上撒网捕鱼。

    说话的工夫，就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从车老板子赶过来的牛车上搬下渔船来放到塘子里。说是渔船，其实就是用木板简单铆上的，样子简单的很。要说到清河湾撒网捕鱼的高手，非五爷爷莫属。但是五爷爷年纪太大，好多年没有下水了。不过五爷爷撒网捕鱼的这一手绝活也早早的传给自家的几个孩子，这不，这会功夫五爷爷的小儿子刘三顺和大孙子刘大柱两人已经是上了渔船。船上还放着一张渔网和几个水桶，一会就靠这张渔网从塘子里捕鱼了。

    刘大柱坐在船头用竹竿轻轻一撑，小渔船就轻飘飘的划出老远。好手就是好手，据说如果力道用的不对，小船很有可能就原地打转，当然，这些是芽儿后来从杜爷爷他们嘴里听到的。一两分钟的工夫，小船就划到了塘子中央，刘三顺站在船尾提起渔网往塘子撒去，从撒网的姿势上就可以看出来，刘三顺绝对是捕鱼的好手，整个渔网贴着水面完全张开成圆形，悄无声息的落入塘子中。

    第一网绝对是开门红，提渔网的时候，沉甸甸的渔网差点没有把准备不足的刘三顺给坠的一个趔趄差点掉到塘子里。塘子沿上负责技术指导的五爷爷，嘴里笑骂着小儿子本事没有学到家，但是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绝对可以看的出来，这一网的收获绝对不小。

    刘大柱见状忙把竹竿往船头上一横，两人合力提起渔网，只见一条条尺把长的鱼儿在不停的挣扎着试图摆脱渔网的束缚，重获自由。原本泛着微微涟漪的水面顿时热闹起来，鱼儿的跃动泛起点点水珠，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的耀眼。一两分钟的工夫，渔网就被提到船上，只留下一斤以上的大鱼，一网竟捞上来五六十斤的鱼，两个水桶装的满满的。巴掌大的小鱼被刘三顺顺手又甩到塘子里，虎口逃生的鱼儿，游进塘底，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大柱双手提着两桶的鱼冲着塘子沿上的示意，在黝黑脸膛的衬托下，笑而露齿的大门牙显得格外的白。塘子沿上的小娃子们又蹦又跳的，那叫一个高兴，这些鱼儿里面可是有自家的一份，当然是越多越好。连自持身份的大人们也一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今年过年可是不缺鱼吃喽，光前面起的三口小塘子就比去年多了两三百斤的鱼，再看这大塘子的第一网，就知道这几口塘子今年绝对能给清河湾的老乡们添几碗菜。

    第一网来个开门红，刘三顺是乐的不行，自己这撒网捕鱼的技术都超过自家老爷子啦。接下来是越发的卖力，网网不落空，一网下去三四十斤的鱼是跑不了。渔船太小，几网下去，船舱里个水桶就装的满满的，刘大柱只好撑着小船不停的往沿子上送。

    塘子沿上的皮小子们这下子可是找到好玩的啦，个个围着水桶团团转，对着桶里的鱼评头论足的，这个说鲤鱼红烧最好吃，那个说酸菜炖草鱼最好吃。郭老大家的小栓最调皮，从水桶里抓出自己相中的一条大草鱼双手托着显摆，哪里想到本来因缺水都有点奄奄一息的草鱼，力道仍大的很，拼命的摆动，摆动的鱼尾一下子甩到小栓的脸上，啪的一声，那叫一个清脆响亮，把周围说话的人都给惊住了，场面立马静了下来。

    随后，小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条闯祸的大草鱼也被他扔到沿子上。众人看看小栓立马变的通红的左边半张脸，就知道这一下绝对是不轻，本来那么调皮的娃子都给疼哭了。刚还在跟众人高声谈笑的郭老大见又是自家的小子，上前一巴掌拍到小栓屁股上，“你这个臭小子整天的给老子整这些幺蛾子，这下子知道疼了吧，活该，看你以后还捣不捣乱”。

    觉得受了委屈的小栓本来想向自家老爹诉诉苦的，没想到又挨了一巴掌还被老爹给唠叨了一番，愈发觉得委屈，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时不时还有手背摸一摸鼻涕、眼泪。一张小脸，左半边发红，右半边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引得最佳损友小海第一个放声大笑。这一笑可是开了个头，周围不少都憋着笑的人再也控制不住都笑了出来。胖丫跟荷花笑的最厉害，到了最后俩人都直不起腰来。

    上学了的小栓现在脸皮薄的很，知道众人都是笑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太没出息，被鱼给打哭了，突然间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这时最佳损友小海又冲他喊了一嗓子“羞羞脸，羞羞脸，又哭又笑，小狗撒尿”，小栓可是忍不住了，跑到小海面前闹他，两个小子你追我跑的闹腾起来。

    小小插曲之后，众人的兴致更高，有那手痒的人忍不住换下刘三顺、刘大柱爷俩，也到塘子里撒一网过过瘾，虽说成果不如刘三人撒上来的多，但也网网不落空。两个多钟头的工夫，在太阳落山之前，带过来的几十个水桶都装的满满的鱼，光这口塘子比去年最起码多了两三百斤。

    村长和五爷爷看看满满几十桶的鱼，连忙喊停，这些鱼足够清河湾的老少们过一个好年，剩下的也不用再捞了，反正也跑不了，明年过年的时候再说吧。见村长喊停，年轻小伙子、半大小子们俩人一个水桶，提着就往村子里走，也不用牛车拉，一个个一溜小跑，都等不急要分鱼了。

    芽儿三人也跟着大部队回了村子，不过她们三人速度跟前面那些小伙子、半大小子的速度没法比，她们才走了一半，那群人已经不见人影早到了村子里。三个小丫头晃晃悠悠的刚到芽儿家门口，荷花跟胖丫同时开口，“芽儿，俺要回家等着看分到的鱼呢，等有时间再来找你玩”，说完也不等芽儿反应，一溜小跑的往自家跑。速度那叫一个快，芽儿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回来的时候原来俩人都憋着一股劲呢，要不是自己走的慢，估计这俩人也早都到家了。

    芽儿迈着小方步进了院子，杜妈正在厨房里切白菜，看样子是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鱼这道东风下锅了。分鱼也快的很，年年都有这么一回，谁也不争就那半斤八两的，差不多就行。这边杜妈刚把配菜刚准备好，那边几个皮小子提着水桶进了院子。

    “大舅娘，分到的鱼俺们都提回来啦，你可说了咱们晚上吃鱼的”，大江把水桶往厨房一放，忍不住再次跟杜妈确认一下，他们今年这一年也就刚来的时候吃过外公钓的小鲫鱼瓜子，结果还没吃过瘾，早馋鱼肉了。

    “真的，大舅娘还能骗你们不成，大舅娘这就给你们做，你们先到外面玩一会，一会再过来”，杜妈连忙回答，她可是被这些馋小子磨怕了。

    杜妈从水桶里挑了两条一斤多重的草鱼，利落的剖肠去鳞，清洗干净后，当当当的几下子切成寸把长的鱼段。杜奶奶本来要帮着烧火，被芽儿催着去屋子里休息去了，芽儿可是下定决心要学做农家饭呢，正好凑这个机会好好观摩观摩。

    芽儿坐在灶台下面帮杜妈烧火，杜妈往平时蒸饼子的大锅放了一些油，待油烧热以后放入鱼块煎上几分钟，然后放入葱、姜、辣椒等调料，加了半水壶的开水开始炖。等炖上二十多分钟，鱼汤变成奶白色往锅里放了大半盆子切好的大白菜，粉条和蘑菇。再炖上五六分钟，满满大半锅的炖鱼就做好了，白菜蘑菇吸收了鱼肉的鲜美，味道那叫一个浓郁鲜香。杜妈这边刚掀起锅盖准备尝尝咸淡，那边闻到肉味的小狗球球已经跑到杜妈脚底下不停的打转。芽儿的几个哥哥鼻子的灵敏度跟球球不相上下，这不，这会几个人也跑进厨房，看到做好的大半锅的炖鱼，一个个笑的咧开了嘴，都嚷嚷着让杜妈用勺子舀一碗让他们也尝尝咸淡。

    这边几个皮小子还没有尝完，那边杜爷爷、杜爹、张泽远他们也回来了，味到浓浓的饭菜香，不知道谁的肚子先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满满一大盆子的炖鱼，汤鲜而味醇，连白菜、粉条也都吸收了鱼肉的鲜美，让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吃的那叫一个过瘾，这盆菜量可是足的很，大伙都可以敞开肚皮吃。不过虽说菜的份量大的很，其实里面也没有多少鱼肉，一人能吃上一两段鱼段就不错了，主要都是白菜粉条之类的。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让大伙放开肚皮吃鱼，估计今天分到的这些鱼都做了，也不够这些人吃的，能尝尝鱼味，过过馋瘾大家都很满足了。连小狗球球也跟着奢侈了一回，杜奶奶用菜汤泡了小半块玉米面饼子，给它倒到它专用饭碗里，呱唧呱唧，球球也的饱餐一顿。

    “大舅娘，下次做鱼的时候还是这样做，这样吃的过瘾，哪里像红烧的鱼一人一筷子就没有了”，小海饭后挺着肚子跟杜妈建议到，旁边哥几个也是连连点头赞同，大盆子的菜吃起来才过瘾不是。

    饭后杜妈忙着收拾自家分到的那些鱼，芽儿被张泽远拉着开小灶，几个哥哥也被小叔拽到自己屋子里写作业去了，这两天因为起塘子闹的几个小的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学习，现在鱼分到家里来了，晚上也吃到了鱼了，这会也该好好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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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真是万幸

    <li>　　玩疯了的几个小的头天晚上学习学到头晕眼花,第二天还是杜妈叫才醒的。一想到今天又要去上课,几个当哥哥的不由的暗暗叫苦，不过转念一想等到了下午自家不用去上学的宝贝妹妹也要跟着张叔叔学东西，几个人心里才平衡一些。

    这个时候的早饭永远简单的很，杂粮粥,玉米面饼子和咸菜,顶多今天早上是咸菜疙瘩，明天早上换成辣白菜,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不过,今天饭桌上明显多了一盘子像凉拌豆腐一样的东西,但相比豆腐而言,又通体明亮,这盘小菜引得几个小的十分好奇,不停的询问杜妈到底是什么，杜妈笑而不答，直说尝尝就知道了。

    杜妈越是不说，几个小的越是忍不住，小海第一个伸出筷子夹了一块，一夹颤巍巍的，白嫩嫩的切成长条，上面还沾着辣椒酱，放进嘴里一尝，鲜香满口、柔韧耐嚼、爽滑不腻。这下子小海也顾不得向其他几个小兄弟说说味道到底怎么样，又夹一筷子放进嘴里，手里不停的吃了起来，这东西比昨天晚上吃的炖鱼还好吃呢。

    芽儿也夹了一块尝了尝，口感滑嫩，夹杂着鱼特有的鲜美，应该是鱼鳞冻，自己一时竟然也没有想起。这鱼鳞冻可是集多种营养、保健物质于一身，既可以补钙、美容、强身健脑防衰老，而且吃起来爽滑可口、新鲜美味。上一辈的杜萱瑾在支教的山村吃过的，当时她还仔细的询问过制作方法，不过可惜的是，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平时压根不买大鱼，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再尝一尝。

    现在再一尝，这鱼鳞冻果真是比鱼肉都好吃呢。几个大人见孩子们吃的欢快，也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尝尝，随后都跟小海似的，下筷子的速度是明显变快，这边还没有开始吃早饭，一盘子的下饭的小菜就已经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大舅娘，这是啥做的，真好吃，比昨天晚上吃的鱼肉还好吃”，大江问出了众人想问的话。

    “猜不出来了吧，这是用大鱼的鱼鳞熬的鱼鳞冻。去年的时候我见你们郭大娘这么做过，听她说做成小菜好吃的很。今年咱们家分到的鱼也多，昨天晚上收拾鱼的时候，我把那些大点的鱼鳞都留下，清洗干净后，按照你们郭大娘教的法子熬的。现在天冷，今天早晨正好都成了冻”，杜妈也是十分得意，以前不知道鱼鳞还能这个法子做，直接都扔了，哪里想得到竟能做成这么好吃的东西。

    杜爷爷也吃的十分高兴，“这个鱼鳞做成的冻，做下酒菜最好，以前不知道能吃，都扔掉了啊。不过，说起鱼来，今年村子里的这几口塘子可真争气，能比去年多了几百斤的鱼，家里可是多分了七八斤的鱼呢。以后要是年年能有这么多鱼就好了，过年的时候也能多吃两碗”。芽儿听连爷爷也是一点都没有怀疑塘子里多出来的鱼跟自己有关，不由的抿嘴偷偷的乐。虽说那些多出来的鱼是自己的功劳，但是自己不想让人知道呢。

    一顿早饭吃的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芽儿和几个哥哥是因为吃到好吃的高兴，杜妈是因为自己终于又学到了一手而且颇受家人欢迎而高兴，杜爷爷杜奶奶是见孩子们吃的高兴而高兴。

    吃过早饭，上学的上学，看书的看书，各忙各的，平淡的日子也一天天过。

    接下来的日子，村子里分了口粮，杀了年猪，吃过了杀猪菜，转眼间就快到小年了。值得一提的是，分口粮的时候，村长这个老狐狸还特意分了张泽远半年的口粮。当然，张泽远这半年可没有出过工，为了怕乡亲们说闲话，这半年的口粮算是村子里借给他的，等明年开春张泽远挣了工分，还是要他还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让张泽远十分的感动，他知道这年头家家户户的口粮可是紧缺的很，而且自己在杜家连吃带住的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一直担心怕多了自己一个人吃饭，别害的杜家一家人都跟着吃不饱，有了这份口粮多多少少也能贴补一下，自己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在小年的前几天天，村子里的小学终于是顶不住孩子们躁动的情绪而放假了，再不放假那群娃子能把教室给掀掉。放了假，家里的几个小子跟进了山的野猴子似的，整天的不着家。今天从家里拿两个煨好的红薯跑出去跟小伙伴们分着吃，明天就到小水沟里摸几条泥鳅鲫鱼瓜子烤着解馋。连整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东跑西颠的小狗球球也跟着沾了光，小肚皮吃的溜圆。

    不过，撒欢的日子没过两天，杜爷爷见明天就是小年了，几个外孙子还是玩的乐不思蜀，一点也没提回家的事儿，这天早上吃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们几个这几天也玩够了吧，明天就过小年了，过完小年就让你们大舅送你们回家”。

    正眉飞色舞的商量着明天继续玩啥的兄弟四人，听外公这么一说，小脸立马从阳光灿烂变成多云，“外公，俺们就在这里过年不行么？等年初二爹娘来拜年的时候俺们再顺道跟爹娘他们回去”。

    “不行，哪里有在外公家里过年的，明天过完小年你们就回家，也回去帮家里干点活，别整天的想着玩。不过等过了年，家里要是不忙的话你们还是过来跟着上上课，别刚学会认两字就给扔到一边去，将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杜爷爷对几个外孙子要在这里过年的要求是坚决反对的，要是自己真的同意了，亲家们还不知道咋说自己呢。

    不过，倒是对几个外孙子的学习十分担心，就这么让他们回去了，估计什么就都白瞎了，自己还指望着几个孙子和外孙子能多认几个字，将来能在县里的工厂找份正式的工作，吃上国家粮呢。

    听外公坚决不同意在这里过年，哥四个的小脸立马皱巴起来，在这里多好啊，不光能上学，外婆做的饭也比家里的饭好吃。不过听到外公后面的那一段，皱巴的小脸立马喜笑颜开，对啊，过完年还能再过来呢，“外公，那说好了，到时候你一定要跟俺们爹娘说说，俺们还想上学呢，你要不跟他们说，他们肯定不让俺们过来呢”。

    小兄弟四人，一会晴一会阴的小脸，变的比四川变脸变的都快，看的众人不由想笑。

    “行啦，你们外公忘不了，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好好学习，过完年大舅就去接你们”，杜爹最是看不得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连忙答应。得到保证的哥四个终于放下心来，嘿嘿，过完年还能来外公家里，还能上学，真好。

    清河湾，杜家一家是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饭，县城里李爷爷家里却是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话还得从头说起，平白的得了一个宝贝孙女，虽说只住了几天就走了，但是老两口的喜悦还是遮也遮不住，走路都带风的。再说了，杜爹可是跟他们约好了，过了小年就来接他们去清河湾，到孙女家里跟孙女一起过年。

    从腊月中旬开始，这老两口就兴奋的不行，有空俩人就到供销社买点东西。这可是第一次到孙女家里呢，一定要多买点东西过去。所以只要他们有票而且县城里能买的到的，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想起来就买回来，隔三差五的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提。

    要不说财不露白呢，本来算的上是深居简出、平时很少出门的老两口，最近整天的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拿东西，这下子可是引人注意喽。

    这个特殊时期，告密盛行，这一两年虽说比前两年好一些，但是仍不乏好事之人，整天的盯着别人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发现可疑的言行，靠告密向上爬。李清源、王雅芝老两口的异常举动就引起了其中一个“好战”告密份子的注意，一下子给告到的县革/委会。

    前一段时间县革/委会抄家、批斗了不少的所谓f命分子，现在县城是人人自危，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多行一步，所以这段时间县革/委会的那群雄赳赳气扬扬的小将们正闲的发慌。告密的人又是一番添油加醋的，把老两口的异常行动给描述成典型的享受派。所以这天一大早，一群小将们气势汹汹的来到的老两口家里，准备大干特干一番。

    刚吃过早饭正盘算着再去买点什么东西回来的老两口，突然听见院子的大门当得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赶紧出屋子一看，十几个肩带红袖章的小将气势汹汹的进了院子。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革命烈士的家属，你们不能随便闯我们家”，李清源不怒自威身上自有一番气势，一时间喝止住了正要往屋子里冲的众人。

    领头的小将又听李清源说是烈士家属，不由的犹豫不定，心里暗骂告密的人没有打听清楚，烈士家属的家可不是能随便抄的。但是又舍不得放弃马上到手的功劳，要是能发现烈士家属有什么反动言行，肯定是一场轩然大波，到时候自己可是功劳大大的。

    “有人举报你们最近行动异常，有f革命的嫌疑，我们现在要好好搜查搜查”，领头的小将不想放弃眼前的功劳，但是语气和态度倒是缓和了一点，万一查不出来什么结果，也有商量的余地。

    “我们可是首长的坚定拥护者，绝对没有任何fan/动言行。你们要是随便破坏家里的东西，我们一定要向写信首长反映的”，李清源想着前些天让芽儿他们送走那些东西，现在家里可是一清二白的，心里踏实的很，所以语气也十分的强硬。

    带头的小将见李清源坚决不让搜，心里更加笃定屋子里肯定有什危险物品，越发想搜一遍，但是又顾忌李清源的烈士家属身份，一时间双方竟是争执不下。

    最后，王雅芝见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也不能干耗着，开口道，“你们可以搜查，但是不能破坏屋子里的任何东西。而且如果搜查不到危险物品，你们要保证以后不能随便来打搅我们，要不然我们一定要向上级反映你们骚扰烈士家属的行为。”

    听王雅芝这么说，本来气势汹汹的小将们越发是底气不足，差点再而衰、三而竭了。要是真的搜查不出来什么危险物品，被这俩位烈士家属给反映到上面，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但是现在他们是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派了几个细心的人进屋子搜查，还得让他们小心着不要弄乱了屋子。这群人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都在心里暗骂这次告密的人，告密的时候不说把情况调查清楚，害的他们现在都有点底气不足、战战兢兢的。

    几个人在屋子里搜了大半个小时，犄角旮旯都不放过，连炕头都被他们掀了起来，当然，里面现在是空空如也。屋子里可是没有任何危险物品，连柜子里的十几本书，也全都是语录，和会议摘要之类的正面书籍。

    屋子里虽说有不少好像是新买的东西，但是都是一些吃的用的，估计是买来过年用的，而且王雅芝还给他们出示了购买的凭据，这些东西可都是凭票合法购买，没有任何私下交易的。最后几个人不死心，连厨房里也搜了一遍，有人还把头伸到灶台底下检查，结果弄成了大花脸，什么反动物品也没有找到。

    领头的小将见搜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危险物品，告密的人也没有听到这俩人说任何的扇动性的言论，又看了李清源拿出来的烈士家属证明，大冬天的也不由的直冒冷汗，这下子踢到铁板上了。平时他们搜家，随随便便都能找出点危险物品，扣上大帽子！哪里想到今天竟然没有任何收获。如果这老两口真的向上级反映了，自己这个革/委会副主任的头衔可是保不住了。

    想到头顶的乌纱帽，领头的小将更是恨透了告密的人，但现在也只能盼着这老两口不要往上反映今天的情况，“老同志，你们看，其实我们也是为了革命工作...，都怪那封举报信，我们没有调查清楚，你们看，今天这个情况，你们能不能不往上面反映，我保证我们以后一定不来打搅你们...”。

    李清源见小将服了软，也见好就收，再说了这年头谁也也不敢真的得罪他们，“你们也是为了更好进行革/命，我们是能理解的，真是辛苦你们了”。

    小将们见李清源主动送台阶，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可不能他们一口气松完，李清源又开口了，“可是，我们不但是革命烈士的家属，更是坚定的首长的好人民，所以，下次还请同志们不要随便听信别人污蔑我们的言语”。

    一番软中带硬的话，众小将再次意识到这可是烈士英雄的家属，不是可以随便抄查的，都连连表示绝对不会再来打搅，而且以后也不随便听信关于别人诬告他们的言语。在得到李清源明确表示不会想上级反映今天的情况后，众小将才灰溜溜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把刚来的时候踹掉的木门重新装好。

    自从戴上了红袖章，他们什么时候不是威风凛凛的，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过，他们也没有任何再找这老两口麻烦的想法，他们刚才可是看见了，这家可是出了两个革命烈士呢。

    看着那群煞神走远了的老两口，差点没瘫在地上，心里则是彻彻底底的长松了一口气。幸亏上次把家里所有危险物品都整理了一番，而且都让芽儿他们捎走了，要不然今天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以后一言一行还是要注意啊，最可恶的是那个告密的人，亏得自家早有准备，要不然自己老两口恐怕晚节不保，被剃阴阳头了。

    俩人纠结了一会，随后也就放下了，这些年风风雨雨经历的多了，这么点事情也不放在心上，一会还要去给孩子们买好吃的呢，估计后天就能来接他们去清河湾了，东西还没有买全呢。不过，今天这件事到底是给他们提个醒，以后言行还是要谨慎。在清河湾的时候，老两口还把今天的事当成笑话讲给芽儿一家听，当然这是后话，现在他们可是急着出去买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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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贵客来喽

    <li>　　过了小年,到了腊月二十四。这天早晨吃过早饭,江海四兄弟再不愿意，也只能提着大舅娘帮他们包好的小包袱，兜里揣着早上外婆给他们煮的没舍得吃的鸡蛋，准备回家。其实,看着最近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小伙伴们也都被家长拘在家里帮着干活什么的，哥四个也开始有点想家了。当看见外婆给他们用袋子一家割了两斤前几天村子里分的猪肉,又添上了两条鱼,哥四个立马利落的蹦到牛车上,反正过完年还要来给外公他们拜年的,回家后一样能玩能吃好吃的。

    借一次牛车不容易,杜爹今天要送几个外甥回家,顺道再去县里接李老爷子他们过来，所以吃过早饭就赶着牛车出发了，冬天日头短，时间耽误不得。

    送走了江海四兄弟，杜妈带着家里的几个小的打扫卫生，试图把平时打扫不到的犄角旮旯也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张泽远也忙着把自己的被褥搬到小叔那屋子里去。前几天大家就商量好了，李老爷子老两口过来的时候，就住在张泽远原来住的那间屋子。本来小叔想把自己的屋子给腾出来，可是他的那间屋子住的时间长了，没有张泽远住的那间显得干净，所以，一商量，还是张泽远挪到小叔那屋子住。反正不管怎么挪，都是他俩住一间屋子。小叔很是激动，最近自学的时候遇到的问题是越来越多了，现在张哥跟自己住一间屋子，可不是能随时请教问题么。

    今天天公作美，晴朗的很，杜奶奶忙着把给李老爷子两口准备的被褥晾晒晾晒，到中午的时候再使劲拍打拍打，换上浆洗干净的被套，保证晚上睡觉的时候舒服又暖和。大大小小的几个人打扫了一上午，看看现在算得上明窗几净、干干净净的家，几个人都很有成就感，一定要给第一次来家里的李爷爷他们一个好印象呢。

    这边送外甥回家的杜爹，把大江、小江送到他们家的时候，难得的竟然得到亲家母的留饭。杜爹心里正纳闷呢，为啥小气的亲家母竟然也主动留饭了，不过看到亲家母两眼放光的盯着大江放到桌子上的猪肉和鱼，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些东西的面子啊。

    杜爹本来想故意留下吃顿饭，膈应膈应这个小气的亲家母的，但想到还要拐到县里去接李老爷子他们，时间可是有点紧张，只好放弃这难得一遇的机会。

    杜爹把大江、小江兄弟俩送到他们村子口，看看快到正中央的日头，干脆连他们家门口都没有进，在村口就让两个外甥下来，直接去了县城，这里离县城也不近，可不能让李老爷子他们久等了。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李清源老两口等的坐卧不安、心急如焚的时候赶到了县城。这老两口真的是伤了心了，在家里盼了好几天了，看到杜爹赶着牛车的身影，总算是放下心来。

    王奶奶看时间不早了，问杜爹有没有吃过午饭，杜爹从来都不是客套人，直接说没有吃，现在都快饿死了。听杜爹这么一说，王奶奶赶紧进厨房给杜爹擀了两碗面条，还用家里最后剩下的两个鸡蛋卧了荷包蛋，因为早准备好今天就去清河湾的，现在家里可是没有什么现成的吃的，擀面条最快。

    “王姨，你真把俺当成小孩子啦，还给俺卧了个荷包蛋”，饿极了的杜爹一筷子面条吃进嘴里才发现面条底下暗有乾坤，笑着对王雅芝说道。

    “在我们老两口眼里你可不就是小孩子”，王奶奶见杜爹吃的痛快，心里也高兴，以前，两个儿子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也总是这么狼吞虎咽的，如果给他们多加个荷包蛋能让他们乐半天。

    三五分钟的工夫，杜爹就以风卷残云的气势把两大海碗的面条给吃的一干二净，最后还满足的打个饱嗝，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了。

    吃过饭，杜爹看到老两口从卧室里提出来的一大堆的东西，惊的半天都合不上嘴，“李叔，王姨，你们这是准备搬家么，怎么这么多东西，这些都要带着吗”。

    “哪里有什么东西，就是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买点吃的、用的”，王雅芝摆摆手，自己这可是第一次去清河湾呢，一定要重视，那可是宝贝孙女家里，再说了抢了人家的孙女，不知道对方心里有疙瘩不。要说，李清源和王雅芝老两口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既紧张又高兴，既担心又期盼，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着，有点心神不宁。

    听王奶奶这么一说，杜爹也就不再说话，自己太客套的话，反而让老两口多想。要带的东西装了半车，老两口锁上门，跟着上了牛车。

    出了县城，听着清脆的牛鞭声，沐浴着渐渐西下的余晖，牛车上的老两口相视一眼，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但更多的是隐隐夹杂着的期盼和喜悦。谨慎低调了一辈子的老两口，临老了，在这个亲人也能相互陷害的年头，就跟失了魂着了魔似的，凭着一句玩笑话、一面之缘认了一门亲戚，又把关系到自家身家性命的东西相托。

    要是放在以前，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做这近似于疯狂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就做了，而且做的没有任何犹豫和后悔。可能是他们寂寞太久，可能是那个纯真可爱的小宝贝让他们不由的去相信。听着坐在前面的杜建国兴高采烈的跟他们唠叨着关于清河湾的事，老两口不由的又庆幸当时近似着魔的举动，他们做对了不是吗，他们现在不光有了一门能真心相待好亲戚，还有了一个可爱聪明的宝贝孙女。

    听见院子外面牛车咕噜的声音，家里的几个小的立马飞出院子，看的杜爷爷心里酸的不行，几个臭小子还就罢了，自家宝贝小孙女怎么也这么激动，自己可是亲爷爷，也从没见小孙女这么急着接过自己。

    不过，酸归酸，杜爷爷也紧跟着出了屋门，人家第一次来家里，咱的态度一定要热情，再说了，听说这亲戚确实不错。杜爷爷、杜奶奶对这件事很重视，下午早早的让皓轩把芽儿二叔一家也叫来，都认识认识。

    刚下了牛车，还没有站稳的李清源和王雅芝立马就被几个孩子围了起来，其中有两个男孩子不认识，看着倒是跟皓宇、皓轩哥俩长的有点像，应该是芽儿叔叔家里的孩子了。这么一停顿的工夫，呼啦啦从院子里出来一群人，带头的是大约50多岁，身材高大结实的老汉，应该是芽儿的爷爷。

    “老哥哥，老嫂子，你们终于来了，俺们可是都盼着呢”，杜爷爷爽朗一笑，拉着李清源的就往院子里面走，“现在天冷，咱们都进屋说话”。

    杜奶奶也上前拉住了王奶奶的手，“老姐姐，走，咱们进屋说话去，这一路可是冷坏了吧”，杜妈他们也拥着四位长者进了屋子，一时间，原本还挺宽敞的屋子，挤满了人变得拥挤起来。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说来也十分神奇，一番介绍之后，才刚刚见面的两拨人就跟一家人似的亲亲热热的说起家常来。

    “老哥哥，咱们清河湾别的没有，但这山山水水的可是不错，尤其是到了春天，满上遍野的绿色。如果有时间的话，你们可要在家里常住一段时间，俺这一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文化人，你可一定要帮着这几个皮猴子，这群小猴子，一个个皮的不得了”，杜爷爷说道激动处，嗓门立马高了几个声调。

    李清源和王雅芝俩人就这一会的工夫，来之前的担心和忐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家都是朴实、热情的人呢。几个孩子也都亲亲热热的叫着李爷爷、王奶奶，不过倒是比平时安静了很多，最起码嗓门比以前要低。

    芽儿也早被王雅芝揽到怀里，静静的听他们说话。慢了一步的李清源只好把伸出去的胳膊再缩回来，看的杜爷爷想笑，自家的小宝贝就是招人疼，谁都想抱抱呢。

    等杜爹把牛车上的东西大包小包的提进屋子的时候，杜爷爷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老哥哥，老嫂子，不是俺说你们，来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干嘛浪费钱买这些东西。你们吃国家粮的跟俺们种地的还不一样，看是外表挺光鲜，但啥东西都是定数的，以后你们过日子缺了东西，俺看你们咋办”。

    李清源见杜爷爷有点不高兴，也知道是对方是真的为自己着想，连连说道，“其实没啥东西，就是给孩子们买点吃的，没啥东西...”，说着还朝王奶奶使眼色，让王奶奶帮着解释解释。芽儿和王奶奶相视一笑，故意装作没看见求助的眼神，只让李爷爷自己面对杜爷爷的唠叨。

    李清源解释了半天，杜爷爷才回道，“以后你们要是再带东西过来，俺可就不让你们在这里住了，这年头日子都不好过，你们可要省着点，给这些小孩子买东西都是浪费呢”。

    几个皮小子的想法可是跟杜爷爷截然不同，看见这么多的东西，一个个心里想的是这么多东西里面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嘿嘿，有口福喽。

    王雅芝见几个小子小眼神不停的往那堆东西那边瞄，心里乐的不行，这才像是小孩子的样子，小芽儿就是太乖，既不贪吃，也不贪玩，文静的不得了，可芽儿越是这样越让人爱的不得了。王雅芝这么想着随手从那堆东西里面挑出一个小包袱，拿出一袋子的水果糖和一包江米条递给几个小子。

    看到果真是好吃的，尤其是那包一年也吃不到一次的江米条，几个皮小子乐的差点蹦起来，一口一个李爷爷、王奶奶，比刚才喊的还要甜，还要干脆。旁边的杜爹见几个小子这么没出息，突然就想到了自家妹子家的小气婆婆，有时候果真是东西比人有面子啊，这不就成了有奶就是娘了吗。

    这边几位长辈说话，杜妈和二婶赶紧去厨房做饭。材料什么的下午就早早准备好了，大半个钟头的工夫，热腾腾的晚饭就端上了饭桌。快过年了，家里有前些天村子分的肉和鱼，再加上下午杀了一只老母鸡，这顿晚饭也是异常丰盛。杜爷爷把前几天杜爹去供销社买年货时给自己买的两瓶白酒拿了出来，准备一会喝上几杯。

    现在家里大大小小，十几口的人，本来说是分成两桌，杜妈和二婶带着几个孩子吃，但是李爷爷不同意，说是挤挤就能坐的下，而且大家坐一起吃饭才热闹，于是饭桌上是坐的满满的。跟杜爷爷一起坐在上首的李清源，看看坐在旁边的老伴，再看看齐刷刷坐在下面的孩子们，异常的满足，这才叫天伦之乐呢。

    丰盛的饭菜，温馨的气氛，个个是吃的心满意足。尤其是几个小的吃的那叫一个欢快，嘿嘿，李爷爷他们一来，家里提前就过上年啦，过年的时候顶多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躺在烧的热乎乎的炕头上，身上盖着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被子，被子还残留着太阳特有的味道，王雅芝忍不住掐了李清源一下，疼的李清源忍不住叫了出来，“老伴，你没事掐我干什么”。

    “没事，就想看看现在这一切是不是做梦”，王雅芝一脸的感慨。

    “是啊，今天热闹的就跟做梦一样”。

    仅仅一个晚上的接触，就能看出来这一大家子都是善良朴实的人，也是，能这么温馨和谐的家庭，那家庭的成员肯定也都是淳朴、和善的。这一家子也把自己老两口当成一家人，真实而又热情。再想想宝贝小芽儿，这样的日子真好，可不就跟做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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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别样温情

    <li>　　第二天,没有每天早晨千篇一律的广播口号声响起,李清源老两口难得的睡个安稳觉。早晨起来，伸伸懒腰，呼吸一下略带寒意的新鲜空气，浑身都觉得舒坦。杜爷爷正好要出门遛弯,就随口问了一声李清源要不要一起去,话音还未落，李清源就立马应下跟上,出去溜达去了。

    今天的早饭是老、中、少,家中唯有的四位女性一起做的,当然,芽儿的帮忙倒是有点越帮越忙的意思。王雅芝第一次见识了地道农家饭的做法,那满满一篮子的饼子平时可够他们老两口吃上好几天的,听杜妈一说才知道这只是今天早上一顿饭的量。又见识了杜奶奶腌的一小缸一小缸酸豆角、小黄瓜、辣白菜、大咸菜疙瘩。这些都看的王奶奶是一惊一乍的，这一缸缸的腌菜啥时候才能吃完。

    但早上吃饭的时候，王奶奶看到杜爹他们的吃法，刚才的担心是给抛到天边去了，照这个吃法，那些腌菜不一定能吃到开春。不得不说王奶奶的眼光锐利的很，不管每年秋天腌多少，等不到开春肯定都能吃的差不多。好在开春一场春雨过后，后山上的成片成片的野菜也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头来，也稍稍缓解了春天没菜吃的难题。

    这边溜达一圈回来的李爷爷面色红润，眉眼间是满满的笑意，整个人看着精神的不得了，吃饭的时候还多喝了一大碗的粥。王奶奶见老伴气色那么好，自己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行。可能在别人眼里这清河湾是穷乡僻壤，但在这老两口眼里倒成了世外桃源，仅仅一个晚上，原来在京城里的谨小慎微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现在俩人身上倒是流露出一种宁静致远的淡泊和洒脱。

    马上就到年了，家家户户的主妇们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这年头大伙的日子虽然过的苦哈哈的，但是过年可是不能省的，平时舍不得吃的，吃不到的，这个时候都要拿出来端上饭桌。谁家家里年货准备的多，谁家年夜饭做的好吃，说出来可是很长这些勤劳主妇们的面子。

    杜家这老、中、少三代，四位女性也是整天的忙个不停，蒸馒头、蒸包子、蒸年糕、炸丸子、炸豆腐、炸鱼...。刚刚下定决心做个合格的、勤快的小农家女的芽儿也是整天跟在杜妈屁股后面忙个不停。

    到底是萝莉外表成熟心，干什么都干的有模有样的，得到了杜奶奶她们一致的表扬。在她们朴素的思想里，心灵手巧的女孩子才更招人疼，最起码连身为知识女性的王奶奶也认为女孩子将来还是要以家为主，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可是根深地固的很。

    看着眼前坐在小板凳上，白嫩嫩的小手拿着比她的手掌还大的包子皮，有模有样的捏着摺子，王奶奶、杜妈她们三人心里竟然不约而同的想到芽儿将来嫁人的事情上面去了。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小子能娶到她们这个可爱又贴心的小宝贝，将来一定要好好挑挑孙女婿（女婿），要是敢对她们的小宝贝不好，就让芽儿的几个哥哥们直接揍上门去。不过，她们的小宝贝长的这么漂亮，人又聪明，关键是还贴心的很，将来肯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喽。

    正认真的包着包子的芽儿是一点也不知道奶奶们和自家娘亲复杂的心里活动，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也得头大，自己才刚刚五岁，现在考虑嫁人的问题是不是太早了，是真的太早吧。

    相比忙着准备年货的杜妈她们，杜家的男同胞们可是轻松的多，他们可是一向坚持君子远离庖厨的原则。所以他们每天只有包子、馒头出锅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厨房。饿了，别说带馅的包子，就是白白的大馒头看着又暄又软还散发着浓浓的麦香，不用吃菜就能啃好几个，一样吃的香喷喷的，平时可是吃不上白面馒头。

    杜爷爷和李爷爷两个老头，每天吃过饭，不是一起到村子里遛弯晒太阳、找其他老头聊天，就是坐在炕头上下棋。一个是严肃而又有点刻板的乡下老农，一个是豁达而又有点清高的高级知识分子，两人竟然意外的有话说，说到高兴处，那爽朗的笑声能传出二里地来。才几天的工夫，李爷爷倒是跟杜爷爷越来越像，嗓门是越来越大，笑的越来越爽朗。俩人下棋的时候更热闹，别看李爷爷是高级知识分子，一样是个臭棋篓子，水平跟杜爷爷是半斤八两，两个人还都自我感觉良好，谁都不服谁。

    “老哥，你咋又悔棋，这一局你都悔了好几次啦”，这不，杜爷爷响亮的嗓门又响起来了。厨房里忙着包包子的四个人，相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无奈和好笑来，这两个老头，这会都返老还童了，只要一下棋，就跟孩子似的吵吵个不停。

    “我可是跟你学的，不行，我不下这里了，我还得换个地方”，李爷爷的嗓门同样不小。

    “我说你个老李头，俺都让你抢了走了一半宝贝孙女啦，这会你就不能让让俺”，杜爷爷见自己马上要输，忍不住开口埋怨。

    “嘿嘿，那是小芽儿跟我们有缘，可不是你让的。再说了现在小芽儿连爷爷都叫了，你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平时你这个老封建，不是最重男轻女吗，你就疼那几个皮小子就行，往后啊，小芽儿就由我们来疼喽”，李爷爷也是寸步不让。

    “好你个李老头，俺是有点封建，但俺啥时候重男轻女啦，俺这些孙子辈里面最疼的可就是小芽儿啦，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要是小芽儿听到，以为俺不疼她，俺可饶不了你...”。

    类似的情景，每天都要上演。刚开始的时候，杜爹他们还怕俩老头真的吵翻了再打起来，可还没等他上前去劝，老哥俩不知道说到什么高兴的事，又哈哈大笑起来。所以到现在，俩老头就是吵翻了天，也没有人上前劝劝，因为停不了五分钟，俩人肯定就又有说有笑起来，这俩人的感情倒是越吵越好了。

    不过，李爷爷的出现，倒是解放了张泽远。张泽远棋力非凡，但每次被杜爷爷拉着下棋都头疼得很。不能使劲赢老爷子，赢太多了杜爷爷不高兴。但是又不能特意输给他，要是特意输给他，老爷子就说看不起他。所以，每次张泽远跟杜爷爷下棋的时候，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不让杜爷爷发现的前提下，有控制的赢一两个棋子，或者输一两个棋子，下棋下的那叫一个战战兢兢。这李爷爷来了，两人下棋水平都是差不多，俩人下的也痛快，解放了的张泽远也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在这样的气氛下，忙活着的王奶奶、乐呵着的李爷爷，这老两口现在在这里可是一点陌生感都没有，自在的很，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当然，芽儿一家，也没有把这老两口当成客人，而是当成亲人，所以一大家子都乐呵呵的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之前该准备的年货都早早的准备好，连今天晚上要吃的饺子也在昨天晚上都包好放在门帘上在外面冻着，所以今天一家人倒是难得的都清闲起来，就等着到晚上的时候吃那顿丰盛的团圆饭了。

    早晨刚刚吃过早饭，二叔和二婶手里提着一只刚杀好的老母鸡，一条大鲤鱼，拎这两瓶白酒过来了。后面还跟着穿着新衣服臭美的文昊、文博小哥俩。今年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得到了一身新衣服，布票还是王奶奶当时给的，要指望家里分到的那些布票，两三年也攒不够这几个孩子身上的新衣服。半大小子半年窜一窜个头，整天爬树下水的，最费衣服，谁家舍得整天给半大小子们穿新衣服啊！

    王奶奶见几个孩子都在家里，赶紧从屋子里一下子提溜出来一串的新书包给孩子们当新年礼物。这可是上次听说这几个孩子刚开始上学，来之前特意去百货商店买的呢。包袱里还有四个，是给芽儿几个表哥准备的，他们来之前可是把芽儿家里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买书包的时候都个个都考虑到了。连小叔叔也得到一个塑皮笔记本和一只英雄牌的钢笔，小叔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收下了，要是结婚早的，自己都快当爹了，结果还是被当成小孩子啊。

    军绿色的帆布书包一拿出来，几个皮小子嗷的一声，兴奋的叫了出来。这书包可是跟小人书上小解放军背的一模一样，军绿色，上面还有红色的五角星，他们可是早盼着能有一个了。原来，自从上了学，这几个小子可是整天磨着杜奶奶要新书包，深受小人书影响的他们还特别指明一定要这种军绿色帆布书包。家人可是特意打听过了，这样的一个书包要两三块钱呢，哪里舍得给他们买。最后还是杜爷爷几个鞋底拍过去，几个皮小子才老老实实的背着杜奶奶用旧衣服给他们改的书包上学去了。

    这会突然得到可以称得上是梦寐以求的书包，哥几个能不乐的蹦老高。一口一声谢谢李爷爷，谢谢王奶奶，叫的那叫一个腻歪，看的杜爷爷酸的不行，自己也没饿着几个臭小子啊。这个李老头，不光抢走了自家宝贝小孙女，现在又开始抢几个臭小子了，不过，自己可不稀罕这几个臭小子，谁爱稀罕他们就稀罕去。

    杜妈见王奶奶给几个孩子发礼物，一拍脑袋，这几天光忙着准备年货了，咋把这事给忘了。赶紧回屋子拿了一个小包袱出来，“李叔，王姨，这是俺给你们做的新棉衣，是俺琢磨着你们尺寸做的，肥瘦不一定合适，你们将着穿，到时候俺再改一改。衣服用的东西还都是您那时候给俺的票买的呢，俺就搭了个工夫，你们也别嫌弃俺衣服做的丑。还有，这两双是二弟妹帮着给你们做的棉鞋，别看样子不怎么样，穿上可暖和的很”。

    王雅芝接过杜妈递过来的小包袱，眼里突然一热，差点流出眼泪来，“哎，那可就谢谢你们妯娌两个了，我们这就去试试”，说着兴奋的竟然跟个孩子似的，拉着老伴就要去试新衣服。

    两三分钟后，老两口穿着新棉衣，新棉鞋出来了，眼角虽然还有点微红，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衣服和鞋子，大小肥瘦都刚刚好，你们妯娌两个手可真巧”，王雅芝高兴的说道。

    李清源竟然还特意走到杜爷爷面前，拽拽新棉衣，提了提裤角，把新鞋子露出来，朝着杜爷爷显摆自己的新衣服。杜爷爷撇撇嘴，立马回屋从柜子里也拿出一双杜妈给他做的新棉鞋示意给李清源看。这两个老头，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这会竟然幼稚的比起新衣服来，跟刚才显摆新衣服的几个小子的表情是一模一样，果真是老小孩。

    众人见两个老头这番幼稚的动作，都想笑却又不敢笑，看着这俩人这会是幼稚的不得了，可是真要教训起他们的时候可是严厉的很，杜爷爷的大鞋底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不敢虎嘴拔牙，只有小芽儿憋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两个老头一听，竟然有人敢笑话他们俩，动作一致的扭头看看是谁在笑话他们，结果一看是可爱的小芽儿，两人立马偃旗息鼓，他们可是舍不得说这个小宝贝一句呢。

    祭过祖，拜过天地之后就要吃年夜饭了。年夜饭是杜妈和二婶俩人做的，鸡、肉、鱼，全都搬上饭桌，不过最受孩子们欢迎的是王奶奶他们带过来的洋梨罐头和黄桃罐头。当然，他们鸡、肉、鱼什么的也没有少吃，最后一人还吃了一大碗的饺子。

    李清源的喝着小酒，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吉祥话，再看看身边一脸笑意的老伴不停的给几个孩子夹菜，这一刻心情竟异常的平静，继而又生出无限豪情，一定要多活十几、二十几年，这样才有机会多享受享受这天伦之乐，他还要看这群孩子们成家立业，看宝贝小孙女嫁人生子，还有很多很多的幸福等着他们去慢慢体味。

    一顿年夜饭吃了一个多钟头，最后再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那叫一个幸福。

    吃饱喝足了的几个小子，看着坐在炕头上的李爷爷他们，小眼神不停的交流，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这不，几个小子，拉着芽儿，齐刷刷的站在众人面前，“爷爷、奶奶、李爷爷、王奶奶...，张叔叔，小叔，新年好”，说完，小手一伸，大有一副红包拿来的架势。今年家里多了李爷爷、王奶奶和张叔叔他们，这压岁钱肯定也能多拿几份，哥几个的小算盘打的那是啪啪响。

    果不其然，一圈下来，手里比以前多了三个红包。虽说这些压岁钱晚几天还要上缴大部分，但是这两天拿着过过瘾也是好的。忍不住了的哥几个，拉着芽儿去杜爹杜妈他们屋子看红包去了。当然，几个哥哥竟然还不忘让芽儿给他们拜年，过过当哥哥的瘾，芽儿手里一下子又多了四个红包。

    “哇，李爷爷和张叔叔他们给的压岁钱都是一块的”，手快的皓轩先打开了李爷爷他们给的红包。这时候的一块钱可是相当多了，杜爹杜妈他们一般都是给两毛或五毛的，光这些红包就能花老两口半个多月的工资。连张叔叔也包的是一块钱的红包，上次卖草药张叔叔一共得到九块钱，正好够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包压岁钱的，等分完红包估计张叔叔又是一文不名喽。

    这边几个人也快手快脚的把红包都打开，然后是边数压岁钱，边守岁，时间过的也是相当的充实快乐。坚持不住的芽儿爬进暖暖的被窝，等被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吵醒的时候，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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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家庭医生

    <li>　　放上一挂爆竹,吃过热腾腾的饺子,给家里的几位长辈拜过年之后，杜爹和二叔才带着几个小子出门拜年。这边杜妈也收拾利索，特意给芽儿套上上次王奶奶给她做的红呢绒大衣，叫上二婶,娘子军拜年团也出发去给村子里的长辈们拜年喽。

    杜爷爷、李爷爷他们几位长辈则一个个跟老太爷似的端坐着,在家里等着别人来拜年。当然，杜奶奶可是早早的就把准备好的糖果、花生、山核桃什么的拿出来,这些可是来拜年的那些娃子们的最终目的,他们个个衣兜都不小,准备少了可不行。

    今年是芽儿第一次跟着杜妈去拜年,前两年杜妈嫌她太小,一直没有让她跟着。芽儿出门之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两个小衣兜，而且顶多能装几块糖块，再想想哥哥们一身衣服四五个大衣兜，就特意把自己的绣花小书包清空，挂在脖子上。衣兜太小会吃亏的，一会就用这个小书包装村子里的爷爷、奶奶们给的糖果，这样就不用一趟趟的往家里倒腾了。

    芽儿暗自佩服自己的小聪明，还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最少也要要到半书包的东西才行。杜妈见芽儿拍着胸前的小书包，又圆又大的杏眼乐的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就知道这个小鬼丫头打的什么算盘，又恨又爱的用手指点点芽儿的小脑袋，“你哟，真是个鬼丫头，小财迷”。

    杜妈她们先去了村子里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五爷爷家里。到了那里的时候，五爷爷家院子里的人都快可以用熙熙攘攘来形容了，都是来给五爷爷拜年的。不过，这些乡亲们都知道五奶奶最近身体不是太好，大多都是在院子里给五爷爷拜了年就走了。

    五爷爷见来拜年的小芽儿穿的漂漂亮亮的，脖子上却突兀的挂着一个小书包，人老成精的他哪里不知道芽儿的小算盘，“哟，今年小芽儿也跟着出来拜年啦，走，先进屋去看看你五奶奶，这几天你没有过来，她可是想你这个小宝贝了。放心，一会五爷爷保准把你的小书包给你装满”。

    芽儿一溜烟的跑进了屋子，五奶奶正靠着被子坐在炕上。经过张泽远这一个多月不间断的针灸，五奶奶最近身体恢复的很不错，能让人搀着走几步了，虽说说话还有点不清楚，但是却能让人听得懂了，刚开始的时候可是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芽儿前一段时间没少跟着张泽远过来，所以一老一少的感情那叫一个突飞猛进，俩人亲热的有时都让五爷爷有点吃醋了。这不，进了屋子，芽儿就撅着小屁股趴到炕沿上，让五奶奶拉着她的小手，笑眯眯的跟五奶奶说话。

    等五爷爷也进了屋子，芽儿学着年画上童子拜年的动作，给两位老人拜了年，小嘴巴巴的、一套套的吉祥话说的那叫一个顺溜，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被芽儿的耍宝给逗乐了，这小丫头跟谁学的那么多的吉祥话啊，说了这么一大通却都不带重复的。五爷爷也说到做到，往芽儿的小书包塞了不少的瓜子、花生、糖块什么的。

    从五爷爷家里出来的时候，芽儿掂了掂装了半书包的东西，嘿嘿，一下子就提前达到目标了。

    从村头到村尾，家里有老人、有长辈的，几个人是拜了个遍。等拜完年的时候，芽儿的小书包已经是装的满满的了。芽儿背着一书包的东西往家里走的时候，可是引起村子里的其他的小娃子们的注意，他们可是一个个的都打定主意了，明年拜年的时候也跟着芽儿学，背着书包去，衣兜哪里有书包装的多呢。

    等芽儿回到家正要把自己拜年的收获倒出来时，发现奶奶早上拿出来的一筐子的零食也是被分的一干二净，看样子村子里别的娃子们的战斗力也都不弱啊。这拜年可是小娃子、半大小子们最爱干的事情了，无论他们到哪家都能得不少的瓜子糖块什么的，这个时候谁都不会小气，拜年拜一圈下来，能得不少平时吃不到的零食，够他们吃好多天的。

    李爷爷和王奶奶也真正见识到大拜年是什么样子了，一上午家里都是人来人往的都没有断过人，都是来拜年的。前几天李爷爷没少跟着杜爷爷出去串门，跟村子里的很多人都混了个脸熟。所以来给杜爷爷、杜奶奶拜年的人也都没有落下这老两口。一上午这老两口光乐呵了，到芽儿回家的时候，乐呵了一上午的嘴都还没有合上。

    大年初二是两个姑姑来拜年的日子，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姑姑她们来。杜奶奶心里那叫一个着急，这两个闺女肚子里可都揣着娃呢，别出了啥事，赶紧让杜爹去路上迎迎，结果杜爹却是一去不复返。正当杜奶奶要打发小叔也去接一接姑姑她们时，小海的大嗓门老远就从大街上传过来。

    原来啊，因为两个姑姑肚子里都揣着娃，而且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山路又颠簸不好走，大姑父牛车赶的那叫一个慢，压根没有步行来的快呢，所以到这个时候才到家里。杜奶奶听了缘由也放下心来，还连连叮嘱大姑父他们，回去的时候也慢点，不怕慢，就怕快。

    对于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三个人，姑姑、姑父他们看样子是听家里的孩子们说过张泽远还有李爷爷、王奶奶他们的事，倒是没有意外。虽然姑姑们心里还是有点嘀咕杜爷爷、杜爹他们也太过大胆了，随便就往家里领人、随便就认亲戚。但是她们倒是很相信杜爷爷的判断，既然杜爷爷敢往家里领，那就说明不会有啥事。不过她们只是在心里想想，面上却是不显，都亲亲热热的跟李爷爷他们寒暄着。不过，还得说一句，这些想法在她们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经过短短一顿饭的工夫，姑姑、姑父们就认可了这后来加入的三位亲人。

    芽儿的几个表哥则没有什么想法，上次他们可是都吃到了李爷爷他们送的水果罐头了，所以对这老两口印象可是好的很。尤其是在听皓轩他们说王奶奶还要送给他们新书包后，一个个跑到李爷爷他们跟前，李爷爷、王奶奶，那叫一个亲热，想早点把新书包拿到手里。

    杜爷爷看见四个高兴的背着书包的外孙子，就跟两个姑父提了他们上学的事情，说只要不是农忙的时候就让几个表哥在这里上学。两个姑父当然是乐意的，要不是这几年外面闹腾的厉害，他们早送几个小子去公社念书了。在村子里念书，有杜爷爷、杜奶奶看着，他们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两个姑父知道家里的几个小子的饭量，心里打算着有空就送些口粮过来。几个表哥知道自家爹娘同意他们往后继续在这里上学，再摸摸王奶奶送的新书包，那叫一个激动。

    由于姑姑她们过来的晚了，没说多大会的话，杜妈和二婶就把午饭端上来了。午饭丰盛的很，今天又是女婿们上门，可是要好好准备才有面子，有一句俗语不就是，“女婿上门、小鸡断魂”。这边杜妈她们几个带着孩子们都埋头猛吃香喷喷的饭菜，那边杜爷爷、李爷爷他们却不紧不慢的喝着小酒，举杯换盏、高谈阔论的好不热闹。

    吃过午饭，杜奶奶拉着两个闺女的手，不停的打量着她们刚稍微有点凸起的肚子，虽说两个闺女的气色都不错，杜奶奶这个当娘的到底是不放心。杜奶奶正打量着闺女们的肚子呢，一扭头正好看见正举杯给杜爷爷、李爷爷他们敬酒的张泽远，一拍大腿，哎呦，怎么能把这么一茬给忘了。

    杜奶奶担心两个闺女的身体，看看张泽远，家里可不是有位高明的医生吗。谁家有这么好的条件可以常驻一位家庭医生！但是，平时家里人压根没有生过病，连发烧、吃坏肚子都没有过，所以一时间这家庭医生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

    那边酒桌还没有散席，放不下心事的杜奶奶就把张泽远给拉了过来，让他给两个姑姑检查一体。略带酒意的张泽远被心急的杜奶奶给弄的哭笑不得，“婶子，我刚刚喝了点酒，现在把脉可能有点不准，您老人家让我先醒醒酒，我一会再给两个妹子检查一下”。

    听张泽远这么一说，杜奶奶倒是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小张刚才吃饱了没有，就被自己拉过来了，“小张啊，婶子也不知道你吃饱了没有，就把你拉过来了。你再过去吃点饭菜，顺便醒醒酒，可一定不能再喝酒了啊”，张泽远接着又被杜奶奶又推了过去。

    又被推到饭桌上的张泽远到底是没有吃多大会，杜奶奶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让他本就不大的醉意很快就消的一干二净。

    据张泽远检查的结果，两个姑姑的身体都很不错，胎儿也很健康。听张泽远这么一说，杜奶奶终于放下心来，健康就好。芽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可是不流行什么产检的，不少人是从怀孕到孩子出生，连医院都没有去一趟，直接就在家里炕头上接生了。现在有机会让张泽远给两个姑姑检查身体，芽儿觉得机会难得，这也算是产检了吧。

    给两个姑姑检查完身体，好为人师的张泽远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让芽儿也给两个姑姑把了一下脉，又细细的给她解释了什么是滑脉，怎么判断胎儿的情况，怎么判断月份。本来应该是很简单的一个检查，结果却变成了临床教学，刚开始是一个说一个听，后来是一个回答一个提问，一大一小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烈，当然，其他的人虽然是听不大懂，看的却是津津有味。

    等俩人的临床教学结束了，姑姑们也到回家的时候了。不过，这会几个表哥又出幺蛾子了，他们不想回家了，今天就要直接住下，省的到时候还要人送他们过来上学。大姑他们哪里能同意让他们大过年的就住在这里，都哄着他们回家，到开学的时候再送他们过来。

    左哄右哄的，见几个孩子还是不肯回家，大姑就说没有给他们拿换洗的衣服。一听大姑的这个借口，哥四个竟然嘿嘿的得意的笑起来，看样子这四个小子竟然不约而同的早有打算。这边小海爬到牛车底下，从车架子底下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包着哥俩的换洗衣服。那边大江也从大姑他们带来的那堆东西里面同样扒拉出来一个小包袱。几个小的拿着包着衣服的小包袱冲大姑示意，看，换洗衣服俺们早就准备好了。哥四个一脸的洋洋得意，明显的对他们这一招先斩后奏自满的很，竟然跟自家爹娘打起游击战来啦。

    经过这一番闹腾，李爷爷是越发喜欢几个小子的小聪明，开口替他们说话了。结果也不用再细说了，看他们那副得意而又骄傲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初三是杜妈回娘家的日子，外公、外婆们身体都很好，杜妈很放心。热热闹闹的吃顿团圆饭，除了二舅母对芽儿身上的那件衣服十分眼红，说了几句酸话之外，气氛还算热闹。

    年后清闲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初六了。收购部初八就要营业，李爷爷、王奶奶不得不今天就回去了。在清河湾的十几天是老两口一生中过的最热闹的日子，俩人现在都有点在这里长久居住的想法了，这个想法随着他们偶尔来清河湾住上几天，是越来越强烈，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几个孩子们都十分舍不得老两口回去，李爷爷总是在爷爷（外公）揍他们的时候帮他们解围，王奶奶还会给他们讲故事，一听老两口要走都眼泪汪汪的。

    老两口相视一眼，又看看同样眼眶微红的小芽儿，多年的默契使他们知道了对方心中的想法。虽说也想带其他的几个孩子去家里住几天，但家里地方实在是太小，一下子住不了那么多人，选谁去老两口都不好说，只好把算盘打到小芽儿身上。

    “老兄弟，让咱们宝贝孙女跟我们回去住几天怎么样？村子里的学校到十六才开学，到时候我保证再把芽儿送回来”，李爷爷一脸紧张的看着杜爷爷，生怕杜爷爷不答应。

    杜爷爷见李清源一副期盼的表情倒不忍心拒绝，虽说有点舍不得孙女离开家里那么长时间。

    “俺说不行你能愿意啊，行啦，就让芽儿过去住几天。到时候也不用你送，正月十六建国他们才出去修河，十四的时候让他去接芽儿就行。你那老胳膊老腿的，俺可不放心让你送芽儿”，同意归同意，杜爷爷还是忍不住跟李爷爷吵吵嘴。

    听杜爷爷同意，李爷爷哪里在意杜爷爷说他老胳膊老腿的，能把宝贝孙女带回家住几天就行。

    杜奶奶从鸡窝里抓了只老母鸡，拿上两条风干的鱼，装上些米面，再添上一小缸的腌菜，零零总总的给王奶奶准备了不少东西，都是日常用的，而且有钱也买不到的。王奶奶也不推辞，虽然跟杜家相处时间算不上多长，但缘分就这么奇怪，她早把这一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第二个家。

    当日头渐渐升高的时候，芽儿怀里抱着那只噶哒哒叫的老母鸡，跟着李爷爷他们坐上牛车，准备去县城小住几天。这个时候的芽儿，绝对没有想到在县城的短短几天将会跟谍战片似的，过那叫一个刺激，她本人竟然也客串了一把“小兵张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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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意外来客

    <li>　　看着趴在床上,眨巴着大眼睛,全神贯注听他们讲故事的芽儿，芽儿小脸上的表情还随着故事情节的深入忽喜忽悲、一会惊讶一会感叹的，李清源和王雅芝那叫一个心满意足。现在这老两口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给芽儿讲睡前故事，最爱的事情就是看芽儿小脸上灵动多变的表情。

    不过,也不能整天的讲故事啊,老两口很快的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尤其是王雅芝，看着跟个小大人似的整天陪着自己说话的芽儿,老太太突然间有点心疼了。有时候想让芽儿去跟街坊邻居家里的孩子们玩,可是又不放心的很。现在县城里的这些孩子都是一帮一伙的,排外的很,而且他们还整天跟着那帮革命小将闹革命,还喊打喊杀的。

    这天晚上等芽儿睡着了,王雅芝就跟老伴说起了这个问题，他们虽然想让芽儿陪着他们，但是却舍不得把孩子整天的困在家里，可是放孩子出去玩他们又不放心。听老伴这么说，李清源也觉得应该给芽儿找点事情做。李清源突然间灵机一动，他早发现芽儿好像很喜欢听名人轶事，尤其是对琴棋书画方面的名家很感兴趣。再一想芽儿很有灵性，聪明又爱静，小小年纪领悟能力强的很，可不是最适合学习琴棋书画吗。虽说现在学琴之类的东西很有可能被视为资本主义、小资情调，但是学习一下书法和国画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学习书画可以磨练性情，修身怡性，这才是李清源想让芽儿学习书画的最主要的目的。

    如果芽儿知道自己爱听书画名家的故事被李爷爷误解为自己对书画感兴趣，估计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美好的误会，其实她爱听这些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过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以后好从废品收购站里多找点宝贝回来，不过她确实对学习书画很感兴趣就是了。

    李清源把自己的想法跟老伴一说，王雅芝也很赞同。不过，跟李清源想的不一样，王雅芝想的是古诗有云，腹有诗书气自华，她可是期待着自家宝贝孙女成为才貌双全、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现在芽儿小小年纪就如此娇俏可爱、粉妆玉琢，长大之后肯定能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老两口也都算的上是出身世家，琴棋书画从小也都是学过的，李清源尤其是擅长书法，尤其是一手以骨力劲健见长柳体更是挥洒自如，几十年来就没有间断过练习。王雅芝则擅长国画，尤其是山水画。在书画方面老两口的水平虽然称不上专家，不能跟他们的专业相比，但给芽儿启蒙却是绰绰有余的。老两口商量好由李清源教书法，王雅芝教国画，接着又开始商量买笔墨纸砚的事，到最后老两口激动的半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晨，老两口的眼圈都是黑的，却都早早的就起来了，没办法，他们都想早点告诉芽儿他们的打算。看着明显没有休息好的老两口，芽儿正想开口询问他们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等芽儿开口，老两口就先把他们的打算告诉了芽儿，他们可是知道芽儿小小年纪，主意却大的很，他们也想听听她的想法，如果芽儿不想学他们也不会逼着她学。

    听李爷爷他们说要教自己学书画，芽儿先是一愣，没有想到两位老人竟然是深藏不露，继而是迫不及待的点头答应。她对书画很感兴趣的，上一辈子就经常随手涂鸦，但却没有系统学习过，这辈子虽然想从头开始，可惜没有地方教，现在可没有什么兴趣班、特长班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能放过，所以听李爷爷他们这么一说，小脑袋就给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点头，生怕答应慢了，老两口又后悔了。

    上午等李爷爷去收购部上班，王奶奶就迫不及待的带着芽儿去买纸墨，那个急切，恨不得立马就就把自己肚子里的那些墨水全都教给芽儿。

    接下来的日子，芽儿过的那叫一个充实，上午帮着做家务，下午跟着王奶奶学习画画，晚上就跟着李爷爷学习书法。芽儿现在兴致满满，从早到晚跟个陀螺似的，忙的团团转。

    看芽儿忙成这个样子，李爷爷他们又开始心疼了，以前怕宝贝孙女无聊，现在怕宝贝孙女累着。这小丫头也太刻苦了，有时候练习字画练的小胳膊都发抖，吃饭时连碗都端不住。虽然是想劝劝芽儿不要这么认真，可是又舍不得打击她的积极性。不过好在芽儿到底是年纪小，恢复的快，不管头一天小丫头练的有多累，第二天早晨起来，小家伙又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了。

    不过，他们好像无意间挖到了一个宝，他们以前就知道芽儿很聪明，但是没有想到在书画方面小丫头的天分也令人惊叹。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的书画竟然有模有样的，虽说仍略显稚嫩，也缺少筋骨和意境，但绝对难以相信是出自一个几岁孩童之手，恐怕用不了几年他们就没有什么可教的了。唯一可惜是这个动乱的年代，太多的书画大家在这场浩劫中受到冲击，以后估计是良师难寻了。

    芽儿不知道李爷爷他们把自己当成天才，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会十分汗颜，她可不能算是什么天才儿童，自己可是又重生作弊的嫌疑。

    这天晚上，李清源正手把手的指点芽儿书法，王雅芝在检查芽儿下午画的画，祖孙三人是其乐融融。远隔千里的京城，庄重森严的高墙大院里，一栋独院小楼是灯火通明。二楼的房间里，一位大约十六、七岁青年，与时下流行的书生意气不同，身材高大精悍，五官深邃，眼神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坚毅。此时仍略显青涩的脸上却一脸凝重，爷爷和父亲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到了现在更是音讯全无。他这几天曾向爷爷的老友和父亲的同事们打听他们的消息，结果那些人却是要不然闭口不语，要不然就是避而不见。以前那些整天上门奉承巴结的人，现在是视他如蛇蝎，看见他竟远远的避开。

    透过窗户看看小院周围影影绰绰，又想起每当家人外出时那如芒刺背的视线，不难猜出爷爷和父亲俩个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远在千里之外f省军区的小叔现在也联系不上，奶奶和母亲现在估计是也有所察觉，家里的气氛也是愈发的紧张和压抑。

    这一刻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力量的渺小，爷爷和父亲行踪不明，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啪的一声，紧握着的拳头拍在桌子上，震得压在上面的玻璃压面裂开不少细纹。一直在爷爷、父亲他们身后享受他们庇护的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过力量，他一定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保护家人的安全，强大到当家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挡在他们面前，强大到成为能为他们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

    从f省省会出发的运货火车咣当咣当的驶出车站。某节装满麻袋的车厢里，从麻袋后面突然传出声音，“爸，你身体还撑得住吧”，接着从里面钻出来两个披着麻袋片的人。由于是运货的火车，现在车厢里是一片漆黑，看不清两人的长相，但从两人的声音和对话中可以猜出应该是一位老人和一位中年人，两人应该是父子俩。

    “没事，一会半会的死不了。老子留着这条命还有用呢。哎，将来再这样下去，国家迟早就要毁在那群王八蛋手里了”，老者语气坚定，但是从他时断时续的说话中，能听得出来现在老人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那么快，现在连二弟周围都有人监视。他们是不找到您不罢休了，看样子那件事情应该是真的了”，翟学文对着父亲说道。这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纸包着的半圆形的东西递给老者，“父亲，您先吃点吧，您也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是临扒火车时我顺手顺来的”，见老者朝他瞪眼，连忙补充道，“您放心吧，我把兜里剩下的唯一一张粮票放那里了，绝对不是白拿”。

    翟明山接过纸包，大口吃了起来，实在是饿坏了，老了，经不住饿喽。等三口两口一个大馒头下了肚，翟明山才开口说话，“估计他们也不是很确定我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他们紧追不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再说在他们成功之前，他们也不敢明张旗鼓的把我怎么样，只能来暗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背地里搞这么一套，以前枪林弹雨中穿梭都没问题，这十几年没有挨过枪子儿啦，这乍一挨枪子儿，没想到还真他妈的疼”。

    “看来他们真的是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要不是您的勤务兵那天身体不舒服，使得您耽误了一会，估计当时您就...，也不知道现在家里怎么样了”，翟学文边说，边仔细检查了父亲肩膀上的伤口，发现伤口仍在发炎，要是再不处理引发并发症就危险了。

    “放心吧，只要家人不知道那件事情，就安全的很，现在天下还不是他们一手掌控的。再说了，耀辉不是在家里吗，是时候让他学着独当一面了，老子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不知道杀了多少小鬼子了。小鹰要学会独自飞翔才能搏击长空，成为空中的霸者”，翟明山对家人的安危到不是那么担心，这个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事发突然，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带，您又受了伤，要是再不赶紧包扎，伤口发炎了就危险了”，翟学文实在是不放心父亲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几天了，要是再得不到治疗，父亲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也就父亲性情刚毅，表现的若无其事似的，换做他人说不定早坚持不住了。

    听着外面火车发出的咣当咣当声，翟学文突然间灵光一闪“父亲，李老他们现在是不是在f省辖内，我记得当时你让二弟帮着他们离开京城，说是在f省下面的一个县安置下来了，当时隐约记得是青山县”，要是真的在青山县的话，对已经山穷水尽的他们来讲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是在青山县，当时也为了能照顾到他们，特意让你二弟帮着安排在f省辖内的青山县。他们安定下来之后曾经写过一封信，不过他们怕麻烦我们，也不愿再趟进京城里的那滩浑水，所以外人并不知晓，除了你二弟和我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在青山县”，翟明山听大儿子提起李老他们，是既佩服又愧疚。

    “父亲，您的身体不能再耽搁了，看来这次咱们只好再麻烦李老他们了。按照火车现在的速度，大概在清晨到达青山县，火车进站减速的时候我们跳车。您还记得李老他们的详细地址吗”，翟学文看着现在有点发烧的父亲，忍不住开口提议到。

    翟明山虽然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可能会给李老他们再带来麻烦，但是现在事关重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再麻烦他们两位了，还好没人知道他们现在在那里，知道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人也不多，只是希望这次不要给他们带来危险”。说着从自己怀疑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工作记录，在最后面的一页上写着一个地址，在脑子里记下地址之后，翟明山把那一页撕下来，撕成碎片用煤块埋上。

    “当时收到李老他们的信，我看过信之后就把信撕掉了。幸好当时把地址记录在这个小本子上，要不然我还真的想不起来”，这会翟明山开始苦中作乐，竟然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来。

    做好决定的父子二人稍稍放松下来，趁着天亮之前眯眼打个盹，养精蓄锐，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当咣当咣当的火车减速鸣笛示意即将进站时，东方的启明星仍在闪烁，朦胧夜色还未完全退去，有两个人从最后面的一节车厢中跳下，身影很快融入到薄雾冥冥中，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喔喔喔的鸡鸣声从邻居家传来时，已经习惯每天早晨起来遛弯的李清源悄悄的穿上衣服，生怕吵醒仍在甜睡的芽儿。穿戴好的李清源打开屋门，正准备在院子里溜上几圈时，大门处传来短而急促的敲门声，听着极富节奏的敲门声，李清源心中是咯噔一跳，连忙打开们一看，此时应该远在京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却出现在眼前。

    看看两人脸上的神色，李清源顾不上说话，连忙让人进来，然后在门口往四周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人，才转身把大门关上。等他进了院子，发现刚进来的这两个人跟被吵醒的还在打着哈欠的小芽儿，正大眼瞪小眼，眼神里都充满了打量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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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身陷困境

    <li>　　“爷爷,他们是您和奶奶的朋友吗,来的好早哦。”

    “李老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甜软而又带着点迷糊的声音，和因充满惊讶而有些走调的中年男音同时响起，三双眼睛都齐齐的看向李清源,想从他那里知道答案。

    甜软的声音当然是芽儿的啦,熟悉的人都知道没有完全睡醒的芽儿反应通常要慢半拍，那个时候的芽儿比平时调皮灵动多了一份娇憨和甜腻。

    充满惊讶的声音是翟学文的,他从没听说过李老他们还有什么亲人,家里怎么突然间多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娇娃。连翟明山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芽儿,这个洋娃娃似的小女娃不会是李老他们老两口老蚌生珠生的吧,可是时间也对不上啊。当然,在听到那声甜糯的爷爷的时候,翟明山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的老脸也不由的一红，李老他们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自己这一放松下来，怎么就有了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实在是太不应该。

    幸好李清源还没有从一大早以这种方式见到这两个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要是这会他看见翟明山脸上的表情的话，人老成精的他肯定能猜得出来翟明山的想法，估计这会就把这爷俩给赶出去了。

    听见动静的王雅芝也从卧室里出来，看见来人也是十分惊讶，多年不见，很少联系的这两个人怎么大清早的找到这里来了。可是再一看平时庄重严肃的父子二人满身的狼狈，也顾不上仔细询问，连忙让人进了屋子。翟明山见王雅芝出来，转移了李清源的注意力，不由的暗暗庆幸，还好这两位不知道自己刚才诡异的想法，要不然自己现在实在是不好意思站在这里了。

    等几个人都进了屋子，半睡半醒的芽儿也被李清源拥着进了屋子，这时芽儿才是彻底清醒过来。见王奶奶忙着给来人倒水，芽儿也连忙上前帮着拿杯子、拿茶叶，她可要好好表现的，不能给李爷爷他们丢脸呢。嘴唇已经干裂的爆皮的爷俩，也顾不上道谢，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又是一杯子，连着喝了三四杯才停下来，看样子确实是渴坏了。

    李清源见他们这幅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翟同志，你们两个怎么这个时候找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确实，现在翟明山爷俩实在是狼狈的很，胡子拉碴，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洗的发白的军装和中山装现在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还左破一个窟窿，右划一道口子的。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尤其是翟明山，脸色青白没有一丝血色。饶是两人毅力惊人，现在还能跑的动，说的了话，要是换做普通人又冷又饿了几天，从千里之外的京城奔波到这里，估计现在都爬不起来了。

    见李清源这么问，翟明山是欲言又止，今天又要给李老他们惹麻烦了，实在是有些汗颜。再看看旁边这个小娇娃，有些话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么小的孩子万一在外面说漏了嘴，肯定会给李老他们带来危险。

    芽儿见状，知道有些话不是自己一个小孩子能听的，连忙从小椅子上滑下来，准备去隔壁卧室避一下嫌。不过正好看见王奶奶正准备去厨房做早饭，就又屁颠屁颠的跟着去厨房帮王奶奶烧火了，咱要做贴心的小宝贝呢。

    李清源见翟明山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担心和犹豫，不过他也知道他们这个时候找到这里肯定是事关重大。李清源也不想让芽儿小小年纪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也没有阻止芽儿。不过虽说如此，李清源也不愿意别人小看自家宝贝孙女，见芽儿跟着老伴去了厨房，忍不开口道，“这可是我们老两口刚认的宝贝孙女，懂事的很，是不是漂亮的跟洋娃娃似的，你们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女娃吧。我告诉你们，小芽儿...”

    李清源说到宝贝孙女，就跟个孩子得到期盼已久的玩具似的，说起来是滔滔不绝，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刚才还表情凝重的脸上已经是换上了浓浓的笑意和满足。

    翟明山见芽儿小小年纪竟然能猜得到自己心里的想法，又见李清源一副满足的表情，就知道刚才那个小女娃是十分合他们的心意，也为他们现在安稳平淡的生活而开心。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来到这里，肯定会打扰到他们难得的平静，一辈子没求过人的翟明山于是愈发开不了口了。

    翟学文见父亲一脸的为难，只好自己开口，“李老，事出突然，我也不好解释太多！不过，父亲身体还受了伤，要不然我们也绝对不会来麻烦你们...”

    翟学文把事情简单的跟李清源说了一遍，当然关于那件事情是绝对没有透露一点，不是不相信李老，而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李清源听完翟学文的话也是一脸的凝重，其实整件事情可以简单的用权力之争、排除异己八个字来说明。难得能过上平静的生活，李清源实在是不想不愿淌入这片浑水，可是他也明白要是将来国家落到那批人手里，老百姓的日子是更难过。而且，自己现在平静的生活也是翟同志父子的功劳，罢了，做自己能做的吧。

    “老翟，学文，你们父子俩就先安心的呆在家里，这里不比京城，地理位置又偏僻，想来不会有人这么快发现你们。至于以后该怎么办，咱们看情况再决定吧”，李清源对一脸苍白的翟明山说道，“老翟，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体”。

    翟明山见李清源没有任何犹豫答应收留他们，也没有继续追问具体的事情，不由的长松了一口气，要不是自己身上有伤拖不得，怎么也不会来打扰他们的，现在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

    这边三个人刚说完话，那边王雅芝也快手快脚的做好了早饭，芽儿也帮着摆好碗筷。今天的早饭难得熬的是大米粥，一小盘子杜奶奶送的腌菜，半筐子的杂面馒头。饭刚端上饭桌，翟学文的肚子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虽说众人都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翟学文还是红了脸，这丢人丢到李老他们这里来了，不由的解释道，“两三天滴水未沾了，实在是饿坏了”。

    接下来，翟明山和翟学文父子二人很好的诠释了什么是饿坏了，虽然吃相算不上粗鲁，但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倒可以用豪爽来形容。本来是祖孙三人一天的饭量，到最后是一点也不剩。翟学文再伸手从筐子里拿馒头时，才发现筐子里已经是空空如也。

    王雅芝和翟学文都有点尴尬，王雅芝尴尬的是没有让客人吃饱，翟学文尴尬的是把主人家的干粮都吃光了。翟学文见王雅芝站起来准备再去做吃的，连忙开口，“王阿姨，不用忙活了，我吃的差不多了，再说了饿了两天也不能吃多了”。王雅芝听翟学文说的有理，再说刚才吃的是着实不少，也就罢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清源就见翟明山费劲的用左手吃饭，右臂一直没有动，就猜出来他可能伤在胳膊上了，“老翟同志，你这伤口怎么处理，能去医院吗”，之所以这么问是担心伤口特别，会不会引起医生的怀疑。

    “李老，你也别叫我老翟同志了，这会有两个翟同志呢，你直接就我明山”，翟明山听李清源叫老翟同志，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叫的自己，“我这伤口最好不去医院，要不麻烦，你帮我直接买药回来就行，现在伤口发炎的厉害”。李清源也知道翟明山的担心，如果是枪伤去医院的话确实容易引人怀疑，只好答应帮他买药回来。

    早饭后李清源就出门了，王雅芝忙着给翟明山他们打水让他们洗漱洗漱，又找出老伴以前的旧衣服让他们换洗换洗，翟明山那一身衣服虽说脏的都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但是那颜色还是有点太打眼。

    等父子两人洗漱完，又换上干净衣服，芽儿也终于看清楚了两人的样子。老者个子不算太高，眼神锐利，沧桑的脸上写着正气和豪爽，但浑身又时不时流露出浓浓的煞气，那是一种上过战场杀过很多人之后才能形成的煞气。

    翟学文个子要高一些，面部也柔和很多，跟翟明山身上的煞气不同，倒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平易近人的感觉。偶尔眼神里闪过道道精光，仿佛证明这人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温和似的。

    洗漱完的翟明山也在观察芽儿，这小女娃确实有意思，以前见过的孩子可是没有敢直视自己的，这个小女娃，竟然还敢盯着自己看，一点都不害怕自己身上的煞气，有意思，有意思。

    这边一老一小正相互打量，刚出去没有多大会的李清源却是去而复返，只是表情更加凝重，满脸的遗憾，“老翟，现在情况有点难办。医院是见病人才开药方，药房是见医生开的药方才给拿药。病人要是不去医院，压根就拿不到药”。

    翟明山听李清源这么一说，心里虽说失望，反应倒是不是特别大，早做过这样的准备了不是吗。翟学文却是着急的站了起来，“父亲，要不然就去医院吧，到时候拿到药之后我们就离开”。

    翟明山还在考虑，芽儿倒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点什么。再看看几个人一脸的凝重，就知道事情很严重，忍不住开口道，“爷爷，翟爷爷是受伤了吗？芽儿知道怎么配治伤口的药哦”。

    李清源听芽儿这么一说，眼睛一亮，听说芽儿可是正跟着小张学医的，可是再一看芽儿那稚嫩的小脸，顿时又哭笑不得！这小丫头，才刚学几天真的能会？但是，眼下这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芽儿你真的知道吗，是你张叔叔教给你的吗，有用吗”。

    “是啊，张叔叔说在山里危险容易受伤，先教的芽儿这个。芽儿在家里配过的，上次大哥被刀子划破了一个大口子，就是芽儿给包的”，芽儿一副我不骗人，你们相信我吧，我很厉害的表情。不过这话倒是半真半假，只不过是药方是从空间里的医书中发现的，当时是为了试验药方好不好用，特意配了一点，哥哥们对她又是盲目的相信就当了试验的小白鼠，当然试验的效果确实不错。

    一脸凝重的翟明山和翟学文虽说不相信眼前的小女娃说的话，但是却被芽儿的心意给感动，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最起码现在的情况比在外面逃亡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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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人小鬼大

    <li>

    众人都不太相信芽儿说的话,其实也很好理解,在他们眼里，一个5，6岁的孩子，能认识几样草药就不错了,哪里真的能配药治病呢,实在是难以令人相信。

    见众人不太相信自己的话，芽儿也很无奈,谁让自己太小了没有说服力呢。芽儿再看看现在自己依旧圆滚滚的小身子、婴儿肥的小脸,小脑袋耷拉下来,好想快点长大啊。

    李清源见芽儿一副没精打采的,开始心疼起来,宝贝孙女什么时候这样没精神过。李清源疼芽儿疼到心坎上,心疼坏了的李清源顿时忍不住开口道，“要不咱们试一试，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坏了。再说了，芽儿可是从不说谎的，说不定真的管用呢”。

    连一向作风强硬、心硬如铁的翟明山，看见芽儿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竟然也不由的心软了，罢了，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这么想着也同意了李清源的提议，让芽儿把配方写出来，需要的草药可以直接从收购部里买。

    芽儿见众人最后都同意让自己试一试，乐的露出两排小米牙。嘿嘿，撒娇这一招依旧是威力无穷呐，果真是百试百应。屁颠屁颠的跟着李爷爷从收购部里拿了些草药，李爷爷就留在收购部继续上班，芽儿则直接回家捣鼓那些草药。

    捣鼓草药的时候，芽儿还特意把王奶奶赶出屋子，说是自己不好意思被人看着，怕弄坏了，其实是收购部的草药不全，有些需要从空间里拿。芽儿在屋子里，又是切，又是磨，又是碾的，虽说没有合适的工具速度慢了很多，捣鼓了半天之后，芽儿端着一小碗绿莹莹膏状物出来了，这就是芽儿牌的外伤药了。虽说效果不如空间里自带的那瓶药的效果强，但是也绝对不差，芽儿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不过就是有些配药比较珍贵难寻而已。

    翟明山见芽儿叮叮当当捣鼓了半天真的捣鼓出来一些东西，竟然开始有点期待。见丁点大的小女娃大冬天的忙活了一头汗，即使这药没有效果，翟明山也决定用了，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翟学文也是同样的想法，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不过，当接过芽儿递过来的那个小碗时，一股清凉扑面而来，翟学文突然开始对这碗药有信心起来，说不定这药真的有用呢。

    翟学文小心翼翼的把药膏涂在父亲伤口上，边涂边观察父亲的表情，父亲身上的肌肉是越放松，翟学文对这药就越有信心。

    对药效最有发言权的翟明山这会是彻底放松下来了，火辣辣的疼了好几天的伤口，涂上药膏之后就感觉一阵清凉，伤口也不那么疼了，李老他们果真是捡到一个宝，小孙女不但乖巧懂事，竟然还聪明的很，这药绝对是自己用过的最好的外伤药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可以保证。

    等给父亲的伤口处都细细的涂上了一层药之后，翟学文正想问问父亲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不想竟然听见父亲的打鼾声，这一会的工夫父亲竟然睡着了。把王雅芝拿过来的一床被子给父亲盖上，看他睡的香甜，翟学文也是放心不少，这会正拿着剩下的那些药膏反复的研究呢。

    等中午李清源回家吃饭的时候，翟明山仍在酣睡。几个人也不叫他，草草的吃过午饭，李清源继续上班，稍稍放心的翟学文也坐在凳子上打盹。等收拾好碗筷回到屋子的时候，王雅芝才发现他已经坐在凳子上睡着了，只好再拿床被子给他盖上。

    怕吵着酣睡的父子二人，下午芽儿难得的没有练习画画。王奶奶和芽儿祖孙二人，搬个小凳子放在院子里晒太阳。王奶奶顺便把与这两位不速之客之间的关系跟芽儿讲了讲，就当讲故事了。

    其实，说起来也是缘分，王奶奶的大儿子在朝鲜战场上为了救自己的战友，翟明山的二儿子、翟学文的弟弟翟学武而牺牲。王奶奶的小儿子当时是身为部队首长的翟明山的警卫员，在掩护他转移的时候同样牺牲在那片土地上。

    后来多经辗转，翟明山、翟学武才知道救了自己父子二人而牺牲的两位同志，竟然是亲生兄弟。父子二人曾多次拜访李清源、王雅芝老两口，也曾提出以后由翟学武照顾他们，但被李清源他们拒绝了。李清源他们认为救人那是儿子们的选择，他们不想用儿子们的志向和牺牲而换取什么，所以李清源他们从没想翟明山他们开口要求过什么，两家人虽然是生死之交，但交往也不太多。可是越是如此，翟明山他们越佩服李清源他们的为人，也时刻关注着他们。

    直到这场轰轰烈烈的红色动荡爆发，看着周围的同事、朋友一个个被牵连其中，身为学者的夫妻俩第一次开口向翟明山寻求帮助。后面的事情就是，翟学武把老两口安排在自己所在部队的辖内的青山县，这里远离政治中心，倒是让老两口过上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说到这里，王雅芝也不由的叹口气，本应远在京城的父子二人一副狼狈的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看看坐在小凳子上听的入神的小芽儿，希望事情能得到解决，她舍不得打乱现在平静幸福的生活。

    芽儿对翟明山父子两人的身份十分好奇，看样子这两位应该都是位高权重的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事情肯定很严重。不过，这些都跟自己无关，自己只是个孩子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盯着呢！嗯，有时候还是做孩子好，无忧无虑。

    那边，翟明山父子二人倒是睡个昏天黑地，直到天色黑了下来，翟明山才饿醒了。睡了一觉的翟明山现在觉得神清气爽，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持续低烧了几天昏昏沉沉的脑袋现在是异常清醒。翟学文也看了看父亲肩膀上的伤口，现在已经消肿，伤口竟然开始慢慢收拢愈合。那药果真神奇，不过更神奇的还是李老他们的小孙女。父亲的伤势好转的那么明显，现在芽儿在翟学文眼里简直就成观音座下的小玉女，娇俏可爱，这会恨不得抱着芽儿亲上两口。

    接下来的两天，外面依旧是风平浪静，翟明山、翟学文父子两个也稍稍放下心来，边好吃好睡的养精蓄锐，边思索对策，如何躲过搜查安全回到京城才是他们目前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不过这两天翟明山最爱干的事情却是逗芽儿玩，这小丫头实在是太有趣、太可爱了。家里的孙子辈也不少，除了孙子耀辉外，剩下的几个看见自己就跟耗子看到猫似的，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孙子耀辉是不怕自己，可小小年纪整天板着个脸，弄的比自己这个老头子都严肃，实在没趣。哪里比的上这个小丫头，香香软软，整天笑咪咪的，一笑就露出两个小酒窝，娇憨甜美。贴心的小丫头怕自己闷的慌，还小嘴巴巴的跟自己讲上山摘果子、下河捞鱼的事，讲家里的几个哥哥的糗事，说的自己羡慕向往不已。

    其实翟明山看着严肃，却跟绝大多数老人一样喜欢儿孙绕膝的温馨，可惜家里的孙子辈也不少，他却一直没有体验过这种温馨，他现在可是明白李老为什么一说起这个小丫头就满脸的笑意了。翟学文在旁边见一老一小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聊的十分投机，父亲在家里可没有这么放松过，等有机会应该好好敲打敲打家里的几个孩子，让他们以后也多陪陪父亲才行。

    不幸的是，没等翟明山他们想出解决的办法，危险却是找上门了。这天刚吃过早饭，李清源照常去收购部了，翟明山又开始逗芽儿，“小丫头，过来，再给翟爷爷讲故事”，得，这翟老爷子把自己当成孩子了，跟芽儿玩的倒是开心。

    芽儿也很喜欢这个看着严肃实则是个老顽童的翟爷爷，这两天没少听他讲以前带兵打仗的故事，两人的感情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好的李清源都开始吃醋，要赶翟明山他们走了，生怕这个人把自家的小孙女拐走。芽儿搬个小板凳，放到翟老爷子旁边，正要坐下，就见翟老爷子脸色一变，刚才还笑嘻嘻的脸立刻变得十分凝重。芽儿也凝神一听，塔塔塔的脚步声从胡同口传来，从声音上判断人数绝对不少。接着，就是前面的院子传来的敲门声，说话声。

    翟明山和翟学文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来搜查他们的，但是现在却也容不得他们有时间多想。翟明山不愧是经久杀场，在芽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两下把整整齐齐的头发弄的乱蓬蓬，把手抄在袖子里，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憨厚朴实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朴实乡下老农形象。见父亲的一番动作，翟学文也不慢，眨眼间也换成了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两人前些天没少用这样的方式躲过检查。

    王奶奶看见父子二人的动作，不由的一愣，这时候她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脸色一白，然后强作镇定，继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洗碗。

    翟爷爷和翟伯伯的一番变化，看的芽儿是佩服不已，他们两个绝对可以拿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了，看样子翟爷爷以前打仗的时候没少做乔装打扮的事情。嗯，连王奶奶都处边不惊，咱也不能给他们丢脸，芽儿也一敛吃惊的表情，重新换成甜腻的笑容，嘴里还大声喊着，“爷爷，你接着给俺讲故事啊，俺还没有听够呢，爷爷你快点讲啊”。

    芽儿的一番小动作，看在翟明山他们眼里，同样也让他们吃惊不小。这小丫头都快成精了，咋啥都知道，果真是人小鬼大。

    这边翟明山刚假装咳嗽一声，准备做一个给孙女讲故事的好爷爷，那边大门处正好传来敲门声。王雅芝深呼一口气，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开门，嘴里还喊着，“来啦，不要敲啦，这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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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化险为夷

    <li>　　大门一开,呼啦啦进来十来个人,带头的是个三十多岁身穿军装的中年人，腰带上竟然还别着个枪盒子。后面还有四、五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跟他是同样的打扮，看样子应该都是部队上的人。另外的几个人则是县里的小将们，胳膊上都还带着红袖章。

    上次带头来这里搜家的那个小将赫然也在其中。那名小将见王奶奶认出他来,有点尴尬的朝王奶奶笑了笑,上次那场乌龙抄家可是让他丢了大脸，差点就弄丢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想到这里小将低声朝中年人嘟囔了几句。

    可能是那位小将给他说了些王奶奶家里的事情,中年人的原本严肃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一些,但仍不停的打量院子里唯二的两位男性,打量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可是那位老者看着像是一位普通的憨厚的农，但总是给他一种同类人的感觉。

    “这位老同志，我们接到上级通知，有两位危险分子前两天可能逃窜到青山县，我们现在奉命搜查，还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动作。不知道你们这几天在附近是否见到过什么陌生人”，中年人语气还算温和，不过边跟王奶奶说话边观察翟明山父子二人的表情。不过，翟明山父子二人表情变化不大，除了恰如其分的吃惊外，翟明山仍是抄着手憨笑，翟学文则适当的表现出有点吃惊和害怕的样子。

    “我们这两天没有怎么出门，没见到附近有什么陌生人，你们找的人是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以后我们一定注意，如果发现什么情况立即向你们汇报”，王奶奶语气有点急促和害怕，表示一定配合他们的工作。

    中年人没有回答王奶奶，接着问到，“据刚才的那位小同志说你们家里应该只有你们夫妻二人，不知道这两位是？”，中年人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翟明山父子两个，芽儿从头到尾直接被忽略掉了，他们可没听说过有这么小的危险分子。

    不等王奶奶开始回答，芽儿磨蹭着走到王奶奶身后，抓住王奶奶的衣服，斜着身子，露出半个小脑袋，朝中年人含羞的笑了笑，奶声奶气的问到，“叔叔，你们是在抓坏人吗，跟小人书上画的一样在抓坏人吗”。

    中年人没有想到这个甜美的小姑娘突然间这么一问，一时间愣住了。不过，看看眼前这位可爱害羞的小姑娘，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中年人竟不由的放柔语气，“是啊，叔叔们正在抓坏人呢。不过，你能不能告诉叔叔，这两个人是谁啊”。

    中年人虽说没有从翟明山父子二人身上看出来什么，但是眼前明显是父子关系的二人出现的时间比较巧合。在他看来小孩子最纯真，不会说谎，从这个小姑娘这里问话，肯定更容易发现问题，中年人抱着这个想法和蔼的跟芽儿套起话来。

    “你是说俺爷爷和俺爹吗？俺爷爷和俺爹带着俺来给大爷爷他们来拜年的。叔叔，俺告诉你，俺爷爷可疼俺啦，都不带俺哥哥他们来，就带俺一个人来呢”，芽儿昂着小脸，回答道，“叔叔，你能不能告诉俺坏人长啥样子，俺让俺爷爷和俺爹帮着你们去抓坏人，俺爷爷他们可厉害啦。其实，俺也想像小人书上的小八路一样抓坏人呢”，芽儿挺了挺小胸脯，神气十足。

    翟明山和翟学文两人哭笑不得的尴尬一笑，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不过有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才更容易让人相信。当然，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芽儿竟然是一语成真，十几年后，看着改口叫自己爷爷的芽儿，翟明山突然想起来今天的这件事，得意洋洋的朝李清源显摆，“怎么样，笑到最后才算是胜利，你老的宝贝孙女最后还不是进了我们家的门，现在已经是我们家的人啦”。

    中年人听芽儿这么一说，稍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接着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啊，家是哪里的啊”。

    “俺们来了有两天了，还要过几天才走呢。俺来的时候，俺娘可告诉俺了，说俺大爷爷是吃国家粮的，家里比俺家里有钱，让俺赖着多住几天呢。俺娘说让俺们来县城吃大户，俺们最好住到村子里开工再回家，还能给家里省口粮。哎，俺爷爷和俺爹他们一顿吃的可多啦”，芽儿接着含羞的朝中年人问到，“叔叔，奶奶告诉过俺过完年就是春天，为啥俺娘说俺们是来吃大户的？俺大爷爷家院子压根没俺家的院子大！俺问过俺爹，可是俺一问，俺爹就要打俺，说俺乱说话”。温柔善良的娘亲大人，对不起您啊，俺破坏您的名誉了，芽儿在心里暗暗说道。

    翟学文这时瞪了芽儿一眼，粗声粗气的朝芽儿喊了一声，“小孩子别乱说话，你娘啥时候说过这种话啦”，说完又尴尬的朝中年人一笑，把一个尴尬的开始恼羞成怒的父亲演绎的活灵活现。芽儿也适时的朝翟学文撇撇嘴，一副你们看吧，俺没说错吧，俺爹又嫌俺乱说话啦。

    这个时候中年人已经基本上打消了怀疑的念头，不过翟明山身上的煞气总是给他一副似曾相识的感觉，对此中年人依旧有些在意，又假装不在意的问了一句，“那你告诉叔叔你爷爷和你爹怎么厉害了，他们要是不厉害，叔叔可不让他们帮着抓坏人呢”。

    芽儿见中年人仍时不时的打量翟明山，猜着可能是翟爷爷身上的煞气引起了中年人的怀疑。翟爷爷现在虽然看着面像忠厚，但是感觉敏锐的人总能隐隐约约感受到翟爷爷身上的那股煞气。

    芽儿歪着小脑袋，抿着小嘴，满脸自豪的回答道，“俺爷爷什么都厉害，种地厉害，村长爷爷都说俺爷爷是种地的老把式。打猎也厉害，俺爷爷还给俺做了一个野猪牙手链呢。还有，俺爷爷还会撒网捕鱼，还会编筐子，还会”，说着还把自己一直带着胳膊上的野猪牙手链显摆出来给中年人看，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对啦，俺爷爷还会杀猪，村子里就俺爷爷会哦。俺村子年年都是俺爷爷杀的年猪，俺最喜欢吃猪尾巴了，每次过年的时候俺爷爷都能多分两根给俺烧了吃”，说着还吸溜了一下小嘴巴，一副嘴馋的样子。

    最后，芽儿总结道，“叔叔，俺爷爷会种地，会打猎，还会杀猪，俺爹会射弹弓，还会赶牛车，他们力气都可大、可厉害了，你能不能让俺爷爷跟俺爹也一起抓坏人，俺可喜欢解放军叔叔啦”，说着亮晶晶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中年人，大有一副你不答应俺就哭的架势。

    翟明山这个时候也豪爽的笑着朝中年人说道，“同志，你们别看俺老胳膊老腿的，一样有劲着呢。扳手腕的话，年轻小伙子都不一定能扳的过俺。要是有啥用得到俺们的地方，你们就吱声，俺绝没二话”。还别说，姜就是老的辣，翟明山两三句话，浓浓的乡音，憨厚的表情，可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朴实老农。

    中年人现在是彻底的打消疑虑了，这两个人没有问题。要是换个人说的话，中年人还会考虑一下真假，可是眼前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娘，忍不住就让人相信。再说了，谁能把一个小孩子教的说谎说的如此天衣无缝，童真自然的。

    最主要的是，这次所谓的抓捕危险份子，据内部消息说是其中另有内情。来的时候上级还十分隐晦的叮嘱自己要尽量秘密搜查，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弄的人尽皆知，而且只是给自己大概形容了一下搜查对象的长相，连名字也没有告诉自己。算了，还是继续检查下一家吧，谁知道所谓的反动分子到底在不在青山县境内，最好不在青山县境内，自己也能躲过这摊浑水。

    其余的那些人不知道中年人内心的活动，不过也不妨碍他们的判断，哎，看来还得继续搜查。跟中年人同样打扮的几个青年人还好，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这会正重整精神准备一会继续搜查下一家。

    可是县里的几个革命小将心里就不太舒服了，大清早的把他们拉起来，没头没尾的让他们领着搜查危险分子，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人告诉他们危险分子叫啥名、长啥样，问人，也没人告诉他们。一大清早的他们连早饭都没吃上，这会肚子饿的不行，他们平时都神气的不得了，哪里这么窝囊过。到现在才查了没多少家，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吃上午饭，不过，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来人种种复杂的心里活动，其实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至于他们都想了什么，芽儿不知道，但从他们表情上判断，芽儿知道自己表现的不错，这些人终于要离开了。这不，带头的中年人难得的露出了笑脸，虽说只是嘴角往上扯了扯。中年人摸了摸芽儿扎着麻花辫的小脑袋，对着王奶奶，翟明山他们说道，“今天打搅几位同志了，这几天你们如果发现有陌生人，还请立即向我们汇报”，说着转身带着来人离开了。

    一行人走出大门的时候，还隐约听见身后清脆甜软的童音，“爷爷，解放军叔叔咋不带着你们一起去抓坏人啊，他们是嫌爷爷不厉害吗？可是芽儿还是觉得爷爷和爹是最厉害的了，他们为啥还不带你们一起去呢...”。

    等哒哒哒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隔壁的胡同隐约传来敲门声、说话声，这边三大一小相视一笑，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一行人关上大门，进了屋子，提了半天的心终于又落下来了。

    其实，芽儿现在最庆幸的是这个落后贫穷的年代，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任凭自己怎么说，一个电话打过去，翟爷爷他们的身份就会被拆穿。一个传真过来，翟爷爷他们的画像就能贴满大街小巷。还好，种种落后，倒是让翟爷爷他们躲过这一劫。

    芽儿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长出一口气，一副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倒是逗乐了几个人。王奶奶忍俊不禁，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芽儿的小脑袋，“你哟，真是个鬼精灵，连奶奶都被你说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有那么多的鬼点子”，不过王奶奶的语气那叫一个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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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接二连三

    <li>

    今天芽儿的表现可是让翟明山相当吃惊,这小丫头平时看着娇憨可爱,最爱撒娇卖乖，没想到竟然还鬼精鬼精的。看看正扭把着小身子朝着王雅芝撒娇卖乖的小芽儿，翟明山心里也痒痒的很。这两天这个小丫头跟自己虽说亲近了不少，但是还是没有跟李老他们随便,这种撒娇卖乖的行为芽儿可是一次也没有对自己做过。

    看的眼馋的翟明山也顾不得受伤的胳膊,一把抱起芽儿，使劲的在芽儿的白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这可是他眼馋很久了,“哎呦,咱们的小芽儿真聪明,都赶上小八路了”。翟明山把芽儿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小身子,让他再次羡慕李清源他们的好运气，自己怎么没有这么可爱的孙女呢。

    突然被抱起来的芽儿，呲着小米牙在翟明山脸上也亲了一口，“因为翟爷爷是老八路，所以芽儿才是小八路啊，芽儿可都是跟翟爷爷讲的故事学的，这都是翟爷爷的功劳呢”。

    被芽儿也亲了一口，翟明山这会心里那叫一个熨帖，就像大暑天的吃上一个冰淇淋，那叫一个舒服，当然，翟明山这会还不知道什么是冰淇淋，但这心却异常的柔软。亲一口不过瘾，翟明山又在芽儿的小脸上连着亲了好几口，直到这几天刚冒出来的胡子茬把芽儿的小脸刺的红红的，芽儿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才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果真是个软软的小女娃，皮肤嫩的跟剥皮的鸡蛋一样，不像皮小子似的皮糙肉厚的很。

    最后还是芽儿想到翟爷爷胳膊上的伤，自己要下来，翟明山才意犹未尽的把芽儿放下来，实在是舍不得啊，原来小孩子这么软，这么香，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啊。现在翟明山、翟学文父子二人都恨不得把芽儿抱回自己家里养着。对比家里的几个孩子，这个丫头会撒娇卖乖的逗乐，能嘘寒问暖的贴心，一会活泼，一会可爱，一会娇羞，可是让他们体会了含饴弄孙的乐趣了。

    刚刚他们可是又见识到了小丫头的鬼精灵，小小年纪毫不胆怯、机灵的很。刚才小芽儿的一番表现，别说是来搜查的那些人了，连他们都觉得芽儿说的都是真的，自然的看不出来一点破绽。这番话可是小丫头自己临时发挥的，就是让他们说他们也不一定说的如此自然。这个小丫头可是帮了他们两次大忙了，也算是他们的小恩人了。

    翟明山放下芽儿，三大一小都各找个凳子坐下来，好好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正准备喝口水，缓口气呢，不料，大门又当当当的响了起来，芽儿一口水没有咽下去，差点给呛着，难道那些人又杀个回马枪？

    王奶奶、翟爷爷他们的表情也很严肃，难道是刚才的那些人去而复返，那他们的去而复返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发现了什么破绽。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战役的老同志翟明山，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点惊慌无措，他不是担心自己的暴漏，他担心的是收留自己的李老他们一家，和眼前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宝贝。一旦自己的身份被证实，李老他们窝藏危险分子的罪名就跑不了了，说不定连小芽儿也会受到牵连，这才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一时间，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开门。敲门声持续的传来，声音也越来越响，大有门不开就不停的架势。不过，翟明山不愧是临危不乱，刚才的惊慌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摇身一变又换成了淳朴的老农形象，脚步迈的稳稳的不紧不慢的前去开门。芽儿也跟在翟爷爷身后，越靠近大门两人却越放心，门外的动静小的很，应该不是那些人去而复返。

    大门一打开，门内门外三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敲门的是李清源，这会正扶着大门弯着腰大喘气呢。李清源见门内翟明山他们好好的站在那里，提溜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缓过神来刚想问两句，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溜小跑过来，这会累的压根说不出话来。

    芽儿见李爷爷这会满头的汗，还气喘吁吁的，也猜出来李爷爷可能是担心翟爷爷他们特意跑回来看他们的。芽儿连忙上前扶住李爷爷，小手还不停的帮他捋捋胸口顺顺气，让他能舒服一点。等李清源他们进了院子，翟明山啪的一声把大门关上。

    李清源进了屋子，端起一杯王奶奶刚才倒的水就喝，直到一杯水下了肚，才有力气说话。

    “我刚才在收购部听见人家说现在正挨家搜查危险分子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搜查明山你们的，我怕出事，就过来看看。对了，刚才家里有没有人来搜查，咱们是不是提前准备一下。明山你们这会再走会更惹人注意，咱们赶紧的串串话，一会别说漏了，说不定能躲过去呢”，李清源一句话三喘气，刚才又急又累的，这会还没有恢复过来呢。

    听李清源这么说，众人却都是笑而不应，看得李清源心里火急火燎的，这都快火烧眉毛了，明山他们怎么还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一点都不担心。最后还是王奶奶看不下去，把刚才的已经搜查过的事情告诉了李清源，当然说的重点是芽儿的表现，简直快把芽儿夸成智勇双全、机智过人、人小志大、天下无双的小英雄了。

    旁边的翟明山父子也不停的点头附和，翟明山还时不时补充上两句，“是啊，今天要不是小芽儿，我们这一关也不可能过的这么轻松。带头的那个人看着不简单，眼神毒的很，他肯定注意到了我身上的煞气，要不是芽儿插科打诨的，那个人肯定不会轻易的就走了。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的小芽儿这么机灵，简直是指挥若定，一点都不怯场”。

    一旁的芽儿这会可是难得的羞红了脸，王奶奶、翟爷爷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吗，真的是自己吗，不过，芽儿还是很臭屁的挺挺小胸脯，一副我很了不起，我是小英雄的样子。

    听说完事情的经过，再看看芽儿特意装成的臭屁小模样，李清源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把揽过芽儿，让芽儿坐到自己腿上，扯扯芽儿红扑扑粉嫩嫩的小脸蛋，“哎呦，他们说的那个小机灵鬼是谁啊，是不是我们家的小宝贝啊...。今天我们的小芽儿可是立大功了，真了不起”。这会，芽儿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任谁被这么夸，也会害羞的，芽儿含羞的低下小脑袋，只好玩手指对手指。

    刚才的突击检查可是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几个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子，紧张的气氛才算是彻底消失。这时咕咕咕的声音响起来，芽儿赶紧的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李清源他们看见芽儿下意识的小动作，一下子忍不住哈哈的笑出声来，芽儿这会不知道自己是该捂肚子还是该捂脸了，只好一只手揉肚子让它老实点，一只手遮住脸，想掩耳盗铃，不过小手太小，手指头太胖太短，总是能余光里看到李爷爷他们调侃的笑脸。

    这会李爷爷他们被芽儿滑稽的小动作给逗的更乐了，这个小丫头这会脸皮怎么这么薄啊。见李爷爷他们一会半会的停不下来，芽儿只好一手捂肚子，一手捂脸，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跑到院子里，哼，李爷爷他们太坏了，怎么能这么笑话小淑女呢。现在的芽儿，在亲人无条件的关爱和宠溺下，除了脑子里的那些知识外，一举一动都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做一个真正的孩子，享受孩提时代的快乐，是芽儿现在最大的愿望。

    “行啦，别再笑了，要是芽儿不理你们了，我看你们还能笑得出来不”，王奶奶见芽儿含羞的跑出去了，忍不住开口对李爷爷他们说道，虽然刚才王奶奶自己也没少笑。

    听王奶奶这么一说，几个人才勉强忍住了笑意，不过从他们仍不停颤抖的肩膀上可以看出来他们确实忍得很勉强。这小芽儿刚才实在是太可爱了，跟上午那个慧心妙舌的小机灵鬼截然是两个样子，不过都很惹人疼就是了。

    经过了上午的那番折腾，几个人这会都饿坏了，王奶奶看看时间，可不是该做午饭了。李清源回家的时候由于担心家里的情况，所以都请好假了，下午不用去上班了，正好跟翟明山他们商量商量下面该怎么办。

    虽然上午的这次搜查是应付过去了，翟明山他们暂时是安全的，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安全也只是暂时的。什么时候他们安全的回到北京，把事情向首长汇报后他们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听见屋子里的笑声停了下来，芽儿在院子磨蹭着不知道该咋进屋子，这会正好看见王奶奶准备去厨房做午饭，忙屁颠屁颠的凑上去，“奶奶，芽儿帮你烧火”，说着跟着进了厨房，她怕李爷爷他们看见她会再笑话她。

    “好，奶奶就让芽儿帮着烧火”，王雅芝牵着芽儿进了厨房，这个小丫头永远都那么贴心。

    做午饭的时候，王奶奶狠狠心，把从芽儿家带来的两条鱼干泡了泡，做了一个辣炒鱼干。上次一起捎过来的那只老母鸡，前天王奶奶杀掉炖了鸡汤，特意给受伤的翟爷爷补补身体。那顿鸡汤虽然大多都进了翟爷爷的肚子，可他仍大叫不过瘾。鸡汤虽然很香，但他更喜欢吃红烧鸡块之类的重口味的饭菜。这两天王奶奶顾及到他身上的伤口，饭菜做的很清淡。现在翟爷爷看见辣椒，就两眼放光，恨不得直接揪下一个，放到嘴里嚼吧嚼吧。

    祖孙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个小时，一盘子辣炒鱼干，一盘子腌萝卜条，一小盘酸豆角，一筐子新蒸的杂面馒头就端上了饭桌。屋子里的三个人都跟大爷似的端坐着，等着上菜呢，看样子不光芽儿家的男性坚持君子远离庖厨的院子，翟爷爷他们也不遑多让，生怕进了厨房有损他的英雄形象。

    饭桌上的那盘子辣炒鱼干，尤其是上面红彤彤的辣椒，立刻把翟明山肚子的蛔虫给勾出来了。等众人团团围着饭桌坐下，翟明山第一筷子就伸向上面炸的发焦的辣椒，没等辣椒放进嘴里，院子外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本来准备安安心心的吃顿饭的四大一小，刚刚落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上，刚才那是一场虚惊，现在家里人都在家呢，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他们不会那么幸运了吧。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这个门必须去开，要不然更引人怀疑。李清源站起来去开门，翟明山、翟学文父子二人也重新换上憨厚淳朴的表情，就等着这不速之客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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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形势严峻

    <li>　　大门一开,李爷爷和芽儿第一眼看到的是杜爹伸在半空正欲再敲门的的蒲扇似的大巴掌。杜爹见是李清源给自己开的门,咧嘴一笑，“李叔，你没有去上班啊，俺过来接芽儿回家的”,在黝黑的脸庞的衬托下,一口整齐的牙齿显得格外白。

    李清源和芽儿见门外是一手扶自行车，一手敲门的杜爹,两人提溜在半空的心先落了下来。然后两人动作一致的瞪了杜爹一眼,真是的,没事使那么大的劲敲门干什么,不会喊上一嗓子。这心脏一升一降的,要是再来上几回,非得患上心脏病不可。这几天的事情多，李清源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起来今天要接芽儿回家的事，要是记得的话，估计刚才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如果杜爹知道自己敲门惹的宝贝闺女不高兴了，肯定是大呼冤枉。他可是听说了，城里的人讲究多，进人家院子之前要先敲门，要是在乡下，他早扯着嗓子喊上了，谁还费那个劲敲门啊。自己这不是怕给李叔他们丢人吗，特意学的城里人先敲门，哪里知道李叔家里现在不兴敲门了。不过，杜爹不知道芽儿他们的想法就是了。

    杜爹本来以为自己最起码能得个笑脸，没想到竟然得到两双白眼。挠挠脑袋，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也没干啥啊，难道李叔他们舍不得芽儿走，嫌自己来接芽儿了？想不明白的杜爹也不纠结这件事，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把自行车支好。

    等放好自行车，杜爹一把抱起芽儿，把没反应过来的芽儿吓的尖叫了一声，杜爹倒是高兴的不行，哼，好几天没见，宝贝闺女竟然先给自己了一个大白眼，他觉得委屈了。杜爹让芽儿骑在自己脖子上，歪着脑袋问“芽儿，想爹爹了没有，在这里有没有听李爷爷他们的话，有没有好好吃饭...”。

    杜爹不需要芽儿的回答，一个人问的很起劲，等把所有想问的都问完了，才冲王奶奶笑笑道，“王姨，俺来接芽儿啦。嘿嘿，你们还没有吃饭吧，俺可是捉摸着时间来的，想着能赶上饭碗呢”。

    王奶奶十分喜欢杜爹这种憨厚、直爽的性格，再说了见自家老伴从开门到现在都没有给人家一个笑脸，不就是不小心吓了大伙一下吗，再说人家芽儿爹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想到这里，王奶奶连忙笑着开口，“你赶的可正是时候，饭碗刚端上桌子，还没有动筷子呢，走，赶紧进屋吃饭去”。

    问完宝贝闺女的衣食住行，又得知自己的肚皮有着落了，杜爹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门口还站着两个人呢。老的那个人比自家爹年纪大一点，比李叔小一些，那个中年人看着比自己大几岁，也不知道跟李叔他们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杜爹朝两人点点头，笑了笑，关键是不知道人家姓啥名谁，不好打招呼啊。

    其实，翟明山父子从杜爹进门，就在不停的打量他，尤其是听到他就是芽儿的父亲时，两人更是关注杜爹的一举一动。虽说小芽儿可爱又贴心，但是翟明山父子二人仍会替李清源他们担心芽儿的家人好不好相处。不过，从李清源对杜爹自然随便的态度和从杜爹一系列的行动上，翟明山父子二人很快得出了结论，这是一位憨厚、直爽的人，值得李老他们真心相对。

    而且，看在翟明山父子二人眼里，如果不是从他们的称呼中能听出一些端倪，几个人的相处，怎么看怎么像一家祖孙三代，他们之间的流露出来的感情真挚而自然。

    李清源这会也气的差不多了，等都进了屋子也开始给杜爹介绍，“小杜，他们两个是我和你王姨在京城的相识，这次顺道来看看我们。这位年长的呢，叫翟明山，以后你叫他翟叔就行。这位呢，是你翟叔的儿子，叫翟学文，你叫他翟大哥就行了”。

    杜爹一听这两位是从京城来的，不由的暗暗打起精神。按照他的想法，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全中国当官的最多的地方，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能是个官，杜爹对京城仍是心存敬畏的。不过，杜爹倒是把李爷爷他们当成普通的老头、老太太看待。在杜爹看来，虽然李爷爷他们以前也住在京城，但是他第一次见到李爷爷的时候，可是在县里的小收购部，李爷爷给他的印象依旧停留在一个热心的老营业员上，压根跟京城扯不上边。

    杜爹虽然对首都那个地方心存敬畏，但所谓无欲则刚，面对两个从京城来的人，杜爹也是不卑不亢的上前问好。在杜爹的想法里，就是再大的官，只要自己无所求，一样的理直气壮。杜爹的这番态度，看在翟明山父子二人的眼里，又是另外一种看法，这叫有胆气、有骨气。

    中国人有一个不成俗的习惯，饭桌上好说话。这不，翟明山父子和杜爹，刚见面的三人，本来都还是客气守礼的。等筷子一开动，翟明山和杜爹俩人齐齐的把筷子伸向了那盘辣炒鱼干里面的小辣椒，第一次俩人都当是凑巧了，第二次、第三次都伸向小辣椒的时候，翟明山的第一反应，这芽儿的爹对自己的脾气，直爽，最关键是跟自己一样爱吃辣。

    杜爹往宝贝闺女碗里夹菜的时候，正好碰到也往芽儿碗里夹菜的翟明山父子的筷子，杜爹心里那叫乐了，第一反应就是，瞧，俺家闺女多招人疼，人见人爱，第二反应就是，嗯，这两个人不错，都是好人，想到这里杜爹内心自觉的跟这刚认识的父子二人亲近了不少。

    芽儿的小碗里也被几个大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给夹得满满的，不过芽儿碗里都是鱼肉块，跟几个大人碗里要么萝卜条、要么酸豆角、要么辣椒什么的，对比是绝对的强烈。芽儿看看碗里满满的鱼肉块，这里面可是包含着浓浓的疼爱喝关心，吃起来竟然比吃山珍海味还让人回味无穷。

    芽儿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还好够长，就给几位长辈一人也夹了一筷子的鱼肉，“爷爷奶奶们、伯伯还有爹爹，你们也都吃肉。要是都让芽儿吃掉的话，芽儿会长成小胖妞的，小胖妞的芽儿一点都不漂亮”。

    众人看着碗里芽儿给夹得菜，心里都美得不行，再放进嘴里一尝，可不是好吃的紧。这小丫头永远都那么贴心，怎能不让众人疼不够。

    午饭很简单，再加上多了杜爹这个生力军，不大会的工夫，饭桌上的饭菜就被一扫而空。芽儿这时也打了个饱嗝，刚才都给她夹菜，一个不小心就给吃多了。

    吃过午饭，王奶奶也不着急收拾，众人就围着饭桌喝水、说话。

    “李叔，你们在县城，消息可能灵通点，你们知道最近出啥事了不？俺进城的时候，正挨个检查呢。还有人问了俺半天呢，问俺是哪里的人，进城来干啥的，差点就不让俺进来了”，吃饱喝足的杜爹看见对面端坐的父子二人，突然想起来进城的时候那番折腾，忍不住开口问到。

    杜爹虽然憨厚，但有时候也精明的很。现在县城里到处搜查危险分子，据说是还是父子俩，可巧，李叔家里突然间也来了父子二人。他以前可没有听过李叔说起过这父子二人的事情，这两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些当兵的要找的人？杜爹这么想着，也就忍不住试探了起来。

    李清源看了翟明山一眼，不太在意的回答道，“听说是在搜查危险分子的，具体的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李清源从翟明山的眼神中也看出来他跟自己的想法一样，不能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杜爹，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而且杜爹这幅憨厚直爽的性子，要是真的告诉了他，说不定会露出什么马脚。其实，他们也没有人告诉芽儿什么事情，但是这个小丫头聪明的紧，估计早从蛛丝马迹中猜出来些什么了，只是她不问，大家也不说，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听李清源这么回答，杜爹也不在意，这个年头知道的多了没有任何好处，那些整天挨斗的可不都是知识分子、学者之类的懂得多的人，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挨批的却很少。

    可是不管这两人是什么来头，杜爹还是想给李清源提个醒，遂又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哦，这样啊。不过，李叔，看样子这次查的可严，进城出城的人都被查个底朝天。今天俺本来能早点到的，来之前俺们村子里也开会了，村长说接到公社的通知，让乡亲们这几天多留点意，要是发现有生人的话，必须赶紧的向公社报告，也不知道跟县里的搜查是不是一回事”。

    杜爹虽然是轻描淡写的，但翟明山父子知道，现在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了。李清源一直很担心翟明山父子的事情，他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让他们父子两个到乡下躲一躲。不过听杜爹这么一说，李清源打消了这个想法。

    在乡下，乡亲们都是一起住了多少年的了，谁家的情况大伙都熟悉的很，别说家突然多了个人，就是谁家中午吃的啥饭，过一个晚上说不定全村里都能知道。除非是躲进深山里去，茫茫林海，随便往哪里一藏，估计就很难找到他们的踪影。但是，躲进深山同样面临危险，深山里大型的野牲口多，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不像是夏天和秋天的时候，这个时候山里很难找到可以吃的食物，光这一点就把藏山里的法子给堵死了。

    作为老革命的翟明山，他的顾虑跟李清源的一样。前两天听芽儿说乡下的趣事，他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能躲到乡下或者躲进深山里头。刚才听杜爹那么一说，翟明山就知道此路是行不通了。

    这么算起来，先来李老他们家倒是相对安全一些，最起码周围的邻居对李老家里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只要不引起别人怀疑，就能暂时保证安全，但也只是暂时安全。

    翟明山父子心中担心，在众人面前也没有故意掩饰，所以脸上就显露出来了。杜爹见自己的几句话，让李叔和翟同志他们都如此忧虑，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不过转念间又把这个想法深埋在心底。应该不是真的，杜爹使劲的按捺下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既然帮不了他们，那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杜爹暗暗告诫自己。

    觉得自己帮不上忙的杜爹，有点坐立不安，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开口道，“李叔、王姨，时间不早了，俺这就带芽儿回家了，等有时间俺再送她过来住两天”。

    沉闷的气氛被杜爹这么一打断，众人都愣了一下，一时间都没有人回话。

    李清源老两口主要是舍不得芽儿走，翟明山父子二人也舍不得这个才认识了几天的小丫头，她可是他们的小恩人呢。而且，芽儿在这里可是他们最好的掩饰，今天上午小丫头可不就帮了他们的忙。不过，这只是他们的私心想法，谁也没有开口留芽儿。

    芽儿一直在思考着翟爷爷他们面临的困境，听了杜爹的话她也早早打消了让他们去自己家躲一阵子的念头。可是，如果自己现在回家的话，就没有人给他们打掩护了，自己是个孩子，是掩护他们身份的最好外衣。想到这里，芽儿站起来，拉着杜爹的手开始撒娇，“爹爹，芽儿能不能再在李爷爷家住几天，晚几天再走啊，好不好”，小调子拉的那叫一个长，小嗓子喊那叫一个甜。

    杜爹被宝贝闺女这么一撒娇，就是芽儿要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给她摘下来，更何况是在这里多住几天的要求呢。住就住吧，到时候多跑一趟来接她就行了。最重要的是，杜爹总觉得这个小丫头打着什么鬼主意，而且肯定跟翟同志他们有关。虽然这么觉得，杜爹也没有问出来，他们家的芽儿聪明着呢，而且又关于翟同志他们，有些话还是不要问出来的好。

    李清源、翟明山他们听芽儿要在这里再住几天，就知道小丫头打的什么主意，虽然心里很感动，但是他们也都不太想让芽儿牵扯进来，所以都看着芽儿欲言又止。不过芽儿坚持要多住几天，结果不言而喻，所有人都败在芽儿的撒娇之下，只好同意。芽儿心里偷笑，自己的撒娇依旧是威力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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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谍影重重

    <li>　　送走了没能接走芽儿的杜爹,众人又重新回到屋子,李清源摸摸芽儿的小辫子，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又打什么小算盘啦”。

    “芽儿才没有什么小算盘呢,芽儿只是舍不得你们”,芽儿皱了皱小鼻子回答道。

    不过，众人都不相信她的话就是了,这小丫头这么聪明,肯定是猜到了什么。翟明山经过今天的事,可是彻底了解到这个小丫头有多鬼有多机灵。翟明山把芽儿揽到自己怀里,让慢了一步的李清源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好不容易从杜老头手里抢过来的宝贝孙女,这人竟然敢跟自己抢。

    翟明山无视李清源的瞪眼，看看怀里的芽儿，忍不住开口问到，“小丫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外面那些人在搜查谁啊？是不是也已经猜到我和你翟伯伯的身份啦”。

    听翟明山这么开门见山的跟自己一个孩子说话，芽儿只好嘿嘿傻笑两声，自己真的只是那么随便一猜，不是故意知道的。

    见芽儿傻笑，翟明山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接着问到，“芽儿既然知道了，翟爷爷也不骗芽儿了，你的那些解放军叔叔就是在找我们的。不过芽儿相不相信我们，怕不怕翟爷爷是坏人啊”。

    “芽儿不怕，你们和李爷爷是一帮的，李爷爷是好人，所以翟爷爷和翟伯伯也是好人。李爷爷教过我的，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芽儿的话让因没能抱到芽儿而不甘心李清源笑眯了眼，朝翟明山努努嘴，一副你们沾了我的光的样子。

    翟明山听芽儿如此天真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个小丫头一会聪明的跟个大人似的，一会又天真的是个孩子。不过翟明山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两句，“翟爷爷知道芽儿很聪明，不过芽儿也要注意哦，这件事谁也不能告诉，包括芽儿的家人也不能说，芽儿能做到吗？”。

    芽儿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小脑袋，肉嘟嘟的小手捂住小嘴，一副我保证不说的样子，倒是缓解了众人忧虑的心情。

    这会，翟明山苦中作乐的回想起当年跟鬼子打游击战时候的事。这过了十几年的安稳日子，自己都把解放前的枪林弹雨、血雨腥风给忘记了。自己当时都没有败给过小鬼子，现在还能斗不过这些年轻人？自己当年在战场上杀小鬼子的时候，他们都还吃着奶呢，跟自己比都嫩着呢。

    再说了现在外面那些正在搜查他们的同志，他们并不知道内情，只是服从命令而已，不能算是他的敌人。而且看今天的形势，他们也只是秘密搜查。也是，京城里的那伙人现在还不能一手遮天，哪里敢明目张胆的害自己，估计也只能以搜查危险分子的名义暗自搜查。

    想到这里，翟明山突然心中豪气无限，自己这个老革命还能输在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兵蛋子手里。得想个好法子，跟他们斗上一斗，让他们见识见识姜还是老的辣。

    “李老，现在外面是查的越来越严了，看样子必须得趁早想个法子让我们早点安全离开。我们不能一直躲在你们家里，要不然迟早会引人怀疑的，到时候牵连到你们就不好了”，翟明山说着，转念间心里就想出来两三个法子。

    “是啊，越是搜不到你们，估计那些人就越着急，到时候肯定搜的更严。再说了，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可没有长时间住亲戚家里的道理。上午，要不是芽儿给你们打掩护，那些人可不会轻易的离开”，李清源同样知道越拖越危险，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忘给自家孙女表表功。

    “是啊，既然这样，咱们就好好的跟他们打个游击战”，说起自己的老本行，翟明山有一种回到战场的感觉，那叫一个热血沸腾，“我刚才琢磨出两个法子，你们也帮我参考参考”。

    听翟明山这么说，众人也都危襟正坐，想听听这个老同志这会能有什么好法子。见连芽儿都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挺着小腰，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翟明山在心里感慨道，打游击战是自己的老本行，这十几年没有用到老本行，连脑子也都转的慢了，前些天怎么能被那些人追的到处乱躲呢。

    翟明山也不吊众人的胃口，“我的这两个法子呢，一个法子是声东击西，干扰他们的视线，我们好趁乱乔装回京。另外一个法子就是，金蝉脱壳，一劳永逸”。

    翟明山边说边继续琢磨这两个法子的可行性，“其实说起来，这两个法子都各有利弊。第一个法子的好处是执行起来简单，但有隐患。第二个法子的坏处是实施起来比较麻烦，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但这个法子一旦有效，就能一劳永逸，我们爷俩接下来就安全多了”。

    芽儿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的翟爷爷，满脸的佩服。这翟爷爷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革命家，孙子兵法一套套的，而且两个法子听起来都很不错，比起自己上午小打小闹的，简直是天壤之别。自己是仗着年纪小胡搅蛮缠，翟爷爷这才是真正的胸有千壑、运筹帷幄呢。

    李清源虽然觉得翟明山的两个法子听起来都不错，不过看见芽儿满脸佩服的看着翟明山，这个老小孩又开始吃醋了，以前芽儿最佩服的人可是自己呢。

    “你这两个法子听起来很好听，谁知道有没有用。再说了，你有这么好的法子，前几天怎么还被人追的到处躲，结果都躲到我们这里来了，还是芽儿给你们打的掩护呢”，李清源酸溜溜的说道。

    翟明山听李清源这么一说，倒是老脸一红，平时眼光敏锐的他没有注意到李清源满脸的酸意，因为李清源的最后一句话正中红心，说中了翟明山最心虚的地方，前几天可不是被人追着到处躲。

    翟明山假意咳嗽了一声，有点底气不足的解释道，“前几天那不是受伤了么，当时最重要的是必须先治好伤才行。再说了这两个法子都需要有人配合，没有人配合这两个法子可大不管用”。

    李清源见翟明山底气不足的解释，心里舒服多了，哼，总算是扳回一城，接着继续跟翟明山呛声，“那你详细讲讲你的这两个法子，我们也给你参考参考，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就直说。说的具体点，别再故弄玄虚，还声东击西、金蝉脱壳呢，显摆你有本事啊”。

    这个时候翟明山再听不出来李清源的醋意，那他也就白活这半大辈子了。其实，其他的人这会也都看出来了，李老爷子这是吃醋了，吃翟明山得到芽儿佩服的醋了，都在心里偷笑，这李老爷子真是个老小孩，连这种醋也吃。

    翟明山故意把本来就揽在怀里的小芽儿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这番举动，让李清源是越发醋意难耐，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抢自家宝贝孙女。得加把劲，帮着这个姓翟的早点离开，再不让他们早点走，他们迟早会把小芽儿拐走的。

    等众人笑闹一番后，翟明山才把自己的两个法子详细的说了一遍。众人听了之后，也都觉得这两个法子是目前这种形式下比较好的办法了。可这两个法子又确实像翟明山自己说的那样，各有利弊，众人一时难以抉择。

    “老翟，虽然第一个法子虽然执行起来简单，但也只是暂时把转移他们的视线，你们仍旧不一定能安全回到京城”，李清源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接着道，“我还是觉得第二个法子好，如果能成功的话，你们的安全差不多就没有问题了”。

    翟学文也点头表示同意李清源的看法，“是啊，父亲，第一个法子只能让我们在青山县安全一些，出了青山县我们一样危险的很，我也觉得还是第二个法子好”。

    芽儿也使劲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如果翟爷爷他们最近不准备赶回京城的话，第一个法子倒是不错。但他们又必须尽快赶回去，那第一个法子就有点像是鸡肋了。

    翟明山见众人都倾向于第二个方法，说出了自己的顾忌，“其实我也觉得第二个法子不错，可是如何脱壳，如何制造假象，制造一个我们已经意外身亡的假象，这就很困难了。万一被人看破，我们反而更容易暴露”。

    按照翟明山的想法，青山县四周都是深山老林，这出意外的地方最佳的选择就是深山了。深山里野牲口多的是，而且他们可是手无寸铁的，进了深山尸骨无存是大有可能的。到时候再把两人原来的衣服和能一些代表他们两个身份的东西用来做道具，布置一下，应该能瞒天过海。

    但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对山里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布置起来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会露出马脚，二来，这个意外要如何顺利的被人发现也是个问题。

    商量了半天，翟明山这个老革命家总算是制定出一套完整的作战方案，不过该作战方案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现在还是先执行第一个方案，拖延一下时间，再寻机进行那个金蝉脱壳计了。

    芽儿在旁边听的那叫一个口瞪目呆，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现场版的谍影重重了。老尔弥辣说的是不是就是李爷爷和翟爷爷他们，这是不是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边，几个人气氛热烈的讨论翟明山的那个作战计划，清河湾，可怜的杜爹，回到家里依旧又没有得到好脸。

    下午，家里人见就杜爹一个人回来了，都很奇怪，一问，才知道竟然没能把芽儿接回来，杜爷爷一听说那叫一个郁闷。芽儿可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平时她又最贴心，是家里的小开心果，家人都早想她想的不行了。所以没能把芽儿接回来的杜爹，能得到众人的好脸色才叫怪了。杜爹也很无奈，自己虽然也很想接芽儿回来，可是自己敌不过芽儿的撒娇啊。而且，以他对自己闺女的了解，这小丫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准备干啥呢，不过，这话他没有对家人说，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泄露了翟同志父子的事情。

    没有见到小宝贝，杜爷爷坐在一边生闷气，尤其是听杜爹说起芽儿还要在李老头那里多住几天的事，杜爷爷就更郁闷了。哼，好你个李老头，分走我一半孙女还不算完，这会竟然还不让俺家的小宝贝回家。杜爷爷下意识的把芽儿自己想多住几天的事情给忽略了，把问题直接都怪到了李清源头上，认为都是他不舍得让芽儿回家的。哼，等晚两天我自己去接芽儿，我就不信我也接不回来，杜爷爷心里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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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声东击西

    <li>　　那天晚上,县城里的众人,和杜爷爷都难得的睡个好觉。杜爹今天很郁闷，去接宝贝闺女时得到了小宝贝的白眼；没接来小宝贝，家人也没有给自己好脸，哎,为啥郁闷的总是我啊,杜爹心里悲催的喊道。不过，杜爹转念一想,反正晚两天自己就要出工筑堤挖河去了,我见不到宝贝闺女,你们在家的同样也见不到小宝贝。这么一想,杜爹心里舒服了不少,竟也的睡了个好觉。

    放下心事睡个好觉的翟明山他们,第二天早上，个个都神清气爽。从今天开始，他们可就要认真的执行他们的作战方案了。翟明山他们跟家人失去联系已经好多天了，不知道这会家人着急成什么样子，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做呢。

    不过，说到执行所谓的作战方案，最后的执行者却是小芽儿。这可是芽儿争取过来的任务，理由很充分，有些事情让一个孩子去办，一来不会引人注意，二来，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孩子会说假话；效果绝对的比一个大人去做好得多。

    这两天芽儿就跟个到处采蜜的小蜜蜂似的，忙的那叫一个团团转。哪里有孩子们在玩游戏，她就往哪里凑，仗着自己年纪小，嘴巴甜，长得又可爱，很快就跟那帮孩子玩成一团。

    接着，那帮孩子就不知不觉中玩起了小将们斗危险分子的游戏，再接着，好像有人说起这几天小将们到处搜查危险分子的事情。再然后，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到底是谁，反正是有人又说听见别人说在城外什么地方碰见两个生人，不知道那两个生人是不是就是解放军叔叔正在搜查的坏人。

    中国人自古以来，最爱凑凑热闹，聊聊八卦。这闲话传来传去的，最后死的可能说成活的，当然，活的也能说成死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八个大字可是生动形象的表达出舆论的强大力量。

    等这些孩子们玩得精疲力尽回家吃饭，听家里的人谈起弄的县城里人人自危的搜查危险分子的事情时，通过他们的小嘴巴，那两个生人就成了危险分子，而且被他们描述的活灵活现，就跟他们真的见到了那两个人似的。

    小芽儿跟花蝴蝶似的，这跑跑，那转转，这里人多，就往里面挤一挤，偶尔插插嘴，那里人也不少，那咱也去凑一凑，有时说说话。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不忘顺便把这个小县城顺便好好逛一逛。一两天的工夫，就把小县城转了一遍，最重要的就是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有人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两个像是危险分子的陌生人。

    中国人最爱热闹，一个人知道了这么火爆的消息，那街坊邻居能不知道？亲朋好友能不知道？那些个最爱打听事，最爱到处告密的人更是早早的就知道了。中国人爱八卦的力量绝对不可小窥，芽儿这任务完成的很不错。

    这天晚上，李清源下班回到家里，就乐呵呵的跟众人说起了他今天遇到的事情。

    这天早上，李清源仍是照常上班。结果他刚进收购部，隔壁杂货收购部的小王就神秘兮兮的凑过来，问李清源知不知道在哪个村子附近发现了危险分子，还说现在县里的革/委会都派人去抓人了。一副我这可是第一手资料，你赶紧问问我吧的样子。

    李清源顺着他的意思，随意的问了几句。结果，这早憋得不行的小王把细节描述的那叫一个细致，就好像那两个人就站在他跟前一样。还别说，他描述的那两个人可是更贴近逃亡了好多天的危险分子形象，什么头发乱蓬蓬的，胡子拉碴，又衣衫褴褛的，还有人看见他们狼狈逃窜了，看样子是往深山里躲了，不往山里躲不行啊，现在外面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呢。

    李清源在旁边听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心想，真正要找的那两个人现在可是好吃好喝的在自己家里呆着呢。你说的那两个人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等跟李清源聊分享完他的第一手资料，小王同志心满意足的回去了，他可等不急也跟其他人分享这个消息呢。

    药品收购部相对于杂货收购部一直是比较清闲的，上午，李清源百无聊赖的正琢磨着刚才小王跟他说的那件事呢，边琢磨边乐呵，嗯，不愧是自家的小芽儿，这任务执行的效果远比自己预想的好的多。李清源正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自家小孙女呢，从外面进来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一小包袱的药材进来了。

    李清源赶紧收回不知道发散到那里的思维，好好工作。一边手底下不紧不慢的称着重量，一边不经意的问起这位中年汉子知不知道外面抓危险分子的事情，想打听一下县城外面的情况。这一问，可是引出了中年人的话头了。

    中年汉子看了看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人，就索性跟李清源聊起天来，“老同志，你可是问对人了，俺咋能不知道这事呢。俺邻居的表哥的小舅子可是亲眼见到的那两个危险分子了，他说他看着那两个人好像进山了。听说，现在都开始搜山了，要不是俺今天要来县里，俺也跟着进山帮忙去了”。

    “俺跟你说啊，那两个人可真够胆大的，俺邻居的表哥的小舅子说可是见他们手无寸铁的就山了。这大冬天的啥也不带就进深山，可不就是找死吗。一看就不是咱山里人，不懂咱山里的规矩”。

    “不过，俺觉得他们可能也是没法子了，现在外面整天的在搜查他们，如果不进山早晚被找到。能闹这么大的动静的人，可不会就开开批/斗会、游游/街这么简单了吧，如果被抓住了他们还不得挨枪子啊。他们到了山里，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呢”。

    中年人一看就是一个能说的，也不用李清源搭腔，一个人说的也十分起劲。等李清源称好重量，算完钱，把钱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中年汉子仍有点意犹未尽。

    不过转念想到要是早点回去，说不定正好能碰上进山搜人呢，自己也能看看热闹。这么一想，中年人才停下刚才的话头，“谢谢老同志了，你算账算的真快，正好俺也想早点回去，说不定能见到危险分子长啥样呢”，说着接过钱也不数一数，直接往怀里一揣，迫不及待的扭头就走。

    意外得到这个消息，李清源心里放心了不少。现在视线都转移到县城外面去了，翟明山父子现在就安全多了，至少短期内是安全的。

    等李清源把今天的事情说完，众人也都放心不少。最起码翟明山的那个“作战计划”前面的一半是成功的，他们暂时安全了。接下来就要进行最关键的一步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下一步由谁去执行，现在家里可是老的老，少的少，被搜查的被搜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最合适的人。

    李清源见状，咬咬牙，对翟明山说道，“要不然我去吧，你和学文你们两个现在最好不要随便出面，万一你们引起别人注意，咱们前面做的可就白费了”。

    翟明山当然知道如果他们去做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可是让李老去，却更不合适。

    “李老，其实你更不合适，一来你没有进过山，在山里迷了路就坏了。二来，咱们这一步最好布置在深山里，那里才更容易让人相信。你一个人压根就不能进深山，实在是太危险了，到时候还是我或者学文去吧”。

    翟明山想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最初的打算就是自己去，或者儿子翟学文去，一来，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在山里，相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清源，习惯了野外生存的他们可能会更安全一些。二来，他们可不希望因为他们自己的事情而让这些尽力帮助他们的人受到伤害。

    不过，这会，李清源和芽儿脑中同时想到一个人，哎，要是杜爹在这里就好了，他可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杜爹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想好怎么办。

    见众人为难，芽儿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李爷爷送我回家吧。我回家后告诉爷爷，爷爷肯定能帮上的忙的。爷爷可是经常进山的，进山也不会引人注意，而且爷爷对山里很熟，哪里的环境怎么样，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比翟爷爷他们去更合适”。

    翟明山父子听芽儿这么一说，眼前也是一亮，有个本地熟悉山里情况的老山民帮忙，这事情办起来就更加容易了，可是随即就又暗了下去。首先，对方肯不肯冒着危险帮他们这个忙是个问题，其次事关重大，他们能不能相信对方，同样也是个问题。

    清河湾，这天晚上，杜爷爷睡觉前还想着明天自己就去接小宝贝回家，省的那个李老头整天霸占着自家孙女不放，一点都不知道小宝贝把小算盘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第二天早晨，众人都早早的起来了，尤其是翟明山父子两个更是黑着眼圈，昨天晚上他们可是一直在心里琢磨，琢磨着如何把这最后一步做的更加安全、逼真，不漏破绽。送走了要去上班的李清源，翟明山父子二人仍低声商讨着每一个细节，他们可是深知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

    中午，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可门外就响起了李清源叫开门的声音。芽儿小跑着去给李爷爷开门，心里还想着李爷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难道是又出什么事情了。翟明山父子和王奶奶他们也有些担心，人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现在家里的人是听见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行，都有点风声鹤唳了。

    芽儿打开门一看，跟在李爷爷后面的身形高大的老汉，不是自己爷爷又是谁。嘿嘿，爷爷怎么这么不经念叨，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芽儿看见爷爷来了，立马飞扑到爷爷身上，连拽带爬的，蹭蹭蹭，灵活的跟个小猴子似的，眨眼间的工夫，就爬到爷爷身上，搂着爷爷的脖子，狠狠的朝爷爷脸上亲了一口，啪叽一声，那叫一个响亮。芽儿是真的想自家爷爷他们了，她可从没有离开他们这么长时间过，在李爷爷家里虽然也很好，但就是忍不住想爷爷奶奶他们。不过，芽儿还高兴的是，今天爷爷来的太及时了，他可是翟爷爷计划的最佳人选了。

    据芽儿观察，这翟爷爷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如果爷爷能帮到翟爷爷，也算结下一份善缘，以后她也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而且关键的是，帮助翟爷爷他们做这件事，如果计划好了的话，对爷爷来讲肯定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比翟爷爷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要好的多。跟翟爷爷他们的感情虽然还没有深到跟家人一个程度，但芽儿也不希望看到这个老爷子受到任何伤害。

    受到宝贝孙女热烈欢迎的杜爷爷，心里那叫一个美，瞧，小孙女多亲自己，李老头再怎么能抢也抢不走。要不是另外一只手还扶着自行车，杜爷爷这会早就轮着小孙女转圈了，这可是孙女小时候最爱的游戏。杜爷爷这会一点不知道，自家小孙女除了真的想自己了之外，那啪啪响的小算盘也打到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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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生死相托

    <li>　　杜爷爷一只手抱着芽儿,用另外一只手单手把自行车支好,就是不舍得把芽儿放下来。等支好自行车，杜爷爷也学着芽儿刚才的动作，使劲的往芽儿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两口。刚冒出来的胡子茬扎在芽儿的小脸上，痒的芽儿咯咯直笑。

    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孙女,听她甜甜糯糯的喊着爷爷,杜爷爷这会心里那叫一个熨帖，孙女不在家,家里就跟少了些什么似的。再说了,那几个臭小子个个闹腾的跟野猴子似的,都属于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天天吵吵的他头都大了。孙子、外孙们哪里比得上宝贝小孙女贴心乖巧。小孙女会听自己讲古,会帮自己盛饭,能给自己捶背，这小孙女可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呢。不过，杜爷爷你是不是用错了，人家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没有人说孙女是爷爷的贴心小袄。

    杜爷爷又抱着芽儿掂了掂，体重没轻，好像还重了那么一点点，嗯，这个李老头虽说经常跟自己抢孙女，但是把孙女照顾的还挺好的。嗯，算了，今天就不跟他吵嘴了。

    站在院子里的翟明山父子，这会真有点哭笑不得。这位老汉果真是跟前两天来的那个人不愧是亲父子俩，俩人都是只要看见小芽儿，就光顾着逗自家孙女（闺女）了，一点都没注意到院子里还站着两个大活人呢。

    跟宝贝孙女玩够了，杜爷爷才把小芽儿放下来，还朝旁边的李清源努努嘴，你看见了吧，小芽儿跟我多亲，就是十几天不见，芽儿最喜欢的人依旧是我。一旁的李清源，扭过头去装作看不见，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家里还有客人呢，他可不愿意在客人面前丢脸。

    见李清源扭头，自觉自己赢了的杜爷爷，刚要牵着芽儿的小手进屋。一转头，哎呦，咋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站在院子里啊。杜爷爷尴尬了，自己进了院子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发现，也没跟人家打招呼，有点失礼了。想到这里，杜爷爷老脸一红，狠狠的瞪了李清源一眼，这个李老头最爱看自己的笑话，他家里有客人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不过，杜爷爷瞬间就恢复过来了，朝翟明山父子爽朗一笑，自我介绍道，“俺是芽儿的爷爷，李清源算是俺老大哥，你们两位是李大哥的朋友吧”。

    杜爷爷边介绍着自己，边细细打量了这两个人一眼，见翟明山父子都是一身的官威，尤其是那个年纪大的更是显得威严可畏，气势逼人，看着一身的煞气，估计是当大官的。这么想着，杜爷爷突然间有点不自在了，这李老头普通的跟个乡下老头没啥区别，自己倒是能跟他相处的来，说话也很随便。这两个人看着就这么大的官威，他可不知道怎么跟当官的打交道。

    “是啊，我们是李老的朋友，这次顺道来看看李老他们。这位同志，你可真有福气啊，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孙女，连我们都想把芽儿带到家里养着了”，翟明山已经见识过一次杜爹见到芽儿后对他们的忽略了，这回适应良好，怕杜爷爷尴尬，连忙回答道。这一家子看样子个个都很疼芽儿，不过，这小芽儿聪明、可爱又乖巧，确实惹人疼。

    本来还有点不太自在的杜爷爷，一听翟明山是真心夸自家孙女，一下子放松了很多，“这位大哥你可说对了，不是俺自夸，俺们村子里还没有比俺家芽儿更贴心、更乖巧的女娃了...”。杜爷爷说起芽儿，这个平时看着严肃的老头竟跟个孩子似的，连说带比划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孙女有多乖巧多贴心。

    “是啊，这小丫头可是鬼精鬼精的，嘴巴又甜，人又乖巧，这几天我们可是见到了。可惜我没有你的好福气，没能有这么一个乖巧聪明的小孙女”，翟明山一副羡慕的语气说道。

    这一来一往的，杜爷爷和翟明山俩人竟意外的说的十分热闹，杜爷爷也放松自在了。俩人是越聊越投机，两个性格豪爽的人这会都有点相见恨晚，直接把李清源和翟学文俩人撇在一边，这俩人都嫌弃李清源和翟学文两个整天跟个书生似的，酸不拉几的，又爱拽文嚼字，说话文邹邹的，跟他们说话一点都不痛快。

    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已经是一个人一口一个翟大哥，另外一个人一口一个杜兄弟，喊得那个亲热。李清源在旁边听的心里酸溜溜的，这老杜整天李老头，李老头的喊自己。这今天才第一次见翟明山，这会都翟大哥，翟大哥的喊上了，哼，这两个人果真是臭味相投，一身的匪气。

    简单的吃过午饭，几个人围着桌子继续聊天。杜爷爷见自家小宝贝一直朝李清源和翟明山他们挤眉弄眼的，而翟明山他们脸上神情跟刚才也不一样，似乎是有什么张不开嘴的事儿。见状，急性子的杜爷爷忍不住开口了，“翟大哥，你们是不是有啥为难的事。你可不是那种磨磨蹭蹭的人，有啥话你就直接说。你也知道俺是个地道的庄稼汉，咬文嚼字动脑子的事俺帮不上啥忙，出把子力气的事还是能做的”。

    翟明山听杜爷爷这么说，满脸郑重的对杜爷爷解释道，“杜兄弟，不是我们不跟你说，而是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想看你为难”。

    “有啥为难的，俺就这干脆脾气，能帮的就帮，帮不了的俺就不帮。再说了，你又不说，咋知道俺为不为难呢”，心急的杜爷爷最受不了这藏着掖着的说话了。

    “那杜兄弟知不知道这几天外面闹哄哄的抓危险份子的事情？”。

    杜爷爷满脸的疑惑，不过还是回答道，“知道啊，整天闹哄哄的上这搜人上那搜人的，动静大着呢。要我说，咱们青山县四周都是山，山里进去个人压根就别想找到。不过，这个时候进山危险的很呐，进山也讨不了好”，说道这里，杜爷爷突然有点想明白了，“翟大哥，不会你们爷俩就是他们找的危险命分子吧”，也是俩人，也是父子俩，要不然这翟大哥怎么会那么问自己啊。

    翟明山见杜爷爷脸上只有惊讶，并没有别的表情，放心了，索性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是啊，就是在找我们爷俩。杜兄弟，怎么样，现在知道我们为啥不说了吧”。

    “那有啥不好说的，俺家里现在就住着一个需要改造的呢。再说了，俺可没有听说那些危险分子杀过人放过火的，有啥好怕的”，杜爷爷到满不在乎。人家小张同志是个多好的年轻人啊，还不是因为给个外国人看病就成了需要隔离的分子。

    不过，现在倒便宜了清河湾的乡亲，自从小张给五奶奶治了病，现在乡亲们谁有个头疼、发烧的，就去找小张拿点草药，严重点的就让他给扎上两针，保管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

    见杜爷爷这样的反应，翟明山索性跟杜爷爷透了个底，把能说的都说了，“所以我们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怎么样，法子还不错吧。现在都进山搜人去了”。翟明山满脸的自豪，制定作战计划可是自己的老本行，现在看来自己仍旧是宝刀未老啊。不过，这里面小芽儿的功劳也不小。

    杜爷爷也是人老成精了，听翟明山说完，立马反应过来，“翟大哥你的这个计划是不错，不过不熟悉山里情况的人办这事难的很哪。你们是不是一直在为难到底谁去办这事？刚才芽儿和李大哥就是想跟俺说这件事吧”。

    不等翟明山回答，杜爷爷接着道，“反正你们爷俩谁去都不合适。你们没有进过这里的深山，不知道这边山里的情况，这个时候进山危险着呢。翟大哥，你要是相信俺的话，就把事情交给俺，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再说了，这事俺去干的话，就是往山里跑一趟的事，又不会引人注意。而且俺对山里熟，哪里野牲口多俺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可不比你们爷俩进山再瞎摸索强的多”。

    杜爷爷跟芽儿不亏是祖孙俩，他的想法跟芽儿的一样，这件事自己去做的话，注意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说不定以后还能得表扬呢。再说了，这翟大哥看着可是像当大官有恩必报的人，自己帮他们这个忙，以后也不会有啥坏处。外表看着直爽的杜爷爷，心里面小算盘也能打的啪啪响。

    翟明山也知道杜爷爷是目前的最佳人选，见杜爷爷这么说也就不客套推辞，“杜兄弟，那就拜托你了，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以后有啥需要俺帮忙的俺绝不含糊”，翟明山一激动，最后的一句话竟成了杜爷爷说话的口气了。

    翟明山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交给了杜爷爷，“山里的情况我们不熟，你经常进山肯定也见到过野牲口伤人的样子，至于怎么弄就全交给你办了”，竟是一副大撒把的架势。山里的事情，自己的确是外行，这件事还是教给内行去做，他就不瞎指挥了。

    杜爷爷一脸郑重的接过翟明山递过来的小包袱，这件事虽然看着好办，但是却也关系到翟明山父子的安危，杜爷爷不得不慎重。

    接下来，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几个人又叽叽咕咕了商量着什么，芽儿也想凑着听一听，不过杜爷爷把她给推到王奶奶那边去了，他不想让小孙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爱孙心切的杜爷爷一点也不知道，在他来之前，他的宝贝孙女不但听了全部，还已经参与了很多，而且效果很不错。在他心里，宝贝孙女是一个乖巧贴心的，目前还没有发现小孙女其实也鬼精鬼精的，是个聪明狡猾的小狐狸呢。

    几个人商量了好一阵子才结束，日头也渐渐西斜，杜爷爷慎重的拿起那个至关重要的小包袱，叫上芽儿准备回家了，接芽儿回家才是他今天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芽儿想着这几天估计所有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县城外，翟爷爷他们最近应该挺安全的，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答应一起回家了。关键是她想看看爷爷到底怎么弄呢，不知道爷爷到时候会不会让她也去看看，芽儿对此表示很有兴趣。

    一路顺当，祖孙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原来在县城入口处的检查早就撤掉了，看样子声东击西的那一计很是有效。

    那个装着道具的小包袱，杜爷爷也让芽儿早早的收到她的宝贝里，这些东西可不能这么随便的就往家里拿。在到家之前，杜爷爷还对于自家孙女叮嘱，让她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家里的任何人。现在家里的孩子多，要是万一被谁听进去，再一个不小心给传了出去，坏了翟大哥他们的事，他可就罪过大了。见芽儿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杜爷爷也就放心了。他家芽儿乖巧的很，只要她答应了，绝对能做的到。

    回到家里芽儿受到家人的热烈问候，一个个拉着她，问她这些天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有没有想他们。面对如此热切的家人，芽儿不厌其烦的一一反复回答，果真是温馨的问候呢。

    晚上等睡在同一个炕上的杜妈睡着后，芽儿就进了空间。把小包袱里面翟爷爷和翟伯伯他们原来穿的衣服拿出来，放到空间深山大型野生动物经常扑食的地方。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芽儿同样也明白，这衣服的撕扯，上面动物的爪子印什么的，当然是越逼真越好了，总不能拿个刀子在上面随便划两下子就算完了吧。

    等动物扑食完毕，那两身衣服也被撕扯的差不多了。芽儿又在动物扑食后的现场，往衣服上蹭了几下地上的血迹。拿着加工后的道具，芽儿抿着小嘴乐了，嘿嘿，空间的动物们竟然还有这个用处。

    做完这些后，芽儿才放心的睡觉。一切就绪，就差最后一步了。

    旁边屋子的杜爷爷，也在心里琢磨着哪个山头最合适，琢磨了半夜才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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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精妙布局

    <li>　　第二天上午,哥哥们和表哥们都上学去了。连平时上午都在家的张泽远也不在,因为村子里的小老师们都一个个的出工挖河筑堤去了，这代课老师也暂时由张泽远充当了。当然，杜爹和小叔也在挖河筑堤的壮劳力行列当中，这会家里就剩下老弱妇孺的爷爷奶奶、杜妈和芽儿她们几个人了。

    杜妈在杜奶奶屋子里,边跟过来串门的婶子大娘们聊天,边纳鞋底。手里的这双鞋底是给李爷爷做的单鞋，温柔贤惠的杜妈已经非常自觉的把李爷爷、王奶奶他们当成自己的长辈了,知道王奶奶不会做鞋子,杜妈就准备给他们老两口做上几双,虽然样子不是很好看,但总比买的鞋子穿着合脚透汗,连张泽远的鞋子杜妈都准备着呢。所以,今年整个冬天杜妈都是鞋不离手，有空就纳上两针。

    杜爷爷从犄角旮旯里面找出来他的那把土枪，试了试，还能用。其实，前些个年头，靠山住的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把土枪，个个都是打猎的好手。俗话不是说靠山吃山吗，前些年，这把土枪可是没少给家里的老老少少加餐。不过，自从这几年反走资反的厉害，现在基本上没有人敢随便拿出来私自打猎用了，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撬社会主义墙角了。不过，拿着进山防身还没有问题。

    等收拾完这些，杜爷爷拉着芽儿去了小叔的屋子，这个屋子平时可没有人随便进来，正好适合祖孙俩说悄悄话。杜爷爷让芽儿拿出了那个装道具的小包袱，今天这个小包袱可是重头戏。芽儿还贴心的给爷爷拿了装满开水的绿水壶和几个杂面饼子。进山一来一回，得耽误一整天的工夫，不准备点的吃的和水是不行的。

    杜爷爷把小包袱揣在身前，手里还提着芽儿给他准备的绿水壶，朝杜奶奶喊了一句进山里转转，就出门了。对于芽儿表示也想跟着去看看的请求，杜爷爷是难得的直接拒绝了。一个是山路的确不好走，估计走不了一半，这个小丫头就走不动了。另外一个就是，深山还是很危险的，有不少野牲口。他自己一个人，又带着土枪，有啥事开枪、爬树什么的也方便，带个小丫头可不行。

    芽儿见爷爷拒绝的坚决，也知道进深山危险，再朝爷爷撒娇也没有用。不过，虽然知道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好猎手，经常往深山跑，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芽儿又忍不住开始担心起爷爷来。这个时候，芽儿突然变得十分矛盾，到底让不让爷爷去呢，去的话可能有危险，不去又对不住翟爷爷他们。

    不过，杜奶奶和杜妈她们，对杜爷爷这么喊了一嗓子就进山的事，倒没有放在心上。每年到了猫冬的时候，这些常年忙惯了的男的，都会隔三差五的往山里跑。一来，他们跟这片山都有很深的感情，现在虽说不能随便打猎，但还是能下个套子逮个野兔子山鸡什么的。二来，他们也算是义务巡山护林了。

    家人的反应如何，杜爷爷不知道，他这会正迈开大步顺着经常走的山路往深山里走呢。冬天的山林是一片萧条，不过，这进山的路倒是比夏天好走多了。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出去了，这会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往山里溜达，倒是便宜了杜爷爷了。

    杜爷爷选中的地方，是深山边缘附近的一片地势相对平坦的山林，在这里有个大概半人多高两米多深的山洞，以前杜爷爷曾经在里面躲过雨。这附近灌木丛生，古木参天的，不仔细找，压根发现不了这个小山洞，应该是比较合适的藏身地点了。

    杜爷爷想的很周到，到了山洞，先往山洞里铺上了两层干草，又在山洞里面烧了两堆干树枝，随即又扑灭，弄成了燃烧未尽的样子。一番布置下来，小山洞立马变得像是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等布置完这些，杜爷爷才拿出了翟爷爷给他的那个小包袱。等打开一看，杜爷爷不由的佩服起翟明山来，这老八路不愧是老八路，准备的就是仔细。包袱里不光有翟爷爷他们爷俩的衣服，腰带鞋子什么的也都有。另外还有翟爷爷曾经随时带在身上的备忘录，翟学文带着的军用手表。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手表了，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当然，有钱有票也不一定舍得买，贵的很呢。

    而且这两身衣服撕扯的都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狼爪子印什么的，真不知道这个翟大哥是怎么准备的。他这个老山民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人弄的，怎么看怎么像是真的一样。杜爷爷可是一点都没有往自家孙女身上想过，在他心里芽儿还是一个爱撒娇的小娃子呢，那能有这么多的心眼。不得不说芽儿娇憨可爱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

    不过，看到衣服上的血迹，杜爷爷知道自己必须赶紧的布置了。虽说血迹都干涸了，但对于山里这些已经饿了一冬天，嗅觉敏锐的野狼什么的，还是很容易闻到的。

    杜爷爷动作很迅速，弄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弄完这些，杜爷爷总觉的好像少点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少什么。杜爷爷虽然还想再好好的想一想，可是看看日头，时间已经到了半下午了，要是再不赶紧回去，他就要在山里过夜了。

    拿起包袱皮和自己的水壶，肩膀上扛着他的土枪，正准备回去。不想，从林子里面竟然窜出来一个傻头傻脑的傻狍子。看到傻狍子，杜爷爷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缺些什么了。可不是，这人被野牲口祸祸了，那怎么的附近也得有些血迹什么的吧。这衣服上虽然沾了不少，可这地上还没有呢。

    想到这里，杜爷爷拿起他的土枪，瞄准，嘣的一声，傻狍子倒下了。自己的枪法还不赖嘛，十几年不开枪，一开就打中了，杜爷爷在心里夸着自己，不过手底下却不敢耽误。

    等弄完这些，看了看那只被充作道具的狍子，杜爷爷觉得真是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却不敢往家里带，只好便宜那些野牲口了。要是自己带着刀子过来就好了，最起码可以割两斤肉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也是好的。不过，杜爷爷虽然这么想，弄完后还是直接小跑着下山了，这里血腥味这么浓，估计停不了多大会，把狼啊什么的都给引过来了，再不走他可就危险的了。

    呆在家里的芽儿，一天都心神不宁，担心爷爷遇到危险，连下午跟着张叔叔学医都没有兴趣，心情难得的十分压抑，害的杜妈杜奶奶她们以为她生病了呢。

    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早到了平时家里吃晚饭的时间，可是杜爷爷仍没有到家。芽儿现在心里十分害怕，她不敢想象如果爷爷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她该怎么办。

    杜奶奶也在心里嘀咕，这老伴平时没少上山里逛一圈，可是从没有这么晚回来过，这大冬天的在山里可危险的很呐。家里的几个皮小子也感觉到家里的低沉压抑的气氛，平时都唧唧喳喳的，这会却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坐着。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杜爷爷还没有回来。几个皮小子相互看了看，芽儿的大哥站起来，“奶奶，俺爷爷别是在山里迷路了，要不俺们几个去迎迎他”。其他的几个也连连点头，爷爷（外公）可是从没有这么晚回来过呢，天黑了还在山里，很危险的。

    “就是，婶子，要不我带着几个孩子去迎迎大叔”，张泽远接着话茬说道，他本想自己一个人去的，不过，他还没有这几个孩子对山里熟，说不定还没有找到人，他自己就先迷路了。

    杜奶奶听几个孩子都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了，嘴里却硬着，“不用去接他。真是的，这个老头子，上山逛就上山逛呗，咋不知道早点回来呢，害的大人孩子都跟着担心”。

    不过话虽这么说，杜奶奶最终还是不放心杜爷爷，答应让张泽远带着几个孩子去山脚下迎一迎，不过还是叮嘱他们就在山脚下迎一迎，千万不要往山里面去。

    要是平时她也不会就让几个孩子去，关键是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出工挖河去了，现在村子里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这几个小子也算是半个大人了。杜妈也赶紧去柜子里拿出上次杜爹和芽儿晚上从县城回来时，王奶奶给买的手电筒，要不然，黑灯瞎火的怎么去找人啊。

    芽儿这会急得都快哭了，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爷爷也不会这个时候往深山跑。不过，这个时候她不能跟着添乱，只能看着张泽远带着几个哥哥出门。

    家里，杜奶奶在低声念叨，杜妈在忙着安慰杜奶奶，芽儿在心里不停的自责，一时间，气氛压抑的很。尤其是当风势渐起的瑟瑟寒风，吹的糊窗户的窗户纸哗哗作响，三个人心里更是不安。芽儿时不时跑到院子里去听听动静，杜奶奶和杜妈也坐不住，婆媳俩个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如此压抑不安的气氛中，时间显得过得特别慢，对芽儿她们来讲简直是度日如年。

    当芽儿实在是忍不住，再一次跑到院子里想听听外面的动静时，敏锐的听觉让芽儿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匆匆脚步声，在这寂寥的冬夜显得格外清晰。

    芽儿打开大门，远远望去，漆黑的夜色下，只能隐约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芽儿漂亮的杏眼瞪得大大的，竟然能分辨出来是两大人几孩子的身影。有两个大人的身影，那就说明爷爷也回来了。想到这里，芽儿也顾不上跟奶奶她们说一声，跌跌撞撞的朝几个身影跑去，边跑边喊，喊到最后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爷爷，爷爷你可回来了，吓死芽儿了”。

    芽儿的小身子一下子冲到了那个身形比较健壮的人怀里，紧紧的拉住那个人的胳膊不撒手。杜爷爷看看紧紧抓住自己不松手的芽儿，只好把肩膀上扛着的土枪递给张泽远，自己一把抱起芽儿，继续往家里走。杜爷爷知道今天是把小孙女吓坏了。

    趴在爷爷的肩膀上，感受着爷爷强有力的心跳，芽儿这一刻感动的想哭。等眼中的含着的泪珠渐渐消失，芽儿才让爷爷把她放下来，爷爷今天跑了一天了，肯定累坏了。

    回到家里后，迎接杜爷爷的是杜奶奶的念叨声，杜妈赶紧的去厨房热饭去了，到现在一家老小都还没有吃饭呢。杜爷爷知道今天让家人担心了，所以任由杜奶奶唠叨，偶尔才回一句，总之是，今天本来就是进山逛一逛的，结果为了追一只山鸡，越跑越远，这才回来晚了。当然，山鸡也追丢了。

    这会杜爷爷是又累又饿，家人刚才又担惊害怕的，所以，吃过晚饭，一家人稍微洗漱一下就都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杜爷爷也因此躲过了杜奶奶超级无敌的念叨，杜奶奶的念叨可是杜奶奶对付杜爷爷的终极武器，百试百灵。

    第二天早晨，的睡过一觉的杜爷爷又是神清气爽了。吃过早饭，杜爷爷怕杜奶奶再念叨他，赶紧的拉着芽儿去外面遛弯去了，当然主要是交流一下自己昨天的劳动成果。现在除了芽儿，家里的其他人可不知道昨天他到底忙活什么去了，所以，杜爷爷只能跟芽儿显摆显摆自己的成果。

    祖孙俩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就回家了，当然杜爷爷也得到芽儿的高度赞扬。尤其是听爷爷讲又猎了只狍子伪造了一下现场，芽儿在心里更是佩服自家爷爷，爷爷果真是粗中有细呢。姜还是老的辣，比自己考虑的周到多了。得到宝贝孙女赞扬的杜爷爷心里舒坦了，不枉自己昨天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是能对得住翟大哥他们的嘱托了。不过，还要再等一等，虽然对自己你的成果很有信心，但事关重大，杜爷爷仍旧怕被人看出来那些都是人为的。

    中午刚吃过午饭，天色就渐渐的暗了下来，整个天空都显得灰蒙蒙的。杜爷爷抬头一看，顿时咧嘴笑了，一看这天就知道快要下雪了。有着共同秘密的祖孙俩相互看了一眼，笑容竟然极其相似，只不过是一个笑的像只老狐狸，另一个笑的像只小狐狸罢了。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祖孙俩同时想到的一句话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全占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等这场雪一下，掩盖去杜爷爷的痕迹，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美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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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事情成了

    <li>　　那天,从傍晚开始,细细的雪花从空中洋洋洒洒的飘下,整整下了大半夜。雪片虽然不大,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据说也有几寸厚。不过等芽儿起床的时候，天色已经放晴,院子里的雪已经被难得勤快了一次的几个哥哥扫的一干二净。

    这天早饭后,芽儿学着爷爷的动作,背着小手，跟在杜爷爷屁股后面出去遛弯。遛到山脚下时,绚丽的朝霞从群山丛中射出耀眼的光芒,染红了东方的天空。朝霞云层的缝隙中露出丝丝日光，不远处银白色的群山，好像涂上了一层胭脂，格外的艳丽。看着眼前的美景，祖孙俩的心情格外的好，心照不宣的相互看了一眼，又动作一致的背着手，迈着方步，溜达着回家了。

    初春的雪融化的格外快，到了傍晚的时候，积雪已经融化了大半。第二天上午，杜爷爷往公社去了一趟。除了芽儿猜出来爷爷干什么去了，家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接下来的两天没有什么事情，芽儿老老实实的跟着张泽远学习，杜爷爷也是该遛弯的遛弯，该拾掇他的菜园子的拾掇他的菜园子，一切平静的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山上的积雪很快都融化的干干净净，滋润着那片土壤，估计用不了多久，从土壤中就会冒出绿色的嫩芽，代表着春天就要到了。

    这天早晨，吃过早饭又出去遛弯的杜爷爷很快又笑眯眯的回来了，他看见今天村子里来了一群当兵的，翟大哥的那个金蝉脱壳计欠的东风主动送上门来了，他得回来给小孙女说说。

    村子里的小广场上，公社革/委会的吴主任正朝穿着一身军装的中年人说着什么。不过，平时在乡亲们面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吴主任，这会却显得有点奴颜婢膝，在不停的讨好那个中年人。如果芽儿在这里的话，肯定能发现，这个中年人正是上次在县城领头搜查李爷爷家的那个中年军人。

    吴主任这几天很郁闷，非常郁闷。上面要抓危险份子，那就抓呗，跟他一个虾兵蟹将有什么关系，他就当小道消息听了。可是，前几天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那两个危险份子现在逃窜到红旗公社来了。这下子他可不得清闲了，他这个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每天不得不鞍前马后的陪着这群当兵的到处搜人。不陪不行啊，听说这群人来头大着呢，都是省里部队派下来的，随便哪个都比他这个副主任厉害的多。

    不过，吴主任更郁闷的是，自己跟着忙活了好几天，连鞋子都穿烂了两双，结果却连危险份子的影子都没见着。最难受的是，不知道这个领头的从哪里听说的，说那俩危险份子好像躲进山里了，天天让自己带着他们往山里搜。

    这红旗公社四周都是茫茫大山，而且山路他没怎么走过啊，一天下来，他才知道平时跟着跑跑腿真的不算啥，跑山路才是个大问题呢。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看见两只脚上磨出的两三个血泡，用针挑破的时候，那叫一个疼啊，是真正的钻心疼，现在他脚底板还火辣辣的疼呢。

    平时在公社里算得上养尊处优的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啊。他现在最盼着的事就是早点抓着那两个危险分子，抓到人后他才能解放。

    今天他带着这些当兵的过来，是因为又有人说看见那俩危险分子往清河湾这边的山里跑了。哎，看样子今天自己的脚丫子还得受罪，晚上肯定还用得着那支大头针。

    中年人有点不耐烦的听着这个吴主任讲话，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溜须拍马的人了。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中年人丝毫不敢托大，他们对这里都不太熟，还要靠这个吴主任帮忙。没有吴主任领着，那些村民们可都不大愿意大冷天的领着他们进山。这周围都是山，没有当地熟悉山里情况的村民领着，他们进了山就跟瞎子摸象似的，摸不着头脑。

    正当吴主任他们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村长才姗姗来迟，拄着拐杖的五爷爷也晃悠悠跟在后面。今天村子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当兵的，肯定是出了啥大事。现在村子里的壮劳力都不在家，都是些老弱妇孺，五爷爷很担心，所以也跟过来看看。

    村长走到跟前，见吴主任就要发火，不等他开口，连忙上前热情的跟那个领头的中年军人寒暄起来，“欢迎各位解放军同志到俺们清河湾，俺是清河湾的村长，不知道政府有啥指示”。

    早就等的心烦气躁的吴主任，不等中年军人开口，就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最后总结道，“总之呢，现在解放军同志们要进你们村后面的山里去搜查危险份子。你是村长，派上四五个熟悉山里情况的村民给解放军同志们带路。解放军同志们这可是为人民服务，你们村的村民可要积极支持同志们的工作”，吴主任打着官腔，平时那副趾高气昂的架势忍不住又出来了。

    村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些天这事就闹的沸沸扬扬的，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有抓着人。不过，这满山遍野的到处搜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当然这只是村长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可不敢跟解放军同志说。要是真的说出来的话，解放军同志怎么反应，他不知道，但这个吴主任肯定会认为他是不想领人进山，接着就会他没有革命热情，不支持政府工作。这些年，在这个吴主任手底下挨批的的乡亲们可不在少数，而且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村长心里琢磨着派谁领人进山，可咋想咋觉得凑不齐合适的人选。现在村子里的壮劳力们都不在家，总不能派几个老头子领着他们进山吧，到时候不知道是他们领着解放军进山搜人，还是解放军抬着他们呢。

    想到这里，村长面有难色，“吴主任，不是俺们村不配合同志们的工作，可现在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出去支持国家建设铺路挖河去了，现在村子里都是些老人和孩子。要是就在这附近搜搜人的话，倒是能让孩子们带你们去。可是要往山里去，这些孩子们可不顶用了”。

    听村长这么一说，吴主任才想起来征工的通知还是自己下的呢，清河湾现在都是老弱妇孺啊，没有顶用的人，当时那个通知还是自己下的呢。想到这里，吴主任满头的汗，自己来之前没想起来这事，这下子可搞砸了，这领导会不会不满意自己的工作啊。

    不过，中年军人的态度倒是十分友好，难得的用比较温和的语气对村长说道，“没关系，我们也没有事先通知你们。现在你能找到几位就算几位，年纪大点没有关系，我们慢点走就是了，但是一定要给我们找比较熟悉山里情况的村民”。

    村长见领导都这么说了，也很干脆，叫上留守村民中比较年轻的几个，让他们带着这群解放军同志进山。本来以为如果没有合适的向导，今天应该不会进山的吴主任，这会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领导没有因为自己的工作失误而怪自己，自己好像应该偷笑。但是，一想到又要跟着进山，这会吴主任真的很想哭，脚丫子实在是太疼了。看看前面几个领路的村民，个个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似的，一点都不费劲，吴主任这会那叫一个羡慕。

    不过，说是比较年轻的村民，其实平均年龄也都五十多岁了，杜爷爷赫然也在其中。村长平时负责帮村民们记工分，可是清楚的很，杜爷爷看着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人了，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比年轻小伙子差，所以杜爷爷这次也算是主力军了。

    早上就听爷爷说，村子里来了不少解放军要进山搜人，芽儿今天一整天难得的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她怕万一自己碰到那个中年人，说不定就穿帮了。如果芽儿知道今天带头的还是那个中年人的话，估计她会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的。

    一群人按照中年军人的指挥，分成三路，每队相隔几百米，地毯式的在山里搜查。不过，到了半下午午众人仍一无所获。本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时，中间那队人里面的一名小战士，眼尖的发现了杂草丛上的一根破布条，小战士立马兴奋的喊了出来。这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线索，对于已经连续多天无功而返的众人来讲实在是个惊喜。

    中年人也很兴奋，于是指挥一群人就在这一片展开仔细的搜查。于是，接下来，一会这个人拿只鞋子交给他，一会那个人拿个布条交给他。等兴奋的中年人冷静下来，想起要保护一下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被破坏的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中年人看着眼前这一堆的带着点点血迹的破布条，沾满泥浆的鞋子，还有一个被雪水浸透，字迹已经模糊的小本子，不由的头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出意外了？

    中年人正琢磨着呢，那个眼尖的小战士又喊了一句，“报告，这个地方发现了一大滩的血迹”。小战士的一句话又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走过去一看，忍不住一个寒蝉，地上可不是好大一片暗红的血迹。前几天下了一场雪，随着雪的融化，血迹已经渗透到土里。

    吴主任这会异常的兴奋，小聪明他还是有的，血迹、碎成布条的衣服，衣服上的血迹，这表示什么，表示着害的自己跑了好几天山路，脚底下磨出了十几个血泡的危险分子被山里的野牲口给吃了呗。想到这里，吴主任很激动，恨不得马上回家，的泡泡脚，这脚丫子真他妈的疼。

    虽然没逮到人，但是这也算无功无过了！

    “张领导，我看着像是有人被野牲口给祸害了。这么一大滩的血迹，即使当时还有口气在，这大冬天的在山里面也早饿死了”，吴主任对中年军人讲到，“你不知道，这深山里的野牲口可厉害的很，平时一个人都不敢进来”。

    吴主任说道这里，怕中年军人不相信他的话还要继续搜，继续说道，“张领导，你要是不信，你问问这些老乡们，山里的野牲口是不是很厉害”。

    跟杜爷爷同来给解放军带路的清河湾的几个村民，见到这么一大滩的血迹，也是怕得不行，这野牲口太厉害了，那两个人估计早连骨头渣都不剩了。见吴主任这么说，一个个都点头，“是啊，山里的野牲口厉害的很，尤其是冬天，野牲口找不到吃的，更是见啥吃啥。要是那两个人遇到野牲口的话，估计这回连骨头渣子都没能剩下”。杜爷爷在旁边也点头，表示附和，不过他心里正美着呢，这可是自己弄出来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中年人听了吴主任和村民的话，仍旧有点将信将疑的，最后他自己亲自在这附近搜查起来。不过，不愧是当领导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个杜爷爷布置过的小山洞。看了看山洞里铺着的干草和两堆火堆，看样子前几天有人在这里里面住过的。中年人又在周围已经被众人破坏的差不多的现场转了一圈，确实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再看看那摊血迹，仔细辨认了一下本子上的字，确实很像是那两个人的东西。旁边又有吴主任不停的念叨，中年人不得不做出那两个危险分子已经遇险的结论。

    虽说仍然不是十分相信让上级这么重视的俩人就这么轻易的遇险，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又没有人跟他细说那两个人的模样。即使最后是自己弄错了，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这里确实是像有两个人遇险了。想到这里，中年人把在周围找到的所有证据都收拾好，包括后来找到的那只已经摔破表模的手表，准备到时候带回去交给上级，至于结论如何，那也是上级要操心的事情了。

    最近连着在山里跑了好多天，又一直一无所获，今天能有这么大的发现，中年人想着，自己总算能向上级交代了。让一名小战士背上装着证据的小包袱，中年人喊了一声下山，众人那叫一个高兴。中年人带着的那群小战士都连着好多天天天上山下河的到处搜人了，饶是他们在部队天天训练，也有点受不了这种辛苦。

    公社的那个吴主任，这会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他可是一直担心呢，就怕这位认真的，不过在他看来认真的有些龟毛的张领导还要继续搜查。这会听张领导这么一喊，终于放下心来。而且这两个危险还是自己帮着找到的，虽说人已经死了，但自己总得有点功劳吧。再说了，即使没有功劳，那也该有苦劳吧，自己可是鞍前马后的跑了好几天了，现在脚底板子已经疼的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了。

    等回到村子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下来。到了村子，中年人也没想留宿，当然即使他们想留宿，村子里也没有这么多的地方让他们住。不过，在他们回去之前，中年人拿出了几斤粮票交给村民，让他们分一分。今天一天村民们光忙着领路了，都还没有顾得上吃午饭，这也算是补贴乡亲们的。

    看着中年人带着人连夜离开，拿着分给自己的那一斤粮票，跟其余的几个乡亲道了别，杜爷爷美滋滋的回家了。边走边想，没想到自己竟然很有干这行当的天分的，自己弄的那些东西，今天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嘿，翟大哥他们晚两天估计就能安全回京城了。

    芽儿一天都在焦急的等爷爷回来，不过她担心的不是爷爷的安全，今天进山的人多，而且听说那些人都带着枪，爷爷他们倒不会有什么危险。她焦急的是，想知道翟爷爷的这个金蝉脱壳计到底成没成功。不过，等看到杜爷爷笑呵呵的进了院子，芽儿放心了。

    今天晚上，杜爷爷可没有挨杜奶奶念叨，杜爷爷今天是协助解放军同志呢。当杜奶奶看到杜爷爷递过来的那一斤饭票时，更是乐的合不拢嘴，直夸这解放军同志就是好，竟然还给发口粮。芽儿在心里坏坏的想，如果奶奶知道了爷爷可是帮着“危险分子”做了一件大事，专门骗这些解放军同志，不知道奶奶是啥反应。

    饿了一天的杜爷爷痛快的吃完专门给他留的晚饭，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能帮着翟大哥做的，自己都做了，至于以后翟大哥他们能不能安全的回去，就不是他能帮上忙的了。芽儿心里的想法跟杜爷爷一样，这天晚上，祖孙俩都没有任何心事的的睡了个好觉，结果第二天都起晚了。

    县城里，在收购部上班的李清源，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没过两天就从最爱八卦的小王同志嘴里听说了最新消息，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俩危险分子听说在山里被野牲口给祸害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听说凄惨的很呢。

    李清源回家后，把这个消息跟翟明山父子一说，父子二人长舒一口气，终于放心了。这几天这爷俩这几天是真正的担惊受怕，就怕一个不慎，再给杜爷爷他们带来什么麻烦，他们可就罪过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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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各方反应

    <li>　　又过了几天,等风声完全过去了,也等着下面把搜查的结果跟上面汇报后,翟明山父子俩才乔装打扮了一番,又跟李清源借了足够的全国通用的粮票，大摇大摆的回京城了。至于这个时候出远门要公社开证明,这种小事难不倒翟明山这个马力全开、恢复精明的老八路,至于他们到底是怎么回去的,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京城,翟家，翟耀辉，这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迅速的成长为一位可以支撑起一个家的男子汉。爷爷和父亲已经好多天音讯全无，上了年纪的奶奶和忧心的母亲都早有所觉察，只是她们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翟奶奶她们十分的坚强，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这些事情她们依旧能够承受。翟耀辉看着年迈的奶奶、忧心的母亲的表现，外面的一切，他咬牙接过来。他不能让奶奶和母亲去面对这些，他是一个男子汉，现在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学着面对各种形形的打量和试探性的挑衅，而面不改色。他四处奔波打听爷爷和父亲的消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寻找爷爷和父亲的行踪。

    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这个原本有些桀骜、叛逆的少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在家人面前他成熟稳重可依靠，在面对各种有色的打量和恶意的挑衅时，他学会了忍耐，百忍成钢。他学会了暗自积蓄力量、独自成长。在求人帮忙的时候他也能做到低声下气。现在的他变的更加坚韧、更加成熟。

    每当夜深人静，想起音讯全无的爷爷和父亲时，翟耀辉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过，这两天，翟耀辉发现前些天家人周围那些如芒在背的监视性的视线现在都已经不见了。不少以前跟爷爷和父亲关系比较好的长辈，在看见自己时，都一副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语的表情。而那些最善于落井下石的人，现在看见自己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口出讽刺。

    在爷爷的教导下善于观察、善于思考的翟耀辉，现在从这些人异常的有些诡异的反应中，突然间有了一个可怕的推测，爷爷和父亲是不是已经出了什么意外。虽然不相信在自己眼里犹如参天大树为家人遮风避雨的爷爷会这么容易出事，但是涉及到自己最亲的亲人，翟耀辉无法冷静下来。

    这天，翟耀辉把自己的铁哥们冯凯约了出来，两人商量好在大院不远处的小公园碰面。

    早早的先到了小公园的翟耀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熟悉的小公园，公园里有不少老人在这里散步，以前爷爷最爱遛出高墙大院来这个地方打拳。但是现在，竟然给他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辉子，找我有啥事，还非得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在家里说不一样啊”，随着话音落下，翟耀辉肩膀上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翟耀辉。

    “我要问什么事儿，你能不知道”，翟耀辉没好气的对来人回到。冯凯是他最铁的哥们，俩人从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私下关系铁的很。俩人的关系，并没有随着这场革命越来越激烈而俩家由于政治立场的不同，以前亲如一家的两家人关系也渐渐疏远而疏远。

    冯凯听翟耀辉这么说，也只能傻笑两声，自己不是怕他担心才不告诉他的吗。不过，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他这么盯着自己，自己竟然有种翟爷爷就在眼前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嗯，对，气势，这小子气势是越来越强了，让他很有压迫感。

    被翟耀辉盯的受不了的冯凯只好投降，“行啦，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你也别太当真”，冯凯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忍不住安慰道。

    “这事不一定是真的，我就是那天在家听家里的老头子说了那么一句，好像翟爷爷和翟叔叔出什么意外了”，冯凯见平时面无表情的哥们脸色一变，不由的又加上了一句，“只是好像啦，又不一定是真的。据说也只是发现了翟爷爷他们的衣服之类的，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说到最后一句时，冯凯实在是不忍说出那两个残忍的字眼，只好含含糊糊的说了出来。

    翟耀辉听完冯凯的话，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最近爷爷和父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也绝对不相信枪林弹雨中都闯过来的爷爷和睿智又不失精明的父亲，竟然出了这种意外。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心性已经十分坚韧的翟耀辉很快的就镇静下来，“凯子，你再给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出意外的，是怎么发现的”。

    冯凯见翟耀辉竟然还要仔细打听，不由心生不忍，以为他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不想再刺激他。

    翟耀辉见铁哥们的这幅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放心啦，我还没有这么脆弱。你再详细的给我说说具体情况，爷爷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出的意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一点都不许瞒我”。

    冯凯见好哥们坚持，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实，我家老爷子好像也不十分确定，他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在f省内的一座深山里发现了翟爷爷他们的衣服什么的，不过据说现场有一大片的血迹”，说道这里冯凯声音低的几乎都听不见。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并没有别的发现”，冯凯又连忙补充到，把自己听到的后面的那段话给省略了，据当地村民说，那种情况估计是尸骨无存了。

    不过，跟冯凯想象的翟耀辉肯定会是大受刺激，失魂落魄的表情不同，翟耀辉听了冯凯的话，确实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翟耀辉对看是粗犷豪爽实则狡猾的像个老狐狸的爷爷，信心十足。如果说爷爷他们是被人为伤害的，他可能还会相信是真的。但现在爷爷他们是奇异的消失了，虽然冯凯话中隐藏的意思是爷爷他们被山里的动物给伤害了，但是，他可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翟耀辉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跟冯凯虽然是铁哥们，但是眼下两家所站的立场不同，有些话还是不能对他说的，尤其是这关系到爷爷和父亲的安危。

    “谢谢你了，凯子，我知道了，不过这些话你千万不要跟我奶奶和我母亲说，我怕她们受不了”，翟耀辉站起来对冯凯说道。

    “知道啦，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跟翟奶奶她们说这些有的没的。不过，辉子，你真的没有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冯凯见翟耀辉面色平静，认为他受刺激太大还没有反应过来，很是担心。

    “放心吧，我没事。我还承受的住，家里还要靠我撑着呢”，翟耀辉朝冯凯笑了笑，不过，看在冯凯眼里，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跟冯凯道别后，翟耀辉一个人慢慢的往家里走。京城的初春还很冷，瑟瑟寒风吹在脸上，翟耀辉的思维也是越来越清晰。以自己对爷爷的了解，即使爷爷他们遇到什么危险，爷爷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的去山里。因为爷爷常说一句话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而且，即使他们真的进了山，肯定也会有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遇险。

    这么想着，翟耀辉心情是越来越放松，爷爷他们肯定是因为遇到危险而用了一招金蝉脱壳，说不定爷爷他们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就在周围看着自己的表现呢。自己一定要守好这个家，等爷爷他们安全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翟耀辉一切如常，对待周围人的打量和试探，冷静的很。不光把奶奶和母亲照顾的很好，家里的事情也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看在外人眼里，倒是有不少人觉得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大气、沉稳，虽然翟老可能已经不在了，不过，也算是后继有人。

    至于已经悄悄的回到京城的翟明山父子俩，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他们露面的时候，肯定会打草惊蛇的，而且说不定他们还会再经历一次他们刚经历过的事。翟明山表示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在向首长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后，父子二人真正的隐藏起来。至于他们已经安全的消息，父子二人的意见一致，没有告诉家人。无知是福的道理，他们都懂。翟明山在听说了孙子这些天的表现后，十分高兴，孙子总算是成长为雄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清河湾，自从上次翟爷爷的那个金蝉脱壳计成功之后，芽儿又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能帮翟爷爷他们做的，爷爷和她都做了，至于其他的，她既然不能帮忙，也就不放在心上。虽然还时不时会想一想翟爷爷他们现在到底是不是已经安全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过，她对翟爷爷那个老狐狸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自从上次，帮着翟明山在山里布置了一出戏，杜爷爷跟芽儿有了共同的小秘密，祖孙俩的感情那叫更加好，好的芽儿的几个哥哥天天喊着爷爷（外公）偏心，重女轻男。

    小哥几个每次见到芽儿甜甜的喊爷爷，杜爷爷也一口一个宝贝孙女的喊，飞醋吃的他们都酸掉了牙。不过，他们几个也说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吃爷爷（外公）最疼芽儿的醋，还是吃芽儿最喜欢爷爷的醋。总之呢，兄弟几个矛盾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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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小管家婆

    <li>　　最近芽儿的小日子过得可以用三个词形容,简单、充实、快乐。每天奶奶她们做饭的时候给她们打打下手,跟张叔叔学学医学知识,再逗一逗家里的几个哥哥,小日子那叫一个美。

    时间总在不经意中流逝，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二月。“二月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赶牛”，二月到了,意味着新一年的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猫了一个冬天的乡亲们,现在个个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把憋了一冬天的劲全使出来。这些朴实的乡亲，清楚的明白有付出才有收获的道理。春天辛苦的劳作，到了秋天才能感受到收获的喜悦。

    二月二这天一大早，杜爷爷就把家里的几个小子都叫了过来，说要给他们挨个剃头。深知自家爷爷手艺的皓轩、浩宇哥俩是死死地捂住头皮不松手。

    以前，他们年纪还小，而且村子里的小伙伴们头型都差不多，他们也没有多想。可是自从上了学，这兄弟俩竟然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可不想再整天顶着那样的发型出门了，他们还准备等头发长的长一些，让杜妈给他们弄成革命小将的发型呢。

    “爷爷，俺们的头发都不太长，等以后再说吧”，皓轩说完就要开溜。本来江海四兄弟倒是无所谓的，反正在家里年年这个时候也会剃头。不过他们几个见皓轩一副怕怕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肯定不是好事，想到这里这哥四个也想跑。

    杜爷爷一把抓住带头的皓轩，“你们懂什么，老话说的好，二月二龙抬头，家家小孩剃龙头。这天剃头保管你们今年一年身体结结实实的，啥病都没有”。

    皓轩摸了摸挨了一个脑崩的头皮，忍不住开口道，“爷爷，你这叫封建迷信。主席教导我们，要反对封建迷信，还教导我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俺们说不剃，就不剃”。

    “还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毛还没有长齐呢，你就开始造反了是吧，你给我坐下吧”，杜爷爷钳子似的大手，紧紧的把皓轩给摁在凳子上。对待家里的这几个皮小子，就得武力镇压。对他们来讲拳头硬才是真道理，武力决定一切。

    见带头的皓轩被杜爷爷给武力镇压了，浩宇和江海四兄弟立马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等着杜爷爷给他们剃头。半个多钟头，六个一模一样的锅盖头新鲜出炉了。

    芽儿在旁边看的那叫一个乐，这杜爷爷式的锅盖头实在是太、嗯，太具有这个年代的乡土特色了。皓轩他们见宝贝妹妹竟然在旁边幸灾乐祸，反应最快的小海喊道，“外公，你这叫重男轻女，为啥光给俺们剃头，不给芽儿剃”。

    听小海这么一喊，剩下的几个人一想到妹妹这么漂亮可爱的小脸蛋上顶着跟他们一模一样的锅盖头，肯定是有趣的很。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想笑，一个个点头，“就是，爷爷（外公）你为啥不给芽儿剃头，张叔叔说了，这就叫重男轻女”。

    旁边的张泽远，见几个小子把自己教给他们的成语用到这种地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表扬他们会活学活用，还是该批评他们乱用成语。

    杜爷爷一看几个臭小子竟然敢说自己重男轻女，还扯上自己的宝贝孙女，虎目一瞪，准备给他们几个鞋底，让他们知道到底什么是重男轻女。

    不过，没等杜爷爷开始武力镇压，芽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要是你们跟我一样也扎辫子的话，爷爷肯定不会给你们剃头的。要不，从现在开始，你们也留头发吧。这样子的话，明年这个时候爷爷就不会给你们剃这种锅盖头了”，说着还特意朝他们的脑袋上扫了两眼，一脸的嫌弃。

    芽儿轻飘飘的一句话，立马秒杀了准备看她笑话的哥哥们。听芽儿这么一说，兄弟几个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他们头顶上顶着两根跟芽儿一样的麻花辫，想到这里，几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算了，锅盖头就锅盖头吧，总比麻花辫强。不过，妹妹说的什么锅盖头，嗯，这个叫法倒还挺好听的，几个傻小子又乐了起来。

    皓宇还苦中作乐的想出了一句顺口溜，头顶锅盖头，下雨不用愁。等他把自己想出来的顺口溜跟兄弟几个一说，哥几个一琢磨，哎，还真的挺顺口。这么一想，几个人对于这锅盖头倒没有了那么大的反感。这会，小哥几个谁也没想到，这句顺口溜很快的就在村子里，被饱受发型伤害的男娃子们给传开了，一时间锅盖头竟然成了男孩子最爱的发型。

    杜爷爷在旁边看小孙女小嘴巴巴的把那几个傻小子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那叫一个乐呵。家里的这几个臭小子加一块也没有小孙女心眼多。每次小孙女都把几个孙子、外孙逗得找不到北。家里有这么个小孙女，给他找了多少乐子，想想就开心。

    等几个哥哥上学去了，芽儿看看正忙着捣鼓农具的杜爷爷，问道，“爷爷，爹爹和小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出去都快一个月了，芽儿想他们了”。

    “快了，估计就这两天的工夫。等他们回来，村子里也快开始春耕了”，杜爷爷边说边把身边的农具个个都打磨的锃亮，这些可都是他的老伙计了，用起来顺手着呢。

    杜爷爷猜得很准，当天下午，杜爹和小叔俩人就风尘仆仆的背着铺盖卷回来了。俩人看着虽面带疲惫，倒是没有瘦。后来芽儿才听小叔说起来，挖河筑堤虽然很辛苦，但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吃饱，只要肚子可以装的下，就能随便吃。当时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芽儿看了看壮实了不少的小叔，突然想到，是不是小叔和爹爹他们平时都没有舍得吃饱过，要不然怎么在外面干了一个月的力气活，竟然还长胖了不少呢。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绵绵如丝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第二天天气放晴，远远的向山里望去，偷偷地钻出地面小草，给湿润的土地铺上了一层嫩绿的地毯，干枯的树枝也发出嫩芽，给绵绵大山穿上了嫩绿的外衣。

    春雨过后，春耕开始，村子里又开始了繁忙的景象，老老少少一起上阵，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连皓轩、浩宇哥俩现在也是上午上课，下午跟着大人们去地里干活。兄弟俩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干起活来已经却能赶上半个大人了。

    至于，江海四兄弟，因为杜爷爷怕几个外孙回家后没法继续上学，耽误了他们学习，再加上现在还不是最忙的时候，所以江海四兄弟还是住在清河湾，继续跟着上学。不过，由于他们几个不算是清河湾的村民，倒是不用去地里干活挣工分。不过对江海四兄弟来讲他们宁肯下地干活，也不愿意在家里呆着。这不，芽儿又开始叫他们了。

    “大海哥，水缸里没有水啦，赶紧去提两桶水过来，奶奶晚上做饭的时候要用”。

    “小江哥，你先别扫院子啦，还没有喂猪呢，赶紧去打点猪草回来啦”。

    “小海哥，咱们晚上拌荠菜吃，你去后山上挖点回来吧。记得要挖嫩一点的，哼，上次小海哥挖的野菜都老的咬不动了...”。

    “大江哥，过来洗你们的衣服啦。我可洗不动这么多的衣服，以后衣服要你们自己洗啦”。

    ....

    几个表哥每天都被小芽儿支使的团团转。出力气他们不怕，在家里也没少干过，但是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干洗衣服，喂猪之类的那些女娃子才干的活。可是，每当哥几个想反抗的时候，没等他们说出口，就被杜爷爷和杜爹联手镇压了，他们的反抗和上诉无效，直接驳回。

    芽儿现在有了帮手，就主动的把家里的家务活揽过来一大半，让杜奶奶轻松了不少。虽然现在家里有十几口人，家务活是一点都不轻松，不过重活、脏活都被已经干习惯了的几个表哥主动的干了，一时间家里在兄妹几个的努力下，变得井井有条。

    杜奶奶见家务活基本上都被几个外孙和小孙女干了，自己都不用插手，每天只炒个菜，烧个饭什么的，那叫一个清闲。看着被几个孩子搭理的干干净净的家，杜奶奶每天都是乐的合不拢嘴，哎呦，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呢。

    每天负责统筹安排的芽儿，有时候也会跟着小伙伴去挖点野菜什么的。不过，某一天，芽儿突然听见嘴馋的胖丫嘟囔了一句，“今年芦苇荡那里的野鸭子都跑哪里去了，咋还不下蛋呢。俺这两天天天去找，一共才找到一个，俺还想多捡几个让俺娘给俺腌咸鸭蛋吃呢”。

    芽儿听胖丫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最近自己为什么总觉得少点啥了。可不是，去年这个时候，她可是隔三差五的就往芦苇荡跑，跟着小伙伴们捡鸭蛋。当然，她还要顺便放鸭蛋。今天要不是胖丫这么一说，自己还真的把这事给忘了呢。

    这天晚上，芽儿等杜爹、杜妈他们睡着后，一个人控制着空间，往芦苇荡放了不少野鸭蛋。她现在莫名的对这个空间的掌控能力又增强了不少，都不用她自己不停的往芦苇荡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鸭蛋，芽儿对此表示十分高兴。

    跟胖丫想法一样的娃子不在少数，去年捡鸭蛋捡的他们个个都上了瘾，简直就跟从天上掉馅饼一样。所以当第二天又在芦苇荡逛荡的娃子们，发现野鸭子终于开始下蛋了，新一轮的捡鸭蛋热潮又开始了。不过，由于去年被公社的吴主任给吓坏了，今年准备把捡来的野鸭蛋拿去卖的村民并不是很多，大多都准备留着自家吃。反正卖了钱也是为了给大人孩子们买点好吃的，倒不如直接吃掉算了，总比卖个鸭蛋还要担惊受怕的强。

    江海四兄弟去年可就听皓轩他们说这事了，好奇的很，可惜去年他们没见到。所以他们几个一听说芦苇荡的野鸭子已经开始下蛋了，恨不得天天往那里跑。相对于都是些五六岁、六七岁的娃子们来说，江海四兄弟可算得上是大人了，他们要是卯足了劲头的捡，那些小娃子们就什么也捡不到了。

    所以，杜爷爷经常拘着他们，让他们停个几天去捡四五个回来就行，要不然鸭蛋都被自家外孙捡回来，乡亲们该说闲话了。而且，杜爷爷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孙女是怎么弄的，但是他也能猜出来那些鸭蛋应该是芽儿放得。要不然前些年日子过得那么苦的时候，怎么没人发现呢。不过好在现在乡亲们能占到这么大的便宜，并没有人愿意去深究罢了。

    忙碌的日子，简单而充实，转眼间马上就要开始夏收了。村子里的小学也放假了，每年的夏收和秋收的日子，也是乡亲们跟时间赛跑的日子，分秒必争，要不然一场雨下来，庄稼都毁在地里了，来年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杜爷爷对杜爹说道，“趁着还没开始收庄稼，明天你跟村子里请个假，送他们兄弟几个回去，顺便看看你两个妹妹。她俩都大着肚子呢，让几个孩子回家也帮家里干点活”。

    “哎，那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跟村长说”，杜爹答应的十分干脆，他也担心两个妹子呢。

    “你们几个回到家，也多帮着你们爹娘干点活，别惹他们生气”，杜爷爷见几个外孙一副激动的样子，也知道他们都想家了，不过，还是开口叮嘱了他们几句。

    江海兄弟四个，听杜爷爷这么说，都连忙点头。以前他们也怕外公，可是在清河湾一住就是半年，他们才发现以前外公对他们算是好的了。现在他们可是隔三差五的就挨揍，杜爷爷的话对他们来讲就是圣旨，不听，行，等着挨揍吧。

    杜奶奶一听明天杜爹要去看两个闺女，开始念叨开了。两个闺女都嫁的远，平时都很少见，再加上现在两个闺女都大着肚子呢，马上就要生了，这又赶上了农忙，所以，老太太担心了。

    “明天你给她们俩带点鸭蛋，开春刚孵了几只小鸡，明天你把家里的那两只老母鸡带上，等生了孩子，让她俩炖鸡汤喝。还有，明天你从公社的供销社给她们称上几斤红糖，还有...”，杜奶奶越说越多，越说越不放心。

    杜妈见婆婆这么担心两个小姑子，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不过，当娘的哪里有不疼闺女的。再说了婆婆也好，两个小姑子也好，都对自己很不错。想到这里，杜妈忍不住开口道，“娘，反正明天芽儿他爹要送几个外甥回家，要不你也跟着看看两个妹妹去，看看你才能放心不是”。

    听杜妈这么一说，杜奶奶眼前一亮，可是转念一想，又开始犹豫起来，“那明天中午你们这些人咋吃饭呢”。

    “娘，这有啥好担心的，大不了我明天中午早点回来就是了，反正也少记不了多少公分。村子里那些家里没有长辈的，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在旁边听这婆媳俩说话的芽儿也点着小脑袋，“就是，就是，奶奶你就放心吧。家里还有我呢，我现在啥都能干了呢”，挺着小胸脯，一副把一切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样子。

    杜妈见自家闺女这么懂事听话，心里也高兴，索性彻底的给婆婆卖个好，“娘，要不你干脆就在大妹家里住上一段时间，等她生了你再回来。大妹跟小妹不一样，她婆婆不跟他们住一起，也没有人伺候她坐月子。再说了，即使你不去看着，在家里你也整天的担心不是”。

    杜奶奶听儿媳妇和小孙女这么一说，高兴了。这儿媳妇贤惠孝顺，小孙女贴心懂事，自己果真像老姐妹们说的那样，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呢。想到这里，杜奶奶一拍大腿，得，就这么定了，明天自己就去闺女家住着，伺候闺女过月子去。

    杜家一般大事是杜爷爷说了算，小事杜奶奶说了算。去闺女家住几天算是小事，杜奶奶定下了，杜爷爷也不反对，他也担心闺女呢。

    于是，这件事就在所有人都支持的情况下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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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芽儿当家

    <li>　　第二天一大早,芽儿家,这个小小农家院里是鸡飞狗叫。准备带给两个姑姑的那两只老母鸡,好像是知道了它们马上要小命不保了似的,还没等杜爹抓住它们，就一个个的翅膀扇乎着,又飞又跳的,不肯束翅就擒。

    几个皮小子一看,撵鸡逗狗的事可是他们最爱干的。这会一个个你追我堵的，势必要把这两只老母鸡逮到不可。小狗球球看众人玩的热闹,胖嘟嘟的四只小腿不停得倒腾着,也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不过，球球实在是狗小腿短，没等帮着几个小主人把那两只老母鸡逮住，它自己倒是被没注意脚底下的几个小主人踩了好几脚，踩的它汪汪直叫，一时间鸡鸣狗叫的实在是热闹。

    当然，人多力量大，在绝对强势面前，那两只老母鸡最后也是无处可逃，只等着进两个姑姑的肚子，为芽儿即将出生的小表弟（妹）做一份贡献了。

    带上两只老母鸡，几十个鸭蛋，再带上几斤小米，再带上...等杜奶奶把要带的东西准备齐了，本来众人是起个大清早的，结果只得赶个晚集了。

    等送走了杜奶奶他们，家人也都准备去地里忙活去了，连张泽远也要一起去。

    以前农活不太忙的时候，张泽远都是上午跟村民们一起下地干活，下午教村子里的那几个孩子学医或者带着他们去附近的山上采些草药。当然，他还要兼职村子里的大夫，现在乡亲们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找张泽远给开点药，或者让他扎上两针。自从乡亲们见到张泽远用这几根针，把五奶奶给扎好后，对张泽远的针灸技术那叫一个信服，好像不扎上两针，身上的病就好不了一样。

    由于这个原因，虽然张泽远最初可以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村子里那时候还是商量好按照一个成年男子的劳动量给他记工分。对此，村民们都没有任何意见，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都不得病，都还指望着他给免费看病呢。不过，村民们很就快发现，这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学习起东西来就是快，这才不到半年的工夫，张泽远庄稼地里的活计差不多都能上手了。虽说干得慢一些，力气小一些，但总比刚开始老是把庄稼苗当成杂草锄掉要强上几百倍。

    张泽远对于现在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很满意。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是清河湾的乡亲们给他的，所以平时照顾起乡亲们的身体，那叫一个认真。他不光给乡亲们看病，有时还指导乡亲们一些保健的常识和一些好的生活习惯。总之呢，自从张泽远住进了清河湾，清河湾的乡亲们可是少受了不少罪。村长每当想起来这事的时候，总是笑得像个老狐狸，狡猾狡猾滴。

    因为张泽远也要一起出工，杜爷爷临出门的时候，见家里就剩下宝贝孙女一个了，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现在家里没个大人在，就小孙女一个人的话，咋想咋不放心。

    虽说村子里的治安挺好的，但是万一有外人见自家的小宝贝这么可爱，把小孙女给拐走了，可就坏了。杜爷爷又想着要不就让小孙女跟着他们一起去地里算了，可是一想，地里那火辣辣的太阳，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要是把小孙女粉嫩嫩的小脸晒成了跟孙子们一样的黑炭脸，他又舍不得。

    想到这里，杜爷爷只好反复的叮嘱芽儿不要随便出门，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哪里也别去，除了家人外，谁叫也不开门...。

    第一次见爷爷一口气能说这么多的话，芽儿是既感动又好笑，其实她真的一点都不好拐。

    送走了爷爷他们，打扫好卫生，芽儿提起小篮子准备去外面的小坡地上挖点野菜回来，中午好加个菜。走到大门口，芽儿拉一下大门，不动，再拉一下，还是不动。得，芽儿这下终于明白为啥最后爷爷走的那么干脆了。杜爷爷这是来了一招三十六计中的釜底抽薪，直接在外面把大门锁上，把她锁家里了，这下子不怕她被人拐走了。

    嗯，既然被锁在家里，那干点啥好呢。鸡，早上已经喂过了，猪，现在没法出去打猪草，先让它们饿着。洗衣服，自己又打不动水。芽儿终于发现，几个表哥不在，自己能干的家务活，好像除了打扫一下卫生外，别的还真没有。

    看了半上午的书，芽儿看了看日头，嗯，估计再等一个钟头，爷爷他们就该回来了。别的家务活自己干不了，做饭自己可是学了不短时间了，今天一定要给大家露一手，省的他们小瞧自己。

    芽儿提着小篮子去了后院。后院的小菜园子被杜爷爷打理的生机勃勃，绿意盎然。长茄子紫的油光发亮，爬上墙的豆角架上垂下来一根根的豆角，带刺的黄瓜，红彤彤的西红柿，尖尖的辣椒，园子里都是些产量多，生长期长的蔬菜，这可是一家人一年的菜篮子呢。

    四季当中，夏天和秋天是老百姓最喜爱的季节。这两个季节随便去自家园子里，就能寻摸出不少能吃的来。到了秋天，勤劳的主妇们，把豆角要么腌成酸豆角，要么晒成干豆角，腌黄瓜条萝卜条，晒辣椒。光这些腌菜和菜干，就够家人吃大半个冬天呢。

    芽儿摘了几个茄子和一把豆角，又摘了几根黄瓜，两个西红柿，准备中午做个凉拌黄瓜，豆角炖茄子，西红柿蛋花汤，两菜一汤，相当丰盛了。

    中午，田间，杜妈看看时间不早了，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中午一共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自己要是不赶紧把饭做好，耽误了下午上工就不好了。

    杜妈紧赶慢赶的回到家里，打开公公特意锁上的大门，刚进院子，一股饼子的清香从厨房传了出来。哎呦，家里也没有别的人在，难道是宝贝闺女做饭呢。

    担心闺女被烫着的杜妈，三五步走到厨房。正埋头烧火的小芽儿，听见动静，一抬头，小脸上一道黑，两道黄的，整一张小花脸，映入杜妈的眼睛里。黑的是锅底灰，黄的是玉米面，这农家灶做饭虽然香，但是一个人做起来其实很麻烦，典型的台上炒菜，台下烧火，要两头忙忙活。芽儿虽然是看着奶奶做了不少次了，但真的忙活起来也有些手忙脚乱的，连脸上成了花猫脸都不知道。

    杜妈见最爱干净的小闺女顶着一张小花脸，甜甜的冲自己笑，这一刻，杜妈心里是又酸又甜，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芽儿见杜妈看着自己发呆，忍不住出声，“娘，你回来啦。午饭芽儿都做好了呢，等锅底下的这把柴火烧透了，锅里的饼子也该熟了。娘，你先到屋子里歇一会，等爷爷他们回来咱们就开饭”，芽儿边说边拉着杜妈往外走。

    回过神来的杜妈，拉住芽儿上下打量，“快过来让娘看看有没有烫到哪里？你这孩子，不是说好了中午娘回来做饭吗，要是烫着你咋办呢”。

    “娘，你就放心吧，俺可是跟着奶奶学了好长时间呢，不会烫着的。再说了，胖丫、荷花她们不也都帮着家里做饭呢，俺也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年代，在乡下很少有人像爹娘他们这么娇惯自己的！

    等杜妈把闺女上下打量了一个遍，发现确实没有烫着，也没有伤着，才算放下心来，“你个小丫头，你比她俩小两岁呢。你站起来不比锅台高多少，万一掉进锅里头，我看你咋办”。

    “娘亲，俺这么聪明，才不会掉到锅里去呢”，芽儿皱皱小鼻子，再加上小脸上的那几道像胡须的痕迹，越发像个正跟主人撒娇的小猫咪，就差喵喵叫上几声了。不过，芽儿甜甜软软的童音，跟小猫的叫声也差不到哪里去，看的杜妈这会心都快化成水了。

    等铛铛铛的收工铃声响起，没多大会的工夫，大部队也回来了。皓宇、皓轩哥俩见杜妈正在屋子里坐着休息呢，不由的十分好奇，“娘，你做饭咋这么快，这会工夫就做好午饭了？俺们还以为要等上一会呢”。

    没等杜妈回答，皓轩连忙又追问了一句，“娘，你不会中午就贴了饼子，让俺们就着咸菜疙瘩吃饭吧。俺们可是干了一上午的活了，咋说也得弄点豆角、黄瓜什么的吧，咱家园子里又不是没有”。

    杜妈看了看两个只想着吃的儿子，没好气的说，“放心吧，饿不着你们，赶紧的洗手去，吃过饭还能歇上一小会”。

    杜爷爷对午饭没有什么挑剔的，吃糠咽菜的日子他都过过，即使光吃饼子，他也一样吃的香甜。不过，等众人洗完脸，往饭桌旁一坐，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三盆子的菜，心里都冒出差不多的想法，“儿媳妇到底是年轻，手脚麻利”，“嫂子做饭真利索”，“娘做饭这么快啊”。

    吃饭的时候，杜妈没等杜爷爷第一个下筷子，自己就先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她怕万一不好吃，自己就说自己没做好，千万不能让他们说出不好吃来，伤了小闺女的心。这可是闺女第一次做饭呢，怎么也得鼓励一下。杜妈一尝，都有点不相信，虽然知道小闺女经常跟在婆婆屁股后面说要学做饭，但没想到第一次做，竟然做的很好吃，一点都不比她这个做了二十几年的人做的差。

    杜爷爷他们不知道杜妈心里的想法，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他们这会都饿坏了，拿起饼子就吃。夹一口菜，一尝，嗯，味道不错，不过咋跟以前的味道不大一样呢。不过这会他们都没心思琢磨到底是为啥，只要好吃就行。

    等把盆子里剩下的最后几口西红柿蛋汤，倒进自己肚子里，浩宇拍了拍吃的饱饱的肚皮，对杜妈说道，“娘，今天中午的饭做的真好吃，尤其是这盆鸡蛋汤，俺以前咋没这么觉得呢”。

    杜爷爷和张泽远也有同样的想法，今天的饭菜味道跟以前杜妈做的不大一样呢，不过他俩不大好跟杜妈打听。小叔则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就是，嫂子，尤其是那个豆角炖茄子，香的很呢”。

    “娘，俺最喜欢那个鸡蛋汤，你以前做的太酸了，今天的正好，一点都不酸”，浩宇接着小叔的话头说道。

    芽儿见众人对自己第一次做的饭如此捧场，心里美的不行。不过她也知道小叔他们为啥说自己做的饭香。自己因为习惯了，做菜的时候没控制住，一下子放了不少油，所以才吃着香。这年头老百姓日子过得清苦，最爱吃香喷喷的饭菜，只要舍得放油，做出来的菜就叫好吃。

    杜妈跟芽儿的想法不一样，她可是自豪的不行，大家都喜欢闺女做的饭呢。这个时候，她也不卖关子了，“你们可夸错人了，今天中午的饭可是芽儿自己做的呢。我回来的时候芽儿都做好了”。

    杜爷爷他们听杜妈这么一说，第一反应不是去夸芽儿，而是先打量芽儿，生怕第一次做饭的芽儿烫着或者伤着。杜爷爷更是把芽儿叫到跟前，再三确认，“芽儿，没有烫着吧，以后可不许做了，等你娘回来做就是了。要是烫着、伤着，可就不漂亮了”。

    “爷爷，你就放心吧，俺都跟奶奶学了好长时间了。村子里的小伙伴们都会帮着家里做饭呢，芽儿也能。你们干活才累呢，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芽儿吧”，芽儿开始跟杜爷爷撒娇。

    被小孙女缠的无奈的杜爷爷只好举手投降，不过，他也有所安排，“行，以后爷爷就吃芽儿做的饭了。不过，芽儿要保证不能被烫着伤着，要不然爷爷就不让你做了”。

    叮嘱完小孙女，杜爷爷又对芽儿的二哥皓轩说道，“从今天下午，你就别去地里帮忙了。在家里帮着芽儿做做家务，喂喂猪什么的，看着点芽儿”。

    皓轩一听自己竟然也要跟几个表兄弟一样，被妹妹支使的团团转，干女娃干的家务活，心里一阵哀嚎，前些日子自己还笑话小海他们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皓轩见旁边的大哥幸灾乐祸的偷笑，“爷爷，为啥叫俺在家呢，俺力气也大着呢，要不让大哥在家里帮妹妹吧”。

    皓宇见弟弟竟然扯到自己，不等爷爷开口，“俺比你大两岁呢，俺力气比你力气还大，还是说你不愿意帮妹妹干活”。皓宇知道爷爷最疼妹妹，这么说爷爷肯定会让皓轩留在家里。

    不出皓宇意料，杜爷爷一听二孙子竟然不想帮着小孙女干活，啪的一声往皓轩背上拍了一巴掌，拍的皓轩呲牙咧嘴，“不让你去地里干活你还不乐意啦，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看着芽儿，做饭的时候你帮她烧火，别让她烫着。还有，她让你干啥就干啥”。

    皓轩见爷爷都这么说了，也只好苦着脸答应下来。哎，等见到小伙伴的时候，又要被人笑话了。

    芽儿知道男孩子尤其好面子，家里的几个哥哥也都小小年纪就开始露出大男子主义的苗头，于是就拿出二十一世纪人们的一句口头禅来诱骗二哥，“二哥，其实男孩子干家务活一点都不丢人呢。打得了豺狼，入得了厨房的男孩子，才是好男孩呢。你想想你要是连洗衣服、做饭这些家务活都会做的话，将来肯定会有很多漂亮的姐姐要挣着给俺当嫂子呢”。

    皓轩对于娶媳妇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奇，他好奇的是妹妹前面的那句话，“俺咋没听说过，那什么打得了豺狼，入得了厨房的，你不会又是骗俺的吧”。被妹妹已经骗过很多次的皓轩，本能的感觉到这又是妹妹忽悠自己的话。

    “俺什么时候骗过你，这可是城里人说的话，城里的男孩子都会做饭呢，要不你问问张叔叔”，芽儿小脸一板，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张泽远见自己的小徒弟又在忽悠她两个老实的哥哥，忍不住想笑，可是又不得不配合小徒弟，憋的他实在难受，也一板脸，强压住笑意，一本正经的回答，“是啊，城里的男孩子都会做饭呢，不会做饭将来不好娶媳妇呢”。

    皓轩见连张叔叔都这么说，虽然仍将信将疑，但心里却舒服多了。算了，干家务活就干家务活，他也不舍得妹妹累着呢。

    等晚上杜爹送几个外甥回家后回来，听说了芽儿做饭的事，又是把闺女一阵夸。又把芽儿的两个姑姑的情况跟大伙说了说。

    两个姑姑的身体都还不错，这次这双胞胎的姐妹俩还是差不多的日子生，估计就这几天的工夫了，现在她们也都是干一些轻省活。杜奶奶一去，可把大姑给高兴坏了。以前大江、小江兄弟俩出生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分家，有婆婆帮把手。现在分家了，婆婆也很少往他们家里去，大姑正担心着呢。现在自家老娘专门来照顾自己，大姑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大伙听杜爹把情况一说，也都放心了，就等着孩子出生了。

    接下来的日子，真正的农忙才算正式开始了。不过有了二哥这个帮手，芽儿干起家务活来总算是能得心应手了。

    “哥哥，你帮俺把水缸提满水，俺一会要洗衣服啦”。

    “哥哥，猪还没有喂呢，你去打点猪草回来”。

    “哥哥，...”。

    芽儿就像将军负责运筹帷幄，可怜的皓轩只能像小兵，负责上阵杀敌。不过，兄妹俩配合的天衣无缝，杜爷爷他们干活回来，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有洗的干干净净的换洗衣裳，家里也整理的井井有条，牲口也被兄妹俩喂的不错。虽然杜奶奶忙着照顾闺女不在家，但芽儿这家当的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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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添丁进口

    <li>　　收获的日子,是老百姓最辛苦,也最喜欢的日子。每天的早出晚归、满身的疲惫也压抑不住他们内心满满的喜悦。看着庄稼一颗颗都收进粮仓,满身的疲惫似一扫而光。接下来又浑身充满干劲,等着下一次的收获。

    地里这一茬的庄稼刚收割完，大姑父、小姑夫就双双带着十几枚大红的喜蛋,来老丈人家里报喜了。双喜临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双胞胎之间的感应问题,大姑和小姑这姐妹俩，昨天前后脚一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来报喜的大姑父和小姑父两个人正好在路上遇上了。

    说到这里,两个姑父都高兴的合不拢嘴,虽然有时候也羡慕大舅哥家里有个乖巧的小闺女，但中国人讲究多子多福，能多个儿子，两个姑父都很高兴。不过据说两个姑姑都有点遗憾，也是，当娘的在有了儿子之后，就又总想再有个闺女，闺女才是娘的小棉袄。

    报完喜两个姑父也不留下吃饭，家里还有不少活等着他们呢。送走了来报喜的两个姑爷，杜爷爷心里也很高兴，虽然他现在更喜欢软软香香的孙女，但多了两个外孙，杜爷爷仍兴奋的不行。一高兴杜爷爷就下意识的往腰上摸，想抽上一袋烟。等摸了半天还没有摸着，杜爷爷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戒烟好长时间了。

    想到这里，杜爷爷抬头一看，哎哟，这下子可坏了，小孙女正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呢。杜爷爷不由的一阵心虚，“那个，芽儿，爷爷这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不过爷爷可没有偷偷的抽哦，真的，要不你闻闻，爷爷身上可是没有一点烟味”。杜爷爷说着，还凑过去非得让小孙女闻一闻，来证明他的清白。

    芽儿见爷爷跟跟老顽童似的，也假模假样的闻了闻，小下巴一抬，傲娇的说道，“好吧，看在爷爷真的没有偷吸的份上，芽儿就原谅爷爷了”。

    在一旁看着的杜妈他们乐的不行，这老爷子在家里平时可都是一言九鼎的，他说的话谁也不敢反对，谁也不能反对。没想到这老爷子竟然这么怕小芽儿，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过了一天，杜妈带着给两个新出生的外甥做的新衣服，皓轩特意水沟里抓的鲫鱼瓜子，糖票什么的代表家人去看两个姑姑去了。今天是两个外甥的洗三的日子，虽说乡下人家里穷，讲究不多，不过，这天娘舅家还是要派人去看看孩子的。

    这天下午，芽儿好不容易才把杜妈等回来。等杜妈刚坐下，芽儿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娘，姑姑家的小弟弟们可不可爱，胖不胖，听不听话，长的是像姑姑们，还是像姑父们。奶奶在大姑家有没有想芽儿”。

    “你这小丫头，就这么喜欢小弟弟，一下子问这么多，让娘先回答哪个”，杜妈见闺女一脸的激动和好奇，故意逗她。

    “哎呀，这不是家里总算有比芽儿小的孩子了，人家好奇嘛。娘亲，赶紧告诉俺，小弟弟们到底可不可爱，胖不胖。哎，要不，要不然娘也给芽儿生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吧。姑姑家的弟弟们离的太远，平时芽儿也见不到”，芽儿扭把着小身子，突然间想到一个好主意，一时兴奋，竟不自觉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个臭丫头，娘都多大年纪的人了，上哪里给你生弟弟妹妹去。再说了，你不怕娘有了小弟弟小妹妹就不疼你啦”，杜妈故意吓唬芽儿。

    “不怕，不怕，芽儿这么乖，你们一定会疼芽儿的。等芽儿有了小弟弟小妹妹，芽儿肯定会疼他们的，绝不吃他们的醋”，芽儿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有个小弟弟让她逗着玩也挺好。到时候几个哥哥冲锋陷阵，小弟弟在旁边呐喊助威，想想就觉得有趣。要是小妹妹的话，自己一定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妹妹可是跟自己是一国的。

    不过，芽儿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整天跟着爹娘一起睡，是不是耽误娘给自己生弟弟妹妹啊。要不，要不自己以后跟着爷爷奶奶他们睡？芽儿内心的小人在捶地，可是她又好怕啊，爷爷打呼噜实在是太厉害了。

    杜妈是一点都不知道宝贝闺女的小心思，要是知道了，估计也只能笑骂一句这丫头懂的真多。

    “你是想疼弟弟，还是想逗弟弟玩啊，别以为娘不知道你打什么小鬼主意”，杜妈点了点芽儿的大脑门。不过她倒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不会再生了。她现在有儿有女的，儿子们听话，闺女乖巧，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被点破心思的芽儿，只好嘿嘿傻笑两声。不过自己说的是真的啦，如果有了弟弟妹妹，自己虽说偶尔会逗他们玩，但自己肯定也会很疼他们的好不好。不过，芽儿同样也不知道杜妈内心的想法，她再想有个弟弟妹妹的想法，在杜妈不配合的情况下，实现起来实在是个技术难题。

    “对了，娘，你有没有告诉奶奶芽儿想她啦，还有奶奶有没有想芽儿，奶奶是喜欢姑姑家的小弟弟多，还是喜欢芽儿多”，说到这里，芽儿心里酸溜溜的，语气中都带了出来。

    杜妈一听小闺女那酸溜溜的语气，笑骂了一句，“刚才是谁说的，不会吃小弟弟小妹妹的醋。娘还没有给你生呢，你就先开始吃起姑姑家小弟弟们的醋了”。

    这次芽儿被杜妈说中心事，小脸立马变的通红，人家真的会疼小弟弟们的啦，没有撒谎，芽儿心中的小人呐喊着，只是忍不住吃点小醋罢了。

    两个小表弟满月的那天，杜妈又代表家人去看他们。本来杜妈见闺女整天对两个小弟弟念念不忘的，要带着她一起去的。芽儿虽然十分意动，但是一想自己跟娘一起去姑姑家的话，家里的这些大男子汉们中午估计只能干啃饼子了。二哥这些天虽然被自己强化训练的能干得了家务，洗的了衣服，但距离入得了厨房仍还有一定的差距。

    不忍心让爷爷他们只啃饼子的芽儿，只好让杜妈一个人代表家人去了。反正现在小弟弟们还是只会吃奶的小屁孩，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调戏他们，芽儿表示她能等的了。

    杜妈一个人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成了两个人。伺候闺女过月子的杜奶奶到底是不放心家里，跟杜妈一起回来了。再说，杜奶奶虽说是伺候闺女过月子，可这个时候产妇可没有那么娇贵，不会真的实打实的坐上一个月的月子，据说大姑可是从第十天就开始出工了。杜奶奶平时也只是帮着照顾一下孩子，给大姑他们做做饭，中间大姑会回家两趟给孩子喂喂奶。所以在闺女家稍微清闲下来的杜奶奶，又开始担心起家里来了，干脆就跟儿媳妇一起回来了。

    芽儿见奶奶回来了，小嘴巴巴地拉着杜奶奶说话，“奶奶，你累不累？奶奶，你有没有想芽儿？奶奶，小弟弟乖不乖，奶奶...”。

    杜奶奶嘴里回着小孙女的话，眼里打量了一下被拾掇的整整齐齐的家，见一点都不比自己在家的时候差，总算对儿媳妇的话有点相信了，自家的小孙女果真能干的很呢。杜奶奶又见小孙女跟自己还是那么亲，心里也高兴，拉着芽儿坐在炕头上，祖孙俩你来我往的，聊的热乎的很。

    做晚饭的时候，杜奶奶正要起身去做饭，就被小孙女给劝住了，“奶奶就坐着好好休息休息，看芽儿给奶奶露一手。奶奶可不能小看人家，爷爷都说芽儿做的饭好吃呢”。

    虽然被孙女给劝住了，杜奶奶到底是不放心，最后就站在门口看着，然后就亲眼看见小孙女踩在小凳子上，手脚麻利的炒菜、贴饼子，从来不进厨房的孙子在下面老老实实的给她烧火。兄妹俩配合的好，半个多点的工夫，晚饭就做好了。

    杜奶奶这会的心情，跟杜妈当时见到芽儿做饭时的心情一样，又酸又甜。既舍不得小孙女小小年纪操心这些，又觉得小孙女这么能干贴心，说不清什么滋味。

    吃晚饭的时候，见一家人对小孙女做的晚饭那么捧场，杜奶奶是既自豪心里又有点酸溜溜的。自己可是给这些人做了一辈子的饭了，还从没有见到过他们这么捧场的。不过，这孙女小小年纪，做的饭确实不错，将来自己的孙女婿可是有口福喽。

    吃过饭，见两个孙子不用大人嘱咐，竟主动的收拾起碗筷，又颠儿颠儿的抱到厨房洗刷起来，杜奶奶突然心生感慨。

    “还是咱家芽儿有法子。以前这两个臭小子可从没有洗过碗筷，这会竟自个主动的很”，杜奶奶对自家孙女那叫一个佩服，连自家老头子不也都乖乖的听孙女的话，说让戒烟就戒烟。自己跟他说了一辈子，还没有小孙女撒个娇顶用。

    “娘，你可不知道，这俩小子现在可是勤快的很。除了饭还不会做，别的家务活样样干的又快又好，不过，这还真是咱们芽儿的功劳”，杜爹也是一脸喜滋滋的。

    “可不是，这次大江、小江他哥俩回家，不用人说，就自觉的干起家务活来，可是把他们娘给惊了一跳。前些日子他们哥几个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没少让芽儿支使着干活。没想到，他们干习惯了，回家后啥活都争着干，现在你妹妹她可是轻松了不少”。

    “要不是大江他们哥俩能干，我还不能放心的回来呢。现在他们俩把家里的活都包圆了，看孩子也有耐心。你妹妹收工回家后光做个饭就行。现在家里虽然多了一个小的，竟然比以前还省心了”，杜奶奶说起几个外孙的变化，高兴的不行。

    乡下的男孩子虽然也都很能干，小小年纪地里的活计就一把抓，但相对而言却比女孩子金贵些，很少有干家务活的。可是现在家里的几个皮小子干起家务活来都有模有样的，比以前勤快了不少。杜奶奶心里美的不行，“还是咱家芽儿，以前我可是没少说过他们，可都没有用”。

    这边，芽儿见俩哥哥老老实实的在厨房刷碗，就打算偷闲进了屋子听奶奶他们说话。进屋门的时候刚好听见奶奶最后那句话。

    芽儿凑上去做到炕上，拍拍小胸脯，“爷爷，奶奶，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几个哥哥培养成打得了豺狼，进得了厨房的好男子汉。将来让他们个个都早早的娶上媳妇，往后就让你们的孙子媳妇、外孙子媳妇们继续孝顺你们”。

    第一次听芽儿这么说的杜奶奶有点糊涂，“好，往后就让孙子媳妇们孝顺我们，不过这娶媳妇咋跟狼啊，厨房啥的扯上关系了，俺咋听不明白呢”，杜奶奶问到。

    听杜奶奶这么问，大伙可是忍不住了，都想起那天芽儿忽悠那两个傻小子的事情来。小叔更是控制不住，连比划带说的把芽儿前些天拐自己哥哥帮她干活的事跟杜奶奶讲了一遍。

    杜奶奶一听，笑的合不拢嘴，哎呦哎，这小孙女咋能想出来这么多的鬼点子，几个孙子、外孙的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当然，这也是他们几个当哥哥的疼妹妹。

    等哥俩洗完碗进了屋子，见大家都还在笑，不由好奇的问到，“奶奶，你们在说啥高兴的事啊，也跟俺们说一说”。

    本来还能忍着不笑出声来的杜奶奶，这下子可是再也忍不住了，笑的差点岔了气。皓宇、皓轩哥俩越发的疑惑，奶奶这是想起来啥事啦，咋高兴成这个样子。

    奶奶一回来，又重掌大权，芽儿只好从小当家退居二线，成为小帮手。皓轩见奶奶回来了，可是高兴的不行。虽然他现在学会了干家务活，但并不代表他就喜欢干这些零零散散的活计。本以为自己能得到解放的，见爷爷不发话，也不敢提出换工种的申请。而且他自己干了那么长时间了，也知道家务活一点都不轻松，心疼奶奶和妹妹的皓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他现在最盼着的事就是大江、小海他们啥时候回来上学，几个表兄弟来了，他可就算是彻底的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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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来送口粮

    <li>

    夏天和秋天是老百姓最辛苦也最喜欢的季节。刚忙活完第一茬的庄稼,很快就又是秋收。秋收的季节很美,田间地头一片绚丽,火一般的高粱穗,沉甸甸的玉米棒子，金灿灿的稻谷。风调雨顺又一年,看着地里马上就要成熟的庄稼,乡亲们饱经风吹日晒的脸庞上,露出最诚挚最美的笑容。

    天公作美，收获的日子一直是太阳公公高高挂的好天气。经过半个多月的辛苦,地里的庄稼全部收进了村子里的粮仓。见下半年的肚皮有了着落,放松下来的村民们这时才感觉到满身的疲惫。

    芽儿家，除了杜奶奶和芽儿外，家里的其他人个个都跟扒了一层皮似的，又黑又瘦的。农忙的最后那几天，皓轩也跟着一起去地里抢收庄稼。这一番忙活下来，这小子终于明白过来，干家务活虽然有点丢人，有点琐碎，但真的好轻松，还是妹妹疼自己啊。连张泽远经过这大半年的劳动，也比刚来的时候壮实了很多，手掌上早就磨出了厚厚的老茧。如果他不开口，谁也看不出来他是个知识分子，活脱脱一个地道的庄稼汉。

    看着杜爷爷他们个个又黑又瘦，杜奶奶和芽儿心疼的不得了，每天变着法子给家人做点好吃的。可是这个年代物资毕竟贫乏的很，一时半会的他们是胖不了了。芽儿每天起床梳小辫子的时候，透过那面小小的镜子，见到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脸依旧有着的婴儿肥，不知道怎么的，就心虚的不得了。

    芽儿的想法大人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可是累并快乐着，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按照杜爷爷的说法就是，“如果老天爷年年这么给面子，能风调雨顺的让老百姓能有个好收获，我做梦都能乐醒”。

    地里的庄稼都收回家，村民们松了一口气，但并不代表着就可以休息了。他们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要把地里的庄稼杆子全弄回来，要一遍又一遍的细细耕地，要给贫瘠了不少的田地施肥，还要准备播种。不过，这些事情倒是没有那么急了，有些农活还要看节气，可以慢慢来。

    村子里的小学，从夏收一直放假到现在，中间也没有开过课。现在庄稼也收回家了，村长又开始张罗着让孩子们开始上课的事情来了。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村民们一说，出乎他的意料，村民们都十分同意村长的提议。

    以前还有不少村民会说说闲话，说让孩子上学是白费功夫，孩子有那上学的时间还不如去山上摘俩野果子让家人尝尝呢。可是，过了这大半年，尤其是这最忙的几个月，这些家长们可是真实的感受到，这孩子一上学，可是真的懂事了。去年的时候，这群孩子一到农忙的时候，又是撒泼，又是耍赖的想着少干一点。可是今年不一样，都争着干抢着干，压根不用大人吩咐。回到家里还会给累了一天的长辈们捏捏胳膊捶捶背什么的，说是听张老师说了，这样能让长辈们舒服点。

    孩子们的这一番变化，可是让这些朴实的乡亲们乐坏了。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家里的孩子们个个听话孝顺，可不是他们最大的福气。想通了村民们可是个个支持让孩子们继续上学。再说了，就是上学也只是上半天，也耽误不了家里的活。

    既然村民们都同意这个时候开学，村长也很干脆。得，听说按照城里人的说法，今天是星期六。上学一般都得按照这个星期几算，他也跟着流行一回，后天，也就是星期一正式开学。

    杜爷爷一听村子里的学校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开始担心起几个外孙来。几个外孙好不容易上了大半年的学，杜爷爷可不愿意他们给耽误了。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杜爷爷正跟杜爹他们唠叨这事，想着要不就让杜爹再去把几个外孙给接过来。结果，这人果真是经不住念叨，说曹操，曹操到，杜爷爷话音还没落下，院子里就有人喊，“外公，外婆，你们吃饭了没有，俺们又都回来上学啦”。

    皓宇、皓轩俩人反应快，跑出去一看，大小江、大小海，四个表兄弟齐刷刷的从大姑父赶的牛车上跳下来，身上还背着王奶奶送给他们的书包。

    杜爷爷对停好牛车的大姑爷问，“你们来的可正是时候。村子里的学校马上就要开课了，俺们正商量着明天就去接他们几个过来呢”。

    老实的大姑父憨厚一笑，跟着杜爷爷进了屋子，边走边说，“其实，俺们在家也琢磨着呢。这地里的活都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孩子们也干不好，想着学校也该开课了，就送他们过来看看”。

    姑爷带着孩子们上了门，杜奶奶和杜妈忙着去厨房再弄点饭菜，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就跟大姑父寒暄。杜爷爷听大姑父这么一说，“就是，让孩子多认几个字没有坏处。跟书上学学做人的道理，将来也能明理、孝顺”。

    “可不是，上次孩子们回家，变得可勤快了。孩子他娘高兴的不得了，说还是把他们送过来，让你老帮着给。他们也能多认几个字，将来肯定亏不了”，大姑父说起孩子们的变化高兴的不行，这老丈人就是会孩子，这才大半年的工夫，孩子们懂事了、勤快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俺送大江他们过来的时候，顺道还拐到小松他们家里一趟。小松和二妹的想法跟俺们的一样，也想着把孩子送到这里来上几天学，认俩字。这不，就让俺把几个孩子一起给送过来了。以后这几个孩子还劳你老费心了”，大姑父郑重的说道。其实说实话，这话刚开始他还真有点不大好说出口，这不是让老丈人给自己养孩子吗。可是为了孩子们好，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了。

    “这有啥麻烦的，他们几个可不得叫我外公，叫芽儿她爹舅舅，这里可是他们外公家”，杜爷爷对两个姑爷如此明白事理，十分高兴。

    这边姑爷老丈人，妹夫大舅子的寒暄着，那边杜奶奶她们手脚麻利的又添了俩菜给端了上来。

    吃过饭，杜奶奶也知道了姑爷的来意，看了看旁边又玩到一块去的几个皮小子，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情来，“你把大江、小江他们都送过来了，家里的那个小的咋办？孩子他奶奶给看着？”。

    大姑父听丈母娘这么说，黝黑的脸庞竟然能看出来突然变红了，“那个啥，嗯，俺娘那里也不太方便。反正孩子现在还小，也动不了，平时就放在家里，中间让孩子他娘回家两趟喂喂孩子，换换尿布什么的就行。大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王大友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家老娘不愿意帮忙。他知道自家老娘不大喜欢自己，也不太愿意帮自己家看孩子。这老丈母娘可是整整照顾了孩子他娘一个月，家里的两个大的也在这里住了大半年。

    听大姑父这么说，除了芽儿外，别的人反应到都不大。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这样，大人都整天忙着多挣点口粮呢，可没有那个闲情专门在家看孩子，孩子们都是放养长大的。家里有老人的还好一些，家里要是没个长辈可不就是把孩子放炕上，锁家里，中间回家看两趟就行。

    见爷爷他们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芽儿也知道这可能是普遍现象。相比较而言，自己小时候可以算得上这个时代最幸福的孩子了，那时候奶奶可是整天抱着自己呢。

    不过，大家习以为常归习以为常，杜奶奶到底是不放心那个自己照顾了一个月的孩子。自己孙女能干的很，现在又有几个外孙子帮着，家里也不用自己操心，杜奶奶想到这里，对大姑父说道，“干脆下午我跟你一起回去算了，我给你们看孩子去”。

    “啊，娘，你要去给俺看孩子！那这里咋办？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要是只靠着嫂子，可不得耽误嫂子挣工分”，大姑父很是感激杜奶奶，可也不能让丈母娘把这里一丢，跟自己回去啊。

    杜爷爷他们倒是很赞同杜奶奶的这个提议，虽说大伙都那样养孩子，但有人专门照看着，到底是能放心不是。再说了，家里还有个小当家呢，乱不了。

    见大姑父还要推辞，杜爷爷拍板了，“行了，大友。这事就这么定了，咱家小芽儿能干着呢，你娘不在家，家里也乱不了。前些日子你娘在你们那里住了一个多月，家里还不照样好好的”。

    “就是，爹，你就答应吧，俺也不放心弟弟一个人在家呢。俺跟你说，芽儿妹妹可能干了，不过她都是支使的俺们团团转，她只负责动口，动手的都是俺们”，大江接着杜爷爷的话头劝道。

    王大友见老丈人都拍板了，大舅哥他们也都不反对，也就不再推辞，他也不放心把小儿子扔家里呢，可是又不想耽误两个大的上学。

    事定了下来，吃过午饭大姑父就要拉着杜奶奶往家里赶，家里还忙着呢。不过，这时候大姑父才想起来牛车上的那几袋子粮食还没有卸下来呢。

    准备送女婿出门的杜爷爷，见自家姑爷从牛车上卸下来几袋子的粮食，不由的问到，“大友，你这是干啥呢，咋还拉粮食过来啦”。

    “爹，这是俺跟孩子他娘商量好的。这几个皮小子能吃的很，他们都在这里白吃白住大半年了，俺们送点口粮补贴补贴算啥。粮食也不多，等有空俺再送过来，这两袋子是俺家的，那两袋是二妹家的”，大姑父笑了笑，孩子们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杜爷爷见大姑父都这么说了，也不再推辞，那几个小子确实能吃的很呢。要不是有小孙女偷偷的贴补着，家里的粮食压根就不够吃的。再说了，自己要是推辞的话，估计这个实诚的大姑爷下次就不敢送孩子们过来了。

    杜奶奶一走，家里有芽儿这个小当家，再加上有几个好帮手，一家人的日子也过的顺顺当当的。杜奶奶不在家里，所以平时家里也没有个大人，几个皮小子突然生出一种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冲动。不过，没等他们过一过霸王的瘾，芽儿就给他们上紧箍咒了。

    这芽儿的紧箍咒一上，他们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该干啥干啥，上午上学，下午干活，不敢随便捣蛋。不老实不行啊，芽儿上面可有杜爷爷这个如来佛祖帮她压着呢。他们这几个皮猴子，怎么也翻不出杜爷爷的五指山。兄弟几个只好任命的继续被芽儿压榨的日子，距离他们翻身做主遥遥无期。

    九月份，清河湾这个小山村李，村民们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但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京城上空却弥漫着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全城到处戒严，上层人士讳莫如深，平民老百姓人人自危。

    不过，很快，京城的老百姓就通过门后面安装的小喇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集团的武装政变阴谋在最后一刻终于暴漏了。9月13日以后，京城的政治格局越发的隐晦复杂。就连普通的老百姓也嗅到危险的气息，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多行一步。

    翟家，翟耀辉这大半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爷爷他们的下落。可自从上次从发小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爷爷他们的消息外，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翟耀辉越来越担心，虽然他不停的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现在形势越来越紧张，爷爷他们大半年了仍旧音讯全无，翟明辉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这天，从外面回来的翟耀辉，还没有进院子，竟远远的听见屋子里是一片欢声笑语。因为爷爷和父亲的事情，家里这大半年一直是气氛压抑，好长时间没听见过笑声了，难道是？

    想到这里，翟耀辉快步走进屋子，在客厅正中端坐，脊背笔挺两鬓灰白的老人不是自己爷爷又是哪个？爷爷旁边那位笑的温文尔雅的不正是父亲。

    翟明山刚安慰完老伴，正听老伴夸孙子长大了呢，就见老伴口中长大了的孙子大跨步进了屋子。见跟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小孙子，短短大半年的时间，脸上的青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坚毅。果真是玉不琢不成器，孙子长大了、成才了，翟明山看着孙子心中感慨道。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自己也安全的回到家里，又见孙子成了才，翟明山这会高兴的不行。在李老家住了几天，他是深切的感受到含饴弄孙的乐趣，一直想再尝试尝试呢。现在别的孙子辈都不在跟前，心情放松的翟明上突发奇想的，就想逗一逗这个孙子，看看到底是李老家的孙女好玩，还是自己孙子好玩。

    “你小子听说最近长进了不少啊。不过，这都多亏我跟你父亲费尽心思的给你提供了这个磨练的机会，要不然你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瞎混呢。怎么样，想好怎么感谢一下你爷爷我了吗”，翟明山原本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一副你快夸我吧的表情，没有逗乐自己孙子，倒是把老伴、儿子和儿媳妇他们逗笑了。

    “你老人家在外面玩的倒是高兴，还知道回来啊”，翟耀辉见爷爷和父亲都红光满面的，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只是他没想到原本一身威严的老爷子不知受什么刺激，竟然学会了耍宝，不由的好气又好笑。

    不想让老爷子得意的翟耀辉，故意表情不变，不冷不淡的回了老爷子这么一句，果真见到老爷子的再次变脸。算了，老爷子的耍宝就当是补偿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担惊受怕了。

    本想逗逗孙子的翟老爷子没有想到，他没有看到孙子炸毛的样子，倒是被孙子给嘲笑了一番。快要炸毛的翟明山心中不服，忍不住再次开口，“你这个臭小子，你爷爷我这段时间在外面东躲西藏的辛苦的很。你不说安慰安慰我这个老人家，竟然还说风凉话”，说到这里翟明山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急得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

    “我看您和父亲俩人都红光满脸的，一点也没看出来您老哪里辛苦了，倒是奶奶她们这些天担心的不行”，蜕变后的翟耀辉现在更是不怕爷爷，故意不顺着老爷子的意思说。难得见爷爷他老人家想耍宝，那就给他这个机会，也好活跃活跃气氛，这些日子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又被孙子给顶了回来的翟明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等他看到老伴、儿子他们脸上的笑意，翟明山突然明白过来，这难道就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没有逗到孙子，倒是被孙子给骗的团团转。

    哎，不好玩，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人家李老家里的小孙女跟个小猫咪似的，乖巧可爱，还会撒娇。自己家里这个倒是跟个小狐狸似的，狡猾狡猾滴，现在是更加的难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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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夫妻之道

    <li>　　想想李老家里那个香香软软的小甜妞儿,再看看眼前这个浑身硬邦邦、面无表情、说话还不阴不阳的臭大个子,翟明山对李清源他们老两口那叫一个嫉妒。

    虽说除了眼前这个臭小子外,自己还有不少孙子辈,但他们小小年纪一个个却严肃的很，看着比自己这个老头子都老成,比这个臭小子更没趣。最起码眼前这个还敢跟自己抬抬杠,顶顶嘴的。

    不过说到顶嘴,翟明山突然想起来，刚才这个臭小子可是故意看自己笑话来着。想到这里,翟明山准备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孙子。既然他不能让自己感受到含饴弄孙的乐趣,自己也不能便宜了他，得让他知道啥叫尊老爱幼。

    翟明山准备教育孙子的长篇大论刚说了几句，就被老伴给打断了，“行啦，耀辉也在外面忙活了一天了，让孩子也歇口气。你们爷俩突然间音讯全无，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怕影响了其他孩子们的工作，就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这么长时间，家里家外都是这孩子一个人担着呢，他可没少为你们的事情操心”。

    翟奶奶心疼孙子，再说了刚才她听着这祖孙俩的对话，怎么觉得老伴好像早就没事了，但却没跟家里报个信。翟耀辉没回家之前，翟奶奶光顾着高兴老伴平安的回来了，还没有来得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了这祖孙俩的对话，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老头子，我听着你们说话的意思，你跟学文，你们爷俩好像是一直就好好的在京城呆着呢”。翟奶奶话音刚落，翟妈也是紧盯着翟学文，也大有一副追根究底的架势。

    被翟奶奶说中的翟明山、翟学文父子俩不由的一阵心虚。这爷俩动作一致的瞪着眼前那个幸灾乐祸的小子，谁让他说出来了。翟明山正琢磨怎么才能让老伴消气，咕噜噜，他的肚子很识相的开始闹革命了。翟明山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老伴，翟奶奶无奈，只好先放过这越来越像老顽童的老头子。

    在翟家，如果说翟明山是家里说一不二的太上皇，那翟奶奶就是家里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老封君。翟明山以前在家人面前一向是不苟言笑，满身威严，翟奶奶在孩子们眼里却是慈爱温柔的，一个个都跟翟奶奶亲的很。在孩子们眼里翟奶奶不光是慈爱的长辈，还是家里的专用灭火器。

    因为，翟明山虽说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年轻的时候还有人送他一个绰号，叫翟大胆。但翟明山最怕自己的老伴，对上陪他经历风风雨雨、不离不弃的老伴，实在是辜负他翟大胆的威名。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翟明山、翟学文父子俩再拖延时间，一顿饭总有吃完的时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翟明山只好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原委、经过、结果，简单的跟翟奶奶他们说了一遍。一是有些事情还需要保密，二是不想说的太详细让家人再担心。

    “这么说你们已经回来大半年了，竟然一点都没有想着给家里捎个信”，一向和气的翟奶奶这时声调也不由的升了上去。

    “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吗。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要是你们知道了，万一你们再表现出来点什么，引起外人怀疑就不好了”，翟明山底气不足的解释道。

    “我们就那么没有用？好歹你们也让人跟我们透漏一点消息！我们天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你们出了什么意外”，翟奶奶仍旧怒气未消。这大半年来，孙子整天四处奔波打听这爷俩的消息。这爷俩到好，好吃好喝的躲了起来，一点消息都不漏。

    “事关重大，这不是怕万一走漏了风声吗。再说了，要不是因为出了这事，这个臭小子能有这么大的长进”，翟明山看了眼器宇轩昂的孙子，心里满意的不得了，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不得不说翟明山很理解老伴的心理，这不，翟奶奶一听翟明山夸自己最疼的这个孙子呢，一下子忘了刚才的话题，把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孙子身上。

    其实，翟奶奶不是不知道自己又被老伴给转移了话题。不过，既然他们都已经平安回来了，翟奶奶也就不再追究。翟奶奶可是深谙夫妻相处之道，柔能克刚的道理被她老人家运用的炉火纯青。比起正洋洋自得的佩服自己又成功转移了话题的翟老爷子，这老两口孰强孰弱，不言而喻。

    “这次又多亏了李老他们，咱们家可是欠这夫妻俩太多了”，翟奶奶知道，老伴说事情经过的时候，虽然是轻描淡写，但肯定是惊险万分。想起再一次对自己家有救命之恩的李清源夫妻，翟奶奶也是感慨万分。

    “是啊，当时很危险，真的是多亏了李老他们了。不过，这老两口现在的小日子美着呢，看着比前些年都显得年轻”，翟明山接口道，“你们不知道，李老他们的那个小孙女有多可爱，羡慕的我都想跟李老他们抢过来。比起那个不知道尊老爱幼的臭大个子，李老家里的小孙女能强上一万倍”，说到这里，翟明山心里仍酸溜溜的，自己怎么没有那么可爱的小孙女呢。

    见母亲和妻子都一脸的好奇，翟学文也不由的补充道，“其实算起来，李老的这个小孙女才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呢。那次在李老家里，正好有人上门搜查，要不是那个小丫头机灵，说不定我和父亲当时就暴漏了”。翟学文把当时的情景绘声绘色的给好奇的婆媳俩讲了一遍，听得俩人都抿着嘴笑，越发的对这个小女娃好奇起来。当然，关于父亲受伤的事，翟学文没有说，反正父亲身上的伤也好了，现在说出来也是白让母亲担心。

    想起当时芽儿装憨卖乖，小脸上神情生动多变，再看看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近似于面瘫的儿子，翟学文这会也羡慕起李老他们来。有那么一个小开心果，心情能不好吗？对了，这面瘫俩字还是芽儿先说出来的，没想到用到自己儿子身上正好合适。

    “是啊，不光小丫头机灵，她爷爷也仗义。最后还是她爷爷，我那杜兄弟，帮我们布了一个局。要不然，这层层搜查的，我们很难这么顺利的安全回到京城”，翟明山对跟他很合脾气的杜爷爷印象很深，他就喜欢性格爽快的人。

    “是吗，那咱们可是欠下人家大恩了。我还真想见见你们爷俩的小恩人呢，听着就是个乖巧贴心的孩子”，孙子、孙女们都长大了，又不在身边，翟奶奶对小芽儿好奇的很。

    “你见到就知道了，那个小丫头长大跟观音座下的小童女似的，可爱的很。咱家这个臭小子十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一个”，翟明山见孙子神情不变，心里是愈发羡慕李清源。翟学文看了眼儿子，这会他很能理解老父亲的心情。

    翟耀辉见很少夸人的爷爷和父亲，对一个小丫头如此夸奖，也是十分好奇。不过，他最近忍耐的功力大涨，愣是神色不变，没让爷爷他们看出来分毫。如果让爷爷看出来自己的好奇，这个老顽童不知道又要怎么刺激自己呢。

    翟耀辉转移话题的功力也不差，见爷爷连着夸那个小丫头快一个小时了，忍不住转移话题，“爷爷，现在形势越来越隐晦不明，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虽然有点接受不了老顽童似的爷爷，但对爷爷的尊重和敬佩却一点不少。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当然是重出江湖啦。得让那些敢给老子下绊子的人看明白，我还宝刀未老呢。真是的，老子一不在，竟然欺负到我孙子头上来了”，翟明山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虽然欣喜与孙子的成长，但对孙子成长过程中遇到的人为性的挫折，他老人家也是心疼的很。

    翟明山对现在的形势很忧心，“现在形势愈发紧张，再这么折腾下去，国家危矣。接下来老子可是要大干一场，可不能看着国家就这么毁在那帮人手里”。

    翟明山豪气大涨，不过一转头，看到跃跃欲试的孙子，特意坏心的泼他一头冷水，“我跟你父亲商量好了，等下一批知青再下乡的时候，让你也跟着一起下乡去”。

    饶是被自己父亲看做面瘫的翟耀辉，也被爷爷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啊，当时不是说好了，等年龄一到，就让我去部队的吗，大哥不也是在部队呢”，翟耀辉这个时候也心急起来。

    “不是不想让你去部队，但在那里同样也有权利之争，咱们一家人不能都陷到里面去。现在政局混乱，要想彻底避开这些，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天高皇帝远到农村去”，翟明山见孙子还要张口，“接下来我跟着首长准备大干一场，但是结果如何，谁也不能保证。你们这一辈的，你的年龄最合适，你到下面去，万一将来有什么意外，也算是给咱们家留个苗”。

    见爷爷都这么说了，而且事关家族的兴衰存亡，翟耀辉沉默无语，内心已经同意了。

    对于家里的大事，翟妈跟翟奶奶一样，一向是不发表意见的。见老爷子都已经这么说了，翟奶奶她们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虽然不舍得，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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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自作多情

    <li>　　翟耀辉下乡的事情刚定了下来,翟奶奶和翟妈这婆媳俩就商量着给孙子（儿子）准备行李。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首先这一年四季的衣服必不能少的,还有被褥,生活用品。婆媳二人叽叽咕咕的商量起来，越商量发现要带的东西越多。说到最后,这婆媳俩还专门列了一个行李清单。

    翟明山见老伴那副恨不得把家给孙子也搬走的架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他下乡是为了让他接受再教育去的，又不是让他享受去的。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带上几身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就行。他一个大小伙子,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入乡随俗，当地的老百姓吃啥用啥，他也吃啥用啥”。

    翟奶奶一听，不乐意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谁知道这一下/乡能分到哪里去呢，不多准备点东西，到时候万一有什么急事怎么办。

    见老伴不太乐意，翟明山只好再补充两句，“那就多带点去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什么的，在乡下这些东西更难弄到，也实用”。这会翟耀辉倒是十分同意爷爷的意见，自己一个大小伙子，带那么多东西去下乡，还不被人笑话。

    拗不过孙子的翟奶奶只好把行李清单删减再删减，边删减清单边瞪老伴。至于翟耀辉，翟奶奶跟天底下所有疼爱孙子辈的奶奶们一样，表示她不舍得。

    翟明山办起事来的确可以称得上是雷厉风行，刚过了没两天，他就带回来一个消息。吃晚饭的时候翟明山跟孙子宣布了这个消息，“下个周末，正好有一批学生要下乡，到时候你也一起吧”。

    说到这里，翟明山还神神秘秘的问众人，“这次，为了耀辉下乡的事情，我可是违背了我一向的做事原则，搞了点小手段，你们猜猜这次下乡耀辉能分配到哪里去”。

    翟奶奶是爱孙心切，翟妈是爱子心切，又听翟明山说还难得的用到特权，俩人当然希望是离家里越近越好。这婆媳俩就把附近的几个地方猜了个遍，结果都不是。

    翟学文见父亲这会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倒大概能猜出父亲的打算。自从在李老家里住了那么短短几天，以前那个满脸严肃、一身威严的父亲，性格大变，在家人面前越来越像个老顽童了，看样子在李老家里是大受刺激。想到这里，不忍让父亲这独角戏唱不下去的翟学文只好接口道，“是不是青山县，李老他们那里啊！说不定就是清河湾！”

    见终于有人猜对了，翟明山很高兴，忍不住显摆到，“怎么样，我这个决定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耀辉还可以有机会看望一下李老他们，可是这f省是不是也太远了。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老二马上就要调回来了吗。万一将来耀辉有点啥事，离家里这么远，咱们也是鞭长莫及啊”，翟奶奶心中仍有担忧。

    “事情都有两面，从另一方面想，越远就越安全。再说了，他一大小伙子能有啥事，就是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李老他们在吗。而且芽儿的爷爷，我那杜兄弟也是热心人。虽说我也只见过一面，但他的为人我还是能担保的，有啥事他肯定帮忙”，翟明山倒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孙子可不是孬种，一离开家就哭爹喊娘的。

    “哎，你说的也对，这个时候确实是离得越远越好”，翟奶奶虽然担心孙子，但也知道老伴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也就不再说些什么。

    从头到尾，身为当事人的翟耀辉倒是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反正是要下乡，去哪里对他来讲区别不大。翟明山看了眼跟没事人一样的孙子，心里又来气了，这个臭小子，整天的板着脸给谁看呢。

    “你这个臭小子，知道我为啥把你弄到那里去吗？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让你看看人家的孙女是怎么当的，有机会你也跟人家小芽儿学学，别整天的惹我生气”。

    翟耀辉见自家老爷子说风就是雨的，有点哭笑不得。这老爷子最近性格变化太大，开始返老还童了，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不过，翟耀辉对被自己爷爷整天挂在嘴边的小姑娘越来越好奇了。

    既然要下乡，短时间肯定不会回京，翟耀辉临走之前跟自己的一些朋友一一道别。当然，顺便让他们随时跟自己联系。爷爷虽然不想让自己掺和进来，但他也不想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自己的那些朋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可以说是最好的耳报神的。

    翟耀辉忙着跟朋友道别，翟奶奶和翟妈婆媳俩，最近这几天也是忙个不停，三天两头大包小包的往家里弄，连翟明山有时也往家里搬东西。不过，忙着跟朋友道别的翟明辉，没有注意到罢了。

    临走的前一天，翟耀辉总算是逮到了最铁的哥们冯凯。本想前几天就跟他道别的，谁知道一直没有见到这家伙的人影。不过没等翟耀辉开口，俩人刚见面，冯凯就给自己来了一句，“辉子，以后哥们不能跟你混了，家里的老爷子把我给下放了。这两天刚通知我，明天就走，先跟你道个别啊”。

    一想到自己不知道会被下放到哪个犄角旮旯，冯凯心中忍不住一阵哀嚎。不过这次家里的老爷子态度坚决，找谁求情都没有用。

    “对了，辉子，你找我啥事。现在你们家老爷子平安回来了，你最近倒是可以放松一下了”，冯凯这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先是哥们有事约自己出来的。

    “跟你一样，也被家里的老爷子下放了，今天过来是告诉你一声”，翟耀辉对哥们也要下乡的事情，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在这四九城内，跟爷爷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嘿，真的啊，那我这会心里平衡多了。对了，你知不知道大概分到哪里去，说不定咱俩还能一起混呢”，冯凯一听好哥们跟自己一样，乐了。

    “f省青山县，你呢”，相比起说起话来口若悬河的铁哥们，翟耀辉一向是言简意赅。

    “哎呦，我说哥们，你家老爷子心够狠的，怎么不帮你找个好点的地方。听说那f省青山县可是这一批下乡分配地方里面最苦的，据说那最深的山窝窝里，走上几天的山路也见不到个人影”。

    “老爷子定下了，也不好再改了。再说了，哪里会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因涉及到老爷子他们的救命恩人，翟耀辉也不好多说。

    “不行，我得回家跟我们老爷子说一声，把我也分到那青山县去。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们还想继续跟着你混呢”，性子急的冯凯也不等翟耀辉回答，扭头就跑。明天就要出发了，再不抓紧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看着跑远的冯凯，翟耀辉哭笑不得，这家伙永远都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不过，翟耀辉对这份难得的友情十分珍惜。

    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祖孙三代，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吃饭时，翟明山见老伴和儿媳妇婆媳俩，都一个劲的往孙子碗里夹肉，心里酸溜溜的，“你们别以为这小子下了乡就要吃苦了，说不定到时候他比咱们过的还舒坦呢”。

    “在乡下，老百姓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可是听芽儿说过，他们村子，年年冬天的时候村民们会组织上山打猎，下河摸鱼，小日子比咱们过的滋润多了”，翟明山想起在李清源家里吃的那盘子辣炒鱼干，这会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在京城，想吃条鱼，有时候也困难的很。

    翟奶奶听老伴这幅酸溜溜的口气，哪里能不知道他这是吃醋了，往翟明山碗里夹了一筷子的菜，笑着说道，“行啦，你也多吃点。孩子明天就走了，你也少说几句”。

    翟明山被老伴戳中心事，老脸一红。还好，儿子、媳妇这会都一个劲的埋头吃饭，只不过俩人的肩膀不抖的那么厉害就好了。哎，这老伴，真是的，自己是吃孩子醋的人吗？

    第二天一大早，翟耀辉把户口本，粮油关系和介绍信贴身放好，提起自己的行李包下了楼，上午九点的火车，这会赶过去正好。这刚一下楼，翟耀辉就被眼前的大包小包的给惊住了，不是没整理多少行李吗？难道除了自己外，今天家里还有人要出门。

    翟明山见一向镇定自若的孙子，这会竟然给惊住了，乐了，终于能看到孙子的笑话了，“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把东西带上，要不然一会就赶不上火车了”。

    一听这些东西都是要自己带的，这会翟耀辉再也镇定不了了，说话都有点结巴，“这，这些都是给我带的？不是说好了就带些衣服和生活用品什么的就行了。您老人家可是亲口说过的，我这是去下乡接受再教育的，不是去享受的”。

    “美得你，少自作多情了！这可不是给你的。这些都是给李老他们的，给小芽儿的，还有一些是给芽儿家人的。反正你也要去青山县，你就顺便给带过去吧”，见孙子会错意，翟明山忍不住再打击打击他。

    不过让翟明山失望了，翟耀辉一点都没有受到打击。这些东西只好不是给自己用的就好，当邮差就当邮差吧。对于曾经给爷爷和父亲如此大的帮助的人，他十分乐意顺路做个邮差。

    等翟明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了车站时，站台上已经集合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不少人脸上仍稚气未脱，正跟前来送行的家人朋友道别。翟耀辉往人群里一站，自己手里的那些东西，跟他们身边一堆一堆的行李被褥比起来，倒不那么显眼了。

    “辉子，这里，这里”，翟耀辉刚刚把行李放下，就听见了冯凯的大嗓门。

    “辉子，怎么样，哥们够义气吧。往后上山下河的，哥们可是决定跟你一起混了”，冯凯说起话来依旧是滔滔不绝，知道好朋友话少，自己一个人说的也十分带劲。

    “辉子，你的行李也不少啊，是翟奶奶给你准备的吧。按照你家老爷子的性格，肯定是...”。

    火车进站的鸣笛声，打断了冯凯滔滔不绝的说话声。火车门一开，人高马大的俩人，一马当先轻轻松松的提着行李挤进了车厢。俩人进车厢后，先选了两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接下来的两三天的时间他们可就要在小小的方寸之地度过了。

    随着汽笛声响起，列车缓缓驶离车站，外面的景色越来越陌生，车厢里原本激动万分，满怀豪情壮志的众人，逐渐平静下来。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远离家人，去陌生的地方开始完全不同的生活。想到这里，不少依旧青涩的脸庞上，退去原来的兴奋，慢慢浮现出不安、迷茫的表情。

    或许几十年后，他们再次想起这段用他们的青春和汗水绘写的时光时，有人可能会称这段岁月是他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有人可能会称这段岁月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磨难。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肯定是他们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岁月，永远无法抹去。但现在，接下来的日子，对他们来讲是未知的，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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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车老板子

    <li>　　翟耀辉他们所在的车厢里,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半大少年,其中绝大多数更是第一次出门。不过远离家乡的离愁,和对未来的忐忑不安,很快就被第一次出门的好奇取代。

    这群满怀豪情壮志的青涩少年们，估计在家的时候,家人们没少叮嘱他们,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道理。这不,火车刚开了没多长时间，车厢内的气氛就渐渐活跃起来。从现在开始,他们这些人有了一个共同的称呼,知/青。从今往后，他们之间不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而是将在同一个地方共同长期生活的朋友、亲人。现在可是他们联络感情的最好时期，车厢内，慢慢地变得热闹起来。

    翟耀辉他们座位上，由于翟耀辉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生人勿进的气势，一时间倒是没有人敢凑过来跟他们说话。不过，冯凯爱热闹，也喜欢跟人打交道，没多大会就坐不住了。自己主动出击，跑到别的座位上跟其他人联络起感情来。半天转悠下来，整个车厢内的人，基本上都被他认了个遍，甚至差点连人家的祖上三代都打听清楚了。

    这边，翟耀辉见快到中午了，就去开水处接了一洋瓷缸子的开水，准备一会等冯凯回来吃午饭。不过，没等水凉凉，就被转悠回来的冯凯拿起来一饮而尽，说了一上午的话，实在是口渴了。

    “哥们，以后我可就赖上你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一圈打听下来，咱们要去的青山县红旗公社压根都没人乐意去。我一说咱们分到红旗公社了，不少人都很同情的看着我”，冯凯很郁闷。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可是求着老爷子才分到那里的，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傻子。

    “我这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不过，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咱也决定跳了。以后你多罩着点哥们就行”，冯凯性子开朗，又不拘小节，随后就又把一切抛到脑后了。

    火车上的日子很漫长，尤其是这个年代的火车，速度慢的很，咣当咣当富有节奏的列车和轨道摩擦的声音，估计是人们对火车最深的印象了吧。

    随着夜色的降临，窗户外面一片漆黑，这群半大少年们第一次坐火车、离开家门的新奇感也慢慢消失，现在就有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还有好几天才到终点呢，这晚上怎么休息就成了问题。

    不过，有眼尖的人，看到翟耀辉和冯凯他们的做法，也一个个的开始有模学样，座位上躺一个，座位下躺一个。虽说座位下面实在是有点憋屈，但总比干坐一夜要舒服的多。而且现在还不到十月，天气也不是很冷，在座位下面铺上件衣服一样能的睡上一觉。

    当天晚上，翟耀辉他们车厢的这个做法，就传遍了整个列车。要是这个时候有人从走道里过，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从座位底下伸出来的一双双的大脚丫子。

    休息的问题解决了，关于吃饭的问题他们发现也很好解决。每当列车进站的时候，站内就有不少老百姓挑着担子叫卖，虽然都是一些硬面饼子，馒头什么的，但总归是热乎的。有那家庭条件好一些的年轻人，也狠狠心，买两个水煮鸡蛋。剥开蛋壳咬上一口，车厢内很快就弥漫着鸡蛋特有的腥香，引得不少人拼命的咽唾沫。

    最头疼吃睡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时间更是在众人联络感情、侃大山的过程中飞快的流逝。等翟耀辉他们到达他们的目的地时，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满怀不安的一百多位年轻人，下了火车，一出站台，突然间感到有点受宠若惊。他们一出来，就看到前来接站的同志在进站口，手举大红条幅，上面写着欢迎知青到青山县来。不仅受到青山县委会的热烈欢迎，县委还特意安排他们到大食堂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不过，午饭过后，就是这些年轻人最关心的分配问题了。据说要赶在天黑之前把他们送到各个公社，县委没有这么多的地方让他们住。

    念道红旗公社时，确实像冯凯打听到的一样，分配到红旗公社的年轻人们只有小猫两三只。在其余的众位年轻人同情的目光下，分配到红旗公社的六个人坐上送他们去红旗公社的马车。

    出了县城，坐在马车上的几个人都好奇的打量着道路两边的景色。因为已经到了深秋，漫山遍野一片金黄，在这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绚丽。跟威严、庄重的京城不一样，这里是生动的，多彩的。这个时候，几个人心中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或许，到这里下乡，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冯凯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不大会就开始跟赶车的师傅闲聊起来，“这位老同志，您贵姓啊？到红旗公社还有多远啊”。

    赶马车的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师傅，听了冯凯的话，马鞭一甩，爽朗一笑，“啥贵姓不贵姓的，你们就叫俺车老板子就行。到红旗公社还远着呢，还有四五十里地呢”。

    “车老板子？老同志，您姓车？这个姓倒是少见”，冯凯在嘴里念叨了几遍车老板子，怎么念怎么觉得有点拗口。

    车老板子听见了冯凯的念叨，乐了，“这位小同志，你是从大地方来的吧。不太懂俺们乡下人的方言吧。这车老板子呢，就是说常年赶车拉脚的人，就跟工人，农民一样，只是个代号，可不是俺的名字”。

    听车老板子这么一说，冯凯知道自己弄错了。不过他也不觉得难为情，咧嘴一笑，“我就说呢，这个名字怎么念起来这么拗口呢，今天可是长见识了”。

    “你们这几个孩子都是从大城市里来的知青吧，等你们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是啊，我们几个都是分配到红旗公社的知青。老同志，现在也没啥事，您就跟我们说说红旗公社的事呗”，冯凯嘴巴很甜，想从这位老同志嘴里多打听点消息。

    “其实，也没啥可说的。有些事情呢，个人有个人的看法，日子久了你们就知道了”。

    “这红旗公社最有名的就是山多，不过除了有点偏僻之外，山多也没有啥不好的。再说了，这靠山近有靠山近的好处。老百姓靠山吃山，最起码等到了冬天能打只山鸡解解馋不是。那靠着山的村子每年到了秋天都能从山里弄不少山货，买不少钱呢，比只靠一亩三分地的村子好过。咱们老百姓过日子，不就图能多点收入吗，道不好走就不好走呗，谁也不会天天闲着没事往外跑...”。

    听这车老板子一说，本来还懊悔自己运气不好，竟然分配到这里的几个人，也都打起精神来。这位老同志说的很有道理啊，他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又不能天天往外跑。想到这里其他的几个人也来了兴趣，也跟车老板子打听起来。

    车老板子也是个健谈的，有问必答，十分热心。就在这一来一往中，马车终于赶在公社的同志下班之前进了公社大院。

    红旗公社委会的吴副主任，最近心情很好。自从今年年初，自己鞍前马后的协助部队的同志找到了那两个危险分子的踪迹，虽说最后只找到衣服而已，但自己当时还是受到了张领导的口头表扬。自从那之后，周围的同志看自己的神色都变了，自己在公社的威信也越来越高。嘿嘿，说不定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头顶上的这个乌纱帽就能换换了，自己很有可能当上公社的一把手呢。

    升官有望的吴副主任，态度异常的好，这会听说分配到红旗公社的几个年轻人到了，难得热心的安排他们住进了公社的招待所，又让公社食堂的师傅给年轻人们做了点晚饭。还说让同志们先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至于分配到红旗公社的几个人怎么休息的也不细说，第二天才是重头戏。

    这一天，清河湾的村长王金贵，早早的就起了床。前几天他就接到上面的通知，这次公社里会安置两个知青到清河湾，让他今天早点去公社接人。当时公社的那个吴副主任可没少跟他强调，要自己响应国家号召，积极配合年轻同志们的安置工作。一想到这里，村长王金贵不敢大意，草草的吃过早饭，就亲自赶着村子里的牛车去公社接人了。

    这天一大早，公社的招待所内，除了依旧老神在在的翟耀辉和浑不在乎的冯凯外，一起分配到红旗公社的另外四名年轻人都有些紧张。从今天起，他们就要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与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了。虽然昨天听那个赶车的老同志说过山里人都豪爽好客，但是这会他们多少都有点担心。尤其是那唯二的两位女同志，这会都有点坐卧不安了。

    升官有望的吴副主任最近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工作态度也一直很友好，比起以前那种粗暴的工作方式来，现在要温和的多。在几个村长没来之前，他还专门给几个分配到红旗公社的年轻人开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会，难得有耐心的详细介绍了知青们的安置地点。

    “首先呐，欢迎几位同志从今天起来到我们红旗公社安家落户。在几个村的村长来领人之前呢，我先跟你们说说这次的安置情况。这两年我们公社陆陆续续的也安置了不少年轻同志，现在只有几个条件辛苦一些的村子没有安置过了。所以这次公社就决定把你们几位同志分别安置在这几个村子。一个呢，是靠公社比较近的郭家庄，另外两个相对远一些，分别是柳树屯和清河湾”。

    说到清河湾，吴副主任又想起来当初自己受罪的脚底板和给自己带来好运的那俩危险份子。想到这里，这会他难得好心的又提醒了几个人一句，“咱们红旗公社山多，不少还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你们安置下来以后，如果没有当地村民的带领，绝对不要一个人独自进深山。要不然，万一发生了什么危险，到时候可不能怪我们公社没有提醒你们”。

    说到这里，吴副主任又很有兴致把自己年初搜查危险分子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虽说他叙述的重点是自己如何如何的不辞辛劳，但话里话外带出来的当时凄惨的场面，不仅让两个女知青花容失色，另外两个男同志脸色也有点发白。这森山老林里实在是太危险了，野牲口竟然还吃人。

    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的冯凯和翟耀辉倒不担心这个。这会，这俩人心中各有各的想法。不过跟冯凯心中跃跃欲试想去山里探险的好奇不同，翟耀辉这会倒是越来越想早点认识清河湾的人了。这个吴主任刚才说的事情，应该就是爷爷的那个金蝉脱壳计了。没想到那个从未谋面的杜爷爷，竟然能把现场布置的让人到现在还谈虎变色。这次知青的安置点正好就有清河湾，说不定他很快就有机会见到自己爷爷口中的小芽儿和小芽儿的爷爷了。

    这边，几位年轻人还没有从各自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三个村子的村长却不约而同的早早的就到了。整个红旗公社的老百姓，除了几岁的小娃子外，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吴副主任最爱给人穿小鞋，要是不积极配合他的工作，就等着往后他给你不停的找麻烦吧。所以，三个村的村长都是一大早就赶紧的往公社赶，生怕来的晚了，他们就成了消极分子。

    吴主任跟六位年轻人介绍来人的话音刚落，清河湾的村长王金贵就感到几位年轻同志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王金贵感到十分好奇，为啥这几个城里的娃子都这么看自己啊。为了给小同志们留个好印象，他今天可是特意换了一身自己最好的衣裳，脸也洗的干干净净，出门前，自己可是特意照过镜子的。

    为啥那两个女娃子看自己的表情就跟看见老虎似的，自己长得没有那么吓人吧。还有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子，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想干什么呢。王金贵一时间，被几个年轻人莫名的视线，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接下来就是今天的正事了，如何安置这几位年轻小同志。说到如何安置时，两个女同志眼眶红红、可怜兮兮的看着几位男知/情，心中的意思是表达的一清二楚，她们都不敢去清河湾呢。

    另外两位男同志见状，也面露难色。他们是男子汉，虽然知道应该多照顾一下女同志，但是他们心里也害怕呢。二人刚想咬咬牙、狠狠心说他们去清河湾呢，冯凯就开口了，“我们俩去清河湾吧。听说清河湾那里山路不太好走，好歹一个地方来的，我们也要照顾一下女同志”，冯凯边说边指了指旁边的翟耀辉。

    冯凯说的一脸正气，一副很是为女同志着想的架势。但翟明辉早知道他肯定会这么说的，他可是对冯凯的小心思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个小子恐怕是有着去深山老林探险的想法呢。不过呢，正好自己对清河湾也十分感兴趣，这下倒不用自己开口了。

    听冯凯说完，又见翟耀辉点头同意，剩下的几位都长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他们不用害怕了。想到这里，几个人都满脸谢意的看着这两个为人着想的好同志。

    王金贵这会也放心了，他也不希望带回去两个娇滴滴的女娃子。尤其是这两女娃子怕他怕的很，虽然他很莫名其妙。这两个年轻后生不错，比剩下的几个壮实多了，既然他们往后要在清河湾落户，当然要服从大队分配，是跟村民们一起干活，而不失把他们供起来，越壮实越有劲不是。

    剩下的两个村的村长，只好一人带走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这会，俩个村长都一脸羡慕的看着王金贵。他们一来就都看好了那两位年轻后生，那身子板多壮实啊，一看就知道有劲的很。剩下的这四个弱的都跟小鸡仔似的，估计风一刮就能刮跑了，哪里像是到乡下锻炼干农活的样子。

    办理好落户手续之后，王金贵帮着两个后生把行李都搬上牛车，牛鞭一甩，老黄牛拉着牛车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公社。

    王金贵这会可是高兴的很呢，自己的运气真不错，前年年底的时候给乡亲们带回去一个好大夫，今天自己又带回去俩壮实后生。再一想另外两个村长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王金贵这会心里高兴的都快冒泡了。

    嘿嘿，自己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剩下的几位年轻同志，看着浑身没有四两劲。哎，对啦，念书的孙子可是说过一个词来着，怎么说的来着。王金贵正埋头苦思，一阵秋风吹来，灵光一闪，对，那个词叫弱不禁风。可不就是这个词，那四位同志，小胳膊细腿的，大风一刮，还不得叫风给刮跑了啊。

    想到这里，好心情的王金贵扭头冲着翟耀辉、冯凯他们两个，文邹邹的说了一句，“欢迎两位小同志到我们清河湾安家落户”，不过，翘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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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黄毛丫头

    <li>　　见村长开口,翟耀辉和冯凯二人也同声对王金贵说道,“王大叔,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村长见两个人态度大方有礼,心里更高兴，“以后你们俩就算是俺们清河湾的人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你们要是有啥事,随时找俺啊”。

    翟耀辉见村长说话实在是爽快,突然间有点理解爷爷为什么对才见一面的人就能如此信任了。这里的村民们确实是淳朴，豪爽,他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

    冯凯也很喜欢这种豪爽的说话方式,本来就很放得开的他，现在是更加随意，“王大叔，咱们清河湾周围的山多不多，我可是听说了山里有很多山鸡、野兔子的，我们能不能打来吃”。

    “咱们清河湾四周都是山，你说山多不多。山里的山鸡、野兔子什么的这两年也多的是，不过，你们也知道现在也不能随便打。等到了年底，咱们村的狩猎队进山打猎的时候，你们俩也跟着去见识见识”。

    “王大叔，可说定啦，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们”，本来冯凯见村长说不能随便打山鸡的时候，还有点丧气，接着又听村长说让他们也跟着去打猎，一下子又高兴起来。

    “俺是村长，当然要说话算话。再说了，村子里跟你们个头差不多的小伙子，也都会跟着去见识见识，要不然，这老一辈的东西慢慢的就要失传喽”。

    “村长叔，那你给我们说说都能打到什么呗，我们都好奇的很”，冯凯很是善于察言观色，看出来眼前这位大叔应该很喜欢人家叫他村长，所以称呼立马由王大叔变成了村长叔。

    不得不说，冯凯确实戳中了村长的软肋，他就是喜欢人家叫他村长。不过，冯凯的那点小把戏在他老人家面前还不够看，早就看出来这小子嬉皮笑脸的，嘴巴甜的很。

    “说到打猎，那能打的野牲口可多了。不过，咱们那里的人大多都打野猪，狍子什么的，因为肉多又实在。不过，你们要是早来两年的话，那就有口福喽。前两年我们可是猎到了一只熊瞎子呢”。说到熊瞎子，村长又想起来那次在杜家吃的那顿饭，哎哟，现在想想都要流口水。

    “啥，村长叔，你们还打到过熊瞎子，是不是那个熊掌很有名的那个，是不是那种一巴掌就能拍死人的熊瞎子。”，冯凯一听到熊瞎子，第一个反应也是想到了吃。

    “是啊，十几二十年没有打过熊瞎子了。那熊瞎子的熊掌，真的是好吃的很”。

    “对了，当时小芽儿还说过一句什么话来的，什么熊，什么鱼来着，反正那意思就是那熊掌难得的很”，村长说到这里，想起那年芽儿那个小丫头，摇头晃脑的背书，那小模样真叫人稀罕。

    见村长的话里面出现了一个自己已经听过好多遍的名字，翟耀辉也有了兴趣，难得的开口说话，“是不是那句舍鱼而取熊掌”。

    “对，里面好像有这么一句来着。当时老杜家的那个小丫头摇头晃脑的念了半天呢，可真是稀罕死大家了”，村长对芽儿喜欢的紧。最近村子里的那些从不乐意做家务活的皮小子们，现在都一个个比着抢着做呢。别人没细想因为啥，他可是打听清楚了。

    翟耀辉现在愈发肯定村长叔说的这个芽儿，就是爷爷常说的那个芽儿了，一样都是古灵精怪的，看样子大伙都很喜欢她。

    离清河湾越近，这道路越不好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老黄牛依旧不紧不慢的拉着牛车，把第一次走这样山路的翟耀辉和冯凯俩人颠的一上一下的，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胃里那叫一个难受。冯凯看了眼在前面车辕旁依旧坐如钟的村长叔，那叫一个佩服。

    “村长叔，你不颠的慌吗。这山道真难走，怎么不修修呢”，冯凯揉了揉颠的生疼的屁股说道。

    “往后习惯了就好了。这山路我们也想修啊，可再往里面走就咱们清河湾一个村子，光靠着咱们一个村，压根就修不成这么长的山路”，村长说起这山路来也很头疼。

    不过，怕吓着这两个刚来的小伙子，村长又补充了几句，“其实呢，这山路不好走也有不好走的好处。最起码这几年咱们村的乡亲比外面的人过的要安宁踏实”。

    “用你们城里人的话来说，咱们清河湾就好比是一个在屋子外面的桃子园，自在安静”，村长想起一句文化人说的话，当时那个老李在这里住了几天，可不就是不想走了。

    啊，屋子外面的桃子园？翟耀辉和冯凯都被村长的这句话给弄糊涂了，最后还是俩人想起来刚才村长那句什么熊掌什么鱼的话，才反应过来村长应该想说的是世外桃源。

    哎哟，这村长大叔说话真有意思，想来他们接下来的生活也一定会多姿多彩。这会，冯凯再也没那种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感觉了，看看这绚丽多彩的山林，在这里的日子肯定要比在家里要有趣多了。

    当牛车赶到清河湾时，大队部的院子里正好传出铛铛铛的放学铃声。一群娃子们哄得一声冲出教室，跑在最前面的正是皓宇他们兄弟几个，他们要赶紧回家帮妹妹干活去呢。

    也有不少娃子见村长领着俩人进了村子，都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翟耀辉和冯凯。嗯，这俩人长得比哥哥叔叔们好看一点，但叔叔和哥哥们也不差，那位伟人说过了，劳动人民最光荣。等打量完翟耀辉他们，这群娃子也一哄而散，别看他们小，也还要回家帮着干家务活呢。

    “咱们村的娃子们都皮实的很，不过一个个的都是好孩子，也很勤快，你们往后就知道了”，村长停下牛车，让几个顺路的娃子赶紧上来，捎他们回去。

    “今天中午你们俩就在俺家吃饭，这会家里肯定做好饭等着呢。等到了下午乡亲们从山里回来，俺再给你们介绍一下”，村长边赶着牛车往家里走，边朝翟耀辉他们说到。

    确实像村长说的那样，等他们到了家，村长婶子已经做好午饭等着他们呢。村长婶子见老伴接来两个壮实的小伙子，一个满脸带笑，看着就是个会说话的，另外一个虽然看着表情少了一点，但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嗯，两个都是好小伙子。

    村长婶子用一副跟丈母娘打量女婿一样的眼神，把翟耀辉和冯凯俩人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了一个遍，满意的不得了。只能说翟耀辉和冯凯这两种类型的男孩子是最受中老年妇女喜欢的类型。饶是冯凯脸皮如此厚的人，在村长婶子的打量下，也觉的很不对劲，这位大婶的眼神好奇怪啊。

    村长见翟耀辉他们有点不自在，只好开口，“行啦，别打量了，他俩现在在咱们清河湾落户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赶紧上饭吧，估计这两个孩子也饿了”。

    村长的话，解救了浑身不自在的翟耀辉俩人，但一听村长后面的那句，俩人都一个哆嗦，往后不会还有别的婶子大娘们的过来这么看他们吧，妈呀，真的好吓人的。

    翟耀辉和冯凯到清河湾的第一顿饭，村长婶子准备的很用心也很丰盛。一小盆子红烧泥鳅，一盆子炖鲫鱼瓜子，一盘子木耳炒鸡蛋，还有一盘子炖干豆角。

    成盆成盆的饭菜端上来的时候，翟耀辉和冯凯俩人都有点吃惊，冯凯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也太丰盛了吧，谁说的清河湾的日子过得苦，这哪里叫苦，他们在家的时候，也很少有机会吃的这么丰盛。

    村长当然看出来这两个小年轻在想什么，“这泥鳅和鲫鱼瓜子，是昨天下午让家里的孩子专门去水沟里抓的，这玩意费工夫，平时没人抓。咱们山里就这情况，村民们可吃不了这么好的饭菜，今天是你们第一天来，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听村长这么说，这俩人才从见到丰盛的午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过，这会俩人心中的想法是，这清河湾的村民真的是很热情好客。

    一顿地地道道的农家饭，吃的俩人大呼过瘾。冯凯嘴巴尤其的甜，一口一声婶子，把这顿饭夸的快赶上御厨做的了。听得村长大婶笑眯了眼，连声说以后有机会的话还做给他们吃。听村长婶子这么说，冯凯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个劲的偷乐。

    吃过饭，村长把村子里对两位年轻人的安排，跟翟耀辉他们仔细的说了说。

    “咱们清河湾呢，以前也没有来过，所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不过呢，村子里倒是可以把大队的另一间屋子给你们拾掇出来，让你们住在那里”。

    “至于吃饭的问题呢，你们是准备自己开伙，还是准备跟乡亲们搭伙”，住的问题好解决，但是吃饭的问题，村长也在为这两个大小伙子头疼。

    “还是跟乡亲们搭伙吧，我们都不会做饭”，冯凯赶紧的提出了意见，他怕自己开伙会把村子里的房子给烧了。翟耀辉也有同样的想法，来之前压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村长的小孙子小石头，本来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村长旁边听三人说话。这会见这两个城里来的大哥哥竟然说不会做饭，小家伙忍不住了，“两个大哥哥在骗人，你们肯定会做饭，你们只是想偷懒。俺们老师说了，偷懒可不是好孩子”。

    翟耀辉他们脸皮虽厚，也被小家伙的话给弄的尴尬的不得了，他们俩不是偷懒，是真的不会做饭啊。

    “小弟弟，哥哥们真的不会做饭，大哥哥们是不会撒谎的”，冯凯摆出自认为最亲切的笑容，对小石头解释道。

    “不信，你们就是骗人，俺听芽儿姐姐说过，城里的男娃子都能入得了厨房。俺问过俺哥哥是啥意思，俺哥哥说城里的男孩子都要学做饭，要不然娶不到媳妇”，小家伙义正言辞，据理力争。

    不过，他的话让冯凯他们深受刺激，这会俩人都欲哭无泪了，这话到底是谁说的啊。

    村长见状，只好把拧着小脖子较真的小孙子先哄出去。然后把自己打听过来的，芽儿如何用这句话哄着家里的几个哥哥帮自己干家务活的事情给俩人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还乐不可支的感慨了一句，“托芽儿的福，现在啊，村子里的不少皮小子都争着干家务活呢，生怕将来娶不到媳妇”。

    听村长说完，冯凯真的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叫芽儿的小丫头，鬼点子多的很呐，真想见识见识。翟耀辉这会也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叫芽儿的小丫头，每次都是语出惊人啊，娇憨的，可爱的，狡黠的，难怪爷爷整天的念念不忘呢。

    搭伙的事情先定下来，至于跟谁家搭伙，还要等傍晚的时候跟村民们商量一下，毕竟不是所有村民都愿意的。村长下午还有事情，就让小孙子石头，领着两个人到村子里转转。接到爷爷命令的小石头，一脸不情愿的领着翟耀辉他们出去了，他不愿意跟说谎话的人在一起。

    冯凯见小石头一脸的不高兴，也知道小孩子的想法，只好想法设法的哄他，“小石头啊，哥哥们真的不会做饭，所以哥哥们到现在还没有娶上媳妇”。

    冯凯的这番解释，终于让小石头接受了，嗯，哥哥们原来没有撒谎啊。不过，最后小家伙还是给他们来了一句，“大哥哥，你们以后一定要学做饭啊。要勤快一点，要不然你们往后真的就娶不到媳妇啦”，小家伙的这番话弄的俩人差点吐血。

    不过，虽然俩人被小石头打击的很郁闷，但小石头这个小向导做的还是不错的，一家家被他介绍的头头是道，连谁家有几只狗都能说的一清二楚。

    “小石头，村子里怎么没有人啊”，这小石头的介绍的虽然详细，但一直没有见到人影，冯凯也十分好奇。

    “村子里的大人还有那些哥哥姐姐们都上山了”，说道这里小石头很郁闷，他也想上山来着。

    两大一小走的很快，不大会这个小山村就被他们转了一个遍。小石头指着村头的最后一家说道，“这里就是芽儿姐姐家里了。俺跟你们说哦，芽儿姐姐是俺们村最漂亮的小姐姐诶额，还会做好吃的，很多小伙伴都说将来要娶芽儿姐姐做媳妇呢。俺从现在开始也要好好的学做饭，将来俺也要娶芽儿姐姐”。

    翟耀辉他们被小石头的豪言壮语给弄的哭笑不得，这毛还没有长齐呢，就想着娶媳妇啦。不过，俩人对芽儿愈发的好奇，想见一见这庐山真面目，于是两个人让小石头带他们进去。

    “芽儿姐姐，芽儿姐姐，在家不。俺带着两个大哥哥过来看看”。

    “小石头，你带谁过来啦，你认不认识，村长爷爷知不知道？小心拍花子的把你拍走了”，芽儿甜甜软软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不过，那故作凶狠的语气实在是有点让人啼笑皆非。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碎花棉布夹袄，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女娃就出现在三人面前。朱唇小巧、鼻翼挺翘，白嫩似玉的小脸上，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灵动有神的大杏眼。穿着虽然土气，但那玉雪可爱的小脸带着一股子灵性。小丫头俏生生的往那里一站，果真是像观音座下的小童女，可爱的很，这是翟耀辉的第一反应，不过，这年龄也太小了吧，这是翟耀辉的第二反应。

    翟耀辉可从来没有想到过爷爷口中狡黠、古灵精怪的芽儿竟然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这对一向是镇定自若的翟耀辉来讲是一个十分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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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拍花子的

    <li>　　自己想象中本应十来岁的女孩,竟然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翟耀辉实在是深受刺激。要是爷爷也在这里的话,这会应该得意了,他真的能看到自己的笑话了。不过，还好爷爷不在这里。真是的,怪不得爷爷每每说起这个小丫头的时候,故意诱导自己对芽儿的年龄有错误的认识,估计就是在这里等着呢。不过，爷爷现在的这番变化,应该受眼前这个可爱小女娃影响很深吧。

    京城,正在开会的翟明山，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周围的同事纷纷侧目。翟明山的勤务兵在会议室外面听见首长那响亮的打喷嚏声，心里担心的不行，自己早上忘记提醒首长多加一件衣裳了。哎，自己的工作做得还不够细致啊，以后还要更加努力。勤务兵小同志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盯紧首长，注意首长的健康。

    翟明山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以后自己会被这个较真的勤务兵小同志盯得紧紧的，每天都要比别人多穿几件衣裳才让他出门。这会他老人家心里正乐呵着呢，嗯，算算时间，这应该是自家的那个臭小子在念叨自己吧。

    清河湾，芽儿家的院子里，翟耀辉和冯凯在打量芽儿，芽儿也在打量他们俩。一位大哥哥虽然看着俊朗帅气，但脸上那坏坏的笑容却出卖了他的真性情。另一位大哥哥，棱角分明，面容冷峻，但总给芽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嗯，这两个人的气质可是与清河湾这个小山村有点格格不入啊，难道他们就来清河湾下乡的？

    “小石头，这两位是谁啊”，芽儿眨巴着大杏眼，满脸的好奇。

    没等小石头回答，冯凯就先说话了，“小芽儿啊，你问我们啊？我们是因为不会做饭，入不了厨房，在城里娶不到媳妇，只好下乡的人。”冯凯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都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引起的，害的自己被小石头认为自己在说谎。自己优点不多、缺点不少，但不说谎绝对是自己最骄傲的优点。

    听出来冯凯语气中的调侃和郁闷，芽儿知道肯定是自己的那句玩笑话引起的。虽然心里这么想，芽儿却一脸天真的看着冯凯，“哎呀，这个叔叔好可怜啊，这么大了都还娶不上媳妇。不过，叔叔你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是你要是不会做饭的话，俺们这里的漂亮姐姐们肯定也不会嫁给你的”。

    芽儿说完还拉上一个小证人，向小石头求证，“你说是吧，小石头。咱们这里的漂亮姐姐肯定不会嫁给他的，对不对”。

    小石头见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了，使劲的点着头，“就是，就是。哎，也不是俺说你们，你们俩要是再不勤快点，往后肯定娶不到漂亮姐姐的”。小石头学着自己爷爷经常说话的语气，摇头晃脑的，有点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你们俩”，冯凯这会真的是哑口无言了。自己竟然被两个才断奶的小娃子给批评教育了，这也让他太没有面子了。关键是，自己还不好反驳，自己不能跟两个小奶娃子一般见识啊。

    翟耀辉见铁哥们被两个小娃子给堵得说不出话来，突然间有点幸灾乐祸，他可很少见到这个家伙如此吃瘪。不过，叔叔？自己真的有这么老吗？自己只比他们大十岁好不好。

    想到这里，翟耀辉弯下腰，实在是他现在一米八多的大个头，在芽儿才一米出头的小身板面前太有压迫感。翟耀辉直觉的感觉到，这个小丫头肯定更喜欢自己弯下腰来跟她说话。

    “小丫头，大哥哥也叫你芽儿可以吗。我们俩都是从京城里下乡到这里的。我姓翟，叫翟耀辉，这位呢，是我的好朋友，姓冯，叫冯凯。你可以叫我翟哥哥或者耀辉哥哥”，翟耀辉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还特意朝芽儿眨眨眼，他相信这个鬼机灵的小丫头肯定能猜出来。不过，鬼使神差的，翟耀辉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芽儿对自己的称呼，他心里对自己说，自己只是不想变成跟父亲一个辈分，那样的话自己就太不孝了。

    其实从他们刚进院子的时候，翟耀辉就给芽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会见本来器宇轩昂的大哥哥突然做出一个跟他身上的气质截然不符的眨眼的动作，还说他姓翟，芽儿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当时翟爷爷恶作剧时的表情，跟眼前这位大哥哥一模一样。嗯，难道这位大哥哥就是翟爷爷常挂在嘴边的孙子。不过，他们真不亏是祖孙俩啊，不光长得像，连眨眼的动作都完全一样。

    既然翟爷爷的孙子这么巧合的下乡到这里，那翟爷爷肯定是安全了。想到这里，芽儿也很高兴，软软糯糯的小嗓子拉着长长的调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翟耀辉，“哦，原来是从首都来的翟哥哥啊，大哥哥的爷爷肯定是担心大哥哥在那里娶不少媳妇，才让大哥哥下乡的吧”。

    翟耀辉见小丫头这会也调侃起自己来，一时间哭笑不得。不过他倒十分配合的回答，“是啊，大哥哥的爷爷见大哥哥太懒，让大哥哥来这里跟勤快的芽儿学习学习”。当然，关于那个什么娶媳妇的话题，翟耀辉自认为脸皮没有冯凯厚，实在是说不出来。跟浑身奶香味的小丫头讨论这些干什么啊！

    旁边的小石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芽儿，哇，芽儿姐姐好厉害，他都不敢跟这个看着好厉害的大哥哥说那么多话。

    刚刚还在吃瘪的冯凯，同时也没有漏看好哥们刚才的幸灾乐祸。这会见他也被小丫头戏弄了，冯凯高兴了，嘿嘿，这就叫风水轮流转。想到这里，冯凯把刚才的憋屈和郁闷统统扔到脑后，学着翟耀辉的动作，弯下腰正要跟芽儿说话，关键是小丫头太可爱，他忍不住想揉搓两下子。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一个大嗓门响起来，“妹妹，看看我们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话音未落，咚咚咚，院子里跑进来六个满头大汗的半大小子，其中一个人还用衣服的前襟兜着些什么。

    没等芽儿回答，也没等翟耀辉、冯凯俩人转过身来，就见带头的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朝着他们大喊一声，“你们两个坏人，赶紧放开俺们妹妹”。

    皓宇他们下午上山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刚刚熟透的野葡萄，他们家的宝贝妹妹最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兄弟几个把那一片的野葡萄摘了个精光，用衣服兜着，一溜小跑的往家里赶，想给妹妹一个惊喜。没想到刚进院子，竟然看见有两个生人想拐走他们家芽儿。

    可不是，翟耀辉和冯凯二人刚才不约而同伸出手，想揉一揉芽儿小脑袋。没想到被皓宇喊了这么一嗓子，这会那两只大手还没有及时收回来。这幅场景看在几个疼妹妹的哥哥眼里，就是这两个生人想拐走他们可爱的妹妹。尤其是，旁边还站着满脸困惑的小石头。嗯，小石头应该也是他们拐来的。

    这边话音未落，皓宇一溜烟似的跑过去，把被两个坏人吓呆了的妹妹抱了过来。皓宇把妹妹藏在自己身后，皓轩他们也跟大哥站成一排，挡在了妹妹前面。

    在翟耀辉他们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场面突然变成了，这边六个半大小子，怒视另一边一脸困惑的翟耀辉他们。而站在中间的小石头，这会挠了挠自己的锅盖头，哎，爷爷不是说这俩大哥哥以后就是清河湾的人了吗，咋又变成坏人了。纯真的小家伙被眼前的一切给弄糊涂了。

    宝贝妹妹现在安全的藏在他们身后，皓宇他们总算是稍稍放下心了。这会见村长家的小石头还傻傻的站在中间，皓宇上前一把把小石头也拉到自己旁边，“小石头，你赶紧过来。你可真笨，咋还跟着拍花子的坏人呢，怪不得被这俩人给拐了呢”。

    皓宇说完，也不等小石头回答，又朝翟耀辉他们俩喊道，“你们两个坏人，竟然敢在俺们清河湾拐小孩子，今天我们要为民除害”。

    皓宇可没少听爷爷讲过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会他胆气很足。虽然这两个坏人长得比他们高比他们壮，但自己这边是兄弟六个呢。老师可是教过他们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们肯定能抓住这两个坏人。到时候他们兄弟六个就成了为民除害的小英雄了。

    皓轩和大江小海他们显然也是深受小人书的影响，这会听皓宇这个老大说完，他们几个也连连点头，“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俺们今天就要齐心协力为民除害了，你们两个还是赶紧的束手就擒吧”。不得不说，热爱学习的娃子实在是伤不起，现在村子里不少孩子，说话都变得文邹邹的，有时候也不管合不合适，先用上两个成语再说。老师们可是说过了，这叫学以致用。

    被大哥藏在身后的芽儿，这会正捂着嘴偷笑，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就看不到好戏了。哎，自从奶奶去了大姑家里，爷爷就天天叮嘱几个哥哥，让他们看好自己，不要被拐子拐走了。这大半年几个哥哥一直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今天见到两个生人，尤其是刚才翟哥哥和冯大哥俩人伸出来的手，估计在几个哥哥看来，正好像是要架走自己的样子。

    翟耀辉和冯凯的反应本来不慢，但事出突然，俩人一时间却没有回过神来。这会见刚才进来的六个半大小子齐刷刷的排成一排，把那个小丫头藏在身后，还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再加上刚才这几个小兄弟的豪言壮语，这会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被人误会了呗。从缝隙里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小丫头正在捂嘴偷笑，估计正等着看他们笑话呢。

    冯凯很郁闷，很憋屈，他活了这十几快二十年了，还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先是被一个五六岁的娃子当成骗子，接着被五六个半大少年当成拐孩子的拐子。而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一个才五六岁的小丫头，自己又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再说了，这小丫头太好玩，太有意思了，真对他的胃口。

    一向处变不惊的翟耀辉，这会也破了功。悄悄上扬的嘴角，眼神里不时流露出来的浓浓笑意，都说明了他现在的好心情。再看看那个朝自己挤眉弄眼准备看笑话的小丫头，翟耀辉终于彻底的理解到家里的那个一向不怒自威的老爷子，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变成现在那副老顽童的样子，看来都是这个小丫头的功劳。

    小石头看着眼前这两队人，芽儿姐姐的几个哥哥为什么那么凶的看着刚来的两个大哥哥。还有，啥叫为民除害。小石头很困惑，不由的又开始啃起手指头来。啃着手指头的小石头，满脸求解的看向他认为最聪明的芽儿姐姐，想知道为啥。不过，准备看热闹的芽儿可不准备这会就给小石头解释。

    翟耀辉他们看看眼前这一排明显打算为民除害的小英雄，再看看他们身后那个一脸狡黠看戏的小丫头。他们知道小丫头是不会帮忙的，只好自己开口解释。

    “小兄弟，我们不是坏人，刚才是我们正跟芽儿说话呢”，憋屈坏了的冯凯先开了口，他这会真的是欲哭无泪。自己这么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帅小伙，怎么能会坏人呢。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皓宇他们一脸的不信。嗯，他们还学过一个成语，叫人不可貌相。这两个人虽然长得人模人样的，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有可能是坏人。

    “要不你们问小石头，我们可是小石头领过来的”，冯凯突然看见啃着手指头的小石头，一拍自己的脑门，真是的，自己怎么突然变笨了。怎么把小石头给忘了呢，他可不是现成的证人。

    听见叫自己名字的小石头，终于把手指头从嘴里拿了出来，哎，自己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大壮哥，这两个大哥哥是俺领过来的。不过，大壮哥，啥叫为民除害，他们俩是坏人吗？”。

    “小石头，你咋领两个拐子过来了？是不是你又贪吃，他们拿糖把你哄过来的”，皓宇急了。

    “不是啊，他们没给俺糖吃呢。是俺爷爷叫俺领着他们在村子里转一转的”，说到糖，小石头也着急了，这两个大哥哥果真爱骗人，咋没给自己糖吃呢。

    “啊？你爷爷让你领着他们来的”，皓宇他们这回糊涂了，这俩人到底是不是坏人啊。

    “是啊，俺爷爷说他们是来咱们村的下乡呢，以后就在咱们清河湾住下啦，让俺领着他们在村子里先转一转”，小石头依旧纠结着自己没有糖吃，心不在焉地把爷爷说的话重复了一半遍。

    听到这里皓宇他们傻眼了，他们真的弄错了！想到这里，这哥几个动作一致的都挠了挠脑袋，呵呵笑了两声，最后还是由皓宇开口，“嘿嘿，不好意思啊。是俺们弄错了，你们别介意啊。不过，你们咋不早说呢，早说不就没有这回事了吗”。

    正高兴清白刚刚得到证明的冯凯，又被憋屈了一下子。不是他不想早说，关键是没人给他开口的机会啊。哎，今天实在是他人生中最憋屈，最郁闷的一天。

    另一边，跟憋屈的冯凯不同，翟耀辉并没有把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调皮的“罪魁祸首”身上了。只见那个刚才还在兴致勃勃看戏的小丫头，这会正美滋滋的吃着哥哥递过来的野葡萄。红润润的小嘴，一口一个，吃的那叫一个甜。明明刚才还是一脸狡黠的小狐狸，这会却变成了正跟哥哥撒娇的小猫咪。这会，翟耀辉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绚丽的秋色一样，变得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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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遗传基因

    <li>　　看看一脸郁卒的冯凯,再看看一脸笑意的翟耀辉,嘿嘿,芽儿对他们两个刚才积极的配合,表示十分的满意。嗯，戏看完了,接下来上点野果子,休息一会。

    “哥哥,咱们请这两位大哥哥吃野果子吧，算是给他们赔礼道歉”,芽儿指了指小海哥衣服前襟依旧兜着的山葡萄说道。难得啊,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小海哥都没有忘记兜着那些山葡萄。

    “哎，今天是俺们不对，没事先问清楚。两位大哥，你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俺们，咱们一笑泯恩仇吧。再说了这事也不能都怪俺，你们也没有跟俺们说不是”，皓宇老气横秋的对着翟耀辉他们说到。现在家里没有大人在，自己年纪最大，嗯，自己要给剩下的几个小的做个榜样。

    “就是，两位大哥，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皓轩他们有模学样的。只不过这兄弟几个一开口，就一股子江湖人士的味道。估计是前些日子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听他们讲古听多了。到现在，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蹦出来这么侠义十足的词来。

    翟耀辉本来就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而冯凯是不拘小节的人，今天过得虽然有点憋屈，但他也绝对没有生气，相反的还觉得挺有意思。这会冯凯见芽儿的几个哥哥都开口道歉了，也学着刚才这兄弟几个说话的方式说道，“咱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初来乍到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哎，绝对没问题。在俺们清河湾，没有俺们不知道的事，往后两个大哥有啥事，直接问俺”，皓宇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恨不得立马就为翟耀辉他们两肋插刀的架势。不得不说遗传的强大，皓宇他们把杜爷爷、杜爹他们身上的那股子豪爽劲都继承过来了，而且有发扬光大的趋势。

    这边皓宇跟翟耀辉他们聊得热乎，旁边小石头听得两眼转圈圈。这个小家伙到现在还迷糊着呢。刚才大壮哥他们还说这两个大哥哥是坏人来着，咋一会的工夫，几个人又好起来啦。

    正好这会芽儿用盆子端着洗好的野果子过来了，总算把小石头从困惑中解救出来。哎，还是先吃果子吧。等自己长的跟大壮哥他们一般大的时候，自己就能明白了。

    “两位大哥哥尝尝俺们山里的野果子，好吃的很呢”，芽儿指着小盆子里洗的干干净净的山葡萄对翟耀辉他们说道。

    翟耀辉也拿起一个尝了尝，确实很不错。不过，这会他又发现，上一刻还跟小大人似的招呼他们吃果子的芽儿，这会又挨着她的哥哥们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几个哥哥递过来的果子。慵懒的像只想要午睡的小猫咪，翟耀辉这会想，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娇憨可爱的妹妹，他肯定也会跟眼前的几个人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

    冯凯看看盆子里一嘟噜一嘟噜的果子，又见小石头吃的那么欢快，也拿起一个紫的发黑的果子就往嘴里放。哎呦，这是什么果子，虽然看着不起眼，但酸酸甜甜的，比他以前吃过的那些水果只好不差。

    “这是什么果子啊，长得跟葡萄似的，不过比葡萄还甜”，冯凯想问就问，手底下却不慢，依旧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送。

    冯凯话音一落，他就明显的感觉到好几双视线现在都停在自己身上。连那个小石头也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哎，大哥哥，你还城里来的呢，咋连这懂不知道呢，真是没点见识。这本来就是葡萄，俺们这里山上多的是呢”，小石头见总算有自己能听得懂的事情了，顾不上嘴里的葡萄，赶紧的显摆显摆。虽然带着童音的话音有点含糊，但坐着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见冯凯还是一脸的糊涂，翟耀辉只好替好哥们解围，“这应该是野葡萄，也叫山葡萄，是一种野果子，一般山里应该都有”。

    “嗯，翟大哥说的对，俺们山里野果子可多着呢，这野葡萄只是其中一种，俺妹妹最喜欢吃，所以俺们今天就只弄了这些回来。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这个时候山上不少野果子都熟了，等有时间俺们带你们上山见识见识”，皓宇说到自己的老本行十分的兴奋，要不是看天色不早了，估计现在就带人山上长见识去了。

    说的吃的，冯凯也不郁闷了，连声追问，“那山里还有什么好吃的？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带我们去山里转一转”。

    “山里好吃的多的是呢，除了各种野果子，还有山核桃，松子，毛栗子什么的。等俺们不上学的时候就带你们去，这个时候好吃的最多，保准让你们吃个够”，见在自己眼里普通寻常的东西，竟然让这两个据说是城里来的知青大哥这么感兴趣，皓宇他们也感到十分的自豪。

    翟耀辉他们正听皓宇兄弟几个七嘴八舌的给他们讲山里的见闻，不想，突然间，门外面一个更大的嗓门响起来啦，“你们几个臭小子，咋看的芽儿。不是说让你们留俩人在家吗。一个个整天的往山里跑，俺咋隐约的听着咱家的芽儿差点都被人拐走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杜爷爷大跨步的进了院子。后面远远跟着的杜爹他们哭笑不得的看着老爷子。只要关系到他老人家的宝贝孙女，这老爷子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也不想想，这年头治安这么好，谁敢光天化日的来清河湾拐孩子。村长下午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今天村子里来了俩知情同志，肯定是家里的那几个毛糙孩子给弄错了。

    随着杜爷爷的话音落下，院子里除了芽儿和一直没弄明白的小石头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有点尴尬。尤其是皓宇兄弟几个，都是因为他们刚才弄错了。不行，得赶紧的跟爷爷说清楚，要是再晚一会的话，估计性子急的爷爷就要拿扫帚揍人了。

    “爷爷，爷爷，你别急。刚才都是俺们弄错，这两个大哥是村子里刚来的知青，村长让小石头带他们在村子里转一转。俺们一着急，就给弄错了”，皓宇他们兄弟几个赶紧的解释，七嘴八舌的总算是赶在杜爷爷揍人之前，把话说清楚了。

    “你们几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情咋给弄错了呢。你们也不早点告诉俺，看看，让人家同志们看笑话了吧”，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的杜爷爷这下才放心了。自己就说嘛，谁敢跑到村子里面来拐孩子。而且他们家芽儿那么聪明，肯定不会上当的。这老爷子显然没记起来，刚才其他人可不就是这么跟他说的。想到这里，杜爷爷往几个孙子、外孙头上来了个脑崩。都怪这几个小子太毛糙，害的他在小同志面前闹笑话。

    这会皓宇他们总算是体会到刚才冯凯的心情了，有口难辩，不是他们不想说，是没人给他们机会说啊。

    杜爷爷教训完几个毛毛糙糙的皮小子，也不尴尬，朝翟耀辉他们爽朗一笑，“让两位知青同志看笑话了，这几个小子做事太不稳重，你们也别介意啊”。

    翟耀辉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笑说没有事。不过，这会他们两个可是深切的体会到，一旦关系到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小丫头，这祖孙几人的反应都一模一样。估计皓宇他们兄弟几个，这一点都是遗传了眼前的这位老爷子。本来今天真正的“罪魁祸首”可是小芽儿的，可好像没有一个人想起来。

    “爷爷，赶紧坐下歇一歇。这两个大哥哥人可好了，不会生气的。两位大哥哥，你们不会生气的对吧”，芽儿前面的一句话是对杜爷爷说的，后面的一句是朝着翟耀辉他们说的。

    翟耀辉他们对上那张灿烂的笑脸，还能说什么，“大叔，我们没生气。你老人家也是爱孙心切，要是换做我们的话，我们也会跟你一样”。

    杜爷爷一听，更高兴了，因为两个小知青说到他心里去了，“哎，可不是你们说的那什么爱孙心切吗。不是俺跟你们夸，俺家这个小丫头可是俺家的小宝贝，不光孝顺还能干，...”。

    等杜爹他们进来的时候，还能听见杜爷爷正跟两位刚来清河湾的年轻人夸他老人家的小宝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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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男大当婚

    <li>　　杜爹他们进院子的时候,翟耀辉和冯凯反射性的站了起来。刚才接二连三的先是被爱妹心切的皓宇兄弟几个,随后又被爱孙心切的杜爷爷他们误认。这会见人进来,翟耀辉他们已经成了条件反射。赶紧站了起来先介绍一下,这要是万一再被误会了，他们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没等翟耀辉他们先自我介绍,杜爷爷开口了。杜爷爷正朝翟耀辉他们夸小孙女呢,谁知道儿子他们不会看时候，这个时候进来了,他还没有说完呢。没夸过瘾的老爷子,没好气的对杜爹他们几个说道，“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干啥呢，家里有客人不知道啊”。

    杜爹他们听杜爷爷这么说，真的是欲哭无泪啊。他们刚才不是怕走的快了，看到他老人家闹笑话不是。要是当时他们也跟老爷子似的，着三火四的赶过来，估计这回老爷子同样不会给他们好脸看。

    “赶紧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咱们村子里新来的两位知情同志”，杜爷爷的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被小孙女拉着手一晃悠，立马给忘得一干二净。

    “两个小同志，这是我家大儿子和儿媳妇，芽儿这丫头就是他们闺女。这个是俺家的老小，芽儿她小叔”，杜爷爷指了指杜爹和杜妈和小叔说道。

    介绍完杜爹他们，又隆重介绍了张泽远，语气里充满了自豪，“这是小张，叫张泽远，也是俺家的人。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看着他长得不壮实，不像是干庄稼活的好手。但他那一手好医术可是厉害的很。往后你们要是有啥头疼脑热的就找他，保证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的”。

    杜爷爷自认为刚才和两位小知情同志聊的可是投机的很，所以介绍完自家人，正打算接着介绍介绍这两位年轻人呢，杜爷爷这会才突然想起来，虽然刚才自己拉着人家说了半天的话，但是好像一直还没有问人家姓啥叫啥呢。

    一想到这里，杜爷爷觉得有点尴尬了，太不应该了。不过，杜爷爷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朝翟耀辉他们爽朗一笑，“瞧我，刚才光顾着说话了，忘记问两位小同志都是姓啥叫啥了”。

    “杜爷爷，你也别小同志小同志的叫我们了。我姓翟，叫翟耀辉，往后叫我小翟或者耀辉都行。他呢，姓冯，叫冯凯。我们两个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这次又凑巧一起分配到清河湾，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多多关照呢”，翟耀辉对杜爷爷十分的敬重，这位老人可是对爷爷和父亲有着大恩呢。

    “就是，老爷子，你们往后叫我小冯或者冯凯都行。小同志来小同志去的，显得一点都不亲近。杜爷爷，你说是吧”，冯凯也是一个豪爽性子，最后一句是跟同样爽快性子的杜爷爷说的。

    “就是，咱在外面对不认识的同志，这么喊喊没有什么问题，在家里还同志同志的喊，那就太客套了，那俺们以后就喊你们，小翟和小冯了”，显然翟耀辉和冯凯语气中表现出来的亲近大方，让杜爷爷很高兴。

    经过一番介绍，众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错。杜爹他们这边想的是，嗯，这两个年轻人看着人很不错，大方有礼，不像别的村子里的那些城里来的似的，一个个傲气的不行。翟耀辉他们心里也很高兴，这清河湾的乡亲，确实是豪爽好客，看样子他们很快就能融入到这里的生活中的。

    不过，两个人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芽儿的小叔，看着年岁跟他们俩差不多大，自己往后把他当成长辈有点困难啊，可是当成同辈，也不太好。哎，这会这俩人都有点明白为啥小芽儿刚开始喊他们叔叔呢。可不是，他们两个看着可不跟小丫头的小叔差不多的年纪。

    杜爷爷刚才也注意到了翟耀辉和冯凯两个，年纪看着应该比小儿子还小那么两三岁，但这两个人接人待物的可老练的很，比小儿子都强。

    “你们两个小子，今年都多大年纪了？看着你们年纪应该不会太大，但这个头长的可够高的”，杜爷爷一向是有话直说，最受不了藏着掖着的，所以他老人家直接问了出来。

    “杜爷爷，我们两个同岁，今年都是十七岁”。

    “哎呦，才十七岁啊，要说还是城里的人会孩子。芽儿的小叔比你们大三岁，今年都二十岁了，平时说话办事啥的还不如你们两个能干呢”，杜爷爷这会对翟耀辉他们是越来越喜欢了。不过，他老人家虽然自谦，其实自认为自家的小儿子也不差。

    事实上呢，确实像杜爷爷认为的那样，现在的小叔说话做事跟前两年的时候比可是截然不同了。前两年的时候，小叔仍旧是傻乎乎的半大小子似的，比皓宇他们小哥几个强不了多少。可自从当了这村子里的小老师，人越来越稳重，也越来越有主见。尤其是从张泽远住到杜家来，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张泽远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现在小叔倒是愈发文质彬彬，稳重可靠了。

    芽儿可是听那些婶子大娘们的说过，这一年没少有人跟她们打听小叔的情况，想跟小叔说媒呢。杜家的条件不差，上面的两个嫂子又都是出了名的孝顺、和善人，家里的长辈也不是多事的。所以，像小叔这种情况，可以称得上是清河湾的钻石王老五了。这个年代，尤其是在乡下，流行早婚早育。不少人十八、九岁就成亲，只有结婚成家后，才能算的上真正的长大了。

    杜爷爷虽然不愁小儿子的婚事，但跟所有的老人一样，也想着让儿子早点成家，“芽儿的小叔今年都二十岁了，哎，这个年纪也该成家立业了。当年跟芽儿奶奶成亲的时候，俺才十八岁。在咱们清河湾，二十来岁结婚的人，已经算是晚的了”。

    听了杜爷爷的话，众人都含笑打趣起小叔来，小叔条件不错，确实是该考虑这事了。小叔这两年虽然是变得越来越稳重，但在众人的打趣下还是有点脸红。

    “哦，哦，小叔要娶小婶婶喽，小叔要娶小婶婶喽”，芽儿也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拍着小巴掌喊了出来。小石头前面的话听的云里雾里，一直没有弄清楚。但芽儿的话他可听的明明白白，于是也拍着小巴掌，跟着喊“哦，哦，杜小叔要娶小婶婶喽，杜小叔要娶小婶婶喽”。只不过呢，这个小石头刚才野葡萄吃多了，这会酸倒了牙，一开口就流口水。小石头只好一边吸溜口水，一边跟着芽儿喊，逗得众人愈发忍俊不禁。

    经过芽儿和小石头的这番闹腾，小叔终于是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往自己屋子里躲。走之前还不忘瞪了芽儿一眼，这个小丫头，以前都白疼她啦，竟然开起自己的玩笑来了。芽儿一点都不怕小叔，凑到杜爷爷身旁，狐假虎威的，还冲小叔做了一个鬼脸。脸上那副有恃无恐的架势，简直是让小叔又爱又恨又无奈。

    翟耀辉他们都是出身军人家庭，平时家里的气氛一直都是很严肃的，很少这么轻松热闹过。这会两个人看热闹看的也兴致盎然。不过，不是有人常说，看人笑话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不要太幸灾乐祸，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被人看笑话了。翟耀辉和冯凯两个人，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一点的。

    这不，杜爷爷见小儿子躲起来了，就把注意力转移到翟耀辉他们身上来了。杜爷爷见眼前这两个小伙子一个比一个壮实，模样长得又好，人又大方有礼，热心的杜爷爷开口了，“这说起成家立业的事情可没啥不好意思的，这可是你们人生中最大事了。不过，依我看呐，你们两个也快了。男大当婚，看看你们这条件，这模样，说不定很快就有人给你们说媒了”。

    听杜爷爷这么一说，翟耀辉他们两个突然间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他们这会终于明白过来当时村长婶子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吓人了。现在再一细想，可不就是一副丈母娘打量女婿的神情吗。天啊，不要啊，他们两个可真的没有这么早结婚的打算。现在这两个人只能祈祷着，祈祷着清河湾的婶子大娘们没有杜爷爷说的那么热心。

    不过，村子里的婶子大娘们会不会那么热心，他们两个现在还不知道。但他们两个却是深切体会到这杜爷爷却是万分热心的。尤其是翟耀辉，这会他可是深切理解当时这杜爷爷为什么能二话不说地就答应帮助爷爷，可不就是因为他的古道热肠。

    这不，杜爷爷又接着说起来了，“你们两个既然来咱们清河湾安家落户了，那往后就是咱清河湾的人了。这往后你们还能不能回去，啥时候回去，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你们俩真的要在这里住上十年八年的，难道你们到时候也不成家立业啊。你们两个听俺的没错，将来要是看上有啥合适的，也别害羞，赶紧找人给你们说项说项。要不然，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杜爷爷，我们两个年纪都还小呢，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翟耀辉和冯凯两个人连连摆手。一向镇定自若的翟耀辉和自诩为脸皮很厚的冯凯，这会也觉得脸上有点发烫。面对这么热心的杜爷爷，他们两个一时间真的是有点吃不消，这清河湾的乡亲们也太热情了。

    芽儿见翟耀辉他们这会局促不安，一副生怕杜爷爷现在就拉着他们见媒人的样子，自己心里被家人给宠出来的最爱恶作剧的小恶魔这会又蠢蠢欲动起来。

    “爷爷，你以后可要帮着这两个大哥哥多留意一点。这两个大哥哥来咱们清河湾就是为了娶媳妇的，谁让咱们这里的大姐姐们都漂亮又能干呢”，芽儿朝杜爷爷撒娇。最后还拉上今天一直充当证人角色的小石头。

    “小石头，你说这两个大哥哥是不是因为在城里没娶上媳妇，才到咱们这里来的”，芽儿这会可是十分了解小石头这个天然呆的想法的。

    “是啊，杜爷爷。俺跟你说，这两个大哥哥不会做饭，在城里娶不到媳妇，就到咱清河湾来了。俺也跟两个大哥哥说了，让他们以后学的勤快点，能干点，要不然咱们这里的大姐姐们可不愿意嫁给他们。俺爷爷也经常这么说俺哥哥的”，小石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边说边点头，很是像那么回事。

    “啊，这两个小伙子条件这么好，还娶不到媳妇”，这是杜爷爷和杜爹他们的第一想法，随后又听小石头说什么做饭啊，勤快啊，突然间明白过来小石头会这么说可不就是他们家的小宝贝捣的鬼。在涉及到芽儿的时候，这一家人反应真的都很快的。

    听小石头这么一说，这会连翟耀辉都是欲哭无泪了，他终于体会到好哥们刚才被憋屈的心情了。由小石头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他和冯凯好像真的成了又懒又馋的人了。而身为罪魁祸首的个小丫头，这会笑的那叫一个奸诈。他们来清河湾才半天的工夫，就被小丫头憋屈了好几回了。可是，看看小丫头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他又舍不得开口解释，只好心甘情愿的当做笑料，博大家一笑了。

    不过，令翟耀辉和冯凯比较安慰的是，杜爷爷他们好像并没有把小石头的话当真。估计，他们都知道小石头奉为圣旨的那句话的来历。这总算是让郁闷的翟耀辉他们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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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搭伙生灶

    <li>　　这边翟耀辉他们正跟杜家一家人说说笑笑,门外面村长王金贵的大嗓门也响了起来,“杜老哥,新来的年轻同志在你家不”,随着话音落下，人也进了院子。

    “在呢,正说着话呢。我说村长,这两个年轻后生很不错啊”,杜爷爷朝村长喊道，两个人的嗓门一个赛一个的大。

    “是吧。俺跟你说,当时俺一到公社,第一眼就相中他们两个了。这多壮实的小伙子啊，剩下的都瘦的跟小鸡崽子似的，在咱们乡下还是壮实的小伙子受欢迎”，村长对自己的眼光很自得。

    “对了，两个小同志，俺过来找你们跟你们商量个事情”，跟杜爷爷炫耀完自己的眼光，村长这时也想起自己的来意来了。

    “村长叔，我们两个现在可算是咱们清河湾的人了，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一般情况下，第一个开口的通常都是冯凯。

    “哎，那俺就直说了，你们听了后，要是有啥别的想法呢，也别藏着掖着的”，村长吸了一口烟袋，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其实呢，还是关于你们两个搭伙的事情。俺刚才琢磨了半晌午，就有这么一个打算。也想听听你们的想法，看看中不中。杜大哥，你也帮着琢磨琢磨俺这打算靠谱不”，村长前一句话是对翟耀辉他们说的，后一句是冲着杜爷爷说的。

    “俺们村有这么一对孤寡老人，算是俺的老本家，也姓王。家里就他们老两口两个人，年纪也都大了，干不了啥力气活，日子过得苦拉拉的。虽说平时咱们村子里也能照顾一二，但一来乡亲们的日子也都不是太好过，再来，这老两口也倔的很，除非是家里真的没米下锅了，压根就不接受村子里的帮助。所以，俺就琢磨着，要不你们两个就到他们老两口家里搭个伙”，村长歇口气，又继续说道。

    “俺看你们两个都是能干的，等明年开春后，肯定能挣上成年劳力的工分。你们跟他们老两口搭了伙，一来呢，你们挣的口粮也多少能贴补贴补他们。二来呢，你们平时也省心，收工后就能吃上口热乎饭，这老两口都是勤快人，保准让你们省心”，村长磕磕绊绊的总算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这也算是互相帮助的事，但村长总觉得有点沾年轻同志光的意思。可是村子里的乡亲们也都是有老有少的，能帮助那老两口的也有限。

    翟耀辉和冯凯两个没有想到一想直爽的村长说话也有这么不干脆的时候。不过呢，对于村长的提议，两个人倒也没有什么意见。跟村长的想法一样，这也算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村长叔，我们两个没什么想法，你觉得可以就行。往后呢，我们就要麻烦那两位老人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拜访拜访”，翟耀辉他们回道。

    “不用，不用。我还没有跟那老两口说这事呢。这老两口性子倔，平时就不大愿意接受乡亲们的帮助。要是咱们就这么大喇喇的过去了，说不定他们老两口觉得是可怜他们呢”，村长连连摆手。

    “我先去跟他们通个气，好好跟他们说说，让他们也别有什么别的想法”，村长对接下来的事情感觉有点头疼，不知道怎么跟那老两口开口才能让他们同意，“杜老哥，你一会跟着我去王大叔家里去一趟吧，我这会还真的有点怵”。

    “哎，行，一会我跟你跑一趟”，杜爷爷对村长的提议很是赞同，对村长的请求也是一口答应。

    “对了，小翟和小冯，还有一个事”，村长见翟耀辉他们这么干脆的答应自己的提议，感觉跟他们亲近了不少，这从称呼上就能体现出来。

    “俺刚才去大队的那两间屋子里看了看。以前那两间屋子是打更的住的，但有好久没有住人了，现在屋顶有点漏。这两天你们还得在老乡家里借住两天，俺这两天就去找人抽空去修修屋顶，顺便在屋子里给你们盘上炕，到了冬天保准你们睡的一点也不冷，平时你们也能烧个热水啥的”，这两位同志的吃的问题解决了，这住的问题还没有弄好呢。

    不等翟耀辉他们回话，杜爷爷开口了，“村长，也不用到别人家借住了，小翟他们俩这几天就住俺这里了，这屋子是现成的，李大哥他们过年的时候才会过来住几天，平时屋子都闲着呢”。

    “哎，那敢情好，俺正愁这事呢。要不是知道这李大哥他们过年的时候还会来你们家住上一段时间，俺都想着让小翟他们直接住你们家里算了，他们也不用找人搭伙了”，村长一拍大腿，头疼的事总算是差不多都解决了。

    “可不是，李大哥可是早早的跟俺说好了，今年还来咱们清河湾过年，让俺家老大今年早点去接他们呢。俺也老长时间没有去看他们老两口了，正打算等忙过这一阵子就去看看他们呢”。杜爷爷别看跟李爷爷俩人见面就吵嘴，其实感情好着呢。

    “杜老哥，走，咱们这就到王大叔那里走一趟”，村长也是性急，拉着杜爷爷的手就走，还不忘回头朝自家的小孙子喊了一句，“小石头，带着你这两个大哥哥去把他们的行李搬过来”。

    等村长和杜爷爷一走，皓宇他们兄弟几个可是乐坏了，哎呦，这翟大哥和冯大哥他们两个这几天要住自己家里了，“翟大哥，冯大哥，走，俺们也帮你们拿行李去。明天不用上学，俺们带你们上山见识见识去”，皓宇他们对这件事还念念不忘呢。

    翟耀辉他们见压根不用他们两个开口，这事情就已经定了下来，心里只能暗暗感叹，这清河湾的乡亲们就是热情。

    等翟耀辉他们把行李搬过来，杜妈已经领着芽儿开始准备晚饭了。没等他们把行李收拾好，杜爷爷和村长也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进院子后，两人动作一致的抹了抹头上的虚汗，为了说服那跟头倔驴子似的王老头，他们两个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呢。

    “成了，那老两口答应了。不过呢，这两天你们还是先在这里吃饭。那老两口可是说了，为了不亏待你们这两个城里来的娃子，也怕你们嫌弃家里埋汰，他们这两天先把家里的卫生搞一搞”，村长对翟耀辉他们说道，“其实你们两个就放心吧。这老两口可都是勤快人，家里平时收拾的干净着呢，这么说只是让他们心里舒服点”。

    “就是，你们两个小子好口福，那王老太太可是烧的一手好饭菜，连山上的野菜也能让她烧出花样来，你们两个就放心吧”，杜爷爷接着村长的话茬说道，“这两天你们先在俺家吃住着，等你们搬到你们住的地方，到时候再去王老爷子家里搭伙。他们家离你们住的地方也近，就几步路的工夫。要我说，还是村长考虑的周到，离的这么近，可不是抬脚就到”。

    把两位年轻同志的吃住问题给解决了，村长也很高兴，最后带着小石头也跟着在芽儿家吃了晚饭才回家。回家之前，不忘对翟耀辉他们叮嘱，“从明天开始你们两个也跟着上山吧。到年底的时候多少还能再挣几个工分”。

    送走了村长，杜爷爷见翟耀辉他们一脸的疑问，开口解释到，“前些日子村子里刚忙完秋收，这个时候地里的活计不是很多，都是我们这些老庄家把式在干。大多数的小年轻和妇女都上山采山货，也能买不少公分呢。你们明天就跟着皓宇他们几个一起上山，也看看俺们清河湾的山山水水的”。

    “哎，杜爷爷，下午的时候听皓宇他们几个说了半天，我们早想进山见识见识了”，冯凯一听明天就能进山，那叫一个兴奋。

    “哎呦，你个傻小子，真的以为山里就那么好玩！明天你就知道了！”杜爷爷见冯凯一脸的兴奋和好奇，也不好打击他。其实上山要比他们想象的要困难的多，尤其是对于从来没有进过山的城里娃子们来讲。光那山路就够他们受的，明天晚上下山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哎，辉子，我觉得这一下乡，比在家里还自在呢，你觉得呢。还有，那个叫芽儿的小丫头也太鬼了吧，今天可是让我连着吃了好几次憋。而且，这一家子可都够疼她的。你看吃饭的时候，人家小丫头压根就不用夹菜，一人给她夹一筷子，就够她吃的了。不过呢，要是我也有一个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妹妹，我也会这么疼她。那小脸白白嫩嫩的跟个包子似的，让人忍不住就想捏上几下子”，冯凯躺在床上，对翟耀辉说道。

    “是啊，是个招人疼的小丫头”，翟耀辉也想到了那张笑起来跟个小狐狸似的小脸，笑着答道。这一家人都疼她，肯定有值得他们疼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连第一次见面的他，都忍不住想要去疼她，想要看到那张可爱的小脸上得意洋洋的小表情。

    翟耀辉、冯凯两个人，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当喔喔喔的公鸡打鸣声响起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是睡得饱饱的开始起床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天色才算大亮。杜爷爷他们这时候才注意到冯凯穿的光鲜的很，“小冯啊，赶紧的，赶紧回屋换身旧衣裳，要不然，等下午回来的时候你这身衣裳就毁得不像样子了”。

    “啊”，听杜爷爷这么说，冯凯有点惊讶，他可是为了纪念下乡后第一天的生活，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呢。不过呢，他也知道杜爷爷说这话肯定有他的用意，只好一头雾水的换了一身旧衣服出来。

    在太阳出来之前，翟耀辉他们学着杜爹的架势，挑着担子，背上筐子什么的，跟村子里的大部队汇合，迎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开始了他们下乡后的第一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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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初来乍到

    <li>　　翟耀辉和冯凯第一次上山的好奇和兴奋,很快就被村子里的婶子大娘们给打破了。跟村子里的大部队汇合后,那一道道好奇的、打量的视线,差点让翟耀辉他们两个落荒而逃。虽说现在还很是讲究男女大防的,村子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也都很注意，可是那些三、四十岁的婶子大娘们可就不太注意这些了,一个个泼辣得很。

    她们第一次见到城里来的小伙子,尤其是听村长说是从首都来的,个个都早想着见一见了。今天第一次见到真人，哎呦,这城里的小伙子就是招人稀罕,那模样长得好，个子又高又壮实，也不像乡下的小伙子似的是个大老粗。这些婶子大娘们想到这里，那爱八卦、爱做媒的心又蠢蠢欲动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先是从他们两个姓啥叫啥，年纪多大，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干啥的，...，问的那叫一个清楚，比公安局查户口都仔细。

    问完这些，再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一番，嗯，那火辣辣的视线，可不就是一副丈母娘打量女婿的眼光。这时候，翟耀辉和冯凯两个人才体会到，跟这些婶子、大娘们肆无忌惮的打量相比，昨天杜爷爷说的那些话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两个人被打量的手足无措，最后相视一眼，撒丫子就跑。两个人这会真的是怕万一跑的慢了，就会被这些热心的婶子大娘们拉去相亲。等俩人跑出去老远，还能听见后面那些婶子大娘们的笑声。

    翟耀辉他们跟着一群半大小子走在最前面，看着绚丽的群山，金黄的落叶，紫红的野果，时而有色彩斑斓的山鸡听见他们的动静逃走。这一切看在翟耀辉他们眼里都是那么的新奇，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心境都变得更加开阔，更加的自由。

    不过呢，随着山路越来越崎岖和脚底板隐约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两个人的兴奋和好奇也慢慢的消失。第一次走山路的两个人，现在可是吃了大苦头。可是看看前面那群半大小子，个个依旧欢实的很，走山路如履平地一般，两个人只好咬牙坚持。再怎么说，他们两个也不能连前面这些八、九、十来岁的半大小子们也比不上吧。

    不过，等他们两个好不容易爬到目的地，两个人终于承认，他们确实连这些孩子们也比不上。这群孩子到了山里，一个个灵活的跟猴子似的。男孩子们，嗖嗖嗖，一口气爬到树顶，接着噼里啪啦一阵子的摇晃，山核桃一个接一个的掉下来。女娃子们个个眼尖手快，蘑菇、木耳、野果子什么的，不大会的工夫就能捡上半篮子。

    相比这些能干的半大小子和小姑娘们，翟耀辉他们两个，爬树没有半大小子灵活，捡蘑菇之类的又没有小姑娘们眼睛亮，就在眼皮子底下都看不到。还得时不时的让人帮忙瞧一瞧，就怕万一捡到有毒的蘑菇。

    才半天的工夫，翟耀辉他们两个可都是深受打击。这会两个人才发现，他们想要在清河湾好好的生活下去，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不过，好在清河湾的乡亲都知道他们是城里来的，见他们态度好，倒没有人笑话他们笨手笨脚。大伙还都时不时的提点他们两句，比方说，什么地方蘑菇、木耳最多啦，什么蘑菇有毒啦，什么果子最好吃啦，倒让两个人受益匪浅。

    跟着乡亲们一起上山的村长见两个人学的有模有样的，总算是放下心来。他最怕这两个小年青跟别的村子的下乡同志们一样，清高，难管教，又瞧不起乡下人。到时候他们跟乡亲们发生什么矛盾，可就坏了事了。

    “你们两个也别着急，慢慢来。这山里的学问大着呢，将来有你们学的。别看那些半大娃子们一个个这么能干，可别忘了，他们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村长笑眯眯的安慰了翟耀辉他们两句。嗯，太好了，新来的这两个总算不是刺头，跟村民的关系看着也还好。再看看不远处，领着村子里几个坚持学医的孩子采草药的张泽远。嗯，自己的眼光就是不错，村长这会笑的真的很像个老狐狸。

    人们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对于翟耀辉他们来讲，则是上山不易、下山更难。将近一百多斤的担子挑在肩头上，压的肩膀生疼生疼的。这还不是主要问题，主要的是，挑着这些东西的平衡问题。要不是两个人也算是身强体壮，下盘够稳当，说不定两个人就被担子带着给摔下山了。

    看看前面那些婶子大娘们，一个个挑起担子来竟然比他们都轻松，担子随着她们的步伐有节奏的摆动着，这果真是处处皆学问。两个人虽然知道他们不会一辈子呆在这清河湾，但同样好强的两个人这会是下定决心了，最起码他们住在清河湾的日子，一定要向这些可亲可敬的乡亲们学习。今天这大半天，可是让他们两个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农民的艰辛，也从心底尊敬这些淳朴热情的村民。

    两个人边琢磨边学习，再加上村民们的热心指点，两个人总算是在进村子之前，找到了小诀窍，这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显得轻松不少。

    等两个人把担子送到大队部，回到芽儿家的时候，正好听见皓宇几个人的大嗓门，“妹妹，你不知道，冯大哥昨天还跟俺们说他是他们大院里爬树爬的最快的，可是一到山里，哎呦，真丢人，冯大哥就不敢跟俺们比了。还有，还有，你没有见到，翟大哥和冯大哥两个人挑着担子下山的时候，差点被担子给带的摔倒...”。门外面的两个人听得都有点脸红，毕竟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你们几个臭小子，你们翟大哥他们是因为没有干过农活，所以才这个样子。熟能生巧，用不了几天，他们两个肯定能干的有模有样的。我看他们两个也是能吃得了苦的，你们往后要跟着他们两个学着点”，随着杜爷爷的话音落下的，是嘣嘣嘣的几声脑崩声。

    匆匆吃过午饭，跟乡亲们一起，把采收回来的山货都一一分类处理好之后，翟耀辉他们总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第一天的下乡生活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太大，刺激太多。短短一天的时间，两个人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是彻底的沉静下来。

    吃过晚饭，两个人也都草草洗漱了一番，早早的回到屋子准备休息，明天还要接着上山呢。

    “辉子，没想到小丫头做的饭还挺好吃。本来以为就是一个爱撒娇、爱捣蛋的小丫头，谁知道竟然也能干的很。估计光准备咱们这些人的饭，就得累的够呛”，冯凯一进屋子就直挺挺的躺倒炕上，懒得动弹，今天是在是累坏他了。

    “是啊，都比咱们两个能干呢”，翟耀辉一想到娇憨的小芽儿跟个小大人似的操持着家务，心里也是一暖，这也是大家都疼她的主要的原因吧。本来只是抱着远离是非的想法，下乡来到这里的翟耀辉，突然发现他能从这些淳朴勤劳的乡亲身上学到很多很多，而且必定能让他受益匪浅。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皓宇他们的声音，“翟大哥，冯大哥你们睡了没。妹妹让俺们给你们送点热水过来，说让你们好好泡泡脚”。听见翟耀辉他们回话，皓宇才跟大江一人端了一盆子的热水，后面跟着的小海手里还拿着一个罐头瓶，三人这才进了屋子。

    “喏，你们两个泡泡脚吧，妹妹怕你们第一次走山路脚底下磨出泡来，让俺们给你们拿点药膏过来。这是张叔叔配的药，管用的很”，皓宇把水盆放下，酸溜溜的对翟耀辉他们说道。真是的，俺们也走了一天的山路，妹妹咋不想着给俺们也准备点药膏啥的。

    翟耀辉两个人见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几个人，这会突然都没好气的看着他们两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放下东西的兄弟仨，酸溜溜的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哎，越待在这里心里越酸，这才两天的工夫，妹妹竟然对别人比对他们都好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让翟大哥他们暂住在自己家里了。

    等小哥仨酸溜溜的嘟囔声传过来，翟耀辉他们两个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几个疼妹妹的哥哥是吃他们的醋了。

    本来两个人都是图省事，随便用井水冲了冲脚，这会热水都送过来了，两个人也不矫情，先美美的泡一泡再说。不过，磨的火辣辣脚丫子往热水盆里一放，那感觉实在是说不出来是舒服还是疼。不过，等泡好脚，把罐头瓶里盛着的药膏往脚底板一抹，一阵清凉立马从脚底板传到头顶，这次是真的舒服了。不过，这会两个人最感动的还是小丫头的贴心和细心。让本来就十分喜欢芽儿的两个人，往后更是把她当成自家妹妹一样疼，有时候比皓宇他们几个正牌哥哥还有过之而不及。

    随着秋风渐寒，跟着乡亲们把附近山头上的山货都一一扫荡个遍，翟耀辉他们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脚底和手掌短短时间内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走起山路来也健步如飞，挑起担子来也有模有样，渐渐的他们也喜欢上了这种简单而又充实，辛苦而又快乐的平静生活。

    山货收完了，地里的活计也忙的差不多了，清河湾的乡亲们又要开始猫冬了。这个时候，翟耀辉他们才开始搬家，主要是前一段时间大家都忙，拖拖拉拉的这屋子到现在才修好。搬家的时候，翟耀辉看到自己的那一堆行李，又想起来里面可是有一大部分是爷爷让自己送给杜爷爷和芽儿的。以前自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送，这次正好凑这个机会送出去，就算是感谢芽儿一家让自己和冯凯在这里吃住了一个多月的谢礼了。

    当然，在送出礼物之前，翟耀辉和芽儿两个人叽叽咕咕的商量了半天，还配合的演了一出戏。这天吃晚饭的时候，芽儿特意提到好久没有去看望李爷爷的时候，翟耀辉假意的问了两句，哎呦，这一问，可不就是所谓的缘分，这李爷爷可是他们家的恩人呢。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翟耀辉总算是能光明正大的把那些家人给李爷爷的孙女准备的礼物都拿了出来。

    一出戏下来，把大概明白真相的杜爷爷，和半明白真相的杜爹，以及依旧被蒙在鼓里的其他人都给惊的一愣一愣的。这也太巧合了吧，这礼物也太多、太合适了吧。那些小衣服、小鞋子的，芽儿穿上大小肥瘦刚合适，还有送给杜爷爷的白酒，小哥几个的文具，杜奶奶、杜妈她们的布料，种类那叫一个齐全，而且都甚合众人的心意。

    杜爷爷见到翟明山送给他的白酒，高兴的不行，“俺就说吧，打见你第一面，俺就觉得你小子长得面善，心里还念叨来着，只是没想到这么凑巧”。哎，兴奋的杜爷爷一点也不知道其实在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自家孙女就已经认出人家来了。

    比起杜爷爷来，杜爹这会真的是一头雾水了，当时翟大叔他们就是到处被搜的危险分子，后来又听说在山上找到人了吗，这一会又冒出来翟大叔的孙子来了，那山上的那俩人到底是谁！这会杜爹怎么样也想不明白。不过，比起一头雾水的杜爹，杜妈和小叔他们这会只是单纯的感慨这就是缘分了。

    芽儿一直知道翟爷爷让翟大哥给自己带了好多的礼物，不过，当翟耀辉一一把礼物拿出来的时候，芽儿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也太多了吧。尤其是，当翟耀辉递过来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袱，并告诉她里面是画笔和画纸时，芽儿是真的感动了，一向豪爽的翟爷爷也很细心呢。当时李爷爷只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在小县城里买不到好的画纸，翟爷爷就给记在心里了。

    想到这里，芽儿一激动，呗的一声就亲在翟耀辉脸上。翟爷爷不在这里，就跟翟大哥表示表示自己的谢意吧。芽儿这一亲，把正往外拿礼物的翟耀辉给亲愣了，从小在严肃的军人家庭长大的他，可从来没有跟人这么亲近过。古铜色的肤色虽然看不大出来脸是不是也变红了，但离他最近的芽儿还是发现了他变得通红通红的耳朵尖。

    一想到一向稳重的翟大哥会害羞，芽儿一时控制不住，呗的一声，在另一边脸上又亲了一口。得，这下子古铜色的肤色也不顶用了，刷的一声，翟耀辉的整张俊脸真的是变红了。

    恶作剧成功的芽儿，见屋子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一回头，原本高高兴兴看着礼物的一家人这会都不赞同的看着翟耀辉。坏了，芽儿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忘形，好像是做错事了。小手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幸亏自己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要不然自己的这一时忘形，说不定就要以身相许了。

    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平时都很是喜欢宝贝孙女（闺女、妹妹）高兴时亲亲他们，但是这会他们可是突然意识到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这次到芽儿竟然亲了外人，他们心里怎么都酸溜溜的。芽儿是越来越大了，往后这个习惯要改一改，他们一定要叮嘱芽儿往后不准再随便亲人，只能亲家里的人，别的人谁都不行。

    被牵连的翟耀辉，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得到杜家人的好脸，虽然他隐约猜到，但到底不敢去问到底是不是自己猜到的原因。连芽儿也因自己的一时忘形遭了秧，从早到晚的，一家人谁看见她，都不忘叮嘱她一句以后不要随便亲人脸了。听得芽儿很长一段时间是闻亲脸就变色，连累的杜爷爷他们也从此失去了这项福利。不过，跟见到芽儿亲外人酸涩的心理相比，杜爷爷他们表示忍了。

    隔天，翟耀辉硬着头皮，顶着杜爷爷他们的黑脸，带着芽儿去看李清源老两口去了，他还要靠着芽儿给他介绍呢。当然，下午没能带着芽儿一起回清河湾的翟耀辉，迎接他的是杜爷爷他们更黑的黑脸。翟耀辉很无辜，他带着芽儿去李老家里的时候，芽儿可是跟他们说过了，要在李老家里住几天的，可不是自己故意把芽儿留在那里的。

    猜出众人心思，不愿意再继续面对杜爷爷他们的黑脸的翟耀辉，只好隔三差五的就往县城跑，直到把住够了的芽儿带回来，杜爷爷他们的那口气总算是消得差不多了。至此，翟耀辉可是彻底的明白过来，只要关系到他们的芽儿，豪爽的杜爷爷他们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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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上门认亲

    <li>　　光阴似箭、逝水流年,转眼又是一年秋收时。清河湾的村民起早贪黑的忙活了大半个月,总算是赶在绵绵秋雨之前把地里的庄稼颗粒归仓。虽然一个个晒得黝黑发亮,不过看到那一仓仓的粮食,再苦再累也值了。庄稼人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让一家老少吃得饱、穿得暖,再辛苦他们也乐在其中。

    外面依旧下着绵绵细雨,村民们都难得的待在家里歇口气。清河湾村子口,一个带着斗笠赶牛车的老农把车上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村口放下，又是鞠躬又是道谢后,才目送着这一大一小进了村子。见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雨雾中,老农才扬起牛鞭赶车离去，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什么佛祖保佑，好人有好报之类的话。

    这一大一小正是张泽远和芽儿，两个人这会身上都披着块塑料布，小跑着往家里去。两个人刚进院门，就见从堂屋里冲出来两个三岁左右的胖娃娃。俩人都还穿着露裆裤，露出来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朝芽儿冲了过来，嘴里还奶声奶气的喊着，“噢，噢，姐姐回来喽，姐姐回来喽”。

    芽儿见两个胖娃娃冲了过来，也顾不得手里拽着的塑料布了，稍稍弯下腰准备搂着两个胖小子亲上一口，这两个胖小子现在可是家里唯二能享受到这个待遇的人了。不过，芽儿错估了自己的身板，也错估了这两个胖小子的冲劲。没等她搂住两个胖娃娃，反而是两个胖娃娃把她给冲的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墩，一时间，这姐仨摔成一团。把芽儿身后的张泽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先拉起来坐在芽儿身上的两个胖娃娃，这才把芽儿也给扶了起来。

    芽儿揉了揉摔的生疼的小屁股，假意往两个胖娃娃屁股蛋子上拍了一巴掌，哎呦，自己这一个屁墩摔的真够实在的。两个胖娃娃浑不在意屁股上挨的那一巴掌，俩人很有默契的一人一边，拉着芽儿的小手就往屋子里去，嘴里还叽叽喳喳的说着他们自己才能懂的话。他们两个最最喜欢的人就是芽儿姐姐了，香香的，软软的，还会给他们做好吃的，比那几个臭臭的、硬邦邦的又老爱打他们屁股的哥哥们要好好多好多。

    屋子里杜奶奶和杜妈见摔了一屁股泥水的芽儿进了屋子，赶紧的让芽儿去换衣服，这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虽然家里有个高明的大夫，可是还是不能大意。见芽儿进屋子去换衣服，杜奶奶点了点两个还在傻笑的胖小子的脑门，“你们两个往后可不准再这样了，看把你们芽儿姐姐给摔疼了吧。她可不像你们那几个哥哥似的，个个壮实的跟牛犊子似的”。

    两个胖娃娃也不知道听没听的懂杜奶奶的话，依旧乐呵呵的傻笑着，小嘴里还嘟囔着，“俺们给芽儿姐姐呼一呼，揉一揉，姐姐就不疼了”。嗯，他们摔倒的时候，姐姐就是这样子给他们吹一吹、揉一揉，他们就不疼了。说着，两个胖小子，还趴到门口，就等着姐姐出来给姐姐揉揉屁股了。

    “你看看，我是不是养了两个小白眼狼。这两个臭小子，现在眼里只有他们芽儿姐姐了”，杜奶奶嘴里酸溜溜的对杜妈说道。

    “娘，还不是因为小孩子就喜欢给小孩子一起玩，芽儿还是孩子心性，又整天带着他们玩，所以他们跟芽儿倒显得亲近一些”，难得见随和的婆婆这么吃醋，杜妈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干巴巴的安慰杜奶奶。不过，这两个小外甥确实是跟自家闺女最亲，只要芽儿在家，这两个娃子就不乐意跟着别人玩，整天的跟在芽儿屁股后面。

    不错，这两个长得很像双胞胎的胖娃娃，是芽儿的两个小表弟，可不是杜妈生的，虽然芽儿心心念念的想要杜妈给她生个弟弟妹妹的。不过呢，俗话说的好，外甥像舅，这两个胖娃娃又是双胞胎姐妹俩生的，小模样长得那叫一个像，往大街上一站，见到的人十个有八个说他俩是双胞胎的。有那不是很清楚的外村人见到这两个小娃子，不少人还以为是杜家的两个双胞胎呢。

    这春去秋来的，现在已经是七四年的深秋了。算下来，两个胖娃娃也都三岁了。当年杜奶奶在大姑家住了大半年，帮闺女照看孩子，到快过年的时候才回清河湾。可是年一过，春耕又开始的时候，杜奶奶又担心起外孙来。可是自己也不能整年的住闺女家，这不是惹人说闲话吗。最后左思右想的，干脆把外孙带到清河湾养着。反正孩子也断奶了，这样自己既能帮闺女照看孩子，还能照看着自己家。

    不过呢，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杜奶奶可是清楚的很，要是自己只帮着大闺女养孩子，小闺女那个爱占便宜婆婆估计又要说酸话了。杜奶奶跟杜妈他们一商量，干脆把两个小外甥都接过来。结果这一接，这两个胖娃子就常住沙家浜了，一年到头，只有过年前后两三个月被自家爹娘接回去住上一段时间。每次两个姑姑来接他们回家的时候，胖小子们都鬼哭狼嚎的，跟杀了他们似的，他们不舍得离开姐姐和外婆她们呢。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让芽儿从娇憨小女娃长成一个清秀小佳人。虽然只有八岁，但身高跟十岁孩子的身高一般，褪去婴儿肥的鹅蛋脸依旧粉妆玉琢，柳眉杏眼，水灵又秀气。再加上身上在乡下很罕见的那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灵气，虽是小小年纪但也是亭亭玉立、清新小佳人一个。

    换好衣服出来的芽儿，一边哭笑不得的接受两个胖小子的呼一呼，揉一揉，一边听张泽远跟杜奶奶她们说话。

    “婶子，我不用换衣服，今天是老乡用牛车送我跟芽儿回来的，没挨着雨淋。对了，婶子，老乡送的一篮子的鸡蛋，我放厨房了，一会你收起来，别让这两个皮小子给打烂喽”，张泽远边说，边看着自己的小弟子被两个胖小子弄的痒痒了，咯咯直笑，自己也是一脸笑意。

    “哎，那就好，那就好。这一入秋，天气忽冷忽热的，不少乡亲都生了毛病，这几天你们也忙活坏了。上午你大叔说是去山上套野兔子去了，晚上婶子做顿好吃的，给你们补一补”，杜奶奶看着忙了一上午但精气神仍特别好的张泽远，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行。这孩子总算是熬出头来了，往后的日子肯定也是安安稳稳的，越过越好。

    张泽远来清河湾有四年的时间了，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到现在的轻松自在，真正应验了那句所谓的成也萧何败萧何。刚来清河湾的时候，张泽远身上的罪名就是因为给一个身份特殊的外国人治过病，而被成走资。可是，现在也正是因为他这一手精湛的医术，让他一开始就被清河湾的村民们接纳，慢慢的也被周围村子的村民接纳，所以到现在张泽远生活的越来越自在了。

    刚来清河湾的时候，只有清河湾的村民知道张泽远有一手好本事，有时候会有人偷偷摸摸的让张泽远给看看身上的毛病，结果当然是药到病除。

    这乡里乡亲的，谁家没有个亲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的，张泽远本事好，关键还是不用花钱，家里有鸡蛋的那上十几个鸡蛋，或者提溜上两斤米面，反正是家里有什么拿什么呗。没有东西人家张同志也照样给看，渐渐的找张泽远看病的人越来越多。

    刚开始的时候，大伙都是偷偷摸摸的来，偷偷摸摸的走，毕竟张泽远还是下乡改造的，身份敏感。但是随着张泽远的名气越来越大，大伙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法不责众吗，所以渐渐的附近的这些村民都开始光明正大的来找张泽远看病。有那病情严重的，张泽远那医者父母心又发作了，干脆直接上门服务。

    有人要问了，张泽远闹这么大的动静，公社的人不管吗。公社最爱斗人的吴主任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他也很想管。但是，是人都怕死，是人都怕生病，他可是听说这个张泽远的医术高的很，万一将来自己有啥毛病了，说不定还有求上门的时候。而且他老丈人身上的毛病可是人家给看好的。这个吴主任最出名的其实有两件事，一件事是他爱斗人，另一件是他最怕老婆。所以吴主任对这件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社的那些小将们见头头都睁眼闭眼了，他们也不好再管。

    再说了，张泽远现在不再是以前那个清高的知识分子，他现在性情圆滑变通了不少。虽然无奈，但每半年一份的劳动改造的思想汇报肯定准时交到吴主任手里。自己看病的对象都是贫下中农，看病时除了病情有关的，别的话绝不多说一句，让吴主任他们想找麻烦也找不着。

    前两年的时候，芽儿见公社的那些人对张叔叔给人看病的事情并不太在意，就找个机会把自己从废品收购站找到的医书和空间里的一些医书都拿了出来，让张泽远研究。见到那些医书的张泽远简直是如获至宝，那一段时间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没日没夜的研究学习，害的芽儿家那一年的煤油票差点都不够用的。

    不过，有付出就有收获，短短时间内张泽远就感觉医术有所精进，送上门来的病人又提供了让他实践的机会。所以，现在有不少人都偷偷的称呼他为张神医，张一针。

    张泽远现在给人看病的时候，身边总爱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谁有时间就带着谁。这治病救人，光懂的说不行，要会看才行。如果病人是小毛病，这把脉、开方子之类的都是由几个徒弟来，自己只在后面把把关。他对村长交给他的任务十分认真，一定要教出来几个合格的赤脚大夫出来。现在清河湾的乡亲们可是盼着张泽远把村子里的几个娃子也教成小神医呢。

    这边杜奶奶、张泽远正说着话，院子里杜爷爷的大嗓门响起来了，“老伴，小张和芽儿他们回来了没？我今天在山上套了两只野兔子呢，晚上正好也把翟小子和冯小子一块叫来，一锅炖了给孩子们红烧了吃”。

    “外公，姐姐回来啦，晚上真的要吃肉肉吗”，没等杜奶奶开口，嘴快的两个胖小子先冲了出去，还边说边流口水。哇，晚上要吃兔兔肉肉了，嗯，肉肉好好吃，好香的哦。

    下午的时候，翟耀辉和冯凯两个人不请自到，翟耀辉手里还提了半水桶的鲫鱼瓜子，来给杜爷爷他们送鱼来了。翟耀辉他们知道现在芽儿的几个哥哥不在家，现在吃点鱼虾什么的不如以前方便了。所以两个人每次弄到什么好吃的，也总不忘给杜家送一份。

    现在外面这场轰轰烈烈的动荡虽然还没有结束，但这两年公社的中学也都渐渐恢复了正常上课。虽然有时候还有学生会闹上一闹，但到底比前几年好多了。为了让几个哥哥能正好能赶上动荡结束后的高考，芽儿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鼓动爷爷让几个哥哥都到公社的中学上课。

    再说了，村子里的几个小老师毕竟水平有限，教初中的课程还真是有点困难。杜爷爷这两年可是真正见识到文化人的本事了，再一听小孙女的鼓动，一咬牙，四个孙子、四个外孙齐刷刷的都被他老人家送到公社上学去了。杜爷爷最后，还一副豪气的说道几个孩子的学费他老人家不偏不倚全都包了。

    村子里有不少人跟杜爷爷的想法一样，也都紧一紧裤腰带，把孩子送到公社继续念书。这两年他们可是见识到了，这能认字就是有好处。先不说张泽远能给人看病，就连两个年轻同志来清河湾才多长时间，按照那什么书上说的，讲起科学种田来头头是道，比他们这些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都厉害。按照那两位年轻同志提点的，这两年清河湾庄稼的收成比前些年多了不老少呢。

    中国人爱跟风，那些本来没有这个打算的村民，见这一个、两个的都把孩子送到公社念书去了。一咬牙，得，自己也把孩子送去念书吧。听说县城里不少厂子招临时工的时候，还要求能认字的呢，到时候临时工一转正，孩子们可不就吃上了国家粮了。

    这么一来，村子里那些十四五、十五六的半大小子和小姑娘们差不多都被送到公社的中学念书去了。村子里只剩下这些八、九、十来岁的娃子，继续跟着村子里小老师上课。所以，小水沟、小水洼里的那些鲫鱼瓜子和泥鳅黄鳝什么的，暂时好过了不少，最起码没有人天天去祸祸它们了。

    今天是周六，但看看外面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秋雨，再看看那半水桶的鲫鱼瓜子，杜奶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哎，那几个臭小子没口福，这么大的雨，估计他们今天不回来了”。

    “你不用操他们的心，他们会自己找地方吃饭，估计不是去桃花家，就是去杏花家了”，杜爷爷边揉搓着宝贝孙女的小脑袋，边指挥翟耀辉、冯凯他们两个给野兔剥皮、放血。在不涉及到自家孙女的时候，杜爷爷对翟耀辉和冯凯两个跟对自家几个孙子一样，有什么好吃的忘不了他们，当然有什么活也忘不了他们。

    “你们两个这手法不错，这刀口切的干净整齐”，杜爷爷笑眯眯的夸着翟耀辉他们两个干净利落的手法，“对了，晚上你们俩就在这里吃饭吧。顺便把王大叔他们老两口叫过来，人多也热闹”。

    没等翟耀辉他们开口，杜爷爷又摆摆手，“算了，算了，一会你们还是割上半只野兔子给他们俩送过去吧。那老两口子倔的很，估计叫也叫不过来”。

    家里的几个臭小子都不在，杜爷爷又不舍得让老伴和小孙女干，见主动送上门来的翟耀辉他们杜爷爷是一点也不放过。等两个人把野兔子收拾干净，又在杜爷爷的指挥下，把半水桶的鲫鱼瓜子也给收拾干净，杜爷爷才放过他们。

    见翟耀辉他们两个回去送野兔子了，杜奶奶才嗔怪的对杜爷爷说道，“你倒是不客气，支使起人家两个孩子来一点都不含糊。你是想让人家来吃饭呢，还是想让人家给你干活呢”。

    “这有啥，翟小子是翟大哥的孙子，可不就跟自家的孩子一样。那个冯小子也是个好的，脾气也好，都是一家人，弄那些客客气气的干啥，你越客气，人家孩子越不自在”。

    在一旁的杜爹也很赞同杜爷爷的话，“娘，爹说的对。要不你问问张兄弟，他刚来的时候你越客气他是不是越不自在。你看，现在咱们一家人多热闹”，杜爹说道最后还不忘拉上一个证人。听得旁边的张泽远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回答不是。

    杜奶奶和杜妈见说不过杜爷爷、杜爹他们，只好进厨房做饭去了。这杜奶奶和杜妈心疼芽儿，只要她们两个在家，芽儿很少有机会上灶台，顶多是帮着打打下手。

    等翟耀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这热腾腾香喷喷的红烧野兔肉正好要出锅。前些天大家都累坏了，这几天难得休息休息，再吃着这香喷喷的兔子肉，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连两个胖小子这会都吃的满脸的油，害的芽儿只好一左一右的不停的给他们两个擦嘴。自从这两个小子会表达自己的意思，芽儿的一左一右已经成了这俩胖小子的专用座位了，谁都不能抢的。杜爷爷他们心疼芽儿，只好不停的往芽儿碗里夹菜，哎，得想个法子治治这俩胖小子的这个臭毛病。

    吃过晚饭，翟耀辉他们也不着急走，就坐在炕头上跟杜爷爷他们聊天。

    “你们俩定好啥时候回家探亲了不？这秋收也忙活完了。到时候你们跟村长说一声，让他给你们开个证明。这年头没有证明可不好买车票呢”，杜爷爷手里跟张泽远下着棋，嘴里还翟耀辉他们说着话，典型的一心两用，怪不得他老人家下棋九输一赢，那一赢还是张泽远特意让的。

    “走的时候你俩来我这里一趟，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干蘑菇、木耳什么的，还有其它的山货。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也让你们家人尝尝咱清河湾的特产，让他们知道你们两个娃子在咱这里没受啥委屈”，杜爷爷十分热心。

    听杜爷爷这么说，翟耀辉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这几年他可是了解到自己这话一开口，这热心的老爷子肯定要发火了，可是自己不开口，回家后自家的老爷子肯定也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知道内情的冯凯不停的挤眉弄眼的朝翟耀辉使眼色，一副很是同情的表情。想看热闹的冯凯，心里不停的念叨，哥们早死早托生，你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吧，真想看看杜爷爷他们听了是啥反应。

    翟耀辉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干脆直说了吧，“我们两个准备过年的时候在回家探亲，那时候村子里也没有什么活计。不过，杜爷爷，走的时候爷爷想让我把芽儿也带回去认认门，顺便跟我们一起在京城过一个年。”显然，此爷爷非彼爷爷。

    没听清楚翟耀辉说的是什么，下棋下到兴头上的杜爷爷，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哦，带芽儿回去，行，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在给你准备点”。

    不过，不等同样没听清楚的翟耀辉高兴杜爷爷答应自己的那个“行”字，杜爷爷和杜爹他们突然反映过来了，“啥，你要带俺家芽儿回去，不行，坚决不行。”两个大嗓门同时响起来，把窝在炕头上昏昏欲睡的两个胖小子吓的一个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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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老少斗法

    <li>　　被外公和舅舅的大嗓门吵醒的两个胖小子,肉肉的小手揉一揉迷蒙的睡眼,嗯,芽儿姐姐在呢,接着睡觉，接着睡觉。眨眼的工夫,两个胖小子竟然打起了小呼噜,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杜爷爷和杜爹见两个胖小子屁事没有的又睡着了,笑骂一句皮小子就是皮小子，胆子大的很。这时这爷俩也稍稍放下心来,这一时没控制住嗓门,大晚上的万一吓着孩子就坏了。不过，看看眼前正等着他们答复的翟耀辉，这爷俩的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杜爷爷压低嗓门，“俺们家跟你家非亲非故的，凭啥让你带着俺家芽儿到你家过年啊”。杜爷爷这会显然忘记了，他老人家刚才在吃饭前还跟杜奶奶说大家都是一家人的话了。

    翟耀辉也早就猜到杜爷爷他们肯定是这个反应，自己刚刚听到的那声“行”字，果真只能当是幻觉了。不过，自家老爷子交代的任务该办的还得办，“杜爷爷，这不是家里的人都想见见芽儿吗。说正好凑这次我们回家探亲的机会，让我带芽儿也去我们家住上几天。这几年你们没少找过我和冯凯，我们俩也没少给你们添麻烦”。

    其实，为什么翟明山这么极力要求让芽儿去自家过年，说起来只能怪翟耀辉自己和芽儿了。

    芽儿当时收到翟爷爷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很高兴，所以当翟耀辉往家里写信的时候，芽儿特意用翟爷爷送的画纸画了一幅自己的简笔画像顺道给翟爷爷邮了过去。芽儿这一手痒不打紧，翟老爷子可是写信特意叮嘱了，往后翟耀辉给家里写信的时候，都要随信附上芽儿画的一幅画像，谁的都行。就这么着，这一来一往的，这一老一少的感情反而更加亲近了。

    翟耀辉也是，为了让自家老爷子更有活力，也为了回报老爷子当时故意误导芽儿的年龄，他知道老爷子很喜欢芽儿，每次写信的时候，关于芽儿的事情都能占信的一大半。芽儿的小恶作剧，芽儿的贴心，芽儿的娇憨，反正这芽儿的大小事翟家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么一来，这一家人对这个可爱娇憨的小丫头是愈发的好奇。

    所以，前些日子翟明山听说自家孙子过年的时候要回家探亲，就十万火急的连着写了三封信，一定要让翟耀辉把芽儿也带到首都去。最后还给翟耀辉立下军令状，大有一副带不走芽儿就要家法伺候的架势，这能不能算是翟耀辉自作自受？

    “你说你家里人想见俺们芽儿，俺们就让你把芽儿带走啊！这万一你要是不回清河湾了，俺找谁要俺宝贝孙女去”，杜爷爷这会一点都不冷静，开始不讲理了。关系到自家唯一的女娃、小宝贝，杜爷爷大有一副六亲不认的架势。估计就是跟他对脾气的翟爷爷亲自说，杜爷爷这会也听不进去。

    杜奶奶他们这会也都顾不得杜爷爷蛮横的态度了，他们也都在心里琢磨着呢。是啊，虽说翟小子是个好后生，跟家里的关系也好，但到底是非亲非故的。就算李老他们是翟家的恩人，这跟芽儿的关系也不大吧，这咋突然要带芽儿去他家里过年呢。这一家子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杜爷爷和芽儿这一老一小当年偷偷摸摸干的那件大事呢。

    “杜爷爷，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到时候让李老他们带着芽儿一起去。正好爷爷他们也想见见李老他们呢”，翟耀辉见此路不通，只好另辟捷径，希望把李老他们搬出来，杜爷爷他们能松口。自己这也算是一石二鸟，把李老他们也接到家里一起过年。

    “李大哥他们带着，俺更不放心。这车上人又多，李大哥他们年纪又大了，你们又粗心，不行，坚决不能让你带俺家芽儿回家。听说到京城要坐好几天的火车呢，到时候还不是俺家芽儿受罪”，杜爷爷是坚决不松口。

    翟耀辉见状只好先住嘴。跟这一家人打交道的时间长了，他早发现杜爷爷和杜爹他们的脾气了，都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反正自己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到过年还早，自己天天过来，到时候杜爷爷他们心一软，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不管了，先托人早早的去订车票，他可不信自己斗不过嘴硬心软的杜爷爷他们。

    这时候，身为中心人物的芽儿已经很没有自觉的挨着两个胖小子睡着了。哎，这小孩子火力就是壮，挨着他们睡觉，就跟怀里抱着两个大暖炉一样。虽然她也想见识见识这个年代的首都是什么样子，也想再见见翟爷爷和翟伯伯他们，但她同样也不愿意离开家人。反正自己还是小孩子，人小言微，不管爷爷他们的决定如何，到时候自己服从指挥就是了。

    翟耀辉是那种很有耐心的人，他也知道怎么才能让杜爷爷他们答应自己的请求。所以翟耀辉每天都到芽儿家来报到。其实，翟耀辉不仅是为了完成爷爷交代的任务，他自己也想让家人见见芽儿这个可爱又贴心的小丫头。

    不说杜爷爷和芽儿当年对爷爷和父亲的帮助，光是这几年自己和冯凯就没少受到他们的关照。芽儿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在她身边，仿佛能让人感觉到这世间最纯真的美好，不见一丝阴霾。每每想起小芽儿的时候，总能让人从内心深处感觉到轻松和快乐。

    天天上门的翟耀辉，在杜爷爷他们面前也从不开口说带芽儿回家的事，只是时常不经意的提起一些芽儿肯定会喜欢的东西引起芽儿的兴趣，提起家人对芽儿的好奇和喜爱...。渐渐的，杜爷爷语气果真松动了不少，关键是杜爷爷又想起来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跟他异常对脾气的翟爷爷了。这几天杜爷爷没少听翟耀辉说翟爷爷是如何想见芽儿，如何喜欢芽儿。杜奶奶他们不了解情况，但杜爷爷和杜爹俩人都知道这翟老爷子还真的是见过自家小宝贝，好像还挺喜欢芽儿呢。

    这天见又在帮着打水的翟耀辉，嘴硬心软又急性子的杜爷爷实在是忍不住了，“行了，混小子，你也别天天在老子面前晃悠了，晃得我头晕，你赶紧买车票去吧”。真是的，这小子也学的鬼精鬼精的了。要是他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说，自己还真的不会答应。这不吭不响的帮着干活，再说说软话，自己咋突然心软就答应了呢。杜爷爷摸摸脑门，哎，这些年轻后生都了不得啊。

    “杜爷爷您就放心吧，我和冯凯早托人帮我们买票了，到时候保证不让芽儿少一根头发丝的给您安全带回来”，翟耀辉继续往水缸里提水。以前整天跟自家那个老狐狸似的老爷子斗法，对于同样脾气的杜爷爷，翟耀辉斗起来好像有点不费吹灰之力。

    要不说杜爷爷是封建大家长呢，杜爷爷既然答应了，杜奶奶和杜妈他们也不好反对。剩下的时间这婆媳俩就不停的给芽儿准备行李，这一来一回的要一个多月呢，这衣服什么的得多准备一点。还得给翟耀辉他们准备些年货，这自家孩子到人家家里过年，怎么也得准备礼物不是。

    这个周末回家的皓宇兄弟几个，放下书包正兴冲冲的要去找翟大哥和冯大哥他们打拳，让他们看看自己最近进步了没有。谁知道竟然见奶奶（外婆）她们在给妹妹准备行李，说翟大哥要带妹妹去他家过年。

    这时候兄弟几个不淡定了，谁还管什么翟大哥冯大哥的，都怒气冲冲的跑出去了。虽然爷爷（外公）答应翟大哥了，可是他们还没有答应呢。翟大哥和冯大哥虽然算是他们的武师傅，不过他们也不怕，不是有一句老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吗，他们就不信他们兄弟八个还打不过他们两个。

    不过，学艺不精就是学艺不精。兄弟几个匆匆的跑出去却都鼻青脸肿的回来了。芽儿见状，心疼的不行，“你们不是跟翟哥哥和冯哥哥他们练拳去了吗，怎么弄成这样子啊”。以前几个哥哥跟着翟哥哥和冯哥哥他们学打拳，也经常鼻青脸肿的，但没有今天严重啊。

    学艺不精、众不敌寡的几个哥哥疼的呲牙咧嘴，含糊说道，“嘿嘿，俺们跟翟大哥他们实战对打来着，一时没注意轻重”。他们实在是说不出口，他们八个人竟然没有打过人家两个。翟大哥他们屁事没有，他们自己却弄了一脸伤回来。要是爷爷（外公）知道他们学了这么长时间，还这么没用，说不定那鞋底又要拍上来了。

    “哦，那你们下次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啊。你们疼不疼，我给你们拿药去”，芽儿扭头回屋给几个哥哥拿药去了。美的几个哥哥心里冒泡，看，妹妹多心疼他们。

    享受完妹妹的贴心照顾，皓宇兄弟几个正美着呢，突然听妹妹说，“翟哥哥和冯哥哥他们两个也跟你们一样吗，我要不要也给他们送点药过去”，兄弟几个的玻璃心，哗的一声碎了一地。哎，妹妹咋什么时候都不忘了翟大哥他们呢，自己才是正牌哥哥好不好。

    当然这只是翟耀辉他们探亲前的小小插曲，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只不过呢，这时村子里也有不少乡亲听说知青同志晚些日子要回家探亲了，今天你送两斤木耳，明天我送三斤蘑菇的。几天的工夫，翟耀辉和冯凯两个就收到几十斤的山货。

    村长王金贵更是大手一挥，提前杀一头年猪。把最肥的两个猪后腿让那灶上手艺好的给翟耀辉他们弄成腊肉，说是让小翟同志和小冯同志的家人也尝尝清河湾的猪肉香不香。

    这两年村长很是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自己村子里不光住着位张神医，连两个小年轻也都是好样的。别的村子里的知情平时最爱闹情绪，活也干不好，跟村民们的关系也不好。可是清河湾的这两人大不一样，不光跟村民们关系好，而且有本事着呢。

    前两年他们看书，教给村民那叫啥科学种田的，至少让村子里多了两成的收成，当时清河湾可是在公社里大大的露了一回脸。所以，一向精打细算的村长，这次也豪气的很，两个三四十斤的猪大腿就这么分给翟耀辉和冯凯了。

    于是，没等翟耀辉他们自己准备什么东西，这送上门来的山货、土产什么就有百十多斤了，俩人住的屋子里堆了半屋子的山货。等走的那一天，再看到杜奶奶和杜妈她们准备的大包小包的，翟耀辉他们两个已经十分淡定了。

    细心的杜奶奶不光准备了一些山货什么的，还准备了这几天他们在路上吃的东西，细面摊的鸡蛋饼，煮鸡蛋，罐头瓶子里装着炒的香喷喷的咸菜条，还把家里的那两个大洋瓷缸子也装到包袱里，为了让小孙女喝热水什么的方便。

    因为是下午的火车，也不太赶时间。杜爷爷和杜奶奶这老两口，一大早就开始，事无巨细的连着叮嘱了翟耀辉他们两个多钟头，就怕小孙女受什么委屈，吃什么苦。最后还是杜爹见时间不早了，才开口打断。要是让杜爷爷再说下去，今天这火车也不用上了。

    一直被杜妈揽在怀里的芽儿，本来还是对这次首都之行有些期待的，可这会看看不停念叨着的爷爷和奶奶，再看看在自己身边打转的两个胖小子，还有正没好气的瞪着翟耀辉他们的几个哥哥，芽儿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不想去了。这时内心也突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不自觉地剔透的泪珠开始在漂亮的杏眼里打转。

    翟耀辉见杜爷爷他们总算是停下来了，赶紧把屋子里那些乡亲们的心意拿到牛车上放好，再晚一会的话，这杜爷爷不知道又要念叨几个小时呢。今天还是由杜爹送他们去车站，顺道接李老他们来这里过年。虽然翟耀辉有打算请李老他们一起回首都过年，但李清源他们实在是不愿意蹚京城那摊子浑水，还不如在清河湾过年来的轻松自在。

    等把行李什么的都放好，牛车上的空地方已经所剩不多了，芽儿只好坐在翟耀辉怀里。随着车轱辘声在乡间小道上响起，再回头看看哭闹着要姐姐的两个胖小子，还有拼命的朝她挥手的几个哥哥，芽儿那在眼里转了半天的金豆豆终于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翟耀辉手上，把他给吓一跳。

    翟耀辉看看在自己怀里掉金豆豆的小丫头，心里是又酸又涩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平时那个最爱笑一笑就嘴角弯弯的小丫头，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翟耀辉突然有一种自己是个大坏人的感觉。最后还是冯凯又是插科又是打诨的才让小丫头重展笑颜。

    坐在前面赶着牛车的杜爹哪里能不知道宝贝闺女掉金豆豆了，可是他不敢说话，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扭头把闺女送回家了。这会见小闺女又笑了，杜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能在心里叮嘱自己，这往后不管谁再说啥，有啥理由，也不能让人再把小闺女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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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春运路上

    <li>　　等牛车慢悠悠的赶到火车站时,李清源和王雅芝老两口都在车站翘首以待呢。这人左等不到右等不到的,大冬天的,老两口竟然急出一头汗来。

    王奶奶眼尖,看见牛车不紧不慢的赶了过来，一时间改了自己平时和善、优雅的好脾气,逮着杜爹、翟耀辉他们就是一阵批,“哎呦,这真是急惊风碰着个慢郎中，你们怎么不等着火车开走了再来啊,合着我们白替你们着急了。你们都是大老爷们,不怕冷。可你们瞧瞧，把芽儿的小脸给冻得”。说着，把被杜爹抱下牛车的芽儿揽在怀里，一阵子的揉搓。

    杜爹被王奶奶无心的一句话，给戳中心里的想法，他刚才还真有这个想法来着。想到这里杜爹不由的心里发虚，只好傻笑着听王奶奶念叨。

    翟耀辉和冯凯他们这会正认真聆听王奶奶的叮嘱，没人注意到杜爹的表情。不过，在一旁的李清源可是见个正着。看到这里，李爷爷不由得在心里暗骂杜爹不会办事，心太软。要不当初就坚决不答应让芽儿去，要不今天干脆把牛车赶的再慢一点，等火车开走了再来。真是的，连牛车都不会赶。自己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这几天能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这翟老头子捣什么乱啊。

    不过，不管王奶奶怎么念叨，李爷爷怎么哀怨，这该走的还得走。等把牛车上的行李都拿下来，在加上李爷爷他们今天带过来的大包小包，饶是自诩为身强体壮的翟耀辉和冯凯，这会也有点头大。他们只是要回去探亲，不是要搬家啊，这大包小包的加一块还不得有两百多斤啊。可是这些都是大伙的心意，翟耀辉他们也只好认命的往身上背。

    翟耀辉身负重任，前面紧紧的抱着一脸不舍的芽儿，后面背着两个大包。冯凯则是肩上背着，手里提着，脖子上还挂着，就这样地上还有不少零零散散的东西没有拿。这时候车站管的也不严，杜爹就让李爷爷他们在外面看着牛车，自己提着剩下大包小包跟着进了站台，送三人上车。不亲眼见闺女坐到座位上，杜爹是怎么都不放心。

    突然被抱起来进了站台的芽儿，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这会也顾不上了，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原来春运从这个年代开始就是大难题了啊。平时冷冷清清的站台，这会是人头攒动，成群结队。而且个个都是肩扛手提，大包小包的。不过，听听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种口音，再看看衣着打扮，绝大部分应该都是归心似箭回家探亲的知情们。

    一旁的杜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乌压压的人头，看的他直皱眉。哎呦，这么多人，这一会上车的时候还不把小闺女给挤扁喽。不过，不等杜爹想到什么好法子，这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已经响起来了。

    翟耀辉和冯凯两个人在一群略显文质彬彬的知情们当中，绝对能称得上体格彪悍、人高马大。再加上杜爹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呢，大有一副你们要是照顾不好芽儿，俺这就带她回家的架势。身负重任的两个人，火车刚停稳，谁也顾不上尊老爱幼，抱着芽儿的翟耀辉打头，背负行李的冯凯掩护，两个人配合默契，动作干脆利落的第一个跳上火车。当芽儿感觉到护着自己脑袋的大手松开时，一抬头他们已经进车厢了。

    火车外面的杜爹，见翟耀辉他们动作这么利落的上了车，总算是放心了。接着他的动作也不慢，从被冯凯从里面打开的窗口，赶紧把剩下的那些行李都塞进去。等忙活完这些，杜爹就见小闺女眼圈红红的正使劲的朝自己挥手，心里那叫一个酸。哎呦，这个滋味真不好受，自己咋不把牛车再赶的慢一点，要是再慢一点的话，这会自己就拉着闺女回家了。

    随着火车渐渐驶出，杜爹的身影也渐渐离开视线，芽儿杏眼里晶莹剔透的泪珠又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了。芽儿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恋家，家人对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要。重生了这些年，在家人的宠爱下，自己倒越来越像个孩子了，这才离开家一小会，竟然控制不住的哭了。

    不过，芽儿这一落泪，可是把翟耀辉和冯凯两个大男人给吓坏了，这杜奶奶和王奶奶可是千叮万嘱的让他们照顾好芽儿的。他们拉着芽儿回到座位上，两人又是讲笑话，又是做鬼脸，使尽浑身解术总算让小丫头破涕为笑。当然，主要是芽儿自己不好意思了。自己这么大了，明明答应了翟大哥跟他一起回去的，这会自己又哭又耍脾气的，实在是有点不应该。再说了，两个器宇轩昂、身材魁梧的大男人做这种跟他们气质截然不符的鬼脸，真的是挺搞笑的。

    见芽儿笑了，冯凯抹了抹脑门上刚急出来的一头汗，捶了翟耀辉一下，“哥们，你说为了帮你带小芽儿回家过年，哥们陪着你受了多少罪。先是舍命陪君子跟那几个小子打了一架。你自己身手好，没啥事，哥们身上可是挨了他们不少拳头。今天又听杜奶奶他们连着念叨了好几个小时，我耳朵到现在还嗡嗡响呢”。

    翟耀辉揽了揽怀里的芽儿，笑了笑，没说话。是啊，为了让怀里的这个小丫头能去自己家过年，自己最近可没少受杜爷爷他们的白眼。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总算是把小丫头带出来了，回家后要好好的敲诈一下自家老爷子。可是小丫头刚才哭的时候，自己怎么心虚的很，好像自己是害人骨肉分离的大坏蛋似的。

    因为是春节，火车上的人很多，过道里也是人挤人没有插脚的地方。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回家过年的喜悦。所以，芽儿刚才又哭又笑的倒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尤其是坐在他们对面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的夫妇俩，更是不停的打量翟耀辉和冯凯他们两个，不过，那眼神不是很友好。感觉一向敏锐的翟耀辉，早发现了这夫妇俩在审视的看着自己。不过，他的话一向不多，没开口问。芽儿呢，这会则光顾着想家了，一时也没有觉察。

    火车速度很慢，当它咣当咣当的驶出下一个车站的时候，已经到了平时吃晚饭的时间。翟耀辉和冯凯对于吃饭的事可不敢大意，杜奶奶她们可是叮嘱了他们不下十遍。所以一到时间，冯凯就把专门装他们口粮的行李包拿出来。嗯，杜奶奶摊的鸡蛋饼闻着很香，还有煮鸡蛋，一会就吃这两样了。

    看看手里翟哥哥给剥好鸡蛋，芽儿总算是重振精神。既然已经在车上了，就好好的期待这次首都之行吧。兴奋起来的芽儿一抬头，正好看见对面夫妻俩怀里的那个小娃娃，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手里的鸡蛋流口水呢。芽儿最喜欢软软的小包子，就把鸡蛋递给孩子的母亲让她喂小娃娃吃，自己则逗小娃娃玩。

    小包子的父母看着年纪都不太大，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这会见刚才又哭又笑的漂亮小姑娘逗儿子玩，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包子的母亲开口了，“小妹妹，这两位是你什么人啊”，说着还不忘再上下打量一眼对面坐着的两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看年纪，这小姑娘可不会是他们的孩子，说是他们妹妹吧，可也没有这么小的孩子就下乡的啊。

    正逗包子逗的高兴的芽儿，随口回答了一句，“哦，他们是我两个哥哥，翟大哥和冯大哥”。

    “那你认识他们有多长时间了”，小包子的母亲听了芽儿的回答，虽然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到底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啊”，芽儿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小婶婶看着翟大哥和冯大哥的眼神有点不对，“这两个哥哥是我们村子里的知情，这次翟哥哥他们带我去他们家过年呢”。

    “那你家人知道这件事不，还是他们偷偷的带你来的”，小包子的母亲语气好像更着急了。

    这时候芽儿终于明白过来这热心的小婶婶好像是误会了，“家里人都知道的，刚才就是父亲送我们上的火车。嘿嘿，不管怎么能说，谢谢小婶婶了”。

    听了这一大一小的对话，翟耀辉和冯凯两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又被人误会了呗。冯凯心中哀嚎，自己长的也算是玉树临风，怎么能老是被人当成坏人啊，有他这么帅的坏人吗。

    对面的夫妻二人看样子也都是直脾气，见自己误会了，干脆直接把话说开，省的都尴尬，这还要在一起坐好长时间的火车呢，“刚才你们上火车的时候，我们见小姑娘又哭又笑的，又隐约听这位同志说什么打啊的，所以就...”。

    误会说开了，彼此之间突然觉得关系亲近了不少。两拨人把各自的晚饭拿出来，放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起来。其中，杜奶奶做的鸡蛋饼最受欢迎。杜奶奶怕小孙女在车上吃不好，特意用细面做的，又香又软，连小包子也用整齐的小米牙啃了小半张，吃的小肚子溜圆。

    “王大哥，你们也是青山县的知情吗？下乡几年了？你们这是回家探亲”，冯凯嘴里闲不住，吃过晚饭，话茬子就又打开了。

    “是啊，我们下乡都有五六年了。不过，这次回去后就不准备再回来了，前些日子孩子的母亲办了病退申请回城”，说起回城的事，王洪兵也是一脸的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我跟你嫂子的身体都不太好，虽然在青山县生活了五六年了，但一直没能适应农村的生活，也挣不了多少工分。再加上现在有了孩子，日子过得更难。这次托关系办病退回去，希望能在老家找份临时工干着，要不然只能带着孩子喝西北风了”。

    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众人一时间都不再说话。只有小包子还母亲怀里，说着他自己才能理解的童言稚语，丝毫不知父母现在的迷茫和接下来将要面对的问题。

    芽儿知道，这王叔叔他们的现状只是数百万中的一例。并不是所有的知青们都能习惯下乡的生活，也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他们，因为这些上山下乡的年轻人们同时也占用了当地本身的资源。现在这王叔叔他们返城只能算是几年后大返城的一个先例罢了。

    等动荡结束后，这数百万的下乡老三届新三届将可能会通过更为惨烈的请愿、罢/工、甚至绝食等方式要求回城，从而引发轰轰烈烈的返城风暴。返城后的他们同样还要面临就业、住房等压力，跟当时轰轰烈烈的下乡运动一样，对城市对农村都造成很大的冲击。

    这是时代的问题，知情这个称呼也将成为他们这一代人身上最大的烙印。这段日子将成为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岁月，或许是磨难，或许是财富，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品味的到。

    不过，沉重的气氛，很快就被刚吃饱喝足就哼哼唧唧闹着要去嘘嘘的小包子给打破了。第一次带着孩子做火车的夫妻俩，手忙脚乱的抱着小包子就往车厢头上跑，生怕小包子一个控制不住尿在裤子里。不过，走道里到处都是人，想走也走不快啊，可是把小包子给憋得不轻。不过，小包子到底是给父母面子，总算是没有半道就开阀门。

    有个白嫩嫩小包子，在火车上的日子对芽儿来讲一点都不难挨。白天的时候除了吃，就是逗小包子玩，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玩的那叫一个乐呵。晚上的时候，就被态度坚决的翟耀辉用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睡觉。这人肉牌床垫，即舒服又暖和。整节车厢里，除了跟她同样待遇的小包子外，芽儿估计是坐车坐的最舒服的人了。

    所以，第三天早晨，当火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比起灰头土脸的翟耀辉和冯凯来，芽儿绝对能称得上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恨不得大喊一声，首都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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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抵达京城

    <li>　　火车进站时,刚打了个盹翟耀辉被怀里小丫头的小动作给弄醒了。睁眼一看,小丫头跟个蚕蛹似的正费劲巴拉的编辫子呢。翟耀辉有点想笑,这小丫头平时最贴心,睡觉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生怕一动把自己给吵醒了。这会竟然没等自己醒就偷偷的梳头发扎辫子的,看样子这会她也有点紧张了。不过,小丫头肯定会是白紧张了,这么可爱漂亮又贴心的小姑娘，家人见了肯定会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自家老爷子,可以想象的到,这往后肯定把小丫头当成宝，把自己当成草。

    在翟耀辉和冯凯再三保证没有口水印、小辫子很滑溜、小脸很干净后，紧张的芽儿才稍稍放下心来。第一次见翟爷爷家里的其他人，自己一定要给大家留一个好印象，不能丢了自家的面子。

    一行三人下车时，翟耀辉不顾芽儿的反对，又用军大衣把芽儿裹得严严实实的抱了起来。冬天的清晨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好不容易把小丫头平平安安的带过来了，可不能在家门口再把人给冻坏了。

    顺着人流往外走的翟耀辉和冯凯商量着一会是先带小丫头吃个早饭再等第一班电车，还是直接租一辆人力三轮车回家。不过，没等俩人决定好该怎么办，就被芽儿清清脆脆的一嗓子给吓着了，“翟爷爷，翟爷爷，这里，这里”。

    两个人抬头一看，可不是，出站口外面一身便装、正眉开眼笑朝他们挥手的不是翟明山又是谁。翟耀辉和冯凯当然知道他们两个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老爷子亲自过来接人，看样子他们都沾了芽儿的光了。不过，冯凯还是在心里念叨了几句，芽儿和翟爷爷应该也没有见过面啊，怎么芽儿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辉子和翟爷爷长的也不大一样啊，总觉得这小丫头跟翟爷爷好像有什么小秘密似的。

    在芽儿眼里，翟爷爷跟三年前相比，变化不大。依旧是精神矍铄、中气十足，只是两鬓的头发更加灰白了些。不过，这老爷子也太会搞突然袭击了吧，自己这边三个人都是孙子辈的，倒是劳他老人家亲自来接站了。

    等三人出了站，翟明山上前把翟耀辉怀里裹得只剩下一个小脑袋的芽儿接过来，使劲的往芽儿脸上亲了两口，哎呦，可真是想死他老人家了。被翟爷爷给突然袭击了一下子的芽儿，小脸立马变成粉红粉红的。这几年自己大了，以前的习惯也改的差不多了，这翟爷爷乍一来上这么一下子，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不过，芽儿这会很感动，大清早的翟爷爷亲自来接站，心里那份小紧张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暖暖的温馨。

    “翟爷爷，您怎么来接我们来了。刚刚翟哥哥还说要带我去坐电车，我还没有坐过电车呢”，芽儿往翟明山脸上也使劲亲了一口，然后示意翟爷爷赶紧把自己放下来，自己现在可不是四、五岁的孩子了，加上身上的这身衣服，有五、六十斤重呢。见芽儿问出了他们想问的问题，翟耀辉和冯凯两个也都看着翟明山，他们实在是受宠若惊。

    “嘿嘿，那啥，本来是你大翟哥哥要来接你们的，我没让他来。我每天早上都这个时候起来打拳，正好顺便来接爷爷的小孙女”，说着那粗糙而又温暖的大手揉向了芽儿刚梳的整整齐齐的脑袋。这孩子跟以前一模一样，贴心孝顺。小丫头娇憨可爱，眼神清澈，眸若清泉，让人看了就不由得心软，哎，李大哥和杜兄弟都是好福气啊。

    “芽儿，咱们赶紧回家，小张正在马路对面等着咱们呢。芽儿，我跟你说，你翟奶奶昨天可是特意买了五花肉，估计这会在家正给你们包大肉包子呢”，说着翟明山拉着芽儿，自顾自的朝马路对面走，把背着大包小包的翟耀辉和冯凯扔在后面，反正自己也不是来接他们的。翟耀辉他们见状，赶紧跟上，估计他们俩要是再慢一会的话，说不定这老爷子就先带着孙女回家吃肉包子去了。

    到了马路对面，看了眼这辆以特殊字母开头的军绿色吉普车，芽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认识了一位不得了的老爷子，这个字母开头的车不是一般人就能坐的。不过，看看比自己还兴奋的翟爷爷，芽儿表示要淡定，要淡定，还是把翟爷爷当成普通的老爷子好了。

    七十年代的首都，还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更不要说车水游龙，整个城市呈现着一种灰色的色调，古朴，庄重。由于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并不多，所以一点都不存在什么交通堵塞的问题。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翟明山和芽儿，一老一小，指着窗户外面一个说，一个听，都兴奋的不得了。后排的翟耀辉他们，怀里抱着大堆的行李，看着前面一老一小有点无奈，有点困倦，这老爷子把人忽略的也太彻底了。

    坐在驾驶座上，本来一脸严肃、认真驾驶的小张同志，见平时威严逼人的老首长这会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声音慈爱的让他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还是自己那位有活阎罗之称的老首长吗，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吧。胡思乱想的小同志，一个不留神差点把车撞到路边的护栏上。不过，被翟明山虎目一瞪，小勤务兵立马腰板挺得笔直。嗯，还是那个严肃的老爷子，没有换人，刚才肯定是自己的错觉，自己的错觉。

    没等翟明山说尽兴，这车就驶到一个不起眼的大院门口。大院从外面看一点都不显眼，不过看看门口脊背挺直、荷枪实弹的警备员，倒是让窝在翟爷爷怀里的芽儿，挺了挺小脊梁，自己不能露怯，给翟爷爷他们丢了面子。

    虽然车牌号十分的熟悉，认真负责的警备员还是亲眼检查了一番。见车内坐着的是怀里揽着位小姑娘的翟老爷子，另外两位也都有印象，啪的一声行了一个帅气的军礼示意放行，然后目不斜视的又重新回到站台上戒备。

    这两年看多了公社和县里那群穿着军装却显得不伦不类的小将们，这一看穿着同样的军装却显得威武帅气、英姿飒爽的军哥哥，连一向自诩为淡定的芽儿，也不由的两眼放光。等车开进大院老远，芽儿还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几眼，看的翟明山和翟耀辉他们都心里酸溜溜的。翟明山心里打算着，等回家就把自己那身最新的兵装穿上，再带上肩章，肯定要比刚才那几个毛头小子帅气的多。哎，早知道芽儿喜欢这样的，自己早晨就不该穿这身便装出门。

    这大院确实很大，里面都是一栋栋红砖绿瓦的两层小楼的独门小院，最后吉普车在中间位置的一个小院前停下。

    “冯小子，你也先别回家了，时间还早，估计你家里人这时候还没起床呢。先跟我们进屋吃早饭去，吃的饱饱的再回家”，翟明山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车里还有俩人呢。

    “哎，翟爷爷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最爱吃的就是翟奶奶包的包子”，冯凯也不客套。

    “哟，你小子什么时候客气过，小时候可没少在这里蹭吃饭。只不过前几年...”，翟明山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前些年两家的关系非常好，只不过这几年由于两方政治立场的不同，两家虽不至于交恶，但总也不像以前那样亲如一家了。不过，这两个小子的关系倒依旧很好，两家大人也都很有默契地不干涉他们的这份友情。

    这边没等翟耀辉他们把车上的行李都拿下来，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倒是呼啦啦的都出来了。

    “老伴，这就是小芽儿，怎么样，比我跟你们说的还漂亮可爱吧”，翟明山拉着芽儿边往里走，边跟一位年约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介绍。这一堆人随后就直接进了屋子，直接把院子外面抱着大包小包行李的翟耀辉和冯凯给忽略了。

    不过，翟耀辉他们最近被忽略的次数太多，现在已经非常淡定了。摸摸鼻子，继续充当搬运工。不过值得他们高兴的是，认真负责的小张同志留下来帮他们了。

    翟明山也不等翟奶奶开口，指着跟翟学文并排站着的年约四十多岁、一脸笑意的阿姨继续介绍，“芽儿，这位是你翟哥哥的母亲，你叫她翟伯母或者张阿姨都行。这位是你翟哥哥的大哥，也是你另外一个大翟哥哥”，这会说的是跟在翟奶奶后面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大哥哥。不过长的跟翟耀辉不太像，估计这个大翟哥哥更像母亲。这会他见爷爷跟小客人介绍自己，笑的一脸亲切，虽然据说也是位军哥哥，但比起高大健硕的翟耀辉来却显得温文尔雅。

    听翟爷爷介绍完，芽儿敛敛气，挺挺小身板，上前跟翟奶奶他们问好。粉雕玉琢的小脸，清脆甜软的声音，如泉水叮咚般舒服自然，态度大方不羞怯，虽然在翟奶奶他们看来那直直的小身板有点装大人的嫌疑，不过却显得小丫头更加娇俏可爱。于是本来的七分期盼、三分好奇，一个照面的工夫变成了九分欢喜，再加上一分爱屋及乌，就成了满满的十分喜爱了。

    等芽儿小大人似的问完好，本来就喜欢孩子的翟奶奶一时控制不住，一把拉住芽儿心肝宝贝的一阵喊，可是把芽儿给羞的粉雕玉琢的小脸越发显得粉嫩，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等这一家老少都亲热够了，肩扛手提的翟耀辉和冯凯才被人发现。翟奶奶看了看比前两年更加高大健壮的孙子，虽然比以前黑了不少，但精气神都不错，心里高兴的不行，嘴里却打趣道，“我当时还想着你们下乡要遭罪了，没想到你们倒是去享福去了，看这身板壮实的，没少吃好东西吧”。

    “翟奶奶，你可说对了。虽说干活的时候也挺累，但也比起翟爷爷的操练来就自由多了。而且山里好吃的东西可多的很，我们这两年可是享口福了。山鸡、野兔子、野猪、傻狍子，哎呦，那个滋味现在想想都要流口水了”，冯凯舌灿莲花的，把这几年枯燥的下乡生活描画的跟世外桃源一样。

    “翟奶奶，看见了没，这地上的这些可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山货，蘑菇木耳，核桃松子。我们还背回来两个腊好的猪大腿，还有鱼干，腊山鸡什么的，这些都是清河湾老乡送的”。

    翟奶奶他们一看，还真的给吓一跳，这一大堆的东西可不得有一两百斤啊。还有两个用牛皮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的东西，应该就是腊猪腿了。这老乡们就是实在，再一想这些热情实在的老乡可不就是芽儿村的乡亲么，想到这里翟奶奶又拉着芽儿揉搓了一阵子。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子，直到从厨房里传出一股股的香气，翟奶奶才想起来厨房里还蒸着一大锅的肉包子呢，这几个孩子坐了好几天的火车，肯定好长时间没有吃上热乎饭了。

    翟耀辉和冯凯两个几口一个，吃着刚出锅的肉包子，浑身舒坦了不少。这大冬天的坐火车实在是遭罪，“翟奶奶，你包的这肉包子真是一绝，香而不腻，我一口气能吃七、八个”。

    翟奶奶看看狼吞虎咽的冯凯，又看看小口小口秀气的啃着包子的芽儿，再看看嘴里吃着包子，手底下还不忘帮芽儿盛粥的孙子，满脸的慈爱，“你们爱吃就多吃点，我跟你翟伯母俩人可是包了两大锅呢，下一锅马上就好。不过我包的包子真的有这么好吃”，见冯凯吃的香甜，翟奶奶忍不住问到。

    “翟奶奶，我可不说谎，真的是很好吃。不过呢，翟奶奶，我可知道还有一个人包的那什么灌汤小笼包也算一绝，跟您包的大肉包子可以说是平分秋色，而且那个人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冯凯又解决完一个包子，一副卖关子的表情，让翟奶奶他们十分好奇。

    “我说你个臭小子，你们俩还真出息了。以前不是整天的在家里说君子远离庖厨吗，现在都学会包包子啦”，翟妈见冯凯那副你们快猜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

    “翟伯母，我说的这个人可不是我跟辉子。我们到现在都还是跟老乡搭伙，还没自己开过伙呢。翟伯母，你再猜猜是谁”。

    “就你们三个人，不是你跟耀辉，难不成还是咱家小芽儿啊”，翟奶奶反应很快。众人见冯凯一脸自得的点头，都十分惊奇，这才多大的小人儿啊，竟然能让冯凯这个挑嘴的夸成这样。

    从冯凯一开口，芽儿就知道要糟。这会见翟爷爷、翟奶奶他们都十分惊奇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瞪了冯凯一眼。哎，这个冯大哥嘴巴真够大的啊，早知道那次就不给他们送了。

    见芽儿瞪自己冯凯也不在意，“翟奶奶，等下次有机会的话，让芽儿给你们包一次尝尝，简直是别具风格。不过包的时候别忘了叫我，上次我还没有吃过瘾呢”。

    翟明山一听这个，兴奋的不行，“你这么一说，我也馋了。下次就让芽儿做一次，我也尝尝小孙女的手艺”。

    听翟爷爷这么说，芽儿一脸的幽怨，哎，这不是让自己班门弄斧吗，光从这简单的早饭就能尝出来翟奶奶和翟伯母的厨艺很好，连简单的白粥都煮的又软又糯，自己恐怕要给爷爷奶奶丢人了。

    翟耀辉见小丫头一脸的无奈，揉了揉耷拉下去的小脑袋，笑着说到，“翟哥哥上次也没有吃过瘾呢，那小包子一口一个，刚刚塞满牙缝就没了，要不咱们明天就做一顿让你翟爷爷也尝一尝”。

    听翟耀辉这么说，翟爷爷更是来劲，“就是，咱明天就做。让爷爷也尝一尝是你翟奶奶做的包子好吃，还是小芽儿做的好吃”。

    见状芽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翟爷爷、翟奶奶他们的嘴巴不要太挑剔。最后还化郁闷为食量，狠狠的吃了两个大包子又喝了一大碗的粥，把小肚子吃的溜圆。乐的一旁的翟奶奶笑眯了眼，她就喜欢看孩子们吃她做的饭菜。

    在翟家吃过早饭，冯凯背上自己那一半的山货准备打道回府，临走之前还不忘跟翟耀辉说，明天芽儿包灌汤包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去叫他。说完，冯凯顶着芽儿的几个大白眼吃饱喝足的回去了。

    送走了冯凯，翟奶奶见小芽儿和孙子都有点困顿，也顾不上先收拾地上的那堆山货，“芽儿，赶紧的上楼去睡上一觉，小小年纪的，坐上这几天的火车累坏了吧，赶紧休息一会去，奶奶早就给你收拾好了”。

    翟奶奶也不等芽儿回答，接着又对翟耀辉说道，“你赶紧领着芽儿上楼休息去。芽儿就住你原来的房间，你这几天就先跟你大哥挤一挤”。

    听翟奶奶说完，芽儿心虚的看了眼翟耀辉，嘿嘿，自己在火车上是吃的饱、睡得香，估计是翟哥哥才是累坏了。这会自己又要鸠占鹊巢把翟哥哥赶走了，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对不住翟哥哥。

    翟耀辉见芽儿心虚的小样子，哪里能不知道这贴心的小丫头再想什么，于是难得跟芽儿开起了玩笑，“芽儿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就让翟哥哥就跟芽儿挤一挤算了。芽儿这么小，也占不了多大地方，翟哥哥屋子里的那张床可是足够大的，肯定能睡得开两个人”。

    芽儿翟耀辉说完，脸哄得一下变得通红通红的，这翟哥哥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自己虽然外表还是个小孩子，但自己心理可是足够成熟了。以前跟着父母一起睡的时候，由于是自己的亲人，并没有什么心里负担。但是跟一个成年大男人一起的话，自己就是个小孩子也会难为情的。再说了，这两年自己大了，早就挪到奶奶他们那边的小隔间住，不跟父母一起睡了。

    不光芽儿听了翟耀辉的话反应很大，连翟爷爷、翟奶奶、翟父、翟妈，大翟大哥他们这会也都口瞪目呆。刚才这个开玩笑的真的是他们家那个万年冰脸、不苟言笑的翟老二吗。什么时候他也学会开玩笑了。虽然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见识到了这小子照顾小芽儿照顾的自然，但这玩笑还是给他们很大的震撼，就像凭空扔了一个炸弹一样，炸的他们一时都回不过神来。这芽儿果真是功力非凡，不但让家里的老爷子返老还童，还让家里的冰山竟然沾上了人气，学会开玩笑了。

    见芽儿小脸被羞的粉嫩嫩的小脸，翟耀辉内心深处隐藏的腹黑因子蠢蠢欲动，故作哀怨，接着说道，“芽儿不答应吗？是芽儿嫌弃翟哥哥，不愿意跟翟哥哥住一个房间吗”。

    芽儿这会正害羞着呢，虽然知道翟耀辉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一向内敛从容的翟哥哥突然用这幅哀怨的语气说话，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嘴里脱口而出，“人家是女孩子，李爷爷说，女孩子要矜持，男女七岁不同席”。

    说完这句芽儿就后悔了，理所当然的听见了翟爷爷那开怀大笑的大嗓门。翟耀辉这会也有点忍不住往上扯了扯嘴角，不过见小丫头既羞又怒的小样子就像炸毛了的小猫咪似的，实在是太可爱了。于是接着继续打趣道，“哦，男女七岁不同席？那这两天趴在我怀里睡得跟个小猪似的人是谁啊”。

    听翟耀辉这么一说，芽儿下意识的去抹下巴。第一天在翟哥哥怀里睡觉的时候，自己一不留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翟哥哥胸口的衣服被自己的口水给弄湿了一大片，还被冯大哥笑话了好长时间。抹完之后，芽儿才反应过来，这如同附身了的翟大哥变化实在太大，自己好像又中计了。

    翟耀辉见芽儿下意识的小动作，显然也是想起来火车上的事情，这会是真的控制不住了，一下子给笑出声来。翟爷爷他们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连大翟大哥也从芽儿刚才的小动作上猜出些什么来，一时间众人也都忍不住了，笑的那叫一个开怀。这小丫头果真是个开心果，让人爱的不行。

    芽儿这会小脸羞得粉扑扑，看看一旁笑的开心的翟耀辉，这翟哥哥实在是太坏了，让自己在翟爷爷他们面前丢人了。想到这里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翟耀辉一眼，不过，由于长相太可爱，略带羞意的杏眼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这又羞又怒的小样子，反而让众人笑的更加开心。

    最后还是翟奶奶看不下去了，看把小丫头给羞的，不过这幅可爱的小模样让她真是爱不够，“行了，来，奶奶自己带芽儿上楼休息一会。咱不让你翟哥哥进咱们的屋子。真是的，你翟各哥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翟奶奶说到这里自己又笑了。哎呦，这是老李他们教给小丫头这句话的吗。不过，小丫头长的这么漂亮可爱，是该多教给她一些，省的将来不知道被哪个傻乎乎的小子给骗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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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招摇过市

    <li>　　芽儿被翟爷爷他们的笑声给羞得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这会听翟奶奶这么一说,也顾不上自己刚开始鸠占鹊巢的小内疚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跟着翟奶奶上楼休息去了。哼,让你笑话我,我还真的就征用了你的房间了。芽儿当孩子当久了，这想法也慢慢的开始幼稚化了。

    翟奶奶给芽儿铺好床,亲眼看着芽儿钻进被窝,又细心的给她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的下了楼。躺在还散发着太阳的味道的软软的被窝里，再看看身下崭新的碎花棉布床单,芽儿知道这一切都是翟爷爷他们细心为自己准备的。这会她也不怪翟耀辉故意逗自己了,估计翟哥哥也是看出来自己刚开始有些不安才故意那么说的。算了，翟爷爷他们笑话就笑话吧，就当自己彩衣娱亲了。

    芽儿本来以为自己这两天在火车上吃的好、睡的好，一定会睡不着的。可是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小身板，也低估了火车上的嘈杂的睡眠环境，在被子上蹭蹭小脸，不大会的工夫就打起清浅的小呼噜来。

    翟耀辉轻轻的推开门，走上前想看看小丫头是不是睡着了，有没有踢被子，这些可都是杜奶奶和李奶奶她们叮嘱过好多次的。不经意间，却看见小丫头元宝形的小嘴巴一鼓一瘪的，像极了她养的那只又懒又馋的小松鼠，看的翟耀辉心都快软成水了。转念又想到，今天自己好像把小丫头给得罪了，回清河湾后不知道小丫头怎么整自己呢，他可是没少见冯凯在小丫头手底下吃瘪。

    翟耀辉把小丫头白嫩的小脚丫给塞进被子，重新掖了掖被她蹬开的被角，这才放心的去隔壁大哥的房间休息了。虽然小丫头贴心，可是火车上空间太小，又动弹不得，饶是自己这会也有点坚持不住了。

    芽儿美美的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赖在暖暖的被窝就是不想起。也没仔细看眼前的到底是谁，甜腻腻的朝来人喊了一声，“哥哥，帮我扎辫子，人家不想自己弄呢”，说着勉勉强强的坐了起来，脑袋一拧，把自己的后脑勺对向来人。

    熟悉芽儿的家人都知道，这小丫头平时虽然鬼精鬼精的，但刚睡醒的那会却是迷糊的很，乖巧的不得了。家里的几个哥哥最爱叫小丫头起床，就是为了看小丫头这幅可爱的小模样，平时的时候他们可是被妹妹给管的严严的，只能趁着这会体会一下当哥哥的感觉。

    翟耀辉什么时候见过小丫头这幅迷糊的样子，心里爱的不行，手忙脚乱的开始帮小丫头扎辫子。不过他第一次帮人扎辫子，手劲一会大一会小的，弄的小丫头不舒服的哼唧了好几声。被头皮上忽大忽小的手劲弄的不舒服的芽儿，后知后觉的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要知道家里的几个哥哥可个个都是扎辫子的老手了。

    看清来人是谁的芽儿，哇的大叫一声，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两只细细的小胳膊护住胸前。翟耀辉被小丫头的叫声给吓了一跳，再一看小丫头的这副架势，真是欲哭无泪。这杜爷爷和李爷爷他们都是给小丫头教了些什么啊，明明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这是把自己当成调戏良家妇女的大坏蛋了吗。

    哭笑不得的翟耀辉，点了点芽儿的小脑门，“你个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呢，你才多大的小丫头啊。以后不要杜爷爷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啊”。

    芽儿这时是终于清醒过来，是啊，自己现在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再说了，自己这会可是穿的严严实实的，一点都没有外漏呢。不过，终归是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小脸粉扑扑嘿嘿傻笑两声。最后翟耀辉还是被芽儿给推出门外，理由是小淑女要穿衣服了，不能让外人看到。

    芽儿收拾好，红着小脸跟着翟耀辉下了楼。楼下难得休息在家的翟爷爷、翟奶奶这会正等着她跟翟耀辉吃饭呢。见让两位老人等着自己开饭，芽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翟哥哥，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害的翟爷爷他们还要等我”。

    刚刚吃瘪的翟耀辉这会又忍不住了，“哎，可不是翟哥哥不叫你啊。是有个小懒猪睡觉睡的小呼噜震天响，怎么叫都叫不醒啊”。

    脸上的羞意还没有完全褪下的芽儿，这会脸忍不住又红了。算了，这会先放过他，等回清河湾以后，一定要让翟哥哥深刻体会一下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午饭，翟明山就迫不及待的要带着芽儿出去显摆显摆，“芽儿，等一会爷爷带去在附近遛一遛，见见爷爷的老战友、老同事。这帮老家伙整天的拿老子的名号来吓唬小孩子，把老子说的跟专吃小孩子的老虎似的”。翟明山说完特意回房间换上了自己的军装，连领口上的红领章也都带上，一副郑重其事的架势。本来还想带芽儿出去玩的翟耀辉见状只好闭了嘴，老爷子兴头正高着呢，自己还是别扫他老人家的兴了。

    “你这是要带芽儿去哪里啊？不是说就在附近转一转吗，怎么把这一身行头都穿上了了”，翟奶奶见老伴回屋子穿了一身崭新的兵装出来，不由的十分好奇。这老伴比自己还节省，一般是能穿便服就穿便服的，这身新兵装可是压箱底压了好多年了。

    “嗯，就在大院的小公园转转，一会就回来”，翟明山说完，拉着芽儿就出门了，这口气他可是憋了好长时间了，今天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可是位慈爱的爷爷。

    翟明山领着芽儿，慢悠悠的在大院里转悠。见人翟明山就笑眯眯的跟人打招呼，指着芽儿跟人家说这是我孙女。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芽儿嘴巴甜甜的跟人问好，一点都不怯场，太给他长面子了。

    到了所谓小公园，实则小操场，翟明山直直的朝一群坐在小石凳上或晒太阳或下棋的老头走去。远远看去，这群爷爷辈的老人，跟清河湾的那些冬天搬着马扎在院子外晒太阳、拉家常的伯伯爷爷们没什么不同，穿着也很朴素。可走近了芽儿才深刻意识到，这一群衣着朴素的老人应该曾经都是各个部门的大佬，而且人人久居上位。这一身的威严，实在是让芽儿看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过还得强作镇定，不能给翟爷爷丢人。

    “哎，老王、老张、老李，还有赵老头子，你们不是整天在老子面前显摆你们孙子多么乖巧，孙女多么可爱吗。今天老子也让你们见见老子的孙女。芽儿，过来给这几个老头子问好”，翟明山一屁股坐在其中空着的石凳上，指着正下棋的几位老爷子对芽儿说道。翟明山从来不怀疑小芽儿的胆气。

    芽儿内心哀嚎一声，翟爷爷你的态度也太嚣张了吧。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前叫人。她小嘴皮子利索，声音又甜，长的又可爱，最关键的是不怯场，自然赢得了这群大佬们的好感。其实，他们跟翟爷爷一样，由于久居高位，平时严肃惯了，再加上那一身的威严很是吓人，家里的孙子孙女们见到他们都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胆怯的不得了。只不过他们都知道翟明山的暴脾气，有时候故意拿这个话题激他，没想到翟明山一直没忘这回事。

    “翟老头子，你个活阎罗还真有福气，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小仙女似的小孙女。这么有灵气的小姑娘，叫你这个大老粗爷爷实在是太可惜了”，赵正阳见眼前的小姑娘娇俏可爱，眼神清澈灵动，再加上一身的轻灵之气，心里暗叹翟明山的好福气。

    “你们说我是大老粗，我还看不起你们整天说话文邹邹、酸溜溜的呢。不就是会下一手破棋吗，老子不会下，老子的孙女会下。芽儿，你跟你赵爷爷下一盘，让他见识见识啥叫上阵祖孙兵”。

    说起来，赵正阳跟翟明山可是多年的老对头了。俩人当年在一个团，一个是政/委，一个是团长，一文一武，战场上配合的十分默契，可私底下两人却整天的相互吐槽，不过这关系却越吐槽越好。旁边的几个人显然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都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芽儿听翟爷爷这么一说，不由得头大，自己真的不是百变小叮当。自己可没有跟翟爷爷说过自己会下棋，翟爷爷就这么把自己推出来，万一自己不会下不是丢他老人家的人吗。芽儿到现在依旧一点都不知道关于她的大事小事，没少出现在翟耀辉的家书中，包括她几岁换牙的事情，翟爷爷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被翟明山摁到石凳上的芽儿，只好硬着头皮跟赵正阳打起棋谱来。哎，反正自己年纪还小，输掉也不算丢人，只盼着不要输得太惨就行。见芽儿正襟端坐，一起一落很有气势，一副输棋不输人的架势，翟明山在一旁高兴的不行，“老张、老王、老李，老子的小孙女不错吧。这赵老头子还号称棋艺高超，打遍大院无敌手，我看他那水平跟我们家芽儿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翟明山的一番话，说的赵正阳眉头一皱一皱的，这翟老头懂不懂观棋不语真君子啊。翟明山见自己的话对赵正阳有影响，说的更是起劲，准备好好干扰一下他的思路，给芽儿掠阵。

    芽儿本来上辈子就会下棋，这辈子为了让爷爷下棋下的高兴，没少看空间古籍里面的那些棋谱好帮这爷爷跟张泽远对阵。所以，下期棋来虽然不如赵爷爷布局严谨稳扎稳打，但胜在棋路诡异多变，最后竟然还险胜了一子。

    见芽儿赢了老对头，翟明山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怎么样，赵老头，老子不会下棋，但老子的孙女照样赢你棋”，语气那叫一个自豪。

    芽儿在一旁听的满头的黑线，翟爷爷的脾气也太直爽了吧，“翟爷爷，是赵爷爷怕我输了棋会哭鼻子，故意让着我呢，要不然我才下不过赵爷爷呢”。芽儿的这话可是实话，刚开始的时候赵正阳确实是特意让了芽儿好几个子呢。

    赵正阳听芽儿这么一说，对芽儿更是喜爱一分，是个贴心的小丫头，“翟老头，这小丫头会下，你这个当爷爷却不会，你还好意思说。所以我说让芽儿跟我回家，她跟你个大老粗有什么话说的”。

    “对了，我刚才怎么听着芽儿叫你翟爷爷。小丫头不会是你从别人家抢来的小孙女吧”，赵正阳见翟明山急得要跳脚，心里顿时舒坦的不行。论起嘴皮子来，十个翟老头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被老对头说中心事的翟明山不由的心虚，这小丫头可不就是自己从李老他们手里抢过来的。不过还是嘴硬的说道，“谁抢人家孙女来着，芽儿本来就叫我爷爷呢，以前又不是没有叫过。芽儿，下次不要再叫错喽”。

    “嗯，爷爷，刚才是我叫错了”，芽儿见翟爷爷有点底气不足，赶紧上前救场。

    “听，你听仔细了没有。芽儿叫的我爷爷，叫的我爷爷。哼，刚才肯定是你听错了”，翟明山朝赵正阳他们说道，“老子还要带孙女转一转，你们跟赵老头这个臭棋篓子慢慢下吧”。

    翟明山跟几个老伙计显摆完孙女，又拉着芽儿满大院的晃悠。不过，他这次没忘叮嘱芽儿不要再叫错了，以后就叫爷爷。芽儿见越老越像孩子的翟爷爷，只好点头答应。哎呦，这翟爷爷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芽儿这会突然有了跟勤务兵小同志同样的想法。

    在大院里转了一圈，转到大门口时，翟明山拽了拽本就没有一丝皱褶的新兵装，拍拍领口的领章，朝目不斜视的警备员走去。走到警备员跟前，正了正帽子，朝芽儿喊了一句，“芽儿，你看看是爷爷这身衣服威武，还是这位大哥哥穿着威武”。

    话音一落，本来目不斜视、全神戒备的警备员同志眉角不由的一动，这老爷子到底是搞的哪一出啊。芽儿也是听的头大，翟爷爷也太会无厘头了吧，自己刚才果真没有想错，这翟爷爷被附身了。闹了半天，他老人家刚才穿的这么正式，是为了这一出啊。

    为了保持翟爷爷威严形象，芽儿赶紧上前拉着翟爷爷的手就往回走，“爷爷，在我眼里爷爷最威武。刚才的大哥哥连你的小手指头都比不上呢”，说着还在背后偷偷的伸出小手，朝刚才的警备员做了一个道歉的动作。见到芽儿的小动作，警备员不光眉角动了一下，连嘴角都往上扯了一下子，这一老一小的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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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原则问题

    <li>　　翟明山在整个大院也是名声响当当,尤其出名的是他的火爆脾气和活阎罗的别称。可是,今天这活阎罗却笑的跟弥勒佛似的,招摇过市般的在大院里晃悠了一圈。尤其是还领了一位漂亮的小姑娘,逢人就说是他的小孙女。这可就不得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大院里虽然住的大都是部队里的大佬，可严肃的大佬们一样爱八卦啊,尤其是翟老头的八卦,他们更爱说。这你传给我,我传给他的，不等翟明山心满意足的显摆完,这大院里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那个活阎罗突然间多了个小仙童似的孙女。

    有人只是说说就罢了，可有那细心的人就琢磨开了，这以前没听说过翟家兄弟两个谁有这么大的闺女啊。再算算年头，那时候他们媳妇可没有大肚子。这翟老头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孙女啊，不会是？哎哟哟，这要是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可就是原则性的大问题了。按理来说这翟老头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啊，可是这小姑娘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到底是不是翟老头的亲孙女啊？

    当然这只是众人心里的小想法，没有真凭实据，大伙也只是在心里琢磨琢磨，谁都不敢去触翟明山这个活阎罗的霉头。不过再见到翟学文、翟学武他们时，这眼神总是控制不住的带上打量和审视。

    翟明山丝毫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招摇过市，可是让家里的两个儿子在一段时间内不得不顶着众人有色的眼光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会他正领着芽儿打道回府，准备回去向老伴炫耀一下自己刚才的战绩呢。

    “老伴，你是没看到，那整天在老子面前显摆赵老头，今天可是让咱家芽儿给杀的片甲不留。我看看他下次还好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显摆他那两下子”，翟明山没等迈进屋子，大嗓门就先响起来了。不见老伴回应，进了屋子才发现，老伴这会正美滋滋的拿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的，没空搭理他。

    翟奶奶这会正打量自己头顶上的帽子呢，帽子的颜色虽然是深灰色的，但用深红色毛线钩成的花边一衬托，戴上去让自己显得年轻了好几岁，连气色都好了不少。是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显得更年轻，连翟奶奶也不例外，所以哪里还有工夫搭理老伴的显摆呢。

    照完镜子，翟奶奶爱不释手的拿着那顶帽子研究来研究去，“芽儿，这是你母亲织的吗？这手可真够巧的，不过这个是送给翟奶奶的没错吧”。

    “是送给翟奶奶的哦，给翟伯母的是那条围巾”。去年冬天杜奶奶狠狠心买了两斤毛线要杜妈给小叔织件新毛衣，说小叔是早该娶媳妇的人了，要有身能出门的衣裳。等杜妈织完，芽儿见还有剩，灵机一动，就用剩下的毛线给两个奶奶和杜妈各织了一顶帽子，倒是让三位女性喜欢的不得了。那阵子杜爷爷和李爷爷他们可是没少吃飞醋呢。

    这次来翟爷爷家里过年，不知道要送翟奶奶他们什么礼物好，芽儿就用心钩了几顶帽子和几条围巾，准备送给翟家的几位女性。这会见翟奶奶很喜欢自己准备的礼物，芽儿心里也十分高兴。

    “是给翟奶奶的就好。不过，就是不是送给翟奶奶的，翟奶奶也征收了。这帽子暖和又好看，谁也别想跟翟奶奶抢”，翟奶奶说这话的时候，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倒是让芽儿笑眯了眼。

    翟耀辉见芽儿在一旁笑的露出两个小酒窝，忍不住开口道，“奶奶，你可是猜错了，这可不是杜婶子织的，这可是咱家小芽儿的杰作呢”。

    “哎呦，真的吗，真的是咱家小芽儿织的吗。咱家小丫头的手可真巧，等有时间了奶奶可要跟芽儿好好学学。这上面的那些花边，奶奶可织不出来”，翟奶奶一听，揽过芽儿，心肝宝贝的又是一阵夸。芽儿见这一老一少自顾自的你一句咱家芽儿，他一句咱家芽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算不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翟明山在一旁，见这三人有说有笑的，竟然没人搭理自己，心里老大不乐意，故意夸张道，“哎哟哟，这上了年纪了，就是不中用了，这才领着孙女转了多大会啊，这胳膊腿的就又酸又痛，哎呦，坏了，这腰也弯不下了”，说话的语气那叫一个可怜。

    经过这短短一下午，芽儿自认为对翟爷爷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不等翟爷爷再说，赶紧狗腿似的跑上前，“翟爷爷，您赶紧的坐下。我给你捶捶腿、捏捏胳膊，一会保准让你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顿照样能吃好几碗饭，比翟哥哥他们还威武”。

    翟明山见芽儿跟个小狗狗似的在自己跟前讨好卖乖，心里美的不行，不过还是拿了拿架子，“嗯，那你就给爷爷捏捏吧，捏的不舒服爷爷也不怪你。不过，我说你个小丫头，你怎么又叫上翟爷爷了，不是说好了往后就叫爷爷的吗”。

    “是，是，爷爷。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要是捏的不舒服，您千万别嫌弃”，芽儿配合道。

    见芽儿如此上道，翟明山跟老太爷似的，坐在椅子上，伸出胳膊腿来让小孙女给捏捏。翟明山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心理因素还是芽儿真有两把刷子，总之呢，让芽儿这么一捏，他老人家觉得浑身舒坦的不得了。这李大哥和杜兄弟他们实在是太有福气了，就看芽儿这幅娴熟的架势，不知道给那俩老头捏过多少回了。自己还是太亏了啊，太亏了。

    翟明山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羡慕的那俩老头，这会都正在心里暗骂自己呢。

    清河湾，杜家，李爷爷和杜爷爷两个人坐在炕头上跟往常一样正在下棋，不过他们心里可是一点都不舒坦。这要是小孙女还在家，肯定是给他们端茶倒水、捏胳膊捶腿的，还能时不时能给他们支上两招。这会倒好，他们要喝口水还得自己下炕去倒，家里的那几个皮小子可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他们这会不知道早跑哪个犄角旮旯遛狗撵鸡去了。哎，谁也没有小孙女细心啊。

    这会一向爱抬杠的俩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暗骂翟明山抢了他们孙女。杜爷爷心里更是多骂了翟耀辉一句，那个混小子，明知道自己最容易心软，还整天的在自己面前晃悠。哼，那个小子跟他爷爷一样，都是狐狸变得，狡猾的很。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自己可不会轻易的让人带小孙女跑喽。

    被李爷爷他们念叨的翟明山、翟耀辉这祖孙俩，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害的翟奶奶以为这壮的跟牛似的祖孙俩感冒了，给他们一人硬灌了一碗姜汤，喝的俩人都皱起了眉头。

    翟家祖孙四人其乐融融，不过，走在回家的路上的翟学文夫妻俩可是浑身的不得劲。他们跟往常一样跟朋友邻居们打招呼，可是总觉得这些人看他们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看的他们心里毛毛的。

    翟学文感觉到的是一道道看笑话似的打量的视线，而翟妈可就觉得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他们工作上一直认认真真，最近也没出什么纰漏。这大伙都欲言又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夫妻俩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好一头雾水的回了家。

    回到家里后，翟学文和妻子见老爷子跟封建老太爷似的舒服的眯着眼，小芽儿忙活的跟小蜜蜂似的，一会给老爷子倒水，一会给老爷子捶背的，乐呵的不行，一时间倒把刚才的事情给抛在脑后。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晚饭，翟妈围上芽儿织的围巾不舍得取下来，这女人啊，不管年龄，心里总是爱美的。翟妈表达感情的方式跟翟奶奶一样，把芽儿揽在怀里亲了好一阵子。还是后来见芽儿打了个哈欠，才放芽儿回屋休息。这个时候芽儿才知道，原来大翟哥哥平时都住在部队里，只有周末和假期的时候才回家住，自己倒是白内疚了，还让翟爷爷他们看了笑话。

    想到这里，芽儿不再心虚，跟个骄傲的小天鹅似的，跟着翟耀辉上楼休息。翟耀辉见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丫头骄傲的小模样，心里痒痒的不行，总想逗一逗，“芽儿，你给你翟爷爷送了一对转核桃，给你翟伯伯送了一包的野山茶，给你翟奶奶她们织的帽子和围巾，那你送给翟哥哥什么啊，你看翟哥哥可是给你当了三个晚上的床垫呢”。

    芽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正一本正经的跟自己开玩笑的翟耀辉，看的翟耀辉有点头皮发麻，这小丫头又有什么鬼点子。

    “翟哥哥，那些礼物都是爷爷奶奶他们准备的。我就会织帽子，要不我给你织一顶跟翟奶奶一样的帽子吧。等我织好了，你一定要天天戴着才行呢，你看翟奶奶这会都还戴着不舍得取下来呢。明天你带我去买毛线好不好，正好赶在新年前织好，算是给翟哥哥的新年礼物了”。

    听了芽儿的第一句，翟耀辉就心知不好，却只能硬着头皮听小丫头说完。自己怎么忘了，小丫头浑身长满了心眼，脸皮薄归脸皮薄，可是照样牙尖嘴利啊。

    “翟哥哥，你明天一定要带我出去哦，不光要买毛线给翟哥哥织帽子，我还想给爷爷他们拍一封电报呢，他们肯定会担心呢”，芽儿见翟耀辉不说话，又添了一句。

    “翟哥哥今天下午已经出去给杜爷爷他们拍电报了，明天咱们就不用出去了吧。翟哥哥不怕冷，不用戴帽子的，还是芽儿给自己织一顶吧”，翟耀辉揉揉鼻子，一脸的苦笑。

    听翟耀辉说已经给家人报信了，芽儿感动于他的细心，但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那好吧，咱们明天就不出去了。等我回家后再给翟哥哥做，家里还有好多红色的毛线呢，不用太浪费了”，说完抬着小下巴进了屋子。翟耀辉见小丫头一脸鬼笑的朝自己挥手，只好哭笑不得的帮她带好门，到隔壁休息去了。

    由于临近年底，芽儿在翟家的日子很轻松。翟爷爷在家的时候就跟翟爷爷去遛弯，或者被他带出去参加什么座谈会、联欢会什么的，顺便让翟爷爷显摆显摆。翟爷爷忙的时候，就在家里帮着翟奶奶准备年货，打扫屋子。

    芽儿过的轻松，可人到中年的翟学文、翟学武兄弟俩可不轻松，整天的面对着众人有色的眼光，让兄弟俩头皮发麻，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原因。想问问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别人又欲言又止，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

    由于翟明山近乎嚣张的招摇过市，连翟学武所在的部队都有不少人知道，这翟老爷子家里突然多了个孙女。翟学武虽然不在大院里住，但部队上的同事有不少在大院里住着呢。所以，翟学武现在跟大哥翟学文的待遇一样，整天面对众人有色的打量，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今天这兄弟俩终于不约而同的被各自单位纪/检委叫走谈话去了。要知道这小报告之风，自古在官场上就很盛行。尤其是现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更是如此，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也会被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成为攻讦对手的最佳武器。

    这翟家突然多了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还叫翟明山爷爷，这说明了什么。这生活作/风问题可是原则性大问题，绝对是污点。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不过那爱告密的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这事捅到了翟家兄弟俩顶头上级那里去了。

    “学文（学武）同志，我开门见山的说，最近可是有人汇报你们的作风好像有些问题啊。”一样的语重心长的语气，要不是翟学文他们一向行的直坐得端，这会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你要知道这生活作风问题可是大问题啊！这要是真的，不死也得让你脱层皮。再说了你们家的小张同志可是好同志，你怎么能对不起她的信任啊”，翟学文听老领导这么说，更是迷糊的很，自己跟妻子的感情好的很，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啊。

    “老领导，您也别跟我打哑谜了，您说的我怎么有点不太明白啊”，翟学文很困惑，直接开口问道，这老领导一路提拔自己上来，为人最是公正严明，他不担心被冤枉。

    “最近有不少同志反映，你家来了个小姑娘，叫你们家老爷子爷爷。算算年纪，当时小张同志可没有怀孕，这小姑娘是不是...”。

    听到这里，翟学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自己老爷子得个小孙女整天的显摆，结果闹了这么一场乌龙。这几天周围的同事、朋友都一脸的打量，原来是因为这事啊，终于恍然大悟了。

    “老领导，小姑娘是我们家老爷子朋友的孙女，正好我们家老二在那里下乡，这两年没少受人家找过。这不，我们家老爷子一听耀辉今年要回家探亲，就让他把小姑娘从人家家抢过来了。我家老爷子的脾气，您还能不清楚”。

    “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下面可是有不少人往上打检/举信，想抓住你的小辫子把你拉下来呢。是谁我是不清楚，但你心里应该有数！不少同志都在他们手底下吃了亏呢。不过呢，咱身正不怕影儿斜，这事到我这里就结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好好工作吧”。

    这会，京郊部队的翟学武也跟首长解释清楚了。解释完后，这兄弟俩不约而同的拍拍脑门，自家老爷子抢了人家的孙女后也太高兴太嚣张了吧，害的他们这几天浑身的不得劲。

    不过，翟学武对还未见过面的芽儿更加好奇。当年的情形有多严峻他可是十分清楚，那些天自己一举一动连上厕所都有人监视。要不是这小姑娘跟她的家人帮了老爷子的忙，自家现在变成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呢。

    翟学文回到家也没跟自家老爷子说这事，要是老爷子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人呢。现在形势这么乱，尤其是对于那些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晚上躺在被窝里，翟学文当笑话般的把这事跟妻子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怪不得这几天宋大姐朝我嘀咕，让我把你看的严实着点。这几天我可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一点错”，翟妈这会也放心了，最起码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有底了。

    同样的对话出现在翟小叔家里，翟小婶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来了。这几天她被周围的人看的是心惊胆战，害的她胡思乱想了不少，今天总算是能安安稳稳的睡个踏实觉。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翟老爷子和芽儿，这爷俩现在却还都不知情。第二天一大早，翟明山就跟芽儿说下午还要带她去参加一个联欢会。据说今天有不少人会带着家里的孩子去，还有孩子表演节目。翟明山这些年一直光看人家的孙子孙女表演了，早憋着一股劲呢，今天一定要让芽儿帮自己亮亮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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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狐假虎威

    <li>　　翟耀辉在一旁见那两老一说笑笑的,就知道今天自己的计划又要泡汤了。本来想着带着小丫头去后海的滑冰场滑冰的,看样子又去不了了。他可是发现了,自从带这小丫头回来,自己在家里是彻底的没有了地位。不光如此，以前还整天翟哥哥翟哥哥喊自己的小丫头,现在也把自己给忽略个彻底。不过,看看这两老一小笑的那么开心,翟耀辉也嘴角翘起而不自知。

    刚吃过午饭，趁着翟奶奶收拾厨房的时候,翟明山神神秘秘的把芽儿拉到一边,从怀里拿出一身崭新的绿小军装，“芽儿，趁现在你翟奶奶没注意，赶紧上楼换上，咱好趁机偷溜，这可是爷爷特意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呢”。

    芽儿看着手里衣帽齐全的小军装，不由的头大，翟爷爷这是准备把自己当成吉祥物吗。不过芽儿还是认命的上楼换衣服去了。其实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人人奉行不爱红装爱武装，不知道多少孩子期盼着能有这么一身绿衣服呢。

    翟明山见换好衣服的芽儿下了楼，嘴角一扯，差点脱口叫好。哎，好一个俊俏小少年啊，瞧瞧，眉眼清俊秀气，这一身的英气，不愧是自己的孙女，虎父无犬子啊。

    回过神来的翟明山拉着芽儿就要开溜，要是让老伴看见自己让芽儿穿这么一身，估计她又要唠叨自己了。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没等这爷俩这脚丫子迈出，翟奶奶就从厨房里出来了，“等等”。

    翟奶奶见自己老伴竟然让芽儿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跟他一样穿一身兵装就出门，把自己昨天特意给芽儿准备的衣服弃之不用，翟奶奶不乐意了。这哪有那一身毛呢小裙子和小皮靴好看，虽然这话不能随便说出口。

    不过，等芽儿一转身，翟奶奶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连听见奶奶说话，跟着出来的翟耀辉也是眼前一亮。这一身小军装穿在芽儿身上一点都不显臃肿，精致如画的眉眼反而衬托出了一身的英气。不过由于芽儿长相精致，在绿军装的衬托下更是显得唇红齿白，雌雄莫辩。

    翟明山见老伴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老伴，怎么样，我说芽儿穿上这身衣服肯定不会给老子丢面子吧。也不想想咱家男的高大威武，女的温柔秀丽，清秀脱俗，这芽儿不亏是咱家的娃。”

    翟奶奶和翟耀辉听翟明山这么明晃晃的夸自家人，却都是一脸的赞同。尤其是翟奶奶，年纪大了更爱听好听得。不过，芽儿这会却满头的黑线，自己不是他们家生出来的娃好不好，这要夸也得夸夸自家爹娘啊。

    得到翟奶奶首肯，翟明山带着芽儿斗志昂扬的出门了。芽儿本来以为这次的联欢会也跟前几次一样，就是一群退休的老爷子坐在一起，喝喝茶，吃吃瓜子，聊聊天呢。没想到一下车，满眼的绿色。连不远处的那群规规矩矩的小孩子，大多数也都是穿的小军装，看样子这个年代的人果真对这一身衣服情有独钟。

    会场里的人很多，而且看上去个个来头不小，架势十足，威严逼人。不过，顺着翟爷爷拉着自己的手往上看去，自家翟爷爷的气势也不弱啊。一进会场翟爷爷可就一改在家的那副老顽童形象，现在他就像一柄入鞘的宝刀，虽然掩藏了锋利的刀刃，但依旧给人一种威严厚重之感。

    嗯，机会难得，背靠翟爷爷这个活阎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狐假虎威底气十足的喊上一声，“我爷爷是某某人啊。”

    翟明山见芽儿小脊背挺得直直的，小步子迈的稳稳的，毫不怯场，心里那个自豪，这胸襟气度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拥有的，也不知道杜家时怎么熏陶出来的！翟明山拍拍芽儿的小肩膀，“芽儿，一会要好好表现，今天一定要好好给爷爷长长面子啊！”

    不过，一会翟明山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到底不能走哪就把芽儿带到哪里，只好先带着她往旁边一群孩子走去。

    “赵小石头，过来”，翟明山朝其中一位大呼小叫玩的正高兴的男孩喊了一声。

    翟明山话音一落，就见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半大小子愁眉苦脸的走了过来，“翟爷爷，都说多少回了，我叫赵磊，光明磊落的磊，不叫赵小石头”。

    “我管你什么磊落不磊落的，不就是三个石头吗，不叫你小石头还叫你老石头啊”，翟明山朝赵磊屁股上虚踢了一脚，笑骂了一句，“过来，今天翟爷爷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帮我看着点你芽儿妹妹，一会要是少一根头发丝，你就小心你的屁股吧。小石头，能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啊！”

    说到后面这句，还猛地拔高了声音，气势尽显，不怒自威。

    赵磊本来跟小伙伴们玩的正高兴，没想到翟爷爷把自己叫过来竟然是让自己看孩子，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不过到底是怕翟爷爷直接给自己来一顿竹笋炒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刚才他光想着差点就要赢到手的胜利了，这会才开始打量起翟爷爷身边的芽儿来。

    这一看不要紧，哎呀，这个小男孩长得好可爱啊。那大眼睛乌溜溜的，睫毛忽闪忽闪跟小刷子似的，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又白又嫩，让人忍不住想掐一下子。赵磊顿时眼睛锃亮，刷的一声敬了一个礼，“报告，翟爷爷！小石头保证完成任务！小弟弟，你放心，一会我罩着你。走，看一会你当我的贴身小兵！”当然，前面半句是跟翟明山说的，后面才是跟芽儿说的。

    赵磊说着拉着芽儿的小手就要走，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芽儿塞到帽子里的两条麻花辫。不过翟明山不乐意了，伸手一捞朝赵磊脑门上敲了一记脑崩，“你个臭小子，谁让你拉手了。看清楚点，芽儿可是小姑娘，小姑娘，知道不！”

    赵磊突然间挨了这么一下子，疼得龇牙咧嘴，不由的赶紧松开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见芽儿把帽子里的两条小辫子给放下来，嘿，原来是位漂亮的小妹妹啊，难怪长得这么可爱。想到这里赵磊心里更美，这么漂亮小妹妹带出去多有面子啊。

    想到这里，赵磊拍拍胸脯，“翟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保准不让别人碰小妹妹一根手指头”。

    翟明山虽不放心到底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自己还有好多事情呢。有赵磊护着，芽儿跟着赵小石头他们倒是玩的如鱼得水，很快就融入到这群孩子当中。虽然有个别的小姑娘见芽儿长得漂亮，刚开始也会说说酸话，但毕竟还是善良的小丫头片子，很快就被芽儿说的上山摘果子，下河挖泥鳅的事情给吸引住了。一个个虽然佯装不在意，但神往的不得了。一时间，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不过，这热闹很快就被突兀响起的声音给打破了，“各位小朋友，联欢会还要等一会，让我们家小锦也在这玩一会好不好”。

    说话的人大概三十多岁，带着眼镜，虽然显得文质彬彬的，但气势不足，脸上故意挤出来的笑容，却给人一种惺惺作态的违和感。来人手里还领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不过，跟她漂亮的长相不同，斜着眼睛，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小姑娘见没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不由的哼了一声，还特意鄙视的看了芽儿一眼。这一眼看的芽儿是一头雾水，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到她。

    “芽儿，你一会说话可要小心了！”赵磊见状跟芽儿悄悄的提个醒。按说，今天联欢会这规格这姓吕压根没资格参加，只不过，这两年咸鱼翻身，升的跟坐火箭似的！

    芽儿听了心里难免绷了一根玄，自己在世外桃源似的清河湾生活的时间长了，几乎都要忘记现在是怎样一个动荡的年代了。想到这里，芽儿暗暗打起精神，千万不能给翟爷爷他们惹了麻烦。不过，芽儿想的好，她不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她了。

    这来人父女俩一点都不在意现在的冷场，小姑娘更是毫不在意坐到中间，看样子很是享受这种当焦点的感觉。

    中年人也没着急走，反而在芽儿暗自提神的空档，走到芽儿跟前。还特意弯下腰，摸了摸芽儿戴着的小帽，很是亲切和蔼的问道，“我没有见过你，你是翟老的孙女吗，长的真可爱！”

    这些天，自己可是听说翟家多了一个小孙女，看那一家人对小姑娘的喜爱程度，里面肯定有猫腻！不过，自己早把情况反映上去了，怎么石沉大海，没有了消息！

    看样子自己没有真凭实据，轻易扳不倒翟家兄弟。尤其是翟家还有翟阎罗坐阵，没有证据，自己再反应也没有用。虽然没有证据，但不信还撬不开小姑娘的嘴？想到这里，中年人笑的更是和蔼。

    芽儿被来人故作亲切的语气和动作弄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子里就冒出四个字笑里藏刀。

    “是啊，我是叫翟爷爷爷爷呢。不过，叔叔你是谁啊”，芽儿故作天真的回答。

    “叔叔是你爸爸的朋友呢。小姑娘，你能告诉叔叔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吗？”一副狼外婆拐骗小红帽的语气。

    “咦，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啊！我见过爸爸的那些朋友的，他们个个都高高壮壮的可厉害了。他们说过，像叔叔这样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弱的跟小鸡仔似的，种地不中，打猎不行的，在庄稼人里面是最没用的。”

    什么种地、打猎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可是国家干部呢。中年人被芽儿无厘头似的话给弄的火冒三丈！不过，他再难受还得故作亲切的套话，“可能叔叔工作太忙累的，所以才显得清瘦了一些。不过，小姑娘，你还没有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杜，小名叫芽儿呢。叔叔，有来有往，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没有见过你呢！”

    中年人把芽儿后面的问题直接忽略了，倒是十分奇怪芽儿怎么姓杜。不过，转念一想，他倒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哦，原来小芽儿是跟母亲姓啊，你妈妈肯定姓杜，那我再猜一猜，你爸爸”

    不等中年人说完，芽儿先打断了，“才不是呢！叔叔你这么笨，不知道都是子随父姓吗，老师都教过的。我爸爸姓杜，我当然要姓杜了。叔叔还说是爸爸的朋友，连爸爸姓什么都不知道。哼，叔叔原来是在骗小孩子。啊，我想明白了，是不是叔叔和小姐姐不是跟父亲姓，所以才这么问我啊！”

    哼，看你怎么回答。芽儿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这会也明白过来这人是想问什么了。自己突然出现，翟爷爷又逢人就说自己是他孙女，倒是给翟伯伯和翟小叔惹麻烦了。

    不等中年人想好怎么回答，身后翟爷爷的声音倒是先响起来了，听在他的耳朵里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坏了，活阎罗来了。原来赵磊见中年人一直逮着芽儿问，就知道不好，大院里没有真的天真的孩子，所以给另外一个小伙伴使眼色，自己在旁边干跳脚，幸好把翟爷爷给叫了过来。

    “小吕同志，老子也想知道老子的儿子啥时候有你这么一位朋友了！还有，你不是片儿警，老子的干孙女姓什么，还用你这个大干部专门调查！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了啊！”

    翟明山异常恼怒，最后那个啊字，把不远处的几位老同志都引了过来。这个癞皮狗逮谁咬谁，要搁以前，自己早把他办了。

    翟明山确实很有威慑力，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听的中年人头皮发麻，连他女儿这会也都吓得躲到父亲身后，看样子翟明山在孩子们心中却是很有影响力。

    “翟老，我这是见小姑娘可爱，又是您老领过来的，才多问了两句，没啥想法，没啥想法”，中年人也不知道翟明山到底听到了多少，只好干笑着含糊解释道。

    “别跟老子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只听到你有意往老子儿子身上泼脏水，这故意诬陷人是啥罪，你不会不清楚吧，这全大院的人可都亲眼看到了！”

    见翟明山一下子给自己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中年人不由的腿发软，脸发白，嘴唇哆哆嗦嗦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翟明山正要痛打落水狗，不过被赵正阳扯了一下子，撇撇嘴，示意翟明山看看不远处站着的某人。翟明山这会也头疼了，他妈的，真憋屈，打狗还得看主人。这癞皮狗这两年也三是那人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没少帮他干些龌龊事。可是现在的形势又不是跟他正面对上的时候，忍，忍字头上一把刀，老子再忍！

    “哼，算了，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上级汇报你的事情了。不过，今天有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吕同志往后再故意往别的同志身上扣屎盆子，小心老子一下子告到首长那里去！你小子最好加紧尾巴做人，老子的脾气可不太好，一向是六亲不认的！”

    哼，办不了你，也得给你紧紧皮，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乱打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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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赶鸭上架

    <li>

    见翟明山松了口,中年人赶紧点头哈腰的领着女儿离开了,生怕自己走的慢了,那活阎罗再改了口。不过,等他走出老远，依旧听见那个小姑娘清脆的声音,“爷爷,你说那个叔叔是不是专门在骗小孩子。他还说他是爸爸的朋友呢,结果连爸爸姓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人听了芽儿的话，步履不禁一个踉跄,有点纳闷,这小丫头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的啊。刚才就明里暗里讽刺了一顿，这会又光明正大的开始告状了。

    转头一看，只见自己女儿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一副爸爸你怎么能骗小孩子，害得我也跟着丢脸的表情，让中年人郁闷的差点吐血。自己那绝对不算是骗小孩子，只能算是讲究了一下工作方法而已。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情倒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从此没有真凭实据的，再也不敢捕风捉影了。

    不说中年人内心怎么郁闷，只说这边刚被翟明山的大嗓门给吸引过来的一群老爷子，见玉雪可爱的小丫头一脸的天真而又满脸的疑惑，心里也都暗暗琢磨刚才那吕同志做事确实不地道。他们都是行伍出身的，更习惯有什么事情明刀明枪的来，可这吕同志在小孩子身上打主意，算怎么回事啊。

    赵正阳对这个贴心的小丫头印象很深，这会见芽儿一脸不解，以为芽儿刚才是吓着了，忍不住开口道，“芽儿，别怕。那个叔叔被你翟爷爷赶走了。不过芽儿真聪明，知道那个叔叔是骗人的。”说着还忍不住摸了摸芽儿的脑袋，以示安慰。

    翟明山可不会以为芽儿是被吓着了，这小丫头鬼机灵着呢。估计就是自己不过来，她也能耍的来人团团转。不过，他的孙女可不是好欺负的，尤其是还想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这让一向最护犊子的翟明山很恼火。不过，看看小丫头故作天真不解的小脸，翟明山又乐了。

    翟明山拉着芽儿，对周围的人介绍道，“这小丫头是老头子我的孙女，不过大伙可别再弄错了，她不是我们老大家的，也不是老二家的。虽然我巴不得是呢，但我怕人家小丫头的爹娘不同意。”语气跟往常一样的豪爽，显然并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周围的人见翟明山说的坦率，又都知道翟明山的脾气，再说了这小姑娘长得这么秀气，可是跟翟家人一点都不一样。所以虽然还有一两个人在心里嘀咕，但大多数也都把这事给放下了。于是，这阴差阳错的翟家兄弟的生活作风问题，就像在湖水中投入一颗小石子，刚泛起一道涟漪，却很快就风平浪静不见一丝波澜。

    当然，这只是联欢会前的一个小插曲，到了时间联欢会还是如期举行。

    台上清一色的兵哥哥们在认真的表演，男声独唱、女生独唱、大合唱、小合唱，全部都是经典的红色歌曲。饶是如此，台下众人也都看的津津有味，这精气神是哪个年代的人也比不了的。

    再者，在这个年代里，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尤其是部队，娱乐活动更少，所以这会每个人都看的十分认真。连一向五音不全的翟明山，听到高兴处也忍不住拍着手随着台上的节奏跟着哼两声。

    见众人看的入迷，芽儿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台上的表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睡了过去，那就真的是给翟爷爷他们惹麻烦了。不过，就在芽儿真的忍不住快要睡着的时候，翟明山推了推芽儿，“芽儿，赶紧的跟着小石头去后台准备，一会就该你们这些孩子表演了”。

    芽儿一听，打个激灵，翟爷爷说什么准备的，难道自己还要表演？看看一边迫不及待的赵磊，芽儿忍不住悄声问道，“翟爷爷，没人跟我说要表演啊，我也不知道要表演什么啊”。

    翟明山这会十分自得，“咱们刚到的时候，我就去给你报名了。亏得你们这些孩子的节目算是友情表演，可以调整一下。要不然今天看不到你的表演，爷爷可就亏大了，我可是跟人夸下海口了”。

    芽儿看看一脸自得、先斩后奏的翟爷爷，差点跟翟爷爷来一句，“吃亏是福，这亏可以吃”。真的不带这样的，翟爷爷这是典型的赶鸭子上架啊。不过不等芽儿抱怨，赵磊忍不住了，拉起芽儿就往后台走，“芽儿妹妹，快点。等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表演完，就该咱们了”。

    芽儿被赵磊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后台，翟明山一脸兴奋的朝芽儿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就自家芽儿的这小嗓子，唱什么歌还不得跟那百灵鸟似的，好听的很。年年看人家家的孩子表演，今年也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家的孩子。

    到了后台，芽儿才发现刚才那群孩子差不多都在，这会正严肃的板着小脸讨论着自己要表演的节目呢。旁边一位二十多岁、齐剪发的女工作人员见又进来两个孩子，连忙上前，对着芽儿问到，“这位小姑娘是不是翟明山、翟老同志领过来的啊？”

    见芽儿点头，女工作人员看了看手中的节目单，“小姑娘，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刚才翟老没有说清楚。不过，因为翟老说的比较晚，咱们只能把你排在最后，所以你还有时间排练一下！”

    芽儿这会很郁闷，很头大，决定回去要给翟奶奶告状。不过，眼前这一关得先过了啊。翟爷爷虽然是赶鸭子上架，可自己这会也不能撂挑子啊。最后芽儿硬着头皮报了要唱歌，看看周围，哎，自己还有时间仔细回想一下歌词。

    芽儿这边想着歌词，那边一群孩子已经陆陆续续的登台表演了。跟刚才文艺兵专业的演出相比，这群孩子们的表演虽然生涩，但却更加童真有趣。有的孩子紧张的忘词了，有的孩子兴奋的忘记下台了，有的孩子出错了要哭了。不过虽然台上状况百出，但下面的观众却比刚才显得还兴奋，尤其是轮到自家孩子表演时，那巴掌更是拍的震天响。

    表演完的小演员们下台时一个个都脸蛋通红，表演的好的是兴奋的，出了岔子的是羞红的，有脸皮薄的这会连眼圈都是红红的。赵磊这会也是一脸兴奋，对正在拼命想歌词的芽儿说道，“芽儿妹妹，刚才我打的那套拳帅不帅，我可是练了好久了呢”。见芽儿点头，赵磊更是兴奋，嘿嘿哈哈的就在后台又打起拳来，芽儿妹妹说他打的帅呢。

    见状，芽儿这会也不记歌词了，反正自己还是孩子，真的想不起来就当是紧张忘词了呗。哎，翟爷爷报名太晚，自己这会竟然成压轴的了，希望自己不要搞砸了。随着报幕员开始报幕，芽儿整整衣服，从帷幕后出来，先朝台下鞠躬示意。不管自己的表演如何，先给自己争取个印象分吧。芽儿也不用往下看翟爷爷在哪边做着呢，光听那巴掌最响的地方，就知道翟爷爷在哪里。

    芽儿深呼一口气，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饶是再世为人，芽儿也不由的有点小紧张。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

    清脆的童音如出谷黄莺，宛转悠扬，一时间众人都沉浸在动听的歌曲中。等一曲唱完，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众人都忘记了鼓掌。不明所以的芽儿，见状不由的在心中哀嚎一声，“完了，这次真的给翟爷爷丢人了”。芽儿连忙朝台下鞠了个躬，匆匆躲到后台去了。得想个法子哄哄翟爷爷啊，要不，要不自己就不跟翟奶奶告状了，自己这算是跟翟爷爷扯平了吧，谁让他先斩后奏来着。

    后台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这会见芽儿没有得到掌声就匆匆下了台，居高临下的打量了芽儿一眼，满脸的鄙视，嘴巴毒的跟蜂后针似的“哼，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别以为认了一个当官的干爷爷，就能跟我们一样了！”

    芽儿这会更是头大，自己今天肯定是不宜出门，流年不利，怎么到哪里都有这种人啊。不过，没等她来得及开口，会场里突然传来震天的掌声，还有人大声喊道，“哎呦，刚才的小姑娘上哪儿去了，再来一个！”

    赵磊刚才一直担心芽儿妹妹没有得到掌声会不会哭出来，正想安慰两句呢，这会听台前见震天的掌声，比自己表演时还高兴，“芽儿妹妹，我就说你唱的那么好听，怎么会没人鼓掌呢。肯定是他们刚才都听入迷了”。

    刚才找茬的小姑娘这会脸都气的发白，“有人鼓掌有什么了不起，大家肯定是看翟爷爷的面子。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不就是嗓门比我们大吗！”

    芽儿本来不想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的，可这小姑娘却依旧咄咄逼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周围可是有一群孩子盯着自己看呢，自己怎么也不能弱了翟爷爷的气势吧。

    不过，她也不想闹大，拉住想要去叫翟爷爷的赵磊，自己却走到小姑娘跟前，踮起脚尖趴到她耳朵边，对着她悄悄说了一句，“那位首长可是讲过的，劳动人民最光荣。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光荣的劳动人民是泥腿子。小姐姐，你好像做错事喽，还不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赶紧走。嘿嘿，一会要是有人想起来，你就完了！”

    小姑娘自小也是在大院里长大的，很多事情都是耳熏目染，知道的不少。这会听芽儿一说，在加上那听在耳朵里阴森森的嘿嘿一笑，漂亮的小脸蛋立马吓的煞白，她一点都不想脖子上挂着个大牌子挨斗。想到这里，也不敢再找茬了，煞白着一张小脸，扭头就跑，生怕一会被人拉出去。

    一群孩子本来都替芽儿捏了一把汗，刚才的那个小姑娘仗着她爷爷的位子高，平时也没少气势凌人的找他们的茬。谁都没想到芽儿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竟然把她给吓跑了。想到这里，众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芽儿，想知道芽儿到底说了什么。以后那个小姑娘再欺负人的时候，他们也这么说。

    芽儿见一群人都好奇的看着自己，故意卖个关子，“你们想知道吗”。见众人都忙不迭的点头，芽儿咧嘴一笑，“那句话只对我有用哦，所以我不告诉你们”。逗完这群孩子，芽儿不等众人回神，扭头就跑。虽然这群孩子都很单纯，但万一惹怒了他们，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还是赶紧溜吧。

    会场里的翟明山一点都不知道芽儿再一次的“丰功伟绩”，这会这老爷子正一脸激动的听别人夸他孙女唱的好听呢。嘿，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看以后谁还敢说自己是五音不全。

    “翟老，刚才您家的小姑娘表演水平实在是不错啊”，一个人凑上来，对翟明山说道。

    “是吧。我也觉得很不错，一点都不比前面那些专业的同志差吧”，翟明山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是啊，水平很高啊。翟老，有没有兴趣让你们家小姑娘参加上级的联欢会。她可以代表咱们大院参加，正好咱们这边还差两个节目”，张译文一脸期盼的看着翟明山，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放过。

    “还是不要了。我们家小姑娘还小，今天让她见识见识就行，还是把名额留给别人吧”，翟明山虽然替芽儿高兴，但却连连摆手。他可是知道为了那个能露脸的名额，不少人都挣破了头。他可不想给自家孙女找麻烦，只要让人家知道自己孙女的水平就行。至于露不露脸的无所谓，枪打出头鸟，人还是不要太出头的好。

    “哎，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听翟明山这么说，张译文很可惜。不过，他也知道翟明山的顾虑。要是把这个名额给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说酸话呢，估计到时候自己也不得清闲。算了，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来吧。

    芽儿从后台跑出来的时候，翟明山脸上的兴奋还没有完全褪去。见芽儿出来了，翟明山忍不住上前抱起芽儿，掂了掂，“嘿，芽儿你不知道，刚才爷爷可是大出风头啊”。

    激动的翟明山，跟众人告别后，领着芽儿往回走。心里的那股高兴劲再也憋不住了，“芽儿，你不知道，你那小嗓子一亮，立马震惊了全场啊...”。

    翟明山兴奋的有点语无伦次，等他说了半天后才发现小孙女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这是怎么啦，难道又有人欺负自家孙女了，“芽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又欺负你啦”。

    芽儿这会装深沉也有点装不下去了，憋着小嘴回到，“没人欺负我。只是被赶上架的鸭子，这会应该睡着了，不能说话了”。

    听芽儿这么说，翟明山知道小孙女生自己的气了，“嘿嘿，翟爷爷那不是想让别人也瞧瞧自家孙女吗。以前年年都是爷爷看别人家的孩子表演，今年爷爷也想过过瘾”。

    “哼，那万一我要是不会唱歌，可不就给爷爷丢人了”，芽儿见翟爷爷这会伏低做小的，心里想笑，只是面上还得强忍着，一脸的委屈。

    “嘿，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就芽儿你那小嗓子，爷爷就知道芽儿一张嘴，肯定就能震惊全场”，翟明山倒是无条件的信任芽儿，让芽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翟明山这老狐狸还能不知道芽儿那点的小把戏，见状连忙道，“好啦，好啦。等下次爷爷一定先跟芽儿商量，芽儿就原谅翟爷爷这次吧。走，咱们赶紧回家，芽儿也唱给你翟奶奶他们听听”。

    芽儿这时候哪里还能憋得住，两颊的小酒窝又露了出来，脆生生的答应道，“哎，咱们赶紧回家。回到家后，让翟奶奶他们也听听芽儿唱的好不好听”。

    一个老顽童，一个小顽童，亲亲热热的手拉着手，让后面不少人心里又开始犯嘀咕。这小姑娘到底是翟老家里的什么人啊，怎么能让这活阎罗变成弥勒佛啊，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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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先见之明

    <li>

    翟明山回到家,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刚才光顾着夸自己孙女了,可是渴坏他了。喝完之后,一抹嘴巴，“老伴,你不知道,今天老子可是大出风头。咱们家芽儿一开口,小嗓子跟百灵鸟似的，立马震撼全场。大家听得入迷,最后都忘记鼓掌了,害的老子当时白担心了”。

    “按照老赵的说法，咱们家芽儿那就叫天籁之音，对，老赵好像是这么说的。连文工团的小张都有意让咱家芽儿代表参加上级的联欢会呢”，翟明山也不等翟奶奶开口，一口气说完。

    “哎呦呦，原来咱家芽儿还是个小歌唱家啊。不行，等你翟伯伯他们回来后，咱们也要听听。早知道芽儿也要表演，翟奶奶下午就跟你们一起去了”，翟奶奶一听，高兴的合不拢嘴。她就喜欢小姑娘文文静静，能歌会唱的。不过，一想到被老伴给训练成假小子似的大孙女，翟奶奶就忍不住头疼。自己一时没注意，大孙女就被老头子当成手下的兵来训练了，好好一个女孩子，现在却整天跟野小子似的喊打喊杀的。

    吃过晚饭，芽儿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不得不再彩衣娱亲一番。直到芽儿把自己会唱的红歌都唱了个遍，翟奶奶他们才放过她。不过，这清清脆脆的童音，唱起歌来，确实让人心里甜的发酥。

    “哎，早知道芽儿要表演节目，咱们今天都该去参加的”，翟妈见一身小兵装英气勃勃的芽儿，爱得不行，这要是自己闺女该多好啊，带出去多有面子。

    “就是，老头子，你怎么没有跟我们说一声”，翟奶奶这会也想起来了。

    翟明山见一家人都埋怨的看着自己，只好装傻充愣。难道自己能说自己是被老张，老赵他们用话一激，先斩后奏的就替芽儿报名去了啊。想到这里，翟明山偷偷的朝芽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千万不要把翟爷爷先斩后奏的事情说出来啊。

    翟耀辉把坐在旁边抿嘴偷笑的芽儿抱到自己怀里，佯装吃醋假意在芽儿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好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唱歌的。还唱的这么好，怎么翟哥哥一点都不知道啊！”

    小屁股突然被袭击的芽儿，白白嫩嫩的小脸立马变得粉红，芽儿内心又不是真的黄毛小丫头，屁股这个位置实在是太那什么了。在火车上让翟哥哥抱着睡觉那是无奈之举，这会当着大家的面，再被翟哥哥这么抱着，芽儿就觉得不好意思了。芽儿磨蹭着想从翟耀辉身上赶紧下来，可那双胳膊劲道太巧，既不会弄疼她，但也不会让她轻易的就能下来。

    翟耀辉见芽儿磨蹭着想下去，再看看羞得粉扑扑的小脸，笑道，“咦，小芽儿难道是害羞了”。说着还故意往芽儿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以前见芽儿整天亲那两个胖小子，每次那两个胖小子都乐的流着哈喇子，他早眼馋得不行了，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味觉不对，这会怎么闻着小丫头身上竟然有一股甜腻的奶香味。一时不查，上下都被袭击的芽儿，这会脸变的更红了，小嘴不自觉的嘟嘟起来，翟哥哥怎么一回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翟耀辉见状更乐了，揉了揉芽儿的小辫子，假装又要亲。吓得芽儿连忙用手捂住小脸，谁知道最后是屁股上又挨了一下。虽然一点都不疼，但对芽儿这个伪儿童来讲，实在是太含羞了。

    “翟哥哥，你难道没听说过，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淑女的屁屁也碰不得吗”，芽儿忍不住了，不由出声抗议道。不过色厉内荏的小嗓音，有点甜，有点恼，在众人听来，倒更像是撒娇。

    翟爷爷他们见状也都乐的哈哈大笑，这小丫头平时狡猾的跟个小狐狸似的，怎么耀辉一逗她，她就特别容易害羞啊。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芽儿这伪儿童其实有颗成熟的内心，虽然平时言行像个孩子，但有时候她仍会不自觉的多想啊。

    “哦，你也说了，是淑女的屁屁碰不得。芽儿现在还只是一个浑身奶香味的小丫头片子，等芽儿长成小淑女了，再跟翟哥哥这么说吧”，翟耀辉这会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在清河湾时，有杜爷爷、杜叔和几个臭小子整天的盯着，他可不敢这么逗小丫头。现在是天高皇帝远，此时不逗一逗小丫头过把瘾，更待何时啊。不过，这小丫头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疼啊。

    芽儿第一次发现，在翟爷爷家，最厉害的不是狡猾的老狐狸似的翟爷爷，而是这个面憨腹中黑的翟哥哥。在昂藏七尺、成熟稳重的表皮下，掩藏着一颗腹黑的心，自己好像不是对手啊。

    不过芽儿也不是好惹的，为了报仇，干脆就那么赖在翟耀辉腿上不下来，连着坐了一个多小时。等芽儿准备回屋子休息的时候，见翟耀辉有点僵硬的走路姿势，就知道他的腿终于发麻了。嘿嘿，不枉自己坐的屁股都疼了。觉得自己小小报复了一下的芽儿，这天晚上睡得特别的香。

    带着芽儿高调了几天的翟明山，现在开始走低调路线了。平时很少再带芽儿去参加什么座谈会、联欢会的，只有回家的时候带着她在大院里转转，跟遛小狗似的遛上一圈。

    不过，自家爷爷虽然不抢小丫头了，翟耀辉还是没有找到机会单独带芽儿出去玩。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连翟妈也放了年假。于是翟奶奶、翟妈和芽儿，这老中少三个女人，准备过年的时候大显一番身手，整天的忙着准备年货，这里逛一逛，那里遛一遛。

    这个特殊年代物质虽然依旧匮乏的很，也不像二十一世纪一样，到处店铺林立。但爱逛街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就连买斤瓜子她们都能货比三家。再加上她们身后跟着一位强壮的免费搬运工，所以这三人最后几天逛的十分尽兴。

    倒是翟耀辉一个大男人，跟在与自己关系最亲的三位女性后面连着转上这么几天，反而累的差点脱力。不过，他没有翟爷爷的面子大，人家芽儿压根没想起来给他捶捶腿什么的。当然，他也舍不得让小丫头给他捶。

    芽儿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偷偷的想念那个温馨的家，想念给她无限温暖的家。但见翟爷爷、翟奶奶他们都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当成自家的孩子看，芽儿心里也是暖暖的。太客气反而成了客套，想到这里芽儿干脆也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会帮着翟奶奶打扫卫生，会跟翟妈一起准备年货。这娘仨整天说说笑笑的，倒是让偶尔来串门的人更加好奇小姑娘的来历。就冲这股亲热劲，说是干孙女谁信啊。当然，能上门串门的，都是跟翟家关系比较好的，倒是没有人再拿这说事，只是免不了在心里嘀咕几句罢了。

    不过，翟明山和翟学文父子俩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仔细一想，这才突然发现他们好像是失宠了。以前他们下班回家的时候，老伴（妻子）会给他们倒水，会问他们累不累，会问他们想吃什么饭，会给他们夹菜。他们这会后知后觉的发现，小丫头现在是如鱼得水，而他们却是无人问津了。

    吃饭的时候，就见那娘仨亲亲热热的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夹一筷子。你说这个好吃、美容，她说那个不错、养颜，压根没有他们什么事。一时间，家里的三个大男人都心里酸溜溜的，不知道该吃谁的醋了。不过，这娘仨他们谁都惹不起，他们可不敢说他们的委屈，

    芽儿在翟家的日子，跟在清河湾一样，很幸福。时间过的也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芽儿也是在这天，第一次见到翟小叔一家。据翟奶奶讲翟小叔一家一直住在京郊部队家属院，平时只有年节的时候才回来住几天。

    翟学武带着老婆孩子进门的时候，一家四口不约而同的张大嘴巴，都被眼前的这一出给惊着了。那脸上左一块面粉右一块面粉，正手忙脚乱学包饺子的人是他们家那个威严的老爷子吗。不光如此，连翟学文父子仨也都笨拙的擀皮的擀皮，包饺子的包饺子。他们半个多月没有回家，这家里怎么突然大变样了啊。不过这样子的老爷子看着好有趣的啊，当然这个有趣只是翟耀楠和翟耀霆姐弟俩内心的小想法，他们可不敢说出来。

    翟明山本来只是眼馋芽儿一个小丫头片子，包出来的饺子也白白胖胖像元宝似的，看着挺好玩。再者他又想起来前两年翟耀辉信中写的芽儿的那句经典，一时忍不住也动起手来。这老爷子都亲自动手了，翟学文父子仨也不能干看着啊，这要丢人他们也得陪着老爷子一起啊。于是场面就变成了翟小叔一家刚进门时看到的这个样子。

    本来还玩的挺高兴的老爷子，见小儿子一家都大眼瞪小眼一副吃惊的样子，老爷子心里开始不痛快了，“看什么看，老子包个饺子有什么好奇怪的。赶紧去洗干净手，一会都过来帮忙”。

    见老爷子有点恼羞成怒，一家四口大气都不敢喘的先跟老爷子问完好，才快步进去洗手去了。不过等他们洗完手出来，准备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动手学包饺子时，老爷子早已经回屋了。他老人家怎么也得维持自己在小辈前面的威严不是。

    芽儿见翟小叔一家过来了，正好起身问好，不过不等芽儿开口，翟耀霆先开了口，“哇，你就是芽儿妹妹吧。果真跟二哥信中说的一样可爱，漂亮的跟洋娃娃似的，不像我们家里的这个假小子”。

    没等翟耀霆说完，“啪”的一声脊背上就挨了一巴掌，光听那声音芽儿就觉得疼。连翟耀霆自己也疼的呲牙咧嘴的，这一下子果真不轻。

    “你个臭小子，皮又痒了不是，等有时间得给你好好紧紧皮”，翟耀楠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转眼间又笑颜如花的跟芽儿说起话来，她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这个小妹妹她喜欢。

    芽儿本来还担心怎么跟翟小叔家的大姐姐和小哥哥相处，这一个照面的工夫，芽儿的心就落到实处，她喜欢他们这种开朗大方的性格。

    芽儿在打量翟家姐弟，翟家姐弟也在打量芽儿。进门时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们家一向不苟言笑的爷爷刚才可是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嘀嘀咕咕的跟小丫头说悄悄话呢。想到这里，这姐弟俩不亏是亲姐弟，把芽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的芽儿心里直发毛，这才异口同声的开口道，“芽儿妹妹，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咱们家的镇山太岁的啊，赶紧教给姐姐（哥哥）两招”。

    听姐弟俩这么说，芽儿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大姐姐和小哥哥刚才在翟爷爷面前跟耗子见到猫一样，乖的不行，这会才是他们的本色吧，“翟爷爷一直就很好啊，要是你们跟现在一样跟他说话，翟爷爷肯定会很高兴的”。

    本来准备认真学习一下小妹妹跟爷爷相处的经验呢，没想到小妹妹竟然只说了这么一句，大失所望的姐弟俩跟心有灵犀似的，再次同时开口了，“算了吧，要是我们这样子跟他老人家说话，非得罚我们围着大院跑十圈不可，我们可不敢”。

    翟耀霆说完还不甘心，压根没有看见芽儿正朝自己使的眼色，继续说道，“芽儿妹妹，你是不知道爷爷有多厉害，哥哥我可是经历过血和汗的教训呢...”。

    等翟耀霆把自己被老爷子压迫的血泪史说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众人表情不太对劲，心里忍不住哀嚎一声，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被爷爷抓个现形，希望自己晚上还能爬起来吃顿年夜饭。

    不得不说翟耀霆对自己的爷爷还是十分了解的，翟明山这会可是很生气，这个臭小子竟然当着小孙女的面说自己的坏话，这还了得，“翟耀霆，现在立马起立、转身、快步跑，绕着大院跑十圈，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你，翟耀楠，你也出去跑五圈。翟耀辉，你出去监督，要是他们谁少跑一圈，你就得替他们补上”。

    见弟弟挨罚，翟耀楠没有一点姐弟爱，其实心里是十分幸灾乐祸的。可没有想到自家霸/权的爷爷竟然实行了连坐，连自己也要挨罚。不过，翟耀楠只敢在心里嘀咕爷爷的霸/权主义罢了。

    不甘心吃不上年夜饭的姐弟俩，拼命的朝翟耀辉和翟奶奶使眼色，想要他们帮自己求个情。这大过年的在外面跑圈，会被整个大院里的人看笑话的。不过，出乎他们意料，以前总是充当灭火器的奶奶和二哥，都摇摇头，指了指芽儿。

    姐弟俩突然间茅塞顿开，对啊，就冲爷爷对芽儿的疼爱劲，这小妹妹才是他们的终极护身符啊。想到这里，姐弟俩边磨磨蹭蹭的起身，边拼命朝芽儿使眼色。芽儿这会再也忍不住了，这姐弟俩当真是当局者迷，其实翟爷爷就是那纸老虎，只要他们说一句软话，翟爷爷就一戳就破。

    不过，芽儿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只好站起来替他们求情，“爷爷，一会芽儿还要大姐姐和小哥哥帮着给您包饺子吃呢，要不咱们等以后再罚他们好不好”，说着拉着翟明山的胳膊再晃一晃，这是芽儿总结出来对付爷爷辈的最强有力的武器。

    不出芽儿所料，翟明山被小孙女这么一喊，再这么一晃，那股子火气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哎，这几个傻孙子、傻孙女的怎么就不能跟小芽儿似的，跟自己撒个娇，服个软。

    暂时获救的翟耀楠姐弟俩，好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这芽儿实在是太厉害了，就跟爷爷这么一撒娇，老爷子立马喜笑颜开，这是何等功力啊。要不他们以后也跟爷爷撒个娇试试？不过，这姐弟俩一想到他们跟芽儿一样拉着爷爷的手，俩人不由的都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罚跑圈就罚跑圈吧。再说了，他们现在可是有了终极灭火器，一定要跟芽儿妹妹打好关系，以后还要靠芽儿救命呢。

    不提翟耀楠姐弟俩如何庆幸暂时躲过一罚，这年夜饭还是准时准点的开始了。尤其是翟耀辉从清河湾带来的那条腊猪腿最受翟家翟姓人的欢迎，他们都随翟明山，都是典型的无肉不欢。连芽儿在翟爷爷再三要求下做的一盘子辣炒鱼干，也深受他们欢迎。

    吃着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翟耀霆又忍不住说话了，“大伯母，要不我给您当儿子吧。你们不知道，跟你们做的饭一比，我觉得我以前就是那猪圈里的猪...”。

    芽儿一听翟耀霆前面的那句，赶紧先捂住耳朵，果不其然，“啪啪”翟耀霆左右两边一边挨一巴掌。芽儿这会终于明白翟耀楠性格随谁了，翟小婶遗传果然强大，娘俩连拍人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翟小叔、翟小婶他们也都看见了芽儿的小动作，顿时深深体会到自家老爷子为什么这么疼这个小丫头了。这么乖巧可爱，跟个开心果似的，怎能让人不喜欢。尤其是饭后翟小婶收到芽儿送自己的围巾，那份喜爱更是按捺不住。看看旁边正带着围巾臭美的闺女，翟小婶忍不住开口道，“哎，要是芽儿是我们家闺女该多好，你们看看那个，说是姑娘，结果比小子还像小子，我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翟明山一听，不乐意了，这老二家的在想什么，怎么跟自己抢起人来。不过，转念一想，这算不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老二家认芽儿做闺女的话，自己岂不就成了芽儿名副其实的爷爷了。这么一想，翟明山乐了，恨不得立马让翟学武夫妻俩认下来。

    芽儿后来才知道翟爷爷曾有这么一个打算，不由的暗暗庆幸当时自家家人不在，要不然自己又要多个干爹、干妈、干爷爷、干奶奶的。

    当然，多年之后，自己这爷爷的称呼，真正变得名副其实时的时候，翟明山笑的那叫一个开怀，逢人就说自己有先见之明。而那时，翟耀辉看着三个越老越像个孩子，越老越爱抢自己老婆的几个爷爷，不由的头大。不过他谁都惹不起，只能庆幸自家宝贝只有这三个爷爷，要是再多来几个爷爷的话，估计自己真的要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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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发点小财

    <li>　　在首都过年,虽然没有在清河湾那么热闹,不过一个个的大红包足以让芽儿乐开了花,发了点小财。不光翟爷爷他们一人给她包了一个大的,连翟耀楠姐弟俩也一人送她一个。按照他们的原话讲，他们这是把芽儿家的传统在翟家发扬光大。

    这时候芽儿才知道,自己的大小事好像都被某人给出卖了。甚至连自己几岁换的牙,翟爷爷他们都知道。想到这里,芽儿不由的头疼，决定回去之后好好的给几个大嘴巴的哥哥上一堂反套话的课程,他们嘴巴太大,也太容易被套话了。

    清河湾，拿着包好的红包没处送的杜家兄弟几个，突然间都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兄弟几个相识一眼，嗯，好像不是感冒，应该是妹妹想他们了吧。一会得赶紧的把红包塞到枕头底下藏起来，等妹妹回来后再给她，千万不能让自家老娘给搜走了。

    芽儿不光大年三十收获不小，到了大年初二，芽儿才真正体会到收红包收到手软是什么意思了，已经不仅仅是发点小财，盆满钵满了！

    翟家父子都是身居高位，上门来拜年的客人络绎不绝。不光有翟家的亲朋好友，还有翟爷爷的下属，翟伯伯和翟小叔的同事。拜翟爷爷前些日子带着芽儿高调出场所赐，现在跟翟家关系亲近一些的都知道翟家来了一位小娇客。冲着翟家一家疼她的架势，这上门来给翟明山夫妻拜年的，都没忘给这个小娇客包上一个红包。

    芽儿看看塞到手里的红包，跟烫手山芋似的，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自己这一接，万一给翟爷爷他们带来麻烦自己罪过就大了，可自己不接，是不是又太失礼？

    翟明山一点都不知道芽儿内心的纠结，大手一挥，收下收下，赶紧收下。芽儿晚上睡觉时，看看摊了一床的红包，不由的心虚。这么多的红包，不会有人告翟爷爷那什么吧。不过，等芽儿把红包都一一打开，总算是放心了。里面的面额虽然不算小，但绝对称不上受/贿。

    芽儿连着收了两天的红包，小书包塞的鼓鼓的，又被翟爷爷拉着充当小熊猫被众人围观。到第三天的时候，芽儿终于有点忍不住了，这数钱数到手软的滋味也不好受啊。最关键的是，这红包收的她有点心虚。

    正好这天早晨赵爷爷家的赵小石头，赵磊来找翟耀霆说是去后海滑冰，顺便也看看芽儿妹妹。其实，他更想知道芽儿当时跟那小姑娘说了什么，竟然把人给吓走了。翟家姐弟这两天可是憋得不轻，天天守着老爷子，他们表示压力太大。听了赵磊的提议，翟家姐弟都眼巴巴的盯着芽儿，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芽儿正憋的慌，于是就顺手推舟。当然，结果也没让翟家姐弟失望，芽儿那声爷爷刚一叫出来，翟明山立马就同意了。在翟明山看来，这小孩子就跟那小毛驴似的，得时不时的放出去遛一遛，让他们放放风，这才能跑的欢实。

    得偿所愿的翟家姐弟俩，这会很兴奋，连爷爷奶奶不停的叮嘱声，什么不要让妹妹冻着，不要让妹妹饿着，不要让妹妹...，在兴奋的姐弟俩听来都悦耳的很。

    不过，等兴奋的三个人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的队伍中好像又多了一个牢头，而且那牢头还很有威慑力，不是翟耀辉还是谁。

    “二哥，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我们去的可都是小孩子爱玩的地方”，好不容易能放一次风，翟家姐弟俩都表示不太欢迎这个名为保镖，实为牢头的二哥。

    翟家姐弟这边跟翟耀辉讨价还价，那边院子外面突然有人敲门。等芽儿跑出去给人开门，刚要问好，但抬头一看，愣了。这中国的地方足够大啊，怎么还到处都是熟人，这个叔叔怎么也来首都了。

    张庆国见是个小姑娘给自己开门，心里琢磨算算年纪，这应该就是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翟老的干孙女了，不过这小姑娘怎么看着很眼熟啊。可自己是这两年才调到首都来的，因为同样是来自f省，这两年没少受翟学武同志的关照，今年自己这才硬着头皮来给翟老拜年，应该没有见过这小姑娘才对啊。

    芽儿见来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快要露馅了。有时候谎言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还是不要说得好啊。饶是芽儿向来鬼点子多，这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要干巴巴的喊了一声叔叔好，就让来人进了院子。翟明山刚才在屋子里听见外面的动静，见人一直没有进来，出来一看，连一向镇定自若的他，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庆国见到芽儿时只是觉得面熟，这再见到翟明山，终于想起来这小丫头是谁了。这不是当年自己带人在青山县搜查危险分子时，在收购站家属院碰到的那对祖孙吗！祖孙俩当时都还说要帮忙，自己还感慨乡亲们就是热情来着。

    张庆国笑容有些僵硬，反应却不慢，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估计这翟老才是当年上级让自己搜查的任务。

    想到这里，张庆国有点担忧和满脸尴尬的说道，“翟老，我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当年我...”

    翟明山人老成精，那里能不明白张庆国的担心，也不让张庆国说完，豪爽一笑，“不知者不罪，再说了你也是奉命行事，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来，赶紧进屋坐！”

    张庆国听翟明山这么一说，终于放下心来。只不过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当时要是没有这个小丫头插科打诨的，自己说不定就把这老爷子当场给逮捕了。

    京城里这摊水太浑，自己一没背景二没靠山的，想在这里站稳脚步实在是有点困难。不过，就冲翟老这豪爽的性格，翟老好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当跟着翟明山成功站对队伍，并逐年稳步升职后，张庆国每每想起来，就不由的庆幸自己这时候的选择。

    张庆国放下了心中的负担，翟明山也没把当年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芽儿总是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也顾不得翟家姐弟跟翟耀辉讨价还价了，趴在翟耀楠耳朵跟前，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牢头变保姆的道理，立马把翟家姐弟说的眉开眼笑。

    对啊，他们怎么没有想起来，虽然他们失去了一点点的自由，但有人会替他们付账啊。而且就冲二哥这身板，肯定没有那不长眼的敢找他们麻烦。

    想通了的姐弟俩，拉上芽儿和还在纠结着怎么从芽儿嘴里套话的赵磊，兴冲冲的就往外跑。跟在他们身后的翟耀辉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他们的那点小算盘自己还能不清楚。不过，自己还真是不放心让这大大咧咧的姐弟俩带着小丫头出去，还是自己亲眼看着放心。

    或许这会连翟耀辉自己也不清楚，曾几何时，他把那个狡黠的、可爱的、娇羞的小丫头当成了自己甜蜜的负担，乐在其中而不自知。

    “芽儿妹妹，这后海可是有个很大的滑冰场，年年冬天我们都来这里滑冰。要是你夏天来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划船。我跟你说...”，赵磊是个典型的北京通，说起典故来栩栩如生。

    芽儿当然知道后海是什么地方，就是在二十一世纪，每年夏天依旧有人在那里划船，冬天有人在那里滑冰，可是典型的赏风观景的好去处。不过，相比起二十一世纪人工雕琢过的景点设施，这个时候的后海更加彰显着浓厚的老北京味和历史的无穷韵味。细细的感受下来，仿佛依旧能感受到黄袍马褂、大烟袋，那浓浓的皇家遗韵。

    到了地方，翟家姐弟和赵磊都顾不得再显摆自己的北京通了，三人一溜小跑着租了三双溜冰鞋，跟芽儿打个招呼，就急急忙忙的下场了。场地里三、五一群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们，正在肆意的滑动着，旋转着，挥洒着他们的青春和汗水。

    芽儿看的眼热的不行，翟耀辉见状十分称职的充当自己保姆的角色，也去租了两双冰鞋，一双是最大号，一双是最小号，然后拉着跃跃欲试的芽儿也进了溜冰场。

    不得不说有时候上帝是公平的，芽儿长了一颗聪明的脑袋，但那运动细胞似乎就不那么发达了。进了场地后，芽儿是战战兢兢，终于亲身体会到如履薄冰是什么意思了。幸亏翟耀辉滑冰的技术很不错，在他的保驾护航下芽儿体会到了风驰电掣的感觉。银铃般的笑声，让翟耀辉心里好像羽毛轻轻扫过一样，发痒，发酥，这种又酥又麻的感觉实在是不坏。

    芽儿累满头大汗，才算是过足了滑冰的瘾。最后芽儿实在是不死心，想要自己再独立滑一次，她就不信自己学不会。翟耀辉不放心，只好一步不离的跟着，这小丫头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摔着了，不用杜爷爷他们，估计光自家老爷子那一关自己就过不去。

    芽儿小心翼翼的滑了一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嘛，“翟哥哥，滑冰一点都不难对不对，我发现只要胆子大就行”。自以为找到窍门的芽儿很兴奋，速度也一点点开始变快，看的一旁的翟耀辉是胆战心惊，还不如自己带着小丫头滑呢。

    不过，有句成语叫乐极生悲，正在芽儿越滑越快时，一时大意，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这会芽儿苦中作乐竟然还有时间思考，就这速度，这一屁股摔下去自己的小屁股肯定要发青了。

    一旁的翟耀辉可是时时注意着呢，见状心急一时间没有控制住力道，抓住芽儿的小手就往自己怀里带。当芽儿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屁股获救了，跳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回去了！有这么一位身手敏捷的哥哥真不错！

    芽儿很心安，翟耀辉很难过。刚才芽儿滑的太快，翟耀辉离得太远扑救不及，只好当了一回人肉垫子。本来，以芽儿的小体格再来五六个也能接得住，但是，芽儿刚才那一屁股墩好巧不巧正好坐在翟耀辉小腹上，那地方最脆弱。饶是翟耀辉自制过人，也差点没疼的抽冷气！

    满脸尴尬的翟耀辉，连忙拉开芽儿，带着她出了滑冰场，匆匆留下一句，“芽儿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乱跑，翟哥哥给你们买汽水喝去，马上就回来”，然后不等芽儿回答就连忙离开。

    看着火烧屁股似的离开的翟耀辉，安下心来的芽儿不由的坏心的想，难道翟哥哥是要去嘘嘘。每次家里的两个小胖子要嘘嘘的时候，都是这幅火急火燎的架势。不得不说芽儿有时候心很细，有时候心又太粗，她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家翟哥哥是被自己刚才那一屁股墩给压疼了。要是她知道的话，估计这会就直接买车票逃回家，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压坏了可没法赔！

    匆匆逃开的翟耀辉，好大一会才渐渐恢复过来，幸好没压坏。滑冰场空荡荡的，寒风瑟瑟，倒是醒脑子的好地方，等他拿着几瓶汽水回来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了。

    芽儿接过翟耀辉递过来的汽水，甜甜的喊了一声，“谢谢翟哥哥”。这一喊，翟耀辉刚刚平复下来的尴尬又有要躁动的趋势，那里钝钝的疼的酥麻感觉又来了，心里也多了两分不确认，应该没压坏吧！

    不过，这种尴尬的气氛很快被赵磊由远及近的急促声给打破，“耀辉哥，耀辉哥，赶紧的，耀楠、耀霆他们要跟人打起来了！”

    翟耀辉这会很头疼，出了大院就成脱缰野马的姐弟俩不帮着照顾芽儿就算了，还净给他惹麻烦。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脾气火爆的翟耀楠跟人呛上了呗。

    翟耀辉一把抱起来芽儿，大步流星的跟上前面滑冰鞋滋滋响的的赵磊，心里还有空琢磨回去后怎么罚那两个整天惹祸的姐弟俩。

    等他们三人赶到事发现场时，在一群看热闹的少年、少女中间，翟耀霆正死死的拉着挥着拳头要揍人的翟耀楠。而对方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都挥着拳头、不甘示弱，还有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掐着小嗓子在一旁帮腔。

    翟耀霆见自家二哥来了，也不拉自家姐姐了。翟耀霆这小子最是知道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刚才拉着她是因为自己这边势单力薄，赵磊又去通风报信去了，要是真打起来，他们占不了便宜。这会二哥来了，他就不怕了，这一群人加起来也不是自家二哥的对手啊。

    想到这里，翟耀霆底气十足的朝翟耀辉喊了一句，“二哥，赶紧过来帮我们揍他们。”

    不过，刚才还斗志昂扬的翟耀楠这会却蔫了，拳头更是早早的就放下来了。自家弟弟也就这么一点子小聪明，这二哥见他们跟人打架，还帮手呢？回去还不得往死里收拾他们！真是的，赵磊怎么把二哥给叫来了。

    翟耀辉早不是十五六岁的热血少年，更不会逞凶斗狠随随便便的跟人打架。先是往自家两个不省心的妹妹和弟弟脑袋上拍了这么一下子，正要开口调解，却见对面四个人都悄悄的走了。

    翟耀辉前几年在大院里号称是打遍大院无敌手，威名远播。对面的那几个也都是大院里长大的，可是了解的很清楚。他们可不敢跟翟耀辉对上，尤其是现在的翟耀辉，看着就吓人。

    当然，关键是身为事主的那个小姑娘先服软了，看清翟耀辉抱着的是谁后，小姑娘的脸色一变，赶紧的拉着本就有点怯场的几个人偷溜了。

    见没有热闹可以看，周围的少年少女们也都散开了，真是的，还以为来了帮手能打起来呢。

    翟家姐弟沉浸在自家二哥威名远播的兴奋当中，翟耀辉和芽儿也还都是一头雾水呢。只有赵磊心中若有所思，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可就是上次参加联欢会被芽儿妹妹一句话吓走的那个。她应该知道耀辉哥是耀霆的二哥啊，本来是一点都不怕的，肯定是见到芽儿妹妹才胆怯的。想到这里，赵磊更加好奇芽儿说了什么话。要是自己知道的话，以后见那个小姑娘一次，吓她一次。以前她可是得罪过自己，哼，自己可是很记仇的。

    一场乌龙架，就在众人各种心情下莫名的结束了。看看正打量他们的二哥，心虚的翟家姐弟不由的又看向芽儿，这是想让芽儿替他们求情呢。他们这几天可是发现了，这芽儿妹妹不光对付自家老爷子有用，对付自己二哥效果也相当不错，任谁也经不住芽儿妹妹撒娇！

    最后。在芽儿的求情下，翟耀辉总算是答应先把这次记下来，以后再说。

    见时间不早了，想讨好自家二哥的翟耀楠姐弟俩和想从芽儿嘴里套秘密的赵磊，不约而同的拍拍胸脯，说要用他们的压岁钱去买北京烤鸭给芽儿他们吃。而且不光有烤鸭，还有各种小吃，总之他们有的是想堵上翟耀辉的嘴，有的是想撬开芽儿的嘴，各有各的小算盘。

    青春肆意的笑声，倾洒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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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出手救人

    <li>

    翟家姐弟和赵磊狗腿似的跑去买北京烤鸭去了,光想一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虽说要排很长时间的队,但先闻闻味过过瘾也不错。

    翟耀辉头大的看着跑远的翟耀楠姐弟俩,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他对这姐弟俩的小算盘可是一清二楚,肯定是他们嘴巴又馋了。

    翟耀辉给芽儿整了整外套，直到确认把她给包的严严实实的才领着她往回走。这小丫头刚才出了一头的汗,要是被风吹到了就不好了。

    芽儿看看自己被翟哥哥给包的像个小棕熊,有点无奈,又有点温暖。上一世的记忆，造成了芽儿对温暖的汲求,对于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她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滑冰的地方离大院不远，翟耀辉领着芽儿沿着红墙绿瓦的老四合院溜达着回家，边走边介绍，这是金丝胡同，那是鸦儿胡同，这是恭亲王府，那是醇亲王府的，连历史典故也都能一一道来。

    等听的入迷的芽儿回过神来的时候，马上就要到大院了。也不知道那个张叔叔已经回去了没有，想到这里芽儿开口道，“翟哥哥，咱们能不能晚点回家啊，咱们再去前面的小公园看一看好不好”。

    翟耀辉对于芽儿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应，这会见她头上的汗也消的差不多了，笑着应道，“好，好。咱们家小公主说在外面玩一会，咱们就在外面玩一会”，说着骨节分明的大手还不忘在芽儿脑袋上揉上一揉。

    “不过，芽儿是不是可以告诉翟哥哥，你是不是认识今天的客人啊”，翟耀辉的观察力很敏锐，从今天客人一登门，他就发现这小丫头满身的不自在。

    见翟耀辉这么问，芽儿也不瞒他，估计这件事翟哥哥早就知道了，“...就是这样。哎，突然间再见到这位张叔叔，总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原来芽儿是因为这个才躲出来的啊，这可不想咱们家的小公主会干的事”，翟耀辉强忍着笑出来的冲动，一笑自家小姑娘又要害羞了。

    “芽儿以前可是没少骗你那几个好哥哥，连翟哥哥也没少被你骗吧。你个小鬼丫头，这会竟然还不好意思了”，翟耀辉找了个背风的石凳坐下，把芽儿抱在自己怀里。这小丫头跟暖炉似的，抱在怀里，软软的，暖暖的，可惜的是，抱着小丫头的机会不太多！

    “那怎么能一样，我那是帮将来的嫂子们先他们呢。你看现在的哥哥们多好，既勤快又能干，脾气还好。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将来嫂子们可得要谢谢我呢”，芽儿说的很是理直气壮。对跟自己关系亲近的人，芽儿总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说完后还用小脑袋蹭了蹭翟耀辉的胸膛。这温暖宽厚的怀抱，跟自家老爹的一样，让人温暖而又安心。

    俗话说习惯成自然，芽儿现在已经能被翟耀辉抱着而面不改色了。这会跟个打瞌睡的小猫咪一般，懒懒的赖在翟耀辉怀里。翟哥哥愿意抱着就抱吧，反正自己是既舒服又暖和。

    翟耀辉要是知道小丫头把自己跟杜爹相提并论，不知道会不会郁闷的吐血呢。当然，这会他本人也不明白自己内心最忠实的想法，只是凭着本能宠着她，疼着她。

    这个小公园其实是跟后海连成一片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会不少附近的居民在这里散心呢。有三五一群围着下棋的，有夫妻俩相隔一步之遥散步的，有没事遛鸟的。虽然寒风瑟瑟，但也一片和乐融融。不过芽儿也知道，小公园能这么安静祥和，最关键的还是因为这周围住的人都非富即贵。

    就在芽儿舒服的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时，不远处传来急切的喊叫声，“赶快去找车，快，老韩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晕倒了。哎，那个小伙子，赶紧过来帮忙，帮着把人背到医院去！”

    这一声略带尖锐的喊声，打破了刚才的安静祥和，也把芽儿彻底给喊醒了。翟耀辉赶紧把芽儿放下来，顾不上说话，三五步就跑了过去，救人要紧。这个年代的人们远没有以后的那种人情冷漠，等芽儿也跑过去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人，正七嘴八舌的要抬着病人去医院呢。

    芽儿见状顾不得多想，连忙叫了一声，“别动，先别动”。清脆的童音，突兀的响起，众人都随之一愣，然后准备继续抬病人。这谁家的小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捣什么乱呐。

    芽儿见状更加着急，这猝然晕倒的病人最忌讳随意的挪动，“翟哥哥，赶紧让大家别乱动病人。不知道病人的情况，一个不小心会加重病人的病情呢”。芽儿这会终于体会到人小言轻什么意思了，压根没有人听自己的话，这才忍不住赶紧向翟耀辉说道。

    众人不了解，但翟耀辉可是知道芽儿虽然小小年纪，但那一手医术却得了张泽远的几分真传，平时没少跟着张叔给人看病，张叔可没少夸她有天分呢。再看看众人脸上的那份显而易见的不耐，知道芽儿被人当成捣乱的小孩子了，“这小姑娘从小学医，咱们先按她说的办。医院离这里不近，现在还是先去找车才行”。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很淳朴，虽然对芽儿说的将信将疑，但没有人怀疑翟耀辉的话。翟耀辉刚说完，就有两个人忙不迭的分头出去拦车去了。

    这病人动不得，他们又不会看病，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芽儿趁着众人愣神的工夫，赶紧蹲下检查病人的情况。看着病人逐渐发青发紫的面色，芽儿一把抓住病人的胳膊把起脉来。

    “翟哥哥，赶紧帮我把这位爷爷头部托起来，对，手放在脖子后面，头稍稍往后仰”，芽儿第一次处理这么严重的病情不是不紧张，可是现在也不容她多想。等翟耀辉把病人的头部抬起来，芽儿用手抬起病人的下巴，仔细检查了一下口腔，发现还没有什么异物，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手底下却不慢，也不管众人的想法，直接先把病人的上衣的口子解开。又让人稍稍抬起病人的下肢，促进静脉回流。等处理完这些，突然发现病人心跳的越来越慢。

    “翟哥哥，赶紧把这位爷爷放平。翟哥哥，你过来给这位爷爷做人工呼吸，我来做胸外按压”，芽儿说完才发现翟耀辉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突然想起来翟哥哥可能还没有听说过人工呼吸是什么。芽儿手底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胸外按压，嘴里跟翟耀辉说着人工呼吸的要点，要不是自己现在肺活量可能不够，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翟耀辉很聪明，等芽儿这边做完30次的胸外按压，见病人心脏依旧没有跳动，翟耀辉立马按照芽儿说的开始人工呼吸。等两个人这么来回折腾了三次，病人的心脏才慢慢的重新恢复跳动。芽儿也累的满头大汗，不过这时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这个年代还没有所谓的救护车，出去找车的人直接在路上拦了一辆过路的卡车过来。这时候不会有人见死不救，司机一听说要送人去医院，二话不说的把车开了过来。众人用卡车上的木板平抬着病人放到车后厢里。没等芽儿说话，和翟耀辉两个人就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推到车上。这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呢，哪里能放他们走。

    他们刚才可是看清楚了，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小小的，好像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刚才那老韩明明都没快有气了，硬是被小姑娘给救活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古英雄出少年。

    货车一路风驰电掣，在芽儿在车上又给病人做了两次胸外按压后，才到了医院。这时候芽儿总算放下心来，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张叔叔说的那句医者父母心了。

    看着病人进了手术室，翟耀辉才悄悄的带着芽儿回家。刚才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几个人，看样子都认识病人，现在应该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

    “翟哥哥，刚才那位爷爷应该会没有事情吧”，坐在公交车上的座位上，放松下来的芽儿，满身的疲惫。

    “当然，芽儿费了那么大的劲，肯定会没有事的”，翟耀辉心疼让小丫头靠在自己身上，刚才这小丫头累坏了、也吓坏了吧。就是自己，这么折腾了一通也累的不行。

    “嗯，那位爷爷肯定会好的，要是张叔叔在就好了”，芽儿嘟囔了一声，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面对生命，芽儿突然间有点承受不住这生命之重。不过，也不得不感慨这时候的人情温暖，虽然无法否认这场红色革命对人们带来的伤害，但这个年代大多数的人依旧淳朴善良。

    翟耀辉一直安抚似的拍着芽儿的后背，等到了站，要叫小姑娘下车时，才发现自家小宝贝竟然睡着了。翟耀辉也不叫她，把小姑娘包好，直接抱起来下了车。等进大院的时候，面对认真负责的警备员的打量的眼神，翟耀辉也毫无压力的抱着人就进去了。这怀里抱的可是自家的小姑娘，又不是抢来的，自己可没有什么好心虚的。

    等回到家，就见那两个跑去买烤鸭的姐弟俩，正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蹲马步呢。翟耀霆见自家二哥抱着芽儿回来了，也不蹲马步了，就跟久别重逢多年不见似的，扑了上来，“二哥，你们去哪里了啊。爷爷见只有我们先回来了，又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罚我们蹲马步呢。我们可真冤枉，特意去给大家买好吃的，回来还要挨罚”。

    翟耀霆诉完苦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芽儿竟然一直没有应声，“二哥，芽儿妹妹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要真的是这样，自己这马步要蹲到什么时候啊。

    “芽儿睡着了，你赶紧的蹲马步去吧。要找人替你们求情，等芽儿醒了再说吧”，翟耀辉抱着芽儿进了屋子，直接上楼把芽儿塞到被窝里，帮她盖好被子这才下了楼。

    面对众人迫切的询问的目光，翟耀辉只好把刚才的事情粗粗的说了一遍。听完后，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这小芽儿不是生病就好。不过，他们家小芽儿好像很厉害啊。

    芽儿一觉睡到晚上，还是闻到烤鸭的香味给饿醒的。一下楼，面对的就是翟家姐弟好奇和佩服的目光，亮晶晶的眼神，看的芽儿头皮发麻。

    等芽儿顶着众人好奇的视线，填饱肚子，翟明山终于忍不住了，“芽儿，听你翟哥哥说，上午芽儿救了一个人是吗”。也不用芽儿回答，翟明山就先自言自语上了，“哎，原来咱们家芽儿不光会配药，还是位小医生呢”。

    “爷爷，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清河湾可是有两个神医，其中一个就有咱们家的小芽儿，人称杜小神医呢”，翟耀辉忍不住打趣道，并把芽儿跟着张泽远学医的事情说了出来。

    翟明山听完，突然灵机一闪，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芽儿，上次你帮翟爷爷配的那种特别有效的外伤药，是不是就是这小张同志教的啊”。

    刚说完，翟明山就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不过这会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那药可是好东西啊，能救不少人呢，“芽儿，等你回清河湾后，你帮翟爷爷问问那药方能不能外传，这药对常常受伤的军人来讲太有用了。张同志有什么要求也行，用钱来买也行，只要翟爷爷能做的到”。

    芽儿眼睛亮晶晶的，这会比翟明山还激动，这肯定是自己首都之行的最大收获了。张叔叔虽然现在已经习惯了在清河湾的生活，但是他的身份这些年一直是张叔叔心中的一根刺。如果借着这个机会，让翟爷爷给张叔叔记上一功，到时候好早早的给张叔叔平/反就好了。

    “翟爷爷，那本医书张叔叔全权交给我了。我可以替张叔叔做决定的，可以全部都交给翟爷爷处理的。但是，我能不能替张叔叔提一个小要求啊！”芽儿笑的一脸狡黠。那本医书本来就是芽儿送给张泽远的，张泽远在誊抄了一份后，又还给了芽儿，说芽儿可以当做传家宝传下去。

    听完芽儿的要求，翟明山和翟学文父子俩都很激动。那药的效果有多好，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的。虽然他们要帮着走动一番，但就凭这份药方完全可以替张同志解决身份问题。而且听芽儿的意思，不光是这份药方，连整本医书都可以上缴，这功劳可就大的去了，说不定连他们都要跟着沾沾光。

    “好，好，好！小芽儿果真是爷爷的小福星”，翟明山兴奋的直拍大腿，有了那份神奇的药方，在战场上可以挽救多少军人的生命啊。

    芽儿见翟爷爷恨不得现在就替张叔叔解决身份的架势，给吓了一跳。这两年可是形势最乱的时候，她可不愿意张叔叔这个时候淌进这滩浑水。

    “翟爷爷，您先别急。能不能先把这个功劳记下来，等晚一两年再说呢。张叔叔可是教着好几个徒弟，而且都没有出师呢。要是你这会就把张叔叔弄回来，回去后村长爷爷会骂我的。等晚上一两年好不好，我也舍不得张叔叔现在就离开清河湾呢”。

    翟明山有点犹豫，虽然他不知道芽儿的小算盘，但他比芽儿更清楚现在的形势有多复杂。说不定现在替张同志平了反，转头张同志又被人给打压了下去，反而害了张同志。

    “芽儿，那你回去跟你张叔叔好好说一说。他的功劳翟爷爷先帮他记着，等形势好一些的时候翟爷爷一定帮他平/反”，翟明山考虑到现在的形势答应了芽儿的要求，“要不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派人跟你们一起，顺便把书拿回来，我可不放心邮局”。

    “不用啦。那本书我正好带着呢，张叔叔让我多看看，我这就上楼给您拿去”，芽儿说完，蹬蹬蹬的跑上楼。那本医书留在自己手里有点浪费，给张叔叔做做贡献也是应该的。

    翟耀辉见蹦蹦跳跳上楼拿书的芽儿，眉眼间都是浓浓的笑意。这样一个处处为人着想的小丫头，怎能不让人疼到骨子里。爷爷和父亲他们不知道，可自己却知道的很清楚，那本医书本就是芽儿的。那一阵子，张叔着了魔似的学习，说是芽儿帮他淘了本好医书，其中一个药方治疗外伤有奇效。

    翟明山拿到那本书，也顾不得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叫上两个儿子就出了门。等第二天下午，这父子仨才满眼血丝的回了家，看样子都是一夜未睡，但精神头都足的很，走路都带风。

    见到正翘首以待的芽儿，翟明山兴奋的抱起芽儿往上抛，当然接住芽儿的是一脸紧张的翟耀辉。自家爷爷也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这要是不小心摔倒芽儿，难道还想亲自试试药的效果不成。

    翟明山见老伴也一脸生气的看着自己，干笑两声，还是从翟耀辉怀里拉过芽儿，“芽儿，成了。昨天爷爷找人连夜试验了，那效果果真是当当的。其他的还没有来的及研究，但只凭那一个药方，就能解决张同志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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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回清河湾

    <li>　　翟明山正跟家人表达自己的激动兴奋之情时,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门了。

    “小韩同志,你们可是稀客,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翟明山见到来人也十分奇怪。自己虽然认识韩瑞阳的父亲韩天霖，但他们一个从政,一个从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关系也是不冷不热。今天这韩瑞阳带着礼物登门，倒出乎翟明山的意料。

    韩瑞阳见同行的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回道,“翟叔叔，您可猜错了。实话跟您说了吧，今天我只是顺便看望您老，最主要的是来感谢你们家白衣小天使的。”

    韩瑞阳见翟明山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买关子，“翟叔叔，你们家的小娇客和耀辉同志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昨天他们救的是我父亲，要不是他们急救做的及时，估计我家老爷子现在...”。

    翟明山一听，也是吓了一跳，昨天这两个人回来后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救了个人，送人上了医院，可没有人跟他说这么严重啊。这万一在路上出点子什么事情，自家小宝贝还不得吓着啊。想到这里，翟明山又赶紧呸呸了两声，暗骂自己乌鸦嘴。

    不过，这小孙女的水平到底怎么样，翟明山还是很关心的，“那韩老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昨天他们两个没有添乱吧”，该谦虚的时候也该谦虚一下。

    “父亲他现在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了”，韩瑞阳说起父亲的病情时，还是一阵后怕。父亲就像是家里的定海神针一般，要是父亲出来什么意外，家里肯定要乱成套。

    “翟叔叔，你可冤枉他们了，他们两个可不是捣乱。据主治医生讲昨天他们两个急救做的及时，而且效果很好，要不然父亲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意识”，说到这里，韩瑞阳一脸的感激。

    “本来昨天下午就该上门道谢的，但昨天他们两个见父亲进了手术室就离开了。我们可是跟不少人打听后，才找到这里来的”，韩瑞阳把手里的礼品递给翟明山，“翟叔，这只是小小的谢意，您一定要替两个孩子收下”。

    翟明山也不客气，这可是自家孙女应得的，这老爷子直接把自己孙子的功劳给忽视了。韩瑞阳见翟明山接了过去，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芽儿。第一眼看上去是个娇娇俏俏的一个小女娃，怎么也不像是刘老他们说的那个镇定自若的小医生。不过，所谓爱屋及乌，韩瑞阳越看芽儿越喜欢，这可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呢。

    “你就是那个小医生吧，来，告诉叔叔，有什么想要到，只要叔叔能做到，叔叔一定帮你办”，韩瑞阳特意弯下腰，看着芽儿，笑的一脸的亲切。

    芽儿见来人一副不说出什么要求就不算完的架势，忍不住转头向翟爷爷求救。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做自己能做的，只求问心无愧罢了。她不是圣母也不是那种十分热心的人，但见死不救她也做不到，尤其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

    翟明山收到小孙女求救的目光，心里得意的不行。看吧，关键时刻小孙女还是找自己帮忙。不过，他比芽儿想的更多。自家孙女自己了解，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丫头，肯定是没任何要求。再说了，小孙女要是有什么要求，自己也能替她办，干嘛还要求着外人啊。

    可翟明山也十分清楚，越是位高权重，越怕欠人人情。这万一将来恩人来个携恩图报，他们要是不报，那叫忘恩负义。可是这恩人要是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们估计得头大了。看样子，要是这次小孙女不说出点什么要求来，估计韩家肯定不安心，尤其是他们还知道小丫头跟自家的关系。

    不过翟明山不愿意让小孙女接触这些，拉着韩瑞阳往书房走，“走，小韩同志，咱们去书房谈。这小丫头还没断奶呢，以后给她买几斤奶糖肯定就能让她乐半天”。

    虽然被翟爷爷说成还没断奶的奶娃子，但看在翟爷爷把来人拉走的份上，芽儿决定不跟翟爷爷计较了。在二十一世纪听说多了救人反被诬陷的事，这巨大的落差让芽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韩瑞阳的异常。不过翟耀辉这会倒是若有所思，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至于翟明山跟韩瑞阳说了些什么，大家都没有问，翟明山也有没有说。当然，想让翟明山这个老狐狸吃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反正等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只见韩瑞阳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而翟明山也是笑眯眯的。

    等过了好几天，在芽儿就快忘记这回事的时候，这天傍晚，翟明山一脸神秘的回到家，“芽儿，猜猜爷爷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翟耀楠姐弟俩见自家爷爷狗腿似的表情，都扭头偷偷撇撇嘴，哎，爷爷你怎么又来这一套了啊，肯定除了吃的就是吃的，这是真的把妹妹当成小奶娃哄了。

    不过，翟家姐弟都没猜对。芽儿接过翟爷爷显宝似的递过来的东西，打开一看，兴奋的差点叫了出来，“谢谢爷爷，谢谢爷爷。张叔叔看到后肯定很高兴”。

    翟明山心满意足了，“芽儿，这封落款盖着大红章的表扬信，韩家也没少出了力。虽然张同志暂时不愿意调回京城，但有了这封类似于护身符的表扬信，肯定能保他这几年平平安安的。对了，还有这个，翟爷爷又给你拿回来了。这可是宝贝呢，等将来留给爷爷的重孙子当传家宝”。翟明山接着又把那本医书递给芽儿，国家有了药方就行，这书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翟明山见小孙女喜眉笑眼的小模样，更加显摆开了。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票据，“来，芽儿再看看这个，这可是翟爷爷帮你跟你韩叔叔要的，要不然翟爷爷想要弄来这个也不容易”。该争取的，他一定替自家孙女争取。

    芽儿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两张收音机的购物票，两张自行车的购物票。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有了这收音机，最起码乡亲们不会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能随时了解一下国家形势了。不过芽儿还是有点不放心，“爷爷，这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吧”。

    “爱操心的小丫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只是几张购物票罢了，还是需要咱们用钱买的”，翟明山见小丫头想收又不敢收的纠结小模样，顿时乐了。这小丫头小小年纪，怎么整天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怪不得听说杜兄弟他们都叫她小管家婆呢。

    帮张叔叔弄了一张护身符，还有这几张乡亲们压根弄不到的购物票，连自己的小钱包也塞得鼓鼓的，芽儿的首都之行可以称得上是收获巨大，所以最近心情一直很好。

    这心情一好，时间过得就更快了。转眼间翟耀楠姐弟俩就要开学回家了。这姐弟俩临走的时候，抱着芽儿又是哭又是笑的。芽儿妹妹可是他们的终极护身符，等芽儿妹妹回家后，他们又要接受爷爷的铁血训练了。

    “芽儿妹妹，要不我跟你回清河湾上学吧”，翟耀霆向来是语出惊人。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不光不用挨爷爷的训，还能吃到好吃的。嘿嘿，二哥带回来的那条腊猪腿吃起来真过瘾，再说了他还没有吃过山鸡、野兔子是什么味的呢。

    “你个臭小子，想的倒美。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来这里一起回家的吗”，芽儿还没回答，翟耀楠就一巴掌拍了下去。

    翟耀楠刚要长篇大论批评自家临阵逃脱的弟弟，突然进屋的翟明山生气了，“哦，原来你们两个猴崽子在老子这里是有难同当啊”。

    翟明山的一句话，立马秒杀了翟耀楠姐弟俩。不管爷爷对芽儿妹妹有多和蔼，甚至有时候还会跟妹妹撒娇。但让他们跟芽儿妹妹一样不怕爷爷，估计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送走了翟耀楠姐弟俩，自家爷爷也去上班了，翟耀辉想现在没人跟自己抢芽儿，终于可以带着小宝贝出去玩了。虽然上次滑冰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尴尬，但翟耀辉感觉的出来芽儿好像很喜欢，又带着她去了两次。在他的保驾护航下，芽儿终于在屁股没有挨摔的前提下学会了滑冰，虽然速度很慢，而且只能直行，但总算是一个质的飞跃。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转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有时在家闲着没事的冯凯也来凑凑热闹。再次吃到地道的京城小吃，芽儿吃的是眉眼弯弯，小肚子溜圆，不忘顺便再打包一些回去给翟爷爷他们吃。

    这天上午从书店里出来，芽儿看着一手提着一大摞书的翟耀辉，再看看自己却两手空空，不由的心虚，“翟哥哥，你累不累，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这些书都是芽儿给家里的几个哥哥买的参考书，本来想着一样就买两三本，谁知一不小心等付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买了有多少。幸亏翟哥哥身强体壮，要是自己的话这两摞书能把自己给埋了。

    现在有自家爷爷、奶奶帮着小丫头撑腰，翟耀辉最近很少见到芽儿心虚的样子，这会一时忍不住又想逗芽儿，开口说道，“芽儿这是心疼翟哥哥了吗，翟哥哥好感动啊”。

    翟耀辉本来以为自己说完这小丫头又要脸红了，谁知这次小丫头竟然面色不变，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是啊，芽儿心疼翟哥哥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再回家吧”。最近芽儿可是总结出来对付翟哥哥的方法，自己越害羞，这翟哥哥就越想逗自己，所以自己一定要做到我自岿然不动。

    翟耀辉被芽儿的不按理出牌给弄的愣了个神，这小丫头学聪明了啊。不过，自己倒不累，可手里提着两摞书，就没法抱着自家小姑娘了，上午转了这么一大圈小姑娘也该累了吧。

    翟耀辉打量了一下四周，“走吧，翟哥哥带芽儿去看电影去。等看完电影，咱们再回家”。书店对面就是一家国营电影院，火红的海报竖立在电影院前，“闪闪的红星”正是孩子都爱看的。

    芽儿看看周围也没有什么饭馆、茶馆的，虽然对看电影无爱，也只好捧着翟哥哥给自己买的一大桶的爆米花，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电影院。

    电影院里面很昏暗，隐隐约约的灯光下，零零落落的坐着一些人，大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的。只有在一些隐蔽的角落，成双成对的坐着几对青年男女。虽然一个个脊背挺的很直，但那种偷偷摸摸左顾右望的样子，一看就是谈恋爱的。

    随着灯光的熄灭，电影很快开始放映。不过芽儿的注意力一点都没有放在电影上，她这会正打量看电影的观众呢。这电影院里不是家长和孩子，就是成双成对的，芽儿恶趣味的想，自己要是叫翟哥哥爸爸会不会有人相信。一想到这里，差点笑了出来，不过被翟耀辉递过来的爆米花给堵上了嘴。

    芽儿漫不经心的吃着翟耀辉递过来的爆米花，又打量起坐在走道对面的一对来。就见那男的跟地下那什么工作者一样，先是左右看一眼，然后偷偷的拉一下女的小手。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两句，然后再坐直。等一会再左右观望一下，再亲亲热热的歪过头去说两句，简直就是把谈恋爱当成地下的工作来做了。

    就在芽儿感慨这个年代爱情的纯真和美好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她再次意识到历史的残酷，和这个年代的人的悲哀。

    见周围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小动作，青年男女的小动作越来越大。男青年刚把自己的胳膊搭在女青年的肩上，就在这时，一道强光射来，正好打在这年轻男女脸上。随后是来人鄙视的声音响起，“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敢在播放如此具有教育意义的电影时，耍流氓”。

    随着来人话音落下，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年轻男女身上。就见这会两个人一脸的惊恐，他们知道在这个年代，这流氓罪可是多严重的罪名，会连累的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芽儿是一脸的惊愕，再看看众人赞同的表情，这谈恋爱、拉拉手竟然成了耍流氓。

    来人走到青年男女跟前，胳膊夹住手电，掏出一个小本子，“你们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都一一说清楚。到时候一定要通知你们领导，给你们好好上上思想课，如此小资情调，放在前两年就该脖子上挂破鞋游街”。

    青年男女这会已经是面色苍白，要是被领导知道了，他们的工作就完了。说时迟那时快，男青年竟然一把推开来人，撒腿就跑，而女青年这会早已被他抛之脑后了。这个年代连夫妻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他们只是谈恋爱还没结婚呢。

    来人见竟然逃走一个，很是恼火。面对女青年的时候，态度也愈发恶劣起来。女青年看着跑远的男青年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着众人的指点，和来人的斥责，一言不发。

    电影依旧依依呀呀的播放着，一连串的变故却让芽儿浑身的发冷。刚在前一刻她还感慨这个年代爱情的纯真，下一刻就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等来人推搡着女青年离开的时候，芽儿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

    直到被那个温暖而又宽厚的怀抱抱起来时，芽儿才觉得稍稍回暖。这个怀抱是可以依靠的吧，芽儿想到这里，低声说了一句，“翟哥哥，咱们回家，回清河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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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都有惊喜

    <li>　　出了电影院,翟耀辉见小丫头还是一副蔫蔫的没精打采的样子,心疼的不行。他喜欢看到小姑娘脸上那不带一丝阴霾、自然纯真的笑容,不管是狡黠的,还是娇憨的，他都喜欢。

    “芽儿,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跟刚才那人一样。像爷爷奶奶们,像李爷爷、王奶奶他们,他们哪个不是携手一起面对风霜雨雪、同甘共苦，到现在依旧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翟耀辉知道自己说的话小姑娘听的懂,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再说了，就发生这点小事就能让那人弃之而去，说明那个人并不值得。你应该替那位女同志高兴才对，因为这件事她能早早的发现对方并不值得依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天的这件事对那位女同志来讲，并不一定就是坏事”，翟耀辉见小姑娘恢复了一点精神，有点自得，自己的口才应该也不比冯凯差吧。

    “嗯，翟哥哥说的对，说不定对那位大姐姐来讲还是好事呢。哎，还是咱们家爷爷奶奶们好”，芽儿只是一时间被前后的巨大的反差给刺激到了，其实她并没有翟耀辉想象的那么失落。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芽儿只是会反思，但很少纠结。

    “这才对吗，这笑嘻嘻的小姑娘才是我们家的小丫头。来，小丫头再给翟哥哥笑一个”，翟耀辉见小姑娘脸上又重展笑颜，心情也是大好。

    翟耀辉话音未落，芽儿却扑哧笑了出来，翟哥哥这贼兮兮的语气，是在学古代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哪一套吗？轮廓分明、高大威武的翟哥哥跟手摇纸扇的风流才子可是一点都不搭啊。

    想到这里，一直处于下风的芽儿，大眼睛一眯，冲着翟耀辉甜甜一笑，“翟哥哥，你这算不算是调戏啊。嘿嘿，要不要我现在去把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找来，到时候翟哥哥也来个绝路狂奔啊。嗯，我相信翟哥哥一定比那个人跑得快”。

    桃腮杏眼柳眉的芽儿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那一眼已经初具风情。那一眼，让翟耀辉心脏突然间慢了一个节拍，似乎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生根发芽。不过，没等翟耀辉来得及仔细品尝一下这陌生而又酸甜的感觉，就被芽儿的话给刺激到了，这小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不行，自己以后一定要把小丫头看的再严一点。这样的话跟自己说可以，跟别人说可不行。

    这天的事情，对芽儿的触动不大，回到家里的时候芽儿依旧恢复如常了。有时候芽儿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力所能及的时候她会尽量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但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她同样也能做到冷漠旁观。不过，那暖暖的亲情却是她心中永恒的眷恋。

    最近芽儿见翟哥哥开始跟冯哥哥商量买票会清河湾的事情，于是愈发的喜欢赖在家里。要不就去给翟爷爷、翟伯伯他们做点好吃的，要不就偎在翟奶奶身边听她讲故事，花费更多的时间陪着翟爷爷他们。只是在最后的那几天，才拿着自己的压岁钱跟暴发户似的，让翟耀辉带着自己去给家人买了一堆的礼物，当然也看的翟明山心里酸酸的。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翟明山终于忍不住了。他知道芽儿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开口留芽儿。他可是很清楚，要是李大哥和杜兄弟知道自己有这个打算的话，以后自己就别想再让小孙女来这里过年了。

    不过，不能留下小孙女，提点小要求还是可以的，“芽儿，以后每个月都要给爷爷写信”，“芽儿，爷爷可还没有喝过你酿的野葡萄酒呢”，“芽儿，下次做什么好吃的别忘了爷爷”...。

    翟奶奶也是万分不舍，这个年可是她这几年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了。家里来了个娇憨的小棉袄，会听她念叨，会给她捶背，会跟她学做饭，会围着她团团转。翟奶奶越想越难过，最后拉着芽儿祖孙俩嘀嘀咕咕的唠叨了半天。俩人一会笑一会闹的，看的翟明山十分好奇。可不管他怎么问，回答他的永远就是，“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

    相比起依依不舍的翟爷爷和翟奶奶，翟学文夫妻俩就正常多了。不过，众人都不知道，这会他们两个也打着小算盘呢。按照弟妹那时的说法，多个小闺女也不错啊。到时候，让小闺女这里住半年，回清河湾住半年。这夫妻俩越想越美，恨不得现在就让芽儿改口。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样子的话太不礼貌，这要求还得当着杜家人的面提。

    这天晚上，翟家人除了翟耀辉外都是辗转反侧，连芽儿这会也是辗转难眠。既有马上要回家的兴奋和激动，又有要离开翟爷爷他们的不舍。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儿，翟爷爷他们对自己的好，比起家人来也不遑多让。而这浓浓的亲情，就如同那陈年老酒，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愈发的甜美醇香。临走之前，自己似乎可以为翟爷爷他们做些什么。

    心中打定主意的芽儿，很快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半夜过来看她有没有踢被子的翟耀辉，看到的就是这幅娇憨甜美的睡颜。这份纯真和甜蜜不经意间，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那片柔软，在他尚不知觉的时候，芽儿似乎就已经成了他心中最珍贵的瑰宝。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好眠的芽儿就起床给大家准备早饭。等翟明山和翟耀辉出去锻炼回来，看到的就是他们家小姑娘在灶台前忙碌的小身影，这祖孙俩一时间都不愿打破这幅温馨的画面。饶是喋血沙场的活阎罗翟明山，这会心也软的不可思议。

    熬的粘稠糯软的大米粥，色泽金黄的鸡蛋饼，让一家人都吃的赞不绝口。见众人吃的香甜，芽儿也很高兴。自己能为翟爷爷他们做的不多，不过这特意加了料的大米粥，希望真的能如锦帛描述的那样，能让翟爷爷他们福寿延年，长命百岁。

    因为同行的有自家小孙女，翟明山难得走了一次后门，早早的就托人帮着把行李送上火车。翟耀辉唯一的任务就是牢牢的看好芽儿，不能少一根头发丝。本来还庆幸跟着沾了光的冯凯，在听翟明山反复唠叨了一个多钟头后，不由得后悔不跌。早知道自己就先扛着行李走了，干嘛图这个清闲。结果人是轻松了，耳朵却不得清闲了。

    当火车汽笛声响起时，芽儿正隔着窗户跟翟爷爷道别。看着依依不舍的翟爷爷，芽儿不由的小身子探出窗外，不停的朝翟爷爷挥手。虽然眼泪也在打转，但到底是没有流下来，来的时候就被人误会成人拐子了，万一再害的翟哥哥他们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不得不说芽儿多想了，他们现在是在卧铺车厢，现在对面坐着的只有冯凯一个人。原来，为了能让孙女在火车上舒服一点，一辈子没走过后门的翟明山干脆走了一个彻底。不光托人早早的把行李送上来，而且还托人给他们买了两张卧铺票。

    坐在跟硬座车厢天差地别的卧铺车厢里，冯凯掏了掏耳朵，痞痞的说道，“辉子，被翟爷爷唠叨几句就能坐上这卧铺车厢，好像也挺值得”。

    “哎，上次就咱们两个的时候，可没有人想着给咱们送行，更别说帮着买车票了。芽儿妹妹，今天我们可都是沾你的光了。不过，我就纳闷了，翟爷爷怎么就对你这么好。哎，我说辉子，这芽儿妹妹不会真的跟大家当时传的一样，是你们家的...”，八卦的冯凯说到最后一脸的猥琐。

    翟耀辉见冯凯越说越不像话，一拳头砸过去，一时间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竟然练起拳来。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冯凯，比起日练不辍的翟耀辉来还不够看。不大一会，冯凯就举手投降了。一旁的芽儿看的倒是津津有味，翟哥哥他们对打起来比看武侠片精彩多了。一招一式简单而直接，没有一点花架子。

    不过，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芽儿就笑不出来了。穿着衣服钻进被窝后，芽儿看着帮自己掖被角的翟耀辉开口道，“翟哥哥，你也去休息吧，不用看着我睡着的。”

    芽儿话音一落，就见翟耀辉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揶揄的问道，“真的让翟哥哥去休息？”然后，也不等芽儿回答，就见翟耀辉掀起来刚刚掖好的被角钻了进来，芽儿看得口瞪目呆。

    翟耀辉见芽儿小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更忍不住，捏着那双元宝形的小耳朵轻声打趣道，“小丫头，这次可是你主动邀请让翟哥哥早点休息的！”

    火车的卧铺很窄，芽儿虽然不大占地方，但翟耀辉身高腿长，哪怕半拉身子悬空在外面，两人依旧离的很近，芽儿甚至都能感觉到呼吸出来的热气喷在耳边。霎那间，芽儿就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热。

    再看看翟哥哥那与平时截然不同略显轻松惬意的表情，芽儿眼睛都快看直了。原来只以为冯凯哥长了一双勾魂的桃花眼，没想到气势过于硬朗凌冽的翟哥哥，笑起来也这么好看！

    幸亏自己年纪还小，小心肝还把持的住。

    翟耀辉逗完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心情大好，把芽儿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好了，芽儿赶紧睡吧。你翟爷爷可是叮嘱过，卧铺里也不安全，生怕半夜有人把你抱走了！再说，卧铺这么窄，芽儿，就你睡觉那姿势，真的不怕掉下来啊！你翟爷爷特意只买了两张票，让翟哥哥守着你的。还是说，芽儿真不愿意和翟哥哥同床共枕，忍心看着我就那么坐上三天！”

    芽儿本来就是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并不觉得翟耀辉的话有什么冒犯之意，只是好奇翟耀辉的另一面！再者，芽儿还真的不忍心自己舒服的躺着，翟耀辉坐着，而且翟爷爷也是一番好意。

    算了，反正自己还小，再说了翟哥哥也算是型男一枚，真算下来反而是自己占了大便宜。这么一想，再看看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的翟耀辉，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了。往里面挪了多小身子，“我那么善解人意！翟哥哥，你可以再往里一点，我这么苗条，不占地方的！”

    “你这小丫头，还知道苗条！”翟耀辉揉了揉小姑娘的麻花辫！斜侧着身子，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搂在自己怀里，闻着小姑娘身上那甜腻的奶香味，这一刻翟耀辉心里是安静的。

    生怕吵到芽儿的翟耀辉，斜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的躺了这么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有点发麻，然后顺理成章的享受起小姑娘贴心的服务。白嫩嫩软绵绵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捏一捏，捶一捶，在翟耀辉通体舒泰，难怪都说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呢！

    当然，这一诡异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于是，翟耀辉辛苦并快乐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旅途时光。对于冯凯提出帮他看着芽儿的要求，置若罔闻。本能的下意识的，翟耀辉已经把芽儿看成自家的了，不容别人有一丝染指。

    好心替哥们着想的冯凯，要是知道翟耀辉这时的想法，不知会不会大呼冤枉和误交损友。

    不过，等下了火车，翟耀辉就见自家小姑娘跟花蝴蝶似的，飞奔到前来接站的杜叔叔那里。然后这小丫头干脆就猴在杜叔叔怀里，这爷俩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看的提着大包小包的翟耀辉心里又酸又涩。这会，翟耀辉清醒的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小丫头不是自家的，更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等这爷俩亲热够了，杜爹才有空对着翟耀辉他们说一声，“你们回来啦”。别怪杜爹这会没有好语气，这个年杜爹过的很郁闷。一边想自家闺女，一边还要面对自家老爹和李叔他们的脸色。虽然是自家老爹答应翟小子的要求的，但大伙好像把原因都赖在送他们上车的自己头上。

    不过，见自家闺女白嫩嫩粉扑扑的小脸，好像还稍稍胖了一点点，杜爹的心情好的很快，也发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好，于是赶紧催促道，“赶紧上车，家里还给你们留着好吃的呢”。

    杜爹平时就最稀罕闺女，又是好久不见闺女，这会见大家都上了车，把牛鞭往闺女手里一塞，直接坐在前面抱着闺女赶车。

    “芽儿，等回去后，你会发现有一个大惊喜等着你呢”，对芽儿问要不要先去看李爷爷他们的话头，杜爹笑而不答，却神神秘秘的跟闺女卖起关子来。

    “爹爹，芽儿也有一个大大的惊喜送给大家呢”，芽儿可知道自家老爹做梦都想有辆自行车，那心情就跟二十一世纪男的做梦都想有辆豪车一样。

    “是吗，来，芽儿先偷偷的告诉爹爹是什么”，杜爹一脸的兴奋。

    “不行，爹爹得先告诉芽儿”，芽儿是寸步不让。

    “芽儿要敬老，还是你先告诉爹爹吧...”。

    “爹爹要爱幼，还是爹爹先告诉芽儿...”。

    碧蓝的天空下，初春的暖阳洒在这爷俩身上，绝对是一副最温馨最动人的画面。冯凯见这爷俩斗法，看的津津有味。翟耀辉则心情复杂的多，怎么就这么不得劲，仿佛有一种宝贝即将被人抢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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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存老婆本

    <li>

    等回到清河湾,看见本该在收购站上班的李爷爷竟跟爷爷一起出来了,芽儿隐隐约约猜出来自家爹爹刚才说的那个惊喜了是什么了。

    杜爷爷从杜爹怀里抢过孙女,跟芽儿小时候一样,先抱着孙女转个圈，然后才抱着孙女进院子。又慢了一步的李清源,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进去。最后还是杜妈见两个大小伙子孤零零的没人搭理,心有不忍招呼翟耀辉他们,“你们两个也赶紧进屋吧，还给你们留着午饭呢。我跟王老爷子他们都说好了,今天你们俩就在这里吃,明天再去他们家搭伙。你们的屋子我昨天也帮你们打扫了一下，不用着急回去收拾了。”

    本来受“冷落”都已经习以为常的翟耀辉和冯凯，见这会还有人想着招呼他们，突然间有点受宠若惊。不过看看被杜爹撂在外面的牛车，两个人只好认命的帮着赶进院子。

    等两个人熟门熟路的进了屋子时，就见芽儿这会正享受着绝对小公主的待遇，一大圈子的人都围着她嘘寒问暖。本来已经习惯挨着小丫头坐的翟耀辉，突然发现小丫头的周围压根没有自己插脚的地方。这还是因为那几个疼妹妹的好哥哥都在上学，不在家。翟耀辉突然间清醒的认识到，这小丫头不是自己的，是别人家的，这种想法让他心里隐约有点不舒服。

    等芽儿吃过热腾腾、香喷喷的午饭，再美美的打个小饱嗝，杜爹终于逮到机会插话了。

    “宝贝闺女，赶紧猜猜爹说的那个大惊喜是什么”，一向直肠子的杜爹，早憋得不行了。要不是李叔三令五申的不准自己先说出来，自己早告诉闺女了。

    “嗯”，芽儿小手故意摸了摸小下巴，上下打量了自家老爹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突然来了一句，“嘿嘿，爹爹这么高兴，难道咱家要添丁进口，我要有小弟弟了”。

    杜爹没想到被闺女给取笑了，老脸不由的一红。一旁的杜妈，这会更是又羞又怒，假意点点了芽儿的脑门，愤愤的笑骂了闺女一句，这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不过这会看向翟耀辉的眼神就没刚才那么友好了。在杜妈心里，自家闺女绝对是个贴心的小棉袄，这才出去一趟竟然学的油嘴滑舌了，肯定是翟耀辉影响的。

    翟耀辉这会正一脸揶揄的看着芽儿，一点也没注意到杜妈复杂的内心活动。不过，即使知道了，就看这一家人对芽儿的疼爱，估计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李清源这会也是忍不住开口了，“不对，不对。乖孙女，你再猜猜。看看我跟你王奶奶有什么变化不”。说完还故意显摆了一下自己现在典型的乡下老农打扮，尤其是那身虽稍显肥大，但绝对保暖的厚棉袄。

    本来就隐约猜到是什么的芽儿，这会终于差不多能确认了。想到这里，芽儿忍不住钻到一旁坐着的王雅芝怀里，“王奶奶，是不是你们往后就不回县城了，长住在清河湾了”。

    王雅芝抱着小孙女心满意足，一脸的慈爱，“是啊，我跟你李爷爷以后就要靠小丫头养活喽”。

    芽儿得到王奶奶肯定的答复，突然间感觉到眼眶盈热。她知道那种孤寂的滋味，一直很心疼这两位可亲可敬的老人，也早跟他们提过这个建议，但当时王奶奶他们都拒绝了，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心想事成。想到这里，芽儿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故意耍宝道，“没问题。我可是杜小神医，能干着呢，以后你们我都养着”。

    李清源老两口这几年日子过得很舒心，每年过年的时候可是他们俩最盼着的日子。过惯了这种家长里短的小日子，这老两口是越来越不想离开清河湾。最后他们两个一合计，干脆趁机退休长住清河湾算了。反正他们还有不少老底，也不靠那份工资吃饭。

    趁着过年的时候，李清源把自己的想法跟杜爷爷一说，杜爷爷可是举双手赞成。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虽然他们老哥俩整天吵吵闹闹，但杜爷爷可真的是把李清源当成自己的老大哥看。当即杜爷爷就拉着李清源去找村长。虽说不想挣那份工钱，这要长住清河湾的事还是要跟村长打声招呼。

    本来就是老狐狸的村长王金贵，这几年小算盘更是越打越响。当时听了李清源的打算，在心里不由的窃喜，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几年村子里代课的那几个后生都长进不小，前些日子就有两个被召到县里的厂子当工人去了。虽说现在还是临时工，但听说转正的希望很大。到时候一转正，可不就是吃上商品粮了么。这么长面子的事，村长当然不会阻止，更不会耽误后辈们的前程。

    他正发愁村子里的小学快办不下去了，谁知道这现成的老师就送上门来了。这几年他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这老两口学问大着呢。据说都是专门教大学生的工程师、教授啥的，听着比小张同志还厉害。

    当然，村长算盘打的虽响，但绝对没有坏心眼，直接了当的把自己的想法跟李清源说了说。三个人一合计，真是巧上加巧、再好没有的事了。李清源本来还发愁自己不会地，整天闲着也不是事啊。又一听是教小孩子念念书，这是自己的老本行。不光自己可以，连喜欢孩子的老伴也可以帮忙啊。

    结果就是，今年村子里的小学一开学，李清源和王雅芝这老两口就正式走马上任了。当然，村子里也不会白占这老两口的便宜。虽不给他们记工分、分工钱，但每年的口粮还是能解决的。这几年尝到科学种田甜头的村民们，都个个财大气粗的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当然，这些事情是芽儿后来听奶奶他们讲的，这会她正赖在王雅芝怀里撒娇呢。杜爹见闺女在王姨怀里赖了半天，就是不说她的惊喜是什么。杜爹忍啊忍，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闺女，该你了。你还没说你有啥惊喜呢”。

    芽儿见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也不卖关子，小手一伸，“翟哥哥，把你帮我收着的东西给我”。当时翟爷爷把那几张购物票让自己看了眼过过瘾后，就又要回去了。说是怕自己弄丢了，让翟哥哥帮自己收着。

    翟耀辉就喜欢看小丫头骄傲的小模样，笑着扒拉起地上那一大堆的行李。最后扒拉出来两个帆布提包，拉开拉链，里面装着的正是两台崭新的海燕牌收音机。

    按钮轻轻一拧，“这里是中央广播电台，这里是中央广播电台”，清晰的声音立刻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杜爷爷他们虽没有见过收音机，但听说过。这可是好宝贝，没有后门压根买不到，当然价格更高，一般的老百姓也压根买不起。

    芽儿见两张薄薄的购物票，竟然变成了收音机，就知道肯定是翟爷爷和翟哥哥他们搞的鬼。估计要不是因为自行车太占地方，说不定他们还会带两辆自行车回来。

    杜爷爷和杜爹两个人摸着收音机爱不释手，恨不得把耳朵贴到收音机上。哎呦呦，他们也享受享受城里大干部的待遇，听听这高级的东西。

    当翟耀辉从兜里把那两张自行车的购物票递给杜爹时，杜爹都已经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难道说自己会成为清河湾第一个买自行车的人。杜爹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县里把自行车推回家。不过，看看已经西下的太阳，杜爹只能勉强按耐着自己兴奋的心情。

    芽儿见自家爷爷和老爹的心情一时半会是平息不下来，朝张泽远摆摆小手，一副有秘密要说的神情。张泽远也连忙配合的弯下腰，“张叔叔，看看这是什么，这才是最大的惊喜呢”。

    张泽远满怀好奇的结果芽儿递过来的东西，打开一看，虽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会张泽远也控制不住了。最后又哭又笑的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心底最深的那根刺终于连根拔起了。

    张泽远的一番变化惊动了兴奋不已的杜爷爷他们。好奇的杜爹忍不住，接过张泽远递过来的东西一看，高兴的连声叫好。结果，张泽远心情平静了，杜奶奶他们倒是替张泽远高兴的流泪了。

    “孩子，你总算是苦尽甘来啦。俺就说，这上头咋能随便乱冤枉好人呢”，杜奶奶这几年可是把张泽远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看了。

    一时间一家人围着这个话题，又哭又笑。当然，笑的是杜爷爷他们一帮男子汉，哭的就是杜奶奶这一帮的娘子军。芽儿见爷爷他们都头大的看着流泪的杜奶奶，只好出声帮爷爷他们解围。

    “奶奶，怎么不见小叔啊，我还给小叔带礼物了呢”，芽儿一直纳闷来着，小叔怎么不在家。

    本来哭哭笑笑的跟王奶奶嘀咕张泽远的事情的杜奶奶，一听小孙女的话，就想起自己那个犟性子的小儿子，“别跟奶奶提他，那个臭小子老大不小的了，竟然还不想着赶紧成家。我说找人给他介绍个对象吧，他倒好，早跑到县城去了”。

    杜奶奶一提起儿子就是一肚子的气，“儿大不由娘，那个臭小子念了两年书，竟然说什么婚姻自由，非要找个什么志同道合的媳妇。这村子里谁家不是找人介绍的，小日子照样过的甜甜美美。哼，我看他就是翅膀硬了、长本事了，看不起乡下人喽”。

    “人家现在是工人了，快吃上商品粮了。哼，反正奶奶现在有孙子，有孙女，也不指望他”。

    杜奶奶说起小儿子，是一肚子的话。这哭是不哭了，可杜爷爷是一天三遍听老伴唠叨这个事，这会比刚才还头大。赶紧再朝小孙女使眼色，不过芽儿这会也爱莫能助了。

    等吃过晚饭，一家人才算是镇定下来。收到惊喜虽然开心，但这惊喜实在是够惊的，杜爷爷他们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

    “翟小子，这又是表扬信，又是收音机和自行车的，你家老爷子没少费心吧？”杜爷爷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翟耀辉也知道杜爷爷他们的顾虑，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当然全部的功劳都是芽儿的。“其实还是咱们家芽儿厉害，爷爷也只是掏掏腰包，我也只是跑跑腿罢了”。

    翟耀辉虽然说得简单，但依旧把杜爷爷和李爷爷两个老头给乐坏了。李清源这次抢先一步，抱住孙女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跟杜爷爷俩人异口同声的喊道，“真不愧是我老李（老杜）的孙女”。两人喊完，还彼此哼了一声，一副你怎么学我说话的表情。

    “不过，这次翟老哥帮你存的老婆本估计花个差不多了吧”，杜爷爷不知道翟家的具体情况，还是有点不安，这可不是便宜货。这两台收音机，自己家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好几年才买得起。

    翟耀辉听了杜爷爷的话，要不是自制力好，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要不让芽儿以身相许吧”。当然，这会他还依旧把芽儿当成妹妹看，但自己这个哥哥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刚才这一家人都能抱抱芽儿，亲亲芽儿，而自己只能在旁边看着眼热，压根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不过翟耀辉也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估计自己只要露一丝口风，从此以后自己就成杜家的据绝来往户。

    “杜爷爷，你就放心吧，家里的老爷子私房钱厚着呢，你们帮着老爷子花一些，说不定奶奶还要谢谢你们呢”。

    既然翟耀辉这么说了，杜爷爷也不客套，爽爽快快的收下，大不了往后每年多邮寄点山货过去。不过，细心的李清源也有自己的担心。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既然自己已经长住清河湾了，这要是自己两家把这些东西都占了，即使乡亲们都厚道朴实，也难免会有人说酸话。李清源把自己的顾虑跟杜爷爷一说，正好杜爷爷也有这方面的担心。

    最后，到了第二天晚上，本来早早休息的村民，都搬着小马扎跑到大队部听收音机去了。据说个个听的聚精会神，整个大队部鸦雀无声。而且，第三天，杜爹就跟村长两个人，一人推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回来。

    过了没几天，清河湾的乡亲们，差不多人人都能哼上几句东方红，唱上几句沙家浜。村子里多了辆新自行车，周末的时候那些半大小子现在终于被允许摸摸那辆旧的了。就见三五一群，大呼小叫的整天在那小广场上骑着车子遛弯。

    不得不说杜爷爷他们的做法很明智，虽然杜家多了一台收音机，一辆自行车，还真的没有说酸话的。而且，提起杜家和新搬来的李清源老两口，个个都竖起大拇指，两个字，厚道。他们都清楚这是占了人家的光了，要不然人家小翟和小冯同志怎么会送村子里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过，这上门给小叔介绍对象的人好像更多了。杜奶奶更爱唠叨了，本来每周都要回家的小叔就更不敢回家了。

    周末难得回家的杜家兄弟几个，见到新自行车很高兴，见到宝贝妹妹更高兴。没等他们带上妹妹骑自行车出去兜风，就被妹妹送给他们的惊喜给吓着了，这妹妹也太疼他们了吧，这一摞摞的参考书啥时候才能看完啊。

    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耳熏目染下杜家兄弟几个鬼主意也不少。跑到外面，呼啦啦喊来一群伙伴，一人一本，大家也别玩了，一起看书吧。最后这些参考资料，可是让清河湾再不久的将来，一下子就冒出来十几个大学生。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随着贵如油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清河湾的乡亲们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搬着小马扎去大队部听收音机外，又开始了年复一年的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转眼间芽儿正好十岁了，这一年也可以称为是最惊心动魄的一年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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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天崩地裂

    <li>　　七六年这年,这是及其不平凡的一年,曾经有人用天崩地裂、惊心动魄这两个成语来形容。而随着时光流逝,新年的帷幕慢慢拉开,芽儿也越来越沉默。一想到这一年即将发生的天灾人祸，内心深处不由的涌出深深的无力感和内疚。

    有时候她会痛恨自己有比别人重活一世的记忆,即使她拥有空间这逆天的法宝,即使她很清楚历史的进程,知道即将有二十多万人在那场地裂中丧生，她却什么也不做不了。

    个人的力量在历史的滚滚洪流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渺小。而且,就是真的能做些什么，芽儿也不敢做！有时候，她内疚与自己的冷漠与自私，但更知道什么叫怀璧其罪。芽儿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沉溺这浓浓的亲情，享受这无私的宠爱中。现在的芽儿是低落无助的，心中的秘密压的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翟耀辉发现一直是大家的开心果的芽儿，最近似乎是心事重重，虽然她在尽力掩藏自己的情绪。但敏锐的翟耀辉还是发现了，当芽儿只有一个人时，会发呆，会迷茫，那小小的身影看的他心脏好像是被什么紧紧捏住一样，很疼、很涩。

    这天，吃过早饭，芽儿的几个哥哥难得放假在家，碗筷一放下就拉着芽儿去找翟耀辉他们练拳。他们看出来妹妹精神头不好，就想给妹妹表演一番。

    其实，男孩子对运动之类的活动一向都很有兴趣。自从几年前有人见过翟耀辉他们练拳，村子里有不少男孩子一向崇尚武力，慢慢的开始热衷于这种运动，隔三差五的去找翟耀辉他们指点。杜家的几个兄弟更是如此，他们可是肩负着要好好保护妹妹的重大责任呢。

    那边杜家几个兄弟跟冯凯正在练拳，翟耀辉见旁边的芽儿又开始发呆，不由走了过来。

    “芽儿，能陪着翟哥哥去后面的小山坡晒晒太阳，休息一会不？刚才翟哥哥陪那几个小子练拳可是累坏了。”说着难得态度强硬的的拉着芽儿出去了。

    翟耀辉看着乖乖的跟自己出门的芽儿，跟以前那古灵精怪的样子截然不同，不由得柔声问道：“芽儿，能告诉翟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翟哥哥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就当咱们两个的小秘密。”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只是这几天没睡好而已。”芽儿扯着嘴角故意做了一个调皮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那么勉强，看在翟耀辉眼里更加心疼。

    “还骗翟哥哥，看这小脸给皱的。”翟耀辉假意不悦的说道，但眼神里那浓浓的担心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翟哥哥，你说有没有人相信梦到的事情会真的发生？”看着翟耀辉坚定的眼神和浓浓的担忧，芽儿不由的松口问到。翟耀辉在芽儿心中同样是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他的地位，并没有翟耀辉自怨自艾的想的那么低。

    翟耀辉见芽儿愿意开口，继续诱导道：“芽儿都梦到什么了，可以跟翟哥哥说一声吗？”

    芽儿张了张嘴，不过在看到翟耀辉眼神里不可错辨的疼惜后，又继续说道：“如果我梦到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会死很多人，而且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历历在目。翟哥哥，你说如果我说出来，会不会有人相信？”

    “你个傻丫头，梦毕竟是梦，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翟耀辉见芽儿要开口，拍了拍自家小姑娘单薄的后背，“即使翟哥哥会相信你的话，可别人并不会。况且，芽儿真的说出来，也会被认为流言惑众，动摇民心。再者，即使芽儿梦到的一切，将来真的会发生，也不能随便说出来知道吗？这样的话谁也不能说，当然了，可以找翟哥哥商量。”

    翟耀辉比芽儿更清楚这个年代的生存法则，慎言慎行。见小丫头似乎还没完全想明白，翟耀辉拍着芽儿的后背，继续开解道““芽儿，你要知道在大自然面前，个人的力量很薄弱。天灾人祸是我们无法预测和避免的，所以芽儿不要庸人自扰。而且即使是真的，那也不是芽儿造成的，芽儿不用内疚的。芽儿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好自己。”

    “要知道，有时候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泯然大众不明白也没关系，你还小，只要记得翟哥哥的话就好！不过，以后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对翟哥哥讲，千万不要在埋在心里。”翟耀辉颇有些亦父亦兄的自觉，忍不住再沉声叮嘱几句，却久久不见芽儿回应。一低头，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自己身上睡着了。

    明媚耀眼的冬阳下，小丫头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在淡淡的黑眼圈衬托下，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愈发楚楚可怜。智多近妖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玲珑剔透的小丫头多了满腔的愁肠苦绪。

    小山坡虽然向阳背风，但这天到底有几分寒意，翟耀辉疼惜把芽儿抱到自己怀里，见小姑娘紧皱的眉头似乎稍稍舒缓了一些，放心了不少，这个善良敏感的小丫头啊。

    翟耀辉在芽儿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并没有一丝杂念，只带丝丝的心疼。这是这一亲，那柔软感觉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一样，心顿时软成一片，像是鸦片上了瘾一般。

    翟耀辉清冷强势的人生里，第一次知道有一种感觉叫柔软！因为这种让人甘之若饴的柔软，似乎

    可以为怀里的小丫头撑起整个世界，让她的世界里从此没有任何阴霾。

    翟耀辉压下心底莫名的异样，打横抱起酣睡中的小姑娘，把甜美的睡公主送回她的城堡。只是，此时的翟耀辉远没意识到心田间仿佛悄然洒落了一颗种子，等意识到的时候，那颗种子早在不经意间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等将来这层薄薄的纱纸捅破时，它已经深深的驻扎的翟耀辉心底最柔软处，成为翟耀辉最珍惜的存在。

    杜爷爷他们见自己小宝贝出去了一趟，竟然睡着了被翟耀辉抱了回来，连怎么放回炕上的都不知道，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

    家里就芽儿一个女孩儿，平时她也跟她几个哥哥打闹惯了，没人教她男女大防，如今看来，自家芽儿也长大了，得开始提点着点了！这幸亏自家芽儿还小，要不然他们才不管是不是翟耀辉帮他们开解了自家小宝贝，直接当成耍流氓的先打一顿再说。

    翟耀辉能注意到的事情，杜爷爷他们同样发现了。那越来越低落的小脸，每天晚上的辗转反侧，莫名的发呆，杜爷爷他们都早已发现。可是，每次不等他们旁敲侧击的想开口问一问时，贴心的芽儿就已经强作笑颜的插科打诨过去了。

    这会杜家人见自家最近精神不好的芽儿，竟难得在一个外人怀里睡熟了，心里的情绪相当复杂。所以现在，看向翟耀辉的眼神有打量，有审视，还有丝丝的防备。

    本来就心虚的翟耀辉，再对上杜家人这审视的目光，饶是他一向镇定自若，这会也不由的紧张。再一想到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异样，赶紧轻手轻脚的放下小姑娘，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芽儿心底的事有了宣泄口，难得酣睡一觉。等她一觉醒来时，内心的矛盾和担忧已经稍稍放下。确实如翟哥哥说的那样，即使自己跟别人说别人也不相信。在滚滚历史洪流前面，自己既然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那只有坦然面对。自己要是再继续纠结下去，就真的成了矫情和庸人自扰了。

    芽儿慢慢的又恢复原来开朗爱笑的样子，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没等大家注意到翟耀辉最近怎么很少登门时，沿着历史既定的轨迹，这天崩地裂的一年，随着那位伟人去世的消息传来，已经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月八日晚上，跟往常一样，清河湾的乡亲们吃完晚饭都搬着马扎，继续每天晚上听收音机的活动。一个震惊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噩耗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那位可亲、可敬的全国人民的总理在这日逝世了。

    一时间整个大队部是一片压抑的死寂，直到收音机里不断传出来的哀乐，所有的乡亲霎时泪流满面，先是低声的呜咽，然后是放声痛哭。呜咽声、痛哭声给这寥寂的冬夜蒙上一层哀伤。

    杜家，饶是早早做好心理准备的芽儿，在听到这个噩耗时，也无法控制的哭了出来。连杜爷爷、李爷爷他们这些家里的顶梁柱们，眼泪也不由的从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杜奶奶他们更是放声痛哭，老百姓的天瞬间坍塌了一半。

    那天晚上，全民哀痛，举国致哀。

    可是，没等人们走出这哀痛，各地的天灾接二连三的传来。三月八日，大东北的j省发生了极为罕见的陨石雨，五月二十九日地处西南的yn先后两次发生强烈地震。

    现在清河湾的乡亲们对这收音机既恨又爱，每天都是不敢听而又不得不听。其实，不光各地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连清河湾的日子也不好过。

    从五月份开始，绵绵阴雨就下个不停。这个时候正是地里的庄稼灌浆成熟的关键时期，这一场接一场的阴雨下个不停，尤其是清河湾又处于群山之中，外面暴雨成河，这地里的水压根无处可排，乡亲们半年的心血眼看就要泡汤了。

    杜爷爷和杜爹两个人天天扛着铁锹，去地里观察试图想法排水。但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愁眉苦脸，杜爷爷连戒了好几年的大烟袋又重新抽了起来，沧桑的脸上写满了空洞的悲哀，这老天爷真的要变了吗？

    “哎，现在地里的雨水已经快要把庄稼淹没了，这地里的水又排不出去。要是按照这个劲头再下上几天，这庄稼就不是减产，而是绝产了。”杜爷爷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一脸的沧桑和无耐，这地里的庄稼可是乡亲们的命根子啊。

    “这老天爷就看不得老百姓过上几年安心日子，这天怕是要变了。”李清源情绪也很低。

    隔壁小隔间，早早的就躺下的芽儿，清晰的听出了爷爷他们的无奈。在滚滚历史洪流和神秘的大自然面前，个人确实是无能为力。自己即使有空间这逆天的法宝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再听到爷爷那句排不出去时，芽儿突然间灵机一动，自己的空间可以装东西，那地里的那些雨水是不是也能？

    芽儿这么想着，脑海轰的一声，滚滚洪水呼啸般涌入了空间里的江河湖泊。芽儿的脑海也像针扎一般，剧烈的疼痛起来。可是既然有效，芽儿就不愿意放弃。抱着这个念头，芽儿坚持着，直到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村民们冒着雨跟往常一样，个个扛着铁锹继续去地里观察。不管有没有办法，总比在家里干坐着着急好。不过没等走到田间，有那眼尖的突然发现原来一片沼泽般的田间，现在只是一片泥泞。连七倒八歪的庄稼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这雨水一夜间突然退下去了。

    看见这种情况，乡亲们都扔下肩头的铁锹，一个个跑到别的地方察看。然后就听见乡亲们放声大喊：“老天爷啊，这下子咱们有救了。”

    等杜爷爷兴冲冲的回来跟家人报告完这个好消息，杜奶奶更是激动的连声念了好几句的“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要不是现在破四旧破的厉害，估计这会就要上香拜上两拜了。

    李清源比起性格粗狂的杜爷爷来，要心细很多，不由的开口问到：“按照刚才你说的，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地里的水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一夜之间退的一干二净。”

    正高兴的杜爷爷见老大哥扫自己的兴头：“谁管它是怎么回事，只要水退下去就行。说不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我跟你个大老粗说不清楚，这样的理由你也敢往外说？肯定过不了几天就给你扣上个封建迷信的大帽子。我觉得可能是清河湾地下什么地方挨着地下暗河，这上面水位一上升，压力一大，就把原来可能堵住了的地下暗河的通道打通了。”李清源倒是找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

    当然，到底有没有暗河，这雨水又怎么能在一夜之间退的干干净净，却成了清河湾的一个不解之谜。清河湾的乡亲们不管那些，只知道地里的庄稼有救了！倒是几年后，国内海晏河清之时，有人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这不解之谜，后来还专程写到县志里头。即使多年以后，仍有不少人来这里探测所谓的地下河之谜。

    而分享完好消息的杜爷爷他们，迫不及待的要开饭，吃过饭他们还要冒雨再去看看有什么法子再伺候伺候地里被泡水里好几天的庄稼。

    不过，这时杜奶奶他们才发现平时总是早早起床帮着她们做饭的芽儿，这会还在睡觉。等杜妈打开门，悄悄一看，就见一向面色红润的闺女，这会却是一脸苍白，眉头紧皱。杜妈心疼的不得了，顾不上男女之别，拉起张泽远的胳膊就往芽儿房间走，自家闺女从小到大可是一向都不生病的。

    张泽远把完脉，一肚子的不解：“按照脉象来说，芽儿这是身心疲惫，所以睡着了。不过有点奇怪啊，芽儿怎么会累着呢？”

    “小张，你保证你没看错？”杜爷爷当下不乐意了，小小年纪咋就身心疲惫了呢？

    第一次被人看成庸医的张泽远也很无奈，这脉象明明就是身心疲惫，所以睡着了。

    杜爷爷他们虽然不是很相信张泽远的判断，但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忽略了自家芽儿。所以一向口直心快的杜爷爷，嘟囔了一句，难得没有继续纠结。

    虽然担心芽儿，但吃过早饭杜爷爷他们一个个都冒雨去地里了。芽儿是中午的时候才醒的，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奶奶和李奶奶担忧和慈爱的眼神。

    晚上翟耀辉来看芽儿，见到那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心就像针扎一般。想要抱抱小姑娘，安慰安慰她，可是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杜爷爷和李爷爷他们，翟耀辉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名不正言不顺来。临走之前，也没有找到机会给芽儿说说悄悄话。只是小丫头那强打精神的甜美笑容，却深深的印在翟耀辉脑海里，每次想起时心里都是一片柔软。

    雨持续下着，芽儿每天晚上继续努力着，精神一直疲惫着。直到到了6月初，天空的阴霾才慢慢消去，天空也渐渐放晴，芽儿也终于缓了一口气。

    虽然绵绵阴雨造成了大面积的减产，但总算不是颗粒无收。天空一放晴，清河湾的乡亲们就忙碌开了，等赶紧收割完地里的庄稼，还有一季庄稼等着填肚子呢。

    缓过精神，走出院子的芽儿，本来还担心是不是有人会怀疑田间快速退下的雨水时，才发现李爷爷不经意间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又科学合理的借口，既不是封建迷信，又容易让人相信。

    随着七月底的到来，饶是再三心里建设过的芽儿，也是无法控制般的惶恐起来，心灵最深处涌出一种名为悲怆的情绪和无力感。七月二十八日凌晨，彻夜难眠的芽儿，在感觉到那异常的摇撼和震感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该来的还是来了。

    清河湾睡梦中的乡亲们，手忙脚乱的跑出屋子。现在的他们还不清楚，千里之隔的某个地方已经轰然倒塌，化为一片废墟，本世纪最为惨痛的灾难发生了。如果说那位总理的去世，带给人们的是无尽的哀痛，那么这次震惊世界的地裂带给人们的就是内心深处的惊惧和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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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八方支援

    <li>　　由于这个落户年代的限制,再加上通讯方式的落后,惊魂未定的清河湾的乡亲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刚刚上演的是怎样一场悲壮的人间惨剧。

    不过,张泽远却对广播中号召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奔赴灾区的消息上了心。尤其是想到那张盖着大红印章的表扬信时,更是下定决心。

    “杜叔，李叔,医者父母心,我想去灾区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你们二老能不能给我做担保,让村长叔帮着去公社开一封介绍信。你们也知道，我现在还是名副其实的改造分子,没有公社的准许是不能随便离开的。”这天晚上,张泽远再次听到关于灾区的消息时，终于忍不住了。

    有道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人心都是肉长的，杜爷爷他们心里同样担心着呢。听了张泽远的话，哪里有什么不同意的。至于村长他们是如何说服公社的吴主任的，芽儿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第二天，村长就送来了红旗公社开具的证明信和介绍信。第三天的时候，张泽远他们已经带着全村人的募捐，整装待发。随行的还有翟耀辉和冯凯，以及村子里十来个壮小伙。

    其实，翟耀辉听到这个消息时，十分震惊。以前自己并没有把芽儿的话当真，只以为是小姑娘梦魇着了。可这次，翟耀辉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芽儿跟他说过的那个梦。尤其是在看到小姑娘不经意间流露出满脸的悲痛时，更加确认了自己诡异的念头。

    担心小丫头又要胡思乱想的翟耀辉，头一天晚上专门开导了芽儿一番：“芽儿，翟哥哥不知道你当初梦到的是不是这场灾难。但翟哥哥还是那句话，这不是芽儿的错。因为这不是人力可阻止的，而且没有人会相信芽儿话，其实连翟哥哥当时都没放在心上。但芽儿一定要记住翟哥哥现在说的话，这件事往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连杜爷爷他们也不要说。”

    “翟哥哥，谢谢你。其实，我早就想通了。”芽儿虽然悲痛，但是没有翟耀辉想象的脆弱。虽然常说人定胜天，但有时候在神秘莫测的大自然面前，个人的力量渺小到微不足道。

    “翟哥哥，这些是我攒的压岁钱。还有这些是我平时配置的药，效果都不错。要是遇到受伤严重的人，可以先用这些药争取一下最佳治疗时间。”芽儿把怀里的那些东西一股脑的塞给翟耀辉。

    自从听说张叔叔他们要去灾区救灾后，芽儿就连夜在空间里配了不少的外伤药，这才是她自己能做的。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跟张叔叔他们一起去的，但现在自己还是个孩子，也知道家人绝对不会答应，芽儿也没矫情到开这个口。

    翟耀辉看看被塞到怀里的瓶瓶罐罐，上面还都细心的写着用途，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总算是放心了，自己的小宝贝坚强着呢。翟耀辉虽然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自己的内心，但他却已经把芽儿当成自己的了，有时候不自觉的还会吃杜爷爷他们的醋。

    芽儿见翟耀辉愣神，以为他不相信自己配的药。小眉头一皱，开口道：“翟哥哥，你就放心吧，这些药保证有用，其中有不少你还亲身试验过的。”

    翟耀辉一听小宝贝提起这一茬，不由得哭笑不得，这小丫头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啊。开春时，自己一时偷懒，就用冷水洗了个澡。谁知道第二天，平时用小丫头的话形容那就是状如牛的自己，竟然发高烧了。当时这小丫头虽说把自己照顾的妥妥帖帖的，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但小丫头那小嘴也巴巴的，而且是连着念叨了好多天，简直比老太太她们还能说。不过，自己可不能承认，其实小丫头的唠叨声听起来很暖心。

    “好芽儿，别生气了，翟哥哥真的相信芽儿的医术的。不过，芽儿一定要记住翟哥哥的话啊。”翟耀辉最终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嗯。我保证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这是咱们两个的小秘密。”已经说漏嘴了一回，芽儿从来没有想过再给第二人再添烦恼，让翟哥哥一个人担心自己已经够内疚的了。

    送走了前去救灾的人们，乡亲们又继续忙碌起来。老天不给面子，夏收已经减产很多，要是秋收再差的话，老婆孩子就要跟着饿肚皮了。

    那十几个壮小伙，是在八月底秋收时回来的，个个又黑又瘦，神情疲惫。面对乡亲们的询问，他们都保持沉默，对于灾区的情况一言不发。在他们看来，现场太过悲壮，太过凄凉，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正所谓是生者常噩梦，死者恸千魂！

    张泽远由于医术好，继续留下救治伤患。而翟耀辉和冯凯他们两个，也留下来跟解放军一起帮助幸存下来的人们。当然，顺便还要“监视”张泽远这个还扣着帽子的改造分子。当时公社给张泽远开证明的时候，有个前提就是不能单独一人。

    这一年，注定是多灾多难、不平凡的一年。没等人们从不久前的地裂之中回过神来，对收音机爱恨交加的清河湾的村民，又听到了另一个噩耗，全国人民的另一个顶梁柱也轰然坍塌。

    这时候，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民，也能体会到天崩地裂是什么意思了。在接二连三的噩耗下，整个秋收是在乡亲们迷茫、不安的情绪下完成的。

    等张泽远和翟耀辉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年底了。而在这之前，清河湾的乡亲们终于从收音机中听到了今年最大的一个好消息，四人团伙终于被粉碎了。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芽儿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天，全村人比过年时还高兴。村长更是跑到供销社买了十几挂的鞭炮来放。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在清河湾的上空响起时，似乎预示着这长达十年之久红色动荡，弥漫在全国人民头顶的阴霾已经消散。

    初冬的下午，见到门口风尘仆仆，瘦的跟脱了一层皮的张泽远、翟耀辉他们时，一向最心疼孩子的杜奶奶和王奶奶他们都哭了，既替张泽远高兴，又替几个遭罪的孩子难过。

    在亲眼目睹了大毁灭之后，在经历过昼昼夜夜不眠不休的抢救后，在亲身体会到人间有温情后，这三个人现在特别珍惜生存的美好。三个人的情绪都调节的不错，中国人有着无法形容的坚强，现在的他们是微笑的。

    不能张泽远放下行李，杜奶奶就先拉着他的手，忙不迭的说道：“孩子，你听说了没，那挨千刀的已经被人们给油炸了。这下子可好了，说不定不等过年，这翟小子的爷爷就能帮着你调回京城了。婶子知道你这几年委屈。不过，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这罪不是白受的。芽儿不是说那上面还给你记了一功吗！你啊，这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这边杜奶奶和王奶奶拉着三个人说话，那边杜家娘俩赶紧给三个非洲难民做饭去了。杜妈手脚很麻利，再说还有自家闺女给自己打下手呢。不大会的工夫，油煎小咸鱼，木耳炒鸡蛋，一盆子的菠菜鸡蛋汤，再加上一筐子热腾腾的饼子就端了上来。

    杜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张泽远和翟耀辉、冯凯三人坐在炕上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杜奶奶看着他们吃的香甜，高兴的直流泪。不过，显然她还没忘记自己刚才的话题。

    “你们三个慢点吃，不够让芽儿她娘再去跟你们做。哎呦呦，老姐姐，你说他们三个饿成这样，可是受大罪喽。”

    杜奶奶也没等王奶奶回答，心疼的又开口了：“还有，泽远呐，你可别嫌弃婶子哎唠叨，等将来如果碰上合适的，也再给自己找个伴。这两口子搭伙过日子，热热乎乎的多好。”

    “老姐姐，你跟李大哥认识的人多，又都是文化人，你们也帮着小张张罗张罗。这两口子、两口子，说的就是两个人搭伙过小日子。”

    王雅芝在清河湾呆了很长时间了，也爱这些家长里短的，也开口道：“王姨知道你心里苦，不过既然你们当时已经离婚，那也是你们缘分不够。你可不能因为这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杜奶奶现在跟王雅芝最常说的就是给小辈们娶媳妇过日子的事。小儿子倔得跟头驴似的，非得找一个什么知书达理，志同道合的才愿意结婚。还说什么宁缺毋滥，什么婚姻自由的。现在，杜奶奶已经懒得说小儿子了。不过，最近她把自己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张泽远身上来了。

    以前，也有不少乡亲见张泽远长得好，又有一手好本事，没少跟她打听。可一听张泽远的改造分子的身份，一个个都躲的老远。当时杜奶奶可没少生闷气，这小张是多好的孩子啊，人和气，关键还有本事。不过，现在杜奶奶可算是放心了。等平了反，小张这条件还不成了抢手的饽饽。

    张泽远听着两个长辈的唠叨，虽然有点小无奈，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温暖。因为他们这是把自己当成一家人来看了。翟耀辉和冯凯两个人，却在一边偷笑。看别人的笑话，就是痛快。

    “翟哥哥，冯哥哥，你们两个嘴咧这么大，是不是没吃饱啊。”芽儿见这两个人竟然幸灾乐祸，从筐子里拿起两个馒头，塞到他们手里。大有一副你们敢再笑张叔叔，我就塞你们嘴里的架势。

    翟耀辉见自己的小猫咪发威了，赶紧拽拽冯凯，正了正脸上的笑容，又一本正经的吃起饭来。冯凯很无奈，这哥们疼小芽儿，连自己也不得不听小丫头的话，谁让哥们的拳头比自己硬呢。

    当然，芽儿也很有良心的。见这两个人又黑又瘦，估计他们干的都是体力活，比张泽远还受罪。于是趴到杜奶奶、王奶奶她们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

    “哎，芽儿说的对。”杜奶奶听了孙女的话，连连点头。

    “你们两个小子，过年之前就在这里吃饭吧。我跟你们王奶奶，好好的给你们三个一起补一补。再说今年村子里收成不太好，你们两个又有好几个月没出工，分不了多少口粮！至于王大叔那里口粮肯定也不充足。”

    翟耀辉乐得跟芽儿多点光明正大的相处时间，好巩固一下自己在芽儿心中的位置。而冯凯是只要有好吃的就行。所以，两个人都忙不迭的同意。其实，以前他们两个也没少在这里吃饭。

    得到杜奶奶和王奶奶首肯的翟耀辉和冯凯，除了晚上睡觉，其它时候大有一副常驻杜家的架势。杜爷爷和李爷爷他们也没反对，虽然翟家小子经常陪自家小孙女玩。但两个洞光如炬的老爷子谁也没多想，也乐意多一个人疼自家芽儿。当然，芽儿现在还只是一黄毛小丫头，任谁也不会往那方面想，连翟耀辉更多的时候也是凭着本心想多宠芽儿一些罢了。

    在杜爷爷他们看来，这白送上门来的壮劳力，没有理由往外推。现在家里的几个小子都到县城念高中了，这些提水劈柴的活计，还能让他们两个老胳膊老腿的来干不成。

    张泽远现在是一心扑倒教学上，趁着自己在清河湾的日子多教给那几个徒弟一些。而冯凯爱玩、爱热闹，白天的时候经常溜出去跟着村民上山套兔子、打山鸡什么的。

    见芽儿有点落单，翟耀辉内心笑的很得意，现在送算是没有人跟自己抢小丫头了。而且，他平时都是一副稳重成熟的样子，看孩子，看着要比嬉皮笑脸的冯凯可靠的多了。

    回到这方世外桃源似的小山村，翟耀辉早洗去了身上的阴霾和悲壮，闲着没事儿最爱逗芽儿，“芽儿，翟哥哥好像有点饿了，那几个月基本上都没吃饱过。”

    芽儿也知道翟哥哥临来之前把随身的钱和粮票什么都留给灾民，以为翟耀辉说的是真的，颠颠的凑到炉子跟前给翟哥哥烤红薯去了。

    厨房里，翟耀辉吃着小丫头烤好的红薯，见芽儿吃嘴上的花花绿绿，用大拇指摩挲着芽儿的嘴角，“看看你，吃的跟个小花猫似的，脸上都花了。”

    听翟耀辉这么说，芽儿很不好意思，伸出小粉舌沿着菱形小嘴舔了一圈，晶莹的唇瓣愈发显得红艳欲滴。当那小粉唇不小心舔到翟耀辉的大拇指时，翟耀辉不由一愣，心田间又生出那股子莫名的异样！

    芽儿虽然出落的精致可爱，翟耀辉虽然无法忽视心田的异样，但到底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说起来，在翟耀辉的印象里，芽儿到底还只是一位黄毛小丫头。

    当然，翟耀辉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京城老爷子连着来了两封信。

    虽然信上的内容写的含糊，翟耀辉还是敏锐的抓住了老爷子想要透露的消息，或许，离回城的日子不远了。

    翟耀辉有自己的目标和抱负，虽然从没打算扎根农村一辈子，但是，一想到要离开这里，也只剩下不舍！

    清河湾的山清水秀，清河湾朴实的父老乡亲，热情好客的杜家人，还有甜的像棉花糖般的芽儿，甚至是枯燥乏味的乡下生活，太多的太多，给自己无悔的青春添上了最绚丽多彩的一笔，浓墨重彩，却也最宁静祥和。

    芽儿何尝不是猜到翟耀辉和冯凯可能要离开清河湾了，所以，任由翟耀辉平时再怎么逗自己，芽儿也笑眯眯的一点也不生气，一大一小倒是越来越亲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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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两人返城

    <li>　　随着四人团伙被粉碎,国内的局势越来越明朗化,翟耀辉和冯凯两个人都很清楚,估计明年他们可能就要回京城了。虽然,在清河湾的生活很充实，乡亲们很淳朴,但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人生理想,这里终究不是他们的久留之地。

    满怀着浓浓的不舍,再加上现在又是冬闲时节，冯凯恨不得天天带着一帮小子,上山下河,再次享受这山野之壮美。翟耀辉也抓紧时间跟小芽儿联络感情，他生怕等自己一回去，这小丫头就把自己抛到脑后。

    翟耀辉的这点小想法，芽儿也隐约猜得出来。所以，对于翟耀辉一会一口“芽儿过来”，虽然心中暗笑成熟稳重的翟哥哥也有孩子气的时候，但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罢了。

    不过，有个成语叫好景不长。小时候曾立志成为中国最好的侦察兵的翟耀辉，敏感的发现最近乡亲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好。虽然他一天到晚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杜家，但路上来回两趟的时间，也足以让翟耀辉觉察出异样。

    不光乡亲们的眼神不对劲，连杜爷爷和杜爹他们现在经常也是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对着杜爷爷他们的时候，翟耀辉虽然有点底气不足，但他绝对可以保证每次自己偷偷逗小丫头，都是趁人不注意时。种种变化，到了后来，连一向粗枝大叶的冯凯也觉出不对劲来。

    “辉子，你说你最近是不是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害的我也跟着倒霉。”在杜家吃过晚饭，借着朦胧的夜色准备回去休息时，冯凯开口了。他最近可是老老实实的，当然，除了经常带着村子里的那帮小子上山下河除外。

    见翟耀辉并不搭腔，冯凯很郁闷，“辉子，你知道今天郭大叔家的小栓子跟我说什么了？这小子竟然说咱们这些城里知情都不是好人。还说，村子里的乡亲们都是这么说的。咱们也没干什么打家劫舍的事啊，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冯凯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的一脸猥琐，“哥们，看在咱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是不是最近又有大姑娘给你送吃的了。是不是被人看见，把你当成耍流氓的了？”

    翟耀辉和冯凯两个，刚来清河湾的时候，往一群粗犷的乡下大老爷们中间一站，那一身截然不同的气质很是引人注目。当时没少有那怀春的大闺女，见他们两个长的高大挺拔，人又断文识字，举止彬彬有礼，经常偷偷给他们送吃的。甚至到了后来，连外村的人都有。

    尤其是翟耀辉，比起总是嬉皮笑脸的冯凯来，显得稳重可靠多了。所以，给他送东西的人更多。当时这两个人被山里姑娘的大胆和热情给吓的整天东躲西藏，不敢回家。到了最后，更是只要见到年轻的姑娘，两个人撒腿就跑，生怕被人扣上耍流氓的罪名。

    当然，这种现象也造就了翟耀辉在人前越来越冷峻表情，和冯凯越来越玩世不恭的面具。不过，这也都是他们刚来清河湾时的事情了。

    翟耀辉见冯凯越说越不像话，轻轻哼了一声，吓得冯凯立马闭了嘴。也是，除了芽儿那小丫头，辉子看见年轻大姑娘就跟看到洪水猛兽似的，本来就不爱说爱笑的人如今愈发万年寒冰了！

    不明所以的两个人，纳闷归纳闷，日子还得照常过。这天晚上，翟耀辉在杜爷爷虎视眈眈下，又给芽儿夹了一筷子的菜。见小丫头吃的香甜，心里正美着呢，没想到杜爷爷重重的哼了一声：“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城里人就爱来这一套，都不是好人。”

    杜奶奶见老伴说的太不像话，连忙打断道：“你个老头子，守着孩子们的面瞎说什么呢。这翟小子和冯小子在清河湾这么几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啊？”

    也被殃及池鱼的另外两个城里人，李清源和王雅芝，听了杜爷爷的话也不生气，继续斯文的吃饭。他们也都清楚事情的原委，知道这杜兄弟是气急了。再说了，他们当时听说后也很气愤的。

    杜爹和杜妈心情也很复杂，虽然有点不太厚道，这会这夫妻俩最高兴的就是自家闺女年纪还小，还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儿。自古情之一字最伤人！

    不过，一想到自家闺女的小俏模样，杜爹和杜妈是既骄傲又担心。自家闺女小模样长得好，人又聪明可爱，这将来还不得一家有女百家求啊，以后有他们操心的喽。

    杜爹他们这会还不知道，将来没等他们开始操心，就有个大尾巴狼先他们一步在芽儿周围布置好层层防线。不过，最终也是这条早就心怀叵测的大尾巴狼叼走了他们家娇娇俏俏的小宝贝。那时候，杜爹他们不由大悔识人不清，只是已经悔之晚矣，小闺女差点就被大尾巴狼拆骨入腹了。

    当然，那是后话，现在还是转回清河湾。

    大伙正热热闹闹吃饭，被杜爷爷这么一搅和，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心思复杂的众人，都沉默不语的继续吃饭。芽儿虽努力扒着爷爷后来给自己夹得菜，其实心里也有点小好奇。最近奶奶他们整天跟村子里的婶子大娘们嘀嘀咕咕的，可没等自己凑上去听一听八卦，她们又都住了嘴。

    众人各怀心思，在异样的气氛下，一顿饭总算是吃完了。这会，冯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杜爷爷，您老就别卖关子了。要是我们两个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您老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指点我们一下吧。我跟辉子这两天还纳闷来着，我们最近应该没犯什么错误吧。”

    翟耀辉也危襟正坐，一脸恭敬：“李爷爷，杜爷爷，您们是长辈，又阅历丰富。要是我们两个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您们二老给我们指出来。”

    杜爷爷见眼前两个正虚心求教的小伙子，也知道自己刚才是迁怒了。他们现在是在自己监管下，绝对都是正直可靠的好小伙。这翟家小子虽然很疼自家孙女，也爱跟自己抢芽儿，但他跟冯家小子一样，都是绝对不会往大闺女、小媳妇身边凑的，现在更是见到她们就躲的远远的。

    想到这里，杜爷爷愈发不好意思，“哎，你们两个别怪我刚才语气不好，那可是两条人命呐。”

    “因为你们两个也是大城市来的知情，乡亲们不好在你们跟前说。咱们公社的赵家沟，因一个男青年却害得一尸两命。你说乡亲们听说这个事，还能跟以前一样好声好气的对你们不。不光这赵家沟，还有不远的柳树屯，据说当时是跟你们那一批的知情，现在也是害的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整天疯疯癫癫的。”

    其实，还是那场刚刚结束的十年动荡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在那位首长力挽狂澜后，赵家沟的一位男同志就张罗着回家探亲。谁知这人走了，回来的却是一封信和五十块钱，一封离婚协议书和五十块钱的打胎费。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城里的下乡青年，在农村的生活并不都很好过，赵家沟那位男青年就是如此。他当初为了让日子好过一点，就跟村子里的一位大闺女结了婚，摆了酒席。靠着妻子娘家的帮衬，这日子才过了下去。谁知道这次回家探亲时，家人竟托关系找到门路，在城里给他找到份好工作。他本人不准备回农村了，更没想着把妻子也弄到城里，而是开始嫌弃起乡下的糟糠妻来。

    这一封信和五十块钱，让本来正憧憬着孩子降生的妻子大受刺激。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依旧十分保守，在乡下被男方休弃的妇女是抬不起头来的。妻子一时想不开，一气之下上吊自杀了，肚子里还揣着个六、七个月大的孩子。

    柳树屯这边的情况跟赵家沟的差不多，只不过肚子里没有揣娃。因为家人看的严，这人虽没有要死要活的，但也变得痴痴傻傻的了。张泽远最近没少往柳树屯跑，针灸之下，人虽清醒了不少，但却整天的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见人。哎，这心理问题，就需要家人慢慢的开解了。

    杜爷爷说完之后，屋子里又是一片沉默。见翟耀辉他们为难的表情，李清源说道：“你们俩也别怪乡亲们最近态度不好，这乡里乡亲的，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不过，虽然知道你们不是这样子的人，我也得再白叮嘱你们两句，这为人之道，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为人正直，身心清净...”

    李清源的一番为人处世之道讲下来，不光让翟耀辉他们受益匪浅，连芽儿也不由茅塞顿开。上一辈子，没有人会对自己讲这些。这一辈子，家人现在还依旧把自己当成小娃子，还没对自己讲这些。李爷爷一番话，让芽儿神台清明，巴掌大的小脸上洋溢着别样的神采。在翟耀辉和冯凯两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衬托下，虽然依旧小小一团，但却如那上等美玉，温润剔透，已经初露绝代芳华。

    杜爷爷等李清源说完，继续补充道：“李大哥该给你们讲的都讲了。你们呢也别把这事放心上，乡亲们心里都明白，只是没转过弯来。再说了，你们也快走了吧，别临走之前闹得不自在。”

    见杜爷爷一口说出来自己即将离开的事情，翟耀辉莫名心虚的看了芽儿一眼。怪不得这小丫头最近对自己一直是有求必应，她早就猜出来了吧。再看看小丫头一脸的恭喜，一副恨不得自己马上就离开的表情，不带一丝不舍，翟耀辉很挫败，自己在小丫头心中的地位还是太低，仍需继续努力啊。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翟耀辉和冯凯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冯凯如往常一样，继续带着一帮小子逗狗撵鸡，上山下河。翟耀辉也为进一步提高自己在小丫头心中的地位努力着。只不过，随着寒假的开始，杜家兄弟几个的回归，翟耀辉不得不认命的承认，自己确实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时间从不因人的意志而停留，转眼间，就到了七七年春天。在收到来自京城的两封加急电报后，翟耀辉和冯凯意识到他们就要离开这片广袤的山林，离开这些淳朴热情的乡亲，离开曾度过他们人生中最美好时光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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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多门亲戚

    <li>

    “哎,要不是家里的老爷子催的紧,我还真不想走,在清河湾多自在。”冯凯把手里的电报甩的哗哗响,继续说道，“等回去之后,我们家老爷子肯定立马把我往部队一扔。哎,估计部队上很快就会多一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新兵蛋子了。不对,应该是两位风流倜傥的新兵。哥们，即使翟爷爷不让,你也认定部队了吧！”

    冯凯也不用翟耀辉搭话,继续道：“哎，这节骨眼上了，真不舍得离开了。先不说部队管的多严，关键是我还没有吃够山鸡肉呢。前两天小丫头弄的那什么野兔肉丁的辣酱，吃起来也很过瘾。天呐，估计回去之后肯定又要天天吃大白菜炖粉条了，这才是我最头疼的。”

    翟耀辉见哥们一个人在那里耍宝，也不搭话，他这会心里这会正挫败着呢。这小芽儿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走了，怎么一点不舍的意思都没有啊。想当初，自己只是带她去首都过个年，那一串串的泪珠子就啪啪的往下掉。

    晚上，翟耀辉和冯凯两个又熟门熟路的来杜家吃饭来了。自从去年年底两个人在杜家搭了伙，就一直在这里吃。一来呢，他们想在临走之前能多省些口粮给王老爷子老两口。二来，他们两个跟杜家的关系好，正好趁没走之前多联络一下感情。

    跟往常一样，吃饭时很热闹。不过刚吃过晚饭，张泽远就钻到屋子里一心搞他的医学研究去了。杜爷爷和杜爹他们也都溜达着去大队部开会了。去年村子里的收成不好，这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也得弄出点什么章程来。

    当然，李清源也背着手，迈着方步跟着一起去了。这老头现在很自觉，真的是把自己当成清河湾的村民来看了。虽然种地的那些讲究他还不太懂，但不妨碍他老人家对村子里的事很感兴趣，什么事也别想落下他。而且他懂的多，平时这收音机上讲的东西乡亲们有什么听不大明白的，他老人家也乐意好为人师的讲解一番。所以，到了现在，只要吃过晚饭，他一般很少有在家的时候。

    杜奶奶和李奶奶她们见剩下的三个小的听广播听的专心，笑着一起去隔壁的院子做针线去了。收音机里讲的这个会议那个纲领的，她们都不太感兴趣，还没她们拉点家常来的痛快。

    上面说的隔壁的院子，是杜家前两年才新盖的三间泥房，用篱笆墙围起来的。本来是准备给杜小叔结婚用的，谁知道杜小叔看样子倒是打定了晚婚的准备。前年年底李清源老两口要来清河湾定居，杜爷爷干脆就让他们住了进去。以前李清源老两口只是来清河湾小住，暂时住在偏房还好说。但要是长期住的话，就不太像回事了，哪有让长辈一直住偏房的。

    李清源老两口刚开始要推辞，被杜爷爷来了一句，“你们不住这新屋子，那就让芽儿爹娘他们两个挪到偏房住，你们住正屋。”

    杜爷爷这一句话让李清源老两口不知道接什么好了。罢了，反正都是一家人，他们老两口就别再客套了，大大方方的住进去就是了。当然，这住的虽不是一个院子，却像一个院子，中间通着门呢。而且两家人吃还是在一起，也让李清源老两口生活方便不少。

    冯凯见家里的长辈都出去了，立马毫无形象的把肚皮拍的梆梆响。然后又一副意犹未尽的语气开口说道：“今天晚上王奶奶做的那道辣炒鱼干吃起来真过瘾，又辣又有嚼头。哎，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清河湾的鱼了？”

    芽儿被冯凯这副赖皮样给逗乐了。这冯哥哥在外面虽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在爷爷和李爷爷他们面前却不由的收敛了三分。爷爷和李爷爷这一文一武，对付起这些处于叛逆期的小青年来，威力着实不容小窥啊。

    翟耀辉见芽儿笑的乐不可支，心里更加郁闷，这小丫头怎么依旧没有一点不舍啊。

    正乐着的芽儿，一转头，可是把她的小心肝给吓的一颤一颤的。这么一个面容冷峻、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突然间做出跟小媳妇一样的幽怨表情，实在是太惊悚了。翟哥哥最近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变换有点大啊。不过，芽儿这会确实是想起这件事来了。

    “翟哥哥，冯哥哥，你们定好什么时候回首都了吗？”

    翟耀辉听小丫头终于关心起自己来，一扫刚才的幽怨，立马变成阳光帅男。点了点芽儿的脑袋，终于开口了：“你个小丫头，这脑袋里还记得翟哥哥要走的事啊，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芽儿甜甜一笑，“当然记得啊，我还得在你们走之前给翟爷爷、翟奶奶他们准备好礼物呢。”

    芽儿的这句话，杀伤力着实不小。翟耀辉这会差点憋得吐血，敢情自己刚才是自作多情了。

    “你个小丫头，翟哥哥白疼你了。怎么没想着给翟哥哥准备礼物啊？”。

    “就是，怎么没想着我们呢。小丫头，冯哥哥平时也没少给你买好吃的吧！”冯凯也不依不饶的开口了。对啊，听着小丫头的意思，好像是没有自己的礼物啊。

    芽儿被两个耍无赖，要礼物的大男人给弄的头大。冯哥哥也就罢了，反正他平时总是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翟哥哥是怎么回事啊，人前总是面无表情的冷面帅哥，人后怎么也突变成这副赖皮样。哎，估计是翟哥哥小时候，翟爷爷管他管的严，这一离开翟爷爷性格就有点突变啊。

    芽儿天马行空的想着，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却学着翟耀辉以前对自己的动作，摸上了翟耀辉那显得很阳刚的板寸头。嘴里还诚意不足的安慰着：“翟哥哥乖，嗯，冯哥哥也乖，不要闹啊，也有你们两个的礼物的。”不等说完自己一个人到咯咯笑出来了，怎么跟哄小孩子似的。

    翟耀辉真的是哭笑不得了，这个促狭的小丫头哦，怎么能不让人疼到心坎里。不过，这小丫头胆子不小啊，小手竟然跑到自己脑袋上作乱来了，这是把自己当成那两个胖小子了吗。

    翟耀辉拉下那只在头顶作乱的小手，假意要咬上一口。不过小手一入手，却是一片细腻柔润。尤其是在自己有着薄茧的大手的衬托下，这双白嫩似玉的小手，愈发显得圆润饱满。一时间，即使是假意的，翟耀辉也有些不舍咬了。只不过这莹莹小手突然间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翟耀辉鬼使神差般的把那只小手放到嘴里，上下颚轻轻一碰。

    芽儿见翟哥哥真的咬自己，虽然一点不疼，但酥酥麻麻的她真的很痒啊。最后，芽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好翟哥哥，我投降，投降还不行。哎呀，翟哥哥，我好痒哦。”

    清脆甜软的童音，惊醒了似乎陷入魔障的翟耀辉。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有一种不想放开这只柔嫩小手的感觉了。不过，翟耀辉到底是深藏不露，不管内心那莫名的渴望是如何汹涌澎湃，冷峻的面容上却一丝不显。又见冯凯这会正眯着眼，舒服的拍着肚子，也放下心来。本能的，他不想让冯凯看到自己刚才的表情。

    不过，该给自己争取好处的翟耀辉同样不会忘记。大尾巴狼的本质此时已经初显，“好吧，翟哥哥就先原谅你这次。不过，这礼物吗？”

    战斗力比较弱的芽儿，最后只好割地赔款，把礼物从一份，变成两份，最后变成好多份。

    各自收到自家老爷子的通牒、确定要走的翟耀辉和冯凯，最近除了办理相关的返城手续，更多的时间就是跟清河湾的乡亲们一一道别。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这些淳朴热情的乡亲，给他们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他们也从这些质朴可爱的乡亲身上，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乐观。

    其实，不光翟耀辉他们忙着跟乡亲们道别，连张泽远也忙着把手里的那些还未痊愈的病人陆续交接到徒弟们手中。翟明山给孙子的电报中特别提到过，张泽远的调令很快就能办好。等介绍信邮寄过来后，让他们三个一起回去。

    张泽远对清河湾的感情比翟耀辉他们还要深，在他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这里的乡亲们接纳了他，也让他度过自己人生中最悠闲、最平静的日子。张泽远不是没有考虑过以后就留在清河湾，但他知道只有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才能教出更多的学生，救治更多的病人，才能无愧医生这个称号。

    再说了，那几个坚持跟自己学医的徒弟，这几年也得了自己四五分的真传。自己这两年没少带着他们出门问诊，虽然用药还有些过于谨慎，但也能独当一面了。俗语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该教的都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需要他们自己慢慢摸索体会了。

    这几个徒弟里面，倒是年纪最小的芽儿，有灵性，领悟力强，学的最好。这么好的苗子，自己可不能浪费喽，说不定以后就要靠这小丫头继承自己的衣钵了。不过这事还得跟杜叔，还有杜大哥他们商量商量。

    饶是张泽远预先知道，但真正拿到那封介绍信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喜极而泣。这两年自己虽不再那么介怀自己改造分子的身份。但那始终是自己心中的一根刺，一碰仍会隐隐作痛。

    “泽远，这下放心了吧。这上面可是盖着大红印章的，绝对错不了。”杜爷爷拍了拍张泽远的肩膀，笑的十分豪爽。

    “老伴，中午宰只老母鸡，咱们好好庆祝庆祝。”杜爷爷说完兴冲冲的跑进屋子。不过出来的时候嘴里却笑骂着芽儿的几个哥哥，“那几个臭小子，把老子特意留下的一挂鞭炮都给偷放了。”

    李清源见杜爷爷一副马上要到公社买鞭炮的架势，连忙拦住，“行啦，咱们心里高兴就行。这鞭炮就不用放了吧，等你骑着车子买回来，我们都吃完庆祝饭了。”

    中午的时候，杜奶奶果真是杀了两只老母鸡，一顿饭比过年还热闹。爷几个更是举杯换盏，喝的微醉，不过那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等吃饱喝足，碗筷都端了下去。张泽远借着酒劲，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李叔，杜叔，还有杜大哥，今天借着酒劲，我也跟你们说说心里话。当初要不是清河湾的乡亲们伸手拉我一把，说不定现在我坟头上就是杂草一片了。我也不瞒你们，当时见到杜大哥他们时，我那会真是了无生志，万念俱灰。”

    “当时，老婆孩子为了不受牵连，跟我划清界线，我一点都不怪他们。我怪的是老婆背后捅我一刀，往我头顶上又扣了几顶帽子，害的老父母受我拖累，生生就给气死了。李叔，杜叔，当时我心里那个悔，那个痛，那个恨啊...”

    张泽远说的是声泪俱下，把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和遗憾，一吐而快。说完之后，比起眼圈红红的芽儿，张泽远确是一脸轻松。

    “李叔，杜叔，还有杜大哥，今天我再厚着脸皮跟你们提个请求。这个要求，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今天我就跟你们耍赖了。”

    李爷爷和杜爷爷他们难得见文质彬彬的张泽远耍赖，十分好笑。都笑着应道：“行了，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只要我们能做到，我们都答应。”

    “那我就真说了，你们可不准反悔的。”张泽远也难得买起关子。

    见众人都点头，张泽远继续说道：“杜叔，李叔，杜大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看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能不能让我多个闺女啊。”。说完之后，张泽远一脸的期待。

    “啊”，杜爷爷、李爷爷他们都呆了。涉及到自家宝贝时，他们的反应一向很快，“这就不用了吧。你也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师傅和父亲都一样了，就不用改口了吧。”

    “你们刚才可是都答应过我的。而且，芽儿学医有灵性，有潜力，我还想继续指点她两年，将来还指望着她以后继承我的衣钵呢。”张泽远难得耍赖起来。

    见张泽远说起这个，杜爷爷他们这会有点骑虎难下。张泽远见状连忙补充两句，“杜叔，李叔，你们想想，要是我成了芽儿的干爹，那我不就成了你们的干儿子。你们一人多一个儿子，我多一个闺女，其实咱们都是有好处的不是。”

    张泽远这句话说到了李清源和杜爷爷的心坎上。大家一起生活了这些年，他们两个可不是一直就把张泽远当成自己小辈来看的吗？

    再看看张泽远一脸的期盼，杜爷爷开口表态了：“行了，别在这里耍赖了。芽儿，赶紧过来给你这个干爹端茶磕头。”。

    芽儿在一旁还没会过神来，刚才不是还在忆苦思甜吗，怎么又多了个干爹。

    杜爹很郁闷，自己才是芽儿正牌的老子好不好，怎么没有人问问自己的意见呢。

    翟耀辉很挫败，坏了，这又多一个人抢芽儿，那以后自己在芽儿心中更没有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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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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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杜爹如何郁闷自己没有发言权,芽儿还是迷迷糊糊的又多了个干爹。杜奶奶和杜妈她们的反应反而不如杜爹大。在她们看来,即使没有这层称呼上的改变,这师徒俩平时关系也好的跟亲爷俩差不到哪里去。

    张泽远心想事成,积压在心底多年的苦闷刚才又是一吐为快，整个人突然焕发出无限的活力。等喝完闺女敬的茶,张泽远又回屋子拿回来厚厚的一叠行医心得,郑重的交给芽儿。

    “芽儿,这是干爹这几年重新总结整理的行医笔记，算是干爹送给你的礼物。在学医上你虽然很有灵性,但毕竟年纪小、经验不足,以后还要多加研究揣摩。”

    张泽远见芽儿郑重的接了过去，接着道：“现在这些笔记对二栓和小秀他们几个来说，作用还不是太大，贪多嚼不烂。等以后有机会，你再慢慢的交给他们，让他们轮流参考一下。”

    芽儿一脸凝重的聆听张泽远的教导，人们虽常说医者父母心，但庸医杀人的道理她同样懂的。

    张泽远已获平、反和即将离开清河湾的消息，第二天就在清河湾传开了。这个消息，就如同炸开了的锅一样，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的。这几年清河湾受张泽远恩惠的人家绝对不在少数，这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都很舍不得。甚至到了后来，连外村的村民都陆陆续续的给张泽远送了不少东西来。

    最近几天，张泽远很少有在家吃饭的时候。不是被这个老乡叫走，就是被那个老乡拉去的。尤其是那几个学生家里，更是恨不得张泽远就住到他们家。他们都十分清楚，自家孩子这几年的变化有多大，张泽远在这些孩子身上花费的心血有多多。说句毫不客气的话，张泽远对这几个乡下孩子所付出的一切，对几个孩子来讲简直是恩同再造。

    杜奶奶这几天也很是扬眉吐气。为什么呢，因为现在有人上杆子要给张泽远保媒了。以前那些一听说张泽远的特殊身份，吓得扭头就走的，现在都是后悔不跌。她们当初要是答应了，妇随夫贵，现在她们不就成了城里人了吗。不过，不管别人想法如何，杜奶奶现在可是底气十足。就小张这一表人才的，又有一手好本事，年纪也不算太大，将来说不定还能找个城里的大闺女呢。

    虽然张泽远他们不舍，时间却不会因为人们的意愿而停留，很快就到临行的前一天。因为这天是周末，杜小叔和芽儿的几个哥哥都放假回家给张泽远和翟耀辉他们送行。这天从早上开始，杜妈他们就忙活开了。中午不光是杜家这一大家子，连五爷爷他们几个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王老爷子老两口，还有村长一家都要过来。

    杜妈、杜小婶两个主厨，而早早的被芽儿训练出来的几个哥哥帮着打下手。愣是没用杜奶奶她们跟芽儿帮忙。刚到中午，份大量足的丰盛午饭就准备好了。

    芽儿偎在奶奶她们身旁，听着大伙夸几个哥哥孝顺、能干，乐眯了眼。哥哥们可是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绝对是入得了厨房，打得了豺狼的新时代好男人。

    吃饭时，芽儿打量着热情大方的替爷爷他们招呼客人的哥哥们，很是心满意足。嗯，光说外表，哥哥们身材都不错，魁梧有力。长相也不错，虽然比不上翟哥哥的冷峻、冯哥哥的倜傥，但也称得上是仪表堂堂。同时又因为一直坚持念书，比起稍显跳脱的同龄人来，身上不自觉的就多了那么一股子气势，很是有点出类拔萃的感觉。据说，现在可是有人要给大哥他们说媒了呢。

    芽儿见到几个哥哥如此迅速的成长和进步，突然胸臆间升起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有这几个好哥哥，她以后就老老实实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吧。自己虽然不是官二代、富二代，但说不定自己以后能成为官一代和富一代的妹妹呢。

    芽儿边乐不可支的做着美梦，边心不在焉的吃着哥哥们给自己夹得菜。坐在她旁边的翟耀辉见小丫头一副神游的架势，心里不舒服了。自己的感觉果真没错，这几个臭小子回来，自己在小丫头眼里就更没有地位了。连自己给她夹的她最爱啃的鸡翅膀都没有吃，光吃那几个小子给她夹的菜了。

    但是，不管翟耀辉心里如何吃醋，大多数人都吃的很高兴。虽然这顿是临别送行饭，可是因为是好事，这些大老爷们是个个喝的微醺，举杯换盏，高声阔论，好不痛快。

    一顿送行饭一直吃到半下午，才算结束。几个喝多了的客人，临回家前不由别人说，一人喝了一碗芽儿自制醒酒汤之后，才一步三晃的回去了。这老杜家小丫头的本事，这些亲近些的乡亲们都是知道的，不比张同志差多少。这一碗醒酒汤下了肚，睡一觉醒来保准神清气爽。

    送走了客人，仍旧十分清醒的翟耀辉，在小丫头亮晶晶的眼光下，认命的把喝多了杜家兄弟和冯凯他们抬到炕上。自己不抬，还指望自家小姑娘那副小身板不成。不过，这时翟耀辉突然发现一件对他而言是好事的现象。

    原来不光杜家兄弟几个喝的有点多，连杜爷爷他们也都乖乖的爬到炕上睡觉醒酒去了。杜奶奶、王奶奶她们这会正帮着他们收拾那些乡亲们送来的山货呢。刚吃了一肚子醋的翟耀辉发现，现在终于没有人跟自己抢芽儿了。

    “翟哥哥，你要不要也去躺一会？”等安顿好几个哥哥，见只剩下翟耀辉还是站着的，芽儿不知道翟耀辉的酒量，但家里的男同胞明显都喝多了，不由担心的问道。

    “啊！”翟耀辉正想着怎么敲诈一下小丫头呢，没想到芽儿会这么一问，一时间没有回答。

    芽儿见翟耀辉迟疑，误解了他的意思。又看看哥哥们的炕上已经是躺的横七竖八，连插脚的地都没有，翟哥哥确实没地方休息。要不让翟哥哥到爹或者爷爷他们炕上休息一会？芽儿想到这个念头，突然打个寒颤，这可不能乱提议。

    “翟哥哥，要不你去我的小房间躺一躺吧，喝多了会头疼的。”最后见实在是没有地方，芽儿只好如此提议道。虽然芽儿现在是半大不小的小少女了，平时除了杜奶奶她们，剩下的几个哥哥是不能随便进芽儿的房间的。这可是杜爷爷和李爷爷联手在家里颁布的圣旨呢。

    翟耀辉抬头见到的就是小丫头眼中浓浓的担心，遂笑着道：“好吧。反正芽儿也住过翟哥哥的房间，那翟哥哥也不能吃亏不是。”

    翟耀辉一点都不心虚的跟着进了芽儿的小闺房，进去之后更是毫不犹豫的躺到炕上。既然小丫头以为自己喝多了，自己怎么也得表现的像喝多了的样子啊。翟耀辉躺在炕上，打量着这个跟小丫头甜美的气质完全符合的小房间，突然觉得房间里竟然也弥漫着甜腻的味道。

    “翟哥哥，头疼的睡不着吗？要不我给你揉一揉吧！”坐在一旁看书的芽儿，见翟耀辉久久没有睡着，有点困惑，难道醒酒汤对翟哥哥没有用？说着也不等翟耀辉开口，放下手里的书本，直接在翟耀辉太阳穴上按摩起来。

    刚要开口说不用的翟耀辉，可当那细腻柔滑的小手按下来时，竟鬼使神差般的享受起小丫头的照顾来。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满足和舒爽，竟然让微有醉意的翟耀辉很快进入梦乡。

    翟耀辉酣睡一觉醒来时，就见小丫头也窝成小小一团，在自己身边睡着了。白玉无瑕、细腻如脂的小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宠、想要去呵护。没等翟耀辉把小丫头揽到自己怀里，拜敏锐的听力所赐，他知道有人过来了。

    一觉醒来没看见孙女的杜爷爷，一进屋就见翟耀辉竟然大咧咧的在自家孙女床上躺着。而且还离小孙女那么近，杜爷爷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啊。幸亏香娇玉嫩的小孙女年纪小，要不然翟小子可就占大便宜了。杜爷爷嘴里一边嘟囔着，手里却用被子把孙女包的严严实实。要不是怕吵醒了孙女，他真想把芽儿抱到外面去睡了。

    等杜爷爷嘟囔着出去了，假装睡觉的翟耀辉才长舒了一口气。他现在怀疑，要是自己刚才把小丫头揽到自己怀里，这杜爷爷会不会立马拿起大棒子把自己打出去。心里虽然有点害怕杜爷爷的突然袭击，但到底是不舍得那美好的触感，翟耀辉起来时，还是忍不住在那杏眼桃腮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其实真的不怪自己的，翟耀辉在心里安慰自己，因为等下次有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虽然心里安慰过自己，但在看到杜爷爷审视的眼神时，翟耀辉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杜爷爷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是能看透自己那尚未完全觉醒的内心一般。心虚的翟耀辉，匆匆吃过晚饭，就拉着依旧睡意朦胧的冯凯回去了。

    见翟耀辉和冯凯走了，本来想跟孙女讲一讲男女大防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道理的杜爷爷，在看到芽儿一脸的童稚甜美时，又不舍得了。罢了，现在孙女还小，大不了自己以后多操心些。

    虽然昨天晚上没睡好，但第二天早上，翟耀辉还是早早叫醒冯凯，提着早打包好的行李来杜家吃早饭。其实说是行李包，但也只是几身衣服和一些书。剩下的东西他们都留给王老爷子老两口了，当然，还包括他们两个身上剩下的粮票。

    芽儿见他们两个来了，赶紧把自己给他们准备的礼物也拿了出来，送给干爹的昨天就给他了。翟耀辉见芽儿给自己的明显比哥们多一个大包，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可没等他乐够，芽儿软软的开口了：“翟哥哥，你千万要注意，可别弄丢了。这个大包里面是我给翟爷爷、翟奶奶他们的礼物。我都用清单记着呢，你到时候可别弄错了。”

    翟耀辉难得一见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最近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自作多情啊。冯凯见状，忍不住调笑道：“哥们，白高兴了吧。我就说呢，我这个哥哥当的也不比你差多少，这礼物怎么差这么多。哎，还是咱们小芽儿公平。”

    不提翟耀辉如何郁闷，这会，芽儿也收到了他给自己的礼物了。这份礼物有点特别，说是礼物，不如说是任务。竟然是厚厚一叠的信封和几版邮票，更过分的是还有一大摞的信纸。

    “芽儿，你看信封和邮票翟哥哥都帮你准备好了，可别忘记给翟哥哥写信啊。一个月至少四次，每次最少要写满四大张，要不然小心翟哥哥打你屁股哦。”当然最后这一句是翟耀辉轻声说的。要是让杜家人听见，估计自己先要挨打了。

    芽儿虽然有点羞恼，见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也顾不得跟翟耀辉打嘴仗，眼圈红红的答应下来。人只有在离开时才能真正体会到不舍之情。

    因为翟耀辉他们这次不是简单的回家探亲，关键还有张泽远一起。没等杜爹把地上那些乡亲们送给他们的深情厚谊都搬到牛车上，村民们都陆陆续续的送行来了。

    有时无声胜有声，只彼此间同样红红的眼圈和拼命挥动的手臂，就能体现出这浓浓的离别之情。芽儿站在村子口，等那背影渐渐消失不见，那挥动的胳膊才放了下来。

    在翟耀辉他们眼里，那沐浴着初升日辉的小小少女，就像是坠落凡间的精灵一般，纯真甜美。

    皓宇见自家妹妹有点闷闷不乐，一把抱起芽儿，边往回走，边逗妹妹道：“芽儿，其实翟大哥他们走了哥哥我们就解放了。要是他们再不走，我们几个就真的要被翟大哥给操练的阵亡了。”

    皓轩在一旁连忙补充，“芽儿，你不知道，翟大哥最近跟着了魔一样，每次都把我们往死里训练。每次训练完累的我们就跟死狗一样，动都不想动。嘿嘿，听说翟大哥他们回去就要进部队了，到时候也让他们尝一尝这被人往死里练的滋味。”

    皓宇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声讨翟耀辉对他们非人的折磨。可是他们一点都不知道，翟耀辉只是吃他们的醋了，吃他们可以光明正大霸占芽儿的醋了。由此可见翟耀辉这个大尾巴狼装的有多彻底，到现在这兄弟几个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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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求学问题

    <li>

    送走了才新鲜出炉的干爹和翟哥哥、冯哥哥他们,芽儿虽然很不舍,但很快也在哥哥们的耍宝、逗趣下重展笑颜。李爷爷说的那句话很对,他们要是继续留在清河湾的话就真的成了龙困浅滩了。现在国内的形势越来越好,他们又养精蓄锐了这几年，现在正是他们一遇风云便化龙、一飞冲天的时候。

    送翟耀辉他们去车站的杜爹,刚过了中午就回来了。对上杜奶奶疑惑的眼神,杜爹理直气壮的解释道：“他们三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大老爷们,把他们送到车站就行了。哪里用的着亲自送他们上车，搞那哭哭啼啼千里送别的一套。”

    “不过,虽然不是过年,但这会车站上的人还真不少。听着那天南海北的口音，应该跟耀辉和冯凯他们一样，都是返城的知情。哎，这些知情才刚安稳下来，也不知道他们回到城里之后，还能不能适应城市的生活？”这两年家里多了个收音机，现在的杜爹对国家的政治形势很感兴趣。

    张泽远他们走了，因为是好事，杜家一家虽说不难过，但吃晚饭的时候，看着明显比昨天松泛不少的饭桌，一家人多少都有点不适应。因为家里有几个大肚汉，平时从来没有剩过饭的杜家，今天晚上任凭芽儿的两个哥哥撑破肚皮，也没有把晚饭吃干净。

    一家人心不在焉的吃过晚饭，看着忙的跟个花蝴蝶似的芽儿，对自家小孙女的教育一向关心的李清源老两口，突然发现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这当老师的现在回首都了，这徒弟该怎么办。自家孙女脑袋聪明，又跟着小张学医，他们也一直没提过让芽儿到学校上学的事。反正平时他们也会给孙女开小灶，孙女该学的一点都没有落下。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要是还不去上学，这小孙女整天的呆在家里，要是真的成了小书呆可就坏了。

    “兄弟，这小张走了，芽儿是不是也该去学校上学了。”李清源慢里斯条的问道，手里的那颗白棋子也啪的一声放下，堵住了杜爷爷的退路。

    “啥？上学，对，是该上学了。”跟李清源慢里斯条的腔调不同，杜爷爷一怔过后，回答的很急切。

    “那啥，老大哥，你给定个章程呗。咱们芽儿，也不是我自夸，这认字、读书的本事比她那几个哥哥强多了。要不是怕芽儿太小，我还真想让芽儿跟这几个小子一个年级呢。”

    “哎，李爷爷，爷爷这个想法不错，要不就让妹妹跟我们一起吧。在学校有俺们兄弟几个罩着，保准不用你们操一点心。”皓宇把胸脯拍的啪啪响，皓轩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李清源看着这两个光长个子的傻小子，好笑的问道：“跟比你们小这么多妹妹一起念书，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别人笑话你们？”

    皓宇满不在乎的笑了一声：“这有啥好担心的。聪明厉害的是俺们妹妹，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俺看谁敢笑话俺们。再说了，俺们兄弟几个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说道这里，皓宇的拳头是握的啪啪响，大有一副谁敢不长眼，这拳头就要砸下去的架势。

    李清源好笑的看着这两个憨小子，怪不得到了现在依旧让小芽儿哄的团团转呢，原来是因为盲目崇拜啊。对这几个傻小子来说，说不定这芽儿的话，比自己跟杜老头的话都好使呢。

    芽儿本来对去上学的事没有多大意见，不过见李爷爷和爷爷这会都是一副赞同的样子，她突然发现要是自己再不开口，说不定等明天自己就要跟哥哥们坐到同一个教室了。

    “爷爷们，人家不想跟哥哥们一起啦，人家还还小呢。”芽儿赶紧的甜甜喊一声爷爷，小嘴巴一撅，小手拉着爷爷们的手再一晃。

    李清源和杜爷爷被小孙女这一撒娇，立马把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了，同声应道：“哎，不一起，不一起。咱们芽儿说从哪年级上，就从哪年级上。”

    皓宇、皓轩兄弟俩见两个老爷子一副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都偷偷的撇撇嘴。李爷爷刚才还说他们呢，他老人家自己不也一样，妹妹说是啥就是啥。

    不过话虽是那么说，李清源到底觉得芽儿再上小学纯粹是浪费时间，最终他老人家拍板决定让芽儿从初中开始念。反正现在受刚结束的那场红色动荡影响，老师臭/老九的帽子刚脱下没两天，难免底气不足，学校管理的也不严格，倒也容易插班。

    可是这从哪一年级开始上定了下来，新的问题又来了。这红旗公社也有初中，这县城也有初中，到底上哪个好呢。公社的初中离芽儿两个姑姑家比较近，吃住比较方便，但他们担心芽儿受欺负。这县里的初中，虽然有芽儿几个同在念高中的哥哥在，不用担心受气，但吃住不太方便。

    他们以前可是听家里的几个小子说过，在学校里一般都是吃从家里带的大酱和咸菜疙瘩，有时候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家里的这几个大小伙子也就罢了，要是芽儿也这样吃，可不得把他们心疼坏喽。

    王雅芝见大家都在犯愁，忍不住后悔道：“也怪我们，以前压根没考虑过这件事，要是当初早想到这个问题的话，我跟清源就不来清河湾长住了。这时候直接就让芽儿吃住在我们那里，可不是方便的很。可是现在...”

    杜爷爷听完赶紧摆摆手，接口道：“老嫂子，这清河湾的娃子们现在还指望着你们呢，可不能因为芽儿这点小事耽误了那些娃子。”

    “就是，老姐姐，这谁家的孩子上学不是这样过来的。咱们虽然不舍得芽儿，但村子里的那群小娃子还得指望你们俩不是。”杜奶奶拉着王雅芝的手，开解道。杜奶奶十分清楚，虽说家人都很疼芽儿，但王大姐老两口却是把芽儿当成他们的命根子看。

    芽儿见王奶奶这么说，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突然间想起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于是连忙开口道：“我以前听哥哥们说过初中的课程一点也不紧张，要不就我住王奶奶以前的家，放学后自己回家做饭就是了。而且平时还能给哥哥们做些好吃加顿餐，他们现在正长身体的时候，去年他们都比以前瘦了好多呢。”

    芽儿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既能给哥哥们做些好吃的，而且还能监督哥哥们学习。估计十月份恢复高考的消息就能确定，自己一定要严格督促他们，将来还指望着他们成为官一代或富一代呢。

    刚才开口的都是长辈，一直没有抢到发言权的杜爹终于找到机会了。一拍大腿，“俺看这个想法不错，这样一来吃住都方便的很。咱家芽儿能干，做饭又好吃，他们兄弟几个也跟着沾光。”

    杜妈在一旁也连连赞同，“哎，就是。到时候晚上让他们兄弟几个留两个人陪着，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这样连他们小叔也能时常跟着改善改善生活。”

    杜妈最后这句话可是深得杜奶奶的心。虽说经常埋怨小儿子不给自己抱孙子的机会，但当娘的说不心疼儿子也是假的。虽说小儿子在县城工厂一个月能拿三十来块钱的工资，可到底也不能跟在家里一样能吃上热乎饭啊。

    于是，芽儿的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通过。尤其是皓宇、皓轩兄弟俩，更是乐的合不拢嘴。要说在县里上学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这吃就是最大的问题了。不管奶奶烀的大酱吃起来有多香，也架不住天天吃啊。嘿嘿，他们就说妹妹最心疼他们吧，果真是没错。性子急的皓轩这会坐不住了，立马跑到二叔家告诉文昊、文博兄弟俩这个好消息去了。

    这天晚上，清河湾杜家，决定了芽儿的上学问题。京城翟家，翟明山嘴巴也没闲着，跟老伴唠叨起自己即将收到的礼物来。

    “也不知道这次耀辉有没有把芽儿要送给我的野葡萄酒带来。这邮局的规矩真多，竟然不给邮。去年秋天芽儿给邮的野山茶也喝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我的份。她上次还说要给老子织件新毛衣穿呢，不知道织好了没有...”翟明山一说就停不了嘴。哎呀，真是的，这芽儿要是自家的，自己不就不用这么费事了吗。

    翟奶奶笑着看老伴唠叨个不停，其实心里也念叨着呢，不知道耀辉有没有把芽儿给自己配的那什么美容养生丸捎过来。上次小宝贝给自己邮寄过来的，自己吃了这大半年，就觉得这身体轻快不少，管用着呢。呵呵，上次跟大儿媳妇一起出门，还有人以为自己跟大儿媳妇是姐俩呢。翟奶奶一想起来这事就乐呵的不轻，自己竟然越活越年轻。嗯，等晚几天，就把自己给芽儿淘换到的新衣服寄过去，还有给两个老姊妹淘换到的布料也一起。

    翟家的这两个老小孩念叨着自己即将收到的礼物，而火车上的翟耀辉他们，也在车厢内众人的羡慕下，开始了他们火车上的第一顿晚餐。油汪汪的鸡蛋饼，卷上辣乎乎、香喷喷个的野兔肉丁辣酱，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过瘾。

    等填饱肚子，冯凯见一顿饭就下半罐子的辣酱，那叫一个心疼。本来还以为能剩下些，好让自己带回家吃呢，看样子是没指望了。翟耀辉这会则琢磨着芽儿给自己的第一封信会什么时候到，那个小丫头是不是真的会乖乖写满四大张。翟耀辉这人还没有回到京城，就开始期盼着收到信了。

    那天晚上，芽儿上学的事情，虽然一致通过的定了下来，但芽儿真的去学校时，却是一个多礼拜后的事情了。

    虽说当时皓宇兄弟俩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李爷爷家收拾的干干净净，会给妹妹报名，但这当爹和当妈的到底是不放心。这两口子专门停了一天工，跑到县里收拾。柴米油盐酱醋茶，吃穿住用，两个人可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等再三检查后，这夫妻俩才晃悠悠的跑到学校给闺女报名去了。虽说学校里的校长反复强调要通过考试才能插班，这两口子却都没放在心上。自家闺女的本事，他们同样信服着呢。

    送走了面相忠厚的杜家夫妻，校长却是满肚子的委屈和无奈。虽然刚才那夫妻俩说的和声细气，说什么新来的学生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高中部的杜皓宇、杜皓轩兄弟几个。可是，那兄弟几个人才是校长最担心的。虽然他们兄弟几个从不主动惹事，不主动欺负人，但那是因为没人敢去招惹他们。那兄弟八个是这学校里最不能惹的八大金刚，连他都要卖三分面子。哎呦，这校长当到他这个份上，还真够跌面子的。

    到了芽儿上学这天，要不是因为杜爹当时跟校长约好时间，这要去送她上学的说不定能组成一个送学团。最后，还是杜爹依仗着年纪和芽儿亲爹的优势，获得了这次机会。

    拿着手里的这份干净整洁的满分试卷，校长朝门口齐刷刷站着身材魁梧、彪悍的“八大金刚”，不或者说是“九大金刚”再三保证，一定亲手把这个新来的学生送到初一班主任手里，才见这九个人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校长很清楚这不是自己的面子大，而是因为这个新来的学生发了话。因为平时在学校面相是罗刹的几个人，在小姑娘说话时，都笑的比弥勒佛还弥勒佛。

    尚不知哥哥们威名的芽儿，受宠若惊的在校长的亲自陪同下，到了初一二班教室的门口。

    “张老师，这是前几天我跟你说过的新插班的学生。这是她刚才答写的试卷，是颗好苗子呢。”校长把手里的那份试卷递给从教室里出来的中年人。

    “杜萱瑾同学，这是初一二班的班主任，你可以叫他张老师。张老师可是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老师，希望杜萱瑾同学以后能认真听讲，认真聆听老师们的教导，将来为国家的建设添砖加瓦。”

    刚想跟张老师问好的芽儿，被校长嘴里喊的这个名字给弄愣了。还是杜萱瑾吗，爷爷他们什么时候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啊。不过，杜萱瑾这个名字这次应该才是名副其实，现在的自己可不正是杜家无忧的宝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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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八大金刚

    <li>

    张文海接过校长递过来的试卷,一眼扫去,就被卷面上端秀清新、疏朗飘逸的字体给吸引住了。再扫一眼答案的内容,对于一位对试卷上的知识烂熟于心,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老师而言，只凭这两眼,就能断定这位新来的插班生,确实如校长所说,是棵有灵性、有潜力的好苗子。

    虽说前些年在运动中被打压的厉害，这两年才又重新走上讲台,但张文海那教书育人、惜才爱才的拳拳之心却一点都没变。发掘到一棵好苗子,饶是张文海一向严肃认真，这会也难掩激动。一脸郑重的对校长保证道：“校长，学生交到我手里，您就放心吧。”

    “那行，杜萱瑾同学，赶紧跟着张老师进教室吧。如果以后在生活或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张老师。如果张老师解决不了，也可以到办公室找我。”校长笑的一脸亲切。见小姑娘文静的笑了笑，乖乖的跟着张文海进了教室，不由的擦了一把头上汗。哎呦，总算是把这杜同学顺利移交到张老师手里了。以后那八大金刚应该不会去堵自己办公室的门了吧？既然是兄妹，性格怎么一点都不一样啊！

    跟着站在讲台上的芽儿，在张文海介绍自己的时候，笑的一脸天真、可爱，典型的青涩小少女。教室里学生不是很多，大概就三十多个，而且是典型的男多女少。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身身就是不是校服胜似校服的清一色的军绿色外套和白衬衫，果真是很具有时代特色。虽然大都浆洗的发白褪色。

    对于这样的打扮，芽儿一点都不陌生，自家那几个哥哥可是最中意这样的打扮了。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些同学里面有多少是穿的真正的白衬衣，有多少是带的假领子。反正每年自家分到的那些布票是不够给哥哥们做两身新衬衣的。年前自己还给他们一人做了两个白衬衣的假领子，不过都被翟哥哥给顺走了。不知道翟哥哥收到自己写的信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好了，同学们，现在我们欢迎杜萱瑾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张文海的这句话，提醒了偷偷走神了的芽儿。

    “大家好，我叫杜萱瑾，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在老师们辛勤的教导跟大家的帮助下，取得学业上的更进一步。”笑容甜美的芽儿语音清脆、不疾不徐。看在众人眼里，这位新来的小同学端的是落落大方，不胆怯不扭捏，让他们立时充满好感。

    自我介绍完，芽儿就被张老师安排到第一排靠窗的座位上。虽然身高在同龄人里面算是高的了，但这个年代上学普遍晚，在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当中，芽儿本来很自豪的身高就不够看了。

    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坐好。芽儿笑颜如花的冲自己的新同桌嫣然一笑，“新同桌同学，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哦。”

    “杜...杜同学，你..你好！。”看到新同桌突然爆红的脸，再加上他有点口吃的回答，芽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是太热情、太自来熟，好像是吓到自己的新同桌了。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芽儿也不好再开口解释，生怕自己解释的越多，这新同桌越害羞。

    这个年代初中的课程，对于杜萱瑾这个高智商的、曾经的高考状元来讲十分简单。但既然坐进了教室，就要做一名认真努力的学生，芽儿听的很认真。有时候眼神的余光扫到自己的新同桌时，就见这个班级里唯一带着近视镜的腼腆小男生，正危襟正坐，目不斜视。

    更夸张的是，新同桌在记笔记的时候，会努力缩小自己占据的空间，生怕会碰到自己。见新同桌简直是视自己如老虎，芽儿刚开始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同桌也太容易害羞了，自己好歹也算是清秀小佳人一枚，没有那么可怕吧。

    直到第二天上学时，看到课桌上那道新刻画的明显自己占便宜的三八线，芽儿才后知后觉的深刻意识到这个年代少年少女们的纯真和青涩。

    不过，这会芽儿正沉浸在重新坐进教室，重温学生时代的美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的突然出现的异性同桌，给同桌小男生带来多大的思想压力。

    一堂课下来，芽儿的同桌，方旭同学简直是如坐针毡。当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时，立马以与自己瘦弱的小体格绝对不符的速度冲出教室。虽然这新来的女同学漂亮又温柔，可是可是第一次挨女同学这么近，他还是好紧张啊。

    虽然有人羡慕方旭有个漂亮可爱的女同桌，但大多都跟方旭的想法一样，都不敢轻易的跟新来的女同学答话。不过，男同学虽然不敢，但女同学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杜萱瑾同学，你以前是在哪里念书的啊？怎么这个时候转学啊？”这位一看就是爱学习的。

    “杜萱瑾同学，你这身衣服是从百货商店买的吗，真好看。”问话的一听就是爱漂亮的，说的是芽儿身上穿的浅黄色的长外套。据翟奶奶信中讲，是在m国的翟家大姑从国外邮寄过来的。

    芽儿从每个人的问话中，琢磨着她们的性格。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很淳朴可爱，不等芽儿回过神来，班里的女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跟她说起话来，害的她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好。

    这些女同学可是跟刚才跑出去的新同桌的腼腆和羞涩截然不同，都热情大方的很。这一辈的杜萱瑾可是开朗爱笑的，很快就这一群新同学就打成一片。

    “萱瑾，你是住校还是走读？家里也是县城的吗？还是住亲戚家？”柳红丽快言快语，一口气又问了三个问题。

    “我家不在县城，我住亲戚家呢。”芽儿对于这种性情直爽的人，一向都很有好感。

    “哦，那你家是哪里的？说不定周末的时候我们能一起回家呢？”以后有个词叫颜控，柳红丽显然就有隐形的属性，很喜欢芽儿，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继续刨根问底。

    “红旗公社的清河湾呢。红丽姐姐，你呢？”

    “哎，真巧，俺家也是红旗公社的。俺们村叫柳树屯，离清河湾才十几里地的路，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回家呢。不过，这清河湾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是不是还有清河湾的同学啊！”柳红丽的嗓门向来很大，虽说是自言自语，但也够让旁边那群竖起耳朵听新同学八卦的男生听得一清二楚。

    学校里的那八大金刚当中，最厉害的那四个不就是清河湾的吗？据说那八大金刚是姑表兄弟呢。不光是那八大金刚，还有那个郭二栓，还有那个王志国，都是清河湾的，个个拳头硬的很。

    虽然有句俗语，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在绝对武力面前，这高中部清河湾来的这些乡下学生，可是真的压下了县城里的那帮地头蛇，都是学校的名人呢。这新同学长的清清秀秀又很可爱，态度大方有礼，一点不像是清河湾那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的人啊。

    俗话说，流言猛于虎。再加上以讹传讹的威力，杜家兄弟几个在学校的名气，怕是连他们自己也不太清楚。另外还给清河湾带上一顶穷山恶水多刁民的帽子，不过，这个流言可是让后来几年在县城念书的清河湾的娃子没少沾光呢，清河湾的娃子们拳头硬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即使杜家兄弟几个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乎。他们当时跟着翟大哥和冯大哥他们学打拳，一来是因为男孩子向来喜欢舞刀弄棍，二来也是为了不受气。在乡下就这样，谁家孩子多，谁家拳头硬，说话就越有底气。再说了，他们从来不主动欺负人，但别人也别想找他们麻烦。

    前几年，他们还在公社念书时，公社里的那群小将看中了他们的武力，没少游说兄弟几个，让他们也跟着入伙闹运动。那群人先是来软的，好言好语的劝说。见他们兄弟几个死活不答应，接着想来硬的。最后还不是让他们兄弟几个揍得哭爹喊娘，再看见他们的时候都绕弯走。

    当然，民不与官斗，要不是后来翟大哥给他们擦屁股，说不定他们还得被公社当时的吴主任，拉到黑屋子里关上一段时间。谁让他们几个揍得那几位都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呢。

    虽然翟大哥帮他们把事情兜住了，没让爷爷他们知道，但那一年他们也被翟大哥训惨了。不过，他们兄弟几个到底是跟翟大哥和冯大哥学了两招。这揍人，也得看场合。对于那群虾兵蟹将，不能直接揍脸上，最好是趁着夜黑人静，用麻袋蒙上再揍，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对于哥哥们曾经的丰功伟绩，芽儿是一点不清楚。不过对于哥哥们现在的威名，相信细心的芽儿很快就会发现的。

    当叮铃铃的放学铃声响起后，没等着走出教室的那群男同学，惊恐的发现学校里最出名的八大金刚都双手抱拳齐刷刷的堵在教室门口，众人一个个脸色煞白。看他们这副架势，难道今天自己班上有人要倒霉了？真希望他们揍人的时候，看清楚点，别揍错人了。

    芽儿这会正收拾自己的书包，一时间没注意到教室里的异样。杜家兄弟几个，还有江海四兄弟，这会的注意力也都放在自家宝贝妹妹身上，见有人从教室里出来了，直接就这么大喇喇的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下，走进了初一二班。

    “芽儿，走喽。咱们回家做饭吃去喽。”皓宇长胳膊一伸，直接就把芽儿从课桌后面提了出来。经过翟耀辉整个寒假对他们的残酷训练，杜家兄弟几个现在可是很有三分武林高手的架势。就这么提起芽儿来，就跟提小鸡仔似的那么轻松。

    “哎，哥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是不是又逃课了？哼，下次再这样，小心我让爷爷拍你们鞋底。”芽儿在家里被哥哥们抱习惯了，再说又曾多次反抗无效，一时间就这么被大哥抱着往外走。收拾好的小书包，自有其余的几个哥哥帮她提着。

    不过，等大哥抱着自己快走到教室门口时，一句话刚说完的芽儿，终于发现自己的新同学现在个个是呆若木鸡。

    “哥哥，赶紧放我下来啦，会被同学们笑话的。”芽儿朝同学尴尬一笑，低声对杜皓宇说道。

    “好啦，芽儿，这有啥好笑话的。再说了，我们现在肚子都饿的很，等着回家做饭吃呢。让你下来，还没有我抱着走的快呢。好芽儿，你听听，哥哥的肚子可是饿的咕咕响呢。”皓宇抱着自家宝贝妹妹，长腿一迈，三两步就出了教室。

    于是这青山县第一中学，赫赫有名的八大金刚，就这么来如影去如风的，在初一二班绝大多数同学的惊魂未定的注目下出了教室。不同声音的那一声声的“芽儿妹妹，咱们中午吃什么？”的谄媚讨好的问话，也渐渐变得细不可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过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有几个好哥哥来接妹妹回家而已。

    “哎呦，刚才可是吓死我了。就看着他们八个人直直的朝杜萱瑾同学走过去，我当时还以为他们跟杜同学有仇呢。”周童一屁股瘫坐在座位上。由此可见，这八大金刚绝对不是虚传。

    “就是，我也这么认为呢。原来是萱瑾同学的哥哥啊！不过，这杜萱瑾同学跟他们长得可是一点都不一样，连脾气也不太一样呢。”张大伟接口道。

    不过，不约而同的，大家心中都有了同样的想法，往后这青山县第一中学，最厉害的就不再是八大金刚，而是跟他们同班的杜萱瑾同学了。以后，这杜萱瑾同学才是学校里最不能招惹的人。这一重大消息，经过短短一顿午饭的时间，就以诡异的速度传遍整个校园。

    本来还梦想着重温一下美好学生时代的芽儿，估计很快就会发现，只要自己这几个哥哥在，自己的这个梦想只能是梦想了。

    杜家兄弟几个，还有江海四兄弟，今天可不是一般的兴奋。从今天开始，他们总算可以送妹妹上学、接妹妹放学了。另外，值得高兴的是，他们就要摆脱整天大酱和咸菜疙瘩的日子了。

    这会，兄弟几个很兴奋。而远在京城部队的翟耀辉，也终于收到了小丫头写给自己的第一封信。掂了掂稍微有点重量的信，翟耀辉嘴角不由的往上一扯，看样子小丫头还挺乖的，应该有写满四张。不过，不知道翟耀辉读完之后，会不会还会认为自家的宝贝丫头很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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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威逼利诱

    <li>　　这个年代的学生,还没有那些没完没了堆得小山高的作业,更没有那些五花八门的什么辅导班。每天除了上课外,依旧有大把的时间足够大家自由支配。所以杜家兄弟几个一边领着妹妹不紧不慢的往学校外面走,一边还有心情跟妹妹讨论中午的菜单。虽然他们几个仍旧认为还是由他们抱着妹妹走的快，但架不住他们怕妹妹真的生气。

    “芽儿,上午听大舅说外婆给咱们从家里捎了两只老母鸡。嘿嘿,县城跟在咱们家不一样,喂鸡还得用粮食，太浪费了。要不咱们中午杀上一只,用土豆炖一炖,绝对香掉牙。”连着吃了一个多礼拜咸菜疙瘩的小海，终于等到小管家婆来了，嘴馋的快流口水了，忍不住先提出要求。

    因为离家比较远，他们兄弟几个是两个礼拜回家一次，顺便拿半个多月的口粮交给学校。学校食堂只负责给学生蒸，至于下饭菜则是自行解决。住校的学生一般都是从家里带些能久放的咸菜和大酱之类的，一次带上两罐子，吃上两个礼拜。

    “芽儿，这个主意不错。要不然这院子就那么点大，这鸡拉屎拉的到处都是，还不得一天三遍扫院子啊。”小江积极相应。他们两个的年纪在兄弟几个当中最小，向来是有话就说。同样馋得不行的其他几个也都一脸期盼的看着妹妹，这事还得妹妹这个小管家点头才行。

    芽儿见一提起肉来就两眼放光的几个哥哥，有点心疼，“行，咱们中午就先宰上一只尝一尝，给你们改善一下生活。反正奶奶说今年想偷偷的多喂几只呢。”

    芽儿的这声“行”听在小海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之音，高兴的他差点一蹦三尺高。到了最后，更是忍不住又一把抱起芽儿，一溜小跑的往李清源老两口原来住过的小院走。

    其实，前几天他们兄弟几个就把学校宿舍里的被褥搬了过来，晚上都是住在这里的。虽然当时杜爷爷他们说的是，留两个人住这里陪芽儿就行。可到了最后这兄弟几个人都争着过来了，这里再挤，也比学校一间屋子大通铺住上二、三十个大小伙子强。不说满屋子熏人的臭脚丫子味，光说晚上此起彼伏的打呼噜声，简直就是震天响。

    这进小院真的是小院，正屋就三间屋子。这兄弟几个也商量好了，原来的卧室肯定是妹妹住的。妹妹现在已经长大了，他们要给妹妹留足够的私人空间。这八个人直接就在外间收拾出来一溜的通铺，这点小活难不倒他们。被他们一收拾，虽然看着有点拥挤，但胜在干净，关键是比学校的宿舍安静不少。

    兄弟几个这几天可是又重新把家里里里外外整理个遍，务必不让妹妹挑出一点毛病。不过，虽然他们现在是家务活样样行，连厨房的刀工练的也不错，但下厨对他们来讲还是有点高深，所以一直等着妹妹来给他们改善生活呢。

    回到家里，兄弟几个就分工合作，烧开水的烧开水，杀鸡的杀鸡，切土豆的切土豆。等芽儿换好一身耐脏的衣服出来时，皓轩已经是把案板剁的叮当响。

    “妹妹，怎么样，二哥这刀工不错吧。嘿嘿，小海，过来帮着烧火，让芽儿先贴上一锅饼子。”皓轩朝宝贝妹妹显摆完自己的刀工后，继续支使刚闲下来的小海。上午爹走的时候，可是再三叮嘱他们了，除了炒菜、做饭之外，剩下的家务活他们必须全包了。

    在青山县这兄弟几个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京城郊区某部队，上午刚训练完的翟耀辉也拿到了芽儿写给自己的第一封信。

    翟耀辉先是掂了掂，对信的重量表示很满意。回到宿舍也顾不上先去洗漱一下，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看了起来。看到确实写了满满的四大张，翟耀辉是一脸的笑意，小丫头还是很乖的吗。

    不过随着信纸不停的往后翻，到了最后一页，依旧没有读到自己最关心的内容，翟耀辉这一脸的笑意渐渐挂不住了，自己刚才怎么会认为那个顽皮的小丫头真的会很乖呢！尤其是看到最后一句时，翟耀辉更是哭笑不得。

    这满满四大张的内容，第一页字里行间全是向自家老爷子、老太太问好的。第二页是跟父亲、母亲他们问好的。第三页是跟小叔一家问好的。而这最后一页，却是跟冯凯那小子问好的。甚至还问到冯凯那小子喜不喜欢她在包袱里装的另外一罐子辣酱。哼，自己收到的礼物里面怎么就没有。

    翟耀辉是越往后念，越郁闷。念到最后时，只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看见了小丫头写给自己的短短一行字，“哎呀！哎呀！坏了，怎么还差一行才到翟哥哥说的四大张呢。好吧，那就顺便跟翟哥哥也问个好吧。”落款是一个一脸得意的小姑娘简笔小画像。

    看着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小画像，还有那夸张的“哎呀，哎呀”，翟耀辉可以想象到小丫头给自己写信时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样子。这个爱记仇的小丫头，肯定是故意的。不过，不得不说小丫头这一小爪子挠的他心里还真的挺难过。

    先不说小丫头给爷爷、奶奶他们准备的那些礼物，吃的、穿的、用的，满满一大包袱，而且是样样用心。可是给自己的礼物却少的可怜，打开后才发现除了一副野狼皮的护膝之外，左一瓶外伤药，右一瓶感冒药，剩下的全都是药。

    虽然小丫头这么关心自己的健康，自己心里觉得挺美的。可是凭什么冯凯那小子也有这些不说，竟然还比自己多了一罐子的辣酱啊。不得不说，这会正在吃醋的翟耀辉有点幼稚。

    翟耀辉看信看的很郁闷，青山县杜家兄弟四个，跟江海兄弟四个，却是吃的心满意足。满满一大盆子的土豆炖鸡块，虽然是土豆多肉少，但个个照样吃的过瘾。

    午饭后，吃撑了的兄弟几个也不去休息，两个人去收拾碗筷，剩下的几个拿着两把破铁锹继续捣腾院子。乡下的孩子向来习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既然是打算自己开伙，那最好拾掇一小块地来种点青菜。平时他们吃的米和面可以从家里带，可这青菜不能久放，从家里带就不太方便了，还是自给自足来的实惠。

    没事干的芽儿，腆着小肚子先溜了一圈，最后决定上床午睡一会。嗯，有娘的孩子是块宝。这有哥哥的妹妹，同样也是块宝。

    芽儿美美的睡了一觉，才跟着哥哥们一起晃悠着去学校了。到了教室门口，送走了非要送自己过来的几个哥哥，芽儿尴尬朝一屋子呆愣住的同学们笑了笑。哎，看把同学们给惊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同学们当成没断奶的小娃子看啊。不过看看同学们的神情，这转学的第一天，自己真的是出大风头了。不得不说，有时候哥哥们的关切真的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啊。

    下午的时候，没等芽儿跟同学们来得及联络联络感情，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下课铃声一响，自家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哥哥又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八大金刚，在狭窄的楼道里一站，吓得不少人都躲到教室里不敢出来。

    芽儿见状也顾不得琢磨同学们的异样了，赶紧的先把人领走再说。这会她也看明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学校里的不少人好像是挺怕哥哥他们的。再仔细一琢磨，中午回家的时候，不是就有不少人看见他们就绕道走吗。

    把哥哥们领走的芽儿，再一次看到有人绕着他们走时，终于忍不住了。笑眯眯的看着身强体壮的哥哥们，威胁道：“哥哥们，这人为什么都绕着我们走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皓宇兄弟几个听妹妹这么问，连连摆手，“啊，没有，没有，我们可没有什么瞒着芽儿。其实我们从不欺负人，真的不知道他们啥给俺们起个什么八大金刚的绰号。”

    佛祖保佑，希望妹妹不要继续追根问底，把他们初中时干的丰功伟绩给追问出来，他们真的是不会跟妹妹撒谎呢。关键还是翟大哥帮他们善的后，这要是把翟大哥也给供了出来，那水深火热的日子想想就头大啊。

    芽儿其实对几个哥哥的品行还是十分信任的，在爷爷他们严厉的教导下，在翟哥哥他们的言传身教下，他们想长歪也不太容易。见他们这么说，也就没再追问。哥哥们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晚饭的时候，心思忐忑的兄弟几个，就着家里带来的酸豆角，一人吃了好几碗的鸡汤杂粮面后，见妹妹依旧没有再提刚才的那个话题，这提溜着的心终于随着美味的面条，落到肚子里去了。

    哎，翟大哥他们一走，妹妹这一来，他们终于过上塞神仙的日子了。

    不过，他们放心放的太早了。等他们按照妹妹的严格标准，收拾干净厨房，准备爬上床头看看闲书时，就见妹妹抱着一摞书从里间出来了。

    “哥哥们，现在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你们都要补习三个小时。喏，参考书我帮你们带过来了。”芽儿一脸奸笑的看着皓宇他们，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反弹。

    从翟哥哥他们一走，哥哥们明显有点放松，就快成了脱缰而驰的野马了。为了让哥哥们赶上即将恢复的高考，为了他们将来没有遗憾，为了将来自己的米虫生活，要给哥哥们紧一紧缰绳了。

    “好妹妹，课本上的知识俺们都学会了，补什么课啊。”芽儿的宣布引得兄弟几个一阵哀嚎，比起翟大哥的肉体折磨，他们更怕这种精神上的摧残啊。兄弟几人虽然都有一些小聪明，但真的不是特别喜欢学习！

    “就是，咱们家没有后门弄不到大学的入学名额，又不上大学，就不用补习吧。再说了，念书念多了一点好处都没有，李爷爷他们还是教大学生的呢，不是被人逼到小县城里来了吗？还有张叔叔，前两年受的罪更多...”杜文昊有点不解妹妹为啥非要他们补课。

    “就是，芽儿。等俺们高中毕业后，俺们就跟小叔一样，进工厂当工人，一样是吃商品粮，比李爷爷和张叔叔他们都光荣呢。”大江也有点困惑。

    芽儿见哥哥们一个个都困惑不解，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现在运动刚刚结束，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依旧是知识无用，工人光荣的观点。

    “那哥哥们说说，张叔叔为什么能回首都，据说回去之后就是什么医学院的教授呢？”

    “李爷爷和王奶奶他们为什么在村子里那么受欢迎？为什么村子里有什么事，村长和五爷爷他们那么爱找李爷爷这位外来户商量。”

    “还有，明明已经当上工人的小叔现在为什么还整天捧着制图的书看？”

    芽儿一连抛出三个问题，把皓宇他们几个给问住了，这些问题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不过，仔细一琢磨可不就是因为张叔叔、李爷爷他们本事大，懂的多，才这么受人尊重吗？

    芽儿见哥哥们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诱惑道：“现在小叔也是当工人，可每次看机械制图时，还不是得跟李爷爷请教。要不是因为小叔学的多，他一个临时工哪里能这么快转正，当上车间副主任。”

    “不管以后考不考大学，学的多的总没有坏处。再说了，现在文*革都已经结束了，说不定以后不用推荐也能上大学呢。张叔叔那个时候，可都是凭着真本事考进去的。”

    芽儿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见哥哥们都开始犹豫，赶紧加上最后一把火，“你们不想补课也行，可是我只给补课的人做饭吃。谁要是不想补课，就回学校住吧。”

    “哎呀，据说补课很费脑子，谁要是认真补课，我一定天天给他们做好吃的。反正我来的时候，爹爹给了我不少钱让我随便花呢。”

    本来就有所意动的兄弟几个，顿时被芽儿最后这两句话给击败了。要是今天之前他们还会再考虑一下要不要补课。不过在吃了两顿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后，再让他们回去硬邦邦的粗面饼子就大酱，就有点太痛苦了。

    这会兄弟几个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妹妹中午那么痛快的就答应宰掉那只老母鸡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不过，为了肚皮，为了将来，补课就补课吧。

    芽儿见事情完美解决，在心里偷偷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嘿嘿，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孙猴子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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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积极备考

    <li>

    在宝贝妹妹大棒加甜枣的威逼利诱下,皓宇兄弟几个认命的一人拿起本参考书看了起来。其实,这兄弟几个内心也隐隐期盼着,妹妹不经意间说的什么恢复高考的事情说不定真的有可能。他们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是家里将来的顶梁柱，怎么可能不希望将来成就一番事业,出人头地呢！

    不过,他们兄弟几个这一看还真的看出不少问题来。本来以为自己对课本上的知识都掌握的差不多了,可真的要用时，他们突然发现以前学到的那些知识突然变得似是而非、模棱两可起来。尤其是做参考书上的练习题时,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什么叫学以致用,他们学过了，不代表他们都学懂了！感情这几年，家人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的供他们上学，他们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们兄弟几个虽然消沉了两天，但都是不服输的人，这会也不去想上不上大学那些没边没影的事了。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艰辛，他们又不是不清楚。不说将来怎么样，他们怎么也得对得起家人的艰辛，和这几年的学费和光阴吧。想到这里，几个人把那些敷衍妹妹的想法抛之脑后，拿着参考书认真埋头苦思起来。

    芽儿见状悄悄的退了出去，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哥哥们都很聪明，只要他们有学习的动力，相信很快就会补上来的。村子里跟哥哥们同级的二栓哥，还有志国哥他们，还需要一步步的来。

    至于翟哥哥和冯哥哥他们以后会不会参加高考，能不能考的上，芽儿表示不用担心。到底是出身背景的不同，他们两个对知识一直都很重视，从来都没有放下学习过，底子扎实的很呢。

    杜皓宇兄弟几个渐渐习惯了每天晚上补课的日子。不过，最近这几天他们接妹妹放学的时间是越来越晚了。因为他们发现越是补课，不懂的越多。虽然有时候妹妹会不经意的提点几句，每每都让他们有茅塞顿开之感。但是如果总是向妹妹请教，岂不是显得他们当哥哥的太没有面子？有时候妹妹太聪明，当哥哥的也很有压力的！

    于是，最近高一三班的老师们都发现了一个好多年没出现过的诡异的现象。突然间上课竟然开始有人发言了，下课也有人陆续找他们请教问题了。不只是一个学生，而是八个学生，态度都很积极端正。这股爱学习、勤学好问的劲头，可是让这些刚刚摘掉那什么老九的大帽子的老教师们，感动的差点流泪，总算有人能够理解知识的重要性和他们教书育人的苦心了。

    这些老教师们一感动不要紧，每次下课后都一脸鼓励的看着杜皓宇兄弟几个，很是一副赶紧过来问我们问题的表情。而且每次都是倾囊相授，恨不得把自己肚子里知道的那些一股脑的全教给这几位勤奋努力的学生。

    虽然杜皓宇兄弟几个每次都是获益匪浅，但对上比他们还激动，讲起问题来滔滔不绝的老师们，兄弟几个是既感动又不安。哎，这次又要妹妹等他们了。

    初一二班的学生，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赫赫有名的八大金刚每天放学后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了，而且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害怕他们了。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哪里是什么八大金刚啊，在杜萱瑾同学面前简直就是八大弥勒佛。照顾起杜萱瑾同学来，耐心又细心，十足的好哥哥风范。

    放学后，柳红丽拿着刚从食堂领回来的两个杂面馒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小老乡杜萱瑾同学还没有跟她哥哥回家。纳闷的柳红丽，从桌洞里掏出一个大罐头瓶，用筷子夹上一筷子的咸菜，就这么边啃馒头边跟写作业的芽儿说起话来。

    “萱瑾，你那几个哥哥今天怎么还没来接你啊。当是你跟俺说你家是清河湾的，俺当时就听得有点耳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你哥哥。”

    “呵呵，红丽姐，我哥他们在学校里很有名吗？还有你知道大家为什么叫他们八大金刚吗？”

    “你哥哥他们当然很出名了。在学校里要是他们还不出名，那就没有出名的人了。俺哥哥跟他们是一个年级的，听说他们在初中的时候就敢跟公社的革命小将们打架，他们都能一个打十个呢。反正俺哥哥说了，那群小将从那往后见着他们都绕道走。”

    “还有呢，还是俺哥哥跟俺说的，他们刚进学校的时候，县里的孩子看不起咱们这些乡下来的，你哥哥他们就约那些县里的学生出去单挑。结果单挑回来，县里的那帮学生竟然跟你哥哥他们称兄道弟起来了。最关键的是，县里的那帮都大哥、大哥的叫你那几个哥哥呢。现在有人说你那几个哥哥都是武林高手，能飞檐走壁、刀枪不入呢。”

    芽儿听柳红丽这么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飞檐走壁、刀枪不入呢。虽然还没受过武侠和电视的荼毒，但这些人的想象力依旧不容小窥啊。

    柳红丽跟芽儿八卦完，手里的两个馒头也啃干净了，“嘿嘿，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俺只知道咱们这些家是红旗公社的，都跟着你哥哥他们沾了不少光呢。不过，你哥哥他们真疼你，要是俺哥哥也这么疼俺就好了。”

    “红丽姐姐的哥哥也很疼红丽姐姐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桌洞里那包水果糖是谁给你买的啊。”听芽儿这么一说，柳红丽拍了拍吃了饱饱的肚皮，傻呵呵的咧嘴笑了。其实哥哥还真的挺疼自己的，知道自己嘴馋，每个月都会省下零花钱给自己买好吃的呢。

    这边芽儿跟同学聊着小女生的八卦，高中部那边，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总算是送走了讲解的仍意犹未尽的李老师。哎，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些老师们怎么这么热情啊。

    回家的路上，听着哥哥们饿的咕咕响的肚子，芽儿朝哥哥建议道：“哥哥，以后放学你们就不用接我了。等放学后我一个人先回家，这样你们们回家后就能吃饭了。”

    “不行，不行。爹当时可是交待过俺们，不让你一个人上学、放学的。”身为老大的杜皓宇连连摆手，保证妹妹的安全，才是自己的第一要务呢。

    “可是人家又不是小娃子了。连那些上小学的小娃子都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呢，我也能行。再说了，李爷爷家离学校这么近，我可以跟走读的同学一起的。”芽儿继续撒娇。对付爷爷他们的那一招，用来对付哥哥他们同样有效。再说了，要是哥哥们整天跟自己在一起，自己想从空间里拿点好吃的给哥哥们补补身子都没有机会。

    杜皓宇被妹妹缠的没法，只好答应，让妹妹每天饿着肚子等他们也不好。

    第二天中午放学后，高中部的那兄弟几个因为又有好多问题要问，芽儿果真是一个人先回了家。在回家之前，芽儿顺便去市场拿着李清源老两口的购物本买了一斤多的豆腐。等回家之后，就从空间里找一些能拿出来的，给哥哥们做顿好吃的，给他们点甜枣尝一尝。芽儿提着豆腐，笑颜如花，其实，她一点都不知道依旧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回家的大哥可是在后面跟了一路。

    芽儿回到家，立马从空间里抓了两条三、四斤重的大鲫鱼。又抓了两只五彩斑斓的野山鸡，拴上腿，扔到院子里，跟剩下的那只老母鸡作伴。芽儿为了学医，没少折腾空间里的那些动物，倒不是那见不得杀生的娇娇女。就在芽儿手起刀落，正要把鱼头剁下来时，一直跟在妹妹后面又在外面稍稍待一会的杜皓宇进了院子。

    芽儿被神出鬼没的哥哥吓一跳，这一刀下去，差点把自己的小爪子给剁了下来。幸亏哥哥晚来了一会，要是在自己拿东西的时候进来了，不知道哥哥的小心肝能不能经得住吓。

    杜皓宇被妹妹莫名的瞪了一眼，以为自己偷跟在妹妹后面的事情被她发现了，有点心虚。正好看到已经头身分离的大鲫鱼，立马转移妹妹的视线，“哎呀，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两条大鱼？”

    “应该是爹爹上午送过来的吧，院子里还有两只山鸡呢。”芽儿本来想说是从市场买的呢，不过看到那两只山鸡时又改了主意，市场里卖山鸡的可不多。不过，幸亏她改了主意，要不然她的小秘密虽然不算全部露馅，也会裂个小缝，引得大哥怀疑了。

    “嘿嘿，还是爹疼你。这才几天啊，爹就给你送好吃的来了，这下咱们有口福喽。”杜皓宇这会注意力也都放到吃的上面来了。

    “嗯，哥哥帮我烧火，中午咱们红烧一条。等晚上的时候，你们把二栓哥和志国哥他们也叫来，让他们也改善改善生活。还有，顺道也去喊小叔叔过来，上次奶奶还说小叔瘦了呢。”

    “哎，咱们家小芽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杜皓宇爽快的答应。

    郭二栓和王志国是清河湾除了他们兄弟几个外，唯二在念高中的了。村子里剩下那些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初中毕业后，大多都又回家种地去了，坚持念高中的就他们几个。这郭二栓和王志国还是因为都跟着张泽远学医，很是听从了张泽远的建议才继续念高中的。

    听到有好吃的，郭二栓他们哪里有不来的道理，杜小叔也是一叫就到。晚饭的时候，一盆子的红烧鸡块，一盆子的麻辣鱼、一盆子的鱼头豆腐汤，可是让十一个大男人吃的弯不下腰来。先不说这做饭的水平有多高，就说这顿晚饭的丰盛程度，简直堪比年夜饭。可是让这些肚子里常年缺少油水的大小伙子们吃的大呼过瘾。

    “哎呦，芽儿妹妹的这手艺绝了，比俺娘做的都好吃。”郭二栓帮着收拾好碗筷后，直接就躺倒大通铺上不愿意坐起来，肚子实在是太撑了。

    “咱们家芽儿的手艺，可是我们公认的。连大白菜也比别人炒的香，我最爱吃芽儿炒的大酱。”杜小叔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镜框，气质早已脱胎换骨，如今比已融入乡下生活的李清源老两口更像是儒雅的知识分子。

    杜小叔跟小侄女说着话，顺手从兄弟几个的床头上拿起本书来看。这一看，高中化学参考书。再拿一本，高中数学参考书。

    “你们几个臭小子，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行，有志气，竟然知道多学点知识了。你们几个都有福气，有学上。像我那个时候学校压根不开课。现在再一个人摸索起来，可就吃力的很了”

    有了杜小叔亲自现身说法，杜皓宇兄弟几个更是劲头十足。小叔现在可是他们厂子里少数几个能看得懂机械制图的人，现在一个月有五十多块钱的工资呢。啥时候他们也能更小叔一样，一个月挣五十块钱啊？如果芽儿这会知道哥哥们的“伟大”目标就是一个月挣五十块钱，估计就不再是大棒加甜枣政策了，而是改成棒上加大棒了。

    郭二栓他们到底也受到了老师张泽远潜移默化的影响，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参考书籍。这会见好哥们这里这一摞摞的参考书，很是眼热。毕竟从小都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说起话来也不客套，“皓宇，这些参考书你们给我们也匀两本，咱们轮着看。”

    “没问题，你们先挑，我们看剩下的。对了，要不你们两个也在这里搭伙？”皓宇现在是过惯了有妹妹的幸福日子，有点不忍好哥们继续一身大酱味。

    皓宇的一句话，吓得郭二栓和王志国连连摆手。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他们哪里真的能让芽儿一个小女娃天天给他们做饭吃。

    “不用，不用。啥时候芽儿妹妹做好吃的，记着我们点就中。”

    “保证忘不了你们。嘿嘿，其实说实话，我们家芽儿做什么饭都好吃。现在这水平都赶超姥姥和王奶奶他们了。”小海笑的一脸的得意，这可是自家妹妹呢。自己吃妹妹做的饭，天经地义。

    吃饱喝足的郭二栓和王志国，拿着几本参考书回去了，心里还念叨着他们怎么没有这么能干的妹妹啊。其实还真巧，他们两个家里都是男娃子。

    不过，从那开始，高中部的老师发现，年级里爱学习、爱问问题的学生又多了两个。这一打听，真巧了，还都是一个村的呢。看样子这个村里有能人，有远见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芽儿的初步计划是实现了。自己往后，只要时不时挥一挥大棒，送上几颗甜枣就行了。

    芽儿稍稍放下这桩心事，突然记起该给翟哥哥写信了。自己上学都快半个多月了，还没有给翟哥哥写过信呢。不知道翟哥哥生气没有，尤其是上次自己还故意逗了逗他，希望翟哥哥不要太记仇。

    不过真到写信的时候，一想到翟哥哥那个写满四大张的要求，芽儿就头大。难道信里面要写自己几点起的床，几点睡的觉，昨天吃的什么，今天吃的什么。天啊，不要啊。

    芽儿突然间灵机一动，准备投机取巧一下。从抽屉里拿出早剪裁好的画纸和画笔，芽儿是刷刷刷几分钟画好一张。一连画了四张后，才在最后一张上写上一句“祝翟哥哥身体健康，带我向翟爷爷他们问好”之类的话。

    除了家人外，似乎第一次有人碰触到自己心底的柔软。翟耀辉盼信盼的有点牵肠挂肚，前些日子虽然被小丫头的第一封信弄的有点郁闷，每次看见冯凯时也没给他好脸色。但是闲下来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拿出来看看，每看一次，就能感觉到那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挠的自己心里痒痒的。哎，希望这封信让小丫头消了气，这第二封、第三封能正常起来。

    不过，在给小丫头邮寄过两次东西之后，依旧没有收到第二封信的翟耀辉最近脾气可不是很好。那个看似乖巧、实则狡猾的小丫头，下次见到她时，一定要狠狠的拍一下她的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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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打预防针

    <li>　　芽儿算是到县城来陪读了,虽说一家人都知道自家芽儿聪明又能干,但到底不太放心。不过杜爷爷他们还没学会骑自行车,李清源老两口更是要天天给村子里那群小娃子上课,于是这一重任又落在杜爹身上。本来就担心自家宝贝闺女的杜爹，对这项任务十分热衷。

    杜爹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骑着他那辆依旧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到县城,这一来一回也就两、三个小时的工夫,中午还能顺便在县城吃顿闺女做的饭。既然耽误不了多少地里的活计，杜爹更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县城跑,顺便每次给芽儿他们捎点山野菜和鸡蛋什么的。

    这天忍不住又来看宝贝闺女的杜爹,心血来潮决定来个突然袭击。前几次来看闺女，闺女都是没长一点肉，那几个臭小子倒是一个个吃的油光水亮的。一想到这里，杜爹心里就不舒服了，合着老子的宝贝闺女是给你们当老妈子来啦。

    杜爹特意赶在饭点前来的。悄默声地推开院子门，就见两个臭小子正撅着屁股在水井旁洗衣服，另外三个提着水桶在浇刚开垦出来的小菜园子。厨房里，有烧火的、有洗菜的、有切菜的，灶台上自家宝贝闺女正拿着菜铲子动作娴熟的炒菜呢。

    看到这幅场景，杜爹乐了。哎呦，感情这些熊孩子比在家还勤快呢。得，自己算是白操心了。

    小海看见杜爹又来了，那叫一个高兴。赶紧甩甩手上的水，连忙上前边往车筐里瞅，边对杜爹说道：“大舅，你这次又来给俺们送啥好吃的来啦。山鸡还是野兔子？其实来两条大鱼也不错。”

    “你个臭小子想的倒美，你大舅我还想吃肉呢。喏，就有些山野菜和一篮子的鸡蛋。”杜爹笑骂了外甥一句，这小子倒是越大越嘴馋了。

    “是，是。反正俺们都知道，要不是芽儿妹妹在这，你们才不会想起来给俺们送吃的呢。不过，芽儿妹妹疼俺们，上次的大舅你送的鸡和鱼早进俺们的肚子啦。”小海拍了拍最近胖了一圈的肚子，也不在意杜爹的笑骂。

    杜爹听外甥说什么鸡呀鱼呀的，先是一愣，突然间又想起来宝贝闺女的小秘密来了。这几年小闺女算是当了半个家，平时家里从没缺吃少喝过，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了。不行，自己还得给闺女再好好说说，这事可不能让这些臭小子们发现了。

    后知后觉的杜爹，这会突然意识到要是有外人知道自家闺女有这样的好宝贝，肯定是你争我夺。杜爹也念过几年书，怀璧其罪的故事也听人讲过，他可不希望将来有人觊觎自家闺女的宝贝。

    满怀心事的杜爹，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每次见小闺女笑眯眯的一口一声爹爹，专门给自己夹自己爱吃的菜，就心疼的不得了。这么乖巧孝顺的小闺女，要是万一真的被人给抢走了，可真跟挖他的心窝子一样。

    皓宇兄弟几个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杜爹的异样。坐在杜爹旁边的芽儿却是注意到了，心里琢磨着难道家里出什么事情了？还是张叔叔、翟哥哥他们出什么事了？

    吃过午饭，皓宇兄弟几个自觉的去收拾碗筷。王奶奶说了，女孩子的手最娇嫩，女孩子可以给家人洗手作羹汤，但洗盘子刷碗的活还得男孩子来。再说了，他们也不希望自家妹妹白嫩嫩、软乎乎的小手，变成他们这样又硬又粗的。

    几个哥哥都出去忙活去了，芽儿还没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杜爹就先拉着宝贝闺女咬起耳朵来。杜爹一番饱含担忧的话，说的芽儿心里无限的温暖和感动。其实当出告诉爹娘他们这个秘密时，自己不是没有动摇过，也曾担忧过。不过，自己曾经的动摇和担忧，对上爹爹他们无私的信任和包容，显得那么的苍白、可笑。

    “爹，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谁也不说，也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哥哥他们那么粗心，不会注意到的！再说了，他们最近学习很辛苦，我只是想让他们吃的好一点。咱们有这样的好宝贝要是一点都不用，就太浪费了。标语上可是说了，要反对贪污浪费呢。而且，我天天看着那些游来游去的鱼，也馋的很。”说道最后时，芽儿故意做个小馋模样，把本来一脸担忧的杜爹给逗笑了。

    也罢，自家闺女从小就是个机灵鬼，聪明的很，懂的又多，自己应该相信闺女才是。不过，看看明眸善睐的宝贝闺女，似乎昨天自己还抱在怀里的娇娇小小的小丫头，不经意间是真的长大了。

    杜爹心一向粗的很，既然闺女说不用担心，那就不用担心了，反正闺女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

    又喝了碗白开水，杜爹才起身要走。虽说地里的活计不算很忙，自己也不好老是在这里呆着，再说了闺女他们一会还要上学呢。

    不过，这一抬腿，看见裤兜里鼓鼓囊囊的，杜爹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芽儿，喏，这是你翟爷爷，你张叔，还有翟家小子给你写的信。真是的，你干爹也就罢了，肯定是给你讲些治病救人的道道，那翟家祖孙俩怎么跟你也有这么多话说。这祖孙俩，还一人都寄来了两封。要我说他们一点都不会过日子，祖孙俩还分开写，这放到一个信封里，不是能省两毛多钱。”

    杜爹嘴里念叨着，不耽误从裤兜掏出五封信递给芽儿。

    “对了，你翟奶奶和你翟大哥前些日子还给你寄了东西，都在家里放着呢。听他们语气应该不是啥要紧的东西，等星期天你回家再看吧。”

    虽说亲眼看到过那封回京的介绍信信，但是芽儿仍一直担心干爹的事情。这会见也有干爹的信，满怀激动的接过信，这才送杜爹出了门。

    杜爹出了门，刚要跨腿上自行车，就看到自行车后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布袋里。里面大包小包的花生、大枣、果干、还有腌鱼什么的，无奈一笑。自己刚跟小闺女说了让她往后注意点，这小家伙又拿出这么多东西来。这么多东西，自己又得找借口了。哎，估计李叔、王姨他们又要怪自己乱花钱了。

    这天晚上，清河湾杜家，不出杜爹所料，李清源边美滋滋的吃着葡萄干，边念叨他不会过日子。而青山县县城，芽儿却趴在灯光下，细细干爹和翟爷爷他们的信。

    干爹在信中说他现在重新回到原来的岗位，一切都很顺利。不过信的字体有些潦草，应该是匆匆写下的，看样子干爹最近工作很忙。但从字里行间的洒脱和意气风发，同样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他真的是走出了往日的阴霾，如今正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的豪情。

    翟爷爷的信内容很简单，两封信的内容就围绕着两个字，礼物。第一封信，先是表示芽儿送给他们的礼物，他们都很喜欢。然后又提要求，下次他们各自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最后，又问芽儿喜不喜欢他们送的礼物！

    第二封信，就更简单了。没头没尾的就两三句话。

    “乖孙女，上封信忘记叮嘱你一句了。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别告诉你翟哥哥，我把他行李包里那罐辣酱偷偷的昧下了。不过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下次有机会给翟爷爷多寄点过来，下饭的很。

    嘿嘿，乖孙女，你给你翟哥哥织的那条围巾我也藏起来了。那个颜色比较配翟爷爷围，等有机会你再给那个臭小子织一条吧。”

    芽儿没按时写信，本来就有点心虚，所以没敢先读翟耀辉的信。这会又看到翟爷爷把自己给翟哥哥东西偷偷昧下了不少，心里更是底气不足。

    虽然大家都说翟哥哥稳重可靠，但自己知道他有时候是很孩子气爱吃醋的。要是他误以为自己就光给冯哥哥准备礼物了，没给他准备，会不会生气啊？

    而且，自己给翟哥哥第一封信，还故意气了气翟哥哥。第二封信就更简单了，就画了几张画。

    芽儿是一个乖巧贴心的好孩子，越想越头大，自己好像有点对不住翟哥哥！芽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这翟哥哥一向是言出必行，用对哥哥他们的那几招不管用！那人别看年纪不大，就跟小老头似的，夸张一点说，真的有点像是严父慈母里的严父，他以后不会真的言出必行懂事打自己屁股吧？

    虽然有点心虚，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芽儿还是大义凛然的打开了翟耀辉的信。

    两封信，按照时间顺序，芽儿是读了一遍又一遍。再三确认翟哥哥没有任何不满和抱怨的情绪后，芽儿却更加内疚了。要是翟哥哥稍稍抱怨一句，自己还好受一点。

    翟耀辉这两封信，对比起芽儿的投机取巧来，绝对是货真价实。而且对于迟迟没收到芽儿的信，翟耀辉在信中很体谅的替她找了很多借口，寄信不方便啦，看病人忙啦。不过，在芽儿看来，翟哥哥的语气要是不那么哀怨就更好了！这么哀怨的语气，实在不适合气质清冷凌冽的翟哥哥！

    不过，翟耀辉如此的“善解人意”，让芽儿愈发的不安，自己好像没有说到做到。想到这里，芽儿赶紧拿出那摞差点被封藏的信纸，亡羊补牢起来。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翟耀辉一天晚上也终于收到了那迟来的第二封信。这时候的翟耀辉早磨的已经没有任何脾气了，对上那个被他想要捧在手心里疼的小丫头，他只好改变策略！如果，自己意料的不错的话，等下一次时，小丫头估计就会乖乖的给自己写信了。

    虽然这次同样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打开信封，看到连环画似的信，翟耀辉忍不住扶额，这小丫头也太会省事了。不过，这信的内容倒是画的十分传神。

    第一幅画的是一个小姑娘闷闷不乐的目送牛车离开。

    接下来的是一家人看着不远处独坐的小姑娘，讨论着什么。

    然后就是一个小姑娘背着书包，迎着早晨的太阳，拉着几个哥哥的手去上学。

    最后一幅就是，一个小姑娘一手挥着小皮鞭，一手拿苹果，站在埋头苦学的兄弟几个后面。小姑娘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让翟耀辉看的是忍俊不禁。这个小丫头，折腾起人来花样多的是。不过，这次皓宇兄弟几个该头疼了。

    摩挲了一会小丫头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画像，翟耀辉才把画纸辗平，仔细的放到柜子里。对于芽儿这两封信的偷工减料，翟耀辉早就实行了对策。对于吃软不吃硬，又容易心软的芽儿，翟耀辉可是清楚的知道如何抓住小丫头的命门。要是自己连这个狡猾的小宝贝都对付不了，自己就白研究这么多的孙子兵法，白跟爷爷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了。

    翟耀辉很笃定，结果也不出他所料。一个礼拜后，他可是接二连三的收到小丫头的信。每封信都是满满的五六张，不带一丝偷懒的。看着写的满满登登的信，翟耀辉嘴角忍不住上翘，小丫头，你想跟翟哥哥斗，你还得多锻炼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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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劳逸结合

    <li>　　一点也没意识到翟耀辉的哀兵之计的芽儿,连着给翟耀辉写了两封信之后,心里才总算是踏实了一点。翟哥哥每天训练那么忙,每次只能抽空写上几行,一封信还能给自己写满好几张，自己怎么也不能比翟哥哥差吧？

    不得不说翟耀辉很了解芽儿的性格,他的哀兵之计很成功。芽儿看着厚厚一叠来信,以后每次再给翟耀辉写信的时候,忍不住就想比训练很忙的翟哥哥多写一些。不过，这个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了。翟耀辉每次看到真材实料的来信时,饶是他一向沉稳镇定，那天的心情难免好上几分。

    对于忙碌的人来说，时间是稍纵即逝，转眼间芽儿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了。除了去年去翟爷爷家里过年，芽儿还没有离开家这么长时间过呢。

    周六一大早，芽儿也不等几个哥哥起床，就先自己叮叮当当的在厨房忙活起来。这周是大周末，可以回家看爷爷奶奶他们去了。为了方便离家远的学生回家拿口粮，青山县第一中学现在实行的是大小周的休息制度。一周只周日休息一天，下一周周六周日休息两天，如此轮流。

    芽儿知道自己最近逼几个哥哥补课逼的有点紧，为了怕哥哥们撂挑子，回家的时候忍了又忍才把那些一摞摞的参考书都留了下来。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过犹不及，要是万一把哥哥们逼急了，起了逆反心理就坏了。

    吃过早饭，见妹妹没有往他们书包里装那些参考书，皓宇兄弟几个都长舒一口气。虽说每次弄明白一道试题，掌握一个知识点，心里的那种满足感简直是无法形容。但要是连放假回家也让他们看书的话，他们还真的有点吃不消，要劳逸结合才行。

    吃过早饭皓宇兄弟几个直接两手空空，熟门熟路的带着妹妹往车站走。到了车站，没等芽儿适应过来眼前马车拉脚多过汽车的原始汽车站，熟悉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萱瑾，杜萱瑾，这边，这边。去咱们红旗公社的马车在这边呢。”抬头一望，柳红丽那个小胖妞正拼命的朝自己挥手呢。不过，那已经做到马车上的屁股却是一动不动。

    “萱瑾，你们怎么来这么晚。要不是俺给大叔说让他再等一等，这趟马车就先走了，你们就只能等下一趟了。”柳红丽屁股挪了挪，给芽儿让出了个地方。

    “哎，啥时候到咱们红旗公社也有汽车就好了。做汽车多好，嗖的一声就到家了...”柳红丽看见芽儿，就叽叽喳喳的停不下来。杜萱瑾同学真好，前几天还给她带了两个猪肉馅的大包子呢。

    柳红军看着自家话多的妹子，有点头大。哎，我说妹妹，你没看见还有八大金刚在下面站着呢，还不有点眼色的赶紧往里挤一挤。老哥我虽说跟他们是一个年级，但我的面子一点都不大啊。

    车老板接过杜皓宇递过来的一块钱，往回找了一毛，接着喊了一嗓子，“来，大家挤一挤，让人都上去，咱们马上就要走喽。”

    已经上车芽儿，看看几个哥哥壮实的身体板，再看看狭小的车厢，地方确实很挤。最后见只有自家大哥没地方坐，芽儿赶紧站了起来。也不用妹妹开口，杜皓宇直接坐到芽儿让出来的地方，又把妹妹抱到自己怀里，这下总算是能坐开了。

    离开县城，车老板的马鞭甩啪啪响，棕黑色的大骡子四蹄甩开，哒哒哒小跑起来，速度比清河湾的那辆老牛车快多了。

    暖暖的春风吹来，清风拂面，让人不由的心情大好。这大清早坐车的大多都是周末回家的学生，不大会就聊的热火朝天。不过，芽儿注意到二栓哥和志国哥他们都不在，估计是还没有起来吧。

    车老板看着车内一群朝气蓬勃的后生，心情也很好。老马识途说的可不是假话，车老板这马车也算是全自动化，压根不用紧紧盯着，时不时甩甩鞭子催催想偷懒的大骡子就行。车老板车赶的轻松，也就时不时回头跟车上的一群后生说上几句。

    “对了，刚才就想问你们来着，你们兄弟几个，这次怎么不跑步回家了。前几次大爷可是在路上见你们都是跑着回家。好家伙，比俺这马车都快。”

    “嘿嘿，大叔，俺们跑起来的速度不慢吧。俺们可都是练过的，既省钱还能锻炼身体。”小海一听车老板这么说，来了兴趣，他们这几块金子到哪里都发光啊！

    “你们跑的那叫一个快，哪有不行的啊。不过，今个咋没跑着回去？你们兄弟几个加一起，能省一块多钱呢？”一人一毛钱听着不贵，但兄弟七八个人，就是一块大洋呢！车老板也是实在人，虽然那一块多钱是自己挣了。

    “那啥，今天这不是因为俺妹妹也在吗，还能叫她一个人坐车不成？俺们可不放心。”小海的性格跟冯凯有点像，都是自来熟。不过，说道自家宝贝妹妹时，语气不那么兴奋就好了。

    车老板这会也注意到坐在杜皓宇怀里的小姑娘了。哎呦，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年纪又小，要是他有这么个闺女，他也不放心。不过，这小姑娘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车老板眼神中明晃晃的打量，跟柳红丽说话的芽儿没觉察到，可是抱着妹妹的杜皓宇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难道这个车老板见自家妹妹长得漂亮，想把妹妹拐走不成，杜皓宇在脑海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

    “啊，俺想起来了。这不是清河湾张神医的小徒弟，杜小神医吗？”车老板的一声大叫，把杜皓宇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大叔，你眼神不错啊。俺妹妹是有个外号叫杜小神医。”说道妹妹的这个外号，连一向话比较少的大江也忍不住出声了。

    不过，他这一出声不要紧，这下子马车上的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芽儿身上了。这车上坐着的差不多都是红旗公社的人，对于张神医的名号是如雷贯耳，对杜小神医的称呼也似有耳闻。不过，这会众人都在心里嘀咕，这杜小神医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年纪实在是有点太小？

    柳红丽一向心直口快，有话憋不住，“萱瑾，你真的是那个杜小神医吗？你真的会看病吗？你不知道，要不是俺爹听说那杜小神医小小年纪就会看病，还不会送俺去念书呢...”

    接下来的路程，马车上的众人，对芽儿这个杜小神医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直到到了红旗公社，众人还意犹未尽。芽儿听了一路众人口中能起死回生的杜小神医的故事，很是无奈。他们说的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绝对不是自己，这流言的威力实在是无坚不摧啊。

    再三婉拒了要送他们回清河湾的车老板，再跟江海四兄弟道别后，芽儿是拉着大哥撒丫子就跑。她可怕众人再说下去，自己就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张叔叔就成了无所不能的如来佛祖了。

    从红旗公社回村的路上，除了应付一下叽叽喳喳的柳红丽之外，芽儿耳边难得清净下来。不过，杜皓宇兄弟四个的想法却跟妹妹不一样，他们这会都自豪的很呢。

    从红旗公社到清河湾，还有三十多里的山路。刚走了八、九里地之后，一向自诩身体很好的芽儿就有点吃不消。柳红丽虽然是依旧面不改色，但这会却难得没有再继续追问杜小神医的话题。刚才这一路她话说的有点多，早就口渴了。

    杜皓宇见妹妹小脸累的红扑扑，心疼的不得了。也不顾妹妹反对，直接就把芽儿抱到二弟背上。杜皓轩掂了掂后背突然多出来的小妹妹，乐了，“芽儿，跟你同学说声，咱们家远，要先走一步喽。一会要搂结实二哥的脖子，下面我们可要加速啦。”

    等芽儿跟柳红丽道完别，杜皓轩背着妹妹一溜小跑。以前他们回家的时候，速度比刚才快多了。虽然是小跑，但芽儿趴在二哥宽厚的背上，不觉一丝颠簸。既然哥哥们愿意背自己，芽儿也不客气。反正哥哥们都壮实的跟牛犊子似的，扛一两百斤的大麻袋也轻松的很，自己这点体重对哥哥们来讲并不是什么负担。

    柳红丽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已经跑出老远的芽儿，再看看自己胖的圆滚滚和哥哥瘦的跟麻杆似的身材，哎，自己是不指望自家哥哥能背起自己来了，谁让哥哥把好吃的都让给自己吃了呢。

    杜家兄弟四个，轮流背妹妹跑六、七里地的山路，大气都不带喘一个的。马上要到村子的时候，芽儿眼尖的远远看见对面着三火四骑着自行车的杜爹。

    芽儿赶紧扯着小嗓子喊上一声，正眼观六路注意路况的杜爹，被这一嗓子喊得差点骑到沟里去。等停下自行车抬头一看，哎呦，自家大小子身上背着的那个不正是自家小闺女吗。得，以后自己不用着三火四的忙着去接闺女了，让这几个臭小子背着不比做自行车舒服。

    芽儿回到家，李清源老两口、杜爷爷他们如何高兴就不必细说。光看杜爹一整天上蹿下跳压根找不到跟宝贝闺女说话的机会，就看今天杜家饭桌上异常丰盛的饭菜，就看芽儿从来没空着的饭碗，就能看的出来。

    直到吃过晚饭，陪着两个老爷子下了几盘棋之后，芽儿才找到机会回屋打开翟奶奶和翟哥哥给自己邮寄的包裹。两个小包裹依旧封闭的严严实实，看样子家人并没有打开。

    其实芽儿一点不知道，自家的长辈在这方面绝对是走在时代前沿。按照李爷爷的话讲，孩子也有自己的隐私，尤其是女孩子更有自己的小秘密，家长一定要给孩子足够的成长空间。

    杜爷爷他们都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所以这两个小包裹，虽是跟大包裹一起邮寄过来的，但这上面明明确确写着芽儿的名字，尽管大家都有点好奇，但还是直接把包裹放到芽儿的小房间里。尽管芽儿并不介意，但见家人如此开明，也不得不感慨一声。

    这天晚上芽儿穿上翟奶奶给自己邮寄过来的一套套的衣服，给家人小小走秀一番。一会甩胯，一会扭头，走着典型的猫步，把一家人逗的不行。

    虽然早就知道自家芽儿长得漂亮，但这穿上新衣服一打扮，杜爷爷他们都觉得有点形容不出来。而李清源老两口脑海里同时冒出一句，“芊芊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芽儿临时起意走了一个小型时装秀，彩衣娱亲一番后，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继续摆弄翟耀辉给她邮寄的东西来。有子弹壳做成的模型，有款式可爱小头花，有两本字迹泛黄的孤本真迹，也有崭新的文学著作，不过每一样都深得芽儿喜爱。嗯，下次给翟哥哥也邮寄点好吃的。

    芽儿娱亲完，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又因为收到好多礼物，晚上睡得格外的香甜。可杜爷爷他们就高兴的睡不踏实了。这小孙女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淡雅脱俗，要是长大后岂不？杜爷爷他们既高兴又忧心，戏本里经常讲什么祸国殃民、红颜薄命的，他们可得把芽儿保护好了。

    在家里陪着爷爷奶奶们住了两天，芽儿又跟哥哥们一起回到学校，继续担任哥哥们的专用厨师。隔三差五的给哥哥们做顿好吃的，顺便把小叔，二栓哥和志国哥他们也叫回来。有时间就给翟爷爷、翟哥哥他们写写信，邮寄点山货过去。

    芽儿的小日子过得挺美，经常收到小丫头的信和包裹的翟耀辉心情也很好。

    芽儿的几个哥哥和郭二栓、王志国他们最近肚子都胖了一圈。除了芽儿妹妹经常用自己的压岁钱买肉、买鱼给他们做好吃的外，连郭老大来看儿子和村长王金贵来看孙子的时候，也不忘给芽儿捎几只又肥又大的野兔子，野山鸡什么的。反正这些到最后，也会落到自家孩子肚子里。

    他们可是听自家的儿子（孙子）说了，杜家兄弟几个隔三差五的就叫他们过去改善生活。眼见为实，见儿子（孙子）最近都胖了一圈，郭老大他们心里不由感激杜家为人实在、厚道。啥也别说了，多往山里跑两趟，多摸几次小水沟，淘弄到好吃的赶紧给孩子们送来呗。

    人一高兴，这日子过的就更快了，转眼间到了暑假。皓宇兄弟几个补课的效果很好，期末考试成绩都不错。虽然跟妹妹绝对的满分没法比，但比起同班同学来，他们兄弟几个可是高出一大截。嘿，那几套参考书也看完了，正好又放暑假，脑子总算是可以歇歇了。

    没等兄弟几个撒了欢似的玩上几天，这天他们就见妹妹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一个包裹。当天下午，妹妹就捧着一摞的参考书进了他们的屋子。

    “好了，你们也撒了三天的欢。我现在宣布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继续补课。”芽儿一笑，整齐的小玉牙露出四颗。自己可是跟翟哥哥说过的，只要书店一出新的参考书籍，全部帮自己邮寄过来。她就不信了，在如此强度训练下，哥哥们将来还能考不上大学！芽儿笑的很甜美，不过，看在皓宇兄弟眼里，总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头皮发麻啊。

    李清源、杜爷爷见小孙女逼着几个小子学习，大感欣慰。李清源人生阅历丰富，对政治形势的敏感和把握也远远超过一般人。要不然，他们老两口也不会平安无事的从那场运动中全身而退。

    “行了，你们也别不乐意。芽儿这是为你们好。现在运动结束了，那位首长同志又重新复出了。按照那位首长以前的执政方针，这高考早晚会恢复的。你们现在多学点，说不定将来也有机会进大学校园呢。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李清源的话还没有说完，皓宇兄弟俩已经是两眼放光。这话妹妹虽然曾经说过，但远不比李爷爷说出来有分量让他们信服。

    “李爷爷，您真的觉得这高考还真的能恢复？俺们将来也有机会念大学？”皓宇、皓轩兄弟俩异口同声的问道。其实不怪他们如此激动，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绝对是凤毛麟角，考上大学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

    “你们两个臭小子，老头子我只是说可能恢复。虽然只是可能恢复。但要是你们什么都不会，就没有任何肯定。即使将来恢复高考，你们一样念不了大学。”

    “哎，李爷爷俺们都懂。不管将来能不能考大学，多学点总没有坏处。”杜皓宇很快镇定下来。李爷爷和妹妹说的都对，机会永远留给又准备的人。

    第二天皓轩骑着自家依旧崭新锃亮的自行车，去叫江海四兄弟去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忽悠的姑姑和姑父们，反正当天下午江海四兄弟就包袱款款的来清河湾了。

    有李清源老两口在，兄弟几个也不担心没人帮他们解答难题。相比起学校的老师，李爷爷他们讲解的更通俗易懂。

    郭二栓和王志国他们晚上有时也来跟着补课，有时候就跟芽儿讨论一些医学上的问题。现在他们再叫芽儿大师姐，可真的能叫出口来了。虽然他们年纪比芽儿大不少，但在治病救人这方面懂的还真没有芽儿多。

    现在皓宇兄弟几个是，白天跟着下地干活，晚上让李爷爷给他们补课，日子过得很充实。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家里的生活水平没有他们在县城的时候高。也不知道妹妹攒了多少的压岁钱，反正上半年他们肚子里没缺过油水。他们是不是该把他们这几年攒的零花钱，贴补给妹妹？

    芽儿最近也在认真学习，张叔叔不在，很多医学上的问题需要她自己去寻找答案。隔三差五的，村子里的几个仍在念书小赤脚大夫就聚到一块讨论。

    这天中午，先帮奶奶他们做好午饭，芽儿就又搬着个小凳子，坐到树荫下捧着本医书看。没等刚进院子里的杜爷爷他们放下手中的锄头，外面就冲进一个人，“张大夫在不？张大夫在不？”

    不过，没等众人回答，来人就一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个猪脑袋，怎么忘了张大夫回竟成了，不在清河湾了。哎呦，这可咋办！”

    在杜家人没有反应过来前，来人又突然一喊，“那杜小神医在不？这里应该是杜小神医家吧。”

    “老乡，你说的要是跟着张同志学看病的，又姓杜的，那就是这里。”杜爷爷也觉出来来人有点急糊涂了，难得好脾气的回答道。

    “那就对了，杜小神医，牛车就在外面，你赶紧跟着俺去看看。约莫晌午的时候，家里的孩子突然肚子疼的直打滚，这会还不知道人还中不中！”来人一脸急切。

    “老乡，你别急，你告诉俺你是哪里的。俺骑自行车先带俺闺女过去给孩子瞧瞧，这牛车太慢，耽误工夫。”杜爹见闺女扔下书就去屋子里拿小医箱，也不由的想出把子力气。再说了，他也不能就这么让人把闺女带走不是。

    “哎，那感情好。俺是小王村的，离这里十来里地。你们到了小王村就找叫王狗子家啊。”

    说话的工夫，芽儿已经提着自己的医箱出来了。杜爹把闺女放在后座，骑着车子就走。这救人如救火的道理，这几年杜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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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高考消息

    <li>　　一路颠簸的爷俩,半个来点的工夫才到小王村。没等爷俩找人开口问王狗子家在哪里,村口一位左顾右望的老大娘,眼尖的看见芽儿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医箱,心急火燎的先开口了。

    “你们是清河湾的大夫吧？啥话也别说了，跟着俺走,孩子这会正难受的不行呢。”老大娘嘴里说着话,人也一溜小跑的在前面带路。那速度,跟她高高胖牛排的体格绝对不成正比。

    不过，到底是上了年纪,老大娘小跑了一段路后,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农家小院对杜爹、芽儿爷俩开口说道：“看见了没，前面路口，门口种着棵大枣树的那家就是。你们先走，俺先喘喘气。”

    “哎，行啦。老嫂子你在后面慢慢走，俺们先行一步。”杜爹答应一声，大长腿一蹬，转眼的工夫就到了目的地。

    杜爹下了自行车，先把闺女从后座抱了下来。自行车刚停稳，就被从院子里出来的人一手抓住，拉着胳膊就往里走。

    “大夫，自行车先放门口，先跟俺看看孩子去，这会孩子难受的脸都变色了。”

    杜爹就这么一头雾水的被拉着进了院子，压根没来得及说自己不是大夫，自家闺女才是。芽儿在后面看着这一场乌龙，也顾不上看自家老爹笑话，提着小箱子紧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屋子里大炕上躺着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这会是牙关紧闭，脸色煞白。小胳膊紧紧捂着肚子，看样子腹部应该疼的厉害。

    芽儿边把脉，边开口问：“这个小弟弟中午都吃了什么东西？”

    拉着杜爹进来的年轻妇女，一愣神的工夫，就见刚才跟在后面的小姑娘，竟然大模大样的给儿子把起脉来。年轻妇女心下十分不愉，自家大哥从哪里找来的这个蒙古大夫。

    俗话说救人如救火，都这工夫了，这大夫竟然还让个小姑娘跟着瞎捣乱。不过自家儿子到底还得麻烦对方，年轻妇女即使心中不郁，也没敢说出来。只不过，这脸上的表情就有点不太自然了。

    杜爹见年轻妇女的表情，立马猜出来她在想什么。闺女这年纪还是太小，不太容易让人相信啊。杜爹虽然一向都比较粗心，但跟自家闺女有关的事情，却又诡异的细心。

    “大妹子，刚才俺就想跟你说来着，俺可不是大夫，俺家闺女才是呢。俺今天只是送闺女早点过来。不过，你放心，俺闺女的水平高的很，跟她干爹学了好几年了都”

    这边杜爹跟年轻妇女解释着，那边已经进屋子的老大娘接口跟芽儿说起外孙的事情来。

    听老大娘说完，再加上脉象显示，病状很常见，急性肠胃炎。芽儿从小医箱里拿出那排银针，立刻在小男孩的中脘穴、天枢穴、双侧足三里穴、双侧下巨虚穴处进行针灸。这是中医上缓解腹部疼痛和胃痉挛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芽儿施针的时候，年轻妇女虽然依旧有点将信将疑。但看小姑年娴熟的动作，也乖乖的闭了嘴。有啥疑问一会再说，要是自己一开口，小姑娘手下不稳，扎错了可就坏了。

    芽儿虽然是第一次在病人身上施针，但下手绝对是快、准、稳。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小病人的脸色就好了不少，一直捂着肚子的小胳膊也松了下来。见娘和外婆都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开口安慰道：“娘，外婆，你们别担心，俺这会好多了，不咋疼了呢。”

    听见儿子这么说，年轻妇女总算是放下心来。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活不了了。虽然心疼，但到底是忍不住，对着小男孩哭骂道：“你这个熊孩子，可吓死娘了。俺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老大娘一看外孙挨骂了，顿时心疼的不得了，“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孩子还病着呢。再说了，也不怪孩子，要怪就怪俺没看好他。”

    外孙子来看自己，老大娘很高兴。早早的先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上，想着中午让外孙解解馋。可是大夏天的天气太热，这小外孙趁她没注意，先是喝了两大瓢拔凉拔凉的井水，又吃了两个在水井里镇着的大甜瓜。

    没等这些消化完，老大娘又给外孙盛了一大碗油汪汪的鸡汤、两个鸡大腿。好心办坏事，这下子可不得了了，没等家人从地里回来吃午饭，这孩子肚子就先疼起来。

    老大娘这会是又心疼又后悔，见闺女骂外孙，哪里还能忍得住。芽儿边施针，边看这娘俩斗法，两人之间的暖暖温情，让她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过了半个多钟头，见小病人腹部没有再反复疼痛，芽儿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给银针消完毒放进箱子后，芽儿拿出以前配制好的专治肠胃成品药，递给年轻妇女。

    “奶奶，婶子，这是调理肠胃的药。一天三次，饭后服下。小弟弟身体问题不大，不过，这几天不能再给小弟弟吃生冷的、油腻的了。最好是米汤，鸡蛋羹之类的流质食物，一顿饭吃6,7成饱就行，不过可以多吃几次。”

    见儿子小脸不再痛苦，年轻妇女早就把自己刚才的不郁抛之脑后了，绝对是芽儿说什么信什么，“哎，俺都记下了，绝对不让他再乱吃东西。”

    小男孩这会也缓过精神来，一听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大夫说不让自己吃油的，不由得大悔自己刚才没多吃点鸡肉。不过，能吃上鸡蛋羹也不错，鸡蛋羹香喷喷、滑溜溜的。小男孩不由的吸了吸差点流出来的口水，这绝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

    孩子病没大碍了，老大娘和年轻妇女娘俩也放心了。“这位大哥（大兄弟），今天实在是谢谢你们爷俩啦。”娘俩同时开了口，不过，这称呼有点乱套。

    杜爹见闺女一出手，就止住了病情，心里那叫一个自豪。不过，嘴里却谦让道：“老嫂子、大妹子，你们也甭客气，谁让俺家闺女是个小大夫呢。不过，不是俺自夸，别看俺闺女年纪小，就她这一手本事，十里八乡的没人能赶得上...”杜爹一说到自己闺女，那话茬就停不下来。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人家娘俩的称呼有点乱了辈分。

    芽儿收拾好自己的小医箱，见爹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打断道：“爹，小弟弟没事了，咱们也该回家了，奶奶他们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意犹未尽的杜爹，这时才想起来闺女还没吃午饭呢。

    “老嫂子，那俺们就先告辞啦，往后可得把孩子看好了。对了，俺闺女说过这井水最好是烧开后再喝，说这井水里又啥寄生虫啥的。”杜爹不顾这娘俩挽留吃饭，推起车子就走。不过，在临走之前不忘科普一下自己半瓶子晃荡的卫生常识。

    目送着芽儿他们离开，看见桌子上一包包的药，年轻妇女才突然想起来，连忙对老大娘开口道：“娘，坏啦，咱们都忘了给人家大夫钱呢。”

    “没事、没事，忘了给就忘了给，等晚两天让你大哥给人家送篮子鸡蛋过去就行。”老大娘笑眯眯的回答道，“人家清河湾的几个小大夫，都不怎么收钱的。”

    “娘，这是真的吗？要是真的就太好了，这十里八乡的老乡都沾光。不过，这小姑娘看着也就比大毛大两三岁，这看病的本事却一点都不差呢，刚才俺都认错人了。”

    “这还能有假。现在咱们村的乡亲，谁要有个头疼脑热的，没有去医院的，直接去清河湾找人。这清河湾的小大夫都是跟着张神医学的本事....”

    过了没两天，果不其然，王狗子提着一篮子鸡蛋给杜家送过来了。没等杜奶奶推辞，人家是放下篮子就走，无奈，杜奶奶只好提进屋子。

    只不过，现在清河湾少了张泽远这个神医，整个暑假郭二栓、王志国他们也都跟芽儿一样，三天两头的要跑出去给人看病。虽然辛苦，但独立行医，却让这几个小大夫迅速成长起来。

    尤其是芽儿，她可是几个人当中唯一跟着张泽远学会了针灸的。针灸之术的厉害，早在张泽远还在清河湾的时候，就传遍了十里八乡。上次给小男孩治病时，是芽儿第一次给病人施针。不过，这效果确实是立竿见影，所以唯一会针灸的芽儿，比郭二栓他们几个更忙。

    整个暑假，芽儿就这么忙碌着。几个哥哥也没闲下来，是在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锻炼下度过的。白天干活，晚上学习，辛苦并快乐着。

    不过随着芽儿出诊的次数越来越多，杜家的生活水平也直线上升。这天晚上，杜家的饭桌上又是一盆香喷喷的红烧野兔肉，野兔子是昨天一个老乡送来的。

    吃过晚饭，李清源腆着肚子，笑着对芽儿开口道：“哎哟，可撑死老头子了。来，宝贝孙女，给爷爷揉揉肚子。”

    李清源这副老顽童似的语气，跟几年前温文尔雅、和善睿智的老者形象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李清源享受着小孙女的贴心服务，不由的跟着收音机唱起了沙家浜选段。

    只不过，杜爷爷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吃起醋来，“哎呦，这背酸的。芽儿，给爷爷捶捶背。”

    芽儿赶紧给李爷爷揉上几下肚子，不得不再去给爷爷捶背。不过没等她捶上几下，李清源也跟着眼红了，“哎哟，这肚子又疼的”芽儿强忍着笑意，再跑到李清源跟前卖乖。

    一家人就这么看着芽儿跟个小花蝴蝶似的，飞来飞去的伺候两个返老还童的老爷子。最后还是王奶奶和杜奶奶看不过去，忍不住同时对着各自的老伴开口道：“行啦，你个老不休。芽儿他们明天就开学了，你就不能让孩子好好休息一晚上。”

    李爷爷和杜爷爷，各自收到自家老佛爷懿旨，看一眼彼此，在重重的哼上一声。随后俩人异口同声说道：“宝贝孙女，来，赶紧坐下歇歇，累（撑）不着他。”

    芽儿强忍着笑意，冲着两个老爷子甜甜一笑，脆声应道：“哎，我听爷爷们的。爷爷们真好，我最爱爷爷们了。”芽儿的一句话顿时安慰了争风吃醋两个老爷子。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芽儿不得不顶着同学们惊叹的目光、老师们的欣慰的眼神。谁让她一时间没注意，考个各科全部满分。不过，好在这个年代的学生十分淳朴。这一道道的视线中，大多都是善意、佩服的。即使真有看芽儿不顺眼的，也忌讳着杜皓宇他们八大金刚的威名，顶多偷偷腹诽两句罢了。以芽儿的心性，不至于在意这点子小事儿。

    通常下课后，班级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芽儿的座位旁，都是来跟她取经的。大受刺激的同学，一改以往松松散散的学习态度，严谨了不少。这杜萱瑾同学年纪比他们小好几岁，成绩却比他们好很多，他们也要奋力直追才行。

    每次上课，初二二班的老师们看着一个个态度端正认真的学生，大感欣慰。杜萱瑾同学这个典型树立的太好了，现在这学习氛围多好。

    自作自受的芽儿，最近这几天，一放学就背着小书包就往家里跑。同学们和老师都太热情，让她有点吃不消。再说了，估计很快恢复高考的事情就能有消息传来，现在一切要以哥哥们为重。

    芽儿最近手里的小鞭子挥的很勤快，皓宇兄弟几个从每天晚上补课三个小时，到现在每天补课四个小时。要不是妹妹天天拿好吃的诱惑着他们，再加上妹妹背后的两大靠山，皓宇兄弟几个说不定早撂挑子了。

    不过，看着妹妹每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皓宇兄弟几个也很心疼。不光是主动把自己历年的压岁钱全部上缴，每天也不用芽儿催，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补课。

    这半年，他们也渐渐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每次故意耍赖不想学习，也只是想看妹妹呲牙咧嘴故作凶狠的小模样罢了。他们可不敢说，每次看妹妹小大人似的挥着小拳头威胁他们，是他们学习生活中最美味的调味剂。

    最近，翟耀辉也很忙。每次放假休息的时候，他都要出去给自家小丫头到处搜刮各种参考书籍。自家老爷子也算是身处权/力中心、身居高位，内部消息要灵通的多。最近，自己可是时不时从老爷子嘴里听说，可能很快就要恢复高考的消息。

    每次想到这里，翟耀辉不由的感慨自己的小丫头平时伪装的太好。估计在大家眼中，这小丫头只是个有时娇憨、有时狡黠的乖巧贴心的小可爱罢了。可是，就冲去年年初时小丫头的闷闷不乐，还有小丫头今年想方设法的让皓宇兄弟几个补课，翟耀辉感觉到这小丫头身上有秘密！

    小丫头虽然外表是个娇憨贴心的小丫头，但内心绝对要比外表成熟、敏锐。细细一想，似乎很多事情隐隐约约都有小丫头的影子。

    从清河湾的小学，从张叔下放到清河湾，从自家老子当年的获救，到李爷爷他们现在的天伦之乐，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跟小丫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不要紧，这个秘密，自己以后会慢慢的去发掘。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小丫头找参考书吧。

    每次想到小丫头来信中，那副挥着小鞭子，对着不好好学习的几个哥哥做熊熊冒火状的小丫头，翟耀辉就忍不住想笑。这小猫爪子的厉害，皓宇哥几个也得好好尝一尝才行。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芽儿是越来越紧张。这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天不传来，自己就放不下心来。虽然隐约记得从恢复高考的消息的公布，到那场运动后的第一次的高考，中间间隔的很短，芽儿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天早晨，心里不踏实的芽儿，早早的就起了床。看了看一排八个仍呼呼大睡的哥哥，芽儿放轻脚步到厨房做早饭去了。

    不过，这边淘过水的小米还没有下锅，大门处就传来当当当的急促敲门声。

    怕吵醒几个最近有点睡眠不足的哥哥，芽儿小跑到门口，悄声问道：“来了，来了，谁啊。”

    “宝贝闺女，快开门，是爹爹我！”门外响起是杜爹一向爽朗的大嗓门。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听着好像格外的激动。芽儿心里边琢磨，边给杜爹开门。

    门一打开，杜爹一把抱起自家小闺女，狠狠的亲到闺女小脸上，笑的格外豪迈肆意。

    “爹的宝贝闺女哎，有消息了，有消息了。昨天晚上收音机里说啦，你哥哥他们也能考大学啦！哎呦，祖宗保佑，咱也有机会成大学生的爹了。”

    昨天晚上听到收音机里传来的消息后，杜爹就想着连夜骑车子跟儿子、侄子、外甥们说这个好消息，不过被李叔给阻止了。今天一大早，杜爹怎么能也睡不着，也顾不上刮胡子洗脸，天刚蒙蒙亮，就往县城赶。

    被爹下巴上的胡子刺得发痛的芽儿，终于反应过来了，连连亲了杜爹好几口，“爹，是真的吗？收音机里昨天晚上真的广播了吗？哎呀，不行，我要去叫哥哥们，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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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重出江湖

    <li>　　本来还是一脸兴奋和激动的杜爹,听见宝贝闺女说什么叫哥哥们起床,怒了,脸顿时拉的老长。自己激动的半夜睡不着,大清早的就火急火燎的往这里赶，就为了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宝贝闺女一大早就起来给这几个臭小子做早饭,他们倒好,到现在了还没起床。合着自己以前来看闺女的时候,一个个都勤快的不得了，是他们故意装给老子看的啊。

    杜爹抱着宝贝闺女,三两步就进了屋子。这一看不打紧,一排八个，都撅着屁股正蒙头大睡呢，睡得那叫一个香。哼，照他们这个睡法，自己是没啥机会成大学生的爹了。

    杜爹放下闺女，抄起墙上挂着的笤帚疙瘩，往撅的最高的地方抽了下去。这一溜下来，啪啪啪，响了八声。杜爹打孩子，跟杜爷爷一样，下手从来没轻过。芽儿听这动静，不由的赶紧闭上眼，哥哥们，对不住啦，本来是好意想让你们睡个懒觉的，谁让爹来的这么早呢。

    皓宇兄弟几个饶是再皮糙肉厚，可这睡得正香呢，屁股上突然被这么猛抽了一下，哀嚎一声顿时惊醒，一个个疼的呲牙咧嘴，瞌睡虫不知道早跑哪里去了。

    小海揉着疼的有点发木的屁股，见来人是比外公脾气要好很多的杜爹，忍不住带点抱怨的说道：“大舅，俺们睡得好好的，你抽俺们干啥？你这一大早的是不是又来给俺们送啥好吃的来啦？”

    “就是，爹，你咋来这么早！俺正做好梦考大学呢，你这一笤帚疙瘩抽下来，俺的大学梦就没影啦。”皓轩两眼眼屎，穿着汗衫大裤衩，边揉屁股，边埋怨。自己好不容易才做个上大学的梦，就被爹给拍飞了。

    杜爹一听外甥和儿子又是好吃的，又是做梦上大学的糊涂话，气更不打一处来。这手里的笤帚疙瘩又朝他们两个屁股上抽下去，“哼，就你们这懒样，还想好吃的，还想上大学，做梦去吧。”

    “走，闺女，跟爹回家，咱不伺候他们。就他们几个这副疲怠样，老子这辈子也不指望他们可以光宗耀祖了。”杜爹一甩笤帚，抱起芽儿就想往外走。

    本来睡意朦胧的皓宇兄弟几个，这会才发现事情好像是大条了。一个个都挤眉弄眼的朝自家宝贝妹妹使眼色，眼神里让妹妹替他们求情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们都还没睡醒呢，再说了，他们也没说什么啊，谁知道自家老爹（大伯、大舅）怎么突然就这么生气呢。

    自家爹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几个哥哥先来了一顿杀威棒，芽儿一时间还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再看看几个哥哥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芽儿又心疼的不得了。

    “爹，这次你冤枉哥哥他们啦。他们最近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很晚才睡觉，我今天是睡不着才起床做饭的。你仔细看看哥哥们现在的眼圈，都黑黑的，像不像大熊猫？”芽儿软软的跟杜爹撒娇，她也意识到爹更生气的是自己起来做饭、哥哥们却还在睡觉这件事。

    “就是，爹。你看看我们这眼圈给熬的。也不知道妹妹给翟大哥说什么啦，翟大哥三天两头的给我们寄参考书。看完一本，还有一本，哎，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头。”一说起最近他们遭受的精神摧残，皓宇兄弟几个也是满腹辛酸。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芽儿跟你们翟大哥是为了你们好。”杜爹这会见儿子、侄子、外甥确实熬的不轻，笑骂了一句，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芽儿赶紧插科打诨道：“对，不识好人心。爹，赶紧告诉哥哥他们那个好消息，得让他们好好感谢一下我跟翟哥哥才行。”

    杜爹听闺女说起这茬，又激动起来了。先假意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见几个臭小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杜爹才强忍笑意，跟西游记里面的山大王似的宣布道：“孩儿们，你们要再加把劲，努力上两个月，到时候给老子考几个大学生出来。你们听清楚了，昨天晚上收音机里广播了，说今年12月份，你们就能参加高考啦。你们的皮最近可要绷紧点，要是让老子知道谁还敢睡懒觉，老子扒了他的皮。”

    “爹（大舅）（大伯），你说啥。俺们没听错吧，俺们真的能考大学啦！你不是骗俺们吧。”皓宇兄弟几个尖叫一声，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有点不敢相信一大早就能听到这个绝大的好消息。

    “真的，老子还能拿这事开涮。你李爷爷他们也听了，绝对是真的。”杜爹再三保证。

    “哇，老子现在也能考大学啦。”皓宇兄弟几个乐得跟孩子似的，直蹦老高。不过咚咚咚几声，常话说乐极生悲，这几个人都忘了他们现在脚底下是临时搭起来的大通铺，哪里经得住他们这么跳，床被他们蹦塌了。

    被杜爹抽了一笤帚，再摔一个实心屁墩，兄弟几个动作一致的揉了揉屁股，哎哟，真他妈的疼。不过，既然屁股会疼，那就错不了了，他们真的能考大学了。

    兴奋的皓宇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抱着芽儿就亲，“宝贝妹妹，你可真是哥哥的小福星。就凭俺们现在在班里的水平，考大学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嘿嘿，这课没白补。”

    “就是，妹妹，俺们肯定能考上大学。等俺们以后参加工作挣了钱，哥哥天天给你买好吃的，买漂亮衣服。”剩下的几个也都异口同声的开了口，现在他们对威逼利诱他们补课的芽儿感激的不得了。

    现在他们所在学校的高中实行的是两年制，今年正好能赶上高考。托妹妹天天让他们补课的福，他们现在基础知识扎实着呢，所以底气足的很。

    芽儿看着哥哥们信心满满的表情，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真不枉前几年，自己扒着手指头算了好几天，就为了赶上这个好时候。总算是让哥哥们赶上了这次高考，离自己米虫的日子不远了。

    杜爹在一旁，见几个臭小子都争相讨好自家闺女，乐呵的不行。在杜爹心里，他的小闺女就是个小福星。不过，这几个小子该敲打的还得敲打。

    “行啦，你们也别说什么十拿九稳的大话。你们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没考试之前，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跟老师补课，要像你们李爷爷说的那样戒骄戒躁...”杜爹这两年，听收音机听的，长篇大论是张口就来。

    看着本来一脸兴奋的几个哥哥，都耷拉着脑袋听爹训话，芽儿乐呵的不行。不过，时间不早了，自己还得赶紧做早饭去呢。

    “爹，你就放心吧。有我看着哥哥们，他们要是敢不认真学习，我就拿笤帚疙瘩抽他们屁股。”芽儿故作凶狠的朝杜爹保证。瞧几个哥哥这副可怜样，还是先把爹支开吧，“爹，咱们还没跟小叔说这个好消息呢，小叔应该也能考大学吧？”

    “能考！能考！昨天我们听的真真的。对，我得赶紧通知他去，那小子也想念大学呢。”芽儿的这句话，顿时转移了杜爹的注意力。

    不过，杜爹话音未落，小叔却提着一大兜子的素馅包子进了院子。

    “大哥，你要通知俺啥事？是不是高考的事？俺一大清早的就听见厂子里有人嘀咕，想着皓宇兄弟几个都在学校，消息要灵通一些，就过来问问。”

    “对，就是这高考的事。昨天晚上收音机里说了，”杜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念道，“收音机里说这次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应届高中毕业生，还有什么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什么的。老三，李叔说了，你这样的属于工人阶级，也能参加高考。”

    听自家大哥一说完，刚才还能绷着的杜小叔，激动的把手里提着的包子往桌子上一扔，推起杜爹刚才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就往外走。

    “大哥，你们先吃早饭，俺这就去厂子里办辞职手续。拼上这两个月，俺也考个大学生出来。”杜小叔很是一副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虽然自己现在工资不低，可最近同样也没少受新来的厂长的侄子排挤。自己得考个大学，给那个大字不识一个却整天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二世祖瞧瞧，让他知道什么是狗眼看人低。

    “哎，你快去快回啊，早饭我们给你留着。”所谓是长兄如父，杜爹对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弟弟，态度要和蔼的多。

    有了现成的早饭，依旧兴奋、激动的皓宇兄弟几个第一次没等妹妹一起，一人拿上两个大包子就往学校跑。关于恢复高考的事，还是学校里的老师知道的详细，讲解的清楚。

    送走了几个哥哥，芽儿才慢里斯条的熬小米粥，又用辣椒油拌了一小碟咸菜，加上小叔拿来的菜包子，跟老爹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饭。

    谁知道，饭后自家老爹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去送自己上学不可，芽儿无奈，只好跟杜爹约定就送到学校门口。杜爹很有热情的先送闺女去上学，这才回家收拾被几个小子蹦塌了的大通铺。

    没等杜爹收拾好，杜小叔就驮着自己的铺盖卷，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回来了。多少人都眼红自己的岗位呢，自己刚一开口说辞职，新来的厂长立马给办理了手续，还给自己多开了半个月的工资。自己又不偷不抢，这钱不拿白不拿，杜小叔收的心安理得。从今天开始，自己又要靠老爹养了。

    这一天，杜爹是吃过午饭才赶回清河湾的。当然，杜小叔留了下来。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考试的事，还是离学校离老师近了才方便。

    除去第一天恢复高考的消息给大家带来的躁动和兴奋外，很快大家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备考中。从现在到高考，一共才两个月的时间，现在皓宇兄弟几个天天都是被芽儿押着去睡觉，压根不存在杜爹担心睡懒觉的问题。

    芽儿这个后勤部长当的也十分合格，有老爹和小叔金钱上的大力支持，再加上自己有个作弊器，家里的生活水平更是蹭蹭蹭的直线上升。连郭二栓和王志国他们，也开始在这里搭伙。

    不过，这种紧张备考的日子没过两天，芽儿跟哥哥和小叔他们正要吃午饭的时候，杜爹、郭老大和村长王金贵，三个人一起来了。

    “哟，伙食不错啊。栓子，志国，你俩可得多感谢你们芽儿妹妹。天天给你们这群牛犊子做饭，这活一点也不轻省。”郭老大眼尖的看见了满满一盆子的红烧鲤鱼，口水差点流了出来。

    郭二栓边往嘴里塞饭，边回答郭老大的问题：“爹，这话不用你说，俺们也保准忘不了芽儿妹妹的好。对啦，爹你跟村长来有啥事？”

    这大大小小的十一个考生，最近用脑过度，这会都拼命的往嘴里塞饭，谁也没想起来给三个长辈让让座，问问他们有没有吃过午饭。

    村长和郭老大，接过芽儿递过来的碗筷，大感欣慰。这小丫头，贴心又能干，实在是不错。杜爹也是一脸自豪，瞧瞧，这十一个大小伙子都被自家闺女照顾的妥妥当当。

    乡下人一向不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村长王金贵享受般的夹了一筷子的鱼肉，享受完之后才开口道：“咱们村不是还有前几年初中毕业就回家种地的吗，这会听说能参加高考，都想碰碰运气。瞎猫说不定还能碰上死耗子呢。再说了，李老他们也同意了，最近这两个月先把村子里的小学停停，给他们补补课。”

    村长又夹了一筷子的炖茄子，才继续开口：“这老师有了，可是没有课本。反正你们整天的也凑在一起上学，我们就商量着让你们挪出两套课本来。要是你们老师给你们发什么资料的话，也别忘记给他们捎回去一份。”

    “这十年不遇的才能参加一次高考，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说不定过这个村每个这店了。所以么，这乡里乡亲的，能帮的咱们就帮帮啊。”

    现在还在高中念书的，就他们三家的孩子。来之前，村长也跟杜爹还有郭老大商量过了，得到他们的同意之后，村长这才开了这个口。不过，村长跟郭老大心里也自得的不行，想当初他们要送孩子念高中时，多少人说他们傻，这会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不过，看着眼前齐刷刷的一排全是杜家的孩子，村长他们又眼气了。这老杜家祖坟要冒青烟了，他们叔侄九个这要是都能考上大学，这杜家以后可就啥都不用愁了。

    杜爹当然知道村长他们的想法，不光村长他们这么看，这两天村子里的乡亲们也没少眼热自家。这也是杜爷爷他们这么支持让皓宇兄弟几个挪两套课本出来的原因之一。

    这乡里乡亲的，不管乡亲们有多淳朴，要是村子里就自家一下子出八、九个大学生，肯定有说酸话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支持，卖个好给乡亲们呢。

    皓宇兄弟几个也不是傻瓜，他们人多，参考书也多，那就卖个好呗。

    “没问题，包在俺们身上，一会俺们就挪两套出来，再多俺们就挪不出来了。不过，俺这里有些参考书，俺们几个跟二栓他们都看过了，一会你们也带回去。”身为老大的皓宇答应的很干脆。

    达成目标的村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杜家人都是好样的，连孩子也都厚道的很。看看自家吃的油光满面的大孙子，村长决定以后多往这里送些吃的过来。

    郭老大跟村长的想法差不多，很是眼热杜家这一排未来的大学生，而且现在他也有点琢磨明白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什么意思了。看看人家杜家交往的都是什么人，先是张同志，后来又是李大叔他们，他们都是文化人，高级知识分子呢。

    也难怪杜大叔这么有魄力啊，这一排八个大小伙子，齐刷刷的都念高中，听说学费都是杜大叔掏的自己的老棺材本呢。还有芽儿这小丫头，别看人家年纪小，但看病的本事比自家儿子强多了。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自家也不错，老大是没赶上，这老二却赶上好时候了，村子里也有人眼热自己呢！

    郭老大越想越美，手里的筷子也停不下来。直到吃的差不多了，才发现自己抢了孩子们的食。

    见儿子瞪自己，郭老大有点心虚，“别瞪啦，这不是人家芽儿做饭做的好吃，老子一时没忍住。等晚几天，老子上山猎只野猪，给你们送半拉过来，让你们吃个够。”

    同样吃的也不少的村长，也连忙帮着转移这群大小伙子的视线，“建设，我听你大哥说，你现在把厂子里的那份工给辞啦。行啊，你小子魄力不小啊。”

    “哎！辞啦。我也准备考个大学生当当。”长期受张泽远和李清源老两口的影响，杜小叔现在的思想观念先进的很。

    “你这小子，你就舍得一个月将近五十块钱的工资？听说王强、张民他们可没这打算，都准备老老实实的在工厂里干呢。”

    “那有啥舍不得的。说不定将来，我一个月能挣一百块，挣两百块呢。我也问过王强他们，他们家都有点舍不得这份工资。”说到这事，杜小叔很感动。跟王强他们不一样，自己辞职考大学，可是没有一点后顾之忧的。这次考不上那就接着考，反正大哥说了，他跟二哥会供自己念书。

    村长听完也沉默了，要是换到他身上，他也有点舍不得这份工资呢。于是，村长这会也更加佩服杜家的魄力。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就冲这份胆量和见识，自己就比不上。

    但是，不管村长和郭老大内心如何感慨，反正他们今天来的任务是完成了。也别耽误孩子们念书的时间了，还是赶紧拍拍屁股回家吧。又过了没两天，郭老大果真没有食言，用自行车驮着半拉野猪肉给芽儿他们送来了。

    见现在天气还不太冷，芽儿怕肉给放坏了，除了腌了一大块之外，剩下的几十斤就变着法子做。红烧肉、大炖肉、烀肉、肉包子，让未来的十一个大学生吃的直呼过瘾。长这么大，他们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吃肉吃的这么痛快过。

    这天下午，芽儿用牛皮纸包了四个大肉包子带到学校。柳红丽这个胖妞，最是嘴馋。自从自己第一次给她带过包子后，这馋妞隔三差五的就问自己最近有没有包肉包子。上午自己就告诉她中午让她先别吃午饭，希望这四个肉包子能填满她的肚子。

    “红丽姐，喏，刚出锅的大肉包子。热乎着呢，赶紧趁热吃吧。”

    “谢谢萱瑾啦。这肉包子真香，野猪肉馅的吧。”柳红丽接了过来，打开牛皮纸，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随即又用牛皮纸把包子包好。

    芽儿虽然万分佩服柳红丽的鼻子，见她舍不得吃，开口劝道：“红丽姐，现在天气也冷了，这包子凉了吃会拉肚子的，你还是赶紧吃了吧。”

    “萱瑾，俺中午吃过午饭了。俺，俺想把包子给俺哥哥送去，他最近光忙着补课了，现在比麻杆还瘦，都成高粱杆了。”

    “啊，那你赶紧送过去吧，凉了再吃真的对肠胃不好。放心啦，下次再包包子的时候，我给你带八个过来。”芽儿见柳红丽拿着牛皮纸包拼命的闻，强忍笑意劝解道。

    “哎，那俺就先给俺哥送过去。下次你可别忘了给俺多带两个，别看俺哥长得瘦，其实比俺还能吃呢”柳红丽听芽儿这么说，顿时喜笑颜开。不过，依旧不忘提点要求。

    芽儿现在深切体会到，恢复高考对这一代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不说现在学校里步行匆匆的考生，就说自己班里的同学，现在也一改松散的学习态度，对将来充满了希望。最近，学校里的这群老师辛苦的很，连自己班的张老师也被临时抽调去给学生补课去了。

    放学后，芽儿背着小书包就往家里赶。现在没有哥哥们给自己打下手，这晚饭准备起来，花费的时间就长了不少。不过，出乎芽儿的意料，芽儿刚把菜洗干净，几个哥哥就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哥哥，你们怎么啦，怎么回来这么早？今天不是还要找老师问问题吗？”

    “别提啦，好几个老师现在嗓子都说不出话来啦。另外几个，早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压根挤不进去。而且，补课的老师现在都是根据大家的平均水平讲的，我们都会。我们不会的，老师现在又不讲，哎呦，可急死我们啦”小海一提起这茬来，嘴里就巴拉巴拉停不下来。现在同学们怎么都不怕他们这八大金刚啦，一个个比他们还能挤。

    兄弟几个心不在焉的吃过晚饭，看着参考书上的那些问题有点发愁。他们的水平都差不多，这不会的都不会。可是现在老师那边那么忙，他们想找人问，都找不到。

    杜小叔现在的压力比他们还大，忍不住开口道：“这些老师毕竟比李叔他们了解的更详细，你们该补课的继续补课，笔记记详细点。我明天会清河湾，让李叔他们给我讲讲这些问题。到时候我给你们讲这些问题怎么解答，你们也给我讲讲学校里的老师都讲了什么。”

    本来不想暴漏的芽儿，见他们这副发愁的模样，只好重出江湖。上辈子的杜萱瑾上大学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金牌家教，就靠挣家教费当当生活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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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金牌家教

    <li>

    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十年动荡的人,永远无法真正的体会到这次高考的意义。这次高考积聚了太多的期望,深刻的影响着和并改变了几代人的命运。

    皓宇兄弟看着参考书上一道道晦涩难懂的试题,急得把课本翻的哗哗响,怎么也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书到用时方恨少，兄弟几个这会终于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涵义了。自诩为基础知识扎实的兄弟几个,没有经历过题海战术,一到解答问题的时候,就开始抓瞎，脑子里是一团浆糊。

    皓轩一拍桌子,“不管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王老师家门口堵着。小海，你拿着数学参考书去李老师家门口堵。大江，你拿着物理参考书去刘老师家门口堵。咱们可说好了，老师不把问题回答完，你们谁都不能放老师走。”

    芽儿在一旁看着几个哥哥，着急的跟要绑架老师的绑匪似的，心里有点酸涩、有点无奈。拿起被二哥撒气似的扔在桌子上的参考书，芽儿心甘情愿的重操旧业。

    “咦，哥哥、小叔，这些问题好像都不难，李爷爷他们都给我讲过，我还记得呢。”芽儿故作惊讶的开口说道，生怕刺激到几个有点暴躁的高考生。

    小海嘴巴最快，“真的吗？芽儿，你真的会？快，赶紧给俺们讲一讲。今天晚上要不把这些问题弄明白喽，俺们睡觉都不踏实。”

    “就是，芽儿，李叔他们怎么说的，你赶紧跟大家讲一讲。”连一向稳重的杜小叔也坐不住了，他也不想每天为这些试题来回跑，还想着多看点书呢。

    这节骨眼上，谁还只顾着面子啊，芽儿比他们懂得多，丢人就丢人呗，学到手里才算数！

    “嗯。这道试题，就在这里添加一道辅助线，你们看，现在答案是不是一目了然。李爷爷说过，像这样的几何问题呢，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把常用到面积公式、三角函数刻在脑子里，下次碰到类似的题目，本能的就知道该...”

    可能因为空间的原因，上一辈子的学到的那些知识也像是电影回放似的，越来越清晰！虽然有好多年没有用到过这些教条的知识，但芽儿讲解起来依旧是侃侃而谈，不见一丝生涩。

    “对啊，添加上这道辅助线，下面的问题就迎刃而解啦。瞧俺们这猪脑袋，怎么没想起来啊。”众人都很赞同文昊的话，一点不介意被说成猪脑袋。

    “来，芽儿，再看看这道证明题。上面说了那么多的条件，俺们都无从下手啊。”

    “哎！像这样的证明题，有时候可以逆向思考...”前世的杜萱瑾，金牌家教不是白叫的。有很多家长高价找她给孩子们辅导功课，最多的时候，她一个人同时兼职五份家教。最擅长的就是帮助学生抓住问题关键，让他们能做到举一反三。

    “来，妹妹，还有这道化学题...”

    “这道化学题呢，可以这样解决...”

    芽儿一口气把皓宇兄弟几个积攒了好几天的问题全部回答完，这时才发现老师这个职业果真不是好当的，这一个多小时讲下来，嗓子火辣辣的疼。

    芽儿刚喝了一口水，正要缓缓气。唧唧咕咕交流完心得后的皓宇兄弟几个以及杜小叔，这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家妹妹（小侄女）也太厉害了吧，这些问题讲解的比学校里的老师还清楚。芽儿什么时候跟李爷爷（李叔）他们学的这些啊？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芽儿，你都这么厉害了，还念什么初中啊，干脆你跟我们一起考大学算了，俺们觉得你肯定能考的上。这样的话，万一俺们考不上，爷爷（外公）他们也不会太失望。”本来信心满满的皓宇兄弟几个，这几天受到的打击太多，刚又被芽儿给刺激了一下，都有点不自信起来。

    “放心啦，你们这么努力，肯定能考的上的。小叔，哥哥们，你们一定要加油哦。我还等着你们上大学后给我买好吃的，买漂亮衣服呢。”芽儿伸着小拳头做加油状，把士气低沉的皓宇兄弟几个逗乐了。

    “哎，等俺们上了大学保证天天给你买好吃的，买漂亮衣服。”皓宇兄弟几个一向神经粗，又是深度妹控，都争着讨好妹妹，哪里会嫉妒芽儿比他们聪明，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芽儿，你真不跟俺们一起考大学吗？咱们一起考多好，到时候俺们还天天接你放学。”皓宇一直惦记着这茬，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有他们兄弟几个护着，谁也欺负不了妹妹。

    “不考，我才不想跟你们一起考呢。我可是听说了，今年好多比小叔年纪还大的也要考大学呢。到时候我是叫他们同学，还是叫他们叔叔、阿姨啊！要是我叫他们叔叔阿姨，你们不也得这么叫？哥哥们，这么吃亏的事情咱们才不干呢。再说了，我还想在家多陪爷爷奶奶他们几年呢。”芽儿一听哥哥们的话，吓的小手直摆。她还想让爷爷奶奶他们疼着宠着，多过几年家长里短的小日子呢。

    杜小叔和皓宇兄弟几个，听芽儿小嘴巴巴的说了这么一通。乍一听都是些歪理，可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自家芽儿年纪这么小，那些年纪大的考生，家里的孩子说不定比芽儿都大。

    罢了，罢了，别说芽儿现在不想考，就是她真想考，家里的人还不一定同意呢。估计家里那四个老太爷、老封君们都舍不得这个宝贝疙瘩呢。

    自家芽儿这么厉害，杜小叔和皓宇兄弟几个虽然有点汗颜，但更多的却是高兴。为啥，因为他们终于不用因为一个问题急得抓耳挠腮、着急上火了。现成的小老师就在自己家，多方便。这天晚上，九个考生又是学到很晚才睡觉。不过，头疼的问题得到解答，这一觉睡得都很踏实。

    看着埋头苦读的小叔和哥哥们，芽儿也拿本参考书看了起来。现在距高考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哥哥们这么漫无目标的看书可不行。芽儿一目十行的扫过课本，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起来。这知识点要总结串联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才能一通百通。各种类型的试题，只要解答两三道具有代表性的，掌握住思路就能举一反三。

    第二天早上，一向早起给哥哥们准备早饭的芽儿起晚了。芽儿起床后，才发现家里只有小叔在皱眉苦思，哥哥他们都去学校了。

    杜小叔看着小侄女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端起烧糊了的大米粥就喝，很是不好意思。杜小叔朝小侄女尴尬一笑，说道：“芽儿，这粥有点糊了。来，小叔给你钱，你买几个包子上学吃。”

    芽儿看着越来越斯文的小叔，忍不住开玩笑道：“哎，小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给我找小婶婶了，原来还没有做到入得了厨房啊。小叔啊，光打得了豺狼是不行的。”

    被小侄女取笑了的杜小叔，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小丫头，嘴皮子太利索，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芽儿取笑完小叔，想了想才刚整理完半本的教材，用铝饭盒成了一饭盒的酱野猪肉放到书包后，才去了学校。反正现在学校里经验丰富的老师，全部抽调到高考补习班去了。自己干脆请假，跟哥哥们同甘共苦当一次陪考算了。

    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芽儿把要请假的事情一说，拜优异的学习成绩所赐，最近忙的有点晕头转向张文海二话没说就批准了，理由连问都没想起来问。

    请完假，回到初二二班，芽儿把书包里的铝饭盒递给柳红丽，“红丽姐，这里面是刚酱好的野猪肉，你中午的时候跟红军哥一起吃。还有，我跟老师请了假，最近都不来学校了。”

    一听饭盒里装的是猪肉，正馋的流口水的柳红丽，听了芽儿后面的那句，小胖脸顿时沮丧起来。萱瑾最近都不来学校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最近吃不上肉包子了。一想到往后吃不到皮薄馅香的大肉包子了，这饭盒里的猪肉顿时就没那么香了。

    芽儿看着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柳红丽，强忍笑意，接着来了一句，“红丽姐，饭盒就先放你这里。等下次我再给你送包子时，你再给我。”

    柳红丽对于吃的向来是敏锐的很，这会顿时听出了芽儿的弦外之音，嘴一咧，露出整齐的小牙，“哎，俺保证把饭盒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的。对了，萱瑾，你别忘了，俺爱吃香菇肉馅的包子，俺哥哥爱吃白菜肉馅的。”

    芽儿被这个直爽的小胖妞逗乐了，还点上食儿来了！芽儿强憋着笑意，把课桌收拾的干干净净，跟自己依旧爱害羞脸红的小同桌道别后，就小跑着出了教室。等清脆悦耳的笑声传进教室时，柳红丽听得一头雾水，而内向的小同桌方旭同学，更是两颊绯红。

    请假回家的芽儿，为了自己将来的米虫生活，在当后勤部长之后，又当起了全职金牌家教。白天等哥哥们上学后，芽儿就开始总结串联课本上的知识点。到了晚上，就是芽儿给哥哥们的答疑时间。

    杜小叔和皓宇兄弟几个，现在是无时无刻不感慨着芽儿的聪明和强大。看着芽儿给他们整理的知识点，他们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脑海里一旦形成知识点的脉络图，似乎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他们突然发现在解答问题时，似乎隐隐约约能抓到一通百通，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了。

    现在这兄弟几个也不琢磨着去哪里堵老师了，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宝贝妹妹比老师们厉害多了。有了芽儿给他们整理的知识点，再听老师讲的那些，只不过是再巩固一下罢了。

    有了自家芽儿这个强大的后盾，杜小叔和皓宇兄弟几个现在又是斗志昂扬。才短短几天的时间，芽儿在小叔和几个哥哥心中的高度可以用飙升来形容。

    皓宇兄弟几个现在是对自己妹妹盲目崇拜着，但芽儿却心中有点忐忑。在芽儿看来，虽然课本上的知识对自己来讲是小菜一碟，自己也擅长总结串联知识点。但自己毕竟还不够了解这个年代的教学水平，和知识的难易程度。在给哥哥们补课的时候，芽儿心里是底气不足的。

    芽儿不知道，不光是她底气不足。其实学校里的那些老师们，现在也都是瞎子过河，不知深浅。在面对间隔了十几年的高考，老师们也都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下手。

    芽儿现在天天扒拉手里的那些参考书，从中摸索着给哥哥们加小灶。晚上还要熬夜给哥哥们出些试题，改试卷，短短几天的工夫，鹅蛋型的小粉脸，就变成了尖尖的瓜子脸。

    这天一大早，因秋收忙的差不多了，抽空来看闺女顺便突袭几个臭小子的杜爹，看见闺女瘦的巴掌大的小脸，那叫一个心疼，眼圈当时就红了。自家闺女什么时候都是小脸白白嫩嫩、粉红粉红的，什么时候这么瘦过。

    看看精神头十足、红光满面的九个大小伙子，再看看小脸发白的小闺女，杜爹肚子里的火轰的一声就冒了出来，抄起墙上的那个笤帚疙瘩就抽：“你们几个臭小子，是不是天天又让芽儿给你们做饭啦？是不是又天天睡懒觉啦？看把你们妹妹累的，你们一个个倒好，都吃的膘肥体壮。”

    皓宇兄弟几个老老实实的站那让杜爹抽。他们哪能不知道妹妹这几天累的厉害，他们也很心疼，现在每天晚上都变成他们逼着妹妹睡觉了。也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时候爬起来的，反正到了第二天一张张的知识点和试题肯定准时出现在饭桌上。

    去厨房给自家老爹盛饭去的芽儿，回屋后才发现哥哥们又挨抽了，连小叔也没躲过去。

    “爹，来吃早饭啦。哥哥们这次可是比窦娥都冤，你尝一尝，这烧糊了的粥是不是哥哥们做的。现在都是哥哥们做早饭呢，我熬的粥又糯又滑，可没有这股子糊味。”

    见闺女跟以前一样，一张小脸仍是笑意盈盈，杜爹才没好气的哼了皓宇兄弟几个一声，接过闺女递过来的饭碗，尝了一口。嗯，这股子糊味，确实不像是宝贝闺女的手艺。

    “来，爹，就口咸菜。不过，你可得少夹点。哥哥们也真笨，明知道这咸菜咸的很，拌的时候也不说用水多淘几遍。”

    杜爹又尝了一口咸的齁嘴的咸菜，手里的笤帚疙瘩才扔到桌子上。皓宇兄弟几个也都看明白了，爹（大伯、大舅）的意思就是看在芽儿的面子上饶了他们这一次。

    杜小叔揉了揉被大哥抽的发木的屁股，认命的去厨房端早饭了。这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皓宇兄弟几个，这会见杜爹气消了，再也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跟杜爹显摆起自家妹妹的厉害来。

    兄弟几个一番话下来，简直是把自家妹妹夸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武能安邦文能治国的绝世天才。芽儿虽然已经习惯了哥哥们的夸张说法，这会也被哥哥们的话给惊住了，小嘴半天没有合上。哥哥们这是在给爹讲神话故事吗？

    皓宇兄弟几个夸妹妹的话，戳中了杜爹心中的柔软。顾不上吃饭，时不时应和几声，“是吗”，“真的吗”，“嗯，不愧是老子的闺女！”，之类的充满骄傲和自豪的话更是不绝于耳。

    听皓宇他们几个唾沫横飞的说完，杜爹一把抱起坐在旁边的小闺女，“哎哟，爹的宝贝闺女哎，干脆这回你也考一考，给爹考个状元回来。”

    终于回过神来的芽儿，含嗔带怒的瞪了几个不以事实说话的哥哥一眼，无奈的接受自家老爹的又亲又揉。这天早上，到最后，兴奋的杜爹，就着齁嘴的咸菜，连着喝了六碗烧糊了的大米粥。回家的时候，自行车骑的跟个机器人似的。没办法，吃的太多，没法弯腰啊。

    吃过早饭，看着皓宇兄弟几个确实是收拾好厨房才去的学校，杜爹也稍稍放心了。帮着闺女把带过来的野兔子处理好，杜爹这才想起自己来的另一个目的，“闺女，一会别忘了给你李爷爷王奶奶配点润嗓子的药。这老两口，这几天嗓子疼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一大早的就有人去家门口堵着，只要他们醒着，这嘴巴就闲不下来。”

    “对了，你哥哥他们这里有没有那什么基础一点的资料？你李爷爷说村子里的那几个基础太差，上次拿回去的那些资料对他们来说，有点太难。”

    芽儿刚才还犹豫着，是不是把自己整理的那些资料让爹捎回去一份。这会听杜爹这么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自己整理出来的那些更难，估计对村子里的那几个用处不大。

    背着小叔，芽儿用布袋装了大半袋的大苹果，目送杜爹离开。这次自家老爹来看自己和哥哥们，回去后会跟家人说什么，芽儿不用猜也知道。按照爹的性子，肯定比哥哥们说的还夸张。不过，芽儿一点都不担心。家里有李爷爷和爷爷这两个老人精在家坐阵，自己做的的这些事情肯定传不到别人家里去，自己还想过几年安静的日子呢。

    芽儿两耳不闻窗外事般的，摸索着、试探着给哥哥们整理资料、画重点。因为那场动荡，想找到合适曾中断过十年的高考的参考资料，实在是难上加难。当高效地总结完手里的最后一本参考书时，芽儿不得不感慨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时翟耀辉的包裹正好邮寄过来。

    芽儿满怀期待的打开包裹，三本仍旧散发着油墨香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出现在眼前。芽儿在心里大叫一声，终于可以有米下锅了。如果翟耀辉就在眼前，芽儿恨不得趴到他身上亲上几口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这本数理化自学丛书芽儿是早有耳闻，据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理科生的真理名言就跟老版的数理化自学丛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芽儿匆匆扫了几眼，才打开翟耀辉的信。翟耀辉的信一如既往的写的很多，让最近忙于给哥哥们补课的芽儿不由的心里发虚。

    看着翟哥哥信中写了好几张的点点滴滴，大受感动的芽儿最后拿起自己的小零钱包，跑到邮局给翟耀辉打电话去了。

    京城翟家，回家备考的翟耀辉刚要上楼，听见电话铃声响起，鬼使神差般的赶在翟奶奶前面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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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上交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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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强自按耐住心中莫名的雀跃,拿起了电话,“喂,你好。”

    还没有从接话员带着浓厚口音而又公式化的声音中回过神来的芽儿,竟被这低沉性感的嗓音给刺激的小心肝砰砰直跳。这一激动，没经大脑的话就脱口而出,“翟哥哥,你猜猜我是谁？”

    翟耀辉听到熟悉甜软的小声音,内心深处涌出蜜糖般的喜悦，一向冷峻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笑意。再一仔细琢磨一向精明的小丫头傻兮兮的问话,翟耀辉更是心痒难耐,自己在小丫头心中的位置也不是那么低嘛！于是翟耀辉愈发慵懒低沉的声音，就这么通过电话传到芽儿耳边。

    “嗯。那翟哥哥就猜一猜。不过除了那个常常说话不算的小丫头外，好像没有人会叫我翟哥哥。啊，难道是那个食言而肥，不按时给翟哥哥写信的小胖妞？”

    翟耀辉低沉的笑声和慵懒的嗓音，就这么清清楚楚的传到芽儿耳边。芽儿赶紧深吸一口气，拍拍绯红的两颊，强自安抚住跳动加速的心脏。哎呦哎，这翟哥哥的声音太妖孽、太勾人了吧。

    要不是自己心理年龄足够大，生理年龄还够小，这颗纯真的女儿心说不定就这么被翟哥哥勾走了。不过，即使是自己，刚才还不是被勾的说了一句傻话了吗。

    “喂，小丫头还在听吗？怎么不说话啦？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翟耀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芽儿刚恢复正常的心跳又有要加速的冲动。哎呀，要是翟哥哥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不知道会怎么笑话自己呢。

    芽儿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假意撒娇道：“翟哥哥，我最近只是太忙没时间给你写信，才不是食言而肥呢。还是说翟哥哥觉得我太胖了？要不我从明天开始减肥。哎，该怎么办呢，前几天爹还说我瘦了好多呢。”

    翟耀辉听着小丫头明显比以前高了一个分贝的声调，再加上底气不足的撒娇，愈发确信自己心中的想法。呵呵，原来这小丫头喜欢听自己的声音啊。不过，虽然知道小丫头刚才可能是随口一说，翟耀辉还是不放心，有点怕下次见到个骨感小丫头。

    “好了，翟哥哥刚才说错了，翟哥哥道歉好不好。翟哥哥的小芽儿一点都不胖。小丫头，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能减肥。要是让翟哥哥知道，下次真的会打你小屁股的。小丫头这个样子刚刚好，软软香香的，翟哥哥抱着舒服的很。”

    这磁性的声音再加上暧昧的语气，让千里之外的芽儿小脸不由变得粉红粉红的。翟哥哥怎么还是这么爱逗人。要不是自己年纪还小，说不定会自作多情的认为翟哥哥喜欢自己呢。

    实在是斗不过翟耀辉的芽儿，不由得赶紧转移话题，“翟哥哥，谢谢你邮寄过来的书。等哥哥们都考上大学，我让他们请你吃饭。”

    翟耀辉也怕把小猫咪逗急了，挠自己一爪子。见芽儿转移了话题，也就随着跟芽儿聊起天来。

    本来听见电话响，想来接电话的翟奶奶，竟然见到自家越来越冷峻、越来越严肃的孙子，竟然语气温柔宠溺，笑的一脸轻松惬意的讲电话。饶是她老人家经历过风风雨雨，这会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刺激的口瞪目呆。难道自己就要多个孙媳妇了？这难道就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玩心大起的翟奶奶，就这么偷偷侧耳倾听起孙子讲电话来。不过，这越听越不对劲。哎呦，自家这个傻孙子怎么跟人家女孩子讲什么减肥啊，打屁股啊。这傻小子，还不如自家老伴会来几句甜言蜜语呢。照这个法子下去，自己猴年马月才能抱到重孙子啊。

    替孙子着急的翟奶奶，不由的离翟耀辉越来越近，当然这电话声也听得越来越清楚。咦，这话筒里怎么好像是芽儿的声音。这耀辉也真是的，芽儿好不容易才往家里打个电话，他倒好，不光不跟自己说一声，还抱着电话不肯撒手。

    翟奶奶性急的抢过翟耀辉手里的电话，“芽儿，奶奶的小乖乖哦，想奶奶没有？奶奶给你寄的衣服合不合适？你那几个爷爷奶奶最近身体好不好...”

    “芽儿放心，好用着呢，你翟爷爷身上的那些旧伤现在都好了。这老头子，每天一大早就跑到外面遛弯，风雨无阻呢。”

    “嗯，管用管用。奶奶现在也好的不得了，你大伯母跟你二婶也都显得年轻了好多岁呢。芽儿，奶奶偷偷给你说啊，你翟伯伯现在把你翟伯母看的可严实了。呵呵，他还说让你也给他调养调养，要不然人家都说你翟伯母是他妹妹呢...”

    翟奶奶跟芽儿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就这么聊起了家长里短，聊起了养生美容。

    相比起张泽远一心扑倒治病救人上面，有空间里那些包罗万象的藏书做依仗，芽儿学的就有点庞杂，她更热衷于养生。这几年她可是把自家老老少少的女性给调养的“面若桃花”，让家里的那些大男子汉们一个个骄傲的不得了。

    翟耀辉看着迟迟回不到手中的电话，再看看聊的热火朝天的奶奶，无奈的笑了。等吧，自己还有很多话没跟小丫头说呢。

    翟耀辉这边眼热的看着电话，青山县邮局的工作人员看着小姑娘手里的话筒，也是感慨万分。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怎么这么败家！这简直是把打电话当饭吃啊，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电话粥这个词，但这意思还是表达的很到位。

    青山县邮局的工作人员，现在个个都心疼的不得了。这半个多小时的长途电话，得交多少钱啊。估计都快赶上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了，也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钱交。

    其实，在这个年代，不是万分重大的事情，很少有人舍得打电话，最多是拍封电报罢了。当然，这电话也不是一般家庭就能安装的。可是，就是打电话，大家通常也是把要紧的话说说，就赶紧把电话挂了。这漂亮的小姑娘倒好，一会鸡蛋清敷脸，一会多喝白开水的，都是说的什么事啊，吃喝拉撒屁点儿大的事儿也能聊半天！

    不管翟耀辉看着话筒如何眼热，也不管邮局里的人如何心疼，反正一老一少聊的那叫一个投机。不过，当已经发热的话筒烫到耳朵时，又瞥见邮局里众人谴责的目光，芽儿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聊起了这个年代万分奢侈的电话粥。顶着众人不赞同的视线，芽儿又跟翟奶奶道别了几分钟，才把手里的电话挂断。

    意犹未尽的翟奶奶，扣上了话筒，心里盘算起来。这小孙女电话上说要给自己寄的那些东西大概什么时候会到啊。听说芽儿的几个哥哥就要考大学了，自己得去给他们准备礼物。翟奶奶乐呵呵的盘算着，一点都没有看见孙子郁闷的表情。

    正准备着随时抢过话筒的翟耀辉，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那叫一个郁闷，自己还有很多话没给小丫头说呢。不知道那边邮局的电话号码，也没法打过去。不过，小丫头打了这么长时间，这电话费应该不少。

    翟耀辉想到这里，同样盘算起来。下次得给小丫头寄生活费过去，这样小丫头没时间写信的时候，也能给自己打电话。对了，得跟小丫头约好时间，下次打电话最好是趁着奶奶去买菜的时候。

    哎，自己这翟哥哥当的也太没地位了，在清河湾有李爷爷杜爷爷他们跟自己抢小丫头，到了这里自家爷爷奶奶又跟自己抢。

    不说翟奶奶和翟耀辉心中各自的盘算，挂上电话后，对这个年代的治安很有信心的芽儿，并没有发现邮局工作人员的注目，直接打开自己的零钱包。

    零钱包的小拉链一拉开，里面露出鼓鼓囊囊的一沓大团结。虽然很少用到钱，可芽儿难免还保持着多带零钱的好习惯。她现在绝对是个小富婆，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李爷爷和爷爷他们给的零用钱，老爹给的生活费，哥哥们上缴的压岁钱，还有上次在翟爷爷家发的那笔小财。这些零零总总光零钱加起来竟然有两三百块，绝对是一个小家庭一两年的收入。

    看到那鼓鼓囊囊的零钱包，邮局里的工作人员这会也顾不上谴责芽儿的浪费行为了。人家小姑娘随手带的零钱，差不多竟是他们一年的工资，怪不得打起电话来一点都不心疼呢。这小姑娘说不定是京城哪家大首长家里的孩子，一般老百姓家里的孩子，手里要是能攥着一毛两毛的就能美的鼻涕冒泡。

    缴电话费的时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芽儿依旧有点肉疼。出了邮局，看着瘪了十分之一的零钱包，芽儿决定往后还是写信的好。这时间就像奶牛肚子里的牛奶，挤一挤总还能挤出来的。

    不过，等回到家，看着桌子上三本崭新的参考书，芽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顿电话粥好像是没有打到正点上。本来只是想谢谢翟哥哥的，可没说两句就跟翟奶奶聊起家长里短来了。要是再去打电话，想想缩水不少的钱包，芽儿又有点不舍。

    趁哥哥们和小叔都不在家，干脆还是写信吧。顺便把自己前几天整理的那些资料，给翟哥哥也邮寄一份过去，希望能对翟哥哥有用。这牛奶只要想挤，真的能挤出来。这天下午，芽儿可是写了满满六张感谢之语。

    在下班前，邮局的工作人员突然发现，中午那个疑似大首长家的孩子，竟然在地上拖着一麻袋的山货又来了。看看麻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两塑料桶的蜂蜜，一袋子一袋子的山货。邮局的工作人员再次肯定了他们的想法，一般老百姓可不会这么豪爽的邮寄东西。于是一行人，态度异常热情的帮着芽儿分类打包，连以前别人费尽口舌也不给邮寄的液体物品也痛痛快快的给装了箱。

    不明所以的芽儿，在工作人员热情的有点诡异的态度下，很快就办完这些事情。看着封装好的包裹，芽儿心里总算是舒坦了，要不然总觉得有点对不住翟哥哥。

    芽儿回家刚做好晚饭，皓宇兄弟几个就到家了，连郭二栓他们也一起来了。前些天郭二栓他们只是中午过来吃顿饭，可自从见到芽儿给她几个哥哥整理的那些知识点后，这两个人就死皮赖脸的跟过来了。

    虽然知道他们的这个“小师姐”一向都很聪明，可从没想过连这些她都懂。再一琢磨皓宇兄弟几个最近测试时，比大家远远高出的成绩，啥也别说了，厚着脸皮一起蹭肉喝汤吧。

    郭二栓他们时常来这里，也不客套，直接帮着端菜端饭。不过，没等郭二栓把菜端上饭桌，小海的尖叫声就传了出来，害的他差点把一盆子的鱼头豆腐汤给扔地上。

    “芽儿，妹妹，你也太神了。连这本书你也能弄过来。哈哈哈，听说只要有了这本书，肯定就能考上大学。”小海拿着书冲出屋子，兴奋的抱起芽儿转了好几个圈。

    “小海，什么书啊，让你说的这么神。”被吓了一跳的郭二栓忍不住了。

    “什么书，今天李老师他们说的那本书。”小海一只胳膊抱着自家简直是无所不能的妹妹，不舍得放手。一只胳膊，把手里的那本书递给郭二栓看。

    郭二栓看到后，兴奋的也是一声尖叫，这下手里的盆子真的是快洒出来了。不过没等他开口，小海手里的书已经被后面的皓宇给抢了过去。

    “天哪，天哪，真的是这本书。下午李老师还说了大城市里这书一出就卖断货了，多少人全家出动连夜排队抢购都没买到呢。像咱们这小县城，压根进不到货。”

    这本书对于即将高考的他们来讲，简直是如获至宝。剩下的两本书现在也在文昊、大江几个人手里抢来抢去的。天哪，他们宝贝妹妹怎么这么厉害，竟然一次能弄到三本。

    皓宇几个人那叫一个兴奋，那叫一个激动。只不过，芽儿听了他们的话，却又内疚起来了。哎，下次对翟哥哥还得再好一点，他愿意逗自己就让他逗好了，自己也不吐槽他了。

    不过，看着兴奋的几近疯癫的哥哥们，芽儿不得不出声打断：“这书是翟哥哥帮着买的，你们考上大学之后可别忘了请他吃饭。当然，一定要叫上我才行。”

    “嗯，咱们肯定得多谢翟大哥。往后他让咱们干啥，咱们就干啥。”

    “对，不光要谢谢翟大哥，咱们更应该谢谢咱们的小老师。”郭二栓和王志国对芽儿更是感激。他们可不敢保证要是他们弄到这样的书，他们会不会跟皓宇他们一起分享。但，芽儿给皓宇兄弟几个准备的资料，他们都有一份。

    看着一个个斗志昂扬的考生，芽儿十分配合的再给他们鼓了鼓劲：“好了，咱们现在赶紧吃饭。吃过饭，咱们就从这本书下手。现在距离考试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要开始地狱式训练喽。你们可要抛却杂念，做到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哦。”

    被芽儿鼓舞起士气来的十一个大小伙子，狼吞虎咽般的解决了晚饭。一个个坐的笔直，比在学校还认真。不过，他们很快就体会到芽儿所说的地狱式训练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的小老师简直是在用一个个的知识点，搞头脑轰炸，容不得他们有一丝走神。小嘴巴巴的讲的那叫一个流利，轰炸他们一次又一次，直到这些知识点深深的砸到他们脑海里。每次看到类似的试题，压根不用思考，本能反应就能解答这些问题。

    这天晚上，杜小叔，皓宇兄弟几个和郭二栓、王志国他们，再次见识到芽儿的强大。而且芽儿的地狱式训练，比起学校里老师们不温不火的讲解来，效果绝对不是一般的好。当然，现在有了比较合适的参考书，大概掌握了高考知识的难易程度，芽儿讲起课来也是如虎添翼。

    第二天，一个晚上就感觉多获益匪浅的皓宇兄弟几个，突然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与其再去学校听老师讲那些针对大多数人的知识，还不如就在家里让妹妹单独指导他们呢。

    皓宇他们虽然憨厚，同样也有自己的小精明。一人智短两人计长，几个人唧唧咕咕商量了一通，上午皓宇就拿着本参考书找老师去了。只不过中午的时候，又抱了一摞参考书回来。

    皓宇把怀里的参考书往桌子上一放，“芽儿，这是学校里老师们手里所有的参考资料了，借咱们看几天。呵呵，这可是我们用昨天那本书给换回来的，因为学校里要拿咱们的书去抄写，油印给其他同学看。”

    皓宇看着妹妹翻看自己带回来的那些资料，继续开口道：“芽儿，俺们都商量好了，从今天起俺们就在家复习，隔三差五的去老师那里拿些资料。好妹妹，往后这一个月，俺们可就指望你了。”

    正翻看资料的芽儿，被自家大哥这么郑重一说，突然觉的亚历山大。不过，她也知道学校的老师补课时，肯定是根据学生的平均水平。自己这个小老师，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过，虽然亚历山大，但绝对不能露怯，芽儿拍着小胸脯对小叔和几个哥哥们保证道：“行，包在我身上。不过，你们一定要经受住我的折磨啊。”

    “哎，绝对经受的住。”皓宇兄弟几个回答的响亮，只不过心里还是暗暗叫苦。比起年初翟大哥对他们肉体的折磨，妹妹这精神上的摧残才是真的残酷。

    最后一个月，所有的考生都是争分夺秒。芽儿本来还有时间躲躲懒，能给哥哥们多准备些提神醒脑的营养餐，不过，随着这全日制小老师一上任，家务活就成了大问题了。光这十来个能吃穷老子的大小伙子的饭菜，准备起来就很花费时间。

    不过，这个问题，随着这天杜爹和杜妈的到来，顺利得到解决。现在秋收已经忙活完了，心疼闺女的杜爹和杜妈就再也坐不住了，两口子一商量，干脆来给孩子们当伙夫算了。上次杜爹回家时，把芽儿瘦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说的那叫一个心酸。要不是显得太兴师动众，杜奶奶当天就要过来帮孙女忙活家务。

    这天，杜爹、杜妈夫妻俩，一进院子，首先听到的是小闺女清脆流利的说话声。当然，小闺女说的是什么，这夫妻俩都听不太懂。但看着另一边，一排大小伙子听得聚精会神，这夫妻俩那叫一个自豪。看见了没，这讲课的可是他们的宝贝闺女呢。本来对闺女竟然能教儿子、侄子们的事，有点将信将疑的杜妈，这会更是兴奋。

    两口子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听了大半个小时的天书，虽然不懂，但仍觉得有意思的很。听完天书，夫妻两个觉得浑身舒坦的不行。行了，下面该干活了。杜妈向来都是勤快的，看到水井旁那一盆盆的脏衣服，立马利索的洗涮起来。

    中间休息的时候，皓宇他们见娘（伯母、大舅母）来了，叫的那个殷勤。瞧着才几天的工夫，就把妹妹给累的下巴尖尖，可心疼死他们了。

    芽儿对杜爹、杜妈的到来，更是欢迎。现在有了杜妈这个生力军，芽儿彻底的从后勤部长的职务中解脱出来，全职当起了小老师。当然，杜爹就负责打杂，顺便给村子里剩下的那几个送些资料。

    杜爹杜妈两口子关心孩子们考大学的事，杜家二叔家、杜家大姑家、杜家小姑家，郭老大和村长家都同样关心着呢。从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家里的孩子们还都没有回过家呢。现在地里的农活都忙活完了，赶紧的关心关心孩子吧。

    于是，杜家二叔兄妹三个，今天你给孩子们送只鸡，明天我给孩子们送条鱼。可是他们都只送了一次，就不再送了。他们每次去送东西，都会耽误孩子们学习啊。再说了，看看那饭桌上的一盆子一盆子的鸡鸭鱼肉，比过年的时候吃的都好，哪里还缺他们送的这点东西啊。

    嗯，自家大哥为了孩子们是下了血本了，这是把他们的孩子也当成自家孩子看啊，他们往后得再多敬着点大哥。再说了，应该不是他们眼花，他们看见什么了，他们看见他们家乖巧的小侄女再给几个臭小子们上课。我的个乖乖，他们家侄女成精了。

    郭老大和村长同样不放心自家孩子，不过，跟杜家二叔一样，只看过一次就不再看了。没啥好担心的了，这吃喝都在人家杜家包圆了。啧啧，那伙食，那油水，就是他们自己，再心疼孩子也不舍得给孩子们吃那么好啊。啥也别说了，多在心里感谢感谢人家吧。

    没有了外界干扰，十来个考生在小老师的带领下，差点头悬梁、锥刺股了。芽儿这个曾经的金牌家教的确是名副其实，在她全面接收哥哥他们的学习后，皓宇他们的成绩可以说是以突飞猛进的速度迅速提高着。

    而远在京城的翟耀辉，通过他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也不停的搜刮着各个高中的补习资料，源源不断的给芽儿邮寄过来。

    看着不少资料上熟悉的字迹，芽儿知道这些都是翟哥哥抄写下来的，更是感动。杜爹更是连呼翟耀辉是个好娃子，要是皓宇、皓轩他们是个闺女的话，就让他们嫁给他。神经有时候很大条的杜爹，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嘴里的好娃子，真正的目标是他的心肝小宝贝。

    收到一摞摞珍贵的参考资料，芽儿十分感动，也隔三差五的把自己整理的那些都给翟哥哥邮寄一份过去。不过，这天打开翟哥哥的来信，第一眼看到的是厚厚一沓钱，芽儿突然有点不明所以。翟哥哥给自己寄钱干什么？再说了，寄钱也不能这样干啊，难道都不怕弄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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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

    <li>　　芽儿看着手里的一沓钱,百思不得其解。翟哥哥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路上给弄丢了,这些可都是他将来的老婆本呢。照翟哥哥对钱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老婆本,娶上媳妇啊，芽儿突然替翟耀辉发起愁来。

    尤其是看完信之后,芽儿更是哭笑不得,这写信的人还是那个成熟稳重的翟哥哥吗？这么厚一沓的钱,竟然是所谓的电话费，只因为上次自己给他打电话时,他还没讲几分钟电话就被翟奶奶抢走了。

    更夸张的是,翟哥哥竟然还在信中详细列出了翟爷爷和翟奶奶不在家的时刻表。这其中的意思，明晃晃的摆了出来。

    要不是信中的字迹很熟悉，芽儿真的会怀疑这封信是另外一个人写的。不过，这会芽儿也开始怀疑起翟耀辉的智商来。即使寄钱，好歹也用个比较保险的法子啊，比如汇款单什么的。

    芽儿看着这一沓钱，很头疼。恨不得现在就去给翟哥哥打个电话，让他不要这么视金钱如粪土。不过，最后还是把钱收了起来。上次一个电话，就缩水了十分之一的钱包，她可是肉疼了好几天呢。等明年去北京的时候再还给他吧，顺便给翟哥哥上一堂关于金钱的思想教育课。

    不过，芽儿决定以后不管有多忙，这信还得写的再勤快一点。要不然，她可经受不住隔三差五的从信里冒出一沓钱来。翟耀辉现在是抓住了芽儿的命门，人家在信上说了，如果没时间给他写信，就给他打电话。芽儿舍不得翟哥哥的老婆本，就这么被浪费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只好自己勤快一点，多写几次信。

    这一天，京城翟家，翟耀辉正认真的手里明显是芽儿字迹的参考资料。不过，这心里却高兴的不行，这是小丫头特意为自己抄的吧。

    翟耀辉眼睛认真的看资料，手却漫不经心的拿了颗葡萄干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葡萄干刺激着翟耀辉的味蕾，心情也随之莫名甜蜜起来。这个小丫头，这次单独给自己寄了这么一大包过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爱吃这酸酸甜甜的东西吧。

    其实，在清河湾，自己经常兜里装着葡萄干之类的东西，只是为了方便随时随地喂小丫头罢了。自己就喜欢看小丫头吃东西时，嘴角上翘，杏眼微眯，一副满足的小表情。那副娇憨可爱的小模样，让他爱不够，疼不够，恨不得揉到心里去。

    算算上次给小丫头写的信，小丫头应该收到了吧，不知道她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翟耀辉本来是想用汇款单来着，不过考虑到用汇款单同样有风险，有被杜爷爷他们发现的风险。这个风险，相比起丢钱来，好像更加严重。所以，翟耀辉干脆把钱夹在信封里给芽儿寄了过去。

    翟耀辉期待着芽儿的来电，想听到小丫头软软糯糯的叫自己翟哥哥。岂不知，收到信的芽儿正念叨他不会过日子，打算帮他存老婆本，压根不准备给他打电话。被芽儿连连念叨的翟耀辉，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嘴里的葡萄干差点呛到喉咙里去。

    翟耀辉并不知道芽儿的打算，一连等了好几天，也没接到芽儿的电话。本来以为上次那封信给弄丢了，正琢磨有没有既不会弄丢又不会被杜爷爷他们发现，给芽儿寄钱的好法子呢，来自青山县的两封信就出现在翟家邮筒里。

    翟明山看着明显是芽儿字迹的信，看着拿到信蹬蹬蹬上楼看信的孙子，心里酸溜溜的。这小丫头写了两封信，怎么全都是臭小子收。

    上楼后，翟耀辉打开比以前还厚的两封信，心里舒服了。看日期应该是前后两天，连续寄出的。虽然芽儿在信中反复唠叨了翟耀辉的寄钱行为，但是翟耀辉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这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芽儿信上那句“帮着翟哥哥存老婆本”上了。

    芽儿帮自己存老婆本，嗯，这个说法让翟耀辉内心莫名的怪异。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没有接到小丫头的电话，但看着比以前多了不少的来信，翟耀辉表示很满足。翟耀辉发现，对付那只心软的小猫咪，他好像已经找到其中要诀，而且屡试不爽。

    远在青山县的芽儿，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如来佛祖手里的小猴子，被人带上了紧箍咒。这时仍半是忐忑不安，半是骑虎难下的充当着哥哥们的小老师。虽然对自己的知识水平有信心，但事关小叔和哥哥们的将来，芽儿的压力很大，却又不能留露出一丝情绪来。

    不过，相比起忐忑不安的芽儿，隔三差五的去学校领些资料，顺便听几耳朵老师补课内容的皓宇兄弟几个，却都是踌躇满志。

    不是他们盲目崇拜他们家宝贝妹妹，而是他们发现他们现在掌握到的知识的深度和难度，绝对比同学们高的多。今天刚公布的初试的分数，可不就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这次中断了十年的高考，报考人数之多，堪称历史之最。又因运动才刚刚结束，以及各种地理因素的制约，这次高考招生是由各省市单独组织。这不，由于报名人数众多，前些天，f省内刚刚组织了一次高考初试，今天正好是公布初试成绩的日子。

    皓宇兄弟几个，仗着人高马大，三两下就挤到宣传栏前面。看着大红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成绩，他们也不用挨个找，都在最前面几排写着呢。对比大多数人的垂头丧气，看到成绩的皓宇兄弟几个嗷的一声，又蹦又跳，兴奋的尖叫连连。

    天哪，他们没看花眼吧，除了政治和语文稍微差点，他们的数理化都几近满分呢。几个人都有点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确认一眼，没错，他们九个人的成绩都远远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呢。郭二栓和王志国也紧随其后，村子里的另外几个人虽然差一些，但也都通过了初试。

    看完成绩，兴奋激动的皓宇兄弟几个勾肩搭背的就往家里跑。初试的时候，他们看到那些数理化的试题，都是凭本能反应回答问题，过程顺利的都有点难以置信。所以，考试完时，因为顺利的太不可思议，他们都没敢打包票。不过，现在成绩出来了，绝对证明了妹妹的强大。

    “芽儿，好妹妹，你以后就等着我们天天给你买好吃的，买漂亮衣服吧。”皓宇他们进了院子，抱起芽儿就亲。你亲一口，我亲一口，顿时弄了芽儿一脸的口水。

    不过，皓宇他们几个这一嗓子，可是把正在杀鸡的杜爹给吓了一跳，那一刀差点砍到鸡爪子上。“行了，赶紧把芽儿放下来。你们没轻没重的，看把老子的小闺女给亲的。”

    小海、小江他们浑不在意杜爹拿着菜刀朝他们比划，“大舅哎，你是不知道咱家芽儿有多厉害。上次初试时，那些问题俺们压根不用思考，提笔就能回答。考完的时候，俺们都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些题咋这么简单，不会是俺们弄错了吧！不过，今天这成绩可是出来了，除了语文和政治，剩下的俺们都快考满分啦。”

    杜爹听完，比这些考生们还高兴，一激动，咣的一声鸡头就给剁了下来，喷了他一脸血。杜爹也不在乎，用手一摸，笑的那叫一个开怀，“哎，我就说吧，咱们家芽儿谁都比不上。小海，来过来帮大舅拔鸡毛。栓子，志国，你俩帮着把那两条鱼给杀了，咱们中午也庆祝庆祝。”

    杜爹安排好活计，把菜刀一扔，就想抱着刚被他解救出来的芽儿出去买好吃的。不过，没等他抱到自家闺女，杜妈连连喊停，“哎，快别离芽儿那么近。瞧你这埋汰样，把芽儿给吓得。”

    芽儿捂着小嘴偷笑，不过小身子却连连后退。杜爹现在是一脸鸡血，黝黑的肤色，再衬托着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活生生一个钟馗，家里往后不用贴门神镇宅了。

    自家漂亮媳妇说自己埋汰，自家小宝贝嫌弃自己，杜爹表示他很郁闷。他这一郁闷，就把家里的这十几个大小伙子支使的团团转。一时间，这小小四方院里，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吃过午饭，芽儿细细问了哥哥们各自的成绩。在知道了小叔和几个哥哥的成绩后，芽儿不由的放下心中的大石，最起码自己没有丢金牌家教的面子。芽儿对皓宇他们的成绩没有太多惊讶，但学校里那些补课的老师可不这么想。

    尤其是原来就教皓宇兄弟几个的老师们，对皓宇他们突飞猛进的成绩万分好奇。他们都了解皓宇兄弟几个的水平，虽然在班级里也属于冒尖的，但绝对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最近这十来个学生都很少来学校补课，莫非他们有什么好的窍门，或者什么内部参考资料。

    第二天，这些好奇难耐的老师，把来拿准考证的皓宇他们给留了下来。

    “李老师，你们叫俺们留下有啥事不，俺们还得回去看书呢。”皓宇实在是顶不住办公室里几位老师火辣辣的视线，开了口。

    李一飞见“八大金刚”先开了口，也不卖关子，直接就问：“老师们就想问一问，你们最近都不来学校补课，是有人给你们专门辅导，还是你们找到了好的学习窍门。你们这一个月进步很快，所以老师们都有点好奇。”

    “要知道，高考曾经中断过十年，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再中断。这次高考对所有考生的意义，你们也很清楚。所以，如果你们有好的参考资料，或者好的学习方法，我们希望你们能跟大家一起分享。当然啦，这只是我们的希望，你们拒绝也没有关系。”李一飞由衷说出这番话。

    参考资料对即将参加高考的考生来讲有多重要，身为老师的他们十分清楚。不管皓宇兄弟几个怎么做，他们都尊重。但，他们满怀期待的表情，出卖了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皓宇兄弟几个有点为难，不是他们不想跟同学们分享，关键是这其中涉及到自家芽儿。他们很了解自家妹妹，肯定是不希望被人当成大熊猫围观。几个人相视一眼，内心做了一个决定，那些资料可以分享，但妹妹他们可要护的严严实实的。

    皓宇开口说道：“李老师，其实我们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窍门，”，说到这里还故意顿了顿，看到老师们失望的表情，接着道，“但是我们自己整理了一份资料，是以前到我们那里下乡的知青大哥给我们邮寄过来的。我们整理了一下，感觉还不错，下午我们就送过来。但是对同学们有没有用，我们不敢保证，毕竟整理的时候是按照我们的水平整理的...”

    没等皓宇把话说完，激动的李一飞已经拉住皓宇的手，“肯定有用，肯定有用。我没看错你们，你们几个都是好样的，我代表所有的同学感谢你们。”

    办公室里另外几位老师，也都欣慰的看着皓宇兄弟几个。不过，老师们欣慰的视线，却让皓宇兄弟几个心里发毛。老师们太擅长打温情牌，也太狡猾，他们还是赶紧撤吧。再不撤，一个不注意他们可能就把妹妹给出卖了。

    皓宇好不容易摆脱李老师的手，然后拉着几个兄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这天下午送资料时，都是让他们当中嘴皮子最利索的小海来送的。剩下的那几个太容易被套话，实在是危险。

    芽儿对哥哥们的做法，不置可否。哥哥们如何做，自有他们的道理。在为人处世上，芽儿绝对不会对哥哥们指手画脚。当然，随后的事实也证明，憨人有憨福。皓宇他们再去学校的时候，总有老教师送给他们一些其他的资料。

    皓宇他们不知道，在他们之后，学校里掀起了一阵共享资料的热潮，他们这会都正在接受自家妹妹最后的残酷训练。

    随着的即将来临，杜爹和杜妈这两个后勤部长，也越来越紧张。这两口子每天等孩子们吃过饭，就悄悄的出去遛弯。他们怕自己在家弄出点什么动静，耽误孩子们学习。而且，看着比要考大学的皓宇他们还要忙的闺女，这两口子那叫一个心疼，最后干脆躲出去，眼不见为净。

    随着考生们废寝忘食般的做最后冲刺，时间也不经意间快速流逝着。转眼间，就到了高考的前一天。这一天，芽儿直接给哥哥们放假，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顺便准备考试用品。

    至于清河湾的那几个，这天一大早也由村长带队来到县城。也不知道李清源老两口说了些什么，反正是他们一进县城，村长就直接领着他们去招待所了。

    到了招待所门口，看着几个犹犹豫豫不舍得进去的几个后生，村长这个铁公鸡大手一挥，“住，别担心钱，村子里给你们报销。”

    当然，这住的问题村子里给解决了，这吃的问题杜爹也不能白看着。县城里唯一能吃饭的地方就是那个小饭店了，这成千上万的考生都指望那个小饭店是不行的，得各自想办法。杜爹看着已经在家里的十一个大小伙子，豪爽的表示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这两天的饭都来这里吃。

    在王大娃，李二毛他们口瞪目呆的表情下，吃过鸡鸭鱼肉俱全的丰盛午饭，算是的地头蛇皓宇兄弟几个带着他们去看考场了。

    等他们一走，刚才还满满登登的家，顿时有点人去楼空的落寞。这会，芽儿心中也生出一种功成身退的感觉。

    看着一摞摞的参考资料，想着哥哥们现在自信满满的表情，芽儿很满足。不过，手里却不紧不慢的认真整理着，这些资料价值大着呢。不过，芽儿是越整理越心虚。这一摞摞的资料，除了自己手写的那些外，剩下的大多都是翟哥哥给搜集的。尤其是经历过文*革，经历过破四旧之后，能搜集到这些资料，不知道花费翟哥哥多少时间呢。而且，自己这一个礼拜好像又忘了给翟哥哥写信了。

    心虚的芽儿，拿起零钱包，跟杜爹说了一声，就往邮局跑。这个时候，翟哥哥应该在家吧。

    “喂，你好。”传到芽儿耳边的，依旧是翟耀辉厚重低沉的嗓音。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芽儿总觉得声音中莫名夹带着丝丝笑意。

    “翟哥哥好，我是芽儿。”

    “哟，你这个小丫头终于舍得给翟哥哥打电话了。不是说要省钱帮着翟哥哥攒老婆本吗？小丫头，你可是说过，要是翟哥哥的老婆本都花光了，翟哥哥会娶不到的媳妇。”刚电话响的时候，翟耀辉就很笃定，一定是小丫头打过来的。所以一听到芽儿心虚的问好，翟耀辉顿时忍不住打趣起来。

    芽儿本来是很心虚的，不过，一听翟哥哥又是这副打趣的语气，再加上那故作幽怨的声调，一时间又忍不住了，“哼，大不了我赔翟哥哥一个好了。”

    “那芽儿准备把谁赔给翟哥哥？要不这样吧，翟哥哥顶多吃点亏多等几年，小丫头你就以身相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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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

    <li>

    芽儿被翟耀辉低沉的嗓音和诡异的内容给惊住了,刺激的她差点把手里的话筒给甩了出去,这也太毛骨悚然了。要不是自己年纪足够小,要不是自己定力足够强,真会自作多情的以为翟哥哥喜欢上了自己的。

    前些天，爷爷和爹他们都还夸翟哥哥是个稳重可靠的,现在看来是看走眼了。私底下的翟哥哥,活脱脱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大尾巴狼,专门拐骗小孩子。

    虽然知道翟哥哥是故意逗自己玩的，但芽儿也不肯吃这个亏。等砰砰直跳的小心脏稍稍平静下来后,芽儿软软甜甜的开口了。不过,这话的内容，差点让翟耀辉郁闷的喷出一口血来。

    “翟哥哥，你就放心吧。你的老婆本我保证给你好好存着，绝对不会把你的老婆本都花光，省的最后还要你吃亏等我几年。而且翟哥哥你说错了，要吃亏也是我吃亏。等晚几年我长大了，我才是十八一朵花，而翟哥哥已经是三十豆腐渣了。”

    “呃！”刚逗完小丫头，高兴的恨不得唱上几句军/歌的翟耀辉，就这么活生生的给憋住了。

    翟家和杜家差不多，也是阳盛阴衰。再说了，翟耀楠那丫头比假小子还像是小子。翟耀辉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娇娇软软的小丫头，遇到芽儿，完全把潜在的促狭性子都勾出来了！

    这一大一小的相处模式，就像主人拿着一根毛毛草故意挠自己养的那只矜贵慵懒的小波斯猫最敏感的粉色的肉鼻尖似的，就喜欢看小猫咪张牙舞爪的娇蛮样。

    谁知道，这小丫头的牙尖嘴利，自己也招架不住！翟耀辉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十八岁时的小芽儿唇红齿白，娇艳欲滴，像只小天鹅一样小下巴微微的抬起，一脸骄傲而又可怜的看着满脸沧桑、连走路都一步三晃已经成为豆腐渣的自己。

    脑海中的这一画面，让自认为已经训练成钢筋铁骨的翟耀辉，那颗一向是坚韧不拔的心脏，顿时哗啦啦的碎成一片。

    大受打击的翟耀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对啊，不管怎么算，小丫头十八一朵花的时候，自己才刚二十八，哪里有三四十岁啊？二十八岁的自己，正是龙精虎猛的黄金年龄，哪里就老到了豆腐渣的程度了。

    虽然在心里给自己的年龄减了两岁，但翟耀辉绝对不敢再说出口。

    自己刚才光想着逗芽儿玩，怎么忘了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一向都是不容易对付的。而且，那只被自己惹急了的小猫咪，刚才那一爪子把自己的心给挠的生疼生疼的。莫名的，翟耀辉对自己的年龄突然在意起来。

    当然，，翟耀辉现在还没意识到，芽儿这句话的影响绝对深刻。有很长一段时间，翟耀辉都很少会吃白嫩嫩的豆腐。每次一看到豆腐，脑海里立马就出现豆腐渣三个字。接着出现的就是，满脸皱纹、走路都要抖三抖已经成为豆腐渣的自己。

    备受刺激的翟耀辉，上述种种酸涩而复杂内心的活动，只是一瞬间的工夫。翟耀辉怎么说也是研究过孙子兵法的，转念间就找到应对之道。

    千里之外，正洋洋得意于自己刚才扳回一城的芽儿，突然间，通过话筒，清晰的听到翟哥哥宠溺而又无奈的叹气声。

    翟耀辉这一声无奈的叹气，顿时抓住了芽儿的弱点。想到翟哥哥为自己和哥哥他们所做的，想到翟哥哥以往对自己的各种好，想到自己今天来给翟哥哥打电话的目的，芽儿顿时缴械投降，就这么毫无觉察的再次落入翟耀辉的苦肉计。

    丝毫不知自己又中翟耀辉的苦肉计的芽儿，这会正前言不搭后语的安慰翟哥哥呢。

    “好了，好了。翟哥哥不要难过哦。”芽儿用平时哄两个小表弟的语气，开始安慰翟耀辉。不过，心里却在琢磨，难道是不光只有女人在意年龄，男人同样也在意年龄。要不然，翟哥哥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见话筒那边依旧没有回应，芽儿只好继续开口道：“翟哥哥不要生气啦，刚才我说着玩的。嘿嘿，翟哥哥不要担心啦，要是翟哥哥将来真的成了豆腐渣，大不了我就吃点亏，把我这一朵花赔给你好了。”说道最后，芽儿忍不住又调侃起翟耀辉来。

    见自己的苦肉计奏效，翟耀辉这会正在心里偷乐呢，他哪里能真的生小宝贝的气。不过，听到小丫头最后一句时，翟耀辉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丫头，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能再食言而肥了。”说这些话的时候，翟耀辉语气中难掩浓浓揶揄的笑意。

    听见翟耀辉的笑声，芽儿拍拍又有加速趋势的小胸脯，长呼一口气。该死的，原来不管是低沉性感的、温和厚重的，还是轻松愉悦的，翟哥哥的声音都好听的要命。

    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尴尬，芽儿的语速又不自觉的开始加快，“好啦好啦，是我亲口说的啦。我保证说话算数，要不然就让我长成个小胖妞。”

    芽儿现在显然还没意识到，她不自觉的就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掉了。等多年后，翟耀辉要求她兑现承诺时，芽儿显然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些话。

    不过，她不记得，某人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有当年的日记为证。老谋深算的某人，自从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就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等芽儿刚刚长成一朵花，就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采回家，直接插到自己这堆豆腐渣上。

    当然，还得补充一句，现在的翟耀辉，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还没有觉醒，仍是朦朦胧胧的。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凭着野兽般的本能行事。顺从直觉，一点点渗透到芽儿的生活，凭着本能，一点点加深自己在芽儿心中的位置。按本能行事的翟耀辉，早早的就已经步步为营。当然，最后也摘取到他一生中最为甜美的果实。

    翟耀辉听着芽儿不自觉又开始加速的回话，线条分明的嘴角忍不住翘了再翘。这时的翟耀辉笑的一脸轻松惬意，自己好像又发现了小丫头的一个弱点。

    当让，翟耀辉也知道，自己今天把小丫头逗的差不多了，遂开始转移话题。他怕自己会一时控制不住，表现出来，让那个精明的小丫头发现了。

    “那我先谢谢芽儿了，翟哥哥往后就靠你帮我存老婆本了。不过就是花光了翟哥哥也不怕，反正芽儿到时候会把自己赔给我。”说到这里，翟耀辉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不过他到底是有点怕芽儿再挠他一爪子，赶在芽儿的尖牙利嘴之前，继续开口道：“对了，芽儿今天给翟哥哥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翟耀辉这一转移话题，芽儿也顾不上自己的小羞恼了，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打电话的目的了。想到一会又要缩水很多的零钱包，芽儿这会不光肉疼，心肝都有点疼。都怪翟哥哥，没事那么爱逗自己，害的自己说了半天的废话。

    肉疼的芽儿，决定长话短说，“没有什么事，就是想祝翟哥哥明天考试顺利。还有，帮我向翟爷爷他们问好。还有，也帮我向冯哥哥问好，祝他考试顺利。对了，当时给翟哥哥寄的那一大包葡萄干有一半是准备送给冯哥哥的，咯咯，那时候在信里忘了跟你说了。最后，为了翟哥哥的老婆本，我挂电话喽，拜拜。”

    芽儿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上，她怕她一会控制不住，再聊起电话粥来。看着一憋再憋的钱包，芽儿决定以后再也不打电话了。一是因为，这电话现在还属于高端消费，自己的小钱包还有点承受不起。二是因为，隔着电话听翟哥哥的声音，对于她这个声控来讲，实在是太刺激。

    翟耀辉听着芽儿小嘴巴巴的说出一长串，听到最后一句时，刚要开口，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虽不舍，也只好挂上电话。这个爱搞突然袭击的小丫头，自己还没说话呢。

    翟耀辉挂上电话，一手拿起参考资料，一手又不自觉的伸到装着葡萄干的盒子里。葡萄干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跟他现在的好心情十分吻合。

    不过，想起刚才小丫头说的话，要分给冯凯那小子一半？翟耀辉表示，怎么可能！

    东西既然都寄到自己这里来了，冯凯那小子就别想虎口夺食了。看着还剩一大半的葡萄干，翟耀辉决定以后多吃一点。吃习惯了，这又酸又甜的感觉还真不错。

    芽儿回到家时，清河湾所有的考生都在，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他们的考场呢。芽儿有点习惯性的操心，而且她也不放心这些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型考试的考生，从考试用品开始一一检查，从准考生、户口本到铅笔、圆珠笔，从直尺、量角器到橡皮和小刀，挨个检查了一遍。

    一群半大小伙子就这么看着，看着对比他们又高又壮愈发显得丁点大的芽儿跟小大人似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想笑又不敢笑，他们不能辜负小姑娘的一番心意啊。

    芽儿爱操心，杜妈和杜爹也没闲着，正给十来个大小伙子准备晚饭呢。不过，吃饭的时候，十来个大小伙子可就犯嘀咕了，他们是不是太能吃把家里给吃穷了，中午饭桌上全是鸡鸭鱼肉，咋到了晚上，全都是青菜豆腐啦。虽然青菜豆腐的味道也比家里常吃的咸菜疙瘩好的多。

    要不说杜爹有时粗心的要命，有时又精明的很，顿时猜出他们心里是什么想法了，“行了，都赶紧吃饭。放心，你们一顿两顿的，吃不穷老子。芽儿说了，这晚上大鱼大肉的，会影响你们休息，而且不利于提神醒脑。今天晚上咱们吃得这些，叫科学配餐。等你们考试完，大鱼大肉肯定让你们吃个够。”

    见杜爹这么说，这群大小伙子都放开肚皮开吃。这些菜虽然都有点清淡，但对于没少挨饿的他们来讲，一样美味的很。饭菜虽然好吃，众人还是听取了“杜小神医”的意见，只吃八分饱。出去溜达一圈消消食，在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就等明天进考场，千军万马勇闯独木桥了。

    第二天在杜家吃过早饭，一行十几个小伙子，怀揣着改变命运的梦想，期待着美好的未来，一个个精神抖擞、信心满满的进了考场。

    芽儿拉着爹和娘也来到考场，本来是准备给小叔和几个哥哥当陪考的。结果，随着考场的预备铃声响起，看着突然间变得人迹空空的校园，初冬的瑟瑟寒风再迎面一吹，芽儿只好拉着爹娘回家。陪考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不管这次高考的意义多重大，现在还没有陪考这一说法。

    杜爹、杜妈两口子担心考试的情况，本来就是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闺女拉着到外面转了一圈。

    人们常说，考场如战场。家里的孩子上了战场，当家长肯定会担心。但芽儿发现，自家娘亲大人担心的有点过头。看着自家娘亲三次差点切到手指头，两次把糖当成盐，芽儿不得不接手午饭的准备工作。

    唯一值得芽儿庆幸的是，自家老爹心里素质似乎还不错，还能帮自己烧火。要不然芽儿还真的不敢保证等哥哥们考试完，这午饭能不能准备好。当然，说杜爹的心理素质好，芽儿必须忽视一道道都有点烧糊的饭菜。不是她做饭水平变差了，而是老爹不配合，一个劲的往锅底添柴。

    在芽儿刚把最后一道菜盛了出来，在杜妈第八十九次跑出院子看，在杜爹把饭桌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时候，十几个下战场的考生回来了。

    这脑力活动一点都不比体力活动轻松，考生们看到已经摆满饭桌的午饭，一点也不客套，端起饭碗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杜妈很心急，这群孩子也真是，来到家里也不说说考的怎么样，不知道大人们都在担心啊。杜妈刚要张嘴，就被杜爹一手把嘴给捂住了。杜爹另一只手拉着媳妇出了屋子，“媳妇，你咋给忘了，闺女可是说了，不让咱们问他们考的怎么样，说会影响到他们的情绪。”

    杜爹手劲一松，杜妈这会终于能把嘴上捂着的那只大手给拉下来了。杜妈先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含嗔带怒的瞥了杜爹一眼，“俺这不是心急吗？俺又不是不知道不能问，你捂俺嘴干啥。还用那么大的劲，你个憨汉子，你想捂死我啊。”

    杜爹被自家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的媳妇凤目含情的瞪了一眼，这浑身的骨头都快酥了。哎呦，这媳妇怎么越来越招人稀罕了。不过，皇后娘娘生气了，他不得不讨好一下。

    “嘿嘿，俺不是急的吗。不过，媳妇，咱闺女都给你吃啥了，你这面皮咋越来越滑溜了。”杜爹说着，那双大贼手，就要摸上去。

    杜妈被杜爹露骨的话给羞得是桃腮粉面，不过心里却是美的不行。自家宝贝闺女说的不错，女人就得把自己拾掇的漂漂亮亮的。不过，看着这说摸就摸上来的贼手，这黏糊的也有点过了。杜妈啪的一声拍在杜爹手上，“老实点，孩子们都看着呢。”

    “哎！俺听媳妇的。”杜爹看着杜妈笑的那叫一个傻。显然，正被粉红泡泡围绕的两个人，一上午的担心和紧张，早不知道被抛到哪里去了。

    有了刚才的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的一天半，考生们仍旧在考场拼杀，杜爹、杜妈这两口子却似乎找到了刚结婚时的感觉，整天是你侬我侬、羡煞情浓。

    芽儿一边偷偷的看老爹和老娘恩爱，一边忙着给考生们做饭。她现在不指望这两口帮忙了，他们周围的粉红泡泡太多，不适合她这个年龄的纯情小女生呆啊。

    第二天傍晚，芽儿刚要使出十八般武艺，做顿鸡鸭鱼肉俱全的丰盛晚饭，院子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蹬蹬蹬，皓宇兄弟几个一溜小跑进了院子，把手里的文具盒往杜爹怀里一塞，抱起芽儿就往上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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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

    <li>　　芽儿被几个哥哥高高的抛向空中时,失重的感觉,让她不由的紧紧闭上眼睛。不过,被当哥哥们稳稳当当的接住,再一次被抛向空中时，芽儿慢了半拍的思路终于跟上了节奏,顿时兴奋的尖叫连连,跟哥哥们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如果说,芽儿是惊喜的尖叫，杜妈可就是被惊吓住了。就在刚才,自家的八、九个半大小伙子就跟土匪似的,蹬蹬蹬的冲了进来。没等杜妈回过神来，自家小闺女已经被他们高高的抛向空中。杜妈的心，就这么随着芽儿的小身子一上一下，揪得紧紧的。

    光这些还不够，杜妈一个没注意，杜爹就要围上去跟着凑热闹。杜妈这次终于眼疾手快了一回，立马拉住杜爹，在他腰眼子上狠狠拧了一圈。饶是杜爹一向皮糙肉厚，这会也疼的呲牙裂嘴。

    “你跟着凑啥热闹，还不赶紧把闺女抱过来。万一他们摔到芽儿，我看你咋办！”杜妈嘴里念叨着杜爹，这眼睛还是紧盯着闺女不放。不是杜妈不想叫停，杜妈怕她一开口说话，分了几个小伙子的神，摔着宝贝闺女。

    杜爹偷偷的揉了揉腰，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媳妇拧在腰上，但嘴巴也不闲着，“你就放心吧，他们心里都有数着呢。芽儿小的时候，他们又不是没干过这事。”

    杜爹充满怀念和向往的语气，让杜妈的脸色愈发难看。怪不得这会一个个动作都熟练的很，原来以前他们都拿着小闺女练过这个。

    杜爹这会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怕杜妈秋后算账，到时候他也跑不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似的说道：“媳妇，你也不想想这群小子为啥跟发了疯似的，肯定是因为考的好呗。他们这会正庆功呢，嘿嘿，咱们家看样子要出几个大学生了。”

    这会皓宇兄弟几个也停下了杜妈眼中的危险动作，听见杜爹的话，都围了过来。芽儿更是高高的坐在小海和小江哥俩的肩头上，像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一样，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皓宇高兴的合不拢嘴，接着杜爹的话茬说道：“娘，你是不知道，咱家芽儿真是成了神了。卷子上的那些试题，芽儿都给俺们讲过。不是说一模一样的，就是那些题目跟芽儿跟我们讲的差不多！这两天俺们考试考的那叫一个痛快，没有俺们不会的！哎，哎，你们几个，那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

    剩下的几个人都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一下他们考试时的感觉。文昊头皮挠了又挠，突然间灵光一闪，“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

    皓宇连连点头，“对，就是这句话。爹，娘，反正在考场上的那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痛快。我是不知道他们几个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当时一看到卷子就乐了，刷刷刷的往上写呗。”

    皓宇的话得到几个人的一致赞同，“就是，就是。要不是芽儿天天跟咱们呆在一起，我们还真的以为芽儿跑到哪里把考试题给偷了回来呢。”

    杜妈听了皓宇兄弟几个的话，早把刚才受到的惊吓抛到脑后，这会高兴的简直是合不拢嘴。激动的杜妈说起话来都有点语无伦次，“哎，考的好就好，考的好就好。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庆祝庆祝。”说着人就风风火火的跑到厨房叮叮当当的忙活开了。

    这个年头的大学生就相当于旧社会的举人，杜爹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就抱着芽儿亲了又亲。等充分表达完他兴奋激动的心情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少来了几个人。

    “皓宇，二栓子他们几个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爹，二栓子他们回宿舍收拾铺盖去了。二毛和大娃他们回招待所退房去了。二毛他们说一会在咱们家吃过晚饭，他们就连夜赶回去。这在招待所住一个晚上要花不少钱呢。”

    “那他们几个考的怎么样，你们知道不？”自家几个孩子都考的不错，杜爹虽然十分高兴，但也替村子里的那几个担心。

    “爹，俺们一考试完，没跟他们说两句就跑回来了，俺们也不知道他们考的怎么样。不过，看他们的样子，考的应该都不错吧。”皓宇有点不确定的回答道。虽然妹妹帮他们整理的那些资料二栓子、二毛他们都有，但要是少了妹妹的讲解，那些资料看起来还真的有点难。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爷几个正说着呢，郭二栓和王志国就扛着铺盖卷进了院子，后面二毛和大娃几个还帮着他们拎着几摞书。

    杜爹这会还心急着呢，见他们几个来了，没等他们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先逮住问起话来，“二栓和志国他俩，我不是太担心。二毛、大娃你们几个考试的怎么样，有把握不？”

    二毛和大娃几个都是典型的老实巴交的山里娃，见杜爹问，一个个挠着头皮憨笑，“杜叔，俺们觉得差不多哩。大壮他们给俺们的那些资料管用着呢！虽然俺们基础差点，有很多没吃透，但是不是有句话叫，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吗？俺们比着葫芦画瓢，往卷子上写呗，反正是没有空着的地方。”

    说到这里，二毛还不忘补充一句，“嘿嘿，这学校里的老师不愧是老师，咋都这么能耐呢，连考啥问题都能猜得出来。虽然有很多地方，俺们还没搞的太明白，但往卷子上写答案的时候，按着皓宇他们给的资料上说的，稀里糊涂的就给做出来了。”

    杜爹听二毛他们几个说完，心里那叫一个美。皓宇兄弟几个和跟郭二栓、王志国他们也是相视一笑。那些资料绝大多数可都是芽儿整理出来的，这事可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呢。

    杜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回村子里能出几个大学生，一边嘴上张罗着去百货商店买酒庆祝。今天有好事，而且这群考生都是大小伙子了，喝点酒也没啥。

    不过，没等皓宇拿着钱出门买酒，村长赶着村子里的那辆老牛车晃悠悠的进了院子。

    “爷爷，俺们在杜叔家里吃过晚饭就回去了，这大冷天的，你咋这个时候来了。”王志国见村长来了，连忙接过村长手里的缰绳，把牛车赶紧院子。

    村长一进院子，这眼神就不停的打量。见考生们脸上都是笑模样，人老成精的他心里琢磨着看样子考的都不错。又见孙子很有眼色，又关心他，这心情就更加高兴了，“嘿嘿，我来接你们这些将来的大学生回村呢。当然，顺便也在你杜叔家蹭顿饭吃。”

    “对了，志国，这车上有两只野兔子，两只山鸡，赶紧拿到厨房，让你杜婶子做了。那塑料桶里的白酒，一会倒出来温上，咱们爷十几个一会好好喝几盅。”村长一边说，一边跟着杜爹进了屋，他还有好多事要问呢。

    杜爹陪着村长在屋子里拉家常，杜妈就带着芽儿在厨房里忙活。可是，十五、六个乡下大老爷们的饭，绝对不是那么好准备的。虽然杜妈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可没等下一道菜端上去，上一道盘子已经空了。

    最后杜妈终于反应过来，这该考的早都考完了，现在可不用再搞闺女说的那些营养配餐了。只要菜份大量足，够香够辣就行。改变策略后的杜妈，紧赶慢赶，终于能把饭桌摆满了。

    等忙活完，杜妈正要带着闺女，在厨房里凑活吃点，村长就亲自来请了。村长这个老狐狸，虽然前些日子只来看了一回，可心里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角。

    光看虽是日夜苦读，却比一个多月前胖了一圈的孙子，村长就知道杜家没亏孩子们的肚子。再说了，刚才饭桌上，十几个考生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些参考资料可是起大作用了。他可是听孙子说过了，那些东西可都是芽儿这个小丫头捣鼓的。

    村长心里嘀咕着芽儿真的成精了，嘴里却一套套的话下来，终于把杜妈说到饭桌上了。

    等杜妈带着芽儿上了饭桌，村长看着仍在敞开肚皮、胡吃海塞十几个大小伙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教导道：“来，你们这些未来的大学生们，都敬你们杜叔和杜婶一杯。他们最近天天鸡鸭鱼肉、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你们往后可不能忘了他们的恩情...”

    被村长这么一吆喝，十几个光顾着吃的大小伙子终于放下筷子。郭二栓和王志国比大娃和二毛他们更清楚，他们要是真的能考上大学，这军功章上最起码有杜家一大半。

    顿时饭桌上举杯换盏热闹起来。当然，虽然郭二栓和王志国他们不能明晃晃的给芽儿酒喝，可他们可以给芽儿夹菜。饭桌上的众人，一人给芽儿夹一筷子，芽儿的饭碗顿时堆成小山。

    等十几个大小伙子都喝的醉意微醺、面红耳赤时，芽儿也吃的小肚子溜圆。她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没等散场，就早早的下了饭桌。她怕她再坐下去，一会这肚子真的能撑爆了。

    散场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是杯盘狼藉，村长更是喝的舌头都大了。酒量最好的杜爹，看着这些人都醉醺醺的，正跟杜妈商量，怎么安排这些人住下，王志国开口了。

    “杜叔，不用这么麻烦。俺刚才没怎么喝，俺赶牛车带大伙回去就行。”见杜爹有点犹豫，王志国赶紧接着道，“杜叔，俺刚才真的没咋喝酒。再说了，家里都等着呢。估计我们不回家，他们也不放心。更何况，就咱们村这辆老牛车，就是闭着眼睛赶，也赶不到沟里去。”

    杜爹见王志国都这么说了，也不挽留。王志国也是个细心的，等几个人都上了牛车，直接把自己刚抱过来的铺盖卷打开，给他们都围上。虽然他们刚才都喝了点酒，现在是大冬天，这又是大晚上的，小北风一吹，还真有点冷。

    送走了村长他们，皓宇兄弟几个立马手脚麻利的收拾饭桌。杜小叔年纪虽小到底算是长辈，这会就坐着跟杜爹、杜妈聊天。直到现在，杜小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正在大哥怀里打盹的小侄女，竟然这么神。自己可是看着芽儿长大的，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啊。

    杜小叔心里犯嘀咕，可皓宇兄弟几个心里没这么多的想法。等收拾好厨房，回到屋子看着小嘴微张，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妹妹，皓宇他们的心软的不可思议。

    “爹，让妹妹今天跟俺们一起睡吧。俺们都好长时间没跟妹妹一起睡过了。”皓轩开口了，说着还偷偷指了指自家老娘，示意杜爹。小海他们也都连连点头，搂着香香软软的妹妹，可比闻兄弟们的臭脚丫子强上百倍千倍。

    皓宇兄弟几个虽然都忙着考试，可他们也敏锐的发现杜爹和杜妈这两天好的有点蜜里调油。为了争得跟妹妹一起睡的权利，皓轩忍不住把老娘推出来，想让自家老爹上钩。

    不过，没等杜爹开口同意，杜妈就朝皓轩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不行，你们都是大小伙子了，芽儿现在也长大了，不能再跟你们一起睡了。再说了，你们都这么大了，怎么都还天天缠着芽儿，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们。”

    皓轩挨了一巴掌，也没换回跟妹妹一起睡的权利。兄弟几个很郁闷，哎，看老娘（大伯母、大舅母）这副架势，往后他们是真的没有这个机会了。

    虽然依旧要闻着臭脚丫子味睡觉，皓宇他们依旧睡得十分香甜，顺便做个美梦。

    高考后的皓宇他们是彻底解放了，芽儿又背着小书包上学堂了。本来杜爹他们是要回家的，不过，他们不放心整天跑的没影的皓宇他们能照顾好闺女，就一起留了下来。杜小叔倒是第二天就回了清河湾，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杜小叔也不怕杜奶奶念叨他娶媳妇生孩子的事情了。

    这天准备重新当个好学生的芽儿，在上课前，先去了教师办公室跟班主任销假。

    张文海这会正拿着几张草稿纸研究呢，见芽儿进了办公室，突发奇想的想乍一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学生。因为高考的事情，昏天黑地的忙了两个月的张文海，决定给自己找个乐子。

    “杜萱瑾同学，最近当小老师当的很辛苦吧。”

    “呃！”芽儿没想到一大早的，班主任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自己好像应该没漏马脚吧。

    看着强作镇定，但小脸却不受控制变红的杜萱瑾，张文海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喏，杜萱瑾同学，这几张是你哥哥他们当时提供给学校的资料，这一张是你上次期末考试的试卷。你帮老师看看，这上面的字迹有什么不同。”

    芽儿接过班主任递过来的东西，心中一阵哀嚎。哥哥们哎，不是跟你们说过要注意一些吗。芽儿很郁闷，现在的她，是一点也不敢小看别人的敏锐性了。

    张文海看着眉头皱起的芽儿，笑了，这个学生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以外的表情了。

    “杜萱瑾同学，你千万不要跟老师说你不认识自己的字迹。这些资料上的问题虽然难度要比上次咱们上次期末考试时的问题难得多，可奇怪的是，这解题的过程都一样。思路十分的巧妙，过程却十分简洁。关键是，老师没听说过这些天有别人给杜皓宇同学他们几个补课，据说他们都是在家自学的。”说到自学时，张文海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芽儿见老师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本来还想着死不认账的，顿时小肩膀就耷拉下来，也不再做无用的“垂死挣扎”了。

    张文海看着一脸哀怨的芽儿，强忍着笑意，“行了。杜萱瑾同学，你把那几张资料拿走吧，老师当时又重抄了一份给学校。而且，老师也检查过了，除了这几张资料上的字迹很熟悉之外，别的资料上的字迹老师可就不认识了。”

    芽儿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谢谢张老师，哥哥们太粗心了，我一定会把这些资料还给哥哥他们的。”

    张文海见芽儿这么说，也不点明，“嗯，那老师就放心了。”刚刚经历过那场惊心动魄的运动，张文海很能理解芽儿的做法。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至于自己这个聪明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没必要去查的一清二楚，

    一大早来跟老师销假的芽儿，经历了班主任这么一惊一乍，拿着那几张草稿纸出了办公室。不过，对于张老师的做法，芽儿是深深记在心里，并感激着。

    芽儿背着书包上学了，杜妈这几天也没闲着。今天跟来县城的杜二婶去商店，明天就跟来县城的大姑和小姑逛市场。

    皓宇几个人早早的就让芽儿帮他们估了成绩，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杜妈她们这四个当妈的现在就开始张罗着给他们准备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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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8

    <li>　　又重新背起书包上学堂的芽儿,最近心情很不错。帮着哥哥们估算成绩时,他们的成绩好的有点出乎芽儿的意料。不过这样一来,距离自己以后的米虫生活也更进一步。而且现在的芽儿,小日子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杜爹和杜妈心疼宝贝闺女前些日子太辛苦，现在的芽儿在家里是典型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杜妈更是恨不得把饭喂到闺女嘴里去。杜爹闲着没事,积极主动的接替了皓宇兄弟几个的工作,每天准时准点的接送闺女上下学。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次上班主任张老师的课时,芽儿总觉得底气不足，心里发毛。尤其是，现在的张老师老是找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让她回答，美其名曰给她加小灶。

    芽儿很郁闷，很心虚，毕竟张老师手里曾经攥过自己的小辫子。虽然，那根小辫子现在已经回到自己手中。

    这天，是心虚的芽儿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期末考试的日子。可是，坐在教室里，手中的试卷还没完全展开，芽儿就发现，那道熟悉的，如探照灯般来回巡视的视线又照了过来。

    芽儿现在十分笃定，同学们眼中一向严肃认真的张老师绝对是腹中黑的典型代表。如芒在背审视般的视线，让心虚的芽儿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手中的试卷难度超过了初中水平，更不用说注意到自己的试卷跟别人的试卷有所不同。

    芽儿拿起笔，用哥哥们的话说就是下笔如有神助，三下五除二回答完所有的问题。趁着其他同学正咬着笔杆子皱眉苦思时，蹑手蹑脚的从后门偷溜了。

    张文海看着手中堪称完美的答卷，决定以后再多找些机会，试探试探自己这个学生的深浅。看着一道道思路巧妙而过程简洁的答案，张文海既有发现好苗子的欣喜，但更多的是，他发现这个杜萱瑾同学竟然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而且教导这样的学生，他心中有时会生出一种有心无力的挫败感。

    芽儿一点也不知道张老师心中种种复杂的心理活动。考试完最后一科后，芽儿是浑身轻松。饶是她神经够强大，但天天顶着一千瓦的探照灯，芽儿也有点吃不消。反正是一考试完，芽儿就催着杜爹去帮她请假，下学期她要跟着干爹做个小医徒呢。

    原来，年初平/反后就回到首都的张泽远，虽说是一心扑到工作上，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放松对干闺女加爱徒的教导。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位有天分徒弟，又是自己的干闺女，张泽远恨不得把自己一身所学全都教给芽儿。更盼着芽儿能继承他的衣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反正结果就是，在历经小半年的反复沟通，通过摆事实讲道理，再采取了重点突击、各个击破的战略后，张泽远总算是说服了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分得了芽儿一半的时间。

    每年上半年，芽儿去首都跟张泽远学医，下半年回青山县上学，当然重点是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之乐。再怎么为了芽儿的将来着想，张泽远也不敢霸占着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小棉袄不放。

    这天去学校帮闺女请假的杜爹，本来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谁知道他刚开口，闺女的班主任就同意了，还主动帮他去校长那里开了个证明。这学校里的老师是太好说话，还是老师不负责，杜爹就这么拿着证明，一头雾水的回了家。

    杜爹把证明递给闺女，犹豫了再三终于开口问道：“芽儿，你们班主任是个怎么样的老师？对学生好不好，平时管的严不严啊？”

    杜爹心里琢磨着，要是这学校里的老师真的是不负责的话，得赶紧的帮闺女转学，他可不放心让这样的老师教自家闺女。

    芽儿正在收拾行李，冷不丁的听杜爹这么一问，虽有点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张老师平时很严肃，对学生很有耐心，也很负责任。其实，学校里别的老师们也都不错。”芽儿显然是想起高考前，为了给学生们补课，一个个嗓子都哑了的老师们。

    “嗯，那就好，那就好。”杜爹见闺女这么说，终于放心了，原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杜爹对宝贝闺女的话，一向是坚信不疑的。

    这天晚上，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又四处游荡了一天的皓宇几个，回到家里，看着地上打包好的行李，一个个傻了眼。啥，妹妹要回家了？这怎么行！

    虽然他们考的都不错，但在成绩没有出来之前，他们还需要妹妹这个小主心骨呢。再说了，他们都准备留在县城等成绩出来，可妹妹回家了，这些天谁给他们做饭吃啊。

    杜爹和杜妈见他们几个这个反应，哪里能猜不出他们的小心思来。用句俗话说，皓宇他们兄弟几个一脱裤子，杜爹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

    杜爹怕闺女心软，也不等他们几个开口说话，先用话堵上了他们的嘴，“你们想留在县里等成绩出来，就留在县里。但是别想着让芽儿跟你们一起留下，也不看看芽儿最近这小脸给瘦得。再说了，你们李爷爷他们有多少天没见到芽儿了？你们要是不怕回去挨揍，尽管开口。”

    皓宇他们几个一听，顿时想到了李爷爷的紧箍咒和自家爷爷（外公）的大鞋底，头皮发紧，屁股发疼。得，还是赶紧让妹妹回家，让奶奶他们给她好好补一补吧。

    芽儿虽然十分了解几个哥哥的厨艺水平，但她也没想过留下来。以前是为了哥哥们的高考，也是为了自己将来的米虫生活，这小厨娘是当的心甘情愿。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芽儿表示她不想伺候了。前些日子哥哥们肚子里的油水太大，得让他们刮刮油，要不然，等他们念了大学，会不适应学校的食堂的。

    就这样，杜爹、杜妈两口子，带着宝贝闺女，带着大包的行李，挥挥手，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皓宇兄弟几个看着冷锅凉灶直发愁。哎，以前妹妹在的时候，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像地主，现在妹妹不在，他们的日子过得像乞丐，度日如年啊。

    皓宇兄弟几个，在一天三顿饼子就咸菜的状况下，怀着紧张而又兴奋的心情，期待着高考成绩的公布。当然，估计所有参加今年这场曾经中断十年之久的高考的考生，都跟皓宇他们的心情一样，紧张而又不安，兴奋而又期待。

    京城翟家，翟耀辉这几天的心情也不太平静。尤其是看着手上一份份字迹熟悉的参考资料，翟耀辉更是好奇。小芽儿给自己邮寄的这些参考资料，价值也太大了，简直像是为这次高考量身定做一般。有了这些资料，自己复习起来，简直是事半功倍。

    翟耀辉正琢磨芽儿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时，楼下，冯凯熟悉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中。

    如果忽略自家老爷子一天三遍在耳边唠叨，冯凯最近小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舒坦，自己往后终于不用再遭受部队里枯燥的军事训练了。等高考成绩一出来，在自家老爷子察觉之前，选一个轻松的专业。从此之后，自己就脱离了老爷子的魔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翟奶奶，辉子在家不？”冯凯熟门熟路的进了屋子，比在自己家还轻松自然。

    翟奶奶看见爱笑嘴甜的冯凯，也是一脸笑意，“耀辉在楼上呢，你自己上去找他吧。”

    “好嘞，翟奶奶，那我先上去了，一会再下来陪您说话。啊，对了，翟奶奶，今天我要在这里蹭顿饭吃。”

    “行，没问题。翟奶奶一会给你们包你们最爱吃的大包子，香菇木耳馅的。不过，一会你们两个得下来帮翟奶奶剁馅儿。”

    冯凯一听是翟奶奶牌的大肉包子，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逗乐似的朝翟奶奶行了个军礼，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翟奶奶指哪儿，我们剁哪儿。”

    “行啦，你这个皮猴子，赶紧上楼找耀辉玩去吧。”冯凯这下可是真的把翟奶奶给逗笑了。比起整天忙得不着家的大孙子，寡言少语的二孙子，假小子似的大孙女儿，比起野猴子来还跳脱的小孙子，翟奶奶更喜欢嘴甜爱贫的冯凯。当然，乖巧娇憨的芽儿，才是翟奶奶的心头爱。

    翟奶奶看着冯凯上了楼梯，正想着去厨房拿出些木耳和香菇先用水泡上，谁知道，蹬蹬蹬，冯凯又跑过来了。

    蹬蹬蹬又跑回来的冯凯，在翟奶奶面前站定，一边发出啧啧啧的惊讶声，一边怪声怪气的开口问到：“哎哟哟，翟奶奶，刚才没注意到，你这些天是吃了土地公的人参果，还是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啦。您现在可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美丽啦。翟奶奶，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哎呀呀，怎么办啊，以后我是叫你翟奶奶啊，还是叫你翟阿姨啊。”

    冯凯作唱俱佳的这番话，顿时让翟奶奶脸上笑开了花。而楼上，同样把冯凯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翟耀辉，眉毛不由的上挑，这小子太油嘴滑舌了，以后要让芽儿离他八丈远。

    翟奶奶虽然知道冯凯这番话说的很是夸张，但架不住冯凯这几句话说到了她最自得的地方。不过，虽然高兴，翟奶奶还是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你个臭小子，最会逗翟奶奶开心。”

    “翟奶奶，可不是逗您开心。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您要是现在跟翟伯伯一起出门，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您是翟伯伯的妹妹。翟奶奶，您赶紧跟我说说，您都是用的什么法子，我想也试一试。您看看我，现在黑的就像块爆碳，哪里还有以前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啊。”

    翟奶奶这会被冯凯逗的心花怒放，也不瞒他，“翟奶奶可没有什么好法子，都是你们芽儿妹妹那个小丫头捣鼓的。隔三差五的寄些瓶瓶罐罐的过来，你还别说，这一抹上还真管用。”

    冯凯听完，故作哀怨的说道，“翟奶奶，芽儿妹妹也太偏心啦，怎么没给我也寄点过来呢。我现在晚上都不敢出门，从头到脚一码黑，我怕黑灯瞎火的，别人看不见往我身上撞。”

    翟奶奶这会笑的差点岔了气，“行啦，别耍嘴皮子了，赶紧上楼找耀辉玩去吧。你说说你一个大小伙子，要长那么好看干什么，准备给你家老爷子勾搭个孙媳妇回来啊。”

    冯凯见翟奶奶这么说，只好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不过，他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芽儿也给他捣鼓点东西，往脸上抹抹，听说大学里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呢。

    冯凯上了楼，更加随意，直接四肢大张的躺到翟耀辉床上，嘴里边跟翟耀辉说着话。

    “辉子，考试的不错吧，反正我感觉挺好。对了，你送给我的那些资料是从哪里淘换来的。整理这些资料的人绝对是个人才，面面俱全啊。嘿嘿，哥们，不会是你从题库里偷的吧。”说道最后一句时，冯凯还故意压低嗓音。辉子这身手不是不可能！

    翟耀辉这会还没弄清楚芽儿身上到底有什么小秘密呢，所以对于冯凯的问题，他只是含糊的回答道：“别人给的。我看着不错，就给你抄了一份。”

    冯凯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也就没太在意翟耀辉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觉得躺在床上挺舒服，把鞋子一甩，翘着二郎腿，继续跟端坐的翟耀辉闲聊。

    “辉子，咱们再找上几个铁哥们去哪里玩几天吧。最近老是呆在家里，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家老爷子今天说这个军校好，明天说那个军校不错，看样子是还想把我往部队里塞。他以为谁都跟你这个军事狂人一样，愿意自找罪受啊。”

    冯凯知道自己这个铁哥们向来信奉沉默是金，也不等翟耀辉应声，继续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道：“反正我打定主意了，填写志愿时先斩后奏。哎，头疼的是这几天得先应付过去。”

    冯凯正说着呢，猛然间坐了起来，兴奋的朝翟耀辉建议道：“辉子，咱们去看小芽儿去吧。顺便在清河湾过年，那里过年多热闹啊。关键是山鸡、野兔子什么的，能敞开肚皮吃个够。”

    翟耀辉听冯凯这么说，心中一动，刚想开口，就见冯凯噗通一声又躺回床上，“当我没说，这高考成绩还没下来呢，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报志愿，什么时候体检了。”

    翟耀辉很郁闷，不由狠狠瞪了冯凯一眼。这个小子一句话把自己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也不帮着想个法子，怎么才能让杜爷爷他们松口，让小芽儿再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冯凯被哥们瞪了一眼，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应该没得罪这小子吧。冯凯不明所以，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硬是在翟家赖了一天，直到晚上，吃饱喝足之后才回了家。

    冯凯是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可翟耀辉这心里痒痒的就跟猫爪子挠过一样。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到能让杜爷爷他们松口的理由。

    不过，翟耀辉郁闷了没几天，提前来给翟爷爷、翟奶奶他们拜年的张泽远就给他带来了一个意外之喜。

    因为跟翟耀辉同在清河湾生活过几年，又因为有芽儿一家这个中间纽带，张泽远现在跟翟家的关系是愈发亲近，渐渐的也把翟家当成自己的亲人来走动。

    这会，翟家的饭桌上是举杯换盏。在张泽远跟翟明山、翟学文父子俩交流完最近一段时间内工作上的情况后，这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他们共同关注的目标—芽儿身上。

    “真的？张叔，芽儿过完年真的要来京城，还会在这里住上半年？”在一旁听得全神贯注的翟耀辉，当然没有漏听这个惊喜，声音问的古井无波，内心忍不住雀跃起来。

    翟爷爷和翟奶奶也都很高兴，这小孙女要来自家住了，而且是住半年，“小张，芽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怎么来，要不让耀辉去接她？”

    很显然，兴奋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问题的关键点，芽儿来京城是要跟自己的干爹学医的，当然是住在张泽远那里才方便。

    张泽远头大的看着已经开始认真讨论芽儿吃穿住行问题的祖孙三人，这会他压根插不上一点嘴。翟学文见状朝张泽远尴尬一笑，这小芽儿现在就是那祖孙仨的心头至宝。张泽远无奈，决定不打击这祖孙仨的积极性了。当然，即使他说，估计他们三个也听不进去。

    直到饭毕，张泽远起身告辞，翟明山朝翟学文、翟耀辉摆摆手，示意他们送客，自己却跟翟奶奶两个依旧讨论的热火朝天。也不能说他们没清楚张泽远的原话，但他们都认为张泽远一个粗心大意的大老爷们肯定照顾不好小芽儿，一个两个的都直接而又霸道的替芽儿做了决定，当然是住在他们这里，芽儿住的舒服，他们也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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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9

    <li>　　如果说翟明山老两口现在的心情是高兴,那翟耀辉的心情可以用惊喜来形容了,而且是心想事成的意外之喜。

    没等翟爷爷和翟奶奶这老两口,关于明年芽儿来京城时的衣食住行问题,拿出什么章程来，翟耀辉已经雷厉风行的布置起来。

    嗯,先把自己的东西都转移到隔壁去。房间里原来挂着的窗帘得先换下来,换成亮颜色的。这书桌和椅子的高度不合适芽儿,得准备个矮一点的。这床上的床单被褥，也都换成小姑娘喜欢的小碎花布的。奶奶给芽儿准备的那些衣服,也不用邮寄了,直接挂到衣柜里。

    翟耀辉做事绝对可以用干脆利落，速战速决来形容。这天，刚跟老伴商量好怎么安排小孙女的翟奶奶，推开翟耀辉的房间，要找翟耀辉帮忙，就见自家孙子的房间已经是大变样。

    “奶奶，您帮我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没考虑到的地方。”翟耀辉正在找合适的位置，摆放那张小巧精致书桌。这可是他自己画图，专门找木工定做的。

    翟奶奶看看忙的一头大汗的孙子，再看看碎花床单上摆着的两个洋娃娃，顿时乐了。哎呦，没想到自家这个冷心冷面的孙子，心竟然细的很。连给芽儿布置的书桌上都细心的摆了个花瓶，还错落有致的又摆了几个小玩偶。

    不过，这房间的简洁和温馨，被自己这个五大三粗的孙子往中间这么一站，顿时给破坏的一干二净。翟奶奶只要一想到，要是自家这个彪形大汉的孙子跟小姑娘似的，搂着个洋娃娃睡觉，这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当然，这话翟奶奶可不能说出来，孙子的玩笑可不是好开的。翟奶奶强忍着笑意，再次打量了一遍房间，才开口道：“奶奶看着都好，剩下的咱们等芽儿来了，让芽儿自己布置。”

    翟耀辉虽然觉得奶奶说的有理，不过，这心里就跟长了毛一样，一天恨不得三遍往这边跑。就想着什么时候，自己推开门，那个小丫头甜甜的叫自己一声翟哥哥。

    当因为自家老爷子的唠叨声听的耳朵差点起了茧子的冯凯，再一次来到翟家诉苦时，熟门熟路的推开翟耀辉原来房间的冯凯，惊讶的嘴巴里能装个鸭蛋。

    不过，没等他来得及用手摸摸碎花布的床单确认一下，就被神出鬼没的翟耀辉给推了出来。翟耀辉的动作很迅速，冯凯连布置一新的房间都没打量完，更不用说跟以前大喇喇的躺到床上。直到很久之后，冯凯终于发现，这次是自己最后一次有机会进这个房间。

    翟耀辉忙着给即将到来的小娇客布置闺房，至于高考的成绩，心性坚定的翟耀辉信心十足。翟耀辉是信心十足，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皓宇兄弟几个却是越来越紧张，越来越不安。

    直到这天傍晚，皓宇他们几个早早的吃过晚饭，准备第两百零一次骚扰李老师、李一飞时，最近饱受他们几个骚扰的李一飞，看着又准时准点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八个学生，有无奈，有好笑，又有自豪。

    “喏，你们自己看吧。半个小时前，上面刚刚送过来的录取名单。本来想着明天早上再张榜的，不过我怕你们几个堵在我家门口不走。”

    皓宇兄弟几个一听，是紧张又兴奋，手底下哆哆嗦嗦的打开榜单，正想着到底先从哪一张开始查起时，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就映入眼帘。

    第一名，杜文昊，467分

    第二名，郭小海，464分

    第二名，杜皓宇，460分

    ...，一直到第八名，全部都是他们兄弟几个的名字。数到第十几名的时候，杜小叔的名字也是赫然在目。

    “喂，你们几个，咱们的排名都在最前面，俺没有看错吧。”兄弟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向彼此问到。几个人就这么干瞪眼，几秒钟后，揉揉眼睛，再看一遍，终于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李老师，我们，我们都考上啦。”激动的皓宇一把抱住李老师，差点就要亲上去。不过，这手里硬邦邦的触感，还有这浓浓的烟味，怎么也不像是自家软软香香的宝贝妹妹啊。

    胜利的喜悦到底是没有冲昏皓宇的头脑，在最后的关头，在距离李老师只有一指的空隙时，皓宇终于看清了，眼前是差点把脖子扭断的李老师的脸。

    皓宇连忙讪讪的松开手，见李老师脸色不好，李师母这会也跟防贼似的看着自己，大手一挠脑袋，干笑，“嘿嘿，李老师，师母，俺刚才是太激动，以为是我妹妹呢。”

    小海他们这会也没忘讲兄弟情义，帮着求情道：“李老师，师母，您们别生气，别生气啊。我哥他这是太激动，太高兴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您们继续吃饭，我们保证不再打搅您们，我们保证。”说着几个人还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童子军军礼。

    李一飞也替这几个顽徒高兴，哪里会放在心上，“高兴了吧，你们八个都在全省前五十名。这个名次表是咱们青山县的名次表。行了，现在你们成绩也看了，赶紧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个礼拜后，来学校领报名志愿表。”

    “哎，哎，俺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李老师，师娘，再见啊。”说着兄弟几个推推搡搡，勾肩搭背的出了院子，最后还没忘帮着把门给带上。

    李一飞看着嘻嘻哈哈跑远了的几个学生，刚要转身回屋，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他们几个发出的肆意豪放的嚎叫声给吓一跳。

    李一飞摇摇头，笑骂一声这几个皮小子，正准备端起饭碗，重新吃饭，蹬蹬蹬，那一道道熟悉的脚步声又传进了屋子。

    看着给他们开门的黑脸师母，小海他们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嘿嘿，师母，我们刚才忘了看俺们村其他几个考生的成绩了。师母，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

    最近皓宇他们几个天天来，李师母虽然有点不胜其烦，但她还真的就喜欢皓宇他们几个身上这种张扬的活力，笑骂道：“行啦，行啦，你们几个赶紧进来吧。吵到我们不要紧，我担心一会你们回去的时候，有人往你们几个身上扔烂菜叶子。”

    皓宇兄弟几个厚着脸皮跟着师娘进了屋子，一人拿一张榜单，挨个查。

    嗯，二栓和志国他们考上了，成绩也不错。

    哎，大娃也是榜上有名。

    啊，终于找到二毛的名字了。

    人多力量大，兄弟八个人，一盏茶的工夫，就查完了。不过，虽然都是榜上有名，但大娃和二毛几个的成绩有点低。

    “李老师，你帮我们看看，这大娃跟二毛他们的成绩，能报个啥学校。”

    李一飞早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把饭碗推到一边去了。这场曾经中断了十年的高考对这群年轻人来说意义有多重大，李一飞十分理解。

    看了看皓宇指着的成绩，李一飞开口安慰道：“放心，只要在榜，都可以报名。他们这个成绩绝对可以报个好点的中专，也是国家都统一分配。而且，中专还可以少念一年，早挣一年钱。”

    听李老师说完，皓宇兄弟几个是彻底轻松了。哎呦呦，这下子他们清河湾可要出大风头了，所有的考生都考上了。其中，最让皓宇他们几个高兴的是，自家妹妹的功劳是大大滴。虽然不能往外说，但他们在心里照样自豪的很呢。

    兄弟几个找了纸和笔把二栓他们几个的成绩记下来，等记完后，才郑重朝李一飞夫妻俩道谢鞠躬，“谢谢李老师，谢谢师母。”

    不过，说到这里，兄弟几个玩心又起，嬉皮笑脸道：“李老师，师母，我们这次真的保证不再打搅你们了。要是我们再来，你们就放狗咬人啊。”

    皓宇兄弟几个从李老师家里出来，抬头望望静谧的夜空中那高高悬挂着的一轮皎洁的圆月，相视一眼，同时把手支到嘴边，用吃奶的劲同时喊了一声，“俺们考上大学啦。”

    喊完之后，兄弟几个咚咚咚，撒丫子就往家里跑。大晚上的就这么鬼哭狼嚎，他们还真的有点怕有人往他们身上扔烂菜叶子。

    不过，等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回到家门口，兄弟几个又不太想进院子了。

    “要不，要不咱们现在就回清河湾？给李爷爷，外公他们报喜去！再说了，俺可不信你们今天晚上能睡得着觉。”小海贼兮兮的建议道。

    皓宇他们都正在心里琢磨呢，哪里还有不同意的。今天晚上月亮够亮，不用担心看不清路。按照他们平时的速度，两三个小时就能跑回家。

    兄弟几个说回就回，也不进家门，撒起欢来跑的那叫一个快。很显然，这会激动又兴奋的兄弟几个都没意识到，他们这半夜三更的往家里跑，不知是给家人报喜还是给家人送惊吓呢！

    三个小时后，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在这个静谧的冬夜，在清河湾这个宁静的小山村响起。突兀的脚步声，惊醒了农家小院里的看门狗。顿时，整个清河湾的狗吠声是此起彼伏，很是有一种半夜惊魂的氛围。

    看着村子里一家家逐渐亮起的灯光，皓宇他们几个人终于意识到他们好像是闯祸了。不过，他们现在可没有力气再跑回县城了，硬着头皮回家挨骂吧。希望能看在他们是回家报喜的份上，看在他们都是未来的大学生的份上，能在妹妹面前给他们留点面子。

    等皓宇他们跑到位于村子最里头的自家门口时，整个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被他们折腾醒了。这会，因为赢了李清源一局的杜爷爷，难得睡得香甜，就被院子外咚咚咚的敲门声给吵醒。

    杜爷爷匆匆穿上衣服，看着屋子里一次亮起的灯光，知道一家人都被折腾醒了，杜爷爷边趿拉着鞋子朝门口走，边骂道：“谁家的小王八犊子，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敲什么门啊。”

    自家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叫骂声，吓得皓宇兄弟几个都是一阵哆嗦。不过，他们不敢不回话，要不然一会老爷子又要骂他们装神弄鬼了。

    皓宇看着几个都缩到他身后的弟弟，暗骂他们这会没有兄弟义气，索性嘴上开口道：“我们都是老杜家的小王八犊子，这是来给爷爷您报喜来了。”

    在听到皓宇的回答时，杜爷爷开门的手一顿，从脚底板上拿起趿拉着的大鞋底，一手拉门，一手高举鞋底，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犊子。

    刚才在皓宇回话时，剩下的几个就心知不好。等大门一开，看着杜爷爷高举的鞋底，皓轩急中生智，大喊一声，“爷爷，先别打，俺们都考上大学啦，俺们是赶回来报喜的。”

    “啥，你们几个混小子都考上大学啦！”如果说皓轩刚才的声音是嘹亮的，那杜爷爷的声音就是浑厚。不过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嗓门大的很。在这寂静的夜晚，这一嘹亮、一浑厚的两个大嗓门就这么响彻清河湾。

    趁着杜爷爷这一愣神的工夫，皓宇兄弟几个，滑溜的跟泥鳅似的，一溜烟的从杜爷爷高高抬起的胳膊底下钻了进去。他们必须赶在爷爷（外公）回过神来之前，搬到救兵。现在的形势太严重，必须有妹妹亲自出马，他们才有可能不挨这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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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0

    <li>　　等又惊又喜、又将信将疑的杜爷爷趿拉着鞋回到屋里时,皓宇他们早已快手快脚的爬上炕,一个个都缩到捂着被子睡眼朦胧的芽儿后面去了。

    兄弟几个刚才一溜烟的进了屋子,没等杜奶奶开口说话,皓宇就去把他们的护身符连着被子一起抱了出来。芽儿的小身板虽然单薄，但在皓宇兄弟几个看来,却是巍峨如山,能挡得住爷爷的狂风暴雨。

    杜爷爷看着困得打着哈欠,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乖孙女，肚子里再大的火也得憋着。杜爷爷压低声音,“说吧,这三更半夜的，你们几个熊孩子蝎蝎蜇蜇的报的是什么喜？”

    皓宇他们几个躲在芽儿身后，胆子又肥了起来，他们可是真的来报喜的。

    “外公，咱再等等。等李爷爷和大舅、小舅他们都过来了，俺们再说，省的浪费俺们口水。为了给大伙报喜，俺们可是连夜跑了好几个钟头呢。”小海嬉皮笑脸的朝杜爷爷说道。

    小海可是算准了，自己离外公的距离够远，那鞋底怎么也拍不过来。不过，显然他忘了旁边同样心急的杜奶奶还在呢。

    杜奶奶啪的一声朝小海脑袋上拍下去，“你个臭小子，赶紧说，卖什么关子。”

    “赶紧的，想要少挨揍，就痛痛快快的说。”披着衣服从西隔间进来的杜爹，语气威胁的接上了杜奶奶的话茬。

    小海他们本来想酝酿一下气氛、组织一下语言的，看着大巴掌已经抬起来的杜爹，嘴里的话顿时跟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外冒。

    “爷爷，可不是俺们故意捣乱，今天俺们真是有大喜事。”

    “就是，外公，刚才不是说了吗，为了给大伙报喜，俺们可是跑了半夜的山路。”

    “大舅，俺们保证你们听完后，肯定比俺们还高兴。”

    杜爷爷看着这几个熊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说不到正点子上，腰一弯，吓得小海立马喊了出来，“真的是大喜事，俺们几个都考上大学了，而且前八名都被咱家包圆了。外公，外婆，这要是按照老话说，俺也算是咱们县里的榜眼了，文昊哥是状元，皓宇哥是探花！”

    小海话音一落，屋子里众人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刚才也隐隐猜了一个大概，那表情依旧顿时变得五花八门、精彩纷呈。不过只有芽儿是睡眼朦胧，依旧半睡半醒的窝在杜奶奶身边。

    杜爷爷和杜爹、杜小叔这爷仨是欣喜若狂，嘴巴半天都没合上。李清源、王雅芝老两口则是泰然自若，笑的一脸欣慰。杜奶奶跟杜妈婆媳俩却是一会是喃喃自语，一会是又哭又笑。

    回过神来的杜爷爷抱起自己的心肝宝贝孙女，就是一阵揉搓，“嘿嘿，俺就说吧，咱家芽儿绝对是个小福星。”

    在杜爷爷看来，自己的八个孙子、外孙，脑子虽然不笨，但都是贪玩好动的。要是没有小孙女天天盯着，这几个小子考大学的事还真的有点悬。

    再说了，这几个熊孩子最后一个月都没去学校，都是小孙女教的。照他看来，孙女的本事绝对比学校里的老师大。要不然，为啥前几名都是自家这几个熊孩子呢。

    杜爷爷揉搓完小孙女，再看看炕上齐刷刷两排人高马大、神采飞扬的棒小伙，难得和声和气的夸了他们几个一句，“你们也都是好样的，不愧是咱们老杜家的孩子。嗯，看在这个好消息的份上，也省的吓着芽儿，今天这顿揍就给你们免了。”

    皓宇几个都偷偷的抹了一把汗，下次可不能再干这样的事了。

    不过，杜爷爷虽然说得是云淡风轻，可他内心却是心潮澎湃。他们老杜家祖坟要冒青烟了，一下子出了九个大学生。哎呦，这要搁在古时候，可不算是出了九个举人老爷。虽然自家这老一辈的是泥腿子，可小一辈的都是大学生，自家现在也算是书香之家了吧。

    杜爷爷现在算是心无所憾了，再也不用担心这小一辈的前途了。等他们毕业，都是吃商品粮的，啥事都有国家包圆。至于两个闺女家里还剩下的两个小外孙，杜爷爷早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就得抓紧教育，将来让他们也考个大学生当当。

    现在，杜爷爷唯一的心事就是怀里这个宝贝孙女了。对于小孙女读书、学医的本事，杜爷爷是一点都不担心。杜爷爷发愁的是，将来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的上自家这个小仙女儿似的孙女。

    自从今天意识到这个问题，杜爷爷往后还专门准备了一个小本子，用来记录将来找孙女婿的各种各样的标准。

    杜爷爷或跟李清源闲聊时，或听杜奶奶聊家长里短时，只要想起什么，就在本子上记一条。当然，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在芽儿渐渐长大以后，杜家的老少爷们是人手一份厚厚的选婿标准，严格审查芽儿周围所有的男性。

    当然了，杜爷爷的这个孙女婿标准现在还是没影的事。这会，众人百感交集、心潮澎湃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正准备仔细询问每个人的考试情况呢。

    “皓宇，村子里的那几个小子考的怎么样？”杜爷爷惊喜过后，十分关心的问道。虽说自家的风头这次是出定了，但也不能只有自家出风头啊。

    “二栓和大娃他们都考上了呢...”没等皓宇说完，院子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老杜哥，快点开开门。你们爷孙几个也太不厚道了，喊了两句就没下文了，剩下的你们倒是接着喊呐。这大半夜的，把俺们的心都提溜起来，睡觉都不踏实。”村长在门口喊道。

    等杜爹刚把门拉开一条缝，村长、郭老大还有另外六七个中年汉子跟强盗似的先冲进院子，各家的老婆孩子也都稀稀拉拉的跟在后面。

    刚才皓轩和杜爷爷的嗓门都不小，村子里该听见的都听见了。家里没有考生的，羡慕眼热的嘟囔两声，然后接着睡。可家里有考生的，像村长家和郭老大家，大娃二毛他们家，听杜爷爷他们嗷嚎完，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这一家家的，都支绷着耳朵，想接着听下一句，结果却没声了。因为事关自家孩子的前途，他们哪里能睡得着，匆匆穿好衣服，火急火燎的往杜家赶。

    杜家二叔也跟在后头，见里面没有自己插脚的空，着急的跟同样进不了屋子的杜爹的问道，“大哥，咱家几个孩子都考的咋样？那两个熊孩子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先回家报个信。”

    见状，刚刚说的口干舌燥的皓宇兄弟几个，不得不再说一遍。不过，他们说一遍还不算完，当爹的问完了，这当娘的还没问呢。

    至于皓宇兄弟几个到底说了几遍，芽儿不清楚。睡意朦胧的她，唯一记得的是，半夜三更，村子里突然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鞭炮声此起彼伏，响了好大一会。

    第二天早上，芽儿起床后，看到的就是一家人笑意盈盈的脸，绝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奶奶，爷爷去哪里了？咱们不用等爷爷一起吃早饭吗？小海哥，大江哥他们四个怎么也都不在啊？”看着饭桌上明显少了几个人，芽儿好奇的问道。

    “你小海哥他们回他们家了。你姑姑、姑父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考上大学的事情呢。”杜奶奶给孙女盛了一碗粥，回答道。

    “那爷爷怎么也不在啊？”

    “你爷爷跟村长他们一起去县里看榜去了。他们说不亲眼看到大红纸的名字，他们不放心。哼，我倒是觉得你爷爷是跟人显摆去了。”

    杜爹正在心里盘算，一会自己要不要骑着自行车也去县里看上一眼，结果就被杜奶奶这句无意的话给戳中，简直是一针见血。心虚的杜爹，就这么被一口粥给呛住了。

    杜奶奶确实很了解自己老伴，到了下午，杜爷爷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从牛车上下来。不大会，杜家的小院里的鞭炮声就响彻天际。

    “芽儿，这鞭炮响吧。爷爷专门买的一千响的，买了九挂，咱们一会一气放完。”杜爷爷指挥着两个孙子去放鞭炮，自己却拉着孙女在屋子里听响。昨天晚上，听人家放鞭炮时，杜爷爷可是眼馋的不轻。

    听着杜家的院子里响个不停的鞭炮声，清河湾的不少村民，心情可以用羡慕嫉妒恨来形容。前两年他们都还在心里笑话杜家是白扔钱呢，结果今年人家就齐刷刷的出了九个大学生，年轻一辈的全包圆了。一家人里边有九个人吃商品粮，别说是清河湾，就是整个青山县也没有这么牛气的。

    不行，他们往后也得多跟杜家学一学。村长的孙子王志国跟郭老大家的二栓子，当时不就是见杜家的孩子念高中，才去跟着念的吗，现在不也都考上大学了。连二毛跟大娃他们跟着李老他们学了两个月，还都考上中专了呢。

    不过，不同于不少村民家的眼热杜家的兴旺，村长跟郭老大家对杜家可是感激的很。按照自家孩子的话来说，要是没有芽儿给他们整理的那些资料，他们考大学还真有点悬。

    这天吃过晚饭，村长跟郭老大就又联袂而来。他们心里都有桩心事呢，想跟李爷爷、杜爷爷他们商量商量，再拿主意。

    “李大哥，杜大哥，孩子们出息，都考上了大学。你们说咱们是不是办场酒席，再请些亲朋好友，也好热闹热闹。咱们村可从来都没出过大学生，这好家伙，一下子出了十来个个。”村长坐在炕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

    “咋不中呢，我正琢磨这事儿呢。你没看见，后院猪圈里还养着头大肥猪，这猪可是我专门为这事准备的。哎，要不这样，咱们几家凑一起办得了，大过年的省的麻烦。咱们清河湾一共才六七十户人家，又都沾亲带故的，咱们都请，后院我那头猪是主菜。”杜爷爷答应的十分痛快，正担心光自己办酒席，乡亲们会不会说酸话呢。

    “杜大叔，俺看你这个主意中。”郭老大一拍大腿，连连点头。

    “咱们几家一起办，既热闹，还省事。这几天我带着几个小子多往后山跑几趟，套些山鸡和野兔子，要是能猎只野猪那就更好了。”

    “成，咱们就这么办。那我自掏腰包，从村子里那几口塘子里捞上几十条大鱼。这鸡、鱼、肉就全乎了，酒席也就很像样了。”村长也觉得杜爷爷这个主意不错。

    “那咱们什么时候办？这马上就快过年了。”杜爷爷性子急，做事向来喜欢赶早不赶晚。

    李清源看着恨不得立马就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杜爷爷和郭老大，忍不住开口劝道：“要我说，这事还是放到年后办。现在成绩是出来了，可这报名志愿表还没有填呢。这录取通知书不到手，孩子们心里也不安定。”

    杜爷爷和村长一琢磨李清源的话，都觉得有理。现在就办的话，那些家里没有孩子念书的，指不定心里怎么眼热呢。

    “那咱们就年后，等孩子们都拿到录取通知书再说。一会我就去跟大娃和二毛家商量一下，我估摸着他们肯定会同意。”村长回道，心里还感慨着文化人想事就是周全。

    杜家后院的那只暂时躲过一劫的大肥猪，依旧是吃了睡睡了吃。不过，皓宇兄弟几个整天神神秘秘的东跑西颠的很少着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到填报志愿的头一天晚上，皓宇兄弟几个才齐刷刷的回家吃饭。

    “明天就填写志愿了，你们几个想好报什么学校了吗？你们小叔准备报考咱们本省的大学，连专业早都考虑好了。”李清源开口询问道。

    “就是，你们几个都准备念哪个学校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明天就报名了，你们心里有啥成算啊。”杜爷爷也忍不住了。他虽说不想干涉孩子们的选择，可仍想着替他们把把关。

    正吃着饭的兄弟几个一抹嘴，“俺们准备都报京城的大学。俺们这几天跟耀辉哥打电话了，耀辉哥说京城的大学多，选择也多，而且那里是他的地盘，有事他也能罩着俺们。”

    “哦，翟家小子是这么跟你们说的？”李清源有点纳闷，后面那句不太像他的风格啊。

    “嗯，耀辉是这么说的。他还说要是俺们报一个地方的大学，那以后你们要是想去看俺们的话，也不用东奔西跑的。俺们觉得耀辉哥说的不错。再说了，芽儿年后不是要去跟着张叔学医，俺们报了京城的大学，到时候还能经常去看看妹妹。”

    李清源虽然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奇怪，不过这话说的也很有道理。在京城，翟家绝对可以说是家大势大。有他们照应，等这兄弟几个毕业，说不定也能帮着安排个好单位留在京城。

    更何况，就是自己在京城也有那么几个老朋友能帮上忙。而且，现在连张泽远也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这么一想，都报京城的大学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成，你们心里有打算就行。至于报什么专业，那就看你们自己的兴趣了。”李爷爷和杜爷爷他们见几个小伙子都早有打算，也就不再操心。这雏鹰长大了，要放他们自己飞了。

    第二天，这些被放飞的雏鹰，都踌躇满志的填写志愿表去了。从现在开始，迎接他们的将是一个崭新而光明的未来。

    等皓宇他们填报完志愿，转眼间就到了新年。只不过，今年这个新年比起往年的热闹，更是多了一份喜悦，多了一份期待。

    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看着高大俊朗的儿子们，心里是既自豪又感激。自家这几个臭小子，这几年算是赖在娘家了。从他们开始念书，到他们考上大学，她们这两个当娘的是没操一点心，也亏得大哥、大嫂不嫌弃他们。

    “哎，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发压岁钱了。你们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今年可是最后一年给你们发压岁钱了。”杜家两个姑姑，朝几个侄子招手。

    小小江和小小海这两个胖小子，一听自家娘说要发压岁钱，这胖乎乎的小手也跟着伸出来。不过，在看到娘往大哥哥们和芽儿姐姐手里都塞了红包，就他们没有，这小眼圈顿时红了起来。小嘴都瘪瘪着，想哭又不好意思哭。芽儿姐姐说过，她不喜欢爱哭的小孩子。

    皓宇兄弟几个见状，故意把红包打开，把里面崭新的票子甩的哗哗响，顿时引得两个胖小子的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杜家大姑和小姑这两个当娘的，也不心疼，自顾自的在一旁看笑话。不过，当娘的不心疼，芽儿这个当姐姐的心疼了，“小小男子汉们，咱们不哭。走，咱们去隔壁剿灭他们的老巢。芽儿姐姐知道他们的红包都放在哪里。”

    皓宇兄弟几个见宝贝妹妹去抄他们的老窝，也不阻止。他们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他们要信守诺言，天天给妹妹买好吃的，那些压岁钱就当是提前支付的利息了。

    不过，这手里票子的厚度跟往常有点不同啊，后知后觉的皓宇兄弟几个终于发现了。

    “大姑，小姑，你们今年发财了啊，比以前涨了好几倍啊。”

    “这里面有一大半是小海（大江）他奶奶给你们的。”杜家大姑和小姑姐妹俩同时开了口，说完这姊妹俩都相视一笑，显然是了解各自的内情。

    自从大、小江兄弟俩考上大学，杜家大姑的婆婆可是一改以前半年不登门的习惯，三天两头的往大江家里跑。今天帮着收拾收拾院子，明天帮着带带孩子，人家老太太还盼着两个孙子将来能带她到城里享福去呢。老太太也知道孙子跟他们外公家亲近，这不，忙着搞好关系呢。

    跟杜家小姑遇到的情况不同，大、小海哥俩个都考上大学，杜小姑的婆婆平时依旧很小气，可对杜家难得大方了一回。这位老太太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她的两个孙子从上学开始，就没花过家里的一分钱，都是孙子的姥爷给交的学费。这几年的学费下来，可不是个小数。

    不过，不管这两位老太太内心是如何盘算，反正皓宇和文昊他们兄弟几个沾了光。人家长辈愿意给，他们就痛痛快快的收下吧。

    过完年，对比后院那头依旧悠闲吃睡的大肥猪，杜家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杜爹闲着没事，一天三趟往公社邮局跑。这几个熊孩子的录取通知书怎么还没有到啊，二栓他们几个的通知书可是前天都送到手里了。

    就在村长他们看着离孩子报名的时间越来越近，商量着是不是先请客时，就在杜爷爷差点就要怀疑自己看到的榜单上的名字是同名同姓时，就在杜爹差点把腿给蹬瘦时，做梦都想看到的军绿色自行车停在了村支部门口。

    “同志，你再帮着确认一下这些人名，是不是你们村的。”邮递员周大奎把九封装着录取通知书的信递给村长。前几天自己来送信的时候，就是这位同志收的。

    村长接过信，一一检查了一遍，“同志，没错，这次还都是俺们清河湾的。”

    得到了准信，周大奎是真的不淡定了，“同志，你们村真是凤凰宝地啊。你知道不，咱们整个红旗公社这次一共出了十几个大学生，绝大多数都是你们清河湾的。”

    村长听周大奎这么说，心里那叫一个美，自己这个村长脸上有光啊。而且，这些大学生里面其中就有一位是自家孙子呢。

    一想到这里，村长就忍不住想再显摆显摆，“同志，那俺也跟你说个事，今天你送过来的这九封通知书，还都是一家人的呢。”

    说完，如愿以偿的看到周大奎惊讶的表情，村长不厚道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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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

    <li>　　送走了口瞪目呆的邮递员,村长背着手,迈着方步,溜溜达达的朝杜家走。如果这会有人跟在村长后面,肯定能听见那腔调早已迷路的“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村长走到杜家门口时，杜爹推着自行车正往外走。

    “建国,火急火燎的推车子干啥去？”村长虽能猜个大概,却故意卖关子,好奇的问道。

    “干啥去？上邮局门口堵着去。你们家志国马上就开学了，俺家这几个熊孩子的通知书都还没收到呢。”杜爹张嘴含糊不清的回答道。一开口,嘴角就火辣辣的疼。

    这几天,杜爹着急加上火，嘴上起了一圈的火泡。芽儿给杜爹配的草药虽然管用，但头一天晚上情况刚好一些，第二天早上，杜爹嘴上的火泡又都春风吹又生了。

    “村长，俺爹跟李叔都在家，你自己进去吧，俺先走了。”杜爹蹬起车子就走。

    村长一看，连忙快走一步，扯住自行车后座，说道，“哎，你小子先别着急走，先看完这些东西再说。”

    自行车被村长这么猛地一拽，杜爹差点摔个大马趴。正心急的杜爹，明显感觉到嘴角上的火泡有要爆炸的趋势，“村长，你没看俺正...”。

    看到村长塞过来的东西，后面的半句话被杜爹直接憋了回去。哎呦，这一叠信，不会是自家那几个臭小子的通知书吧。

    杜爹拿着信封挨个检查一遍，看到信封上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顿时神清气爽，“村长哎，你可真是俺的亲大哥。”

    要不是怕摔着爱车，杜爹这会恨不得上前抱着村长，亲上一口。

    杜爹高兴的语无伦次，村长听得就不太乐意了。不管亲大哥还是干大哥，这莫名矮了一个辈分可不行。

    村长忍不住咳嗽一声，故意纠正道，“建国，这个亲大哥俺可不乐意当，岔辈了。”

    杜爹也不在意村长调侃，拿着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杜爹又把一叠信封塞给村长，“村长叔，你帮俺给家里送去，俺这就到公社买酒买肉去。”

    兴冲冲准备买酒买肉大肆庆祝的杜爹，又被村长阻止了，“别急啊，等下午咱爷俩一起去。到时候也叫上郭老大，大娃和二毛家，咱们后天就请乡亲们吃饭。”

    杜爹一琢磨，应道，“中，俺听村长叔的。走，叔，今天中午先到俺家喝上一盅。”

    村里的所有考生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了，家长和孩子都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天晚上，几家人又坐到一块，商量起后天请客的事情。

    杜家提供一头大肥猪，村长年前就风干了几十条大鱼，郭老大也准备了不少腊好的山鸡和野兔子。至于剩下的酒、瓜子和糖块什么的，由大娃和二毛几家提供。

    在旁边听他们说闲话的杜奶奶和杜妈两个，听他们胡天海地扯掰完，婆媳俩都是欲言又止。这些菜倒是丰盛，可是大家好像都忘记主食了。乡下人请客，讲究的是让乡亲们吃饱喝足，讲究的是量大实惠。山里人不缺这些野味，缺的是粮食，饼子馒头也是饭桌上的大头。

    不过好在，最后杜爷爷终于想起这码事来。看着桌子上的那九份录取通知书，杜爷爷现在也不怕出风头了，一锤定音，馒头饼子自家包圆了，管够。

    头一天晚上商量好，第二天几家人都忙活起来了。

    郭老大和杜爹两个，算是艺高人胆大，抽空要带着这十来个大学生再上一趟山。虽说这个时候野猪大多都还在深山里猫着，但能套些野兔子也不错。

    芽儿看着全副武装的杜爹和几个哥哥，真的有点害怕这爷几个一进山就忘了时间。按照他们以往的习惯，说不定明天中午请客的时候他们还不一定能回来。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芽儿在哥哥他们进山后，立马从自己空间的深山老林里弄了两只又肥又大的野猪，放到村子唯一进山口的不远处。因这两年很少用到空间，这个距离，是她现在能控制空间的最远距离了。

    没出芽儿所料，过来两个多小时，郭老大和杜爹两个人，指挥着十来个棒小伙抬着两只又肥又大的野猪进村了。据说，他们还没进山，就看到了这两只有点晕头转向的野猪。

    郭老大一边嘴里嘀咕开春要多巡几趟山，省的野猪下山祸祸庄稼，一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两只野猪放了血。有了这两只，芽儿家后院的那只大肥猪又刀下逃生了一回。

    有这两只野猪添菜，第二天的酒席办的相当丰盛。而且，那些乡亲们可没有空着手上门的。你提溜着一只老母鸡，我挎一篮子鸡蛋，不管东西轻重，好歹算是份心意。

    随着一锅锅的饭菜出锅，村子里的小广场上是举杯换盏、觥筹交错。虽然没有华丽的大厅，没有衣冠楚楚的来宾，没有动听的华尔兹，但有别样的热闹。

    乡亲们边大块吃肉，边看着齐刷刷一排挨桌敬酒的大学生眼热。

    “这老杜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杜大叔跟杜大婶老两口往后可要享清福喽。”

    “可不是，听说上大学不用花钱，国家还有补助呢。郭老大这些天嘴巴都没合上过。”

    “俺觉得吧，说不定真的是老杜家的风水好。你看这些年，老杜家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和和美美！先是张同志在他们家住过，现在李老他们跟老杜家也比一家人还亲。他们这几位可都是能耐人。二毛他们才跟着李老他们补了几天课，大红的录取通知书就到手了。”

    “要我说，咱们也别眼馋人家了，当时咱们谁没在心里看过人家的笑话。这不是啥风水好不好的问题，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当时人家可是劝过咱们的，说让孩子多念几年书没坏处。可是，谁让咱们不舍得在孩子身上花这份钱。谁也没想到真让人家赶上好时候了。”

    “就是，咱们也别说啥酸话啦。听说往后还能高考，今年家里的孩子是没赶上，这往后还能赶不上啊？儿子没赶上，孙子将来总能赶上吧。”

    眼热的乡亲们，都放下心底那分嫉妒，往后呐，还是得让孩子多上学多念书才行。尤其是，当酒席吃到一半，红旗公社的公社书记带着两个人前来道喜时，乡亲们心中更是下定决心。

    公社的书记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些离得远一些的乡亲们是没有听见。可是，他们看见了啊。他们可都看见公社的书记跟杜家一家人握了手，喝了酒，吃了饭。

    哎呦哎，这公社的书记临走竟然还给所有的乡亲都敬了一杯酒。觉得面子上有光的乡亲们，这会心中的想法是，这算不算是戏文里说的那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因为是大喜事，再加上饭菜丰盛又准备的充足，吃了添，添了吃的，这顿酒席直到半下午才算结束。酒足饭饱的乡亲们，帮着把桌椅碗筷收拾好，才回了家。中午这一顿吃的太饱，晚上不用做饭了喽。一会消化消化食，洗漱一番，直接上炕睡觉。

    坐到自家熟悉的炕头上，喝完自家小棉袄给端的蜂蜜水，杜爷爷和杜爹，这爷俩仍有点晕乎乎的。哎呦，他们今天跟公社书记握手了，同饭桌吃饭了，书记还敬他们酒了。这要是说出去，是多有面子的事儿啊。

    到目前为止，公社的书记可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了。显然，这爷俩都还不知道，他们早就见过更大的官，早就跟更大的官一起吃过饭。李清源和芽儿看着迷迷瞪瞪的爷俩，这一老一小不约而同决定，这个秘密还是再保守一段时间的好。

    等杜爷爷两碗蜂蜜水下了肚，这脑袋终于清醒过来。也想起刚才书记好像递给他一叠红包，说是县里和公社奖励自家几个孙子和外孙的。

    杜爷爷从怀里掏出红包，这么一数，我的个乖乖，一人十张大团结，整整一百块啊。杜爷爷再大的酒劲也被吓着了，好多钱呐。

    等杜爷爷数完一遍又一遍，过足了瘾，才对一旁两眼放光的孙子和外孙说道，“你们放心，老子不会没收这些钱的。喏，一人一百块，县里奖励五十块，公社奖励五十块。”

    杜爷爷把红包挨个发给孙子，又朝同样眼热的杜爹和杜家二叔、杜家大姑、杜家小姑这些当家长的说道，“这些钱，你们也不准没收。这孩子都长大了，马上就是大学生了，又出门在外，让他们也有点压腰钱。”

    皓宇兄弟几个，头一次觉得自家爷爷（外公）是这么善解人意。不过，虽然老爷子发了话，兄弟几个到底是不敢信任家长们一向的霸权作风。

    哥几个当着大人的面，齐刷刷的把红包递给芽儿，“芽儿，反正你也去京城，这些钱你帮俺们存着。俺们现在也用不着，等用的时候俺们再找你要。”

    兄弟几个虽不信任霸权主义的家长，但绝对信任最是心软乖巧的妹妹。把钱放在妹妹这里，爹娘他们肯定不会朝妹妹要。

    再说了，要是他们真的用到钱的话，说不定妹妹还会用她自己的零用钱贴补他们呢。与其这些钱放在自己手里乱花，还不如交给妹妹保管。往后他们随用随要，又不用他们操心，多方便。其实，这兄弟几个，肚子里还是有那么几根弯弯肠子的。

    芽儿被几个哥哥一贯的表象给蒙蔽了，看着哥哥们充满信任的表情，芽儿又心甘情愿的当起了几个哥哥的财政部长。

    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办完了酒席，收拾好行囊，转眼间就到了兄弟几个入学的日子。

    这次的离开，跟上次的依依惜别没有什么不同。这天一大早，家里的爷爷奶奶们就对皓宇兄弟几个展开了紧急训话，杜爹他们这些当爹和当娘的压根插不上嘴。

    “你们几个，上车后别乱跑。芽儿身边你们也别离开人。晚上睡觉惊醒一点。”这是杜奶奶他们的慈母心，典型的儿行千里母担忧。一想到往后家里没有了这些皮猴子们闹腾，杜奶奶和王奶奶两个人眼圈都忍不住红了。

    “你们出门别惹事，也别怕事。要是真的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们就去找翟家小子。谁让他说他会罩着你们的。”杜爷爷语气里充满不快。

    看着宝贝小孙女这几天整天忙着给翟老头和翟家小子准备这个准备那个，杜爷爷又吃醋了。所以，翟耀辉这次是被迁怒了。

    “到了大学你们要认真读书，好好跟同学相处。也别念成书呆子，多跟同学们交流和沟通。同学情和战友情向来是最纯真的，你们要好好珍惜。”

    不同于杜爷爷信奉和执行的棍棒底下出孝子，李清源一向实行说服教育，以德服人。

    在家人的切切叮咛中，兄妹几个就这么踏上了旅途。跟上次离别时的伤感情绪不同，芽儿这次被几个哥哥期待兴奋的情绪给熏染了，含笑跟唯一来送行并兼当驾驶员的杜爹道了别。

    皓宇兄弟几个，一上火车，眼睛和手都不够用的。摸摸这里，看看那里，眼神里的好奇掩都掩不住，原来这就是火车啊。

    当汽笛声鸣起，火车又缓缓驶离车站并开始加速后，激动的小海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风景，一句话脱口而，“原来火车跑这么快啊，刚开始那么慢，俺还以为就跟拖拉机差不多呢。”

    郭小海的这句话逗乐了芽儿，也逗乐对面坐着的一家四口。郭小海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见状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补充道，“长了这么大只做过牛车和马车，就骑过两次自行车，连拖拉机也没有坐过。本来以为火车这么长，肯定是跑不快的。”

    对面的中年人闻言开口说道，“其实，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连自行车都没有骑过呢。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高兴的三天两夜没合眼。对了，听你们口音，像是本地人吧。”

    “嗯，俺们都是青山县的，这次是要到京城念大学的。大叔，你们呢？俺看你们这又是拖家又是带口的，是回家探亲吗？”小海熟络的跟中年人拉起家常来。说到上大学时，虽再三压制，音调还是不由高了不少，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我们也跟你们一样，也是回京城上大学。我姓韩，这是我爱人。”中年人说到上大学时，跟小海一样，同样自豪的很。

    “韩大..哥，那你跟嫂子都是念哪个大学？你们老家是京城的吗？这两个小弟弟、小妹妹都多大了？”郭小海叫人的时候，一个韩大叔又差点脱口而出。这会，他终于体会到妹妹说过那个叫同学还是叫叔叔的问题了。

    “我们两个一个念f大，一个念d的。这两个小的是双胞胎，今年都十岁了。”

    “真巧了，韩大哥，俺这个哥哥也念f大，那个哥哥念d大。”

    “真的啊，太巧了。不过，你们几个不会都是一家的吧？看着长得还有点像。”

    “嘿嘿，韩大哥你还真猜对了，俺们可不就是一家的。这是俺妹妹，今年十一岁。”

    在小海自来熟的嘴皮子下，一家四口和一家九口很快就熟悉起来。不过，确实像芽儿以前说过的那样，这称呼实在是有点乱套，小海他们称呼夫妻俩叫韩大哥、韩大嫂，芽儿称呼他们韩叔叔和刘阿姨。这夫妻俩称呼小海他们几个小兄弟，称呼芽儿是小朋友。

    那场长达十年之久的动乱，耽搁了三代人的美好的学生时代。所以，参加这次高考的考生，从三十多岁的知青，到十几岁的应届高中生，年龄差距很大。可以更夸张的说，不少是父子、师生齐上阵，共挤高考这座“独木桥”。

    不过，虽然一行人彼此之间的称呼实在有点乱，但因一行人有着共同的理想，有着共同的目标，很快就聊的热火朝天。三天两夜的旅途时光，就在一行人高谈阔论、畅所欲言中度过。

    当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响起时，京城火车站站外，一位身着军大衣，身材高大面容冷峻青年，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期待。视线紧盯着出站口，一眨不眨。很显然，是来接站的。

    当熙熙攘攘的乘客依次出站后，猛然间看到那道熟悉的小身影，青年人嘴里的一句“芽儿”还没有喊出口，就听见那道熟悉的甜软而又清脆的声音喊了一声“干爹”。然后，青年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丫头，跟个小蝴蝶似的冲到在角落里等人的张泽远的怀里。

    翟耀辉无奈的垂下张开的双臂，这个小丫头！自己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个子也比张叔高，自认为长得还算入得了眼，怎么就被小丫头给无视了呢。不光被小丫头无视，连小丫头的几个好哥哥也都无视自己。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翟耀辉三两步走了过去，一把抱起仍朝张泽远撒娇的芽儿，巴掌轻轻的往芽儿屁股上一拍，“你个小丫头，光看见张叔叔了，就没有看见翟哥哥吗？”

    “嘿嘿，人家这不是好久没见干爹，高兴的吗。”芽儿还没说完，见翟哥哥有黑脸的趋势，连忙往翟耀辉脸上亲了一口，小手摸着翟耀辉的板寸头安慰道，“好啦，好啦，翟哥哥，你要尊老爱幼。你看看，干爹比你大，我比你小，你要让着我们才行。”

    翟耀辉被脸上的那一抹柔软给治愈了，拉下那只仍在脑袋上作怪的小手，无奈的回道，“就你个小丫头理由多。”

    翟耀辉是被治愈了，张泽远可就郁闷了。虽然知道干闺女只是随口一说，可即使算上刚过完的新年，自己才刚刚三十九岁，应该没有老到需要这小子尊老的份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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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

    <li>　　皓宇兄弟几个扛着大包的行李,很有眼色的等这边三个他们都惹不起的人寒暄完,才连忙上前问好,“张叔好,耀辉哥好。”

    张泽远看着眼前八个意气风发的棒小伙，很是替他们开心。几年前自己初到清河湾时,这几个还都是鸡厌狗嫌、调皮捣蛋的半大小子,现在却已经成长为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了。

    想到这里,张泽远一人往他们肩膀上捶了一拳头，调侃道,“你们几个小子表现的很不错吗,青山县的前八甲啊！人生四大喜事中，咱们今天可是占了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了。”

    被他们眼中一向儒雅内敛的张叔给调侃了，皓宇兄弟几个都有点不好意思，嘴里忍不住谦虚道，“嘿嘿，我们能考的这么好，一要谢谢张叔跟耀辉哥费心给我们邮寄的那么些参考资料，二要多谢咱家芽儿了。张叔，耀辉哥，你们不知道...”

    皓宇兄弟几个心里早憋得不行了，他们不能跟别人显摆一下宝贝妹妹，还不能在张叔和耀辉面前说一说啊。在兄弟几个人眼里，显然是早就把张泽远和翟耀辉划为自家人的范围了。

    张泽远听的全神贯注，随着皓宇他们的连比划带说，张泽远也配合的发出各种惊讶和感叹。自己的这个宝贝徒弟，每每都令人惊叹啊！

    听皓宇他们说完，翟耀辉心中的疑惑暂时得到解答。不过，这小丫头身上的小秘密不少啊。翟耀辉一手抱着芽儿，一手捏着芽儿的小翘鼻故作哀怨的问道，“你个小丫头，赶快招供，还有多少事情瞒着翟哥哥！”

    芽儿揉了揉敏酸麻的想打喷嚏的鼻子，耍赖道，“翟哥哥，这可不是我故意要瞒着你的，是你自己没有想起来问！”

    芽儿刚说完，看着又要拧上来的大手，不由撒娇道，“好啦啦，翟哥哥，你赶紧放我下来，鼻子都快被拧扁了。嘿嘿，我肚子饿了，咱们赶紧回家吃早饭去。”说着小身子扭把着就要往下跳。

    虽然小时候没少被翟哥哥抱过，但最近胸部时常传来的隐约胀痛感，正是初次发育的特征，让芽儿好歹有了一份少女的自觉。到底十来岁的人了，这会如果是被自己哥哥抱着可能还只是不好意思，但那被翟哥哥抱着就真的是难为情了。

    没等翟耀辉有所反应，旁边早就眼热妹妹让翟大哥抱着的皓宇接腔说道，“是啊，翟大哥，你把芽儿放下来吧。别说是你了，就是俺们，现在芽儿都不让抱着了。”哼，妹妹不让自己这个当亲哥哥的抱，那别人也别想抱。

    翟耀辉看着怀里乱扭的小身子，虽不舍，但怕摔着小丫头，只好认命的把芽儿放下。不过，那两道英挺凌厉的剑眉不由上挑。皓宇这小子的话，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啊！

    翟耀辉越琢磨越不对劲，什么叫“别说是你了”，自己又怎么了，芽儿也叫自己翟哥哥的。自己把这几个小子都忽悠到京城来，是不是做错了啊？

    不说翟耀辉如何纠结杜皓宇的有心之语，手里一直牵着那只柔软白嫩的小手没有松开。不让自己抱着，自己领着总可以吧。车站上的人那么多，一个不小心走散了，可就坏了！就这么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顺着人流出了车站。

    “好了，咱们现在去那边坐车吧。”张泽远和翟耀辉同时开了口。

    随着他们的话音一落，除了芽儿还站在两人中间外，皓宇兄弟几个都已经站到张泽远身后。刚才芽儿跟翟耀辉的亲近，不光让皓宇心里不舒服，剩下的那几个心里也都酸溜溜的。

    张叔是长辈，芽儿再怎么跟张叔亲近，他们都不会吃醋。可耀辉就不一样了，刚才妹妹可是偷亲了耀辉哥了，而且还让耀辉哥抱了好大一会的。他们要是再跟耀辉哥回去的话，那他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马上就要威胁到他们这些当亲哥哥的地位了，这可不行。

    翟耀辉看着临阵叛变的皓宇兄弟几个，更加确信自己刚才的想法，自己把这兄弟几个都给忽悠到京城来，估计是他这二十几年下的最臭的一步棋。

    不过，看看旁边保持中立的芽儿，翟耀辉心里总算有一丝安慰。翟耀辉内心虽是思绪翻滚，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慢里斯条的朝张泽远说道，“张叔，奶奶和母亲都在家里做好早饭了，还是去我们那里吧。他们在您那里吃饭不太方便吧？您这一年不都是吃医院的食堂吗？”

    张泽远听完，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他能说他一直盼着干闺女来，一是为了教徒弟，二是为了吃干闺女做的饭吗？即使自己真的有这个想法，他也不好意思在这干闺女来的第一天，就让干闺女下厨给他做饭啊。

    张泽远考虑了好大一会，觉得翟耀辉的提议最可行，“那这几天，他们几个就麻烦翟老了。等晚几天，皓宇他们开了学，我再把芽儿接到我那里去。”

    “张叔，芽儿的事情，您到时候再跟爷爷他们商量吧。咱们现在先回家吃早饭去，您一会还要去上班吧。”翟耀辉见初步目标已经实现，转移话题道。

    既然自己已经把人带回家去了，以老爷子、老太太对芽儿的稀罕程度，他可不相信张叔以后能从家里把人抢走。剩下的事情，交给这些长辈们去商量吧。

    “芽儿，走，咱们回家喽。”翟耀辉牵着芽儿的手，带头朝马路对面的一辆绿皮敞篷卡车走去。来的时候，自己本来还有点内疚的，因为临时只能借到一辆敞篷卡车。不过，看刚才那兄弟几个的表现，翟耀辉觉得自己其实应该让他们跑步回去。

    遵照小丫头刚才说的尊老爱幼的美德，翟耀辉等张泽远抱着芽儿坐到副驾驶座上后，才带着八个大小伙子上了车厢。

    这个年代的京城，虽然还没有二十一世纪的高楼大厦、车水游龙，但在朦胧晨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庄严肃穆，有着青山县那个小县城没有的古朴厚重，巍峨大气。

    坐在军绿色的敞篷车厢里，享受着风驰电掣的感觉，看着迅速倒退的一座座古朴的建筑群，皓宇兄弟几个是满怀敬畏，从今天起他们就要融入到这座城市，感受这座城市独有的魅力。

    性格跟杜爹有些相似的哥几个，显然都忘记了刚才他们酸溜溜的小想法。现在他们的心情，是既好奇又激动。一个个嬉皮笑脸的对翟耀辉说道，“耀辉哥，我们可都被你忽悠到京城来了，往后你可要罩着我们啊。”

    “你们放心，往后我一定好好罩着你们。”虽然翟耀辉的语气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听在直觉敏感的皓宇兄弟几个耳朵里，总是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看着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耀辉哥，皓宇兄弟几个摸了摸胳膊上刚起来的那一层鸡皮疙瘩，现在才是初春，天气还很冷，刚才应该是他们的错觉。对，肯定是他们的错觉。

    不过，皓宇兄弟几个，心情向来是来的快，去的更快。听着翟耀辉给他们介绍周围的建筑，情绪有迅速高涨，在车厢内开始高谈阔论，很是有一种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意气风发。

    不过，当卡车在戒备森严的大院门口停下，几个荷枪实弹、目不斜视的警备员上来检查他们硕大的行李包时，皓宇兄弟几个的意气风发嘎然而止。

    检查完行李，卡车缓缓驶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高墙大院，兄弟几个仍晕乎乎的。天哪，原来翟大哥家里竟然真的是当大/官的。

    等兄弟几个消化完这个消息，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敬畏，而是一扫土包子初进京城的紧张和不安，顿时胆气十足。

    哈哈，耀辉哥家里是当大/官的，他们有以后耀辉哥罩着，啥都不用怕。怪不得爷爷（外公）当时跟他们说，不惹事，也不要怕事。还说让他们放心大胆的来吃大户，原来爷爷（外公）早就知道翟大哥家的情况啊。

    杜爷爷如果知道自己教给几个孙子、外孙的要不卑不亢的为人处世之道，竟然被这几个大小伙子理解为背后只要有人撑腰就能狐假虎威，不知道会不会一人再抽他们一个大鞋底。

    卡车刚在翟家小楼门口停下，翟明山和老伴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老当益壮的翟明山赶在翟耀辉之前，从卡车里抱下来芽儿。看着肌白似雪、眉眼如画，越长越精致，越长越漂亮的小孙女，翟明山老两口简直是爱不够，揽在怀里揉搓半天才撒手。

    “翟爷爷，”被揉搓的小脸粉红的芽儿，见哥哥们都下了卡车，正要介绍自己的几个哥哥，见翟爷爷脸色不对，赶紧改口，“爷爷，奶奶，这是芽儿的状元、榜眼哥哥们。这是，”。

    没等芽儿介绍，翟明山这个老顽童就心急的打断了，“芽儿，你先别说，让爷爷先猜猜看。要是爷爷都猜对了，你晚上就给爷爷再做一顿红烧肉。”

    皓宇兄弟几个一听翟爷爷开口，都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得，就凭这一句话，兄弟几个人都看出来了，这翟爷爷跟自家爷爷（外公）的脾气应该是一模一样。

    相比起李爷爷慈爱的和声细语，他们还是更适应自家老爷子和翟爷爷这种大嗓门。如果说，非要让他们在爷爷抽鞋底的武力镇压和李爷爷的以德服人的精神镇压中，选一个的话，他们都觉得还是直接挨一顿揍来的痛快。

    翟明山边领人往院子里走，边开始他的猜人游戏，“嗯，这个看着年龄最大，应该是皓宇。这个呢，看着最好动，应该是小海。这个嘛，看着最文质彬彬，应该是文昊...”

    等一行人都进了屋子，翟明山的猜人游戏也结束了，竟然没错一个。

    “翟爷爷，您老可真厉害，竟然一个都没猜错。俺外婆说俺们几个人长得都有点像俺大舅，别说您没见过俺们，就是认识俺们的，也有不少人会认错呢。”小海拍起了翟爷爷的马屁，皓宇兄弟几个也都连连点头，一点都没有拘束感。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有个小密探，这小密探没少说你们的事情。再说了，老子当年可是侦察/兵出身，最擅长的就是这个...”翟明山一时忍不住，跟几个毛头小伙子又吹嘘起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来。

    顿时，这一老八少，聊的那叫一个投机。翟学文在一旁看看自家唾沫横飞的老爷子，再看看听的一愣一愣的皓宇兄弟几个，有点无奈的朝另一位客人张泽远笑了笑。

    不过，皓宇兄弟几个人的表现，让翟明山和翟学文都很满意。能在翟明山这个活阎罗面前，做到面不改色、不卑不亢，果然都是好样的，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其实，翟家父子两个人都不知道，因为翟耀辉的关系，又因为他们对芽儿的亲近，神经一向比较粗的兄弟几个现在都把翟家当成一家人，这自家人哪里有怕自家人的道理。

    当翟奶奶带着自己的贴心小棉袄把早饭端到饭桌，看着谈意正浓的老伴，忍不住的打断道，“行了，别吹嘘你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丰功伟绩了，孩子们都还饿着肚子呢。耀辉，你带着他们兄弟几个去洗漱洗漱，咱们这就开饭。”

    皓宇兄弟几个，看着令行禁止立马停下来的翟爷爷，咧了咧嘴，心里则笑的肠子都疼了。哎呦，翟爷爷不光脾气跟自家老爷子像，连怕媳妇都跟自家老爷子一模一样。

    因为这个原因，初到翟家，并第一次见到翟家人的兄弟几个，在饭桌上的动作都十分自然。跟在家里一样，大口吃饭，大碗喝粥。看的翟奶奶和翟伯母婆媳俩，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来，小海，再吃个包子。”见小海三五口一个包子下了肚，翟奶奶赶紧递上另一个。

    “翟奶奶，您不用照顾俺，俺吃完自己拿就行。”

    “哎，这就对了。在翟奶奶家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翟奶奶，您放心，俺们保证都不客气。来的时候俺爷爷说了，叫俺们上这里来吃大户。”皓轩咽下嘴里的包子，开口道。

    “哎，叫你这小子一说，老子还有点怕了。就你们这八个小牛犊子，还真的能把老子这个大户吃垮喽。你们要是像芽儿这样，吃饭跟小猫吃食似的，别说八个，一百个老子都能养的起。”翟明山看着小嘴半张，秀气的啃包子的芽儿，打趣道。不过，这手里的筷子又夹了一个大包子放到芽儿前面的盘子里。

    翟伯母看着吃饭真的跟小猫吃食似的芽儿，既优雅又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慵懒，心里那腔无处宣泄的慈母心肠，顿时柔软无比，“来，芽儿，伯母再给你盛一碗粥。这粥里伯母可是放了些芽儿寄过来的大红枣，好喝着呢。”说完，把芽儿好不容易才喝了一半的大碗端了过去，送回来的又是满满一碗。

    芽儿赶紧放下刚啃了两口的包子，把碗接了过来。然后一手拿着勺子，一手在桌子底下偷偷的揉小肚子。虽说自己穿的是松紧带的裤子，可这松紧带的弹性也不是无限大啊。哎，看样子，等一会吃完饭，自己得给自己配点健胃消食的药吃。

    芽儿喝了两口粥，认命的正准备拿那个巨无霸似的大肉包子往肚子里塞，不过在她的小手碰到包子之前，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先她一步拿走了。

    芽儿纠结的看着干脆利落的三五口就解决掉那个包子的翟哥哥，心里想说的是，“翟哥哥，那包子我已经啃了两口，上面都沾上我口水了。”

    虽说小时候，爹和哥哥们都没少吃过自己的剩饭、剩菜，可自从自己长大后这样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就在芽儿纠结的空档，那只大手，又把芽儿搅和半天的那碗粥给端走了。在芽儿出声阻止之前，一大碗的粥，稀里呼噜的就进了翟耀辉的肚子。

    芽儿这会是真的无语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翟哥哥的这动作也有点太那个了。再说了翟哥哥有时候挺龟毛的，这会怎么一点都不讲究卫生了。

    翟耀辉见小丫头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大手十分自然的揉向那溜圆的小肚子，“芽儿，你不会是不舍得吧。就你这溜圆的小肚子，翟哥哥要是不帮你解决掉，一会这里就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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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

    <li>　　芽儿毕竟不是真的小姑娘,虽说是还隔着一层衣服,但肚子上那只动作亲昵自然而又温暖的大手,让芽儿巴掌大的粉脸是隐隐发烫,连耳朵尖都通红通红的。

    如果这会肚子上是娘或奶奶她们的手的话，芽儿甚至还会窝到她们怀里撒娇。不过,现在肚子上这只成年男子的略带薄茧的大手,让现在是小小少女初长成的芽儿羞的是面红耳赤。芽儿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别人发现了她的异样。

    小肚子被突然袭击了的芽儿,在心里对翟耀辉不停腹诽。真不是自己多想,要是换做别人，这个动作的确是足够暧昧。要不是因为平时跟翟哥哥足够亲近，要不是那只大手一直老老实实的帮自己揉肚子，要不是自己还小，说不定真的以为翟哥哥这是在故意逗自己！

    芽儿现在虽然只是在心里嘀咕，皓宇兄弟几个还是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不过，很可惜的是，粗心大意的几个人一点没有发现芽儿的那颗砰砰直跳小小女儿心。

    “芽儿，你不是怕耀辉哥会嫌弃你吃剩下的吧。往后你要是吃不完就给大哥，大哥绝对不嫌弃你。你小的时候，我们几个谁没有吃过你的剩菜剩饭。”杜皓宇开口安慰自家脸红的妹妹道。刚才就看着妹妹小脸变得粉红，小脑袋又一直耷拉着，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

    “就是，芽儿。你往后吃不完就倒到二哥碗里，别勉强自己，省得撑坏了。”皓轩也很担心自家宝贝妹妹。

    不过，杜皓宇、杜皓轩这两个人明显是没有安慰到点子上。而且，这会翟耀辉觉得这两句话很不对劲。自己什么时候嫌弃吃小丫头的剩饭了，自己刚才可是吃的喷香。你们兄弟俩不要乱给我扣帽子，破坏我在芽儿心中的地位好不好。

    不光翟耀辉听着这哥俩的话头大，芽儿这会脑袋也是隐隐作痛。小时候，你们吃的那些所谓的剩饭，都是我故意省下来给你们吃的好不好。当时，是谁看着我的饭碗两眼放光的啊。

    不过，就冲哥哥们的这个粗心劲，芽儿也不指望他们能帮自己解围了，还是自救算了。

    细腻柔软的小手抓住仍在小肚子上作乱的大手，芽儿强作镇定朝翟耀辉甜笑道，“翟哥哥，我现在好多了，不用帮我揉了，你赶紧吃饭吧。”

    没等芽儿把那只大手挪开，翟明山爽朗的声音响起来了，“芽儿，让你翟哥哥再给你揉揉。不过，爷爷刚才没有说错，你吃饭真的跟个小猫似的。你看看你刚才才吃了多大点，肚子这就撑的不行了。往后啊，你要跟这些臭小子多学学。”

    “就是，芽儿，让你翟哥哥再揉一揉。这要是真的撑着了，可就坏了。你说你这个小丫头，吃不完不会倒给你翟哥哥啊。他要是敢嫌弃那是你吃剩下的，看奶奶不捶他。”翟奶奶虽然心疼孙女受罪，但看看离自己好几个座位远的芽儿，实在是有心无力。

    “耀辉，你好好给你芽儿妹妹揉一揉。”翟伯母也发话了。不过，很快这话题就对准芽儿，“芽儿，下次吃不完要跟伯母说哦。你要是撑坏了，伯母可是会心疼的。平时你翟哥哥饭量大，伯母都有点习惯了。”

    由于是寡敌众，芽儿瞬间就败了下来，只好认命的让那只温暖的大手在小肚子上继续作怪。不过，为了赶走脑海里那颗不停漂啊漂的粉红小泡泡，芽儿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自己现在还只是个小萝莉，对，还只是个小萝莉。

    这么安慰完自己，再加上众人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芽儿干脆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起翟哥哥的伺候来。还别说，翟哥哥的手劲大，力道把握的又好，肚子暖洋洋的，芽儿舒服的差点要哼哼出来。

    翟耀辉明显感觉到手底下的小身子放松了下来，再看看神态慵懒的像只眯眼晒太阳猫咪的芽儿，嘴角不由微微上翘。这个小丫头，才多大年纪，刚才竟然是真的害羞了呢。

    芽儿就这么享受着翟耀辉的贴身服务，直到早饭结束。等翟奶奶送走了要上班养家的众人，皓宇兄弟几个已经跟在自己家一样，快手快脚的帮着把厨房收拾干净。

    翟奶奶一看，顿时想起了宝贝孙女那句经典的话。看来小芽儿比自己厉害的多，自己这几年才调教出一个入得了厨房的孙子，这其中还有芽儿打下的坚定基础。而芽儿竟然把八个大小伙训练的这么勤快，自己往后啊还得多向小孙女取取经。

    先不说由于翟奶奶的临时一念，此时翟家的众位男人如何突然感觉背后发凉，翟奶奶有点心疼这些远道而来的小客人们，“皓宇你们几个都别忙活了，剩下的一会奶奶自己收拾。走，奶奶先带你们上楼休息一会，中午奶奶还给你们做好吃的。”

    翟奶奶领着一帮人上了楼，边走边说道，“芽儿，你还住原来你翟哥哥的那个房间，一会奶奶给你一个大惊喜。皓宇，你们几个就住耀辉和耀霆的房间。不过，得委屈你们挤一挤了。”

    翟奶奶说的不错，绝对是个大惊喜。当芽儿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间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紧靠着窗户的浅白色的书桌上用蓝釉瓷盆栽种的两棵纤细秀丽、清雅别致的文竹。更让芽儿心喜的是，盆栽里竟然还用几块碎石零落布置成一座微型假山。

    然后依次映入芽儿眼帘的是，粉刷一新的墙壁，浅黄色的窗帘，碎花床单上的两个洋娃娃，镂空书架上零落摆放的几个小玩偶，还有一个用废弹壳做成的飞机模型。这房间里所有的布置，一看都是用心准备的。

    “谢谢奶奶，奶奶最好了。”芽儿忍不住朝翟奶奶撒娇道。

    “嗯，芽儿喜欢就好。”翟奶奶很高兴的接受了芽儿的道谢。尤其是看到孙子那张面无表情脸似乎柔和了几分，翟奶奶心情更加舒畅。

    翟奶奶可是发现了，这个性子清冷自持的孙子，在外人面前一向是面无表情、冷淡示人，只有在面对芽儿这个小可爱时，脸上的表情才是生动多变的，身上似乎都多了几分暖和气。

    不过，翟耀辉越是这样，翟奶奶就越想逗孙子玩。

    “奶奶，芽儿很喜欢。您的手真巧，尤其是这小假山的布局跟真的一样，真精致。”芽儿是左摸摸，右碰碰，一点也不掩饰对房间的喜爱。对于翟家一家的以诚相待，芽儿也以真心相对。把翟爷爷他们当成亲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家，毫不扭捏。

    “那芽儿可要好好谢谢奶奶。为了布置这个，奶奶可是天天到外面捡石头呢。”

    翟奶奶还未说完，芽儿啪的一声亲到翟奶奶脸上，咯咯笑道，“这就是芽儿的谢礼。等以后芽儿陪奶奶一起捡，芽儿也给奶奶做一个更大的。”

    翟奶奶摸了摸被小孙女亲过的脸，如愿以偿的看到孙子脸上晴转多云，欲言又止。

    翟奶奶乐不可支的看完了孙子变脸，最后到底是不舍得霸占孙子的功劳，笑道，“芽儿啊，奶奶刚才逗你呢。其实啊，这些可都是你翟哥哥自己布置的，连书架和书桌也都是他找人打的。你要谢的人在那里呢。”

    翟耀辉见奶奶给自己证明正身，满脸期待的等着芽儿也朝自己说一句“最喜欢翟哥哥了”。当然，更是同样期待着能感受一下刚才奶奶受到的待遇。

    不过，芽儿显然还记得自己刚才的尴尬，不准备按照翟耀辉心中的剧本行事。

    芽儿一手拽着翟奶奶的胳膊赖在她怀里，一边故意朝翟耀辉做了个鬼脸，咯咯的笑着说道，“翟哥哥，我的谢礼刚才已经送出了，恕不接受退换哦。”

    一直在认真听祖孙俩说话的皓宇兄弟几个，既高兴翟家人真心喜欢妹妹，又担心这个细心为芽儿准备一切的耀辉哥会抢走他们妹妹，更担心妹妹一高兴会亲耀辉。

    于是，随着芽儿的话音一落，幸灾乐祸的兄弟几个人跟翟奶奶一起，看看黑着脸的翟耀辉，笑的那叫一个开怀。

    翟奶奶揉了揉笑的有点发疼的肚子，再看看这会脸黑的跟包公有的比的孙子，连忙上前转移话题道，“行了，咱们赶紧让芽儿休息一会儿。皓宇，你们几个这两天就住耀辉跟耀霆的房间，让你们耀辉哥去书房打地铺。不过，一个房间就两张床，得委屈你们两个人挤一张床了。”

    “翟奶奶，不用这么麻烦，不用让耀辉哥打地铺。芽儿的这张床这么大，芽儿又不占地方，我跟皓轩两个跟芽儿挤一挤就行了。”皓宇看着黑脸的翟耀辉，也是有点怕。自己光顾着看耀辉哥的笑话了，怎么忘了他当时怎么折磨他们几个的了。想到这里，皓宇连忙好心的劝道。

    不过，他一说完，翟耀辉的脸更黑了。自己专门给小芽儿布置的房间，自己都没有舍得住过，怎么能让这两个小子先住呢！

    “人多芽儿睡不踏实，你们还是去隔壁房间住吧，我去睡书房。”翟耀辉赶在芽儿点头同意之前，直接拒绝道。

    “耀辉哥你放心吧，芽儿睡着后就跟小猪似的，一般的动静可是吵不醒她。芽儿小的时候，我们都跟她一个被窝里睡过。”小海几个人看着黑脸的翟耀辉，心里都有点怕怕，连忙帮着劝道。他们刚才看了耀辉哥的笑话，再让耀辉哥打地铺，耀辉哥以后会不会给他们小鞋穿啊。

    翟耀辉现在脑门突突的响，这几个小子也太不识相了。翟耀辉干脆把话点明道，“芽儿现在是大姑娘了，你们更是大小伙子了，哪能再跟她一起挤！”

    翟奶奶见状也帮着劝道，“就是，芽儿现在长大了，跟你们一起挤不方便。”不过，翟奶奶心里担心的是怕这些小客人受了委屈，跟翟耀辉心里的那份不情愿是截然不同。

    “可是，现在天还冷，让耀辉哥睡...”

    “你们放心，你们耀辉哥我火力壮的很。走，让芽儿赶紧洗漱一下睡觉。你们以为她能跟你们似的皮糙肉厚啊。”翟耀辉连拥带推的把皓宇几个人推出芽儿的房间。

    翟耀辉现在终于体会到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滋味了。把这兄弟八个人忽悠到京城来，自己绝对是自讨苦吃。

    等芽儿在布置一新的小闺房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哥哥们早就起来跟着翟哥哥去戒备森严的大院观光去了。

    领着皓宇兄弟几个在大院里转了一圈，翟耀辉看着后面多出的那位聒噪的铁哥们，只好认命的带他一起回家吃饭。

    “芽儿妹妹，你来了怎么不去找冯大哥玩。”冯凯一进屋子，朝端菜上桌的芽儿嚷嚷道。

    “因为我知道冯哥哥最喜欢吃翟奶奶包的大包子，肯定会闻香而来。”

    “嘿，还是芽儿妹妹了解我。”冯凯这会直接下手，从盘子里捏起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放。边嚼边打量眼前这位因身量抽高不少愈发显眉清目秀，得亭亭玉立的小女孩。微翘的睫毛就像是小刷子似的刷的人心尖痒痒，一张素净的小脸细腻雪白的跟雪团似的，活脱脱放大版的洋娃娃。

    冯凯突然围着芽儿转了三圈，终于在翟耀辉和皓宇兄弟几个人阻止前，挤眉弄眼的惊讶道，“哎哟哎，眼前这个柳眉星眸，貌美如花的小美人，真的是芽儿妹妹吗。”

    没等翟耀辉上前堵上冯凯四无遮拦的嘴，芽儿学着冯凯刚才的动作，也围着他转了两三圈，上下打量完后，同样惊讶的语气喊道，“哎哟哎，眼前这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大帅哥，真的是当年那个挑牛粪担子的冯凯哥吗？”

    翟奶奶这会正端着一盆子的鸡蛋汤从厨房里出来，刚好听见芽儿这句话。芽儿夸张调侃的语气，逗的她差点把手里的盆子给摔了。这往后啊，家里有了这个宝贝疙瘩，自己肯定是越来越精神。不是有句老话，叫笑一笑十年少吗。

    饭桌上，翟耀辉听着这人一句芽儿妹妹尝尝这个，那人一句芽儿妹妹试试那个，再看看被皓宇皓轩哥俩夹在中间离自己八丈远的芽儿，心里最盼着的事就是明天赶紧到来。等明天一大早，自己肯定早早的送几个人去学校报到。

    冯凯不知翟耀辉心中的纠结，眼前的这一幕，当初在清河湾时自己由不是没见过，可没有什么值得他大惊小怪的。不过看到芽儿和皓宇兄弟几个，冯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咽下嘴里的饭问道，“芽儿妹妹，你去年说给我寄的葡萄干呐？我可是一直盼着呢。”

    芽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冯凯说的是哪一岔，“我当时，翟哥哥...”

    翟耀辉见自己马上就要露馅，连忙拿起一个大馒头塞到冯凯嘴里，“让芽儿好好吃饭，有事一会再问她。”

    冯凯本来只是突然起意，见嘴巴被哥们给堵上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吃饭。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吸引，立马忘了这一茬。

    见解决完一个，翟耀辉心中稍安。不过，看到小丫头脸上了然般的偷笑，翟耀辉又忍不住一阵心虚，这小丫头有时候也太鬼精了。

    郁闷加心虚的翟耀辉，终于盼到第二天的到来。

    一大早起床锻炼回来的翟耀辉，本来以为那兄弟八个一定还在呼呼大睡，正犹豫要不要叫他们起床时，发现八个人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整装待发了。今天是学校报名的日子，对大学生活早就充满期待和向往的皓宇兄弟几个怎么还可能睡得着。

    不过，他们几个注定是要起个大清早赶个晚集了。他们心心念念要带着一起去报到的妹妹，因为心情十分淡定，这一觉酣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不过，好在现在念大学一不用交学费，二不用领生活用品，因为是全部自带，翟耀辉半拖半抱的带着芽儿，一天的时间，围着整个皇城根转了一圈，总算是把兄弟八人安排好。

    这天晚上，翟耀辉看着又重新坐到自己身边的小丫头，总算是长舒一口气。没有了那八个自诩为芽儿亲哥哥的兄弟几个，小丫头总该轮到自己这个翟哥哥照顾了吧。

    不过，吃过晚饭回到房间，正盘算着明天带芽儿去哪里玩的翟耀辉，看到桌子上那张眼熟的录取通知书时，突然意识到好像明天自己也要去学校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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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4

    <li>　　报到的这一天,翟耀辉本打算拐带着自家乖巧可爱的小丫头去学校显摆显摆,再顺便报到的。不过,吃早饭的时候,看着小丫头又是打哈欠又是揉眼睛，典型一副困倦的样子,翟耀辉又不舍得开口了。虽然想带芽儿出去显显宝,可又不舍得让芽儿跟着自己跑来跑去的。

    好不容易吃过早饭,翟耀辉看着芽儿欲言又止，就盼着奇迹能突然出现,芽儿自己主动开口说跟自己去报名。

    翟奶奶看看孙子期待的表情,顿时猜出了他的小心思。想到这里，翟奶奶恶趣味又起，似笑非笑的对翟耀辉说道，“耀辉，你今天不是要报到吗？赶紧去吧。你跟皓宇他们不一样，你可是京城的地头蛇了，就不用奶奶和芽儿陪着你去了吧。”

    正打哈欠的芽儿，听见翟奶奶的话，随口接道，“原来翟哥哥是今天报到啊，那翟哥哥赶紧去吧，翟哥哥再见。”

    翟耀辉压根没来得及张嘴，就这么被这一老一小，两个他谁都得罪不起的女人给赶出门外，孤零零一个人到学校报到去了。

    翟耀辉这会有点悔不当初了，这孙子兵法自己还需要再好好研究研究。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自己以前低估了那八位在芽儿心中地位，也高估了自己在芽儿心中的分量。看来，自己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啊。

    昨天正式开始了大学生活，这会正跟同学们一起天南海北的闲扯的皓宇几个，不约而同的同时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发痒的鼻子，兄弟几个人心中想的都是，“嗯，看来是妹妹想他们了。等到了周末，就去翟爷爷家接妹妹出来玩。”

    翟耀辉到了学校，按照昨天已经经历过八次的流程，熟门熟路的报到完，正准备赶紧回家，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翟耀辉同志，请等一等。”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张烨霖，正好看见翟耀辉转身，连忙开口叫住了翟耀辉。

    翟耀辉一见来人，立正站好，啪的一声行了一个表征的军/礼，回道，“首/长好。”

    张烨霖看看眼前正郑重其事给自己敬礼的翟耀辉，笑道，“行了，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呢，你还是叫我张叔叔吧。对了，翟老他最近身体可还好？我有好长时间没去拜访他老人家了！”

    翟耀辉也发现了四周打探的视线，从善如流的回答道，“爷爷他最近很好。对了，张叔叔，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张烨霖看着一副着急离开的翟耀辉笑道，“你报到完了吧？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去帮着李指导员他们接待一下新学员。今年的新生有点多，学校的准备不太充足。”

    翟耀辉正打算赶紧回家，趁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条件，争取一举把皓宇兄弟几个比下去。这会对于这个不像是任务的任务，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张烨霖第一次见老首长家的这个孙子露出这副婉拒的表情，忍不住想看他的笑话，于是愈发郑重的说道，“翟耀辉同志，这是任务。”

    翟耀辉听见任务两个字，条件反射似的又郑重行了个军/礼，大声答应道，“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张烨霖转身离开时，翟耀辉虽然看到了张烨霖嘴角流露出来的笑意，但既然是任务，他也只能认真对待，努力完成。等最后一名新生报完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口干舌燥、精疲力尽的翟耀辉回到家，本来还想着小丫头能对自己嘘寒问暖一番的，结果，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他回来了。

    翟耀辉这会才注意到屋内诡异的场面。奶奶和母亲以及那个小丫头，老中少三个女人排成一排都躺在大圈椅上，仰面朝上，三张脸紧绷着，也不说话。爷爷和父亲两个人，上面是下着棋，下面一人脚底下踩着一个十几公分的大木桶泡脚。

    翟学文一边绞尽脑汁的想自己走哪里才能让老爷子赢上自己几个子，一边朝不明所以的翟耀辉说道，“回来了，你奶奶给你留了饭，自己去热热吃吧。”说完，视线又回到棋盘上面去了。他可是发现了，有时候想输棋比赢棋还难。

    翟耀辉见众人都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去厨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不过，没等翟耀辉在厨房把饭热好，翟明山在客厅里喊人了，“耀辉，赶紧给我们送两壶开水过来。”

    翟耀辉给老爷子送了热水，刚回到厨房，老爷子的大嗓门又响起来了，“耀辉，顺手再烧两壶开水，一会我们还要用。”

    翟耀辉被老爷子支使的团团转，好不容易热好的饭又凉了。

    客厅里，翟耀辉一边吃冷饭，一边准备旁敲侧击的跟爷爷他们打听一下眼前的状况。到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呢，自己这冷遇遭受的也太莫名其妙了。

    “爷爷，您老人家是不是又惹奶奶生气了。”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话呢。我跟你奶奶感情好着呢，什么时候惹她生过气了。你奶奶他们现在是在做那什么美容面膜呢。芽儿说了，保证做完后面皮水润光滑，细腻柔软。”

    “还是咱家芽儿孝顺!看见没，这叫足浴桶，我前些天就找人做好这个了。这里面可是有芽儿亲手给老子调配的中药。小芽儿真能耐，这会泡的我那叫舒坦，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得劲。”翟明山指着脚底下的大木桶朝翟耀辉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

    “父亲，芽儿的小神医之名可不是白叫的。泽远不是也说过芽儿在保健、养生上很有天分的吗！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那罐子用芽儿说的配方泡的药酒。”最是内敛深沉的翟学文也是一脸自得的表情。爱人在芽儿的调养下，肌肤光滑细腻，气色红润，整个人年轻了十几岁似的，自己可不能给爱人丢面子。

    翟明山和翟学文自豪而又自得的语气，听得翟耀辉心里酸溜溜的。这会，翟耀辉突然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在芽儿心中的地位，不光是排在皓宇兄弟几个后面，似乎同样也排在爷爷奶奶他们后面。

    没等翟耀辉心里琢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在芽儿心中的分量，一张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精致小脸眨巴着眼睛凑了过来。

    “爷爷，伯伯，还有翟哥哥，你们看看我的脸，是不是比早晨白了一点点。”芽儿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啧啧两声，说唱俱佳的说道，“嗯，这小脸滑的，果真是吹弹可破啊。”

    翟耀辉看的心中一动，一把把芽儿抱到腿上，两手就这么捏了上去。手里传来的细腻紧致触感，果真是如看到的一样滑腻似酥。翟耀辉想做就做，啪的一声亲了上去，笑道，“让翟哥哥试试，似乎还真的吹弹可破呢！”

    经过前天的自我催眠，芽儿现在已经不会再去纠结翟耀辉这类近乎有点亲密的动作了。而且每次翟耀辉都做的光明正大，知道这人没什么心思，自己又多次反抗无效，芽儿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习惯归习惯，等翟耀辉亲完，脸上突然多出来的油腻腻的感觉，芽儿嫌恶的紧皱着眉头，突然有点不敢猜想脸上到底是什么了。

    直到芽儿忍不住，用手一摸，看到手上果真是油汪汪的一片，芽儿就跟炸毛的小猫似的，腾的从翟耀辉膝盖上跳下来，声调飙升，尖叫一声，“啊，翟哥哥，你刚才竟然没有擦嘴！不行，我要赶紧洗脸去。对了，爷爷奶奶，要是一会我的脸变丑了，你们一定要帮我揍翟哥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芽儿这只炸了毛小猫咪，早就嗖的一声跑到卫生间去了。

    等芽儿从卫生间洗完脸出来，众人看看芽儿那张小脸，都是忍俊不禁，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尤其是翟耀辉，看着那张粉脸上还留着的证据，笑的更是乐不可支。

    翟耀辉爱吃辣，翟奶奶给他留的菜就是一盘子的麻辣鱼干，鱼是芽儿他们从清河湾带来的。翟耀辉皮糙肉厚不觉得怎么辣，吃的嘴上油汪汪的。可是芽儿的皮肤细嫩又敏感，翟耀辉刚才还没来得及擦嘴，就亲在芽儿脸上。这又油又辣的，饶是芽儿在卫生间洗了半天，出来的时候，油印是洗掉了，但小脸皮肤太娇嫩，左脸颊上仍旧留着一个形状分明的红通通的唇印。

    因为洗手间没有镜子，芽儿丝毫不知道自己脸上明晃晃的印记，以为众人都是笑她刚才夸张的反应，忍不住朝翟奶奶撒娇道，“奶奶，都怪翟哥哥，谁让他没擦嘴就亲人家。奶奶，您可要帮我批评翟哥哥。”

    翟奶奶看看正嘟着嘴朝自己撒娇的孙女，再看看随着孙女嘟嘴同样变成嘟嘴的样子的唇印，忍不住在芽儿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哎，奶奶这就帮你批评你翟哥哥。”

    翟学文夫妻俩这会憋笑得肚子疼，趁芽儿不注意，偷偷的揉上一揉。芽儿这小丫头天生的开心果似的，有这小丫头在，脸上整天笑意不断。

    翟明山更是憋不住，直接从足浴桶里伸出泡的湿漉漉的脚，对着翟耀辉后背假意踢了一脚，笑着道，“芽儿，爷爷帮你揍你耀辉哥，谁让他不擦嘴就亲咱们芽儿来着。”

    芽儿不知道自己脸上突然多出来的印记，看到翟耀辉后背多出来的一个大脚印子，心里顿时舒坦多了，“哼，翟哥哥，这次就看爷爷和奶奶的面子上原谅你了。”

    众人见状也都赶紧转移话题，他们难得能看一次小芽儿的笑话，可不能被这个鬼机灵的小丫头发现了。多人有意，一人无心，很快一家人又天南海北的聊起家常来。

    不过，今天的家常散场的很早。不是他们都累了想早点睡，而是芽儿说话时表情多变，精致的小脸上那个痕迹分明的唇印，随着芽儿笑而笑，随着芽儿惊而惊，看的众人实在是憋不住了。

    翟耀辉带着芽儿上了二楼，在索要了一个晚安吻之后，帮芽儿带好门，又揉了揉笑的打了弯的肠子，到隔壁房间休息去了。

    不过，等翟耀辉刚躺下，隔壁就传来芽儿又羞又怒的一声喊，“啊！翟哥哥我跟你没完，你是一个最大的大坏蛋！”

    在听见芽儿第一声“啊”的时候，翟耀辉心中一突，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就往芽儿房间冲。不过，没等翟耀辉的手碰到房间门的把手，隔壁又传来那句“翟哥哥是大坏蛋！”。

    翟耀辉顿时把手缩了回来，若无其事的上床休息去了。看来小丫头是发现了，自己可不能主动送上门，再去招惹那只已经怒发冲冠的小猫咪了。都怪自己，自己当时为什么特意给这个爱臭美的小丫头准备那面很大的镜子啊。。

    翟耀辉躺在床上，凝神细听，先是听到隔壁传来的碎碎念，然后听到隔壁悉悉索索的声音，看来小丫头是上床睡觉了。想到这里，翟耀辉也很快进入梦乡。梦里，翟耀辉怀里抱着一只炸毛的波斯猫，时不时喵喵叫上两声，肉垫的小爪子亮出来挠自己一爪子，挠的他心里麻酥酥的。

    第二天早上，一夜甜梦的翟耀辉，起床后走到隔壁悄悄推开门，芽儿正粉唇微张睡得正酣。翟耀辉上前，正好看到芽儿左脸颊上痕迹虽淡但仍十分显眼的唇印。

    翟耀辉俯子，在额头上给芽儿来了一个早安吻后，就轻轻退出房间。今天学校就要正式训练了，希望自己周末回家的时候这小丫头能消气。炸毛的小芽儿虽然也很可爱，但自己更喜欢喵喵撒娇的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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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5

    <li>　　这天早上,做了一晚上梦挠了一晚上人的芽儿,虽说是跟往常一个时间醒来的,可一想到自己脸上那个明晃晃的记号,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竟然顶着这个大牙印在爷爷奶奶面前卖萌逗乐，就磨磨蹭蹭的不想下楼。她早明白过来,昨天翟爷爷翟奶奶他们为什么笑的那么厉害了。

    楼下,一早起来给家人做早饭的翟奶奶和翟伯母婆媳两个人,意外的发现，以前那个总是爱围着厨房团团转,爱给她们打下手的小丫头竟然一直都没有下来。婆媳俩转念一想,随即相视一笑。看来啊，那个小丫头还害羞着呢。

    昨天晚上临睡前，芽儿那九曲回肠的一嗓子，不光是隔壁的翟耀辉听的清清楚楚，连在楼下住的翟明山夫妻俩，翟学文夫妻俩也都听得一清二楚。跟翟耀辉当时的反应一样，他们在听见第一声“啊”的时候，就要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心里还在琢磨难道芽儿的房间里进老鼠了？不过，在听到第二句时，婆媳父子四人顿时又都躺进各自的被窝。最后，几个人甚至忍不住趴在被子上大笑，这会他们不用再憋着了。

    早饭的时候，芽儿终于提起勇气故作落落大方的下楼了。刚才她照过镜子，虽然脸上那一片被辣椒刺激过的地方还是微红一块，但痕迹终于看不大出来原来的形状了。

    不过，一到饭桌上看到翟爷爷强忍笑意的脸，芽儿又忍不住向最具权威的翟奶奶撒娇。

    翟奶奶脸上同样泛着笑意，不过耐不住小孙女的撒娇，安慰道，“乖乖，芽儿不要难过啊。等你翟哥哥下次回家，咱们就给芽儿报仇。到时候奶奶让他站那里一动不动，好让芽儿亲个够。到时候，你也在你翟哥哥脸上也咬几个牙印。”

    翟明山唯恐天下不乱，也连连赞同道，“就是，就是。到时候，芽儿一定要咬耀辉那小子一个大花脸。不过，那小子皮糙肉厚的，芽儿一定要使劲才行。”

    芽儿听完嘴角抽了又抽，翟爷爷翟奶奶他们真的是帮自己报仇吗？怎么想怎么觉得翟爷爷他们就是想看笑话。而且按照这俩老顽童的提议，怎么算都是自己吃亏啊。

    芽儿一想到自己按照翟爷爷他们说的跟小狗啃肉似的趴到翟哥哥脸上咬，忍不住打个哆嗦。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奶奶，翟哥哥那个罪魁祸首现在不在家吗？”

    翟明山听着小孙女的话很有意思，忙凑热闹似的回答道，“你翟哥哥那个罪魁祸首一大早就畏罪潜逃了。不过，芽儿你别担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他回来，咱们数罪并罚。到时候，芽儿你可要把牙齿磨的快快的，两边脸上都咬几口。”

    老爷子的话，顿时逗乐了除了芽儿外的所有人。几个无良的长辈一想到，自家那个又冷又硬的小子，顶着一脸的牙印出门，怎么想怎么好笑。芽儿看看都兴致盎然的长辈们，有点认命了。罢了，自己就当彩衣娱亲了。

    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吃饭，因为开学忙了好几天的张泽远，正好上门准备接干闺女回家了。这闺女兼爱徒，还是住在自己那里方便。不光便于自己传道授业，而且自己偶尔也能尝尝闺女做饭的手艺。单位食堂的饭菜虽然不错，但没有家的味道。

    不过，没出翟耀辉当时所料，张泽远的话一开口，就遭到翟家人的集体反对。

    “不行，不行，你一个大老爷们又整天上班，家里冷锅凉灶的，哪里能照顾好芽儿啊！”翟明山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翟奶奶也连连点头，“就是！你现在又是教课又当医生的，让芽儿到你那里住我可不放心。你平时工作忙，到时候还不是把芽儿一个人放家里。你家周围的治安怎么样，我们不是很清楚。但是，肯定是赶不上这里好。”

    “泽远，父亲和母亲说的对，还是让芽儿住家里方便。再说了，芽儿是个小姑娘家，有的事情有时候也不好意思跟你一个大老爷们说。”翟学文夫妻俩，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张泽远虽然知道翟家一家人都很喜欢芽儿，但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会竟然没有开口的机会了。不过，自己好歹是芽儿的干爹兼师傅，这名份上怎么也比翟家强多了吧。

    张泽远不死心，继续争取道，“芽儿这次到首都来，本就是为了趁着年纪还小，能多学一点东西的。芽儿住在这里，学习起来不太方便啊。”

    翟明山一听，大咧咧的一摆手，“我道你有什么理由呢。这还不简单，你学校有课的时候，我让小周送芽儿去学校，晚上你把芽儿送过来。平时你去医院的时候，可不能再带芽儿去了吧。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也不能随便带小孩子上班。”

    翟奶奶可不舍得让芽儿这个小开心果离开，赶在张泽远前面接着开口道，“你翟叔说得对，即使芽儿在你那里住，你也不可能一直有时间教她。而且，我听你李叔和你王姨说过，芽儿在书画上也很有天赋，这两天我正打算带芽儿去拜师呢。”

    有这老两口出马，张泽远很快就败下阵来。最后，几个人讨价还价般的，总算分割好芽儿的所有空闲时间。

    因周一和周四这两天，张泽远要去学校给学生上课，周日晚上和周三晚上翟家把芽儿送去，周一晚上和周四晚上，张泽远再把芽儿送回来。除了这两天，剩下的几天都还是住在这里。

    丝毫没有发言权的芽儿，看着几位长辈把自己当成洋瓷娃娃般，细心的为她安排好了一切，没有被限制一切的感觉，有的只是暖暖的感动。

    芽儿看着还在商量几点接送，到哪里接送的几位长辈，很想开口说自己现在也算是大人了，压根不用人接送。现在满大街的都是脖子上挂着一串钥匙，一个人上下学，或者大带小的学生。不过，芽儿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开口的时机。自己一开口，这一群护犊子的长辈们肯定有千条万条理由在等着自己呢。

    等商量完细节，神经一直紧绷的张泽远不由的长呼一口气。翟老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要是自己不打起精神来，这好不容易才从杜叔那里拐过来的干闺女，就白白便宜翟家了。

    “翟老，今天是周一，正好我要到学校去。要不，今天我就带芽儿先去学校熟悉熟悉情况。今年的考生年龄跨度大，有不少人还带着孩子去听课，学校里对这些事情也都睁一只闭一只眼。不光是我的课，其他老师的课芽儿感兴趣的话，也能去旁听。”张泽远看看墙上的那顶大挂钟，时间不早了，遂开口问道。

    芽儿知道干爹现在仍在b大医学院教书，上一辈子b大就是自己的母校，本来十分想去参观一下这个年代的b大是什么样子，可突然想到脸上还没消下去的痕迹，忍不住开口问道，“干爹，能不能周四再去？”

    “当然可以。不过，芽儿今天有什么事情吗？”张泽远刚开始也没太在意。不过，看到芽儿手忍不住又摸上去的脸，惊讶道，“咦，芽儿，你的脸怎么了！这个季节应该没有什么蚊虫啊。还是你脸上碰到过什么刺激性的东西，过敏了？”

    翟明山他们一听，顿时乐不可支。不过，没等他们跟张泽远分享芽儿的糗事，就被芽儿略带羞恼的嗓音给打断了，“没事，是被只大狗狗给啃的。”

    “肯定是你个小丫头调皮，又去哪里逗狗玩了吧，这脸上应该是被狗舔的。虽然看着不太严重，但还是打一支狂犬疫苗更保险。”张泽远虽然知道芽儿懂的这些，还是忍不住担心。

    翟爷爷翟奶奶他们听完这一大一小的对话，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个捂着肚子绝对是真正意义的捧腹大笑。无良的长辈们一点也没意，芽儿脸上孙子（儿子）的杰作，被认为是大狗狗舔的，反而觉得有意思的很。

    就连芽儿，本来还有点郁闷的心情，听完干爹郑重其事的建议自己去打狂犬疫苗，对翟耀辉的那点小气愤早抛到九霄云外，怔怔的片刻后，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下次翟哥哥要是敢再随便就亲自己脸的话，自己就把干爹的话说给他听，要打狂犬疫苗哦！

    吃过早饭，送走了张泽远。这几天，芽儿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翟奶奶甚至还玩笑似的，以芽儿脸上的伤不能见风的名义，难得没让脸皮薄的小孙女陪自己去市场买菜。直到芽儿脸上重新变成白璧无瑕、皓如凝脂时，芽儿才出去放风。

    确实如张泽远所说，芽儿这个小小的旁听生一点没有引起外人的关注。通过了时隔十年之久才恢复的高考的这座独木桥，所有的人都十分珍惜这次机会，更恨不得与时间赛跑，分秒必争。所有人的学习态度可以用狂热来形容，听起课来绝对的全神贯注。

    跟干爹来学校的日子，芽儿要么跟一群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辈的大学生们听课，要么就拿着干爹的借书证去图书馆看书，甚至借上厚厚一摞回家学习。

    张泽远也找机会把自己这一年多的心得和感悟一一教给芽儿。虽说挂着师傅的名义，但芽儿偶尔的奇思妙想倒是让张泽远受益更多。

    芽儿不去学校的日子更好打发，要不去刚刚拜师的沈爷爷那里学字画，要不就在家里看书，或者练习沈爷爷布置下来的作业。

    翟奶奶对芽儿学习书画的事情很上心，自己的一个孙女已经被老伴训练成假小子了，这一个孙女一定要培养成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小淑女。当时芽儿脸上一好，翟奶奶拿着拜师礼，直接带着芽儿去老友那里拜师了。在翟奶奶看来，自家孙女聪明又有灵性，老友收徒要求再严格，小孙女也没通不过的道理。

    那天，沈照知看着难得登门的老友，第一句话就是理直气壮的要求自己收她身后那个眉眼精致剔透的小姑娘为徒，脑海里就四个字近墨者黑。这位当年跟自己青梅竹马的老友跟那姓翟的老小子一起生活几十年，原来优雅娴静的大家闺秀，竟然不知捡也有了一身匪气，霸道的很。

    “清妍同志，你不会不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吧？”沈照知无奈的提醒道。

    “知道跟不知道一个样，我保证你收下这个徒弟不亏。”翟奶奶自信满满。

    沈照知见说不动老友，只好对芽儿讲道，“小姑娘，我这里收徒有个规矩，没有天分的不收。你现在就在我书桌上写一幅字，再画一幅画。”

    沈照知是书画大家，没有那么多精力教导一张白纸的初学者，收的徒弟无不有一些基础功底，最关键的是要有灵性。

    从进了屋子到现在，芽儿还没有回过神来呢。自己练习字画只是一个爱好，没想到翟奶奶竟然给自己找到这么一位老艺术家。这位老艺术家在二十一世纪的书画界可是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更是书画界赫赫有名的常青树。芽儿看看眼前儒雅的老者，表示压力很大。

    当芽儿毕恭毕敬的把自己的涂鸦之作递给沈照知，看的沈照知啧啧称奇。历来字画最难的是形似而神不似，可眼前这小姑娘却做到了神似。虽然笔法之间仍有些生涩，但布局和意境却是她这个年纪很难做到的，疏朗大气。

    沈照知看看即将成为自己关门弟子的小姑娘，再看看一脸自信和自豪的老友，也不卖关子，打趣道，“清妍同志，你说的很对，这个关门弟子我不能不收。不过，相信你也知道我教徒弟向来严格，到时候你可不能心疼孩子。”

    翟奶奶见小孙女给自己挣足了面子，哪里还能注意到沈照知后面的那句，回道，“你放心，我保证你这个关门弟子绝对值得。”

    拜完师，芽儿晕乎乎的拿着师傅送给的见面礼加上作业，跟着翟奶奶回了大院。直到晚上翟爷爷下班回来，听说芽儿拜了沈照知为师，酸溜溜的来了一句，“这么多能写会画的，怎么偏偏找那个老小子了。”

    虽然知道沈照知很有名气，也很为孙女自豪，但翟老爷子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意。一直晕乎乎的芽儿，这会终于被翟爷爷酸溜溜的语气给酸醒了，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翟爷爷身上。芽儿一双灵动璀璨的妙目一直在浑身醋意的翟爷爷身上打量，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不说的故事。

    不过，姜到底是老的辣，任芽儿如何撒娇，也没能从翟爷爷嘴里套出一言半语。

    虽然心中的小好奇没有得到解答，芽儿的小日子照样过得充实而又快乐。要么去b大听课，要么去新鲜出炉的师傅那里逛逛，要么就在家里写写画画，周末的时候还能跟哥哥们一起逛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芽儿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翟耀辉最近却有点望眼欲穿的味道了。

    那天翟耀辉怕小丫头醒了会挠自己一爪子，所以一大早就离开家来到学校。本来以为周末的时候能回家，那时候小丫头也消了气，自己正好可以带小丫头出去逛逛。可回到学校，翟耀辉才想起来，接下来学校对他们这一批的新生要进行三个月的军事训练，自己压根没有时间回家。

    第一个周末，望眼欲穿的翟耀辉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轮到他打电话，翟奶奶接的电话。等翟耀辉简短问候完家人，想让芽儿接电话时，他竟然隔着电话，听见那个小丫头咯咯笑着对翟奶奶说道，“奶奶，你跟翟哥哥说我不在家！”

    第二个周末，翟耀辉再打电话，当问起芽儿时，翟奶奶的回话是，“芽儿啊，芽儿不在家。她跟皓宇他们去后海划船去了。”当然，这次芽儿是真的不在家了。

    第三个周末，翟耀辉再打电话，翟奶奶的回话是，“芽儿不在家呢。冯凯那个臭小子，领着他们兄妹几个吃烤鸭去了。”

    第四个周末，翟耀辉再打电话，翟奶奶的回话是，“芽儿去你沈爷爷那里学画画去了。”

    翟耀辉最近总觉得脚丫子生疼，都是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给砸的。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吧，小丫头没来京城之前，自己一周最起码还能收到一封信。本来以为芽儿这次来京城，自己能多些跟小丫头相处的时间，没想到现在听不见人声，更不用说见到人影了。

    于是，望眼欲穿的翟耀辉，最近终于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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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6

    <li>　　翟耀辉念的是京城的军/校,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式训练一结束,匆匆在水房用冲了一个冷水澡,就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一旦涉及到芽儿,向来稳重的翟耀辉就成了要糖吃的孩子，不敢跟杜爷爷他们比,心里头则彻底跟杜皓宇他们较上劲了,都是哥哥,翟耀辉觉得自己一点也没差！

    说来也巧，翟耀辉平均一个礼拜往家里打一次电话,三个月,一共打了十二次电话，没有一次芽儿是在家的。虽然知道只是凑巧，翟耀辉仍忍不住怀疑，那小丫头不会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吧？要不然，就是今年自己犯太岁？

    翟耀辉坐在公交车上一边养神，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跟芽儿相处的点点滴滴。仔细算下来，好像从当初下乡到清河湾，第一次见到那个小丫头开始，这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跟芽儿联系。颇有些望穿秋水的翟耀辉，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把小丫头的作息时间表研究的清清楚楚，顺便再跟那个古灵精乖的小丫头约法三章。

    虽然每次都能从奶奶嘴里了解到小丫头的情况，但是没有亲耳听到，没有亲眼看到，翟耀辉总觉得心里最深处的那个角落，有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心急火燎的翟耀辉回到家时，芽儿正端着一盘子菜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翟耀辉，芽儿不由嫣然巧笑，自然的说道：“翟哥哥，你回来了。赶紧去洗手，正好今天又有你最爱吃的麻辣鱼。”

    不过，说道麻辣鱼的时候，芽儿突然又想起来上次翟哥哥的杰作，害的自己被爷爷奶奶他们笑话，又不由皱了皱鼻子，星眸微嗔，扭身回到厨房。

    眼前豆蔻女孩一笑一嗔的风情，让翟耀辉心中蓦然一动，心中失落的那一角似乎顿时圆满起来。没等翟耀辉弄明白心中突然涌出的青涩而甜蜜的感觉到底是什么，皓宇兄弟几个一人端一个盘子从厨房里鱼贯而出。

    杜皓宇一手端盘子，一手捏了一块黄瓜往嘴里放，咬的嘎嘣脆，“我当时没说错吧，跟着咱芽儿肯定有肉吃。今天翟奶奶跟芽儿做的全都是咱们爱吃的，那道麻辣鱼还是我点的呢。”

    郭小海嘴巴也没闲着，一边啃鸡骨头，一边话茬子跟炒豆子似的啪啪往外蹦，“就是，跟着妹妹有肉吃，沾了翟奶奶的光，芽儿可是特意给我做了一大盘子麻辣豆腐呢。”

    等皓宇兄弟几个把手里的盘子摆上饭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客厅里还站着个人，“耀辉哥，你啥时候回来的。赶紧洗手吃饭了，今天翟奶奶和芽儿做了好多好吃的呢。”

    翟耀辉一看到有点阴魂不散的兄弟几个人，头顿时大了不少。刚才的好心情，更是被这兄弟几个的话给破坏的干干净净。

    不过，唯一让翟耀辉欣慰的是，小丫头吃饭时还是习惯性的坐到自己身边，也不停的给自己夹菜。翟耀辉不知道芽儿这是有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其吃大家夹的菜撑着，不如给大家夹菜吃。

    不明真相的翟耀辉难得幼稚了一回，端起芽儿给自己夹的满满一碗菜，故意吃的咂咂的响，甚至还不忘朝对面兄弟几个来一个挑衅般的眼神。

    神经一向大条的皓宇他们，这次竟然奇异般的发现了翟耀辉的挑衅。看着翟耀辉碗里全都是芽儿夹得菜，兄弟几个心里同样酸的不行。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皓宇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故意吃的喷喷香，“前两天刚在张叔那里吃过芽儿做的红烧肉，今天尝尝翟奶奶的手艺。”

    “嗯。芽儿这次做的麻辣鱼没有上次在张叔那里做的好吃，又麻又辣的，吃起来真过瘾。”皓轩接着说道。

    “芽儿，你下次还给我做这道麻辣豆腐。要不周四的时候你给我带罐子辣酱到b大，到时候我去你那里拿。”小海也不甘示弱。

    翟耀辉看着故意跟自己多对的兄弟几个人，脸上虽依旧面不改色，可内心绝对是波涛汹涌。敌众我寡，翟耀辉不得不避其锋芒，另辟捷径。

    “芽儿，明天是星期天，要不要翟哥哥带你去动物园玩？”

    不过，没等芽儿开口，刚才没有轮到出场的杜文昊登场了，“动物园有啥好看的，动物园里有的动物咱们清河湾后山都有，那才叫野趣十足呢！”

    翟耀辉也不以为意，“芽儿，那明天我带你去后海划船，就在前年带你去滑冰的地方，那里是冬天滑冰，夏天划船。”

    “翟大哥，老是划船没有意思，冯大哥都带我们去了好几次了！”大江直接替妹妹否决了翟耀辉的提议。

    “芽儿，要不...”

    “翟大哥，...不行。”

    翟耀辉和皓宇哥几个，就这么你来我往。饭桌上很快就变得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不受干扰的翟爷爷他们，看着翟耀辉在皓宇兄弟几个挑拨下越来越情绪化的脸，心情大好。最后，一向饭量不大的翟奶奶都多吃了一碗饭，这孙子怎么越来越幼稚了啊！

    翟耀辉虽然战斗力不弱，孙子兵法运用的也十分娴熟，但人多力量大，他面对的又是众志成城的皓宇兄弟几个，经过一番交手后，翟耀辉不得不败下阵来。

    芽儿在一旁看戏看的同样欢快，最后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原来翟哥哥有如此幼稚的时候，原来几个哥哥的嘴皮子如此利索。看样子，几个哥哥在大学里没少参加辩论会，这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竟然如脱胎换骨一般，迅速成长起来。

    芽儿清脆悦耳的笑声，顿时打破了饭桌上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不过，芽儿这一笑，倒是给某些人提了个醒。刚才战败方的翟耀辉脑海中灵光一闪，自己跟那几个小子斗嘴实在是没意义。身边的这个小丫头才是终极武器，有这小丫头做靠山，无往不利。

    想通其中关键的翟耀辉，顿时一改刚才的斗志昂扬、虽败犹荣的神态，身上气势立马大变，变得有点无奈，有点忍让，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翟耀辉抓住了芽儿的弱点，不出他所料，芽儿见刚才还跟哥哥们唇枪舌战的翟哥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再看看哥哥们的兴致勃勃，芽儿不由的心软了。心软的芽儿，又想到翟哥哥在学校训练了三个月，还每周打电话问自己的情况，这心里的天平不由的偏向了翟耀辉。

    “翟哥哥，哥哥们都是故意跟你抬杠啦。我们下午还商量等你一起去郊外野游呢。”心软的芽儿拉着翟耀辉的胳膊撒娇道。

    得偿所愿的翟耀辉一边揉芽儿的脑袋，柔声应道，“好，那翟哥哥明天带你去郊外野游。”一边趁芽儿不注意的时候，故意朝皓宇兄弟几个露出胜利的笑容。

    本来胜利在望的皓宇兄弟几个，就这么一时大意棋差一招，被翟耀辉来了一个绝地大翻身。兄弟几个看看妹妹开始嘀嘀咕咕的跟耀辉哥商量明天带什么东西，再看看正一脸宠溺的看着妹妹的翟耀辉，心中对翟耀辉的危险意识不由得加强再加强。

    兄弟几个人匆匆吃完晚饭，就起身告辞了。明天他们可是要早早起床，跟着一起去野游的。要是他们晚了的话，妹妹说不定就被翟大哥给拐走了。

    送走了皓宇兄弟几个，芽儿跟翟奶奶、翟妈三个人都忙着准备明天野游要带的东西，翟耀辉则在考虑明天如何甩掉几个碍眼的家伙。

    第二天一大早，翟耀辉就来敲隔壁的门。睡眼朦胧的芽儿给翟耀辉开了门，“翟哥哥，咱们不是说十点出发吗？现在还早着呢。哥哥他们到了吗？”

    “不早了，现在已经九点了。小丫头，赶紧起床。皓宇他们见你还没醒，已经先出发了。”翟耀辉毫不心虚的回答道。

    还没有睡醒的芽儿，就这么迷迷瞪瞪的被翟耀辉带出了们，上了公交车。不过，等透过车上的玻璃迎面射过来的初升的太阳光照到芽儿脸上时，芽儿终于彻底清醒，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嗯，翟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芽儿看着明显刚刚升起的红彤彤的太阳，哪里是十点钟日上三竿的样子。

    “因为今天爷爷奶奶他们也想一起去玩，所以时间就提前了一会。”翟耀辉依旧面不改色，说着还看了一眼笑的像只老狐狸的爷爷。

    今天早上，翟耀辉为了甩掉那几个大尾巴，早早的就去叫芽儿起床。为了怕芽儿发现不对，在叫芽儿之前，还特意把墙上的挂钟调快了两个小时。谁知道，他调挂钟的时候，被正要出门锻炼的翟爷爷给看见了。

    翟耀辉的那点小心思可是躲不过翟爷爷的法眼，既然孙子要甩掉皓宇哥几个，那小孙女准备的那些东西岂不是吃不完。不想让翟耀辉轻易得逞的翟爷爷，一时间玩心大起。赶紧回到房间，对老伴唧唧咕咕这么一说，翟奶奶也不由兴起。就这么着，翟耀辉本来计算的好好的，准备单独带芽儿出去野游的。一时不察，竟然变成了翟家合家同乐，集体野游。

    芽儿看看翟爷爷他们，暂且将信将疑的相信了翟耀辉的话，虽然心里总觉有那么点不对劲。直到一家人下了公交车，来到了今天野游的目的地，风景如画的小河岸，芽儿这会终于彻底清楚了翟耀辉的打算。

    芽儿看着一副跟哥哥们打游击战架势的翟哥哥，有点无奈，有点好笑。不过，看着忙乎着要去钓鱼的翟爷爷他们，芽儿故作不察，跟翟奶奶、翟伯母一起忙着铺报纸，摆食物。

    直到十点多钟的时候，芽儿看看日头，故意朝正准备烤鱼的翟耀辉问道，“翟哥哥，现在都十点多了，哥哥他们怎么还不到啊？”

    看着芽儿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信任的表情，翟耀辉这会终于有点心虚了。不过还是故作镇定的答道，“这个，他们可能是找错地方了吧。”

    “翟哥哥，哥哥们对这里不熟，要是真迷了路就坏了。要不翟哥哥你去帮我找找他们吧？”芽儿又急又快的说道。

    心虚则乱，翟耀辉没发现芽儿刚才嘴角偷偷上扬，也没发现芽儿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焦虑，有的只是淡淡的恶作剧。不过，翟爷爷翟奶奶他们可是发现了。

    翟爷爷唯恐天下不乱，跟着补充道，“就是，耀辉。要不你去找找他们兄弟几个。虽然京城的治安不错，但这荒郊野外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翟耀辉看看泫然欲泣的芽儿，再看看故意添乱的爷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们八个大小伙子，肯定出不了什么事，说不定一会就找过来了。”翟耀辉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干巴巴的答道。

    不过，看到芽儿眼里立刻流了出来的那滴晶莹的泪珠，不由的站了起来，接着道，“要不，要不我还是去接一接他们吧。”

    翟耀辉现在心里那叫一个懊悔，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自己已经自讨苦吃，吃过一次亏了，怎么没有长一智啊。难道自己这会真的要再赶回家，把被自己放鸽子那兄弟几个人领到这里来。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啊。

    在芽儿眼泪的攻势下，翟耀辉三五步走上河岸，准备去马路对面等公交车。

    看着傻愣愣的真的准备回去叫人的孙子（儿子），翟爷爷他们终于忍不住，不由捧腹大笑。芽儿的眼泪，这会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不过，刚才是演戏，现在是笑的。

    河岸上满腹郁闷的翟耀辉，听见阵阵笑声传来，终于明白自己是被骗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到底是谁棋高一着！

    芽儿一边跳，一边揉又被翟哥哥袭击了的屁股，委屈道，“翟哥哥，你怎么又打人家屁股！不知道人家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翟耀辉看着双瞳剪水的芽儿，同样故作委屈道，“那芽儿为什么骗翟哥哥。”

    “谁让翟哥哥先骗我呢！”芽儿回答的理直气壮，把翟耀辉反问的哑口无言。

    始终在翟爷爷五指山之内的翟耀辉和芽儿，一唱一和的彩衣娱亲，让翟爷爷翟奶奶他们个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正应了那句老话，笑一笑十年少。

    这边老老少少一家人，在风景如画杨柳依依的小河岸上，热热闹闹的野餐。那边，高墙大院那抬头，翟家门口，兄弟八个人看看一脸认真的翟爷爷的警卫员，再看看警卫员递给他们的纸条，兄弟八人不得不接受他们被翟大哥给放鸽子的事实。

    皓宇他们这会脑海里浮现出同样一句话，“胜不骄、败不馁”。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们不相信他们八个斗不过耀辉哥一个人。

    不过，你说这人也真奇怪，明明是冒牌货非得跟他们抢妹妹！

    接下来几个周末，翟耀辉借地利之便，跟败不馁的皓宇兄弟几个打起了争夺芽儿的游击战。芽儿对这种类似躲猫猫的游戏，很感兴趣。看哥哥们斗智斗勇，其实也是芽儿最近最大的爱好。芽儿秉着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谁棋高一筹，自己周末的时间就交给谁安排。所以，芽儿最近几个周末过得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又到了一个周末。皓宇兄弟几个，一扫连连败给占据地利之便的翟耀辉的颓废，又兴高采烈的来到翟家。

    杜皓宇一手转着一个钥匙圈，一手把一封信递给芽儿，“芽儿，李爷爷和王奶奶他们下半年就要回来了，让我们几个有空先去帮着收拾一下他们原来的房子呢！”

    杜皓宇话是对芽儿说的，这眼神可是不停朝翟耀辉扫射。李爷爷他们一来，翟爷爷他们可没有理由再让芽儿住这里了吧。张叔可能照顾不好芽儿，可李爷爷他们肯定能照顾好芽儿。这下子翟耀辉可没有什么地利之便，没法跟他们抢妹妹了！

    一旁，翟爷爷他们听杜皓宇说完，有点惊讶，随即又是欣慰。回来也好，也能多走动走动。翟耀辉听完，既替李爷爷老两口高兴，心中更有隐隐的失落。李爷爷他们回京城后，芽儿肯定会回去住，陪他们老两口的。

    “芽儿，你李爷爷有没有说他们怎么突然要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以前我跟他们提过很多次，他们都拒绝了。”翟明山心里只有高兴，不像翟耀辉那么纠结，问起来也干脆。

    芽儿匆匆扫完信，“李爷爷他们说，他们原来的单位最近屡次给他们写信邀请他们回来继续发光发热，顺便带带徒弟。”

    “哎！现在是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是人才奇缺，只好再请他们这些饱经风雨的老专家出山了！”翟明山身在其位，对国内眼下的形势了解的十分清楚，真的是千疮百孔。

    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不仅仅打倒了一批批各各行业的人才和专家，连中断十年的高考也耽误了人才的培养和延续，也导致了现在人才断层和青黄不接！

    “芽儿，李爷爷有没有说，他们回来了，咱们村的小学咋办？”皓宇接到信，看了前几段就兴冲冲的领着几个兄弟朝翟耀辉示威来了，压根没有看完。

    “嗯。李爷爷信上说了，沾你们几个的光，公社里现在安排了两个小学老师到清河湾教书。村子里学龄的孩子也不是太多，两个老师差不多就足够了。”

    芽儿感动于两位老人无私的奉献精神，其实，芽儿不知道李清源老两口这么痛快的放弃乡下悠闲生活重返岗位，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她。

    在李清源老两口看来，乖孙女将来一定是要上大学的。不如，他们现在先来打前站。等孙女考上大学时，就可以吃住在家里了。省的像当时他们去清河湾长住时，考虑不周。再者，孙女现在都是吃住在翟家，这非亲非故的，虽然相信翟家的为人，也相信孙女是人见人爱，但李清源老两口总是不放心，生怕小孙女受什么委屈。

    李清源老两口的这番拳拳爱孙之心，芽儿还不是十分清楚。芽儿这会左手拉着翟耀辉，右手拉着杜皓宇，“走，翟哥哥，哥哥，咱们现在就去帮李爷爷收拾家去。”

    随后几个周末，翟耀辉和皓宇兄弟几个是难得的和平相处。每个周末都被他们的小公主给指挥的团团转。翟耀辉和皓宇哥几个都舍不得让芽儿跟他们一样登高爬低的，所以芽儿负责指挥，翟耀辉他们负责动手。该扔的扔，该修的修，该擦的擦，该洗的洗。

    九个大小伙子忙活了好几个周末，李清源老两口原来住的小四合院终于是焕然一新。最后，芽儿一琢磨现在李爷爷的爱好，指挥着几个哥哥把已经院子里枝桠乱漫的月季花、茉莉花什么的统统拔光，开辟出一个小小菜园子。种上了萝卜，小白菜之类的秋冬季蔬菜。

    收拾好李清源老两口的小院，没等翟耀辉来得及再找机会跟皓宇兄弟几个斗法，就发现已经放暑假的兄弟几个带着包袱款款的芽儿，就要打道回府回清河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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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

    <li>

    暑假到了,没理由拦着人家不让人家回家！翟耀辉看着皓宇兄弟几个得意洋洋的朝自己示威,心里五味陈杂。

    芽儿有这八个保镖护送,自己连送芽儿回家的借口都没有了。更何况,暑假自己要去参加新一轮的封闭训练，压根没有时间送芽儿回家。

    上火车时,皓宇兄弟几个人把芽儿围得密不透风,要多安全有多安全。心情五味陈杂的翟耀辉,看着众星捧月般的芽儿，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想到这几个月自己跟皓宇几人的斗智斗勇,很后悔一念之差把这八个大尾巴忽悠到京城。不过,再看看被皓宇八个保护的严严实实的芽儿，翟耀辉又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

    送走了芽儿他们，翟耀辉回到学校继续训练。不过，这次为期两个月的封闭训练，翟耀辉不像上次那样患得患失的望眼欲穿了。翟耀辉现在盼着的是，一周一封来自青山县的信。

    大热天的坐火车很遭罪，度过了三天两夜的旅途，神清气爽的芽儿，跟着几个胡子拉碴浑身汗臭味的哥哥下了火车。有点转向的芽儿，刚出车站，就被眼尖的杜爹一把揽到怀里。

    “宝贝闺女，来，让爹看看瘦没瘦？”杜爹看着身量抽高不少，已经是亭亭玉立豆蔻年华的芽儿，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爹，你就放心吧。翟奶奶跟翟爷爷他们都把芽儿当成眼珠子似的宝贝的很，连翟二叔家里的耀楠和耀霆那两个亲孙女和亲孙子的都要后退一射之地。”杜皓宇看着爹和妹妹竟唧唧咕咕的说起悄悄话来，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行人正好堵在出站口，不由出声打断一下。

    “你这臭小子，行啊，念了半年大学，竟然跟老爹拽起词来啦。啥一射之地不一射之地的，老子只知道咱们家芽儿贴心又可爱，肯定是人见人爱。”杜爹说起自己闺女来，语气里是掩都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自豪。

    “是，是，咱家芽儿这么聪明，这么贴心，绝对是人见人爱。”杜皓宇连连点头表示附和。能不是人见人爱吗，耀辉哥整天跟他们抢妹妹，有时候都恨不得要把自家宝贝妹妹栓到裤腰带上了。要不是他们八个人看的严实，这自家妹妹说不定早就姓翟了。

    不得不说，杜皓宇早早的就真相过了。但是可惜的是，杜皓宇这酸溜溜心理话谁也没告诉。而且他又是以己度人，以为翟耀辉跟他们兄弟几个一样，只是把自家娇憨可爱的芽儿当妹妹疼。

    等几年后，翟耀辉毫无预兆的抛出一颗重磅炸弹，抱得自家宝贝妹妹归，给妹妹冠上翟家的姓，杜皓宇已经是悔之晚矣。

    先不说几年后的事情，就说现在。杜皓宇看看周围行人不停扫射过来的一道道好奇的视线，再看看揉搓着妹妹仍旧不舍得放手的老爹，前事之鉴后事之师，使出了跟翟耀辉学会的那招，“爹，妹妹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要不咱们现在回家吃饭？”

    有句话叫知子莫若父，这句话反过来，有时同样也很管用。果不其然，杜爹一听闺女还饿着肚子呢，哪里还站得住，抱着芽儿把她往牛车上一放，“走喽，咱们这就回家。”

    杜爹怕闺女饿坏了，牛车走到县里的百货商店时，还特意下车给芽儿买了一大包的江米条。听着闺女把江米条咬的嘎嘣响，杜爹心里那叫一个甜。

    芽儿回到家，不用说，一众长辈看到自家因长高不少而愈发显得桃腮杏面香娇玉嫩的孙女，搂在怀里，又是一阵小乖乖，小心肝宝贝的叫。这小半年，因家里少了这个小开心果，李爷爷和杜爷爷他们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芽儿，在你翟爷爷家住的还习惯？你张叔他工作还顺利？皓宇他们几个有没有好好学习？你李爷爷家里可都收拾好了？”杜爷爷一连问了芽儿好几个问题。至于皓宇兄弟几个，已经非常自觉的跑到厨房打下手去了。

    “就是，再跟爷爷奶奶们说说你在京城的生活。你翟哥哥有没有带你去哪里玩？皓宇他们跟同学们相处的怎么样？他们学校的学习氛围怎么样？”李清源也连连追问。虽说小孙女一个礼拜就给家里写一封信，但他们仍想听孙女亲口说说。

    芽儿见老当益壮的爷爷、奶奶们都是一脸急切，不厌其烦的细细描述起在京城的点点滴滴。例如每个周末哥哥他们去翟爷爷家改善生活啦，翟奶奶和自己又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啦，干爹天天要加班啦，冯大哥带他们去划船啦，翟哥哥跟哥哥们斗法啦。

    芽儿讲的绘声绘色，李爷爷杜爷爷几个都一脸宠爱听得聚精会神。不过，他们心里还是忍不住嫉妒起翟明山来，这老小子占了个大便宜，竟然把他们的小孙女分走一半。

    赶在杜妈和杜二婶准备好午饭前，芽儿的说唱俱佳总算是先告一段落。吃饭的时候，就轮到芽儿问起清河湾的点点滴滴了，“李爷爷，公社里下来的两个老师教的怎么样？还有，您跟奶奶什么时候回京城啊？要不您还是等哥哥们开学，跟他们一起回吧。”

    李清源跐溜一声先喝了一口皓宇他们几个从京城背回来的军/队/特供酒，然后才回答小孙女的问题，“那两位新来的老师都很敬业，他们也是前几年被打倒的那一批，都是有教学水平的人。爷爷跟你王奶奶这个暑假就好好陪陪咱家芽儿，等皓宇他们开学时再跟他们一起回。”

    芽儿听到竟能再陪李清源老两口过一个暑假，顿时笑的眉眼弯弯。不过想到自己蛮横的拔光李爷爷的爱花，对着手指有点心虚的说道，“等开学时候，让哥哥们在爷爷家里种的小白菜、萝卜什么的正好能吃。嘿嘿，因为我把爷爷家原来那些月季茉莉都拔光，换成蔬菜了！”

    李清源看着对着手指头的小孙女一副底气不足的小模样，心里暗乐，嘴里却故作惊讶的可惜道，“哎呦！你这小丫头，我的花啊！”

    喊完之后，看着小孙女赧然的耷拉下小脑袋，赶在就要冲自己发火的老伴之前接着道，“哎呦，要不说芽儿是爷爷的小棉袄呢，爷爷这正发愁回去又要天天吃土豆大白菜了。深知我意的芽儿，可是解了爷爷的燃眉之急啦。”

    听到这里，芽儿也发现刚才是老顽童的李爷爷逗自己呢，于是忍不住赖在王奶奶的怀里撒娇。然后，芽儿像只骄傲的小天鹅一般，抬着小下巴，听王奶奶跟杜爷爷一起“声讨”李爷爷。

    芽儿最后看李爷爷实在是顶不住王奶奶的讨伐，不停使眼色向自己求救，这才决定出手解救爷爷与危难之中，于是转移话题道，“奶奶，小叔怎么不在？还没有放假吗？”

    “你小叔主意大着呢，趁着暑假自己找了个工厂实习去了，说什么要学以致用。”杜奶奶一提起这个最让自己操心的小儿子，就是一肚子的话。

    “他今年都二十六岁了，也不说趁着暑假赶紧给我找个小儿媳妇，整天往厂子里钻...”

    杜爷爷、杜爹他们见杜奶奶又一千零一遍的开始她的“小儿媳妇”论，一个个都不由的示意芽儿赶紧出马，谁让刚才是芽儿提起的这个话头。

    实在顶不住爷爷他们的视线，芽儿只好绞尽脑汁的想折。直到看到正围着饭桌团团转，主人吃肉它喝汤的巨型狗球球，终于想起来少点什么了。

    “奶奶，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小毛毛啊！”自从几年前芽儿第一次跟着杜妈他们上山采山货，带回来那只傲娇的小松鼠毛毛，那小松鼠就心安理得的在杜家安家落户。除了每年秋天的时候，跟着村民们上山帮着往下扔几个松塔和山核桃之外，小松鼠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如果说芽儿是杜家的心头宝，那小松鼠毛毛就是芽儿的心头爱，所以杜家人对这只平时只知道吃和睡的毛毛相当的宽容。冬天闲着无事的时候，有时候还会故意逗醒窝在炕头大睡的毛毛，塞给它一个核桃，看它作揖致谢。

    杜奶奶听小孙女问她的心头爱，立刻把还不知道在哪里藏着的小儿媳妇抛到脑后，“哎呦，芽儿的小毛毛前些日子就跑山上去了。要不说动物有灵性呢，年初你刚去京城时，这小毛毛三天两头的闹腾。后来见你一直没有回来，就自个跑山上去了。前些日子还隔三差五往家里跑一趟，可这次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芽儿听奶奶说完，心里很不舍自己这个小玩伴。不过，也知道大山才是小松鼠的真正的家，虽有不舍，但无遗憾。

    不过，芽儿好歹是把杜奶奶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一家人，继续热热闹闹的吃饭。

    晚上，刚陪着两位老爷子下了几盘臭棋，芽儿就又被两个奶奶给赶回屋子睡觉去了。不过，下午才刚酣睡了一个午觉，芽儿还真的有点睡不着。最后，只好跟只小老鼠似的，悉悉索索的整理起自己的行李包来。

    这次来的时候，芽儿用干爹张泽远的借书证，从图书馆借了一摞医书回来。郭二栓和王志国当时都报考的医学院，芽儿不太为这两个大哥哥担心。这些书是为自己的小伙伴小秀她们借的。小秀是家里的老大，芽儿也不知道有点封建的小秀爹将来会不会让小秀念大学。没有老师指导，只能让小秀她们多读些书，多自己摸索了。

    当整理到翟爷爷他们送给自己的礼物时，芽儿看着眼前好几版的邮票和一摞信封哭笑不得。再一想到翟耀辉以前的做事风格，果不其然，芽儿还真的在第一个信封里发现了十几张大团结。这翟哥哥真是狡猾狡猾滴，生怕自己忘了给他写信似的。

    去年翟哥哥随信寄的钱，自己还了好几次，都被翟哥哥以给自己零用钱花的名义退了回来。没想到，这次翟哥哥竟又故技重施。翟爷爷治家也十分严明，翟哥哥怎么有当败家子的潜力啊。一张邮票八分钱，一个信封两分钱，寄一次信才一毛钱。一张大团结足够自己寄上一年的信了，更何况信封和邮票翟哥哥又都帮自己准备好了。

    芽儿对翟耀辉的故技重施，有点无奈。只好把这些所谓的邮资跟当初的那些钱都放在一起，准备正儿八经的帮败家子的翟哥哥攒老婆本了。要不然，翟哥哥到时候腰包空空，讨不到老婆，自己真的会内心有愧的。

    一想到帮翟哥哥存老婆本，芽儿就又想到自己还有八个哥哥一个小叔。自己不能顾此失彼，同样也得操心哥哥们的终身大事。

    钱，从来都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个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凭借改革开放这股东风，是发家致富挖掘人生第一桶金的黄金时段。芽儿虽更喜欢过家长里短平平淡淡的小日子，但同样不可免俗的想让家人过上更加舒适的日子。

    想到这里，芽儿索性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行李，爬到小课桌上细细计划起来。等今年一过，凭借改革开放这股东风，一定要让家人摆脱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贫穷落后的日子。当然，到时候是小富即安还是大富大贵，这些就需要家人自己决定了。

    完善完自己的发家致富计划，接下来的整个暑假，芽儿要不跟小秀她们交流一下自己这半年的学医心得，要不就在家里练习字画。回家前，沈照知这个严师可是给芽儿布置了好多任务呢。而且，规定芽儿每个月给他寄一次好方便他指点。

    芽儿除了整天的写写画画之外，有时也会趁着还能以小卖小赶紧跟家人撒娇卖乖。偶尔还会让爹或哥哥们送自己出出诊，顺便能提溜只野兔子老母鸡回来，给家人改善生活。

    直到帮着家里干了一个多月的农活，愈发显得精壮强悍的哥哥们，背起给李爷爷王奶奶他们准备的行囊，芽儿在心里感叹一句光阴似箭，自己也要开学重温高中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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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

    <li>　　李清源老两口这次返城,场面用壮观两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尤其是他们临行前几天，村子里今天你家送点米,明天我家送点面。乡亲们可都打听过了,这城里人吃米吃面都要凭票花钱买，可没有吃自己种出来的粮食便宜。

    尤其是大娃和二毛他们几个家里,对李清源老两口更是感激。没有李清源夫妻俩当时给这几个后生补课,现在大娃他们还在土里刨食呢。哪里能像现在一样,拿着补助念大学。毕业之后，国家还给分配工作,往后就真的算是吃上商品粮了。

    李清源老两口既感动于乡亲们的淳朴和热情，也很舍不得这种与世无争的农家生活。可是,老两口同样也想为国家建设发挥最后一点余热。

    出发的这一天，老两口的不舍之情，被眼前一堆堆的行李给刺激的顿时无影无踪。

    “好，好你个老小子，这是要我们把这里都搬空啊。”李清源看着地上将近一麻袋的大米，给刺激的说话都有点结巴，这大半麻袋可不得装将近百十斤。

    这两年条件好一些了，这老老少少一大家子，半年才分到这些大米，不会都是让自己包圆了吧？有米还不算完，另外还有几十斤白面，一大塑料桶的豆油，还有一袋子一袋子的干山货。

    王奶奶对地上一堆的东西也有点犯愁，按照他们老两口的饭量光这些东西就能吃上小半年。不能他们回家，就搬空杜家的粮仓啊。想到这里，王奶奶也连连劝说，“就是，杜兄弟老妹妹，我们老两口都有工资，国家又按月发粮票、油票。千里迢迢的，我们带这些回去可没用。”

    “放心吧，李大哥、老嫂子，这点东西保证累不着你们俩。这不是有他们八个大小伙子吗，再来这么多他们也能帮你们搬回去。”

    杜爷爷见这老两口还要开口，又连忙补充道，“俺跟皓宇他们打听过了，城里人虽说是吃供应粮，可一个月的米面油盐都是定数，买米面的时候还照样花钱，哪里有吃自家种的粮食便宜。

    再说了，你们老两口跟俺们不一样，你们爱吃米，俺们爱吃面食。你们别担心，家里米剩的不太多，可面多的是。只要皓宇他们这几个小牛犊子不在家里吃饭，咱们就饿不了肚子。”杜爷爷不能把小孙女的秘密说出来，只好找别的理由。

    “就是，老姐姐，咱乡下人淘换粮食比城里人方便多了。再说了，这些东西俺估计你们肯定也吃不了多少，到时候都又填到这几个爱蹭饭的牛犊子的肚里了。”杜奶奶接着劝道。

    皓宇哥几个一边手忙脚乱的往牛车上搬东西，一边嘴也不闲着，“王奶奶，俺奶奶说的对。俺们几个到时候还想去您那里改善生活呢，光凭您跟李爷爷的工资，俺们还真怕管不起俺们饭。您跟李爷爷可不能只疼妹妹，就不疼俺们了。”

    李清源老两口被皓宇哥几个酸溜溜的语气逗笑了。一时间，这离别之情倒是被冲淡了不少。这小孙女虽然不能长在身边，但不是还有这几个皮猴子在吗。

    王奶奶手里揽着芽儿，笑眯眯的回道，“你们还真说对了，我跟你们李爷爷就最疼芽儿了。你们几个想蹭饭吃？行！到时候家里的脏活累活，买煤买炭的全交给你们几个了。”

    “哎，王奶奶，您老就情好吧。这些活全包在俺们身上，只要您和李爷爷到时候赏俺们几口饭吃就行。”小海把胸脯拍得梆梆响。

    有了小海他们几个插科打诨，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等几个小伙子把地上的米面什么的搬上牛车，杜妈赶紧从屋子里又抱了两床打包成四方块的新被褥出来，杜二婶也提溜着一小包袱手工做的夹鞋和棉鞋。

    杜妈看着又开始口瞪目呆的老两口，笑道，“俺问过芽儿了，芽儿说您二老家并没有烧炕。虽说冬天也生炉子，可俺琢磨着肯定不如烧炕暖和，就特意给您二老做了两床加厚的被褥。”

    “李叔、王姨，俺也跟文昊他们打听过了，城里人不兴猫冬，大冬天的还得照样上班。包袱里是俺跟嫂子赶做的几双厚棉鞋。虽说样子都不咋好看，可暖和的很。”杜二婶赶紧把手里的小包袱塞到牛车上。

    芽儿见状，也连忙跑回屋子，提溜着自己那个绣花小书包出来了，“爷爷奶奶，这里面是我给你们准备的。您们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等过完春节我去就京城看你们。”

    这一瞬间，李清源和王雅芝老两口脸上的皱纹如水波荡漾般顿时舒展开来，洞悉世事的眼神里夹杂着股股的暖流，一脸的祥和淡定。

    老两口就这么带着一牛车的东西，带着小孙女给他们准备的瓶瓶罐罐，领着八个保镖似的大小伙子踏上了驶往京城的列车。

    上火车时，确实如杜爷爷说的那样，一车的东西，都没用老两口动一点手。八个大小伙子，六个人背行李，剩下的那两个两手空空只负责护着老两口上火车。芽儿可是给他们下军令状了，这半年李清源老两口就交给他们八个照顾了。

    送走了李清源老两口，送走了北上求学的皓宇兄弟几个，家里顿时寂静不少。

    等杜爷爷他们看到芽儿开始收拾书包时，突然发现眼前还有一个难题摆着他们面前。就要念高中的芽儿，是住校还是不住校呢。

    要是住校，一家人害怕自家宝贝芽儿在学校吃住会受罪。要是不住校的话，他们更不放心芽儿一个人住在李老他们原来的小院。而且现在地里正忙，他们谁都抽不出时间去县里陪芽儿。

    芽儿自己对于这个问题，回答的很干脆，“当然是住校啦。我都要念高中了，还能让家人陪着上学啊。”

    无奈，芽儿虽然回答的斩钉截铁，杜爷爷他们这些护犊子的，越琢磨越不放心，头疼的很。不过，这天晚上芽儿的两个小玩伴，杨月和小秀说说笑笑来到杜家，倒意外的解决了杜爷爷他们的这个难题。

    “杜爷爷，杜奶奶，杜叔，杜婶，还没吃完饭啊？”，杨月和小秀两个人比芽儿大三四岁，比起尚存一丝稚气长相精致的芽儿，两个人已经长成为稳重秀气的大姑娘了。

    “你们两个吃过没有？到杜奶奶这里你们可不用客气，没吃的话让芽儿给你们拿两双筷子，在这里对付一顿。”杜奶奶笑咪咪的拉着杨月的手，问道。

    “哎，俺们都吃过了。今天是有点事想问芽儿妹妹？”杨月和小秀两个一想到她们的来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两位姐姐大驾光临，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芽儿正好吃完饭，于是放下筷子，学着越剧的柔婉细腻的腔调唱到，甚至还躬身作了一个揖。

    芽儿唱完后，自我感觉不错，正洋洋得意准备接受爷爷他们的夸奖。没想到，杜奶奶和杜妈一人用用指头点了点芽儿的脑门，笑骂道，“你个鬼丫头又耍宝，赶紧听听小月和小秀她们有啥事找你。”只不过，语气里洋溢着浓浓的宠爱。

    杨月和小秀看着被杜家人捧在手心里的芽儿，有羡慕但没有嫉妒。想到今天找芽儿的目的，她们同样也能感受到家人的关爱。

    “芽儿，今天俺爹终于同意让俺也去念高中了，小秀她家里的人也都同意让她也继续念书了。所以，俺们俩今天就想问问开学时，都要带什么东西去？”杨月说到这里，脸上难掩兴奋，整个人焕发着别样的活力。

    “真的吗？杨伯伯和王叔他们都同意了？太好了，咱们可以一起上学了。”芽儿这会倒比杨月她们还高兴。她也不希望自己这几个小伙伴重复祖辈们一成不变的生活。

    乡下人一向重男轻女，通常都认为养儿才能防老，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真下定决心让闺女也念书上大学的却不太多。怪不得整个暑假，自己家里的来人是络绎不绝，整哥哥们打听大学一个月能发几块钱的补助，能发多少斤的粮票，是不是真的不用交学费？

    “哎，他们今天终于都同意了。”一向腼腆的小秀，这会声调比以往高了不少，“要是俺们前些天知道的话，俺们就找大壮哥他们上过高中的问了。”

    兴奋的芽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叽叽咕咕的跟杨月和小秀说了一大通。然后，又想起来自己的问题来了，“爷爷奶奶，爹爹大人，娘亲大人，杨月姐和小秀姐也要念高中，这下你们该放心让我也住校了吧。”

    杜爷爷他们听杨月她们说完，正琢磨这事呢。刚才，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让三个女孩子一起出来住。不过，他们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三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在外面住同样不安全。

    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杜爷爷他们只好同意让芽儿跟杨月她们一起住校。虽说学校里吃的不太好，但相对安全很多。大不了他们往后多往县城跑几趟，给芽儿多送几次好吃的。

    做好决定的杜爷爷他们，顿时把目光对向杨月和小秀，“小月、小秀，芽儿性子有点调皮，你们两个可要帮着俺们多看顾她一点。她晚上睡觉不老实，...”

    见爷爷奶奶这会竟然把自己晚上会蹬被子和早上会赖床的事情都说给杨月她们听了，在杨月和小秀打趣般的目光下，芽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在害羞的芽儿小脸爆红想借尿遁逃跑的时候，胖丫和荷花两个手拉着手进来了，麻花辫上系着的是芽儿从北京给她们捎来的头绳。

    “月月姐，小秀姐，你们俩往后真要去县里念高中了！”胖丫的语气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在清河湾，乡里乡亲的可没有任何秘密。

    “哎，俺跟荷花还得再等一年才能跟你们一起呢。不过，俺大伯听说你们都要去县里念书，今天晚上多喝了两盅酒呢。”胖丫小嘴巴巴巴，也不用别人插嘴，一个人说的也很欢快。

    不过，胖丫最后那一句话，让众人都听得云里雾里。杨月她们三个到县里上学，关胖丫她大伯什么事情啊。

    “俺大伯说了，你们都去上学，往后十里八乡的乡亲只能找俺堂姐看病了，往后俺堂姐就能挣钱了。”胖丫见自家大伯怎么都不让堂姐继续念书，害的自己只好帮着堂姐抄了好几天芽儿带回来的那些医书，心里很不忿。突突突的，把自己大伯的小心思给暴露的清清楚楚。

    “其实，俺大伯最不乐意芽儿在家里了。芽儿给人看病时，从来都不要钱的。芽儿在家时，乡亲们基本上都是找芽儿看病。”胖丫头一句话刚说完，杜爷爷就要起身找胖丫大伯算账，自家孙女哪里招惹到他了。不过，听到后面时，杜爷爷又坐了回去，这事还真没法说。

    胖丫一点没注意到杜爷爷的动作，叽叽喳喳说了自家大伯一大通，心里才算舒服点。

    “嘿嘿，俺觉得俺爹比俺大伯好一万倍。俺爹说了，只要俺想念书，他就供俺念。到时候，他跟俺娘要跟俺到城里享福呢。”

    “俺爹也说过，俺想念到啥时候，他就供俺念到啥时候。”刚才胖丫在“声讨”自家大伯，荷花一直插不上嘴，这会终于忍不住了。

    很快，这五多小金花嗑着杜奶奶端上来的瓜子，聊起了少女们的小心思。

    几天后，芽儿在家人千叮咛万嘱咐下，抱着自己的小行李包住进了还是大通铺的集体宿舍。负责考察住宿情况杜妈看看一排排的大通铺，再看看被风吹的哗哗响的窗户纸，心里那个酸啊，顿时就想抱起铺盖卷把闺女领回家。反正闺女聪明的很，在不在学校念书都一样。

    不过，看看满脸好奇和兴奋的闺女，杜妈无奈，只好帮闺女铺铺盖。芽儿见状，鞋子一蹬，噌的一下子跳到铺上帮忙。自己可是整个宿舍唯一一个有家人来送的，再让娘帮自己铺床的话，估计到不了明天，自己就出大名了。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娘亲大人，芽儿也正式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每天下课吃饭的时候，高一二班门外肯定能响起柳红丽的清脆的小嗓门。

    “萱瑾，杨月，走，一起去食堂吃饭啦。”柳红丽这个小胖妞见芽儿也住校了，虽然很遗憾以后吃不到大肉包子了，但是能跟好朋友同吃同住，同样让她乐眯了眼。更何况，她现在又多了杨月和小秀这两个好朋友呢。

    有这几个好朋友在，芽儿这个伪少女的高中生活，除了食堂的杂面饼子有点难啃外，过的可谓是逍遥自在。当然，前提是芽儿必须忽略现在仍是自己班主任的张老师，隔三差五的就找一些书给自己看，要不就找一些严重超纲的试题让自己做。

    于是，每周收到翟哥哥和李爷爷他们的信，再每周一封给翟哥哥和俩爷爷，俩师傅写回信，成了芽儿平淡而自在的高中生活的一剂调味品。

    不过，芽儿很快就体会到了调味品太多，有时候也是一件大麻烦事。这天，芽儿打开同时署着几个哥哥名字的信纸，对哥哥们郑重的要求有点哭笑不得。

    原来，芽儿每周不落的翟耀辉写信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让皓宇几个知道了。隔三差五才能收到妹妹简短一张信纸的皓宇兄弟几个不干了。于是兄弟几个义正言辞的写信给芽儿，要求芽儿平等对待他们这些当哥哥的。尤其是他们才是亲哥哥，比翟耀辉要名正言顺多了。

    虽然以前皓宇他们就知道妹妹经常会给耀辉哥写信，当时他们还真的没觉得怎么样，因为妹妹就在他们身边呢。可是现在，他们都同在京城，耀辉哥每周都能收到妹妹满满四张信纸的信，他们八个人一起隔三差五的只能收到妹妹简短的一张信纸。

    “芽儿，你可记住了，俺们这几个当亲哥哥的要求公平对待，每周一封至少四张信纸的信。以前你给俺们的信太偷工减料，一封信还要俺们八个人轮着看。”这是皓宇兄弟几个在反复验证过妹妹的区别对待后，对芽儿提出的“抗议词”。

    芽儿看着这封由文采最好的文昊哥执笔并由所有哥哥共同署名，内容可以说是“声泪俱下，字字见血”的信，只好答应哥哥们的这个“合理”要求。

    这个礼拜，芽儿不得不挖空心思的从各个角度把自己的生活给描述出来，一共写了十几封。到邮局邮完信，芽儿恨不得吐一口血。就自己这两点一线的学习生活，要用十种方式描述出来，饶是自己平时自诩文采不错，这时也有一种江郎才尽、黔驴技穷的感觉。

    第二周，芽儿同时收到十几封信，害的传达室的大爷以为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贩邮票的呢！几个哥哥在信里表达了他们对芽儿信的宝贝，都舍不得让别人看，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也不行。每个人洋洋洒洒写了六七张，华丽的，朴实的，嬉笑的，看的芽儿眼花缭乱。

    不过，想到自己这周又要写四十几张回信，芽儿脑袋就嗡嗡响，这才是真正的精神摧残。

    被逼上梁山的芽儿，临下笔之前，终于是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去年给哥哥们整理资料时用到的复写纸了。

    想到上周自己受的精神摧残，芽儿决定投机取巧，把复写纸夹在信纸里，九封信一次搞定，谁让他们要求公平对待来着，这样才公平。当然，给两个爷爷和两个师傅的信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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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

    <li>　　尝过一次甜头的皓宇哥几个,再次收到妹妹的信时，个个都喜眉笑眼。不过打开信封一看,一张张明显带有复印痕迹的信纸,让他们想拿着信去找其他人显摆的心思顿时憋了回去。

    高考前，芽儿没少用复写纸给他们整理资料。这信是用复写纸写的他们只一眼就看了出来,忍不住在心里嚎叫一声,“妹妹啊,你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兄弟几个不甘心，又一个个写信让芽儿再提高一下他们的待遇。这信的内容都一样,他们连朝别人吹嘘时，都有点底气不足。

    不出芽儿意料,观察力一向敏锐的翟耀辉在看到芽儿的信时，虽然觉得信的语气跟以往有点不大一样，却没太放在心上。原来，芽儿很明白这些哥哥当中最不好对付的是谁，在寄信的时候故意耍了个小手段，把第一张信纸都寄给翟耀辉。所以，翟耀辉难得没有发现芽儿的小把戏。

    芽儿一如既往的过着轻松愉快的高中生活，课间或放学后就跟着柳红丽这个同样闲不住的东窜西逛。至于杜爹和杜妈担心的会不会有人欺负自家宝贝闺女的问题，只能说是杞人忧天了。

    皓宇兄弟几个虽然早毕业了，但八大金刚的余威犹在。尤其是，有不少人早见识过八大金刚如何宝贝这个聪明漂亮的同学，哪里有人敢在虎嘴拔毛。要是他们碰到杜萱瑾同学一根手指头，估计那八大金刚一人一拳头就能把他们砸成肉饼。

    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芽儿，收到哥哥们再次要求提高待遇的信时，毫不心虚的在写给这几个哥哥的信的最后，轻飘飘的加了一句，“哥哥们，你们上次可是说要我平等对待的，我现在只是严格按照你们的要求写信。”

    皓宇兄弟几个收到妹妹的回信后，知道妹妹那里是走不通了，不过，他们没有太纠结。兄弟几个早就拿信对照过了，他们的信都是用复写纸复印的，说明翟大哥的信肯定是原版。虽然还有点吃醋，但心里总比以前要痛快多了，最起码他们跟翟大哥信的内容是一样的。

    这个周末，皓宇兄弟几个人陪着李清源老两口到翟家做客，难得碰上翟耀辉在家。兄弟几个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说起话来了。虽然不太介意，可他们也不能让翟大哥太好过。

    “前几天收到妹妹的信，芽儿可比咱们当时幸福多了，爹和娘每周都去给她送好吃的。”

    “听芽儿说，她上次周末回家上山玩，碰到她的宝贝小松鼠了，毛毛又跟着她回家了。”

    “嗯。芽儿说她最近长高了两三公分呢。嘿，那丫头从小就高个头，估计就快要到咱们肩膀了。”

    皓宇兄弟几个说的热火朝天，可翟耀辉渐渐的就琢磨出这里面的不对劲了。这兄弟几个说的内容，跟芽儿给他的信中写的一模一样，连顺序都没有变。

    翟耀辉也不搭腔，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几个小子是故意朝他显摆呢。皓宇几个人见翟耀辉依旧稳坐如山，再一想上周翟耀辉拉他们出去单练时的痛苦，也渐渐觉得他们再继续挑衅翟耀辉似乎没有什么意思了。

    吃过饭，不动声色的翟耀辉送走了李清源老两口和皓宇兄弟几个。回到房间，翟耀辉打开已经看过好几遍的信仔细研究起来。没注意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可仔细一看，翟耀辉突然有一种败给芽儿那个小宝贝的感觉。

    这信纸后面，淡淡一层浅蓝色，明显是沾的复写纸上的染料。要是芽儿就在隔壁房间的话，估计这会小屁股又要跟翟耀辉的大手做一次亲密接触了。

    不过，这会远在青山县的芽儿虽然被念叨的阿嚏连连，翟耀辉只能是鞭长莫及了。

    翟耀辉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不过从另一方面转念一想，轮廓分明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宠溺。虽说芽儿耍了小把戏，可她给自己的信都是原版的，皓宇他们几个的信是复印下来的。这是不是说明了自己在芽儿心中的地位，超过了皓宇兄弟几个呢？

    翟耀辉越想越认为自己是对的，早把刚才被皓宇他们一唱一和挤兑的小郁闷抛到九霄云外。如果芽儿这时知道翟耀辉内心的小雀跃，肯定会在心里偷偷说一句，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在皓宇兄弟几个拿妹妹无奈和在翟耀辉美好误会的前提下，芽儿继续每个周偷工减料的给她那九个哥哥写信。虽然有翟哥哥大力支持并提供的邮票和信封，虽然信封和邮票都还算是便宜，但每次都要寄上厚厚一摞的信，芽儿这个小财迷还是有点心疼。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十月底。秋收早收完了，山货也采摘的差不多了，稍微清闲下来的杜爹从村子里借了那辆老牛车，接闺女回家。

    前几次因为地里还很忙，杜爹都是骑着他的爱车接芽儿回家的。那时，每次都能看到闺女的三个好朋友眼神里面的羡慕。这次，杜爹干脆借村子的牛车，把四个小姑娘都一起拉上。于是，柳红丽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拉着小秀的手，在一众同学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以跟她稍显圆润的身材不符的灵活，跳上牛车。

    “杜叔，你对芽儿真好。”

    “杜叔，下次休息的时候，你还是用牛车来接萱瑾不？”

    “杜叔，婶子做的辣酱真好吃。”

    柳红丽上了牛车，一口一声杜叔，喊得那叫一个甜。杜爹隔三差五的就来给芽儿送好吃的，柳红丽和杨月她们三个可没少跟着沾光，每次都是四人分着吃。

    杜爹乐呵呵的看着四个小姑娘，也开始了他的查户口本似的问话。

    “杨月，你们仨跟叔叔说说，芽儿这两个星期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还有，有没有人欺负你们芽儿妹妹啊？”

    柳红丽她们早就习惯了杜爹这样的问话，一个个都打趣似的看着小脸粉红的芽儿，“杜叔，你就放心吧。芽儿吃的好，睡得好。而且有俺们三个在，谁也欺负不了芽儿。”

    芽儿回到家，杜爷爷杜奶奶看着因身量抽高而愈发显得苗条的孙女，嘴里是一口一个心肝、小宝贝。在他们的观念里，胖丫那样圆润润的小姑娘才是刚刚好，自家孙女这才巴掌大的小脸，肯定是因为肚子里缺油水，饿的。

    芽儿在爷爷奶奶饱含心疼的目光的注视下，一口气啃了两个大馒头。一是因为今天的菜全是自己爱吃的，二是因为她现在正处于发育时期，饭量剧增。

    不过，杜爷爷他们可没有这么想，他们唯一想到的是自家孙女在学校里吃的不好，受罪了。饭后，他们也不用芽儿帮着收拾，直接打发芽儿回房间休息养膘去了。

    被爷爷他们赶回房间的芽儿，揉揉微鼓的小肚子，从空间里拿了个松塔逗她的小爱宠毛毛。芽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小松鼠骨碌绿砖的小眼睛，怎么看怎么可怜。

    “毛毛，对不起哦，姐姐要上学，只能把你留在家。”芽儿一边挠小松鼠毛茸茸的大尾巴，一边也不管小松鼠听不听的懂，唧唧咕咕的安慰起小松鼠来。

    “哎，要是姐姐的宝贝再厉害一点，能把你放到空间里，你就能天天见到姐姐了。”芽儿的话音未落，小松鼠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芽儿愣了片刻，才进了空间，正好看见毛毛小眼睛怯生生正无辜的打量四周呢。一看到芽儿，小松鼠立马跳到芽儿的肩膀上，嘴圈的小胡须蹭的芽儿咯咯直笑。

    经过前几年空间的那次进化，对于这次空间突然能装活物的进化，芽儿十分淡定的接受了。很可能以前也能装，自己没试验过罢了！如今唯一高兴的是，小毛毛既然可以进来，那以后就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芽儿这边肩膀上趴着她的小爱宠，巡视她的领地。隔壁，杜爷爷他们也正商量事呢。

    “芽儿娘，现在村子里也不怎么用出工了，要不你去县里住上一段时间？冬天人最容易养膘，你好好给芽儿补一补。”杜爷爷商量般的语气里，却有着不能拒绝的强硬。

    “哎，爹，昨天俺跟建国还商量这事来着。芽儿现在正长身体的时候，俺们也不舍得呢。”杜妈一听就乐了，一点都没有在意杜爷爷强硬的语气，她本来就在发愁如何开口呢。家里也有老人，自己也不好说丢下老人去照顾闺女！

    “小姑娘长身体的时候，当家长的可要仔细了。学习又忙，要不是芽儿死活不舍得让我去陪她，我早就去县里给芽儿做饭去了。”杜奶奶这几年被芽儿给调养的很好，家里是一向和睦，又不愁吃穿。这一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怎么看也只有五十出头，一点都不像是六十多岁的人。

    第二天下午回学校时，芽儿发现送自己上学的人多了一个，自己不知不觉的已经领先三、四十年的时代潮流，提前过上了有人陪读的日子。

    柳红丽听说芽儿又要回家住，最近这两个月不会住校时，一会皱眉，一会展颜。皱眉的是，往后没法跟好朋友一起玩了，高兴的是往后自己又能经常吃上大肉包子了。

    重新住进李爷爷他们原来的小院，芽儿的生活起居被杜妈给照顾的无微不至。芽儿也很乖，每天一放学，乖乖的就往家里赶。在这里可没有村子里的那些婶子大娘们，自己每天还要上学，老是一人在家的娘亲还是很无聊的。

    “娘亲亲，其实你不用在这里陪我的。”这天吃过晚饭，芽儿看着杜妈闲着无事，一遍又一遍的擦着饭桌，很心疼。

    “闺女，你可是娘的小棉袄。以前地里忙的时候，娘每天吃过晚饭就累的躺炕上休息了，也没有那么多工夫照顾你。现在不忙了，娘要是不在这里看着你，这心里就揪得慌。”杜妈放下手里的抹布，坐到床沿，把自己的小棉袄半揽到怀里，“其实，娘白天可是满县城逛了一个遍呢。前几十年逛县城的次数，都没有这几天多。”

    “哦，娘亲，你有没有什么发现跟你可爱暖心的小棉袄分享呢？”芽儿见杜妈都这么说了，小米牙一呲，只好跟着转移话题。

    “芽儿，你还别说，娘还真的有重大发现呢。娘发现现在有不少人出来偷偷摆摊，有卖鸡蛋的，有卖家里种的菜的，也有偷卖自家养的鸡的。

    而且啊，娘还上前问了，这一枚鸡蛋要是卖到乡里的收购站才五六分钱，可这私下里卖一枚能卖一毛钱，这还都有人抢着要！这运动一结束，乡亲们的胆子似乎也都大了一些。”

    芽儿见自家老娘说起摆摊时，没有一丝的鄙视，语气里倒是充满了兴奋和激动，忍不住开口建议道，“娘一人整天在家憋得慌，要不娘也试一试？别忘了你的小棉袄可是有宝贝呢，娘要是想去试试的话，咱们是无本万利，卖鸡蛋啦，卖鱼，摆摊卖包子啦，人家想买啥，咱们卖啥！”

    杜妈看着闺女一副啥事都包在我身上的架势，忍不住点点芽儿的脑门道，“你这个鬼丫头，平时不是聪明的很吗，这会又犯傻啦。你以为这摊是好摆的，偷偷的卖个鸡蛋换个油盐钱还行。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整天卖鱼，卖肉的，不怕娘被人抓起来，定个投机倒把罪啊。”

    杜妈见自家闺女仍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接着解释道，“就好比卖包子吧，肯定有人怀疑这包子的粮食是从哪里来？城里人吃商品粮，每月都是有数的。咱们乡下，每年交完公粮，分到乡亲手里的那些能勉强填饱肚子就不错了。粮食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谁舍得卖粮食啊！”

    “娘要是真天天去卖包子，肯定有人要告娘投机倒把，要不然，娘在哪里弄来的那些粮食啊！小打小闹似的，偷偷的卖个鸡蛋、鸭蛋、菜什么的还行，反正都是自家养的种的。真的要有人管，大不了被抓起来关上几天。”

    杜妈见芽儿仍是愣愣的，心里感慨一句闺女再聪明也只是小孩子，于是继续解释，“芽儿，你不会以为咱们村子里家家都跟咱家似的，能经常吃上白面大馒头，偶尔还舍得吃顿大米饭吧？要不是你整天没事就往粮仓里面捣鼓粮食，光你那几个大肚汉的哥哥，就是天天光吃杂面饼子，也能把家里吃垮了！”

    芽儿听完杜妈的一番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自己在这个年代生活了十几年，又被家人养在蜜罐里，原来自己还没有完全认识到这个年代的生存规则！怪不得，每次给柳红丽那小胖妞带两个肉包子，能让她美上半天。原来很多事情，自己生活在蜜罐里都没有看明白，太想当然了。

    虽然，芽儿对自家娘亲的话感悟很深，忙惯的杜妈自己反倒先张罗着摆摊去了。摸清了周围的地形，刚过没几天，杜妈就开口让自家闺女友情提供一篮子鸡蛋。不说能卖多少钱，只要别让她闲着就行。

    芽儿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了。一来能让娘亲出去透透气，二来也提前让娘亲感受一下时代发展的潮流给人们带来的机遇和它独有的魅力。

    初次就尝到甜头的杜妈，隔三差五的挎着二十几个鸡蛋鸭蛋，偷偷摸摸的投机倒把去。她去的次数多了，周围不少大妈们早早的就要跟杜妈订货，于是杜妈偷卖鸡蛋的行为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杜爹呢，因为媳妇和闺女都在县里住着，刚开始还是隔三差五的往县里跑一趟，因为村子里偶尔还要上工，杜爹也不舍得那些工分。

    可是，自从杜妈发现了“投机倒把”的魅力后，杜爹也终于坐不住了。媳妇隔几天倒把上一回，挣得竟然比自己干好几天活都多。

    杜爹杜妈这两口子，这几年受李清源老两口影响不小，脑子转的快，心眼也都灵泛的很。他们又有闺女鼎力相助，于是两口子都走上了摆摊的不归路。

    杜妈是隔三差五的挎着十几个鸡鸭蛋卖，杜爹隔三四天就提溜上两条活鱼，两只野兔子的卖。两公婆摆摊回来，还不忘拿着闺女提供的小本子写写画画的记录他们的收入。

    这天又出去倒把的两口子，吃过晚饭，做到床沿上，你一张我一枚的，点起那堆全是分分毛毛的零钱来。

    “哎呦哎，媳妇，我没有数错吧。咱们这半个月，刨出去按成本价算是从闺女那里买东西的钱，还挣了十几块钱。”杜爹嚎叫一声。

    “错不了，这钱正好跟本子上记得对的上。”杜妈嘴角也是掩不住的笑意。

    “媳妇，照这么算，要是咱家能养上百十只鸡，光一个月的鸡蛋钱就比咱们一大家子苦哈哈的挣得工钱都多。”杜爹算账很快，一算完两眼放光。

    “你呀，赶紧醒一醒，别做白日梦了。咱家要是真的养百十只鸡，估计不等鸡下蛋，咱俩就先进号子了。”杜妈忍不住给杜爹一个白眼，“再说了，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一场鸡瘟说不定就赔的精光！”

    “哎，是啊。咱们能挣钱，都是因为芽儿的宝贝，要不然咱们上哪里弄这些东西去。”杜爹很快也认清了现状。

    “爹，娘，时代是不断发展的，现在不行，并不代表将来不行。”芽儿见爹和娘有点沮丧，忍不住安慰道。

    “嘿，就你个鬼丫头懂的多。”杜爹揉了揉闺女灯光下丝滑的小麻花辫，捏着嫩的跟蛋清似的小脸取笑道。

    见小闺女骄傲的抬着小下巴，一副信心满满的架势，杜爹忍不住接着道，“这话又是听你翟爷爷他们说的吧。”

    杜妈比杜爹心细，觉得闺女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连忙问道，“芽儿，你是不是听你翟爷爷他们说过什么？”翟老爷子当很大很大的官，杜妈和杜爹可是早听皓宇他们说过。

    芽儿见爹和娘自动的把自己刚才的话，归到翟爷爷身上，也不辩解，“这些话是我听翟爷爷说的，说不定明年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买卖了。翟爷爷可是当大/官的，他说的没错。”

    “那敢情好！要是真的这样的话，明年咱就养上百十只鸡，多挣些钱。从明年开始，就给咱们芽儿攒嫁妆了，到时候咱给芽儿找个上门女婿。”杜爹笑着道。

    “是该给芽儿攒嫁妆了，就是不知道咱家小宝贝将来便宜哪个臭小子！”杜妈见小闺女羞得粉腮红润，酸溜溜的说道。

    “爹！娘！”芽儿见爹和娘越说越兴奋，小脚一跺，娇音萦萦的嗔道。

    “闺女，你可别害羞。你娘十八岁的时候就嫁给爹了，你今年十二岁，爹还有六年的时间给你准备嫁妆。到时候咱嫁妆厚厚的，一定要找一个倒插门的。爹可舍不得你嫁到人家家里去。”杜爹这会很严肃，一副土财主坐门招婿的架势。

    芽儿见爹是越说越起劲，自家娘亲也连连附和，只好自救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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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

    <li>　　杜爹和杜妈这两口子,每次偷偷摸摸的摆摊回来，嘴角的笑意都流露无遗,而且那天肯定能比平时多吃一碗饭。清点完一堆的分分毛毛后,还会细细的在小本子上记录他们的收获。

    自己爹娘干劲十足本在芽儿的意料之中，可这两口子十分满足隔三差五的去挣上仨瓜俩枣,并没有扩大摆摊的范围和频率,这就有点出乎芽儿意料之外了。

    于是这天晚上,芽儿见爹娘又一遍遍的数他们这些天的战果时，忍不住建议道,“爹，娘,你们既然喜欢，要不你们往后就多摆几次摊。反正空间里那些东西咱们也吃不完，在空间里放着也是浪费。爹前几天不是还说过，有人早早的就跟你们订货了吗。”

    杜妈见自家闺女又说傻话，把手里的零钱往杜爹手里一塞，自己空出手来点到闺女脑门上，笑道，“宝贝闺女，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怎么又说傻话了。娘前些天跟你说过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娘跟你爹现在卖的东西，都是你拿出来的。我们隔三差五的去卖点还行，要是真的天天去卖的话，那不是惹人怀疑吗。”

    杜爹不等媳妇说完，接着给闺女解释，“宝贝闺女，你娘说的对。爹跟你娘现在出去摆摊，主要是因为在家闲着没事干，二是为了练练手。要不是现在摆摊还得偷偷摸摸的，爹都想下乡多收一些鸡蛋、鸭蛋到县里卖，光靠差价就能挣不少。”

    杜爹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见宝贝闺女偎着自己坐下来，这才指着分成两份的钱继续说道，“闺女，知道爹跟你娘为啥把钱分成两份不？这一份呢，是分给你的，算爹和你娘从你那里买东西的钱。另一份才算是我们这些天挣得钱。”

    杜爹见闺女呆呆的没应声，补充道，“闺女，我跟你娘是想多点挣钱，一来先给你攒嫁妆，二来也让你爷爷奶奶他们往后能享享清福。可是，这挣钱不能全靠你那宝贝啊。要是爹真的指望你那宝贝挣钱，早就让你从里面拿十几株老山参出去卖了。咱们又不是没有卖过，一株老山参能顶咱一家子两年挣得钱。”

    “再说了，你那宝贝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要是咱们光靠着它吃饭，将来老天爷要是把你的宝贝收走了，咱们一家子可不得跟着喝西北风啊！所以呐，挣钱还得脚踏实地的挣，这样挣出来的钱花着也踏实。”

    听着自家爹娘语重心长的话，芽儿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大彻大悟感。不过，还没等芽儿来得及反思自己身上的那些浮躁，就听自家老爹又开始他最近常说的话题了。

    “现在国家政策还不允许，我和你娘闲着没事，算是偷偷摸摸的挣俩油盐钱。将来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爹和你娘肯定要趁着还算年轻，甩开膀子大干两年。给你这个宝贝疙瘩攒上厚厚的嫁妆，招个孝顺能干的上门女婿。将来啊，你爷爷奶奶还有我跟你娘，我们就全靠你养着了。到时候，你爷爷奶奶他们养花遛鸟，我跟你娘就负责给你带孩子、做饭。”

    杜妈对杜爹的提议很是赞同，接着道，“你爹说的对。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我们也指望不上皓宇和皓轩那两个臭小子了。人们都常说闺女才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往后我跟你爹可就靠你养着了。”杜妈一想到当初闺女去京城的时候，一个星期就给家里写一封信，可自家两个儿子一个月也写不了一封，越琢磨越觉得两个儿子不孝顺。

    就这么转眼间的工夫，芽儿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说话很朴实又富有哲理，对自己的人生很有指导意义的爹娘，顿时化身为有点像进入更年期的中年爹妈。

    看着这会需要自己安抚的爹和娘，芽儿强忍嘴角的笑意，应道，“哎，爹，娘，你们放心，将来啊，我跟你们的上门女婿养着你们。到时候咱们买上一个大大的院子，奶奶们每天养养花，爷爷们每天下下棋，遛遛鸟。到时候，你们给我看孩子。”

    芽儿出马，一向是无往不利。杜爹和杜妈听闺女说完，乐的脸上能掐下一朵花来，同时点头笑道，“好嘞，那我们就等着住闺女的大院子了。”

    杜爹说完，又指着两堆钱中的一份，对芽儿说道，“闺女，那一份是你的，赶紧的收起来，将来好给爹和娘买大院子住。这一份钱呢，是爹和娘挣得，我们攒着将来给你买嫁妆。”

    芽儿见自家爹娘一副亲闺女明算账的架势，看看桌子上那一小堆的毛票，再一想空间里翟哥哥给自己的“邮资”，哥哥们托自己保管的奖金，这几年爷爷奶奶给自己的压岁钱，赶紧劝道，“爹，我的这份还是你们帮我存着吧，嗯，将来好给我买多多的嫁妆。”

    芽儿见老爹仍有点犹豫，连忙补充道，“这么多钱，我要是弄丢了就太可惜了。放到空间里的话，万一像爹刚才说的那样，空间要是什么时候没有了，咱们不亏大了吗？”

    杜爹觉得闺女说的十分有理，只好帮闺女收了起来，嘴里还不忘补充道，“那这些钱爹先帮你存着，等你念大学的时候，爹再还给你。别忘了，你可是说过要给爹买大房子住的。”

    一家三口经过这天晚上的详谈，身为陪读人员的杜爹和杜妈，这两口子依旧偶尔去摆摆摊，当然，回来之后仍不忘亲闺女明算账。芽儿继续在爹和娘的细心照顾，享受着自己的高中生活，偶尔也帮三个好朋友补补课。

    似水流年，转眼间到了年底。心里盼着形式真的能像翟老爷子说的那样能越来越好的杜爹，平时没事时总爱到邮局蹭免费报纸看。前几天，终于在邮局柜台上摆着的大众日/报上发现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

    寻常老农民打扮的杜爹，在邮局工作人员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很豪爽的掏钱买了一份，然后就屁颠屁颠的拿着回清河湾跟杜爷爷他们研究去了。

    当然，回去研究报纸只是杜爹其一的目的，另外马上就要过年了，杜爹这家里的顶梁柱得回家准备年货了。

    顶梁柱的杜爹回清河湾了，杜妈留下陪闺女进行期末考试。芽儿这次不光要进行高一的期末考试，同时还要做一份高二期末考试的试题。要不然，芽儿每年只有半年在校上课，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

    可是，虽然马上就要过年了，哥哥们也都快回来了，但芽儿最近的情绪并不太高。这几次翟哥哥的来信总是十分简短，时间也不太固定，而且字迹很潦草。芽儿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些什么，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杜家兄弟四个，是在芽儿期末考试完回家后的第三天到家的。四个大小伙子，一人扛着一个大行李包，风尘仆仆的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兄弟四人没人抱怨怎么不去接他们，他们早就清醒的认识到他们在家人眼里就是根草，妹妹才是家人的心中宝。当然啦，妹妹也是他们的宝。

    吃过晚饭，杜皓宇打开地上放着的两个大行李包，摊了一床的礼物。兄弟两个指着这堆礼物一一说明，这是翟家送爷爷奶奶的，那是李爷爷他们送爷爷奶奶的，这些是给父母的。

    最后，杜皓宇指着剩下的另外一小半说道，“芽儿，这些都是翟爷爷、李爷爷他们给你的。对了，这个是翟大哥送给你的。”

    杜皓宇很是不舍的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用废子弹壳做成的城堡模型。耀辉哥也真是，自己想跟他要一些弹壳，给妹妹做个坦克模型都不行。他自己却用这么一大堆的弹壳，给妹妹做了个城堡。

    芽儿手里拿着这个小城堡爱不释手，不过心里却愈发不安。

    “哥哥，最近翟哥哥很忙吗？这是翟哥哥什么时候给你们的啊？”

    杜皓宇见妹妹发问，把自己的小心思抛到一边，回道，“耀辉哥最近好像很忙，好像是又在参加什么秘密训练！翟奶奶说，耀辉哥有一两个月没有回家了。模型还是耀辉哥打电话，让翟奶奶去他房间里拿给我们，让我们给你捎过来的。”

    “那你们知不知道，翟哥哥到底是参加什么军事训练？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还在训练？”

    “不知道。翟爷爷好像知道，但好像涉及到什么机密，翟爷爷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杜皓宇摇摇头。

    芽儿没能从哥哥们那里得到答案，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加剧。可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芽儿不想让家人担心，只好强作笑颜，陪着家人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

    芽儿心中的不安，并没有随着新年的欢快气氛而消退，反而随着一个月都没有收到翟哥哥的信愈发心神不宁。直到这天，收音机里只言片语的传出字正腔圆的“冲突”，“战争”的字眼，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般的芽儿终于意识到自己曾经忽略了什么。

    “哎，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对了，耀辉那小子好像就当兵吧，真是够让人操心的。”翟爷爷无意间感叹了一句。

    “爷爷，耀辉哥现在还在念军校，都还没有毕业，应该不会去前线的吧。”不过，杜皓轩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底气不足。

    杜皓轩说的底气不足，可芽儿现在却很笃定，以自己对翟哥哥的了解，他是一定会参加的。

    芽儿敬仰军人洒热血抛头颅为国为家的情怀，可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时，芽儿又有点承受不住这生命之重。

    芽儿一边在心里企盼着翟哥哥还是在校的军/校生，不能参加。另一边心里却十分清楚，翟哥哥肯定会参加，而且翟爷爷绝对会支持到底。

    内心两个小人在打架，饱受煎熬的芽儿，第二天终于忍不住让哥哥送她到公社的邮局。

    当听见翟爷爷中气十足的嗓音时，芽儿的声音里掺杂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动，“爷爷，翟哥哥这次会参加吗？”芽儿没头没尾的问了翟爷爷这一句，她知道翟爷爷肯定能明白。

    “是，一定会参加，爷爷也支持他。”翟明山回答的斩钉截铁，语气里十分自豪。

    “那能不去吗？”芽儿不死心的问到。

    “芽儿，你要知道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和使命。从穿上那身那天起，就注定了要为人民利益而战，为国家安全而战。没有国，哪有家。爷爷为你翟哥哥的选择而感到自豪。”

    “可是我怕...”至于怕什么，芽儿说不出口。她怕疼她宠她还会逗她玩的翟哥哥会受伤，她更怕...。

    “芽儿，从他们穿上那身衣服起，他们的人生字典中就没有害怕两个字。保家卫国是他们的天职和职责，为国为民而抛头颅洒热血是他们的使命。乖芽儿，放心吧。咱们翟家人向来命硬，阎王爷都不敢收咱们翟家人！

    你看爷爷我多少次枪林弹雨都活蹦乱跳的闯过来了！老子英雄儿好汉，你翟哥哥怎么也得比爷爷这老胳膊老腿的厉害吧。”翟明山说不担心孙子是假的，可他同样是一名老革/命，而且是一名久经战场的老革/命，他为军/人这个称呼而骄傲。

    芽儿在来之前就知道翟爷爷那里肯定是这个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想从翟爷爷这个老革命身上吸取更多的勇气，勇敢到她能直接面对翟哥哥即将奔赴战场，即将在南/疆那块土地上为了他们的职责和使命，为了祖国的尊严和人民的安宁，而喋血战场。

    挂断电话，走出邮局，抬头望望天空悬挂着的那一轮冬日的暖阳，芽儿心中突然安宁下来。自己既然无法阻止翟哥哥的选择，当然，自己更不能阻止翟哥哥的选择。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勇敢面对，而且自己似乎可以为翟哥哥做些什么。

    刚才从电话的漏音中，杜皓宇是把翟爷爷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这会见妹妹似乎振作了不少，忍不住说道，“芽儿，咱们要为耀辉哥的选择感到自豪。跟你说实话吧，要是去年军、校面向地方招生的话，我现在也是其中一名了，将来也能跟耀辉哥并肩奋战了。”男孩子心中总是有那么一股子的热血，他们尊敬英雄，佩服强者。

    芽儿不等杜皓宇说完，就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现在只有翟哥哥一个人就够自己操心的了，哥哥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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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

    <li>　　杜皓宇和芽儿兄妹俩回到家,没等杜爷爷他们来得及开口问这兄妹俩一大早的跑公社干什么去了，杜皓宇先巴拉巴拉的把刚才在邮局听到的翟老爷子说的话全给倒了出来。

    俗话说子肖其父,杜爷爷和杜爹这爷俩听完,两人顿时一拍大腿，异口同声的赞道,“耀辉这小子有血性,是好样的。要是老子再年轻上四（二）十年,我也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去。”

    当年,杜爷爷要不是因为是家里的老大要奉养双亲，说不定现在也是赫赫有名的老革/命家。芽儿的两个叔爷爷当年都去参军,要不是有杜爷爷的大力支持，估计也不会走那么的义无反顾。唯一可惜的是，两个人至今杳无音讯。

    不过，杜爷爷和杜爹的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杜奶奶和杜妈婆媳俩正替翟耀辉担心着呢，见这爷俩竟然也跟着凑热闹，终于是忍不住了，各自对着各自的男人反驳道，“是，你们都去逞英雄去保家卫国，去当英雄。到时候让家里的老婆孩子，整天提心吊胆的替你们担心。

    你们要是全须全尾的回来，还成了英雄，那咱们是皆大欢喜。万一是缺胳膊断腿回来的话，行，老婆孩子也能养你们一辈子。可是要是真的回不来了，那就是挖家人的心。”

    杜爷爷一众男子汉们听完，不甘示弱，辩解道，“你们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懂什么啊。俗话说有国才有家，你们都忘了前些年颠沛流离的苦日子了？咱们先不说那些什么为国为民的大话，就比方说今天有人欺负到咱家门上要抢咱家的粮食，你们能眼睁睁的让人家抢？要真这样的话，估计不用我们这些爷们动手，你们婆媳俩就先拿着扫帚直接把人打出去了。”

    杜奶奶和杜妈婆媳俩被杜爷爷的这个比方给弄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婆媳俩唯一想到的是，如果真有人上门抢自家东西，到时候肯定不等杜爷爷他们动手，自己就先拿扫帚赶人了。

    一时被杜爷爷他们堵的哑口无言杜奶奶，看看自家老伴得意洋洋的表情，越琢磨越不对劲，终于回过神来，回道，“你们那个比方能跟打仗一样吗！枪子又不长眼睛，到时候人都没有了，还要粮食有什么用啊！”

    “奶奶，您咋不这样想，要是粮食被人抢走了，到时候照样被饿死。照您说的枪子不长眼，可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了一个，总比到时候窝窝囊囊的饿死了强啊。”杜皓宇见自家爷爷和爹都不接这一茬，奉行上阵父子兵，跟杜奶奶辩解起来。

    于是，翟耀辉即将奔赴战场这一消息，在杜家引发了一场理性和感性的大碰撞。男子汉们的满腔热血对上女人们那颗为亲人牵肠挂肚的柔软心，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难分胜负。芽儿头大的看着眼前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辩论赛，一时间不知道该帮哪一方好。

    由于芽儿暂时保持中立，杜爷爷为首的一帮男子汉到底是人多势众，又有两个大学生掠阵，杜奶奶和杜妈婆媳两个，在这场较量中，渐渐的落于下风。

    杜奶奶和杜妈本来只是为翟耀辉担心而已，没想到竟被这些老老少少的男子汉们给憋住了，婆媳两个愈发不想认输。尤其是杜奶奶，见儿子孙子竟然都帮着老头子说话，心里存着一股劲，一定要说赢他们不可。

    中场休息时，杜奶奶接过孙女递过来的那碗水一饮而尽。一碗温热的蜂蜜水下肚，觉得神清气明了不少的杜奶奶，看看一脸乖巧给家人倒水喝孙女，再看看笑的一脸欣慰舍不得喝的老伴，杜奶奶终于体验了一把开雾睹天的感觉。虽然，这个成语对杜奶奶而言，十分晦涩难懂。

    杜奶奶揽过芽儿，让小孙女坐在自己旁边。不过，杜奶奶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本来只是担心翟小子的安全，怎么在老伴他们嘴里，自己竟然成了一个不识大体，又不忧国忧民的老封建了。

    自己十分喜欢那些保家卫国的兵娃子们，自己也为他们骄傲，这跟自己为他们担心并不冲突啊。哼，老伴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竟然把自己给拐到沟里去了。

    刚才咱就说过了，琢磨明白的杜奶奶现在是开雾睹天已经豁然开朗了。而且，杜奶奶现在手中可是握着一张王牌呢。

    杜奶奶慢里斯条的擦擦嘴，见老伴他们都在端碗喝水，跟以前一样的腔调和声细气的说道，“我现在也打个比方，当然这只是个比方。如果翟小子成了你们的孙女婿（女婿、妹婿）的话，你们还能跟刚才一样，大咧咧的羡慕翟小子能去打仗。”

    杜奶奶终于得偿所愿了。杜奶奶的一席话，惊住了祖孙三代的爷四个。一时间，个个被水呛的眼红脖子粗的直咳嗽。杜爷爷被水呛的说不出话来，可闲着的另外一只大手却摆个不停。

    杜妈看着眼前四人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再看看四只摆个不停的大手，偷偷的朝杜奶奶竖起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婆婆这一招果真是威力无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等杜爷爷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能说话时，声调飙升嚷嚷道，“他敢。他要是敢冲上去，老子先打断他的腿。”

    杜奶奶继续慢里斯条的的答道，“你看，这不就完了。对了，”杜奶奶话到半截，揽了揽身边的孙女问道，“芽儿，那句话是咋说的来着？什么捕鱼，什么鱼人的。”

    芽儿见奶奶和娘亲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正在心里感叹爷爷怎么也逃不出奶奶的手掌心了，听见奶奶的问话，随口应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对，就是这句。就你能不乐意听让你的孙女婿上战场的事，俺跟芽儿娘就不能不乐意听你们想打仗的事啦。你们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杜奶奶心里又有点不太确定，忍不住朝孙女问道，“芽儿，最后那句是不是那样说的。”

    “是，就是这么说的。奶奶您真厉害，这么长都能记得住。”芽儿赶紧拍拍奶奶的马屁。

    杜奶奶见老伴他们这会也尝到被憋得说不出话来的滋味了，心里舒坦痛快的简直无法形容。看来自己还是不能指望儿子和孙子，将来还得靠贴心的孙女。

    想到这里，杜奶奶忍不住又向自己的宝贝孙女问道，“芽儿，要是将来奶奶的孙女婿整天冲在危险的第一线，你也会担心不是？你也不乐意找个当/兵的，整天跟着提心吊胆吧。”

    没等芽儿来得及开口说说自己对英雄的敬仰和自己英雄情结的小想法，刚才被憋得不轻的杜爷爷直接用话堵上了芽儿的嘴，“芽儿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些。等将来给芽儿找女婿时候，这当/兵的首先得排除，要不然咱家芽儿还不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对了，我得赶紧的把这一条记到小本子上，还得记到头条上。”

    杜爷爷边说，边火急火燎的从床头柜里拿出那本已经初具规模的芽儿的选婿准则。杜爷爷在芽儿的口瞪目呆，在众人的熟视无睹下，浓墨重彩的在头页上记下了，“选婿条件之头条准则之一，从事危险工作的排外。”

    于是，在杜奶奶轻飘飘的抛出芽儿这只王牌后，由翟耀辉即将奔赴前线这一消息而引发的，中心围绕忠和孝的大辩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落下了帷幕。现在杜家人关注的焦点，都转移到这本由杜爷爷执笔并整理的选婿准则上来了。

    吃过晚饭，芽儿见家人又继续开始集思广益，认真研究、严肃讨论、细心补充爷爷撰写的那本选婿准则。虽然就准则的名字来讲，自己是当事人，可却没有一点发言权。站在圈外的芽儿，虽然十分好奇爷爷都是记了些什么，可自己实在是插不上话，就回自己房间，准备为翟哥哥这个将来的民族英雄，尽自己那一份心意。

    一方面，感性的芽儿，十分敬仰军/人甘以血肉之躯捍卫国家尊严的坚定信念，钦佩他们为了保家卫国能够视死如归的傲然正气，可她又不愿看到最后那种马革裹尸的豪迈悲壮。

    另一方面，理性的芽儿，其实并没有太多悲天悯人的情怀，尤其是在面对那些自己无能为力事情，或者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危险的事情时。

    芽儿虽然有空间这个逆天法宝，空间里还有可以称得上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理性占据上风的芽儿，做不到无私的拿出那些东西，跟那些为国为民的钢铁长城分享。芽儿唯一愿意做的和能做到的是，为自己的亲人，为那个疼自己宠自己的翟哥哥准备自己的一番心意。

    万一翟哥哥用到这些所谓的灵药时，观察力一向敏锐的翟哥哥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他是不是会怀疑自己，面对亲人时，一向是感性占据上风的芽儿，从来没有担心过。或者，她本能的直觉告诉她，无论如何翟哥哥都不会伤害到自己，芽儿在心里这么笃定般的认为。

    内外不一而又矛盾的芽儿，先是扒拉了一遍空间里那些所谓的灵药，只要有用的，都给翟耀辉拿出了一份。芽儿又担心自己的理解有错误，于是空间里不少动物倒了霉，被芽儿逮住在它们身上做起实验来。

    事到临头，自认为心态比较沉稳的芽儿，担心也渐渐多起来。这么多种药，翟哥哥要是弄错了效果怎么办？万一翟哥哥弄丢了怎么办？万一放药的容器破了怎么办？

    芽儿对着一堆的瓶瓶罐罐，删了又减，减了又删。最后终于意识到，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最终芽儿只留下她命名为强身健体丸和云南白药的两种。刚扒拉完架子的芽儿，又跑到库房里扒拉起来，务必要找到小巧坚固的容器。

    等芽儿忙活完，在隔壁讨论那套选婿准则的杜爷爷他们还没有散场。芽儿连忙炕上爬下来，想跟哥哥说一声，让他明天一大早再送自己去邮局给翟哥哥邮寄东西。不过，手刚碰到门把手，芽儿又坐了回来。

    患得患失的芽儿，突然又担心起来邮寄的话路上会不会弄丢？即使安全到达，这些东西能不能送到处于封闭状态的翟哥哥手里，翟哥哥可是有一个多月没有给自己寄信了？还有，万一东西寄到时，翟哥哥已经出发了怎么办？

    芽儿现在开始懊悔，自己今天白白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这天晚上，芽儿是辗转难眠。第二天起床后，顶着黑黑的大眼圈，芽儿终于忍不住对爷爷他们央求道，“爷爷奶奶，我想李爷爷、王奶奶他们了。我也很担心翟哥哥，今天就让哥哥送我去京城看他们好不好。”

    芽儿这句话，简直就像颗重磅炸弹，让大早晨起床还不算十分清醒的家人吓了一跳。

    “啥，今天就走？你哥哥他们不是还有半个多月才开学吗？”杜爷爷他们本能的反问道。

    不过，看到芽儿黑黑的大眼圈，疼芽儿若宝的众人竟然自己开始脑补起来。看样子芽儿是做梦梦到李老老两口了，要不然芽儿就是被他们昨天说打仗、上战场的事情给吓到了。

    这么一脑补，杜爷爷他们一个个都在埋怨自己不细心，阻止芽儿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最后，杜爷爷只好无奈的劝道，“芽儿啊，不是爷爷不让你现在去看你李爷爷他们。可是，咱们没有准备买票，今天你们怎么走啊。”

    芽儿见爷爷他们语气松动不少，继续撒娇道，“这个时候坐车的人很少，咱们现在就出发，肯定能赶上今天的火车的。而且，见不到李爷爷和翟哥哥他们，我怕我还会天天做梦的。”

    从不向家人撒谎的芽儿，说到最后时，有点底气不足。只好安慰自己，幸亏想去看望的不是爷爷，就是哥哥，要不然自己又要多一种女生外向的心虚感。

    杜爷爷他们虽然不太同意，可见芽儿小眉头皱的，再看看在巴掌大的小脸挂着的两个又黑又大的黑眼圈，最后只好无奈的同意。

    杜爷爷一松口，杜奶奶立马去给孙女准备路上吃的了。杜妈忙着给闺女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杜皓宇哥俩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芽儿看着忙成一团的家人，只能在心里偷偷的对家人说一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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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

    <li>　　因为芽儿的临时起意,一家人忙的热火朝天。草草收拾好行李，火急火燎的杜爹驾着那辆永远都是慢腾腾的牛车,最后终于赶在火车进站之前,送芽儿兄妹三人到了火车站。

    “闺女，人家售票员说今天往京城去的火车只剩最后一张票了。要不这样,咱们明天再走,明天咱们早点来买车票？再说了,家里还有好多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呢。就这么上了火车的话，那这一路你可要受罪了。”杜爹堵在售票口,对一旁站着的芽儿说道。

    芽儿其实也不想这么赶的，可又担心自己要是再耽搁下去,东西送不到翟哥哥手里，到时候万一真有什么意外，自己肯定是追悔莫及了。

    杜皓宇见妹妹那两道如烟柳眉紧锁，没等芽儿开口，他自己倒不舍得见到妹妹这副为难的样子了。于是杜皓宇替芽儿说道：“爹，一张就一张，路上我抱着芽儿就行。至于皓轩，等开学的时候，你跟文昊他们一起走吧。”

    杜爹也看出来闺女今天一天都有点心神不定，再一想人都到车站了，闺女想走就走吧。

    于是，杜皓宇和芽儿兄妹两个，握着一张薄薄的火车票，拎着两个跟以前的大包小包的行李相比而显得寒酸的行李包上了火车。

    经过三天两夜的旅途，听见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响起，兄妹两个都长舒一口气。芽儿揉着饿的咕咕响的肚子，杜皓宇揉着发麻的双腿，一个比一个狼狈。少了其他几个随行人员，再加上准备不足，这会芽儿可没有前几次下车时的光鲜照人了。

    杜皓宇一手拎着两个已经瘪下去的行李包，一手牵着芽儿，走路姿势僵硬的出了车站。

    “芽儿，李爷爷家离车站比较近，咱们先去李爷爷家怎么样。而且，翟爷爷家的那个大院，平时戒备森严，没人领着压根进不去。”杜皓宇说着，从包里又掏出一件衣服让芽儿穿上。

    “咱们还是去翟爷爷那里吧。今天不是周末，李爷爷他们要上班。我这里有翟爷爷给我办的出入证，可以随便进的。”芽儿打算趁翟爷爷还没去上班之前，多打听一下翟哥哥的事情，顺便再让翟爷爷把东西给翟哥哥送去。

    杜皓宇虽有点不解芽儿明明是因为太想李爷爷他们才临时起意来京城的，怎么到了京城反而又要先去翟爷爷家里。不过，他觉得芽儿说的也有些道理，所以也没开口问。

    再倒了两辆公交车后，兄妹两个终于到了红墙大院。因为腹中空空，突然间晕车晕的有点想吐的杜皓宇，这会终于怀念起翟耀辉的好来了。虽说耀辉哥每次都是用敞篷车去接他们，还不如公交车暖和，但坐在四处漏风的敞篷车里，他不会晕车啊。

    走到戒备森严的大院门口，没等芽儿从书包里拿出来翟爷爷给她办的通行证，全副武装的警/备员已经敬礼示意兄妹两个进去了。

    “芽儿，刚才的警/卫员大哥认识你吗？怎么连问都不问就让咱们进来了。以前翟大哥带我们进来的时候，也还得登记才行。”杜皓宇一脸神奇的看着自家到哪里都吃的开的妹妹。

    芽儿见大哥这么问，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她实在是不愿意说，在翟家住的那半年，只要翟爷爷出来散步，肯定会把自己当成吉祥物带上，在大院里溜上一圈。这些眼睛跟装了马达似的人，可能不太认识经常神出鬼没的翟哥哥，但绝对不会不认识常常被翟爷爷溜着玩的自己。

    兄妹两个走到翟家门口时，正好跟早晨锻炼回来的翟明山迎头对上。

    翟明山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兄妹俩，虎目一瞪，有点不敢置信的连声问道，“芽儿、皓宇，你们兄妹俩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怎么没有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们！”

    “翟爷爷，芽儿突然说她想李爷爷他们了，又有点担心翟大哥，所以我带着芽儿先过来了。我怕我要是不带她过来，下回我们只能得给您带个小熊猫过来了。这小丫头就一个晚上没睡好，那俩小眼圈黑的都快赶上熊猫了。”杜皓宇现在接人待物，越来越有自己独特的风范了。

    翟明山见兄妹俩这副狼狈样，而且两个人基本上什么行李都没带，再一算他们出发的时间，人老成精的老狐狸哪还能不知道芽儿真正担心的是自家那个臭小子。

    “走，赶紧进屋，好好洗漱洗漱，有啥话咱们吃完饭再说。”翟明山见芽儿一副有话要问的架势，赶紧让略显狼狈的兄妹俩让进屋。

    正在厨房准备早饭的翟奶奶和翟妈，见到跟着老爷子进屋的芽儿兄妹俩，也都给吓了一跳。这俩孩子咋悄么声的突然到京城来了，上次不是还说要等学校开学再来吗？

    婆媳两个虽然是一肚子的话想问，不过，看着两个孩子一副可怜样，只好又咽了回去。她们跟翟明山的想法一样，有啥话等孩子吃的饱饱的再问。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她们可是听见了兄妹俩肚子都咕噜噜的响了好几回了。

    吃早饭时，芽儿还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速度虽然很快，但吃相依旧文雅大方。可杜皓宇就顾不了这么多了，简直可以用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两个成语来形容。

    上火车前，因为只有杜皓宇一个人带芽儿来京城，杜爹建议把暂时用不着的行李包带回去。谁知忙中出乱，结果拿错了包，把那包装着吃的的行李也给拿回去了。

    因为来的比较急，杜奶奶给他们准备的吃的本来就不太多。兄妹两个本来还想着能在路上补充一些的，可结果却是雪上加霜。因为过年，以往那些推着小车在车站上卖饼子馒头的老乡们，竟然只是小猫两三只。没等老乡推着小车走到他们那边，火车已经开了。

    芽儿虽然有个随身空间，可里面还真没有太多能吃的。至于那些新鲜的水果，芽儿想都没有想过就这么大喇喇的拿出来吃。就连从空间里拿出的那一小包果干，还是芽儿装模作样了半天，才在自己的小书包里惊喜般的发现的。

    本就准备不足，又粗心大意了一把，兄妹两个一路上只好节衣缩食。所以，这会看到热腾腾的早饭，那叫一个亲切。

    没吃饱饭之前，芽儿几次想问翟爷爷事情，都被翟爷爷用话给堵住了，“芽儿，先吃早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问。耀辉那小子现在还在京城呢，你不用担心他。”

    听翟爷爷这么说，芽儿也稍稍放下心来，继续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之后，芽儿终于忍不住了，问道：“爷爷，那翟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啊？还是说翟哥哥不去了？”说到这里时，芽儿声调忍不住高了起来。

    “去，当然要去。咱们翟家可没有孬种，你翟哥哥不光会去，而且还要打头阵。”翟明山说到坚持加入尖刀队的孙子，满脸的自豪。

    可是，翟奶奶和翟伯母婆媳俩脸上却是浓浓的担忧和无奈。婆媳二人跟军/人生活了一辈子，最能明白他们胸中那腔为保家卫国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也最能理解已经融入到他们骨子里的甘愿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祖国尊严的军.魂。但明白和理解，并不能阻止她们那颗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慈母心。

    “翟爷爷，翟大哥真是好样的。其实去年俺也很想报考军/校。但当时军/校没面向地方招生，俺只好考了现在的学校。”男人的想法和女人的想法永远不同，翟明山刚才的话获得了男性同胞的一致赞同。

    “你小子也是好样的。当时你怎么不找我呢，老子舍出去这张脸，也得把你弄到里面去。怎么样，你小子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想法，想不想转到部队上发展？”翟明山看着身材高大结实的杜皓宇诱惑般的问道。

    “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皓宇现在大学念的好好的，去当哪一门子的兵啊？他在哪一行业发展，将来不都是为国家添砖加瓦啊！”翟奶奶连连阻止。自家孙子们都被老伴弄到部队也就算了，怎么还想拉着皓宇上他的贼船啊。

    “爷爷，翟哥哥什么时候出发？您能不能帮我给他送点东西？”芽儿打断的声音，跟翟奶奶同时响起。自家大哥还是老老实实的念书，将来当官、一代或富、一代的好。至于军/一代，还是指望翟哥哥这个坚定的狂热分子吧。

    翟明山被这一老一小两个自己的手中宝打断谈兴，也不在意。在看到老伴不赞同的表情时，翟明山也意识到杜皓宇这小子不是自己的亲孙子，自己还真不太好过多的干涉他的人生。

    于是，翟明山赶紧把视线从兴奋的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穿上那身衣服的杜皓宇身上，转移到同样焦急等待答案的芽儿那边。

    翟明山知道芽儿一向谨慎，对于她问到的那个不算是太机密的机密也不隐瞒，“他们这一批大概是明天晚上出发。怎么，芽儿你想给那小子送什么东西？”

    翟明山没有一口答应芽儿的请求，翟耀辉所参加的尖刀队现在处于封闭状态，并不太适合往里面送东西过去。

    芽儿能猜得出来翟明山的顾虑，也不隐瞒，说道，“爷爷，您也知道我爱捣鼓那些中草药。我前些天配了一些外伤药和消炎药，想着是不是能帮上翟哥哥什么忙？”

    翟家人对芽儿的医术十分有信心，尤其是翟明山更是有亲身体会。当年他受伤时，曾经亲身用过芽儿配的药。虽然现在药方已经上缴，但翟明山后来也用过别人用同样的药方配制的成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总觉得没有芽儿配的管用。

    翟奶奶她们这会也终于明白这兄妹俩，火急火燎的来京城是干什么的了。想念李老他们只是原因之一，最关键的是想给翟耀辉送药过来了。

    于是，没等翟明山开口，翟奶奶先催促起来，“老翟，你一会就托人给耀辉送去。这节骨眼上，多一份准备就多一份保险。”

    翟明山见芽儿递过来的东西很少，也清楚芽儿不是胡闹，接过芽儿递过来的那个小木盒子，“好，咱们可不能辜负芽儿的一片心意，我一会就找人给耀辉送进去。”

    翟明山拿着木盒子匆匆找人去了，芽儿提溜了好几天的心稍稍放松下来。翟奶奶见这兄妹俩满脸的困顿，赶紧撵他们上楼休息。

    “芽儿，你领着皓宇到耀辉房间里休息休息。等你们休息够了，再去看李老他们。”翟奶奶把芽儿当成主人一般，让她招呼杜皓宇这个客人来了。

    杜皓宇看着熟门熟路的安排自己休息的妹妹，欲言又止。这会饶是杜皓宇神经再粗再迟钝，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家宝贝妹妹火急火燎的要来京城，其实不是因为太想念李爷爷他们，而是给耀辉哥送东西来了。

    一想到妹妹在路上受的罪，又冷又饿，杜皓宇心里就忍不住的酸。可是再一想已经荣升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的耀辉哥，杜皓宇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吃耀辉哥的醋。要是自己这会跟耀辉哥一样，妹妹肯定也会给自己送东西过来的？

    哎，看着妹妹为耀辉担心个不停，杜皓宇在心里再次感慨爷爷的英明。将来他们一定不能找一个从事危险工作的妹夫，要不然妹妹还不得整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啊。

    兄妹两个吃饱喝足后又酣睡一觉，到了下午的时候又是精神抖擞了。兄妹两个推辞了翟奶奶的挽留，屁颠屁颠的跑到李老家，准备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当天下午，李清源老两口见到突然冒出来的小孙女，不出兄妹俩的意料，老两口一人怀里揽了一个，王奶奶揽着芽儿一口一个心肝，李爷爷拍着杜皓宇的后背，一口一声好孩子。芽儿对于这种情况，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乖乖的任老两口发泄他们激动的情绪。

    倒是杜皓宇，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被一米七左右的李爷爷伸着胳膊拍后背，古铜色的俊脸顿时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没脸见人了。

    驻京部/队的驻地，翟耀辉打开爷爷辗转托人送过来的东西时，看到薄薄的那张信纸上熟悉的自己，棱角分明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坚定的眼神中流露出浓的化不开的宠溺。

    坚持加入突击连，早就做好受伤牺牲的心理准备的翟耀辉，这一刻胸臆中突然由多了一股坚定的信念，勇者无畏，自己一定要向小丫头信中要求的那样，全须全尾的回来。

    自己有小丫头送给自己的“护身符”，有家人在背后的默默的支持，有这些可以把后背交付给对方的战/友，自己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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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

    <li>　　为了捍卫祖国尊严,为了维护祖国的荣誉，一队队身着绿军装的英雄之师怀着坚定的信念,从四面八方奔赴了南疆。用他们或依旧稚嫩或不够宽广的脊梁,为祖国为人民拱起一道坚实的绿色钢铁长城。

    而同样的，这一队队即将奔赴战场保家卫国的英雄之师,也牵动了全国人民的心,牵动着千千万万家庭的心。

    随着知道翟哥哥他们整装出发后,芽儿现在每天晚上最习惯做的事情，就是趴到收音机旁,想从收音机里得知有关前线的只言片语。

    这天，沈照知看着小弟子交上来的作业,脸色一僵，神色严肃的指责道，“杜萱瑾，下次再交这样的作业，往后你也不用来了。”

    “你自己看看，你这些天都画了些什么，写了些什么！哼，毫无气韵，意境浮躁。这布局，都快散架了。还有这里，更是画蛇添足多次一举。你这也能算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倒退的速度，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了！”沈照知这会真的是爱之切责之深。对于这个灵性十足年纪最小的关门弟子，沈照知可是给予了厚望。

    芽儿硬着头皮认真聆听沈照知的指点，这会她第一次体会到到底什么是“严师”了。沈照知的这番毒舌般的点评，要不是芽儿早有心理准备，这会说不定早跑到哪里哭鼻子去了。

    沈照知用很具有文人风格的种种冷嘲热讽，对芽儿最近的表现进行了“口诛笔伐”。最后，见小弟子认罪态度良好，关键是他自己也有点舍不得了，这才停下下来，“行了，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再交这样的作业上来，我真的让翟老头子把你领回去啊。”

    逃过一劫的芽儿，哪里能听不出来沈照知语气中的笑意，赶紧讨好道，“是，是。沈爷爷，我下次肯定端正态度，屏气凝神，抛却一切杂念。士别几日后，再让您刮目相看。”

    沈照知见小弟子不称呼自己老师，改称呼沈爷爷了，很是无奈，笑道，“芳林新叶催陈叶，那我就等着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不过，我也真是老眼昏花了，你这个丫头哪里还有以前的那股安静文雅劲啊，活脱脱的一个小孙猴子。”

    芽儿见沈照知现在是一副邻家爷爷的模样，赶紧拍马屁道，“那是因为沈爷爷您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我的真身。其实最厉害的还是您，我这个孙猴子怎么也逃不出您老的五指山。”

    沈照知确实如他自己当初所说的那样，平时绝对称得上是严师。不过，除了严师这一面具，老爷子又是一位慈爱不失温和的长辈。芽儿跟沈照知学习不久，就发现了老爷子的伪装。所以，每次等沈照知当完严师后，也很配合的让老爷子过一把当慈爱长辈的瘾。

    沈照知这会虽被小弟子哄的眉开眼笑，但是该问的事情也一点都没忘记，“别耍嘴皮子了，最近心浮气躁，是不是因为担心翟家的小子的事儿？”

    沈照知虽然没有特意打听小弟子跟翟家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芽儿跟翟家比一家人还亲近，却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翟明山那老小子，时不时还会故意在自己面前说上几句。

    芽儿这时却是十分惊讶，沈爷爷一向沉溺书画，大有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芽儿心中好奇连连问道，“沈爷爷，你是怎么知道的啊？翟奶奶跟你说的吗？还是翟爷爷说的？”

    “这还用别人告诉我，老子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翟老头子一身匪气，又天天把国家大义挂在嘴边上，就好像除了他是英雄外，别人都是缩头乌龟似的。就老子对他的了解，他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孩子都塞到部/队去。”沈照知这会不再是谆谆教诲的严师和温和慈爱的长者的形象，说话的风格跟人称活阎罗的翟明山极为相似，一口一个老子，说的十分豪爽。

    芽儿现在更加好奇了，翟爷爷翟奶奶和沈爷爷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相爱相杀的故事?要不然，沈爷爷刚才还是一副雍容清贵、温文儒雅的学者形象，怎么自己一提到翟爷爷，沈爷爷就来了一个华丽的大变身啊。

    沈照知用高嗓门和豪爽的语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心里总算是舒服多了。长吸一口气，沈照知自己对自己安慰道，看样子自己的修养功夫还是不到家。要不然为什么一提到翟老头子，自己就压不住心里那股火啊。

    好不容易才渐渐平静下来的沈照知，对上小弟子好奇打量的视线，差点又破功了。

    为了维持自己身为老师的威严形象，沈照知敛敛神色，对芽儿说道，“行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等你什么时候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你再来这里上课。不过，作业不能少。等下次你过来上课时，再一起交给我。业精于勤荒于嬉，我要看到你每天都有进步才行。”

    芽儿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是特别适合学习，也不反驳，乖乖的收拾书桌上的笔墨。不过，当芽儿跟沈照知告别后，正要出门时，沈照知忍不住又补充一句，“杜萱瑾，身为老师我得提醒你一句，你以后还是多跟在李老他们身边，少往翟家去。以我对翟老头子的了解，说不定哪天你就被翟老头子塞到bu队去了，到时候我可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听沈爷爷说完他善意的提醒，芽儿脚下一软，差点被只有几寸高的门槛给绊倒。这会芽儿的好奇心是彻底的被勾了出来。关于沈爷爷和翟爷爷之间的渊源纠葛，沈爷爷不说，翟爷爷不说，可自己说不定能从李爷爷和王奶奶那里找到些蛛丝马迹呢。说来也巧，芽儿今年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原来李爷爷跟沈爷爷原来也是老相识!

    芽儿从沈照知家里出来之后，见天色还早，在回家之前，又去了翟家一趟。

    “奶奶，今天是不是还是没有翟哥哥的消息。”芽儿前几天听翟明山说过，加入了突击连的翟哥哥，现在已经算是深入敌军腹地，真正做了那把插入对方心脏的尖刀。

    相对芽儿每天的心神不定，翟奶奶显得十分平静。过去的几十年里，有一大半的时间她是在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中度过的。所以到了现在，老人家已经能做到淡然面对一切了。

    “芽儿，不要担心。要知道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翟奶奶安慰着芽儿。其实，平静归平静，翟奶奶心里同样十分担心。所以，她每天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就是电话铃声。

    芽儿不愿翟奶奶跟着自己担心，赶紧转移话题，“就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翟哥哥是翟爷爷教出来的，他那么厉害，才不用咱们替他担心呢。所以，咱们要趁着翟哥哥这个大肚汉不在家，每天多吃点好吃的。”

    说到这里，想起来刚被自己放在院子里两条大鲫鱼，蹬蹬蹬跑出屋子，拿了进来。

    “奶奶，我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偷偷摆摊卖鱼，就跟着买了两条。这一条您做给爷爷他们吃，另外一条我带回去给爷爷奶奶炖上。”芽儿一说话，满嘴的爷爷奶奶。不过，翟奶奶倒是习惯，能听明白芽儿说的爷爷奶奶到底是哪个爷爷奶奶。

    翟奶奶见芽儿小小年纪竟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心里乐的不行，不过嘴上却高兴的回道，“哎哟，这条鱼可够肥的。正好奶奶今天买了一块豆腐，一会就一鱼两做。”

    一老一小两个人，都不想让对方担心，唧唧咕咕的讨论起怎么做好吃的来了。

    跟翟奶奶讨论了一番美食养生的问题之后，芽儿提着自己的那条鱼回李清源老两口的家了。晚上吃过晚饭，又跟前些日子一样，趴到收音机旁不愿意离开。

    李清源老两口曾经送过两个儿子上战场，对于芽儿现在的担忧，他们亲身体会过。虽然心疼小孙女，不过这也是人生中的一种经历，老两口不能安慰芽儿什么。只有她自己学会长大，学会忍耐，才算是真正的成长。

    老两口唯一能做的就是，见证着小孙女的蜕变。自从芽儿来到京城，李清源老两口是既心疼又快乐。心疼小孙女将来成长蜕变过程所要经受的一切，又欣慰他们每次下班回家时，家里的这个田螺姑娘早做好了丰盛的晚饭等他们回去。

    不过，心情稍微复杂的老两口，同时也双重享受着，一边享受小孙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一边是为建设发挥余热的激情。身体被小孙女精心调养了好几年，年逾花甲的老两口，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精力充沛的竟然不比那些年轻人差。

    芽儿不知道李清源老两口的复杂心情，她现在正如浴火凤凰，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蜕变着。不过慢慢成长中的芽儿，虽然常用翟奶奶那句“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安慰着自己，可有时候脚步就跟不听使唤一样，不知不觉迈进翟家，想从翟爷爷那里打听更多的消息。

    千里之外，越过边境线深入敌军腹地的翟耀辉，这一时刻却经历着残酷而壮烈的成长历程。没有亲身上过战场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源自灵魂的悲壮，更无法体会金戈铁马和马革裹尸还的豪迈。震天的炮声中，看着亲如兄弟的战友们一个个前仆后继，却又一个个接着倒下去。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大地，让翟耀辉真正意识到战争的悲壮、惨烈和凝重。

    仍勉力支撑站立的翟耀辉，此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坚持再坚持，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了捍卫祖国的尊严，为了自己的使命，为了给给大不对争取更多的时间。

    满怀坚定信念的翟耀辉，恍惚间终于看到远处那高高的山头上竖起了一道道熟悉而耀眼的中国红。长松了一口气的翟耀辉，在倒下去之前，射出了最后一发子弹。他跟同志们完成了他们的任务，现在的他好累好想休息。

    意识逐渐涣散的翟耀辉，倒地前又被对面射出的流弹击中，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精神一震。翟耀辉抚着胸口苦中作乐的想，早知道就换个地方装了，这下子家人连遗书也看不清楚了。

    不对，好像不对，好像是在出发前，遗书已经交了上去！嗯，那就好。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无法知道家人看到遗书时是什么反应了。不知道那个可爱的小丫头会不会哭花脸，不知道奶奶会给爷爷多少天的冷脸。

    跟惨烈悲壮的战场完全不符的明媚春光，照在躺在地上的翟耀辉的脸上。翟耀辉费力的抬起刚才捂住胸口的右手，挡住了灿烂春光。春光太灿烂，跟这里的悲壮格格不入。

    不过，难得神智还保持清醒的翟耀辉终于发现自己的手并不是鲜红的，没有沾上新的血迹。曾被流弹击中的左手无法使劲，苦中作乐的翟耀辉这时难掩心中好奇，用唯一还可以动弹的右手费力的在胸口摸索起来。

    当摸到胸口那两个硬硬的葫芦形状的挂坠时，翟耀辉哭笑一声，“小丫头，你送给翟哥哥的护身符，这次真的成了护身符了。不过这个护身符太小，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给翟哥哥做一个更大的护身符才行。”感受着被地雷碎片击中的腹部传来的疼痛，翟耀辉心中一片宁静。

    此时翟耀辉脑海中浮现出他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严厉的爷爷，慈爱的奶奶，宽和的父亲，温柔的母亲，稳重的大哥，两个跳脱的弟妹，还有...。

    最后定格在翟耀辉脑海中的是那个不经意间早已经牢牢占据他心中最柔软处的，时而娇憨，时而狡黠，时而贴心的小丫头。仿佛间，他似乎听见那个小丫头说自己食言而肥，没听她的话，做到全须全尾的活蹦乱跳的回去。

    翟耀辉费劲最后一丝力气，打开一瓶芽儿送给他的“灵丹妙药”，直接倒进肚子。在意识溃散的最后一刻，翟耀辉心中默默的对芽儿说道：“小丫头，翟哥哥这也不太算是太食言而肥吧。翟哥哥有按照小公主你的旨意，服下这个所谓灵丹妙药。只有那个全须全尾的活蹦乱跳的回去，才算是翟哥哥食言。希望食言的翟哥哥，下辈子不要长的太胖。要不然翟哥哥肯定会赖着你，会要你以身相抵的。”

    这天，送走了上班的爷爷奶奶，芽儿无意识间脚步又迈向翟家。

    当她走进屋子时，正好看见翟奶奶挂断电话。从翟奶奶不喜不悲的脸上，从翟奶奶瞬时显得老了几岁的脸上，芽儿似乎猜出了些什么，猜出了她一直不想面对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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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4

    <li>　　翟奶奶放下电话,转头就见最近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小孙女，正一脸惊恐无措的站在门口。翟奶奶朝芽儿招招手,等芽儿走了过来,安慰道：“芽儿，快坐下。这下你终于不用再担心了,你翟哥哥好歹是捡了一条命回来,比其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同志要幸运太多。”

    芽儿这时压根没有心思细细琢磨翟奶奶话中的意思,连连追问道，“奶奶,那翟哥哥是不是没有什么事情？刚才是不是翟哥哥打的电话？”

    翟奶奶见一向精明的小孙女这会竟然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只好继续解释道,“刚才是你二叔打的电话，你翟哥哥现在在后方医院！”

    芽儿被翟奶奶的话给弄懵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奶奶，翟哥哥受伤了？严重吗？二叔是怎么知道翟哥哥受伤的。”

    翟奶奶见小孙女这会一点也没有以往的从容自若，很是心疼。拍着芽儿单薄稚嫩的小肩膀，搂紧怀里，似乎也想从芽儿身上汲取一些温暖，边回答道，“你二叔他也算是负责人之一，人当然也在前线，所以要比咱们知道的多。”

    芽儿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翟奶奶的言外之意了，翟哥哥受伤了，而且应该很严重！思路慢了半拍的芽儿，突然想到不管空间的灵药多有用，如果翟哥哥没有机会服用，一切都是妄谈！

    想到这里，芽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她最为关心的问题，“奶奶，翟哥哥受伤严重吗？”

    “送到手术台时状态不容乐观，不过，总算是坚持到做完手术。现在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全凭你翟哥哥自己的意志了！”翟奶奶怕芽儿会胡思乱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尽量告诉了她。

    不过，到底是担心芽儿年纪小，会害怕，忍不住又安慰起来，“芽儿，就像你翟爷爷说的那样，他们翟家人都是属猫的，都有九条命，阎王爷一般不敢收！”

    芽儿看着眼前两鬓半白的慈爱老人，却一脸担忧的安慰自己，于是强作笑颜脆生生的应道，“就是，翟哥哥的老婆本还在我这里存着呢，要不然他就太亏了。”

    一老一小就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相互安慰着，直到翟明山跟李清源老两口，还有翟学文夫妻进了屋子。这时，心有忧虑的翟奶奶和芽儿才意识到，她们祖孙俩竟漫无边际的说了一天的话，午饭没吃，连晚饭也都忘记做了。

    李清源老两口下班回家，见芽儿不在，就猜着小孙女肯定是来翟家了。来接孙女的老两口，正好在大院门口跟翟明山碰上。

    看众人的表情，一行人显然是都知道了翟耀辉现在的情况。不过，除了翟伯母这个当妈的眼眶微红外，其余几个都还比较镇定。

    晚饭时，一家人都沉默的吃着不是少盐就是齁咸的饭菜。虽然有的菜是咸的喉嘴，一家人竟然没人发现。

    不过，翟明山是忍不住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行了，都别愁眉苦脸了。多大点事儿啊，老子当年身上七八个窟窿眼子，照样还能干掉好几个小鬼子。那小子可是老子亲手出来的，怎么也得青出于蓝胜于蓝吧。再说了，现在手术也做完了，还有啥担心的啊。”

    翟明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说了这么一通，刚才沉默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不管怎么样，众人心中都不由一松。

    吃过晚饭，母子连心的翟伯母忍了又忍，终于开口向翟爷爷询问道，“父亲，反正最近我工作不是太忙。要不我请几天假，去看看耀辉！”

    翟明山听儿媳妇说完，眉头一皱，就要发火。不过翟明山到底是顾忌到问话的人是儿媳妇，不是儿子，才强压住脾气回道：“你们单位最近不是很忙吗。你可不能因私忘公！再说了，耀辉人在后方医院，那里有医生有护士照顾，那边也乱糟糟的，你去了也插不上手，还是好好的干好本职工作吧。”

    在这些事情上，翟明山一向是一言九鼎，翟伯母见状只好强压下心中的忧虑。

    翟奶奶嘴张了张又合上了。跟老伴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翟奶奶最清楚在这些原则性问题上，老伴一向有他自己的坚持。

    芽儿同样很担心翟耀辉伤势有多严重，仗着人小忍不住插嘴道，“翟爷爷，反正我没有要紧的事情做，要不我代表大家去看望翟哥哥？再说了，我怎么也跟干爹学习过一段时间，知道怎么才能更好的照顾病人。”

    不过，芽儿没想到她话一出口，得到的却是所有人的一致反对，包括母子连心的翟伯母。

    “不行，你一个小姑娘更不能去。”

    李清源老两口不太好说太多，翟明山却没有这么多的顾虑，接着解释道：“芽儿，那里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去的地方。”

    翟明山这个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老同志，比所有人都清楚战争是如何的惨烈和悲壮。而前线的后方医院，比起惨烈的现场更是不遑多让，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是无法面对的，更别说芽儿这么一个小姑娘了，他怕会给芽儿留下什么心里阴影。

    翟奶奶跟翟伯母两个人同时补充道：“哪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去照顾一个大小伙子，即使那人是你翟哥哥也不行！”

    翟学文也忍不住劝道：“芽儿，医院有医生有护士，你二叔也在那里，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学的又是中医，对于外伤插不上手。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去那里，我们不放心。”

    翟明山见芽儿还想争取，直接拒绝道，“芽儿，你不想让大家还得再替你担心吧。再说了，耀辉那小子早就做完手术了，现在只等着清醒了。说不定晚几天，他就活蹦乱跳的了。”

    芽儿虽然郁闷自己人微言轻，不过也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明白爷爷奶奶们的顾虑，遂安慰他们道，“好吧，咱们就在家安心等着翟哥哥带着勋章回来。不过，说好了，这勋章咱们得从翟哥哥手里抢过来，谁让他害的大家担心了呢！”

    被芽儿这么一逗趣，翟奶奶和翟伯母的情绪也都好上不少。比起那些直接牺牲在战场上的同志们的家人来讲，她们至少还有希望。

    而且这个消息，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但比起前些天翟耀辉跟同志们深入腹地毫无音讯时，众人虽然还不能做到完全安心落意，但总算少了那份挂肠悬胆。

    不过，众人上班后，翟奶奶跟芽儿两个人依旧整天围着电话转，希望这次电话里能传来好消息。

    这天，边境线上战场后方医院简陋的病房里，左胳膊上固定着夹板，胸腹部被裹成木乃伊，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更是布满一道道已经结痂的伤口的病人，猛然间睁开眼睛。

    这时，病房外，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圆脸小护士，在众同事羡慕的视线下轻轻的推开病房门。病房里住的是英雄连的唯二幸存的英雄，能分配到这里看护两位英雄，小护士骄傲的很。

    一脸骄傲和自豪的小护士，刚推开门，正好跟那两道锐利的视线对上。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小护士并没有赶紧上前询问病人的情况，而是下意识的抱着记录夹扭头就跑。

    由于病房门没有关上，翟耀辉隐隐约约的能听见一阵急促的女声，“王医生，王医生，快，快，特护病房的抗战英雄醒了。”

    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翟耀辉正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扭身拿着病床旁边的小柜上的水壶给自己倒水喝。

    “周小婷你就是这么照顾伤者的？”见伤员竟然自己倒水喝，年约四十多岁一脸严肃的护士长恨铁不成钢的教育起自己的侄女兼手下。当时要不是因为侄女一向还算细心，自己又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怎么会把这两位重伤英雄同志交给她护理。

    周小婷终于有眼色了一会，赶紧上前接过翟耀辉手里的水壶。不过，嘴里却有点委屈的朝护士长撒娇道：“人家这不是看到伤员醒了，高兴的吗？”自己可是听主治的王医生说过，这两位尖刀连的英雄因为在战场上拖延太久，情况很不容乐观呢。

    这边姑侄两个进行着眼神的较量，那边身为主治医生的王仲然已经迫不及待的给翟耀辉检查起身体来。上面可是给自己下死命令了，一定要治好两位英雄同志。

    王仲然虽对自己的手术刀很有信心，而且王一刀的美称绝对不是虚传。可是，面对这两位曾错过最佳手术时间的重伤同志，王仲然当时也有点手足无措。可是，没想到，今天这位伤者不光完全清醒过来，还能自己给自己倒水喝，怎能不让王仲然兴奋。

    面对仍十分有精神的翟耀辉，王仲然从血压到心跳挨个检查一遍。检查完一项，嘴里都不忘念叨一句，“奇迹啊，这恢复速度绝对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位伤员送到医院时的，伤情虽然十分严重，但基本没有引发其他的并发症。

    “翟同志，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我感觉很好，没有什么异样。”翟耀辉边说边慢慢的挪动身体斜靠到病床上，他并不愿意别人把自己当成伤情严重的玻璃人。而且，除了伤口处有些隐隐作痛外，翟耀辉觉得自己现在照样能上战场跟同志们并肩作战。

    王仲然见翟耀辉已经能自己独立坐起来，更吃惊于他的恢复速度。作为医学狂人的王仲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翟同志，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你平时都是怎么锻炼身体的？平时有没有服用过什么强身健体的药物？你有没有什么快速恢复伤口的好建议？”

    没等翟耀辉说话，一旁站着的护士长见王仲然这会竟然研究兴趣大起，忍不住开口打断道，“王医生，现在还是让翟同志好好休息。别忘了，你还有好多病房需要检查呢。”

    被打断的王仲然突然反应过来，这位是有名的英雄，是自己的病人，却不是自己的科研对象。于是尴尬朝翟耀辉一笑，“翟同志，你好好休息。如果身体上有什么不适，随时找我。等明天，我再来帮你做一个全身检查。”

    王仲然满怀好奇的转身离开。刚被护士长批评了一顿的圆脸小护士，期期艾艾的把水杯往翟耀辉那边推了推，结结巴巴的道歉道，“翟同志，对不起。”

    翟耀辉正在思考刚才离开的那位医生的话，突然听见小护士就刚才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的事情道歉，随口回道，“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翟耀辉平时为人就很冷然，再加上他刚经过战火和鲜血的洗礼，随口一句话在小护士听来，竟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护士抚了抚竖起了的汗毛，底气不足的回道，“翟同志，我平时一个小时检查一次病房，有什么事情您随时叫我。”说完，又跟刚才似的，蹬蹬蹬的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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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

    <li>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翟耀辉,现在脑海里一直重复再现着闭上眼睛时那一幕幕的悲壮和惨烈。无畏挺拔的稚嫩背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被鲜血染红了的那片土地,还有那山河无声的哭泣！

    经历过战火和鲜血洗礼,亲身体会鲜血的残酷，这时的翟耀辉,现在才终于明白爷爷曾说过的,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炮火和鲜血的洗礼绝对是军/人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不过，这次翟耀辉的思绪很快又被人打断。突然间,病房门刷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翟学武推开门，见到前两天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侄子,现在竟然能一个人斜坐起来了，眼圈一湿，心情激动的都快跳到嗓子眼上了，跟翟明山一模一样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你小子行啊，真不愧是咱们老翟家的人，命硬着呢，连阎王爷都不敢随便收！”

    翟学武这几天是非常的不好过，每天自家老爷子催命符似的至少要打三遍电话，每次都是问翟耀辉的情况。翟学武当时怕家人过于担心，没敢跟家人说翟耀辉当时送到医院时，他腹部那个碗口大的窟窿。

    翟学武这会见翟耀辉状态不错，再一想这几天自己所承受的压力，就想上前捶上侄子一拳。不过，看看侄子仍固定住夹板的左手，翟学武蒲扇似的大手终究没舍得拍上去。

    虽然不舍得拍下去，翟学武嘴巴却不闲着，“你小子倒好，躺在病床上养伤去了，害的老子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老爷子杀过来。”对于这个最有希望发扬光大翟家传统的侄子，翟学武跟翟明山一样，都对翟耀辉给予了深深的厚望。

    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思绪中反应过来的翟耀辉，没有注意到翟学武的调侃，而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还剩下几个？”

    但翟学武显然听明白了翟耀辉的意思，一改刚才激动的情绪，心情低沉的回道：“就幸存你们两个。喏，旁边的这个就是孙铁柱。认不出来了吧，也是，身上被包扎成这个样子，别说是你了，就是他醒了，估计他自己也认不出这是他本人。”

    翟学武指了指翟耀辉旁边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的孙铁柱继续说道，“这小子正胸口被流弹给射了一个窟窿眼子，脑袋上又被地雷碎片崩了一个窟窿。看着虽没你肚子上那个碗口大的窟窿那么吓人，关键是伤到了脑子，实际上却比你这个严重多了。

    主治医生说，他只要像现在这样能继续喘气就是老天爷保佑了。哎，听说他刚当上父亲没几天，这辈子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听见那个孩子叫他一声爸爸！”

    听翟学武语气沉重的说完，饶是翟耀辉曾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可要真的接受永远没有机会再跟那些兄弟们并肩作战，那一群年轻鲜活的生命已经永远离开，对翟耀辉这个铮铮铁汉来讲，一时间也无法接受。虽有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也只是因为未到伤心时。

    翟学武看看沉默的侄子，心中叹息一声，却无法开解，这些事情需要翟耀辉自己勇敢面对。从穿着绿军装踏上前线的第一天起，他们不光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更要做好接受亲如兄弟的兄弟们也会牺牲的事实。

    翟学武拍拍侄子跟他一样宽厚的肩膀，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他们你醒过来的消息。”

    翟学武说完就准备离开，不过，手刚接触到病房的门把手，就听见背后翟耀辉的声音响起，“首/长，我申请五天后回去继续作战！”

    翟学武没指望侄子能很快想通，可没想到侄子这时竟然提出这个荒唐的要求。于是一改刚才亲人间的随和，而是以领导的身份严厉批评道，“翟耀辉同志，你要知道，现在不是你耍偏激的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就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上去了也是其他同志的拖累。”

    正在检查自己身体恢复状况的翟耀辉，这时才发现叔叔好像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不顾腹部疼痛，翟耀辉收腹挺胸，啪的一声行了一个礼，大声回道：“报告，返回前线时，我一定拿着医生开具的出院证明。”

    翟学武见侄子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脸黑的跟包公似的，嘴巴却正式应道：“只要有医生开具的证明，你可以随时返回。”翟学武说完就离开了，他可不相信短短几天的时间，侄子真的能恢复的那么快。

    翟学武离开后，翟耀辉不可置信般的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恢复情况。比起王仲然这个主治大夫来，作为身体的主人，翟耀辉更对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更有发言权。

    除了腹部和左肩的这些外伤的疼痛外，翟耀辉觉得自己现在身体精力充沛的可以说是生龙活虎，状态好的不得了，身上涌动着勃勃生机。

    从醒来到现在，经历茫然，悲痛、激动之后，翟耀辉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曾忽略了什么。翟耀辉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受伤有多严重。按照当时的情况，自己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翟同志，你平时有没有服用过什么强身健体的药物？”王医生的这句话突然浮现在翟耀辉脑海里。对了，小丫头给自己准备的药，自己好像在昏迷前用过。

    翟耀辉迫不及待的从脖子上掏出那两个被自己当成小挂件的葫芦形小瓶子，拧开其中一个，往手心一倒，一颗色泽莹白，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药丸出现在手心，正是自己当时食用的那种。

    翟耀辉记得很清楚，这是芽儿在信上跟自己说过的那种可以最大限度改善人体机能和生机的药丸。不过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当时好像一口气倒进嘴里太多，现在只剩下这一颗了。

    翟耀辉把药丸又装进瓶子，拧开另外一瓶，往在外的伤口上轻轻一抹。涂着盈盈泛绿的药膏伤口处，顿时一片清凉，而那些相对细微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脱痂、愈合着。

    翟耀辉见状长吸一口气，赶紧把瓶子拧紧收好。此时的翟耀辉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竟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莫非那个娇憨可爱的小丫头是个小仙女不成？

    当然，这只是翟耀辉一瞬间的想法。不过，现在芽儿在翟耀辉眼里却是真的越来越神秘了。这瓶能快速愈合伤口的药膏，还有那瓶可以称得上是保命神丹的药丸，神奇的像童话故事一样。翟耀辉愈发确信，芽儿身上肯定还有很多他没发现的小秘密。芽儿的这些小秘密对翟耀辉来讲，就像宝藏一样，需要他一点一点的去发掘。

    摸摸胸口名副其实的保命符，想想这两种药的神奇，翟耀辉不相信一向人小鬼大的芽儿会不懂的怀璧其罪的道理。想到芽儿毫无保留的信任，翟耀辉心中一暖。比起这两瓶奇药，芽儿的信任对翟耀辉来讲才是真正的灵丹妙药。

    翟耀辉渐渐的从刚才的惊叹中冷静下来，虽然想早一日重返战场，但翟耀辉也知道这药自己不能随便乱用了。现在自己的恢复速度已经引起王医生的怀疑了，要是自己再有什么举动的话，说不定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万一给那个自己呵护在手心里的小丫头带来什么麻烦，自己真的就难辞其咎了。

    不过，转头看到另一张病床上呼吸微弱的兄弟，想起他们执行任务前的头一天晚上，周铁柱还跟战友们约定等打完仗，一起去补喝他儿子满月的喜酒。其他的兄弟们已经永远的失去这个机会，翟耀辉不想让自己也失去这个机会。自己还要代表其他兄弟，跟周铁柱一起去看那个据说很像他的小小周锁柱。

    第二天，当王仲然进病房为抗战英雄们检查身体时，又惊喜的发现另一位英雄同志，身体的各项机能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恢复着。

    王仲然见状，立马打消了向那位眼刀子会杀人的同志旁敲侧击的打算，全心全意的观察起眼前这位还不能出声抗议的抗战英雄来。

    不过，王仲然再怎么仔细观察，也没有观察出什么所以然来。等第三天下午，周铁柱终于睁开眼睛时，王仲然在周铁柱还没有完全清醒之前，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周同志，你现在身体感觉又什么不同吗？”

    “胸口外面很疼，可里面却像有一股暖暖的感觉，舒服的很。”周铁柱虽然说得都是真话，不过王仲然却越听越不得其解。这两位英雄同志的恢复速度那么快，难道是因为他们平时练了什么内功不成。莫非那股暖流是一种内力，是一种气？

    百思不得其解的王仲然，以后甚至还到翟耀辉他们所在的部队去观察翟耀辉他们的饮食锻炼情况，但到最后也没有找到翟耀辉和周铁柱迅速恢复的真正原因。当然，这是后话。

    翟耀辉见战友真的清醒过来，终于放下心来。以后他们仍可把后背放心交给对方并肩作战，继续完成那些已经长眠于此的兄弟们未完成的遗愿。

    五天后，虽天天给他们检查但仍觉得不可思议的王仲然，看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翟耀辉，只好给他开具了出院证明。不过，王仲然嘴里仍是那句这几天他说的最多的话，“奇迹啊，简直就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拿着出院证明，翟耀辉回到病房，朝心理和身体都在快速恢复的周铁柱挥了挥手里的纸条，难得一笑，“哥们，这次我领先一步，咱们到时候见。”

    被圆脸小护士强制要求卧床休息的周铁柱，眼睛发光羡慕的看着翟耀辉手里的出院证明，大嘴一咧豪爽的回道，“兄弟，晚几天俺也出去了，到时候咱们再并肩作战大干一场。”

    前线临时指挥地，翟学武看到真的如期回到自己跟前的翟耀辉，再看看他递过来的出院证明，铁砂掌终于毫不心疼的拍了下来，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怪不得前几天芽儿还说你皮糙肉厚来着。”

    翟耀辉听到芽儿心中不由一动，忍不住问道：“爷爷奶奶他们还好吧？芽儿也知道我前几天受伤的消息了。”

    翟学武见侄子心急的表情，知道自己刚才说芽儿时戳中了侄子的软肋，不由夸张道：“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了，他们都好着呢。不过，据说小丫头可是哭的稀里哗啦的，还闹着要来照顾你呢。”

    翟耀辉听到这里心中一软，不过看到二叔脸上憋不住的笑意，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小丫头一向坚强，说要来看自己还有可能，但二叔嘴里那个哭的稀里哗啦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小宝贝。

    “二叔，要不要我给芽儿写信，问问她有没有像你说的这样，哭的稀里哗啦的？”

    翟学武本来想看侄子的好戏，结果侄子不上当，还准备反将自己一军，忍不住以领导的身份压制道：“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哎，对了，芽儿说过几天往我这里寄一些常用药品过来，到时候你来我这里拿吧。按理说不能随便往这边寄东西的，可老爷子说芽儿配的药很不错，老子就为了你这小子破例一回吧。”

    翟耀辉一听，决定回营地之后需要再给那个小丫头写一封信，好好教导她怀璧其罪的道理，哪怕芽儿是为了自己也不行。

    京城翟家，这天晚上从翟学武那里知道，翟耀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又返回牵线的消息。听完后，翟家总算一扫最近的低沉压抑的气氛。晚饭时，翟明山甚至多吃了两个馒头。

    晚饭过后，翟明山终于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对这些天一直心忧翟耀辉不已的翟奶奶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耀辉那小子皮糙肉厚的受点伤没啥问题。怎么样，我说对了吧，这才几天的工夫，这小子就活蹦乱跳的回去了。”

    翟奶奶看看洋洋得意的翟明山，故意不应声。他还好意思说自己瞎担心，其实这老头子一天三个电话打给学武，当自己不知道呢。

    翟明山看看不跟自己搭戏老伴，再看看明显不想插嘴的儿子和儿媳妇，顿时觉得很没意思。今天难得住在翟家的芽儿，看看故作垂头丧气状的翟爷爷，只好出声应道：“就是，爷爷您可是诸葛再世，神机妙算。伯伯，伯母，你们说是不是？”

    芽儿说到这里突然卡词了，只好想翟学文夫妻俩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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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

    <li>　　正在看戏的翟学文夫妻俩见芽儿开口向他们“求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帮芽儿解围。一头是他们的小棉袄，他们不舍得。另一头是家里的太上皇老封君,他们更惹不起。哎,难办啊！

    翟妈爱怜般的点了点身边小丫头的脑门，朝芽儿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家里的老爷子,这几年的脾气虽然可以用性情大变来形容,可老爷子的好脾气只有在芽儿面前才管用。

    虽说平时比以前随和了不少,但也不是她这个儿媳妇有胆子可以打趣的。翟妈虽不敢虎嘴拔毛，不过她朝翟学文努努嘴,示意芽儿还有一个人呢。

    翟学文无奈的看着眼前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的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还有自家老太太那唯恐天下不乱打趣般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的帮芽儿补充：“其实，我也觉得母亲她们前些日子都是白担心了。虎父无犬子，耀辉可是您老亲手出来的。”

    不过，翟学文越补充，翟明山的脸越黑。老爷子越琢磨越不对劲，总觉得儿子在笑话自己。今天收到翟耀辉已经重返前线的好消息，翟明山心情很不错，闲情一起难得较真了一回。

    想到这里，翟明山故意脸色一整，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反问道，“哦，虎父无犬子啊，说到底这都是你的功劳喽！”

    翟学文听着老爷子的语气，心知不好。对上小闺女的笑颜如花，还有母亲和妻子的闷笑声，翟学文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解释，“父亲，我的意思是老爷子您遗传的好！”

    听到这里，一旁嫌还不够热闹的芽儿学着刚才翟明山的架势，小手放在下巴上，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见众人的视线都朝自己聚拢过来，芽儿才嘎嘣脆的说道，“据干爹讲，孩子会同时遗传到父亲和母亲的基因。所以呢...”

    芽儿那个所以呢没有说出来，不过正好留给仍纠结此事的老爷子无限遐想空间。

    “芽儿，你到底是哪一帮的啊？”翟学文见自己好不容易才哄好了“无理取闹”的老爷子，结果闺女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老爷子有重翻旧账的架势。

    翟明山这会也不纠结那什么遗传不遗传的了，对啊，乖孙女一会一出，他怎么越来越弄不明白芽儿到底是在向着谁说话了，“就是，芽儿你到底是哪一帮的啊？”

    芽儿嘴角微翘，光洁如玉的粉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嘿嘿，爷爷，翟爸爸，难道你们一点都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吗？我这会当然是跟奶奶和翟妈妈是一帮的啦。”

    翟明山和翟学文一听，可不是，小丫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是向着她们那支娘子军吗？

    翟奶奶和翟伯母婆媳俩这会都揉着肚子在心里闷笑。芽儿这个鬼机灵，没想到连久经风浪、阅人无数的俩狐狸父子都成了小丫头的手下败将了。

    翟明山父子俩，看着眼前这个笑的一脸狡黠的小狐狸，心里真是万般无奈，早知道他们就不给这小丫头讲他们曾经的丰功伟绩了。本来只是想教给小丫头一些处世之道，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把从他们那里学到的诡辩之道又用回他们身上来了。果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经过一番笑闹，翟家的气氛终于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艳阳高照，不见一丝阴霾。

    晚饭后，上楼休息的芽儿路过隔壁那个房间时，脚步一顿，随之又步伐轻快的回到翟耀辉给她布置的闺房。

    松软的大床上，被褥散发出阳光特有的味道。这种温暖的、甜软的味道，让芽儿紧张多天的情绪彻底的放松下来。没有人知道她在刚知道翟哥哥受伤时，内心深处是如何惶恐不安。

    那种挫败无力感和惊慌无措感，彻底的刺痛了她越来越退化的孩童心境。重生后的十几年，和乐融融家庭和家人无条件的宠溺，让芽儿越来越不像前世的杜萱瑾，失去了前世的沉稳冷静，多了一丝无助和依赖。

    不过，有失必有得。现在的芽儿虽然少了以前的独立和冷静，但多了可以信任依赖的家人。而且，短短几天的时间，她也从翟爷爷他们身上学会很多，处事不惊的镇定，遇事泰然的豁达，这些都是上一世杜萱瑾人生中求而不得的瑰宝。

    这天晚上，芽儿睡得格外香甜。从明天起，她要重新做回那个独立坚强的杜萱瑾。虽然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不错，但芽儿更希望将来自己能成为家人心中的那棵参天大树，能够为家人撑起那一方温暖和煦的灿烂晴空。

    第二天，翟明山他们看到眼前犹如小太阳般散发着莫名神采和无限活力的芽儿，心中一暖。比起前日子强作笑颜的小丫头，他们更喜欢见到这样活力无限的芽儿。

    芽儿现在又恢复了往常的学习生活，整天如勤劳的小蜜蜂一般，忙碌个不停。学习时的芽儿少了往日曾有一丝浮躁，多了一分用心。

    这天，沈照知看着小弟子补交上来的这些天的作业，有些不习惯般的抚了抚光溜溜的下巴，微微点头，笑道：“嗯，孺子可教也！”

    为了小弟子的进步，这胡子刮的也算值了。谁让小弟子非说自己刮掉胡子会显得更儒雅更有文人气派，结果自己一激动，真的就把留了十几年的胡子给刮掉了。

    芽儿第一次得到这个名副其实的严师的表扬，得意的小尾巴差点翘上天。顿时就把前几天刚下的决定抛到一边，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拍沈照知的马屁：“严师出高徒，弟子能有今日之作，全赖先生细心教导。先生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到那一拜两个字时，声调拉的老长。

    沈照知看着眼前上蹿下跳的徒弟，哪里还有一分初见时的文静秀雅，终于憋不住笑着说道，“说你是个孙猴子，还真的没有说错。”

    芽儿毫不不在意沈照知的取笑，都当成表扬听了，又插科打诨般的逗了一会乐。芽儿现在很信奉那句，笑一笑十年少。平时没少在独居的沈照知面前，耍宝卖乖。其实芽儿的目的很简单，为的就是能让这位严肃的老者，能放松心情，多开怀大笑几次。

    “萱瑾，为人之道，气忌盛，心忌满，才忌露。你现在把这九个字用行书写出来。要用心，一会写出来，可别让师傅自己打自己嘴巴。”沈照知很快又再次进入了严师模式。

    芽儿老老实实的用心写好，等沈照知一一指点完，这才手脚利索的跑到厨房，叮叮当当的忙活了一通。

    “沈爷爷，厨房里我给你炖了一锅鲫鱼汤，再过二十分钟您再端下来啊。”芽儿临回家前，忍不住朝沈照知叮嘱道。这个时候的沈照知不再是一位严师，而是一位子女不在身边，需要人用心照顾的普通老者。

    沈照知看着这会像个小管家婆似的芽儿，笑道，“小丫头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再忘了。你现在赶紧回家给李老他们做饭去吧！”

    不知不觉间，沈照知已经习惯了小弟子每次来这里上课，都会给自己准备饭菜。如果时间来的及，小弟子还会陪自己用饭。收了一个徒弟，买一送一的倒像多了一个贴心的孙女似的。

    渐渐成长，逐步蜕变的芽儿，对书画这些闲情逸趣都如此认真，对于吸收更多的知识来充实提高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张泽远现在每每看到干闺女的手不释卷的学习劲头，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句“自己后继有人了”。

    尤其是在收到翟耀辉连续寄来的两封信后，芽儿更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学医中去。

    “芽儿，翟哥哥没有食言而肥，说到做到了，有医生的证明，现在的翟哥哥绝对是全须全尾的。而且，虽然仍比不上芽儿送翟哥哥的护身符，随军医生的医术其实真的很不错。尤其是王医生，听说外科水平跟张叔叔内科水平差不多，人送外号王一刀。

    要不是王医生姓王，翟哥哥差点以为他跟张叔叔是亲兄弟呢。王医生还有一点跟张叔一样，也是个医学狂人，整天嘴巴闲不住的问翟哥哥是不是练了什么内家工夫

    不过翟哥哥现在已经回到前线，王医生是鞭长莫及了。这下子，恢复速度也很快的周铁柱同志就倒霉了。听说现在王医生除了做手术外，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都跟在铁柱同志后面研究，研究铁柱同志爱吃什么，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王医生具体在研究什么，翟哥哥不知道。翟哥哥唯一知道的是，芽儿用心给翟哥哥准备的护身符很管用，说不定还是哪个小仙女遗落凡间的宝贝呢。

    这么管用的护身符，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可芽儿要是送给别人，翟哥哥会吃醋的。

    所以，芽儿，翟哥哥护身符有一个就行了。往后护身符是翟哥哥跟芽儿的小秘密，咱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最后，谢谢芽儿，谢谢你，翟哥哥的小天使。”

    翟耀辉虽然没在信里明言，但字里行间对芽儿的告诫和叮咛，心有秘密的芽儿是一目了然。看完翟哥哥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写的信后，芽儿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感动于翟哥哥的信任，感动于翟哥哥的呵护。

    芽儿虽不后悔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翟耀辉眼皮子底下，但她也知道翟耀辉的担心都是对的。空间的秘密一旦暴露，不光会引起别人的觊觎，更多的是给家人给自己带来危害。

    而且，空间也不是万能的，自己不应该太多的依赖空间。只有不断的充实自己，把一切全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将来才能从容应对。

    芽儿既然下定决心好好研究医术，张泽远这个当师傅和干爹的当然是无条件支持。看着芽儿两天一本，几天一摞似的啃书，比起清河湾的宽松环境来，张泽远终于发现了一个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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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

    <li>　　这天,张泽远顶着图书馆工作人员诡异的视线，过来领又一头埋到书堆里的徒弟。

    图书馆工作人员显然很喜欢经常一个人在图书馆看书的芽儿,见张泽远这个时候才来接人,直接把张泽远当成了不负责任的父亲了。

    “芽儿，回家了。李老他们还等着咱们回去吃晚饭呢！”被人看成狠心父亲的张泽远,看着最近学习起来有废寝忘食之势的芽儿,有点无奈,有点心疼。

    “好，回家喽！对了,干爹，您的借书证呢？能再借我用用吗,这几本书我想借回去看。”芽儿把桌子上看完的书送回书架摆好，又抱了一摞书回来。

    早就做好心里准备的张泽远，头大的把借书证递给芽儿。不过，张泽远拿他干闺女没办法，可图书馆工作人员就要按照原则办事了。

    “张老师，按照图书馆管理规定，教师借书证一次最多只能借十本，现在该借书证上已经有八本了，这次你只能再借两本。”图书馆工作人员没想过芽儿能看懂这些的深奥医书，所以询问的眼光直接对向了张泽远。

    想起来上次借的那几本书还没换的芽儿，没等张泽远搭话，赶紧挑挑拣拣的挑出来两本书，剩下的又放回书架去了。

    “阿姨，那这次先借这两本！”芽儿把剩下的两本递给工作人员，让她登记。

    差点被芽儿一连串的动作给弄懵了的工作人员，这会终于不淡定的忍不住问道：“小姑娘，这些书是你要看的啊？以前你借的那些书也是你看的？”

    对上工作人员不可思议的目光，芽儿故作害羞的低声应道，“嗯，阿姨，是我要看的，将来我要跟爹一样，当一名医术高明的好医生。”

    工作人员忍不住翻了两页复杂深奥的医书，才两眼就看的她头晕眼花，“张老师，将来你就等着你家姑娘青出于蓝胜于蓝吧。”这才多大年纪的孩子，竟然能看得到这些天书！

    这会工作人员不再把张泽远当成不负责任的家长，而是因为爱屋及乌，由于芽儿聪明好学，把张泽远当成家学渊源善于教育孩子的好家长了。

    张泽远一向温和儒雅，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这会见有人夸芽儿，比夸他自己还高兴。一改平时淡定从容的面具，笑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自己果真是慧眼识英才的伯乐，早早的就把芽儿归入自己门下，将来就指望芽儿继承自己的衣钵了。

    不过回家的路上，看到走路还不忘时不时打开书瞄一眼的芽儿，张泽远终于忍不住批评道，“芽儿，你应该知道拔苗助长和过犹不及的道理。看再多的书，如果无法做到融会贯通，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到一起，也只是纸上谈兵。”

    “知道啦！老爹，我自己会注意的。这不是因为现在只能看书吗？我先把这些理论消化好，剩下的只能等将来有机会再一一验证了。”芽儿也很怕自己成为只能泛泛而谈的小书呆。

    “嗯，你自己注意就好！”张泽远知道芽儿一向很有主见，见芽儿听了进去，也就不再管跟小老鼠偷油似的悉悉索索看书的芽儿。

    不过张泽远到底是在心里琢磨开了，对于前些天院长的那个人情提议，自己似乎应该接受，虽然很为难，弄顾不好惹火烧身。可是，凡事有弊就有利，要是自己真的抓住这个机会的话，说不定可以一举两得。

    现在的张泽远不是十年前那个清高自傲的张泽远了，十年的磨砺磨去了他身上的那些棱角，为人做事虽然称不上是老谋深算，但毕竟比以前多了一分圆滑世故。

    在李清源老两口家吃过晚饭，见芽儿回自己房间看书去了，张泽远才把自己的打算跟李清源老两口说了一遍。李清源老两口身上的随着岁月流逝而沉淀下来的人生智慧，很值得张泽远学习和参考。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泽远虽然已经是四十不惑的年纪，可有时候仍忍不住向这老两口咨询，寻求支持。

    听完张泽远的打算，李清源沉吟了好一会，才慢里斯条的回道，“泽远，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场面上的事情不像教书治病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如何跟人打交道。你这耿直的性格，真能应付的来？一旦上了那条贼船，牵扯太多，就别想能够轻易的下来。”

    张泽远被李清源这么一反问，也有点犹豫不定起来，自己这性格说不定真有可能弄巧成拙。想到这里，张泽远也不隐瞒把自己所有的小想法都托盘而出，“其实，我主要是因为考虑到芽儿学医的天分才有这个决定的，我自己还是更喜欢学校的单纯。这丫头脑子太聪明，学习理论知识绝对可以能做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到现在我能教给她的很少。可是这里跟清河湾不一样，少了实践的机会，我担心芽儿将来成了只能纸上谈兵的小书呆。”

    李清源听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口气，似笑非笑的对张泽远说道：“我看芽儿还没成小书呆，你现在却是名副其实的大书呆子了。医院不是咱们家开的，芽儿是不可能去医院实习了。所以，你接受这份人情请求，就是为了拿那些大佬们们给芽儿练手？

    你小子，别忘了保健局同样也不是咱们家开的，不是你想着带芽儿去就能带芽儿去的。咱们知道芽儿的水平，可别人不清楚。不说那些大佬们能不能接受让芽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他们调养身体，就说万一芽儿失了手，你就不怕被连坐啊？”

    张泽远听完李清源的话，也知道自己又书生意气，想的太天真了。不过，说到底他还真的舍不得这个机会，“李叔，我其实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帮芽儿搭建一个好的平台，将来等她长大了，可以比别人高一个起点。

    李叔王姨，你们应该都知道，皓宇他们几个能全都考上京城的好大学，芽儿可是身居头功。我可不相信芽儿能懂那么多，全都是你们二老教的。当时整个清河湾都很难找到几本高中课本，芽儿想自学也没有可以学习的对象。可是听皓宇他们几个说，芽儿给他们补起课时，讲的比学校里那些老师还透彻。整理的那些知识点，考试的时候他们全用到了。

    芽儿越来越大了，咱们又不能把芽儿的聪慧和天分藏一辈子。雏凤新啼，注定会一鸣惊人。让芽儿站在一个更广阔的平台上，更高的起点上，将来才能凤翔九天。

    而且，芽儿今年才十三岁就已经长成这副淡雅脱俗的娇俏模样，真是要等到女大十八变的时候，你们二老就不怕要天天换门槛啊？关键是，虽然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可是依旧还有红颜祸水这一说法。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和靠山，女孩子太聪明太漂亮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就考虑着，要是给那些大佬们做私人保健医生，只要小心不牵连进他们之间的权力之争，一份善缘是肯定能结下的。芽儿虽然年纪小，但在保健养生方面有时候连我也比不上。到时候，我尽量找机会带芽儿多跟这些人接触一下，以芽儿的能力早晚会被那些人接受的。

    这么一来，芽儿背后也就多了一层，或多或少的也能得到这些手眼通天的大佬们的照拂。二来呢，芽儿也多些练手的机会。

    要不然，芽儿只能天天在你们身上折腾了。李叔王姨，你们二老也算是亲身体会，被芽儿折腾这几年，你们现在比几年前第一次去清河湾时，还要显得年轻有活力。”张泽远性情内敛，不是特别爱讲话的人，竟然一口气长篇大论的把自己所有的打算和顾虑全都说了出来。

    等张泽远说完，李清源老两口又都沉默起来。对于张泽远的顾忌，他们也都有同样的忧虑。既欣喜与小孙女的成长和蜕变，又担心将来千娇百媚的小孙女引起别人的觊觎。

    李清源沉默了半响，终于出声了，“泽远，不管怎么说，我仍然不太建议你直接到保健局工作。你要知道，一旦入了体制，工作起来同样受到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给那群人做保健医生，可要比你在医院工作的顾忌多的多，不是你能做到一言堂的。”

    李清源见张泽远要开口，赶紧先打断，接着道：“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个机会确实很难得。所以呢，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利用平时休息的时间，给人家当一下私人保健医生。这样一来，因为是你的个人行为，你不会受到太多方面的限制。另外一方面，因为是私人的，反而可以更好的跟人拉近关系。到时候，你就是带上芽儿也不会显得突兀。”

    张泽远听到这里，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感叹一声人老成精。李叔这个建议比自己刚才跳槽的打算，要靠谱的多，也实用的多。

    王雅芝刚才一直在一旁旁听，这时也忍不住补充道，“泽远，其实我建议你先去打听一下这次是哪位领导提议让你到保健局工作的？比起那些老专家来，他是怎么突然提到你的？”

    张泽远边听边点头，这事是得要再好好琢磨一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说芽儿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就刚才的一番深谈，让自认为圆滑了不少的张泽远顿觉受益匪浅。

    芽儿在房间里埋头苦读，一点不知道客厅里三位长辈正在集思广益。从现在起，他们就开始早早的为自己准备起那一方广阔而自由的天空，未来的蓝图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刻画。

    收获良多的张泽远，办起事情来也多了一股子雷厉风行的凌厉劲。

    周末，芽儿看着一大早就来李爷爷家蹭饭吃的几个哥哥，很是头大。他们这才开学没几天，肚子里应该没有这么缺油水吧。不过，白送上门来的壮劳力，不用白不用，芽儿立马支使着哥哥把家里的小菜园子拾掇出来。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正是种春季蔬菜的好时候。

    李清源老两口虽然在清河湾生活了几年，依旧属于杜爷爷嘴里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李清源看看在小菜园里忙活的几个大小伙子，一脸的自得。虽然杜老头说自己四体不勤，可是自己的命好，现在几个大孙子都在自己这里呢。杜老头既然四体很勤快，那就自己干吧。

    清河湾杜家，同样大早上拾掇菜园子的杜爷爷，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杜爷爷又想起自家宝贝孙女来。养了十几年的孙女，这时候竟然要分一半给别人，亏啊！

    等皓宇几个七手八脚的把小菜园拾掇好，一家人正在吃早饭时，张泽远正好赶上饭碗。

    “芽儿，一会吃过早饭跟我出去一趟。”张泽远边吃饭边对芽儿说道。

    点头答应的芽儿，看看凳子上放着的眼熟的行医箱，有点好奇的问道：“干爹，咱们一会是要去给人看病吗？”

    “对，给一位老领导检查体。以前在医院我接过他的诊，今天咱们上门就诊。”

    芽儿一肚子的疑惑，干爹也太认真负责了吧，竟然上门应诊。现在的芽儿，还一点都不知道干爹兼老师为了自己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吃过早饭，芽儿跟在张泽远后面，去了红墙大院不远处的另一个大院。虽然比不上红墙大院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同样也是出入登记。

    芽儿曾经跟着翟耀辉来过这里，知道里面的人都是在各部门身居要职的，所以愈发好奇今天的就诊对象来。

    当张泽远带着芽儿在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下时，芽儿是口瞪目呆，这就是无巧不成书吧。

    出来开门的韩瑞阳，看到背着行医箱的张泽远，寒暄道，“张医生，赶紧进来，父亲在屋子里等着你呢。”

    张泽远这一动弹，他身后仍是呆若木鸡的芽儿就暴漏出来了。韩瑞阳一看眼前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小娇客，兴奋道，“今天还真巧，多了一位娇客。芽儿，翟老这次舍得让你一个人出来了？耀辉那小子不是还在前方吗？是谁送你过来的？”

    韩瑞阳一时间没想到，一大一小是一起过来的。

    看到出来的确实是熟人，芽儿也回过神来，咯咯笑道，“嘻嘻，韩叔叔你这次猜错了。今天我是跟干爹一起过来的，不是从翟爷爷家里来的。”

    韩瑞阳脑子转的不是一般的快，眼神在张泽远和芽儿俩人之间来回转，“芽儿，莫非张医生就是你嘴里的干爹？”

    “嘻嘻，韩叔叔猜对了，不过没奖励。”芽儿对韩家一家很熟，忍不住开玩笑道。第一次来京城时，芽儿跟翟耀辉一起凑巧急救了韩家的老爷子韩天霖。随着韩瑞阳登门道谢，翟家跟韩家的关系比起以前井水不犯河水来，亲密了不少。作为中间纽带的芽儿，曾跟着翟耀辉曾经来拜访过韩家老爷子几次。

    韩瑞阳见芽儿跟以前一样爱说爱笑，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自己先进去吧，正好也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见芽儿真的蹑手蹑脚的进去给老爷子送惊喜去了，韩瑞阳才接着对张泽远解释道，“家里的老爷子就喜欢芽儿这副机灵劲。对了，张医生，你不会还是芽儿的老师吧？当年芽儿上缴的那本珍藏医书是你的吧？”

    张泽远一想到干闺女曾为自己做的一切，脸上也是浓浓的笑意，也开玩笑道，“你猜对了，我可是芽儿的干爹兼师傅！不过，同样没有奖励。”

    韩瑞阳听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对于芽儿的老师我们可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竟然是张医生你。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等韩瑞阳带着张泽远进了屋子，就见芽儿坐在老爷子旁边，连比划带说的给老爷子逗乐呢。韩天霖显然已经从芽儿嘴里知道了她跟张泽远的关系，见张泽远进来了，笑着招呼道：“泽远，别客气。你先坐下喝口水，等一会咱们再检查身体。”

    张泽远见自己的称呼从以前正式的“张医生”到现在亲切的“泽远”，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芽儿果真是个小福星。就凭韩家一家对芽儿的亲切劲，今天绝对是个开门红。先从熟人韩老爷子下手，相信芽儿很快就能打出自己的名气来了。

    等大家寒暄完，张泽远总算彻底弄清楚韩家老爷子怎么突然建议自己到保健局工作了。

    前两年芽儿那次急救做的很及时，当时老爷子恢复的也不错。可他毕竟上了年纪，韩天霖这两年一直是小病不断，简直成了医院里的常客。直到前些日子打听到张泽远，被张一针针灸了几次，老爷子感觉身体比以前轻快了不少，比起以前吃药打针都管用。这才对院长随口提了一句，让院长问他有没有兴趣去保健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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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

    <li>　　经过一番寒暄,张泽远跟韩家人的关系拉近不少，不再是纯粹的患者和医者的关系。当然,寒暄完接着该做正事了。张泽远让韩天霖斜靠在躺椅上,左右两手各三指同时搭向寸关尺三部，指间用浮取、中取、沉取三种指力,依次切脉。

    随着张泽远开始切脉,韩家人的情绪也开始紧张起来了。这两年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可以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现在正处于改革开放之初的多事之秋,要是家里少了老爷子这根定海神针，年轻的一辈还真撑不起这个家来。

    老爷子这两年由于身体原因,虽然渐渐退居二线，但人脉和威望都还在。而且有老爷子在，年轻一辈的也都有了主心骨，遇到事情也不会盲目的做出什么抉择。

    张泽远表情凝重的切完脉后，对上韩家一家紧张而又担忧的眼神，开口解释道：“韩老，您最近还是要少操劳，多静养为妙。您现在的脉象是脉沉且迟，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气血运行缓慢。看脉相，最近您应该有气促、胸闷这些症状吧？”

    现在，张泽远不好从善如流的改称韩天霖为“韩叔叔”，顺口亲近的喊了一声韩老！既然韩家人已经主动抛出橄榄枝了，自己可不能故作清高的非要称呼人家一声韩老爷子。

    “是啊，你韩叔他最近老是说胸闷，气短，有时候喘不上起来。”韩天霖没开口，韩家老太太先把老爷子最近的状态说了一遍，“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总是翻来覆去的。”

    “韩老他这是前些年突发性心脏病的后遗症，无法根治，平时也只能多注重保养了。”张泽远性情做不到那么圆滑，没有丝毫隐瞒。

    “说起保养来，你韩叔叔嫌中药苦，又不信那些西药，只要出了院，医生开的药从来不吃。还爱操心，脾气又不好，所以每次从医院回来没两天，就得再进医院。”韩家老太太说起难伺候老伴来那是一肚子的委屈。

    韩天霖听老伴数落完自己，才振振有词的开始反驳，“医生开的药都苦哈哈的，一天三碗，再好的胃口也被折腾没了。

    人是铁饭是钢，要是连饭都吃不下去了，那才真的是快要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要我说，这病既然根治不了，与其整天往肚子里灌药，还不如吃好喝好来的痛快。等阎王爷开始收人了，到时候直接俩眼一闭俩腿一蹬，多利索。”

    张泽远和芽儿真的被韩老爷子这番谬论给惊呆了，这老爷子活的太洒脱，太无畏生死了吧。韩家人显然是早听过老爷子的这番言论了，对于这个不信西医，不吃苦药的犟老爷子，一家人着实很头疼。也因此，一家人才费劲打听到一手针灸绝技的张泽远，所以才有了张泽远这一行。

    张泽远这个名副其实的医生，被韩老爷子的谬论弄的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剑走偏锋，对于这个怪脾气的老爷子，说不定这正好是自家宝贝徒弟牛刀初试的好机会呢。

    “韩叔叔，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要不我给您推荐个人，咱们换一种法子试一试？”张泽远诱惑道，就等着韩家人上钩。

    韩天霖现在就是一个典型的怕吃苦药的老小孩，听张泽远说完，立马抓住自己想听的重点，“真的不用吃药？”

    “药当然要吃，不过是做成药膳吃，不光不苦，而且很好吃。再配合针灸等其他的一些养生手段，只要您老愿意主动配合，注意休养，少往医院去几趟还是可以做到的。”张泽远不忘打马虎眼，特意在配合和注意休养的字眼上加重了语气。

    “哦，谁有这样的本事？吃饭还能治病？要不哪天咱们试一试？”刚才韩天霖虽说的痛快，但在阎王爷没有收走他之前，隔三差五的就得往病床上躺几天，让这个好强的老爷子十分憋屈。所以一听张泽远的提议，立马来了兴趣。

    “韩叔，不用改天了，今天我就把人给您老带过来了。”张泽远笑的一脸神秘。

    这下韩家人可都愣住了，今天这外人除了张泽远外，就只有芽儿一个了，莫非张泽远说的那个人是芽儿？

    张泽远见韩家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也不卖关子，接着补充道：“韩叔，您老有没有注意到翟老这一两年的变化？翟老年纪应该跟您差不多吧，可现在看着也就五十多岁，头发都变成半黑的了。您老就没问问他是怎么保养的？”

    韩天霖见张泽远这回提到翟明山，一拍桌子，强压住激动说道：“怎么没问过！每次问他，这个老小子都笑的一脸神秘，说什么是他们翟家的独家秘方，绝不外传。而且他的秘方只对他一个人有用，我问了也白问。”

    翟明山对芽儿这个半抢半夺过来的孙女，向来稀罕的很。简直是把芽儿当成宝贝看，忍不住就想朝外人显摆一下子。可有人问到芽儿的事情时，这老爷子又恨不得把芽儿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也发现芽儿的好，再从自己这里分走宝贝孙女。

    “韩叔，那您得去找翟老说道说道，芽儿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翟家的独家秘方了，翟老的身体是芽儿帮着调养的。”张泽远直接把话挑明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去跟翟老通通气，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一说。翟家在京城的地位很高，现在正是需要他老人家给芽儿保驾护航的时候。

    “是得去找那个姓翟的老小子说道说道。芽儿，过来给韩爷爷把把脉，让韩爷爷也见识一下你的本事。”韩天瑞琢磨完翟明山的变化和张泽远的说辞，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开朝芽儿开口道。

    韩天瑞不想吃苦中药，所以把张泽远推荐的芽儿当成救命稻草。不过，韩家人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芽儿这才多大年纪，就是她从小就开始学医，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年。老爷子把身体交给她照顾，这事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张泽远看到韩家一家的表情，猜的出来他们的顾虑，“韩大哥，你们放心。这次只是先让芽儿试一个疗程，看看效果如何。而且，这一段时间我会一直跟着的。”

    上一世的杜萱瑾虽然跟人打交道不多，但也是世事通透。这一世更是耳熏目染的跟着身边这些人老成精的老狐狸学了不少，这会也大概明白干爹带自己过来的意思了。

    不过，芽儿并没猜到张泽远另一方面的顾虑，只是认为张泽远想给她多找几次练手的机会。想到这里，芽儿气定神闲的坐到韩老爷子旁边，直接把起脉来。

    既然是病人，那在芽儿眼里就没有贫富贵贱之分。这会，在芽儿看来，在京城称得上是威名赫赫的韩老爷子跟乡下的老爷爷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把着脉的芽儿现在是心无旁骛。

    韩家一家就看着刚才还一脸娇憨的芽儿，正危襟正坐，脸上突然多了一份悲天悯人的肃穆。莫名的，韩家一家对芽儿的信心增加了不少。也对啊，四五年前，芽儿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那时候就能处变不惊的对老爷子进行急救，现在说不定芽儿本事更厉害了。

    “韩爷爷，您现在是脏腑虚弱，气血不充，...”芽儿刚要开口解释一下脉象，就被韩天霖给打断了，“芽儿，韩爷爷可听不懂这些。你直接就说怎么治吧。”

    芽儿无奈，细细考虑半天，才询问似的对张泽远和韩天霖说道，“要不咱们护心和养肺双管齐下。心肺同源，韩爷爷现在心脏气血不旺，养好肺可以带动心脏...”

    芽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张泽远边听边点头，不说将来，现在芽儿就有胜于蓝的架势了。韩家一家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见芽儿说的井井有条，再看看张泽远的神态，他们对芽儿的信心不由又多了一分。

    芽儿知道老爷子怕吃苦药，所以只留下了好几张简单有效的药膳食谱。

    “韩爷爷，以后让韩奶奶常常给您做了吃。不过，您平时要少吃刺激性的食物，戒躁戒怒，最好是戒掉烟酒。还有，一会我留下一分足疗用的配方。每天晚上足疗一会，可促进气血运转、舒通经络，益气化瘀。不过您现在每天先泡十几分钟，往后再适当的多泡一会。而且啊，您平时可以多走走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稍稍锻炼一下。”

    “放心吧，芽儿小医生。只要你不让韩爷爷天天灌中药，别的让干什么干什么。”韩天霖见芽儿果真没有说那些苦哈哈的药方，心里轻松的不行。

    “韩叔，您先按芽儿的说的坚持一个礼拜。等下个周末，我再带芽儿过来给您检查检查。”张泽远见自己的目的轻易就达成了，心里也轻快不少，准备起身告辞。

    不过，韩家一家人见老爷子第一次乖乖的听医生的话，满是好奇，连连要留两人在家吃饭。韩瑞阳更是直接拿着药方出门买药去了，今天正好凑芽儿在这里，先做一次食疗让老爷子试试，一家人早被老爷子给折腾怕了，就怕这爷俩一走，老爷子撂碗不吃。

    韩天霖很给面子，痛痛快快的把熬了两个小时的药膳喝的一干二净。最后还咂么咂么嘴嘴，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韩天霖吃完不忘感慨一句，“以前那些药要是也用这个吃法的话，我要少遭多少罪。”

    不说韩天霖是如何感慨，韩家一家仍如何持保留意见，芽儿的牛刀初试也算是个开门红了。至于效果如何，还需要慢慢观察。

    接下来的几个礼拜，每个周末张泽远都带着芽儿来给韩老爷子检查身体。芽儿的水平如何，直接从韩家一家对芽儿的热情态度上就能看出端倪。

    “泽远，名师出高徒。芽儿这个徒弟，你没有收错。”韩天霖最近精神很好，面色红润，每天一觉都能酣睡到天亮。

    “韩老，您应该说我这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张泽远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一直捏着的心，现在终于彻底松开了。

    “是啊，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过，要不是我早就认识芽儿，芽儿又是你提议推荐的，我还真的不敢让芽儿试。”韩天霖也不隐瞒自己曾经的顾虑。

    “韩老，其实要不是见芽儿跟您家认识，我当时也不敢让芽儿接手。不是我自夸，芽儿的水平已经超出了我，可惜的是，她年纪还太小，看着太没有说服力。”有些话，张泽远也不点破。

    跟聪明人说话有一个好处，聪明人可以闻弦歌而知雅意。再一琢磨翟明山最近也不藏着掖着他的独门秘方了，只要有人问，立马痛快的回答，“我家孙女的功劳。”韩天霖也是只老狐狸，知道下次有人再问自己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有翟明山和韩天霖在中间牵线搭桥，芽儿大名在某个特殊的小圈子里，竟渐渐出名了。当然更多的人只是随意一听，并没有太当回事。

    可是，竟然真的有那么两三家人抱着怀疑的态度上门求医来了。不过，当他们见到芽儿时，因为芽儿的年纪都有点望而却步。当然，最后都没有却步成。

    本来他们能登门，就是因为走投无路了。看看韩天霖饱满的精神状态，再看看有返老还童趋势的翟明山，年纪小就年纪小吧。不是有一句话叫人不可貌相吗。所以，在张泽远这个张一针的保驾护航下，除了韩天霖外，芽儿又当起了另外两名老干部的私人小医生。

    见小孙女渐渐忙碌起来，翟明山也就停下了“拉皮条”的任务。这天，见孙女吃过饭又跑去房间看书了，翟明山才把自己的打算，跟李清源老两口和张泽远说清楚。

    “我认为现在这样刚好，拔苗助长要不得，咱们不能再给芽儿施加压力了。人不能太低调，可有时候也不能太高调。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芽儿要是真的抢了别人的饭碗就不好了。李大哥，您认为呢？”

    李清源沉吟了半天，才回道，“还好芽儿一年有半年的时间是在清河湾，要不然将来怎么样还真不好说。芽儿的本事咱们都清楚，照那两位老爷子的身体情况，迟早会有人发掘出芽儿的。当时我也是考虑不周，光想着芽儿能多认识一些人，多些锻炼的机会。那时没想过一旦开了头，将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到时候，恐怕你们就要开始拦人了。”

    这会听李清源说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翟明山十分认同起这句话来。说不定将来还真的像李老说的那样，自己要站在门外帮小孙女拦人了。张泽远也有点懊恼，自己还是思虑不周啊。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翟明山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芽儿不知道自己的事情给楼下那几位长辈又增添了不少甜蜜的负担，她正如鱼得水般的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以前看书时遇到的那些模棱两可或者隐晦模糊的病理学，却能在实践中验证，在实践中得到结论。

    比起在清河湾时，帮乡亲们看些头疼发热拉肚子的小毛病，现在手里这几个复杂的病例激起了芽儿莫大的兴趣。当然，病人要只是那些头疼发热的小毛病，人家绝对不会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让芽儿一个小女娃子看。

    复杂的病例，给芽儿带来很大的挑战。同时，芽儿的进步也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芽儿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李爷爷他们看着如小太阳般散发着活力的芽儿，暂时把他们的担心抛到一边。还是那句老话，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这个周末，早早上门就诊回来的芽儿，看着齐刷刷出现在家里的几个哥哥，才发现自己似乎好像好久没有看到哥哥们了。

    “哥哥，你们最近都在忙什么啊？都好几个礼拜没来看爷爷奶奶他们了。而且啊，小菜园子还等着你们来换季呢。”

    “嘿嘿，你忙着给人看病，俺们也忙着挣钱呢。芽儿，赶紧进屋去试试这件衣服合不合适？这可是俺们自己挣得钱买的。瞧见李爷爷身上的毛衫没，还有王奶奶身上的？俺们给外公外婆也买了两件，等暑假回家带给他们。”小海向来嘴皮子利索，抢先把兄弟几个的话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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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

    <li>　　芽儿被哥哥们推拥着进了屋子,去试穿哥哥们的心意。几分钟后，芽儿上身穿着颜色艳丽的编织毛衣,穿着明显短了一截的卡其直筒裤,像只小粉蝶似的翩然蹬场了。

    皓宇几个人第一次见芽儿穿颜色如此亮丽的衣服，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以前翟奶奶也经常给芽儿买好多好看的衣服,可他们总觉得妹妹穿他们买的衣服最漂亮。

    “哥哥,我的新衣服漂亮不？有没有你们学校的大姐姐们漂亮！”芽儿这只小蝴蝶翅膀自个忽闪了半天,见没有一个人捧场，忍不住开口问道。

    看呆了的杜皓宇兄弟几个,总算是回过神来，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句,“妹妹真的长大了！哎，往后有他们操心的时候了。”从现在起，他们有必要思考将来如何围追堵截那些狂蜂浪蝶，如何把他们如珍似宝的妹妹护的密不透风。兄弟几人突然觉得肩膀一沉，任重道远呐。

    眼前娇俏玲珑的小少女，如烟柳眉下一双杏眼熠熠生辉，杏面桃腮可以称得上是细润如脂，活脱脱一位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的小佳人。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千娇百媚，不难猜出等她长大以后，会如何的国色芳华！

    看看眼前撅着嘴要求夸奖的妹妹，杜皓宇顿时把刚才的顾虑抛开了，妹妹还小呢，还小呢。向来舍不得看妹妹不高兴的杜皓宇，连连回道，“漂亮，漂亮，谁都赶不上咱家小芽儿漂亮。”显然，杜皓宇不知道刚才芽儿的小动作是她对付几个哥哥的小绝招之一。

    杜皓宇看着妹妹仍不太高兴的小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夸妹妹了，只好向站在一旁的李清源老两口求救，“芽儿，你要不信，那你问问李爷爷他们？”

    “就是，要不你问李爷爷他们。”郭小海这会也卡词了，总觉得用语言是描述不出来自家宝贝妹妹的漂亮。

    李清源老两口身上穿着杜皓宇他们孝敬的新毛衫，看着兄弟几个人抓耳挠腮的围着芽儿转，只好强忍着笑意。他们兄弟几个现在不是已经很稳重精明了吗，怎么还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只是芽儿的小把戏。

    不过，看在兄弟几个有孝心的份上，李清源终于开口解救他们了，“咱家芽儿是天生丽质，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更何况这衣服确实很潮流，尽管裤子腿短了一大截。”

    李清源一说完，杜皓宇几个才尴尬的注意到裤子太短，妹妹都露出一截小腿来了。

    大江憨厚一笑，“俺们都想着妹妹在俺们面前小不点似的，没想到妹妹都这么高了。”

    “你们几个都一米八多的大高个，芽儿站到你们身边可不就跟小不点似的。”王雅芝看着几个傻笑的大小伙子打趣道。她能明白他们的心情，当年的小女娃现在已经是豆蔻年华了。

    杜文博看着妹妹露出的那一截笔直的小腿，嘴里嘀咕了一句，“其实这样也挺好看的啊！”不过，嘴里刚嘀咕完，突然又觉得不对劲，妹妹都长成这副俏模样了，他们还是捂严实点的好。一想到这里，杜文博连连劝道，“芽儿，你去换下来，等一会去给你换一条长一点的。”

    剩下的几人显然跟杜文博的想法一样，附和道：“对，芽儿，一会咱们去换条长的。”

    芽儿对哥哥们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很是舍不得。再说了，她自己觉得当成八分裤穿刚刚好，既不太夸张，还凉快。

    “不要了，我觉得这样刚刚好，等晚些天可以当成裙子穿。”

    杜文昊憋了半天，才憋了一句，“可是，可是都露出一截小腿了。”

    “露出一截小腿才凉快啊。等到了夏天，我还要你们给我买裙子穿呢。奶奶，你说这样是不是也很好看啊。”芽儿知道这花毛衣都流行了，裙子也快了。

    芽儿见王雅芝含笑点头赞同自己的说法，赶紧转移几个仍在纠结的哥哥的注意力，“对了，你们还没说你们是怎么挣钱的呢？”

    如芽儿所料，杜皓宇他们见妹妹问到这个问题，话茬子是挡也挡不住了，也没人纠结芽儿露出的那一截小腿了。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去年年底摆摊摆的有点上瘾的杜爹说起。杜爹发现倒卖鸡蛋挣钱比挣工分要轻松的多，所以今年一开春，真的在家里偷偷养了二三十只小鸡。菜园子也拾掇出来了，全种上应季蔬菜。以前杜爹可不会这样做，菜园子种够自家吃的菜，剩下的肯定是种那些玉米、地瓜这样可以饱肚子的粮食。

    小鸡下蛋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可菜园子里的头茬蔬菜已经能收获了。杜爹隔三差五骑着他的爱车，后座托着两个大筐子，偷偷在县城卖起菜来。那些吃商品粮的人，以往买菜都要凭票定额购买，没票想见个绿菜叶子都难。所以，像杜爹这样的小摊贩，很受他们欢迎。

    杜爹每次都是满载而出，空筐而归，当然，哪一次都能挣一堆毛毛票票回来。杜爷爷和杜爹都是种庄稼种菜的好手，伺候的又精心，菜园子里的菜没断过，杜爹的倒把行动也没停下过。

    杜家二叔和两个姑姑家，没有杜爹胆子大，都不太敢抛头露面，只敢在家里多养十几只鸡。有时候，杜爹见这几家的菜吃不完，也捎带着帮他们卖些。

    这些事杜爹没瞒着皓宇他们几个，写信时都告诉他们了。杜家二叔和两个姑姑胆子不够大，可杜文昊，大江他们胆子很肥。

    尤其是前一段时间，连小小年纪的芽儿都忙的整天见不着人影。这些就让他们几个当哥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这么大了，还要家人养活着。

    不过，兄弟几个到底能分得清轻重，知道学习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可是他们也不是能天天学习不是，趁着休息的时候挣俩零花钱也不错。

    “那天，俺们来看李爷爷时，路过废品收购站。见有人一摞一摞把书当废品卖，就想起来当年你跟大舅到废品收购站淘换课本的事了。所以，俺们几个一商量，就趁着周末休息的时候倒腾起旧书本来。”郭小海一想到那个提议是自己先提出来的，声调忍不住提高了不少。

    “俺们趁着周末，没事就到周围废品收购站晃荡一圈，每次都能挑出很多有价值的书。俺们给看门的老大爷几块钱，就能背一袋子的书出来。等会学校后，俺们一本一块、两块的买，生意那叫一个兴隆。新书那么贵，很少有人舍得花十几块钱买本新书。可花一两块钱买本旧书，照样能看。”

    “就是，俺们从废品站花六、七块钱买的旧书，回到学校一倒腾，每次都能买上好几十块。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俺们八个人在八个学校呢。在这个学校卖不出去的书，在那个学校说不定就很抢手。”杜文博接着小海的话茬子说道。

    杜皓轩也忍不住了，接着补充，“俺们现在不光去废品收购站淘换书，俺们也在学校收书。有些同学有些书看完了嫌占地方了，俺们负责回收。俺们低价买进来，到时候，再高价卖出去。芽儿，俺跟你说，有时候俺们还能收到俺们卖出去的书呢。俺们两块钱卖出去的书，回收的时候俺们用三、五毛的就能收回来。嘿嘿，等下次俺们再两块钱卖出去。”

    等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他们最近的挣钱行动，杜皓宇怕李清源老两口批评他们这是不误正业，最后总结补充道：“李爷爷，其实这事一点也不耽误时间，俺们也就周末忙活一会。好的时候，一个周一人平均能挣十来块钱呢。还有书看，这么好的事上哪里去找啊。”

    芽儿这会简直要吹一声口哨，赞扬一下哥哥们的生意头脑了，他们就这么买进卖出的，简直相当于坐地收钱呐。不过，他们这钱挣得也太容易点了吧，就没有人眼热？

    芽儿想到就问，“哥哥，你们这种低价买高价卖的坐地数钱的行为，难道没有人跟你们学？还有，学校里不管你们这种投机行为？”

    芽儿的话让杜皓宇想起了刚开始时，他们所面对的指指点点来了。对于芽儿他们不会隐瞒，而且他们还想听一听李爷爷王奶奶他们的建议呢。

    “放心吧，可没人跟我们学这种倒把行为。不少同学清高的很，对于我们这种可以说是不务正业的行为，向来是嗤之以鼻，虽然他们会跑到我们这里来买书。按照他们的话来讲，大学生就是国家将来的栋梁，我们摆地摊，是自甘堕落。”杜皓宇说起所遭受的指点，是一肚子的心酸。虽然不耽误学习，虽然挣钱很多，可那种不被人理解的感觉也很痛苦。

    李清源看着情绪低落的几个小伙子，开口安慰道：“小伙子们，俗话说，百无聊赖一书生，你们可不要太在意他们的目光。

    你们这叫自食其力，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意气书生光荣的多。想一想那些清高的书生们肚子饿的咕咕响时，你们在啃烤鸭，你们几个心里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只要你们坐得端行得正，无愧于心，老头子就支持你们所有的行为。当然，前提条件是你们不要因小失大，不要忘记你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

    “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以后就靠哥哥们养了，我以这样的哥哥为光荣。”芽儿挥着拳头，给几个哥哥鼓劲。要不是顾忌年代还不够开放，差点来一句哥哥们万岁。

    王雅芝也跟着凑热闹，指着桌子上皓宇他们几个买的烤鸭笑道，“来，咱们现在就啃烤鸭，让他们馋的流口水去吧。咱们不光能啃上烤鸭，到期末考试的时候，你们几个也考一个满堂红，让他们彻底没话说。”

    杜皓宇几人见这两位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主心骨都支持他们的做法了，有了他们的支持，兄弟几人心里踏实不少。妹妹说的对，挣自己的钱，让他们眼馋去吧。

    “李爷爷，王奶奶，您们等着瞧吧，到时候我们肯定考的满堂红。您们放心，我们知道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保证不落下一点。我的目标可不是挣钱，我有自己的理想。”杜皓宇代表几个弟弟向李清源老两口保证道。

    李清源知道这兄弟几个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都是言出必行的好孩子，笑道：“那就好，你们自己把握住分寸，不要被蝇头小利迷失双眼就可以。”

    见其他几个哥哥也都点头保证他们自己有各自的理想，绝对不会因小失大，郭小海忍不住嘟囔一句，“可是我的理想就是挣钱，我该怎么办啊。”

    所谓近朱者赤，杜皓宇几个在周围一些人的耳熏目染下，都是胸怀大志。芽儿到现在还不知道几个哥哥的理想到底是什么，虽然从他们的专业上可以看出来一些端倪。这回竟然无意间偷听到小海哥明明确确的说出他的理想就是挣钱，芽儿不由的在心里欢呼一句万岁，最起码她的目标之一，富一代的妹妹这一条有希望了。

    听完了兄弟几人最近的丰功伟绩和他们的宏伟志向，老老少少一家人这才你摆筷子我端碗，准备吃午饭。

    芽儿看着饭桌上两只红光油亮的烤鸭，闻着肉香，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嘴巴，对杜皓宇说道，“哥哥，要不咱们留下一只，一会给翟爷爷他们送去。”

    杜皓宇看看妹妹的馋样，财大气粗的回道：“不用，今天我们买了四只。来李爷爷家之前，先给翟爷爷他们送去了两只。在翟爷爷翟大户家蹭了那么多顿饭，别的我们现在送不起，只能先送两只烤鸭，表表我们的心意了。”

    王雅芝被杜皓宇的语气逗笑了，忍不住问到，“你们又是买烤鸭，又是买衣服的，这些天挣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吧。”

    王雅芝的话音刚落，杜皓宇兄弟几个想到已经瘪下去的钱包，脸上都不由一红。

    “王奶奶，您还猜对了，还真的都花光了。不过昨天我们刚倒腾回去一大堆书，等下午俺们再倒腾出去后，这钱又来了。”

    杜皓宇他们也知道自己大手大脚惯了，想到这里，扭头对芽儿说道，“妹妹，往后我们挣了钱还是放你这里，要不然这钱我们还真攒不下来。我们要用时，再从你这里拿。”

    芽儿看着哥哥们那副你办事我们放心的表情，只好继续当哥哥们的管家婆。正好凑现在多攒一些本钱，将来给以挣钱为理想的小海哥多提供一些资金援助。

    兄弟几个吃过午饭七手八脚的帮着李爷爷把菜园子收拾好，就赶回学校挣钱去了。他们当时可都说过，要天天给妹妹买好吃的买漂亮衣服穿。这次裤子买失败了，下次再给妹妹买衣服时，可不能再买小了。

    送走了哥哥们，芽儿跟在李清源屁股后面，祖孙两个人在刚拾掇好的小菜园里种菜。不过，祖孙俩在学问上可以说是才高八斗。可说到种地，俩人都是半瓶子晃荡，大哥不说二哥，爷爷不说孙女。当然，孙女更不能说爷爷喽。

    祖孙俩费了半天劲，才把巴掌大的菜园子种好。李清源揉了揉发酸的老腰，回屋午休去了。芽儿最近有点身娇肉贵，忙活着这么一小会竟然也是腰酸背疼。

    芽儿一只手揉着小蛮腰，一只手打开记录本更改起自己的发家计划来。既然哥哥们都不排斥这种可以说是投机倒把的摆摊行为，趁着哥哥们还在念书的悠闲时光，这第一桶金倒是可以让哥哥们自己挣出来。

    更改好自己的发家计划，芽儿忍不住打开信纸，给翟耀辉写起信来。虽然翟耀辉还在前线，这信不知道能不能到翟耀辉手里，习惯成自然，芽儿还是想跟翟哥哥分享自己的点点滴滴。

    不过，听翟爷爷说大规模反击基本结束了，翟哥哥应该也快回来了吧？一想到即将见到民族英雄的翟哥哥，芽儿心情有点雀跃，心里的思念也不由流露于信上。

    几天后，边境战/区的后方医院，前几天在一次扫动中，为救兄弟右腿又受伤的翟耀辉躺在病床上，终于有了时间打开了来自京城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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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

    <li>

    病房外,圆脸小护士无奈的顶着同事们羡慕的眼神，长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然后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蹑手蹑脚的推开病房门。

    上次那位抗战英雄这次又受伤了,护士长说自己上次护理过一次，会比较熟悉伤员的情况,指定自己护理这个病房。可是,天知道她有多害怕病房里的这位同志。虽然这位同志脾气很好,说话也很客气。可是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冷飕飕的，自己每见一次,心里就忍不住打个哆嗦。

    病房内，翟耀辉信刚读到一半,棱角分明的脸上，嘴角不由上翘，淡淡的笑容里流露出自己都尚未觉察的宠溺。

    推开病房门圆脸小护士，正好看到翟耀辉脸上尚未收回去的淡淡笑容，竟不禁揉了揉眼睛，想瞪大眼睛再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一看，吓得小护士不由的拍拍胸脯。没错，还是跟上次一样的凌厉而狠决的眼神。刚才翟同志柔和的表情，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圆脸小护士强作镇定，不过声音却有点发颤，“翟同志，你的午饭。”

    翟耀辉并不知道自己给小护士造成的压力，“谢谢你，先放桌子上吧，我一会就吃。”

    小护士轻手轻脚的把托盘放在小柜子上，自己心里也纳闷，翟同志明明说话很客气，态度也很随和，可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怕他呢。

    刚出病房，一脸惊魂未定的圆脸小护士正好跟来探望翟耀辉的周铁柱碰个正着。见到来人，小护士脸上顿时洋起灿烂的笑容，打招呼道：“周同志好！”小护士自己安慰自己，刚才真的不是自己的问题。周同志也是抗战英雄，可自己就一点都不怕他。

    周铁柱轻轻点头，笑着回道，“你好！”。想到躲在外面不敢过来的小战友，周铁柱觉得自己很能理解小护士为什么会变脸了。

    推开病房门，周铁柱看到又拿起信来读的翟耀辉脸上的柔和表情，同样有点不可置信。

    翟耀辉见到来人，知道这回信是真的没时间看了，小心翼翼的叠好，塞到枕头底下。

    周铁柱对翟耀辉的变脸也很感兴趣，见他眨眼的工夫又变成那副冷峻的表情，忍不住调侃道：“哥们，你整天就一个表情，这脸上的肌肉酸不酸啊。”

    周铁柱对翟耀辉射过来利剑般的视线，无痛无恙，接着调侃，“兄弟，你要多笑一笑，最好是像刚才那样，把你现在这副又臭又硬的表情改一改。兄弟，你还不知道吧，医院里那些漂亮小护士都想来这个病房照顾你呢，不过就是有点怕你的冷脸。”

    翟耀辉看着口无遮拦的好兄弟，语气依旧平淡的回了一句，“哦！要不我托人跟嫂子说说，说我该跟周大哥你学一学，见到漂亮小护士就笑。”

    “呃！兄弟，好兄弟，你饶了我吧。我不说了还不行。”周铁柱听翟耀辉这么一说，立马就想到家里温柔体贴又长得如花似玉的小媳妇，还有还没没见过面的大胖儿子。心里发虚，咱可不会犯原则性错误的。百炼成钢，化为绕指柔，周铁柱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漂亮媳妇的小脸，就不由连连向翟耀辉讨饶。

    见翟耀辉没有松口的意思，周铁柱同样是身经百战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对孙子兵法也是运用的娴熟。想想翟耀辉刚才似曾见过的表情，再看看病床旁那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裹，声东击西的接着问道：“兄弟，这些还是你那宝贝妹妹给你寄过来的。这次有没有寄果干什么的过来，上次我压根没捞着吃几颗。”

    翟耀辉一想到芽儿在信里说过，包裹里也有她送给周铁柱的礼物，刚刚才有所缓和的表情，一下子又变的又冷又臭起来。虽然，那礼物是芽儿听自己上次随口一说，帮自己准备的。

    翟耀辉在周铁柱满怀期盼的注视下，打开了小包裹。从里面掏出两套小衣服，递给周铁柱，“喏，这是送给你儿子的满月礼。”

    周铁柱又惊又喜的接过礼物，迫不及待的抖擞开。这礼物真的是太合他的心意了，想到这里周铁柱夸张的喊道，“兄弟，你也太够意思了。这小衣服真他妈的够漂亮。天哪，还是外国货，这得用外汇券才买的到吧。”

    周铁柱拿着一浅蓝一大红两身小衣服，上下比划着，恨不得自己先穿上替儿子试试合适不。嗯，自家媳妇长得那么漂亮，自己模样也不算差，那自己的宝贝儿子肯定也是个帅小伙。到时候再穿上这两身漂亮衣服，肯定更加神气。

    周铁柱越想越美，越想越激动。不过，跟周铁柱的兴高采烈不同，旁边翟耀辉的脸却是越来越黑，气压也越来越低，这两身漂亮衣服可是用自己的礼物换的。

    芽儿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就客串起小医生。虽然是义务性质的，但接诊的对象都非富即贵。尽管芽儿从不收钱，可礼物和购物票、外汇券什么的却从没断过。刚开始看着手里的一叠票据，芽儿有点心惊胆战。不过后来听完了翟明山的解释，芽儿也知道自己应该偶尔收一回。要不然，他们又要多想了。

    收到那些购物票和外汇券，芽儿可不会存起来等着票券下蛋，全部都用来给家人买礼物了，这些哥哥们也没有落下。当然，翟耀辉的那一份也计算在内。

    不过，芽儿思考来思考去，也没想出来该给翟耀辉买什么礼物，翟哥哥身上穿的用的全都是部队上配给的。后来芽儿灵机一动，想起来翟哥哥曾在信里说过，曾跟其他战友们约好要去喝另一位战友孩子的满月酒，当时还在信里罗嗦要买什么礼物呢。

    就因芽儿的灵机一动，翟耀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礼物，变成了这两身小衣服。不过还好，小丫头答应过自己，等回去之后再给自己补上一份礼物。

    翟耀辉在心里琢磨小丫头会给自己准备什么礼物，周铁柱却拿着两身崭新的童装爱不释手。心里想着儿子穿上新衣服后的小模样，是像媳妇多一些，还是像自己这个当老子的多一些。

    “兄弟，谢谢了。下次写信时，别忘了替我谢谢你那个宝贝妹妹，也帮我谢谢伯母他们。”周铁柱把衣服仔细叠好，想着明天就去邮局给儿子寄回去。周铁柱并不清楚芽儿跟翟家的关系，只知道翟耀辉有一个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妹妹。所以以为衣服是芽儿挑的，翟伯母付钱呢。

    周铁柱把衣服收好，撕开纸包，拿起一颗葡萄干就往嘴里塞。边吃边看翟耀辉翘着一条腿费劲的整理柜子上一摊的东西，还指着芽儿给翟耀辉配的那些瓶瓶罐罐说道：“还是女孩子细心，连头疼脑热的药都给你准备好了。不过你家妹妹也真厉害，小小年纪竟然会配药。我上次发烧，就用过一次，比医院里开的那些药管用多了。

    哎，现在我再想有个这样细心的妹妹希望是不大了，只能指望媳妇再给我生个贴心的闺女。这次我儿子的满月酒咱们都没赶上，等将来兄弟我再生闺女的时候，咱们这些兄弟们约到一起，再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周铁柱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自己怎么忘了，往后再也没有机会再跟那些亲如兄弟、并肩作战的战友们一起喝酒了。

    唯二幸存下来的两人沉默了半响，翟耀辉看着情绪很低沉的周铁柱，打破低沉的气氛问道，“你这次真的不打算回京城了？”

    周铁柱抬抬头，把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这才闷声闷气的回答道：“真的不去了，毕竟这里才是我的家乡。我再好好干上两年，多立几次功，到时候也好让老婆孩子跟着随军。一家人都留在这里，老婆能少牵肠挂肚的，平时我也能常去看看那些长眠于此的兄弟。”

    “对了，你呢？我怎么听说你向上面打报告，要申请调到边防军区来？”周铁柱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想起自己这几天听到的议论，忍不住问道。

    “嗯！这两年我打算就驻扎在边防线上了。到时候咱哥俩一起去看那些兄弟。”翟耀辉也不隐瞒自己的打算。

    周铁柱听完，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兄弟，不是老哥说你。你跟我不一样，我现在是拖家带口，想着留在家乡。你还念着军校呢，能上大学是多难得的机会啊。你留这里两年，这学你还念不念啊？再说了，就凭你这次的功劳，凭着翟老爷子的名号，你还是回去发展的好。”

    “回是要回去，不过不是现在。学校里的那些知识，可以自学。在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却不是在学校里可以学到的。我不希望自己将来成为另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翟耀辉回答的斩钉截铁。

    “哎，你这小子！你这行为就叫先斩后奏，翟老爷子还不知道你的打算吧。”周铁柱见翟耀辉的态度很坚决，也不再劝说。其实翟耀辉留在这里，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翟耀辉听到先斩后奏这四个字，有点心虚的回道：“估计现在已经知道了。”

    只不过，他的心虚不是对着自家老爷子，而是对着那位在信里盼着自己早点回去的小姑娘。对于自家爷爷，翟耀辉自认为很了解，老爷子肯定是支持自己的选择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手心里的那个小姑娘，对于自己这次先斩后奏的行为是如何态度了。不行，自己下午就得写信，赶紧安抚一下那个小丫头。

    周铁柱不知道翟耀辉心里的想法，这会见他底气不足，打趣道：“现在担心也晚了。不过，你说的有理。别人我猜不出来，如果是你家老爷子的话，估计问题不大。”在周铁柱的想法里，翟明山绝对是位作风强硬的实战家，应该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周铁柱是在那次尖刀行动受伤住院时，见到来看翟耀辉的翟学武时，才知道军界赫赫有名的活阎罗翟大胆，竟然是翟耀辉的爷爷。当时周铁柱很是不自在了大半天。合着跟自己一个战壕里趴了好多天的兄弟，竟是个公子爷。不过，后来见翟耀辉跟以前一样，身上没有一丝仗势凌人。再一想翟耀辉平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就抛到一边去了。

    “是啊，我现在就等着老爷子说服家里剩下的那些人了。”翟耀辉现在心里最期盼的事情，就是盼着老爷子能帮自己把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安抚好。

    战友两个人半天话，等翟耀辉的肚子咕噜噜的响，开始闹革命时，周铁柱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来的目的了。

    “兄弟，你饿肚子可不怪我，是你自己没想起来吃。对了，王铁军那小子还在外面躲着呢，他今天是特意过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要我说那小子太没胆气，你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小护士怕你也就算了，他一个大小伙竟然还不敢一个人过来，非得拉着我给他壮胆。这不，刚到医院，就求着我就打头阵来了。”

    翟耀辉也想起自己救得那个有点毛糙的小战友来了，这会听见周铁柱说小战友畏自己如虎，竟想起杜皓宇兄弟几个人来了。想到这里，翟耀辉笑道，“兄弟，你出去帮我把王铁军叫过来。我又不是老虎，你告诉他，要想感谢我，就大大方方的过来谢我。”

    久等周铁柱不至的王铁军，躲在病房门口，正好听见翟耀辉两人的对话。听完后，臊的他满脸通红。翟大哥受伤，可都是自己毛毛糙糙造成的。要不是翟大哥救了自己，自己现在说不定都投胎去了，可自己现在竟然还不敢当面向翟大哥道谢。

    王铁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在圆脸小护士一脸同情和理解的目光下，大无畏的推开病房门，以平时训练时喊口号的大嗓门，朝翟耀辉喊道：“翟大哥，谢谢你。”

    翟耀辉和周铁柱听着从走廊里传来的“谢谢你”的回音，看看眼前一脸郑重的小战友，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苦笑和无奈，这小同志还需要再好好啊。

    不过，走廊里的圆脸小护士，这会却是激动的两眼熠熠生辉。刚才那位小同志真的好勇敢，竟然敢用这么大的声音给那位翟同志说话。不行，自己得向小同志请教两招。

    有时候，缘分真的是很不可思议。阴差阳错的，翟耀辉不知不觉的竟然间接的做了一回媒，造就了一段勇敢小战士和细心小护士的佳话。

    翟耀辉的推断很不错，翟明山对翟耀辉的决定很赞同。在老爷子看来，军人，只有经过战场上真刀真枪的磨练和鲜血的洗礼，才真正称得上是热血军人。

    周末，由于自卫战已经取得阶段性的胜利，难得休息在家的翟明山，喝着孙女配的养生酒，啃着皓宇几个孝敬的烤鸭的脖子，轻飘飘的抛出翟耀辉这两年要驻守边防的重磅炸弹。

    不过，这重磅炸弹只炸到了翟奶奶和王奶奶、翟伯母和芽儿这四人组成的娘子军。

    知子莫如父，翟学文对儿子的选择并不意外。杜皓宇几个更是听得热血沸腾。尤其是得知战争的残酷和壮烈后，现在的翟耀辉在他们眼中就是英雄。他们现在不再眼馋妹妹隔三差五的就给翟大哥寄好东西了，有时候还对督促芽儿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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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

    <li>　　男人心中总有那么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所以他们对翟耀辉的选择，都是十分理解和支持。不过女性的内心要柔软一些,难免要牵肠挂肚一番。

    翟奶奶想到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忍不住埋怨道：“耀辉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当初大学念的好好的,非要去前线。现在抗战结束了,他又要驻守边防。他压根就不进学校的大门,当初还费劲考大学做什么。”

    翟奶奶一说完，刚才还是热血沸腾的杜皓宇几个人也都冷静下来。他们几个人的感悟更深,保家卫国很重要，可读书明理同样也很重要。尤其是,他们的读书机会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王雅芝也跟着补充道：“老翟，耀辉这孩子，放弃在大学里读书的机会去驻守边防，是不是有点因小失大啊。申请去前线抗战，战争结束了，他照样可以回来读书。可驻守边防却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几年下来，学业说不定就荒废了。”

    王雅芝话音刚落，翟明山就发现自己周围明显亮了不少。这一圈的大小伙子都正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看，等着自己的解释呢。

    翟明山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解释道：“王大姐，军人跟你们这些做学问的不一样。军人的理论素养固然很重要，可更重要的却是实战经验，要不然也不会有纸上谈兵这个成语了。而且理论知识可以自学，可这实战经验就需要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领悟了。现在又是和平年代，所以这种实战的机会更加难得。与其他在学校里学习那些华而不实的知识，我却更希望他趁现在机会难得，多积累一些实战经验。”

    在场的众人里面，除了半路转军从政的翟学文外，对于军事都是门外汉。刚才听翟明山说的振振有词，虽然仍有点半懂不懂的，不过都觉得翟明山的话挺有道理。于是，翟耀辉今后的几年即将驻守边防的事情，就这么一锤定音全数通过。

    至于芽儿的态度，翟耀辉却是白担心一场。芽儿一直把翟耀辉跟杜皓宇兄弟几个一样看待，她会担心哥哥们的事情，却绝不会干预他们自己的抉择。人生是他们自己的人生，芽儿不想仗着自己的那点浅薄的经验之谈对他们的人生指手画脚。

    而且，芽儿对翟耀辉的事情，可不像翟耀辉对芽儿的事情那样，并没有那种莫名的独占欲。所以，即使没有翟明山刚才的那番解释，芽儿也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更何况，翟耀辉的决定在芽儿看来，有点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味道。从翟耀辉年初义无反顾的上了前线，芽儿对翟耀辉这次的决定，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做好心理准备归做好心理准备，芽儿乍一听翟耀辉的决定，担忧和牵挂却是难免的。芽儿给几位长辈添好水，自己也端起一个杯子，边喝边琢磨下次给翟哥哥寄点什么好东西过去。芽儿自得其乐的在心里偷偷念了一句，哥哥行千里，妹妹也担忧啊。

    芽儿想得开，翟奶奶却忍不住还想念叨几句，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耀辉这孩子要留在边境驻守，我也不反对，可他什么时候也回家探探亲啊。”

    翟明山听得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他年初才去的前线，才刚小半年。这不年不节的，他回来什么探亲啊？再说了，抗战虽然已经结束了。可那些小摩擦和小规模的反击战还在继续，他这个时候回来探亲不是瞎折腾吗。”

    翟奶奶见老伴三番五次的反驳自己，还挑衅自己一家之母的威信，忍不住瞪了翟明山一眼，没好气的回道：“回来做什么？回来安排他相亲去！你看看，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被你教成什么。工作狂的耀扬，常年在军队压根就见不到女孩子的耀辉，总是孩子脾性的耀霆。要是只指望他们三个人，重孙子我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啊。”

    翟奶奶的话没刺激到老神在在的翟明山，倒是正在喝水的芽儿因一时不察，被水给呛住了。一旁坐着的王雅芝，赶紧给小脸咳的红彤彤愈发显得娇艳如花的孙女拍后背。芽儿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堆的问号。实在想象不出冷面酷男的翟哥哥相亲时，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跟相亲的大姐姐，两两对望，欲诉无语？

    芽儿越想越乐，抱着翟奶奶的一只胳膊撒娇道：“奶奶，要是翟哥哥去相亲，您可别忘了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好先偷偷的帮大家参谋参谋。”

    翟奶奶见小孙女竟然如此支持自己，忍不住笑道：“好，到时候咱祖孙俩一起去，也好帮着你翟哥哥考察考察。对了，王姐，你跟李大哥单位要是有条件比较合适的姑娘，也帮着留意一下。咱们先观察着，等耀辉回来，就安排他相亲去。至于耀扬那个当老大的，看样子这几年之内是调不回来了，我得叮嘱他们二姑几句，让她帮着注意一下。”

    女人都爱张罗这些牵线搭媒的事，连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王奶奶也不例外。王雅芝这会痛快的应道：“好，没问题。我一定帮耀辉那孩子留意着。”

    翟奶奶的话，说的翟伯母很意动。对啊，儿子们已经长大了，该成家立业，该给她生孙子，让她好抱着玩了。

    翟明山看看眼前兴致勃勃的娘子军团，再看看明显也很有兴趣李清源，忍不住出声打断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他们两个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还是让他们把心都放在工作上，做出一番成绩来再说成家立业的事情。”

    “哼！等他们做出一番成绩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也知道说是成家立业，成家跟立业可没有什么冲突。”翟奶奶不等翟明山说完，就开腔了。

    翟明山被老伴给呛了一句，也有点坐不住了，反驳道：“哎！我说你这个老太太，思想怎么这么不进步啊？不先立业怎么成家？到时候，让老婆孩子跟着喝西北风去啊。”

    “当年，你怎么不说不立业何以成家啊？”翟奶奶听老伴说自己思想不进步，也有点火了，开始翻起以前的旧账来了。当年自己跟这老头子结婚的时候，他可是典型的一穷二白。

    翟明山见老伴说起这茬，这下子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了。当年自己还一个穷当兵的，使尽浑身解数，用尽了三十六计，死皮赖脸的才把大家闺秀的老伴娶到手里。

    芽儿强忍着笑意，看着这对老夫妻斗嘴。老两口的言语里虽是剑拔弩张般的紧张，可这气氛却充满了浓浓的温情。

    李清源老两口难得看一次笑话，当然不会开口调解。翟学文夫妻是不知道该先劝谁好，索性也不说话。至于杜皓宇他们几个，这会正揉着肚子偷乐呢，哪里会开口打断。

    一时间，老两口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轮番上场。翟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而刚才的话题明显属于女主内的范围，翟明山渐渐的落了下风。

    正当翟老爷子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自己的形象时，最近时常登门的冯凯自来熟的进门了。

    “翟爷爷，翟奶奶，你们刚才说谁要成家了？是耀扬哥吗？我觉得是辉子的可能性不大？”冯凯熟门熟路的进了屋子，一屁股赖到沙发上不愿意动弹。

    翟明山见来救场的了，赶紧转移话题，“你小子怎么又来了？又被冯老头给念叨出来了。”翟明山见老伴的目光转向了冯凯那小子，心里长舒一口气。哎，虽然是暂时躲过一劫，可晚上还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越老越难伺候的老太婆呢。

    “哎哟！我的翟爷爷，您老可别再问了，我这耳朵现在还嗡嗡响呢。”冯凯一肚子的苦水，无处诉说。本以为填报高考志愿时，自己先斩后奏，从此就能脱离老爷子的掌控。可是没想到，老爷子见自己进部队没希望了，竟想着让自己从政。只要自己在家里，老爷子的嘴巴就没有中场休息的时候，威逼利诱一招接一招的来。整天跟老爷子打太极，打的自己好辛苦啊。

    “你这个小子，冯老头也是为了你好。你也别嫌我罗嗦你，我们这些老一辈总有老的时候，总有不能再替你们遮风挡雨的时候。从现在起，你们要学着长大学会独立了。不指望你们人人都能功成名就，但最起码要做到衣食无忧。从军你不喜欢，从政你不乐意，可你总不能这么晃荡着混日子，总要有个人生目标才行。为了目标而去奋斗，为了目标而去努力。这努力奋斗的过程，将会成为你们人生中最珍贵的财富。”都是自己亲近的孙子辈，翟明山语重心长的指点道。

    对冯凯，李清源也不陌生。看着屋子里这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李清源也忍不住提点几句：“有志之人立长志，无志之人常立志。就像你们翟爷爷刚说的那样，可不能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必须给自己树立一个信念一个目标才行。”

    对比起自家老爷子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不从军便从政的说辞，冯凯显然更能听的进去翟明山和李清源的话。

    似有所悟的冯凯，郑重保证道：“翟爷爷，李爷爷，你们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其实我也知道爷爷是为我好，只是不希望他太多的干预我的人生罢了。”

    翟明山见冯凯态度良好，心里暗喜自己连在孩子教育上都比冯老头强。不过他面上却不显，指着皓宇兄弟几个，对冯凯说道：“你能明白你爷爷的苦心就好。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自己说话去吧，省的我也把你的耳朵在罗嗦的嗡嗡响。”

    得了特赦令的冯凯，拉起来混在娘子军团的芽儿，笑道：“翟奶奶，王奶奶，芽儿现在属于我们年轻人这一帮的。等一会，再让她加入你们娘子军。”

    被冯凯这么一折腾，翟家客厅里顿时变得泾渭分明起来。

    冯凯看看那边正在摆棋谱准备杀上几局的翟明山和李清源，对着杜皓宇他们说话也无所顾忌起来：“哥几个！听见翟爷爷他们的话没有，有志之人立长志，跟我说说你们的长志都是什么？我也好拿来参考一下。”

    在清河湾时，杜皓宇他们几个是把翟耀辉和冯凯当成老大看。现在他们几个念了一年的书，阅历和见识简直是突飞猛进。现在已经把冯凯当成同龄人来看了，虽然冯凯比他们大几岁。

    “冯大哥，我觉得翟爷爷他们刚才应该再给你补充上一句，志向和目标不是用嘴巴来说的，是用行动来实现的。”杜文昊忍不住调笑道。

    “你小子几天不见，刮目相看了。要不咱哥俩出去练一圈。”冯凯试图武力镇压蠢蠢欲动的杜皓宇兄弟几个。趁耀辉那小子不在，自己这老大的瘾还没当够呢，这兄弟几个竟然想造反。

    “冯哥，你真的要出去练练？”王大江故意鼓了鼓自己胳膊上的肌肉疙瘩，朝肚子上多了一个游泳圈的冯凯示意到。

    冯凯看看这兄弟几个强壮精悍的身体板，再看看自己有向小细胳膊大粗腰趋势进化的身材，只能无奈的转移话题，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你们几个最近都在忙什么啊？周末的时候本想叫你们出来玩，可都找不到你们。”

    “忙什么？忙着给芽儿买好吃的，买漂亮衣服穿呢。”小海想到生意已经扩展的别的学校，语气里就充满了自豪，“冯哥，我们平时学习，周末忙着自力更生，自己挣钱花呢。”

    “什么？挣钱！小海，你们几个不够地道啊，有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快，跟哥哥我说一说，是怎么回事”冯凯听完，着急的哇哇大叫。

    小海见有人跟自己的爱好相同，一激动，噼里啪啦的把他们最近的行为抖擞个干净。当然，他们本来也没准备瞒着冯凯。

    “行啊！这主意不错。不过，这个来钱还是不够快，要不咱们集思广益，再多想几个点子，到时候咱们几个人大干一场。将军我是不想当，当个大富翁也不错啊。”冯凯突然间来了兴致，似乎隐隐约约的他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而且比一抹黑的杜皓宇他们来，冯凯平时从自家老爷子平时闲谈中，提前知道了不少内部机密。

    芽儿见冯凯这条大鱼主动上了钩，心中暗喜。比起几个憨厚淳朴的哥哥来，刁钻油滑的冯凯似乎更加适合做这个领头羊。而且冯凯有背景，到时候哥哥们也有个大靠山。

    冯凯跟立志于自力更生的杜皓宇兄弟几个越说越兴奋，总觉得只要好好计划，似乎哪一样都可以挣钱，而且是挣大钱。简直可以说遍地是黄金，就看有没有胆子。

    冯凯觉得光说不过瘾，就要拉着杜皓宇兄弟几个出门考察实情，当然，芽儿他也没有放过。比起妹控的杜皓宇几个来，冯凯更加清楚芽儿的精明。

    翟明山看着刚才还说的兴高采烈的小伙子们，这会竟然要出门，忍不住问道：“你们几个这会跑出去干什么？”

    “翟爷爷，我这不是去立长志吗。”找到人生目标的冯凯，现在是斗志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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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凯找到了目标,每个周末都不忘拉着杜皓宇他们几个到处跑,美其名曰考场市场。当然,这个考察市场是芽儿无意间说出来的。冯凯觉得很不错,一直盗用着。

    芽儿也不管一到周末成了脱缰野马的哥哥们，由着他们跟着冯凯折腾。她自己也自得其乐,看看书,学学习,每天变着花样给李清源老两口做好吃的。当然，芽儿更不忘每周都给清河湾的爷爷奶奶写写信,撒撒娇。要不然,自己在京城一住就是半年，自家爷爷真的会吃醋的。

    老谋深算的翟耀辉，早就让芽儿不知不觉间养成了一个不是习惯的习惯，每周至少写一封，芽儿从来没有落下过给翟耀辉的信。

    尤其是这几天，芽儿写信的欲望更加强烈，其实她只是想看一下翟耀辉的热闹。

    原来，前几天，翟奶奶真的带着芽儿以路人的身份旁观了一下翟耀辉将来可能的相亲对象。回到家里后，翟奶奶就今天路上“偶遇”的大姑娘，跟翟伯母和王奶奶三人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兴致勃勃的从各个方面开始评估。

    前几天因棋差一筹输给了家里的一家之母，结果大半夜才把老伴哄好的翟明山，这会又好了伤疤忘了疼。翟明山看着兴致勃勃讨论将来孙媳妇的老伴，忍不住插嘴道：“我觉得你们现在的行为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明摆着是白费力气。这是给耀辉选老婆，不管对方多合你们的心意，耀辉自己要是不愿意，你们谁能押着他去相亲。”

    翟明山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狠狠的打击了翟奶奶挑选孙媳妇的积极性。自己孙子的脾气，自己了解，翟奶奶还真的没有把握能让孙子老老实实的去相亲。

    翟明山见老伴这会被自己一句话打击蔫了，又开始心疼了，只好主动支起招来，“你要是真的想早点挑选孙媳妇，也不是不行。不过，咱们要先弄清楚耀辉那小子有什么喜好。有了目标，才能重点捕捞。像现在这样，大面积撒网是行不通的。”

    不过，即使翟爷爷亲自支招，也没重新调动起翟奶奶和翟伯母的积极性。自家的孩子，自家清楚。在翟奶奶看来，翟耀辉除了喜欢逗芽儿外，她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多说过一句话。翟奶奶猜不出自家孙子的喜好，当然，她也没打算能从孙子那里套出什么话来。那小子现在也是个小狐狸，精明的很，翟奶奶自诩不是对手。

    翟奶奶相看孙媳妇的行动，就此夭折了。临了还不忘朝同样失望的儿媳妇感慨一句，“哎！真是太可惜了，今天遇到的那位姑娘，长得珠圆玉润，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翟奶奶说这话的时候，芽儿没有喝水，不过也差点被口水呛着。“好生养”这三个字实在不像是翟奶奶这个曾经的大家闺秀说出来的话。虽然今天那位大姐姐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丰胸肥臀，典型的珠圆玉润好生养的模样。

    翟奶奶的积极性被打击的一干二净，而芽儿心中的小八卦之火却在熊熊燃烧。那被勾起来的好奇心越来越旺，势必从翟哥哥那里寻找出蛛丝马迹。所以芽儿的信，写的比以前还勤快。

    这天傍晚，南疆边境线上，刚跟战友们一起又打了一场干脆利落的小规模反击战的翟耀辉，风尘仆仆的回到营房。从水房里洗漱回来，看到桌子上的信封和小包裹，翟耀辉顿时忘却了战场上的激烈和残酷，心里是一片宁静。

    翟耀辉一边神情慵懒的读信，另一边手里从包裹里拿出一颗山核桃，两根手指只轻轻一捏，啪的一声山核桃应声而裂。

    对这封信翟耀辉本来是既期待又担忧的，可是看完前半部分，心情顿时变得既高兴又幽怨。高兴的是，芽儿没有怪他先斩后奏驻守边防，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芽儿有点心虚。幽怨的是，芽儿怎么就没有一点埋怨呢。这一刻，战场上狡猾如狐、勇猛如狮的翟耀辉，对自己这种矛盾而又复杂的心情有点手足无措。

    怀着雀跃而又矛盾的心情，翟耀辉继续往下看。看到那句珠圆玉润好生养时，正往嘴里塞山核桃的翟耀辉被呛着了。不过，他没芽儿幸运，芽儿是被水呛的，他是核桃卡到喉咙了。

    等咽下去走岔道跑到嗓子眼里的核桃，翟耀辉忍不住再念一遍信上的内容。

    “翟哥哥，哥哥们最近很忙，他们在跟冯大哥一起考察市场，等到了暑假就准备大展身手。冯大哥立志要做一个大富翁，小海哥他们也说要多挣钱攒老婆本。当然了，翟哥哥你不用担心，你的老婆本，我替翟哥哥攒着。等翟哥哥回来，我也帮翟哥哥攒够老婆本了。”

    “翟哥哥，奶奶前一段时间也很忙，忙着大面积撒网，相看未来的孙媳妇呢。奶奶说从现在开始就先留意着。等你回家探亲的时候，一天相一个，直到你相对眼为止。”

    “对了，翟哥哥，前天我跟奶奶一起在路上还‘偶遇’了一位温柔贤惠的大姐姐呢。奶奶说那个大姐姐长得珠圆玉润，屁股大应该很好生养。”

    “可是爷爷说了，奶奶即使要先挑孙媳妇，也应该挑你喜欢的。哎！真是可惜了那位圆润润的大姐姐了，长得真的很漂亮的。”

    “嘿嘿，偷偷问一句，翟哥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大姐姐啊。你可以先偷偷的告诉我的，因为我可以帮翟哥哥先考察考察嘛。

    翟哥哥，要不你先透漏一点点？就一点点！就比方说，你是喜欢圆润丰满像杨贵妃那样的，还是喜欢小巧玲珑像赵飞燕那样的？你是喜欢温柔贤惠的，还是喜欢能干泼辣的？淡雅清秀的，还是明媚艳丽的？”

    ....

    翟耀辉无奈的看着占据一大半篇幅的描述女孩子的各种词汇，看的他眼花缭乱、头晕脑胀。他不知道是该夸奖小丫头文学功底深厚，还是该夸奖小丫头的强烈的好奇心。

    翟耀辉不用猜也知道那个小丫头，这次多写了好几张信纸，不是因为她想自己了，而是她想看自己笑话，想满足她的好奇心。而且小丫头写信时肯定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边写边偷笑。

    翟耀辉被芽儿信中满满的好奇和八卦给弄的哭笑不得。不过，一封信看完，紧绷了好几天的情绪也彻底放松下来了，连战争带来的各种负面情绪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每次看芽儿写的信，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翟耀辉调解情绪的灵丹妙药。比起同样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敌的战友，他们内心时不时涌现出的那些负面的、焦躁的、暴虐的情绪来，翟耀辉的情绪要平和、淡定的多。本来还想指导一下侄子如何排泄情绪的翟学武，看到翟耀辉的表现，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这小子是个天生的军人。

    看完信，看看外面的夜色，翟耀辉从抽屉里抽出一叠信纸，提笔回信。趁现在休整的机会，赶紧多写一些。等下次有空闲写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翟耀辉的信也很长，信中写满了他的兵营生活。当然，向芽儿表示感谢的周铁柱，有欢喜冤家趋势的小护士和小战友也在其中。

    写到的最后，翟耀辉又想到小丫头那占据大半篇幅的好奇心。虽然有点哭笑不得，他还是在最后一行写下了，“对了，芽儿，你可以告诉奶奶，翟哥哥只喜欢像芽儿你这样的女孩子。”

    翟耀辉虽然有故意打趣芽儿的意思，不过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在看到芽儿信中问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时，那一瞬间翟耀辉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芽儿的样子。娇憨的，贴心的，乖巧的，刁蛮的，不管是哪一种模样的芽儿，翟耀辉都爱如珍宝。

    翟耀辉写完信，一边心不在焉的封信封，一边却在想象自己的小丫头看到信上最后一句时，会不会恼羞成怒的跳脚。翟耀辉虽然很遗憾看不到小丫头羞的炸毛，不过同样值得他庆幸的是，小丫头再炸毛，那一爪子也是也挠不过来的。

    如翟耀辉所料，收到信的芽儿，看到最后一句时，真的炸毛了。只不过，却不是翟耀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而是因为芽儿曾向翟奶奶夸下海口，一定会撬开翟耀辉的嘴巴打听出他的喜好。芽儿拿着信，看看一脸期待的翟奶奶，怎么也不好意思把翟耀辉的答案说出来。

    所以，芽儿对翟耀辉敷衍般的答案很不满意，这个答案还不如没有呢。她要是真的就这么跟翟奶奶说，就变成了王婆卖瓜，自己夸自己了。哎，翟哥哥还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看。这个答案太敷衍了，哥哥他们也经常说他们就喜欢像自己这样的女孩子。

    芽儿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算了，自己不是翟哥哥对手，甘拜下风吧。芽儿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这个事实，自己这个小狐狸斗不过翟哥哥那个大狐狸。

    认识到这个事实后，芽儿只好把自己的那点好奇心放到一边。反正总有一天，自己的问题会得到答案的。

    日月如梭，转眼间到了暑假。已经考察市场考察了好长时间的冯凯和杜皓宇他们几个，决定趁着暑假南下寻找机遇。

    “芽儿，你想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先送你回去，再跟冯哥一起去g市那边看看。”杜皓宇跟自己的宝贝妹妹问道。

    “你们真的决定去g市了吗？什么时候去？准备去考察什么？”因又多了一位病人，最近有点忙的芽儿看着短短时间内成熟老练不少的大哥激动的问道。

    “等把你送回家，我们就出发。至于做什么，等我们实地考察后再决定。不是只为了挣钱，李爷爷不是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吗。我觉得出去一趟，看看各地的民生经济风俗人情，能长长见识也不错。”杜皓宇这一段时间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比起在学校那座象牙塔来，觉得还是社会更能锻炼人。

    下班回家的李清源，正好听见杜皓宇这后面的几句话，忍不住鼓励道：“说的好。读书不能读成书呆子，整天在学校闭门造车不行，要学会多听多看。”

    “皓宇，你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也不用担心芽儿。实在不行我请假送芽儿回去，要不然就让老翟派人送芽儿回去。”李清源对杜皓宇兄弟几个的决定表示坚决支持。

    芽儿刚才一直没有插得上话，这会赶紧回道：“哥哥，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最近回不去了。王爷爷那里情况还不算太好，我得盯着点。要是临时换医生，也影响王爷爷的情绪。”

    李清源听完，知道自己的顾虑应验了，往后自己恐怕要在门口拦人了。哪里是怕影响情绪，分明是不想错过孙女这个小杏林妙手罢了。

    杜皓宇没有李清源想的多，听说妹妹最近不回家了，赶紧追问道：“那你能什么时候回去？爷爷奶奶他们早就想你了，他们给我写信，让我一放假就送你回家的。”

    芽儿哪里能不知道爷爷奶奶他们的想念，不光杜皓宇收到信了，连芽儿也收到爷爷的催自己回家的信了。可是这边王爷爷的情况又不太好，芽儿还真的不太放心走。

    “大概还要再等两三个月吧。等王爷爷的情况稳定后，我再回家。”芽儿估计了一下时间，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小海他们一听，都不由皱眉，“芽儿，还是你自己跟外公外婆他们说吧。要是我们说的话，我怕外公的鞋底饶不了我们。”

    “那好吧，我自己写信给爷爷他们说。”芽儿知道小海他们的担心，答应道。

    “嘿嘿，只要芽儿出马，我们就放心了。皓宇哥，要不咱们明天就出发，一会就去买票。”郭小海最喜欢挣钱，所以是兄弟几个里面最激动的，这会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

    “行，一会先去找冯哥，商量好之后咱们就去买票。”杜皓宇也干脆。

    所以，刚吃过晚饭，有心事的兄弟几个迫不及待的就要走。

    “芽儿，我们先走了。要是明天就走的话，我们就不来看你了。你要听李爷爷王奶奶的话，乖乖的等我们给你买新衣服回来。”杜皓宇拍着芽儿的小肩膀，不放心的叮嘱道。

    芽儿对哥哥哄孩子般的语气很无奈，不过她也没忘正事，“你们先等一等。”

    芽儿说完进了自己房间，一会就抱着一个铁盒子回来，“喏！这些是我赞助给你们的资金。你们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哦。”

    杜皓宇兄弟几个本来没有太在意，可打开盒子一看，那一堆大团结把小海给刺激的蹦老高。小海这一蹦不要紧，把同样回屋给杜皓宇他们拿路费的王奶奶吓一跳。

    铁盒子里面的钱很多，竟然有两、三千块。有当初芽儿跟杜爹卖人参的钱，一直都没有动。有翟耀辉的通信费，有这些年李清源老两口和翟明山他们给的压岁钱和源源不断的零用钱。

    这个年代，物质还比较匮乏。所以芽儿只要有机会，就从空间里拿些好东西出来，给几家人改善生活。她这一拿不要紧，他们都当成芽儿凑巧买的，这零用钱就提高不少。可是芽儿做的可是无本生意，心有内疚的芽儿就拿更多的东西出来。结果，这零用钱也随之更多。

    李清源老两口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芽儿的小金库还算淡定。可杜皓宇兄弟几个这会都有点晕乎乎的了，原来自家宝贝妹妹是个小富婆。

    王雅芝看着呆愣愣的杜皓宇几个，提醒道，“傻小子们，赶紧拿着啊！这些可是芽儿帮你们存的本钱。喏，这是我给你们赞助的路费。我跟你们李爷爷就在家等着你们的礼物了。”王雅芝把手里的钱塞给杜皓宇，嘴里却打趣着。

    杜皓宇兄弟几个晕乎乎的捧着盒子走了，他们还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妹妹是富婆的事实。这么多钱，自己一家十年不吃不喝也挣不了这么多。自家妹妹是从哪里挣来的啊？

    杜皓宇他们几个虽然仍好奇自家小富婆的妹妹，不过，这南下的行动却雷厉风行的开始了。当身怀芽儿赞助的巨款的杜皓宇他们到达g市，开始感受这个城市蓬勃发展的魅力时，清河湾，杜家也收到了芽儿不能回家的信。

    杜爷爷心急的读完信，是既郁闷又无奈。合着他养了十几年的孙女都是给李老头跟翟老头他们两家养的啊，自己这个当亲爷爷的都半年没见自家孙女了。

    不过杜爷爷也知道治病救人要紧，无处发泄的老爷子，最后只能骂杜皓宇他们那几个不回家的孙子和外孙。

    杜爷爷骂了一通，朝仍埋头念信的杜爹喊道：“建国，好好干几年，到时候咱们也把家搬到京城去。省的他们一个个打着为芽儿好的旗号，霸占咱们家芽儿。”

    同样郁闷的杜爹，听完后，豪气万丈的保证道，“爹，您老就放心吧，我保证好好干一场。再说了，即使我没这个本事，咱家芽儿将来肯定也有这个本事。芽儿说过，将来要在京城买一个大院子给咱们住呢。”

    杜爹朝杜爷爷炫耀芽儿的本事，想着安慰一下老爷子。不过，他好像说错话了，杜爷爷这会正吹胡子瞪眼的问道：“芽儿啥时候说的？俺怎么不知道芽儿说过这话？你给俺说说...”

    顶着自家老爹怒视，杜爹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第一次倒把时，闺女给自己许下的美好生活说给杜爷爷听。本来想把那当成自己跟闺女的小秘密的，哎，现在只能跟老爷子一起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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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暑假,因为宝贝孙女没有回来,杜爷爷只能每天念叨两句他将来养花遛鸟的悠闲生活。至于跑到南方闯荡的杜皓宇兄弟几个,杜爷爷他们是一点都不担心。八个又高又壮的大小伙子,估计连人贩子都不惜的搭理他们。至于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南方，他们兄弟几个会不会上当受骗,杜爷爷表示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在杜家,向来是奉行男孩子要粗养,女孩子要娇养的政策。杜爷爷认为男孩子要耐摔耐打，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练得肉厚心坚之后,才能称的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撑得起一个家。总而言之，念过几年私塾的杜爷爷，信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芽儿跟杜爷爷的想法一样，即使这一趟一无所获，能见识一番各地的风土人情也不算亏本。更何况，芽儿对哥哥们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们身上有那么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哥哥们的事情不用操心，芽儿静下心来专心一志的当小医生。

    这天，芽儿背着自己专用的小行医箱，熟门熟路的来到距离军区大院不远的另个一个大院。芽儿刚到门口，警卫员已经直接示意放行了。看看门口在登记的那几个人，芽儿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其实很不错。翟爷爷家所在的军区大院，自己有专用通行证。韩爷爷家所在的大院，自己也算是常客。现在王爷爷家在的这个大院，看样子也是早打过招呼了。

    芽儿进了大院，并没有直接去王万重王爷爷家，而是拐道去了大院里面的小亭子。

    远远看见坐在小亭子里乘凉的王万重，芽儿赶紧小跑过去，脆生喊道：“王爷爷，我就猜着您这会肯定是在这里乘凉。”

    王万重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小医生来了，严厉睿智的眼神里顿时溢满笑意，“我也猜着你这小丫头肯定拐到这里看看的，所以就在这里等人了。”

    “哎！王爷爷您真是料事如神，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您的法眼。”芽儿逗趣般的回道。

    王万重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自己要不是亲身感受，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面相稚嫩的，可以说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竟然是个小杏林高手。

    “行了！你这丫头别贫嘴了。我也纳过凉了，你也等到了，走，咱们现在回家。”

    “哎！”芽儿嘴里应着，人却不着痕迹的上前搀起王万重的一只胳膊。

    王万重走路虽然有点吃力，但不肯把一丝重量放在芽儿身上，脊梁仍挺得笔直。芽儿见状，只好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王爷爷，最近用药的感觉怎样？腹部的疼痛有没有减轻一些？”

    不出芽儿所料，她的问题刚问完，王万重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芽儿的问题上来了。连紧绷的脊背也放松了下来。

    “老韩没说错，你这丫头真有两把刷子。要不是老韩极力劝说，我还真不敢试你那个药方。不过我得承认两句话，一是人不可貌相，二是有志不在年高。那个药方，我服用了才两个礼拜，现在就能感觉到身上轻松了不少。关键是，现在不像刚开始那样腹痛如绞了。”

    芽儿胳膊用力搀着放松下来的老爷子，嘴上回道：“王爷爷，正所谓是以毒攻毒两相消抵。不过，要不是干爹说方案可行，我也不敢拿您老做实验。关键是，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不敢用这个药方。所以呢，说到底，还是您老有魄力。”

    “咦！你这小丫头不会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懂吧？以毒攻毒说的轻松，要不是你小丫头水平不错用药又精准，一个不小心，多一分则为毒，少一分则无效。”王万重可不会告诉芽儿，用药前他真的犹豫过。甚至还拿着药方向不少老中医、老专家咨询过。

    看过配方的人，有人说那个药方简直就是庸医杀人。不过更多的老中医却说绝对是个妙方，是个绝方。对症入药，增一分减一分都不行。而且要随着他病情的好转，还要不停的调整药方。当然，这也是这个暑假芽儿没能回家的主要原因之一。

    芽儿不知道王万重这番心里活动，这会正继续解释治疗方案呢，“王爷爷，其实这个方案也有很多弊端。虽然以毒攻毒可以减轻您体内的病变，可是也同样会破坏您的身体机能。所以呢，王爷爷，往后您还需要一个漫长的温养过程。”

    王万重并没有把芽儿的补充放在心上，现在他对芽儿可以说是信心满满。这会听芽儿说完，笑着回道：“萱瑾，那王爷爷就把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交给你处理了。你说怎么治，王爷爷就怎么配合。绝对不会像老韩那个老顽童一样，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害怕吃药。”

    芽儿见王老爷子这副你办事我绝对放心的架势，突然感觉压力重重。不过，她也不能露怯，影响老爷子的心情。遂笑着保证道：“王爷爷您可要说话算数，到时候可别嫌弃药苦。”

    “你这小丫头，王爷爷绝对是一言九鼎，不会让你看笑话的。”

    王万重的话音没落多大会，这一老一小就回到了王家门口。不过，没等王万重推开门，对面同样走来一老一少，老者向王万重打招呼道：“老王，你这是又出去遛弯了？”

    王万重看清来人，也连忙回道：“是啊。你这是去哪里？”

    “前些天听说你身体不好，我这不是带着月如这丫头来看看你。”郑荣军先是晃了晃自己手里提着的礼盒。接着又指着自己旁边一个年约十六七岁，亭亭玉立的少女，接着说道：“月如，过来跟你王爷爷问好。”

    郑月如听了爷爷的话，赶紧上前，乖巧有礼的打招呼道：“王爷爷好。”

    郑月如的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甜美。不过，芽儿看着对面少女射过来一道道挑衅的视线，终于肯定了，这个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女对自己好像不太友好。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看着突然间不太友好的来人，芽儿是一头雾水。

    王万重和郑荣军两个长辈先走进了院子，落在后面的芽儿感受着郑月如莫名的鄙视和挑衅。芽儿看着刚才乖巧有礼的郑月如，这会鼻孔朝天一副小天鹅般的骄傲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等芽儿想起来郑月如到底是谁，屋子里王奶奶的声音先响起来了，“萱瑾，过来帮王奶奶泡茶。省的你王爷爷说我泡茶就是牛嚼牡丹，纯粹是浪费。”因芽儿最近来王家的次数比较多，王家人现在已经不单纯的把芽儿当成小医生看了。

    芽儿听了王奶奶的话，也没犹豫，脆生应道，“哎！这就来！”

    芽儿的声音一落，跟她一起进屋子的郑月如终于忍不住鄙视般的瞪了芽儿一眼，低声说道：“哼！趋炎附势的乡巴佬！”

    郑月如嘴里的乡巴佬三个字一出口，芽儿终于记起来这到底是谁了。不过，这女孩的记性也太好了吧，到现在都还没忘记自己的样子。都有四五年了，而且只是在联欢会后台的一面之缘。虽然当时自己吓唬了她一次，不过那也是她先挑衅的自己。

    看着对方脸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中无奈的芽儿只能偷偷感慨一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呢？”

    头大的芽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一是自己现在不想跟这个少女一般见识，二是她还真的有点害怕郑月如良好的记仇本性。芽儿实在不想莫名的多出来一个敌人。

    因王家的小辈都不在家，负责招待客人的芽儿对一道道鄙视的的视线，采取了无视的做法。不过，郑月如则认为芽儿害怕了，心中愈发得意。

    哼，长这么大，她都没有吃过那么大的亏。当时自己年纪小，竟被眼前这个小丫头给骗了。吓的她一个月都没敢出门，生怕什么时候来人把她拉出去批斗。

    自以为芽儿露怯的郑月如，冷嘲热讽和冷飕飕的视线，轮番上场。而芽儿，则如老僧坐定，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对于郑月如这孩子般的挑衅，芽儿没放在心上。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她可不想失礼于人。

    这边郑月如对芽儿冷嘲热讽，那边王万重看着又老生常谈的老友，心中也很无奈。

    在文*革结束后，老友因没有把握住良好的政治形势，造成了现在这种位高权不重的局面。谁知道，现在的老友不仅不能脚踏实地的做好本职工作，竟还学会了拉关系走后门这一套。

    像王万重这个年龄段的首长们，都是曾经历过抗战，建国，文*革一系列变革的老革命家。个个都是实干家，对郑荣军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有点看不上。

    王万重嘴上跟郑荣军虚于应付，眼睛却看向正咄咄逼人的郑月如。在王万重看来，比起盛气凌人的郑月如，淡定大度的芽儿在气度上明显更胜一筹。

    看着拐弯抹角的想让自己行方便的老友，王万重真的想直截了当的跟老友说上一句，与其想着怎么样投机取巧，不如先把下一代教育好，下一代才是他们的希望。

    疲于应付的王万重和芽儿，等送走那祖孙两个，一老一小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

    芽儿心里想，自己这次让郑月如说了个痛快。自己不指望能跟她化干戈为玉帛，可是下次再见成路人应该可以吧。

    不过芽儿显然不知道，她的淡定无视反而让郑月如更加记忆深刻。等几年后芽儿上了大学，在校园里再次偶然碰到郑月如时，芽儿本想相逢一笑泯恩仇呢，没想到又是冤家路窄。而且这个冤家还给她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当然，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芽儿等精神有点困顿的王老爷子休息了一会后，才重新把脉调整了药方。谢绝了王家老太太的继续挽留，一会还要去韩家给韩老爷子诊脉呢。

    芽儿对自己手里的几个病人，照顾的十分精心。当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芽儿的医术也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这天下午，芽儿正在啃暑假前从图书馆借来的大头著作，就听大门处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芽儿计算一下时间，心中一动，难道是哥哥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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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4

    <li>　　芽儿打开大门一看,门外面九个风尘仆仆的大小伙子,个个胡子拉碴满身狼狈,身后还背着个硕大的包袱。

    芽儿看着才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哥哥们心疼的不得了。杜皓宇兄弟几个这会正在大喘气，听的芽儿忍不住问道：“这么大的包袱,不会是你们从火车站背回来的吧？”

    小海一手揉肚子,一手半拽半拉着快滑下去的大包袱,傻笑道：“芽儿你还真猜对了，真的是我们背回来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全都进货了。妹妹,你别问了，赶紧给我们做饭去吧。我们在火车上都饿了两天了，来之前光想着进货，忘了留下饭钱了。”

    芽儿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心再问下去，赶紧跑到厨房叮叮当当忙活起来。下上一大锅面条，让他们先垫吧垫吧。

    当两大盆面条，被九个大小伙子风卷残云般吃的一干二净后，李清源老两口正好下班回来。老两口看着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几个人，忍不住打趣道：“你们真的是出去长见识去了吗？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出去讨饭去了？要不然能狼狈成这个样子！”

    “李爷爷，您老也别笑话我们。看见院子里那九个大包袱了没有，等那些东西一转手，我们天天请您二老下馆子。我们省下一顿饭钱不要紧，等回头就能挣出来好多顿饭钱。”冯凯摸了摸稍稍得到安慰的肚子，笑着回道。

    “那好，那我们就等着你们天天请我们下馆子。芽儿，走，咱们现在去厨房给这几个大肚汉做晚饭去。先让他们吃一顿饱的，明天挣了钱好请咱们吃好吃的。”王雅芝拉着芽儿去厨房了。看着几个孩子半个月的工夫就变得又黑又瘦的，王雅芝也是心疼的很。

    芽儿笑着跟王奶奶去了厨房，祖孙俩使出十八般武艺，叮叮当当一通的忙活，鸡鸭鱼肉满满登登的做了一桌子。

    等桌子上冒尖的盘子和碗又变得一干二净时，饿了两天的九个人终于又活了过来，吃饱喝足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杜皓宇他们腆着肚子，把几个大包袱拖进屋子。然后一个个打开，忍不住朝李清源老两口和芽儿展示他们的劳动成果。

    等杜皓宇他们把内有乾坤的包袱一一敞开后，芽儿已经是看的口瞪目呆。这个包袱里一层层衣服里面包着一大堆的手表，那个包袱里一层层衣服里包着一大堆的卡带。还有一个包袱里面，竟然包了几十个小收音机。最夸张的是，在一堆棉衣里面，芽儿竟然看见了一台电视机。

    杜皓宇他们看着口瞪目呆的妹妹，心满意足了。这些可是他们用妹妹赞助的资金淘换来的，他们考察过京城这边的市场，这些东西一转手，他们就能赚好几个本钱回来。

    小海跑到一个大包袱里扒拉了半天，才扒拉出一个小包袱出来。

    小海从包袱里拿出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一件浅黄色风衣，还有一条牛仔裤递给芽儿。

    “芽儿，这是我们专门给你挑的新衣服。这几件都是外国才开始流行的款式，我们保证你穿上好看的不得了。”

    芽儿看着款式新颖的衣服，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看惯了满眼的军绿色，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能在中国看到牛仔裤。

    杜皓宇接着从小包袱里拿出两件大衣，递给李清源老两口。

    “李爷爷，王奶奶，这是我们给你们挑的，都是最新款式，肯定最符合李爷爷你们身上文人的儒雅气质。”他们在g市挑衣服挑的眼花缭乱，当然，这眼光也增高了不少。

    李清源老两口也都是识货的，这两件新衣服款式大方做工精细，估计一件就得好几十块钱，一般人可买不起。李清源怕几个年轻人不了解行情，开口问到：“地上的这些衣服不会都跟我手里的一样吧？要是一样的话，我还真怕你们卖不动。”

    “李爷爷，您老就放心吧。你们的跟芽儿的衣服，是我们特意挑的。地上这些都是大众货，我们买的时候才几块钱。”

    李清源听到这里，也就放下心来了。他可没兴趣追问他们是多少钱进货的，毕竟他只是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多看多听，多与人打交道。挣多少钱，在还保留着文人的一丝清高的李清源看来，其实并是不太重要。

    芽儿当然也没想着追问这个，她的兴趣也不是钻到钱眼里。她只是希望哥哥们能够不局限于学校那座象牙塔里，能走到社会中来。只有跟得上社会的脚步，才不会被时代淘汰。

    杜皓宇他们几个也都不想跟妹妹说这些，妹妹过她喜欢的生活就好。只有真的以挣钱为兴趣的冯凯和郭小海，想跟大家分享他们挣钱的乐趣。

    这会见众人都没有兴趣继续追问下去，展示完成果的冯凯和郭小海仍有点意犹未尽。不过，想到明天他们就要忙碌起来了，小海也强忍着继续诉说的欲望。等处理完这些东西后，自己再用事实跟妹妹说说自己的收获吧。

    冯凯也是强压着兴奋的心情，“李爷爷，那我们先回学校休息了。东西先放您这里，明天我们过来取。对了，这电视机是我们送给您的。等明天我们有空了，再帮您安装。”

    几个大小伙子说完，拿着芽儿偷偷塞给他们的零用钱，一溜烟的走了。饶是他们身强体壮，这些天下来也有点精疲力尽。今天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继续奋斗。

    第二天一大早，九个小伙子就精神抖擞的取货来了。他们虽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考察市场，但是不是真的能行，就看他们今天的初次试水了

    他们初次试水的具体情况如何，芽儿并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这天下午回来，九个人的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花来。而且，被李爷爷挪到库房里的那堆东西，一两天的工夫就下去一大半。

    李清源是人老成精，光看几个年轻人身上那股仿佛使不完的劲头，就能猜得出来成果如何。不过，虽然能猜得出来成果如何，可当这天晚上，杜皓宇他们拿着好几摞的大团结摆到饭桌上，饶是一向淡定从容的李清源老两口也不由的长吸一口气。

    小海见老两口是这副反应，终于心满意足了。

    “李爷爷，您老人家也想不到吧。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倒腾一下子，才短短半个多月的工夫，我们就挣了一万多块。”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真真了不得啊。”李清源配合着小海激动的语气，回答道。

    冯凯甩着分到自己手里的那一沓钱，也是一脸的激动雀跃。对，自己就喜欢这种从无到有，坐地数钱的挣钱过程，就喜欢听钞票刷刷响的声音。不过，转念想到自家老爷子那句，摆地摊是二流子才会干的事情，冯凯就忍不住郁闷。自家老爷子的思想观念，什么时候才能像李爷爷他们这么开明啊。

    这边，冯凯在心里对比着自己跟杜皓宇他们受到家人的截然不同的待遇。那边，倍受李清源鼓舞的小海，忍不住提议道，“冯哥，皓宇哥，还有将近一个月才开学，要不然咱们再跑一趟。这次咱们本钱也多了，也能多进一些货。”

    杜皓宇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冯凯被进货两字给惊醒了，抢着应道，“行！明天就走。”

    看着雀跃的小海和冯凯，本来还想趁暑假回家看看的杜皓宇他们，只能打虎亲兄弟了。

    有干劲、有冲劲的几个年轻人，怀揣着他们各自的梦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顶着众人不解的视线，继续从事着别人眼中不务正业的行为。

    芽儿看着整天忙忙碌碌的哥哥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给他们做一些好吃的，反正哥哥们现在给自己的零用钱丰厚的很。

    不过，有付出就有收获。在临开学前的第二次倒把行动结束后，摆到李清源老两口家饭桌上的钱，已经不只是一万，而是已经成了四五万了。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这次也淡定了。他们数学都不差，从上一次他们的收获上面，老两口就算出来这种不起眼的投机倒把的行为，绝对是一本万利。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满足了，野心勃勃的冯凯和小海他们却没有满足。

    “哎！真是好可惜，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就跟明知道前面掉了一大摞钱，还不能去捡一样，心里痒痒的很。”因不务正业仍被冯家老爷子拒之门外的冯凯，已经初步实现了他的富翁梦想。他手里的钱，现在比家里老爷子的都多。

    冯凯说完，兴趣相投的小海连连附和，“就是，这算不算是暴殄天物？”

    芽儿看着当局者迷的两个人，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准备打算摆一辈子的地摊吧。”

    杜皓宇他们看着妹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连摇头。他们摆地摊只是为了挣些零用钱花花，长长见识罢了，没打算一直摆摊。

    郭小海和冯凯看着摇头“背叛”他们的杜皓宇几个，异口同声的嚷嚷道：“摆一辈子地摊，有什么不行的啊。摆一次地摊，比李爷爷他这个高级知识分子一辈子挣得都多。”

    芽儿看着误解自己意思的两个人，忍不住解释道：“我可不是不支持你们。但你们现在还在念书，你们不会准备逃学摆摊去吧？”芽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个人，大有一副你们要说是，我就咬你们的架势。

    郭小海和冯凯见芽儿这副架势，把快到嘴边的那个是字，给咽了回去。

    李清源老两口也怕他们的放纵行为，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业，开口劝道：“芽儿说的有道理，你们要分清轻重。再说了，你们现在能挣钱，那是你们抓住了机会。等别人也发现摆摊能挣钱，一窝蜂的都开始摆摊，你们的优势很快就被冲击掉了。”

    “所以呢，你们现在还是要多读书。读书能明理，能够知晓天下事。世事通透，人情练达，这把握形势的眼光也就好起来了。到时候无论你们选择什么职业，方向把握住了，才能走在时代的最前端，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芽儿听的是连连点头，当然，郭小海和冯凯这会更是心服口服。李爷爷的话很有道理，他们一旦没有了现在的优势，摆摊也就成了鸡肋了。书还是要读，李爷爷的睿智和开明，不正是由于读书明理世事通透之后才拥有的。

    芽儿看着转过弯来的两个人，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还真的有点怕这俩人因小失大，幸亏家里有李爷爷和王奶奶这俩宝。

    芽儿放心了，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建议，“小海哥，冯凯哥，李爷爷说的对，咱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你们想一想，要是大家都一窝蜂的出来摆摊了，你们能占据多大优势。还有，大家都出来摆摊，要到哪里进货？难道也跟你们一样，三天两头的往南方跑？典型的费时又费力。”

    冯凯见小智囊难得开口了，两眼放光，就盼着小智囊能出个锦囊妙计。

    芽儿见冯凯和小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接着道：“这个时候，如果咱们做代理商，让g市厂家直接发货，你们也不用去摆摊，一周一次直接把货批发给小商贩，赚取中间的差价。咱们省了自己摆摊的麻烦，小本生意的商贩也省了进货的麻烦。等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和经验后，在人人都争当代理商前，咱们到时候甚至可以直接自己开服装厂。”

    看着若有所悟的冯凯和小海哥，芽儿也就不再继续当神汉了，傻笑两声，补充道：“这应该就是李爷爷说的，凡是走在别人前面，别人都吃咱们剩下的。李爷爷，您说是不是？”

    李清源向来知道自家孙女的本事，芽儿的一番话也没刺激到这位老爷子。这会见小孙女向他寻求支持，赶紧出声回道：“对，芽儿的建议很不错。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当然这前提是，不要为些蝇头小利，忘记你们目前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芽儿小手拿起一摞摞的大团结，在桌子上啪一拍，豪爽的鼓励道：“喏！这些钱可是咱们赚的第一桶金。现在哥哥们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书本上学习，学习如何用这第一桶金继续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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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5

    <li>

    李清源的话,让九个志存高远的年轻人对人生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而芽儿的话,则让冯凯和郭小海两人对如何坐地数钱有了新的想法。他们不能为了挣钱而挣钱,他们挣钱是为了体现他们的人生价值。在挣钱的过程中,实现他们的抱负，感悟人生。

    至于杜皓宇几个,他们表示只要不耽误他们的学习,周末的时候他们还是很乐意搭把手的。他们也要劳逸结合,更关键的是他们要打虎亲兄弟！

    受益匪浅的几个人，看天色真的不早了,这才准备起身打道回府。他们需要好好沉淀一下,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讨论一下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至于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报到上课去吧。

    不过，在临走之前，杜皓宇也没忘记他们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把桌子上几沓钱一分为二，大头推向了芽儿那边。

    “芽儿，亲兄弟明算账，这些是分给你的那一份。”杜皓宇说到这里，见芽儿想开口推辞，连忙接着补充道：“芽儿，听话。你出钱，我们出力，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当然，这钱也只是暂时放在你这里。等下次我们再有什么打算的时候，你还得再贡献出来。”

    郭小海他们也都连连劝说，“好妹妹，你还不赶紧收起来！放心，这是我们几个商量好的。你要是不收，那我们下次可不敢跟你要零用钱花了。我们手里的这些，等给家人买完礼物之后，到时候还是让你给我们存着。”暑假没回家，更重要的是没把妹妹带回家，兄弟几个决定要用心给家人挑选一些礼物，好好收买一下他们。

    芽儿无奈的收起翻了好几番的钱。算了，现在只是小打小闹，他们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吧。等以后他们真的闯出什么名堂，到时候自己再让他们好好的了解一下，亲兄弟真的应该明算账。她可不希望血浓于水的哥哥们，到最后会因为钱而产生什么隔阂。

    芽儿心里计划着怎么给哥哥们打预防针，不过，这可不妨碍她的手拿起一摞摞的人民币时的好心情。真的是赚大发了，比起到处奔波的哥哥们，自己才是真正的坐地数钱呢。

    暑假结束了，杜皓宇他们一改前一个多月的奔波忙碌，重返校园沉淀心情，感悟他们这一段时间的收获去了。而芽儿则继续过着她充实而又忙碌的小日子。

    周末，芽儿跟往常一样，去韩家给韩老爷子检查身体。芽儿到了韩家时，韩天霖刚从外面的鹅卵石小路上散步回来。这会简直是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诊完脉，芽儿对这个不爱吃药的老爷子的身体情况表示很满意。虽然自己无法根治老爷子的心疾，但把病情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让老爷子少受一点罪还是可以做到的。

    “韩爷爷，您老可是我见过的最配合医生的了！”芽儿看着寻求表扬的老小孩，毫不吝啬的说出这老爷子最爱听的话。

    “终于有人说句公道话了！我一向都是很配合的，只能怪那些人医术不精。”韩天霖在芽儿精心的调养下，小半年都没有再去过让他感觉压抑的医院了。正所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老爷子最近一段时间内身体真的很不错。

    难得周末休息在家的韩家人，看着眼前一老一小逗趣，心情也都不错。俗话说，剑走偏锋，这小医生他们还真请对了。芽儿嘴巴甜，每每都把老爷子哄的找不到北。现在只要芽儿一开口，最苦的中药老爷子也能眼都不眨的一口气喝完。

    韩瑞阳看着自家精神抖擞的老爷子，心里琢磨着，自家该为芽儿这个小杏林妙手做点什么，也好表示一下感谢。韩瑞阳想了半天，还真的就给他想起一件事来。

    “芽儿，听说你的几个哥哥跟冯凯那小子，趁着暑假到南方实践去了？”

    芽儿听完韩瑞阳的话，面露困惑。不会吧，哥哥们只是小打小闹的练练摊，竟然连韩叔叔这个大忙人都知道了。哥哥们不会被人当成投机倒把的典型给抓起来吧？

    韩瑞阳说完，看到芽儿脸上的表情，赶紧补充道：“放心吧，不是他们几个的事情，是冯凯那小子出名了。冯家老爷子听说冯凯那小子不务正业出来摆摊，直接把他赶出来了。这事可是在整个四九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

    “啊！怪不得冯凯哥最近周末总是去李爷爷家里打秋风呢？原来是被冯爷爷给赶出来了。”芽儿知道现在大多数人还接受不了这种投机倒把行为，可没想到冯家老爷子反应这么大。

    “韩叔叔，你不会也跟冯爷爷一样，认为那是不务正业吧？”芽儿担心几个哥哥惹上麻烦，想替他们打探一下众人的态度。

    “你这丫头，叔叔我可是思想开明的很。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职务是什么啊？”韩瑞阳看着一脸茫然的芽儿，只好转移话题道：“冯家老爷子也只是因为下不来台，估计过一段时间冯家老爷子就消气了。现在正是改革开放的好时机，所谓机遇难得，正是年轻人大展拳脚的机会。冯凯跟你几个哥哥敢想敢干，表现的很不错。尤其是，他们面对这么好的机会，能把握住自己，分得清轻重。”

    “芽儿，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什么时候让我也见见他们。改革开放现在还处于摸索阶段，年轻人脑子活，我想跟他们聊一聊，正好可以听听他们的想法和感悟。”

    韩瑞阳的话说的很委婉，可芽儿是个小人精，哪里能听不出来韩瑞阳是有意指点哥哥们呢。李爷爷是纯粹的学者，翟爷爷是纯粹的军人，翟伯伯是纯粹的政客，他们能够在为人处世之道上对哥哥们加以引导。可是在民生经济上，就不如韩叔叔术业有专攻了。

    想到这里，芽儿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连忙应声道：“韩叔叔，哥哥他们随时都有时间聆听韩叔叔的教导。韩叔叔什么时间有空，我就什么时候带哥哥们过来。”

    韩瑞阳见芽儿理解自己语气中内在的意思了，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小人精。

    给韩天霖重新制定了一个阶段的治疗方案后，芽儿才带着好消息跟哥哥们分享去了。

    收到妹妹召唤，杜皓宇兄弟几个和冯凯马不停蹄来到李家。听完芽儿带来的消息，杜皓宇几个虽然很高兴，但还不至于失态，冯凯却激动的有点不能自已了。冯凯很清楚韩瑞阳的具体职务是什么，被自家老爷子打击的底气不足的冯凯，现在正需要别人的指点。

    冯凯度日如年的过了一个礼拜，刚到周末，就迫不及待的叫上杜皓宇兄弟几个，催着芽儿带他们去韩家拜访。大清早正睡意朦胧的芽儿，只好强忍睡意，指挥着哥哥们提着自己昨天准备好的礼盒，出发去韩家。

    这一天，韩瑞阳到底给冯凯和杜皓宇他们谈了什么，在楼下陪着韩天霖下棋的芽儿不清楚。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如脱胎换骨一样，一改往日的浮躁和不安，变成了胸有成竹的气定神闲。

    杜皓宇他们周末的时候又重新忙碌起来，至于在忙些什么，芽儿现在没时间打听了。清河湾三天两头的来信催芽儿回去，现在芽儿正抓紧时间把自己的病人移交到干爹手里。离开家大半年她也很想爷爷奶奶，爹娘他们了。

    整个移交过程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张泽远完全掌握了病人的详细情况后，在张泽远跟病人磨合好以后，芽儿才放下心来，终于可以启程回家看爹娘了。

    不过，回家也有很多芽儿头疼的事情。

    韩爷爷、王爷爷他们送给家人的礼物，翟爷爷、李爷爷他们送给家人的礼物，几个哥哥买给家人的礼物，不知不觉间竟然堆了一大堆。

    另外一个问题是，谁当护花使者。按照芽儿的意思是，自己现在已经大了，可以自己回家。不过，翟明山和李清源他们直接无视了芽儿的话，杜皓宇他们也是坚决反对。

    芽儿看看要请假送自己的哥哥，再看看要派自己的勤务兵送人的翟爷爷，不由的十分头大。自己可不能让哥哥们耽误学习，更不能让翟爷爷为了因私废公。

    结果就是，众人说了大半天，双方旗鼓相当，谁也没有说服谁。芽儿一个人虽然势单力薄，可是捺不住谁都扛不住她的撒娇痴缠。

    王雅芝看着实在不是办法，劝道：“要不这样吧，咱们先提前给建国拍电报让他准时接人。这边，咱们把芽儿托付给列车员，让列车员一路多看顾一些。”

    拗不过孙女的翟明山和李清源，只能接受王雅芝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现在还是赶紧托人，找个细心的女列车员吧。真要把孙女交给粗心的男列车员照顾，翟明山心里很不乐意。

    等翟明山安排好一切，这天傍晚，芽儿在众人的护送下，踏上了独自回家的旅途。

    虽然芽儿这次是一个人回家，可受到的绝对前所未有的待遇。笑容亲切的女列车员把芽儿的事情打点的妥妥帖帖，一日三餐准时带她去餐车吃饭，而且还是色香味俱全的加餐。

    芽儿晚上休息的时候，女列车员恨不得几分钟就过来看上一眼。看看这个有好几个大首长，托自己照顾的小乘客是不是还在。乘务长可是说了，自己这几天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这个小乘客。只要自己能安全的把小乘客送到她家人手中，这个月就给自己多发工资。要是小乘客出了差错，自己童谣要吃不了兜着走。

    芽儿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看着每几分钟就来看一眼的列车员，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李姐姐，你也赶紧休息一会吧。我马上就要睡觉了，你不用担心我的。”

    看小乘客可爱有礼，李梅回道：“我没事！你赶紧休息。我已经习惯了，平时这个时候我也是在整个车厢内巡视的。”你可是关系到我的饭碗，不看着你我心里不踏实，当然，这一句李梅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接下来的旅程，是在芽儿的受宠若惊和李梅的提心吊胆下度过的。当进站的汽笛声响起时，两个人都长舒一口气。整天被人盯着，芽儿也是压力很大的。

    亲手把芽儿交给早就进站接闺女的杜爹手里，李梅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来了。饭碗保住了，这个月可以加工资了。不过，李梅很纳闷，来人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位高权重的大首长啊。要不是自己亲耳听小姑娘叫这个人爹，还以为小姑娘是首长家的孩子呢。

    李梅在心里嘀咕，杜爹这会搂着跟抽条似的又长了半头的闺女，舍不得撒手。老爹说的对，自己是该好好干几年，将来也把家搬到城里去。要不然自己生的闺女，真要成别人家的了。

    在车站外面看着牛车的杜妈，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闺女出来，忍不住担起心来。闺女一个人，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情吧。胡思乱想的杜妈，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给吓着了。嗖的一声从牛车上跳下来，火急火燎的就往车站里面跑。闺女都要丢了，谁还有工夫看着牛车啊。

    脸色煞白的杜妈冲进车站时，杜爹正看着地上一大堆的行李发愁呢。这么多行李，自己需要多搬几趟啊。

    杜爹还在心里计算要几趟才能搬完，杜妈已经一把拽过来自家男人身边柳条似的心肝宝贝，嘴里乖啊宝啊的喊个不停。刚才自己是真的被自己给吓着了。

    杜妈拽着自己的心肝宝贝不撒手，杜爹只好一个人吭哧吭哧的把所有行李都搬上牛车。直到牛车轱辘转起来，杜爹看看一直不给自己好脸的媳妇，还是没明白过来咋回事。

    芽儿这次回家，受到了家人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连两个姑姑姑父，还有那两个仍带着婴儿肥的胖小子都在清河湾等着她呢。他们一来是为了看芽儿，二来是为了打听一下暑假没有回家，跑到南方去的儿子们的情况。

    芽儿看着心急难耐的叔叔婶婶和姑姑姑父们，三五口拔完奶奶给自己做的鸡蛋面，言简意赅的把哥哥们的情况说了说。

    “啥！芽儿，俺没有听错吧？那几个浑小子这一个暑假，竟然挣了这个数？”杜家大姑伸出一个巴掌比划着。

    芽儿知道自己大姑弄错了，咯咯笑着抛出重磅炸弹，“大姑，你说错了，应该是一百个这个数才对。”

    这炸弹绝对威力无穷，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杜爹这会也是半天都没合上嘴巴。自己一个月能挣几十块钱，就乐的找不到北了。没想到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一个月挣得钱，比自己好几辈子挣得都多。

    最后还是杜爷爷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镇定下来，“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收音机都里说了，改革开放了，往后挣钱容易了。你们还没那几个小的有胆气呢，他们敢单枪匹马的跑到南边去。我让你们多养几只鸡，多种些菜都得思量半天。不过，我得跟你们提个醒，他们几个挣钱的事，谁都不能随便往外说。这些钱可是老鼻子了，现在被人知道了，对孩子不好。”

    见儿子和姑爷都点头表示赞同，杜爷爷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孩子有本事，可以挣钱了，咱们脸上有光。可是咱们也不能输给孩子们太多，往后你们得放开胆子好好干。”

    被杜爷爷这么一说，各家的顶梁柱都觉得输给儿子们很不好看，心里也想着干出点名堂来。本来就不太循规蹈矩的杜爹，更是听得热血沸腾。

    “怎么样，等村里秋收完，你们要不要试试？我可是专门打听过了，京城那边早有种的了。跟咱们平时种地一样，就是上面盖层塑料膜。”杜爹继续游说兄弟姐妹们。光自己一个人挣钱，兄弟姐妹们的日子过的苦哈哈的，他心里也不好过。

    “成！干就干！亏了就让大海他俩养着俺们，要不然白养他们这么大了。”杜爹真没想到，第一个支持自己的竟是是平时闷声不吭的王大友。

    “好！那俺们也跟着干！”儿子们能干，几个当爹的也有了底气。

    “爹，你们要干什么啊？也能挣钱吗？”芽儿看着跃跃欲试的杜爹，十分好奇的问到，听着好像要种什么东西似的。

    杜爹见宝贝闺女一脸佩服的看着自己，兴奋的回道：“对！爹要挣钱给你攒嫁妆！我们商量种大棚菜呢。鸡鸭也要多养一些，城里人都稀罕这些东西呢。嘿，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光靠着咱家的菜园子，你爹我这些天就挣了咱家一年的工钱。”

    芽儿这会故意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信心满满的老爹，夸张道：“爹，你怎么厉害呢，竟然能想到这个好点子。为了奖励爹，等一会我有好东西送给你们。”芽儿想到了自己回家之前，特意给爹他们买的养殖方面的书。

    有了自家闺女的支持，杜爹明显兴致更高，跟杜家二叔他们畅谈起属于他们的事业来。

    这边大人们谈兴正浓，那边两个胖小子坐不住了，跑下炕扒拉起地上那一堆的行李来。里面肯定有芽儿姐姐给他们买的好吃的，买的漂亮衣服。

    不过，当他们打开那个最大的行李一看，就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黑匣子，什么好吃的都没有。虽然没有好吃的，但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明显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芽儿姐姐，这个匣子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吗？怎么才能打开啊？”跟双胞胎似的小兄弟俩，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从哪里才能打开。

    芽儿听到甜糯的童音，一扭头，啊，自己千里迢迢的还带了台电视机回来。好像是王爷爷送的那堆礼物里面的。

    这台电视机，顿时勾起了家里所有老少爷们们的好奇心。杜奶奶和杜妈她们一众娘子军对这个兴趣倒不是太大。这会正细细的跟芽儿打听自家小子长高了没有，瘦了没有，黑了没有。不管儿子们多能干，儿行千里母担忧。

    兴趣浓厚的杜爹，领着两个寸头身的小外甥，趴在地上研究会不会真的从里面蹦出个人来。不过，到了下午，杜爹只能满怀不舍的看着两个蹦老高的小外甥把自己的电视搬走。

    清河湾说要通电说了快两年了，可是到现在村民们连电线杆子都没看见到过。倒是杜家大姑家里早早通电了。至于杜家小姑，他们村虽然也了通电，可有个小气婆婆在，还是天天煤油灯。至于那个小气老太太知道了这事会是如何反应，得了便宜的杜家大姑可没心思知道。

    知道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杜爷爷才找到机会细细的询问自家宝贝孙女这大半年都干什么了。这电视可不是一般人能送的起的礼物。不说电视，还有那好酒，那补品，那款式大方的新衣服，这些东西可是花老鼻子钱了。

    爷爷要问，芽儿也不瞒着。当然，关于韩家和王家他们家具体的地位，芽儿也没细说。自己只是治病救人，可不想给爷爷他们造成什么压力。

    芽儿虽说得模糊，杜爷爷心里却有数。看看淡雅脱俗的小孙女，杜爷爷心中是满满的自豪。有了能干的孙子和孙女，将来自己跟老太婆真的能当上老太爷老太太，安度晚年呢。

    杜爷爷不再问，杜爹没想着问。只要闺女吃得好，睡得好，他就没啥好担心的。当然，要是闺女能够再胖一点，杜爹就更高兴了。

    芽儿在清河湾陪着家人呆了一个多礼拜，才重新回到学校。对于芽儿大半年的不归校行为，张文海很无奈，总觉得这个好苗子整天不归校，明显的是不务正业。虽然对杜萱瑾同学的正业，自己已经是没有什么可教的了。

    “杜萱瑾同学，我跟校长商量过了，平时可以给你最大的自由。不过，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一下学校。等两年后的高考，我们很期待你尽全力时，会是什么样的成绩。”张文海看着不管难度有多大，总是完美解答的试卷，很激动。现在学校改制为高中三年，自己可是很期待自己班级里能出一个高考状元。虽然，这其实不是自己的功劳。

    芽儿想到了这几年张老师给自己行的方便，再一想爷爷他们对大学生这个称号的喜欢，于是认真保证道：“张老师，您放心，两年后我一定尽全力。”至于状元不状元的，芽儿不敢保证。人外有人，上一辈子她侥幸能考一个状元，这一辈子她可不敢保证同样能考个状元出来。

    回到学校，被老师上了缰绳的芽儿，认认真真的当起了学生。至于自家老爹要种的大棚菜，芽儿再塞给杜爹几本书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她对种地真的是一窍不通的。

    不过，杜爹不亏是种庄稼的老把式，种菜一样很厉害。初冬的时候，杜妈又来县城陪读了。当然杜妈更重要的任务，是每天摆摊卖杜爹送过来的水灵灵青翠翠的大棚菜。

    老老实实上学的芽儿，每天放学回家，能吃上娘做的热腾腾的饭菜，每周听哥哥们汇报他们的成绩，只能感慨一句，岁月静好。

    时光流逝，现在的芽儿正坐在高三一班的教室里准备做最后冲刺，马上就要高考了。

    这边傍晚，南疆边防线上营房里，高强度训练一天的翟耀辉，看到桌子上笔迹熟悉的信封，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拿着比平时厚了不少的信，里面似乎多了什么。满怀期待的翟耀辉，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曾梦回牵绕的，那张熟悉的，巧笑嫣然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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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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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照片上的少女,笑颜如花,顾盼间神采飞扬。就只这定格在照片上的一颦一笑,已足以让翟耀辉怦然心动。

    感受着发自胸臆间,陌生而甜腻的难以自抑的心荡神漾。翟耀辉如果还不明白自己的内心，可就真的需要回炉重造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巧笑嫣然的豆蔻少女,翟耀辉不由低声浅笑。

    翟耀辉笑自己的迟钝,自诩观察力敏锐，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自己,竟然直到刚才,才真正明白那早已深入骨髓的莫名独占欲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想要独占她的甜蜜，想独占她的娇憨，想独占她暖暖的贴心，不跟任何人分享。

    一张薄薄的照片，唤醒了翟耀辉心中沉睡的名为独占欲的猛兽。手指轻点那微翘的小菱唇，到了给这个扰人心绪的小丫头盖上自己专属印章的时候了。

    给小丫头冠上自己的姓，光明正大的拥她入怀，捧她入心，就连她的一颦一笑也将成为自己专有的权利。一想到这里，这张棱角分明神情坚毅的脸竟神奇般的柔和了下来，幽暗深邃的眼神里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坚定。

    推门进来的周铁柱，正好捕捉到翟耀辉这难得一见的柔和。真是见鬼了，周铁柱揉揉眼睛。结果发现好哥们又变成了那副棺材脸。周铁柱忍不住又嘀咕一句，真是浪费了这张俊脸了。

    周铁柱一屁股坐到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眼尖的看到翟耀辉手里拿着的照片，“哥们，是不是咱芽儿妹妹又给你写信了。哟，这照片应该是芽儿的吧。来，让我也瞧瞧咱那个宝贝妹妹到底长什么样？”

    周铁柱说着就要去接翟耀辉手里的照片，没想到翟耀辉竟一推一挡，在自己回过神来之前，翟耀辉已经把照片放进抽屉里，连钥匙都拔了下来。

    周铁柱被翟耀辉敏捷的身手给打击到了，忍不住嚷嚷道：“瞧你这个稀罕劲，不知道肯定会认为你拿的是你情妹妹的照片呢。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担心有人会瞧上咱家芽儿吧。放心，咱家芽儿才多大，当咱们这些人的闺女都够了。真要是瞧中了，也只能带回家当儿媳妇。”

    翟耀辉刚开始觉得周铁柱说话很中听，尤其是情妹妹三个字，让翟耀辉听得心中恍然一动，自己很期待以后可以这样叫小丫头。不过，越听后面的话，翟耀辉眉头皱的越紧，周铁柱这小子是在讽刺自己年纪大吗？

    脑海中突然记起小丫头那句“三十豆腐渣”，憋闷非常的翟耀辉，忍不住出声打断仍在滔滔不绝的周铁柱，“周铁柱同志，如果你现在精力充沛的话，我不介意陪你练一圈。”

    周铁柱谈兴正浓呢，突然被翟耀辉这么不上不下的给堵在这里，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但是，看看翟耀辉郑重其事的架势，周铁柱还真的怕自己会输得太惨。

    “不说了，不说了，谁不知道你最宝贝的就是你家芽儿。说真的，要是我们家小草长大了，我也把我那宝贝小闺女放在手心里捧着。”周铁柱赶紧转移话题，可是这话题明显没转移成功。周铁柱不知道自己一口一个闺女，真的刺激到了翟耀辉那颗自认为强韧的心脏。现在，翟耀辉竟忍不住开始担心，往后带宝贝丫头出门，不会真的有人把自己当成宝贝丫头的长辈吧。

    翟耀辉越想脸越黑。周铁柱看看翟耀辉的冰山俊脸，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只好再接再厉继续转移话题，“哥们，现在边防形势越来越好，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打算？你可别嫌弃我罗嗦，这几年，哪一次反击战都有你的份，现在你身上的窟窿眼子已经够多了。战场上向来瞬息万变，你不是每次能够那么幸运。枪子没长眼，我可不想每年清明的时候还得再去看你。”

    周铁柱话说到这里，见气氛有点沉重，接着继续东拉西扯，“说实在话，你该找个情妹妹，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嘿嘿，哥们，我跟你说，女人跟咱们男人可不一样，又软又香。到了冬天，搂着自家香喷喷软乎乎的媳妇睡觉，简直快乐赛神仙。”

    周铁柱越说越猥琐，“嘿嘿，其实这个中滋味远不止这些。有媳妇的好处，我跟你这个毛头小伙子也说不清楚。等将来你入了洞房，就能真正体会到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是啥滋味了。”

    周铁柱嘴上说着属于男人的黄色笑话，眼神却不停的朝翟耀辉打量。最后还语气怪异的对翟耀辉劝道：“哥们，我这可是为你了好。听说男人憋久了，对身体不好。到时候要是没法体会到做男人的乐趣，可就真的白活这一辈子了！”

    周铁柱这番略带颜色的话，勾的初明心意的翟耀辉内心一片火热，汹涌的欲望正蠢蠢欲动。翟耀辉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禽兽，不停的默念清心咒，安抚躁动的内心。另一边，却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细细描画小丫头的一颦一笑。周铁柱无意的几句话，害的翟耀辉是冰火两重天。

    不过，翟耀辉到底是自制力惊人，自己安慰自己，好饭不嫌晚，自己的小丫头年纪还小呢。作为同样是优秀侦察兵出身的周铁柱，愣是没发现翟耀辉的任何异样。

    见自己说了半天，翟耀辉仍是文丝不动，周铁柱很挫败。没话可说的周铁柱，这会也终于想起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了，“哥们，等晚几天你也休天假，跟我回去喝我们家小草的满月酒去。嘿嘿，去年秋天回家探亲，媳妇很配合的一次中标了，我现在可是儿女双全了。”

    周铁柱说到自己两个孩子，一脸傻笑。翟耀辉怕他再说出什么有颜色的玩笑话，见他也说完正事了，赶紧摆出送客的架势。

    周铁柱还没说到自己的儿子闺女小模样是怎么可爱呢，没想到竟然看见翟耀辉送客的架势，心里很不忿，“哟，你小子行啊，嫌我啰嗦了，竟然开始撵人了。”

    “我这是认真听取了周铁柱同志的建议，准备写申请报告呢。”

    “嘿，原来是真的憋不住了。我就不信男人真的能当得了苦行僧。行了，你小子好好写吧。回去之后，赶紧娶个白白胖胖的媳妇。嘿嘿，就怕你这个毛头小伙子到时候爬不下床...”

    翟耀辉见周铁柱又有滔滔不绝的架势，上前拉开房门，一本正经的劝说道：“周铁柱同志，为了明天两个团的大比武，你们团不会输得太难看，我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出门右转，齐步走。回去召集你手下的兵娃子们，临阵磨一下枪吧。”

    又被堵住嘴巴的周铁柱，站在门外，看看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的翟耀辉，死鸭子嘴硬的回道：“翟耀辉同志，在军事技能上我甘拜下风。但是有一点，你这辈子是拍马也赶不上我了。嘿嘿，你家小翟耀辉能满地爬的时候，我家小周锁柱早就能帮家里打酱油了。怎么样，这一点你是怎么也比不上我了吧。”

    看着终于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的翟耀辉，周铁柱自觉扳回一局。这会已经右转，喊着口号，迈着方步，号召自己手下的兵娃子们紧急训练去了。

    翟耀辉看着得意洋洋离开的周铁柱，还真的是没话说。自己儿子的娘也才刚断奶没有几年，等自己儿子能满地爬的时候，估计周锁柱不光能打酱油了，说不定都学会造酱油了。

    既然无法占据先天优势，那么后天优势就需要自己积极创造了。自己得努力拉近自己儿子跟小周锁柱的年龄差距。想到这里，翟耀辉从抽屉里拿出一摞信纸，先从申请返京报告做起。

    第二天早上，还是那个房间，桌子上多了一份刚刚新鲜出炉的申请报告。而单人床上的人，从微微上扬的唇角里，正发出舒服而又纠结的喘息声。

    按照生物钟准时醒来的翟耀辉，看着精神抖擞的小兄弟，很无奈。只能怪周铁柱昨天的那番话，彻底搅浑了翟耀辉早已微波涟漪的心绪。

    翟耀辉边念清心咒，边到水房里匆匆冲了一个冷水澡，然后跑到训练场上发泄多余的精力。“憋久了真的会伤身，小丫头，快快长大吧。到时候翟哥哥一定把你拆骨入腹，一次吃个够！”翟耀辉心底不由叹息道。

    对于护在小丫头身前的重重堡垒，擅长打攻坚战的翟耀辉并没有放在心上。翟耀辉身上完美的体现着军人的雷厉风行，早就在心里制定好了精密的作战计划。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自己攻克了芽儿那个核心堡垒，至于杜爷爷、李爷爷、杜叔他们，在翟耀辉看来，可以用伟人的那句话来形容，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翟耀辉边训练，边在脑海里不停的完善着自己人生中最为困难同时又最心甘情愿的攻坚战。对于那颗胜利果实，翟耀辉志在必得。

    远在青山县的正花样年华的豆蔻少女，正在跟往常一样吃着自家娘亲爱心牌的早饭。一点都不知道那只腹黑的大尾巴狼，已经蠢蠢欲动，时刻准备着把自己拆骨入腹。

    吃完了早饭，芽儿从碗里拿了三个水煮鸡蛋放到书包里。然后才揽着杜妈的胳膊一起出门。母女俩，一个是温柔贤惠风韵犹存，一个是明眸善睐亭亭玉立，走在一起竟是别样的温馨。

    娘俩走到临街一个名为美丽衣舍的小店铺门口，挽在一起的胳膊才分开。

    “芽儿，赶紧上学去吧，中午你直接去你姑姑她们小食铺里吃饭。对了，刚忘了跟你说了，下午你爹来给她们送菜，你晚上叫小月和小秀她们仨来家里吃饭正好补补膘。”杜妈一边开锁，一边跟还没舍得走开的宝贝闺女说话。

    “娘，要不这样，我从姑姑她们那里打包过来，中午咱们俩在这里吃。”芽儿可不舍得自家娘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提议道。

    “行，就听娘的小棉袄的。”经过时光的磨练，杜妈身上多了一股子女强人的干练。不过，杜妈对自家宝贝闺女却是越来越娇养了，恨不得把闺女当成小宝宝看。

    “好嘞，娘，那我先去上学了。中午你就等着小棉袄的爱心送饭吧。”芽儿朝杜妈挥挥手，微微夏风吹起来浅蓝色的裙角。乌黑发亮的马尾辫有节奏的摆动着，看的杜妈心中一片柔软。

    两年的时间，抽条的芽儿，已经长成玲珑有致的花样少女。时而淡雅如菊，时而艳丽如花，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有能干的儿子，有贴心的闺女，这一辈子值了。”杜妈心里感慨着，手里却麻利的收拾着琳琅满目的货架。这些衣服可是那些小子跟冯凯合开的厂子供的货，杜妈卖的十分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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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妈在小店里忙着收拾货架,青山县第一中学不远处的小吃铺里,芽儿的两个双胞胎姑姑,和小姑父郭小松三个人也忙的热火朝天。

    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了祖国大地,连青山县这个小山城的人们，思想观念也都变化了不少。当然,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也比以前提高了不少。特意开在学校门口的小吃铺,每天早上和中午都是人来人往。虽然利薄,但原材料都是自家田地里出产的东西，生意竟然也是红红火火。

    “姑姑,中午放学我会过来拿饭,你们别忘了给我多做点好吃的。”芽儿站在小吃铺门口，朝正忙着把热腾腾的大菜包子递给顾客的杜家两个姑姑喊一声。

    杜家小姑在一旁负责收钱，顾不上跟小侄女说话，只好连连挥手。杜家大姑却是一心两用，爽朗回道：“放心，忘了谁的，我也忘不了你这丫头的饭。对了，芽儿，早饭吃饱了没？要不要再来上两个包子，你最喜欢的白菜豆腐馅的。”

    芽儿正挺着小肚子说话，早上又被自家娘亲大人给喂多了。见自家大姑准备给自己拿吃的，连忙摆手，边往学校走边喊：“不要啦。书上说了，每顿饭七八分饱，才是养生之道。”

    杜家两个姑姑，看着自家侄女窈窕的小身影，心里又怜又爱。这小丫头就是顿顿吃十成饱，估计也就是这副娇娇弱弱的小模样了。小小年纪，整天比他们这些当长辈的还能操心，要是真能长得白白胖胖的，那才叫一个奇怪呢。

    去年，家里的那几个小子折腾着在北京开了个服装厂。芽儿劝她们在县城也开个小服装店，货从自家厂子里进，省钱又省事。可是她们当时想的都是，乡下人跟城里人不一样，这才刚刚能填饱肚子，谁舍得没事花上十几块、几十块钱给孩子买件花里胡哨的新衣服啊。还不如到供销社花上几块钱扯上一大块花布，能给孩子做好几身新衣服了。

    不过，她们没这个魄力，自家大哥倒是放到心上了。一狠心，把前两年倒腾的那点钱全都投到那服装店上了。要不人家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出乎她们的意料，大哥家里的那个服装店生意竟然异常的红火。

    杜家两个姑姑虽然眼馋，但不眼红，谁让她们没这个胆子呢。不过，杜爹这一折腾，倒是把这姊妹俩骨子里那股子不安分给勾了出来，也想着寻摸点别的事情干。这两年乡亲们的心眼也都活泛起来，养鸡种菜已经没刚开始那么挣钱了。再说了，分田到户的那一亩三分地，还不够自家老爷们一个人折腾的。

    最后还是芽儿这个小人精看出她们的心事，建议她们开个小吃铺。姊妹俩这回不不犹豫了，说干就干。没想到小吃铺虽看着利薄，但架不住本低，小半年的工夫就把本钱赚回来了。小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姊妹俩，现在看自家小侄女，就跟看招财猫似的，怎么也稀罕不够。

    芽儿丝毫不知姑姑们现在把自己当成吉祥物了，跟姑姑们道了别，犹如闲庭信步般不紧不慢的赶在预备铃声响起前进了教室。

    下午放了学，杨月、小秀和柳红丽仨人在去蹭饭之前，先回宿舍洗脸换衣服去了。她们三个不像芽儿似的，不管天气多热，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上了一天的课，早就灰头土脸的三个人，不想这么邋遢的上芽儿家吃饭去。

    芽儿早就习惯了这三个大姑娘爱美的性子了，抬头看看余威尤烈的斜阳，只好躲进教学楼旁边唯一的树荫下等人。

    “杜萱瑾同学，你现在有时间吗？”刚变声完的男音里面虽然夹杂着那么一丝嘶哑和紧张，不过比起变声期的公鸭嗓来说，要舒服悦耳多了。

    看着眼前身穿白衬衣干净清爽的大男生，芽儿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男大同样十八变”。眼前这个大男孩高高瘦瘦，除了一如既往的腼腆外，实在想象不出竟然是当初自己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同桌。

    芽儿虽然在心里嘀咕，脸上仍是春风拂面，看不出一丝端倪，“方旭同学，有什么事情吗？你怎么还没去食堂吃饭，小心晚上饿肚子哦。”

    方旭看着眼前淡雅如菊的少女，结结巴巴的说道，“啊？哦！我，我就是，我想问，”

    眼前的少女笑颜如花，方旭越发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芽儿，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回家，要不杜婶子该担心了。”另外一个男音响起，打破了眼前诡异的气氛。

    郭小栓从教室里出来，准备拿着自家老爹特别提供的加餐费到外面寻摸点好吃的。没想到，他竟然看见有个面红耳赤的男生，不知道跟芽儿说什么呢。

    这还了得，大壮哥他们，还有小海，可是跟自己说过很多次，一定要替他们保护好芽儿的。而且不说两家人的交情，还有自己跟小海他们的关系，关键是，连自己的偶像，抗战英雄的翟大哥都曾经写信拜托过自己。那张专用信封，可是让热血少年的郭小栓激动了好长时间的。

    漂亮的像朵花似的芽儿，聪明又和气，吸引了多少懵懂少年的目光，郭小栓可是一清二楚。仗着杜皓宇他们八大金刚的余威，郭小栓可是明里暗里威胁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少年，没想到今天竟然又逮到一条漏网之鱼。

    就凭眼前这小子面红耳赤的吭吭哧哧的扭捏样，同样拥有一颗少男心的郭小栓，不用猜也知道接下来这小子想要说什么话了。虽说自己把芽儿当成妹妹看，但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也轮不到这个小子吧。

    想到这里，郭小栓十分不友好的上下打量着方旭，接着问道：“芽儿，这是你同学？他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栓哥，方旭是我以前的同桌。对了，方旭同学，你刚才想问我什么？”芽儿头半句是跟郭小栓说的，说到下半句时，目光又对向了方旭。

    “没，没什么事。就是，就是见你一个人在站着，跟你打声招呼。”心虚的方旭对上郭小栓威胁的目光，只好胡乱编了个理由。真是的，现在是高考最关键的时期，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呢？怎么脑袋一热，差点就...

    想到这里，方旭前言不搭后语的甩下一句，“杜萱瑾同学，再见。那我吃饭去了。”然后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芽儿一头雾水的看着跑开的方旭，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郭小栓身上，“小栓哥，你怎么也还没去吃饭？”

    郭小栓见芽儿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也不提醒她。豪气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嘿嘿笑道：“这不是正准备去你家两个姑姑开的小饭馆加餐吗！”郭老大是清河湾难得全力支持孩子念书的人，加上郭小栓又是家里的老幺，所以这零用钱竟然是异常的丰厚。

    芽儿看着郭小栓一副大款的派头，咯咯笑道：“小栓哥，今天我替你省下一顿饭钱。一会你跟小秀她们一起到家里吃饭吧。娘说了，今天晚上要做好吃的。”

    郭小栓一听，乐得见牙不见眼，这好事上哪里找去啊。他早就羡慕小秀和杨月她们隔三差五的上芽儿家改善生活了。只不过自己不好意思开口，跟几个小姑娘一起去罢了。

    郭小栓不是个客气的，而杨月三个更是杜家的熟客。一顿晚饭，吃的宾主尽欢。杜妈看几个孩子吃的香甜，就专门负责给他们夹菜，杜爹则美滋滋的喝着闺女给调配的养生酒。

    “红丽，再吃个鸡大腿。这可是你叔叔今天刚从家里捎过来的。”杜妈知道柳红丽最能吃，把肉最多的鸡大腿夹到柳红丽碗里。

    柳红丽手忙脚乱的用碗接过鸡大腿，甜甜的喊道：“婶子，你别再给俺夹菜了。俺哥哥都说俺现在太胖了，将来嫁不出去呢。其实俺也想跟芽儿这样，苗苗条条的跟柳条似的，多好看。”紧张的高三生活，在柳红丽身上一点都没体现出来。比起最近消瘦了不少的杨月和小秀来，柳红丽依旧是白里透红，小脸圆润富态的很。

    杜妈给柳红丽夹完菜，继续给杨月和小秀她们夹。至于自家宝贝闺女，跟猫一样大的饭量，只要能把碗里的那些饭菜吃光，她就谢天谢地了。知道自家闺女一向饭量都不大，杜妈只能把那一腔慈母心放到胃口大开的另外几个人身上。

    听了柳红丽的话，杜妈很不赞同：“红丽，你可别听你哥哥的话。女孩子还是像你这样圆润富态的招人喜欢，一看就是一脸福相。杨月，小秀，你们两个也是。刚来县里上学的时候，长得多结实。现在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家里人看了得多心疼。来，你们俩也多吃点。”

    杨月三个人，看着又冒尖的饭碗，只好敞开肚皮吃。她们来这里吃饭的次数多了，在这里跟自己家差不多，早就不客气了。再说了，饭桌上有鸡有鱼，平时她们可吃不到。

    至于郭小栓，人家压根不用杜妈让，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拉个不停。等肚子稍稍垫了个底，这才开腔，“婶子，要是知道你能做这么多好吃的，我早跟芽儿她们来蹭饭吃了。关键是跟她们几个女孩子一起，我有点不好意思。”

    杜爹正跐溜一口喝着小酒呢，没想到清河湾最皮的野小子嘴里竟然能说出不好意思三个字，一口酒差点呛了出来。

    等酒下了，杜爹蒲扇大的巴掌拍着郭小栓后背，调笑道：“哎呦，你小子也会不好意思了？老叔我批准了，高考前这几天你们晚上都来家里吃饭，让你们婶子给你们补补。”

    杨月她们正要推辞，郭小栓已经狗腿的帮杜爹倒酒了，“真的？老叔，那我就真不客气了。说定了，这几天就在这里搭伙了。再说了，婶子做的饭菜就是比俺娘做的好吃。”

    “说定了，谁不来都不行。平时不管你们，可这几天晚上，必须过来吃饭。”

    杨月她们都知道杜爹向来好客，只好笑着答应。只不过在心里各自琢磨着，等高考结束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得多往杜家送几次。

    晚饭后，郭小栓护送着三个大姑娘回宿舍复习功课去了。至于芽儿，回自己房间继续研究她复杂难懂的医书。不用整理资料，不用讲解试题，现在自己高考倒是比哥哥们高考时还要轻松。而且经过四届高考，学校的老师已经有了足够的高考指导经验，对于杨月几个人的高考，芽儿没想过画蛇添足的做些什么。

    隔间，杜爹杜妈两口子没有自家闺女好学，这会正坐在床头，说着家长里短。

    “对了，你这次回清河湾，有没有去看看文昊他外公？他老人家的身体好了没有？”借着明亮的灯光，杜妈手里纳着鞋底，一点都不耽误说话。

    “早好了。年纪大了，肠胃消化不了冷的、硬的。再说了，咱家芽儿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啊，她二叔说了，药到病除。”杜爹嘴里应着，人却不嫌热，紧紧的挨着自家媳妇坐着。人们都说，灯下看美人，自己媳妇怎么越来越稀罕人了呢。

    杜妈不知道杜爹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嗤啦一声纳了一针，接着感慨道：“咱家有个服装店，芽儿两个姑姑也开了个小饭馆，就老二家一家在地里刨食吃，我心里咋有点不是滋味呢。”

    “这有啥不是滋味的呢。亲家爹和亲家娘年纪都大了，虽说身子还算硬朗，可也离不了人。再说了，他们两口子都能干，光养鸡种菜也比别人挣的多。而且他们又不用费工夫卖，有啥出产直接送到小饭馆里就行，比别人省心多了。”

    杜爹说着，胳膊搭到自家媳妇肩膀上，笑道：“倒是我，媳妇不在家，养鸡种菜也没心思。更不用说晚上了，不能搂着媳妇睡觉，我这心里才真的不是滋味呢。”

    杜妈抖了抖肩膀，想把那只碍事的胳膊甩下去。虽然心里美滋滋的，可这嘴上却不想承认，笑道：“哼！啥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这一套了。”

    “媳妇，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晚上你不在身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咱家闺女说了，说夫妻之间，不光要在心里惦记着，想着对方，有时候也得说出来让对方知道。咱家闺女说了，夫妻间适当的贴心话和甜言蜜语，有利于加深夫妻感情。”杜爹钳子似的大手，紧紧的搂着自家媳妇，不舍得撒手。自家越长越年轻的媳妇，自己可得看牢了。

    不过自家宝贝闺女说的真对，媳妇还真的喜欢听贴心话呢。媳妇放松下来的身子，还有这羞红了的耳朵根，不都说明自家媳妇乐意听着呢。

    杜妈心里虽然喜欢，嘴上却忍不住念叨几句，“也不知道李叔和王姨他们都教芽儿什么了，芽儿咋啥都知道呢。小小年纪，整一个人精。”

    “李叔他们教什么了咱们也不用知道，只要咱家芽儿吃不了亏就行。嘿嘿，媳妇，别忙了，咱早点睡觉吧。你不在家，俺睡的都不香甜。”杜爹说着抽掉了媳妇手里的鞋底，这嘴巴也凑到杜妈脸上，呗的一声，狠狠的亲了一口，可想死他了。

    隔壁，学海无涯的芽儿，一点都不知道隔壁自家爹娘那两口子，正压抑着声音，偷偷摸摸的干属于两口子之间的那点幸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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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8

    <li>

    越临近高考,杜爹杜妈两口子心情的心情越复杂。两口子高考前这几天的精神是高度紧张,杜爹在自家媳妇的强烈要求下,无奈的暂时中止了自己晚上最爱干的那些事儿。

    当然,这两口子的紧张心情里面，同时还夹杂着一丝的兴奋和几分的不舍。自家闺女的老师可是跟他们透底了,他们家闺女可是有希望考个独一份的女状元呢。两口子虽称不上见多识广,可状元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俩人还是知道的。

    不过，兴奋过后,两口子又惆怅不舍了。那个白白胖胖的一身奶香味的小女娃已经长大了,小鸟长大了，要离巢独自翱翔了。

    总之，这几天杜爹和杜妈两口子的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

    不过，远在京城的李清源老两口，心情却是大好。哎呦，过不了多少天，大半年没见的小孙女就要来京城陪他们了。虽然有点不厚道，对不住清河湾那几个当亲爷爷亲奶奶和亲爹亲娘的。但是他们只要一想到等高考完，小孙女一年里就能有大半年的时间住在京城，这老两口上翘的嘴角是压都压不下来。

    对于芽儿即将高考的事，心情大好的还有翟明山老两口。尤其是翟奶奶，整天都乐呵呵的。小孙女就要来京城念大学了，在前线两年的孙子也申请调回来了，虽然用双喜临门这个成语来形容有点不太恰当，但翟奶奶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她最近的心情了。

    同样心情很不错的还有郭小海。晚上从图书馆自修回来，直接到水房里冲个冷水澡。至于换下来的衣服，直接往盆子里一丢。到时候自有周永军帮他洗，谁让他跟自己打赌输了呢。

    “哥们哎，衣服我扔盆子里了，一会你可别忘了帮我洗。愿赌服输，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对了，洗的时候，领子上多搓两下子。”郭小海回到宿舍，朝同样刚冲完凉的周永军说道。

    “知道了，忘不了。真是的，你跟你那几个哥哥都是五大三粗的粗犷样，没想到你那个宝贝妹妹却是个神清骨秀的小美女。”周永军把郭小海的衣服捡到自己盆子，准备一会拿去洗。

    “我可是早跟你们说过了，俺家妹妹长得跟小仙女似的，又乖巧听话，可比咱们学校里那个趾高气昂的校花漂亮多了。谁知道你不信，非要跟我打赌。”郭小海说的理直气壮。

    八十年代的人的思想虽然十分单纯保守，可身为新时代的第一批大学生，这群正处于青春萌动期的男大学生们，每天晚上的话题难免会围着他们欣赏的异性转。跟郭小海同宿舍的周永军，正是j大公认校花的忠实粉丝。

    前些天晚上，郭小海见周永军老调重弹，把清高的从不拿正眼看人的校花，夸得是天上仅有地下无双似的，一时忍不住，开了腔。在郭小海看来，自家宝贝妹妹才是真正的小美女。

    接着，两个人就这么针锋相对起来。周永军坚决支持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比得上才貌双全的校花呢。而郭小海，更是毫不退让的维护自己心中的逆鳞。自家小仙女似的宝贝妹妹，可不是那个爱用鼻孔看人的女同学能比得上的。

    当时宿舍里另外几个人嫌不够热闹，纷纷提议道：“要不我们几个来做评委，比一比是咱们学校的校花漂亮，还是郭小海的宝贝妹妹更胜一筹。”这几个人早对郭小海整天挂在嘴边的宝贝妹妹好奇万分了。

    输人不输阵，周永军和郭小海两个人就在舍友们的撺掇下，设了赌局，这输得一方要给赢的一方洗一个月的衣服。赌局设好了，可问题又来了。评委们都不认识郭小海嘴里的那个只闻其人不见其形的宝贝妹妹，这可怎么评判啊。

    于是，头脑发热的郭小海一时间忘了自己把妹妹藏起来的原则，软磨硬泡的让自家宝贝妹妹给自己邮寄一张照片过来。

    当然，胸有成竹的郭小海，凭借着自家宝贝妹妹的那一张黑白照片，取得了意料中的胜利。今天是郭小海第一次享受赌局的利头，他表示作为赢家的感觉真的不错。

    周永军虽然是愿赌服输，不过看着郭小海这副大爷似的模样，忍不住刺上两句，“郭小海，我承认在相貌气质上，沈同学是输给你那个宝贝妹妹了。不过，你可别忘了，沈同学还是咱们学校有名的才女呢。”

    郭小海见周永军说到这个，压根没放在心上，毫不在意的回道：“你的沈同学是才女，我的宝贝妹妹还是有名的小神医呢。”

    同宿舍的王卫国见这两个人又争论了起来，身为中国人爱凑热闹的好奇心大起，忍不住提议道：“要不还是我们几个做评委，你们再比一比？”

    好像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的郭小海，并不上当。他可不想让这群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同学，见到自家宝贝妹妹。不过，要是直接认输，郭小海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不用比了，高考完，我敢肯定今年的高考状元一定是俺妹妹。周永军，你的沈同学可不是那年的状元吧。”对于自家宝贝妹妹的成绩，深有体会的郭小海比芽儿本人还有信心。

    周永军被郭小海气定神闲的语气给刺激到了，人外有人，他还没听说过谁敢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是高考状元呢。“郭小海，那我再跟你赌一次。我输了，给你洗半年的衣服，包括臭袜子。你输了也一样。王卫国，你们几个做证人。我就不相信，我能次次都输给郭小海。”

    “周永军同学，你可要想好了，别到时候后悔。”郭小海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也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郭小海指了指周永军手里放着脏衣服的盆子，笑道：“周永军同学，结果高考完就能揭晓。嘿嘿，现在你还是赶紧去洗衣服吧，一会就熄灯了。”说完，郭小海翘起了二郎腿，半年不用洗衣服的日子真美好。

    正悠闲自得的郭小海，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打赌的后果。一张薄薄的照片，虽然换来了自己半年不用洗衣服的日子，同时也唤醒了那只对自家宝贝妹妹虎视眈眈了很久的，披着哥哥外皮的大尾巴狼。

    当时，芽儿不知道小海哥要照片干什么。不过，她被几个哥哥半强迫的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在自己面前，所有的哥哥们一律平等。既然给小海哥邮寄了照片，芽儿同样没忘给剩下的那几个哥哥也寄一张。当然，这剩下的哥哥们当中就包括了翟耀辉。

    就这么一张薄薄的照片，唤醒了翟耀辉心灵最深处的欲望。当杜皓宇他们这些当哥哥的察觉到不对时，那只摇着大尾巴的狼外婆早就拐走了自家宝贝妹妹。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无能为力，悔之晚矣。

    后悔不跌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在武力上虽说镇压不了罪魁祸首的大尾巴狼，可绝对能镇压的住不自觉做了帮凶的郭小海。自知理亏的郭小海，被另外几个无处发泄的哥哥揍得是鼻青脸肿。不知道，这能不能算的上是一张照片引发的血案。当然，这是后话了。

    不提家人或紧张，或兴奋，或激动，各种复杂的心情，高考事件当事人的芽儿，这会正闲庭信步般的往考场走。毛爷爷说了，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不管最后成绩如何，芽儿决定从气势上先赢一筹再说。

    芽儿这副成竹于胸的架势，安抚了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忐忑不安的杨月和柳红丽她们。三个人同时深吸一口气，等心脏的跳动恢复正常时，这才昂首挺胸的走进考场。

    两天半的高考，对于信心满满的芽儿来讲，并不难熬。考试完最后一科，芽儿刚走出考场，竟意外的发现班主任张老师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

    “杜萱瑾同学，考试的怎么样？有没有把握为班级争光？为学校争光？”张文海语气激动，迫不及待的问到。

    “啊？哦！张老师，能不能为学校争光我不敢保证，我只能说考试时我尽最大的努力了。”芽儿被张老师激动的语气给吓到了，原来自己身上还肩负着这么重要的任务。比起盲目相信自家宝贝妹妹的郭小海，芽儿一直十分清醒的提醒自己那句，人外有人。

    “哦，那就好，那就好。行了，你也赶紧回家吧。”张文海听芽儿这么说，终于放下心了。平时不论难度有多大的试卷，杜萱瑾同学总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次同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芽儿刚安慰完满怀期待的班主任，一扭头，就见自家爹娘两个站在校门口翘首以待呢。

    杜爹看着笑意轻松的闺女，没注意自家媳妇阻止自己开口询问的动作，连连发问，“芽儿，考的怎么样？有把握不？”

    芽儿看看自家娘亲想问不敢问的表情，再看看老爹满脸的紧张，赶紧上前一步，一手挽娘，一手挽爹，笑意盈盈的回道：“当然没问题，也不看看我是谁家的闺女。”

    杜爹和杜妈听完后，终于放下了提溜了好几天的心，同时接腔道：“就是，也不看看俺家芽儿是谁生的。”

    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到了下午，顾不上消化食，杜爹直接骑着自己的爱车送宝贝闺女回清河湾了。家里的太上皇和老佛爷都还等着呢，老爷子早就跟自己发话了，等考试完，赶紧把闺女送回去让他们亲香亲香。

    高考后，芽儿在清河湾陪着爷爷奶奶两个悠闲的过暑假。前一段时间，芽儿一心忙着高考，被孙女忽略的杜爷爷早就提出抗议了。这两年的暑假难得回家的杜皓宇几个，也连背带扛的带着大包小包礼物，提前来吃妹妹的庆学宴了。

    这天，清河湾杜家一家，和乐融融的共享天伦之乐。京城，翟家，刚调回到京城的翟耀辉，尽量言简意赅的跟奶奶描述自己这两年的前线卫边生活。翟耀辉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了，但还是无法控制翟奶奶越来越红的眼圈。

    翟耀辉这一辈子，就拿三个女人的眼泪没办法。一个是自家奶奶，一个是自家母亲，另外一个就是那个让他恨不得含在嘴里的小丫头的。战场上能做到处变不惊的翟耀辉，对上自家奶奶的红眼圈，却是坐卧不安。

    “奶奶，冯凯那小子跟我约好了，我现在出去一趟，等晚上回来再陪您吃饭。”翟耀辉说着赶紧起身。晚上有爷爷在，到时候奶奶就交给爷爷安抚了。

    跟冯凯约好虽是托词，翟耀辉却是真的去找冯凯了，准备先从冯凯那里了解一下小丫头这几年的生活。

    冯凯现在正在刚刚装修一新的饭店里巡视。他越巡视越郁闷，郭小海兄弟几个真不够仗义，把一大摊子都丢给自己，他们却回清河湾休假去了。

    冯凯正碎碎念呢，无意间往楼下一看，门口那个一身绿军装，身材伟岸，神情冷峻的人不是自己的发小，还能是谁。

    冯凯一激动，跌跌撞撞的跑下楼。跑到门口，腔调怪异的喊道：“哎哟，大英雄，大团长，哪股东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过来了。哥们，啥时候回来的啊？这回不用再去前线了吧？”

    冯凯也不等翟耀辉回答，拉着翟耀辉的胳膊就往里面走，“哥们，来看看我们开的饭店。”哥们是大团长，自己也不差，现在真的是坐地数钱呢。

    “怎么样，这里面的环境不错吧，古朴幽雅。对了，一会让大厨给你做一桌接风宴。”冯凯拉着翟耀辉一一介绍自己跟郭小海他们小半年的心血。

    翟耀辉看着神采飞扬的铁哥们，难得开了尊口，“不错。现在冯爷爷不舍得把你这个财神爷堵在门外面了吧。”

    冯凯带着翟耀辉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笑道：“以前我服服软，老爷子还能让我进去。可现在你这个大团长回来了，估计我的耳朵根子又不得安静了。”

    看着故作苦瓜脸的哥们，翟耀辉难得开了个玩笑，“到时候，你可以用钱把两个耳朵堵上，要不你拿钱让你家老爷子数着玩。”

    翟耀辉难得讲一次冷笑话，听得冯凯一口茶噗地一声喷了出来。要不是翟耀辉的动作敏捷，估计全都得喷到他的脸上。

    冯凯咳嗽了半天，却见好哥们跟以前一样，依旧挂着一副冰山脸，好像刚才的冷笑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冯凯被哥们功力深厚的镇定给刺激到了，算了，还是赶紧说说哥们最爱听的话题吧。说实在话，自己还真的有点怕哥们这神出鬼没的冷笑话呢。

    “辉子，知道这里的布置是谁的建议不？嘿嘿，是咱们芽儿妹妹的。”冯凯说到这里一顿，见哥们果真是在凝神细听，也不卖关子，接着道：“要我看，咱家芽儿妹妹就跟个招财猫似的，挣钱的主意一个接一个。托芽儿的福，我们做哪一行哪一行挣钱。哎，将来谁要是娶到了芽儿，那可就是真的赚大发了。谁娶到咱家小仙女似的芽儿，不仅可以赏心悦目，还能天天吃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而且...”

    冯凯正要接着说，却见翟耀辉冷飕飕的眼刀子一个接一个的抛了过来，冻得冯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冯凯不亏是翟耀辉的发小，虽然不能完全明白翟耀辉的意思，可也知道自己刚才说到哥们的心肝宝贝时，说的太兴奋了。

    不过，这芽儿又不是哥们的，自己凭什么不能说啊。满腹委屈的冯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哥们，你也太霸道了。芽儿又不是你们家的，皓宇他们当亲哥哥的都没你这么护犊子的。”

    翟耀辉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声调平和，可语气却不容置疑的回道：“因为芽儿马上就是我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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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9

    <li>　　冯凯不得不承认战场就是个大炼炉,好哥们跟重造一般,不仅多了这一身威严逼人的煞气,连他以前的弱项,嘴皮子上的工夫比起以前的沉默少语来，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幸好冯凯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翟耀辉开尊口的时候,赶紧先把手边的茶杯给推的远远的。不过,饶是早有准备，冯凯还被翟耀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答给吓了一跳。

    “哥,哥们！翟爷爷还不死心啊？这次是老爷子认芽儿当孙女,还是伯父认芽儿当闺女啊？他们都被杜爷爷和杜叔拒绝了这么多次了，还是不死心啊！翟爷爷不会认为杜爷爷能给你面子，想让你开这个口吧？哥们，我劝你要三思而后动，小心到时候皓宇他们几个提刀找你算账啊。”冯凯语重心长的劝道。

    在冯凯看来，两边都是自己的好兄弟。冯凯可不想将来夹在翟耀辉和杜皓宇兄弟几个之间，受那夹板气。现在还是防患于未然，早早打消翟耀辉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为好。

    “现在芽儿可是已经有了干爷爷和干奶奶了，而且她还有个干爹。兄弟，知道你稀罕芽儿，不过这事我看是希望渺茫。你信不信，只要你一开口，杜爷爷他们肯定把你列为拒绝来往户。”冯凯说的口干舌燥，真真是苦口婆心。

    冯凯没想到自己煞费苦心的说了半天，翟耀辉却压根不领情。这抬头一看，翟耀辉一张俊脸黑的跟包公有一拼，剑眉上挑，眉梢隐约着几道黑线。

    冯凯不愧是从小跟翟耀辉穿一个裤子长大的，对翟耀辉知之甚深。这会看看翟耀辉的臭脸，再摸摸胳膊上根根本能竖立起来的汗毛，本就不笨的脑子灵光一闪，尖叫出来。

    “啊！啊！哥们，你，你不会是？”冯凯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给刺激的，指着翟耀辉好半天，嘴上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不过，看到翟耀辉那上扬的嘴角，冯凯牙一咬，眼一闭，不可置信般的问道：“哥们，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

    见冯凯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图，翟耀辉心情顿时大好，打趣道：“哦！那你先说说，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见翟耀辉是这副语气，冯凯终于可以肯定自己刚才没有猜错。不过，这也太，太那什么了。大受刺激的冯凯，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朝翟耀辉发起了猛烈的言辞攻击：“辉子，你，你这就是典型的老牛啃嫩草，知道不？对着跟花骨朵似的小芽儿，你这个老牛真的能下的了口？早知道，早知道能这样，我也...”

    “哦，早知道你也怎么了？”冯凯的机关枪响到这里，被翟耀辉夹着冰渣渣的问话打断了。翟耀辉虽然神情慵懒，可却给冯凯一种面前坐着的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的感觉。听着啪啪响的关节活动声，冯凯十分没胆气的改了口。在绝对实力面前，冯凯一向有眼色的很。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认芽儿当妹妹了。嘿嘿，等将来我就成了你的大舅哥了。”冯凯赶紧把那句说到嘴边的“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为强了”憋回肚子里。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给说了出来，不用想冯凯也知道，以翟耀辉对芽儿的稀罕程度，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冯凯说完，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翟耀辉一眼，哎呦，刚才哥们也太吓人了。不过，见翟耀辉这会神情缓和了不少，冯凯也是记吃不记打，忍不住又唱起反调来。

    “说实在的，辉子你有点不地道啊，竟然打小芽儿的主意。你别忘了，咱们刚到清河湾时，芽儿可是喊过咱们叔叔的。我印象里芽儿一直是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丫头，你小子啥时候对咱家芽儿起了这种心思的...”冯凯的八卦，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冯凯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野兽的直觉告诉他，他好像又触到翟耀辉的逆鳞了。

    不过，这两年冯凯也不是白历练的，脑子转的一点都不慢。而且他一直坚持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想到这里，冯凯厚着脸皮，屁股底下的凳子挪到翟耀辉旁边，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哥俩好似的转移话题道：“辉子，虽然你是老牛啃嫩草，但作为你的好兄弟，我仍坚决支持你。与其将来把芽儿交到外人手里，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呢。不过呢，辉子，我得先提醒你一句，皓宇他们几个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你可要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如果皓宇他们几个人知道了，嘿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芽儿藏起来不让你见人呢。”

    翟耀辉见冯凯一副看好戏，并准备随时通风报信的架势，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先给冯凯打一针预防针。要是坏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后果可不是冯凯身娇肉贵的皮肉能承受的住的。

    “冯凯，你小子要是不怕明天所有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七岁的时候还再尿床，八岁的时候就会偷掀女孩子的裙子，你大可现在就跟皓宇他们几个说。”

    翟耀辉一针见血，直接抓住了冯凯的要脉。羞愤的冯凯指着翟耀辉，嘴里你了半天，却没说出个一二三四来。这些事可是冯凯年少无知时所做的最大的糗事，也是他最尴尬的不传之秘。

    憋屈了半天的冯凯，见翟耀辉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最后只能愤愤的说一句，“行，你小子有种！”虽郁闷，却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当起了翟耀辉这个大尾巴狼的帮凶。

    对上拳头硬腹中黑的翟耀辉，冯凯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想翻身做老大是彻底无望了。连自己唯一比翟耀辉厉害的强项，嘴皮子上的功夫，现在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冯凯十分识相的选择任由翟耀辉压迫。

    不过，认命的冯凯，没过多大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应该这么郁闷。自己虽不能通风报信，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耀辉那小子瞒的越严实，将来皓宇他们几个的反应就越大。

    辉子想要抱得美人归，那总有一天他要跟皓宇几个人对上。嘿嘿，到时候自己搬着小板凳，嗑着瓜子，可以看一场龙争虎斗。哎，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鹿死谁手了。

    冯凯对自己看戏的心态，一点都不心虚。辉子是不够地道，捏住了自己的命门。可皓宇他们几个同样也不厚道，把一大摊子丢给自己，他们几个倒是优哉游哉的回清河湾度暑假去了。

    冯凯想通了，不用翟耀辉开口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知道的芽儿的事情托盘而出。自己说的越多，辉子这个大尾巴狼对小白兔下口就越早，那他跟皓宇他们几个对上的就会更早。嘿嘿，这样的话，最后那出大戏上演的也就越早。

    做好准备看大戏的冯凯，最近心情很好。连老爷子整天羡慕嫉妒的在自己耳边说人家翟小子怎么怎么的，心情大好的冯凯，甚至都觉得自家老爷子的唠叨声听习惯了，其实挺悦耳的。

    冯凯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而他眼中龙争虎斗的另一方--杜皓宇兄弟几个，还有冯凯眼中的小白兔--芽儿，这会在干什么呢？这会杜皓宇他们几个，正往天上抛他们的小状元呢。

    昨天傍晚又骑着爱车赶去县城搂着自家媳妇睡觉的杜爹，今天一大早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高考成绩下来了，班主任张文海说了，他们家芽儿考了个大满贯呢。

    杜皓宇他们几个一听，立马就想抱着宝贝妹妹亲一口。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妹妹已经大了，再亲妹妹似乎有点不合适了。几个人相互一看，抬起没回过神来的芽儿就往天上抛。

    芽儿被这久违的运动给吓的连连尖叫，杜爷爷这会顾不上救小孙女了，正忙不迭的指挥着，“建国，赶紧的，去八仙桌上把我买的那挂鞭炮拿到大街上点响。”

    当初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考上大学时，杜爷爷没能拨的头筹放鞭炮，一直引以为憾。所以，这次杜爷爷早早的买了鞭炮放在家里，就为了今天这一天。

    芽儿的尖叫声和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顿时在清河湾这个宁静的小山村响了起来。那些刚从地里回来的村民，见杜爷爷站在门口，一副乐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老杜叔，今天家里有啥喜事了？这不年不节的咋放起鞭炮来了？不会是要娶孙子媳妇了吧？”

    “啥喜事？俺家芽儿考了个状元回来算不算是大喜事？”人逢喜事精神爽，杜爷爷的大嗓门直接压过鞭炮声，传到了看热闹的村民耳朵里。

    “算，咋不算呢。老杜叔，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村民们纷纷恭喜，杜爷爷脸上更是能笑出一朵花来。

    不过，有个村民嘴巴快，随口问了一句，“老杜叔，没听郭小栓他们几个说张榜的事儿啊！你们咋知道芽儿考了个状元呢。”

    这个村民只是因为好奇，随口一说。不过，却惹得爱孙心切的杜爷爷很不高兴，“人家老师都说了，俺家芽儿考了满分。知道啥是满分不？就是没一个写错的地方。就是别人再厉害，顶多也就跟俺家芽儿一样，也是个满分。哼，反正俺家芽儿的状元是跑不了了。”

    被杜爷爷这么顶了一句，刚才的那个村民也不生气。笑着附和道：“就是，俺看芽儿的状元是跑不了了。老杜叔，到时候你可要做上几桌好饭菜，请乡亲们吃一顿。”整个清河湾的村民都知道，杜老头疼芽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关键是，芽儿就是个能耐的，每年从京城回来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可是让这些朴实的村民眼红的很。

    见村民说到这个，杜爷爷的脸顿时放晴，热情的招呼道：“没问题。三天后，三天后大家伙都来家里吃饭啊。到时候，鸡鸭鱼肉保证大碗大碗的上。”

    “哎！老杜叔，那我们从今天就开始留肚子。”村民们纷纷笑着答应后，这才离开。不说能吃顿好吃的，关键是老杜家出了十来个大学生，个个都能耐的很，他们得跟老杜家打好关系。

    杜爷爷刚笑着送走了村民们，又迎来来杨月和郭小栓几个，都是迫不及待来打听成绩的。

    杜爹看着眼前几个一脸急切的孩子，挠挠头皮，憨笑道：“小栓子，叔这对不住你们几个。听张老师说完芽儿的成绩，俺没来得及打听你们的就回来了。这样啊，一会叔再往县里跑一趟，帮你们问问张老师。”

    郭小栓几个人虽然心急，但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知道杜爹是真的没想起来。郭小栓反应快，连忙阻止道：“老叔，哪里用你再跑一趟，你把你的洋车子借给俺骑一骑就行。等吃过了午饭，俺到学校里打听打听去。”

    杨月和小秀两个也是一副很想去的架势。不过，三个人都没去成，因为杜妈回来了。

    早上的时候，杜妈等杜爹骑着车子离开后，这才一拍大腿，猛然想起来村子里还有三个同样考大学的娃子呢。杜妈也顾不上开店，蹬蹬蹬跑到学校，找老师打听了半天。确认了好几遍几个孩子都考上了之后，又跑到小饭馆里借了杜家小姑的自行车，一点都没停歇的来清河湾了。

    “行了，这下子该放心了吧，都考上了。婶子不留你们吃饭了，赶紧回家跟家里说说去。”杜妈喝了一杯水，见几个孩子高兴的都木呆呆的，忍不住喊了一句。

    回过神来的郭小栓几个，边往院子外面跑，边回道：“哎！婶子，那俺们先回家了。”

    杜妈起身送几个孩子回家后，这才回到屋子里，搂着自家宝贝闺女乖啊，宝啊的亲了个够。上午去学校问几个孩子的成绩时，听到不少老师都在夸自家宝贝闺女，杜妈心里的自豪劲，这会才彻底的发泄出来。

    杜妈回来了，没再去县里开她的小店。挣钱很重要，可是帮闺女操办请客吃饭的事更重要。第二天，全家人一起出动，风风火火忙活起来。最后，杜爷爷到底还是耐不住孙女的软磨硬泡，取消了原来宴请全村人吃饭的打算，改成村民们自己随意。

    不过，芽儿到底比不上杜爷爷经历见识的事情多，对自家现在在清河湾的地位没有看清楚。请客的这一天，上门道喜的人来的那叫一个齐全。不过，幸好杜爷爷早有准备，才没出现饭菜准备不足的情况。

    村民们吃着肥的流油的大块肉，看看能独当一面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再看看不光聪明漂亮，连举止都大方得体的芽儿，想想杜家过的红红火火的小日子，那叫一个眼馋。

    那些心粗的村民，只好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塞肉。有那想的多的村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等往后起新房子的时候，是不是盖到杜家附近，也沾沾杜家的好风水。

    个别几个眼红的村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闺女（孙女）再有本事，将来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老杜家也沾不了什么光。”当然，他们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老杜家一家子都是护犊子的人，当然，这个犊子就是芽儿。他们要是真的说出来，不用杜家几个年纪大的，就那八个大小伙子就敢一人往他们头上砸个碗。

    不管村民们如何眼馋，反正这一顿饭吃的众人是肚子溜圆。鸡鸭鱼肉全都上起了，比过年的伙食都好，连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要敞开肚皮吃大户。

    芽儿这个新出炉的高考状元的小日子，没有随着这次请客而消停下来。虽然，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思想观念还没变过来，仍是工人光荣，上学无用，更没媒体关注这芝麻大的小事。不过，芽儿到底是无法拒绝班主任和校长的请求，只好一遍接一遍的总结传授自己的高考经验。

    大半个月下来，芽儿是说的口干舌燥，精疲力尽。最后，芽儿见快到报到的时间了，软磨硬泡撒娇打滚的说服了家人。在几个哥哥的护送下，狼狈逃到京城去。

    当出站的汽笛声响起时，芽儿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张老师和校长实在是太热情。好心情的打量着窗外风景的芽儿，还没意识到逃到京城的行为，才是真正的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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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车进站的汽笛声,打破了初秋清晨的宁静。随着咣当咣当声的节奏越来越慢,列车鸣笛声也嘎然而止。随即,原本只是小猫两三只的车站,随着旅客下车，顿时变的人头攒动。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同于其他人的风尘仆仆和满身疲惫,一袭浅蓝色连衣裙的芽儿却是一身清爽。微微清风吹起了少女的裙角,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靓丽风景。

    朦胧的晨光下，众人虽看不清少女眉眼如何,只这一身淡雅如菊的气质和杨柳袅袅的风姿,就足以让他们眼前一亮。尤其是少女脸上淡淡的笑意，更是让人顿生好感。

    车站外面，接到冯凯通风报信的翟耀辉，一身便服站在出站口翘首以待。精壮彪悍的体格，轮廓分明深邃的五官，翟耀辉同样成为车站外等待接站的众人的焦点。不过，跟芽儿让人心生好感形成鲜明对比，此时的翟耀辉却是令人望而生畏。战场上用鲜血和悲壮磨练出来的一身煞气，翟耀辉现在还不能收放自如。虽是正气凛然，不过人们却又忍不住退避三舍。

    翟耀辉没有注意到自己周围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半米左右的真空圈，他现在心里眼里想的都是自己的小丫头。如蓄势待发的猛兽般的翟耀辉，一眼就找到了几乎要淹没在人群里的芽儿。那个自己曾在脑海里刻画过无数次的小丫头，果真跟自己想象的一样，愈发眉目如画。

    这边，如心有灵犀一般的芽儿，顺着那道凝固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往过去，如溪水般清澈透明的双眸顿时散发出莫名的神采，熠熠生辉。看着不远处那个意外之喜，芽儿总算顾忌自己现在是在公共场合，没有大声喊出来。不过，那只细若凝脂柔若无骨的小手却摇个不停。

    一出车站，芽儿就如雏鸟返巢般直接奔向翟耀辉那边。翟耀辉忍不住紧紧抱了一下主动投怀送抱的小丫头，感受着隔着布料传来的温暖，胸臆间充盈着满满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在这一刻，翟耀辉彻底体会到那句相思入骨的感受了。拥抱着这个小丫头，自己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这一刻，翟耀辉确定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手。

    现在，翟耀辉也只是紧紧抱了一下子，随即松开，改抱为牵。不是翟耀辉不想一直抱下去，而是已经长成为大姑娘的小丫头，那副玲珑有致的娇躯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紧紧贴在自己身上，还有小丫头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翟耀辉自认为成不了柳下惠。平时一直以自己的自制力为傲，可现在翟耀辉没有了底气，对上小丫头，他怕自己随时会兽性大发。

    虽然遗憾，但翟耀辉怕自己继续抱下去，真的会压制不住那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至的情愫。在没有把小丫头拐到手之前，自己可不能露出一点马脚，让杜皓宇几个察觉到蛛丝马迹。

    有时候习惯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芽儿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投怀送抱被翟耀辉大吃豆腐。虽然突然间被翟耀辉抱了个满怀，但小时候没少被翟耀辉背着抱着的芽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当然，在被翟耀辉猛然抱住时，身下那突然变得紧绷的肌肉，芽儿更是没在意。

    这会，芽儿就跟八爪鱼似的，两只小手紧紧拉住翟耀辉的胳膊，生怕自己一松手，翟哥哥又跑到前线去了。当然，芽儿嘴巴也没闲着，少女特有声音，如娇莺初啭，听到翟耀辉浑身舒坦，自己有两年没有听到有人叫自己翟哥哥了。

    “翟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翟哥哥，你不会再去前线了吧？翟哥哥，你...”

    翟耀辉看着身边眉开眼笑的小丫头，笑的一脸宠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芽儿光洁的额头，无奈的问道：“你一下子问了翟哥哥这么多问题，想让翟哥哥先回答哪一个？”

    “当然是挨个回答喽！翟哥哥要是没听清楚的话，我可以好心的再问一遍！”芽儿皱皱眉，拉下那根在额头作怪的手指头，故作凶狠的咬了一口。真是的，翟哥哥总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显然，芽儿这会忘了，自己的动作明显更像个跟大人撒娇孩子。

    自顾说笑的两个人，一个高大坚毅，一个小巧娇憨，竟是异样的和谐。周围的人，也都纷纷报以微笑，竟然没有人来上一句“有伤风化”。

    按理来说，八十年代的人，思想观念还十分保守。就是拿证合法的两口子，大庭广众之下，别说亲个嘴或者抱抱什么的了，就是拉个手，那些古板的老大爷和老大娘们都会看不惯，肯定会上前正义凛然的来一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翟耀辉他们得到特殊待遇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托他们好相貌的福呗。芽儿的动作率真自然，是君子坦荡荡，翟耀辉也镇定自若，自然没有人会往别的方面想。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芽儿脸上那份尚未完全褪去的童稚青涩。芽儿的年纪明显跟翟耀辉差了好大的一截，众人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个人要么是兄妹，要么是叔侄。男女之间这种拉拉扯扯的行为可以说是有伤风化，可是同样的行为，放在兄妹之间就变成感情亲厚了。

    被翟耀辉忽视了的杜皓宇兄弟几个，跟众人的想法一样。他们一点都没想到，他们的偶像，他们的翟大哥，正心心念念把自家宝贝妹妹拐回家。他们虽然不知道翟耀辉的真实打算，但是这两个人唧唧咕咕了皓半天，竟没人想起来搭理他们，杜皓宇几个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不知道自己该吃谁的醋。

    被无视的杜皓宇几个人，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决定自力更生。兄弟几个不亏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这想法有时候也一致的很。几个人同时伸出胳膊，准备给翟耀辉来一个男人间的拥抱。当然，顺便一定要把宝贝妹妹解救出来。

    不过，他们的想法虽好，可对上翟耀辉冷飕飕的视线，兄弟几个又讪讪的把胳膊放了下来。以前的翟大哥他们惹不起，现在的翟大哥他们不敢招惹。在翟大哥的虎嘴里拔牙，只有自家宝贝妹妹才能做得到。

    兄弟几个人都在心里愤愤翟耀辉的区别对待，不过他们早就习惯了，面上不显，出声问道：“翟大哥，你怎么过来接我们来了？冯大哥呢？”

    “冯凯最近忙的脚底板都快打到后脑勺了，哪里有时间过来接你们。”翟耀辉对杜皓宇兄弟几个给冯凯拍电报通知他接人的行为，有点不满。要不是自己早招降了冯凯，小丫头来京城的事自己还不知道呢。

    正在休假的翟耀辉，当初本打算去清河湾看芽儿的。不过转念一想，清河湾是杜爷爷他们的地盘，自己不占据地利。即使去了，估计也没有跟芽儿独处的机会。还不如在这里布置好一切，等小丫头自投罗网呢。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占据天时地利，好不容易才创造好跟芽儿独处的机会，翟耀辉当然不想让这八个大电灯泡碍事。

    听翟耀辉这么说，兄弟几个有点心虚，干巴巴的“哦”了一声，随后老老实实的跟着翟耀辉往外走，有翟大哥来接他们也不错。

    不过，当跟着翟耀辉走到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前停下时，杜皓宇兄弟几个彻底意识到他们不该对翟大哥抱有太大的希望。吉普车里最多能坐下五个人，清醒过来的兄弟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翟大哥今天明显只是来接芽儿的。

    翟耀辉看着愤愤不平的兄弟几个人，毫不心虚，“今天借不到别的车，你们自己回学校吧。我最近休假，芽儿有我照顾，你们不用担心。你们那一摊子的事，必须在开学前赶紧弄完。”

    翟耀辉一提到这个，刚才还有点郁闷的兄弟几个，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起来。妹妹说过，男人要有事业才行。对，翟大哥不稀罕他们，他们稀罕事业去。

    刚才就被翟耀辉塞进驾驶副座的芽儿，正盘算着哥哥们该怎么回去呢，听完了翟耀辉的话，连连朝几个哥哥挥手：“既然还有那么多事，那你们赶紧去忙吧！”

    同样的话，翟耀辉说兄弟几个人是精神抖擞。可被妹妹一说，再看看妹妹不停撵人的小手，杜皓宇他们几个心里就那么一丝的怏怏不乐了。哎，被妹妹嫌弃了。

    等不明所以的芽儿送走了突然又蔫了下来的兄弟几个，翟耀辉才安心坐到驾驶座上。终于可以放心了，接下来就看自己鲸吞蚕食，温水煮青蛙的计划了。

    芽儿不知道翟耀辉的计划，路上听故事听得很着迷。没等她听完勇敢小战士和细心小护士的最新进展，吉普车已经驶进了军区大院。

    跟在翟耀辉后面的芽儿，看着悄无人声的客厅，十分纳闷的问到：“翟哥哥，爷爷，奶奶和翟伯伯，翟伯母他们都不在家吗？”

    “嗯！他们最近几天都不在家。爷爷他们两个去基层了。奶奶和母亲两个人到耀扬哥那里，相看孙媳妇去了。”翟耀辉语气很平和，一点都听不出来心虚。前几天，收到冯凯通风报信后，自己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让奶奶和母亲都去大哥那里的。

    一听翟爷爷翟奶奶他们不在，芽儿兴致有点低沉，“哦！对了，翟哥哥，等一会吃过早饭，你别忘了送我去爷爷家。”后知后觉发现被翟耀辉拉到翟家的芽儿，终于想起来了。

    “李爷爷去s市交流去了，王奶奶也一起故地重游了。”翟耀辉轻飘飘的又来了这么一句。王雅芝的故地重游，翟耀辉在其中同样出力不少。

    本来就有点低沉的芽儿，这会忍不住了，“啊！都不在家啊！”

    看着跟个被抛弃的小狗似的芽儿，翟耀辉揉了揉芽儿的头，安慰道：“芽儿，你是不是忘了翟哥哥还在家里呢！还是说你只喜欢爷爷奶奶他们，不喜欢翟哥哥？”

    芽儿本来只是心情突然低落了一下子，这会见翟耀辉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要是翟哥哥跟翟奶奶和王奶奶她们一样，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我就喜欢翟哥哥。”

    翟耀辉见小姑娘又重展笑颜，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行，翟哥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先去洗漱洗漱，等一会咱们就开饭。”

    芽儿洗漱完，翟耀辉也把早就做好的早饭端到客厅。芽儿看着饭桌上卖相很不错的小咸菜，素包子和大米粥，小下巴半天才合上。本以为早饭是翟耀辉早就买好的，可现在看来，明显更像是翟哥哥自己做的。

    “翟哥哥，这不会真的是你自己做的吧？”芽儿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么，芽儿你不相信翟哥哥是入得了厨房，打得了豺狼的新好男人啊。”翟耀辉打趣道。为了小丫头将来找不到任何借口拒绝，翟耀辉可是下了一番功夫请教部队的炊事兵呢。

    见翟耀辉又提起自己小时候的玩笑话，芽儿只好傻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翟哥哥，你说耀扬哥会给咱们娶个什么样的嫂子啊？嘻嘻，温柔和气的？开朗大方的？”

    芽儿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自己曾总结过各具特色的女性，神秘兮兮的朝翟耀辉继续八卦，“翟哥哥，耀扬哥解决了终身大事。等翟奶奶和伯母她们回来，就轮到你了，别着急啊。”

    翟耀辉一头黑线的看着一脸八卦的芽儿，意味深长的回道：“是啊，马上就轮到我了。”

    芽儿有时候很敏感，有时候神经又粗的要命。现在好奇心占据上风的芽儿，一点都没注意到翟耀辉的意有所指。把凳子朝翟耀辉挪了挪，小手捂嘴，接着悄声问道：“翟哥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大姐姐啊。现在家里没人，你跟我说说好不好，我保证这是咱俩之间的小秘密，不会向任何人透漏的。哎！要是翟哥哥你早点回来就好了。当年我跟翟奶奶见过的那个温柔的大姐姐，听奶奶说前年就结婚了，现在都生宝宝了。真是太可惜了。”

    翟耀辉突然觉得自己脑门很疼。冯凯那小子说的不错，对上这个迟钝的小丫头，自己果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翟耀辉虽然很头大，也不想错过这个暗示的好机会，只好重申道：“翟哥哥早跟你说过的，翟哥哥就喜欢像芽儿这样的。”

    翟耀辉的语气很郑重，可奈何现在芽儿少了一根弦，对翟耀辉的答案一点都没当真。甚至还开玩笑似的咯咯笑道：“翟哥哥，你的要求太高喽，小心娶不到媳妇。像我这样集聪慧与美貌于一身的人，只有独一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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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被芽儿的话憋屈的快要吐血了,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他只想找东西堵上小丫头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翟耀辉忍不住看向那张娇艳欲滴的小嘴。晶莹剔透的菱唇一张一合,还有那时隐时现的小粉舌，翟耀辉的眼神愈发幽暗。香腮粉唇,要是亲上去,滋味不知道是何等的美妙。想到这里,翟耀辉腹下一紧，赶紧念起了清心咒。

    翟耀辉心中绮念一起,不由忘记了自己转移话题的打算。芽儿丝毫不知身边的大尾巴狼正对自己虎视眈眈,仍继续好奇而热心的八卦个不停。这可是关系到将来多一个嫂子疼自己，还是少一个哥哥疼自己的严重问题，芽儿的态度一直都是十分严肃的。

    “翟哥哥，你再说详细一点好不好？我可不相信你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先下手为强，翟哥哥你再不抓紧时间，好的都被别人挑走了。嘿嘿，到时候你可真的就成了三十豆腐渣了。”芽儿说到这里，见翟耀辉仍是不露一丝口风，脑筋突然转了一个弯，不由惊叫连连，“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翟哥哥你不会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正念清心咒的翟耀辉，从自己的绮念中回过神来。现在翟耀辉对感情线少了一根弦的芽儿，有了的充分了解。原来那个温水煮青蛙的作战计划，要适当的调整一下。对上感情懵懂的芽儿，有时候要下猛药才行。

    芽儿清眸流盼，一脸我猜对了的表情，让翟耀辉又怜又爱，心尖尖处软的不可思议。不过，这猛药该下的还得下。

    翟耀辉紧紧盯着眼前这只懵懂小白兔，平缓的语调里是不容置辩的势在必得的坚定，“是，翟哥哥喜欢上了一个小丫头。不过，那小姑娘太不自觉。你说翟哥哥是不是该打她屁股。”

    芽儿被翟耀辉话语里的意有所指和深谙幽邃的眼神里的强势吓到了。跟以前疼自己宠自己的翟哥哥相比，现在的翟哥哥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锐利深邃的眼神里，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和坚定。坚定的视线里，流露的不再是哥哥对妹妹的疼宠，而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姑娘的爱慕。

    芽儿被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爱慕”两个字给吓了一跳。对上翟耀辉如此毫不掩饰的暗示，芽儿再迟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芽儿被翟耀辉盯得浑身发毛，心里如小鹿乱撞一般砰砰直跳，喏诺说的不出话来。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芽儿没了以往跟翟耀辉斗嘴时的牙尖嘴利。

    翟耀辉见小姑娘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战战兢兢，忍不住想再逗上一逗，“芽儿，那小姑娘那么不自觉，你说翟哥哥该怎么办啊？”

    见翟耀辉不依不饶，不知所措的芽儿又羞又怒，一张小脸顿时灿若朝霞，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不知道！”

    说完，小脑袋耷拉下去，扒拉两口碗里的白粥，然后放下勺子，匆匆丢下一句，“翟，翟哥哥我吃完了，上楼休息去了。”说完，芽儿就狼狈而逃。

    翟耀辉见自己这剂猛药果真奏效，简单的两句话竟然吓得自家皮薄肉嫩的小姑娘仓皇而逃。不过，翟耀辉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在把自己的小姑娘彻底拐到手里之前，自己不能动作太大。要是让这只受惊的小兔子藏起来不见人，自己可就真的亏大了。接下来自己要想法子，好好安抚这只已经受惊的小白兔了。猛药虽然管用，可不能常下，软硬皆施方为上上策。

    于是，翟耀辉强忍着想要肆意大笑的冲动，一本正经的回道：“那芽儿赶紧上楼休息去吧。到了中午，翟哥哥叫你起床吃饭。”

    正上楼的芽儿，被翟耀辉突然平和的语气给刺激了，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都说女人善变，在芽儿看来，最善变的应该是男人才对。

    芽儿进了自己房间，做的第一件事是把门反锁好，这才整个人扑倒散发着太阳味道的床上，把头埋进被子，大喊了一声。两条白玉无瑕不见一根汗毛的小腿，更是踢踢蹬蹬的发泄着什么。发泄了一通之后，芽儿才彻底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理智和情感统统归位的芽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遇到人生中最大的难题了。在家人的呵护下心智愈发幼龄化的芽儿，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当哥哥看的翟哥哥今天会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吓。对上翟耀辉的意有所指和他势在必得的强势和坚定，芽儿真的是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的芽儿，把无辜的枕头当成翟耀辉，又啃又摔。门外不放心的翟耀辉，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小姑娘嘴里的碎碎念。“翟哥哥是个大坏蛋！”“翟哥哥是坏人！”“翟哥哥欺负人！”“哼！我要跟翟爷爷告状！”...

    小姑娘的嘀咕声愈来愈轻直到听不见，满脸笑意和宠溺的翟耀辉这才轻轻转动门把。不过，转了好几下门仍没打开。哭笑不得的翟耀辉，只好摇着头下楼。边下楼边琢磨，难道自己刚才的那剂猛药下的有点重？小兔子现在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以前这门可是从来都不反锁的。

    翟耀辉在楼下边收拾厨房，边琢磨该怎么安抚一下小姑娘。而楼上，又惊又吓的芽儿在发泄了一通苦思对策无果后，早已酣然入梦。

    一觉好眠的芽儿醒来后，感受到左脸颊下的潮湿，随手一摸，发现是皱巴巴潮乎乎的枕头。这时芽儿的意识彻底回笼，想起罪魁祸首的翟哥哥那句似是而非的话来了。

    这一世，感受过温暖的亲情和纯洁的友情，芽儿对酸甜的爱情并不排斥，反而是有些期待。不过，翟耀辉早晨意有所指的暗示对她的冲击太大，远不在芽儿的意料之中。芽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自己一直当成哥哥看的人。

    房间内娥眉紧皱，一脸的纠结的芽儿，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唤醒了。

    “芽儿，起床了没有？翟哥哥帮你烧好了洗澡水，洗完澡正好吃午饭。刚才来叫你一趟了，不知道是谁把门给反锁上了。”门外是翟耀辉跟往常一样声调清冷语气宠溺的声音。

    听到翟耀辉跟往常没有任何不同的声音，芽儿莫名放下自己内心的纠结。对哦，不管翟哥哥是什么想法，反正翟哥哥又没有对自己明说过什么，关键是自己年纪还小听不懂翟哥哥的意思。芽儿装乖卖小了十几年，自认对这个最拿手。决定了，以前怎么跟翟哥哥相处，现在还怎么样，凭什么只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纠结。

    而且，芽儿自己心里很清楚，对翟耀辉明晃晃的暗示，虽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在那一刻自己心里并没有一丝的抵触和反感，反而有那么一丝的期待和甜蜜。在潜移默化间，翟耀辉已经在芽儿心中牢牢拥有了自己独特的位置。或许有一天，这独特的位置将成为最特殊的位置。

    “哦！翟哥哥，我这就下去洗澡。”芽儿跟往常一样清脆甜腻的声音听的翟耀辉一脸苦笑。现在不用想办法安抚小姑娘了，小姑娘自己早躲到壳里了，现在竟还准备给自己来个掩耳盗铃。芽儿的打算，一句话的工夫就被翟耀辉识破了。

    不过，翟耀辉并不沮丧，只要小姑娘不拒绝就行。翟耀辉早就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心理准备，现在的成果已经远超过自己的预想了。比起以前懵懵懂懂一心八卦的小姑娘，现在这个掩耳盗铃的小丫头逗起来明显更有趣。而且种子自己已经种下了，经过不断的灌溉和呵护，相信将来一定会开放出独属于自己的那朵绚丽爱情之花。那只名叫芽儿的小青蛙，已经跳到自己盆子里来了。自己时不时加一把火，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拆骨入腹了。

    芽儿从衣橱里随手拿了件衣服，故作镇定的跟翟耀辉打了个招呼，然后才跑进洗手间洗澡。虽然做好了打算，对上翟耀辉了然般的笑意，芽儿仍是有点不自在。

    翟耀辉把午饭端上饭桌，芽儿正好从浴室出来。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凸显了小姑娘玲珑有致的好身材，热红的脸庞更是粉面桃腮。恰是一朵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花，看的翟耀辉喉咙一紧，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

    芽儿还没调整好心态，当然更没心思去注意翟耀辉的不自然。见翟耀辉站着一直没有说话，只好自己随便找个话题问到：“翟哥哥，我的新衣服漂不漂亮？是翟奶奶买的吗？”

    翟耀辉声音略带沙哑的开了口，“很漂亮！”漂亮的我都不想让你穿出去了。翟耀辉看着小姑娘露出来的光滑如玉的小腿，心里后悔自己给小姑娘买这么短的裙子干什么了。

    “翟哥哥，你这算不算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做的这道清蒸鱼有赶超王奶奶的水准了。等晚上我也露一手，给翟哥哥做你最喜欢的麻辣鱼吃。”芽儿不知道翟耀辉的郁闷，吃着翟耀辉夹给自己的没一丝腥味的鱼肉，彻底把自己的纠结抛到一边，翟哥哥还是那个翟哥哥。

    翟耀辉心不在焉的帮芽儿挑鱼肉里面的鱼刺，见小姑娘吃的眉开眼笑，心里又酸又甜，那剂猛药的效果也太短暂了。

    不甘心芽儿把注意力都放到吃饭上，翟耀辉没话找话说，“芽儿，还有几天才开学，这几天你有什么打算吗？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没什么打算。要是翟哥哥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看干爹。对了，我还得去看韩爷爷和王爷爷他们，我还给他们带礼物了呢。要是还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冯哥哥。”

    芽儿嘴里干爹，爷爷和哥哥的说了一长串，听得翟耀辉脑门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自己只是想跟自己的小姑娘单独呆一会，真的就这么难吗？

    翟耀辉不知道的是，一脸娇憨的芽儿说完后，偷偷看了自己一眼，见他满脸的郁闷，这会正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呢。

    不管是芽儿的掩耳盗铃，还是翟耀辉的温水煮青蛙，反正就目前短暂的成果而言，芽儿的装乖卖小彻底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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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上有意装憨卖乖的芽儿,翟耀辉是无奈又憋屈。要不是小姑娘刚才举止间的那点不自在,翟耀辉真的要怀疑自家小姑娘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有所指了。不过,心里再憋屈,翟耀辉也不想再下猛药继续刺激已经躲进妹妹外壳的小姑娘了。

    芽儿还小，早做好长期奋战准备的翟耀辉不想给她施加太多的压力。早上之所以那么暗示,实在是因为小姑娘平常看着聪明的很,可似乎在这上面好似少了一根弦。要是自己不先点醒她,翟耀辉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自己娇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的被别人叼走了。那时候,自己真的要欲哭无泪了。在翟耀辉看来,不管是站哥哥的角度还是以男人的视线，自家小姑娘都那么招人稀罕，又娇又乖，恨不得让人把她放到心尖尖里疼。

    翟耀辉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现在不是不想早点给自家小姑娘盖上自己的标签，而是他不敢。就凭家人对芽儿的宝贝程度，只要自己在他们面前露出一点苗头，先不说杜爷爷和杜叔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光是自己老爷子就给不了自己好果子吃。

    在自家老爷子的心里，芽儿可比自己这个亲孙子的地位高多了。要是爷爷现在就知道了自己对小丫头的这种想法，第一反应肯定是拿皮带抽人，把自己当成调戏他孙女的大流氓。当然了，花骨朵般的小姑娘虽让他垂涎三尺，但还是有点小，自己真舍不得直接向小姑娘下手。

    翟耀辉做事向来态度严谨，计划周密。尤其是事关自己人生大事，因为要同时应付家里几个人老成精的老爷子，翟耀辉更是步步为营。现在翟耀辉唯一做的就是，精心呵护自己家小姑娘，让她适应并熏染上自己的气息。当然了，前驱狼后逐虎看好被群狼垂涎的小姑娘是前提。

    对于后期的作战计划，翟耀辉也早有打算。俗话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自家老爷子、老太太将会成为自己最强大的后方支援。自己还指望自家老爷子成为自己手里的一把利剑，帮自己对付杜爷爷和李爷爷他们呢。虽然利用自家老爷子有点不太孝顺，但翟耀辉十分肯定，那个时候有了合他心意的孙媳妇的老爷子，是不会跟自己计较这些的。

    万里长征的追妻路虽然只跨出了第一步，但时不时拿话撩拨一下自家小姑娘，看看她既羞又怒、欲语还休时的俏模样，翟耀辉对自己的初步胜利已经心满意足了。

    晚上，翟家的厨房里，自认为刀工不错的翟耀辉在一旁打下手，围着围裙的芽儿负责主厨。两个人配合默契的准备晚饭。这样的画面，翟耀辉曾经在脑海里幻想过很多次。幻想过自己内定的小媳妇为给自己做饭饭时的模样，将会让自己如何心动。

    “翟哥哥，翟哥哥，姜切好了没有？”芽儿叫了两遍，见翟耀辉没回应，扭头一看，自家翟哥哥嘴角上翘不知道在走什么神呢。

    芽儿用手肘拐了一下翟耀辉，“翟哥哥，你想什么呢？赶紧的把姜切好，我等着用。”

    “我在想芽儿的厨艺这么好，翟哥哥吃一辈子也不会烦。”翟耀辉从绮念中回过神来，接着撩拨芽儿，现在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拿些意有所指的暧昧话逗自家小姑娘。

    经过上午翟耀辉明晃晃的暗示，感情懵懂的芽儿早就恢复了往日的敏感，这会哪里能听不出翟耀辉再故意逗自己。不过知道归知道，芽儿的脸皮没有翟耀辉厚，看看视线凝固在自己身上的翟耀辉，脸颊绯红，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哼！我又不是煮饭婆，才不天天给你做饭呢。”

    “那翟哥哥当芽儿的煮饭公，天天给你做饭吃好不好？”翟耀辉得寸进尺，继续挑逗。

    翟耀辉的话音未落，芽儿已经是脸颊爆红。两根比葱白还白还嫩的手指头在翟耀辉的胳膊上拧了半天，结果翟耀辉眉头都没皱一下。最后，芽儿无奈只好把翟耀辉推搡出去：“哼！翟哥哥要是还想吃晚饭的话，从现在开始不准再跟我说话。”

    翟耀辉见自家小媳妇害羞了，身子钉在厨房门口不动弹，嘴上却是连连讨饶道：“好，好，翟哥哥不说了，不说了。翟哥哥还想吃一辈子芽儿做的饭呢。”说到这里，翟耀辉毫不意外的收到自家小姑娘的媚眼。翟耀辉慵懒的靠着厨房门，对自家小姑娘挑逗加撩拨，哪里还有一分铁血军人的风范，整一个皮厚腹中黑的大尾巴狼。

    面对这样性情大变的翟耀辉，不知所措的芽儿，心中有那么一丝羞怒还有一份莫名的甜蜜。就这样，一个人站在厨房门口紧盯目标不舍得错眼，一个人顶着背后火辣辣的视线没法子撵人，一荤一素一汤的晚饭，竟然用了一个多小时。

    翟耀辉一边十分香甜的吃着大失水准的晚饭，一边不忘给头都快低到碗里的芽儿夹菜。

    “芽儿，再往下低，头就要掉到碗里了。乖啦，好好吃饭。今天的豆腐做的又软又嫩，你再不赶紧吃，翟哥哥可要吃光了。”

    芽儿不知道翟耀辉的话是有意，还是凑巧，反正看到夹到自己碗里的那块豆腐，芽儿唯一的动作就是泄愤似的赶紧把豆腐吃到肚子里。

    芽儿的这番孩子气的动作，对比翟耀辉的不动声色，明显落了下风。还没调整好心态的芽儿吃光翟耀辉夹到碗里的菜之后，筷子一放，匆匆忙忙丢下一句，“翟哥哥，我先上楼休息了。”然后就想赶紧逃离这暧昧的氛围。

    不过，姜是老的辣，翟耀辉更胜一筹，简单一句话就把芽儿留了下来，“芽儿，吃饱饭就休息对身体不好，一会跟翟哥哥出去散步消食，等回来你再休息。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翟耀辉说完，就领着自家小姑娘出去消食了。至于饭桌上被他吃的一干二净的菜盘子和碗，翟耀辉坚定的认为，机会难得，还是先陪自家小姑娘散步重要。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夜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微凉的秋风吹起了自家小姑娘的裙角和长发，闻着小姑娘身上的淡淡馨香，紧紧握着几欲抽离的柔荑，翟耀辉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两个人这样静静独处的时光，翟耀辉十分珍惜，心里忍不住感慨一句不枉自己把电灯泡们都拐出去了。

    不过，翟耀辉也只高兴了这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饭，芽儿上楼提了一份份早包好的礼物，准备一一看望那些个爷爷们。

    “翟哥哥，今天我准备去看韩爷爷和王爷爷他们，明天可能会去看沈爷爷，至于干爹的话，大概要后天去了。这几天你有事的话就去忙你的事情，他们家我都常去，不用担心我。”说完，一身浅黄齐膝连衣裙的芽儿提着两份礼物就要出门。

    早就有准备的翟耀辉，不动声色的从芽儿手里接过礼物，一边半拥着芽儿出门，一边回道：“我陪你去看望几位长辈。韩老，王老还有沈老他们，我小时候都见过。我又是刚从前线回来，正好陪你一起去拜访一下他们。”更重要的是，要顺便排查一下这几家有没有自己潜在的敌人。当然，这句话翟耀辉没说出来。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翟耀辉早就计划好深入芽儿的生活圈子，排除一切潜在的敌人，把敌人消灭在萌芽状态。而且翟耀辉也担心，韩老和王老他们家里都有跟芽儿年龄相仿的男孩，以他们对芽儿的欣赏程度，不排除几个长辈将来乱点鸳鸯谱的可能。而且自家姑娘越长越招人，自己不能有一丝松懈。

    “哦！那咱们先去韩爷爷家，再去王爷爷家。”芽儿不知道已经草木皆兵的翟耀辉的算盘，以为他只是单纯性的拜访长辈，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突兀。

    提着礼物，出了大院。翟耀辉心里再痒痒，也没有去再牵自家小姑娘的手。一出门，小姑娘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离自己有半米远，看的翟耀辉十分好笑。不过，只这么看着轻灵淡雅的跟随风摇曳的小雏菊般的背影，翟耀辉心里已经十分满足了。

    不过，随即有人破坏了翟耀辉现在的好心情。马路对面一群十八、九岁的半大小子，口哨吹的那叫一个响亮，还有人咋呼着，“哥们，快看，对面黄裙子的小姑娘贼漂亮！”

    芽儿听他们的语气里没有恶意，扭头朝他们笑了笑。翟耀辉神情冷峻的看了马路对面一眼，小姑娘再漂亮也是自家的事。

    芽儿一扭头不要紧，对面有两个半大小子咋呼的更兴奋了，“芽儿？芽儿！等等啊！”说完两个人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芽儿，真是你啊！我们刚还说，就大院里的那帮女孩子，比我们还野小子，怎么可能穿裙子。她们皮糙肉厚，可长不了这么水嫩。”

    听着对面吹个不停的口哨，看看跟粉妆玉琢的芽儿，赵磊和王木森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兴奋，等一会又有话题跟那帮小子们吹嘘了。

    “石头哥，木头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芽儿看着跟翟耀霆一样，仍是一副跳脱性子的赵磊和王木森脆声问到。

    “不干什么去，趁着大学没报道之前，到处逛荡逛荡。芽儿，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玩去。街上新开了一家台球馆，听说很好玩，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跟我们见识见识去呗。”赵磊笑嘻嘻的问到。小时候每次自己跟耀霆两个领芽儿出去玩，都能赚足面子。

    “芽儿一会还有别的事情，”翟耀辉看着当着自己的面就想领走自家小姑娘的赵磊，忍不住威胁道：“小石头，你虽然有心思出去打台球，不过也要小心回家变成小石子。”赵家跟翟家的关系一向不错，翟耀辉没把赵磊当成外人看，说话十分随意。

    刚才眼里一直只有小美女的赵磊和王木森，这会才发现小美女身边原来有个大老虎护着呢。听到翟耀辉那阴森森的威胁，俩人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结结巴巴的打招呼道：“翟，翟大哥，原来你也在啊？那什么，翟大哥，那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两个人一溜烟跑到马路对面，那速度比兔子都快。翟耀辉小的时候是打遍大院无敌手，出了名的好勇斗狠，现在又是赫赫有名的抗战英雄，在他们这一大帮小年轻里面很有威信。而且翟耀辉对芽儿绝对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别人可能不是很清楚，赵磊却是深有体会。

    长松了一口气的两个人，打量了一下马路的宽度，确信了翟耀辉这次真的是鞭长莫及之后，才放心的朝芽儿大声喊了一句，“芽儿，以后有时间我们再带你打台球去啊。”说完，两个人推搡着剩下的几个小子嘻嘻哈哈的跑远了。

    看看摆明了想要撬自己墙角的赵磊，又听见马路对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对话声，“漂亮，绝对漂亮，比电影上的人漂亮多了。”“那是，等有时间我们带她出来。”翟耀辉是一头黑线。

    虽然不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样，可有人盯上了自家小姑娘，翟耀辉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芽儿，你经常跟赵磊他们出去玩吗？”翟耀辉不动声色的打听起来。

    芽儿把刚才的偶遇当成一段小插曲，听见翟耀辉问，随口答道：“没有啊！耀霆哥周末来看翟爷爷他们的时候，石头哥有时候来找他玩，也就那时候见过几次。”

    “哦！”翟耀辉先放下来一半心。不过翟耀辉向来信奉斩草除根，要消灭一切可能的萌芽。这不，翟耀辉开始不动声色的抹黑赵磊他们，“芽儿，耀霆跟赵磊性子冲动，你以后还是少跟他们一起出去，省的磕着碰着。如果真的想去哪里，等有时间我带你去。”

    听到这里，芽儿也听出话音来了。在翟耀辉不撩拨芽儿的时候，芽儿一向是敏感的很。

    芽儿在心里偷笑翟耀辉酸溜溜的语气，脸上却故作一脸为难的回道：“翟哥哥，还是算了，我还是跟耀霆哥他们一起玩吧。我们喜欢的东西，你又不一定喜欢。人们都说三岁一代沟，你比我大九岁，差了三个代沟，咱们可能玩不到一块去。”

    哼，叫你整天的逗我，我得想法子扳回一城，芽儿在心里得意洋洋的说道。

    翟耀辉见自家小姑娘专门往自己最心虚的地方戳，以为自己真的被小姑年嫌弃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芽儿看着一脸郁卒的翟耀辉，强忍着笑意催道：“翟哥哥，快点！等看完韩爷爷他们回来，我还想让石头哥带我出去玩我们年轻人喜欢玩的呢。”说到我们年轻人几个字时，芽儿终于有点憋不住了，语气里泄露了一丝笑意。

    翟耀辉的观察力是何等敏锐，刚才只是因为被自己最在意的人堵了一下，一时失察。这会，看到小姑娘嘴角的笑意，翟耀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翟耀辉快走一步，上前轻轻捏了捏自家小姑娘元宝形肉肉的耳朵。当芽儿敏感的小耳朵变得粉红粉红时，翟耀辉才在芽儿耳边似威胁似证明般的回道：“芽儿，以后你有的是机会亲身体会翟哥哥跟你到底存不存在代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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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3

    <li>

    芽儿听着耳边低沉的嗓音中夹带一丝沙哑和威胁的意有所指,一张俏脸顿时红的不能再红。脑袋一扭,小脸一偏,整个人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嗖的一声跑开了。

    看看已经跑开的小姑娘，翟耀辉很是遗憾的摩挲了一下手指,刚才那又滑又软的美好触感让他心里又麻又痒。小姑娘那一张俏脸羞的跟红苹果似的,更是让翟耀辉恨不得啊呜一口吃下肚。此时,翟耀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温水煮青蛙的计划是不是进展太慢。

    不过,前面的小姑娘嘴里碎碎念个不停,连那双脚丫子都不老实，连路上偶尔有个小石子都恨不得上前又碾又踢的泄愤，翟耀辉知道自家姑娘好像又害羞了。

    翟耀辉对哄自家小姑娘早就是轻车熟路了，修长有力的双腿依旧是不紧不慢，比起芽儿略显凌乱和羞愤的小跑，显得悠闲自在多了。不过，距离芽儿却是越来越近。

    走到芽儿身边，翟耀辉一把捞住自家姑娘，仍把芽儿当成孩子似的，大手在一头柔顺的秀发上揉了揉，然后顺理成章的半拥着芽儿。对于芽儿脸上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羞意，翟耀辉就跟没有注意到似的，略显哀怨的开口道：“哎！翟哥哥是不是真的老喽？现在都被芽儿嫌弃了。芽儿，你说翟哥哥每天晚上要不要跟奶奶她们一起也做做美容？”

    吃软不吃硬的芽儿见翟耀辉这么一副幽怨的语气，挺而翘的小鼻子一皱，傲娇的哼了一声。不过，神情却缓和下来。屡战屡败的芽儿，不得不承认对上身旁这个皮糙肉厚的“老男人”，自己好像不是对手。

    不过，芽儿嘴上却不肯轻易认输，脑子一热，忍不住用起了孩子最爱的招式，告状。

    “这次先原谅你。不过，翟哥哥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跟翟爷爷他们说你欺负我。”

    翟耀辉不着痕迹的半拥着自家小姑娘，态度却十分端正的回道：“好，要是翟哥哥再这样，就让老爷子教训我。不过，芽儿，你是不是得先给翟哥哥说清楚，这样是什么样？你要是不先说清楚，下次翟哥哥要是没注意再那样的话，可不是有意犯规的。”

    “翟哥哥，你！”芽儿看看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翟耀辉，杏眼一瞪，“哼！不理你了！”芽儿嘴上说不理人了，不过却没有再跑开。刚刚认清形势又犯错的芽儿，发现自己无论是在武力上，还是在嘴皮子上都不是翟耀辉的对手，现在开始信奉少说少错了。

    不过到了韩家所在的大院时，甘拜下风的芽儿又因心里一股气作怪，没有跟翟耀辉打招呼，趁他不注意一个人先跑进大院。至于翟耀辉，被警卫员直接拦在门口登记呢。

    翟耀辉登记完，就见自家那个心软的小姑娘在前面不远处等自己，一张俏脸上还挂着恶作剧后的肆意笑荣。翟耀辉爱极了自家小姑娘这样的笑容，配合道：“哎，翟哥哥这老胳膊老腿的，都快追不上芽儿了。”

    “哎哟！翟哥哥，那我扶着你走，你老可别磕着碰着了。”被翟耀辉一撩拨，脑子又发热的芽儿故意狗腿的跑上前，还假模假样的搀着翟耀辉的胳膊。

    翟耀辉喜欢看到小姑娘脸上得意的笑容，故意十分配合让小姑娘尽情表演。直到韩家门口，两个人才敛了敛神色，郑重了不少。

    两个人今天来的正是时候，韩天霖老爷子刚遛弯回来。这会见到一身嫩黄，娇艳的如花骨朵一般的芽儿，老爷子异常高兴，“我说今天一大早喜鹊为什么唧唧喳喳的叫，原来是因为有小贵客登门啊。芽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事先跟韩爷爷说一声，我好让你韩大哥去接你。”

    “韩爷爷，我这不是想给您老一个惊喜吗？”芽儿笑嘻嘻的回道，一边上前扶老爷子坐下，对老爷子的客套话并没有放到心上。

    不过那句韩大哥，却让翟耀辉拉响了警钟，似乎有敌情啊。虽然全神戒备，不过面上不显，翟耀辉上前，“韩爷爷，您老最近气色很不错啊。今天冒昧拜访，不会打搅到您老吧。”

    “咦？你是翟家小子！”韩天霖带上老花镜，细细辨认了一会，“我说怎么就这么脸熟呢！你小子，这两年在前线的收获应该不小吧，就你这身气势跟以前相比就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今天你要不是跟芽儿一起来的，我都不敢认人了。对了，你这个稀客今天怎么有时间登门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韩爷爷，可不是我不想拜访您，是我怕您老嫌弃我打搅您。今天这还是因为有芽儿陪着，我才壮着胆子来的。一来是看望您老，二来是感谢您老这几年对我家芽儿的关照。”翟耀辉态度十分恭敬，不过却从善如流的玩笑似的回道。

    “你这小子，几年没见竟也学会油嘴滑舌了。不过你说错了，不是老头子关照芽儿，是芽儿关照老头子。这几年，我这身子可是舒坦不少。”韩天霖笑骂了一句，接着对芽儿道：“芽儿，我可是一直盼着你来呢。小张同志治病是有一套，不过他开的药那叫一个苦。”

    “韩爷爷，您可要小心韩奶奶听见，又要念叨您良药苦口！不过，您要是不怕我学艺不精，等学校报完到，我还接着拿您老练手。”芽儿笑着回道。

    “不怕，欢迎接着拿老头子练手。”韩天霖回道，“要搁两年前，我还真担心你丫头会不会学艺不精。现在，把我这把老骨头交到你这丫头手里，我可是放心的很。对了，芽儿，你韩奶奶出去买菜了。你去厨房洗些水果，自己招待自己。主席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好吧！我去洗水果，一会好招待你们这两位客人。”芽儿也不客套，直接去了厨房。

    芽儿端着一盘子切成月牙形的苹果出来时，韩天霖跟翟耀辉这一老一少，不约而同的结束了他们刚才那个比较沉重的话题。

    “韩爷爷，翟哥哥，你们吃苹果，别客气。”芽儿故意一副主人似的语气，招呼两人。

    韩天霖被芽儿的语气逗笑了。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笑颜如花的小姑娘，老爷子忍不住开玩笑道：“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这丫头是越长越漂亮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芽儿，要不你给韩爷爷当孙媳妇吧。韩爷爷家的那三个小子你可以随便挑，反正他们都很喜欢你。”

    接二连三的被人提起这个话题，虽然知道韩天霖刚才只是玩笑话，芽儿还是顿时羞红了脸，“韩爷爷，您...”

    “韩爷爷，我们家芽儿年纪还小，早着呢。您老开玩笑归开玩笑，别吓坏了我们家芽儿。”翟耀辉比芽儿还快一步，赶紧出声打断，这老爷子的威力不容小窥。

    韩天霖说完后，越想越觉得不错，小姑娘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不正是最佳的孙媳妇人选！这会被翟耀辉打断，有点不乐意，“不小了，当年你们韩奶奶嫁给我时，也才刚十六岁。”

    “韩爷爷，芽儿还在念书呢。而且，芽儿是她的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晶莹剔透的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些，您老可不能随便打我们家芽儿的主意。”翟耀辉说到这里，见自家小姑娘已经羞的躲进厨房了，话题一转，“韩爷爷，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也是我家离的近。而且，您老人家一定听说过，有句话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翟耀辉可不想韩老爷子乱点鸳鸯谱，也不打机锋，直接明晃晃的挑明。怕杜爷爷他们把自家小姑娘藏起来，自己不敢跟他们说明自己的心思。对于外人，翟耀辉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你小子，你，好的很，你！”韩天霖听到这里，是又惊又好笑。韩天霖的见识和阅历都不是翟耀辉能比的，正所谓人老成精，哪里能听不出来翟耀辉的意思。关键是，韩天霖跟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不太一样，并没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

    “你小子，够霸道啊！合着老头子的孙子不行，你就行。”韩天霖突然也不生气了。从刚才进门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子话里话外有意思，现在一想，只一个意思，芽儿是他们家的。

    不生气归不生气，韩天霖老爷子还是想煽煽风点点火，“你小子别忘了，刚才你可说过了，芽儿还小着呢。如果人家爹娘知道你现在就想拐走人家的小闺女，信不信他们揍你个满头开花。而且，老翟整天孙女孙女的喊着，到时候他肯定也饶不了你。”

    翟耀辉笑道：“韩爷爷，刚才不是说了吗，芽儿还小，我还有没开始拐人呢。正潜伏着呢，准备伺机而动。韩爷爷，您老可不能坏了我的好事。”

    韩天霖也是爱凑热闹的豪爽性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你小子行啊，连兵法上的那一套都用上了。行，老子就欣赏你这个霸道劲，不给你添乱子了。不过，我说你小子也别太得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时候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老子的三个孙子也都人模人样的，不比你差，你小子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韩爷爷，到时候一定请您老喝喜酒。”翟耀辉对将来群狼环伺的情况，早有准备。

    这一会，看着信心满满的翟耀辉，韩天霖开始担心起孙子不是对手来。战场真的能锻炼人，自家孙子身上就缺少这种志在必得的锐气，和舍我其谁的霸气。

    韩天霖的嗓门不算低，翟耀辉故意没压低嗓音，本就打算光明正大的说给自家小姑娘听呢。所以，听力一向很好的芽儿虽然躲进厨房，两个人的话却听的真真切切。尤其是翟耀辉的语气里那股子志在必得，更是让芽儿心慌慌意乱乱。有些事情，似乎不是自己可以继续逃避的了。

    等客厅里一老一少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后，芽儿才用托盘端着一杯白开水和两杯茶水出来。对上翟耀辉亮的吓人的眼神，芽儿不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才强作镇定。

    “韩爷爷，您喝水。”芽儿把白开水递给韩天霖，把茶递给翟耀辉，“翟哥哥，你的茶。”不过喊那声翟哥哥时，嗓音明显夹带着一丝恼意。

    韩天霖没有发现芽儿的少女心思，只不过看着自己手里的白开水，看看另外两个人手里散发着清香的茶水，有点不满，“芽儿，给我也来杯茶。你韩叔说你送的野山茶比那些名茶还要强，满口溢香。”

    “韩爷爷，您经常吃药，喝茶对您身体不好。我今天给您带了一大罐的蜂王浆，您跟韩奶奶平时到可以常冲杯喝。”芽儿先把自己手里的茶杯挪开，看看嘴巴馋的老爷子，劝道。

    韩天霖虽然也知道芽儿说的不错，不过人们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爷子还是有点闷闷不乐。芽儿这会正满肚子少女心思，也不知道怎么劝老爷子了，只好赶紧起身告辞。至于还在耍小孩子脾气的老爷子，还得交给买菜回来的韩奶奶应付。

    从韩家出来，翟耀辉发现自家小姑娘举止间的不自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小姑娘都听见了。这会翟耀辉可是真的舍不得再逗小姑娘了，得给小姑娘时间慢慢消化。而自己需要打起精神来，继续排查王老家里是不是同样有潜在的敌情。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终于赶在午饭前，从王家出来。意料之中，这次翟耀辉同样是收获良多。王家老爷子虽没一时兴起，说什么让芽儿给他当孙媳妇的话，可翟耀辉同样觉得危机四伏。自家小姑娘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两个半大小子可都是两眼放光呢。

    看看自家心不在焉，羞羞答答的小姑娘，翟耀辉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果真是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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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4

    <li>　　“芽儿,走,咱们下馆子去喽。吃完午饭,翟哥哥带你去玩咱们年轻人喜欢玩的。”翟耀辉见芽儿脑袋微垂,就跟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似的，知道自己在韩家的那番话让芽儿钻牛角尖了,心疼的不得了,他还是更喜欢看到小姑娘脸上肆意的笑容。

    翟耀辉沉稳有力的嗓音,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刚才还低眉垂眼手足无措的的芽儿，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小烦恼放到一边。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在感情上一向不太主动的芽儿,为人处世上有点“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的感觉。

    芽儿晃晃脑袋，扒拉下来那只在自己脑袋上作怪的大手。暂时抛开一直在脑海里回放的翟耀辉的那几句话，重展笑颜，回道：“要不咱们就去冯大哥跟小海哥他们的饭店，来个突然袭击。在他们还没开业之前，先体验一下。”虽然遥控参与了饭店的装修和布置，但芽儿还真的一次都没有去过呢。

    翟耀辉可不希望多几个电灯泡打搅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随口道：“他们那里离这里远，你确信等咱们到那里时，你的肚子不会饿扁？前面不远就有个新开的小饭馆，我前些天和人一起去吃了一次，感觉还不错。”

    翟耀辉刚说到这，芽儿的肚子就跟专门配合他似的，咕噜噜响了一声。芽儿动作十分不自然的揉了揉不给面子的肚子，这两年自己的正处于发育期，很容易饿肚子。看看不好意思的芽儿，翟耀辉十分上道，“芽儿，再不走，翟哥哥的肚子又要抗议了。”

    芽儿赶紧顺坡下驴，“好吧。不过，翟哥哥，说定了，下次你得带我海哥他们店里。”芽儿说的十分自然，翟耀辉却听得十分开心，连那几个电灯泡的威力都直接忽略了。估计连芽儿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对翟耀辉养成了依赖性。

    “好，下次一定带你去。”翟耀辉动作自然的把芽儿护在里侧。十几分钟，两个人就来到了翟耀辉说的那个小饭馆。不过，说是小饭馆有点委屈人家。里面的装修和布置比起冯凯他们还没开业的饭馆来，不遑多让。

    “哟，翟大团长！我说怎么突然亮堂起来了，原来是有贵客到，让小店蓬荜生辉啊。”没等翟耀辉跟芽儿找地方坐下，刚从后面厨房出来的张强眼尖的看到来人，十分夸张的喊到。

    张强看见翟耀辉跟芽儿笑的跟弥勒佛似的，一双小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让我来猜猜，这个小美女就是辉子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芽儿妹妹吧。辉子，你小子不厚道，这么漂亮的小妹妹也不说早点带出来让我们这些当兄弟的见识见识。”

    翟耀辉怕来人嘴皮子太油吓着芽儿，铁掌不由在来人又厚又肥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直接震的张强肩膀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芽儿，这小子是张强，我小时候误交的损友。”

    张强刚被翟耀辉那一下子拍的正疼的呲牙咧嘴呢，听了翟耀辉的话就更不乐意了：“辉子，说你不厚道一点都不冤枉你。芽儿妹妹，当年这小子支使我跑遍整个北京城给他找高考的复习资料时，那可是一个口一个好哥们的喊着。这会当着小美女的面，我就变成臭狗屎了。”张强说唱俱佳的控诉翟耀辉的恶劣行为，一身又暄又软的肉，一说话就随之抖动。

    张强这个人嘴虽然有点油，不过眼神很正，又白又胖整个人很富态，很喜兴。

    芽儿对这样的张强心生好感，笑着打招呼道：“张强哥好！”

    “好！芽儿妹妹也好！”张强乍一听这如出谷黄莺般又甜又脆还带着一丝软糯的声音，乐得有点找不到北。“芽儿妹妹，今天张哥请客，一会随便吃啊。”说着张强就要拉椅子坐下陪客。

    不过，翟耀辉既然领芽儿来这里，这种情况也早就考虑到了。还没等张强的屁股蹭上椅子，接二连三的有人喊老板，“老板，有客人要结账啦！”“老板，大厨说肉不多了。”

    听着跟催命符似的叫喊声，张强认命的站了起来，满怀歉意的看着翟耀辉和芽儿。

    翟耀辉赶紧撵人，“行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只要不用我们结账就行。”张强的这个饭馆也是新开张，生意虽然还算红火。但现在张强还没完全摸清门路，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那，那我真的忙去了。芽儿妹妹，一会别客气。瞧见张哥这一身肥肉了没，一会多吃点，绝对吃不垮我的。”张强跟芽儿道歉完，接着对翟耀辉说道：“今天你沾芽儿妹妹的光。不过，你吃的时候必须要悠着点，别把我的骨头渣子都啃干净了。”说完，以跟他体格不相符的麻利劲头跑去忙活了。

    翟耀辉把张强让人送过来的菜单递给芽儿，示意小姑娘点菜。芽儿看着密密麻麻的菜单子，有点想念当年跟爹在青山县饭馆吃饭时，服务员麻溜报菜名的本事了。

    因为不是正饭点，芽儿点的菜很快上来了。饭桌上的三菜一汤，除了一盆冬瓜排骨汤之外，都是翟耀辉喜欢吃的重口味的菜。芽儿这并无深意的举动，却令翟耀辉心潮澎湃，或许自己的追妻之路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艰辛。

    尤其是看到自家小姑娘被辣的愈发晶莹水润的小嘴，还有那条时不时伸出来透气的小粉舌，翟耀辉不由热气上涌，觉得自己就要醉了，醉在这眼前的美景里。秀色可餐，说的就是眼前这幅场景，忍不住想盯着自家姑娘的小嘴看的翟耀辉，强压着胸臆间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芽儿没有发现翟耀辉色心大起，只觉得这顿饭辣的过瘾，麻的够劲。平时吃惯了清淡的菜，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所以说呢，翟耀辉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两个人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外面日头正好。在灿烂日光下，芽儿被辣的微肿的嘴唇，就像是被过一样，更是看的翟耀辉心痒难耐，忍不住想扑上去啃两口。

    “芽儿，一会想去哪里？”翟耀辉怕自己兽性大发，赶紧转移话题。

    “啊，翟哥哥刚才不是说了吗，说要带我玩年轻人喜欢玩的！”芽儿故作疑惑的声音，少了一分清脆，多了一丝沙哑，听在翟耀辉耳朵里该死的动听。

    不管心里如何浮想联翩，翟耀辉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不过，真说到年轻人喜欢哪些东西，翟耀辉还真的不是太了解。翟耀辉在芽儿面前可从没想过坚持自己大男子汉的面子，赶紧讨饶，“说实话，耀霆他们喜欢什么，翟哥哥还真不知道。芽儿说去哪，翟哥哥舍了这把老骨头，就陪着芽儿去哪里好不好？”

    皮球又被踢了回来，芽儿抬头看看秋老虎正烈的大太阳，一时也没有特别想去哪里，“呃，要不咱们还是散步回家吧？”

    “好，那咱们就散步回家，回家之前先拐到后海那边纳凉。”翟耀辉从善如流。

    定好行程的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不过，午后的秋老虎正浓，芽儿虽然穿的够清爽，被刺眼的太阳一照，也有点浮躁。尤其是嘴巴很不舒服，虽然刚才吃的过瘾，可这会嘴巴仍没有恢复知觉。

    所以，当看到马路对面一家小店的屋檐下，一个头戴白帽的老太太从身边冒着雾气的木箱子里拿出几根奶白色的冰棍，递给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时，芽儿走不动了。

    “翟哥哥，”芽儿朝几个添得高兴的小男孩看了一眼，对翟耀辉喊道，一副我想吃的表情。从早晨出门，芽儿的小零钱包一直都被翟耀辉拿着。被接管了经济大权的芽儿，只好开口要求。芽儿没指望翟耀辉会主动给自己买冰棍吃，杜妈心疼闺女，从来不允许芽儿吃这些凉东西。而在这方面，翟耀辉也不遑多让，管的也很严。

    翟耀辉见自家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又往红艳水润的小嘴上瞧了一眼，长腿一迈，走到对面给小姑娘买冰棍去了。一来，他看不得小姑娘这幅可怜兮兮的表情。二来，翟耀辉也怕自己会忍不住老盯着小姑娘的嘴巴看。

    芽儿接过翟耀辉手里递过来的奶白色的冰棍，甜甜一笑，“谢谢翟哥哥！”久违了的冰爽，让有点浮躁的芽儿异常开心。

    芽儿添的高兴，翟耀辉却是后悔的要命。粉舌在冰棍上添的开心，翟耀辉却看得下腹一紧，比起吃饭时的时隐时现，这条看着又软又滑的粉舌现在对翟耀辉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翟耀辉虽然是彻头彻尾的童子鸡，但兵营里都是男人，尤其是那些已经结婚的男兵，讲起笑话来更是荤素不忌。一想到周铁柱讲过的那些子男女之间的事，翟耀辉脑门上的青筋不停跳动。这一刻，翟耀辉突然发现自己低估了小姑娘对自己的吸引力。自己似乎有点等不到小姑娘长大，现在就想把小姑娘拆骨入腹了。

    翟耀辉的目光过于火辣，芽儿本能的心中一颤，一抬头正好对上翟耀辉那如野兽般的视线。被吓到的芽儿，傻傻的问了一句，打破了眼前的魔咒，“翟哥哥，你看什么呢？”

    翟耀辉顿时收回了迫人的视线，见小姑娘似乎有点怕自己，大手一伸捞起芽儿手里的冰棍就往嘴里含。使劲吮了一口，这才一本正经的回道：“看你的冰棍要化了，正想跟你说呢。”

    翟耀辉平时对这种甜腻腻的味道无爱。不过，沾上小姑娘气息的冰棍，却深得翟耀辉之意，他似乎尝到了小姑娘的味道。

    芽儿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突然小了一圈的冰棍，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又羞又怒。手里的冰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本想直接扔在地上的，想到翟耀辉以前也吃过自己的剩饭，又担心自己多想。可是真要再吃，芽儿是真的不好意思。

    最后，芽儿把冰棍往翟耀辉手里一塞，“哼！都是你的口水，你自己吃吧。”说完，一个人急走了几步，跑到翟耀辉前面去了，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本准备顺其自然的芽儿，对上翟耀辉突然间的步步紧逼，有点不知所措。

    翟耀辉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滴滴答答的冰棍，知道自己刚才真的是把小姑娘惹火了。不过，自己似乎并不怎么后悔啊。

    翟耀辉不舍得扔掉手里的冰棍，三五口解决后，依旧不紧不慢的走在小姑娘外侧。看着粉面含怒的芽儿，翟耀辉故意可怜兮兮的说道：“芽儿，真生气了？翟哥哥又不嫌弃你的口水，不赶紧帮你吃一口，一会肯定化你一手水，到时候该你嫌弃了。”

    芽儿看着故意避重就轻歪理一大堆的翟耀辉，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小脸紧绷着，决定好好晾晾翟耀辉，决不能让他得寸进尺。

    芽儿一路沉默的走到后海，初秋的后海依旧是杨柳依依，微波荡漾，让她心情舒畅了不少。翟耀辉看着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芽儿，心里很不得劲。

    不过，芽儿的沉默并没有坚持多久。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虽然凉快，可肚子却又不舒服了。芽儿揉揉发酸发胀的肚子，小腹微微下坠的感觉，让芽儿很头大。这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芽儿辈子虽然还没有体会过，但绝对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自从前两年芽儿的身体开始第二次发育，杜妈没少在闺女耳朵边唠叨这些事，早就盼着闺女真正的长大成人了。

    芽儿正准备站起来赶紧回家，可身下一股热流涌出，赶紧又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次自己真要丢人丢大发了。

    翟耀辉从刚才芽儿皱眉就发现了。这会见小姑娘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芽儿，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刚才吃坏肚子了？走，赶紧回家。”

    翟耀辉说着就要扶芽儿起来，这样可怜又脆弱的芽儿，看的翟耀辉心里一纠一纠的。早知道就不该给小姑娘买冰棍吃，不光害的小姑娘不理自己，现在还害的小姑娘肚子疼。

    芽儿清楚的感受到的不清爽，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诺诺的说道：“翟哥哥，能不能把你的上衣脱下来借我用一用。”

    心急如焚的翟耀辉见小姑娘开口，哪里还顾得上心里的那一丝好奇，麻利的解开上衣扣子，把衣服递给芽儿，自己只穿了件无袖背心，露出健硕精干的上身。

    芽儿接过翟耀辉的衣服，往腰上一围，然后才磨磨蹭蹭的站起来。小眼神一瞄，发现石凳也被自己弄脏了。顾不上跟翟耀辉说话，扭身准备到湖边取水毁尸灭迹。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糗事，就要直接暴露在翟哥哥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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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5

    <li>　　翟耀辉的观察力一向敏锐,虽然有时候会因为自家小姑娘的美色而一时失察。但刚才看见小姑娘脸色不对,翟耀辉此时心中没有一丝杂念,而是满满的担心。翟耀辉此时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芽儿的表情上,所以，芽儿刚才那心虚般的一瞄,并没有逃过翟耀辉的明察秋毫。

    翟耀辉虽然纳闷芽儿一系列的行为,腿却理所当然的跟在芽儿后面。临迈步之前,眼神同样往石凳上瞄了一眼。这一瞄，翟耀辉的步伐更快。凳子上那一小块暗褐色的污迹,对刚离开战场的铁血军人来说并不陌生。

    翟耀辉两三步追上芽儿,一把捞住，从头发丝扫描到脚底板。不过，看到小姑娘比刚才还羞怒的表情时，翟耀辉把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句“芽儿，是不是刚才磕着碰着哪里了？”憋了回去。小姑娘在石凳上坐了有一会了，石凳看着也算光滑，应该没有碰到哪里才对。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凭着直觉，翟耀辉隐约明白此时还是不要开口问的好。

    翟耀辉紧随芽儿其后，同时注意到小姑娘行动间没有了刚才的轻灵，多了一丝停滞和羞涩。猛然间翟耀辉福至心灵，莫非小姑娘是？

    又见小姑娘满脸绯红，跟刚才自己逗她时杏眼含怒截然不同，翟耀辉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想到这里，翟耀辉也想通了小姑娘为什么闷声不吭的往水边跑了。同样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尤其是想到自家心爱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时，翟耀辉也不由面上一热。

    “芽儿，在这等着，翟哥哥去。”怕芽儿害羞，翟耀辉不敢说的太清楚。心理素质要比芽儿好的多的翟耀辉，现在除了耳根依旧有点发烫外，古铜色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翟耀辉三五步跑到湖边，一双大手合拢，一捧清澈的湖水一滴不漏的捧了回来。哗的一声，石凳被冲的干干净净。最后，翟耀辉不放心，从裤兜里掏出蓝灰色的手帕，擦了擦石凳。

    刚才，芽儿被翟耀辉钳子般的大手定在原地。这会看到翟耀辉一连串的动作，芽儿十分羞恼的承认翟耀辉知道刚才自己发生什么事了。如此私密和羞涩的事情，在毫无心理准备的前提下，大喇喇的暴露在翟耀辉面前，芽儿不知道是该夸翟耀辉敏锐和体贴，还是直接钻到地缝里，从此躲起来不在见人。

    芽儿羞得脸红耳热，一张粉脸艳的桃羞杏让，一双美眸少了一丝往日的灵动多了一分羞涩。这样的芽儿，翟耀辉是第一次见到，看的他同样是心跳如雷。不过，这一刻翟耀辉并没有心思再撩拨自家姑娘，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家小姑娘的身体。

    “芽儿，身体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要我背你回去？”翟耀辉从芽儿的俏脸上看不出端倪，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没事！咱们快点回家吧！”芽儿的声音低的跟蚊子似的，要不是翟耀辉听力向来不错，压根就听不清小姑娘说了什么。

    “好！不过，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得跟我说。”翟耀辉知道小姑娘这次真的害羞了，也不想勉强她。

    翟耀辉半拥半簇的护着芽儿，不时观察下小姑娘的神色，就怕她不舒服。芽儿垂头数蚂蚁，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往回家走。

    翟耀辉的身材高大精壮，他的衬衣虽是系在芽儿的腰上，可衣服下摆仍差点就要拖到地上，把芽儿围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就像穿了一件军绿色的裙子似的。这会又是午休时间，路上行人并不多。所以，芽儿这一身打扮虽略显狼狈，但也没有太引起行人的注目。

    从后海到军区大院并不太远，芽儿总算是平平安安回到家，路上并没有出现更糟糕的状况。等进了屋子，芽儿才不由长松一口气。夏天的衣服太薄，要是自己在路上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想到这里，芽儿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翟耀辉难得露在外面一回的肌肉结实、线条优美的上半身。估计那时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不成自己还真的让翟哥哥来个上半身不成？

    芽儿精神一放松，不由暂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尴尬，在心里调戏起翟耀辉来。翟耀辉被芽儿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难道小姑娘要翻自己的旧帐？还是说小姑娘又害羞了？

    不过，隐隐下坠的小腹很快提醒了芽儿，现在不是调戏翟哥哥的时候。关键是自己一生中最尴尬的事情都已经被翟耀辉看了个底朝天，自己似乎才是更没有面子的那一个。

    突然感觉到下腹又是一股隐隐约约的湿热时，芽儿更没心思对翟耀辉精壮的上半身评头论足了，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咪似的，嗖的一下子就往楼上跑。女色误国，但男/色同样也会误事。

    翟耀辉对这种女孩子的私密事并不是太了解，见芽儿急着上楼，心里放心不下，不由追问了一句，“芽儿，你知不知道怎么处理？要不要我帮你问...”

    不等翟耀辉说完，芽儿赶紧出声打断，“不用，我知道！”自己在翟哥哥一个人面前丢脸也就算了，她可不想丢脸丢到所有人面前。

    不说芽儿是重生为人，就说这两年，杜妈就没少在芽儿耳朵边念叨过这些女孩子的私密事。至于遇到这些事情时该怎么办，杜妈更是说的事无巨细。比起芽儿这个当事人来，杜妈反而更加在意宝贝闺女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对于宝贝闺女的晚熟，要不是相信芽儿的医术，杜妈就要张罗着给芽儿补身体了。

    芽儿被杜妈念叨的次数多了，虽不是太在意，但该准备的也没少准备。现在才是八十年代，可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方便，芽儿早就自己手工制作了不少女性用品，以备不时之需。对于这些私密事，就是在杜妈面前，芽儿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该孝敬的还得孝敬，杜家几个女性长辈是直接受益者。杜妈享受着闺女的心意，不由放下了一半心，唠叨也少了不少。

    想到这里，在换衣服的芽儿又忍不住念叨起翟耀辉来。要是今天只自己一个人的话，说不定反而没有这么狼狈。

    芽儿在房间里收拾自己，并不知道楼下思虑再三的翟耀辉，已经拨通了电话。翟耀辉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早就对自己当初的行为后悔不跌了。要是家里有女性长辈在，面对小姑娘的这种情况，自己就不会这么手足无措了。

    翟耀辉一手拿电话，一手拿笔不停的记电话那头翟奶奶的指示。那头刚跟大孙媳妇的娘家碰头回来的翟奶奶，接到翟耀辉的这个电话，心情本有点不郁的老太太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虽然翟耀辉没说具体经过，不过这并不影响翟奶奶自个在脑海里想象两个孩子抓瞎的情形。比起杜妈来，翟奶奶这个曾经的封建社会的大家闺秀，对宝贝孙女长大成人的事更加重视。

    芽儿在楼上收拾好自己，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一来，芽儿实在不好意思见翟耀辉。二来，芽儿的身体虽然健康的很，但中午刚吃过辛辣的食物，又吃了大半根的冰棍，加上又是第一次，肚子实在是疼的厉害。揉了揉胀痛的小腹，芽儿扯过毛巾被盖上肚子，努力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俗话说医者不自医，对于这种本能的身体反应，芽儿还没有娇贵到给自己开药的地步。

    楼下，翟耀辉挂上电话，拿着字迹潦草的一摞纸，走到厨房。想到自家奶奶刚才叮嘱过的那一连串的注意事项，翟耀辉自责的都快要无地自容了。

    严格按照奶奶的叮嘱，翟耀辉一丝不苟的忙碌着。十几分钟后，一小锅生姜红糖水煮好了。见芽儿还没下楼，翟耀辉猜的出来小姑娘可能是不好意思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翟耀辉先去了翟奶奶的房间，在衣柜里找到了翟奶奶嘴里的小盒子。想到盒子里可能是小姑娘隐私的东西，翟耀辉忍不住面红心跳。

    “芽儿，我能不能进去？”翟耀辉一手端着红糖水一手拿着盒子，在门外喊道。

    “哦，进来吧。”芽儿回答的有气无力。

    得到小姑娘的首肯，翟耀辉推开门，没想到竟看到缩成一团满脸脆弱的芽儿，心顿时疼的就跟被针扎一样。翟耀辉把手里的东西往床头柜一放，就要连毛巾被一起把芽儿抱起来，“芽儿，肚子是不是疼的厉害？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让张叔给你看看。”翟耀辉这会忘了自家奶奶的话，满心满眼里就是眼前这个一脸脆弱的小姑娘。

    “不用，不用。”芽儿赶紧坐了起来，拉住就要抱自己起来的大手。

    “耀辉哥，我真没事。就是肚子有点酸痛，等一会就好了。”芽儿一边唾弃自己现在愈发的身娇肉贵，一边朝翟耀辉保证。在家人的呵护下，自己竟愈发吃不了苦了，上辈子那个坚强独立的杜萱瑾似乎已经消失了。

    芽儿说完，见翟耀辉似乎不为所动，只好继续劝道：“翟哥哥，我真的没事。你可别忘了，我自己就懂。等我喝上一碗红糖水，再睡上一觉，保证第二天就能活奔乱跳的了。”芽儿也看见了翟耀辉端进来的红糖水。

    见芽儿执意不肯，翟耀辉无奈，只好把水递给芽儿。见她喝完后，神情确实是舒缓了不少，翟耀辉紧皱的眉头也紧跟着舒缓不少。

    “行了，赶紧再躺下。”翟耀辉接过芽儿喝的干干净净的碗，然后半强迫似的把芽儿又塞进毛巾被里。

    不过，见小姑娘神情虽缓和不少，但仍习惯性的缩成一小团，翟耀辉想起自家奶奶说的话，“芽儿，乖，赶紧躺好，我给你揉揉。”说完，没等芽儿开口大手直接伸进毛巾被，手顺着不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精准的覆到那隔着一层衣服的紧实的小腹上。

    反应不及的芽儿，浑身一僵。那只温热的大手，拉开也不是，不拉开也不是。

    芽儿的反应，翟耀辉当然感觉的到，“芽儿，听话，揉揉就好了。”要是以前，翟耀辉可能会对手下曼妙的触感想入非非，可这一刻，翟耀辉心中却升不起一丝绮念。

    大手上的热度穿透那层薄薄的布料，很快传到芽儿略带一丝凉意的小腹，传到了四肢百骸。这一刻，芽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上一世的杜萱瑾，在第一次遇到同样的情形时的心慌意乱和手足无措。感受着那只大手传来的温度，一瞬间脆弱，让芽儿突然间不舍得拉开那只大手。

    翟耀辉见小姑娘渐渐放松下来，也想转移芽儿的注意力。用另外一只手拿起被冷落的小盒子递给芽儿，“芽儿，这是奶奶要我给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东西？”

    神情放松下来的芽儿，没反应过来翟耀辉话中潜在的含义，接过盒子也没多想，直接打开。里面两条崭新红色的带状物，让才暂时忘记尴尬的芽儿不禁呆愣了片刻。然后，小脸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顿时爆红，随之，“啪”的一声盒子被扣上了。

    “耀辉哥，你刚才给奶奶打电话了？你跟奶奶说了？你有没有打开盒子看？”芽儿语气急促的问道，翟耀辉明显感觉到手底富有弹性的小腹明显一紧。

    “放心，没跟奶奶说，也没打开盒子看。因为担心你不懂，只问了问奶奶该怎么照顾你。”翟耀辉连连安抚芽儿。他眼神锐利，在芽儿打开盒子的那一刹那，只眼神的余光就已经把盒子里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这会见芽儿那么紧张，反应本就很快的翟耀辉，瞬间就猜出来盒子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翟耀辉的镇定工夫不错，看见小姑娘如此隐私的东西，虽然有点尴尬，但是他照样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帮芽儿揉肚子的大手，揉动的频率都没有一刻停滞。

    见翟耀辉语气平缓，只好相信翟耀辉的话，芽儿这么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相信也不行，反正连最尴尬最丢人的事情都被翟耀辉见到了。

    “好了，奶奶送你的宝贝，你自己收好，翟哥哥保证不会偷看。”翟耀辉见自己暂时骗过了芽儿，赶紧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好点没有？”

    “我好多了，翟哥哥你不用揉了。”

    “乖，等你睡着了再说。”翟耀辉声音夹带着一丝宠溺。

    芽儿也不坚持，两个人都想赶紧转移话题，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这两年自己曾经遇到的，曾听说过的有趣事。

    “...王铁军那小子还欠我一顿媒人酒呢。”翟耀辉说完，没听见小姑娘附和，抬头一看，小姑娘小嘴微张，神情舒展的睡着了。

    翟耀辉的大手，略带一丝不舍的离开手底那片柔软，用毛巾被给小姑娘盖好，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芽儿一觉酣睡到晚上。晚饭的时后，在翟耀辉的紧迫盯人下，芽儿先是吞了两个糖水鸡蛋，又喝了一大碗的黑芝麻红枣粥。见芽儿吃的干干净净，翟耀辉这才满意，随后又领着小姑娘上楼休息去了。

    昏黄的灯光下，翟耀辉见小姑娘身体松缓呼吸平稳后，悄悄把摩挲的发热的大手拿了出来，心中的那颗大石也终于落下。这一天，翟耀辉过得实在是惊心动魄，比起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来，一点都不遑多让。

    芽儿身体好了很多，翟耀辉的心情也随之轻松很多。灯下看美人，睡得香甜的芽儿，两腮粉红细腻如玉，微微上翘的嘴唇时不时抿一下，贝齿也随之时隐时现，翟耀辉心中一片柔软。

    翟耀辉不受控制般的，站起身来，走到床头，微微弯腰，在小姑娘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亲。唇下的肌肤细若凝脂，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让翟耀辉是爱之入髓，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美妙的触感让翟耀辉不舍得离开，看向小姑娘那微微开启娇艳水润的双唇的眼神愈发幽暗。最后心中的渴望战胜了理智，直接角度精准，动作轻柔的覆上去。那如花唇瓣，比翟耀辉想象的还要柔软，还要香甜。本来只打算轻轻一碰就离开的的翟耀辉，最后忍不住伸出舌头，细细描绘起这如花唇瓣的形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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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6

    <li>

    翟耀辉天生性子清冷,向来是生人勿近,再没有遇到自家小姑娘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喜欢一个人。原本仿佛天生少了爱情这根弦的翟耀辉,第一次知道嘴巴也可以如此绵软香甜。当然，也是以为情有心生,因为这人是自家芽儿。

    所以,翟耀辉很是有点食髓知味,唇下两片点绛朱唇的柔软和香甜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本打算窃玉偷香只悄悄亲上一口的翟耀辉，此时竟如食鸦/片一样上了瘾,永不餍足般的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翟耀辉此时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这如花般娇艳的唇瓣上,一点都没注意到等着骑士亲醒的睡公主那两道弯弯柳眉下的眼睑微微颤动，似乎有点异样。

    那碗红糖水很管用，芽儿本睡梦正酣，可有的人不知餍足，亲了一口又一口。芽儿的感官本来就很灵敏，半睡半醒间，总觉得自己的嘴巴成了那大狼狗嘴里叼着的两片肥肉，而嘴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黏上了，呼吸愈发困难。

    所以，睡得迷迷糊糊的芽儿，终于被唇上的扰人给弄醒了。芽儿微微张开睡眼惺忪的眼睑，映入水波含烟秀眸的就是一只板寸头的大脑袋。因为这气息太熟悉，芽儿第一反应不是尖叫，反而直接呆愣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翟耀辉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睡公主仿佛要被亲醒了，此刻不知餍足的他惊喜的发现，自家小姑娘本来微阖的贝齿竟然欲

    拒还迎的张开了。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都已经是如此香甜，那意犹未尽的翟耀辉，缓慢而又珍惜轻轻试探着，忍不住想要继续攻城略地。

    翟耀辉的得寸进尺终于彻底惊醒了呆愣的芽儿。多了一世人生经历的芽儿又不是无知少女，唇上这一阵阵温热，睡意朦

    胧间仿佛被鬼压身的诡异，让她顿时明白了眼前状况。在外人眼里冷厉自持的翟耀辉，竟然半夜三更的偷香窃玉！

    等芽儿彻底清醒过来，不由浑身一僵。朦朦夜色下，那张精致如玉的俏脸早就跟煮熟的大闸蟹似的，通红通红的。被人

    偷香的芽儿，又羞又怒，不知道自己是该义愤填膺的狠狠甩这只大尾巴狼一个巴掌，再骂上一句大坏蛋，还是该怎么办

    ？

    最后，芽儿还是脸皮太薄，不敢直截了当的跟翟耀辉摊牌。睡梦中，仿佛毫无所察的轻轻翻身朝内，眼不见为净，躲开

    眼前这只表里不一的大尾巴狼。

    芽儿突然翻身顿时惊醒了失了魂、着了迷的翟耀辉。想到自己刚才不由自主的窃玉偷香行为，翟耀辉的俊脸不由一怔。

    早习惯了黑暗的翟耀辉，定定的看了好一会这张如玉娇颜，那么青涩纯净，又记起来小姑娘身体不舒服，想到自己刚才

    的孟浪，心中暗骂自己一声禽兽不如，愈发羞愧。

    翟耀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难得没注意到翻过身去的小姑娘的呼吸声没有了刚才的平缓。但是，翟耀辉虽羞愧但一点

    都不后悔。刚才那种只浅尝辄止就算是提前预支一点利息了，好歹稍稍缓解了翟耀辉心中汹涌而至的渴望。

    深吸一口气，翟耀辉干脆和衣而卧，直接侧躺在芽儿旁边。轻轻把毛巾被帮小姑娘盖好，连着毛巾被带人一起拥进怀里

    ，哼着不知名的催眠曲，温厚结实的大手安抚似的轻拍着稍显纤细的后背，珍惜而又宠溺的在芽儿额头轻轻一吻，低叹

    一声，“翟哥哥的萱宝，快点长大吧！记住了，如果要嫁人，一定要嫁给我！”

    良久，见芽儿仿佛又陷入酣甜的梦乡，翟耀辉也悉悉索索的起来离开。门轻轻阖上的声音，和熟悉而又稳健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愈发清晰。一直屏气凝神的芽儿，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整个人不由摊到床上。

    芽儿虽然对翟耀辉的不问而取的偷香行为又羞又怒，但翟耀辉离开前的那声低叹，低沉而又充盈着淡淡期盼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容忽视的感情和宠溺。

    有些感情，在一日比一日醇厚的过程中，恍然已经变质发酵，少了一分亲近，多了一分甜蜜。

    前世今生两世为人，芽儿足够豁达和坦然，更何况芽儿本来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虽然羞恼，但内心深处汩汩涌出的那丝丝甜蜜让芽儿明白，改变的不仅仅是翟耀辉一个人！从这一刻起，似乎有什么彻底不一样了。

    那份日积月累的醇厚感情，虽然不经意间变了质，但仿佛是一条无形的羁绊，紧紧的把相识与那个纯真年代的两人缠在

    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份变质的感情对芽儿来讲，来的如此突兀，但接受起来如此理所当然，水到渠成，依稀间

    仿佛可以预期自己和这人一定能够幸福一辈子。

    今天翟耀辉的窃玉偷香行为，成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第二天早晨起来，彼此心里有鬼的两人都对今天晚上的事情缄口不言。

    倒是几年后，那个时候，腹黑的大尾巴狼早把小红帽真正的拆骨入腹，甚至连骨头渣子都没剩。有一天，出任务回来的

    大尾巴狼，对着自家又软又香小媳妇又啃又咬。看看这只黏在自己身上的大尾巴狼，芽儿推半天也没推动，不知道怎么

    的，竟猛然间想起今天的事情。

    在芽儿看来，翟耀辉虽然腹中黑，但一直披着冷静自制的表皮，实在不像是会趁人不备占便宜的人，也太不告而取了。

    自己一直把他当兄长看，他也不怕如此孟浪而吓到自己！

    翟耀辉对自家小媳妇的不专心十分不满，边啃边模糊的回了一句，“媳妇，那不能算是不搞而取，顶多算是我先提前支

    取一点点利息，你让我等了好几年的利息”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芽儿虽然坦然，但依旧是一个感情上一张白纸的女孩子，正在哀悼自己前世今生的初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大尾巴狼的翟哥哥偷走了！更关键的是，从在韩家翟耀辉就意有所指的隐隐告白，从韩家出来，在石凳闲坐自己又闹出那么尴尬的事儿来，还有刚才翟耀辉的偷香行为，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情，而且都远不在芽儿的预料之中。这一刻，饶是芽儿心再宽，也不知道明天早晨起来，该如何面对翟耀辉了。

    这一天晚上，芽儿是辗转反侧。隔壁，窃玉偷香后的翟耀辉却是睡梦正酣。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早就养成生物钟的翟耀辉，就准时醒来。睁开双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依旧不可置信抿了抿

    嘴圈，似乎还沉浸在昨天晚上那蜻蜓点水的幸福中。依稀间，翟耀辉感觉到嘴圈仍残留着小姑娘的香甜。

    因为担心住在隔壁房间的小姑娘，翟耀辉难得没有去大院训练场锻炼，只在楼下打了一套军体拳。一套军体拳打下来，

    也只是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去浴室冲了一个战斗澡后，就到厨房为自己的小姑娘洗手作羹汤。

    翟耀辉习惯了掌控，向来是谋定而后动的人。这份感情对芽儿来讲或许过于突兀了一些，但对翟耀辉来讲，则是日积月

    累后的志在必得。翟耀辉向来不是感性的人，但芽儿仿佛注定是属于自己的那半个圆，冥冥中缘分。

    日头越来越高，晨间的雾气早已散开，楼下客厅里也洒下了一室的晨光。香浓的红枣粥依旧在灶上咕噜咕噜的熬着，客厅里弥漫着米粥的清香。楼上，芽儿因为身体不舒服早就醒了，抱着毛巾被揉搓了半天，最后清楚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三给自己打气后才勉强镇定自若的姗姗下楼。

    比起芽儿那份勉强的不自然，围着围裙正洗手作羹汤的翟耀辉却是神情坦荡荡。翟耀辉强势霸道的认知里，芽儿就是自己的小媳妇，丝毫不觉得自己昨天的行为有什么轻薄之处。很显然，自欺欺人的翟耀辉故意忘记了自己昨天那明显是不问自取。

    见自家小媳妇下楼，翟耀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宠溺和平缓，上前揉了揉芽儿乱糟糟的头发，“芽儿，过来洗手吃饭了。

    你要是再晚点起床，太阳就要晒到屁股了！怎么样，身体好点了没有？肚子还疼不疼？”

    翟耀辉嘴里说着话，眼神却忍不住偷瞄小姑娘红艳的小嘴，见小嘴似乎有点肿，这才有心心虚的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仿

    佛真的有点太肆意了。

    面上强作镇定的芽儿，对翟耀辉这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忍不住在心里又气又怨。闹了半天，做坏事的比自己这个受害者

    还理直气壮。想到这里，芽儿气哄哄的冷哼了一声，俏脸一板，顿时面若寒霜。

    这一会，芽儿除了保持沉默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只腹黑的大尾巴狼了。难不成还真直接上前，大喇喇的问翟

    哥哥昨天晚上为什么亲自己？看看翟耀辉一脸宠溺的笑脸，芽儿现在很后悔自己昨晚没有甩翟耀辉一个大巴掌了。所以

    ，对上翟耀辉盯人的视线，芽儿十分不自在，视线往一旁侧了侧，最后还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

    通常的情况下，如果翟耀辉没有因为自家小姑娘的美色想入非非时，他的观察力不容小窥。刚才芽儿俏脸上这一连串的

    表情变化，一点都没逃过翟耀辉的法眼。看到自家小媳妇十分不自在的抿嘴时，翟耀辉眼神里精光一闪，已经笃定自家

    小媳妇发觉自己昨晚的偷香行为。

    翟耀辉心中忍不住的窃喜，小姑娘既然发觉了，昨天晚上没甩自己小巴掌，今天早晨没上前质问。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小姑娘心里已经默认了，接受了自己这种亲密行为，接受了自己的感情？想到这里，翟耀辉更不心虚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不过，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两个人同时保持了缄默。翟耀辉虽心中窃喜，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得意

    的时候，你没看害羞的小姑娘到现在都没跟自己说一句话吗？

    芽儿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雀跃气息的翟耀辉，心中十分焦躁，匆匆喝了一碗香浓的红枣粥，使劲瞪了翟耀辉一眼，蹬蹬

    上楼回自己房间了。再呆下去，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咬翟耀辉一口，这大坏蛋。

    翟耀辉见害羞小猫咪被自己弄炸毛了，摸了摸鼻子，也不说话，呼呼啦啦把剩下的一小锅甜丝丝的大米粥倒进肚子。至于伸爪子的小猫咪，还是等她消消气，自己再去顺毛吧。

    翟耀辉在厨房里一边洗碗，一边好心情的哼起了军歌，眼神同样不忘记留意才上楼又匆匆跑下来的小姑娘。

    “啊！翟哥哥，你！”翟耀辉被院子里自家小姑娘含羞带怒的声音吓了一跳，又怎么了？

    翟耀辉三五步走进院子，就见小姑娘指着晾衣架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芽儿，怎么了？”翟耀辉是真的不明所以。

    看着一脸困惑的翟耀辉，芽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晾衣架上迎风飘展的除了芽儿淡黄色的连衣裙外，还有芽儿小巧

    精致的小裤裤，以及杜奶奶亲自手绣花的小胸衣。这种私密的东西曾被翟耀辉一个大男人拿在手里细细搓洗，对芽儿来

    讲，比偷亲她还让她尴尬。

    翟耀辉心思何等狡诈，见比早晨还羞愤的小姑娘，猜出来可能是晾衣架上的衣服惹的祸，“芽儿，奶奶说过你这几天最

    好不要碰凉水。这两天你换下来衣服，就直接扔到盆子里，我帮你洗。啊，明白了！小丫头不会是嫌我洗的不干净吧？

    放心吧，翟哥哥都是打上肥皂用手仔细搓过的，洗的很干净。”

    翟耀辉仿佛没注意到芽儿的不自在似的，也闹不清楚自家小丫头怎么又炸毛了，云淡风轻的形容的格外详细。芽儿脸色越红，这人！这么隐私的东西是他一个大男人可以随便碰的吗！别说两人刚刚心知肚明的捅破了那张窗户纸，就是真的两口子，芽儿想想也觉得害羞！

    “你！哼！算了，不跟你说！”芽儿对上不了解女孩子心思的翟耀辉，又无奈又尴尬，气哄哄的跺了跺脚，小腰一拧，扭头就又噔噔噔跑回楼里钻到楼上自己房间里去了。

    翟耀辉满脸无辜，愣愣的站在院子里，一头雾水，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你别猜，永远也猜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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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7

    <li>　　鼻端还能闻得到小姑娘身上散发的馨香,而那个小姑娘却像一阵旋风似的,忽的不见人影。想到小姑娘的粉面含怒,在战场上狡猾如狐、敏捷如豹的翟耀辉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没想明白自己刚才哪句话惹自家小媳妇生气了。

    哎，女人心海底针！但是,偏偏就甘之若饴！

    翟耀辉身上有着雷厉风行的作风,做事绝对不拖泥带水,更家不会敷衍了事。秉着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原则，翟耀辉走到晾衣架下细致侦察起来。很明显,小姑娘的怨气就发自晾衣架上的这几件自己早上洗出来的衣服。

    不管翟耀辉以后如何让芽儿心甘情愿的陷在自己密密牢牢编织的感情大网里,眼下的翟耀辉对这份感情同样青涩的很。再是狡诈若狐，但女孩子的心思明显不可以常理来推断。

    这个曾经战场上优秀的侦察兵，只是单纯的以事论事，以自己绝佳的视力保证，自己确实是洗的干干净净。而且，洗的时候自己也放轻了手劲，就怕把小姑娘的衣服给揉搓破了。翟耀辉最后仍是不放心，还专门把芽儿的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拿在手里又细细检查一遍。

    也幸亏芽儿感概已经羞恼的跑上楼去了，而且这会她也没有心情坐在窗旁看风景。要不然，看到自己的贴身的小衣服被翟耀辉拿在手里左翻右看的，估计真会羞的要离家出走了。

    翟耀辉严谨、细致的检查了一遍，当然，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翟耀辉重新晾好芽儿的裙子，接着就是那两件还没自己巴掌大的精致小衣。

    翟耀辉手里往衣架上晾芽儿那两件可爱的小衣，心里还不忘感慨自家的小媳妇长得太娇小，衣服都没自己的巴掌大。然后不知翟耀辉想到什么，身子一僵，鼻血都快滴下来了。

    翟耀辉赶紧抬着头，还不忘用手捏鼻子，形象十分狼狈。翟耀辉觉得自己认栽了，芽儿那小丫头天生注定了是自己的克星！

    形象狼狈不堪的翟耀辉，步伐凌乱的三五步冲到厨房，咕咚咚连着灌进肚子两大碗凉水，这才稍稍平息刚才汹涌而至的渴望。现在，翟耀辉终于隐约间弄明白刚才小姑娘为什么那么羞恼了！

    这件事成了翟耀辉心中的秘密，他可不敢跟自家爱害羞的小姑娘透漏出一点意思来。不过，翟耀辉决定了，等小姑娘报完到，立马销假归队。单独跟自家小姑娘朝夕相处的感觉是很幸福，可小姑娘对自己的吸引力太大，翟耀辉第一次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了信心。

    两人一楼上一楼下，看似冷战，其实，心里何尝不知道，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彻底被捅开了！

    直到中午吃午饭，听着门外的有节奏的敲门声，鸵鸟了一上午的芽儿不得不开门。

    看看翟耀辉跟早晨没有什么不同的表情，芽儿心里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上午的时候，自己因为太尴尬竟不由喊了出来，幸亏翟哥哥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些什么。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上午的那个话题，芽儿心不在焉的喝着翟耀辉盛给自己的乌鸡汤，而翟耀辉的筷子却只夹向那盘子凉拌苦瓜。经过这两天一系列的状况，翟耀辉发现自己是该好好的消消火了。

    “耀辉哥，你也喝汤！我一个人喝不完。”芽儿虽然有点心不在焉，但习惯成自然，仍不忘关心翟耀辉。见他一个劲的夹苦瓜吃，以为他不舍得喝，不由给他盛了一大碗推到他面前。

    翟耀辉看了看眼前份大料足的乌鸡汤，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这鸡汤可是自己专门熬给小姑娘补身体的，自己这会喝了，晚上又该睡不着了。不过，不管晚上再难熬，翟耀辉还是咬牙喝了。小姑娘好不容易才搭理自己，正是缓和气氛的好机会。

    吸取了教训的翟耀辉，也不敢随便撩拨自家小姑娘了。至于窃玉偷香，翟耀辉也连连摇头。那些撩拨自家小媳妇和窃玉偷香的事，翟耀辉虽是有点食髓知味，但一想到销魂蚀骨的美妙后，自己就要喝冷水冲冷水澡，那个可望而不可及感觉实在太糟糕，自己的追妻之路还很漫长艰辛。

    翟耀辉手上不忘给芽儿夹菜，嘴上语气如常的跟芽儿讨论开学报到需要的准备，可脑子里则严丝紧密的筹划该如何排兵布阵，早日拿下小媳妇这道攻坚战！

    “什么时候去报到？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行李都带够了吗？”

    “今天周三，明天去看沈爷爷，后天去看干爹。周六在家收拾行李，周日去学校报到。”芽儿被翟耀辉拐带的暂时忘记自己的尴尬，说起自己这几天的安排来。

    芽儿说完，不见翟耀辉回应，抬头一瞧，“翟哥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这么没精神！”说着细腻白嫩的小手摸上翟耀辉的额头。

    翟耀辉刚刚制定下三十六计，如何编织那张密密牢牢的感情大网网住芽儿这条小美人鱼。被芽儿这一摸，暂且压下心思，“我没事！刚才在想需不需要准备其他的行李！也不知道宿舍住宿条件怎么样？不过，芽儿，那你真的要住宿啊？”

    “嗯！晚上有课的时候省得爷爷他们担心！”芽儿可不知道表情一本正经的翟耀辉，正在心里正琢磨着如何绑定自己呢。见他这会脸色很快恢复正常，想了想，暂时相信翟耀辉的话。

    翟耀辉制定了长久的攻坚战，生怕再吓到感情青涩懵懂的芽儿，也担心自己把持不住，倒是不敢再越雷池一步。芽儿杯弓蛇影的戒备了两天，见翟耀辉没有任何动静，也渐渐的放下心神，淡忘了那天的尴尬和翟耀辉的孟浪！

    就这样，之后的两天，两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平和中难掩那淡淡的温馨。不过，从两个人仿佛有了什么催化剂一般，无形间越来越亲密和越来越自然的举止中，不难发现有什么东西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比起以前的温馨，现在隐约带着一丝的甜蜜和一丝勾勾缠缠的暧昧。

    连着吃了两天的清火消毒苦瓜，把心中的绮念暂且收押到心底的翟耀辉，对这样可以朝夕相处的小日子满意的不得了。不过，他也只高兴了两天。

    周六上午，翟耀辉陪着芽儿出去再买些生活用品。当他领着自家小媳妇大包小包的到家时，看看屋子里鹤发童颜的老太太和老爷子们，翟耀辉无奈的发现小两口的美好日子到此结束。

    “爷爷，李爷爷，您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按计划不是还要晚几天回来的吗？”翟耀辉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爷爷，奶奶，翟伯伯，还有伯母，您们怎么现在才回来？”跟翟耀辉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芽儿的声音。喊着，人早冲到老太太的怀里，人扭成麻花似的跟他们撒娇。

    前几天那一连串的事情芽儿虽然早就释怀了，可是这会见到疼自己爱自己的长辈，芽儿还是忍不住想要撒娇。

    “还是孙女贴心！不像有的人，听听刚才那语气，心不甘情不愿的好像不想我们回来似的。”翟明山张开双臂给了芽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另一边则横眉怒眼的挑翟耀辉的刺儿。

    好脾气的翟奶奶似乎也十分不满孙子最近的表现，“你还说呢，芽儿明天就报到了，我们能不回来看看？我们不问，你也不想着跟我们说一声。”

    “芽儿已经长大了，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们可要赶在芽儿开学之前送她礼物呢。”李清源老两口也是琢磨着小孙女快开学了，临时从s市赶回来的。翟耀辉虽然十分不甘众人分享了独属于自己的怀抱，可却也只能无奈接受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批评。

    自己的靠山都回来了，芽儿很兴奋。陪几位长辈说了会话，就拽着年轻力壮的翟耀辉去厨房给爷爷奶奶们做饭去了。幸好知道哥哥们今天晚上可能要过来加餐，材料准备的很充足。

    吃着孙女专门为她们做的她们爱吃的菜，相看孙媳妇有点不郁的翟奶奶和重游旧地有些伤感的王奶奶，两个老太太心情都舒畅不少。

    吃过午饭，两个老太太拉过正要帮忙收拾碗筷的芽儿，“让你耀辉哥自己收拾，走，芽儿，去看奶奶庆贺你长大的礼物。”说到长大两个字的时候，两个老太太跟在一旁凑热闹的翟伯母，三个人还都朝芽儿挤了下眼睛，顿时把芽儿羞成一张粉脸。

    芽儿到底没忘，翟耀辉似乎跟老太太打电话请教该如何应对女孩子突然长大的狼狈。

    老太太们早有准备，芽儿脸色绯红的从翟奶奶的房间出来时，收获了一只玉手镯，一只金手镯，还有一个玉坠。今天芽儿的财运明显很不错，没等她把手里的这些宝贝收好，杜皓宇兄弟几个和特意过来看热闹的冯凯也上门送礼了。

    “哟！行，你们几个小子很不错！”翟明山看看快被礼物埋起来的芽儿，难得的朝几个愈发成熟稳重的大小伙子露了个笑脸。李清源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笑的一脸欣慰。

    不过，翟明山说完话又没头没脑的回房了，出来时把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给芽儿，“来，芽儿，爷爷也不能落后，这是我送给你的升学礼物。赶紧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你个大老粗能送什么好东西，芽儿，这是爷爷专门给你淘换的珍本。赶紧翻翻，看看对你有没有用？”李清源不甘落后。于是，芽儿的正要拆礼物的手，被李清源的礼物给霸占了。

    翟奶奶和王奶奶看看左右为难的孙女，笑着说道：“行了你们，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芽儿，别听他们两个老头子的。把礼物放到房间里，你爱什么时候打开就什么时候打开。”

    芽儿见状，赶紧脆生生的答应一句，怀里抱着一大堆礼物上楼了。

    当被解救的芽儿放好礼物下楼时，翟耀辉正朝杜皓宇兄弟几个释放冷刀子呢。不过，杜皓宇兄弟几个早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虽然直视翟耀辉凌冽的视线，他们压力有点大，可自家宝贝妹妹上大学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凭什么他们当哥哥的不能去送啊。这人这么霸道，凭的是什么啊？

    “哥哥，怎么了？翟哥哥，你又欺负哥哥他们了？”芽儿话音一落，兄弟几个人不由得意一笑，芽儿到底向着他们。

    而翟耀辉脸色不由一黑，这小丫头是不是忘了她到底是谁的人了！而特意来看笑话的冯凯，看着黑成包公脸的好哥们，闷笑的差点肚子抽筋。辉子也真是，他一个外八路的哥哥，跟皓宇他们几个正牌哥哥较什么劲啊！

    “芽儿，你明天报到，我们正商量什么时候送你呢。”杜皓宇朝翟耀辉做了个示威的眼神，他们可是芽儿正牌的哥哥，有着血浓于水的亲密。

    “就是，芽儿，明天我们都去送你报到。咱们先去亮亮场子，别有那些不长眼的欺负你。”郭小海这两年没少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学了一身的匪气。

    “报到啊？不用你们送，我自己去就行！”芽儿看看几个哥哥的兴奋劲头，吓得连忙阻止。自己又不是黑社会的大姐头，八个身高体壮的大小伙子送自己去报到，自己怕吓坏了将来的校友。

    见芽儿这么说，黑脸的翟耀辉神情才有所缓和，“你们不是还有一大摊子的事要忙吗？你们忙你们的，去学校报到又不是去打架，不需要那么兴师动众，明天我去送芽儿就是了！”

    “翟哥，那些事哪有芽儿的事重要？不亲自去送，俺们可不都放心。再说了，俺们来的时候可都跟爷爷他们保证了。”杜皓宇据理力争，他们好容易找一回当哥哥的存在感，怎么能错过！

    芽儿早有心理准备，满脸无奈的看几个大男人斗嘴。知道不让人陪自己去，他们是不会放心的，而且也过不了旁边正看热闹的爷爷奶奶们的那一关。

    “好啦，你们去可以，不过只能一个人去。至于到底谁去，你们自己决定吧。”芽儿很干脆的把问题抛给他们，自己跑到翟爷爷那边陪两个老爷子下棋去了。

    对于芽儿的这个只能一个人的要求，杜皓宇兄弟几个有点傻眼，只能去一个人，那谁去啊？纠结于这个问题的几个人，当局者迷，没意识到要先攘外，反而先内争起来了。

    成竹于胸的翟耀辉，对芽儿很了解，当然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翟耀辉看了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兄弟几个，朝嗑着瓜子看热闹的冯凯示意了一下。

    冯凯瞄了瞄哥们眼神里杀伤力巨大的道道利芒，小心肝一颤，感慨一声误交损友，开腔了，“哥几个，别争了，要不还是让辉子去吧。马上就开学了，可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还没弄好呢。再说了，咱们学校也是这几天报到，今年你们都不用去接待了？而且，真要去镇场子，也是辉子去更有威慑力。”

    当局者迷的兄弟几个，还没有从刚才的内斗中清醒过来，心里都一个念头，我去不了，你也别想去。所以，有点迷障的兄弟几个乍一听冯凯的话，竟都觉得挺有道理。

    “那行，二哥，明天就拜托你了。”兄弟几个身上还保持着一份山里孩子的淳朴，没有以后的精明干练，一时间被冯凯绕晕了，竟然都表示同意。所以说呢，有时候并不一定就是人多力量大，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平了杜皓宇兄弟几个的翟耀辉，第二天上午，无奈的看着前面自家小姑娘手里挽着的两个老太太，还有她们身后那两个老太爷，只能在心里感慨姜是老的辣，这才是真正的渔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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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8

    <li>

    四位老人的出其不意,不仅是被打搅了跟小媳妇独处的翟耀辉郁闷,连芽儿也惊了一跳。

    因为今天要去学校报到,芽儿昨天晚上并没有回李清源老两口家里住。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出现在翟家客厅的，新衣服衬托下更显精神矍铄的李清源老两口，芽儿不由扶额叹息。

    吃过早饭，芽儿看看收拾的清清爽爽,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的两个老太太,再看看脚底同样蹬着杜妈纯手工制作的布鞋，一副轻松自在的两个老太爷，知道自己最坏的猜想好像要成真了。

    “爷爷,奶奶，您们今天该不会是准备去b大那边遛弯吧？”见几位老人都笑的一脸得意,芽儿不甘心，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哎呀，咱家芽儿真聪明，连这都能猜得出来。听说这个季节b大的风景很不错，今天我跟你王奶奶都休息，就准备去那边溜达溜达！”李清源故作夸张的回道。

    翟奶奶看看芽儿苦巴巴的小脸，也来了兴趣，“芽儿真是个小神算，好多年没有去过b大，今天正好没事，打算来个故地重游。算起来，咱娘俩还是校友呢。”

    “芽儿，你也知道你李爷爷整天说老子是个莽汉，正好爷爷今天休息，准备去b大感受一下氛围，看能不能熏染点文人的气息。”翟明山说的很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不过他兴奋的表情，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在这四位人老成精的老狐狸面前，芽儿的那点小精明远不够看的。几位老人的借口合理而又无可辩驳，对此，芽儿只能干笑一声，故作惊喜的回道：“那太巧了，正好我也要去b大报到，要不咱们就一起去吧。”

    芽儿很是无奈的接受四位老人的陪同，只好认命的挽着两个老太太的胳膊出门。不过，看到翟耀辉那张面无表情，满脸黑线的脸，芽儿竟不由心情大好。对于曾经偷吃自己豆腐的翟耀辉，她可不坚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昨天下午的事情，芽儿旁观者清。翟耀辉跟冯凯示意，以及冯凯的配合，芽儿都看在心里。对于翟耀辉的那点小心思，虽不能忽略心中的那丝甜蜜和羞怯，但背后有了靠山的芽儿想起自己前几天的各种尴尬事，更加乐意看到翟耀辉吃瘪。

    跟在后面的翟耀辉，单手拎着一套被他叠成豆腐块的新被褥，看看前面有说有笑的一行人，心里有点酸。不是他不想离自家小姑娘近一点，实在是前面没有他插脚的空。

    芽儿边听两个老太太说几十年前她们上大学时的情景，一边还不忘兼顾身后的两个老爷子。当她扭头时，这眼神的余光有时也忍不住瞄瞄落在最后的翟耀辉。每当翟耀辉捕捉到自家小媳妇若有若无的视线时，就见小姑娘嘴角一翘，像极了芽儿那只曾呲牙咧嘴跟他示威的小松鼠。

    不过，虽然很乐意看到翟耀辉吃瘪，芽儿也没忘记正事。要是一个不注意，说不定今天自己就要在全校同学面前大出风头了。

    想到这里，芽儿就忍不住反复跟几位老人约法三章。在一群都是自个扛着铺盖背着行李孤军奋战报到的同学中，自己这老老少少庞大的送学团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这个年代，基本上家家都有一连串的孩子，孩子还不是家里的小皇帝，小公主。所以，绝没有送学这种现象。

    “爷爷，奶奶，你们今天只是来遛弯的，故地重游的，熏陶品味的，是这样没错吧？”芽儿现在有点担忧几位老人的未泯童心，很害怕老爷子们一时来了兴致，非要全程参与自己的报到。再说了，今天几位长辈陪自己来学校，芽儿已经十分不舍了。她不想他们跟着自己跑来跑去的，还不如让他们真的在b大来一次秋游的好。

    几位老人哪里能猜不出芽儿的那点小心思。翟明山还十分夸张的故意掏了掏耳朵，“哎呦，你这丫头，怎么现在比你翟奶奶还能唠叨，我这耳朵听的都快起茧子了。再说了，就是我们真的来送你报到，这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啊。”

    不过，看到芽儿故意撅起来的小嘴，翟明山心疼了，赶紧改口，“好，好，到了学校我跟你李爷爷他们，保证离你八丈远。李老哥，你们今天是来遛弯的是吧？”

    “芽儿，我们可是来遛弯的。就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你真以为我们能跟你耀辉哥比啊？”李清源也赶紧开腔。李清源老两口的目的很简单，他们眼馋别人能送孙子孙女上学已经很久了，今天只是来感受一下送孙女上学的滋味的。

    见老爷子们做了保证，芽儿脸上顿时露出两个小酒窝。抬头望望不远处学校门口欢迎新生的大红色的条幅，芽儿松开了两位老太太的胳膊，脆声催道，“爷爷，奶奶，那你们进去遛弯吧。等报完到，我跟翟哥哥就去找你们。”说完，扭头往后朝翟耀辉那边退了两步。

    “小丫头，终于想起翟哥哥来了？”一路都被丢在后面的翟耀辉，看看笑颜如花的小媳妇，故意低头附耳打趣道。

    芽儿被翟耀辉的动作给吓得一跳三尺远，摸摸开始发烫的耳朵，见周围众人都是步履匆匆，小手往翟耀辉腰眼子上一掐，准备拧上一圈。不过，很明显，翟耀辉腰部肌肉锻炼的不错，芽儿这一转怎么也没转起来。

    芽儿那一掐，对翟耀辉来讲不痛不痒。看看一脸沮丧的芽儿，憋屈了一路的翟耀辉，才刚刚老实了两天的花花肠子竟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也不管自家小媳妇听不听得懂，声音低沉的问到：“芽儿，对翟哥哥的腰部肌肉满意吗？我本人可是满意的不得了。”

    芽儿这几天在跟翟耀辉的斗智斗勇中，总结出来不少经验。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想到这里，芽儿强压下心中的羞意，故作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催促道：“翟哥哥，快点！报完到还要去找爷爷他们呢。”

    “好吧，报到去！”翟耀辉见自家小媳妇那副懵懂样，刚才那一拳就跟打到棉花上一样。

    前面四位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溜溜达达的进去了，芽儿这才离翟耀辉半米远接着进了校园。昔日祥和宁静的校园，由于新鲜血液的注入，比往日多了一份热闹，多了一份朝气。

    比起那些刚经过漫长的旅途，满身狼狈肩扛手提的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脸不安的新生，只背了个小背包一身清爽的芽儿，和同样提着一大包行李却轻松自在的犹如闲庭信步的翟耀辉，两个人一进校园，顿时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翟耀辉本来对小姑娘这身白衬衣、牛仔裤和帆布鞋，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打扮很满意。不过，这会看到汇集到自家小媳妇身上的惊艳的，感叹的，羡慕的，或热烈，或羞涩的目光时，翟耀辉心里就跟打翻了醋瓶子似的，那叫一个酸。

    早上出门的时候，因小姑娘有好几个大佛护驾，翟耀辉可不敢仔细打量自家小姑娘的衣着。这会随着众人的视线一看，这身打扮虽然简单，可也清爽的让芽儿像支随风摇曳的初绽荷花。

    跟别人纯粹的欣赏视线不同，翟耀辉可是用看媳妇的角度扫描芽儿，而且越看心里越火热。修身的牛仔裤让自家小姑娘那笔直的双腿显得愈发修长，饱满的小屁股愈发显得挺翘。束进腰里的白衬衣更是托显出纤浓合度的身材，那不堪盈盈一握的纤腰，还有那圆润小巧的丰满。

    “翟哥哥，看什么呢？走啦！”芽儿被翟耀辉灼人的视线看的十分不自在，拽了拽翟耀辉的胳膊，不由提醒道。

    回过神来的翟耀辉，不容芽儿反对，抓住芽儿的小手，把芽儿半拥进怀里，往校园里面走。同时，气场全开，震慑得众人不由退避三舍。不过，翟耀辉迫人的气场，直接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浅笑的芽儿，在众人眼里显得愈发的可爱和甜美。

    “同学，是来报到的吗？”当这奇异的组合来到医学院的报到处时，几个负责接待的高年级同学有点弄不清楚到底谁是新生，只好含糊的问到。不过一个是甜美小姑娘，一个是凶神恶煞般的臭男人，他们更希望多个漂亮的小学妹。

    “杜萱瑾，医学院。”翟耀辉言简意赅。

    “好，这位同学请先稍等。”张大伟一边偷瞄有点眼熟的芽儿，一边在记名册查找。当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人明明是个纯粹的神情冷峻的男爷们，没想到竟有个娇滴滴的女孩名字。显然，张大伟是把翟耀辉当成来报到的了。而且，跟张大伟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少，谁让翟耀辉太简洁了呢。

    不过，一直就在不远处溜达的四个人，听见杜萱瑾三个字，这视线顿时集中到芽儿身上。如果郭小海今天跟着来的话，肯定认识。四个人都是他的室友，其中一个是跟他打赌的周永军，另外三个就是曾充当证人过的舍友们。

    虽然郭小海跟周永军说过自家妹妹高考满分，但周永军并不不相信，他可没打算给郭小海洗半年的衣服。在旁敲侧击打听出郭小海宝贝妹妹的名字和学校后，周永军就撺掇着几个舍友来这里守株待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另外三人对郭小海不离嘴边的妹妹很好奇，就跟着来了。

    嗯，先不说这个杜萱瑾同学是不是高考满分，能够考上b大就绝对不比他们学校的校花差。而且，这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周永军他们盯着芽儿，在心里评头论足。突然间，几个人心中同时一颤，一抬头正好对上翟耀辉那慑人的视线。四个人摸了摸竖起来的汗毛，心中叫苦不迭。哎哟哟，妈啊，怪不得郭小海不用来送他这个宝贝妹妹报到呢？原来身边有罗刹陪着。

    因事关自己需不需要再给郭小海洗半年衣服的问题，周永军虽然有有点惧怕翟耀辉的视线，也咬牙坚持下来了。当然，顺手拽住特意跟来看热闹的三个舍友，这叫有难同当。

    “杜同学，找到了。姓名，杜萱瑾。年龄，15周岁。性别，女！”张大伟花名册查的很快，不过，越往后念声调越尖锐。尤其是念到女时，张大伟的嘴巴张的能塞进个鸡蛋，盯着翟耀辉的眼睛瞪的溜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天哪，这个比所有男人都男人的同学，竟是个女生。

    随着张大伟一句比一句惊人的内容，刚才听见翟耀辉说话的几个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

    扑哧一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惊醒了口瞪目呆的张大伟，也惊醒了周围不明所以的众人。

    “这位学长，我才是杜萱瑾，我来报到，这位是我哥哥，特意来送我的。”见到翟耀辉那张冰山俊脸比锅底还黑，幸灾乐祸够的芽儿赶紧解释。

    不远处，特意溜达到这边的四位老人，个个都是耳聪目明。这一惊一笑的，虽然大多数人都是不明所以。不过，这里面的曲曲弯弯可瞒不过这几个老狐狸。一琢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两个老太太笑的都流眼泪了，两个老爷子看到芽儿偷偷朝他们做手势，一个个也都忍不住背过身大笑，他们要注意形象不是。

    听了芽儿的话，报到处的几个人都不由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用怕做噩梦了。不过，作为新时代的第一批大学生，他们要做到有错就该。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该道歉的还得道歉。而且，眼前这人这身气势，一看都不是好惹的。

    “杜萱瑾同学的哥哥，刚才真对不起。”张大伟鼓起勇气，喏喏的道歉。不过，看到翟耀辉的黑脸，就有点不敢开口了。

    “学长，没事。翟哥哥不会在意的。”芽儿拽拽翟耀辉的胳膊，示意翟耀辉开口。

    翟耀辉接到自家小姑娘的媚眼，脸色缓和不少，“没关系，是我没说清楚。”

    翟耀辉一开口，众人都觉得身上压力一轻。张大伟离芽儿他们两个最近，刚才那一幕他看的十分清楚，不由在心里感慨一句，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虽然这句话用在哥哥跟妹妹身上，有点不太合适。不过，却十分的应景。

    “好了，那我们再确认一遍。杜萱瑾同学，15周岁，女，成绩满分！”刘玉林看了眼又走神的同学，赶紧圆场道。不过，他也没比张大伟好哪里去，念到满分时，声调飙升。

    “杜萱瑾同学，难道你就是今年报考b大的小高考状元？”随着刘玉林的声音落下，众人的脸上都是一脸惊愕。不会吧，这个漂亮的小女生就是才十五岁的满分状元。惊愕后的众人，看向芽儿的目光更加热切。他们都自认为是有涵养有学识的新时代大学生，当然更加欣赏外表漂亮又内心聪慧的女孩子。

    在众人热切羡慕的目光中，周永军的表情最另类，整个人差点瘫倒地上。完了，下半年要给郭小海当牛做马了。这会周永军也没心思再看小美女了，拉着三个室友挤了出去。赶紧回学校跟郭小海讲讲价，最好让自己能少洗几个月的衣服，才是最重要的。

    翟耀辉见自家小姑娘越来越引人注目，越来越吸引人，心中很不郁，“这位同学，接下来的流程是不是该签到？还有宿舍在哪里？粮油关系在哪里办理？”

    “哦，对！签到！签完到我带你们去找宿舍，办理剩下的手续。”张大伟这会回过神来了。他可不想错过了解漂亮小学妹的机会，积极主动请缨。

    “大伟，你还要在这里接待其他同学，还是我们去吧，正好这会轮到休息。”刚才准备离开的几个人不乐意了，他们也想多跟这才貌双全的小学妹接触接触。

    “你们几个忙了一早上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们闲着没事，可以带杜萱瑾同学去办理剩下的手续。而且，正好跟杜萱瑾同学讲讲各个社团的情况，看杜同学有没有兴趣参加。”原本在看热闹的几个人也连连出声争取跟可爱小学妹多相处。

    翟耀辉看看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觊觎自家小宝贝的众人，再看看身边这个抿嘴偷笑的小狐狸，正要出声打断。不过，没等他出声救美，一个熟悉的大嗓门从身后响了起来。

    “芽儿妹妹，我就猜着能在这里找到你们。”翟耀霆一脸兴奋的从身后冒了出来，“二哥，是你来送芽儿报到？皓宇哥他们几个没来吗？”

    翟耀霆说着，不停的朝四周打量。在芽儿来得及不远处的几个老爷子示意前，在芽儿来得及堵住翟耀霆的嘴巴前，嘴快的翟耀霆已经快言快语的喊出来了，“怪不得皓宇哥他们都没来呢，原来爷爷跟奶奶，还有李爷爷他们几个老将出马了。芽儿妹妹，你说爷爷奶奶他们是不是偏心？昨天我去报到，都没人问一声。连耀楠那个当亲姐姐的，一大早也都跑个没影。”

    随着翟耀霆话音落下，芽儿很明显感觉到除了翟耀辉外，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不远处那四位站在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中间，愈发显得鹤发童颜的爷爷奶奶们。而且，翟爷爷和李爷爷还很有兴致的不停朝这边招手，让芽儿想否认都不行。

    不过，这还不算完呢。就在芽儿羞得低头数蚂蚁时，眼尖的翟耀霆又咋呼起来了，“芽儿，连张叔也都过来了。”翟耀霆说完，不停朝张泽远招手，“张叔，张叔，芽儿在这边呢。”

    芽儿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拿针缝上翟耀霆的嘴巴。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正准备走过来的干爹被爷爷奶奶他们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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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9

    <li>

    随着翟耀霆的话音落下,作为天之骄子般的大学生,报名处一行人的脑子都不笨。看看眼前他们刚刚新鲜出炉的羞不可抑的娇俏小师妹,再看看不远处一脸熟络的朝这边挥手的几位老人，一行人的表情由刚才的惊愕变成了然，难掩笑意的眼神更是忍不住在两拨人之间游移。

    比往日多了一丝喧嚣和热闹的校园中，医学院这边突然沉寂下来的气场就十分引人注目了。虽然外围的和正路过的众人不是很了解事情的具体经过，不过好奇心作祟,顺着医学院报名处的一行人的目光望去,一边是几位跟朝气蓬勃的众人格格不入的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边是令人眼前一亮的清纯小美女。难道这两边人有什么关系？不明所以的众人，眼神里的不解愈发强烈。

    众人不解的目光,一直当鸵鸟的芽儿当然感觉的到。这会芽儿也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幸亏自己刚才只是在同院系学长面前丢脸,没有丢人丢到全校去。至于翟耀霆，芽儿在心里磨着她那一口小银牙，等办妥报到手续再跟他算账。

    芽儿这一身的怨气如此明显，神经大条的翟耀霆也不由心中一毛，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看正用眼刀子看自己的二哥，翟耀霆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是做错事了。

    翟耀辉看看自家面皮薄的小姑娘，心中好笑。不过，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现在正是自己英雄救美的时候，翟耀辉刚要开口，那边两个老爷子又闹幺蛾子了。

    翟明山跟李清源这两位老爷子，早就恨不得跟所有人说他们是高考小状元的爷爷，所以他们对芽儿让他们隐藏起来的行为有点不大甘心。不过，他们也都是金口玉言，答应了孙女的事情，他们还是要办到的。

    刚才听到性子大大咧咧的翟耀霆那一阵大呼小叫时，两个老狐狸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得，这下有背黑锅的了。这罪魁祸首可不是他们，他们只不过是想看热闹，添把柴火。

    见众人的视线这会都凝聚在他们身上，两个老爷子觉得时机正好，正是他们添柴加火凑热闹的好机会。

    两个老爷子想到就做，一边笑的满脸慈爱，一边用跟他们年龄不相符的中气十足的嗓门喊道：“萱瑾啊，既然你耀霆哥也来了，爷爷们就不在这里陪你报到了。等他俩帮你报完到，你们到你干爹办公室找我们去。”

    两个老爷子的话音未落，周围不明所以的众人脸上的表情此刻如出一辙，一副恍然大悟状。哦，原来这几位老人是过来送孙女报到的啊，那个羞得粉面桃腮的小美女应该就是他们孙女喽？刚才不明所以的众人，见芽儿面嫩，本以为身材精壮有力，神情冷峻的翟耀辉才是他们的同学。嘿嘿，这下有福喽！这是不少人的想法。

    对上众人亮晶晶的视线，满脸绯红的芽儿不得不板起一张小脸，再垂头当鸵鸟也没有用了。刚才自家两位老爷子露出那副满是奸诈的笑容时，芽儿就在心中暗暗警惕。等老爷子们一出声，芽儿知道自己要大出风头了。

    翟耀辉揽了揽大差不多半个身子都要躲到自己怀里的小姑娘，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不过，这心里可就不太舒服了，爷爷他们这简直是在给自己制造麻烦。众人脸上的善意微笑，看在醋瓶子打翻了的翟耀辉眼里，碍眼的很。

    不过，近距离面对翟耀辉三人的一行人可没心思注意翟耀辉的想法。美色当前，他们这会都两眼放光的看着因为害羞愈发显得春半桃花的芽儿。尤其是芽儿现在强作镇定的表情，看在众人眼里明显是欲盖弥彰的心虚，“天哪，这样的杜萱瑾同学太可爱了。”

    有脑子反应快的人，护花心切，赶紧的出声安慰道：“萱瑾同学，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年纪还小，家人不放心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是，萱瑾同学，不用不好意思。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才刚考上高中。可是拽着家人的手才进的学校，要不然早就吓得跑回家了。”为博美人一笑，有人不惜破坏自己的形象。

    也有人走理性路线，“萱瑾同学，虽然说我们这些当学长的肯定会安排好新入学的同学们，不过，当家长的不清楚，他们不放心也情由所原。相信过了今天，家人会放心不少的。”

    翟耀辉依旧神情冷峻，感觉到自家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对芽儿知之甚深的翟耀辉，知道这些毛头小伙子一句句充满善意的开解拍到马蹄子上了。不过，翟耀辉的心里十分不痛快，尤其当听到这些人十分熟络的由杜萱瑾同学变为萱瑾同学时。

    占有欲似的半揽芽儿到怀里，“同学，请告诉我们报到的具体流程！”翟耀辉强势的语气，听的自认为天之骄子的众人不由心中一虚。光顾着安慰小学妹了，忘了他们的工作了。

    本来是话唠的张大伟，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话，盯着芽儿看了半天。被翟耀辉的话一刺激，语气十分确定的喊道：“杜萱瑾同学，你以前是不是跟我们一起上过课？”早就听坐教室后面的同学说过，张老师的干闺女长大十分漂亮可爱，还跟他们一起上过不少课呢。

    “嗯，前两年曾听过几次。”因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芽儿回答的大大方方。

    “天哪，萱瑾同学，你就是以前那个坐在教室后面听课的小不点，小可爱？”显然知道这事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萱瑾同学，我还跟你坐同桌过一回呢。”说话的人语气很兴奋。

    翟耀辉越听脸色越黑，骨节分明的大手忍不住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了敲。

    最为老成的刘玉林，看看众人还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架势，再看看翟耀辉冷峻的脸色，赶紧出声打断，“行了！杜萱瑾同学现在已经是我们学妹了，有什么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这位同志，我带你跟杜同学去办理其他的手续。”刘玉林说着，从桌子后面转了出来。

    这会一直没吭声的翟耀霆，看看自家二哥的黑脸，再看看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的众人，难得有眼色的跟翟耀辉一左一右把芽儿护在中间，就跟两个人提溜着芽儿走似的，“走，去找宿舍。等一会还要去接爷爷他们回家吃饭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女生宿舍走，刚才话最多的李军，不甘浪费近距离接触小学妹的机会，指了指芽儿背后没有两斤重的背包，出声问到。“萱瑾同学，要不要我帮你提行李？”

    由于躲开了众人好奇打量的视线，芽儿轻松了不少。闻言笑道：“不用了，谢谢学长。”

    “麻烦你了，这位同学。”跟芽儿清脆甜美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翟耀辉低沉强势的声音。

    正被笑容晃花了眼的李军，突然感觉到手中一沉，差点坠的他摔个大马趴。翟耀辉轻松提着的那包行李，现在已经落在李军手里。而翟耀辉自己，这会手里拎着的则是芽儿的小背包。

    跟着一起过来的众人，看着被行李坠的一步三晃的李军，心中暗笑。活该，谁让你小子次次占先无事献殷勤，没看见萱瑾同学的两个哥哥跟着呢吗？尤其是最为老成的刘玉林，这会也不在前面带路了，晃悠悠的跟在后面，萱瑾同学的大哥可不是好惹的。

    李军的遭遇给众人提了个醒，众人整整神色，尽量使自己变得更成熟稳重一些。献殷勤需要很多技巧，一个个改变策略。

    “萱瑾同学，对以后的大学生活有什么期待和打算？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随时找我们。”

    “就是，萱瑾同学，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们。别的我们不敢保证，但可以跟新同学分享一下我们的经验和教训。”

    “萱瑾同学，大学跟高中有大不的同，不仅要学习知识，更重要的是锻炼个人的各项能力。对了，萱瑾同学，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学生会很能锻炼个人的组织能力和沟通能力？”

    “学生会的事情太复杂，萱瑾同学，我倒建议你加入学校广播部！你的声音条件很好！”

    “广播部的事情太多，其实我觉得以萱瑾同学的外部条件，加入我们文艺部更合适！”

    翟耀霆看看讨论的十分热烈的众人，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没开口打断。凡事有二哥在呢，省的自己再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

    芽儿看看早已面沉如冰的翟耀辉，心中偷笑。不枉自己在学长们前面丢脸，总算能憋屈憋屈翟哥哥了，省的他每次都是那副自己非他莫属的强势。芽儿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心态，似乎已经默认了翟耀辉的算盘了。

    芽儿这边偷乐，那边争执不下的众人，询问起小学妹的意见，“萱瑾同学，学校各个社团的情况大概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个样子。怎么样，有没有对哪个社团感兴趣？”

    “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有没考虑过呢。等晚上回家，我问过家人的意见再告诉各位学长。”芽儿不好意思似的回答道。既然已经丢过脸了，索性把自己当成懵懂的小女生。

    听到芽儿的这个回答，翟耀辉脸上一缓，幸好小姑娘还记得自己是谁的人。不过，牵着那双柔荑的大手，愈发不舍得放开。芽儿知道身边这个男人是个顺毛驴，自己可不能真的惹毛了他。手指头轻轻的在翟耀辉手心里扣了扣，翟耀辉的神情愈发轻松自在。

    众人对芽儿的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萱瑾同学，家人的意见只能算是参考，重要的还是你自己对什么感兴趣？”说话的人说到这里，被翟耀辉锋利的视线一扫，不由赶紧改口道：“不过萱瑾同学你的年纪确实太小，的确应该跟家人商量商量。”

    翟耀辉这一路基本摸清了众人的性格，不打算再充当路人甲。身上的气场一开，本想继续跟芽儿讨论大学生活的众人，心中一毛，都不由沉默了下来。

    一行人接下来一路沉默，来到略显破旧的女生宿舍楼前。翟耀辉从气喘吁吁的李军手里接过行李，毫不心虚的道谢，“谢谢这位同学了。”说着把手里的小背包交给翟耀霆。

    “耀霆，萱瑾所有的报到材料都在背包里。你跟着这些同学去帮萱瑾办理剩下所有的手续。办理完别忘了跟这些同学道谢，然后直接到张叔那里找爷爷他们。”说完，点头朝众人示意后，干脆利落的上了楼。

    楼下众人的心思如何，翟耀辉不会在意。这会他打量着十分阴暗潮湿的楼道，忍不住问道，“芽儿，你真的要住宿？要是只为了军训的话，你不用担心。”

    “真要住宿，耀辉哥，我想跟同学们一起军训。再说了，开学后万一哪天晚上有课，我可以住到宿舍里。要不然晚上往家跑，你们肯定都不放心。”

    芽儿的这个理由，说服了翟耀辉，他不能保证每次都有人有空接送芽儿。

    芽儿推开门牌号是218的宿舍门时，宿舍里三位大概有十岁的女同学，手里拿着抹布正仔细的擦拭床铺和窗户呢。

    离门口最近的王明娟听见动静，抬头一看，一位漂亮的近乎精致的小姑娘一脸恬淡的笑容。王明娟心生好感，把手里的抹布往床板上一扔，热情爽朗的自我介绍道：“我叫王明娟，你是新来的舍友？”说到这里，语气有点不太肯定。这小姑娘明显比她们小好几岁呢。

    “王同学你好，我叫杜萱瑾！也住在这个宿舍。对了，我哥哥还在后面帮我拿着行李，想问一下能不能让他进来。”芽儿也脆声回道。

    “当然能！为什么不能进来？我们想有人帮我们背行李，还找不到人呢。”比起另外两个拿着抹布腼腆不语的舍友，王明娟的性格明显更开朗。

    得到许可走进宿舍的翟耀辉，对芽儿将来舍友的态度很好，难得脸上一直挂着浅笑。王明娟跟另外两个女同学手边的抹布，翟耀辉当然也看见了，心下放心不少。几个人都比较淳朴厚道，看来应该不难相处。

    翟耀辉虽然收敛不少，不过他身上的气场太强，虽说他一脸笑意，不过不说另外两个人了，连大方的王明娟也有点不太自在。

    “王同学，宿舍还有没有多余的抹布？”芽儿白了一眼到处吓人的翟耀辉，出声问到。

    “哦，有，有！还有一块。”王明娟把自己刚在水桶里洗干净的抹布递给芽儿。

    不过，被翟耀辉半路截了胡，“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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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0

    <li>　　翟耀辉一开口,芽儿以外的三个女生愈发拘谨。王明娟手里拿着抹布,十分为难。不知道是该递给杜萱瑾同学,还是递给萱瑾同学的哥哥。

    王明娟的老家是东北乡下的，老家那边的男人个个都是大男子汉主义。虽说家里的两个哥哥对她也很好，要不然她也跟老家那些好伙伴一样，早早结婚生娃去了，现在也没机会念大学了。不过他们对她再好,像收拾屋子,擦桌子做饭之类的活，在王明娟家，男人一点都不会插手的。所以,这会王明娟有点不知道该咋办了。

    芽儿这辈子同样也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娃，这会见王明娟一脸为难,也猜得出来她的想法。从她手里接过抹布，塞到翟耀辉手里，“王同学，没事，我哥哥很能干的。”支使翟耀辉干活，芽儿一点都不心虚。

    翟耀辉满脸无奈的看看自家小姑娘近似粗鲁的动作，双手抓住上铺的扶手，胳膊轻轻一撑，眨眼间人已经行云流水般直接跳到上铺了。不过，稍显破旧的上下床咯吱吱的声音，听的翟耀辉眉头一皱，这床不会不结实吧？

    王明娟性格开朗，心也细的很。见翟耀辉眉头紧皱，看看已经被她们三个人占完了的下铺，再看看芽儿的小身板，不由出声道：“杜大哥，一会还是让萱瑾住下铺吧，我去上铺住。”

    “那谢谢你了，王同学。我家萱瑾睡觉爱踢被子，又迷糊的很，我刚才还真有点担心她半夜从床上掉下来呢。”翟耀辉难得说了一长串，把正要开口推辞的芽儿的话直接给堵了回去。

    王明娟没想到神情严肃，面容冷峻的翟耀辉说话这么客气，看看正气哄哄瞪翟耀辉的芽儿，也跟着玩笑道：“不用谢，说实话我还真不敢住她下铺，就怕她半夜砸到我。”

    被这么一搅和，另外两个女生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加上翟耀辉这个行动敏捷的生力军加入，半个多小时候后，比起阴暗潮湿的楼道，略显拥挤的宿舍变得明窗几净来了。

    打扫完卫生，翟耀辉亲自拆开自己打包的行李，然后在几个小姑娘的惊叹下，一样接一样的要么铺，要么放，有条不紊的整理起来。芽儿这会终于意识到，刚才那位学长拿着不大的行李卷为什么那么费劲了，原来是内有乾坤啊。该装的，不该装的，都被翟哥哥装过来了。

    整理好床铺，翟耀辉安抚了下一直插不上手的芽儿，跟另外三人道别，“几位同学，以后就麻烦你们几个多多照顾我们家萱瑾。因为今天还有别的安排，以后有时间我再请你们吃饭。”

    芽儿被翟耀辉跟牵小娃娃似的牵着，跟王明娟她们道别。想到刚才王明娟她们满脸的打趣，芽儿忍不住挺了挺小胸脯，努力缩小自己跟翟耀辉身高的差距，再次约法三章：“耀辉哥，以后不准你随便揉我的头发。还有，再次郑重声明，我已经长大了。”

    芽儿说话的工夫，两个人已经出了宿舍楼。明媚秋阳下，芽儿艳若桃李的粉脸上，既嗔又羞的表情翟耀辉尽收眼底。

    “哦，长大了啊？我没有觉得芽儿哪里长...”翟耀辉打趣似的上下扫视芽儿跟自己的精壮健硕对比愈发显得娇小玲珑的身材。不过，视线扫描到小姑娘胸前那挺翘饱满的高耸时，翟耀辉眼神里精光一闪，十分不舍的把目光挪开。

    芽儿很满意自己发育良好纤浓有度的身材，这会见翟耀辉不说了，继续得寸进尺，“还有，耀辉哥，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萱瑾，你家的芽儿了？我是杜家的，我是我自己的。”芽儿早就对翟耀辉这种若有若无的独占欲不不满了，见这会翟耀辉好说话，不由趁机抗议。

    翟耀辉最喜欢芽儿这副骄傲的尾巴翘上天，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的小模样。听了芽儿的话，他也不反驳，反而十分配合的回道，“好，你是杜叔他们家的，你是你自己的。”

    翟耀辉说到这里，见芽儿乐得杏眼上挑，少了一份清纯多了一丝妩媚，接着坏心眼的说道：“那翟哥哥是萱瑾的，翟哥哥是芽儿的，好不好？”

    “你，”芽儿看着翟耀辉满脸的笑意，知道自己又被这只大尾巴狼耍了。刚要回头在翟耀辉脚上拧一脚，不过看到对面走来的三三两两的行人，只好作罢。

    “哎，听说了没，今年的高考状元满分呢！据说是咱们学校医学院的，今年只有十五岁。”迎面三三两两的行人，分享交流着他们的小道消息。因为没有特地压低声音，翟耀辉跟芽儿听得清清楚楚。

    “哪里啊，据说今年才十二岁。不过，听医学院的学长们说是个小美女呢。”

    “十二岁吗？不是十岁吗？据说漂亮的跟小仙女似的，可爱的不得了呢。”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越说越离谱，芽儿差点被说成还没戒奶的小娃子了。

    “哦，才十岁啊。怪不得老老少少一大帮人送她报到呢？听说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哥哥姐姐的都来了呢。”

    “是吗？一会去医学院的老乡那里打听打听，十岁的高考状元，简直就是神童啊。”

    翟耀辉跟芽儿两个人，听了一路子的小道消息。到了楼下，意识到八卦威力的芽儿，死活不愿意上楼。她怕出来时，明显的老少组合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见芽儿一脸郁闷，翟耀辉只好一个人上楼，请在办公室休息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下来。

    一见李爷爷他们的身影，本在楼下等着的芽儿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一蹦三尺远。仓皇而逃的芽儿，没留意到跟李爷爷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位鬓间斑白精神矍铄的老者。眼神睿智的两位老者顺着众人的视线，一点都没错过芽儿幼稚的动作。然后，众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还是年轻人有朝气，有活力啊。

    芽儿一个人踢踏着走在最前面，四位老太爷和老太太不远不近的跟在中间溜达着，张泽远领着翟耀辉哥俩殿后。当然，除了翟耀辉外，这会所有人的耳朵都支绷着。

    上午一行人引发的轰动非比寻常，八卦的传播速度也远超过众人的预料。李清源他们可都是耳聪目明，不少行人都在叽咕他们孙女呢。见孙女被越传越神，翟明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个笑的开心的翟明山，对上行人不解的目光，指指前面耷拉着脑袋踢踢踏踏着的小姑娘，又比划了比划他们这群老老少少，这么莫名的动作，众人竟然顿时悟了，原来前面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传说中的高考小状元啊。

    看这窈窕的背影应该是个小美女，再看看踢踢踏踏的小动作，应该挺可爱。有不少正好闲着没事好奇心十分旺盛的人，脚步一顿，相视一眼，得，赶紧往回倒几步，看看小状元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的那么年纪小，那么可爱？于是，校园里出现了这么一小帮倒着走路的人，引得更多的人纷纷注目。

    至于这会的芽儿，完全意识到自己真的出了名后，正掩耳盗铃似的对周围的一切目不斜视，充耳不闻。不过俏脸上表情时嗔时怒，想到罪魁祸首的翟耀霆时，芽儿还忍不住做咬牙切齿状，表情生动而又不失娇憨。

    这一画面正好定格在终于倒退到芽儿前面的几个人眼里，看的他们两眼放光。哎哟，这个小状元真是太可爱，太有趣了。心满意足的几个人，满脸兴奋。百闻不如一见，得赶紧回去跟同学们分享关于小状元的最真实的消息。

    不过，他们猛然一停下来，正好跟他们后面的几个人撞了个满怀。一时间，哎呦哟，哎呀，小心点之类的叽歪声，响个不停。

    芽儿同样有好奇心，听见叽歪声，忍不住抬头，正好对上那一堆人亮晶晶的目光。

    芽儿一脸茫然的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笑的开怀翟爷爷，再看看摔成一团的众人，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有人开口了，“小学妹，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对今年的小高考状元比较好奇，想看看状元到底长什么样？”

    芽儿还不知道后面的翟爷爷早就无声的出卖了自己，闻言故意懵懂一笑，一脸娇憨的回道：“哦，是吗？不过并不是年纪小的人，就是小状元。学长，你们好像认错人了。”

    芽儿说完，整个人如杨柳扶风，一溜烟的走远了。回过神来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哄堂大笑。他们可以用亲身经历告诉所有人，今年的小状元确实很可爱。

    一直憋着的李清源跟翟明山两个老太爷，等芽儿跑远了，这才放声大笑。今天一点没白来，自家孙女真是个活宝，中午他们得多吃一碗饭。

    等他们到学校门口，芽儿正一脸郁卒的躲在树荫下。两个老爷子嘴上安慰着芽儿，同时回头看了眼傻呵呵直乐的翟耀霆，十分不厚道的决定：等回到家，就拿耀霆这小子让孙女出气。

    老太太和老太爷们乐了一上午，肚子早饿了。等他们回到家，翟学文夫妻俩刚准备好午饭，已经饥肠辘辘的翟明山闻着鸡汤面散发的香味，难得夸了翟学文一句。早就人到中年的翟学文，被自家老爷子这么一夸，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中午的午饭很简单，老人碗里的是鸡汤面，年轻人的凉拌面，在加上几碟子的小菜。

    摆好饭菜的翟伯母，见芽儿闷闷不乐，可几位老人却满脸笑意，心中十分好奇。不过，她很清楚自家儿子说话太过言简意赅，答案估计要么两个字，要么三个字。于是把目光对向翟耀霆，“耀霆，怎么样，上午芽儿报到还顺利吗？”

    翟耀霆这会已经稀里呼噜的吃完一碗凉拌面了，闻言迫不及待的回道：“顺利，太顺利了。伯母，你不知道，有七八个学长跟着帮忙。”翟耀霆把芽儿报到的经过，说唱俱佳的讲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跟自己遭受的待遇做了个详细的对比，“伯母，你说这些学长是不是太偏心？”

    从翟耀霆开口，芽儿就心知不好。见翟伯母听得有趣，又不好出声打断，只好不停用冷飕飕的眼刀子扫射翟耀霆。不过，芽儿很明显不具有翟耀辉的功力，她自认为凶狠的眼神对神经大条的翟耀霆来说，不起任何作用。

    翟伯母边听，边笑的花枝乱颤。看看一脸哀怨的侄子，好笑的朝翟耀霆脊背上拍了一巴掌，“哟，你个臭哄哄的半大小子，还指望人家帮你提行李，和声细气的给你说话啊。”接着还满脸遗憾的感慨道，“早知道这么热闹，我也跟着一起去了。”

    “你这次没去，可真是亏了。”王雅芝笑的满脸慈爱，“咱家芽儿已经长大了，已经能吸引男孩子的目光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将来咱们家的门槛恐怕要被踏破喽。”

    李清源对自家老伴前面两句话很赞同，听到后面就不乐意了，“咱家芽儿还小着呢。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芽儿，这句话你要记住了。”

    “就是，芽儿，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耀辉，耀霆，你们两个平时闲着没事，多往芽儿学校跑两趟，震慑震慑那不怀好意的小子们。”翟明山一贯他粗犷豪爽的性格，“谁敢对咱家的芽儿心怀不轨，你们就给我直接打断他的腿，后果老子负责。”说到这里，翟明山一身煞气。

    翟耀辉看看气愤填膺的爷爷，再看看偷偷瞄下自己偷笑的芽儿，眼角一挑，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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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1

    <li>

    翟耀霆在翟家第三代这辈人里面,年纪最小,性子也最跳脱。虽没有跟翟耀辉他们一样加入军队那个大炼炉,不过身上仍继承了翟家人的光荣传统，从小就是个地道的暴力分子。这会听了自家老爷子的话，满脸的兴奋，拳头的关节握的啪啪响。

    “爷爷，您老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要真的揍了人,您老在后面给我撑腰？”

    “老子说出去的话,什么时候不算过数！真的，对那些对咱家芽儿心怀不轨的小子们，你们要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丝毫不用手软。”翟明山犹如沙场点兵的将军，气势勇猛的说道。

    翟耀霆闻言,嘴巴一咧，乐了。不过，没等他乐够，仔细一琢磨，不对，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心怀不轨？难道他真要见一个跟芽儿搭腔的，就揍一个？自己可没有二哥那么厉害，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到时候自己反过来被人围殴就太丢面子了。

    不懂就问的翟耀霆，心直口快的问道：“爷爷，具体什么程度的心怀不轨我才能揍人？还是说宁错过不放过，格杀勿论。要是真这样子的话，我担心老师得天天请您老去学校喝茶。”

    “具体什么程度？当然是格杀勿...”翟明山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今天跟在孙女屁股后面那帮明显有贼心没贼胆小子，有点底气不足的回道：“呃！真是的，你小子还大学生呢？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要懂的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其实，翟明山还是很喜欢看自家小孙女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傻小子团团转的场面的。

    翟耀霆见爷爷说了等于白说，想想敌众我寡的画面，没有留意到自家老爷子脸上的不自在，嘟囔道：“您可是说过，要一切行动听指挥。您老不指挥，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啊？”

    “你，你小子！”翟明山见傻愣愣的小孙子拆自己后台，心里那叫一个气。

    刚才浑身煞气的翟明山那副我是天王老子，天塌下来我顶着的架势，就看的李清源老两口和翟奶奶心里憋笑的厉害。接下来一老一少祖孙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搭戏，众人依旧看得津津有味。这会见老狐狸被个愣小子给憋住了，众人脸上如出一辙，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翟明山见状，只能一个人吹胡子瞪眼的生闷气。最后，还是芽儿看不下去了，开口解围道：“爷爷，我又不是七仙女，人见人爱！您要白操心了。”

    芽儿开口，确实是替老爷子解围了。不过，也惹火烧身了，众人显然很不赞同她的说法。

    “芽儿，你前一句爷爷很赞同，后一句爷爷坚决反对。能做到人见人爱的仙女会活的很累，也没什么好当的。我们还是更喜欢有血有肉，会撒娇，会耍赖的芽儿。但是呢，只说上午你后面跟着的那一群蠢蠢欲动的小子，就该知道你翟爷爷不是白操心，这叫防患于未然。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将来我们这些老的估计要挑花眼喽。”李清源一想到那种情况，心酸又激动。

    王雅芝很赞同老伴的话，接着说道：“是啊，恐怕将来真要挑花眼喽。咱家的小芽儿可是个颜如玉、气如兰的小佳人，聪慧又乖巧，将来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臭小子呢？”

    被李清源老两口这么一阵夸，芽儿差点就要飘飘然了。不过，当无意间对上翟耀辉愈发幽暗深邃的眼神时，芽儿不由心中一虚，整个人顿时艳若朝霞，面若桃花。

    翟伯母见芽儿脸颊绯红，以为她是羞得，忍不住也跟着凑趣道：“哟，芽儿害羞了？也对，咱家芽儿已经长大了，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了！芽儿，来，跟伯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开朗的？稳重的？儒雅的？豪爽的？咱们也好大面积撒网，重点捕捞。”翟伯母是越说越兴奋，最后还引用了翟明山以前说过的话。

    对上翟妈亮晶晶八卦的眼神，和王奶奶他们满脸的好奇，芽儿心中发毛，切身体会到翟耀辉曾经的感受了。

    对上这群童心未泯的长辈，芽儿无奈，索性让他们一次八卦个够。顶着欲语还休的小模样，声音却落落大方的回道：“嗯，我喜欢像李爷爷这样儒雅的！”

    芽儿说到这故意一顿，乐得李清源边捋着压根不存在的胡子，边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看着李清源自得的模样，翟明山郁闷的浑身发毛。不过，随后就听到一句天籁之音，“还喜欢像翟爷爷这么英勇的，”一句话乐得翟明山昂首挺胸，摆出一副大马金刀的英雄姿态。

    “喜欢像翟伯伯这么睿智的，”在表情故作黯然的翟学文听来，这一句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最后，还配合两位老爷子刚才的动作，装模作样的推了推吃饭前就已摘下的眼镜。

    见几位长辈配合，芽儿也是兴致大起，“喜欢像爷爷那么豪爽的，喜欢爹那样忠厚老实的，当然，一定还要像哥哥他们那样疼我的。”这后面的这一段话一定要说出来，要不然说不定哪天翟爷爷忍不住，会写信跟爷爷他们显摆的。

    从芽儿开口，都是人精的众人哪里能听不出芽儿是故意逗他们的。不过，他们还真乐意听。简短几句话，把各家的一家之主，哄得笑开了花。

    只有翟耀霆傻乎乎的当真了，见芽儿都说完皓宇兄弟几个了，还是没有提到自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芽儿，那我呢？我身上有没有你喜欢的？”说着，还故意危襟正坐。

    芽儿可没有忘记，翟耀霆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过，小女子报仇，同样十年不晚。等卖完关子，这才慢里斯条的回道：“嗯，那就再喜欢耀霆哥这么开朗的吧。”先让翟耀霆乐一会。

    翟耀霆神经粗，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爱记仇的小狐狸给盯上了，这会乐的大嘴一咧，呼哧哧的又往肚子里拔了一碗凉面。

    翟耀辉虽然知道刚才小姑娘是有意逗几个长辈开心，可没有提到自己，他就有点不满意了。他一不满意，坐他旁边的翟耀霆凭动物本能感觉到危险，看看自家二哥的黑脸，难得开一次窍，替他开了口，“芽儿，那二哥呢？二哥这么厉害，芽儿肯定也很喜欢吧？”

    翟耀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中忐忑。芽儿看着故作镇定的翟耀辉，杏眼含笑，嘴角一翘，语气无奈的补充道：“那就喜欢翟哥哥的安静吧。”

    一众人精似的长辈，由于先入为主的印象，一点都没有发现这两个人之间如有如无的暧昧。这会见芽儿有意打趣翟耀辉，都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热闹。

    不过，经历过战火和鲜血洗礼的翟耀辉，现在愈发的内敛深沉。被人老成精的长辈看热闹，依旧是面不改色，神情自若。

    翟伯母看看自家愈发内敛沉默的小儿子，心中很无奈。见众人也都是一副无趣状，只好出声转移话题，“我看，除了芽儿刚才说的那些要求，咱们还得再补充几点，一定要家庭和睦，家风清明，长辈和善的。”

    芽儿见王奶奶她们都是一副继续深入讨论的架势，赶紧出声打断，“翟妈妈说到这个，肯定是感同身受。对了，翟妈妈，你还没说过，耀扬哥什么时候给你娶儿媳妇？你跟翟奶奶这次相看的结果怎么样呢？”

    翟奶奶为这事在心里憋了好几天了，早就想跟人说说。见芽儿问起这个，老太太打开了话茬子：“哎，要不你翟伯母刚才为什么那么说。那个女孩子是个很不错的，就是性格有点太好强，你耀扬哥也是硬脾气，将来两个人有的磨合了。不过，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们不想插手。就一点，她家长辈有点势利，态度太前倨后恭了，我还真担心这点。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翟明山显然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见老伴心中不快，说道：“就你想的多，要我说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就不信耀扬那小子压不住自家婆娘。”

    芽儿见自己一句话，引的老太太不开心，也赶紧安慰道：“就是，奶奶，人说两口子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您得对耀扬哥有信心，肯定能给您出一个明理孝顺的孙媳妇。”

    众人被芽儿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了，再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

    “哎呦哟，芽儿能说出这句话，我看咱们将来不用替芽儿担心了。就等着芽儿这股风，压倒那股风吧。”王雅芝哭笑不得的点了点芽儿的脑门，打趣道。

    接着，话题顺利成章的转移到众长辈言传身教跟芽儿讲解夫妻相处之道上，听得芽儿满脑门子的黑线。而翟耀辉则暗自取经，万一将来越来越狡猾的小媳妇儿用这些招数对付自己的时候，自己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芽儿听了满脑子的夫妻相处三十六计时，午饭总算在众人的说笑中吃完了。

    看着瘫在沙发上揉肚子，满脸惬意的翟耀霆，芽儿这会突然觉得小女子报仇一刻都嫌晚。

    “翟爷爷，你看看耀霆哥，这腰粗的，这体力差的！真是，哎！”芽儿摇头晃脑，故意一副意犹未尽的架势。

    翟耀霆动物本能的直觉还是十分强大的，没等芽儿说完，小伙子已经收腹挺胸，坐的笔直。不过，已经晚了。

    翟明山见芽儿一副不罢休的架势，猜出爱记仇的芽儿要算总账了。不过，自己开心了一上午总得让孙女解解气才行啊，于是很配合的回道：“就是，这小子最近太松懈了。耀霆，一会围着大院跑二十圈。”说到这，老爷子不忘瞄瞄孙女的神情，见孙女满意了，也放心了。自己的果酒马上就喝完了，现在可不能得罪孙女。

    “啊！爷爷，真要跑啊？”翟耀霆心中哀嚎，不是吧。午后的秋阳余威由烈，不光要受罪，还得丢脸，好歹自己现在也是大学生了。

    “爷爷，您看我明天早晨起来跑四十圈成不？”翟耀霆可怜兮兮的跟老爷子求情。

    翟明山可不敢答应翟耀霆，不过也有点同情被自己当挡箭牌的孙子，只能偷偷朝芽儿撇嘴，示意迟钝的小孙子。

    事关自己的面子问题，翟耀霆这会眼神好的很，朝芽儿哀嚎道：“芽儿妹妹啊，你看我明天早晨再跑行不？就看在我替你跑了一上午腿的份上！”

    关于在学校大出风头的事情，芽儿其实早认命了。只不过看不得翟耀霆满脸的惬意，只想让他也感同身受一番。等端够了架子，这才慢里斯条的回道：“看在爷爷他们的面子上，就让你先消化消化肚子里的食，再去吧。”

    翟耀霆这会脑子转的很快，消化到什么时候应该自己说了算吧？想到这，也不再讨价还价，痛快的答应，“哎！等我消化消化就去。我也觉得自己最近虚胖了不少。”等傍晚看不清人脸的时候，自己再去。再说了，自己跑几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一下午，就在翟耀霆赖下度过了。气消得差不多的芽儿，也不跟他计较这点小心思。不过，芽儿跟翟妈去厨房准备晚饭时，见翟耀霆仍不动弹，有意似笑非笑的瞅了眼翟耀霆。

    翟耀霆被芽儿瞅的心里发毛，万一晚上不给自己饭吃，那就亏大了。想到这，赶紧站起来，“那什么，我消化的差不多了，这就出去锻炼。”

    “我也要出去锻炼，咱哥俩一起。”翟耀辉气定神闲的说道，站起来扯着翟耀霆就往外走。他跟芽儿一样爱记仇，要不是这小子嘴巴快，还没有那么多毛头小子注意到自家宝贝呢。

    “不是吧！二哥，你都这么厉害了，还要锻炼啊！”翟耀霆被翟耀辉扣住，动弹不得。

    “二哥，跑二十圈真的会要我的命的！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先跑五圈，剩下的先欠着。”翟耀霆知道自家二哥最耐不得别人罗嗦，嘴里不停告饶。

    “二哥，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不好？明天我就开学了，可不想拖拉着两条腿，在女同学面前丢面子。”

    翟耀辉听到这，若有所思，“行了，放你一马！不过，以后有时间别忘了多往b大跑几趟，芽儿的所有事情也都打听清楚。芽儿的事情，每周跟我汇报一次。”

    “哎！啊！二哥，真放我一马？”被打算继续实行哀兵计的翟耀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二哥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就是二哥不说，自己也会这么做。如花似玉的妹妹就这么放到狼群里，自己也不放心啊。虽然这小丫头也太爱记仇了点，可自己还是十分疼她的。

    “怎么，想继续跑？”翟耀辉挑眉。

    “不，不想跑。二哥，你放心，我一定把咱家芽儿护的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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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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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饭桌子的芽儿,看了眼气不喘脸不红的哥俩。翟耀霆心中有鬼,眼神乱瞄,就是不敢对上芽儿的视线。芽儿心中憋笑，直把翟耀霆看的浑身不自在，这才莲步轻移，去厨房端晚饭。当然，作为帮凶的翟耀辉,也没落了好,得到芽儿一双白眼。不过，在翟耀辉眼里，这既娇又媚的小眼神要命的勾人。

    吃过晚饭,翟耀霆见自家爷爷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赶紧跑到厨房扒拉出一罐子肉丁辣酱,半怀半揣的塞在衣服里顺走了。芽儿独家秘制的辣酱可是独一份，最下饭。已经尝过学校食堂的清汤寡水的饭菜的翟耀霆，今天真正的目的正是这罐子辣酱。

    翟明山到底内疚今天推孙子当挡箭牌的事，难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略了翟耀霆的行为。等翟耀霆蹑手蹑脚的走了，忍不住笑骂一句，然后继续跟芽儿唠叨后天军训的事。

    “芽儿，每次军训完，可不要立即喝水，也不要拼命喝水。最重要一点，千万不要硬撑！”翟明山对芽儿参加军训的做法，很是赞同。不过，又忍不住担心。

    李清源老两口平时在生活上对芽儿简直是溺爱，不过，关于军训，他们跟翟明山想法一样。在为人处世之道上，老两口一直是言传身教。他们不想因为心疼芽儿，而让芽儿错失进步成长的机会。当然，他们知道芽儿向来好强，老两口忍不住也叮嘱了一句，“芽儿，你翟爷爷说得对。军训的时候一定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请爷爷奶奶们放心，杜萱瑾同学深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的涵义，必要时一定知难而退。”芽儿稍息，立正，啪的一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一串动作下来，这才声音清脆嘹亮的报告。

    翟明山看完芽儿这行云流水般的一连串的动作，老怀大慰，放声笑道：“好，真不愧是我们老翟家的人，这动作够标准，嗓门够嘹亮。”

    李清源老两口刚被芽儿逗笑，听见翟明山竟毫不客气的把孙女说成是他们老翟家的人，心里顿时老大不痛快。关于这个问题，李清源跟翟明山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不过，翟明山脸皮太厚，作为干爷爷的李清源也不好太理直气壮。于是，两个老顽童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了眼满脸自得的翟明山，李清源决定眼不见为净，“芽儿，走喽，咱们该回家了！明天你还要去学校呢。”

    翟耀辉压了压因为爷爷那句老翟家的人而上翘的嘴角，闻言回道：“李爷爷，我去送你们。天色太晚了，您们也累了一天了。”

    翟明山正沉浸在孙女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喜悦中，难得没出声阻止。至于两个老太太，两个人无奈的相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同样的意思，自家老伴越老越小了。

    李清远老两口到底是年纪大了，一回到家，就端着洗脚盆，拎了壶开水，直接先回卧室了。进屋前，不忘跟孙女叮嘱一句，“芽儿，等你耀辉哥走了，别忘了锁门啊！”

    “哎！知道了！您们先进屋泡泡脚，一会我去给您二老捏捏！”芽儿见老两口都精力不济，一边答应着，一边推搡着翟耀辉往外走。

    翟耀辉见芽儿也是一脸疲惫，揉了揉她的脑袋，心疼道：“行了，赶紧进去吧。等明天我再来接你，送你去学校。”

    见芽儿要推辞，翟耀辉接着补充了一句，“一切行动听指挥，反对无效。等明天安顿好你，后天我直接归队。”

    昏暗的路灯下，芽儿清晰的感受到翟耀辉灼人的目光，心中一软，“嗯！翟哥哥，你路上要注意安全，晚安！”

    “嗯，芽儿晚安！”这一刻，翟耀辉的像被鹅毛轻轻拂过一样，又酥又痒。不过，比起一句晚安来，他更希望小姑娘能给自己来个实在的晚安吻。

    先是门后落锁的声音，然后是院子里小姑娘轻快的脚步声，直到听到屋门的吱呀声，翟耀辉这才转身离开。

    等翟耀辉回到家，翟明山刚挂断电话。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当爷爷还是不放心孙女。兵油子们别真把这些大学生当成刚进部队的毛头小子们训，自家娇娇弱弱的孙女可不能受那罪。

    离b大不远的f大男生宿舍里，心不在焉的忙活了一天的杜皓宇，同样也是刚刚洗漱完，这会正躺在床上想自家宝贝妹妹呢。是不是都已经安顿好了？舍友好不好相处？今天一整天，杜皓宇就一直在心里琢磨这几个问题了。

    不对，杜皓宇猛然间坐了起来，吓了同宿舍的几个舍友一跳，这小子想干什么啊！

    杜皓宇哪里顾得上舍友们的反应，心中正懊悔不迭呢。不对，大大的不对，他们兄弟几个竟然都没去送芽儿报到。似乎，他们好像中了离间计了。他们这些当亲哥哥的都没去送芽儿报到，今天去送芽儿的反而是翟大哥那个外八路的哥哥。

    翟大哥也真是的，这么喜欢妹妹不会让翟伯母给他生一个啊！整天抢自家芽儿算怎么回事。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很有道理。要不是昨天皓轩、文昊还有小海他们几个，吵吵的自己头大，自己怎么可能脑子一热，就同意让翟大哥送芽儿报到呢。

    想通了的杜皓宇觉得，得找个时间好好敲打敲打皓轩他们几个了。芽儿怕自己八个人在一起太引人注目，那他们可以轮流去看芽儿啊。一个礼拜，一人去一次，那还有人轮不上呢。

    杜皓宇的这个提议，得到同样意识到他们犯错的杜皓轩几个人的一致赞同。当然，这个提议也导致了芽儿的几个舍友也都时不时的跟着改善一下生活。

    第二天上午，被芽儿捏了个浑身舒坦的李清源老两口，又都上班去了。来接芽儿的翟耀辉见老两口都不在，直接把一个信封递给芽儿。

    “翟哥哥，这里面是什么啊？不会还是邮票吧！”芽儿捏捏信封的厚度，又觉得有点厚。

    “不是，给你的零用钱。”翟耀辉见床上摊了一堆衣服，直接动手替芽儿整理起来。当然，某些衣服一定要留下，不能让小姑娘穿到学校去招蜂引蝶。

    “这么多零用钱？”芽儿闻言，打开信封一看，又是十来张大团结。吃惊的芽儿，目前还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内内正被翟耀辉拿在手里整理。当然，更没有注意到翟耀辉微红的耳尖，和浑身僵硬的肌肉。

    “翟哥哥，不用了！不说爷爷他们也都给我零用钱，我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富婆！冯大哥他们每年都要给我分红呢。翟哥哥现在也是身家丰厚，你放我这里的老婆本都翻好多番了。”

    整理着小媳妇贴身小衣的翟耀辉心中浮想联翩，手下却不慢。当然，神情也没有什么异样。至于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厚重，“你的意思是，爷爷他们给的零用钱你可以收，翟哥哥给的就不能收了？”

    “爷爷他们也没给我这么多啊！”芽儿小声嘟囔了一句，见翟耀辉脸色不佳，赶紧补充道：“收！收！真是，我不是怕你没钱花吗？不过，翟哥哥，你以前放我这的那些，我得还给你。”说着，芽儿就要起身假装去柜子里取钱。

    “不用了，我不缺钱花！翟哥哥的老婆本还是继续放你这里吧，省的以后还得再交给你！”翟耀辉说后面半句的时候，声音有控制的压低了一点。

    不过，奈何芽儿听力敏锐，听了个正着。芽儿知道翟耀辉脸皮太厚，自己目前远不是对手，只好假装听不见。

    翟耀辉见小姑娘身子一僵，随后竟然一声不吭假装不懂。对芽儿这种以不变应万变的计策，翟耀辉一时间也拿芽儿没办法。不过，当看到小姑娘纤纤皓腕上露出来那一串红色玛瑙手链时，翟耀辉心情顿时大好。戴上了自己的定情信物，小媳妇就别想再躲开了。

    b大女生宿舍楼，218号宿舍，这会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女生。前面的一个，一头利落的短发，身材高挑，牛仔裤白衬衣，自己毫不费劲的拖着行李。比起王明娟的开朗，性格还要大气豪爽。如果芽儿在这，肯定能发现这个女生的气质跟翟耀楠十分相似。

    后面的一位，却是高扎马尾辫，一身连衣裙，玲珑有致，姿态婀娜。这会，正娇声跟后面两个帮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的男生道谢。

    王明娟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嘴里还不忘做自我介绍，“这两位同学，你们也住218宿舍？我叫王明娟，这位叫李秀琴，那位是周慧！”

    “姐妹们好，赵卫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赵卫红笑的开朗，让人顿生好感！

    “我叫韩佳琦！”韩佳琦声音娇柔，不过微抬的下巴，跟上下打量王明娟她们衣着的眼神，不难看出比起赵卫红来，这位有点不大好相处。

    “赵同学好，韩同学好！”王明娟说着，赵卫红已经利落的爬到李秀琴的上铺。王明娟见状赶紧补充道：“赵同学，上铺我们昨天都用抹布擦过了！”

    “谢啦，姐妹们！改天请你们吃饭！”赵卫红乐了，接过王明娟递上来的行李开始铺床。

    韩佳琦则皱着眉头，打量着略显拥挤的房间，又看了眼泛黄的墙壁，听着咯吱吱的床板声，手在床板上抹了抹，一脸的嫌弃。

    见赵卫红在上铺都站不直身子，韩佳琦说道：“哎呀，怎么都是上铺了啊？我身体不太好，怕住不了上铺呢！”嘴里说着话，眼神却可怜兮兮的看向李秀琴和周慧两个。

    周慧性格比较内向，又容易心软，喏喏道：“韩同学，要不你住我这里，我住上铺！”离开家的时候，家人叮嘱过她要相互帮助，相互谦让。

    韩佳琦闻言，脸上一喜，正要开口道谢，却被赵卫红直接打断，“韩佳琦，看你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啊。周慧同学，有人曾是短跑健将呢。韩佳琦，先到先得，下铺周慧同学已经睡一个晚上了。”

    赵卫红跟韩佳琦两人，在一个大院长大，在一个学校念书，连家庭背景都差不多，可以说是小到大的死对头。赵卫红看不惯韩佳琦娇柔做作，故作可怜把人耍的团团转。而韩佳琦也看不惯赵卫红比男生还大大咧咧的性格，尤其是赵卫红没少拆她后台。

    被赵卫红这么一说，韩佳琦心中烦躁，脸上依旧一副娇喘微微的表情，“王同学，这张下铺昨天晚上应该没住人吧？要不我住这里，我真爬不了高！再说了，同学之间要相互帮助！”

    “呃！”王明娟为难了，萱瑾同学年纪那么小，看着也比韩同学苗条多了。而且，她哥哥也说了，萱瑾晚上睡觉不老实，还是自己特意跟她换的床呢。

    赵卫红见王明娟为难，凉凉的接着开口，“那张床上的床单和被褥，一看就高档的很，不是一般人舍得买的。而且，被子叠的比豆腐块还豆腐块，一看就是整理内务多年的军人叠的。”

    赵卫红很了解韩佳琦，知道她另外一个特点就是会审时度势，俗称势利眼。

    赵卫红凉凉的说着，韩佳琦也暗暗打量芽儿的床铺，差点就要下手摸了。

    正当韩佳琦骑虎难下，众人尴尬十，芽儿推门进来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芽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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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明娟见芽儿来了,心里不由长舒一口气,赶紧出声道：“萱瑾同学,你回来了？宿舍里又来了两位同学。这位是韩佳琦同学，上铺收拾床的那位是赵卫红同学！”

    芽儿对王明娟这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有点不明所以，不过脸上甜笑，落落大方的跟韩佳琦她们打招呼，“佳琦同学,卫红同学,你们好。我叫杜萱瑾，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没问题，咱们可是一个宿舍的姐妹,以后我这个地头蛇罩着你们！”赵卫红见杜萱瑾也是眉目如画，心中暗喜。这下子看韩佳琦再怎么自傲自己长的漂亮,杜萱瑾同学可比她精致多了。尤其是听见芽儿声音清脆纯净，赵卫红更是舒心。也对，不是所有长的漂亮的女生都是那么嗲声嗲气的说话，听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韩佳琦同样也在审视着芽儿。在她眼里的杜萱瑾，一双杏眼熠熠生辉，朱唇微翘不点而红，给人一种纯粹而又温暖的感觉，偏一点都不突兀的流露出一丝风情和魅惑。

    韩佳琦在心里评估着芽儿，面上却不显。指了指芽儿手里那个比书包大不了多少的行李包，娇滴滴笑道：“哎呀呀，萱瑾同学，怎么都没有学长帮你提行李啊？刚才我所有的行李可都是那两位学长给送到宿舍来的。哎，学长们真热情，好多人都争着帮我提行李呢。”

    芽儿掂了掂手里没有两斤重的包，偷偷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回道：“谢谢你，韩同学。东西很轻，就不用麻烦学长他们了。”一句话已经大概了解韩佳琦性格的芽儿，也懒得跟她解释这行李包是自己推门时，才回到自己手里的，楼道里还站着个高大精悍的保镖兼搬运工呢。

    “对了，萱瑾同学，”韩佳琦说到这，假意轻嗽两声，娇喘微微继续道：“我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我身体太娇弱，住上铺很不方便，你能不能把这张下铺让给我。你看这么多行李你都能提的动，说明你身体很好。”说完，韩佳琦下巴微抬，瓜子脸也泫然欲泣，眼巴巴的看着芽儿。一副芽儿不答应的话，就不善良，就不体贴同学的架势。

    芽儿对韩佳琦这样的性格，虽不喜欢，但也不会太讨厌。懂的利用自身优势女孩子，在某些方面很值得参考学习。

    当然，芽儿也没想到新来的同学，拐弯抹角的提出这样的要求。芽儿倒也无所谓，这张下铺本来就是王明娟让给自己的。而且，等军训完，估计自己在学校住宿的次数也不太多，让给韩佳琦也没有什么。

    不过，想到韩佳琦说她身体不好，这几年养成的本能让芽儿下意识的望闻问切起来。当然，这会只能望望气色，听听声息。不对啊，韩佳琦同学面色红润，声息绵长有力，不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啊。见赵卫红在上铺杀鸡抹脖子的朝自己使眼色，芽儿终于反应过来这位新同学只是纯粹的想要住下铺而已。

    虽然并不太讨厌这种娇柔做作的性格，不过，这娇柔的对象变成自己，芽儿心里真就有这么点不乐意了。

    芽儿也不直接拒绝，皱皱眉头，撅撅嘴巴，用比韩佳琦还娇滴滴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回道：“韩同学，那该怎么办呢？我哥哥说我年纪太小，住上铺怕半夜掉下来砸到别的同学，这张下铺还是明娟同学特意让给我的呢。韩同学，你这么善良这么温柔，要是你，你肯定也会发扬风格，关心同学，把下铺让给我的吧。”

    “呃！”以往总是无往不利的的韩佳琦，被这一连串的温柔善良给憋住了，只好干笑两声，“是啊！要是我，我也肯定会这么做的。”

    “哎！我就说嘛，韩同学这么漂亮，一定是位善解人意，乐于助人的好同学。明娟姐，来，咱们帮韩同学把被褥放到上铺去。住在上铺比住下铺活动的要多些，更适合身体娇弱的韩同学。生命在于运动，住上铺有利于韩同学的健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芽儿见韩佳琦的目光又转向周慧她们，赶紧拍板，赶鸭子上架喽。

    赵卫红两眼放光的看着芽儿，脸上写满了佩服。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解决啊？被杜萱瑾同学这么一捧一堵，韩佳琦不得不乖乖的住上铺了，谁让她是善解人意的好同学呢。还是萱瑾同学更技高一筹，就这么和声细气其乐融融的解决了问题。不像自己每次都得跟韩佳琦呛声，被她气得脸红脖子粗，还落了个母老虎的称号。

    现学现用的赵卫红，十分配合的从自己床上跨到剩下的那张上铺，催促道：“佳琦，快点，我在上面帮你接行李。对了，不用跟我道谢，谁让咱们都是同学呢。”

    韩佳琦正郁闷着呢，事情怎么急转直下变成这个样子啊。不对，自己温柔而又善解人意呢！温柔的韩佳琦，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王明娟几个人一起往上铺放行李，还不得不跟死对头道谢，“卫红同学，谢谢你了。”语气里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用谢，不用谢！其实，早到的明娟她们才辛苦呢！不光打扫了宿舍的卫生，连床板都擦的干干净净的。”老对头嘴里的这个谢谢，让赵卫红听的十分开心，继续改变战略！

    “真是不好意思，忘记跟你们几个道谢了！”被赵卫红这么一说，韩佳琦只好继续跟王明娟三个道谢。

    王明娟她们这会也回过神来了，闻言连连摆手道不用客气。不过，一个个心中憋笑的厉害。连最内向害羞的周慧也是满脸羡慕的看了眼芽儿，这小同学嘴巴真厉害。

    赵卫红初战告捷尝到甜头，继续乘胜追击，“哎呀，佳琦，都说同学之间不用那么客气了。虽然这次明娟她们几个辛苦了，那等以后咱们俩多打扫几次宿舍卫生不就行了。”

    芽儿看了眼一点就透的赵卫红，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以后的宿舍生活有乐子了。这么别扭而又爱面子的韩佳琦同学其实挺有趣的。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萱瑾！”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光顾着看热闹的芽儿。翟耀辉听着宿舍里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发现自己似乎不用太担心自家小媳妇了。不过，见自家的小姑娘一直不出来，猜出来应该是把自己给忘了，这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把楼道里的翟耀辉忘到脑后了的芽儿，心中一虚，吐了吐舌头，向众人解释道：“那什么，我哥来帮我送行李呢。”

    “萱瑾，你该不会是让咱哥一直在外面等着吧？”赵卫红从小跟男孩子一起长大，平时没少跟男生称兄道弟。见芽儿不自在，语气爽快的催促道：“还那什么，让咱哥进来啊！”

    芽儿又瞄了一圈，见几个人都穿的严严实实，保守的很，这才开门，让翟耀辉进来。

    王明娟她们三个昨天已经见过翟耀辉，早做好了心里准备。赵卫红见人进来，正要熟络的喊声哥。不过，翟耀辉神情太冷峻，气场太强大，看的赵卫红小心肝一缩一缩的，那声咱哥再也喊不出口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的道了句：“杜大哥好！”

    至于韩佳琦，更是个神经纤细的，加上有点心虚，也蚊子似的喊了句“杜大哥好！”

    翟耀辉一进来，宿舍里的气压骤低。芽儿偷偷的捣了翟耀辉一胳膊肘子，示意他露个笑脸，自己跟着打哈哈道：“还是那什么，你们都喊错了，他姓翟，不是我亲哥哥！”

    被芽儿捣了一下子的翟耀辉，勉强柔和了一下脸上的棱角，缓和了一下声音，自我介绍道：“翟耀辉，芽儿的哥哥，以后还请各位同学多多照顾我们家的萱瑾。”跟平时一样的言简意赅，一来这是他平时的风格，二来除了芽儿外，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小姑娘打交道。

    翟耀辉尽量善意的自我介绍，在芽儿听来恨不得扶额叹息。她都怀疑在自己跟前的翟哥哥，跟平时的翟哥哥是不是同一个人了。一个腹黑奸诈一脸坏笑，一个神情冷峻一脸严肃。

    见气氛丝毫没有缓和，芽儿又偷偷碾了下翟耀辉的脚面子，只好继续充当润滑油，尴尬道：“那什么，你们中午有没有时间，咱们让翟哥哥请客吃饭！你们别看翟哥哥长得凶巴巴的，其实他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芽儿第一次发现润滑油不是好当的，说到这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了。

    “不用了，不用了。”赵卫红难得还敢开口，连连推辞，她担心自己胃疼。还是纸老虎呢，明明就是一只出闸猛虎，这气势很慑人的好不好。不过，杜萱瑾同学真大胆，又是用胳膊捣人，又是用脚丫子踩人的，不怕这只老虎把她吃喽啊。

    “那这样吧，芽儿，一会我给你钱，你们自己出去找地方吃。省的我在，你们这帮小姑娘也没法子说悄悄话。”翟耀辉见几个小姑娘都不自在，建议道。

    “好，好！不过钱先留下，再走人！”充当润滑油的芽儿，不得不再耍宝打趣，“那什么，你们先等等，我出去翻钱包，顺便送人，一会咱们出去聚餐啊！”

    说着，翟耀辉被芽儿推搡着下了宿舍楼。

    “你这丫头，过河拆桥啊！”到了楼下，翟耀辉满脸宠溺的打趣道。顺便把钱包递给芽儿，“喏，翻吧！”

    芽儿毫不客气的接过钱包，把里面最大的那几张都给抽了出来，笑道：“男人有钱就变坏，为了防止翟哥哥变坏，所以翟哥哥不能有私房钱。”

    翟耀辉晃了晃已经彻底扁下去的钱包，忍不住问道：“芽儿，那翟哥哥现在算不算是私房钱上交给媳妇的好男人？”

    芽儿已经习惯了翟耀辉时不时用语言撩拨自己，故意歪解道：“哼，你这只能算是把私房钱上交给妹妹的好哥哥！”

    见小媳妇不上当，翟耀辉也很无趣，“行了，赶紧回宿舍收拾行李吧。我明天就销假归队，以后只能休息的时候再来看你了。”

    “啊？哦！”芽儿闻言突然心生不舍，“你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去边防了吧？”

    “嗯？最近应该不会再去！”翟耀辉不敢随便保证。保卫战虽然已经取得全面胜利，可边防线上小规模的摩擦和冲突依旧不断。作为一名军人，他必须随时待命，时刻做好准备。

    芽儿不舍了片刻就振作了起来，甩了甩手里的钞票，“那好吧，翟哥哥，我请客吃饭去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好！我看着芽儿上楼！对了，别忘了给我写信。还有，最重要一点，以后不能朝别人笑的这么甜！”翟耀辉看着笑颜如花的小媳妇，忍不住心中的醋意。

    “你！哼，翟爷爷说了，要格杀勿论！”在翟耀辉精光湛湛的灼人视线下，芽儿小腿发软，只能故作凶狠的威胁道。说着，柳腰一扭，步伐有点凌乱的就往楼上跑。

    翟耀辉的视线一直紧随芽儿，待身边少女的馨香完全散发，这才转身离开。

    中午的时候，在赵卫红的积极撺掇下，在芽儿大力资金赞助下，六个人到底跑到了学校门口的小饭馆腐败了一回。一顿饭下来，关系拉近了不少，连两个死对头也难得心平气和了下来。

    腐败回来的路上，六个风格各异青春靓丽的少女们，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等回到宿舍楼底下，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芽儿讶异的喊道：“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杜皓宇摇了摇手里的饭盒，“来看你啊！这几位是你的舍友吧！”

    “你们好，我是杜萱瑾的大哥，杜皓宇。我们家萱瑾年纪小，家人都不放心，以后还请各位同学多多关照我们家的萱瑾了。”杜皓宇仔细打量着自家宝贝妹妹，发现没少一根头发丝，提溜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杜大哥，你太客气了。萱瑾是我们同学，我们一定相互照顾。”赵卫红几个也连连客气，不过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嘟囔了几句，怎么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话。不过，杜萱瑾这两个哥哥都是气质出众，一看就不是池中物呢。

    芽儿见一群人堵在楼门口有点太引人注目，接过杜皓宇手里的食盒递给王明娟，“明娟姐，你们先上楼休息吧，我带我哥在b大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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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年,在杜皓宇还是年少张扬的时候,没少跟学校里那帮所谓志趣相投的同学吆三喝五的跑到b大看美女,看才女。所以，杜皓宇对b大倒是一点都不陌生。兄妹两个人说是在b大转转，最后不过是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来说说话。

    杜皓宇有一搭没一搭的细细追问芽儿报到的经过，另一边则不停的用眼刀子扫射在这条不到百十米的小路上,来回溜达的男生们。对于这些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杜皓宇可谓是心知肚明，谁让他以前也没少干过这样的事呢。看见漂亮的女生，就忍不住驻足偷偷瞄几眼。

    杜皓宇看看自家青春靓丽初露绝代芳华的宝贝妹妹,再看看周围越来越多心不在焉的路人，高兴中隐隐夹杂着一种失落感,心中唯有感慨一句，吾家有女初长成。

    “都安顿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杜皓宇又瞪走一个人后，才接起了芽儿的话茬子。

    “哥哥，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芽儿被自家大哥追问的口干舌燥，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不过，这种被人关爱的感觉她很喜欢就是了。

    杜皓宇点了点自家妹妹光洁的额头，笑道：“在我们眼里，你什么时候都是小孩子。对了，听说今年你们学校也要军训？”

    “是啊，怎么了？”芽儿见自家大哥问这个问题时一脸郑重，反问道。

    “当然是担心你这小身板了。听冯哥说，部队上那帮老兵训练新兵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我们那年都没有参加军训，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芽儿，要不咱让张叔帮你请假怎么样？”杜皓宇可是知道自家妹妹虽说也是乡下娃，可真真称得上千娇万宠。杜皓宇有点舍不得自家护在手心里的娇娇弱弱的妹妹，风吹日晒。

    “哥哥，我身体板怎么了，我这叫内秀，你可不能以貌取人。”芽儿说着还握握拳，不过，使了半天劲也没弄出肱二头肌来。芽儿很享受这种可以放声大笑，肆意跑跳的生活，一点都不想错过自己前世今生的第一次军训。

    不过，对上自家大哥那似笑非笑的脸，芽儿有点恼羞成怒，“真是的，我又不是用泥捏的！再说了，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见杜皓宇还要开口，赶紧撒娇道：“好啦，好啦，大哥你再啰嗦下去，小心会未老先衰哦。”说着故意在自己脸上挤出一道道皱褶。

    杜皓宇被芽儿作怪弄的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忍不住又啰嗦了几句，“参加军训可以，但是要记住一点，”

    “知道，量力而行嘛！”芽儿把杜皓宇的后半句给抢了过来。

    杜皓宇拿自家古灵精怪的妹妹没有办法，故作哀怨道：“哎呀！人家都说女大不由娘，我看是妹妹大了不由哥才对。明明还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呢，竟然开始嫌弃起哥哥来了。”

    “大哥，是谁？谁敢嫌弃我成熟稳重、文质彬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大哥？”芽儿俏脸紧绷故意耍宝，把杜皓宇逗的肚子疼。

    “大哥，高兴了吧？那你也该回去吧？”芽儿接着又来了一句，杜皓宇的笑就嘎嘣一下子，僵在脸上。自己怎么忘了，这丫头最爱记仇。

    满脸苦笑的杜皓宇被芽儿连拉带推的往学校门口走，这一会，耳边却换成了芽儿的念叨声：“大哥，小栓哥跟杨月姐好像跟你们一个学校，爹来电报说他们俩后天到京城。到时候你们可别忘了去接他俩。还有，爷爷家的煤块马上就烧完了，周末你们谁去帮他们买煤。对了，爷爷家的小菜园子也该收拾了。”

    “好，好，保证忘不了。小心再啰嗦下去，变成小老太婆！”杜皓宇挤眉弄眼的，反过来也将了芽儿一军。当然，换来腰眼子上芽儿毫不留情的一拧，疼的他呲牙咧嘴。

    送走杜皓宇，芽儿回到宿舍时，王明娟三人正一脸无措的看着又开始针尖对麦芒的俩对头。对上王明娟她们仨求救的目光，芽儿打趣般的安慰道：“明娟姐，不用担心。你们没听说过吗，打是亲骂是爱。她们俩这叫欢喜冤家，越吵感情越好。”

    “哼！谁跟她感情好了！”赵卫红跟韩佳琦两个人仍相互瞪鸡眼，嘴上却异口同声道。

    “明娟姐，你们看到没，这叫心有灵犀，连说的话都一样！”芽儿继续凉凉的打趣，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其实都很有意思。

    “谁跟她心有灵犀了。”赵卫红跟韩佳琦俩人斗嘴斗的正欢，谁都没仔细琢磨芽儿的意思，又同声反驳道。

    “明娟姐，你们看，我没说错吧，她们俩确实是心有灵犀吧！”

    “哎！是心有灵犀！”王明娟忍笑附和道。至于周慧跟李秀珍两个人，因为比较内向羞涩，有点不敢接口。不过，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们真实的想法。

    这会赵卫红两个人也回过神来了，不过两个人学聪明了，都没开口。反而是相互哼了一声，动作一致，蹭蹭蹭的开始往上铺爬。

    一下午，被芽儿打趣的两个人，难得没有再斗嘴。不过，两个人较劲似的，努力跟芽儿她们四个人交流感情，积极争取同盟军。

    “听说今天晚上的班会，要投票选班长。姐妹们说好了，到时候你们一定要选我。”赵卫红积极鼓动。

    “哎呀，我觉得还是丰富同学们的课余生活更重要。我从小受家庭熏陶，能歌善舞，我觉得文娱委员非我莫属！萱瑾同学，你说是不是？”韩佳琦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宿舍的众人，发现只有同样气质出众外貌精致的杜萱瑾是自己的对手。

    芽儿哪里能看不出韩佳琦的那点小心思，不过，她想给自己的生活添加点小乐趣。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模棱两可的回道：“嗯，相信过了今天晚上，咱们宿舍一定可以多一位班长，一位文娱委员的。”

    韩佳琦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心里就有点不太舒服，已经默默的把芽儿当成了自己的对手。当然，她早就发现一脸浅笑的杜萱瑾，其实一点都不好招惹，难得憋在心里，没继续试探。

    晚饭过后，六人结伴去教室开班会时，韩佳琦已经悄悄的跟芽儿拉开了距离。

    至于赵卫红，这会还在意犹未尽的回味着酱牛肉的味道，“萱瑾，这酱牛肉的味道真地道，是你母亲做的吗？对了，你怎么不喜欢吃肉，就喜欢啃全是骨头的鸡翅尖呢？”

    “哎呀，赵卫红，你怎么问出来了？说不定是杜萱瑾家里条件不好，卖不起肉多的鸡大腿，只能买些全是骨头的鸡翅尖。你这个问题，让萱瑾同学怎么好意思回答？”韩佳琦憋了一下午，晚饭的时候见芽儿又拿东西出来请大家吃，早就忍不住想要刺几句了。

    芽儿本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惹得韩佳琦旧态复萌。芽儿一扭头，就见韩佳琦一副同情娇柔的表情，再看看马上就到的教室，赶紧拉住想要上前动拳头的赵卫红。吃一堑长一智，对这样的韩佳琦，芽儿决定以后敬而远之。

    等六个人到了教室时，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这个年代，上大学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整个系才三十多位学生，女生就她们六个。所以，六个人一起进来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好，欢迎各位同学加入b大这个大家庭。我叫周子元，是你们的辅导员。你们今后在生活上和学习上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当然，如果你们之间可以相互帮助，自行解决，我会更加高兴。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开始开班会。”身为辅导员的周子元，见人都到齐了，也不长篇大论，直接了当的宣布开会。

    在同学依次做自我介绍时，芽儿也细细的观察起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朴实，这是芽儿的第一印象。比起二十一世纪张扬而又活力四射的大学生，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明显更成熟，更内敛。而且，芽儿还发现这些同学的名字，也很具有时代特色。二十多个男生当中，就有四个叫建设，三个叫卫国。

    “大家好，我叫杜萱瑾，以后还请各位同学多多指教！”前面的同学自我介绍都言简意赅，芽儿也不例外。自我介绍完，芽儿正要回到座位上，没想到辅导员站了起来。

    “同学们，杜萱瑾同学有两句话忘记说了，她还是今年的高考满分状元，更重要的是，咱们的小状元今年只有十五岁。”周子元说话的语气极具煽动性。在了解到所有同学的基本情况后，周子元就意识到小小年纪的杜萱瑾绝对是一个好榜样，一个引导学生更加努力的好榜样。

    周子元的话音一落，整个教室里就跟炸开了的锅似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谁都没有想到这位一脸甜笑如同邻家小妹妹似的同学，竟然高考满分。本以为自己在千军万马中，挤过高考这座独木桥，考上顶尖学府，已经算是厉害的了。可现在跟小小年纪的杜萱瑾同学一比，他们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哎呀，俺的妈呀！俺昨天刚认识了一位高年级的老大哥，萱瑾同学都可以当他闺女啦。”身高马大的张少军，一口浓浓的东北口音，逗笑了不少人。

    周子元抬了抬手，压下众人的笑声，“各位同学，其实我特别点明杜同学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各位同学，能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在今后的学习生活当中，做到不骄不躁，用积极端正的学习态度努力的充实自己。咱们这些当大哥哥，大姐姐的，应该不会再输给杜萱瑾同学对不对？”

    “对！绝对不会再输给杜萱瑾同学！”众人口号喊得那叫一个整齐，嘹亮。要不是文*革早就结束了，芽儿差点都有一种在开自己会的感觉。

    辅导员周子元，跟被当成靶子满头黑线的芽儿不同，见众人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十分开心。俗话说，趁热打铁，“好了，同学们，自我介绍完了，相信大家对彼此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选班委！这次咱们换一种新的方式，不是同学们直接投票选举，而是先由有意的同学自己上台发表竞选宣言，再由同学们根据他们的宣言选举决定。”

    周子元的几句话，就跟锅底浇了一盆水似的，众人顿时熄火了。一个个都沉默观望着，谁也不肯当出头鸟。对于已经习惯了指定的众人来说，这当众发言竞选很是有点难为情。连一向积极活跃的赵卫红这会也暂时哑了火，她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同学们，班委是为同学们服务的，但更是一个锻炼人的好机会。请同学们抓住这个机会，勇敢的踏出第一步。要是连自己都没有信心竞选，又怎么能让同学们选择自己呢。”周子元鼓动着学生的积极性，一边还不忘朝芽儿使眼色。只要这个小状元能够第一个站出来，相信这次竞选就成功了一半。其实，对自己提出的竞选方式，连周子元自己也不是太有信心。

    芽儿不是感觉不到辅导员的示意，不过，刚出过风头的她并不准备凑这个热闹。

    “我先来！”赵卫红是个急性子，加上芽儿耐不住辅导员的示意，不停怂恿赵卫红出马。

    一时脑热，没想好竞选词的赵卫红跑到讲台上，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于是，台上台下开始大眼瞪小眼。

    芽儿心中叹息一声，率先啪啪啪鼓起手掌，给赵卫红鼓劲。随之，掌声在整个教室里响起。周子元心中暗叹可惜，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这小状元能力很不错，可就是太沉得住气。

    被同学们这么一打气，赵卫红胆气顿时壮了起来。

    “同学们，我来竞选班长一职。要是你们选我当班长，往后我罩你们。要是不选我当班长，我，我就，”说到这里，啪的一声一拍桌子，“不选我当班长，我就揍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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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卫红的那句“揍你们”的余音仍在教室里回荡,台下的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这赵同学实在是,实在是太凶猛了！不选她当班长，就要揍人？至于芽儿，这会正在掩面扶额，这赵同学太霸气，让她很是有点见到翟耀楠的感觉。

    至于身为辅导员的周子元,正在心里琢磨着赵同学说不定是位可塑之才呢,一句“揍你们”害的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而赵卫红本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直到韩佳琦嗤嗤的窃笑声传到她的耳朵里。

    赵卫红听见韩佳琦的嗤笑声,多年老对手当下来形成的本能，让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当然,看到韩佳琦脸上的淡淡的嘲笑时，赵卫红整个人顿时也变得面红耳赤起来。真是的，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

    “那什么，不是，哎呀，同学们，我不是真要揍你们！”赵卫红嘴上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我的意思是如果选我当班长，谁要敢欺负咱们班的同学，我带着你们去揍他们！我跟你们说，我从小就开始练拳，而且铁哥们多得很，我要是当班长，咱们班绝对不会受气。谁要是敢找茬，我带着我那帮兄弟替同学们找场子去。”

    刚才差点没被口水呛着的辅导员，听着赵卫红慷慨激昂的竞选宣言，这次真的是被呛到了，咳的脸红脖子粗。好家伙，单打独斗还不算完，竟然还打算打群架。要是真让赵同学当了班长，自己这个辅导员以后有的操心了。

    辅导员可谓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惊醒了兴奋过头的赵卫红。看了眼台下惊魂未定的同学，赵卫红心中哀嚎自己一时激动，这么快就暴露了本性。算了，还是赶紧收场吧。

    “那什么，同学们，放心，我绝对不会随便揍人的！不过，要是我当班长，我有信心把咱们班打造成最团结，最具有凝聚力的班级。一句话，选我当班长，没错！我的竞选宣言发表完毕，谢谢大家！”赵卫红说完最后一句，匆匆忙忙鞠个躬，灰溜溜的逃回自己座位上。

    刚才被赵卫红太过凶猛的发言惊呆了的众男生，这会见她竟然也能露出一份小女儿的娇羞，心中好笑。本来对选个女班长很有抵触心理，不甘心被女同学压在头顶上的众男生，这会竟意外的发现，如果这位比他们男生还男生的女同学当班长的话，今后的日子应该会很有意思。

    “赵同学，够痛快！那一会俺就真选你当班长了！”教室里响起的还是心直口快的张少军的那一口浓浓的东北口音。

    “同意！赵同学，不对，不对，该喊赵班长。以后打群架的时候，可一定别落下我们啊！”有人不甘示弱，也接着嚎了一嗓子。

    有人带头，接下来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都为赵卫红刚才凶猛而又直率的发言而喝彩。

    难得害羞一次，正埋头当鸵鸟的赵卫红，被眼前直转急下的状况弄呆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这样子都可以？

    “哎？啊！兄弟姐妹们，放心，真要打群架的时候，你们都跑不了。我会让咱们班做到打遍全校无敌手，打出咱们班的勇气来，打出咱们班的名号来！”赵卫红被同学们的支持，弄的有点得意忘形。忍不住站了起来，脚丫子往凳子上一踩，大马金刀的架势一摆，继续她的发言。

    周子元看了眼群情激昂的学生们，感受了下现在热烈的气氛，心中做好收拾烂摊子的准备。不过，看到学生现在一个个活力四射，突然觉得有个凶猛而又护短的女班长，应该也不错。

    有赵卫红前面凶猛而又热情洋溢的竞选宣言抱砖引玉，接下来的班委竞选进行的如火如荼。男生们都憋着一股劲呢，怎么也不能输给女生吧？

    至于韩佳琦，当然也忍不住婷婷袅袅的上了讲台，进行她既娇又嗲的文娱委员的竞选发言。文娱委员这种娘里娘气的职务在男生眼里，没有丝毫吸引力。比起刚才赵卫红豪气冲天的发言，娇柔甜美的韩佳琦同样让男生眼前一亮。开朗豪爽的赵卫红固然让人心生好感，而娇弱的韩佳琦对处于青春懵懂期的众男生，吸引力同样不小。

    不出意料，韩佳琦的发言得到众男生热烈的掌声。婷婷袅袅的走下讲台的韩佳琦，满脸得意的朝芽儿做了个挑衅的眼神。

    一时大意，接二连三被韩佳琦挑衅的芽儿，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唯女子难养也。

    三十多个人的班级，就有七、八个班委成员。彻底被调动起情绪来的众人，实在按耐不住，所有人都依次上讲台竞选。不是为了竞选班委而竞选，是为了锻炼自己，锻炼自己在众人面前发言的勇气，也多一个让同学们了解自己的机会。

    连内向羞涩的周慧和李秀琴两个，也在赵卫红和芽儿的鼓动下，也勇敢的站上讲台，勇敢的直视台下的同学。

    整个班委竞选的热烈程度，远不在辅导员周子元的意料之中。看看或兴奋激动的两眼放光，或紧张的两手发颤但仍勇敢站上讲台的学生们，周子元格外自豪。为了学生们的朝气蓬勃，为了他们的勇敢，周子元本人也充满了干劲。

    不过，等所有的同学都上台竞选完毕后，周子元看了眼坐在座位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杜萱瑾，心中突生挫败感。这小状元同学也太镇定，太稳得住神了。

    “杜萱瑾同学，现在轮到你发言竞选了！”周子元最后忍不住，直接点名赶鸭子上架。

    由于周子元特别点名，众人的视线这会都集中在芽儿身上。小状元一会将会如何发言竞选，是不是会给他们带来别样的惊喜呢？这会，除了韩佳琦外，所有人都在期待高考状元的发言。

    “周老师，这次我就不参加竞选了。”芽儿在众人的视线下，无奈站了起来。

    见辅导员就要开口，接着补充道：“我年龄小，不能服众。而且阅历没有同学们那么丰富，接人待物还不够灵动和圆滑。请允许我向同学们学习，我会在同学们的关照下努力成长。”

    芽儿落落大方的态度，有条有理的话，众人一点都看不出她不够成熟稳重来，“萱瑾同学，你太谦虚了。有志不在年高，就冲你高考状元的名头，我们都觉得学习委员是非你莫属！”

    “我不行，我不行！军训完，我还准备经常回家改善生活呢！”芽儿做出一副嘴馋的架势，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也是萱瑾同学才十五岁，还只是个孩子呢。

    “再说了，即使我不是班委成员，我一样可以为同学服务，一样可以为班级争光。同学们，你们说对不对？”芽儿寻求更多人的支持，毕竟班委成员还是在少数。

    “对，即使我们不是班委成员，我们一样可以为班级争光！”除了对班委职位志在必得的那几个人外，大多数同学都不由出声支持芽儿。

    周子元见众人被滑不留手的杜萱瑾说服了，很是挫败。这小姑娘太机灵，太有潜力了，唯一可惜的就是人太狡猾，让他无处下手啊。更何况，据说医学院的张教授是她干爹，她爷爷是校长的校友，干爷爷是赫赫有名的老将军。这小状元的后台太硬，自己没法来硬的啊。

    除了芽儿让辅导员周子元很挫败外，今天晚上的班会可以说是取得完美成功。班委会成员，很快也从竞选人当中选举了出来。

    散会前，满怀欣慰的周子元，看看仅一个晚上就变得异常融洽同学，最后宣布道：“好了，同学们，现在班委已经选举出来了，同学们遇到任何问题，请班委们帮助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再去找我。不过，说好了，不准打群架哦！”

    见辅导员又提起这个，刚刚上任的班长赵卫红不由脸红，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最后一点，明早八点在礼堂召开迎新大会。大会结束后，在操场集合跟你们的教官见面，然后进行为期两个礼拜的军训。”辅导员接着宣布，“好了，现在散会。有事记得要先找班委，最后再找我啊！”

    辅导员宣布散会后，刚刚走马上任的班委成员，很自觉的跟同学们联络起感情来。

    文娱委员韩佳琦，更是亲亲热热的拉住芽儿的手，满怀同情和鼓励的安慰道：“萱瑾同学，刚才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你年纪太小，实在是不能够胜任班委啊。”刚才，韩佳琦亲眼看见杜萱瑾在选文娱委员时，投的是自己的票。所以，这会忍不住安抚芽儿起来。

    芽儿听得牙疼，忍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似笑非笑附和道：“是啊，我没韩同学成熟稳重，所以就不再不自量力的参加竞选了。”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对于太会见风使舵的韩佳琦，芽儿可不想再自找麻烦了。

    芽儿在这边接受韩佳琦好心的安慰。b大小礼堂的会议室里，跟b大氛围有点格格不入的一群身着绿军装英姿飒爽的解放军，危襟正坐，认真记录自己接下来两周的训练任务。

    在所有人满脸斗志的表情的衬托下，皮肤黝黑，一双小眼亮的发光的曹红兵脸上的幽怨很是惹眼。自己怎么这么衰啊，怎么就轮到自己负责医学院新生的军训啊。

    开会前，首长已经暗示自己医学院那个方队里，有翟老将军的宝贝孙女。还有，自己最敬佩的翟团长也示意自己一定要手下留情。据说翟老将军跟翟团长最护短，他们都这么说了，万一那个杜同学少了一根头发丝，自己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啊？虽然大家都说翟老将军一向公正严明，应该不会给自己小鞋子穿，可自己还是很紧张啊。

    不说满脸幽怨的曹红兵，就说翟家客厅里的翟明山和部队宿舍里的翟耀辉，这祖孙两个人，虽然都各自做好安排，可还是忍不住担心那个明天就要军训的小宝贝。

    b大教职工宿舍的张泽远，这会心里想的是，明天中午的时候是不是先帮闺女打点好午饭？就闺女那娇娇弱弱的小体格，压根挤不过别人。估计等她打到饭的时候，菜盆子早光了。

    而a大男生宿舍的翟耀霆，这会正搜肠刮肚的想折，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入b大内部，掌握关于芽儿的第一手消息？对于自家二哥交给自己的保护芽儿的任务，翟耀霆的态度很端正，行动很积极。

    至于s大男生宿舍里的杜皓轩，这会也在绞尽脑汁的琢磨。明天轮到自己去看宝贝妹妹了，自己到底该给妹妹带点什么东西好呢？

    从各方人的反应来看，相信芽儿今后的大学生活，一定会起伏跌宕，多姿多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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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6

    <li>

    学校礼堂前的小广场上,年逾花甲仍精神矍铄的校长看着前面朝气蓬勃、风华正茂的学生,心中是无限的感慨。这群年轻人才是国家的未来,国家的希望。

    校长不愧是搞教育工作的，声音沉稳而富有号召力，短短几句话就听得面对新的学习环境，面对陌生的一切，仍心怀忐忑新生们,顿时变得斗志昂扬、神采飞扬。

    主持人显然是早就习惯了校长致词的言简意赅,“下面欢迎新生代表，外语学院的郑月如同学代表新生发言！”

    “哎哟哟，我又头疼了！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自己讨厌的人啊！萱瑾，来,让姐姐靠靠！”赵卫红一听见郑月如三个字，再抬头一看，顿时变成苦瓜脸。赵卫红嘴上哼唧着，假意往芽儿这边靠了靠。比起娇柔做作的韩佳琦，盛气凌人的郑月如更不受性格豪爽的赵卫红的待见。

    “卫红姐，你也认识郑同学？”芽儿抬头看了看曾跟自己有两面之缘的郑月如，忍不住偷偷跟赵卫红咬起耳朵来。想到郑月如对自己莫名的敌意，芽儿也是有点头大。菩萨保佑，保佑自己不要跟这傲娇的公主碰面，芽儿在心里嘀咕着。不过，芽儿很快就能体会的到，事与愿违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还有的芽儿头疼呢。

    “何止认识！我跟她还是冤家对头呢！比那谁还惹人厌！”脑袋耷拉在芽儿肩头的赵卫红，很是没好气的回道。在别人耳朵里如出谷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在赵卫红听来，盛气凌人的很。

    不过，想到老对头的性格，再看看身边光润玉颜、气若幽兰的芽儿，赵卫红忍不住叮嘱道：“萱瑾，以后千万要离郑月如远一点。这丫的嫉妒心太强，最看不得别人比她优秀，尤其是比她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她还有那么几个忠心的狗腿子，最爱欺负人！”

    芽儿闻言苦笑，要是赵卫红早几年跟自己说这些，自己一定会躲郑月如躲的远远的。现在，好像已经晚了。哎，真应该说冤家宜结不宜解才对。

    赵卫红见芽儿皱眉锁额，以为她担心了，安慰道：“放心，有我罩着你呢！那丫的不敢随便欺负你！敢动我罩着的人，看我不喷死她！”

    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手里拿着厚厚的讲演稿的郑月如，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一览众山小的优越感。现在正是向同学们展示自己的优秀的好机会，于是声音愈发不缓不徐，清脆甜美。

    刚见识了校长那极富有煽动性的言简意赅，郑月如老生常谈般的长篇大论，听的台下的众人都不禁有点昏昏欲睡。

    老顽童似的校长，也百无聊赖的开始打量起下面的新生。当视线扫描到医学院的新生们时，正好看到两个唧唧咕咕的小姑娘，睿智的眼神精光一闪。

    一会自己也给自己找个乐子，看看这个高考小状元到底是像小周说的那样精明的滑不留手，还是像自己前天看到的那样娇憨有趣。李老老两口这些年竟开始返老还童了，据说他们的孙女，自己学校的小状元在其中居功至伟呢。

    想到这，校长扭头跟主持人嘀咕了两句。然后，校长的满脸期待，愈发衬托出主持人那一脸的苦笑。我的校长大人哎，您老能不能不这么想一出是一出，能不能不这么爱找乐子。原本就是因为考虑到杜同学年纪小，镇不住场面，才特意安排另外一名新生致词。您老猛然间飞来一笔，让小状元没有任何准备的就上来发言，不怕小状元一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啊。

    不过，现在不是跟校长讨论这些的时候。满脸苦笑的主持人，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仍滔滔不绝的郑月如，只能认命精简下面的流程。照郑同学这幅架势，肯定会超出预计的时间。万一杜同学跟郑同学一样，也来个长篇大论，自己这个主持人就真要丢人丢到军人同志面前去了。

    “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随着郑月如的话音落下，迎接她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完毕这两个字对昏昏欲睡的众人来讲，可谓是天籁之音，都不由精神一震。主持人也毫不吝啬鼓起掌，郑同学总算讲完了。

    雷鸣般的掌声，让郑月如笑的愈发灿烂，大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优秀。这份讲演稿自己熬夜写了两天，昨天晚上又回家请在报社当编辑的姑姑给自己润稿，自己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郑月如如骄傲的公主般，下巴微抬，走下演讲台。赵卫红还在跟芽儿咬耳朵，“萱瑾，看见了没有，这丫就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同学们，刚才郑同学的发言很精彩。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兴趣，认识认识咱们学校的高考满分小状元？听听她是如何做到小小年纪就脱颖而出的？据说咱们的小状元是位小才女哦。”

    “想！”对比其他人满脸的好奇，中医系的学生喊声最大，杜萱瑾可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呢。赵卫红更是嗖的站了起来，连拽带拉的把芽儿往讲台推。郑月如那丫的，让她整天说自己粗鲁，今天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才女，什么才是清秀小佳人！

    芽儿现在最害怕听到的就是高考状元这几个字。这几个字就是明晃晃的招牌，太惹人眼了。哎，自己这次要彻底在全校新生面前露脸了。

    白衬衣、军装裤，明明跟他们的打扮一样，可是看在众人眼里，步履轻盈走上讲台的杜萱瑾身上流露出莫名的芳华，身上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眉目如画的脸上明媚的浅笑，让人心中不由放松。走上演讲台的杜萱瑾，甜美的像个邻家小妹妹，却有着跟她年龄不相符的淡定从容。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杜萱瑾。” 芽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温和。感受到台下众人的注视，玩笑道：“怎么，大家是不是都很失望我没有长成三头六臂？要不然，大家为什么都一脸好奇的看我？”

    “没有！一点都不失望！”有不少性格外向的男生兴奋的在台下扯着嗓子喊。在他们眼里，这样随意的小状元多了一份娇憨，多了一份甜美，也多了一份狡黠。

    “那我就放心了。”刚还在开玩笑的芽儿，话音一转，多了一丝郑重，“同学们，大家今天能够坐在这里，就已经证明大家是同龄人中佼佼者。我不敢班门弄斧，只想跟大家共享一句话，今天我们都以b大而骄傲，明天b大则会因我们而自豪。谢谢大家！”

    芽儿鞠躬道谢走下讲台后，等台下众人从简洁的发言中回过神，雷鸣般的掌声才响了起来。对啊，这短短一句话，完全说出他们了即将为之努力的目标。

    校长这会有点错愕，心中忍不住感慨道这小同学果真是滑不留手。很厉害，也有意思的很。校长睿智的眼神里漾着浓浓的笑意，有点明白李老他们为什么越活越年轻了。

    虽然有拾人牙慧之嫌，但被赶鸭子上架的芽儿一时间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话与大家一起共勉。不过，虽说是老调重弹，效果好像还不错。尤其是看到校长那一瞬间的惊愕，芽儿心中笃定刚才神来一笔让自己上台的应该是校长无疑了。

    台下掌声经久不断，众人都在心里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的内涵。受到同学们热烈欢迎的芽儿，被身后如芒在背的视线弄的浑身不自在。以郑姑娘爱记仇的性子，不难猜出自己跟郑月如的梁子是越结越大了。

    郑月如愤恨的盯着一句话就顿时抢走自己所有瞩目的芽儿，手里厚厚一叠的讲演稿差点被她揉成碎片。

    同样错愕的还有主持人，一边赞赏般的看了眼芽儿，一边继续下面的流程。当然，忍不住还抽空在心里感慨几句校长的识人之明。

    迎新大会按时完满结束，芽儿也彻彻底底出了一次风头。

    一大早就跑到操场侦察地形的曹红兵，在迎新会结束后，等带队的首长招兵点将完，麻溜的领着自己的那班人马直奔操场。看的众位绿军装的战友满脸好奇，向来慢郎中的曹红兵什么时候这么迅速了？

    曹红兵感受着秋高气爽，看着完全在站树荫下的人马，终于放心下来。翟老将军可是说了，他不想多个小黑妹的孙女。自己可是以同样侦察兵出身的翟团长为榜样，一大早就来这里侦察。虽说操场四周都是树木荫荫，嘿嘿，可只有自己占据的这块领地从早到晚一直晒不到太阳。

    心暂且落下一半的曹红兵，这会才开始认真排兵布阵，顺便观察起自己手下的人马来。嗯，作为一名优秀的侦察兵，要时刻锻炼自己的侦察能力。自己的方队里共六位女生，其中四位可以直接排除，有两位疑似目标，属于长相精致漂亮的娇娇女。

    再继续仔细观察，两位疑似目标同样都是白衬衣，绿色军装裤，一位柔弱中带着一丝娇蛮，一位甜美中带着一丝飒爽。俗话说将门虎女，目标应该就是这位精致可爱的小妹妹了。

    “好了，同学们，我叫曹红兵，今后的两个礼拜有我来担任你们的教官。这两周内，我希望你们彻底明白服从命令四个字的含义，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同学们，有没有信心在这两周内，跟我一起努力，齐心协力打造出最优秀的方队。”

    “有信心！”比起还没有从学生的身份转移过来的众人的寥寥无几的回答声，赵卫红的嗓门响的吓人。一心向往军营的赵姑娘还十分自觉的立正，动作标准的敬了军礼。要不是家人反对，赵卫红现在说不定就穿上一身让人自豪的绿军装了。

    “除了这位同学外，其他同学都没有吃早饭吗？我再问一句，有没有信心？”习惯了部队上的大嗓门，曹红兵对低沉的士气很不满意。

    “有信心！”众人被赵卫红和教官的大嗓门震了个激灵，都声音响亮的喊道。尤其是男生，昨天适应了班长凶猛，这会嗓门更是大的响彻操场。

    “好，我现在开始点名！”满意了的曹红兵，心中有点紧张，到检验自己观察力的时刻了

    “张少军！”

    “到！”

    ...

    “杜萱瑾！”

    “到！”芽儿的这声到，听的曹红兵忍不住嘴角上翘，嘿嘿，自己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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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简洁嘹亮的口号声越来越近,操场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这次来b大军训的教官,都属于各个连队的军事尖子。到了操场,教官们打眼一瞄，曹红兵的那点子小把戏立马无所遁形。不过，谁都没说啥，谁让他们没有人家曹红兵心细呢。再说了，这些教官都是在部队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油子了,都清楚现在吃多少苦,受多少罪，相应的将来就有多大的收获。一个好的首长，可以护短,但绝不能一味的心疼自己手下的兵。

    最好的方队只有一个，但教官们都不会轻易服输。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接下来的两个礼拜，一定把自己手下的方队打造成最优秀的方队。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想看曹红兵的乐子呢。曹红兵那小子，脸上总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其实一肚子的坏水，他们平时没少被曹红兵坑了。昨天晚上散会后，见曹红兵那小子满脸幽怨，他们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专门找首长打听小道消息！据说护短的翟老将军对他那个干孙女简直是话不离嘴，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着，稀罕宝贝着呢。前两年翟老将军的亲孙女念军校，听说翟老将军可是一点后门都没走，军训时任由孙女跟男兵们一样，摔打滚爬。

    向来严明的翟老将军这么宝贝他那个干孙女，想来那位小姑娘应该是位娇娇女，他们都想看曹红兵如何做到不徇私而又手下留情的。据说翟老将军再三叮嘱不可徇私，而且还不能让小姑娘发觉曹红兵有意手下留情。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明摆着，就是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少一根头发丝。嘿嘿，这下子，他们有乐子看喽。

    不说这群教官们如何折腾自己手下的人马，如何在心里嘀咕看曹红兵的笑话。曹红兵本人，这会一心三用，矛盾而又纠结。

    曹红兵一边示范着军姿的标准动作，一边讲解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当然，眼神还时不时朝芽儿那边瞅瞅，观察一下芽儿的气色。心里不停的祈祷，“我的小姑奶奶哟，要是身体不舒服，千万要举手报告，求求你了。”

    芽儿丝毫不知教官内心的纠结，这会保持抬腿的动作文丝不动。芽儿享受这种流汗的感觉，享受挑战身体极限的感觉。更何况，自己这一世的身体素质实在不错，这种程度的训练，还远远不到自己身体负荷的极限。

    初秋的太阳越来越烈，秋老虎的威力实在是不容小窥。虽然身为教官的曹红兵，早早为自己手下的人马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可仍有不少人已经是面色潮红，汗水渐渐浸透衬衣。当然，脚下的步伐也没有了刚才的干脆利落，拖沓了不少。不过，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纯朴而又好强，谁都不肯轻易服输，咬牙继续坚持。

    看看手下人马的精神状态，教官曹红兵也渐渐紧张起来，别把翟老将军的心尖尖训练坏了。不过，身为连队的军事尖子的曹红兵，观察力很敏锐，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犯了形式主义的错误，和经验主义的错误。

    杜萱瑾同学娇俏玲珑一副身娇肉贵的小模样，自己本以为身体素质应该不会太好。没想到，将门虎女这句话果真不错。这小同学，除了两腮透红，显得愈发娇艳外，气息绵长，举止间一如刚才的轻灵飘逸，神采飞扬。而且一招一式，动作标准流畅，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训练的样子。经验主义要不得，人不可貌相，自己一定要牢记啊，曹红兵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赵卫红同学，杜萱瑾同学，出列！”曹红兵当然也知道隔壁方队的哥们都时刻准备看自己的笑话呢。不过，现在他们肯定要失望了。

    “是！”赵卫红跟芽儿齐齐出列，在教官面前立正站好。

    “赵同学，杜同学，现在我喊指令，你们两个给其他同学做示范！”曹红兵嘴上喊着口号，让赵卫红跟芽儿两人做示范。当然，也让其他同学喘口气。

    赵卫红跟芽儿两人一套标准动作示范下来，曹红兵强压住上翘的嘴角，激励道：“同学们，刚才赵同学跟杜同学的动作很标准。赵同学的动作很有力量美，杜同学的动作则有一种轻灵美。我希望男同学们学习赵同学动作的干脆利落，别拖拖踏踏的。至于女同学，就请参考杜同学动作的轻灵流畅，别扭扭捏捏的放不开。”

    其实不用教官说明，众人也已经发现了这两人的与众不同。这会，男生看向赵卫红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佩服。天哪，这赵大班长比他们男人还男人，这动作做得太爷们，也有劲道了。当然，看向芽儿的眼神，则多了一丝爱慕和欣赏。这杜小同学不光长相甜美娇憨，连一举一动间也掩不住独属女孩子的柔美。

    “这有什么特别的？我也能做的比她好！”韩佳琦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早上的时候，杜萱瑾就已经出了一次风头，现在竟然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韩佳琦心里开始不得劲了。

    不过，她的嘟囔声虽轻，教官曹红兵的听力却敏锐的很。他虽常被战友们说成一肚子坏水，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习惯军队上直来直往的相处方式，有话直说。

    “这位同学，软绵绵不等同于柔美。你刚才的动作还算标准，但是含胸塌背不能舒展自己，动作间扭扭捏捏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曹红兵的话还没说完，韩佳琦的眼眶就已经盈满泪水，好不可怜的模样。

    “哎！俺也没说你啥不好的啊，你哭啥啊！”刚才还是英姿飒爽的曹红兵，顿时手足无措，一口东北话脱口而出。哎哟哟，我的妈呀，女孩子果真是说不得，碰不得。

    “报告，教官！”曹红兵那一口地道东北话，让同是东北人的张少军觉得很亲近，不由想给教官解围。

    “教官，我想问一问，赵同学是不是也该学习杜同学的动作？”短短一天的工夫，中医系的众男生已经彻底了解到赵卫红爽朗的性格，也不怕赵卫红生气。

    “啊？赵同学一个大男生跟杜同学一个小姑娘学什么啊？他现在的动作很标准，很有力量。他一个大老爷们要是跟杜同学一样，不就变得娘里娘气的了？”曹红兵虽然感谢张少军的解围，不过，这会更稀里糊涂了。这一啊字，一拐三弯，充分表达了他的不解。

    曹红兵话音未落，哄的一声，方队里众人已经笑得前仰后附。连眼眶微红的韩佳琦这会也笑得花枝乱颤。而且，她还不忘朝赵卫红抛个嘲笑的眼神。

    “报告教官，我是女生！”赵卫红也不生气，嗓门嘹亮的跟曹红兵报告。周围的方队，听见这边的笑声，正满脸好奇不明所以呢。听见赵卫红的这句“我是女生”，虽然不清楚具体经过，不过大概能猜出来怎么回事了。抬头看看黑面教官，一个个只能心里憋笑。

    “啊！”曹红兵愣了，嘴巴张的老大。这一头短发，动作干脆利落，笑的肆意，喊得大声的赵同学竟然是位女生。自己也算阅人无数了，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那什么？赵同学，对不起！是我没有弄清楚。”曹红兵虽然十分惊讶，但知错就改，赶紧出声道歉。

    “报告教官，没有关系！你可以把我当成男生训练！”赵卫红自己倒是不在乎，这样的事她经常遇到。去女公共厕所时，有好几次差点被人当成偷窥的流氓给抓起来。

    赵卫红虽然说没有关系，可曹红兵被差点就要梨花带雨的韩佳琦给吓住了，心中有点不安。见自己一会的工夫就状况频出，看看已经休息的差不多的学生，接着继续训练。老人常言，少说话多做事，这句话果真没错。

    中医系这边的方队，头顶是茂密的树荫，又笑笑闹闹的休息了一会，众人的状态都还不错，接着继续训练。

    旁边外语学院的方队，状态就差了这么一点点，人人是口干舌燥，汗流浃背。这次负责军训的教官也是第一次给大学生当教官，不太了解这些书呆子的身体素质。这种程度的训练，在他们眼里只是小菜一碟，接着训。没看曹红兵那小子的方队，个个精神头十足着呢。

    周围几个方队比赛似的训练，终于以几声，“李同学，没事吧！李同学！”“教官，教官，李同学晕倒了！”而停滞片刻。外语学院的方队，彻底乱了套。

    “安静！你们几个，赶紧抬着赵同学去卫生室！”教官面上不显，镇定的安排，心中忍不住打起鼓来。万一学生真的有什么意外，身为教官的自己可是要负全面责任的。

    “教官，卫生室离操场很远。旁边正好是医学院的方队，高考状元可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呢！现在送李同学去医务室，是不是舍近求远了？”郑月如从早上到现在，心里那股火一直没下去。以前那个黄毛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抢走了属于自己的瞩目，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一会就让她在众人面前丢面子，郑月如可不认为芽儿真会寻脉问诊。

    “这？”教官也有点犹豫。虽然对医学一窍不通，但身为军人受伤是兵家常事，也常听医生说在不明症状的情况下，最好不好随意搬动病人。

    在刚才听见那句“晕倒”时，芽儿忍不住往外语学院的方队看了眼，这会已经朝那边跑了。刚才郑月如的话，中医系的众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们才来学校两天，连医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给人看病。这会见芽儿跑过去，不都由长松一口气，相信杜萱瑾同学应该不会丢他们医学院的面子。

    “快，将这位同学平抬到树荫下！”跑过来的芽儿不由催促道。她当然也觉察出来郑月如的小心思，不过，救人如救火，她这会没心思跟郑月如意气之争。昏倒的李同学面色潮红，气短，还伴随轻微的抽搐，芽儿判定十有应该是轻中程度的中暑。

    早上开会的时候，众人基本上都认识了这位年纪小小的高考状元。这会在他们眼里，杜萱瑾同学似胸有成竹，赶紧手忙脚乱的抬起李行文往树荫那边走。

    芽儿跟着走到树荫下，看看围成一团的众人，忍不住撵人道：“李同学只是中暑，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还请不要围着李同学，现在李同学周围要保持通风。对了，麻烦这位同学解一下李同学的衣领和腰带，有利于他呼吸。”看了眼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散开的众人，芽儿正要上前帮患者解领子，想到这个年代人的思想还很保守，赶紧拉住一个男生，让他动手。

    至于芽儿，打量了下空荡荡的训练场，今年是后b大第一次军训，各方面都准备不足，训练场上并没有白开水。不由假意从衣兜，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自己配的藿香正气水。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芽儿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瓶药给李行文灌了几口，又在他脸上摁了那么几下子，刚才还昏着的李行文已经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李同学醒了！杜同学，李同学醒了！”有人忍不住兴奋的喊道。众人的视线一半放在地上躺着的李行文身上，一半放在芽儿身上，这杜萱瑾同学不愧是高考小状元。

    “兄弟，这次你们是看不到我的笑话了！”让自己的方队原地休息，跟着走过来的曹红兵，用胳膊捣了捣战友的腰，笑的一脸得意，“瞧见没，那就是翟老将军的干孙女。将门虎女，人家小姑娘身体素质好着呢。更重要的是，你手下的人马，可是我这边的人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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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同学,你一会最好还是去医务室检查一下。”李行文的身体状况虽然问题不大,可芽儿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

    “谢谢你,杜同学。”李行文脸上中暑后的潮红才刚刚退下，闻言，脸上又添了一份羞意。自己一个大男生，竟然被太阳晒晕过去，实在是太丢人了。不过,看着眼前小少女的恬淡笑颜,感受着杜同学如沐春风的关心，这一刻的杜同学，比早上开会的时候还要让人惊艳。一颗懵懂的少男心,蠢蠢欲动。

    外语学院的教官，这会心里也踏实不少。留了两个学生在这里陪李行文,自己赶紧回方队，让学生们原地休息。再晕倒几个的话，自己这教官也不用当了，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芽儿忍不住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把自己那瓶藿香正气水留给李行文，才跟着教官回自己的方队了。

    曹红兵心情不错的回到自己带领的方队，大手一挥，原地休息十分钟。按照翟老将军的宝贝程度，自己本来以为杜小同学应该是个烫手山芋，轻不得重不得。没想到才短短一上午的时间，竟让自己发掘出一块瑰宝。

    芽儿这边疲于应付同学们的好奇心，外语学院那边的郑月如，远远看了眼如众星捧月般被人围在中间的杜萱瑾，明艳的俏脸上表情隐晦复杂。

    “郑同学，刚才真多亏你提醒了。要是直接送李同学去医务室，这会说不定还没走到呢。”说话的这个人可不知道郑月如跟芽儿曾经的恩怨，随着郑月如的视线，往医学院那边望了一眼，心中感慨万分。

    “就是！这小状元就跟郑同学说的那样，不愧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名不虚传。”有人也跟着附和道，一点都没注意到郑月如越来越黑的脸。

    “听学长说，杜同学从小就跟医学院的张教授学医。名师出高徒，刚才杜同学就给行文灌了点药水，又摁了那么几下子，行文就醒了。”众人是越说越热闹，郑月如越来越不耐。

    “乡下人整天风吹日晒，当然知道中暑的时候该怎么治。高考状元要是连中暑都处理不了，就太丢人了。”众人的话，在郑月如听来格外刺耳，忍不住出声讽刺道。

    说的正高兴的众人，听到郑月如这饱含讽刺的话，越琢磨这话越不中听，一时间没人接口。几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学生，闻言脸色很不好看。

    郑月如见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但她向来自傲，开口道歉绝对是不可能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不过，幸好教官见手下人马休息的差不多了，口哨一吹，继续训练。

    芽儿在操场上风吹日晒，身为干爹的张泽远浑身长刺一样，心里不停的琢磨，一会自己到底要不要帮闺女打饭去啊？

    “张教授，您有事？”张泽远在楼道里踱了好几圈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好奇的问道。张教授不仅学识渊博，性格也很温和，很少见到他这么焦躁的样子。

    见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张泽远不由老脸一红，“今天闺女第一天军训，我有点担心。”

    医学院的教职工没有人不知道张教授有个聪明贴心的宝贝闺女，据说还是今年的高考状元。来人听张泽远这么说，会心一笑，安慰道：“张教授，您放心吧。教官都是部队上的军事尖子，心中有数，不会真拿那群孩子当成手下的兵操练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钱老师，那我就先进去了。”张泽远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有点大惊小怪，尴尬一笑，躲进办公室。

    不过，张泽远到底是不放心，看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抄起大饭盒就往教工食堂走。这几年学校的学生原来越多，后勤设施有点配不上套。每到吃饭的时候，食堂就成了人山人海，没有两把子力气和冲劲，肯定买不到可口的饭菜。俗话说有备无患，自己这只是帮闺女准备着，要是闺女真打不上饭，自己再给闺女送去。

    张泽远这边细心准备着，那边芽儿她们随着教官的一声“解散”，结束了上午的军训。

    仍是神采飞扬的赵卫红看看精疲力尽抬不动腿的王明娟几个，又看了眼娇娇弱弱如杨柳扶风般的芽儿，牙一咬，脚一跺，“得，你们几个在后面慢慢溜达着，我回宿舍帮你们拿饭盒去。”说完整个人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溜烟似的，跑没影了。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赵卫红见识了食堂的热闹程度，担心照这个速度，轮到她们打饭的时候，只剩下白菜帮子。

    赵卫红的速度不是盖的，芽儿她们刚走到半道，刚刚去无踪的赵卫红，已经抱着一摞的饭盒截住她们了。

    要不是芽儿跟王明娟拉着腿酸的差点站不住的韩佳琦，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眼塞到自己怀里的饭盒，喏喏的跟赵卫红说了声谢谢。声音虽然低，但却是真情实意。她从来没想过，老对头的赵卫红竟然也帮自己拿了下来。

    赵卫红向来吃软不吃硬，对这蚊子声似的却又真诚的道谢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最后大大咧咧的回道：“我，我只是看在同一个宿舍的面子上。要是你以后还惹我，我照样不客气。”

    不好意思的赵卫红，很快把话头对向芽儿，“萱瑾，你喜欢吃什么菜？一会咱俩兵分两路，我去打菜，你去买饭。”买饭速度快，应该不会太挤，后面这句赵卫红没说。

    性格爽朗的赵卫红，向来凭直觉做事，觉得长相精致、心思剔透的杜萱瑾很对自己的口味。现在，赵卫红已经自发的把芽儿当成自己翅膀下面的小雏鸟护着了。

    芽儿看了眼打个饭如临大敌的赵卫红，心中闷笑。这样的赵姑娘实在温暖，而又可爱。

    不过，想到早饭时食堂热烈而又壮阔的场面，王明娟她们都跟赵卫红一个态度，如临大敌。几个人都觉得赵卫红刚才的提议不错，等来到食堂门口时，六个姑娘，三个人一队，兵分两路，“杀气腾腾”地直接朝食堂窗口冲去。

    张泽远手里拎着饭盒占据有利地形，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宝贝闺女。那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看的温和风趣的张教授胸腔不停震动，宝贝闺女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惹人疼。

    不过，看到宝贝闺女就要淹没到窗口前的人海中，张教授心疼了。正要过去给闺女送饭呢，不过，站起来的工夫，张泽远又停了下来。闺女的饭盒都被人拿走了，自己似乎好像并不用担心闺女吃不上饭啊。

    芽儿跟在韩佳琦后面进了食堂，正打算老老实实到长龙后面排队。不过，这会韩佳琦一手抓住芽儿，叫上周慧，领着两个人往队伍前面走。

    韩佳琦领着芽儿跟周慧两人，走到全部被男生占据的前方，停了下来。瞄准一位身材粗犷，长相忠厚老实的，娇滴滴的问道：“哎呀，这位同学，人太多，我们三个人都排不了队。你看，能不能？”

    “啊？”第一次被女同学叫住的忠厚大高个，不由脸红。当看到韩佳琦楚楚可怜的表情时，脑海里竟然灵光一闪，摸摸头皮，憨笑道：“哦！那你们三个，站在我前面吧！”说着，朝身后的人示意，让出了三个人的地方。

    “真是谢谢你们了！”韩佳琦把没回过神来的芽儿跟周慧往队伍里一塞，然后才朝大高个跟后面的几个男生甜甜一笑。

    后面那几个男生本来有点不太乐意，看到这如花笑靥，眼前一花。再一听娇滴滴的道谢声，心里那点不快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一个个抬头挺胸，做出一副英雄状： “不用谢，不用谢，同学之间本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道完谢，韩佳琦心安理得的站到芽儿跟周慧前面。当然，还不忘抛给芽儿跟周慧一个眼神，一个你们两个也学着点的眼神。

    被韩佳琦的眼神一鄙视，芽儿回过神来了。善于利用自身优势的韩佳琦同学，在这一点上很是值得自己参考学习。当然，这一会的韩佳琦也很有趣。

    “杜同学？杜萱瑾同学？”正在心中感慨万分的芽儿听见不熟悉的声音叫自己，不由抬头。手里捧着的饭盒里装着六个热腾腾的大馒头的男生，有点面熟。

    “这位同学，你是？”芽儿有点不确定的问道。没有觉察到，这人刚才杜萱瑾三个字一喊，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早上她那经典的一句发言，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我是李行文的同学，上午我见过你。这不帮行文打饭回去呢！”来人有点自来熟。

    “哦！李同学现在身体怎么样？他最好吃的清淡一些，可以适当喝些淡盐水。”

    “那小子早就没事了，刚才医务室的老师也是这么叮嘱他的。对了，杜同学，把你的饭盒跟饭票给我，我有同学在前面。”来人说着，不用分说抽走了芽儿手里的饭盒和粮票。

    看着空空的两手，芽儿有点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萱瑾同学，你要是早来一会，俺就顺手帮你打饭了。”有人正好从窗口打完饭，搭腔道。不过，一副很是遗憾的语气。

    “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杜萱瑾同学。萱瑾同学，你早上讲的那一句话，很简洁，具有深刻的意义。不过呢，高考满分状元在我们心中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杜同学，下次再来打饭的时候，直接把饭盒递给前面的同学就行。”也有人跟着开玩笑。

    芽儿闻言，只能干笑两声，这算不算也是利用自身优势？连队都不用排，饭已经到手了！

    爱女心切的张泽远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不过也从头看到尾。最后心情很复杂的感慨了一句，吾家有女初长成。等见闺女的饭盒打满了，几个小姑娘凑到一块秀气斯文的吃起来，张泽远这才拿着饭盒回办公室。

    周慧是个内向话少的姑娘，本来有点自得的韩佳琦因被芽儿抢了风头，心中郁闷更不会说。所以，凭借灵活的身手自认打饭速度很快的赵卫红，看到已经坐在座位上的芽儿，心中很好奇，却没有任何人回答。

    韩佳琦尽管心中闷闷不乐，也难得没有出声找茬。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现在没有这个精力。吃过饭，回到宿舍，直接爬上床养精蓄锐起来。

    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下午继续军训。不过，上午李行文中暑事件，给所有教官提了个醒。这些天之骄子般的大学生们，不是他们手下的兵，耐不住他们的操练。下午训练的时候，学生们顿觉轻松不少，训练五十分钟，休息十分钟，劳逸结合。

    “萱瑾，晚上你想吃什么？还是白菜豆腐？”下午军训完，回宿舍洗漱一番，赵卫红就拉着芽儿往楼下跑。这姑娘运动量大，饭量同样不小。至于韩佳琦，现在已经不乐意跟芽儿一伙了，在她看来，每次杜萱瑾都要抢她风头，还是不一起行动的好。

    “嗯，大白菜炖豆腐做的最地道，还是吃这个吧！”芽儿被赵卫红拉着，回答的有气无力。饶是身体素质不错，一天军训下来芽儿也有点吃不消。

    “芽儿，这边！”没精打采的芽儿刚一下楼，就听到自家二哥熟悉的声音。四处一看，得，又来一个哥哥。

    等赵卫红从食堂捧着俩饭盒回来的时候，芽儿也已经回到宿舍，桌子上多了一兜子红艳艳的大苹果，还有两包老北京糕点。

    “萱瑾，刚才那人是谁啊？跟上次来的那个人有点像。”赵卫红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自己的晚饭。摸摸还不太饱的肚子，顺手拿起个大苹果，在身上一抹，咔嚓一口，已经下去了一小半。嗯，这苹果很不错，酸甜多汁。

    “我二哥！”芽儿咽下去一口饭，答道。

    “那上次那两个，哪个是你大哥？”

    没等芽儿细说，接着，楼下传达室里已经响起了值班阿姨的大嗓门，“218宿舍，杜萱瑾，楼下有人找。”

    芽儿撂下勺子下了楼，不大会拎了一包瓶瓶罐罐上来。小咸菜，酱黄瓜，肉丁酱应用尽有。赵卫红眼热的看着芽儿一会弄一堆好吃的回来，心中愈发好奇。

    芽儿见赵卫红又要开口，赶紧开口，“这是另外一个哥哥！”

    “另外一个哥哥？”赵卫红学舌般的嘟囔了一句。昨天来了两个，刚才又有两个？

    “萱瑾，你到底有几个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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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几个哥哥？嗯,我得好好数一数！”赵卫红亮的刺眼的眼神和满脸的八卦,让芽儿不得不承认女孩子的那颗滚烫滚烫的八卦心,绝对跟性格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吧，萱瑾？你家哥哥又不是大白菜，还得用数的？你会不记得你到底有几个哥哥？”赵卫红一只手捏着根色泽红亮的酱黄瓜，一只手拿着苹果，嘎吱一口酱黄瓜,嘎嘣一声脆苹果,两种味道迥异的东西，赵姑娘吃的十分带劲。

    看到赵卫红这怪异的吃法，芽儿竟被勾引的胃口大开。宿舍里的嘎嘣咔嚓声,此起彼伏。

    “我家哥哥还真跟大白菜似的，不数数,我真不知道我到底有几个哥哥？”芽儿见赵卫红仍支绷着两只耳朵，知道酱黄瓜没有完全吸引住她，笑着答道。

    赵卫红闻言，丹凤眼不由上翘，一眨不眨的看着芽儿，太不可思议了，萱瑾竟真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哥哥。芽儿见状，故意慢里斯条的接着道：“我数数啊！八个，九个，十个，十一个...对了，卫红姐，弟弟算不算？我还有两个弟弟呢。”

    “咳！咳！”从听见以八开口的基数，赵卫红的嘴巴一直就没合上。在芽儿追问了那一句，弟弟算不算时，赵卫红终于憋不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的苹果跟酱黄瓜，差点喷到芽儿脸上。

    剧烈咳嗽后的赵卫红，丹凤眼含泪，两颊绯红，明明是疏朗大气的长相，突添了一份明艳，活脱脱一个明艳俏佳人。

    赵卫红并不知道自己给芽儿带来的惊艳，一口气喝完芽儿递过来的开水。刚刚压下咳嗽声，就忍不住了，万分感慨的惊叹道：“萱瑾，萱瑾，叔叔跟阿姨实在是太，太...”说到这里时，突然觉得有点不尊敬长辈，猛然住了嘴。这种话说到一半，憋回去的感觉太难受了。

    在芽儿看来，几个哥哥在她眼里地位都一样，压根没想到自己刚才的话，让赵卫红误解了。见赵卫红这幅欲言又止的表情，有点困惑的问道，“啊？我爹跟我娘怎么了？”

    赵卫红本就不是能憋得住话的人，见芽儿开口问，眼一闭，一长串的感慨突突的说了出来，“萱瑾，叔叔跟阿姨他俩实在是太，太高产了！十一个哥哥，你，再加上那两个弟弟，就算一年抱一个，至少还得生十四、五年呢。叔叔跟阿姨这么长效高产，实在是太令人叹为观止！”

    赵卫红感慨的痛快，这回换成芽儿咳嗽了。

    “卫红姐，你说什么呢！我就两个哥哥，剩下的都是堂哥，表哥，干哥哥！”芽儿被赵卫红嘴中的高产两个字给刺激到了，忍不住嗔怪道。

    “啊！哦！”赵卫红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吐吐舌头，“嘿嘿，萱瑾，那啥，你可千万别跟叔叔阿姨他们说这事啊！”因杜爹他们是长辈，脸皮不薄的赵卫红难得不好意思起来。胡拉着自己比板寸头长不了多少的头发，尴尬的道歉。

    “放心，保证守口如瓶！是我自己没说清楚。我跟你说，我这还没算外婆那边的表哥呢。”芽儿见赵卫红坐卧不安，出声安慰道。其实，听到赵卫红那长效高产四个字是，芽儿自己心里也憋笑的厉害。

    “那我就放心了。嘿嘿！亲哥哥，干哥哥，堂哥，表哥。萱瑾，等以后咱们再来个情哥哥！那个时候，你所有的哥哥才算是真的备齐了。”赵卫红抬头看了眼明眸善睐、皓如凝脂的芽儿，心直口快的打趣道。

    “卫红姐！”听到情哥哥这三个字，芽儿脑海里竟不由浮现出那天晚上翟耀辉的窃玉偷香。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那种心跳如雷的羞恼，俏脸爆红。心虚的芽儿，真的害羞了。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萱瑾有这么多哥哥保驾护航，情哥哥还是没影的事呢。”赵卫红不知道芽儿脑海中的画面，以为芽儿年纪小，不好意思听到这些，赶紧住口。

    “对了，萱瑾！咱有这么多哥哥们，你说他们以后不会天天来给你送好吃的来？嘿嘿，要是真这样的话，我可就有口福了。”赵卫红见芽儿脸上的绯红仍未褪去，不由转移话题。真是的，自己怎么口无遮拦的跟萱瑾说那些话了。

    赵卫红转移话题，芽儿也从善如流，晃掉脑海里羞人的画面，跟着转移道：“应该不会吧？他们明年毕业，应该都很忙。”不过，想到哥哥们对自己的疼爱，否定的底气有点不足。

    “会！我觉得肯定会！你想想，十几个哥哥，一人一周来一次，咱们就能天天有好吃的。”想到以后源源不断的好吃的，赵卫红回答的斩钉截铁。昨天那两个哥哥对萱瑾的宠溺毫不掩饰，由此判断娇憨可爱的萱瑾绝对是他们的手心宝。

    芽儿闻言，一琢磨，还真有可能。要不跟哥哥们打个商量，让他们少来几次？一直想要湮没在人群中的芽儿，不是太欢迎哥哥们天天来看自己。天天出风头，实在要不得。

    跟芽儿不一样，赵卫红是十分欢迎这些哥哥们的到来。想到往后经常有好吃的，精神大振，咔嚓咔嚓，一口气吃掉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半瓶子的酱黄瓜。赵卫红摸摸微鼓的小肚子，嗯，总算是吃了个九成饱。

    等芽儿跟赵卫红吃完饭，去食堂吃饭的四人组也回来了。

    王明娟、周慧跟李秀琴三人，性格淳朴而又温柔。虽然都不太喜欢韩佳琦时不时说话带刺，但都还在她们三人的容忍之中。韩佳琦拉着她们三个自成一帮，跟赵卫红和芽儿两个人闹独立，三个没有学会拒绝的姑娘，只能满脸为难的接受。

    吃过晚饭，回到宿舍的三个人看到芽儿她们，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韩佳琦却是满脸笑意。吃晚饭的时候，没有杜萱瑾分去她的光芒，韩佳琦顿觉自己如鱼得水。看样子，自己以后还是要远着点杜萱瑾。

    芽儿在几个老人精的言传身教下，对人心有一定的把握。这会见王明娟她们有点尴尬，指了指了桌子上自己刚洗干净的苹果，笑道：“明娟姐，你们四个吃苹果。我哥刚送过来的。”

    “哎呀！我就不吃了。苹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都吃烦了。”韩佳琦见一回到宿舍，芽儿就抢走了所有人注意力，心里又不高兴了。

    王明娟三个人闻言，看着手里萱瑾刚递过来的苹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至于赵卫红，这姑娘撸着袖子，就要开口。

    芽儿见状，赶紧往赵卫红手里也塞一个，打岔道：“韩同学不喜欢吃，那正好，咱们几个人每人可以多吃两个。五谷杂粮最养人，苹果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吃点保证没什么坏处。”

    芽儿对韩佳琦这点小心思，并不放在心上。可直脾气的赵卫红看不惯，刚才被芽儿打岔了，芽儿说完了，还是忍不住，对准韩佳琦，就要开火。

    “卫红姐，走，赶紧到水房打开水去！一会回来好好洗洗再休息。”芽儿一把拉住赵卫红，手里拎着两个水壶，就往外走。

    “哦，打开水！”赵卫红猛然想起一茬事，扭头朝宿舍喊了一嗓子，“明天军训时，别忘了带上自己的水杯。明天开始，每个方队配备一个大水桶装开水。”

    “萱瑾，真是的，刚才你也太好性了。你不就怕韩佳琦蹬鼻子上脸！”到了楼下，赵卫红又想起刚才那岔事，恨铁不成钢的指点道。

    “卫红姐，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刚才我的不在意很有效。韩同学最后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芽儿摇头晃脑的回答道，“其实这样爱挑刺的韩同学很有趣。你啊，往后也少跟她吵嘴。找不到跟她搭戏的人，韩同学就老实了。”

    赵卫红正点头表示会考虑芽儿的建议呢，不过细琢磨，这意思就不对味了，“好啊！合着我平时跟她吵架，是免费演戏给你们看喽！”

    “卫红姐，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想太多了。”芽儿脆声笑道。柳腰一扭，躲开赵卫红要挠自己痒痒的手。

    两个人，一个甜美娇俏，一个人高挑艳丽，引得不少在开水房打水的男生扭头偷看。

    赵卫红对男生的注视毫不在乎，用看什么看的表情，一一狠狠的瞪回去。然后，一马当先，挤上前去占据有利地形，排队等着打开水。

    “萱瑾，过来，到咱们了。”赵卫红见马上就要轮到自己，这才开口叫人。然后，一扭头，惊异的发现芽儿手里刚刚接过一献殷勤的男生递给她的两个暖水壶。芽儿朝赵卫红使了个眼色，接着跟帮自己打开水的男生道了一声谢，羞得斯文男生连连摆手，步伐凌乱的走远了。

    等男生走远了，白忙活了一场的赵卫红嗖的一声钻了过来。脸上挂着了然的笑意，挤眉弄眼的调侃道：“萱瑾，你丫头行啊！”终于明白中午萱瑾打饭的快速度了。

    “行了，咱们赶紧回宿舍吧！”芽儿没有赵卫红的厚脸皮，出声催促道。

    赵卫红知道芽儿脸皮薄，强憋着笑意，把水壶往角落里一放，哥俩好似的跟芽儿勾肩搭背，回道：“走，先跟姐姐去趟男生宿舍，通知他们明天别忘了打水。”

    这个时候的b大，男女生宿舍还大都集中在水房两侧，几步路的工夫，芽儿跟赵卫红就来到男生宿舍楼下面。

    芽儿勉力拉住直接就往楼里面冲的赵卫红，“卫红姐，你不会就这么进去吧？现在天气热，咱们两个女生进去不方便，还是找人叫他们下来吧。”

    赵卫红闻言，瞅了瞅花骨朵似的芽儿，这不就是小羊羔入狼群吗。十分赞同的回道：“嗯，是不太方便。你在下面等着，我一会就出来。”说着，赵卫红三两步快走，没等芽儿会过神来，已经理直气壮的进了男生宿舍楼。

    芽儿看着赵卫红英姿飒爽的背影，心中哀嚎一声，“我的姐姐，你也是个女孩子啊。”

    赵卫红进了男生宿舍，顺利的如过无人之境。不说她那一头利落的短发，雌雄莫辩的相貌，只说她龙行虎步的走路姿态，还有她坦然的目光，穿着大裤衩袒胸露背的从水房里出来的男生，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狼群里面来了只母老虎。

    芽儿在楼下替整个楼的男生祈祷着，赵卫红已经爬到三楼，这会正动作粗鲁的踢开三零六的男生宿舍门。

    张少军正准备换上穿着的大裤衩，准备去开水房再打壶开水。听见动静，就抬头一看，哎呦，我的妈呀，班长咋进男生宿舍了！一声惨叫之后，手忙脚乱的把自己裹进被窝，古铜色的屁股春光乍泄了一会，露在外面了片刻。

    楼下的芽儿，清晰的听到张少军的那一声饱含羞愤的惨叫声，然后是咚咚咚关门的声音。

    一刻钟之后，背心反穿的王大志和满脸通红的张少军，两个人跟在气定神闲的赵卫红后面，从宿舍楼里出来了。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劳动委员的王大志终于忍不住了，“我的姑奶奶，有什么事你可以叫人喊我们下来。你知道你刚才吓坏了多少人不？”洗完澡正准备回宿舍的王大志，听见张少军的那声惨叫，三五步跑到宿舍，推开门就见裹成蚕蛹似的张少军，跟一头雾水的班长。

    “真是的，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们男生怎么反倒是娘里娘气的。不是还穿着大裤衩的吗？小时候男生的光屁股，我还见过呢。”赵卫红实在是不能理解，自己也没干啥，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羞愤的表情。

    “哎！你！”王大志见说不通赵卫红，也不指望还没有从羞愤中回过神来的张少军能搭话，认命的开口问道，“说吧，班长大人，找我们有什么事。”

    “哦！明天开始，你安排男生轮流提开水到训练场。”说到正事，赵卫红脸色一整。

    “行！回去我就安排！”王大志痛快的答应，准备赶紧回去定定神。这样的班长，比自己想象的还凶猛。

    “那你多考虑考虑！等正式上课时，同样少不了大家轮流值日。”赵卫红想着一劳永逸。

    “知道了！”王大志正准备拉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张少军往回走，一想不对，“班长，我现在安排好男生了，那你们女生干什么。”

    “我们可是女孩子，我们不用跟你们一样值日，打扫卫生！”赵卫红凉凉的回了一句。

    “你是女孩子？”王大志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上下打量比自己还爷们的班长。

    “怎么？你舍得让萱瑾拿着黑乎乎的抹布擦桌子？提着比她还大的水桶打水？”赵卫红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说服力，把芽儿推到前面，这时候就该娇娇弱弱的杜萱瑾出马。

    王大志当然看见了赵卫红的挤眉弄眼，不过，抬头瞄一眼冰肌玉肤，精致漂亮的跟洋娃娃似的杜萱瑾，喏喏的回道：“算了，不跟你们女生一般见识！我们回去了。”

    达成所愿的赵卫红，笑的一脸得意。俗话说好钢用到刀刃上，杜萱瑾出马，一个顶俩。

    芽儿并不在意赵卫红对自己的利用，临走前，忍不住看了眼脸上的羞愤还没褪下的张少军。哎，真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看面不改色的班长，芽儿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祷告着，希望彪悍的赵大姑娘没给张同学带来什么心里阴影。

    第二天上午，训练场上，树荫下多了几十个大水桶，和一个个白瓷红字的大洋瓷缸子。昨天下午的时候，又有两个学生轻度中暑。

    经过短短一天的接触和训练，身为各个连队军事尖子的教官们，已经充分认识到这群书呆子们的身体素质。虽然大多数勉强合格，可个别的学生，真的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

    虽被教官们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可书呆子们也得到不少好处。这不，腿还没有酸的抬不动呢，教官已经解散，让他们就地休息了。

    “教官，闲着没事，跟我们讲讲部队上的事情呗！”军人在众人眼中是神圣的，神秘的。

    曹红兵是典型的人不可貌相，长相忠厚老实，实质上却是个风趣好动的。见自己手下的兵都满脸好奇的看向自己，也不拿乔，“行！那我就跟你们讲讲我能讲的。”

    曹红兵跟众人讲起了部队上的生活，讲起他那些可以把后背交付对方的战友，讲起了自己的志向，“我立志成为全军第二优秀的侦察兵。”

    听得入神的众人，对曹红兵嘴里的第二优秀十分好奇，“教官，为什不是第一？”

    “那啥，因为有翟团长在，第一肯定就轮不到俺。”曹红兵说到自己的偶像心情有点激动，“同学们，你们知道前两年那场反击战不？翟团长当时是尖刀队的一员，尖刀队二十几名同志就拖住了敌方一个营，为大部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不过，那场突击战太惨烈，最后尖刀连只剩下翟团长跟另外一位同志。”

    曹红兵语气里是满满的敬佩，“据说当时翟团长跟另外一位同志受伤十分严重，可能是牺牲的同志们保佑，翟团长跟另外一位同志竟顽强的清醒过来了。据随军医生说，这简直就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跟在他们后面研究了好多天呢。翟团长是我最佩服的人，等他身体恢复后，凭着出色的侦察力，单枪匹马的就端掉不少敌方窝点...”

    曹红兵越说越激动，芽儿越听越耳熟，这个人怎么越听越像翟哥哥。莫非，翟哥哥跟曹教官认识，跟教官说过自己的事情？以自己对翟哥哥的了解，很有可能。

    众人听得全神贯注，芽儿却忍不住打量自己的教官。

    曹红兵不愧立志成为全军第二优秀的侦察兵，时刻都不放松训练自己的观察力，虽然激动，却马上觉察到芽儿的视线。扭头一看，看到杜小同学了然的目光。坏啦，坏啦，自己一时激动，把翟老将军跟翟团长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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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自己坏了老首长和偶像的大事,曹红兵心中一虚,不由停顿片刻。就这么片刻的不自然,让芽儿心中愈发笃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幺蛾子。想到这，芽儿眼神一亮，不错眼的盯着教官，打算用一招打草惊蛇,准备从教官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尽管盯着自己的是位甜美小佳人,曹红兵心中仍是暗暗叫苦。俗话说，虎兄无犬妹，杜萱瑾同学观察力的敏锐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翟团长啊。言多必有失这句话果真不假,昨天自己就差点说哭位女同学。今天一时忘形，又暴露了老首长跟翟团长他们。哎,男人啊，果真该沉默是金。

    不管怎么说，曹红兵也是参军多年军事素质过硬的老兵油子了，这点子镇定工夫还是有的。再次意识到沉默是金的曹红兵，心中暗下决定，自己以后坚决向蚌学习，打死不张嘴。

    “好了，同学们，马上集合，继续训练。”恢复镇定的曹红兵，猛然站了起来。

    正听得投入的众人不乐意了，“教官，你还没说完呢？翟团长是怎么发现那人不对劲的？”教官也太会吊人胃口，说到最紧张的地方，竟然宣布继续训练。

    用东北方言讲，曹红兵也能称得上是大忽悠级别的。表情很严肃，语气很凝重，“同学们，再详细的内容就涉及到军事机密了。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人，我不能明知故犯。”

    军人在众人心目中很神秘，尽管怨气连天，大家也没有再逼着教官接着讲故事。曹红兵见状长舒一口气，自己还是能忽悠住人的吗！

    尽管教官反应很快，可芽儿也是只小狐狸。从教官刚才的嘎然而止和欲盖弥彰，现在她已经确定教官是翟哥哥认识的卧底。自己的视线一落到教官身上，教官就肌肉僵硬，一副如临大敌似的表情，看的芽儿心中闷笑。

    算了，自己还是别欺负还算老实的教官了。军训完，还是直接找罪魁祸首的翟哥哥算账吧。京郊军队驻地，被小媳妇念叨的鼻子发痒的翟耀辉，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家老爷子身上的那顶黑锅也被小媳妇扣在自己背上了。

    芽儿忽略心底羞恼中夹带着的丝丝甜意，很干脆的把翟耀辉当成了罪魁祸首，尚未发现自己现在早就处于家人那密密实实的层层防护网内。除了翟耀辉认识的这个教官卧底外，还有占据了地利与人和的干爹，以及身负重任的翟耀霆，最后还有醉翁之意不在酒轮流报到的哥哥们。

    昨天上午，张泽远张教授先打听到宝贝闺女的那经典一句发言，然后又亲眼见到宝贝闺女如众星捧月般被人献殷勤。当时站的比较远的张教授，看到闺女脸上的懵懂和娇憨，心里那个酸！不过，再心酸也难掩他的自豪和激动。

    想着跟众人分享这种心情的张教授，下午下课后，第一次没有留下来给学生答疑，把教材往胳膊底下一夹，连办公室都没有回，步履匆匆的直接去了李清源老两口家。

    不过，光跟李清源老两口分享，张教授觉得不够过瘾。一商量，得，都去翟家啃大户吧。

    当李清源为首的三位不速之客到翟家时，翟明山刚刚挂断自己安排的卧底的电话。对那人的那句“将门虎女”明晃晃的拍马屁，一向公正严明的翟老爷子表示很中听，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见三人进来，就迫不及待的跟众人分享起这个小道消息来。

    两帮人马，年长的已经年逾花甲，年轻些的也早过了不惑之年，竟满脸兴奋，你一言我一语的跟众人分享自己的第一手内部消息。

    “哎哟哟！小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咱家芽儿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身为大家闺秀的翟奶奶，这会拍着大腿笑的那个开心，哪里还记得笑不露嘴的闺训。

    “那是！将门虎女，咱家芽儿随我！”翟明山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得了吧，要是真随了你这副凶神恶煞的土匪样，还不吓得人尿裤子。照我说，近朱者赤，芽儿那一身清雅脱俗之气需要从小培养和熏陶。”李清源没有翟明山那么脸皮厚，不好意思直接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不过潜在的含义，饶是从不咬文嚼字的翟明山也听得明明白白。

    不过，两个奶奶心细，乐呵完了，开始担起心来，“咱们家芽儿年纪还小着，别哪天真被哪个傻小子哄了去。”

    “放心吧，芽儿精明的跟个小狐狸似的，只有她拐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拐她的份。再说了，芽儿年纪小，对这些事还是懵懵懂懂的呢。”李清源对自家宝贝孙女信心十足。

    “李老哥这话说的我赞同。”翟明山赶紧出声附和，“不说咱家芽儿多机灵，皓宇兄弟几个那一关就不好过。昨天就听冯凯那小子说，皓宇兄弟几个，一人一天，天天不落的看芽儿去呢。还有耀霆那小子，他们学校离b大最近，这小子难得像个哥哥样。”

    “哦？耀霆那小子干什么了？”众人对愈发成熟稳重的杜皓宇兄弟几个的做法，并不奇怪。难得是一向跳脱好动的翟耀霆，竟也知道护着自家妹妹了。

    “耀霆那小子难得办一次正事。”翟奶奶说起年纪最小的孙子，一脸笑意，“下午，那小子来家里搜刮了一兜子瓶瓶罐罐，说给芽儿送去。说给芽儿送完东西，他就去找他考上b大的同学联络感情。还说什么，要循序渐进的逐步渗透到敌军内部。”说到这，翟奶奶笑的说不下去了。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老头子的那一套。

    “嗯！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耀霆那小子，做事有计划，有步骤，不急不躁，很有大将之风。”李清源很是夸奖了一顿翟耀霆，觉得翟耀霆这事做得甚合他的心意。

    “耀霆那小子终于长大了。”翟明山也对孙子的做法深感欣慰。

    不过，想到前两天孙子傻乎乎的模样，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翟老爷子到底是不放心，“小张啊，耀霆那小子还是有点毛糙，你平时还是得多上点心。你们不是都说大学就是个浓缩的小社会吗？芽儿到底是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少！”

    “翟叔，看你说的！芽儿可是我闺女，我不比你们少疼她一点！”一直插不上话的张泽远，对翟老爷子这样略显客气的嘱托难得稍稍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翟明山一直都认定芽儿是自家的亲孙女，一点都不记得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只有自家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了。不过，翟明山性格豪爽，哈哈笑了两声，道：“我这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都忘了这茬了！对了，小张，你再详细跟大家讲讲芽儿发言的事！我听着咱家芽儿怎么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啊！不过，咱家芽儿这点是真的随我，镇得住场面。”

    芽儿心中认定教官是翟耀辉安插的眼线，找到了罪魁祸首，芽儿对别人就难免放松了一些，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无意间发觉自己的大学生活是在层层防护之下。这会，芽儿正在烈阳下，一个口号一个动作，肆意的挥洒着自己的汗水和青春，娇俏的姿容竟多了份英姿飒爽。

    每天八个小时大强度的军训，下午教官的一声“解散”之后，大多数人都恨不得瘫到地上，可芽儿却十分享受这种精疲力尽后的酣畅淋漓。

    不过，享受归享受，芽儿缺乏锻炼的小身体板跟从小就拳不离手的赵卫红没法比。被赵卫红连拖带拉的弄回宿舍，到水房洗漱完，终于可以坐到床上喘口气。

    不过，依旧神清气爽的赵卫红这会支绷着耳朵，满脸的期待。直到楼下值班阿姨熟悉的嗓门响起，“218宿舍，杜萱瑾！楼下有人找。”赵卫红明艳的脸上，漾起张扬的笑容。

    “萱瑾，走，咱哥又来给咱们送好吃的来了。”赵卫红手忙脚乱的拿起饭盒，准备用食堂的饭贿赂贿赂萱瑾的这些哥哥。

    相比赵卫红满脸的兴奋，芽儿却是一脸无奈，该来的终归会来。

    “文昊哥，你怎么也来了？”芽儿看到楼下站在的杜文昊，略带埋怨的撒娇道。

    “芽儿，你不公平！皓宇跟皓轩他们两个能过来，我就不能过来？哎，哥哥很伤心，芽儿都不喜欢哥哥了。”杜文昊满脸伤心，语气幽怨。这些年他们渐渐发现，小时候这个宝贝妹妹没少拿这招对付他们。

    “能来，能来！以后欢迎你们随时来！”索性芽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继续跟杜文昊讨论这个问题。

    “算你丫头改口的快！”杜文昊打趣道，晃晃自己手里用废报纸包着的东西，“芽儿，猜猜里面是什么？可是我用了一个周末的时间，才淘换到的。”

    芽儿一听淘换两个字，两眼发亮，“嘿嘿，文昊哥，我最喜欢你了。赶紧给我看看。”

    郭小海一门心思的爱挣钱，杜皓宇兄弟几个也各有各的爱好。学习理科的杜文昊在他们倒腾旧书活动结束后，却多了个风雅的爱好，竟对淘换古籍珍本来了兴趣。这两年，每到周末就跟着同样爱这一口的李清源满大街小巷的到处溜达，淘换了不少有收藏价值的古玩字画。

    芽儿小心翼翼的打开，激动的看着泛黄的纸张上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虽不是古籍珍本，只是原主人用心记录的行医心得，芽儿却是如获至宝。

    “文昊哥，谢谢你！我先送上去，顺便再拿个饭盒，你在我们食堂吃完饭再回去吧！”芽儿一激动，主动出声留杜文昊去食堂吃饭。

    “萱瑾，你赶紧上去吧，我在下面陪着文昊哥！”赵卫红对杜文昊另外一只手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的烤鸭子很有兴趣，很是自来熟的改口叫哥。嘿嘿，跟萱瑾在一起，果真是有肉吃。

    等芽儿藏好自己的宝贝从宿舍下来时，有心讨好的赵卫红，和有意跟妹妹的皓朋友拉近关系的杜文昊，两个人已经有说有笑，熟悉的不得了。

    现在的芽儿头顶着满分状元的光环，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再出了几次风头后，怎么说也算是小名人了。再加上她又长得精致无双，那一身清雅脱俗的气质很是吸引人的目光。杜文昊身材高大挺拔，又俊朗帅气，看向芽儿的眼神里面是浓化不开的宠溺。而赵卫红高挑健美明艳动人，身上流露出她独有的洒脱大气。这三个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偶遇一脸娇笑让人如沐春风的俏佳人，众男生眼神刚一亮，随之变成熊熊火光。杜萱瑾同学身边那个人模狗样的男生是谁？怎么能离萱瑾同学那么近？还那么熟路的跟萱瑾同学有说有笑？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都还没有找到机会跟娇俏甜美的萱瑾同学拉近关系呢？

    有心怀不轨的，有满心好奇的，也有跟着看热闹的，跟在三人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绝大多数都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男生。

    杜文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宝贝妹妹身上，赵卫红向来是个粗心大意的，至于芽儿正满心雀跃的准备回去研究自家哥哥送来的宝贝，难得没有留意众人的视线。

    到了食堂，看到跟自己学校的食堂一样的热闹喧嚣，杜文昊不由眉头一皱，妹妹的小身板就天天这么挤来挤去的打饭？

    “芽儿，赵学妹，把你们的饭票给我，我去打饭，你们去找个地方坐下。”芽儿的饭盒早就在杜文昊手里了。

    “文昊哥，我可是打饭的好手，你只帮萱瑾打饭就行。”赵卫红拍着胸脯保证道，自己拿起饭盒跟泥鳅似的，瞬时挤到人群中。赶紧打饭去，要不然馋的她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杜文昊接过两个饭盒，揉揉宝贝妹妹的脑袋，“乖，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这一刻，杜文昊这种亲昵的动作，彻底的犯了众怒了。跟了一路的众男生们早就胸臆难平，而正在排队打饭的男生正准备出声让萱瑾同学站到他们前面呢，没想到这个人竟抢了他们的先。此时，众人都心照不宣，觉得很有必要给这位也算长的人模狗样的男生来个下马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凭什么跟萱瑾同学这么亲近。

    手里拿着俩饭盒打饭的杜文昊周围，突然多了一群如狼似虎男生。而芽儿周围的空座位上，也多了不少先来占据有利地势的男生。

    打饭高手的赵卫红很快就回来了，而身强体壮的杜文昊还是被湮没在人群中。

    赵卫红看着饭盒里快要凉透的晚饭，闻闻清香扑鼻的鸭子，摸摸已经饿得咕咕作响的肚子，忍不住开口道：“萱瑾，文昊哥怎么这么慢啊？”

    在赵卫红就要快等不下去开吃时，头发凌乱的杜文昊满身狼狈的过来了。把两个只盛着菜汤的饭盒往桌子上一放，拽拽挤得皱巴巴的衬衣，忍不住解释道：“芽儿，你们学校食堂太挤了。按说b大的男生应该很有风度才是，怎么都挤来挤去的。更可恶的是，有人来回打了好几次饭，饭盒都快装不下了，我就不信他们个个那么能吃。”

    如果杜文昊抬头细看，一定能发现周围饭桌上那些手里拿着筷子，对着满的不能再满的饭盒假意吃饭的人，正是刚才跟他挤的最厉害的那帮人。杜文昊话音一落，众人相视一笑，就是特意让你见识一下b大男生的厉害的。

    “哥！”芽儿怕自家哥哥说人没风度惹众怒，赶紧打岔道：“今天是我们来的晚了，平时的时候同学们都很谦让的。这里不是还有你带来的烤鸭吗，一会咱们就吃这个了。”

    跟杜文昊抱怨时众人脸上的兴奋不同，芽儿那声“哥”还没落下，众人手里的筷子勺子一个接一个的跟饭盒和地板打架了。什么，这人是萱瑾同学的哥哥？那他们刚才岂不是？

    坏了，坏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众人心虚，匆匆忙忙捡起筷子，低着头，溜之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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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他们刚才怪错了对象,大水冲了龙王庙,得罪了小美女的哥哥,众人准备溜之大吉。不赶紧溜，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让未来可能的大舅子认出他们来，冷嘲热讽一顿？还是等着聪慧的小佳人觉察到他们的心怀不轨？哎，冲动果真是个大魔鬼！还是先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避避风头的好！

    众人算盘打的不错,可惜刚才又是筷子又是勺子,叮叮当当声接二连三，动静实在是不小。你的筷子掉了，我的勺子给摔了,赶紧捡起来走人吧。结果，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哎哟”声。半弯着腰,呲牙咧嘴的揉着脑袋，心中忍不住埋怨对方，我说哥们哎，你捡筷子的时候，就不能稍微慢点！光听一声声的抽冷气声，就知道这些人的铁头功还没练到家。

    周围的动静实在是太大，杜文昊想不注意都难。本来只是随意拿眼瞅一瞅，随之肌肉紧绷，眼神里精光一闪而逝，原来是这帮小子。怪不得都眼熟的很，刚才可是在自己前面挤来挤去的。哼，目光躲闪，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心怀不轨之人。

    这帮小子看向自家宝贝妹妹时，眼神里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爱慕和惊艳，同样是从慕艾少年成长起来的杜文昊可谓是心知肚明。刚才自己遭受的待遇，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想到这里，杜文昊心中怒火大炽。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们，竟然敢打自家宝贝妹妹的主意。要不是自己这几年的脾气温和了不少，就冲自己身上这被挤得皱皱巴巴的衬衣，鞋面子上一个个硕大的脚印子，自己的拳头早就挥了过去。

    不过，这群小子明显是有贼心没贼胆，也没对宝贝妹妹做什么出格的事，自己不好太较真。更何况，自家宝贝妹妹不喜欢自己兄弟几个以暴制暴，武的不能用，那就来文的吧。自己这也是好意提点他们几句，让他们知道自家妹妹碰不得，顺便稍微发泄一下自己的怒火。

    当然，杜文昊以上种种心理活动，只是愣神的工夫。这会，杜文昊大马金刀的往过道一站，了然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周围这群心怀不轨的小子，看的众人都心中暗暗叫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杜文昊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弹弹袖口，悠闲自在的做到芽儿对面。接着，声调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意有所指的开口道：“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简直是有失风度，打个饭都挤来挤去的。更甚者，连吃个饭也毛糙的很，不是掉筷子就是摔勺子。芽儿，你可不准染上这些坏习惯。”

    杜文昊的声调不高不低，语气也没有特别指明，可没来得及逃走的众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的，心中一虚，暗暗叫苦，坏了，被认出来了。杜萱瑾同学会不会也这么认为？认为他们没有风度，认为他们太毛糙？

    “哥，你说什么呢！同学们都很友好，平时很照顾我们的。”芽儿看了眼周围被自家哥哥说的满脸不自在的众人，出声嗔怪道。

    芽儿的话，听在众人耳朵里犹如天籁之音，个个满脸兴奋和激动。萱瑾同学没有误解他们！萱瑾同学说他们很友好！得，既然被认出来了，他们就索性英雄到底，破罐子破摔，不逃不避，就坐这吃饭了。万一萱瑾同学的哥哥说他们的坏话，他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杜文昊早就知道自家妹妹心软，又见宝贝妹妹一脸懵懂不解，眼药没上成，也不觉得气馁。杜文昊舍不得反驳宝贝妹妹，嘲讽两句这群蠢蠢欲动的小子们总该行吧。

    “芽儿，你先垫吧垫吧，一会哥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哥哥没想到b大男生的饭量那么大，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都那么有空闲，也不嫌麻烦，每人都要来回打上三、四份饭。哎，就是不知道他们的风度跟他们的饭量能不能成正比？”

    见众人脸上一红，杜文昊接着道，“芽儿，哥一会给你钱，以后咱们拿着钱到外面买饭吃。哥哥也算是身强体壮了，都只能打菜汤回来。要是你的话，还不得天天饿肚子啊。”

    “哥！”芽儿虽没有亲眼看见刚才的事情，不过听话听音，看得出来自家哥哥火气大的很。看看周围尴尬的把头埋到饭盒里的众人，只能打哈哈，“哥，男同学本来饭量就大，再加上我们都军训一天了，肯定要多吃一些。喏，这个大鸭腿给你，赶紧吃饭吧！”

    芽儿把两只鸭腿，一只扯给口水滴答响的赵卫红，一只扯给杜文昊，自己拿起骨头多肉少的鸭脖子啃了起来。赵卫红昨天就知道芽儿喜欢啃骨头，至于杜文昊，更是早就清楚。杜文昊拿起鸭腿故作谦让了几回，等芽儿满脸不解的推掉，这才吃了起来。

    杜文昊刚才连嘲带贬的几句话，说的众人越发抬不起头来。古语有云，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这句话他们需要铭记在心。因为他们的一时冲动和误解，害的萱瑾同学晚饭都吃不饱，他们实在是心中有愧啊！可怜兮兮的啃骨头的萱瑾同学太无邪太可爱，害的他们心中愈发内疚。

    杜文昊见众人被自己说的抬不起头来，心中的那股火气终于消得差不多了。

    不过，杜文昊显然没有意识到对男生来讲，心中俏佳人的话对他们的影响力远远超过杜文昊刚才夹枪带棒的嘲讽。心中内疚的众人，不由想到刚才芽儿的几番解围，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振奋的不得了。

    想到刚才萱瑾同学为他们辩解，想到萱瑾同学的善解人意，众人愈发肯定萱瑾同学不仅外貌清雅柔美，更是蕙质兰心，纯真可爱。这样的萱瑾同学，怎能不让人喜爱，怎能不让正处于年少方艾的他们心生爱慕。分量超大的晚饭，在他们眼中顿时变得美味的不得了。偷偷的松松腰带，狼吞虎咽般的往嘴里塞饭。

    杜文昊当局者迷，对周围群狼们突然的振奋心生不解。一向以粗枝大叶形象示人的赵卫红，其实观察力敏锐，心思细的很。赵卫红可谓是旁观者清，把刚才的场面在脑海里细细琢磨一遍，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护妹心切的猛虎，跟淑女好逑的群狼，猛虎虽然凶猛，可群狼众志成城，实力也不容小窥。这番没有硝烟的龙争虎斗，自己看的很过瘾啊。

    赵卫红啃着肥而不腻的大鸭腿，瞅瞅已经满血复活的众男生们，喵一喵满脸不解的杜文昊，最后再看看小嘴愈发晶莹红润认真啃骨头的芽儿，心中那个雀跃。跟萱瑾一起，不光有好吃的，还有好戏看，太值了，太值了。

    芽儿大方而又自然的用手绢擦了擦啃完鸭脖子后愈发油光红润的嘴巴，那边众人也终于腆着肚子塞完了超大分量的晚饭，真是撑着并快乐着。

    这一顿晚饭，你来我往，可谓是刀光剑影，众人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既见识到杜萱瑾同学哥哥的敏感和尖锐，同样也发现了萱瑾同学的蕙质兰心、娇憨纯真。

    杜文昊临走之前冷飕飕的视线，让众人浑身打个激灵，心中却愈发火热。对于刚才的事情，还有杜文昊的敏锐，众人都心有默契的缄口不言。他们战战兢兢换回来的内部消息，凭什么要跟别人分享。跟前些天见识到翟耀辉气场强大的那些学长一样，杜萱瑾同学的哥哥很凶残的事实，在众人的心照不宣下，成了这些人秘而不宣的独家消息。

    杜文昊把饭盒洗好之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得赶紧回去跟剩下的哥几个商量对策去。在护妹心切的哥哥们眼中，自家宝贝妹妹可爱而又单纯，都一心认定妹妹身陷狼窝。其实，他们都没有发现，他们眼中纯真的妹妹就是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小狐狸。在腹黑大尾巴狼的撩拨下，这些事情芽儿已经开了窍，一通百通，只是难得糊涂罢了。

    送走杜文昊，芽儿满脸疑惑的看了眼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赵卫红，不解的问道：“卫红姐，你的眼睛不舒服？用不用去卫生室看看？”

    见芽儿满脸懵懂，赵卫红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顿时熄灭。正准备捣芽儿柳腰的胳膊，无力的垂了下来。哎，自己怎么忘了萱瑾这丫头还没开窍呢。算了，看着好吃的份上，自己以后多护着她点吧。

    “没事！走吧，快到集合的时间了，一会还要看革命电影呢！”赵卫红回答的有气无力。

    “哦！”芽儿回答的一本正经，心中长舒一口气。装嫩是个技术活，虽然自己装了十几年，也算是信手拈来。可是天天装嫩，真的很无趣啊。

    文昊哥打饭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芽儿刚开始确实是不清楚。不过，在自家哥哥接二连三的出口找茬后，芽儿怎么也能猜得出来个大概。要不然，实在对不住家里那些老人精的教导了。可猜得出来又能怎么样，只能仗着面嫩，装憨呗。

    新生们在广场全神贯注的看着具有革命意义的露天电影，学校和各院系的学生会的成员们，也在讨论如何用更新颖的方式欢迎这些学弟学妹们。

    医学院学生会办公室里，同样在商讨这个问题。很明显，当时曾接待过芽儿的那群学长们，十有赫然在列。

    “校学生会决定阅兵式的那天晚上，举办迎新晚会，各院系都要参报节目。”见众人都正襟危坐，医学院学生会主席刘玉林率先开口了。学校今年是第一次进行军训，学弟学妹们这些天都是集体活动。除了开学那天，到现在他们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了解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们。

    “报就报呗！前两年不都是这样！听说新入学的学妹们，能歌善舞的也不少！”唯一的女生语气里充满了胸有成竹。

    “对了，我听说今年的迎新会跟往年不同，最后压轴的是那什么集体交谊舞大会。能够表演节目的人太少，交谊舞大会可以人人参加，重在参与嘛！”性格开朗的张大伟满脸八卦。

    “咦！跳交谊舞？”李军眼神一亮，那岂不是有机会跟小状元学妹一起跳舞。报到的时候，自己光帮学妹提行李了，都没有来得及跟精致可爱的小学妹说话。这两天新生军训，在清一色的绿军裤白衬衣下，想一眼找到漂亮的学妹，实在是有点困难。

    “跳交谊舞是最近才开始流行的，估计学弟学妹们会的不多。要不这样，咱们院学生会组织一下，提前教教学弟学妹们。”李军脑子转的不慢，很快找到一个合理的跟学妹接触的机会。

    李军兴奋的语气，提醒了不少人，对哦，这样子的话，就可以多跟学弟和学妹们接触几次。李军笑的猥琐，不少人不由开始回想今年新入学的学妹们的资料。哪一个最漂亮，哪个最清纯，哪个最可爱？这群思想最为开放的新时代大学生们，各人心中有各人的答案。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学院的漂亮学妹，怎么也不能流进外人田。

    刘玉林见众人都赞成，同样身为男生，当然能猜得出来众男生的那点小心思，不过，他也不反对就是了。交谊舞是现下很时髦的集体活动，也方便跟学弟学妹们交流感情、拉近关系。

    “行，那就这么定了。一会我向学院写申请报告，申请场地！”刘玉林拍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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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在哪个年代,大学生都是思想最为开放的领军人物。改革开放初期的八十年代,交谊舞是一种十分新潮时髦的运动。尽管在很多人看来,跳交谊舞总是散发着那么一股子的小资情调。更甚者，在不少人眼中，跳交谊舞简直可谓是伤风败俗的娱乐活动。可在更多人的眼中，尤其是在思想最积极的大学生的眼里，交谊舞神秘而又时髦,散发着解放肢体的味道。

    b大校长是位思想极为开明的睿智老者,对学生会的这项提议保持不反对、不支持的态度。不过校长的这样的态度，已经足以让期待而又忐忑的大学生们乐翻了天。

    举办迎新晚会跟交谊舞大会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全校。相比摩拳擦掌、兴奋而又激动的老生们，除了极个别跃跃欲试准备大放异彩的新生外,大多数的新生心情忐忑而又茫然。

    身为文娱委员的韩佳琦，能歌善舞，就属于那极个别的新生。

    这天上午，一个小时的正步走之后，外语学院的方队也集合到树荫下休息。这会正在同样能歌善舞准备大放异彩的郑月如的带领下，精神振奋，歌声高亢而又嘹亮。

    韩佳琦看的眼热，忍不住提议道：“教官，要不咱们方队也拉练军歌吧？”这样，既不会让郑月如专美于前，自己也能多几次练歌的机会。这次迎新晚会，自己一定要在全校同学们的面前一展歌喉。

    韩佳琦的话一出口，早就嘴痒难耐的众男生纷纷嚷嚷起来，“就是，教官，咱们也唱军歌。跟外语学院的那帮人比比，到底是哪个方队唱得好，中气足。”

    男生一向都比较争强好胜，更何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教官曹红兵这两天严守沉默是金的原则。男生心中都有那么一腔热血，对军旅生活十分好奇和向往，每每都想从教官嘴里打听点第一手资料。可谁知道，这两天教官的嘴巴比蚌壳还严实，毫不松口。真要被他们起哄的狠了，就拿东北三大怪，什么“大姑娘的旱烟袋”来糊弄他们。要讲东北的三大怪，教官的口才可真没同样是东北那嘎达出身的张少军好。所以，众男生早没兴趣听教官讲没滋没味的笑话了。

    “行！拉练就拉练！”不用众人费口舌，曹红兵答应的很痛快，很是有点迫不及待的味道。曹红兵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拉链军歌上面去了，不由长松一口气。哎呦我的妈呀，只要不逼自己讲部队上的那些事，就是让自己给这帮小子摘星星捞月亮，自己都干。娇俏甜美的杜同学，眼神亮的吓人，让人无所遁形啊。

    一身轻松的曹红兵看了眼兴奋的嗷嗷直叫唤的众男生，丢下一句，“你们先等会儿，我去跟周教官商量商量。拉练，拉练，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俗话说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一会你们都要使出吃奶的劲，别丢了老子的人。”

    “放心，教官，你就情好吧！”兴奋的男生，跟着瞎起哄。

    外语学院的教官也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听了曹红兵的提议，毫不犹豫的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呼啦啦的过来了。谁让曹教官有先见之明，牢牢占据了整个训练场最大的树荫。

    “周教官，客随主便，要不我的方队先来一首，抛砖引玉！”曹红兵嘴上文邹邹的客气道，人却挤眉弄眼朝自己的方队使眼色，示意自己的人马一定要从气势上压倒外语学院的方队。

    韩佳琦这个文娱委员当的很称职，收到教官的示意，落落大方的走到方队前面，“同学们，我起头，咱们先来一首团结就是力量力量，欢迎外语学院的方队。”

    “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随着韩佳琦的手势，昂扬悠远的歌声顿时响彻整个训练场，引得其他方队纷纷注目。看着自己心不在焉的人马，众教官心中嘀咕，那两个小子的花样真多，都快把自己手下的魂给勾走了。

    韩佳琦的手势刚落下，郑月如款款走到外语学院的方队前，“同学们，医学院的同学们如此客气，那咱们外语学院就当仁不让了。唱一首东方红，好不好？”

    “好！”外语学院的男生气势大振，有美女鼓励，个个中气十足。

    接下来的军歌拉练，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伙的情绪越来越高涨，典型的你方唱罢我登场。韩佳琦跟郑月如两个人都是美女，可谓旗鼓相当。一位长相娇柔，清喉婉啭。另一位长相甜美，声音清脆悦耳。两个人，各有各的支持拥护者。

    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两位小姑娘享受的很过瘾。非敌非友的两个人，连小心思都差不多，都会时不时打量一眼坐在众人中间的芽儿，不忘向芽儿抛一个示威的眼神。

    你来我往的军歌拉练，一首首歌曲下来，曹红兵跟周教官两个人已经收到训练场上其他教官们无数的白眼。看看意犹未尽的众人，曹红兵实在是顶不住压力，出声打断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休息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正唱到兴头上没分出胜负的众人哪里肯愿意，“教官，这才几首啊？还没过瘾呢。”

    “就是，教官，你们不让我们唱个够，一会军训我们也没法集中精神。”

    看看出声威胁自己准备造反的众人，骑虎难下的曹红兵跟周教官两个人不由相视苦笑。得，这下子没完没了了。

    “好吧！那就让你们一次唱个够！不过，先说好了，你们现在唱歌的时间，是提前预支你们的休息时间。想唱歌，可以，但是接下来军训时的休息时间就没有了！”寡不敌众的两个教官，不得不妥协。

    “谢谢教官！今天也让教官听个够！”男生们嗷嚎着。

    不过，尽管教官松了口，奈何这个年代人们的娱乐生活太贫乏。除了那几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经典歌曲外，众人都会唱的歌曲反过来掉过去，就只有那么几首。

    众人唱歌听歌正在兴头上，都不想灰溜溜的在大太阳底下踢正步。有人脑子转得快，不由出声鼓动道：“我提议，接下来是个人表演时间！大家说好不好！”

    “好！”不少人见教官们正要吹口哨，扯着嗓子出声附和。

    这个提议，让两个教官本就苦着的脸顿时拉的老长，这帮小子们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不过，韩佳琦跟郑月如两个人都眼神一亮，接下来才真正是她们表演的时间。

    “我先带头，给大家唱一首南泥湾！”郑月如这次抢了先。甜美悠扬的歌声响起时，众人都不由腰板一挺。比起刚才大家合唱时鬼哭狼嚎的比嗓门大，这时的歌声才是真正的听觉享受。

    “那我就送给大家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郑月如歌声尚未落下，韩佳琦粉墨登场了。

    如果说刚才是两个方队比嗓门大，这会就是郑月如跟韩佳琦两个人无声的较劲了。

    动听的歌声，刚开始对众人来说是享受。不过，众人也渐渐发现了两个人之间无声的硝烟，气氛似乎有点紧张和压抑。

    “杜萱瑾同学，你准备送给大家一首什么歌？”两个教官当然也发现两个小姑娘开始针尖对麦芒了，无声的硝烟弥漫，不由赶紧插嘴。

    至于两个教官为什么点名叫芽儿，当然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了。不知道这杜萱瑾小同学会不会再次给他们带来惊喜。

    “啊！我？”看两个人针锋相对正看到兴头的芽儿，有点呆愣。芊芊玉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有点不可思议，这算不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就是，萱瑾同学，你准备送给我们什么歌曲？”众人恍然，怎么忘了萱瑾同学了呢。萱瑾同学声音平时就犹如出谷黄莺般甜美，相信歌声一定更加动听。

    “我不会唱！真的不会唱！”四道羞怒的视线射到自己身上，吓的芽儿赶紧摇头。自己好不容易才能躲在一边看热闹，可不准备出风头，加深这两位冤家对自己莫名的愤恨。

    可能是芽儿的表情太无辜，太纯真，众人不由相信了芽儿的话。不过，众人对芽儿顿感亲近了不少。原来杜萱瑾同学也是人，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韩佳琦脸上本因芽儿吸引了众人目光的不满，顿时消散，杜萱瑾原来不过是个书呆子。

    而早就知道芽儿底细的郑月如，心中不由长松一口气，算杜萱瑾识相。算了，自己以后大人有大量，就不找她的麻烦了。

    两个教官的眼力比众人敏锐得多，看的出来杜萱瑾身上有小秘密。不过，两个人都不打算再确认确认，他们都没忘记这小同学可是翟老将军的手中宝。试探一次就罢了，再试探他们就没有这个勇气了。曹红兵可是有亲身体会，杜萱瑾小同学的敏锐程度，绝对是虎兄无犬妹。

    虽然没能一箭双雕拉杜萱瑾当挡箭牌，不过，总算中止了军歌拉练，两个教官暗呼一口气。再让她们俩唱下去，两个人之间的刀光剑影，饶是他们也有点承受不住。而且，他们这边的动静勾的那群学生心不在焉，还不知道其他的教官会如何对付他们两个呢。

    接下来两天的军训，被其他教官的不轻的两个教官说到做到，坚决不休息，坚持要把落下的军训进度补回来。

    这天下午，医学院的众人，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歌声，眼神的余光看看其他方队的学生坐在树荫下端着洋瓷缸子喝水的痛快劲，心中憋了又憋，憋了又憋，眼看着就要造反了。

    曹红兵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大发慈悲的喊了一声，“稍息！就地休息两分钟。”

    精力依旧旺盛的赵卫红，看看没精打采的同学们，决定提前宣布消息，“哥们们，姐妹们，再坚持一会，晚上七点，院办小礼堂，都跟我学跳交谊舞去。”

    赵卫红的这个消息，就如往油锅里浇了一碗水，顿时炸了起来。

    男生们一改刚才的萎靡，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好嘞，班长，你可要把人都领去啊。”嘿嘿，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何况是跳舞呢。

    曹红兵满脸苦笑的摇摇头，赶紧借着这股劲头，口哨一吹，一鼓作气，继续训练。

    当教官解散的口哨响起时，早就心不在焉的众男生精力十足的撒丫子就往回跑，赶紧回宿舍拾掇拾掇自己。一身汗臭味，会熏坏自己的舞伴的。

    晚饭后，女生宿舍，赵卫红看看仍没动手收拾自己的王明娟她们，催促道：“明娟，秀琴，周慧，你们三个快点啊！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一会跟我出发，勾魂去。”

    王明娟看看拿着一件件衣服比划来比划去的韩佳琦，看看清丽的如出水芙蓉的芽儿，再看看开朗明艳的赵卫红，拽拽衣角，底气不足的回道：“我们三个都不会跳，就不去了吧。”

    “哎呀，这可是集体活动，你们三个怎么能不参加。”韩佳琦不忘自己的职责，上下打量了三个人一番，“你们都是从乡下来的，不会跳交谊舞也情有可原，交谊舞在城里可是流行的很。算了，到了礼堂，我会找学长教你们的。”

    王明娟三个人被韩佳琦打量的浑身不自在，“算了，俺们还是不去了。俺们仨都没跳过舞，一时半刻的也学不会，瞎耽误学长们的工夫。”

    “去，干嘛不去！就是不跳，在一旁看看热闹也行。”赵卫红瞪了韩佳琦一眼，满脸促狭的问到：“明娟，秀琴，周慧，你们仨知道大秧歌不？会扭秧歌不？”

    王明娟跟赵卫红说话，少了一份小心翼翼，态度要随便不少，哭笑不得：“会！咋不会呢！俺们东北人，小媳妇大姑娘的都会扭两下子。”

    “那不就行了！交谊舞比扭大秧歌简单的多，只要会动弹就行。”赵卫红说的豪爽。

    芽儿见三个人满脸不安中难掩好奇，笑道：“就是，明娟姐，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路。扭秧歌是动弹，跳舞也是，异曲同工。顶多咱们一会都穿软底鞋，少踩几次别人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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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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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8女生宿舍,赵卫红使出浑身解数舌灿如花,芽儿在一旁掠阵,而韩佳琦则不停的撇嘴。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说什么跳舞只要会动就行，还说什么异曲同工？交谊舞高雅，扭秧歌粗俗，如果说一个是阳春白雪,那一个就是下里巴人,压根不能相提并论。

    韩佳琦虽然心中鄙视，不过见王明娟三个人明显意动，脸上也都流露出难掩的期待和兴奋,轻声嘟囔了两句，很有眼色的没有说出口。要是再把王明娟三个人得罪了,自己在宿舍里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女孩子们向来爱俏，不管条件如何，出门前总要拾掇一番。王明娟、李秀琴跟周慧三个人，终于被赵卫红跟芽儿撺掇动了，一时间都在翻箱倒柜，试图找出自己最新、最合身的衣服。

    不光女生宿舍热闹的很，男生宿舍那边也不遑多让。男大学生们大都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正是对异性充满好奇和朦胧情愫的年龄。不过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保守，大多数男生都是有贼心没贼胆，顶多偷偷瞄几眼，私下里讨论几句。这次借着跳舞的名头，能光明正大的跟自己心仪的女孩子近距离接触，对众男生来讲简直是千载难逢。

    医学院的男生们，平时一个个看着成熟而又稳重，这会却都跟身上长刺了似的，坐卧不安。这人来回整理没有一丝皱褶的衣领，那人拿出平时舍不得穿的崭新锃亮的皮鞋来回的擦，务必把自己平时邋遢的那一面藏的严严实实的，力争给女孩子们留个好印象。

    医学院的男生心情期待而又紧张，别的学院的男生眼热而又羡慕。谁让自己学院准备的晚，也想学跳舞，行，再等两天吧！有心眼活泛的脑子一转，干眼热可不行，不如顺道去旁观旁观，同时从中总结吸取一些经验和教训。嘿嘿，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趁机下场试试身手呢。

    物理系新生宿舍，吴旭很明显就打着浑水摸鱼的想法。这会，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还没有巴掌大缺边少沿的镜子，手指头往自己茶缸子里一沾，再往精神抖擞的头发上一压，嘿，一个精神抖擞的帅小伙新鲜出炉了。

    吴旭正美个没够，那边宿舍门咚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了。吴旭抬头一看，顿时一脸苦相，这哥们这些天犯什么毛病了，天天往b大跑。

    “翟耀霆，昨天不是跟你小子说了吗，今天老子有重要活动，没有空陪你在b大瞎转悠。”吴旭看了眼大喇喇的登堂入室的翟耀霆，忍不住埋怨道。要不是确信自己下面带把，会真的以为这小子看上自己了，三天两头来骚扰自己。明明在高中的时候，自己跟这小子的交情并不深。

    “你小子还说呢！怎么不告诉我今天晚上医学院那边有舞会的事，差点坏了老子的大事。”翟耀霆一听这茬，也是一肚子的火。要不是前天回学校时，在路上听了那么一言半语的，说不定就错过这回事了。

    自己按照二哥潜入敌军内部的指示，拐弯抹角的才找到一个b大念书的同学，谁知道这小子太不够意思，竟隐瞒情报。还是二哥指示的对，一定要找一个靠谱的盟友，深入打进敌军内部，光在外围潜伏还不够。

    吴旭不知道翟耀霆现在身负护花重任，听他那么说，恍然大悟状，笑的一脸猥琐，“那啥，兄弟，这不是僧多肉少吗。我们b大的女生，肥水不流外人田。”

    “去，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一肚子花花肠子。”翟耀霆忍不住往吴旭肩上捶了一拳头，抬手看看自家二哥赞助的军用手表，问道：“对了，医学院那边几点开始？”

    吴旭挨了一拳头，也不在意，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也是专门来看我们学校校花的吧？”

    “哦？你们学校的校花？是谁？什么时候评出来的？”由于物理系跟医学院八竿子打不着，翟耀霆潜入敌军的计划有点停滞不前。这会从吴旭嘴里听到校花两个字，不由想到自家轻灵优雅的宝贝妹妹，心中一动，不着痕迹的打听起来。

    “当然是满分小状元，杜萱瑾同学了。她是我们男生公认的，绝对没有任何的争议。”吴旭一把搂住翟耀霆的脖子，哥俩好的语气道：“嘿嘿，哥们，看在咱俩关系这么铁的份上，我就跟你分享一下内部消息。”

    “...，怎么样，我们学校的校花绝对是蕙质兰心。不过，据我的观察她哥哥好像很厉害。我跟你说，那天他就用眼神一瞄，就瞧的我浑身鸡皮疙瘩，小生怕怕。”

    翟耀霆耐着性子，听吴旭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有用的信息一条也没有。不行，这小子明显不靠谱，还是得另外想办法才行。想到这，翟耀霆忍不住催促道：“快到时间了，走吧！”

    被翟耀霆这么一提醒，吴旭才发现说去打水的舍友们竟然还没回来，很明显是在放他鸽子，心下着急起来。

    吴旭赶紧从床底拿出一双皮鞋，就要往脚上套。不过没等穿上，又嚷嚷开了，“哎，哥们，不行！你再等等我！这鞋两天不穿，竟落了一层灰。”

    显然跟吴旭一样火烧眉毛的男生不在少数，整栋男生宿舍都是兵荒马乱的。

    女生宿舍楼，218宿舍的几个人却差不多都准备好了。韩佳琦的脚上穿了一双小高跟皮鞋，捏着裙角，轻轻转了一圈。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哒哒哒作响，别有一番韵味。

    手里拿着刚从柜子里取出来的新布鞋，心思敏感的周慧感觉的到韩佳琦刚才看向布鞋的视线里夹杂的嘲笑，眼神一暗，喏喏的就要开口。

    “周慧姐，你这双鞋正合适，鞋底一看就很软乎。咱们四个跟韩同学不一样，又不会跳舞。为了舞伴的脚着想，咱们还是穿软底鞋的好。”韩佳琦刚才打量了一圈的视线，芽儿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会见周慧表情犹豫，赶紧出声。

    周慧抬头看看白衬衣牛仔裤，不施粉黛的芽儿，忍不住看了眼她脚底下穿着的帆布鞋，顿悟似的自信而又真诚的笑道：“对，还是穿软底鞋好。”萱瑾说的对，自信的女孩子最美丽。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来到临时舞台的小礼堂时，礼堂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不过，打眼一瞧两帮人马泾渭分明。一边是势单力薄低眉垂眼的女生，一边是人多势众蠢蠢欲动的男生。但是，很明显两帮人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显然都是经过认真捯饬的。脸上红扑扑，头发一丝不苟，脚上穿皮鞋的都锃亮，穿其他鞋的也都是一尘不染。

    而且，跟吴旭一样准备浑水摸鱼的外院系的男生不在少数。仗着灯光昏暗，挤到男生这边。毕竟对着一群或淳朴、或娇柔的女孩子，谁都没心思逐个核实到底是不是医学院的学生。

    临时收拾出来的场地，简陋的很。不过就是把小礼堂里原有桌子和凳子都堆到角落里，倒腾出一片空场地。再准备一台录音机，一盒磁带。不过，即使是如此简陋的场地，也丝毫影响不了众人紧张而又期待的心情。

    芽儿跟王明娟三个，跟在韩佳琦和赵卫红后面进来时，不少男生眼神一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都不想丢人。可跟吴旭说的一样，僧多粥少，谁都不想跟五大三粗的男生一起跳。

    负责人见场地里的人越来越多，也顾不上还不到时间，赶紧宣布，“同学们，请安静一下。咱们学院举办这个活动，意在给大家提供一个相互认识相互交流的机会。请女同学们不要羞涩，勇敢的伸出你们的手。男同学要学会积极主动，务必牢记那句机不可失。最后一句话重在参与，请大家尽情的享受释放肢体的感觉。现在，请高年级的柳同学跟赵同学先大家做示范。”

    场地中央，两个人肆意的舞动着他们的青春，周围的人看的跃跃欲试。男生更是一心两用，一边认真研究舞步的规律，一边仔细打量旁边的女孩子。先选中目标，一会下手一定要快准狠。在场的男生跟女生比例太过悬殊，先下手为强。

    不过，男生想的时候是热血沸腾，当场地中央领舞的两个人一曲跳完之后，场地寂静一片。众男生竟都踯躇不前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勇气。

    淳朴的女孩子羞的面红耳赤，跳舞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配合有点太过亲密。刚才蠢蠢欲动的男生这会却都有点哑火，犹豫不前。

    负责人看的心中上火，牙一咬脚一跺，上前带着大大方方伸出手来的韩佳琦滑到场地中央。负责人的举动，就像是一针强心剂，提醒了有心无胆的众男生，机会难得，先下手为强。

    于是，娇羞柔弱的女孩子们顿时跟热气腾腾的香饽饽一样，遭到众男生的哄抢。

    “这位同学，刚才是我先伸手！”

    “是我先伸的才对。”

    “要不，我跟这位女同学先跳一会，一会再换你？”

    “行，那你们先跳。我在一边再学学。”

    随着一道道争抢声、谦让声响起，芽儿跟赵卫红身边的女孩子越来越少。当然，这会场地的中央也响起一声声的“哎呦！”“对不起，又踩到你的脚了。”不过，此起彼伏的哎哟声，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才是青春飞扬多姿多彩的大学时代。

    芽儿看着身边坚持不肯放下的十几只大手，脸上勉强挂着笑容，心中忍不住哀嚎，怎么没有人像刚才那些男同学一样，学会谦让呢。

    这十几只大手的主人，不是没有看到芽儿脸上的无奈，不过，这些人的目的明确，都是直接冲着蕙质兰心的俏佳人过来的，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会，他们坚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等着眼前的俏佳人自己做出选择。

    翟耀霆跟磨磨蹭蹭的擦好鞋、临出门前又找了半天锁的吴旭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自家宝贝妹妹被一群心怀不轨的男生围在中间。翟耀霆瞪了一眼吴旭，正考虑着是不是直接暴露自己去解救自家宝贝妹妹时，就见一个娘里娘气的男生笑眯眯拉走了自家妹妹。

    赵卫红本是满脸趣味，痞痞的站在一旁看这群男生争风吃醋来着。不过，芽儿脸上那无辜又无奈的表情勾起了她那颗英雄心。看热闹很重要，可比不上保护这朵娇艳欲滴的花骨朵不被众人垂涎更重要。更何况，萱瑾那几个哥哥都拜托过自己，要不然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啃鸭腿了。

    赵卫红带着芽儿，畅通无阻的滑到场地中央。刚才那一圈坚持抬着的大手也都认命放下了，大手的主人们心有默契的没人阻拦，反而都在心中长松一口气。杜萱瑾同学被赵卫红这个假小子带去跳舞也好，总比便宜了其他人强。

    刚进来的吴旭，不知道翟耀霆心中的火气，用胳膊捣了捣他的腰，遗憾的说道：“看见没，刚才被人围着的那个小仙女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名不虚传吧。可惜的是咱们来晚了。要不然，咱们两个说不定也有机会跟萱瑾同学跳舞呢。”

    翟耀霆脸一黑，要不是这小子磨蹭，自己早就过来了。

    吴旭误解了翟耀霆的黑脸，以为他懊悔来晚了，出声安慰道：“没事，哥们。看到跟小仙女跳舞的那小子没，那小子是我的铁哥们。等一会换曲子的时候，我过去跟他说说。”

    “哦？那个人是你铁哥们？”怒极的翟耀霆，反而冷静下来，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啊，从小一个大院长的哥们！高中的时候，才不在一个学校念书的。”

    翟耀霆早就对娘里娘气拉着宝贝妹妹跳舞的小子不满了，听到这，用眼刀子给了吴旭一眼，瘆人的语气说道：“一会换曲子的时候，你把那小子给我叫过来！”

    “叫她？叫那小子过来干什么？还是你想打听小仙女的事情？”吴旭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可是怎么也想不出翟耀霆为什么看赵卫红不顺眼，满脸不解。

    “叫他过来干什么？叫他过来揍一顿！”翟耀霆见那人揽在宝贝妹妹腰上的手越来越刺眼，语气也越来越具有杀伤力。

    “揍她？你不是不认识她吗？还是说她跟小校花跳舞你眼馋了？”吴旭更加的迷糊了，当然他后面那句话也差点真相了。

    “对，那小子的手太不老实，竟然敢大喇喇的放到萱瑾的腰上。”要不是怕自己动静太大，翟耀霆差点就要亲自下场逮人了。

    “哎！我说耀霆，你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啊，跳舞不都是这样吗？再说了，你又不是萱瑾同学的什么人，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揍人啊？”要论私交，吴旭心中更倾向于赵卫红。

    翟耀霆闻言更怒，感受到周围的人看过来的视线，压低嗓门，咬牙切齿道：“我是她哥哥，你说我能不能揍人。”

    “什么？你是她哥哥！”大受刺激的吴旭忍不住喊了出来。天啊，这有点像是天方夜谭啊。不过在被周围的人鄙视了好几眼，再三确认了翟耀霆脸上不容错辨的郑重之后，吴旭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在承认的那一刻，心中掩不住的窃喜雀跃。

    “哥们，你也太不地道了，怎么不早说。”吴旭搂着翟耀霆的肩膀，亲热的说道，“兄弟，咱俩关系这么好，你就跟我说说萱瑾妹妹都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呗。嘿嘿，近水楼台，你应该懂的我是什么意思的？”说到这，吴旭眼神上挑，一副你明白的表情。

    翟耀霆正烦着呢，那只娘里娘气的虎还没解决呢，竟又引来一只花肠子的大灰狼。想到这长呼一口气，语气阴森森的好意提醒道：“你确信你真的想知道？那我也跟你分享一下内部消息！除了我之外，萱瑾还有十几个哥哥。你见过的只是其中一位，剩下的一个比一个厉害。看在咱俩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二哥可是最疼萱瑾的那个。”

    吴旭被“十来个”和“我二哥”这六个字给吓着了，愣神了好半天，这才结结巴巴的回道，“不，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我刚才那么问，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萱瑾妹妹。毕竟以后有事我也能多罩着她点。”翟耀辉的大名，吴旭如雷贯耳。虽然没有见过，可一点不影响他的威慑力。

    “行了，算你识相。一会你把那小子叫过来，我揍他，总比让我二哥揍他轻的多。”翟耀霆似乎好心的建议道。

    “啊？”吴旭这会仍处于震惊中，一时间没明白翟耀霆的意思。等回过神来，捂着腰闷笑的肚子疼，“哥们，我忘了跟你说了，我那铁哥们赵卫红，人家是个如假包换的女生。”

    吴旭满怀嘲笑的“女生”两个字，让翟耀霆脑门青筋一鼓。这小子一句一声铁哥们的称呼那个女生，耍自己很好玩是不？翟耀霆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刚才似乎也以貌取人先入为主了。

    吴旭在捂着肚子闷笑，翟耀霆一口接一口的深呼吸，暗示自己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不过，功效似乎不大，那女生两个字不停的在脑子里回放了好半天。直到他猛然间的福至性灵，女生！跟妹妹关系很好的女生！天助我也，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送上门的好帮手。

    翟耀霆脸上顿时阳光灿烂，换成他搂吴旭的肩膀了，哥俩好的要求道：“哥们，一会等跳舞结束后，你悄悄的把你那哥们叫过来！”

    “啊！”本以为天下太平的吴旭愣了。自己都说是赵卫红那小子是女生了，怎么还要揍人？这当哥哥的也太霸道，太不讲人情了吧。

    兴奋的翟耀霆可没有心思看吴旭的表情，接着道：“等结束后，你帮我悄悄的把她叫出来，我请你们俩吃宵夜，顺便有事拜托赵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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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个多小时,在周围众男生羡慕嫉妒恨种种饱含复杂情绪的注视下,赵卫红的脸上挂着春风得意般的笑容,搂着娇俏小佳人尽情的舞动着。

    一来，芽儿脸上那副终于获救了的表情，充分满足了赵同学那激情澎湃的英雄主义。二来，每当她动作稍稍停滞，想着是不是休息一会,就发现这群贼心不死的男生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清雅飘逸的俏佳人,敌动我动默契的形成一个包围圈，向自己这边靠拢。

    赵卫红本就是个促狭的，再看看满脸为难和不自在的芽儿,搂在柳腰上的手一使劲，顿时把芽儿又重新带回场地中央。看到那群心怀不轨的男生懊悔的捶胸顿足,赵卫红笑的更加开心。

    “总算是结束了！”录音机里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赵卫红挤眉弄眼的朝芽儿说道。虎视眈眈的那群人已经认命的散开，自己也光荣的完成了自己的护花任务。礼堂里面又变成了泾渭分明，音乐落下，男生赶紧松开手中的柔荑，女孩子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退避三舍。舞已经跳完了，众目睽睽下再搂搂抱抱的，就成了耍流氓了。

    指望着满脸八卦的吴旭从中牵线搭桥的翟耀霆，不得不咬着牙，强忍了一晚上的喋喋不休。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翟耀霆很懊悔自己一时不差识人不清。吃一堑长一智，翟耀霆刚才一直认真观察赵卫红的表现，觉得这哥们很对自己口味，很有发展的潜力。

    所以，赵卫红到底是没能跟芽儿她们几人一起回宿舍。刚出小礼堂，就被吴旭叫走了。

    这天晚上翟耀霆到底如何用他不太给力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了赵卫红，如何说服赵卫红成为自己的最佳盟友，成了三个当事人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吴旭知。

    最后，卡着女生宿舍楼的门禁时间，满脸笑意的赵卫红腆着小肚子，迈着方步，溜溜达达的回来了。嗯，刚才那馄饨做的地道，皮薄馅嫩，汤鲜味美。

    笑的一脸神秘的赵卫红回到宿舍，压不住心中的好奇，眼神不停的往含娇倚榻、秀眸惺忪的芽儿那边瞄。赵卫红越看越觉得自己重任在肩，越看越觉得那些当哥哥的绝对有必要未雨绸缪。不过，对于肩上的重任，赵卫红心甘情愿。不说吃人嘴短，就说这个小佳人这么和自己的口味，善良而不失狡黠，聪慧而不失娇憨，纯净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护在羽翼之下。

    “卫红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芽儿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而且也很具有挑战性。”赵卫红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被萱瑾发现了，含糊的来了这么一句。

    “哦！”虽然觉得赵卫红表情有点奇怪，不过，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芽儿怎么也想不出赵卫红已经被大尾巴狼遥控贿赂，成了最佳的卧底。

    有了这天晚上的开门红，在新老同学的积极要求下，医学院的交谊舞活动进行的如火如荼。每隔几天的晚上，医学院的小礼堂就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赵卫红，尽管肩负着护花的重任，但因为那群心怀不轨的男生们内讧，每每都完成的游刃有余。欣赏男生们脸上的不甘和无奈，成了赵卫红这些天最喜欢的乐子。

    连续好几次都没能跟他们心中的俏佳人搭上话的男生们，当然都注意到赵卫红脸上的打趣，心中虽然憋屈郁闷，可看到有人陪他们一起憋屈，又都难掩心底的窃喜。所以，虽然都看赵卫红很不顺眼，不过，却没人出头找茬。

    赵卫红最近看戏看的很高兴，而翟耀霆的心情最近也不差。有靠谱的盟友，果真事半功倍。翟耀霆刚开始还不放心，偷偷来看了几次。那些男生脸上的憋屈，翟耀霆同样看的开心。

    不过，韩佳琦最近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赵卫红跟杜萱瑾两个人在一起跳舞，韩佳琦本来是乐见其成的，只要杜萱瑾不抢走自己的瞩目就好。每次，韩佳琦就如花蝴蝶般，在场地上尽情的展现自己，吸引了很多退而求其次的男生的目光。

    不过，当其中一个舞伴不着痕迹的跟自己打听杜萱瑾的情况时，原本正笑意盈盈的韩佳琦，脸上的笑容哗的一声，碎了一地。一个两个，韩佳琦还可以安慰自己他们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当十个八个的都拐弯抹角向自己打听时，韩佳琦心中的那股火越烧越旺。

    “对不起，我跟杜萱瑾同学不熟！”韩佳琦没好气的扔下一句，腰一扭，随着皮鞋哒哒哒的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礼堂。

    李军呆愣愣的看着空出来的手，自己刚才也没说什么吧。就是问了韩同学一句，“是不是跟杜萱瑾同学在一个宿舍？”猜不出女孩子心思的李军，挠挠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仍在霸占着小佳人的赵卫红。

    韩佳琦心中有火，在宿舍里对芽儿酸言酸语肯定是少不了。不过，芽儿对韩佳琦无伤大雅的找茬，通常采取无视的态度，害的韩佳琦每每都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有气撒不出去，反而倒惹得正气十足的赵卫红看不下去，常常跟她呛声。连保持中立的王明娟跟周慧她们，对韩佳琦的无理取闹，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不过，撇去这边女生宿舍女孩子的小心思，她们之间的小吵闹，军训的日子在嘹亮的口号声和整齐的步伐声飞快的流逝。风华正茂的新生们，尽情挥洒他们的青春和汗水。渐渐忘记了初到陌生环境的忐忑不安，开始融入到这自由而又开放的大学生活。

    时间一晃而过，第二天就是阅兵式了，也是考验教官和学生这些天共同努力的成果的日子。这一刻，训练场上所有的教官都在给自己的人马打气，曹红兵当然也不例外。

    “同学们，明天的阅兵式有没有信心争夺最佳方队的称号！”曹红兵的嗓门很大。

    “有！”中医系众人的回答整齐划一，当然，更是盖过了教官的声音。

    “好！那我们现在选一男一女两个领队，一会再来一次演示训练。女领队我提议赵同学或者杜同学来担当。至于男领队，嗯，大家让我再考虑考虑。对了，同学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曹红兵觉得自己的手下都不错，有点犹豫不定，决定民主一回。

    “报告，教官！我认为赵同学英姿飒爽，英气十足，更适合担任女领队！”韩佳琦第一个先举手发言。对韩佳琦来讲，杜萱瑾已经彻底荣升成了她最讨厌的人。相比从小吵到大的赵卫红，韩佳琦更见不得杜萱瑾出风头。

    赵卫红向来心宽，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曲曲。这会听见韩佳琦这么真诚的夸自己，嘴巴张的能放个鸭蛋，满脸的不可思议。

    “呃？”曹红兵也有点迟疑，是这么回事！演习军姿，似乎是英气一些的好。这女领队大概确定了赵同学。可男生这边的情况，大家似乎都是旗鼓相当，有点让人难以抉择，“那男领队，大家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男生没有韩佳琦的那些小心思，很是有点汗颜，都觉得赵卫红一个女孩子要比自己强很多。张少军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教官，要不就让赵班长当男领队好了。至于女领队，俺觉得还是让杜同学来。女孩子嘛，当然要像个女孩子的样。”张少军显然还没忘自己的露屁股之耻。

    张少军虽然是嘟囔，可嗓门不小，众人闻言，眼睛一亮，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只有韩佳琦脸上一黑，这个杜萱瑾，就会装乖卖小。

    “就是，教官！我同意张少军同学的提议。”王大志先出声附和！

    “同意，教官，我们也同意！”其他男生也纷纷出声。

    曹教官又一次觉得多说多错，自己是不反对让赵卫红当男领队。可让她一个女生当男领队，赵同学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虽然她说过自己可以把她当成男生训练。

    想到这，曹红兵看向赵卫红，询问道：“赵同学，你有什么想法！”

    “报告教官，一切行动听指挥！”赵卫红不太在乎这些事情，收脚，立正，大声回道。

    “行！那就由赵同学担任男领队，杜同学担任女领队。”曹红兵赶紧拍板。就刚才赵同学的干脆利落劲，比自己方队所有的男生都强。

    对于第二天的阅兵式，教官们紧张而又期待。翟家，翟明山翟老爷子也打算凑凑热闹。

    翟奶奶见下班回来就不停的翻箱倒柜的老伴，有点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这么突发奇想的去参加明天b大的阅兵式，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翟明山在身上比划着一套崭新的绿军装，对自己精干依旧的体格很满意，闻言毫不在乎的摆摆手，“麻烦什么？给谁添麻烦？要不是咱家芽儿在那里念书，他们请我，我还不去呢。”

    翟奶奶看着豪爽依旧的老伴，摇摇头，无奈的念叨了一句，“哎，你这个老头子！”

    早早洗漱完毕，斜靠在床头看书的芽儿，显然没想过明天这老爷子要亲自出马。当然，芽儿同样没有想过，还有另外一位将会再次隆重登场。

    京郊军队驻地，刚从外省出任务回来的翟耀辉，深夜时刻才风尘仆仆的回到营房。回到营房草草冲去身上的灰尘，用绷带胡乱裹好肩膀上的伤口，翟耀辉这才平缓心情看信。归队的第三天自己就出任务了，不知道自家小姑娘这些天过的怎么样。

    芽儿依旧保持着一周一封的好习惯，两个礼拜的军训，正好两封信。看信时，翟耀辉的脸上挂着一如往昔的宠溺。对小姑娘流水账似的信，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看到翟耀霆汇报护花成果的信时，翟耀辉很是不满自家小媳妇竟然隐瞒了重大情报。估计要是芽儿就在跟前的话，大手估计要和翘臀来个亲密接触了。幸好自己早有安排，要不然还不知道小媳妇隐瞒自己到什么时候呢。不过，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小媳妇被一群毛头小子觊觎，这个事实让翟耀辉很生气。

    当然，对翟耀霆发展的极具隐蔽性又十分强悍的卧底，和翟耀霆在信里面汇报的详细敌情，翟耀辉也不吝啬的夸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赵卫红，翟耀辉见过，看得出那是位看似豪爽实则精明的彪悍女生，翟耀辉对自家小媳妇的这个朋友很满意。

    “明天的交谊舞大会啊？”翟耀辉临睡前，轻轻感慨了一句，若有所思的笑容定格在脸上，直到鼾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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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5

    <li>

    第二天,翟家,翟明山翟老爷子一想到今天送给孙女的大惊喜,也不去风雨无阻的晨练了，反而对着大衣柜前的镜子不停的捯饬自己。翟明山不顾翟奶奶的打趣，还特意用老伴的桃木梳子梳了梳本就一丝不乱的半灰色的板寸头。眼神里精光湛湛，在一身崭新绿军装的衬托下，老爷子愈发显得威严逼人、不怒自威。

    翟奶奶眼热的看着老伴，心里也痒痒的很。哎呦，小孙女这猛不丁的看见突然袭击的老伴，肯定杏眼圆睁、樱唇微张,一副呆呆的小模样。想到这,原本娴雅温柔的慈爱老人，脸上挂着跟翟老爷子如出一辙的满怀恶作剧的期待。

    翟老爷子在家里捯饬自己，b大女生宿舍楼，218宿舍,一大早芽儿也被赵卫红给捣鼓起来。白衬衣、绿军裤一身清爽打扮，让原本是高挑明艳的赵卫红,硬是穿出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来。至于芽儿，白衬衣，天蓝色及膝短裙，帆布鞋打扮，同样是一身清爽的打扮，却多出一股女孩子的轻灵飘逸。

    赵卫红三两下子收拾好自己，然后满脸惊艳的上下打量的芽儿，心中却暗暗庆幸。幸亏教官十分有识人之明，让萱瑾当了女领队。瞧瞧，这灿若星辰的杏眼，这娇艳如花的桃腮，晶莹剔透的粉唇，还有白玉无瑕笔直笔直的小腿，多漂亮一个小姑娘。就凭着萱瑾这副长相，这身打扮，怎么也得给自己这边一个最佳方队的称号吧。

    庆幸不已的赵卫红，想到万一这身衣服真的穿到虎背熊腰的自己身上，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幸好啊，幸好。第一次，赵卫红第一次感谢韩佳琦昨天特别点明自己“英姿飒爽，英气十足”，让同学们都发现了自己的优点和长处。

    “佳琦，真是谢谢你了！”赵卫红真心实意的朝最近十分暴躁的韩佳琦道谢。果然，最了解自己的通常都是自己的对头。赵卫红姐俩好的真心话，害的正准备酸芽儿几句的韩佳琦嘴巴张了又张，然后又憋回去了。不过，肚子里的火气也越烧越旺了。

    b大食堂，一大早就人声鼎沸。等今天的阅兵式结束，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彻底的投入到全新的学习生活当中去，所有的人都是紧张而又期待的。

    赵卫红向往兵营生活，对今天的阅兵式比其他人更加注重。见食堂里男生们想看又不敢直视自己身边这位芳菲妩媚的小佳人，那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让赵卫红顿时信心十足，群众们的眼光果然是雪亮的。

    不过，当赵卫红看到芽儿那被棉袜护的严严实实的婷婷小腿，又有点不知足。忍不住问道：“萱瑾，你从哪里淘换到这么长这么厚的毛袜的？穿着又厚又长的袜子多碍事！”要是萱瑾穿的是浅色的短袜，把肤凝如雪的小腿露出来，岂不会更好看？

    芽儿不知道赵卫红的那点小心思，笑道：“这是奶奶用细毛线给我勾的，天冷穿裙子的时候正好用的着。”芽儿每年都不落，会给家里的几位女性长辈送一件自己手织毛衣或者手织围巾。翟奶奶感动，闲着没事时就给宝贝孙女用细毛线勾毛袜，女孩子的脚一定要做好保暖工作。

    “哦！”赵卫红心中虽然遗憾，可也没胆子说出自己心中的那点小算盘。

    当几个女孩子心情各异的来到训练场时，相比往日的轻松和热闹，多了一份紧张和压抑。

    这些日子，私下会跟学生有说有笑的教官们，这一刻，人人表情严肃，神情冷峻。今天也是考验他们训练成果的日子。相比其他教官，中医系方队的教官，曹红兵的压力更大。曹教官看了眼目不斜视、粉面含威的芽儿，心中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杜萱瑾同学一声，今天负责阅兵的首长是翟老将军呢？

    不过，随着一声声口哨声响起，阅兵式正式开始了。所有人表情一整，心中犹豫的曹教官也是严阵以待。算了，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嘹亮的口号声，一支支方队有条不紊的依次通过主席台，接受首长们的检阅。

    主席台上，翟明山的职位最高年纪最长，以他为首，其余的人都稍稍靠后半步。一身笔挺的绿军装，翟明山威严尽显，气势迫人。b大校长见赫赫有名的翟老将军这一会满脸的严肃认真，心中暗笑，这检阅军训的任务可是老将军从自己手下那里抢过来的。翟老将军不光是面色红润、鹤发童颜，连精神面貌竟也开始返老还童了。

    医学院的方队缓缓靠近主席台时，翟明山眼中精光一闪，嘴角不由的抿了抿，满脸的期待。一会孙女看见自己，是惊讶，是激动，还是？哎呀，坏了，坏了，翟明山不动声色的朝主席台前的方队挥着手，心中却是大急。失策啊，真是失策，自己光想着看小孙女见到自己时的表情了，忘了万一芽儿一时激动，会不会影响她的军姿了。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容翟明山多想，因为中医系的方队马上就要通过主席台了。

    身为领队的芽儿跟赵卫红，两个人配合默契，动作标准有力。中医系的方队通过主席台时，芽儿随着口号，向站在自己右边的赵卫红看齐。没有人发现，有片刻，杜萱瑾同学那张严肃端正的俏脸一僵，甚至还抽搐了一下。而且，脚步也有片刻凌乱。芽儿强稳精神，要不是教官这些天训练下来形成的本能，说不定会成为第一个同手同足正步走的领队。

    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那不停挥手，笑的一脸得意的老革命，不是自家老爷子又是哪一个？光看老爷子上翘的嘴角，还有脸上的得意，不用猜芽儿也能知道，老爷子今天来参加阅兵式肯定是临时起意，准备给自己来个意外惊喜。不过，老爷子送给自己的惊喜，惊远远大于喜啊。

    翟明山耳聪目明，宝贝孙女那片刻的不自然，虽是站在主席台上，可翟明山看的清清楚楚。但对宝贝孙女的处变不惊，翟明山不由暗暗得意，不愧是自家孙女，果真有大将之风。这一刻，翟老爷子心满意足了。觉得自己大清早的就起来，眼巴巴的跑到b大参加阅兵式，实在太值了。

    翟老爷子得偿所愿的见到了孙女变脸，也见识了孙女的镇定自若。所以，等阅兵式一结束，没有片刻停留的就带着那帮教官直接走人了。自己还是少在孙女前面晃悠，要真把孙女惹急了，不给自己酒喝，自己就真的亏大了。

    虽然自家老爷子来了个出其不意，但整场阅兵式对芽儿来讲总算是有惊无险。等回到宿舍，坐到床上，芽儿总算是彻底长呼一口气。

    “萱瑾，下午要不要跟我去学生会帮忙准备晚上的迎新晚会？”赵卫红看了眼坐在床上一身慵懒的芽儿，忍不住鼓动道。有很多学长都贿赂自己，让自己拉萱瑾参加他们所在的社团呢。

    “不了，我又不是学生会的成员！”芽儿推辞道。自己接下来还要继续负责韩爷爷和王爷爷他们的保健，还要跟沈爷爷学国画，还要照顾李爷爷他们，没有精力参加什么社团。

    “别价，下午所有要参加表演的同学都要在后台排练，你又闲着没事，不来个先睹为快？”赵卫红发现自己跟萱瑾在一起，好处多多，依旧不死心的鼓动。

    芽儿看了眼正在仔细挑选衣服的韩佳琦，继续推辞，“还是不了！韩同学不是要去排练吗，你们两个一起去吧。到了晚上，我跟明娟姐她们再去给韩同学加油。”

    “那好吧！早知道就给你报个诗朗诵之类的节目了，真是白瞎了你这副好嗓子了。”赵卫红嘟囔了一句，对芽儿不积极的态度恨铁不成钢。

    闷声不吭挑选衣服的韩佳琦，听到这，手下一顿，眼神一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晚很快在b大所有同学的期待下来临。上午新生们还在这里接受检阅，才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被布置成一个露天表演的广场。周围一层层的台阶成了观众的天然坐席，原本的主席台则成了临时的表演舞台。

    芽儿跟王明娟三个人，来到这里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喧嚣，几个人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找到自己的班级了。

    “萱瑾，明娟，这里，这里！”赵卫红风风火火的叫声，对芽儿她们来讲简直是天籁之音。赵卫红拉着芽儿她们灵活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来到正中间视线最佳的位置才停下来。

    “怎么样，这个位置不错吧？这可是我特意为咱们班的同学挑的呢。坐在台阶上，也不用像别的同学那样，还要自己搬凳子。”赵卫红一脸的自豪，自己这个班长当的多称职啊。

    芽儿好笑的朝求夸奖的赵卫红竖了竖大拇指，看了看周围，有样学样的拍拍屁股，直接坐到台阶上。见赵卫红竟跟着自己一起坐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卫红姐，你不再去帮忙了吗？”

    “不去，不去！忙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是为了给同学们占个好位置看表演。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要跟大家一起同乐！”赵卫红说的理直气壮，听得周围中医系的众人都忍禁不禁。

    其实，不光是赵卫红期待着这场迎新晚会，连芽儿也是兴致勃勃。歌声和舞姿对芽儿来讲，已经久违了。

    不过，芽儿到底没等来晚会的开始，反而等来了一位气喘吁吁的校学生会的成员。

    “你就是杜萱瑾同学吧？”王小莉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了眼前这位精致的小姑娘一眼，语气十分笃定的问道。

    “小莉姐，你怎么上这里来了。”听见动静的赵卫红看清了来人，惊讶的声音跟王小莉笃定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是杜萱瑾，你是？”芽儿看着眼前齐耳短发，落落大方的女生，满脸疑惑。

    “我是校学生会的王小莉！走，赶紧跟我走。你的节目排在第四个，很快就轮到你。我说，这会你这小丫头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后台，怎么气定神闲的坐到这里来了，真是让我好一顿的找。幸亏我提前发现，也幸亏我知道中医系坐在什么位置，要不然你真要耽误表演了。”王小莉嘴上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手也力大如牛的拉起芽儿，直接往外走。赵卫红见状，赶紧站了起来，跟着出来。

    被拖着往外走的芽儿，被王小莉炒豆似的那一连串不带停歇的话弄的头晕脑胀，不过，总算是抓住了重点，赶紧出声道：“学姐，你是不是弄错人了，我并没有报名任何节目。”

    “不会吧！你不是跟赵卫红一个班的？”王小莉见芽儿表情真诚，也有点抓瞎，“你是不是中医系的杜萱瑾？”

    “我是跟卫红姐一个班，是中医系的杜萱瑾！”芽儿这次是真的一头雾水了，这位学姐好像找的就是自己。

    “是你就没错了！走吧，晚会马上就开始了。”王小莉继续拉人往外走。

    跟在后面的赵卫红是从头听到尾，大概明白怎么回事，见一脸困惑的芽儿小脸可怜兮兮的，赶紧阻止道：“小莉姐，萱瑾真的没有报任何节目。应该是你弄错了吧？”

    “啊！”王小莉有点懵，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借着路边的灯光，趴到上面，确认了一边，“没错，新生入学，中医系的杜萱瑾，演唱的是最流行的邓丽君那首小城故事！”

    “前面的信息都对，不过，我并没有报名任何节目！”芽儿还没说完，声音直接湮没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迎新晚会已经开始了。

    王小莉也是头大，“不管有没有报名，节目单已经拿在主持人手里了，就是想抹去也晚了。走吧，一会还是尽情的享受这个舞台，随便的唱一首吧。”王小莉拉着芽儿疾步如风。

    被落在后面的赵卫红，那句“小莉姐，可萱瑾不会唱歌啊！”被喇叭里传出来的男主持人那充满磁性的嗓音直接压了下去。赵卫红无奈，只能三步化作两步的跟上飞毛腿似的王小莉。萱瑾是自己罩着的人，自己得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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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材单薄王小莉,手里拉着个人,竟还能一路疾行。等芽儿被半拉半拽的跟着来到后台时,已经是气喘吁吁。芽儿柳腰半弯，双手扶着膝盖，打量了一眼苗条瘦弱的王小莉，难得还有心思感慨，b大的女生似乎应该改行去当运动员。高挑健美的赵卫红已经够彪悍了,这位娇小单薄的学姐更是不遑多让。

    一路紧追过来的赵卫红这会跟芽儿心有灵犀,心下不由决定改天一定找这位学姐单挑一下。刚才学姐那速度都快超过自己了，更何况她手里还拖着个人呢。

    不过，看到累的娇喘微微、粉面桃腮的芽儿,赵卫红总算回过神来，“学姐,萱瑾真的没有报名参加表演。她以前说过她不会唱歌的。要不，要不，”赵卫红四周打量，恨不得直接抓个人替芽儿上场。

    “要不让韩佳琦同学帮萱瑾唱一首怎么样？反正韩佳琦会唱的歌多！”赵卫红看到不远处正捯饬头发的韩佳琦时，眼神一亮，反正这姑娘最爱干这些露脸的事。

    被点名的韩佳琦，正躲在不远处偷偷看热闹呢。当赵卫红朝这边看过来时，心中不由一虚。不过，听到赵卫红的话，韩佳琦不乐意了，朱唇微启娇滴滴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不是我不想帮萱瑾同学，可一会我也要上台表演呢。”

    “哎，这可该怎么办呢？”赵卫红虽豪爽，但不霸道，急得团团转。要是让自己打两套拳，自己还行，唱歌自己同样不在行啊。

    芽儿见赵卫红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着急，心中一暖。赶紧站直身子，学着赵卫红常有的动作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卫红姐，一会还是我自己去唱吧！不过，说好了，等我唱完，你千万不能怪我。”

    “那？行！不过，萱瑾，你放心，你就是唱的五音不全，我也不笑话你。”赵卫红语气深沉的安慰道。萱瑾唱歌再跑调，可嗓音甜美，总比自己鬼哭狼嚎要好听的多。

    王小莉这会终于确信了其中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而且，十有差错出在学生会这边。见唇红齿白、娇滴滴的小学妹，这会没有一声埋怨，很是不好意思，只能跟着打气道：“萱瑾，唱得不好也别担心。今天晚上是迎新晚会，不是歌唱大赛，重在尽兴。等一会登台，你就把下面的观众当成大白菜，自己闭着眼睛唱就行。更何况，以我不太专业的眼光看，我觉得你嗓音条件很不错。下面的同学们也不专业，只要声音好听就行，谁也不会琢磨到底在不在调上。”

    “好！学姐，谢谢你了！”芽儿真心道谢。不管这其中的误会是怎么造成的，这个时候已经不容自己退缩了。算了，虱子多了不痒，自己已经出了很多风头了，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吧？

    说话间，第一位登台表演的同学已经表演完回到后台。王小莉见状，赶紧拉着芽儿去幕布后面等着去了。

    赵卫红并没有跟着进去，一个人一边跺脚，一边把拳头捶的啪啪响，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要是让我知道了哪个大马哈弄的这岔子，一定让他吃我一记老拳！不行，还得让萱瑾那些哥哥也一人来一拳，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犯这样的错误。”

    一直关注这边的韩佳琦，被赵卫红脸上凶巴巴的表情吓了一跳。赵卫红嘴上说的那些哥哥，让韩佳琦身子不觉察的一僵，自己怎么忘了杜萱瑾并不是好招惹的了。想到杜萱瑾那一身煞气和威严的哥哥，韩佳琦更是心虚。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自己真的没做什么，只是多说了一句话，没有及时通知到人罢了。再说了，当时乱糟糟的，肯定没有人记得自己。

    当前台女主持人那句“下面欢迎中医系的新生，杜萱瑾同学给大家带来一首小城故事”通过话筒传到后台时，碎碎念的赵卫红面色一整，心中开始改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保佑萱瑾一会下台时，别哭鼻子。自己会揍人，可不会哄人。

    至于心中发虚的韩佳琦，这会脸上是掩都掩不住的笑意。自己真的没有做什么，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不过，自己这也是为大家好。今天就让大家见识见识，他们追捧的高考小状元只是个会念书的小书呆罢了。

    一会也要登台表演的郑月如，正跟别人有说有笑的往后台这边走。听到话筒里传出来的那个名字时，脚步一顿，原本笑意盈盈满脸自信的俏脸，顿时变成咬牙切齿状。这个杜萱瑾，真是爱装乖卖小，招蜂引蝶。怪不得当时军歌拉练时，她说自己不会唱歌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登上舞台上的芽儿，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看看台下乌压压的人头，深呼一口气，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小城故事多...”空灵甜美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顿时掌声雷鸣。话筒嗡嗡响的杂音，丝毫掩盖不了清扬婉转的声音。

    后台，正菩萨佛祖保佑个不停的赵卫红，接着把拳头捶的啪啪响，嘴上的碎碎念也改词了，气哄哄的念叨道：“怪不得！怪不得她那么气定神闲呢！萱瑾这丫头竟然敢隐瞒军情！”

    本是满脸期待的韩佳琦，这会呆若木鸡，嘴巴惊的半天都没有合上。自己这算不算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专门给杜萱瑾提供了一个出风头的机会。杜萱瑾真够虚伪的，明明会唱偏偏说自己不会。这一刻，韩佳琦恨不得忘记，杜萱瑾上台表演很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功劳。

    至于郑月如，则是对雷鸣般的掌声又恨又爱，要是这些掌声都是送给自己的该多好。不过，很明显，郑月如现在已经是讨厌芽儿讨厌的牙痒痒。

    广场上，早早的就跟狐朋狗友的吴旭过来占有利地形的翟耀霆，看着台上的自家宝贝妹妹，先是一脸惊讶，随之笑的满脸自豪，对这个意外很是期待。虽然很奇怪一向坚持低调的芽儿怎么会参加表演，不过，翟耀霆这会也没心思研究这个问题了。

    在翟耀霆看来，舞台上的灯光昏暗，虽然看不清楚芽儿的模样，但一件普通的蝙蝠衫跟一条简单牛仔裤穿在自家芽儿身上，让小姑娘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清纯甜美，天然去雕饰。

    台上歌声婉转甜美，台下众人听的入迷，嘴上还不忘感慨一番。

    “我觉得杜萱瑾同学唱的不比磁带差！”

    “是啊！空灵婉转，让人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座好客温馨的古朴小城。”

    “听说这小姑娘是今年的满分状元呢！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长的！”

    周围众人的窃窃耳语，乐得翟耀霆嘴巴大咧，台上表演的可是自家妹妹呢。早就听爷爷他们说过芽儿唱歌好听，可是自己一直没有听到。哎，自己真是亏大了，第一次听芽儿唱歌，竟然是跟这么多人一起听。

    当台上小姑娘嫣然一笑轻轻弯腰道谢时，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断。

    翟耀霆看看旁边傻乎乎的只知道一个劲鼓掌的哥们，忍不住用胳膊捣了一肘子，“回魂了！这下你该明白我为什么折腾这么多事了吧，这可不是我大惊小怪。”一来，还要靠吴旭给自己打掩护，二来，翟耀霆发现这小子虽然做事不靠谱，可当狐朋狗友很合格。所以，最近两个人之间的友情相比以前反而突飞猛进了不少。

    腰部一疼，吴旭回过神来，一脸热切的看向翟耀霆，“哥们，看在咱俩关系这么铁的份上，你真的不能手下留情，给我个机会？一来，我能考上b大就说明我不算笨。虽然比不上你家萱瑾那么聪明，可也勉强合格。二来，你看看我这体格，这相貌，怎么都算上身材高大英俊潇洒吧。三来，我家呢，比上不足，比...”

    翟耀霆本想着跟吴旭显摆一下自家妹妹，没想到吴旭反倒先给他来了个一二三四。等翟耀霆回过神来先直接给吴旭一拳头，“美得你！看在咱俩关系不错的面子上，这话你少说。要不然，哼，说不定你得挨十几顿的胖揍！”

    吴旭见翟耀霆一脸的严肃，只好怏怏闭嘴。哎，自己跟萱瑾同学终究是有缘无分哪！

    芽儿一曲唱完，也不顾台下尖叫连连的“再来一首！”，鞠躬道谢后，匆匆回到后台。

    王小莉听着外面一声声的“再来一首！”，要不是刚才两个小学妹表情真诚无伪，差点以为两个小学妹是逗自己玩的了。这还叫不会唱歌，都可以直接去灌录音带了好不好！

    至于心急的赵卫红，芽儿一露头，就给她给拉了过去，好一阵数落，“行啊，你丫头竟然敢跟姐姐谎报军情！说什么不会唱歌，害的姐姐我抓瞎！说吧，你丫头一会怎么补偿我？”

    芽儿见赵卫红故作怒气冲冲，知道她吃软不吃硬，拉着赵卫红的胳膊晃了两下子，“嘿嘿，刚才你可是说了，不管唱的怎么样，都不会怪我。这样吧，我明天请你吃早饭算补偿！”

    赵卫红本打算逗一下芽儿，听芽儿提起这茬，不依不饶起来：“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不光谎报军情，刚才还给我下套！光早饭不行，午饭晚饭你也包了！”

    “行！那咱们走吧！去操场那边看表演去！”芽儿被四道愤恨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推着赵卫红往外走。不用想也知道，有两个姑娘似乎又把自己恨上了。可是，自己很无辜！

    赵卫红有时候真的很敏锐，见芽儿打了个哆嗦，顺着她眼神的余光看过去，正好看到自己的两个老对头正一脸怨扪的看向这边。

    “你说你怕她们两个纸老虎干什么？”赵卫红恨铁不成钢的指点的。接着脑子里灵光一闪，追问道：“拉练军歌时，你说你不会唱，是因为不想招惹她们俩吧！”

    “对，不是怕她们，只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芽儿能感受的到赵卫红的关切和照顾，认真解释起来。

    “你啊，这招真用错了。她们俩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色厉内荏，你越退让她们越霸道！”赵卫红忍不住跟芽儿分享起自己的心得。转而幸灾乐祸的笑道，“不过，这次你可真冤枉，她们俩好像认为是你自己报名表演的！”

    “卫红姐，你会罩我的吧！再说了，这真不能怪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名字报上去的。”芽儿也觉得自己很委屈。

    “放心，我罩你！我不行，还有你，”赵卫红突然一顿，转移话题道：“咱们先去看表演，等明天我一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虽然自己身上出了点岔子，但一点不影响芽儿看晚会的好心情。虽然没有灯光绚丽的舞台，但来自祖国各地的学长和同学们原汁原味的表演，让芽儿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随着晚会即将结束，广场上众人的情绪反而愈加高涨。晚会结束后是今天晚上的压轴大戏，集体交谊舞大会。同样是满脸期待的赵卫红没有发现，自己周围来了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今天晚上她的任务似乎十分艰巨。

    “...。同学们，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大戏。一会当音乐响起时，请勇敢的抓住同伴的手，尽情的舞动我们的肢体，舞动我们的青春。”随着男女主持人的话音，广场上顿时响起了男生们或兴奋或激动的尖叫声。

    兴奋的尖叫声，在寥寂的秋夜传出很远很远。b大教职工宿舍的老师们，听到近似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声时，脸上没有不耐，反而充满了怀念，那张扬肆意的青春时代。

    “走，萱瑾，咱们下去跳舞去！”赵卫红一马当先，拉着芽儿就往里面走。随着两个女孩子往里走的还有一小群人。这群人不远不近的缀在两人后面，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边走边猜拳。输得人看了看一脸英气的赵卫红，满脸苦笑，赢了的人则斗志昂扬，满脸兴奋。

    当音乐声响起时，赵卫红的手刚要扶到柳腰上，就听见几声或高或低的邀请声，“赵同学，能不能请你跳舞？”“赵同学，能不能请你教我跳舞？”

    赵卫红看了眼周围三四只大手，有点愣了，请自己跳舞？再看看萱瑾身边围上来的几个人，赵卫红似乎有点明白这是调虎离山计。

    “我”赵卫红的那一声“我”还没说完，就被三四个男生拉走了。

    “赵同学，走，去那边教我们跳舞。你不用担心萱瑾同学的，那几位同学都会跳，他们能带萱瑾同学一起。”这话几个人说的心不甘情不愿，他们也想留下来。

    赵卫红饶是彪悍异常，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这些人压根不跟她插话的机会，眼睁睁的看着小绵羊被一群心怀不轨的男生围了起来。

    芽儿才刚刚从彪悍的赵卫红被人拖着的震惊中会过神来，就看见自己周围出现的几只大手。或彬彬有礼、或轻声细语但都同样的不可推辞的邀请声，让失去了护身符的芽儿有点不知所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前面的机会都是因为内讧被赵卫红破坏了。今天晚上，估计是他们最后一次能跟俏佳人跳舞，所有人都不想浪费这个能光明正大接近小美女的机会。

    “萱瑾同学，能不能请你跳舞？”

    “小学妹，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跳舞？”

    芽儿看着这些人脸上的期待，谁也不想得罪，伸出小手来，准备闭着眼睛随便找一位舞伴，就听见一道熟悉的磁性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芽儿，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翟耀辉说完，猿臂一伸直接搂住小姑娘的柳腰，然后轻轻一旋，芽儿已经被转了过去。

    李军他们被眼前的突发状况弄呆了，刚才俏佳人的纤纤小手差点就要搭到他们手上了，这是从哪里杀出了个程咬金来，竟然敢虎口夺食。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们怒火熊熊。

    翟耀辉跟翟奶奶不愧是亲祖孙俩，连形容词都是一样。在翟耀辉眼中，小媳妇是杏眼圆睁，樱唇微张，这幅呆愣愣的小模样让他爱的不行。刚才小媳妇身陷群狼之中的不快，也稍稍消散。难得好心情的用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在翘鼻上一刮，低声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翟哥哥，你怎么来了？”鼻尖的温热，让芽儿回过神来，忍不住出声问到。

    刚才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对娇美俏佳人的亲昵，让心有不甘的众男生们纷纷准备挺身护花。虽然眼前这个男人身材精壮有力，眼神锐利深邃，五官棱角分明，气势冷峻，一看就不好招惹。可人人心中英雄主义大发。更何况，他们别说小手了，连话都还没跟萱瑾同学搭上呢，怎么能够便宜了这个人呢。

    不过，听到那声亲昵自然的翟哥哥，众人不由纷纷偃旗息鼓。虽然只是翟哥哥，不是哥哥，虽然两个人之间的亲昵让人嫉妒，但众人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肯定是哥哥。

    翟耀辉淡淡的瞥了一眼周围这群心怀不轨的男生，虽是随意一瞥，让众男生心中不由发寒。似曾相识的颤栗，让曾在新生报到时见过翟耀辉的李军终于想起来，这人就是杜萱瑾同学的那个最凶、最不好招惹的哥哥。

    “芽儿，既然你没拒绝，那翟哥哥就是有荣幸请小公主跳舞喽！”翟耀辉豪不掩饰跟芽儿的亲昵，猿臂紧紧的搂住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直接带人往场地中间去。这种在众人面前能正大光明亲近小媳妇的机会，翟耀辉很珍惜。

    众男生眼睁睁的看着俏佳人被她哥哥领走了，犹豫着是不是跟过去，说不定他们还有机会。不过，李军早就见识过翟耀辉的强大气场，心中发怯，蔫蔫的回去了。众男生见状，再一想刚才那种发毛的感觉，虽遗憾，但没有太多的不甘。只好老生常谈般的安慰自己，萱瑾同学跟她哥哥一起跳舞，总好过跟别人一起跳。

    当被调虎离山的赵卫红，心急的拉着虎背熊腰难得英雄一次救自己的张少军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翟耀辉半搂着芽儿往里面去。赵卫红心中的大石落下，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翟大哥很值得自己学习。看在自己这么拼命的份上，再让萱瑾说说情，说不定练家子的翟大哥能指点自己两下子呢。

    “好了，好像来了一尊大佛，萱瑾不用我罩着了。张少军，咱俩跳！”赵卫红豪爽的朝仍是一头雾水的张少军喊道。

    “哦！”张少军傻愣愣的答道。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搭在赵卫红腰上，生怕彪悍的赵大班长给自己来个过肩摔。不过，接下来张少军的脚丫子就倒霉了。

    一声声的抽冷气声和一声声的哎呦声，充分说明了呲牙咧嘴的张少军此刻有多疼了。

    “班长，你不是会跳舞吗？咋还老踩俺的脚！而且，俺怎么总觉得你跳舞跳的那么别扭呢？你看别的女生，都是跟着男生的舞步走！”张少军为了自己的脚着想，终于忍不住了。

    “啊？”正心虚自己那一踩有多疼的赵卫红，听张少军这么说，突然想到自己习惯成自然，刚才好像一直跳的男舞步。

    赵卫红这么一愣神，接着脚底又是一硬，好像不小心又踩了张少军一脚。赵卫红偷偷的看了眼疼的呲牙咧嘴的张少军，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呢，结果一前一后两道心急的声音响起，“哥们，我们家芽儿呢？”“赵同学，我们家萱瑾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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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7

    <li>

    翟耀霆最近隔三差五就来b大溜达上一圈,一来,顺道从赵卫红这里探听一下情报；二来,翟耀霆怎么说仍是年少方艾的青春少年，内心同样是懵懂而又骚动的。

    b大的美女多，尤其是气质型美女多，这是在北京城出了名的。翟耀霆没事就来这里溜达，也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在翟耀霆看来谁都比不上自家芽儿,可对比以理工科著称的a大的那帮身强体壮的女生,b大的清秀俏佳人要顺眼多了。

    更何况，今天晚上不仅可以欣赏表演，更能顺水摸鱼,光明正大的跟温柔的学姐们或清纯的学妹牵牵小手，跳跳舞,翟耀霆当然不会错过这难得的好机会。所以，刚才主持人的话音未落，翟耀霆就用自小被自家老爷子锤炼出来的身手，泥鳅似的溜进人堆，下手可谓是快准狠。

    不过，翟耀霆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可能是夜色太朦胧，男生们都勇气大发，也可能是大家都意识到机不可失。反正在翟耀霆以利落的身手每隔几分钟，从别人那里抢到或羞涩或落落大方的舞伴后，停不了三分钟，肯定被别的热血沸腾的男生们再给抢走。

    虽然是美色当前，可翟耀霆没有被冲昏头脑，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什么。舞会刚开始时，因为曾见识过赵卫红的彪悍，翟耀霆对这个盟友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不过，在他亲身体会到今天晚上男生们破釜沉舟的勇气，在自己接二连三的失手后，翟耀霆终于意识到了今天晚上男生们的大胆和热情不可同日而语。身为最佳盟友的赵卫红单枪匹马，自家宝贝妹妹危矣。

    就在翟耀霆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娇小玲珑的舞伴就又被别人抢走了。翟耀霆这会已经没心思愈挫愈勇继续抢舞伴了，拽着正跟学姐跳舞跳的找不到边的吴旭就走。以自家宝贝妹妹的人气，自己要面对的对手肯定是人多势众，翟耀霆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拉个人给自己壮势。

    当翟耀霆拉着一头雾水的吴旭，穿过比肩继踵的人群，找到最佳盟友赵卫红时，就见赵卫红正跟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一起跳舞。翟耀霆左瞄右瞅，差点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也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心里是又惊又怕，自家宝贝妹妹哪里去了？所以，心急如焚的喊了那么一句：“哥们，我家芽儿呢”

    至于，另一道声音的主人，则是同样找人找的满头大汗的郭小海。

    郭小海下午的时候，左手是两身新衣服，右手是两包老北京糕点，颠颠的跑来看自家妹妹。见风吹日晒了两个礼拜的宝贝妹妹跟以前一样小脸细腻如脂，虽然看着似乎好像瘦了那么一圈，不过，想到辛苦的军训已经结束了，郭小海强忍着心疼，才少念叨了两句。

    郭小海唧唧咕咕的跟宝贝妹妹念叨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提着妹妹拿给自己的一兜子红艳艳的大苹果，一兜子青皮大梨，心满意足的去服装厂了。至于芽儿从哪里买来这么多水果，早就已经习惯了的郭小海正乐呵着妹妹还是最喜欢自己呢，想都没想过是不是要问问。

    郭小海手里提着水果，精力充沛的到服装厂和饭店溜了一圈。明年就要毕业了，这些将是他以后事业的起点。相比各有理想和爱好的杜皓宇兄弟几个，郭小海跟冯凯倾注的心血最多。

    傍晚的时候，郭小海提着被自己啃得只剩一半的水果，满身疲惫但是精神兴奋的回到宿舍。谁知道自己才刚到宿舍，就听周永军他们满是羡慕的讨论b大今天晚上举办的迎新晚会跟舞会。周永军跟另外三人在新生报到时，曾经偷偷到b大亲自实地考察过郭小海话不离嘴的宝贝妹妹。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几个人在见过郭小海惊为天人的宝贝妹妹后，对b大多了一份关注。

    几个满怀羡慕的人讨论的兴奋，郭小海先是一愣，随后把水果兜子往床上一扔，急三火四的就要往b大赶。郭小海一想前两天杜文昊玩笑似的说起那天在食堂发生的那些事，脚步就更快。同样是从懵懂青春期成长起来的郭小海，以己度人，十分清楚自家粉面桃腮，时而娇憨时而狡黠的宝贝妹妹对男孩子有多大的吸引力。

    郭小海边在心里自我埋怨对宝贝妹妹还不够关心，边三言两语的对跟过来的几个舍友解释，解释他们将要去b大抢人的事。周永军这几个人，本是因为见郭小海一言未发就往宿舍外面跑，心里担心这才跟了出来。几个人没想到竟还有英雄救美的好事，个个擦拳磨掌。

    当郭小海他们穿过大半个京城紧赶慢赶的过来，晚会早就结束，这一会大家正舞动的尽兴。对着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山人海，郭小海没有了平时的精明，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大海捞针。不过，郭小海的运气还算不错，眼神也足够亮，再加上赵卫红这边一声声的哎哟声动静不算小，所以，郭小海正好跟翟耀霆来了个异口同声。

    赵卫红正发愁着怎么跟张少军道歉呢，闻言，赶紧停下来。看看同样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几个人，赵卫红故意含糊道：“萱瑾啊？萱瑾被人带走跳舞去了？”前面已经说过了，赵卫红看似豪爽，其实精明的很。而且，还爱没事给自己找乐子玩。

    一旁的张少军性格向来是憨厚正直，从眼前几个人的表情看出来这些人跟杜萱瑾关系匪浅。见几人着急，正要详细的跟他们说说那人的相貌，结果张少军嘴巴还没张开，就被眼尖的赵卫红又狠狠踩了一脚。自己刚才又是紧张又是担心的，怎么也得让这两个当哥哥的也尝一尝才行。

    “哥们，知道芽儿被谁带走了不？”“赵同学，你看见他们往哪边去了吗？”伴着张少军的抽气声响起的是焦急的男声二重唱，接着两个人又很有默契开始眼观八方。

    赵卫红等见这两个人的耐心差不多也快用光了，这才慢里斯条凉凉的接着来了一句，“哦，萱瑾，萱瑾刚才被翟大哥带到里面去了。”

    赵卫红这声翟大哥听在心急如焚的郭小海跟翟耀霆耳朵里，动听程度一点不亚于天籁之音。两人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原来是翟大哥（自家二哥）来了啊，这下可以放心了！

    在郭小海看来，就翟耀辉那冷冽的生人勿进的气势，除了自家宝贝妹妹，一般没有人敢往他跟前凑。郭小海彻底放心了，岂不知自己今天晚上的行为是送小绵羊如虎口，自家宝贝妹妹今天晚上就要被人盖章，要名分了。

    不过，郭小海没有这样的先见之明。这会一放松下来，差点来了个大马趴，今天一天他可都是马不停蹄。不过，跟帮过来的吴旭和周永军几个人都有点失望，还以为自己能够英雄救美呢，结果找了半天，俏佳人却早就被骑士给接走了。

    郭小海没心思注意周永军他们的想法，担心过后脑子也转起来了，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今天的事情，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对芽儿的事还做不到了如指掌。虽说每天都有人来看芽儿，可宝贝妹妹不说，他们也粗心的没问，这样很不好。

    再看看笑的得意的赵卫红，郭小海也回过神来，感情妹妹的好朋友刚才是再看他们笑话呢。不过，自己的笑话可不是白看的，怎么也得有点价值才行。

    “赵同学，你也别跳舞了。走，我请你们几个吃宵夜，略略表达一下我的感谢。”郭小海朝赵卫红邀请道。

    “小海哥，我们能不能蹭一顿？”翟耀霆也不傻，看的出来郭小海跟自己以前的打算一样，忍不住问道。一来探听小海哥的打算，二来嘛，小海哥最有钱，自己要去吃大户。

    “这还用说，你小子跟你朋友肯定要一起来！”郭小海对翟耀霆刚才的表现很满意，大手往翟耀霆肩膀上拍了一下子，很有长兄的架势。其实，郭小海就只比翟耀霆大一两岁，不过郭小海念书早，一直把跳脱的翟耀霆当成弟弟看。

    郭小海带着四个舍友，翟耀霆跟吴旭，还有赵卫红，最后又拉上了张少军，这个不大不小的队伍冲出人群，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往校外走。得抓紧时间，让学弟学妹们能赶在门禁前回去。至于他们几个大四的老油条，自有他们秘而不宣的进宿舍的门路。

    这天晚上，翟耀霆亲眼见证了自己的最佳盟友，身上又多了一重间谍的身份。不过，翟耀霆心里笑的开心，赵卫红可是自己先有眼光发掘出来的，自己享有第一手资料的特权。

    至于郭小海眼中的骑士，实际上的腹黑大尾巴狼翟耀辉，这会正惬意的搂着怀里的俏佳人。手底下那柔韧的温热，还有鼻端传来的阵阵馨香，让翟耀霆不禁想入非非，觉得在这一刻自己的人生已经完满了。拥着自己的小姑娘，心底的不安终于踏实下来。

    不过，想到自己刚过来时，那群用欣赏、惊艳的眼神火热火热的打量自家小姑娘的小子们，翟耀辉眼神愈发幽暗深邃。要不是顾忌自己的军人身份，要不是对自己、对小姑娘有信心，早就拉那群心怀不轨的小子出去单练了。这种妾身不明的滋味并不好受，什么时候小姑娘能把翟哥哥换成情哥哥啊？

    弯如新月的柳眉下，那灿若星辰的杏眼微微上翘时，已经初露妩媚风情。那一眼间的风情，看的翟耀辉身下一热，今天晚上，就今天晚上，一定要让小姑娘给自己一个名分。

    “芽儿，今天晚上跟我回家住吧？李爷爷他们都想你了。你们明天应该没有课程安排吧？”广播里的音乐已经落下，翟耀辉半拥着芽儿往女生宿舍那边走。

    “好吧！但是我得先回宿舍跟她们说一声！”八十年代的b大学生宿舍，管理仍十分严格，晚上不回宿舍住宿，需要报备。

    目送小姑娘上了宿舍楼，翟耀辉等在宿舍边不远的路灯下，心中一片宁静。

    晚上跳的尽兴，被护花使者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的韩佳琦，临进宿舍楼之前，只是随意一瞥，然后身子不由一僵，正好看见路灯下等芽儿的翟耀辉。路灯下的翟耀辉，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可整个人犹如经过鲜血锤炼的宝刀，厚重内敛却又威严慑人。

    感受到那随意一瞥的翟耀辉，抬头一看，深邃冷冽的视线看的韩佳琦心中一虚，犹如受惊的兔子步伐凌乱的往宿舍楼里面跑。自认为很识时务的韩佳琦，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考量考量杜萱瑾身上的能量。不说杜萱瑾那些每天不落都来看她的哥哥，就说这人随意一瞥就让自己浑身发毛。也算是在部队长大的韩佳琦很清楚，不经过战场上的磨砺，没有这种威慑力。

    所以，当在楼道里跟芽儿碰了个正着时，韩佳琦脸上带笑，十分客气的问道：“萱瑾，你这是要回家住吗？”

    就在几个小时前还被韩佳琦怒目相视的芽儿，被她突然变的温柔客气的态度弄的有点发毛，匆匆回了一句话，溜烟似的就往楼下跑。翟哥哥身上煞气重，神鬼不惧，赶紧求安慰去。

    等芽儿坐上军绿色吉普车，看着旁边翟耀辉棱角分明的侧脸，感受着身边传来的阵阵温热，心里那种毛毛的感觉才消得差不多，也终于想起来那个还没有回答的问题。

    “翟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过来了？说，是不是曹教官跟你告密！”芽儿咬牙切齿状的开始逼问。

    翟耀霆听的出来身边小姑娘的怨气，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嘴上却语气轻松的调侃道：“不管有没有人告密，翟哥哥都要来。再不来，翟哥哥的小媳妇就要被人抢走了。”

    “翟哥哥，你说什么呢？”芽儿本是打算探听一下翟耀辉的秘密，结果被翟耀辉嘴里的那句小媳妇弄了个大红脸。

    “怎么，连定情信物都收了，芽儿还想反悔不成。”翟耀辉用眼神余光看向小姑娘纤纤皓腕上那火红火红的手链，步步紧逼，“再说了，芽儿也送翟哥哥定情信物了。”翟耀辉空出一只手从脖子里抽出那两个一直没离身的小葫芦，晃了晃。

    芽儿看见翟耀辉脸上不容错辨的郑重，羞得面红耳赤。这一刻芽儿没有了平时的伶牙俐齿，只能学小孩子那一套，告状，“翟哥哥，你！你在胡说我就跟翟爷爷说你欺负我！”

    翟耀辉用眼神余光看了眼满身不自在，脸颊绯红的小姑娘，想到自己要名分的打算，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开车过来了。吱的一声，在寥寂的秋夜格外明显，吉普车已经直接停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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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8

    <li>　　“翟哥哥,注意安全！车怎么了？坏了还是没油了？”刺耳的刹车声,芽儿因为惯性的朝前栽去,要不是翟耀辉伸手挡了一下，芽儿绝对不怀疑自己说不定就碰到车挡风玻璃上了。一时间，芽儿吓得也忘了自己刚才的羞恼，不由连声问道。

    翟耀辉也是连连后怕，上下检查了一遍见小姑娘的确没伤到分毫,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车既然停下来了，翟耀辉这会也没心情跟小姑娘讨论车的问题，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一定得给自己要一个名分！

    温厚有力的大手牢牢固定住柔若无骨的削肩，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精致灵动的小姑娘,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以往那清冷凌冽的眼神此刻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坚定，盯着有些惶恐的芽儿，语气里更是不容错辨的强势：“芽儿，你认真的看着翟哥哥。告诉我，刚才你听懂了翟哥哥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芽儿正惊魂未定呢，无法忽略肩膀上那牢牢的禁锢，更是被翟耀辉灼热的眼神里那强势的掠夺给吓了一跳。在芽儿的印象里，翟耀辉一直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疼自己宠自己，放任自己的娇蛮，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如此霸道的翟耀辉。

    迟疑了半天，才想起来翟耀辉指的是什么！

    那如刀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的脸上，此时写满了不容她装聋作哑的逃避的坚持。

    “我！”芽儿被看的面红耳赤，心里顿时跟小鹿乱窜似的。两辈子第一次被如此强势的告白，虽然弄不清自己对这人到底什么感情，依旧无法忽视心底跳动。

    爱情，每个女孩子都向往，芽儿不知道自己是该痛痛快快的承认自己明白他说的什么，还是该装傻充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势在必得的翟耀辉不准备让这只狡黠的小狐狸继续逃避下去，那声“我”还没落下，翟耀辉已经接着用低沉性感的语气继续蛊惑道：“即使芽儿不明白翟哥哥刚才的意思也不要紧，那翟哥哥现在就慢慢的解释给芽儿听。翟哥哥喜欢芽儿，不管是贴心的、乖巧的，还是娇憨的、狡黠的，芽儿所有的一切翟哥哥都喜欢。以前是妹妹式的喜欢，而这份感情却渐渐的变了质，翟哥哥变得贪心了，想独占这份喜欢。翟哥哥想光明正大的疼芽儿一辈子，宠芽儿一辈子。”

    说到这里，翟耀辉一顿，语气里夹杂了一丝他自己都尚未发觉的紧张期待，“所以，芽儿，先别拒绝，把自己预定给翟哥哥，让翟哥哥等你慢慢长大，好不好？”

    一向镇定从容的翟耀辉刚才那夹杂着颤音的“好不好？”三个字，听得芽儿鼻子不由一酸，那个“好！”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芽儿虽然也向往激情如火的爱情，但更喜欢温情如水的平淡。翟耀辉这份不知不觉间变了质的感情，虽然不在芽儿的意料之中，但真说毫无察觉那也是不可能！可刚才心里的颤栗告诉芽儿，她似乎有点期待，心中有点甜，有点酸。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芽儿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畏惧会受到爱情的伤害。

    不过，芽儿虽然不排斥，可爱情对芽儿来讲太突兀，真让她大大方方的对翟耀辉说出那个“好！”字，对现在终于在翟耀辉面前重拾小女儿娇羞的芽儿来讲，还是有点困难。

    更何况，女孩子要矜持。再想到前些日子翟耀辉三番五次的用语言撩拨自己，芽儿才有些领悟，准备晾一晾翟耀辉。

    鼓起勇气重新抬起头，审视着气度内敛雍容的翟耀辉精芒内蕴的眼眸里的期待、紧张和兴奋，芽儿嘴巴张了张，接着就像蚌壳一样，紧紧闭上了。

    不过，芽儿的这点小把戏，没有逃出腹黑大尾巴狼的法眼。虽然是答案就在眼前，难掩心中那丝忐忑，可翟耀辉丝毫没有浪费他那敏锐的观察力。

    那双星眸里的波光涟漪一闪即逝，翟耀辉依旧立马意识到这是小姑娘的欲语还休，她虽然没有痛快的接受，但似乎并不排斥抗拒自己！

    翟耀辉心中雀跃，快刀斩乱麻的直接替芽儿决定道：“既然芽儿不反对，那就代表是同意喽！来，让翟哥哥先盖个章。”

    翟耀辉故作轻松的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急迫和激动，充分表明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在翟耀辉心中，小姑娘就如那最璀璨的明珠，已经绽露绝代风华。

    先下手为强，有了名分自己才可以光明正大的驱狼逐虎。翟耀辉嘴里一边打趣着，还真的直接拉起那嫩若春葱的小手，狠狠的啃了一口，虽然他更想啃上那晶莹水润的粉唇。

    但翟耀辉这一会不敢再造次，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啃小手过过瘾。

    “翟哥哥，你，我？”手指上的温热的触感，让被翟耀辉告白正云里雾里芽儿彻底回过神来。看看被啃得湿乎乎的手指，芽儿又羞又恼，杏眼含怒，狠狠的瞪了翟耀辉一眼。

    本想晾晾这人的，没想到这人这么霸道，自己这是被强迫中奖？

    翟耀辉哪会给芽儿反悔的机会，不等小姑娘提出抗议，赶紧噼里啪啦的一阵说。一定要把小媳妇说的晕头转向，忘了自己刚才心痒难耐时的孟浪。

    “好了，萱宝宝乖。再撅嘴，翟哥哥就真的忍不住了。别忘了，当初你答应过翟哥哥，说要把自己赔给我的。再说了，定情信物也收了，翟哥哥老婆本也上交了，现在你可不能反悔，你这朵鲜艳艳的小花就认命的插在翟哥哥这堆豆腐渣上吧。”

    嘴巴一直没找到机会张开的芽儿，这一刻终于体会到那句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了。没想到一向成熟稳重的翟哥哥这会竟然像个大无赖，无师自通的竟学会了无理搅三分。

    芽儿心中无奈，不愿意让翟耀辉看破自己心底那淡淡的甜蜜，只能色厉内荏的抬起小巧的下巴，像只傲娇的小天鹅施舍般的对翟耀辉说道：“哼！不跟你一般见识。别得意，勉强给你一个追我得机会，不过，你这老豆腐渣现在还在考察期呢！”

    刚说到这，见翟耀辉眼神精光熠熠明显一副想要啃人的架势，赶紧催促道：“赶紧回家了！要不然李爷爷他们都要睡下了。”

    翟耀辉很懂的适可而止的道理，见小媳妇似乎真的要炸毛了，赶紧从善如流的启动发动机。今天晚上的初步目标已经达成，得到小姑娘的首肯，自己的名分已定。自己向来最擅长攻坚战，来日方长，手底下见真章喽。

    八十年代，京城的秋夜还没有璀璨灯火车水游龙，街道上一片静谧。车内，一个挺拔冷冽，一个柔美轻灵，两个人之间默默流淌着一股暖暖的温情。

    “翟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晚上怎么过来了？还是说，除了教官你还有别的卧底？”等脸颊的绯红褪下，芽儿也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总觉得今天晚上翟耀辉来的时机太精准？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萱宝宝，那你是不是也该告诉翟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跳舞。”自觉名分已定的翟耀辉，也开始行使自己的权利。一来，尽管早就知道问题的答案，可想到今天晚上那群心怀不轨的人，翟耀辉还是难掩心中的酸意。二来，也是有意为之，省的精明的小媳妇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跟谁一起学的？”见这人还敢欲盖弥彰，芽儿没顿时好气的反问道。

    翟哥哥这个大醋坛子刚才语气那么平和，他要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这会车厢内肯定都可以直接酿醋了。

    “这正好说明翟哥哥跟萱宝心有灵犀啊！我今天刚从外省出任务回来，正好想到萱宝了。”翟耀辉可不会直接承认，语气一如刚才般的平缓和镇定。比起反侦察来，小媳妇可不是自己的对手，要不然自己也太对不起身上这身绿军装了。

    “你，算了！”芽儿见状知道自己在侦察逼问上，远比不过侦察兵出身的翟耀辉，只能转移话题。一时不差，竟酸溜溜的问道：“那翟哥哥是不是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跳舞？”说到这，芽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酸，还没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就有了女朋友的自觉了。想到这儿，芽儿眼神游移，不自在的扭头看向窗外。

    倒是翟耀辉，听到这酸溜溜的询问，精光一闪，线条分明的嘴角一翘，顿时是满面春风，这丫头这是在吃醋吧？这一刻，周身冷冽逼人的气势，顿时变成春日暖阳，和煦如风。

    翟耀辉看看前面静无一人的街道，腾出一只手，捏捏又软又滑嫩若柔荑的小手，语气郑重的回答道：“芽儿，翟哥哥那绝对是无师自通，可没有跟别人一起跳过舞。翟哥哥保证洁身自好，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绝不会让别人占翟哥哥的便宜。”

    翟耀辉半表白半打趣的话，虽然难掩心底的那丝甜蜜，可这难得的甜言蜜语还是让芽儿听得浑身鸡皮疙瘩，翟哥哥莫不是换了一个人吧，这也太肉麻了。

    不过，芽儿终于清醒的认识到，比脸皮厚自己仍功力尚浅。自己说的越多，翟哥哥占便宜的机会越多。嗯，沉默是金！

    芽儿保持沉默是金后，吉普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就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伴奏曲！所以，当看到李清源老两口所住四合院的胡同口时，翟耀辉不由再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开车过来，这段路也太短了一些！

    李清源老两口的四合院在胡同里的最后一家，吉普车只能停在狭长的胡同口。

    “翟哥哥，你也赶紧回去吧！”吉普车熄了火，被冷不丁告白撞的新婚心魂失守的芽儿，没勇气再看翟耀辉的脸，别扭的扭着脸跟翟耀辉道别后，正要下车。

    “萱宝，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刚刚定下名分的翟耀辉，很不满小姑娘平静的态度。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告白放在心上，怎么一点也没有身为自己女朋友的自觉呢！

    “啊？什么事啊？”芽儿被翟耀辉这么语气幽幽的一问也给弄得一愣，嘴巴微张，一脸困惑。

    自己心爱的小姑娘这副全然信赖的懵懂娇憨的表情，彻底勾起了翟耀辉的不舍和躁动。微微倾身，结实的双臂一伸，捧住小丫头茫然无辜的小脸，无奈的笑道，“忘了给翟哥哥一个晚安吻！”

    说着，翟耀辉精准无误的对上比花瓣还要娇嫩水润的唇瓣，轻轻一啄。

    至于此刻的芽儿，被翟耀辉的突然袭击吓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嘴唇上的温热！

    自己珍藏两辈子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这是后知后觉的芽儿唯一的念头！一张俏脸烧的火辣辣的烫，就跟所有被轻薄的女孩子一样，芽儿本能的猛然一推翟耀辉，纤纤素手直接朝翟耀辉似未餍足的俊脸挥了过去！

    狭长安静的胡同，寂静的夜晚，一声清脆响亮的甩巴掌声，彻底打断了车内粉红泡泡的绮念。

    翟耀辉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口气，得，追媳妇的速度太快，冷不到的吓到这丫头了吧！

    说实在的，翟耀辉皮糙肉厚，刚才芽儿那一巴掌翟耀辉倒没觉出来疼，也没什么恼羞成怒的念头，看着吓得都呆掉了的小丫头，还有被自己不小心咬的差点没出血的粉唇，翟耀辉有些心疼，抬手就要检查伤势。

    这小丫头手劲倒是不小，被自己误伤了吧？

    倒是芽儿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见翟耀辉伸过手来，吓得跟猴子上树似的就要往车外窜。

    幸好，翟耀辉胳膊长，及时拉住了车门，另一只手也护住了差点没撞到彻底的小脑袋瓜子！

    芽儿还记着仇呢，虽然清楚翟耀辉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但心里仍有些警惕。正要嚷嚷抗议，也不知道李爷爷和王奶奶是不是隐约感应到宝贝孙女目前处境危险，还是刚才听见了胡同口车熄火的声音，院子里的灯突然亮了。

    看着那处突然亮起灯的小院，芽儿这才犹梦初醒，察觉到嘴巴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摸了摸，疼的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再看看翟耀辉脸上自己刚才甩的清晰的巴掌印，表情也有些变幻莫测！

    要是这副表情回家，爷爷奶奶们不知道该怎么担心呢！

    见小丫头吓得花容失色，翟耀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就这么见不得人？不过，翟耀辉心里更清楚，老爷子老太太们肯定不会让芽儿这么早谈恋爱，哪怕跟自己也不行！现在就让爷爷他们知道了自己在跟芽儿谈恋爱，不用猜也是棒打鸳鸯，而且还是专打自己！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翟耀辉擅长温水煮青蛙，也不舍得逼芽儿太急，没等李爷爷披好外套到院子里看一眼，已经直接启动发动机，一个漂亮的甩尾，吉普车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当中。

    车最后在大院斜对面的只有数盏昏暗的路灯亮着的小公园附近停了下来。

    差一点没被李爷爷抓包，芽儿就跟做坏事的孩子似的，一路都有些惊魂未定。这会，才终于敢靠在车座背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芽儿这副夸张的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得翟耀辉忍俊不禁，这小丫头表情也太丰富，太好玩了！

    而芽儿大喘气完，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再次看清翟耀辉脸上随着表情变换越发活灵活现的巴掌印，有些歉意，也有些心虚过后强作出来的刁蛮，指了指那巴掌印，哪壶不开提哪壶，“翟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这毫没诚意的道歉，翟耀辉简直是哭笑不得，“既然知道错了，罚你陪着我继续吹冷风！”

    芽儿正不大自在呢，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不自觉带着三分娇气，“为什么要陪你吹冷风！明明是你先偷亲我，我才甩你巴掌的！”

    翟耀辉点了点芽儿肿的娇艳欲滴的嘴巴，调侃道，“就冲咱俩脸上这明显的标记！你要是真想行这会就回家，我倒是丝毫不介意！”

    翟耀辉倒是真的不介意，老爷子真的棒打鸳鸯也没什么，就算提前让他们有一个心理准备了！

    这句话却顿时让芽儿熄火了，嘟囔了两句，突然拉开紧抱在怀里的背包，掏出一个小盒子扔给翟耀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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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9

    <li>　　芽儿有随身带药的好习惯,而且药效十分的惊人。不过,药效再好,也没好到立竿见影的程度。

    半夜三更的，车内一片静谧，两人就跟傻瓜夫妻似的等着彼此脸上的证据早点毁尸灭迹！芽儿看看翟耀辉几乎被涂成绿巨人的半张脸，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也没有再拒绝翟耀辉拥自己入怀的举动。心里芽儿已经默认了,爱情不需要阅尽千帆,只需要跟着心走，认定一人就够了，就他了！

    在温暖的怀抱里,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是最好的催眠曲。

    不大会，翟耀辉就听到怀里小丫头已经响起了悠长的小鼾声。在自己稍显孟浪仓促的告白后,小丫头仍全然的信赖自己，可以在自己怀里安心入睡，芽儿不经意的放纵大大取悦了翟耀辉，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

    翟耀辉轻手轻脚的把酣睡的小丫头放回副驾驶座上，脱下外套覆在小姑娘身上。见小丫头睡梦中不舒服的皱了皱眉，翟耀辉并不知道自己脸上此刻洋溢着满满的让人溺毙的宠溺，只是微微侧身印下一吻，睡吧，我的公主！

    等翟耀辉公主抱着芽儿回到翟家时，翟家小楼早是一片漆黑。翟妈早就习惯了翟家男人们的神出鬼没，大门从来都是不锁的。更何况，军区大院是什么地方，宵小之类的绝对退避三舍。

    翟耀辉一路畅行无阻，顺顺利利的把人抱上了二楼，把小姑娘轻轻躺好。帮着不自觉朝被窝里钻的小丫头脱下鞋子，看看向来爱干净的小丫头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一瞬间，翟耀辉想着是不是叫母亲上来帮小姑娘换衣服？

    可一看仍小丫头有些微肿的嘴角，再一想刚才小姑娘粉面含怒，翟耀辉最后只好轻轻给小姑娘盖好被子。从外面带好门，侧耳聆听了片刻，见小丫头的确睡熟了，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芽儿一夜酣睡，翟耀辉心情激荡下的辗转反侧，而翟家人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翟妈准时起床准备去厨房为家人准备早饭。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心里好奇，拐过去一看，仍有点睡意朦胧的脸上顿时一亮。

    “芽儿，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家的啊？你这孩子，怎么没跟妈妈说一声？”翟妈看到厨房里婷婷袅袅的小背影，忍不住嗔怪道，搂着精致可爱的小丫头就是一阵亲！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真不假，三天不见想得慌！

    至于一旁手里拿着菜刀身材健硕精干的儿子，翟妈直接忽视了。

    “昨天晚上学校有活动，翟哥哥接我回来的，因为有点晚了，就没吵醒你们！”芽儿无奈的任由母性大发的翟妈亲一个够，手里拿着勺子一边搅动热腾腾的粥，一边扭头回答。

    因为不想让大家看出端倪来，芽儿连眼神几乎都不敢正面跟面泛桃花的翟耀辉对上。

    翟妈哪会知道儿子疼了芽儿这么多年竟然打算直接养成童养媳，只觉得小丫头笑的能甜到心坎里，忍不住又是一番亲近。

    最后，嫌儿子矗在厨房里碍事，一把把儿子推出厨房，娘俩在厨房里说说笑笑倒是热闹！

    翟耀辉朝厨房里观望了好一会，见芽儿跟母亲跟往常一样说笑，但是再细看有些小小的别扭，这小小的别扭却让翟耀辉嘴角忍不住上扬，小丫头害羞了！

    自己晨练完回来，本打算上楼看看小丫头睡醒了没有，谁知道这丫头醒的倒早，竟然起来做早饭了。可是，任由自己再怎么逗，这丫头都是一副骄傲孔雀的模样，除了嗯啊几声外，愣是不应自己一句话！

    这会见芽儿跟母亲有说有笑，翟耀辉都有些嫉妒了，人虽然被翟妈撵了出来，心神仍放在厨房里自己的小姑娘身上！

    等一身青布衫的翟爷爷也锻炼回来，翟耀辉正在客厅里打转呢，厨房里娘俩也跟卡着时间似的，锅里的青菜瘦肉粥熬的刚刚好，正摆碗筷准备开饭。

    翟爷爷一看家里多了一个人，宝贝孙女回来了，顿时眉开眼笑。一屁股撅开准备坐在芽儿旁边的翟耀辉，跟赶苍蝇似的撵人道，“有点眼色，一边坐去！”

    顾不得烫，端起碗来哧溜溜的先来了一大口。

    又糯又滑的粥一下肚，翟爷爷心里那叫一个熨帖，竖着大拇指没有任何原则的一顿夸，“嗯！一尝就知道是芽儿做的！”

    说话间其他人也都已经落座，翟奶奶脸上笑得跟太阳花似的，连眼角几道鱼尾纹都舒展开了，伸手揽过芽儿在怀里一阵揉搓，“是啊！还是孙女贴心！”

    座位被挤到芽儿对面的翟耀辉，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仗着胳膊长，跟以前一样，时不时给芽儿夹筷子咸菜，盛点热粥。翟耀辉以前就这么照顾芽儿，一家人没谁察觉到今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黏有些甜，似乎有些变了味。

    不过，翟爷爷到底眼神明锐，一直担心孙女提昨天自己突然袭击参加阅兵式的事情，就想先下手为强，没话找话。先是随意打量了一眼比往常要安静一些的孙女，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心疼的大惊小怪起来，“哎呦，丫头，你这嘴是怎么了？”

    翟爷爷一惊一乍的喊完，所有人都盯着芽儿的嘴巴看。可不是，以前芽儿的小嘴粉嫩嫩，晶莹水润。这会虽然红肿的不是特别厉害，可却没有往日水润。

    芽儿身子一僵，自己那一巴掌绝对没翟耀辉咬的厉害，本来涂上药膏也不疼了，自己也没多在一，今天早上起来光顾着做早饭了，竟忘记在处理一下了。

    翟耀辉闻言，忍不住也盯着芽儿的嘴巴瞧，心中有些心疼更不由暗叫一声糟糕，这可是自己做坏事的明晃晃的证据。

    芽儿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踩了翟耀辉一脚，一张俏脸笑的毫无阴霾，“爷爷，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上火！”

    翟耀辉也顺口接了一句，“秋天太干燥，再加上学校的伙食没有家里好，芽儿这应该是上火了！中午给芽儿熬一些败火的汤喝！”

    芽儿跟翟耀辉心里有鬼，一前一后解释起来。幸好，两人也有默契，不约而同选了同一个理由！翟家人压根没有想过，罪魁祸首竟是成熟内敛的翟耀辉。

    这会听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解释，顿时深觉有理，一点都没往别处想。不过，该念叨芽儿的还是得念叨两句，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可不行！

    整顿早饭的时间，芽儿就听一家人讨论自己嘴巴的问题了。吃过早饭，翟爸他们都去上班，没等芽儿缓口气，发现翟奶奶仍在不放心的接着叮嘱。

    家人的关心虽然温暖，可芽儿这会正心虚着呢。最后，实在忍不住只好出声打断：“奶奶，我一会再去爷爷家里看看。明天就正式开课了，晚上我就不过来了。”

    “哎！去吧，去吧！”翟奶奶一想昨天孙女是在这边住下的，只好压下心中那点不舍。跟李老哥他们抢芽儿，有些不够理直气壮！

    翟奶奶嘴上应着，不大会就收拾出来一堆东西！有给李清源老两口的一些营养品，也有打算让芽儿捎到学校去的一些水果和点心。芽儿要是没回来，就想着哪天送到学校去呢！

    芽儿也不客气，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正庆幸马上就能摆脱翟耀辉那晦暗不明的压迫式注视时，没想到翟奶奶看看芽儿的小细胳膊小细腿，接着又来了这么一句，“对了，这么多东西，让你翟哥哥送你过去。”

    “奶奶，不用了。翟哥哥不常回家，让他在家里陪陪您！”芽儿扔下一句，起身就想溜。

    谁知道，翟奶奶一点不稀罕这个孙子，“你翟哥哥就是个言简意赅的主！奶奶可没那耐心跟他说话解闷，一会就去找老姐妹们遛弯！”

    “走吧，我送你！”随着翟奶奶的话，翟耀辉已经光明正大的半搂住小姑娘，拥着芽儿往外走。昨天才刚告白完，今天就嫌弃自己了，这怎么能行！自己还得趁热打铁把身份坐实了呢！

    这个问题得跟小丫头好好讨论讨论，可不能让这只小泥鳅溜走了！

    芽儿别别扭扭的被翟耀辉搂着出了院子，刚出院子，芽儿就试图甩肩头上那只大手，结果没甩开。再一扭头，就见翟奶奶满脸慈爱的朝自己挥手，俩孩子感情多好！

    怕心细如发的老太太多想，芽儿只能认命的被翟耀辉塞进吉普车里。

    昨天晚上，翟耀辉就已经埋怨过路太近，出了大院，手虽然稳稳的握住方向盘，但车速比自行车快不到哪里去。

    见小丫头宁肯对手指头玩也不跟自己说话，翟耀辉失笑出声，嘴里调侃道，“芽儿，你这是故意躲我？”

    “谁，谁躲你了！”芽儿气哄哄嘟囔了一句。翟耀辉这层窗户纸捅破的太快，芽儿一时间还不大适应自己已经算是接受了翟耀辉告白的事儿。

    跟所有刚谈恋爱的女孩子一样，芽儿带着一分小小的矫情尽力维护女孩子的矜持。说白了，芽儿压根不懂得该怎么做人家女朋友！

    知道小丫头害羞了，一时间还适应不了，翟耀辉倒也不步步紧逼，但是也不容许芽儿躲回自己的乌龟壳里。

    到了李清源老两口家，没等从门缝里钻进去的芽儿来得及回身锁门，翟耀辉已经大手一挡、长腿一迈，亦步亦趋的跟着进来了。

    李清源老两口正准备去早市买菜呢，听见动静，往院子里探头一看，见是俩孩子打打闹闹的回来了，朝买菜的零钱袋子有装了几张，捏了捏朝翟耀辉做鬼脸的芽儿，随口扔下一句，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丝毫没注意到芽儿哀怨的表情。去晚了，菜市场的菜肉就不新鲜了。

    老两口在外面随手把门掩上，芽儿顿时察觉到翟耀辉气势变了，怎么说呢，就跟大尾巴狼似的。

    芽儿无奈的看看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自己身后的翟耀辉，跺着脚丢下一句，“菜园子该收拾了！”

    然后回屋子躲了起来。这人难道不知道女孩子脸皮薄，得有一个适应期吗！

    翟耀辉捉弄够了小媳妇，见小媳妇有指示，也不废话。知道李爷爷他们别看在乡下呆了几年，这些活依旧不行，拿起院子里的那根生锈的铁锹重操下乡时的旧业。

    收拾菜园子对曾被村长点名表扬的翟耀辉来讲，也算是个熟练活。芽儿清净了还不到一个钟头，就见某人又准备在自己前面晃荡，只能掐着腰巡回了一圈，再来一句，“厨房里的煤不多了。”

    芽儿看着老老实实的去隔壁邻居家借了一辆三轮车去推煤的翟耀辉，心中暗乐。你个大尾巴狼，精力不是充沛的很吗，那今天我让你彻底的发泄发泄你的精力。

    “院子该扫了！”

    “被子该晒了！”

    ...

    翟耀辉甘之若饴的忙的满头大汗，芽儿心中的怒火稍稍发泄了一下。

    “好了，家里都收拾好了，翟哥哥也该回...”躲在屋子里运筹帷幄了一上午的芽儿，终于出面撵人了。不过，当眼尖的看到黄一块黑一块的白衬衣肩膀处那淡淡的血迹时，芽儿面色一白，眼圈顿时红了，不知道该不该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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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0

    <li>

    翟耀辉见芽儿撵人的话才说到一半,本是一脸狡黠的俏脸顿时成了冷若冰霜,眼刀子嗖嗖的朝自己这边发射。顺着芽儿的视线,往身上一看，淡淡的血锈让翟耀辉心中暗暗叫苦。好不容易才让芽儿跟自己说句话，自己又犯了小姑娘的忌讳了。这小医生对家人健康的在意程度简直可以说是吹毛求疵。谁要敢不爱惜身体，那就触了芽儿的逆鳞了。

    “芽儿，这不怪我！是你昨天那一口咬的太厉害！”翟耀辉打着哈哈道。

    “哼！你的肚子能长到肩膀上,但我的眼睛不是用来装饰的！”芽儿伶牙俐齿的连嘲带讽。见翟耀辉对身上的伤口满不在乎,又急又气，“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让我给你包一下！”

    翟耀辉见马尾辫一甩气哄哄的回屋子拿药的芽儿,强抿着嘴角，不让笑意泄露。现在,芽儿越来越有小媳妇的架势了。

    灿烂的日光下，翟耀辉出来的肌肉线条优美，结实精壮，充满了力量和爆发力。不过，芽儿这会可没有心情欣赏男人的力量美和健硕美。左肩肩胛处，乱糟糟的绷带全部被血丝渗透，隐约间露出了绷带下那狰狞可怖的伤口。

    芽儿手底下小心翼翼的打开绷带，对着伤口一言不发，不过，心里又疼又酸，红红的眼圈里不由波光盈盈。眼前这人所有的荣誉，都是用身上这些或大或小、或新或旧的伤疤换回来的。

    翟耀辉正身心愉悦的享受着芽儿的贴身照顾呢，突然间感觉到手背一凉，惬意的快要眯起来的眼睛精芒一闪，顿时被手背的水珠给吓了一跳。

    “芽儿乖，翟哥哥其实一点都不疼。要知道对男人来讲，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是一枚勋章。翟哥哥以这些勋章而自豪，以能保家卫国而自豪。”翟耀辉压低声音安慰为自己心疼的姑娘。

    说到这里，翟耀辉见芽儿依旧是默不作声，只能绞尽脑汁的想折，“你翟爷爷不是说过吗，翟家的男人都有九条命。这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当年，翟哥哥肚子都被炸成”翟耀辉刚想以自己当年的英勇为例证明自己铜筋铁骨，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住了嘴！

    不过，翟耀辉不说，透过半敞的衬衣领口，芽儿已经隐约的看见了翟耀辉嘴里的英雄勋章，小腹处那碗口大的丑陋伤疤。当然，旁边还有一个跟自己的嘴巴一般大小的牙印。

    “翟哥哥，保家卫国并不意味着就要大无畏的牺牲自我！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履行军人的职责。一名合格优秀的军人不能以身上的伤疤而骄傲，更不能以伤疤论英雄。你要记住，军人不仅属于国家，同样也属于家人。把伤疤作为勋章，又把亲人置于何地？”芽儿的语气低沉而又夹杂着丝丝责怪，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郑重的跟翟耀辉讲话。

    翟耀辉第一次听到眼前这个才刚刚豆蔻年华的芽儿，语气如此凝重。不过，芽儿的话似乎很值得自己的反思。对啊，自己在一次次受伤时，有没有考虑过家人们的感受？自己有没有想过，家人会担心，会害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做错了？

    深陷苦思的翟耀辉感觉到腹部一凉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只沾着浅绿药膏的纤纤柔荑正一丝不苟的在小腹的伤疤处游移。凉飕飕的药膏跟温暖的小手，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可心爱姑娘的那只又软又嫩的小手在敏感的小腹又按又摸的，简直像在点火。翟耀辉双腿一拢，危襟正坐。万一小兄弟再被刺激的抬了头，刚刚这招阴差阳错的苦肉计才哄好的小媳妇，估计真的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翟哥哥，你嘴里念叨什么呢？”翟耀辉身上的伤疤太多，看的碍眼，芽儿正心烦意乱呢。这会见他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忍不住发火了。

    “念清心咒呢！”翟耀辉这会正谨守色关，一不小心给芽儿套了话，泄了底。

    从昨天晚上开始，芽儿对翟耀辉已经是严防死守。从翟耀辉嘴里听到什么清心咒，再加上手底下的肌肉条条块块紧绷绷的一副贲发的状态，芽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对着光溜溜的上身再来一口，可看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又心疼的不得了，无处下嘴。

    “行了，药膏给你，等回家你自己接着敷吧！过一段时间我会检查的。”芽儿往翟耀辉手里把药瓶一塞，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势。

    “好，等回家我自己敷药！芽儿，你赶紧的收拾一下。一会我带你海跟冯凯他们那里，跟杨月跟郭小栓他俩吃顿饭。”翟耀辉见自己似乎又闯祸了，赶紧转移话题。

    “跟杨月姐他们吃饭？我怎么不知道？”芽儿觉得自己好像又被翟耀辉给耍了。

    “昨天晚上忘了告诉你了！乖，等你收拾好，咱们就出发！”

    十几分钟后，仍是早上那身打扮的芽儿，跟换了一件新衬衣难掩笑意的翟耀辉，上了车。

    闻香苑包间里，一身朴实打扮的杨月跟郭小栓，浑身长刺似的不安的打量古朴典雅的包间。两个人看看依旧不疾不徐的喝着茶水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忍不住出声问到：“大壮哥，芽儿什么时候过来？”论交情和友情，两个人还是跟芽儿跟亲近一些。

    “快了吧？耀辉哥跟着呢，肯定丢不了。”杜皓宇显然已经从郭小海那里得知自家妹妹昨天晚上被翟耀辉领走的事，对翟耀辉的感激之情简直是滔滔不绝。

    “哦！”杨月满心疑惑的应了一声。要不是自己跟芽儿一起长大，都快以为翟大哥才是芽儿的亲哥哥了。

    当杨月跟郭小栓俩人听杜皓宇几个讲政治讲经济讲社会，差点听得一头雾水、脑子发晕时，芽儿跟翟耀辉一前一后进了包间。

    当两个人进来的时候，火眼金睛的冯凯眼神不由一亮。哎呦哎，那时隐时现的暧昧；围绕在两人之间粉红色的气泡；铁哥们看向小芽儿时那浓的化不开的宠溺；最关键的证据就是芽儿妹妹略红带肿的小嘴，莫非这俩人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冯凯心里又羡又妒，真眼馋哥们马上就能抱的美人归。关键是，还是位又软又香馋死人不偿命的小美人！

    杜皓宇兄弟几个，当局者迷，看到宝贝妹妹的兴奋让几个人都失去了往常的敏锐。更甚者，想到郭小海的描述，兄弟几个简直把翟耀辉当成救命恩人看。有个成语叫熟视无睹，用在杜皓宇兄弟几个身上很恰当。

    作为真正的旁观者，杨月当然觉察到一丝怪异。翟大哥变脸太快，看向芽儿时是如沐春风，现在却是三九严寒。不过，被气势冷冽的翟耀辉一扫，心里的那点怪异又给憋回肚子里了。

    人到齐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立马上桌。因为都是老熟人了，大家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芽儿跟杨月两个女孩子在一边窃窃私语的咬耳朵，男生或者说是男人们讨论着他们男人的话题。至于还是青涩毛头小子的郭小栓一边胡吃海塞，一边支绷着耳朵听，两边他都插不上话啊。

    “芽儿，你什么时候再出马一回，设计几套新的款式？”半饱过后，冯凯把话题对向芽儿。郭小海闻言也是满脸期待，不过，他又有点不舍得支使妹妹干活。

    “啊？厂子里不是早就请专门的制样师傅了吗？”前两年服装厂刚开业的时候，芽儿也曾经小试牛刀了两回。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主业，服装厂早就高薪从南方撬了几个墙角回来。

    “还专门的制样师傅呢，不懂得跟随时代潮流，脑筋还停留在两年前。”马上就要毕业了，对服装厂冯凯跟郭小海一样，都想着再来一个新的突破。

    “可以是可以，可我现在时间不多。更何况，我也不敢保证，我设计出来你们就喜欢啊！”芽儿理解哥哥们对服装厂倾注的心血，有点压力山大。

    “我们对你有信心！”冯凯见芽儿松了口赶紧打定心针，“再说了，服装厂也有你的股份，你这个小老板当得不称职。不行，你以后每月至少提供一套新款式给我们。”

    没等芽儿开口，发觉她面有难色的翟耀辉却先开口了，“别忘了，芽儿现在是个学生，不是你们的制样师傅。”芽儿每天需要做的事情有多少，翟耀辉看的很清楚。他不想看到所有的事情都压在那副稚嫩的肩膀上。

    “冯哥，耀辉哥说的对，要不咱们还是去南方再挖两个人回来？”郭小海也跟着劝道。

    “好吧，那咱们就再挖几个人回来！”冯凯知道翟耀辉的本性，也不在意，继续讨价还价，“芽儿妹妹，那在你休息的时候总能随便画几张吧？”

    “嗯！我尽量，画好了就交给你们！”芽儿答应的很痛快，本来这也是自己分内的事情。

    见芽儿答应了，冯凯无视翟耀辉的黑脸，朝他笑的得意。亏得自己还帮着他追过小芽儿呢，这还没有过河呢，就想拆桥了？不行，自己得给哥们来个警告！

    “对了，芽儿，上次饭店开业的时候，韩家的兄弟几个都过来捧场了，还有王家的兄弟俩。见你不在，他们还跟我们打听你的近况来着。”冯凯挑衅似的朝翟耀辉扬扬眉。没有自己帮忙，哥们这个猛虎不一定能架得住群狼。

    见冯凯打机锋，心知肚明的芽儿十分配合，脸上挂着甜笑，正好给翟哥哥再来点教训。

    “从下周开始，我会接着负责韩爷爷跟王爷爷他们的保健。到时候应该就能见到他们几个，他们还欠我升学礼物呢。”芽儿也不管翟耀辉黑了不少的俊脸，津津有味的吃着夹过来的菜。

    冯凯见芽儿配合，十分夸张道：“他们跟我提过，说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去拿了。”

    冯凯还没说完，坐在制冷剂身边的芽儿，清晰的感觉得到他周身散发的阵阵冷气，浑身打个哆嗦，心里小人雀跃满脸期待。刚想接着唱下去呢，结果眼前冒出一个小碗，“芽儿，喝点汤，养胃养身。最重要的是可以消火，你的嘴不疼了？”

    想再添把火的芽儿见翟耀辉一副你不接过去，我就喂你的架势，不得不乖乖的接过来。

    冯凯也被对面眼神里的那道道精芒刺的汗毛直竖，赶紧见好就收，拿起筷子，继续快准狠的对准饭桌上的盘盘碟碟。

    话题告一段落，男生们的注意力继续集中到汇集了东西南北的家常菜。翟耀辉仍是吃一口，看一眼，夹一筷子。女孩子心细，作为唯二的女生之一的杨月，却对翟耀辉那习惯而又自然动作满心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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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月比芽儿大三、四岁,十八、九岁的年纪搁在前几年的清河湾,说不定早就嫁人生娃了。这个年纪的大姑娘该懂得都懂了,更何况杨月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在清河湾时，也没少听村子里的婶子大娘和小媳妇们聊两口子之间的那点事。平时跟小秀她们，也常说些女孩子的小心思。只不过因为芽儿年纪最小，几个女孩子说这些悄悄话时，都背着芽儿罢了。

    杨月抬头看看对面正胡吃海塞的众人,最后只能一个人在心里细细琢磨。不过,杨月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好像这一顿饭，芽儿除了刚开始时帮自己添了几筷子菜之外，压根就没再往盘子里伸过筷子。她碗里的菜全都是翟大哥帮她夹的,连鱼刺都是挑完之后才夹给芽儿。再看翟大哥那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架势，恨不得都要直接喂芽儿了。

    要是芽儿仍是个奶娃娃,杨月也没有什么担心的。芽儿是杜家的宝贝疙瘩，整个清河湾没有人不知道的，以前大壮哥他们也是这么照顾芽儿。可是，现在芽儿可是个眉目如画的豆蔻少女，身为好姐妹，杨月就忍不住开始怀疑起翟耀辉的别有用心来了。

    心有疑惑的杨月越观察越心惊。翟大哥喂食的动作自然而又流畅，而芽儿也吃的心安理得，杨月有那么一瞬间错觉，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似乎融成一人了。再看看大壮哥他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

    既然有了这样的担心，杨月也就更仔细的观察起来。等沉下心，杨月终于明白明明自己就坐在芽儿旁边，芽儿没有任何不适，为什么自己却时冷时热了？内敛成熟的翟大哥看向其他人时，整个人就如入鞘的宝刀，冷冽、厚重，气势尽显。可看向儿时，周身的气场顿时就如一缕春风般温暖和煦。自己的这个位置，明显就是冰火两重天的交接地带。

    更何况，翟大哥看向芽儿的眼神，除了浓的腻人的宠溺和呵护，还夹带着那么一丝丝一缕缕莫名的火热和独占欲。看看仍埋头大吃的杜皓宇兄弟几个，杨月心里有点埋怨他们几个的粗心。芽儿长得这么招人稀罕，翟大哥又跟芽儿非亲非故，把芽儿交给翟大哥照顾，大壮哥他们怎么都不担心他不怀好意。

    杨月心里犹豫着，一会要不要跟杜皓宇兄弟几个提个醒？可是又担心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芽儿才多大，翟大哥早就成年人了，说不定翟大哥真的是把芽儿当成小妹妹疼！

    不过，杨月到底没有犹豫多久。她刚才若有若无的打量，翟耀辉早就注意到了。这会看杨月在自己跟芽儿之间来回打量，一脸纠结，淡淡的瞥了一眼，心里暗赞小媳妇眼光不错，交的朋友都很好。不过，就是翟耀辉的随意一瞥，顿时把杨月的胆气给瞥回去了。

    除了内心忧虑的杨月，当饭桌上变成杯盘狼藉之后，众人也都酒足饭饱了。

    郭小海腆着肚子摊在椅子上，最近太忙，很少有时间这么痛痛快快的吃一顿了。

    “哎，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拿钱办事，还得看别人的眼色，真他妈的不痛快。”本打算一毕业就放手大干一场的郭小海，想到前些日子受得窝囊气，就一肚子的怨气。

    “就是，这种束手缚脚的滋味真不好受！上门送钱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冯凯一听郭小海提这茬子事，心里不比郭小海痛快。工厂仓库里堆着几仓库的服装，下面代理商整天打电话催货，可是铁道上的那帮人大爷惯了，送上门的钱还要推三阻四。至于私人货车，一来不知道那帮人的信用好不好。二来，那帮人心眼活泛，整天的坐地还价。

    眼瞅着就要毕业了，杜皓宇几人各有各自的理想，逐步把身上的事情分担给郭小海跟冯凯，只拿一小部分干股。所以，最近郭小海跟冯凯两个人忙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脾气也有点差。

    芽儿听杜皓宇念叨过一句这事，见郭小海都急得嘴角上火，再加上自己也占着不少股份呢，哪里能光拿钱不出力。

    “小海哥，冯凯哥，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组建一个运输队。整个京城，除了老牌子的国营大厂外，跟你们一样头疼运输问题的私营小厂不在少数。”芽儿忍不住点拨一句。

    “当然考虑过，前些日子跟皓宇他们还说起这事呢！”冯凯忍不住率先念叨起来，“可是，会开车的人本就是凤毛麟角，一时招不到这么多会开车的司机。手握方向盘的货车司机跟清河湾手甩牛鞭的车老板子可不是一回事。车老板子牛鞭一甩，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就是！芽儿，现在的形势就是，心眼活泛的人都自己出来单干，心眼死的人都把国营大厂的铁饭碗看的比宝贝还亲。你没有发现服装厂的工人，都是些原来就没有工作的阿姨、大妈们。有一技之长的年轻人脑袋削成尖的往国营大厂钻，不管这边条件多优惠，对咱们都是嗤之以鼻。要不是那些阿姨大妈们都有一把子力气，说不定连打包装包这些活我们都要亲自出马。”郭小海故意说得可怜兮兮的，他可是知道自家妹妹是个小诸葛。

    芽儿曾经听翟明山在家里念叨过退伍军人的就业问题，前些天脑子里大概就有了一个雏形，见翟耀辉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下一动。听郭小海诉完苦笑道：“小海哥，你看我也没用，能帮你们解决问题的可是耀辉哥！”当过兵的人可是内外一把抓，都有一技之长。

    “芽儿！你不该会是让翟大团长专业来给我们开车吧？”冯凯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不可思议的喊道！喊完，就觉出不对来了。

    “芽儿，剩下的事情我跟他们谈！你带着杨月去外面溜达溜达也好，去后面说说话也好！”一直没说话的翟耀辉，见兄弟几个都眼巴巴的瞅着芽儿，赶紧出声撵人！自己可舍不得芽儿整天帮他们几个排忧解难！

    “嗯！”芽儿从善如流，自己偶尔以局外人的眼光点拨一下哥哥们就行了。芽儿拉着杨月往旁边的小茶几那边走，把战场留给男人。至于郭小栓，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仍忍不住两眼放光、满脸热切，坚决的留在饭桌上。小时候小海还跟自己一起爬过树下过河，可是短短几年的时间，自己再跟小海比，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也要努力才行。

    饭桌上，男人们讨论的气氛热烈。小茶几这边，芽儿眉开眼笑的啃着郭小海让服务员送上来的鸡爪子鸭脖子，边唧唧咕咕的跟杨月打听小秀她们几人的情况。

    杨月看看饭桌那边端坐蓄势待发的翟耀辉，看看眼前眼神纯真清澈的芽儿，欲言又止。聊完女孩子话题的芽儿，芽儿见杨月的心不在焉，忍不住问到：“杨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满怀关心的一句杨月姐，让杨月下定决心，单手掩嘴，悄声问道：“芽儿，翟大哥他...”

    “芽儿，鸡爪子啃得差不多了吧！乖，喝口水！”没等杨月问到最关键的地方，翟耀辉端着一杯白开水送过来了。

    麻辣香鲜的鸡爪子鸭脖子虽然啃的过瘾，不过，芽儿还真的口渴了，看看自己油乎乎的手，下巴一压，就着翟耀辉的手，习以为常的喝了起来。

    等翟耀辉喂完水，看看小嘴油汪汪、小手油乎乎的芽儿，心下无奈。掏出手绢，在嫣红嫣红的粉唇上轻轻一拭，语气宠溺的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吃的满脸都是！”擦完脸，就要继续帮芽儿擦手。不过，被回过神来的芽儿一手把手绢抢了过去。

    “行了，等你喝完水，就回家了！”翟耀辉临离开之前，如愿以偿的看到更加困惑的杨月。对，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杨月的确很细心，刚才似乎有所察觉。不过，自己还没有彻底拿下这只牙尖嘴利的小猫咪呢，可不能让杨月坏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刚刚好，既能让大家逐渐习惯自己跟芽儿的亲近，又不会太过引起大家的戒心。

    “对了，杨月姐，你刚才想问我，翟哥哥的什么事来着？”芽儿擦着手，接着问道。

    “没想问什么！就问问翟大哥是不是当兵的，看着怪吓人！”杨月收起脸上那片刻的呆滞，赶紧转移话题。对，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翟大哥刚才明明就是把芽儿当成小奶娃子似的照顾了，怎么可能对芽儿有那样的想法呢！

    “杨月姐，你的眼光真犀利。翟哥哥比洪水猛兽吓人多了！”芽儿见众人都散场围了过来，故意提了提声音，想看翟耀辉变脸。不过，芽儿失望了，男人们的注意力还都停留在刚才讨论的事情上。

    “辉子，这事你赶紧帮着联络一下。有了消息就赶紧告诉我，我好回家告诉我们家老爷子，老子虽然没有留在部队，可是照样能为部队做贡献。”冯凯想到有时仍不给自己好脸的老爷子，忍不住催促翟耀辉。

    “翟哥，要是这事成了，我们可以借助退伍军人的名头，打造出一个诚信高效的运输队。”郭小海现在眼光看得越来越远。

    “那我先捋捋头绪，等有了消息，我负责办理各项注册审批手续。”杜皓宇主动请缨。

    “那我们几个就负责考察市场，联系业务，购车这些杂事！”俗话说，兄弟同心其力断金，成立运输队的事，被兄弟几人一瓜分，各司其责，简单明了。

    “那你们留下来继续讨论具体的细节，我跟芽儿带小栓他们去李爷爷家里坐坐。”翟耀辉见杜皓宇兄弟几个要跟着自己一起出门，赶紧出言留人。

    “翟大哥，我们俩今天就先不去李爷爷家了。一来，也没事先跟李爷爷他们打招呼，二来，我们给李爷爷带来的土特产都还在宿舍里放着呢。还是等下周吧，下周让大壮哥带我们俩过去。芽儿，你回去之后，跟李爷爷他们打声招呼！”杨月出声推辞，总不好两手空空的登门。

    不说被翟耀辉三言两语留下来的冯凯他们讨论的结果如何。在芽儿的坚持下，杨月跟郭小栓两个人最终还是被翟耀辉送到学校门口。

    “小栓，你有没有觉得翟大哥对芽儿特别好，好的有点？”挥手告别芽儿，杨月心里的那点不安又被勾了起来。

    虽然杨月说的很模糊，可等慢了好几拍的郭小栓一琢磨，似乎是好的有点？可是不应该啊！想到这，郭小栓十分没有底气的回道：“应该没有什么吧，翟大哥可是看着芽儿长大的！要是我有个像芽儿这么聪明乖巧的妹妹，我肯定也使劲的疼她！”

    不管郭小栓的语气有多么不确定，杨月心里终于踏实了不少。应该就是自己想多了，翟大哥第一次见芽儿的时候，芽儿还是个小娃娃呢，翟大哥肯定是把芽儿当成小孩子对待了。再说了，翟大哥要是真对芽儿有那样的想法，哪里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

    由于翟耀辉技高一筹，杨月终于暂时把心中的不安压下，杜皓宇兄弟几人又错失了一次认识大尾巴狼真正面目的机会。

    翟耀辉送芽儿回到四合院，虽然很是不舍，到底没有留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他办呢。至于道别的礼物，摸摸小腹上那一圈小牙印，抬头看看依旧灿烂的斜阳，到底没敢开口。

    芽儿含笑跟翟耀辉道别后，整个人立马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忙碌个不停，晚上要给李爷爷他们做顿好吃的。

    老两口晚上回来，看看收拾一新的小院，闻闻满院子的饭香，顿时神清气爽。

    静谧的夜晚，饭桌上，两老一小，三个人之间流淌着淡淡的温馨。

    “奶奶，你有没有打听到合适的人选？”芽儿帮老两口夹几筷子菜，满脸八卦的问道。

    王雅芝看看一脸迫不及待的孙女，一口菜差点被呛到喉咙眼里，这丫头催的也太急了点吧。王雅芝满脸好奇的孙女，只好回道：“你这丫头，操心操的真多。小张已经选错一次，所以这事急不得。你一个小丫头，掺和这些事也不害羞。我看呐，将来奶奶也不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了，说不定啥时候就给奶奶领个高大挺拔的孙女婿回来。”

    王雅芝一语中的，芽儿想到昨天晚上翟耀辉的失控，不由粉面含羞。不过，怕老两口发觉自己的异样，赶紧打岔道：“奶奶，事关干爹的终身大事是要严肃对待，可是也要再加紧一点点。干爹好不容易才松口，我还想明年抱着弟弟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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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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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年,住在清河湾这个依山傍水小山村的杜奶奶,小日子过得越发舒坦。儿子闺女能干；儿媳妇女婿们孝顺；孙子辈的又个个有出息；想吃啥有啥想穿啥买啥,杜奶奶做梦都能笑醒喽。在村子里那帮老姊妹含酸的语气和羡慕的眼神下，老太太越来越精神，越来越年轻。

    不过，只有杜家人才知道，整天乐呵呵的老太太,心里有一桩心事,而且还是一桩大心事。每次才刚聊到兴头上，紧接着杜奶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群穿还着露裆裤的小泥猴或者大泥猴叽叽喳喳的来给老姊妹们当贴心小拐棍,喊自家奶奶或者太奶奶回家吃饭去。每次这些鸡厌狗嫌的小泥猴们来杜家时，杜奶奶都恨不得拉过来亲个遍。瓜子糖块什么的也一个劲的往这些泥猴子们的衣兜里面塞,就想让他们在自家多呆一会，让家里也多热闹一会。

    每每送走这些闹翻天的泥猴子，杜奶奶心里都是空落落的，又急又愁。以前，杜奶奶还高兴自家人丁兴旺，除了一个宝贝孙女外，剩下的是一连串的皮小子。不过，杜奶奶以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愁。都喊着无以为业何以成家，家里男孩子再多也没用。这一连串老光棍小光棍的，什么时候才能给她生个小孙子、小重孙带带？

    跟整天从收音机和电视机上接受新事物的杜爷爷不一样，杜奶奶还是那个老观念的老太太。杜家老太太只记得一句老话，成家立业！在杜奶奶的眼中，成家立业的先后顺序是不能更改的。对着家里这一串比泥鳅还滑的老光棍、小光棍们，杜奶奶很有策略的实行重点击破。

    现阶段，坚持长幼有序的杜奶奶，把主攻火力对准早过了四十不惑仍是单身一人的张泽远，和已经三十而立仍高眼光高标准的没有找到志趣相投的媳妇的杜家小叔。

    张泽远一直被杜奶奶当成半路又捡回来的亲儿子来看。更何况在杜奶奶的眼里，能被乡亲们惦记这么久，能在大学里教大学生，能在大医院里给人看病的张泽远，那绝对是顶呱呱的厉害。再跟杜奶奶说无以为业何以成家，一向好脾气的杜奶奶也是会发火的。其实最重要的是，杜奶奶心疼温和有礼的张泽远。一想到张泽远前些年受得那些罪，老太太仍是眼泪汪汪的。

    这几年，杜家跟张泽远的关系并没有随着距离的拉开而变淡，反而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每次杜爹给张泽远写家信的时候，厚厚一摞信纸，大部分都是杜奶奶长篇大论念叨这件事的话。不过，俗话说鞭长莫及，饶是芽儿再一边打敲边鼓，仍是收效甚微。这大半年，老太太终于渐渐转过弯来了，跟王奶奶通了通气。两个老太太里应外合，把张泽远念叨的头晕脑胀。前些日子，张泽远终于无奈的松了口，说了句要是碰到合适的就考虑考虑。

    虽然两位人老成精的老太太都知道这是张泽远的推托之词，不过，说出来的话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所以，两个老太太立马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了。杜奶奶虽然是天高路远，但杜奶奶手里有个无往不利的法宝。这些年杜奶奶早就看清楚了，张泽远对自家芽儿可谓是有求必应。

    来京城报到之前，芽儿跟杜奶奶立下军令状，说明年一定会抱着干爹家的小弟弟带回清河湾给奶奶他们瞧瞧。所以，军训一结束，芽儿一闲下来，立马想到干爹的终身大事。

    王雅芝钓了孙女半天胃口，享受了半天孙女鞍前马后的小意伺候，这才慢里斯条的开了口，“你以为帮你干爹相对象跟在菜市场挑大白菜似的，随咱们满堆的扒拉。品行、性格还有相貌，各个方面都要考虑。首先品行要端正厚道的，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绝对不行。至于性格，你干爹是个外圆内方心里有主见的人，对方的性格最好不要太好强，最好要温柔和气一些。相貌上嘛，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泽远温文儒雅有青竹之风，最起码跟他站在一起要顺眼才行。”

    王雅芝说到这，动作娴雅的擦擦嘴巴，一点都不像刚才说出那么一大段家长里短的老太太。芽儿的好奇心被吊到最高处，没想到老太太说到这竟嘎然而止了。

    明明知道奶奶是故意吊自己胃口，芽儿还是不得不配合着上当，追问道：“然后呢？”

    王雅芝看着眼前杏眼亮的灿若星辰的孙女，心那叫一个软。正好也接到老伴递过来的眼色，王奶奶这才慢里斯条的答道：“然后，我还真的就发现了一位合适的。是我们单位科室的文员，看着也就三十来岁，性格相貌也都不错，跟科室里的人关系处的也好。

    其实我觉得合适主要是因为她的品行。闹的最厉害的时候，这位女同志为了照顾被批成的老父亲，托人把自己下乡到老父亲改造的农场。跟男同志们一样喂马，放羊，挑大粪，各种罪都受过。结束后，因为坚持要带着年老病弱的老父亲嫁人，由错过了不少条件不错的小伙子。家里的老人去年去世了，结果她年纪也大了，蹉跎至今！”

    芽儿听得入神，觉得有类似经历的两个人要真能组成一个家庭，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不过，男人跟女人的思考方式永远都不一样。在李清源看来，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张泽远的人品相貌这几年一直没有再娶，说明他没有这个心思，而不是找不到。总之，李清源认为这一老一小就是典型的剃头挑子一头热，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张泽远那里。

    想到这，李清源忍不住事先给这一老一少打打预防针，“人家女同志才不到三十岁，跟小张的年龄是不是差的有点大？再说了，不是大家说人好，两个人就能过到一块去！”

    正斗志满满准备拉纤保媒的王雅芝，十分不满老伴拆了自己的台，直接跟李清源抬起杠来，“老夫少妻有什么不合适的？小张虽然年长了几岁，可是人生阅历更丰富，更有责任心。再说了小张本来就宽和温厚，这两个人要是真能组成一个小家庭，那往后的小日子肯定过的甜甜。再说了，你看小张那精神那相貌，哪里像是个四十不惑的人，三十出头还差不多！”

    王雅芝把李清源说的哑口无言之后，仍是不依不饶，老小孩似得开始寻找同盟军，“芽儿，你说老夫少妻是不是好处多多？”说到这，王奶奶突然发觉到这话好像不该问还是孩子的孙女，赶紧转移话题，“芽儿，人选我已经物色好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你什么时候能说动你干爹，咱们什么时候安排下面的事情。”

    芽儿匆匆点头应是，不过，内心却十分不平静。总觉得今天晚上奶奶似乎变成了火眼金睛，自己哪里心虚她老人家就往哪里瞄。不过，万幸奶奶临时转移了话题。要不然的话，芽儿压下去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那道人影，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王奶奶因为觉得刚才的话题不适合跟孙女讨论，芽儿是因为心虚，所以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压下这个话题。不过，李清远却听了进去。

    晚上洗漱完之后，芽儿回房间看书去了。李清源则神神秘秘的拉着老伴，进了他们的卧房。李清源把门一关，态度十分严谨的开始跟老伴讨论老夫少妻的好处。虽然刚才老伴说得很简略，可身为学者的李清源凭着早已形成本能的敏锐，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具有研究价值的问题。想到自家聪慧早熟的孙女，李清源觉得有必要以端正严谨的态度认真研究这个课题。

    隔壁房间老两口讨论的严肃话题到底是什么，芽儿一点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早早的起床为老两口准备好早饭，自己囫囵吞枣的喝了碗米粥，提上书包匆匆就要往学校里赶。今天是自己第一天上课，到现在连教室还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心下焦急的芽儿打开大门，不经意往胡同口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堵在胡同口的那辆吉普车，扭头又回厨房拿了四个大包子用油纸包好，塞到书包里。

    “什么东西，这么香！”翟耀辉昨天晚上跟老爷子讨论了半夜，今天早早的赶过来，就为了回部队之前再看一眼自己的小媳妇。

    “素馅大包子！”芽儿见翟耀辉故作垂涎三尺的模样，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准备拿给他吃。不过看到两手握着方向盘的大手，手下一顿，最后把油纸揭开，把包子递到翟耀辉嘴边。

    看看眼前白胖胖的大包子，还有那如雪皓腕，翟耀辉难掩嘴角笑意。就着柔嫩细滑的小手，三五口解决完一个大包子。吃到最后一口时故作不察，把芊芊玉指用舌头里里外外吮个够。

    “刚开始吃的时候还是素馅的呢，怎么变成肉馅的了？原来啃到芽儿的手了！疼不疼？来，让翟哥哥给你呼呼！”翟耀辉对腰眼子上那一拧不痛不痒，仍一本正经的继续调戏芽儿。不过，虽然如愿以偿的调戏到小媳妇，那后果就是，接下来他再也无法享受到喂食的权利了。

    吉普车一路畅行到教学楼下面才停了下来，在芽儿满脸怀疑的目光下，翟耀辉淡定的说道：“阶梯教室301，第一堂课是英语课！赶紧进去吧，要不然就晚了。”

    芽儿现在都忍不住佩服翟耀辉的神出鬼没来了，连自己上什么课在哪个教室比自己都清楚。翟耀辉有点顶不住小媳妇熠熠生辉的杏眼，也怕自己美色误事，打趣道：“芽儿不舍得翟哥哥？还是说芽儿想给我个临别吻？”

    翟耀辉还没说完，芽儿步履不由踉跄，扭身直接匆匆忙忙的往教学楼里面跑。

    芽儿到了阶梯教室时，才发现这是堂大课，中医系和临床医学系的新生早就已经端坐在列。对于他们大学生活中的第一堂课，所有的同学都很重视。

    “萱瑾，这边！”赵卫红见周围男生都往后扭头，回头一看，直接出声喊人。

    赵卫红这一喊不要紧，教室里顿时窃窃私语一片。前天晚上的迎新晚会，杜萱瑾一鸣惊人，不过由于灯光太暗，很多人还都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呢。现在定睛一看，果然人如其声其声如人，好一个清雅脱俗婷婷玉立的豆蔻少女。

    不过，没等少年慕艾的男生来得及跟杜萱瑾同学搭话，当当当的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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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家好奇和期待的视线下,年纪大约五十多岁,头发灰白但精神矍铄的老教授走进教室。看看讲台下严阵以待的天之骄子们,老教室笑的满脸慈爱。想到前些年被那个年代毁了的那一代狂热而盲目的年轻人，老教授总结吸取了前两年的教训，跟去年这个时候一样，如法炮制直接给学生们来了个下马威。

    老教授也不打招呼，开门见山来个全英语式教学。不过,他那一口地道流利的伦敦腔英语,在下面这群意气风发的大学生们听来简直如同天书。在他们看来尽管老教授说的似乎慷慨激昂，充满鼓励。不过，叽里呱啦的这么一长串,他们听得一头雾水，老教授明显是对牛弹琴。

    老教授看看下面被自己刺激的口瞪目呆的学生们,老怀大慰。年轻人有激情有冲劲是不错，不过他们身上棱角太多，太锋芒毕露。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势必要先帮他们磨去一些。

    看看讲台下顿时蔫了不少的学生们，老教授知道自己刚才的下马威奏效了。不过，作为一名有着丰富的教书育人经验的学者，老教授深知大棒加甜枣的教育方法方为上上策。见学生被自己打击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给大家在前面放个胡萝卜，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不过，看看垂头丧气还没回过神来的学生们，借着地利之便，老教授一眼就发现坐在前半排表情安静眼神了然的小女生。

    “对！就是那位扎着马尾辫的可爱小同学！请你站起来，帮大家翻译一下我刚才的意思？”老教授先用英语试探，怕自己一个不慎会真的伤到学生的自信心。对这一代大学生的英语水平，老教授有着清楚的认识。不过，看似严谨的老教授，身上有着法国人独有的幽默和风趣，说话时动作夸张、表情随和。

    被老教授点名的芽儿站起来，确认般的指指自己，下意识的用英语反问道：“me？”

    “just you！cute girl！please！”老教授笑的开心，自己刚才总算不全是对牛弹琴了。这不，有个可爱的孩子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of course！it is my pleasure！”时隔十几年，除了王奶奶外第二次跟人用英语交流，芽儿那一口美式英语没有丝毫生疏。比起老教授那一口伦敦腔，不遑多让！

    “教授刚才自我介绍说他姓董，大家可以叫他董老师，董教授！当然，要是大家叫他老董，或者是董老头，老师也是十分乐意！”芽儿说到这里稍稍一顿，接着补充道：“老师鼓励大家，说世界很大很精彩，请大家不要拘泥于象牙塔中。一个人的视野有多宽，那他的成就就有多大！最后，老师说他很期待着能跟大家一起进步！”

    芽儿解释完，众人终于恍然大悟。高中的时候，虽然也学过几年英语，也认识了几个单词，不过都是会写不会念。刚才听教授一连发出好几个dong的声音，还以为他说敲鼓的事情呢。

    老教授见被自己点名的女学生，翻译的地道流畅，一时兴奋，接着又叽里呱啦的来了一段。芽儿见教授说完后的手势，只能接着翻译，“教授说：求学有三个基本条件，那就是：多观察，多吃苦，多研究！”

    一直曲高和寡的老教授这会有种寻到知音的感觉，芽儿翻译没完一段，老教授接着来一段。到后来，芽儿见老教授仍意犹未尽，而同学们却都不错眼的看着自己，实在忍不住出声抗议了。自己可不没有拿助教的薪水，自己现在只是个学生！

    老教授被芽儿打断，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兴奋了。不过，这位小同学的话说的很不对，她不是自己的助教却胜似助教！自己要是有这样优秀的助教，用得着每天课程都安排的满满的，还不到六十岁就开始未老先衰吗？

    不过，看看台下满脸热切激动的学生，老教授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台上老教授笑的高深莫测，讲台下的学生也个个心潮澎湃！能考上b大这座顶尖学府的人，骨子里自有那份好强和不认输！杜萱瑾同学可以做得到的事情，他们没有理由做不到。

    一堂课下来，老教授成了最大的赢家！充分调动起学生们的积极性，又发掘出一个好苗子。至于芽儿，当然也有意外收获。除了赵卫红仍一脸八卦的打听芽儿从哪里学的英语外，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对杜萱瑾这个人很好奇的人，个个捧着书本，叽里呱啦的埋头苦读！站在光彩夺目的杜萱瑾同学面前，他们有点自惭形秽。

    不过，接下来的课程，医学院的新生逐渐发现杜萱瑾同学不光在英语课上打击人，就连专业基础课也狠狠的刺激了他们一下子。他们眼里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基础课，杜萱瑾同学竟然听得津津有味。这个发现让这群天之骄子们，深受打击。

    不过，当性格憨厚直爽的张少军，大着胆子拿着课本去向芽儿请教得到简洁明了的解答后，深受打击众人终于发现了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似乎多了个全能小老师！

    “吃饭了，吃饭了！剩下的问题等有时间再让萱瑾给咱们讲解！”下课的铃声早已经响了，赵卫红肚子也都饿的咕咕响。看看仍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芽儿，终于忍不住出声撵人！

    众人一听，看看窗外已渐渐暗下来的夜色，再看看已经讲的口干舌燥的芽儿，“萱瑾同学，真不好意思！光顾着向你请教问题了，忘记都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没关系，你们不也都没有吃饭吗！至于剩下的问题，明天有时间我再跟大家一起讨论。”芽儿说到这，补充道，“我刚开始接触这些知识的时候，比大家还头疼呢！但一通百通，等大家找到其中的诀窍，以后就轻松了。我不过是笨鸟先飞，比大家早接触了几年罢了！”

    众人对芽儿自比笨鸟的话，都无奈一笑。杜萱瑾同学要是笨鸟的话，那估计也是只独一无二的笨鸟。不过，经过短短一天接触，众人都发现，外貌清雅纯真的杜萱瑾同学并不像他们心里想的那样清冷高傲，反而比大多数人都开朗爱笑。

    原本该是一支只能让人远观的清灵飘逸的清荷，可实际上却是一位聪慧可爱的邻家小妹妹。这一发现，顿时让芽儿在同学之间的人缘好的不得了。虽然也不乏像韩佳琦那样含酸带醋的人，不过，文她们看样子是比不了，至于武，看看以保护者自居的赵卫红，她们好像也比不了。

    “真是的，那帮废寝忘食的人都耽误老子的吃饭时间了。”赵卫红把从食堂里打回来的残羹冷炙往桌子上一放，赶紧在自己橱子里扒拉。幸亏昨天自己回家了一趟，顺便带了点吃食回来，要不然晚上真的要饿肚子了。

    “对了，萱瑾，来，让姐姐看看，是不是小仙女变成的，怎么没有你不会的。早上的时候，你跟董老头那一阵子的叽里呱啦，听得我脑门子疼！”赵卫红从善如流，董老头成了她对老教授的尊称。

    芽儿推了推对自己上下其手的赵卫红，笑的很无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这叫笨鸟先飞。我从六、七岁的时候就跟着干爹学医。至于外语，家里一位长辈是这方面的专家，平时跟她说过这么一两句。”对于自己跟张泽远的关系，芽儿不会有意隐瞒，但也不会特别点明。

    不过，芽儿虽然说的无心，心怀有鬼的韩佳琦听得心神不宁，越发怀疑起芽儿的家庭背景。要知道，文*革时期，会医术和会讲外语的人说不定会被，可没有一定的家庭底蕴肯定培养不出来这方面的专长。想到这里，很识时务的韩佳琦不由庆幸没人发现自己前天所做的事。

    但有句俗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等韩佳琦舒口气，一颗心立马又提到嗓子眼上。

    “萱瑾，前天迎新晚会的那场乌龙，我查的差不多了！”赵卫红接过芽儿递给自己的桔子，吃的满口流汁。

    见芽儿满脸好奇，王明娟她们也都支崩着耳朵，卖够关子的赵卫红这才清清嗓子，三言两语的把事情的原委解释的清清楚楚，“那天排练的时候，咱们院独舞表演的新同学不小心扭到脚。院学生会不舍得浪费这个表演名额，其实也怪你知名度太广，讨论时就有人说了一句你声音条件和外形条件都很合适，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专长？”

    说到这，赵卫红忍不住提高声音，神神秘秘的接着说道：“然后，最诡异的是，也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说你唱歌很好听。院学生会的那群学长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再加上那会乱哄哄的就说让那人帮着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结果呢，马上就演出了，也没见那人回来说一声，然后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胡乱帮你报上了。”

    芽儿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要不要去拜一拜。赵卫红的语气却气愤起来，“萱瑾，你会唱歌的事情大家事先都不知道，反而都以为你不会唱。那个人那么说，分明是想看你出丑，结果反倒让你亮了亮嗓子。会长他们说，那会人多事又杂，他们都没有在意那人是谁。反正是看着眼熟，声音也很熟，而且是女生！”

    前面说过，赵卫红某些时候精明的有点吓人。由于不知道郑月如跟芽儿曾经的那点小摩擦，所以，这次赵大探长直接把审视的目光对准韩佳琦跟郑月如她们两个，觉得这两个人都有嫌疑。不过，这事也无外乎女孩子斗心眼的小打小闹，她也不好意思让学生会的那帮人帮着认人。

    芽儿跟赵卫红的想法差不多，没有证据，又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自己又不能把人怎么样。看了眼随着赵卫红的推论脸色越来越僵的韩佳琦，芽儿只能低叹一声。

    不多，也不知道是韩佳琦意识到杜萱瑾不好招惹，还是赵卫红刚才这番推论起到警告作用，总之，韩佳琦终于消停下来。尽管偶尔忍不住的时候，还会冒出来那么一言两语的酸话，但是也比起以前的酸气冲天要好多了。218女生宿舍，一时间你谦我让，友好和睦。

    芽儿的大学生活过的紧张而又充实，徜徉在书海里的芽儿并没有忘记自己还身负重任呢。

    一周三次，最近每次来b大给学生上课，张泽远意外的发现，以前躲自己躲的老远的干闺女突然间缠上自己。而且这丫头还时不时刺探自己两句，冒出几句让自己啼笑皆非的话。

    “干爹，最近太忙我不能帮你做饭了！要不你给我找个干娘回来，让她给我做饭吃！”

    “干爹，你说我明年能不能带着小弟弟回清河湾？哎，可惜干爹不配合！”

    张泽远哪能不知道芽儿打的什么小算盘。不过，自己现在有闺女承欢膝下，可以教书育人，可以治病救人，张泽远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前所未有的满足和享受。至于再组建一个家庭的事情，张泽远并没有考虑过。

    要说张泽远唯一的遗憾，那就是不知道当年那个童稚懵懂的孩童现在是不是已经长大成人，是不是跟皓宇兄弟几个一样，高大挺拔，成熟稳重？想到被妻子强行拉走的儿子，想到当年儿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张泽远内心是内疚的，是钝痛的。无法亲眼见证儿子的成长，这是一位父亲的遗憾，也是一位父亲的悲哀。

    当年平反，张泽远从清河湾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个曾经的家打听儿子的情况。不过，物是人非，家已经成为别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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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4

    <li>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一场如火如荼长达十年之久的革命突如其来。正沉浸在事业小有所成,家庭美满幸福的张泽远,直接被从头顶上盖下来的牛鬼蛇神的帽子打个措手不及。没等每天都要、游街、写思想汇报的张泽远来得及主动跟亲人们划清界线，妻子那封子虚乌有的检举信则成了典型的雪上加霜！

    被定性为重大的张泽远在下放到s省的那一天，从前来送行的邻居嘴里得知那天正好是因怒极攻心而病逝的张家二老出殡的日子。丧礼是在邻居们帮衬下完成的，妻子和被妻子强行带走的聪慧乖巧的儿子则不见踪影。那段日子，对万念俱灰的张泽远来讲犹如噩梦。

    随着时间流逝,张泽远那份对妻子的怨愤也已经淡淡消散。父子翻脸、夫妻反目在那个年代属于司空见惯,是那个疯狂年代给那个年代的人们烙下的永久的烙印。

    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在百般打听无果之后，对儿子的那份愧疚则成了张泽远新的心结。心中有结的张泽远,很满足现在这种忙碌而又充实的日子，还没有做好再重新组建家庭的准备。不过,看看被两个老太太推出来做说客整天跟小蜜蜂似的在耳边唠叨的闺女，张泽远心下柔软，却不得不为自己的耳朵着想。

    “前些日子，你给我的那份手抄本上的一些方子，我跟院里的几位老教授进行了初步辩证。从中医学理论上讲，大家都认为具有很大的实用价值。大家决定等深入辩证后，进行临床验证。怎么样，芽儿有没有兴趣从几位老教授那里偷学几招？”张泽远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知道闺女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深入学习的好机会！

    “那几位老教授，不会是我想的那几位国宝级的老教授吧？”芽儿满怀激动的问道。她知道干爹身上始终保持着那份文人特有的清高，能让他用如此尊敬的语气对待的人并不太多。

    “就是你想的那几位国宝级的老教授！那几位老国宝都嗜医如痴，一见到那些药方，压根不用我费口舌，都迫不及待的要出山。也不知道你整天从哪里淘换到那些东西的，虽名不见经传，可处方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精妙！”一心做学问的张泽远，现在也忍不住羡慕闺女的好运气。孤本、珍本、手抄本隔三差五冒出来一本，本本都能当成传家宝。

    “您又不是不知道，哥哥他们帮我跑遍了京城的大小废品收购站呢！”芽儿打着哈哈回道。做良医救的人有限，良相自己又当不成。自己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偷梁换柱把空间里的那些医学典籍贡献出来。只有这样，自己似乎才稍稍心安理得一些。

    “那你们的运气也太好了，干爹我可是眼馋的很。前些天连着好几个周末往废品收购站跑，每次都把自己弄的臭哄哄的，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张泽远心里很清楚，要自己淘换出来这些珍本的话，自己不一定能像芽儿这般毫无私心的贡献出来。

    “我们的运气好，不就是您的运气好嘛！”芽儿怕张泽远一直纠结这件事，赶紧转移话题，“干爹，我真的能在一边偷学几招？我现在皮毛还没学着呢，给几位老教授打杂也不够看啊？”芽儿是激动又期待。但一想到对方可是中医界硕果仅存的几位圣手，又心怀忐忑！

    张泽远第一次见闺女这么妄自菲薄，不过，想到自己当时的心情也能理解，遂笑着打趣道：“几位老教授都想认识一下到底是谁能够这么大公无私，所以特别批准！”张泽远没有说的是，那几位老教授一听自己说，前些日子终于正式批量生产的外伤良药的药方也是芽儿提供的之后，连芽儿是不是也学医都没问，就同意了自己的请求。经过这些年的临床验证，彻底验证了那外伤良药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并发症的发病率。可惜的是，却不能向世人宣布芽儿的功劳。

    在再次确认自己真的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中之后，芽儿乐的晕乎乎。等芽儿回到宿舍，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爹转晕了，任务没有完成。

    不过，总算知道了干爹心结仍未解开。芽儿也只得暂时中止自己小媒婆的角色。

    这天下午没有课，芽儿晚上回家住，顺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李清源老两口。

    “哎，真是可惜了！那位女同志真的是位好同志！”王雅芝一听大叹可惜，碰到个条件这么合适的真的不容易。王雅芝这小半年的工夫才反复比较出来这么一个好人选。生怕过了这个村，再没那个店。

    “算了，小张有心事没这个心思，咱们着急也没有！”李清源一声叹息，放下这桩心事。

    芽儿听了，却是若有所思。是不是心结解开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翟耀辉跟杜皓宇他们很快都接到自家小公主号召，责任重大的接到两个新任务。茫茫人海，芽儿担心给长辈的希望有多大，将来失望就有多大。所以，这事都是小一辈的在秘密忙活。

    这会，李清源老两口都还不知道芽儿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吃过晚饭，芽儿收拾好厨房回来，就见老两口竟然头对头的又扒拉起那只可以说是百宝箱的皮箱子。前些天，来学校报到的时候，芽儿见老两口都在外地，就打了个马虎眼，把箱子还给老两口，假装箱子是从清河湾带了过来。因此，芽儿还被老两口好一顿说教。

    “芽儿，过来，帮爷爷看看这张纸是不是地契？”由于灯光昏暗，有点花眼的李清源递过来一张泛黄的纸，叫孙女帮自己看。

    芽儿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仔细辨认了一下，“嗯！好像是民国四年立的契约！”

    “哎，这就对了。民国四年的时候，你太爷爷看国家形势动荡不安，特意在s市的法租界买了座小别墅。没想到，我在花甲之年，竟然还能感受一次祖辈们那颗为后辈筹算的拳拳之心！”李清源声音哽咽。

    王雅芝见小孙女满脸困惑，帮着解释道：“暑假的时候，我跟你李爷爷不是都去s市了吗？当时你李爷爷随口跟人提了一句，说你太爷爷还曾在法租界为后辈买了一栋小别墅。唯一可惜的是战乱一起，颠簸流离之间，竟没有机会感受到父辈的用心良苦。

    没想到，这句话让一位有心人听了进去。说按照现在的政策，只要还是无主之物，又有地契证明的话，政府都可以归还本人。我跟你李爷爷本都没有放在心上，这都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辗转间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了！谁知道对方是个热心的，自己查了将近一个月，今天还特意给你李爷爷打电话，说两家的故居无法归还，但是，小别墅倒是可以！”

    “我自己也没想到那位年轻人竟这么热心，我随口的一句话对方还真的放心上了！”李清源感慨完了，接着老伴的话茬子继续给孙女讲解其中原委，“不过，这冥冥之中说不定是你太爷爷特意给芽儿准备的礼物呢。”

    芽儿弄清楚了这其中并不复杂的经过，感慨老人眼观的敏锐，对李清源的话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会芽儿也终于记起来自己到底忘记什么事情了。

    最近，杜皓宇兄弟几个跟冯凯被芽儿支使的团团转，不光要找人，还要找房子！

    不过，现在冯凯他们早就把芽儿当成了小财神。虽然不解，不过坚决听从指挥。至于翟耀辉虽然身在军营，不过他那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在少数。没过几天，大四合院小四合院就找到不少。当然，同名同姓的人也找到不少。

    清河湾，杜爷爷盘算着时间，吃过做饭，溜达到村头等着邮局送信的小伙子。

    “老爷子，您孙女孙子真孝顺，这信是每周不落！”送信的小伙子朝杜爷爷笑道，心里却犯嘀咕，真是的，光这一家子，就害的自己每周都要往这犄角旮旯多跑一次。

    “那是！小伙子，辛苦你了！喏，这包烟你拿去抽！”杜爷爷当然看得出小伙子的小心思，不过，他老人家每次这个时候心情都很好，也不计较这些。

    “多谢了，老爷子！那下周咱们还是这个时候！”送信的邮递员看了一眼明显就价格不菲的过滤嘴香烟，熟门熟路的塞进衣兜。舍得拿这么好的香烟送人，难怪老爷子日子悠闲富态！

    杜爷爷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来念。从开始念信，老爷子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不过，杜爹杜妈这会都在县城里做生意，杜家二叔也去县里送菜去了。杜奶奶这会也在隔壁房间跟她那帮老姊妹聊天，杜爷爷一时间竟找不到人分享他的好心情。

    心里憋不住的杜爷爷在门口急得挤眉弄眼，看的杜奶奶心里直犯嘀咕。

    “老头子，你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呢？出什么事了？”杜奶奶眼热的看着老姊妹们领着那一群小泥猴子出了家门，这才朝杜爷爷呛声！

    “咱家芽儿这次来信问老子喜欢什么样的院子，喜欢多大的？是喜欢睡床，还是喜欢睡炕？你说老子能不高兴？”杜爷爷被憋了一上午，这会那股子兴奋劲消的差不多了。

    “啥？芽儿真的要给咱们买大院子住啊？那咱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到了城里能习惯不？”杜奶奶一听也吓一跳。老太太一直把小孙女说买大院子给他们住当成玩笑话听来着。

    “有什么不习惯的！芽儿说她准备买个大的，咱们照样能在里面种菜养鸡！真要怕不习惯，咱们可以两头住，清河湾住半年，京城住半年。咱们这些泥腿子，也见识见识城里人咋过日子。再说了，你不想早点抱孙子重孙子？你在清河湾瞎忙活没有用，鞭长莫及懂不懂？”杜爷爷其实更舍不得养育了自己祖祖辈辈的清河湾。不过，老爷子已经不满足只从收音机和电视里接受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新事物了。总想着趁自己还宝刀未老，多闯荡闯荡。

    杜奶奶可没有杜爷爷对新事物新时代的好奇心，不过，孙子重孙子却戳中了老太太的软肋。对啊，小张，自己的孙子们跟外孙们都在京城呢，自己得过去给他们张罗张罗他们的终身大事。至于小儿子，到时候直接把小儿子提溜到京城就是了。京城可是大首都，那里总该有小儿子能看的上眼的姑娘吧。

    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目标虽然不一样，不过，总算初步达成一致。等孙女准备好，说不定明年年初就能跟着孙女他们去京城小住上一段时间。

    杜爷爷这几天逢人就笑，跟他以前严谨顽固的形象截然不符。每天在清河湾的村头村尾都能响起这样的寒暄声！

    “杜大叔，您老这是有什么喜事？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没啥事！就是家里的那群小子们孝顺，说年后要接俺们去首都住上一段时间。”

    “哎呦哎，首都啊！听说那是当大官的人才能住的地方，听说连县长和乡长都没能去过呢，您老可真有福气。电视不都演过吗，m主席登过的就在首都。”

    “有啥福气！这不是因为家里的那群小的爱折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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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这两天,杜爷爷多了个新习惯,饭前饭后趁着村头街尾来往的人多的时候,出去溜达一圈。乡亲们的恭维和羡慕声，成了杜爷爷最美味的下饭菜。杜奶奶也已经习惯每到饭点就找不到人。心里同样乐呵的不行的老太太十分配合，这两天故意比平时晚半个来点才开饭。

    杜爷爷红光满面的脸上掩都掩不住的笑容，看的嘴上恭维个不停的乡亲们肚子里直冒酸水。这杜老头怎么这么好命，都土埋半截子的人了,竟还能跑到首都风光一回。这首都搁到古时候,那可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要不人家都皇城根皇城根的说！村民们既憧憬，又羡慕杜爷爷好命。要知道,大多数清河湾的村民这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估计也就是青山县县城了。

    不过,泛酸的乡亲们也只是在心里嘀咕几句，谁让人家老杜家的孩子们个个都有出息来着。再说了，他们这两年养这个种那个的，也都没少挣，小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更何况，该咋养，该咋种，不都是热心杜大叔帮着张罗！又是买书，又是买种子的，听说都是老杜家的几个孩子从首都给他们邮寄回来的。

    杜老头的小儿子、孙子跟外孙，可都是大学生，一毕业就能吃国家粮呢。其实，村民最眼馋还是杜老头有个宝贝孙女。你看人家小芽儿把杜老头的身体板调理的，六十多快七十岁的人了，那体力、那饭量竟一点都不比四十多岁的正壮年差。那一家老小，个个红光满面，愣是比同龄的看着年轻了好多岁。

    哎，有这么多能干孝顺的小辈，这老一辈的就享福喽。等心里泛酸的乡亲们转过这个弯来，清河湾那群半大不小整天爬树下河的小子们就要倒霉了。这些天，每到吃饭的点，清河湾一座座朴实热闹的农家小院都传来那群小子们的鬼哭狼嚎。

    先是噔的一声长筷子跟脑门来了个亲密接触，“又想去哪里撒野去？赶紧的回屋做作业去！到时候必须也给老子考个大学回来！你想跟老子一样，在地里刨上一辈子的食啊！”望子成龙的家长恨铁不成钢。黑小子揉揉发红的脑门，跟院墙外朝自己挥手的小伙伴摇摇头，灰溜溜的回屋写作业去了。

    那家小院里，黝黑的大手一把抓住撂下碗正准备偷溜的泥猴子，抄起墙上挂着的笤帚疙瘩，下手可谓快准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小子对招猫逗狗倒是门清！跟你大壮哥他们学学，真有本事，将来跟他们一样，也把老子接到城里住两天！老子这一辈子就没出过青山县，就等着享你的福了。”

    “爹，人家芽儿姐姐说啦，学习要劳逸结合！俺这是出去溜溜脑子！”乡下小子挨打惯了，皮实的很！泥猴子揉揉隐约发麻的屁股，拧着脖子抗议道！

    “啥老姨小姨的俺不懂！俺只知道你小子可没人家芽儿那聪明的脑袋瓜子！老子只知道一句老话，那就是笨鸟先飞！还溜脑子呢，要是过年的时候你不给老子考个第一回来，老子就让你在大街上光着屁股遛你的鸟！”乡下小子皮实，乡下老子同样也粗暴的很。他们就知道两句老话，不打不成才，棒打出孝子。

    一时间，原本整天躲在犄角旮旯撒欢的半大小子们没了踪影。对杜皓宇兄弟几个也从原来的盲目崇拜，变成现在的怨声载道！埋怨他们树立的榜样太高，剥夺了他们有声有色的童年。

    不过，这下子，整个清河湾，下到顽劣孩童，上到鸡皮鹤发的老一辈，没有人不知道杜老头明年就上首都的大消息。但，杜家兄妹几人除外。

    杜爹自从忙活完了秋收，就一头扎到了县城里，陪着自家越来越招人稀罕的媳妇做生意呢。杜家二婶，这几天则是床头炕尾的光忙着照顾因天气转凉不小心受凉的老人了。至于杜家二叔，也是整天早出晚归往县里送菜。一时间，杜家兄妹几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风声。

    这天一大早，杜家二叔驮着两大筐刚从菜园子里摘下来的水灵灵的蔬菜，准备送到县里去。一出院门，正好迎头碰上准备去地里溜达一圈的村民。

    “建民，咋还去送菜呢？杜大叔都说要去大首都享福去了，你们兄弟俩能不跟着去？”

    “啥！俺爹要上首都？这事俺咋不知道？”杜家二叔一听，顿时傻眼了。老头子不会是责怪他们兄弟俩没有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要离家出走找芽儿去吧？杜家二叔同样不相信家里那些小辈能买的起大院子。

    “啊？你还不知道？”跟杜家二叔寒暄的村民也傻眼了。这话村民们都传遍了，这样的大事杜家兄弟俩竟还不知道？想到这里，看看一脸憨厚实在的杜家二叔，这人担心道：“建民，这事咱们整个清河湾都知道了！”

    杜家二叔一听，心里更犯嘀咕，这老爷子咋不跟自己说一声呢。脑补的有点过头的杜家二叔这会也没胆子到杜爷爷那里问个究竟，骑起自行车就走，这事要跟大哥还有两个妹妹商量商量。这两年小日子虽然是甜甜，但他们在老爷子跟前伺候的机会也少多了。别再是老爷子找茬，故意给他们兄弟俩没脸呢！

    杜家二叔一到县里，立马把兄妹几个召集到一块，连猜带蒙的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杜爹他们顿时都懵了。在杜爹兄妹几个里面，杜家二叔的性子最憨厚老实。这老实人说的话，大家都不会去怀疑。

    这天傍晚，兄妹姑嫂几人四辆自行车，风风火火的往家里赶。等他们到家的时候，春风得意的杜爷爷正好又显摆了一圈回来。

    “爹，要是俺们兄妹几个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您老打也行，骂也行，但您老别闷声不吭的找芽儿告状啊！”没等杜爷爷来的及说话，杜爹先叫了起来。现在杜爹最怕的人，第一是闺女，第二才是老子。

    “就是，爹！回头俺就把店给关了，还回来继续伺候您二老！”身为长嫂的杜妈也开了口。杜妈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孝顺。自己身为长媳，不说在家里伺候老人，反倒把家务活都丢给老人们干了。

    “啥！那小店生意好好的，关什么关！老子我身强体壮的，不用你们伺候！”杜爷爷被杜爹杜妈的男女二重唱弄的一头雾水，一时间也没听出来杜爹他们潜在的含义。

    不过，这话听在杜爹他们的耳朵了，却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老爷子这是怪他们不孝顺呢。

    “爹，您老先消消气。这两年是俺做的不对，光顾着挣钱了，没好好孝顺您老，俺一定改！往后您老就安心当老太爷吧！”杜爹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着。

    “谁要当老太爷？俺这胳膊腿的还结实着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原本心情大好的杜爷爷顿时烦躁了。

    “爹，俺们以后也常回来看您跟娘！您别怪大哥他们，俺们做的也不对！”两个姑姑也赶紧认错，杜家二叔跟杜家两个姑爷也拼命的点头。

    “哎，我说，你们兄妹几个这都说的啥话？”杜奶奶也一时没摸着头脑。

    等各自着急上火的两伙人鸡同鸭讲了半天，最后才捋清头绪。

    杜爹弄清原委，顿时变成嬉皮笑脸，“爹，芽儿真来信说接咱们去城里住啦？”

    “那还能有假？咱家芽儿可不像有些糊涂蛋，进门就瞎嗷嚎！”杜爷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原本好好的心情，被杜爹他们连哭带嚎的一弄，早就没有了。

    “爹，芽儿他们真的能有这么多钱？要不俺们赶紧凑凑家里的钱，给他们寄过去！”跟杜爹对自家闺女盲目相信不同，杜家二叔和杜家姑姑们对家里的几个孩子还是不太放心。

    听杜家二叔这么一问，杜爷爷也有点不确定了，“这，应该有的吧？他们这两年又弄厂子，又开饭店的，应该能挣点钱吧？”

    “要我说，芽儿不都写信说了嘛！咱家芽儿从来不说大话，咱们就等着明年住大院子吧。”杜爹没有那些担心，嘴巴咧的那叫一个大。宝贝闺女真能干，这就要给自己买大院子住了。

    “大哥，那咱们都去了城里，家里的地该咋办？还有，到了城里咱们能干些啥？难道现在让孩子们养活咱们啊？”杜家二叔这次一针见血，提出了大家都忽略的问题。

    “就是，大哥，咱们一没有学问，二没有技术的，真要是去了城里该咋办！”杜家两个姑姑现在小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舍不得放弃她们的那个小摊子。

    杜爹跟杜爷爷爷俩都被问倒了。清河湾分田到户才没两年，田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尤其是对杜爷爷和杜爹在土里刨食刨了一辈子的老农民来讲，田地是千金不换的宝贝疙瘩。再说了，不说孩子们能不能养他们，他们现在都还年轻呢，都准备再干几十年，给孩子们挣出个家业来呢。

    “这事等过年芽儿他们回来的时候，再跟他们商量商量。芽儿主意多，肯定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杜爹早就习惯有事找闺女，想不出来折，就把芽儿拉了出来。

    “哎！那中！等他们寒假回来，咱们再仔细商量商量！”芽儿在杜家二叔跟姑姑她们心里的地位同样高的很。这些年家里的变化，可不都是那小丫头撺掇的吗？

    正被杜爹他们念叨的芽儿，最近忙的找不到北。不过，有人比芽儿更忙。芽儿只是张张嘴，可有人却要跑断腿。

    “爷爷，奶奶，我跟耀辉哥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回来吃饭！”芽儿跟李清源老两口道别。

    “你这丫头，这些天神神秘秘的都忙活些什么呢？难得周末休息一天，还往外跑。”李清源老两口嗔怪道。不过，既然是跟翟耀辉出门，老两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芽儿让翟耀辉先送自己去韩老跟王老家，给两位老爷子检查完身体之后，这才准备赴宴！

    “翟哥哥，要不要给你那些朋友准备些谢礼？”对翟耀辉那帮朋友的能量，芽儿佩服的很。哥哥他们跑了好几个礼拜，还不如他们随意一张罗呢，价格跟地段都比哥哥他们找的那些合适。最重要的是，好像有人打听到干哥哥的消息了！

    “不用！中午的时候，让他们喝个痛快就行！”翟耀辉今天部队休假，正好带小媳妇去见见自己那帮三教九流的朋友。找人买房子这些事，对皓宇他们来说很繁琐，但对那帮真正的京油子来讲却简单的很。

    翟耀辉因为舍不得让芽儿多费心思，就托那些人帮忙。不过托人办事，总得有所表示才行。既然生活在京城这块地面上，以后类似的事肯定少不了。翟耀辉知道自己随都有可能会出任务，现在把人介绍给小媳妇认识，倒也一劳永逸。那帮人虽然称不上是大好青年，但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门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都看重朋友，绝对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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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

    <li>　　在装潢的富丽堂皇的一品居的包厢里,张强腆着这个年代的人们少有的将军肚,看看那一帮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们这瞧瞧那瞅瞅,一双小眼笑的差点眯成了一条缝。一品居里面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筷都是自己亲手准备的，里面可都流着自己辛勤的汗水呢。

    不过，看到不时撇撇嘴，偶尔还发出两声怪异的啧啧声的冯凯时,张强顿时又蔫了,“冯凯你小子少在老子的店里阴阳怪气。老子一时忘了同行是冤家，刚才怎么让你这家伙进来了。”

    翟耀辉本来是打算叫杜皓宇兄弟几个一起来的，毕竟多交一个朋友,就多一条门路。不过，翟耀辉也知道自己那帮兄弟们的德行,个个油嘴滑舌，嘴上更没个把门的。今天只是让他们见见他们小嫂子的，万一他们一时说漏嘴，引起杜皓宇他们的警觉，自己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所以，翟耀辉只把冯凯一个人拉过来当陪客。他也担心自己那帮流里流气的朋友，会真的吓着芽儿。

    冯凯跟翟耀辉的朋友圈子差不多，在座的这些人他个顶个的熟。见张强那张胖脸这会扭曲的不行，心里使劲的偷乐，语气夸张道：“胖子，格调！格调懂不？”

    冯凯边说边摇头，“啧啧，看看，这里里外外一副暴发户的装饰，也不怕闪着顾客们的眼！古朴典雅，大气厚重，胖子你也学着点。”冯凯可不会跟张强说，当时自己跟张强的想法一样。不过，最后还是听取了芽儿小财神的建议。结果证明，有小财神镇店，财源滚滚来！

    “哦！我们都忘了，冯凯你小子也开了个饭店！听说名头不小，客如云来啊！”刘军讪讪的收回自己打量的眼神，省的一会冯凯这个嘴巴欠的再损自己一顿。自己可是对包厢里这大红大紫的装饰中意的很，看着多喜兴啊。

    “哪里，哪里！那都多亏顾客们捧场！”冯凯一听有人提起了自己的心肝，嘴巴也不损了，甚至还难得的谦虚了一回。

    “行了，你小子也别装模作样的了。来，跟哥们讲讲这里面有什么门道老子还没摸清楚。”张强肉滚滚的胳膊搭在冯凯肩头，哥俩好似的哄骗道。

    “门道到没有！诀窍倒是有一个！”冯凯故意一顿，见张力馋的两眼发光后，这才慢里斯条的接着道：“诀窍就是要有自己的招牌菜，味道更要好！”

    张强一听冯凯还在卖关子，将近两百斤的身体板压在冯凯身上，“你小子，真想挨揍不是！老子能不知道开饭店最讲究味道好？这不是好厨师难请吗？痛快点，来个干脆话！”

    冯凯被膘肥体壮的张强压得喘不过气来，见周围六七个人看热闹正看到兴头上，也有没搭救自己的准备，这才有声无力的来了一句，“兄弟，你真的找错人了，这事该问辉子！”

    “草！辉子真不地道！你不就是跟辉子一起蹲了几年山窝窝吗？早知道老子就舍得这身肉，也陪辉子挑几年大粪了。”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哥们，张力对翟耀辉厚此薄彼的做法很不甘心，“枉我把辉子当成亲兄弟看，没想到辉子有好处只想着冯凯。轮到请客吃饭了，才想起我来了。怎么不去冯凯那边吃，就盯上我这小家小业的了。”

    张强表情夸张的说的那叫一个心酸，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见自己被冤枉，冯凯也很憋屈。尤其听到张强最后一句指责的时候，差点脱口而出来一句，当然是因为去我那里，怕被他那些大舅哥察觉到他的色心。不过，冯凯张张嘴还是没敢说口。

    最后，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看看一旁热闹看戏绝不插嘴的几个人，只好使出自己的绝招，“行了吧，你小子别哭丧似的瞎嗷嚎了。辉子安排到你这里，还不是因为这里离他媳妇最近。”那声小嫂子，冯凯打死也叫不出口。更何况，冯凯心里小算盘也打的啪啪响。要从芽儿那里讲，自己也勉强能算是辉子的大舅哥。

    “再说了，我那里生意那么好，也是辉子小媳妇的功劳，跟辉子屁关系都没有！”冯凯依旧不忘洗刷自己的清白。不过，他前面那句话的威力太大，把众人炸的晕乎乎的，他后面这句这会是白解释了。

    “草！小嫂子是谁家的女豪杰！太厉害了，竟能把辉子那块冰山融成一汪温水！”刘军一拳砸在饭桌上，结果自己疼的呲牙咧嘴，也把上面的茶杯给震的叮当响。看的张强那叫一个心疼，当然，不是心疼刘军的手，而是心疼自己的桌子和杯子。

    “就是，冯凯，咱们小嫂子是何方神圣啊？就老大那副又冰又臭的冷脸，竟然有女的敢往他跟前凑，实在是让吾辈佩服啊。”因一头半长不长的头发，而显得流里流气的李兵也开了口。

    剩下的四个人，对于刘军跟李兵的话，不停点头，表示赞同他们的说法。别说是小姑娘了，就连他们这些大男人，要不是因为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友情，他们也不敢没事往翟耀辉身边凑。尽管都知道翟耀辉是个面冷心热的，但他那一张冷脸，实在吓人。

    被众人紧盯的冯凯，心中的小人兴奋的手舞足蹈。等你们一会见到可谓二十四孝的辉子时，你们就知道什么才叫令人叹为观止了。不过，为了保持神秘，冯凯继续忽悠人，“佛曰不可说！反正一会你们就见到了！不过，我保证你们不会后悔就是了。”

    冯凯越不说，众人越好奇。

    “我猜小嫂子跟辉子一个类型，是个冰山美女！真换个正常人呆在辉子身边，还不得整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要不然非受凉不可。”

    “不，我想的跟你正好相反。我觉得肯定是位膀大腰圆的母夜叉。估计辉子也是近水楼台，小嫂子说不定是他的女战友呢。”

    几个人猜的热火朝天，回过神来的张强也不甘示弱，“你们都猜错了。我觉得小嫂子肯定是位珠圆玉润像我这么富态的女大厨。像我这种体格的人，即暖和又软和，跟硬邦邦冷冰冰的辉子正好是绝配。至于大厨，不是有句话讲，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刚才冯凯不是说了吗，他那饭店的生意都是因为有小嫂子帮忙。所以，还是我这个猜测最靠谱。”

    众人一听，仔细一琢磨张强的话，都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这个年头，还不流行以瘦为美，圆润富态才是这个时代的流行美。

    猜测暂时达成一致的众人，眼光都对准老神在在的冯凯。这些人里面就他一个人见过本人，他们猜得对不对还要冯凯来句准话。

    冯凯吊着大家的胃口，就是不开口。直到被众人威胁，“冯凯，你小子还是老实的招了吧。要不然，一会哥几个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犯众怒！”

    “得！本来还想留点神秘感来着！那我再告诉你们，辉子的小媳妇绝对是秀色可餐。另外，人家还是位杏林小妙手，b大的高材生！”

    “草！辉子那小子真是交了狗屎运了！”这是除了冯凯，其余所有人的心声。

    一头黄毛的刘军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问道：“冯凯，辉子着三火四的让大家给他张罗院子，不会是在准备婚房吧？”说到这，自己先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对！不能够，不能够！住在军区大院多舒坦！还有兵哥哥当警卫！”

    说到这事，冯凯也跑了好长时间的腿，也不瞒大家，“人家那是在巴结丈母娘和老丈人呢。院子是给他老泰山买的！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把媳妇娶回家，嘿嘿，有的辉子熬喽！”

    众人这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翟耀辉讨好老泰山的行为上，一时没人顾得上冯凯的幸灾乐祸，“行啊！辉子那小子一出手就不同凡响！竟还知道想要娶美人，先得过老泰山那一关！大家要是早知道辉子的打算，也就多上些心了。”

    “哎，辉子那小子的命真好！有个精致可爱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妹妹，还有个秀色可餐的小媳妇。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占全了。”张强这会早没有心思追问冯凯诀窍了，想起自己前些天相亲时所受到的遭遇，满肚子的酸水直冒。

    “冯凯，辉子宝贝的不行的妹妹你也见过吧？难道辉子的媳妇比芽儿小妹妹还漂亮不成！”张强真的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等冯凯明白过来张强的意思，扑哧一声，把一口菊花茶全喷在自己的裤子上。尽管喷在那个位置狼狈的很，可关键是，他不敢往别人身上喷啊。

    冯凯稍稍收拾了收拾自己，这才摇头晃脑的来一句，“还是佛曰不可说！我只能告诉大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见冯凯又来这一套，动作一致的放弃了对他的逼问，把火力对向见过芽儿一面的张强。刚才冯凯不是说了吗，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了参照物，他们才能更好的发挥他们的想象力。

    其实，这帮人对如雷贯耳的小芽儿同样好奇的很。这些年，大家虽然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可在座的人都知道，芽儿绝对算得上是翟耀辉的逆鳞。嘿嘿，自古一来，婆媳姑嫂关系最难解，不知道同是俏佳人的小姑子跟嫂子对上的时候，辉子会偏帮哪一方？

    大家想听，张强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跟大家分享自己的独家消息，“咱们芽儿妹子，身形娇小玲珑，姿容可谓是桃花玉面。至于气质吗，嗯，轻灵淡雅！一双星眸灿若星辰！指如削葱，唇含朱丹！绝对是个位精妙世无双的俏佳人。”张强为了相亲，曾经恶补了所有描述女性容貌气质的成语，准备到时候来个舌灿如花。谁知道没等他来得及开口，一个个相亲对象都被他的大体格吓走了，谁知这会竟用上了。

    在座的这帮人，除了冯凯念大学外，其余的早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更何况，在这帮人念念初高中的时候，动荡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这帮人又都不是念书的料，那些年从老师哪里学会的仨瓜俩枣的成语早就还给老师了。所以，张强这咬文嚼字的一阵夸，众人都听得晕晕乎乎的，只知道是夸人的。

    其实卖弄文采的张强，不比这帮人好多少。这些都是他临时突击死记硬背下来的，那时候事情也急，也没来得及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张强说的饶舌，众人也听的头疼。

    张强一看，这样不行，三言两语的总结道：“反正啊，芽儿小妹妹，就跟那洋瓷娃娃似的，可爱又精致。声音也是又脆又甜又腻，那一声张力哥，喊得我浑身舒坦，骨头都”

    张力嘴里的酥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来，脸黑的跟包公有一比的翟耀辉正好推开包厢门，煞气腾腾的看向张强。

    芽儿见包厢里有点冷场，赶紧从翟耀辉背后钻了出来。她这一出场，包厢里更是寂静无声。众人嘴巴张的老大，我的个乖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精致可爱的小瓷娃娃。至于冯凯，这厮秉着天大地大，看翟耀辉的笑话最大，把嘴巴闭的比蚌壳都严实。

    张强见过芽儿一次，最先回过神来，立马就站起来招呼人，“芽儿，过来，坐张强哥这边。兄弟们，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咱们芽儿妹妹。怎么样，老子成语用的没错吧，一点都不夸张吧？”

    众人闻言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当然还不忘把大张的嘴巴合上，摆出自己最成熟稳重的模样。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这就叫百闻不如一见。一会一定要先跟辉子套好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成自己大舅哥了。虽然芽儿妹妹看着年纪挺小，不过，年龄不是问题。

    当然，众人的想法，只是转眼间的工夫。

    张强站起来，就往包厢门口走，边走边跟翟耀辉招呼道：“行了，芽儿就交给我们照顾了。你赶紧出去接小嫂子去吧。小嫂子你还没娶到家呢，必须打起精神应付。真是，该怎么说你啊！知道你疼芽儿，也不能把小嫂子甩到一边去。你招呼一声，我们谁不能去接芽儿妹妹？”

    张强搓着自己那双又白又肥的胖手，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翟耀辉早就面若黑炭。至于冯凯，张强说的有多起劲，他就憋笑的有多厉害，笑的肠子都要打结了。

    至于剩下的几个人，现在也意识到正是他们表现的好时候，纷纷站起身来，“辉子，你赶紧去接小嫂子吧。芽儿妹妹交给我们照顾，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看看浑身冒冷气的翟耀辉，再看看一口一声小嫂子的众人，芽儿又羞恼又好笑，偷偷的伸出纤纤玉指，放在身后，狠狠的掐了翟耀辉一下子。

    翟耀辉看了眼憋的满脸通红的冯凯，哪能不知道是谁在里面捣鬼。在张力伸出猪爪子之前，猿臂一伸，直接把身旁的小姑娘紧紧搂在怀里，一字一顿的宣布道：“芽儿就是你们的嫂子。”至于后腰那不痛不痒，翟耀辉直接忽略了。

    翟耀辉简单的一句话，威力不亚于原子弹。众人下巴掉了一地，不，不会吧，老牛啃嫩草？天哪，对着精致可爱的瓷娃娃，辉子怎么能下的去手。而且，朋友妻不可戏，这，这不是让他们白高兴了一场吗？

    翟耀辉可不管这帮人是怎么想的，大大方方的带着芽儿在唯二的两个空座座下。

    心有不甘的众人看看精致的瓷娃娃，再看看大冰山，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眼。又跟过来的张强先是一把连人带椅子的把芽儿拉开，七八个人嗷的一声，同时扑向翟耀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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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7

    <li>

    芽儿提着自己的小包,早就躲得远远的,包厢里乒乒乓乓响成一片。包厢外，服务员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问问老板什么时候上菜。听见里面鬼哭狼嚎动静不小,赶紧推开包厢门。这一看,自家膀大腰圆的老板，呲牙咧嘴的正用他绝对有分量的大身板叠罗汉呢。

    一帮人你来我往的混战,看的服务员是一头雾水，要不要去后厨拿把菜刀过来给老板助威？服务员欲前又止，芽儿见了赶紧摇摇手示意。正不明所以的服务员,看到手势，又看了眼老板,见老板虽然疼的直抽冷气,可是嘴巴咧的也不小,一看心情就不错！

    这一场混战，众人打的酣畅淋漓。直到精疲力尽之后，一个个这才抽着冷气，站直了身子。众人个个是鼻青脸肿，但俗话说的好，猛虎难架群狼，翟耀辉这会脸上挂的彩最多。

    等打完了架，刚才还是热血沸腾众人也都冷静下来，猛然想起来包厢里面还有位瓷娃娃呢。他们这副凶狠的模样，没有吓坏甜美的俏佳人吧？

    “芽儿妹妹，刚才没吓着你吧？其实，我们这帮人是从小打到大，连交情也是打出来的！”刘军他们整整衣服，试图做出一副端方君子状。这帮人也都是人精，当然能看的出来翟耀辉好像对嫂子那个称呼中意的很，他们就偏偏不如他的愿。瞧瞧，芽儿妹妹喊着多亲切。

    芽儿看着一个个鼻青脸肿，却试图摆出翩翩风度来的众人，只能强忍笑意。尤其是翟耀辉，一张又冷又酷的俊脸，这会好像是挂上了两坨腮红。

    “我没事！你们随意！我听我哥他们说过，说男人的友情是用拳头打出来的。打的越痛快，说明彼此之间的关系越亲密。其实我觉得你们可以接着联络感情，运动之后吃饭香。”芽儿当然没有忘记翟耀辉刚才强行给自己冠上的名头。

    众人都是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听了芽儿的话，都心里暗赞一声，这个小嫂子太合他们的胃口了。芽儿话里的弦外之音，众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幸灾乐祸的朝翟耀辉看了一眼，原来这小子还没有搞定小嫂子呢。

    想到这里，众人又心有灵犀了一把，要不他们听取一下小嫂子的建议，再跟辉子亲近亲近。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翟耀辉听了芽儿的话，心中却是哭笑不得。小媳妇太爱记仇，关键是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看来自己刚才的苦肉计没有奏效。看看不怀好意的众人，翟耀辉有点后悔自己手下留情了。

    不过，男人们之间的友情到底没有再联络成功。古话讲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众人准备故技重施时，突然发现手脚早就不听使唤了，这里疼那里麻，浑身使不上劲。

    再看看虽然鼻青脸肿，但气定神闲的翟耀辉，众人确信他们刚才又都被这小子给下了黑手。这小子跟以前一样，心黑、手更黑。

    被众人折腾的一片狼藉的包厢里，张力他们边数落冯凯不地道，边上药。药是芽儿提供的，总不能看着一帮呲牙咧嘴的人吃饭吧。

    “冯凯，小嫂子真的是b大高材生，杏林小妙手？”药膏涂在火辣辣的伤口处，一片清凉。李兵心下一动，忍不住追问道。

    “绝对是货真价实！保证不比大医院的那些老古董们差！”冯凯撩开衣服，往肚子上涂药。翟耀辉那小子下手真狠，自己不过是该说的没说罢了，用得着这么狠吗？

    这边，抽着冷气的众人继续跟冯凯打听小嫂子的情况。另一边，服务员领着翟耀辉跟芽儿，去了楼上的包厢，刚才那个包厢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能用。

    等带路的服务员一走，翟耀辉直接把门一关，把芽儿抵在门后，先在粉嫩红艳的小嘴上来了个蜻蜓点水。

    这次真的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在芽儿下黑手之前，翟耀辉赶紧拉住那又软又滑的小手，往自己脸上指了指，“这是萱宝该补偿我的！小丫头，竟然还舍得让他们再来一次！”说着大手轻轻的拍上那挺翘的臀瓣。

    轻轻一碰的触感，饱满而挺翘，富有弹性。不过，翟耀辉偷偷比划了一下，好像才只有自己的巴掌那么大。屁股都这么娇小挺翘，那里肯定是更加柔嫩精妙。想到部队上荤腥不忌的那帮人说的那些事，翟耀辉开始有点担心，又软又香的小媳妇将来能不能承受的住自己的和硕大？要不趁着为时未晚，赶紧帮媳妇补一补？好吧，翟耀辉贼心不改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感觉到鼻端的热流马上就要流下来时，没等芽儿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翟耀辉先直截了当的给自己的色心定了性，“萱宝，帮翟哥哥上点药。刚才好像被他们打到鼻子了。”

    要不人们常说当局者迷，芽儿虽然纳闷这鼻血流的诡异，可一时间也没又想到翟耀辉竟然又旧态复萌色心大起。看着五花八门的一张俊脸，又心疼又好笑。无奈之下，只能再拿出一瓶药膏帮翟耀辉敷脸。

    等冯凯他们拾掇好自己，饭菜也已经摆上饭桌。芽儿那句话说的不错，运动之后胃口更好，饭桌上很快就变成了杯盘狼藉。众人虽然胃口大开，可人人一脸惊悚的表情。

    揉揉眼睛，再看一眼，天哪，他们眼前那位笑的一脸的人，是他们认识的那只心黑拳头更黑的大尾巴狼吗？

    瞅瞅，大尾巴狼自己吃一口，给小美人夹一口，就差喂到嘴里去了。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估计翟老爷子他们都没享受过这般待遇。腻歪真腻歪，这不明摆着在眼馋他们这些孤家寡人吗？说来也巧，这帮人里面，没有一个有对象的。

    芽儿没有忽略众人打量的视线，当然也听见了众人的啧啧声。不过，无论她掐在腰眼子上的手指头拧的多厉害，翟耀辉依旧是我行我素的进行自己的喂食行动。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着想，为了将来能更好的水融、阴阳调和，翟耀辉立志把小媳妇喂的更加圆润丰满一些。要不然，他怕自己的小弟弟还没过足瘾，小媳妇估计就坚持不住了。

    一顿饭，眼热的众人，嘘唏感慨不断。今天所看到一切，绝对可以说是叹为观止。

    为了压下他们想再砸向那个笑的一脸的男人的拳头，众人纷纷转移话题。

    “芽儿妹妹，”皮肤黝黑的派出所片警赵大伟递给芽儿一张纸条，见翟耀辉又开始冒冷气，赶紧改口，“小嫂子，这是京城这片地名字叫张弛的人的资料。年龄差太多的我直接给排出了，纸条上的这几位是年纪比较符合的。”赵大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翟耀辉邀邀功，这些资料可是自己牺牲色相，找各片的户籍女警帮自己查的。

    “谢谢你了，赵大哥！”芽儿接过纸条，直接扫描了几眼。不多，就三个人，自己以后确认起来也方便。

    众人一看，也不甘示弱，他们也有帮嫂子跑腿呢。很快，芽儿就收到一摞小纸条，“嫂子，什么时候去看房子，让辉子或冯凯吱我们一声？这些院子，不是街坊邻居家的，就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家的。由我们出马，价格绝对公道。”

    芽儿按下心中的兴奋，大概浏览了一下手里的一摞纸条。内容写的很简单，直接是四合院，三进大院什么的。更让人惊喜的是，竟然有座五进大院。

    众人都对芽儿快要溢出来的激动有点不解，不就是几座破院子吗，小嫂子至于高兴成这样？连翟耀辉这会也没能理解小媳妇的心情，他并不是特别期待老泰山他们现在就过来，因为明显会给自己以后的窃玉偷香带来一系列的不便。至于以后，其实翟耀辉更加希望直接把媳妇打包带到部队上去。把媳妇揣进自己兜里，栓到自己腰带上，自己才能放心。

    “嫂子，即使要货比三家，这些院子的条件差的太多，也没有什么可比的。”这些人收到的信都是多多益善。所以，到现在都还是不明所以。

    “谢谢你们了！这些院子，要是价格和地理位置合适的话，我都定下来了。”心情还没平复的芽儿说的财大气粗。连被人叫做嫂子，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

    “不会吧？嫂子，那些破院子又不能当饭吃？你都买下来，难道准备向兔子学习，来个狡兔三窟？再说了，不是有公家小楼房吗，水电也方便，比这些破破烂烂的四合院强多了。”

    “不是，因为我们家人多，一家一座还不够分呢。他们在乡下住惯了，肯定不习惯楼房。”芽儿发现自己一时忘形有点露富。不过，见这些人虽然个个油嘴滑舌，但眼神清明，为人油滑而不失真诚，想暗中提点他们几句。

    “现在这些破院子不能当饭吃，说不定等几年之后，就成了香饽饽了。”说到这，见众人的表情有点不信，把话题对向张力：“张大哥，你知不知道附近那些小店的租金，几年前是多少？现在又是多少？京城就这么大一块地方，人人又都想往这皇城根里钻。物以稀为贵，所以”

    张力被芽儿问愣了，等琢磨过来，脏话直接脱口而出，“亏大发了！早知道就把那些店都盘下来了。老子当年开小吃铺的时候，小店租金一年才两百块，现在是一个月两百块。”

    在座的这些都是人精，听了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租金什么时候这么贵了。不过，这里面的道理细细一品味，都能琢磨过来。小嫂子的眼光精准啊！十几二十几年后，当他们手里的破院子都成了金疙瘩，众人不由感慨，还是跟着小嫂子有肉吃。

    芽儿见状，也不再多说。在酒足饭饱道别的时候，芽儿还是忍不住又拜托众人，不管是小小四合院还是五进大院子，自己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酒意微醺的众人，看看站在翟耀辉身边的笑意盈的小玉人，眼馋又眼热。天理何在啊，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俏佳人，竟然插在一块冰山上。众人摸了摸仍有点隐隐作痛的暗伤，罢了，为了小命着想，嫂子就嫂子吧。

    心有不甘的众人，品味着物以稀为贵的道理，结伙搭帮纷纷离开。小嫂子说了，多多益善，得赶紧回去接着给这两口子当牛做马。嫂子吃肉他们喝汤，要不也给自己淘弄个小破院？

    翟耀辉跟芽儿目送众人纷纷离开，最后只有李力一个人期期艾艾的还在。

    翟耀辉很少见李力这么不干脆的时候，而他看向小媳妇时有欲言又止，灵光一闪，“李力，是不是阿姨身体最近又不好了？”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的李力，见翟耀辉开口问，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请求道：“是啊，这几年医院没少跑，情况却越来越差。刚才听冯凯那小子说，小嫂子治病有一手，我想着能不能让嫂子去给我妈瞧瞧。”

    “你小子，就这点事还值得你扭扭捏捏了大半天。咱们兄弟是白当的，那声嫂子是白叫的？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可不敢再支使你跑腿了。”翟耀辉心中有气，直接给李力肩膀来了一拳，把他捶了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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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8

    <li>　　李力带着翟耀辉跟芽儿刚推开吱吱呀呀的木门,屋子里就响起一道低哑而不失慈爱的声音,“是大力回来了吗？不是说跟朋友一起吃饭去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妈一个人在家真没事,你隔壁王阿姨中午特意过来给妈热的午饭。”声音虽然温柔,但略显中气不足。

    “妈，是我回来了！辉子顺道过来看你。”李力随手一掩大门,三五步进了正屋。

    跟在后面的翟耀辉和芽儿，从这母子俩的一问一答中，大概也明白李力为什么辞掉经济效益还不错的国营大厂的铁饭碗了。

    芽儿打量了一眼略显破败和局促的小院子,看格局应该是把四合院从中隔开的。两间正屋，一间偏房做了厨房。除了那一棵还顽固的挂着三五颗干瘪的红枣的大枣树外,院子里别无他物,晾衣绳上迎风飘扬着母子俩的衣服。

    翟耀辉朝从屋子里出来的李力肩膀上又狠狠的捶了一拳,这小子明显没有把自己当成朋友，“伯母，我是翟耀辉，曾经把李力的门牙揍掉的那个！今天正好顺路，就过来看看您！”翟耀辉说着跟李力进了屋子。

    “伯母还记得你呢。那天大力哭着鼻子捧着自己的那颗大门牙回来，当时把伯母吓了一跳。本来以为大力会记仇呢，谁知道从那以后，这小子又是辉子又是老大的，整天不离嘴。”斜靠在床头的李母笑的开心。都怪自己的身体拖累了儿子，大力好久没这么轻松了。

    “妈，你就别再糗你儿子我啦。没看见辉子的小媳妇也在嘛！”李力也想让母亲多笑一会，挤眉弄眼的故意拿芽儿开涮。

    瞪了眼满嘴胡扯的李力，还不忘给罪魁祸首的翟耀辉的后腰来一下子，走进床头，“伯母，你别听李大哥瞎说。我叫杜萱瑾，今天有事要李大哥帮忙。”

    李母一见态度落落大方，模样娇娇嫩嫩的像瓷娃娃的芽儿，心里喜欢的不行。眼馋又眼热的笑道：“这小姑娘嫩的跟水葱似的！辉子，你真是好福气！你可要看紧喽，要不然伯母就抢来给伯母当儿媳妇了。”李母的气色并不太好，可能由于长久不见太阳，面色苍白。但那会心一笑，却让人如沐春风。一点都看不出来温和娴雅的李母，跟刁钻油滑的李力是母子关系。

    连着被人打趣，芽儿饶是再世为人，这会也不由显得有点局促。李母见状，赶紧拽拽儿子，“好了，大力。你带着辉子跟萱瑾去你那屋吧，妈这里太埋汰。”虽然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但是由于长年不通风，里面多了一股子潮气和霉味。

    “妈，我刚才忘了说了，小嫂子还是位小医生。要不，咱让小医生给你瞧瞧。”五大三粗的李力拽着李母的手，跟个孩子似的撒娇道。

    听话听音，不难听出来李母似乎放弃了自己的身体。看样子为了李母的病，李力平时也没少花费口舌，这会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竟然装乖卖小。

    “伯母，反正我已经过来了，您就让我试一试！现在，大家都还说我这个小医生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呢。”芽儿也跟着劝道。

    李母看看面带哀求的儿子，心下不由一软。虽然这小医生面相稚嫩，但也是儿子一片孝心，遂含笑应道：“行，那咱们就试一试！萱瑾，一会就麻烦你了。”

    芽儿在凝神品脉，李力跟翟耀辉两个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屋子里最自在的反而是李母。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李母早就做好了一辈子离不开床的心理准备。现在李母唯一担心的就是，会耽误儿子的终身大事。不过，这些年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儿子的拖累，但还是不舍得离儿子而去。

    一刻钟后，芽儿把不带一丝暖意的手塞到毯子里，李伯母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不过，等一脸凝重的芽儿转过身来，发现身后的两个人眉头紧锁，比自己还凝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别皱眉头了。伯母的病情虽然严重，但细心调理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小嫂子，我妈的身体真的能治好？”李力激动的有点结巴，大手就要拉住芽儿，想从她那里汲取一些信心。不过，被放松下来的翟耀辉眼疾手快的截了下来。除了自己，以后谁都不能拉媳妇的小手。

    “嗯！其实伯母的身体原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应该就是常见的月子病。由于当时气血不旺，内空外虚，所以风寒湿邪很容易侵入。不过当时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等筋骨与腠理合闭后，寒邪不得排出，...”芽儿说到这，见没人附和，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忘形，又掉进书袋子里了。前些天听那几位中医界的老国宝进行辨证，自己也有点上瘾。

    不过，自己跟翟哥哥他们讲这些只能算是对牛弹琴，“伯母被耽误了太久，小病成了大病。以后治好了身体也受不得风寒，不过，要是细心保养，跟正常人一样走动还是能做到的。”

    听芽儿讲的头头是道、信心满满，原本表情凝重的李力兴奋的手舞足蹈，李母也眼眶含泪。有希望就好，说不定以后自己还可以帮着带孙子呢。

    不过，母子俩猛然想到他们这几年没少跑医院，中药一堆一堆的吃，要是这病真的能治好，不早就治好了。

    想到这，李力有点胆怯，“小嫂子，不会是你故意安慰我们的吧？这些年我们没少去医院，但病情却越来越严重。”

    “伯母的症状跟风湿很相似，我想当时的医生可能是按照风湿给伯母开的药。家里还有以前的病例吗，要不你拿给我看看？”芽儿虽然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但治病救人事关重大，不能只听自己一家之言。

    “病例全让我给烧了！”李力挠挠头皮，尴尬的笑了笑。每天晚上，听母亲疼的辗转反侧，自己的心就又酸又痛。那天一股火气正好上来，就把厚厚一摞病例全给烧了。

    见芽儿面带失望，李力赶紧补充一句，“不过，我好像记得医生说过什么风湿不风湿的。”

    “好孩子，伯母对你的诊断有信心！”莫名的，李母突然对眼前的这位小医生充满了信心。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甚至还开玩笑道：“再说了，反正伯母的身体就这样了，你就放心的在伯母身上试试手吧。”

    “好吧！那我现在开药方！”芽儿说到这，看看家穷四壁的屋子，再一想空间里的那些药，转言道：“李大哥，这样吧，需要的中草药我那里都有，药效要比药房好一些。我回家配好后，明天就给伯母送过来。正好我也能再去找干爹讨论一下伯母的病情。”

    芽儿那一顿，李力立马听出来她的用意。不过，事关母亲的身体，这份人情李力收下了。

    又零零碎碎的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翟耀辉跟芽儿两个人才准备离开。

    “小嫂子，以后有需要我跑腿的，直接说话。我别的本事没有，但京城这块地人头熟的很。对了，小嫂子打算什么时候去看那些院子啊？他们几个的时间都忙，还是我直接带你们去吧！”送两人出来的李力，抛弃了翟耀辉，直接投向了新老大，看的翟耀辉只能继续放冷气。

    “对了，小嫂子，要不要我再帮你们打听一些别的院子。中午我们说的那些，实在是太破。要住人的话，肯定要下工夫好好的拾掇拾掇。尤其是那座最大的院子，前些年又砸又抢的，没有几个月的工夫，收拾不出原来的样子。”说着李力不好意思了，这事办的好像太不上心了。

    可是，不管有多破，芽儿可是对那座五进大院中意的很。不为别的，就为院子的地理位置。那个院子正好在非富即贵的后海那片。不过，李力的话倒是提醒了最近忙晕了头的芽儿。

    “李大哥，你能不能找到会木工能修老房子的人？我打算尽量还原院子的旧貌，那些一般的泥瓦匠可不行。”

    “这事你真问对人了，我一声招呼，能给你招呼十几个过来。我帮你盯着他们，绝对没有人敢偷工减料。”李力拍着胸脯打包票。

    芽儿闻言，笑的眉眼弯弯，看的翟耀辉心中一软，看的李力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老大艳福真不浅，小嫂子这一笑笑的人浑身发酥。

    “李大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到时候我能不能雇佣你一段时间。也不用你去整天的盯着，隔三差五的帮我去看看进度就行。”

    李力一听，脸顿时拉的老长，“芽儿妹妹，又客气了不是？我跟辉子这关系，帮你们跑跑腿还不是应该的！”

    见李力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变脸，芽儿总算彻底意识到这帮人的豪爽热情，不过，“李大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以后我还打算让你继续帮家里的人张罗一些院子和店面，你既然能找到人，那些活我都打算拜托给你了。其实，我觉得李大哥你消息这么灵通，你不如自己组织上一帮人，专门接这些装修和修葺的活，应该很有前景。这座五进大院，算是你的开门红了。”

    芽儿稍微点拨了一句，李力本来就是个脑子活泛的，越想眼神就越亮。由于芽儿的一句话，李力成立了京城第一家装修公司，以后更是发展成装修界的龙头老大。

    本来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芽儿的翟耀辉，看着眼前笑颜如花侃侃而谈的小媳妇，心底最深处的那片柔软，在不停的叫嚣。叫嚣着把眼前这个瓷娃娃揉进自己的骨血，跟自己融成一片。

    “翟哥哥，你看什么呢？”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芽儿，被翟耀辉那火辣的热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翟哥哥果然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我在看芽儿小富婆呢！左一座院子，右一座院子，芽儿不会是从现在开始，就在给咱们的闺女攒嫁妆吧？”

    习惯成自然，最近老是被翟耀辉拿话撩拨，芽儿脸皮也厚了不少。更何况，芽儿也发现了，自己越在意，眼前这人就越得意，索性大大方方的回道：“我这是在为将来的米虫生活做准备。我以后就做个包租婆，坐地数钱。然后呢，翟哥哥你就是我包养的小白脸。”芽儿说到这里时，咯咯笑了起来。怪不得翟哥哥乐此不彼的撩拨自己呢，调戏人的感觉很不错。

    翟耀辉虽然对小白脸这个称呼很不感冒，不过，难得小媳妇如此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地位，虽然是调侃，但翟耀辉这会心里也乐开了花，潜移默化间小媳妇心里似乎早驻进了自己。

    不过，芽儿随之难掩取笑的一句话顿时打破了翟耀辉的好心情，“不对，翟哥哥应该算是我包养的老黑脸才对。”芽儿说着，又白又嫩如同那上等美玉的纤纤玉指，调戏般的摸了摸翟耀辉那张小麦色的俊脸。一白一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黑！脸！翟耀辉气的咬牙切齿，自己这叫男性的阳刚之美、健硕之美好不好。

    顾忌到外面的阳光明媚和马路上的人来人往，翟耀辉深呼一口气。这要是晚上，自己立马就把惹火的小媳妇就地正法，让她切身体会一下，自己到底老不老。

    充满和欲望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小媳妇的玲珑有致，“萱宝，以后翟哥哥一定会让你好好尝尝老黑脸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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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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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人至贱则无敌,老黑脸意有所指的张张嘴,顿时羞得初出茅庐的芽儿讪讪的收回正在调戏男人的那根手指头。调戏人果然是样技术活，没有堪比城墙的脸皮,一般人无法胜任。

    当然,翟耀辉也没能、更没敢把小媳妇就地正法。小媳妇的脸皮虽薄，可翟耀辉没有忘记她身后强大的后援团。更何况小媳妇本身就是个牙尖嘴利的,虽然并不介意媳妇在自己身上再咬上几个牙印子，可万一咯到媳妇那又白又细的牙口，自己可是会心疼的。

    不过,虽然没能再啃小媳妇两口，但翟耀辉也不是一无所获。青天化日之下,芽儿被翟耀辉那恨不得把自己拆骨入腹的眼神看得如坐针毡。这一刻,芽儿清醒而又彻底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以往那个翟哥哥,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对自己有着异样心思的男人。芽儿从来就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她突然发现哥哥和男人该怎么区别对待，这里面的学问值得自己用心学习领悟。

    从这天起，翟耀辉明显意识到芽儿在自己面前多了一分女性的娇羞，少了一分妹妹的娇憨。这样的转变翟耀辉当然欣喜，自己总算不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就这样，两个人就在亲人们的熟视无睹下，光明正大的进行着他们甜甜蜜蜜的地下活动。

    适应着身份变化的芽儿最近很忙，一边忙着上课学习，忙着跟同学们搞好关系；另一边还不忘从医学界那几位老泰斗那里偷偷取经。最要紧的就是偷偷的打听干哥哥的消息，在闲暇之余，同样不忘自己的包租婆计划。

    当然，包租婆之类话的只是开玩笑。合适的院子虽然很多，但芽儿也有不少哥哥。这些天，李力主要是领着杜皓宇兄弟几个东奔西跑。

    芽儿虽说要买大院子给爷爷他们住，可不包括这些男子汉大丈夫的哥哥们。亲兄弟明算账，虽然相信哥哥们个个都是孝顺的，但是俗话说人多事杂，芽儿对将来的嫂子们可没有太多信心。更何况，远的香近的臭，还是跟哥哥们将来各自的小家庭保持比较香的距离为好。

    地头蛇的李力，本来就是位讲义气的主。再加上拿人手软，在他看来，既然被小嫂子雇佣，更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李力曾偷偷拿着芽儿配好的药去药店问过，都是些珍贵养身的好药材，药效更好。这份情李力记在心里，办起事来更是尽心尽力。这才没过几天的工夫，在京油子李力的张罗下，杜皓宇兄弟几个人都拥有了一座或大或小的四合院。

    这些年杜皓宇他们早就看清楚了，听宝贝妹妹的准没错。看看自己名字上盖着的大红印章，兄弟几个的心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在心里像，是不是趁着周末再多去溜达溜达？

    杜皓宇兄弟几个选好之后，剩下的那些院子，除了芽儿最中意的那座五进大院外，不拘大小芽儿全给包圆了。当然，由于芽儿年纪不够，那些院子都暂时记在李清源老两口的名下。

    在土管所工作人员惊讶的视线下，李清源老两口表情淡定的签完字，名下也多了六个小院。今天早上临出门前，小孙女期期艾艾的叫住他们。老两口这时候才知道，小孙女这些天神神秘秘的竟然弄出来这么一大摊子。关键是，翟耀辉还鞍前马后的帮着她，杜皓宇他们几个跟她一样，几天的工夫一人也弄了个院子。

    表情镇定内心不平静的老两口刚出土管所，就看见心急难耐的孙女腆着笑脸朝他们招手。

    跟着跑腿的李力十分有眼色的先道别，自己得去那五进大院的门口盯着去。那房主也真是，说卖说卖的，都这会了，又犹豫起来了。李力看出来小嫂子对那座院子最中意，自己得用点心。实在不行，就再多跑跑腿打听打听有没有更合适的。

    跟李力道了谢，送李力离开后，李清源老两口见就剩下自家老少三口，点了点芽儿的脑门，好气又好笑的打趣道：“这下心满意足了吧，小丫头！刚才里面的工作人员差点把我们当成乡下来的老财主。要是搁在前两年，一下子买这么多院子，早被组织弄走问话了。”

    芽儿接过来王奶奶递过来的房产证明，笑的眉眼弯弯，对老两口打预防针道：“爷爷奶奶，这些算什么，狡兔三窟，人家兔子至少还有三个窝呢，你们宝贝孙女我怎么也不能比兔子差吧。院子是多多益善，到时候，爷爷奶奶们可以每天轮着住，正好换换心情。”

    李清源他们被芽儿的比方弄的哭笑不得，当然她那点小把戏老两口也是心知肚明，“行了！下次你再买院子，我们就再来冒充老财主。不过，芽儿，咱们真的要接着买？你那点小金库用的差不多了吧？”老两口一副要不要我们赞助一下的架势，说起盲目疼孩子来，绝对不遑多让。

    “奶奶，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说要涨我的零用钱了？”芽儿打哈哈道，自己小金库还满着呢。不过，这老两口最近有点爱攀比，总喜欢偷偷摸摸的塞零用钱给自己。

    “对！涨零用钱了！一个月奶奶给你涨五块！”王雅芝知道孙女的能耐，跟着转移话题。

    “才五块钱？芽儿，等回去后，爷爷给你涨十块！”李清源不甘示弱。搞技术出身的老爷子比较擅长统筹计算，他早就发现了，只要孙女在京城，他们老两口就没有买过一丁点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全是小孙女张罗。孙女的孝心老两口感受到了，更是可劲的疼孙女。

    “好！为了庆祝我的零用钱，中午我给爷爷奶奶做大餐！”芽儿一边挎着一位，想到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满是兴奋的笑道，“爷爷奶奶，说不定等过几天还有一个大惊喜呢。”

    见孙女说的神秘，老两口也来了兴致。不过，吊足老两口胃口的芽儿，却不再露一丝口风。等有时间，叫上大哥，先会会自己那个干哥哥再说。

    不过，没等芽儿开始行动，很快就有人先找上门来了。

    周日这天上午，机械厂职工宿舍的筒子楼里，邹淑芳不耐的瞪了眼骂骂咧咧拎着酒瓶子出门的丈夫，砰地一声把门摔上，震得玻璃哗哗响。门一关，原本就阴暗的屋子里顿时又暗了不少。一室一厅的屋子，墙壁被炉子熏得发黑，墙纸早就泛黄，衣服毛巾更是扔的到处都是。

    正收拾饭桌的邹淑芳转身时，一个不小心，早饭剩下的一碗菜汤顿时撒了一桌子，连紧挨着饭桌的折叠床也遭了秧，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床单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菜汤。

    “这日子没法过了！”邹淑芳把手里的抹布往饭桌上一扔，脚更是狠狠踢了几脚，把饭桌上的碗筷震得叮当响。男人屁本事没有，现在更是把干的好好的铁饭碗给弄丢了，整天就会喝酒。自己累了一晚上，下晚班回来，还要伺候他吃喝，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到头。以前的时候，自己只要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就行，家里更是明窗几净。丈夫有本事又体贴人，哪里像现在这个，原来以为是个厉害的，谁知道竟然是个狗熊。

    “妈！你干什么呢？昨天爸打了一晚上呼噜，人家好不容易才睡着！”听见客厅里的动静，从卧室里跑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虽然声音略显的刁蛮，但珠圆玉润白白胖胖的小模样看着倒是很招人疼。

    “没事！你也别睡觉了，赶紧起来写作业！”见女儿出来，邹淑芳心情好了不少，这一辈子她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一儿一女。

    “我不会写！问爸爸，爸爸什么都不会，问急了就会揍人！等哥哥晚上回来，我去问哥哥！真是的，同学的爸爸都会教同学学习！”小姑娘一扭头，气哄哄的又回屋子睡觉去了。

    小姑娘嘴里的哥哥，提醒了头疼不已的邹淑芳。前些日子，偶尔在路上遇到以前的老街坊，提起有人在打探儿子的消息。当时，邹淑芳立刻明白是谁，心情更是五味陈杂。邹淑芳并没有她那会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这些天不停的找人打听前夫的情况。听说前夫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早早的重操旧业，现在既当医生又当教授，比起当年来更加意气风发。

    摸摸手上的老茧，粗糙的触感不复以前的细嫩柔滑。照照镜子，里面的人虽然是风韵犹存，但暗黄的脸色和眼角的鱼尾纹提醒她时光流逝。再打量一圈可谓是家穷四壁的家，想想那个整天骂骂咧咧只会喝酒的死鬼，邹淑芳把饭桌往墙角一推，自己拾掇起自己来。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年自己跟前夫之间也是和和，前夫又是心软的，自己当年的做法也是无奈之举。在那个年代，自己的做法司空见惯，父子还能反目成仇呢，更何况是夫妻。再说了，当年自己那样做也是为了儿子，总不能把儿子当的小崽子吧。自己辛苦这些年，才把儿子养大成人，前夫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不过，没等邹淑芳收拾好，刚才那小姑娘又从卧室里跑了出来。看了眼打扮一新的邹淑芳，好奇的问道：“妈，你换新衣服准备干什么去？”

    邹淑芳正在梳头的手一顿，“你赶紧去换衣服，一会妈带你出去。记得见了人要好好表现，以后有你好日子过。”当年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儿子也就是这个年纪。既然现在的男人帮着养了十几年儿子，想来前夫更不会介意帮着养漂亮乖巧的女儿。有点匪夷所思的等价交换，在现在的邹淑芳看来理所当然。

    医院职工宿舍大院的路上，张泽远跟芽儿这父女两个，刚从激烈辩证回过神来。张泽远看了一眼聪灵毓秀的闺女，打趣道：“芽儿，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竟敢跟那几位老教授呛声！”

    “干爹，你别笑话我了！我当时不是正辩证到兴头上，有点忘乎所以嘛！”芽儿被张泽远这么一提醒，羞得差点以头抢地，“不过，干爹，今天真的是受益匪浅。”

    “是啊，那几位可都是德才双馨的老国宝了，肚子里的东西足够咱们父女两个学一辈子的。不光要学习他们那一身的本事，更要学习他们做人的品格。”

    “嗯！”感觉到有人朝这边打量，芽儿随口应了一声，扭头望去，结果没有任何发现，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茬道：“干爹，到时候你可要帮我打掩护，让我能多偷点师！”

    “当然！”张泽远拍胸脯保证，父女俩有说有笑的进了宿舍楼。

    见人进了楼，躲到树背后邹淑芳才出来。刚才那位温文尔雅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前夫吗？看着年纪竟比儿子大不了多少，一言一行比起以前的彬彬有礼和温和，多了一股子的强势从容。在他面前，邹淑芳不由自惭形秽起来。尤其是听到那句做人的品格，邹淑芳有点犹豫不决。

    张泽远跟芽儿丝毫不知有人正打算要找上门来。回到家里，芽儿动作麻溜的做了两菜一汤，父女俩吃的温温馨馨。

    “干爹，我跟同学约好了，先回宿舍了！”吃过午饭，收拾好厨房，芽儿朝又钻进了书房的张泽远喊了一嗓子。赵卫红那大姐早就抗议了，让自己下午陪她买衣服去。

    “好！路上注意安全！”拿着上午的记录看的专心的张泽远，头也顾不上抬。

    芽儿看看废寝忘食的干爹，哭笑不得的下了楼。就是因为知道干爹肯定不会好好吃饭，自己才特意拐了个大弯，跑了这一趟的。

    芽儿下了楼，抬抬手，挡在额头。虽然秋风渐凉，但万里无云，秋光灿烂。

    “这位小同学，请等一等！”没等芽儿迈开步子，就被旁边冒出来的一大一小给叫住了。

    看看烫着眼下最流行的卷发，眼神里虽难掩精明市侩但依旧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芽儿不由好奇的问道，“阿姨，请问您是？”这一大一小自己都不认识啊。而且看她们等在楼下的架势，好像是专门在等自己一样。

    “我是你干妈！”就在刚才那顿午饭的工夫，邹淑芳已经打听清楚这小姑娘跟前夫的关系。把目标对准芽儿的邹淑芳，来了这么一个语出惊人的自我介绍。

    “啊！”芽儿被这个突然冒出来所谓的干妈弄愣了。难道是觊觎干爹才干和男色的阿姨，毛遂自荐主动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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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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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正是大家午休的时间,楼底下,一片安静。那句干妈虽然让芽儿浮想联翩，但来人眼里的精明市侩却也让芽儿心底发毛。这样的人真要跟干爹凑到一块,估计也是家宅不宁。再说了,作为干爹的小棉袄，自己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这干妈来的实在是太蹊跷。芽儿心中暗叹，自己前些日子真是瞎忙活了。就凭干爹的人品和相貌，自己压根不用愁没有干妈,就怕想当自己干妈的人太多，自己应付不过来。

    邹淑芳介绍完自己,就等着前夫的干闺女搭梯子,自己正好顺着往上爬。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丫头明明看着一副聪明相，竟然是个呆愣愣的，除了一声啊，竟然不接自己的话茬。

    两个人各有心思，高手过招，当然是敌不动我不动，所以现场有点变冷。

    “妈，什么时候吃饭啊，我肚子饿了！你不是说张爸爸会请我们吃好吃的嘛！”白白胖胖的赵宝儿揉着肚子，可怜兮兮的开了口。

    “宝儿乖啊，咱们这就去吃饭。”邹淑芳嘴上安慰着自己闺女，眼神却一个劲的盯着芽儿，余光更是不停的往楼上瞄。听说还是b大的高材生呢，这点眼色都没有，不说赶紧带自己上楼。到时候得跟泽远说一声，干闺女就是干闺女，哪里有亲的可靠孝顺。

    邹淑芳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潜在意思，芽儿不是没看懂。不过，正是对方眼神里的精光湛湛，顿时让芽儿产生一种自己真要把人带上楼去绝对是引狼入室。

    芽儿可不敢随便叫人干妈，见这娘俩一唱一和的，也跟着充愣，“阿姨，家属院的对面有家味道不错的小吃铺，要不我带你们过去？”

    “那也好！你干爹这会说不定正在午休呢，咱们就先不上去打搅他了。”对于芽儿的答案，邹淑芳尽管不是很满意，不过，她还真没有做好现在就去见前夫的心理准备。心里的自惭形秽，再加上直觉，邹淑芳有一种感觉，现在的张泽远不再是以前她了解的那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他身上多了一股子强势和圆滑世故。

    听着邹淑芳话里话外的熟络，芽儿笑而不应，只在前面带路。

    看着在前面带路木头似的芽儿，邹淑芳有点无处下手，只能没话找话，“对了，干妈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姨，您太客气了，我叫杜萱瑾！”芽儿这会对这人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干脆对她的熟络直接推个四五六。

    不过，芽儿会充愣，有人比她还会装傻。邹淑芳捋捋耳边的碎发，笑的一脸慈爱，“萱瑾，你这孩子真是的，刚才不是跟你说直接叫我干妈就行了吗？对了，这是你宝儿妹妹！宝儿，过来跟你萱瑾姐姐问好。”邹淑芳推了推饿的啃手指头的闺女。

    “杜姐姐好！”赵宝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芽儿问好，明显很是眼热刚才张泽远跟芽儿父女俩的亲热。按照赵宝儿还有点懵懂的心思，刚才那位叔叔以后就是自己的爸爸了。

    芽儿看看眼前这位偷偷朝自己翻白眼的小丫头，心中不由苦笑。不过，这小姑娘白白胖胖，一时间自己还真看不出来有多大。万一真要是自己的干妹妹，自己还有的头疼。

    说话间的工夫，芽儿领着两个人穿过马路到了小吃铺。这会早就过了吃饭的点，小吃铺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进了小吃铺，邹淑芳拉着女儿直接在一张空桌子旁坐下。赵宝儿坐不住，站起来左观右望，看到邻桌上那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时，手指头啃得就更勤快了。

    芽儿见这母女两个的动作，摇摇头，认命的到老板娘那里帮两个人点菜。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要看未曾谋面的干哥哥的面子，自己也不好太失风度。

    饭馆里的顾客不多，饭菜上来的很快。赵宝儿啃一口排骨，咬一口红烧肉，吃的满嘴流油。邹淑芳虽然吃的也不慢，但她的动作要比旁边的小丫头大方多了。

    “阿姨，请问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芽儿见邹淑芳动作优雅的擦完了嘴，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你干爹的近况。这些年干妈一直惦记着他的事情呢。可是我跟你干爹也有好些年没见了，你干爹向来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所以啊，干妈就想跟你打听你干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邹淑芳见芽儿终于递了一回话，干脆开门见山。

    芽儿被邹淑芳语气里的亲近和熟络弄的头大，干笑道：“谢谢阿姨，干爹这些年很好。”

    “哎！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两个人总算是苦尽甘来。我也知道他当年肯定是被斗的不轻，不过干妈拉扯着你干哥哥长大也不容易。不过现在也总算是熬出头来了，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样吧，一会去叫你干爹出来，咱一家四口正好在这附近溜溜弯。”邹淑芳说的情真意切。

    芽儿被邹淑芳见棍子就爬的自顾自说给吓了一跳，怎么转眼的工夫，就变成成一家四口了，“阿姨，要是我没有弄错的话，当年阿姨应该是跟干爹办过离婚手续的！我怎么不知道您们什么时候又复的婚？”

    邹淑芳被芽儿的直截了当弄的满脸不自在，不过，随即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你这孩子，你的年纪小，不知道前些年的斗的有多狠。当时我跟你干爹要是不办那道离婚手续，我们这一家三口都躲不过去。当时也是权宜之计，能跑一个算一个。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跟你干爹是多年夫妻，当年要不是为了你干哥哥，我肯定会陪着他了！当年啊，”邹淑芳说的动容，说到那些年她心里的苦和她受过的罪时，简直是肝肠寸断。

    芽儿眉梢不由上挑，这是打感情牌呢？要不是自己多少也了解一些，说不定这会早被来人说的眼圈发红，眼泪汪汪的了。

    邹淑芳说的声泪俱下，不想却被终于把肚子填的圆溜溜的赵宝儿打断了。赵宝儿吮着油乎乎的手指头，指了指被自己啃得光溜溜的排骨，“妈，咱们一会能不能再打包一份回去给爸爸吃。你中午没有给爸爸做饭，等咱们回去，他又该唠叨了。”

    邹淑芳闻言一愣，芽儿终于找到插嘴的空了，“阿姨，您的意思我大概也听明白了。不过，恕我不能帮您传这个话。不说干爹对您有没有感情，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另一位大叔该怎么办？还有，这位小妹妹该怎么办？”刚才在路上芽儿早套了小丫头的话。按年纪算，这小丫头怎么都不会是自己的干妹妹。

    回过神来的邹淑芳见芽儿准备起身走人，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态度强硬了不少，“你干爹当然对我们有感情，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停的打听我们娘俩的情况。宝儿她爸是个蛮横又没用的，你也听宝儿说了，我一个伺候不好，又打又骂！我要伺候他们爷仨吃穿，要挣钱供他兄妹上学，萱瑾，你不知道，干妈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干妈走这一步，都是为了他们兄妹俩！”

    芽儿实在头疼，感情牌打完，又改打悲情牌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芽儿觉得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了，“阿姨，那位大叔到底有没有用，人蛮横不蛮横，其实都跟干爹没有任何关系。您同样也跟干爹没有任何关系。唯一跟干爹有关系的，只有干哥哥！您说您是为了他们兄妹俩，那您有没有问过，这位小妹妹舍不舍得离开自己的父亲。”

    芽儿没说完，赵宝儿这句话却听懂了，忍不住插嘴道：“要是张爸爸给我买漂亮的衣服穿，给我买好吃的，我就叫他爸爸。”

    听了赵宝儿看似天真的回答，芽儿不由扶额，女肖其母，小小年纪竟然有了势利眼的趋向。没等芽儿想到该如何扭正小丫头的价值观，邹淑芳又接上话茬了，“你看宝儿也这么说了，其实干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将来。你说你干爹跟宝儿没有任何关系，可宝儿他爸总算还是帮着我把你干哥哥养大成人。当年你干哥哥也是宝儿这个年纪，看在你干哥哥的面子上，你干爹也得好好对待宝儿。”

    上辈子由于身体的院子，杜萱瑾养成心平气和的好习惯，芽儿这一辈子从没有真的动过怒。但是这看似等价交换的说辞真的让芽儿发怒了，感情竟然是可以交换的。

    “阿姨，我想您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情。抚养干哥哥是您的义务，别忘了您可是干哥哥母亲。干爹这些年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尽到他的义务，由那位大叔尽到了，干爹要感谢的人和能感谢的人只有那位大叔，跟您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您说大叔养过干哥哥，干爹就必须要养这位小妹妹。满足您的要求，干爹完全可以给小妹妹找一位温柔漂亮不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张妈妈！”

    芽儿说到这里，“小妹妹，要是张爸爸能帮你找一个会给你买漂亮衣服，买好吃的张妈妈，你愿不愿意跟着”气急的芽儿说到这里清醒了，自己怎么能拿这样的问题问一个孩子。

    不过，赵宝儿和邹淑芳母女的回答，却让她再次大开眼界。

    “张爸爸真的会天天给我买漂亮衣服，买好吃的吗？”赵宝儿先十分不舍的看了母亲一眼，随之两眼放光的看向芽儿。

    “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小孩子当然是跟着自己亲生母亲好，怎么能跟外人呢。”邹淑芳怒气冲冲。

    “那您怎么舍得让这位小妹妹离开自己的亲生父亲，去跟干爹一起生活呢？”芽儿被憋得有点语无伦次。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孩子好！”邹淑芳气的恨不得给芽儿来一巴掌。早知道这个小丫头这么难缠，自己还不如干脆直接去找前夫呢。前夫心软，绝对不会像这小丫头似的牙尖嘴利。

    饶是被邹淑芳如此无理搅三分，为了自己那位还没见过的干哥哥，芽儿也做不到恶语相向。“阿姨，既然您坚称是为了孩子好，那我就姑且认为您是能为了孩子好的母亲。可您想想小妹妹刚才的选择，您觉得您是位合格的母亲吗？最后，我再问几句，如果再发生跟以前类似的事情，如果干爹现在身无分文，您还会坚持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是再来一次大难临头各自飞？您现在对事业有成的干爹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对那位大叔又是什么呢？”

    饭馆里的人是不多，但是，饭馆同样不是很多。刚才这边动静小，饭馆里的人还没太在意。这会随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情绪都有点失控，众人的注意力不由都转移到这边来了。

    邹淑芳被芽儿说的心虚，再加上被饭馆里的几个人指指点点，不由恼羞成怒。也不用感情牌和悲情牌高矜持的那一套了，直接就来个泼妇骂街。邹淑芳边骂声音越大，手指头差点就要指到芽儿的脸上，“你家里的老人没有告诉过你，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吗？我说你小小年纪的怎么这么牙尖嘴利？你不让我们娘仨进门，是为了你干爹的”

    芽儿蹙眉，考虑是否直接走人，自己可没有跟泼妇对骂的兴趣。不过，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清亮而又急切的声音，直接打断了邹淑芳的骂街行为。

    “妈，你乱说些什么呢！走，跟我回家！”张弛三两步走了过来，拉起邹淑芳的手就要走。邹淑芳能知道有人打听儿子的消息，张弛同样也知道。不过，想到那年被母亲哄着摁下的手印，那封简直成了爷爷奶奶们的催命符和父亲的罪状的揭发信，早就明白了里面的是非曲直的张弛，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父亲。不过，想到曾坐在父亲肩头骑大马的温情画面，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又让张弛想要多看父亲两眼。父亲脸上平和温暖的笑容，对张弛来讲是一种救赎。

    张弛本来是趁周末偷偷来看父亲一眼的，没想到过马路时竟然透过玻璃看见母亲跟人吵架。听到饭馆里众人的窃窃交谈声，本来就对母亲有所了解的张弛不由羞红了脸。三五步进了饭馆，拉起母亲就走。

    邹淑芳没想到这两年越来越沉默，跟前夫越来越像的儿子突然进来了，心里不由发慌。要说邹淑芳真正在乎的，除了自己，也只有这两个孩子了。尤其是这个聪明早熟的儿子，更是让邹淑芳既骄傲又有点害怕。

    不过，眼神余光看到芽儿那满脸的惊喜时，邹淑芳心里又忍不住犯了嘀咕，这小丫头是高兴没人跟她抢东西了吧？

    想到这里，邹淑芳把胳膊一甩，“不行！妈这是为你好，你没看有人为了霸着你爸的东西，不让你认父亲吗？”

    “从我摁上那手印的以后，我就没有脸再接受父亲的好！妈，我求你了，赶紧跟我回家！”张弛低声朝邹淑芳哀求道。张弛语气里的哀求和满脸的愧疚，不由让邹淑芳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顺着儿子的手劲，邹淑芳一把拉起懵懵懂懂的女儿，跟着出了小饭馆。

    芽儿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场面见到了长相跟干爹如出一辙的干哥哥，是又惊又喜。见人要走，赶紧出声，“张弛哥，先等一等。”

    张弛听见叫声，脚步一顿。见母亲气哄哄的拉着妹妹先走了，这才回过头来，满脸苦涩而又期待的朝芽儿问了一句，“他，他这些年过的还好吗？”张弛比母亲打听到的情况更多，他知道父亲曾在乡下改造了六年，也知道父亲有一个贴心乖巧的女儿。

    芽儿见这父子两人都各有心结，听张弛这么一问，笑道，“张弛哥，这个问题只有干爹才能给你最正确的答案。要不，张弛哥现在就跟我去跟干爹要答案。”

    “算了，我就不去见他了！对了，麻烦你跟他说，我很好，请他不用挂念！”张弛虽然要比一般的同龄人成熟，但心中有结的他实在没有勇气去对父亲说一声对不起。

    “张弛哥，有些话还是你亲自跟干爹说的好！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干爹每年十一月的那天都会亲自下厨给自己做一碗又粗又难吃的生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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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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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又粗又难吃的生日面,听在张弛耳朵里,顿时开启了尘封在心底的童年记忆。小时候，严厉的爷爷手把手教自己写字的画面,慈爱的奶奶带着老花镜帮自己织毛衣的画面,还有在那个时候仍温柔大方的母亲念叨自己又把衣服弄脏的画面。但张弛记得最深的，就是家人过生日时,向来君子远离庖厨的父亲都会围上围裙，笨拙的为寿星下一碗又粗又难吃的生日面。

    想通了，不想再错过那碗面的张弛,对着芽儿认真的回道：“先不要跟他说！到时候我亲自去吃那碗面！”

    “好！”芽儿看着如释重负的张弛，甚至还自来熟的开了句玩笑：“张弛哥,你也别害怕,干爹那里别的东西不多,就是各种药品多，尤其是肠胃药更多。”

    见芽儿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的熟络和亲近，张弛也放开不少，甚至还配合着回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那天我一定吃过养胃药再过去。”

    芽儿见干哥哥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上道，笑的一脸狡黠，“张弛哥真有先见之明！”

    张弛看着古灵精怪的干妹妹，哭笑不得。正准备告辞，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情，郑重的朝芽儿道歉道：“对了，我替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用！其实应该是我跟阿姨道歉才对，她毕竟是长辈。更何况，我刚才的语气也不好。”见张弛提起刚才的事情，芽儿也十分尴尬！

    “母亲她，”张弛刚想再解释几句的，但子不言母过，“算了，我先带她们回去了！”说着直接扭身离开。

    芽儿嘴上喊着“张弛哥再见！”，人却隔着玻璃，故意对着饭馆外面对自己怒目相视的母女俩笑的开心。挤眉弄眼的芽儿，很有小人得志的嫌疑！直到听见饭馆里的人满是善意的哄笑声，有点得意忘形的芽儿，这才回过神来。

    由于被有份无缘的前干妈这么一耽搁，等芽儿赶到宿舍的时候，赵卫红赵大小姐早就急得是火烧眉毛了。

    “杜萱瑾！你知不知道姐姐我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知不知道姐姐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去图书馆了，赵卫红掐着腰开始朝芽儿喷口水，很有芽儿前干妈的风范。

    “老实交代，刚才干嘛去了？要是不交代清楚，嘿嘿！”赵卫红张牙舞爪的凑到芽儿跟前，这小丫头最怕别人挠她痒痒。虽说最近这丫头的那些哥哥们来的次数少了，可自己得忠人之事，把小丫头的行踪打听的清清楚楚才行。

    “嘿嘿！见干哥哥去了！”芽儿跟赵卫红打闹惯了，学着她刚才的腔调嘿嘿笑了两声。

    “什么？你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干哥哥？小样，你行啊！亲哥哥，干哥哥，堂哥，表哥，各种各样的哥哥你全齐活了！嘿嘿，萱瑾，别想骗姐姐我了，情哥哥怕是早就有了吧？”宿舍里就她们俩在，赵卫红说起话来肆无忌惮。这丫头最近总是笑的一脸甜蜜，有点春情初露！

    “卫红姐，你说什么呢！”芽儿被赵卫红的精光熠熠看的心中发虚。

    赵卫红眼尖的看到芽儿泛红的耳尖，一把搂住纤纤小小的肩膀，继续逼供：“萱瑾啊，姐姐是不是在瞎说，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嘿嘿，还想瞒过姐姐的法眼！老实招认吧，那什么翟哥哥，就是你那情哥哥吧？”

    还是那句老话，旁观者清。身为芽儿最亲密的好朋友，再加上她多重间谍的身份，赵卫红可没少跟芽儿的那些哥哥们打交道。虽然见翟耀辉的次数不多，不过，有对比才有发现。

    赵卫红早就发现那个名不正言不顺哥哥看杜萱瑾的眼神，简直是又疼又爱，腻死人不偿命。一会是柔情似水的宠溺，一会却又霸道火热的差点要灼瞎人的眼睛。杜大哥他们看萱瑾的时候，眼神里流露的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但是，翟大哥看萱瑾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萱瑾直接拆吧拆吧给吃到肚子里去，不容别人有一丝的觊觎。

    芽儿自以为瞒的很好，没想到竟被赵卫红一眼看破。虽然芽儿的镇定工夫有了一定的火候，不过，被赵卫红火眼金睛般的盯着，芽儿仍难掩羞涩，嗔怪道：“卫红姐，你别胡说！”

    看看脸红的跟刚蒸熟的大虾似的芽儿，赵卫红顿时心知肚明，“萱瑾，你小丫头有本事啊！小嫩芽才刚刚冒头，竟然就被老牛给啃了！萱瑾，你说就你这副小嫩样，那老牛怎么舍得下口？不过，也不能怪老牛太眼疾口快！小嫩芽又娇又嫩，人见人爱啊！”赵卫红简直是越想越兴奋。萱瑾长得又鲜又嫩，那老牛长的又强又壮，放在一起实在是让人遐想非非啊！这俩人真要洞房，不知道那老牛会不会把嫩芽给压扁喽！

    “卫红姐！”被赵卫红用暧昧的眼神来来回回上下打量，芽儿真有点恼羞成怒！

    “好！不说了，不说了！”亮的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赵卫红一边暗自感慨翟耀辉识货，一边嘀咕这副小眼神绝对是男女通杀。不过，赵卫红心里顿觉轻松不少。现在，绝对强势彪悍的翟大哥既然把萱瑾给预定了，自己终于可以缓口气了。要不然，学生会的那帮仍虎视眈眈的学长们不好对付。

    “萱瑾，走了！陪姐姐买衣服去！上次你小海哥身上穿的那件就很不错，听他说是你买的，一会就带姐姐去那里买！”一身轻的赵卫红，连拉带拽的拖着芽儿出了门！

    “卫红姐，那个款式只有男式的衣服，没有女式的！”

    “姐姐我没准备买女式的！我看郭小海那件就很帅，一会就买那款了！”赵卫红姐俩好似的挎着芽儿，引得不明真相的学生纷纷注目。这两位同学太大胆了，竟敢公开搂搂抱抱谈恋爱！

    芽儿跟赵卫红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遛街，从城南到城北的邹淑芳一家三口却刚刚到家。

    从外面的阳光明媚回到阴暗狭小的家，看了眼早上没有收拾的饭桌，压了一肚子火的邹淑芳终于憋不住了。尤其是想到刚才儿子竟然跟那个小丫头片子有说有笑，却给了自己一路黑脸。

    “小弛，你刚才为什么不让妈接着骂？你没看那小丫头片子把你爸把的死死的，将来你爸的东西你一个瓦片也捞不着。”邹淑芳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气哄哄的朝儿子嘟囔。

    “妈，他不欠我们的！他的东西我也没脸要！”张弛发现跟自己的母亲真是有理说不清。

    “好！就算你爸他不欠我的，那他总该欠你的吧？你是他儿子，他的家业就该由你来继承，凭什么便宜一个外来的丫头片子。你没看她长得跟那小狐狸精似的，现在不光骗到你爸，没想到连你都哄住了。今天才见她一面，你就跟她有说有笑的。哼，你没见那会她怎么说你妈我的！”邹淑芳猛的站了起来，把赵宝儿推进卧房，把卧房门一关，继续数落张弛。

    “妈！你别忘了，爸当时被人押走的时候，除了那一身单薄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再说了，家里的那些东西去了哪里，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张弛的声音又酸又涩，他不知道曾几何时母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邹淑芳被儿子这么大喇喇的指了出来，脸色一僵，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我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你爸他现在又是教授又是医生，一个人拿两份工资，肯定攒下不少。你没见那小狐狸精今天点菜的时候，又是排骨又是红烧肉的，一看就是平时吃惯的了。凭什么她一个外人跟着你爸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娘仨就得在这里吃糠咽菜。不行，一会我得直接去找你爸！”

    “你凭什么去找他？你去找他，你把爸爸又放到哪里？”张弛气急了，声音跟着大了起来。继父虽然性子暴躁，也没有什么本事，但却是个好父亲，这些年对他这个继子疼若亲子。

    “就凭我是他妻子，凭你是他亲生儿子，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他！至于这边，老娘当牛做马的伺候了他这些年，他也够本了！”邹淑芳觉得被儿子的态度伤到了，有点口不择言，“赵刚就是个窝囊废，一个大老爷们吃老娘的喝老娘的，我凭什么还要继续跟他过！”这些年下来，现在的邹淑芳已经彻底变成了蛮不讲理的市井泼妇！

    母子两人吵的声音越来越大，赵宝儿怯怯的通过门缝看着母子俩。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门外，一家之主正好提着酒瓶子回来。

    “您别忘了，您早就不是父亲的妻子，父亲凭什么会要一个人老珠黄前妻。您要去找父亲，宝儿怎么办？还有，爸这些年对我们母子怎么样，您就没有任何的感动？您在伤害了父亲之后，还想再伤害爸爸？”张弛实在忍不住，不由出声指责。对于这样的母亲，他爱不得恨不得！

    “我伤害了你爸？屁话！他一个穷光蛋娶了老娘，老娘给他生儿育女，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他对老娘好，养着老娘是天经地义的！现在他养不起老娘，还不兴老娘不跟他过了！等他回来，老娘就跟他离婚！”邹淑芳听了儿子的指责，一时怒极攻心，说话越来越不经大脑！

    没等张弛出声，一直在门口听着的赵刚推门进来了。赵刚进了屋子，把酒瓶子往门口一放，一脸平静的指着邹淑芳道：“行！离婚就离婚！”

    “儿子、女儿留下，屋子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拿什么，赶紧的给老子走人！这间房子是老子以前的单位分的，跟你任何关系都没有！”赵刚朝发愣的邹淑芳说道。

    “凭什么把儿子、女儿给你留下！他们是我生的，我得带走！”邹淑芳一时没转过弯来。

    “行！那你带走！往后老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等老子老了，等老子老了，张弛，你说，你养着老子不？”赵刚倒是光棍一条，说话干脆利落！

    “爸爸，妈刚才只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个小家庭虽然每天吵吵闹闹不断，但张弛仍不舍得放弃。

    张弛虽然在调和，不过赵刚本就是个直脾气的人，这些天他也被念叨够了。听了张弛的话，赵刚仍旧不松口：“张弛，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愿意继续跟着爸爸过，爸爸欢迎。你愿意跟她走，爸爸也不拦你！”

    赵刚好声好气的跟张弛说完，继续指着妻子的鼻子，说道：“邹淑芳，你赶紧把屋子的东西收拾收拾，想带走的赶紧打包！等打完包，咱们立马就去办离婚手续。老子也跟你过不下去了！要不是你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的，老子能把好好的工作给弄丢了？”

    “老子就不信了，人家风度翩翩的张大哥还能够再看上你！你以为你是十岁的大姑娘，人见人爱啊！老子这个窝囊废都嫌弃你是黄脸婆了，更何况是当医生的张大哥！”赵刚一脸嫌弃的看着邹淑芳，这个娘们，当年以为她是个温柔漂亮的，谁知竟是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不过，张弛这个孩子倒不错。要不是看在孩子们的面上，自己早就大耳光扇过去了。

    被丈夫指着鼻子骂了半天的邹淑芳终于回过神来，继续破口大骂：“赵刚，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当牛做马伺候你这些年，你竟然让老娘净身出门！”

    赵刚被邹淑芳骂惯了，也不生气，语气凉凉的回了一句，“不是你说的，你要跟老子离婚，老子这不是顺你的意嘛！”

    邹淑芳见赵刚来真格的了，这会也终于冷静下来了。没有儿子的支持，就跟大家说的一样，前夫那里肯定回不去！再说了，人要脸树要皮，邹淑芳还真的不太敢直接站到前夫面前。一是，她心中有鬼。二来，跟前夫站到一块，自己明显比他老了十几岁。一直以为自己仍旧风韵犹存的邹淑芳有点自惭形秽！

    赵刚见邹淑芳傻站着不动弹，不由出声催促道，“赶紧的，收拾你的东西去！把家搬空老子也不怪你！”

    “不搬！这家里有我的一半，我凭什么搬出去！”邹淑芳害怕了，色厉内荏的回道。

    “不想搬出去，就给老子老实点！赶紧出去买菜去，张弛好不容易才回家一回，给孩子做点好吃的！”吵吵闹闹过了这几年，邹淑芳的为人赵刚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以前不跟她一般见识，这婆娘倒蹬鼻子上脸了。

    邹淑芳见赵刚松了口，又开始露苗头，嘟囔道：“买菜，买菜，上弄钱去？”

    铁了心的赵刚，这次不吃邹淑芳那一套，“没有钱，你可以找有钱的去！老子的家不留你！张弛，走，咱爷俩去外面小饭馆喝两盅！”

    拉着张弛出门的赵刚，在临开门之前，不忘朝邹淑芳喊了一句，“你要想走，就趁这会工夫把家里搬空！你要不想走，就老老实实在家收拾屋子！老子明天就去一家服装厂上班！”

    赵刚撂下狠话，直接走人！俗话说，强的怕横的，那边爷俩喝着小酒，邹淑芳反倒认命的在家里收拾屋子。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这会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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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人自有恶人磨,当然,赵刚除了性子直点、脾气暴点绝对算不上是恶人，而且他那横脾气正好能应付的了无理搅三分的邹淑芳。赵刚连消带打,吓得邹淑芳暂时歇了她那些小心思。至于以后会不会在惹出其他的事情来,现在谁也不知道。

    不过，邹淑芳的出现一点都没有破坏芽儿的好心情。虽然有份无缘的前干妈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干哥哥却是个好样的。因为要保密，芽儿的那点小激动没法跟干爹分享，拽拽穿着一身崭新男式风衣正臭美的不行的赵卫红,“卫红姐，一会去家里吃晚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吃完晚饭咱们再回学校。”自己得遵守诺言不能跟干爹说,跟爷爷奶奶他们说说总行吧。

    听见芽儿说有好吃的,才刚饱餐了没两个钟头的赵卫红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又饿了。最近那些哥哥们来的次数少了，萱瑾又整天见不到人影，自己好久没有改善生活了。

    两个女孩子到四合院门口时，童颜鹤发的老两口正好溜达了一圈，刚刚到家。

    “爷爷，奶奶，这是我跟您们提过的赵卫红。”芽儿拉着在老两口面前突然装淑女的赵卫红介绍道：“卫红姐，这是我爷爷、奶奶！”

    在两位慈眉善目的老人面前，赵卫红不由顿改她大大咧咧的作风，正儿八经的跟两人问好：“李爷爷好，王奶奶好！”在赵卫红眼里，两位老人虽然笑的满脸慈爱，但在这两位老人面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忍不住心中发毛。

    李清源老两口没少听芽儿讲赵卫红的那些丰功伟绩，这会见孩子有点拘谨，老两口很配合的活跃起气氛来，“哎呦，瞧奶奶这眼神，还以为我们家萱瑾领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小男朋友回来，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孩子！”

    见老两口真的跟萱瑾讲的那样风趣又幽默，装的扭扭捏捏正满身不自在的赵卫红顿时给露了原形，打蛇上棍的上前搀着王雅芝，“王奶奶，我要真是个男孩子，还真不敢离萱瑾这么近了！要是学校里那些学长们看见了，非瞪死我不行！”

    赵卫红一会害怕一会瞪眼，表情丰富又夸张，顿时逗的老两口开怀大笑，“赵同学，我们家萱瑾在学校里真的就这么受欢迎？”

    “当然啦！爷爷，奶奶，您们是不知道，别看萱瑾这小胳膊小腿的，打饭她永远是第一个！每次她刚进食堂，就有人上前献殷勤。嘿嘿，当然啦，我也没少跟着沾光！”

    “哎呦！真的啊？来，卫红，再跟爷爷奶奶讲讲别的！”老两口听的入迷，第一次把小孙女给忘到脑后。

    “还有啊，我跟您们说，”

    芽儿头大的看看前面说说笑笑的三个人，与其过去被他们打趣，还不如干脆拐弯去厨房呢。自己已经把人拐来了，总不能用白粥跟咸菜招呼客人吧。

    芽儿在厨房叮叮当当一展身手，客厅里伴随着老两口“是嘛？”“真的啊！”的一惊一喜，笑声不断，热闹的很。

    性子开朗大方的赵卫红，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老两口逗的乐不可支。等鼻子尖闻到阵阵饭香，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喧宾夺主，把主人给挤到厨房里去了。

    心中有愧的赵卫红，蹬蹬蹬跑到厨房，看着已经摆在灶台上的晚饭，馋的差点流出口水来，“好香啊！萱瑾啊，姐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就凭着厨艺，翟大哥绝对赚了。”

    被芽儿一瞪，赵卫红赶紧闭嘴。不过，舌头却不受控制的分泌起唾液。汤清味醇的清蒸鱼，勾人味蕾的辣子鸡块，绿莹莹的凉拌菠菜，清淡的萝卜虾皮汤，再加上几碗剔透莹白的大米饭，绝对是色香味俱全。因为顾忌到自己客人的身份，赵卫红强忍着，总算没先下手偷吃。

    赵卫红一边来回跑帮着端菜，一边悄悄打量着略显简陋的四合院，心里更是不停的犯嘀咕，萱瑾家里的生活也太奢侈了吧！怪不得这丫头总爱啃骨头呢，这是吃肉吃烦了吧。晚饭只是随便一捣鼓，就有鱼有肉又有菜。自己家条件算是不错的了，现在这样的伙食顶多一个礼拜来一次。搁在前两年，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

    赵卫红心里的嘀咕，王奶奶他们不知道。当然，即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其实，这些年老两口也没少琢磨，这小孙女明显有秘密瞒着他们。想想前些年，国家还是完全实行计划经济的时候，只要孙女在家，家里就没却过肉啊，蛋啊之类的。新鲜水果更是不断，说多吃一些对身体好。也不知道芽儿是从哪里倒腾回来的那些东西？不过，老两口也没打算问，只是安心的享受孙女的孝顺。

    饭桌上，有了赵卫红这个饭量大的，心情不错的老两口胃口被带的比平时大了不少。

    “卫红，以后你可得帮着爷爷奶奶多照顾下我们家萱瑾！这丫头，心眼都长到书本上去了，其余的事懂的不多。你在一边多注意着点，奶奶可不打算现在就招个孙女婿回来。”老两口刚才笑话听够了，这会开始担起心来。孙女看着精明，其实心软又好哄的很。万一小孙女真要被哪家的傻小子给哄走了，不说他们不乐意，估计急性子的杜老头肯定也饶不了他们这把老骨头。

    “李爷爷，王奶奶，您们就放心吧，萱瑾懂的多着呢。再说了，萱瑾不是有翟”赵卫红一句话还没说完，饭桌底下的脚就被人踩了一下。这一疼，让赵卫红顿时明了了，原来小嫩芽跟老牛还在搞地下活动，家长这一关还没有过呢。行啊，萱瑾这丫头胆子不小啊。

    赵卫红脑子向来转的不慢，赶紧补救，“再说了，萱瑾有翟大哥跟杜大哥他们这些当哥哥的护着呢，您们就放心吧。”

    “也对！有他们兄弟几个护着，我们还真是白操心了。”这老两口，现在十分信任翟耀辉跟杜皓宇他们的能力。听赵卫红一说，顿时放心了。岂不知，有一句话叫做，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现在就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一口一口的啃他们的乖孙女。

    不过，老两口放心了，赵卫红却不由心虚的很，总觉得自己是助纣为虐。不对，是眼睁睁的看着老牛啃刚冒头的小嫩芽，关键是自己竟然还觉得养眼的很。

    赵卫红心里有鬼，正好她肚子也饱了，人就坐不住了。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李爷爷，王奶奶，今天晚了，明天上午还有课，我们两个就先回学校了，等下次我再跟萱瑾来看您们！”说着就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芽儿，示意赶紧溜。

    赵卫红心虚，芽儿心底也不踏实。先强作镇定，匆匆跟老两口说了一句自己找到干哥哥了，然后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溜远了。

    老两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小丫头跟阵风似的溜走了。直到听到外面传过来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声，老两口才反应过来这人已经跑了。不过，老两口都没往心虚不心虚上面想，以为小孙女故意吊他们老两口的胃口。

    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见芽儿提起她干哥哥的时候，难掩兴奋和激动，一猜就是个好的。老怀大慰的老两口，高兴的大半夜没有睡着觉。被孙女不上不下的吊着，能睡好觉吗？更何况，小张找到儿子了，也就意味着他们老两口又要多一个干孙子了。高兴过头的王奶奶，甚至又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继续给张泽远牵线搭桥。

    院子买了，干哥哥找到了，芽儿最近终于重新把精力放到学习上。在众男生眼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校花终于又出现了，养眼又养耳日子又要开始喽！

    芽儿每天去图书馆看看书，给同学们解答一下问题，偶尔再跟又酸气冲天的韩佳琦斗斗嘴，顺便躲一躲一天能碰到三回的学长们，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活快乐而又充实。

    不过，只有一件事芽儿仍在惦记着。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那座大院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听李大哥讲，那个房主一直犹豫着不舍得卖。那座院子应该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既然房主不舍得芽儿也不强人所难，只能拜托李力他们帮自己多打听打听别的。

    但是，想到自己爷爷接二连三的来信追问院子收拾好了没，说了大话担心闪到舌头的芽儿，只能快马加鞭先收拾出来一座二进的四合院。虽然不太理想，但也比清河湾的屋子大多了。

    昨天，李力托杜皓宇告诉芽儿，院子已经收拾好了，问院子的小房主什么时候有空去验工。虽然距离自己想象中的庭院森森有一定的差距，但聊胜于无，芽儿依旧有点迫不及待。谁知道，今天中午下课，刚到宿舍楼底下，芽儿竟见到李力在楼下翘首以待。

    芽儿看到一脸焦急的李力，十分惊讶，不由着急的问道：“李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是伯母的身体出了别的问题？还是院子那边有什么事情？”李力的办事能力很不错，就跟他说的一样，在京城这块地上，他人头熟的很，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朋友。

    杜皓宇他们平时没事的时候，都去那座院子看过。按照杜皓宇的话讲，院子被李力找的那些人休整成了典型的中西结合，生活便利而又不失四合院的原汁原味。杜皓宇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等这边忙完，就让李大哥继续帮他们张罗他们的院子。所以，芽儿这会见到应该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李力十分担心。

    随着李母身体的好转，李力现在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一轮的小嫂子真心佩服，听到芽儿担心母亲的身体，心中更是感激，“小”，一声小嫂子没喊出来，看看周围好奇的路人，只能改口，“萱瑾妹妹，走，赶紧跟我走一趟，那家房主又改口了。”趁翟耀辉那小子不在，先叫几声妹妹过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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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这个大惊喜来的稍微有点迟，但芽儿还是控制不住心情的飞扬。直接把手里的课本往赵卫红怀里一塞,“卫红姐,别忘了下午帮我跟教授请假，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

    深秋的午后,马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步履匆匆的芽儿，被扑面而来寒意瑟瑟的秋风一吹，雀跃的心情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李大哥,房主不是不打算卖了吗？怎么又突然改口了？这次应该不会再变卦吧？”虽然还没有见过院子，但只凭着院子的地理位置和面积,就足以让芽儿心动不已。

    李力看着一会蹙眉,一会嘟嘴的小嫂子,心中闷笑不已。整天大方淡定的小大人似的嫂子，这会竟然露出一副孩子似的表情，真是越看越可爱。不过，自己还真不知道老大竟然好这一口。小嫂子这又娇又憨瓷娃娃般的小模样，明显就是个让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妹妹。一本正经的老大，竟然能对小娇娃下得去手，实在是太猥琐，太下流了。

    李力在心里琢磨翟耀辉是不是有恋童倾向，不过面上却不显，“房主原来要卖，据说是因为养不起那么一座大院子，不想让那座院子白白废在自己手里。后来反悔了，是因为觉得院子好歹是祖上传下来的，不管儿孙们怎么样，他们当长辈的总想着给后辈留个念想。”

    “房主老两口一心为儿孙们打算，可谁知道，他们那几个儿子和闺女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听说那座破院子能卖不少钱，以前很少登门的他们现在看望的那叫一个勤快。人人都甜言蜜语的哄着老两口，满心眼的盘算着他们能分多少钱。

    老两口一看心寒了，也看清了院子真要留下来，等他们老两口一蹬腿，这帮人还得争破头。还不如现在直接一卖，老两口手里攥着大把的钱，舒舒服服的过晚年呢。只要他们手里还有钱，儿孙们就不敢不孝顺！”

    说到这里时，李力心中嘘唏不已。子孙不孝枉为人，不过，那房主老两口真够睿智豁达的，通过这件事了解到儿孙们的为人，也算是给老两口留了条后路。

    芽儿看了眼感慨不已的李力，笑道：“李大哥，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不是人人都能像李大哥这么孝顺的。不过，既然房主老两口心中有了成算，想来他们也都看开了。”

    “也对！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别人家的事情轮不到我指手画脚！”李力笑了笑，这小嫂子年纪小小竟然世事通透的很。

    芽儿见李力兴致还是不高，转移话题道：“对了，李大哥，你怎么知道房主又改主意了的？可别告诉我，你天天去人家门口盯梢？”芽儿说到这里，眉梢一挑，似乎只有这种可能！

    李力见芽儿一语道破，也不尴尬，“小嫂子，你没听过那句，吃谁的饭服谁管！既然我现在吃小嫂子这口饭，就不能光拿钱不办事！我又不用蹲班，没事往那边溜达两圈，就当散步了。”李力现在可是发现，跟着小嫂子混，绝对比跟老大混有肉吃。

    “谢谢你了，李大哥！”对李力的用心，芽儿不得不再次道谢。

    两个人边走边聊，等到了大院那边，走了一大段路的两个人，也发觉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不过，芽儿现在是心痒难耐，不赶紧定下来，吃饭都不香。

    李力熟门熟路的领着芽儿走到一个油漆剥落的大门口，油漆虽然剥落，但厚重的大红木门仍给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李力拉着大门上的铜环敲门，芽儿不着痕迹打量起青砖琉璃瓦围成的高高围墙。一眼望去，顿时给人一种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感觉。还没有看到院子，芽儿就已经下定决心。

    李力这边敲了半天，门后头发灰白但脊背依旧挺直的精瘦的老者，才不紧不慢的过来开门。老者虽然相貌普通，但眼神却精光熠熠，整个人不同于翟老爷子的威严煞气，也不同于李老爷子的儒雅睿智，而是一种雍容贵气。

    “金老爷子，我们过来看看院子！”李力见人，赶紧打招呼。

    老者看了眼门口的一大一小，表情平静无波，声音不缓不徐道：“进来吧！你们随便看！”说着人已经背着手，带头进了院子。

    芽儿跟李力两个人走进院子，脸上表情的变化也都越来越大。芽儿是雀跃激动的口瞪目呆，李力则是失望惊讶的瞠目结舌。

    也不用继续往里面走，只这第一进院子，在李力的眼里，简直就是断壁残垣。脱落的油漆，斑驳的墙皮，满是青苔的绿瓦。除了主建筑仍矗立着，原本的回廊和亭台楼榭已经是东倒西歪，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现在只能从布局上去猜原本的面貌。一看就知道在破四旧的时候，这院子没少被祸祸。

    “萱瑾妹子，要不还是算了吧？院子都毁这样了，不大修肯定是不行！有那个修院子的钱，还不如重新再找一个好一点的。”也不用看其他地方了，李力先打起退堂鼓来。

    听了李力的话，表情一成不变的老者，脸上不由露出怀念，心痛，不舍等种种表情。

    “不，李大哥，这院子我要了！”木头上的油漆虽然剥落，但仍依稀可辨这些木材的坚实和贵重。斑驳的墙壁上，砖雕和石刻也若隐若现。从这里面的一石一木，不难想象当年这里是何等的庭院森森、繁花似锦！

    芽儿也不接着往里看，只第一进的这几眼，已经认定了整座大院。

    “金老爷子，我知道这座院子对您的意义。但是还得说句俗话，您开个价吧！”芽儿语气很郑重，这座院子对眼前这位老人来讲，应该是个无价宝。

    岁月的流逝，在老者身上沉淀下来的不仅是物是人非的沧桑，还有豁达和睿智，看人的眼光更是让人无所遁形。回想一下刚才这丫头的一举一动，还有她清澈的眼神里难掩的激动和惊喜，老者心中的遗憾消退不少，但愿自己不会是所托非人。

    虽然也看出来这初露绝代风华的小丫头不像外表看起来的这么稚嫩，老者还是叮嘱了一句，“先给我们老两口两天收拾行李的时间，周末让你家长也过来掌掌眼。”

    “金老爷子，我可以做的了主！要不这样，咱们先签个协议，剩下的您老可以慢慢收拾！”芽儿很担心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煮熟的鸭子再飞了。

    “萱瑾，真要买啊？这院子修葺起来，太繁琐，也太费钱。我还是多打听打听，咱们还是再找别的院子吧？”李力不停的朝芽儿挤眉弄眼。这小嫂子也太爽快了吧，院子都破坏成这样了，竟然还由着房主随便开价。就小嫂子这花钱大手大脚的模样，一般人还真养不起。

    李力的那点小动作跟芽儿的那点小心思，老者是看的清清楚楚，难得露了个笑脸，“放心，老头子说话算话！这院子只转让给有缘人，绝对不会漫天叫价的。”

    老者的话音一落，芽儿跟李力两个人都闹个大红脸。不过，幸好这两个人都是大方的性子，尴尬朝老者一笑，接着商定具体时间。

    跟老者告辞后，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小饭馆，直接点了四个菜准备庆祝一番。

    “李大哥，等跟金老爷子签完转让手续，刚才院子就要麻烦你帮我找人修葺了。不拘时间，也不拘费用，只要能保证尽量还原院子的本来面貌就行。”芽儿先往自己肚子里垫吧了一碗饭，这才有力气跟李力商量。

    “放心，这事包在李大哥身上了，一定给你找最好的老师傅！不过，俗话说，慢工出细活。刚才那院子要是不细细的修上半年十个月的，肯定是修不好。我听辉子说过，杜老爷子他们准备明年开春过来，这时间有点赶不上啊。”李力见芽儿已经认定了那座院子，也不再劝她，反正是将来要头疼也是辉子头疼。不过，这院子十天半个月的，还真修不好。

    “不着急，慢慢来！不是才刚修好一座小院嘛，等爷爷他们过来，直接先住到那里就行。”那座院子也不小，足够爷爷他们住的。

    等把饭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两个人这才分道扬镳。

    接下来的两天，兴奋过头的芽儿真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上课没少走神，更没少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幸好她一向有预习的好习惯，再加上课堂上这些知识对她来讲属于烂熟于心的内容，这才没有在同学面前丢脸。

    在芽儿的千呼万唤的期盼中，终于到了周末。

    这天一大早，睡得越来越少的李清源老两口，无奈的点了点比他们起的还早的芽儿的脑门，“你这孩子，不就是一座院子，至于这么折腾嘛！”

    芽儿揉了揉不痛不痒的脑门，撒娇道：“爷爷，奶奶，吃完饭咱们就去跟金老爷子签合同，省的那老爷子再后悔。我跟您们说，那座院子大的很，您们以后想养花就养花，想种菜就种菜。我再给爷爷们买几只鹦鹉，找老裁缝给您们做两身黄马褂，让您们穿着过过瘾。”

    “行了！就你会耍嘴皮子！走，做早饭去。吃过早饭，咱们就出发行了吧！”

    芽儿一听，赶紧行了个娘子军的军礼，接着溜烟似的跑进厨房，早饭她早就做好了。

    等祖孙仨个吃过早饭，杜皓宇兄弟几个也结伴而来。这两天他们没少被自家宝贝妹妹折腾，在他们耳边聒噪了两三天。所以，兄弟几个对让宝贝妹妹欣喜难耐的大院子十分好奇。

    兄妹几人簇拥着老两口，浩浩荡荡的往后海那片溜达。到门口时，看到等在门口的一行人，兄妹几个惊讶的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

    “爷爷奶奶，您们怎么都过来了？还有沈爷爷，您最近不是去伯父家小住吗？”芽儿先问完老一辈的，接着转向站在一边的张泽远，“干爹，你今天不是要值班吗？”最后，瞪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翟耀辉。这人不是出任务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哼，能不过来吗？再不过来，这里还有爷爷住的地方吗？”翟明山没好气的对芽儿嗔道，“真是的，你这丫头不吭不响的买了这么一座大院子，也不跟爷爷说一声。还是说，丫头你压根就没准备给爷爷留两间屋子住住。李老头子跟杜老头子他们是你爷爷，老子就不是你爷爷了？”翟明山越说越酸，孙女怎么能把自己当成外人。

    “爷爷，您真冤枉人。我不是想着等院子修好了，再让您挑嘛！”芽儿苦笑着，赶紧的上前安慰故作受伤的翟明山。

    “萱瑾，师傅也得说两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说师傅我住不住得你的房子？”沈照知跟翟明山是老对头，见翟明山被自己的关门小弟子哄的眉开眼笑，心里不是滋味了。

    “当然住的！当然住的！我一定给师傅您布置一间墨香四溢的大书房！”芽儿只好感激扭头再安慰这老爷子。说完，见干爹面露期待，补充道：“当然，还有干爹那满屋药香的书房！”

    “这还差不多，走，咱们先进去看看！”众人都被芽儿哄高兴了。

    走在后面的芽儿，看着前面几个斗嘴的老爷子，头疼的不由扶额。可以想象，这座厚重充满历史沧桑的深宅大院，即将成为这帮老小孩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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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可罗雀的深宅大院门口,老老少少一大帮子人你说我笑,动静实在不小。没等有人上前扣铜环敲门，吱的一声,厚重的大红木门先从里面打开了。

    “金爷爷,这几位是我家长辈。应您老所请，让他们都过来掌掌眼！”芽儿见房主金老爷子出来了赶紧介绍道,“爷爷、奶奶，这位是房主金老爷子！”

    除了仍旧有点愣头青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剩下哪一位不是眼光毒辣。只这一个照面的工夫,这些老一辈的心里差不多都有底了。

    李清源跟沈照知两个老爷子更甚，这开门的老头虽然长得不够富态,但他身上的雍容大气,这可不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能熏陶出来的。两位老爷子眼里精光一闪,萱瑾这丫头运气似乎不错，好像捡到一个大漏。

    翟明山是泥腿子出身，在看人的眼光这方面上，他跟李清源、沈照知有点不一样。这老爷子看人对不对他的脾气，就看这人眼神清明不清明。

    眨眼的工夫，这几位老狐狸就嘻嘻哈哈的熟络了起来。杜皓宇兄弟几人跟翟耀辉，赶紧上前跟房主金老爷子问好。

    “行了！都进来吧！夜长梦多，你们要是看着院子还合适，一会咱们就去把手续给办喽！”金老爷子领着老老少少一行人进了院子。

    不过，当眼神的余光看到那七、八个健壮魁梧的大小伙，小心翼翼的搀着这几位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和老太太跨过那一尺多高的门槛时，平静从容的表情竟有了片刻的松动，眼神里不由流露出一丝羡慕。随之，金老爷子摇头苦笑一声，罢了，古人云，子不孝父之过。自己没有儿孙环绕、承欢膝下的命，不如干脆跟老伴过清静的日子。

    跟昨天一样，老老少少一行人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院子后，表情顿时成了两极分化。李清源跟沈照知这两位识货的老爷子，看到满院子的断壁残垣时，眼神里流露出的惊喜竟亮的刺人眼。两个七十多岁已到古稀的老头，顿时脚下生风，这摸摸，那碰碰，影壁上的石雕，廊下的木刻，精雕细刻的花门窗，在两位老爷子眼里，就是无价之宝。

    翟奶奶跟王奶奶两个老太太，也是神色激动，似乎有一种回到闺阁时代的错觉。

    杜文昊这两年跟着李清源学了不少，眼光高了不少。见两位老爷子都那么激动，凑上前去，越听两个老爷子嘀嘀咕咕的念叨，那眼神就越灼热。

    不过，杜皓宇跟剩下的兄弟几个，这会都傻了眼，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不可置信。瞧这个院子破的，自家宝贝妹妹竟然还把它当成宝贝，在他们耳朵边念叨了好几天。等明年爷爷兴致冲冲的从清河湾搬来，发现让他住这么一座破院子，宝贝妹妹是没事，他们兄弟几个肯定讨不了好。

    至于翟明山翟老爷子，人老成精不是白说的，表情就平和多了。不过，忍了又忍，最终实在忍不住了，咂么咂么嘴，慢里斯条的说道：“老金，我说你不够地道啊！竟然哄着老子的乖孙女买你这所破院子！你这院子虽然大，可破的不能住人，又有屁用！”

    别人都是买东西货比三家，房主金老爷子是卖院子人比三家。这些天，他没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破院子三个字，所以听翟老爷子这么说也不怎么生气。有不识货的人，也有眼神毒辣的主。这清灵脱俗的小丫头是一位，那两位眼神湛湛的老头也都是识货的。

    这不，没等金老爷子开口。那边李清源跟沈照知这两位先忍不住了，“大老粗就是大老粗。这院子就贵在它是历史留给后人独一无二的瑰宝，贵在它凝结和体现了历史的厚重和沧桑，还有传统文化和民俗文化的结晶。”

    “老翟，你看这院子，基高六尺，正门三间，启门一，这是清朝贝勒府的建筑标准。金老，贵祖上应该是皇裔吧？哎，可惜啊，可惜！”李清源连连为房主感到可惜。

    沈照知看了眼满脸遗憾的李清源，不由开解道：“行了，李老哥。这座院子能够在那场激烈的动荡中，保存成这样已经十分难得了！”

    金老爷子也不吱声，听这两位这么一说，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有翟明山，被两位老爷子挤兑的满脸不自在。不过，见老伴也是满脸赞同，翟明山只好压着自己的脾气。算了，自己比他们两位年轻，该让着他们两个点。

    芽儿看看气鼓鼓的翟爷爷，收到翟奶奶的眼色，只能亲自上阵充当灭火器，“放心！爷爷，这院子看着破败的很，其实主建筑的问题都不大。到时候，咱们找一些老师傅用心的修葺一下，保准还您一个原汁原味的大宅院。到时候，您们几位老爷子，听着小曲，斗着鸟，那小日子保准悠闲自在的赛神仙。”

    “嗯！到时候别忘了给爷爷留一小块练武场，爷爷每天早晨起来要打拳！”

    “好！”芽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

    “对了，再铺一圈鹅卵石的小道。多走鹅卵石的小路，能够按摩脚底，促进循环！”见孙女答应的痛快，翟老爷子高兴了，继续提要求。

    “好！就在小花园或小菜园周围铺上一圈！”芽儿继续啄米。

    “行了！爷爷我先四处溜达溜达，选个风水好的地方。芽儿，你不用跟着爷爷了！”翟明山心满意足了。背着手，迈着方步，拉起那两位仍旧爱不释手的老爷子去别的院子溜达去了。

    一直没插上话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听到这里，也不傻眼了，红光满面激动的不行。原以为就是座破院子呢，没想到被老爷子他们一讲，才发现里面竟有这么多的讲究和价值。

    “辉哥，我们准备先给自己占个窝去，顺便看看怎么装修。你要不要一起去？”杜皓宇兄弟几个朝一直充当背景的翟耀辉客气的问道。老爷子们住进来是孝顺，虽然知道宝贝妹妹把翟耀辉当成哥哥看，但非亲非故的成年男子进来，兄弟几个还是不太欢迎。

    在兄弟几个看来，尽管对翟耀辉的人品有信心，可自家妹妹长得这么招人稀罕，万一辉哥对自家妹妹有了别样的心思，他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不用了，你们去吧！我正好陪芽儿四处看看！”翟耀辉表情不变的推辞道。都赶紧走吧，赶紧走吧，自己还没捞着跟媳妇说一句话呢。

    “那行！辉哥，那你陪芽儿四处转转！我看院子大的很，芽儿别迷了路！”有翟耀辉陪同，杜皓宇他们放心了。兄弟几个放心的走了，自认为他们是未雨绸缪。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现在那只大尾巴狼披着成熟可靠的羊皮，光明正大的一口一口的把他们宝贝妹妹吃进肚。

    杜皓宇兄弟几个跟小时候一样，打打闹闹，眨眼的工夫跑个没影。

    “翟哥哥，说吧，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芽儿朝翟耀辉翻了个白眼。这人就会扮猪吃老虎，表面看着一本正经，私下里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我能打什么主意？翟哥哥即使占了房间也没有用。以后，当然是萱宝住哪里，翟哥哥就住哪里喽！”发现四下无人，翟耀辉又忍不住心痒难耐起来。半搂着又香又嫩的小媳妇，“走了！去后院芽儿的小闺房看看！”

    芽儿抖抖肩膀，结果上面的大手跟烙在身上一样，文丝不动，“小心翟爷爷他们看见！”

    “乖！爷爷看见也不会多想的！”翟耀辉搂的更紧，自己巴不得有人看见呢。

    就如翟耀辉所料，往后院走的两个人，在路上一会碰见兴致高扬的这个人，一会碰见红光满面的那个人，可他们见到翟耀辉半搂着芽儿，竟没一个人觉得奇怪。

    芽儿做贼心虚，看到有人，身上的肌肉都会忍不住一僵，脸色也越来越绯红。但翟耀辉却是面不改色，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副娇躯直接镶嵌到自己怀里。

    等到了最后一进院子，也就是闺阁女儿应该住的那进院落，翟耀辉终于忍不住，手臂一拢，芽儿就这么被他轻飘飘的旋进怀里。另一只大手微微用劲，轻轻抬起了芽儿的头，嘴巴精准无误的对准那如花瓣般娇嫩香甜的樱唇。

    的大舌攻城略地，渐渐的不满足只在唇瓣上的啃咬吮舔。感觉到身下的娇躯似乎要化成一滩水，翟耀辉的体温也越来越高。

    见小媳妇朱唇紧抿，依旧那么生涩而又甜美，翟耀辉不由恶意的提醒，“萱宝贝，呼吸！”顺便让我进去。当然，让我进去这句话翟耀辉又咽到肚子里。

    被突袭的吻给憋大脑一片空白的芽儿，听到翟耀辉的提醒，本能的微启朱唇，翟耀辉见机不可失，大舌直接顶了进去，跟里面的那片香舌敌退我进的钩缠着。

    口内的津液一如既往的香甜，那片香舌一如既往的柔嫩湿滑，不，比以前还让人食髓知味。直到翟耀辉发现小兄弟有抬头的趋势，这才缓缓的抽离那边湿滑，时不时的在晶莹粉嫩的花瓣上轻啄两口。小兄弟对它女主人有多热爱，翟耀辉曾经亲身体会过。一旦把小兄弟的火给勾出来，没有小媳妇的抚摸，不过上几个小时，小兄弟是不肯轻易低头的。

    芽儿虽然情商智商都不低，但对于男女，却是白纸一张。在这方面，她的高智商没有了用武之地，更没有同样是白纸一张的翟耀辉那么无师自通，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等口内的大舌抽离走，芽儿才得以大口大口的喘气，意识渐渐回笼，一双柔荑直接掐向腰腹间的敏感处。自己虽然答应，但这人也太得寸进尺，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萱宝，我想你了！”翟耀辉嘴上可怜兮兮的说着甜言蜜语，顺便安抚快要炸毛的小猫咪。自己好不容易才休假一回，一定要吃个够本。

    以前说过，芽儿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翟耀辉说的可怜，下手不由轻了不少。

    “以后不准你突然袭击！”虽然心软，可还是忍不住给翟耀辉约法三章。

    “好，不突然袭击！萱宝贝，我还想再亲一口！”翟耀辉说完，趁着小媳妇没有回过神来，依旧沾着小媳妇津液的舌尖顶了进去，逮住那条香滑小粉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吮了个够本。

    等芽儿又被吻的气喘吁吁时，翟耀辉才依依不舍的从湿滑之地抽离出来。脚板上那踩蚂蚁的劲道对翟耀辉来讲无关痛痒，但仍出声辩解道：“翟哥哥刚才可没突然袭击，有跟萱宝打招呼。更何况，萱宝也没有拒绝！”

    至贱无敌的翟耀辉，顿时把张嘴欲言的芽儿给堵了回去，这人越来越死皮赖脸了。

    翟耀辉偷了两次香，不敢继续放肆。半拥着俏脸绯红的芽儿回到前院时，一起来的一帮人都已经转了回来。

    有眼光毒辣的李清源跟沈照知这两位老爷子把关和点评，现在所有人对这座大院势在必得。房主金老爷子也发现了这群人应该是爱护房子的好主人，也不抬价，当场拍板。众人商定好下午一手交钱，一手签合同。

    “金爷爷，因为时间太紧，您要是不方便，仍可以暂时住在这里。要不然的话，我们那里还有一套小四合院，可以暂时借给您！”芽儿细读了只差签字的合同，心中大石落下，不放心的朝金老爷子建议道。

    “你这丫头，谢谢了！落脚地早找好了，老伴还在那里收拾着呢！”金老爷子朝一行人爽朗一笑，“与其等我们蹬腿了那帮不肖子孙打破头，还不如现在拿着钱买他们一个孝顺。”

    既然金老爷子看的通透，大概了解了一下内情的众人也没有什么可以安慰的。

    下午的时候，芽儿拒绝了哥哥们一起付钱的建议，直接去银行给金老爷子全额付款。

    亲兄弟明算账，到了寸土寸金的年代，这座院子就是个金疙瘩，芽儿可不想因为这座院子，将来跟哥哥们闹什么龌龊。再说了，自己答应给长辈们买一座大院子住，可要说到做到。

    兄弟几个人见芽儿的态度坚决，也不坚持。在他们的印象里，妹妹就是个小财神加小富婆。这是妹妹的一片孝心，他们支持就是了。

    初冬时节，刚刚完工的李力带着一帮人，斗志高扬的进驻到大院里，开始了费时费力的修葺和修复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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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清源跟沈照知两位老爷子那天既感慨又推崇的几句话，芽儿的那座五进大院,在杜皓宇兄弟几个人的眼里,顿时由第一眼的破院子，变成了凝结了历史的沧桑和痕迹的老古董。

    听着叮叮当当的施工声,看着那些老师傅小心翼翼的对着柱子又是擦又是刻的，兄弟几个人是既眼馋又眼热。关键是，宝贝妹妹这么孝顺,他们这些当哥哥的也不能示弱不是。

    杜皓宇兄弟八个一商量，得,他们八个正好是四家人,每家都是兄弟俩,干脆再凑一份钱，给自家爹娘单独买上一进小院，再来上一间店面。

    不是说他们不想跟爹娘一块住，关键是他们发现老人更需要一种安全感。那天房主金老爷子的嘘唏感慨，兄弟几个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们有信心绝对不会是那种不孝子孙，但是有备无患，房子记在爹娘名下，爹娘住的也踏实。至于店面，爹娘他们要是还想接着做点小生意，那就做。要真想养老，那也好说，店面每个月的租金就足够爹娘他们生活的。

    更何况，兄弟几个人细细琢磨了一番妹妹左一进右一进的买，简直是把院子当饭吃的行为。早非吴下阿蒙的兄弟几人，琢磨明白之后不由眼冒精光。自家宝贝妹妹不亏是他们家的小财神，连眼光也比别人看的远。

    不过，他们兄弟几个没有芽儿那么财大气粗。一来，除了郭小海，他们所占的股份并不多；二来，这两年的分红他们陆陆续续又了投进；三来，他们还要预留一些钱，随时支援宝贝妹妹。让老爷子们感慨不已的大院子简直就是个无底洞，这买院子的钱，跟修院子的钱一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所以，他们在给自家爹娘买好一座小院、一间店面之后，兄弟几个都收了手。

    杜皓宇兄弟几人马不停蹄的张罗着，几位老爷子也没闲着。每逢到休息日，李清源跟沈照知这两位就拉着半退休的翟明山，三个老头背着手，整天去废品站和有兴起趋势的古玩街溜达。

    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里，当然要配上古趣淡雅、质朴明快的实木老家具才顺眼。不过，可惜的是这年头朴实素雅的老家具难寻，只能去废品站、古玩街碰碰运气，运气好了说不定能捡个漏。有些老家具虽然缺胳膊少腿的，但都是用黄花梨木、紫檀木之类的好木材由老木匠纯手工制作，那一镶一嵌，一雕一刻，无不是艺术的结晶。

    至于两位老爷子为什么拉上大老粗的翟明山，李清源表示，翟老头要想住进孙女的大院子，怎么也得出点力吧。于是，翟明山的勤务兵就成了三个老头的搬运工。一个精干英气的大小伙子跟在三个糟老头后面，手里提溜着大件小件的破烂，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太丢人了。

    三个老头，隔三差五的往大院里倒腾破烂。王奶奶跟翟奶奶，这俩老太太也有自己的乐子。这不是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吗，该给清河湾那边准备年礼了。不说他们常年不断的吃着从清河湾寄过来的山货，就说他们霸占了人家的贴心小棉袄，他们也该有点表示。

    老老少少的都在忙活，芽儿更忙。除了上课，跟那几位中医界的老泰斗偷师，给韩家老爷子他们出诊外，还要张罗大院这边的进度。

    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的芽儿，彻底的认识到装修是个繁琐的脑力活计，大宅院不是好住的，大话更不是随便就能说的。自己要想把那座大宅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简直是难上登天。一来，那些老手艺已经渐渐失传，老师傅奇缺。二来，砖瓦木石这些原材料，更是难寻。

    虽然有李力这个代言人全权负责，几个哥哥也经常过去监工，三个老爷子更是没事就去大院那边溜达，但芽儿还是忙得乏术，谁让她才是真正的东家呢。

    “李大哥，你先跟师傅们说说，让他们把取暖、管道和卫生设施先收拾好。至于需要的木料跟石料，我再来想办法。”芽儿头大的忍不住蹙眉。现在，在城市里木材跟石料属于紧缺物品，拿钱也很难买的到。

    “小嫂子，要不咱们别这么精益求精，让师傅们想想别的办法？”李力说的有点底气不足，真要是换上别的材料，反倒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了。

    “没事！李大哥，我能找到门路！不过，这事就麻烦你替我保密了！”芽儿也不想弄个四不像出来。虽然有点引人怀疑，但是不用白不用。而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做家具需要的木料也都准备好。

    这些天，李力算是彻底的见识到芽儿的能力了，就没有她不懂的。这会见小嫂子说的肯定，他答应的也痛快，“那行！我回去就跟师傅们说说！”由于最近母亲身体大好，少了牵挂的李力最近干的很是起劲，更从其中发掘出无限商机。

    不过，虽然少了牵挂，但大孝子的李力，仍不太放心母亲一个人吃饭。芽儿知道他的顾虑，也不留饭。这边刚送走李力，王奶奶已经满脸心疼的把晚饭端了上来。

    “芽儿，别把自己逼的那么紧！咱们现在又不是没有院子住，慢慢来！别听你李爷爷说什么原汁原味的。我要说，只要住着温馨舒适就行。搁在以前，能有片瓦遮身，已经是件幸事了！”王雅芝不停的给芽儿夹菜，这孩子总是让人心疼的不行。

    被老伴点名批评的李清源，也出声劝道：“芽儿，爷爷只是可惜院子被毁的太厉害！可没有说过非要修成原汁原味，你奶奶冤枉我！”

    芽儿看看满脸疼惜的奶奶跟故作幽怨的老爷子，笑道：“爷爷、奶奶，您们就等着住进去当老太爷，老太太吧。其余的事情，我能搞定！也不看看我是谁家的孩子，您们说对不对？”

    王雅芝好笑的看了眼眉目如画，却故意皱起小鼻子的乖孙女，笑道，“好，我们就等着了！真是的，李清源，你也不看看芽儿是谁家的孩子！”

    见芽儿说的肯定，老两口只能暂时松口气。不过，吃过晚饭，还是递给了芽儿两张存折。

    “喏！芽儿，拿着！那大院子可是个无底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再厉害，还能凭空变出东西来不成。”李清源把存折往芽儿这边推了推。

    王雅芝指了指其中一张，补充道：“这一张是皓宇他们给你的。怕你跟他们亲兄妹明算账，就放到我们这里了。”

    芽儿无奈的看着两位面露关切的老人，想了想，把哥哥们的那张收了起来，把老两口的那张又推给他们，“爷爷、奶奶，您们还是留着给我攒嫁妆吧！您们忘了，哥哥他们都叫我小富婆，咱不差钱。”芽儿说的那叫一个豪气，表情动作明晃晃的就是一个暴发户！

    “行了！让你收着就收着！你爷爷我还没有年老昏花，算数也不差，这帐还是能算过来的。不说那几进院子，只这一座大院，就能把你的小金库花的差不多了吧。”李清源有点不高兴了，认为孙女是在跟他们外道。

    芽儿见老爷子面露不郁，最后趴到老两口耳朵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

    随着芽儿的话，老两口脸上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嘘唏，最后忍不住再确认一次，“芽儿，你说的是真的？”

    “爷爷、奶奶，我还能骗您们不成！不过，这事需要保密，我没有告诉您们罢了。您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钱包鼓着呢。”

    老两口也知道孙女从来不说大话，这下终于把心彻底放到肚子里去了，“我们家芽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足不出户就能日进斗金。这小财神当的，都快点石成金了。”

    李清源说完，看看笑颜如花、毫不谦虚的芽儿，提醒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国外的翟家大姑跟大姑家的表哥外，也就翟爷爷和翟奶奶，还有跟您们知道了！我怕给翟爷爷他们带来麻烦，没有告诉他们详细情况！”

    “那就好！你翟爷爷他位高权重，家大势大，盯着的人多，这事确实不应该让他知道太多。不过，他那个大老粗就会带兵训兵，你给他讲他也不一定能明白。”李清源一边感慨孙女心细，一边还不忘再贬一下子翟明山。

    王奶奶到底心细，听到这，有点好奇的问道：“芽儿，你怎么对美国的经济形势那么了解？你这丫头，不是整天的捧着一本本泛黄的医书看吗？什么时候研究起国外的经济形势来了？”

    “呃！”被奶奶这么一问，芽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合理的借口呢。最后只能含糊道：“我们学校的董教授讲过几次，当时我觉得有趣，就让翟家大姑帮我留意了一下。”

    王奶奶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见孙女说的含糊，也不在意。罢了，这孩子的小秘密多着呢。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虽然都是喝过洋墨水的人，思想也很开通，但对股票仍保留怀疑态度，“你对这个感兴趣可以，但不能沉迷到其中去。凡事还是要脚踏实地，股票向来是瞬息万变的，炒股就好比赌博，千万千万不要被它束缚住。不过，挣外国人的钱，值得表扬！”

    芽儿对老两口最后那一句不伦不类的表扬，报以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老两口不准根究底倒是让芽儿偷偷长呼一口气。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上一辈的杜萱瑾还没有出生，芽儿再好学也不可能对美国现在的经济形势了如指掌。不过，事有凑巧，芽儿偶然在空间的角落里发现早被忘到脑后的上辈子的电脑。试了试，电脑依旧好用的很。

    不过，存在电脑里面的各种各类的资料虽然庞杂繁琐，但是，现在那些资料用处都不太大。里面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上一世的杜萱瑾去世之前最后翻译的那些资料。关于这一点，芽儿记得很清楚，恰好是七八十年代美国的经济形势。为了翻译的更加精确，芽儿没少翻找资料。

    翟家大姑一直跟外交官的丈夫住在美国，儿子也在美国读经济专业，芽儿就把主意打到这位从未谋面的哥哥身上。虽然这个年代是遍地黄金的年代，但是，要论起挣钱的效率来，当然还是炒股来的更快。更何况，就像老两口刚才说的，从外国人那里拿钱，自己能拿的毫不手软。

    既然有了重生的机遇，又有了随身空间这样的作弊器，芽儿想尽自己的努力，为更多的人们做一些事情。这第一桶金，芽儿还在努力的挖掘着。

    芽儿这边忙的热火朝天，清河湾，杜爷爷又收到每周一封的来信，这嘴巴笑的合都合不拢。前两天，杜妈也把闺女跟店里的衣服，一起从京城托运过来的大包小包都送回清河湾。老人们的都是又暖又轻的羽绒服，杜爹他们都是半长的呢料大衣。人人都有，爷爷奶奶的，外公外婆的，二婶家的爷爷奶奶的，连翟耀辉他们曾搭伙的王老头夫妻俩也没有落下。

    这天，刚吃过早饭，杜爷爷也不嫌热，换上又轻又软的羽绒服，一只手提溜了两只老母鸡，一手夹着两件羽绒服，往王老头家里走。这两年，王老头老两口的年纪更大了，虽然照顾自己还不成问题，但是想给自己从地里再刨几口粮食吃，实在是刨不动了。也幸亏乡亲们都厚道朴实，都没少帮衬这老两口。杜家帮的最多，杜爷爷隔三差五的就送几斤鸡蛋，两斤油什么的。

    翟耀辉跟冯凯两个，跟这老两口搭了几年伙，所以前几年都会给这老两口邮寄一些钱过来。不过，都让老两口退回去了。他们有乡亲们帮衬，不缺吃不缺穿的，不能拿孩子们的钱。

    两个人无奈，只能拜托杜家多多照顾一些。

    杜家跟王老头家，一个村尾，一个村头，要穿过整个村子。

    杜爷爷这一路碰到不少猫冬，正在外面晒太阳的乡亲。有人看见日子越过越滋润的杜老头，这会满面红光，纷纷打趣：“杜大叔，您穿的什么衣服？看把您给热的，头顶都冒热气啦！”

    “啥衣服？这俺不懂！听俺家芽儿信上说，这衣服是用鸭子绒做成的，叫什么羽绒服的！”杜爷爷虽然被杜奶奶叮嘱再三，还是忍不住显摆显摆。

    说着，把拴着腿的两只老母鸡往地上一放，腾出手来把拉链一拉，露出里面身上唯一穿着的一件细棉布大褂，“我跟你们说，别看这衣服轻便，可是暖和的很。你们看见没，俺里面就穿了一件大褂，就热的满头汗！”

    “哎呦！杜大叔，您老可真有福气，你们家小芽儿真孝顺！大家伙想想，那些鸭子大冬天的还能下水呢，穿上用鸭子毛做的衣服，能不暖和！”有人嘴巴快，开始拍杜爷爷的马屁。

    谁知道杜爷爷一点都不谦虚，摸摸刺拉拉的脑门，笑的那个大声，“那是！别的我不敢夸，就孝顺这一点，谁都比不上俺家孙女。”

    乡亲们一想那个精灵古怪又爱笑的小丫头，觉得杜老头这话说的不差。不过，虽然是实话，但还是有人心里太酸，故意劝道：“杜大叔，可惜芽儿是个女孩子。等晚两年，您又乖又孝顺的孙女就要便宜外人喽。您啊，还是趁这几年，赶紧享受一下芽儿的孝顺吧。”

    虽然也是夸孙女的话，但是这句话杜爷爷可不爱听。这老头也不拉拉链，直接提起老母鸡，气哄哄的回道：“等以后，俺给俺家家芽儿招一个上门女婿。到时候，老子多了半个孙子！”

    众人看着气哄哄的走人的杜老头，哄堂大笑。

    “这杜老头，对大壮他们兄弟几个，随打随骂！就一点，谁都不能说一句芽儿的不好！”

    “哎！其实也不能怪杜大叔疼他家芽儿，那丫头论乖巧跟贴心，十里八村没有一个能比的。你没看杜大叔拎着东西去王老头家了吗，应该是芽儿给王老头买的。那丫头，仁义。”

    “要我说，杜家一家都是实在人！逢年过节，没儿没女王老头老两口愣是没缺过新衣服穿，也没缺过肉吃。”

    村民们看着杜爷爷连踢带拿的进了王老头的家，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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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些年王老头老两口没少受杜家的帮衬,但是手里拿着杜爷爷送过来的新衣服,老两口还是忍不住出声道谢。

    王老头老两口，这辈子是没出过清河湾这个山窝窝。可是,这两年不比前些年,有了电视机和收音机，村民们眼界高了不少。他们每次穿新衣服出门,就有人帮他们解释，这款式最时髦，那料子最厚实。反正,一只脚跨进棺材板的老两口，临老临老,又赶上了时髦。

    “大兄弟,别的话老哥也不多少,就俩字，谢啦！”王老头也是个洒脱性子，弄不来道句谢还含含糊糊的张不开嘴。说完，拿着崭新的羽绒服就往身上比划，不用往身上穿，一看就知道，大小刚合适，肯定又是芽儿那个心细的小丫头给挑的。

    “老哥，咱老哥俩有啥客气的！”杜爷爷在这老两口面前可显摆不起来，接着道：“那行，老哥，那我先回去了。等芽儿他们兄妹几个放假回家，你跟老嫂子再去我那里吃饭。”

    “哎！一定去！”老王头也不留人！不过，准备回家的杜爷爷被老太太给叫住了。

    “大兄弟，你先等等！前些天我自己做了点桂花糖跟麦芽糖，等会儿你给芽儿捎点回去！那丫头，当年没少跟翟小子来我这里要糖吃。”

    “那感情好！芽儿最爱吃老嫂子你做的麦芽糖了。芽儿她奶奶手艺不行，那火候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还是老嫂子做的最地道。”杜爷爷顿时笑的跟那盛开的菊花似的。有人能惦记着自己宝贝孙女，这让杜爷爷开心的不行。

    杜爷爷怀里揣着两个罐头瓶，那副稀罕劲跟揣着宝贝疙瘩似的。每次宝贝孙女吃糖的时候，那圆溜溜的大眼一眯，跟自家那只刚出生的小花猫一模一样，招人稀罕。

    看着杜老头出了家门，老太太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大兄弟，真是好福气！”

    “是啊，好福气！看吧，他后福大着呢。”王老头手里拿着新衣服，小心翼翼的这里摸摸，那里捏捏，那欢喜劲就不用说了。不过，当捏到衣兜时，发现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有沓东西。往衣兜里一掏，里面是用牛皮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小沓钱。

    “不羡慕大兄弟，咱们福气也不小！”老王头把钱递给老伴，这两年那孩子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补贴他们老两口。这钱，他们用的着就用，用不着就给那孩子攒着。

    不说王老头这老两口是如何感慨嘘嘘，就说杜爷爷揣着两罐头瓶的糖，嘴上哼着不成腔调的沙家浜，溜达着往家走。走到半路，正好迎头碰上村长。

    “杜老哥，我正找你的。这会要是没别的事，要不顺道去我那坐坐。”村长看到面色红润，比自己都显得年轻的杜老头，赶紧打招呼。人比人气死人，现在村子里早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这老杜家马上就要搬到京城去了！自家孙子在念大学，杜老头的孙子跟孙女也念大学，这一比，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不了啊。

    不过，这不是村长叫住杜爷爷的最终目的。这两年，清河湾的变化不小，乡亲们的心思也都活泛起来。作为村民的领头羊，村长这几年眼界也越来越开阔。现在，村民们的日子是比前几年好过了。但是，村长并不满足。看看人家老杜家，那小日子过得才叫一个红红火火呢。所以说，村长这是打算跟杜爷爷取取经。毕竟，这两年村民们又是种大棚，又是养鸡的，这些主意可都是老杜家先提出来的。

    正在兴头上的杜爷爷，看见村长，一拍脑门，自己也有事找村长呢。杜爷爷虽然盼着去京城见见世面，可清河湾才是自己的根，早就牢牢的刻在这老爷子心头上。

    “正好！我也有事想跟村长念叨念叨呢！走，去我那里。我那里有几瓶好酒，晌午咱老哥俩好好的喝一盅。”

    杜家现在平时就杜爷爷跟杜奶奶这老两口，杜奶奶见来了人，一时高兴，从厨房抄起菜刀，当的一声，中午的菜有着落了，小公鸡炖蘑菇。再来一盆白菜炖粉条，一盘子炒鸡蛋，最后再炸一盘子嘎嘣脆的花生米。这时候也不讲究女不上桌了，三个老头老太太，跐溜一口，喝着小酒，那叫一个滋润。

    村长跐溜一声小酒下肚，咂么咂么嘴，“老哥哥，你不地道啊！瞧你这小日子，小酒喝着，小公鸡吃着，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听说，明年芽儿那丫头要把你跟老嫂子接到京城去？老哥哥，你是享福了，但不能忘了乡亲们啊！”

    “谁说的，谁说老子忘了乡亲们了！老子今天不是跟你支招来了吗！”杜爷爷小酒盅往桌子上一撂，脸色由于一时激动愈发红光满面。

    “嘿嘿，老哥哥，那你赶紧支个招！赶紧支招！”村长也不介意杜爷爷的态度，拿起酒瓶子帮杜爷爷满上酒。

    杜爷爷正准备端起酒盅再来个一饮而尽，被杜奶奶一瞪，讪讪的抿了一小口。卖够了关子，这才慢里斯条的回道，“村长，有句话叫，想致富，先修路！你琢磨琢磨，这话有没有道理？”杜爷爷现学现卖，把芽儿信上的话，直接卖给村长。

    村长把这六个字在肚子里来回琢磨了好几遍，越琢磨越有道理。明明清河湾的村民更勤快，脑子也活泛。但现在，有的村子，突突突的拖拉机早就开上了，蹦蹦响的机动三轮车也有不少。可清河湾呢，除了几辆自行车外，唯一的大车，还是以前大队里的那辆老牛车。那十几里山路，又陡又险，最多也能过辆牛车，那还得小心翼翼的。

    村长心里越想越火热，不过，等他想起来以前为什么没有修路时，咣当一盆冷水浇到头上，“老哥哥，你诓我玩呢！这十几里的山路，就咱们清河湾的村民走，咱们上哪里集资修路去啊。虽说乡亲们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但手底下有闲钱的可没有几个！修路那可是花老鼻子的钱了，就是把咱清河湾的乡亲全都称吧称吧当猪肉卖喽，也卖不了修路的钱呐！”

    “急啥！听我说完！”杜爷爷继续抿着小酒。

    村长一看杜爷爷这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心里火急火燎的。忍不住嘀咕，谁着急了，是老哥哥你说话大喘气好不好。不过，村长还是十分配合的继续帮杜爷爷满上。

    “村长，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清河湾后面这座大山就是座金山。听几个孩子说，像咱山里的蘑菇、木耳这些山货，在城里紧俏的很。就连那满身遍野的山野菜，城里人都稀罕。不修路，像这些东西都浪费在咱们手里了。你把这些话细细捋顺喽，去跟公社磨，去跟县里磨，让政府支持支持咱们。等乡亲们富裕了，也是他们的政绩不是？”杜爷爷接着把孙女信里的话，根据自己的理解，用自己朴实的语言跟村长扯掰。

    杜爷爷嘴里说着，村长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听到后来，忍不住跟杜爷爷倒起了苦水，“老哥哥，你还是在难为我不是。咱清河湾不富裕，咱青山县政府更加不宽敞！想让政府支持，比登天还难。就咱们村的小学，让公社支持两间新教室，他们都推三阻四的。”

    “这修路跟修学校相比，可是件大事！你多去磨磨，说说咱们守着金疙瘩弄不出去的情况。能从政府那里拉来多少支持，就多少。政府真要是不给金钱上的支持，这山路该怎么修，总该能安排几位那什么的工程师吧？还有修路用的那些沙子石子什么的，要没有批条，有钱也买不到。不管政府支持不支持修路，这批条怎么也得批给咱们吧。至于剩下的钱，自有人帮咱们包圆。”杜爷爷老神在在。

    至于村长，眯缝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当听到最后那句自有人包圆，这老眼神亮的。嘿，这个杜老哥可不是个随便说大话的人。

    村长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痒痒的很。跟杜爷爷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急切跟期待，“老哥哥，那您跟我透个实底，谁帮咱们包圆？要不然，我心里也没有底气不是！”

    见村长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杜爷爷也兴奋起来，“我们家大壮兄弟几个，不是跟到咱清河湾下过乡冯凯那小子开了个厂子吗？这两年也挣了俩钱，他们都想着为乡亲们做点啥。这不，他们眼界更宽一点，就想着致富先修路，想着帮乡亲们把山路给修一修。”芽儿因为有自己的算盘，干脆把名头直接挂在冯凯跟几个哥哥们头上。

    听杜爷爷说完，村长终于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那些小子们肯定是挣钱了，要不然能把杜家一家都弄到京城去。想到这里，村长忍不住有点后悔，当时图离家近，让孙子念了本省的大学，早知道就让孙子跟大壮他们兄弟几个考一个学校了。不说沾光，多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不过，这点子的后悔很快被村长忘到脑后去了。也不用杜奶奶张罗，自己熟门熟路的去厨房盛了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就着香喷喷的小公鸡炖蘑菇，三五口填进肚子。

    填饱肚子，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撂，把嘴巴一抹，“老哥哥，我就不陪你喝酒了！我赶紧回家琢磨去，怎么跟公社还有县里使劲磨磨。孩子们仁义，我别的做不了，怎么也得帮他们省点钱。只要有了钱，咱清河湾不缺人。到时候，清河湾的老少爷们齐上阵，这路修起来就快了。”

    村长说完，屁股就跟着了火似的，快步疾走往家里赶。哎呦，终于能帮乡亲们做点事情了，虽然是沾了那些年轻人的光。等山路一修，自己又能在别的村的村长面前仰头挺胸了。

    反应过来的杜爷爷，在村长背影消失前，大喊了一声，“哎！我说村长，孩子们的那些事，你先别跟乡亲们瞎咧咧啊。”接着，杜爷爷收到了村长头也不回的摆手。

    村长一走，家里又剩下老两口。对着桌子上还剩下大半的饭菜，杜奶奶也跐溜喝了一小盅，忍不住问到：“老头子，这修路可不是跟买院子一样，那钱花的就没影了。你说，咱家芽儿真的能弄到那么多钱？”

    “咱家芽儿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孩子说能行，就能行！你啊，就少操点心，安安心心的当你的老太太吧。”芽儿可是杜爷爷的心肝宝贝，连老伴怀疑一下子，都不高兴。

    “也是！”杜奶奶只是心里不放心，随口一问。听老伴这么说，又一想宝贝孙女还有个真正的宝贝，那一点子的顾虑，早不知道抛哪里去了。

    清河湾的村长，最近忙的脚不着地。

    京城，李力带着那帮老师傅，在停工了三天之后，又接到了小嫂子的开工通知。

    等进了原本宽敞空旷的后院，李力看到堆了一院子的木材和石料，对芽儿的佩服，顿时超过翟耀辉，这小嫂子的能量不容小窥啊。

    李力是个嘴巴严的人，想到前些天小嫂子说要自己保密的事情，也不打听这堆积如山的东西是从哪里运过来的。至于那些老师傅，到现在他们还没弄清楚东家的底细，工钱给开的足足的，要求那叫一个细致，这些天简直是花钱如流水。所以，摸不着头脑的老师傅，别的也不敢多问，一个劲的埋头苦干。这要是没权没势的东家，可住不起这样的大院子。

    芽儿见这些人集体漠视了这堆东西的来源，心中一松。也幸亏这附近都是跟这座大院似的，都是高墙围绕的大宅门，里面住着的人，更是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这要是住在大杂院，人多口杂的，自己绝对没胆子从空间里把这些木材跟石料弄出来。

    不过，当天下午，李力还是找上了芽儿。

    “小嫂子，你看是不是找皓宇他们，让他们晚上在大院留两个人，看着院子！”李力原本想自己帮着看下院子的，但是听了那些懂行的老师傅的话，赶紧打消那个念头。那堆木料很值钱，很奇缺。所以，现在李力对自己这个小嫂子不仅仅是佩服了，而是敬仰和崇拜，这小嫂子简直就是神人啊。

    芽儿也知道那些木料值不少钱，不过，为了将来能少一次麻烦，一次拿出了不少。其实芽儿也很矛盾，这些普通的木材已经让老师傅们好奇了。等以后，要是自己真的把黄梨木，小叶紫檀这样的拿出几根来，岂不是更引人注目。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芽儿也不纠结将来的事情，见李力的眼神里只有好奇，没有打探，也不瞒着他，跟李力说了自己的安排：“李大哥，这几天让我哥哥他们轮着看一下。至于以后，我再来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哥哥们整天给自己打更吧。

    妹妹有令，杜皓宇兄弟八个，两个人一组，轮流打更！过了没有一个礼拜，芽儿就心疼了。买的时候，嫌院子太小。住的时候，这院子又有点大。芽儿开始有点担心，等将来那些老爷子们都住了进来，这深宅大院的，老的老，小的小，安全问题绝对是个大问题。

    不想麻烦翟爷爷，芽儿不由把这个难题抛给了翟耀辉，那句小媳妇不是白喊的。自己有事，翟哥哥要积极服其劳才行。

    周六下午，京郊驻队的翟耀辉换了一身便装，在一帮战友的打趣下，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追小媳妇去！”然后，蹭上了进城的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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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轰的一声冲出很远的吉普车过后,顿时尘土飞扬,漫天的尘土弄的那一群正在打趣翟耀辉的兵哥哥们顿时一个个灰头土脸。众人一抹脸，紧接着连连呸了几声,吐出飞进嘴里的沙尘。

    “我说他平时跟苦行僧似的,清清冷冷，平时碰到雌性生物都主动退避三尺,最近怎么一反常态，眉梢轻挑，满面桃花,笑的一脸荡漾。原来是是找到媳妇了。这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说话这人,脸上早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听此人这么一说,众人心里也忍不住琢磨,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原来总是不苟言笑，又爱板着一张冷脸，表面内敛严谨、一本正经的翟耀辉，最近脸上偶尔闪现的春风得意的笑容，实在诡异的很，原来原因在这里呢！

    尤其是，你笑就笑吧，别笑的那么猥琐，那么下--流啊！以前他们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现在想来，估计那小子正在心里琢磨怎么跟小媳妇亲热吧。

    自认为想明白的众位兵哥哥，接着兴致勃勃的继续深度八卦起来。

    “哎！你们说，要是咱们卫生室的冰山军花的庄医生知道了，你们猜她是接着当她欲追害羞的冰美人，还是失望的满脸幽怨啊？我就不信老翟一点都不知道庄医生喜欢他！”

    其实，男人有时候也很爱东家长西家短。有人开了一个头，立马就有人接话茬，“冰美人是不是会满脸幽怨，咱不清楚。但是，卫生室里的那几个年轻的小护士，估计真的要哭鼻子喽。哎，你们大家都瞧瞧，就咱们老翟那张冰山脸，有我帅嘛！卫生室的那几个小护士，只要提起他，就眼睛冒星星，亮的吓人。”

    说话这人皮肤黝黑，身形健硕，说的又急又快，边说还边呼拉自己的板寸头，满脸郁闷，“那帮小护士偏偏不敢跟他搭话，一个劲找老子打听他的情况，害的老子有好几回都自作多情，以为人家看上自己了呢！咱这条件，膀大腰圆，上山能擒虎下河能捉鳖，任劳任怨，按说条件也不算太差啊！”

    “算了吧！就你黑成这模样，不比一块黑炭好到哪儿去，到了晚上只能看到一口白牙饿！”另一个身材精瘦、小眼睛贼亮贼有神偏偏因为浑身正气而丝毫不显猥琐的兵哥哥，先是毫不留情面的打击了一下黑大个，接着又八卦道，“大家难道不好奇，就老翟那张又冷又硬的脸，沉默寡言的性子，你们说他脸一黑，会不会吓哭人家姑娘啊！

    还有啊，就他那惜字如金的好习惯，大家猜猜翟耀辉跟人家约会逛街时，都会谈些什么？我估计，不是谈每天出操锻炼，就是是大眼瞪小眼，默默无言。不过，有一点得佩服人家姑娘，敢跟老翟处对象，对方肯定胆量好！”

    刘建，也就是刚才说话的这位，他这几句话，顿时又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部队上兵哥哥们平时的娱乐活动非常少，造成了不少兵哥哥看着都端正严肃，其实一个个满肚子的八卦。

    赵大奎看看几位战友，笑道，“别的不说，要我看，咱们大家伙平时都算是白替他担心了。你们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以前，咱们哥几个私下说搂媳妇睡觉的时候，他总是不吭不响的躲开。现在一想，最近他不躲了。私底下，好像听的十分认真，那恨不得拿笔做笔记的架势，绝对虚心好学的很。”

    赵大奎挑着没少，说的含含糊糊，但众人尤其是结了婚的都听的十分明白。

    部队里这些大老粗们，平时过的跟寺院里的和尚似的都戒荤。除了休假的时候能尽情的在炕头上跟媳妇亲香亲香，吃个够。别的时候，也只能嘴皮子上过过瘾。所以，私底下嘴皮子有点不大把门，多多少少都带点颜色。

    “嘿嘿！就他年年大比武第一名的彪悍的体格，充沛体力，还有他那只大鸟，估计他媳妇有福喽！”刘建笑的贼兮兮的，顿时由一身正气的兵哥哥，变成了一满脸猥--琐的老流--氓。

    “就是，就是！上次跟他一起去澡堂洗澡，我不小心瞅了一眼。我跟你们说，好家伙，他那大宝贝咱一般人确实比不了。嘿，就怕他洞房的时候把媳妇弄晕了，他还没有尽兴呢。”

    这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就跟村里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似的，叽叽咕咕，时不时发出嘎嘎笑上几声，眼神里是你知我知的心知肚明，表情那叫一个猥琐。

    翟耀辉不知道这群人正在讨论自己的将来的幸福，让战友把自己送到b大校门口，看了看手表，大步流星的迈进这座历史悠久的高等学府接自己媳妇放学去了。

    “萱瑾同学，刚才课堂上教授讲的那个问题，我们还有几处不太明白的地方，等吃过晚饭能不能去自修室找你！”一个学期快过去了，医学院不少男生终于忍不住打算要出手了。一位文质彬彬的大男生推了推镜框，被几位同学怂恿着，终于鼓足了勇气站了出来。不过，说完之后，迅速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位笑容清浅的女孩儿，满脸赤红，紧张的差点没结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面对这么一位五官精致剔透、气质清雅脱俗的花样少女，而且是一位成绩优异有才有貌的妙龄少女，少年慕艾的男生当然也会心动！要知道，在大学里谈恋爱，同班同学最是占据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借着讨论问题接近对方是最惯用的招数。

    这边青涩的同班同学刚刚醉翁之意不在酒，磕磕巴巴的邀请一起讨论问题、那边，早就瞄上小学妹的高年级的学长也是贼心不死，再次上演了一回不经意的偶遇， “学妹，真巧，又碰到你们了！要去食堂吃晚饭吗？一起走？”

    一前一后，两道都很熟络的招呼声，让心知肚明的芽儿尴尬的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好。

    远远的看着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生围着自己小媳妇，翟耀辉冷冽的眼神朝那帮人射去，“萱瑾！”

    一道芽儿格外熟悉的低沉清冷的声音，紧接着在背后也响起。

    芽儿听见声音，扭头一看，脸上的惊喜快的一闪而逝，摆了摆手赶紧给翟耀辉打了个招呼，接着歉意朝几位认识的眼熟的同学和学长抱歉道，“真对不起，我哥他来接我回家呢。冯同学，那些问题你们先讨论讨论。要是仍旧不能理解吧我的话，等周末回来，我再跟大家一起研究。学长，我今天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芽儿把课本递给看了半天笑话的赵卫红。在赵卫红挤眉弄眼的调侃下，匆匆跟大家挥挥手，朝翟耀辉小跑过去。

    刚才就注意到这人紧皱眉梢的动作，芽儿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这人又吃醋了？明明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心眼还没针鼻那么大，动不动就吃醋！

    看着走远了的高大挺拔和娇俏玲珑无比契合的两道背影，王明娟心生感慨道，“萱瑾他哥哥还真疼她！”

    “是啊，这个哥哥最疼他！”赵卫红表情格外一本正经，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旁边的几个格外失落的青涩大男生。

    那几位刚才还勇气可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生，这会都垂头丧气，心里忍不住嘀咕，萱瑾同学怎么有那么多哥哥啊！记得刚开学那会，就差每天来一个，一周都不带重复的！

    翟耀辉跟芽儿两人，不远不近的往校外走。看着跟自己只一步之遥的小媳妇，翟耀辉强自压下上前握住那双纤纤柔荑的冲动。现在夜色微朦，路上行人还有很多。不过，到底是不舍得浪费跟小媳妇独处的时间，回家面对那些明晃晃的灯泡，“走吧，先吃饭，再回家！”

    不过，即使去了饭馆，翟耀辉还是没等找到机会一亲芳泽。

    小媳妇要节俭，两个人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小饭馆。这会饭馆的生意最好，里面的人来人往，翟耀辉就是想窃玉偷香也做不了。

    既然做不了坏事，那先做正事。

    听芽儿说完，翟耀辉不加思索，就应下了，“知道了！明显我就让他们去找皓宇他们！以后把事情交给皓宇他们做，对了，李力也别闲着他。你啊，就乖乖上学，乖乖的吃饭！你要是再瘦下去，我抱着也会不舒服的。”

    翟耀辉一心两用，边为小媳妇服其劳，边不停的给芽儿夹菜。见芽儿吃不及，干脆直接用筷子送到嘴边。

    幸亏两个人的饭桌正好在角落里，芽儿脸长得也显嫩，落在外人眼里，明显是兄妹关系，要不然，以这个年代人们的淳朴，说不定扣一定伤风败俗的大帽子呢！

    知道芽儿脸皮薄，翟耀辉喂了几次也就不在故意逗自己小媳妇了。

    但丝毫不耽误翟耀辉往芽儿碗里夹菜，一顿晚饭，就在翟耀辉填鸭似的习惯下吃完了。

    难得有这么一段独处的时间，翟耀辉格外珍惜。不过，鉴于翟耀辉向来素性不良，芽儿虽然没有拒绝回翟家住的提议，但是，直到到了家，翟耀辉再也没能更进步一步，只拉到了媳妇的小手。

    由于在路上翟耀辉的有意放慢脚步，等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几位长辈不知道芽儿今天晚上回家住，都早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翟耀辉见状欣喜，电灯泡门都去休息了，一会回到房间里自己总能借机耳鬓厮磨一番吧！

    一想到这些，翟耀辉心里格外酸涩，自己谈一场恋爱怎么就跟地下工作者似的，还得偷偷摸摸的！

    芽儿又不是真正的懵懂少女，瞥见翟耀辉眼神里的那道精光，又知道这人向来是素性不良，到了房间门口，没等翟耀辉回过神来，身材娇小的她率先挤了进去，然后眼疾手快，啪的一声，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翟耀辉摸摸被房门碰的发麻的鼻子，不由苦笑，小媳妇锁门的动作越来越迅速了。

    翟耀辉的信用再如何打折扣，芽儿也深信这人再怎么逗自己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再加上门已经反锁上了，芽儿睡的格外安心！

    夜深人静时分，娇小人儿鼻翼一张一合，粉润的唇瓣微微张开，睡得香甜。

    隔壁房间，翟耀辉人却跟烙铁似的来回翻腾。想到隔壁就睡着自己的小媳妇，而眼下自己只能孤枕难眠，这心就跟被猫抓了似的，痒痒，浑身痒痒！

    眼下今非昔比，芽儿这丫头都默认自己追她了，自己现在好歹也是有正式名分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受这份煎熬？

    翟耀辉从来都不是畏手畏脚的人，骨子里的雷厉风行，也用在抓住一切接回窃玉偷香上。

    不打算一夜失眠，翟耀辉想做就做，腾地一声起床，从抽屉里随意扒拉出一根铁丝，轻手轻脚来到隔壁，在锁眼上随便捯饬两下子，轻轻一拧，咔嚓一声，门锁开了，业务之熟练，堪称一绝！

    随之，借着窗外的月色，翟耀辉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前。

    月色清凉如洗，床上那张细腻如脂的小脸白皙红润，晶莹水润的粉唇被月光一反射，越发的剔透饱满，小巧的鼻翼一张一合，睡的如此安心甜美。

    如此良辰美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媳妇就在眼前，翟耀辉却没有任何绮念，只觉的心中是满足无限。

    翟耀辉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眼前这轻灵的、淡雅的、甜美的小丫头是自己的，是独属于自己的。翟耀辉想起来就无比感谢老爷子，因为老爷子，自己才有机会在小丫头懵懂的年纪就守在她身边，见证她的成长，见证她的芳华初绽。

    翟耀辉俯身，在唇角一触即离，然后轻轻掀开被角，整个人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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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

    <li>　　芽儿打开大门一看,门外面九个风尘仆仆的大小伙子,个个胡子拉碴满身狼狈，身后还背着个硕大的包袱。

    芽儿看着才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哥哥们心疼的不得了。杜皓宇兄弟几个这会正在大喘气,听的芽儿忍不住问道：“这么大的包袱，不会是你们从火车站背回来的吧？”

    小海一手揉肚子,一手半拽半拉着快滑下去的大包袱，傻笑道：“芽儿你还真猜对了，真的是我们背回来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全都进货了。妹妹，你别问了,赶紧给我们做饭去吧。我们在火车上都饿了两天了,来之前光想着进货,忘了留下饭钱了。”

    芽儿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心再问下去，赶紧跑到厨房叮叮当当忙活起来。下上一大锅面条，让他们先垫吧垫吧。

    当两大盆面条，被九个大小伙子风卷残云般吃的一干二净后，李清源老两口正好下班回来。老两口看着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几个人，忍不住打趣道：“你们真的是出去长见识去了吗？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出去讨饭去了？要不然能狼狈成这个样子！”

    “李爷爷，您老也别笑话我们。看见院子里那九个大包袱了没有，等那些东西一转手，我们天天请您二老下馆子。我们省下一顿饭钱不要紧，等回头就能挣出来好多顿饭钱。”冯凯摸了摸稍稍得到安慰的肚子，笑着回道。

    “那好，那我们就等着你们天天请我们下馆子。芽儿，走，咱们现在去厨房给这几个大肚汉做晚饭去。先让他们吃一顿饱的，明天挣了钱好请咱们吃好吃的。”王雅芝拉着芽儿去厨房了。看着几个孩子半个月的工夫就变得又黑又瘦的，王雅芝也是心疼的很。

    芽儿笑着跟王奶奶去了厨房，祖孙俩使出十八般武艺，叮叮当当一通的忙活，鸡鸭鱼肉满满登登的做了一桌子。

    等桌子上冒尖的盘子和碗又变得一干二净时，饿了两天的九个人终于又活了过来，吃饱喝足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杜皓宇他们腆着肚子，把几个大包袱拖进屋子。然后一个个打开，忍不住朝李清源老两口和芽儿展示他们的劳动成果。

    等杜皓宇他们把内有乾坤的包袱一一敞开后，芽儿已经是看的口瞪目呆。这个包袱里一层层衣服里面包着一大堆的手表，那个包袱里一层层衣服里包着一大堆的卡带。还有一个包袱里面，竟然包了几十个小收音机。最夸张的是，在一堆棉衣里面，芽儿竟然看见了一台电视机。

    杜皓宇他们看着口瞪目呆的妹妹，心满意足了。这些可是他们用妹妹赞助的资金淘换来的，他们考察过京城这边的市场，这些东西一转手，他们就能赚好几个本钱回来。

    小海跑到一个大包袱里扒拉了半天，才扒拉出一个小包袱出来。

    小海从包袱里拿出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一件浅黄色风衣，还有一条牛仔裤递给芽儿。

    “芽儿，这是我们专门给你挑的新衣服。这几件都是外国才开始流行的款式，我们保证你穿上好看的不得了。”

    芽儿看着款式新颖的衣服，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看惯了满眼的军绿色，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能在中国看到牛仔裤。

    杜皓宇接着从小包袱里拿出两件大衣，递给李清源老两口。

    “李爷爷，王奶奶，这是我们给你们挑的，都是最新款式，肯定最符合李爷爷你们身上文人的儒雅气质。”他们在g市挑衣服挑的眼花缭乱，当然，这眼光也增高了不少。

    李清源老两口也都是识货的，这两件新衣服款式大方做工精细，估计一件就得好几十块钱，一般人可买不起。李清源怕几个年轻人不了解行情，开口问到：“地上的这些衣服不会都跟我手里的一样吧？要是一样的话，我还真怕你们卖不动。”

    “李爷爷，您老就放心吧。你们的跟芽儿的衣服，是我们特意挑的。地上这些都是大众货，我们买的时候才几块钱。”

    李清源听到这里，也就放下心来了。他可没兴趣追问他们是多少钱进货的，毕竟他只是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多看多听，多与人打交道。挣多少钱，在还保留着文人的一丝清高的李清源看来，其实并是不太重要。

    芽儿当然也没想着追问这个，她的兴趣也不是钻到钱眼里。她只是希望哥哥们能够不局限于学校那座象牙塔里，能走到社会中来。只有跟得上社会的脚步，才不会被时代淘汰。

    杜皓宇他们几个也都不想跟妹妹说这些，妹妹过她喜欢的生活就好。只有真的以挣钱为兴趣的冯凯和郭小海，想跟大家分享他们挣钱的乐趣。

    这会见众人都没有兴趣继续追问下去，展示完成果的冯凯和郭小海仍有点意犹未尽。不过，想到明天他们就要忙碌起来了，小海也强忍着继续诉说的欲望。等处理完这些东西后，自己再用事实跟妹妹说说自己的收获吧。

    冯凯也是强压着兴奋的心情，“李爷爷，那我们先回学校休息了。东西先放您这里，明天我们过来取。对了，这电视机是我们送给您的。等明天我们有空了，再帮您安装。”

    几个大小伙子说完，拿着芽儿偷偷塞给他们的零用钱，一溜烟的走了。饶是他们身强体壮，这些天下来也有点精疲力尽。今天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继续奋斗。

    第二天一大早，九个小伙子就精神抖擞的取货来了。他们虽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考察市场，但是不是真的能行，就看他们今天的初次试水了

    他们初次试水的具体情况如何，芽儿并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这天下午回来，九个人的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花来。而且，被李爷爷挪到库房里的那堆东西，一两天的工夫就下去一大半。

    李清源是人老成精，光看几个年轻人身上那股仿佛使不完的劲头，就能猜得出来成果如何。不过，虽然能猜得出来成果如何，可当这天晚上，杜皓宇他们拿着好几摞的大团结摆到饭桌上，饶是一向淡定从容的李清源老两口也不由的长吸一口气。

    小海见老两口是这副反应，终于心满意足了。

    “李爷爷，您老人家也想不到吧。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倒腾一下子，才短短半个多月的工夫，我们就挣了一万多块。”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真真了不得啊。”李清源配合着小海激动的语气，回答道。

    冯凯甩着分到自己手里的那一沓钱，也是一脸的激动雀跃。对，自己就喜欢这种从无到有，坐地数钱的挣钱过程，就喜欢听钞票刷刷响的声音。不过，转念想到自家老爷子那句，摆地摊是二流子才会干的事情，冯凯就忍不住郁闷。自家老爷子的思想观念，什么时候才能像李爷爷他们这么开明啊。

    这边，冯凯在心里对比着自己跟杜皓宇他们受到家人的截然不同的待遇。那边，倍受李清源鼓舞的小海，忍不住提议道，“冯哥，皓宇哥，还有将近一个月才开学，要不然咱们再跑一趟。这次咱们本钱也多了，也能多进一些货。”

    杜皓宇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冯凯被进货两字给惊醒了，抢着应道，“行！明天就走。”

    看着雀跃的小海和冯凯，本来还想趁暑假回家看看的杜皓宇他们，只能打虎亲兄弟了。

    有干劲、有冲劲的几个年轻人，怀揣着他们各自的梦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顶着众人不解的视线，继续从事着别人眼中不务正业的行为。

    芽儿看着整天忙忙碌碌的哥哥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给他们做一些好吃的，反正哥哥们现在给自己的零用钱丰厚的很。

    不过，有付出就有收获。在临开学前的第二次倒把行动结束后，摆到李清源老两口家饭桌上的钱，已经不只是一万，而是已经成了四五万了。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这次也淡定了。他们数学都不差，从上一次他们的收获上面，老两口就算出来这种不起眼的投机倒把的行为，绝对是一本万利。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满足了，野心勃勃的冯凯和小海他们却没有满足。

    “哎！真是好可惜，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就跟明知道前面掉了一大摞钱，还不能去捡一样，心里痒痒的很。”因不务正业仍被冯家老爷子拒之门外的冯凯，已经初步实现了他的富翁梦想。他手里的钱，现在比家里老爷子的都多。

    冯凯说完，兴趣相投的小海连连附和，“就是，这算不算是暴殄天物？”

    芽儿看着当局者迷的两个人，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准备打算摆一辈子的地摊吧。”

    杜皓宇他们看着妹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连摇头。他们摆地摊只是为了挣些零用钱花花，长长见识罢了，没打算一直摆摊。

    郭小海和冯凯看着摇头“背叛”他们的杜皓宇几个，异口同声的嚷嚷道：“摆一辈子地摊，有什么不行的啊。摆一次地摊，比李爷爷他这个高级知识分子一辈子挣得都多。”

    芽儿看着误解自己意思的两个人，忍不住解释道：“我可不是不支持你们。但你们现在还在念书，你们不会准备逃学摆摊去吧？”芽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个人，大有一副你们要说是，我就咬你们的架势。

    郭小海和冯凯见芽儿这副架势，把快到嘴边的那个是字，给咽了回去。

    李清源老两口也怕他们的放纵行为，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业，开口劝道：“芽儿说的有道理，你们要分清轻重。再说了，你们现在能挣钱，那是你们抓住了机会。等别人也发现摆摊能挣钱，一窝蜂的都开始摆摊，你们的优势很快就被冲击掉了。”

    “所以呢，你们现在还是要多读书。读书能明理，能够知晓天下事。世事通透，人情练达，这把握形势的眼光也就好起来了。到时候无论你们选择什么职业，方向把握住了，才能走在时代的最前端，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芽儿听的是连连点头，当然，郭小海和冯凯这会更是心服口服。李爷爷的话很有道理，他们一旦没有了现在的优势，摆摊也就成了鸡肋了。书还是要读，李爷爷的睿智和开明，不正是由于读书明理世事通透之后才拥有的。

    芽儿看着转过弯来的两个人，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还真的有点怕这俩人因小失大，幸亏家里有李爷爷和王奶奶这俩宝。

    芽儿放心了，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建议，“小海哥，冯凯哥，李爷爷说的对，咱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你们想一想，要是大家都一窝蜂的出来摆摊了，你们能占据多大优势。还有，大家都出来摆摊，要到哪里进货？难道也跟你们一样，三天两头的往南方跑？典型的费时又费力。”

    冯凯见小智囊难得开口了，两眼放光，就盼着小智囊能出个锦囊妙计。

    芽儿见冯凯和小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接着道：“这个时候，如果咱们做代理商，让g市厂家直接发货，你们也不用去摆摊，一周一次直接把货批发给小商贩，赚取中间的差价。咱们省了自己摆摊的麻烦，小本生意的商贩也省了进货的麻烦。等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和经验后，在人人都争当代理商前，咱们到时候甚至可以直接自己开服装厂。”

    看着若有所悟的冯凯和小海哥，芽儿也就不再继续当神汉了，傻笑两声，补充道：“这应该就是李爷爷说的，凡是走在别人前面，别人都吃咱们剩下的。李爷爷，您说是不是？”

    李清源向来知道自家孙女的本事，芽儿的一番话也没刺激到这位老爷子。这会见小孙女向他寻求支持，赶紧出声回道：“对，芽儿的建议很不错。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当然这前提是，不要为些蝇头小利，忘记你们目前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芽儿小手拿起一摞摞的大团结，在桌子上啪一拍，豪爽的鼓励道：“喏！这些钱可是咱们赚的第一桶金。现在哥哥们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书本上学习，如何用这第一桶金继续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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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

    <li>　　翟母还没有嘀咕完,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翟奶奶,看看饭桌上热腾腾的早饭，对刚锻炼回来的老伴笑道：“今天咱们可都是沾了芽儿的光！难得耀辉没出去锻炼,还主动做早饭。能让这小子做顿饭可不容易,以前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手艺。”

    “嗯！这小子哥哥还算没有白当，知道芽儿最近忙坏了！”打了几趟拳,面色越发红润的翟爷爷对翟耀辉体贴的行为表示赞同。

    正一前一后下楼的两个人，听见翟爷爷嘴里的那个哥哥，动作一致的眉角上挑。只不过,芽儿笑容里透着三分挑衅，翟耀辉笑容里藏着三分心虚！

    “芽儿,赶紧坐下吃饭了,一会就凉了。”翟母看小宝贝下楼了,赶紧帮芽儿盛了一碗粥，推到芽儿面前。接着抬头一看，顿时心疼了，“哎呦，芽儿，你眼圈怎么这么黑啊？是没睡好？还是身体不舒服？”说着，温暖的大手抚上芽儿的额头。巴掌大一张俏脸上，明晃晃的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怎么看怎么惹人心疼。

    “妈，芽儿可能是最近太忙，累的！”翟耀辉见家人的注意力都汇到芽儿身上，心头一颤。到底心里有鬼，又是拉凳子，又是递筷子给芽儿，那叫一个殷勤。

    可是那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细细观察芽儿的细微表情。说到底，昨天晚上撬门溜锁的人是自己！

    翟耀辉表情自若的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但芽儿的镇定工夫要差很多。见众人都满怀关心的看着自己，想到昨天晚上差点没被鬼压床，那张细润如脂的俏脸渐渐的染上了一抹绯红，就跟涂上了一层最上等的胭脂一样，娇艳粉润。

    芽儿脸一红，众人更加担心了，这宝贝丫头别是感冒了吧！一家人谁都没想到，俩孩子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偷偷谈恋爱呢！

    “芽儿，这脸怎么突然红了？是不是晚上蹬被子着凉发烧了？”翟母说完抬起刚刚抚过芽儿额头的手，摸摸自己的额角，这孩子的额头的确似乎有点热。

    翟母一说，一家人不由又都不错眼的盯着芽儿看。这宝贝丫头，可是个健康宝宝，这些年从没有生过病。在众人的目光下，又羞又愤的芽儿似乎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饭桌底下，一双小脚泄愤似的在又宽又厚的大脚上又拧又踩，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掩盖自己的心虚，降低脸上的温度。芽儿心中腹诽，表情却故作镇定，笑道：“翟妈妈，我没生病！可能是因为刚起床，所以有点热！”

    “那就好！现在天冷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要盖好被子！对了，奶奶也给你准备俩暖水瓶，到时候往被窝里一放，保证一晚上都凉不了！”翟奶奶笑的满脸慈爱，连皱纹都舒展开了。

    在八十年底啊，冬天用那种橡胶塞的打吊瓶的瓶子暖被窝，不要太受欢迎！每到冬天，大小诊所的护士最吃香，有时候往往都一瓶难求！

    “奶奶，你再多准备两个，正好让芽儿带到学校去！”从脚上传来的力度判断，翟耀辉知道小媳妇还记着仇呢，赶紧出声帮小媳妇解围。把水煮鸡蛋剥壳，放到旁边的小碗里，小菜夹到旁边的小盘子里，那架势差点就要喂到嘴里去了。

    不过，一家人竟然都没有发现翟耀辉殷勤的过分。一来，是他们都习以为常，这么些年俩孩子一向都这么亲近。二来，翟奶奶这会正念叨着从哪里再去淘换几个暖水瓶，而翟爷爷他们看着红彤彤的肤色衬托下，那两个又黑又青的大眼圈，正心疼着呢。

    尤其是翟爷爷，更是嘘唏感慨。瞧瞧他们这几个老头子，心急想住孙女孝敬他们的大院子，结果把孙女给熬出了两个黑眼圈，看这这小脸瘦得。

    翟明山想到这，看看旁边精壮彪悍的孙子，大手一挥，说道，“芽儿，你耀辉哥今天在家休息，有事情就交给他去做！一会你陪爷爷去古玩街溜圈去，我跟你李爷爷约好了，今天咱们爷仨就好好的休息休息。至于院子的事，让耀辉去问李力那小子。”

    “好！”一听不用单独跟翟耀辉相处，芽儿精神顿时一松，答应的格外痛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半夜三更闯入闺房的翟耀辉。

    翟耀辉给芽儿夹菜的筷子一顿，看看瞬间神采飞扬的小媳妇，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还想抽空多跟这丫头说几句悄悄话呢，老爷子捣什么乱啊！

    老爷子也太没眼色了，再让老爷子捣乱下去，自己猴年马月才能把人娶到手啊？

    不过，不管翟耀辉再怎么的哀怨，吃过早饭，两老一小，把嘴巴一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嘻嘻哈哈的出门溜弯去了。

    翟耀辉眼巴巴的看着小媳妇头也不回的陪着老爷子老太太走远了，这才起身收拾厨房。至于翟父跟翟母两个，早就回房间收拾去了，一会他们还有应酬。

    被老爷子抓了壮丁分派任务的翟耀辉，一直知道修葺一座大院子是件很繁琐的事。可等真的接了手，才发现事情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琐碎，也明白为什么才多长时间没见芽儿就瘦的这么厉害了。

    李力找的师傅们都死老手，有条不紊的忙碌，但是院子太大，需要修葺的地方很多，不是缺材料了，就是拿不定主意该怎么修。

    再者，下水道和供暖也需要重新施工，从施工图到施工原材料，都需要人拿主意！

    翟耀辉向来有着谋定而后动的习惯，一上午的时间，李力说的嘴角冒泡，翟耀辉随身带着的记录本上也记录的密密麻麻，把师傅们反应的问题都一一记录下来。

    直到中午，翟耀辉才抽空在正院的石凳上稍稍歇了一口气！

    面对李力的挤眉弄眼的打趣，翟耀辉依旧是那张冷脸，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流露出对小媳妇淡淡的疼惜，指着记录本上一些小问题，“李力，这些你能做主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不用事无巨细的找芽儿拿主意！要实在决定不了，就跟皓宇他们商量。或者等周末我休息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少去找你嫂子，别什么事情都要让她决定。她什么都管了，你干什么？”

    有了昨天的同床共枕，翟耀辉说“你嫂子”三个字的时候，更加有了底气。自己现在不光有了名分，自己还盖上了章。想到这，眼神里不由流露出一丝柔软，看的李力啧啧称奇。

    “好！好！不麻烦嫂子，我自己解决，自己解决！”

    性情一向强势清冷的翟老大，此刻笑的那么柔软，这奇异的表情，看的李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大，也不是哥们我看不起你，你也太见色忘友了吧！嘿嘿，笑得这么得意，是不是把小嫂子给怎么了？”

    李力性子活泛向来嘴贫，但更有眼色，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冽的眼神吓得赶紧举手投降，“不说了！不说了！”

    李力虽然不敢再拔老虎的胡须，不过，他向来圆滑的跟泥鳅似的，当然看出来这人表现出来的丝丝急切。就冲这人把媳妇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的架势，李力不用费脑子，就知道这人是着急去见他小媳妇去。李力小算盘一打，故意拖拖拉拉的又说了半天。

    等饥肠辘辘的翟耀辉回到军区大院，迎接他的可不是那热腾腾的饭菜，而是空无一人的家，当然，还有那张贴在门上被吹的哗啦啦响的纸条，字迹熟悉娟秀，“我们吃火锅去了，翟哥哥请自便！”

    看着纸条下方简笔勾勒出来的笑的一脸得意的头像，翟耀辉哭笑不得，小媳妇这是跟在自己斗气呢？

    随便用几个馒头就咸菜解决了的午饭翟耀辉，又赶回大宅院，趁着自己在家多帮芽儿搭把手。

    等忙活完，直接扑向李家的小四合院。按照自己对萱宝的了解，今天晚上这丫头肯定是住在这。一会自己就要赶回部队，在临走之前，怎么也得再啃小媳妇两口吧。

    结果，正准备吃晚饭的李清源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看看神出鬼没般的翟耀辉，惊讶的问道：“耀辉，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吃晚饭了吗？”

    “李爷爷，萱瑾不在？”翟耀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心理一凉。

    “哦！萱瑾没吃晚饭就回去了！这丫头也真是，非要赶紧回学校，估计食堂都没有饭了。”王雅芝半是疼惜，半是埋怨，一边还不忘招呼翟耀辉，“饭都做她那一份了，正好你来了，省得我们明天早晨吃剩饭！”

    吃饱喝足，翟耀辉才不动声色的从老两口家里出来，没让老两口察觉到任何异样！对游击战向来是无往不利的翟耀辉，一想到早早躲回学校的小丫头，也不得不佩服小媳妇打游击战的能力。

    翟耀辉低气压，看的顺道来接人的小战士小生怕怕。翟团长难道把小嫂子吓到了？要不然脸色这么臭？嘿嘿，这下跟战友们有的说了！

    不说翟耀辉部队上那帮战友，如何下注猜测翟大团长的追妻进度。就说信誓旦旦要把人逮到的翟耀辉，由于最近没有特别任务，每个周末都按时搭车回城堵人。结果，他发现自己以前真小瞧了小媳妇打游击战的本事。这次拉上一堆老少齐全的蹭亮蹭亮的电灯泡，下次干脆就找不到人。要不然，就这个挡箭牌那个挡箭牌轮番上阵。

    直到十一月底，翟耀辉沾了张教授张泽远的光，终于见到了终于养出一点点肉愈发油光水滑的小媳妇。结果，自己还没有跟小媳妇说一句话，那丫头脑袋一扭，跟她刚刚冒出来的干哥哥聊的火热。

    看看自家的小媳妇只留给自己的一个后脑勺，对着别人却巧笑嫣然；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对别人却娇声软语。翟耀辉整个人就跟泡到醋缸里一样，浑身冒酸。

    这干哥哥是谁，翟耀辉当然清楚，但心里仍旧酸溜溜的想，干哥哥跟情哥哥同样只有一字之差，而且，这个干哥哥还是个玉树临风的白面书生，又是a大的高材生，听自己那帮战友讲，现在的小女生最稀罕这种温润如玉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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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

    <li>

    b大医学院的老师跟协和医院的大夫和护士们,都发现张教授或者说张大夫最近心情很好。原本清冷儒雅的一个人,突然来了个大变身，整天笑的让人如沐春风。

    有人就开始在私下嘀咕,这和气斯文的张大夫不会是马上就要迎来第二春了吧？这人把猜测往外一说,护士站仅有的几位大妈、大姐辈分的护士顿时就炸开了的锅。不能吧，她们都还想把拐弯抹角的亲戚介绍给张大夫呢。

    “得了吧！张大夫来医院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你们早干什么去了？”那几个大妈辈分的护士叽喳叽喳的声音太大，依旧坚守岗位的老护士长看不下去了。

    老护士长一发话，医院少有的几个大妈辈分的护士都不吭声了。她们在医院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比她们资历还老的护士长，尤其是这护士长还是个严肃认真的。

    再说了,老护士长说的也对,她们早干什么去了。当年,张大夫刚来医院的时候，她们不都是在观望张大夫刚刚平反的身份吗？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又被斗下去。后来，后来这张大夫看病的本事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名气，还是大学教授，拐弯抹角的亲戚她们又说不出口了。

    人人都道张大夫是位好脾气的大夫，可是那只是对着患者。私下里，张大夫虽然看着和气，可是跟所有人都隔着一定的距离，不亲近也不疏远，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更可况，这张大夫虽然是四十而立的年纪了，可架不住人家显得年轻。就凭张大夫人品和相貌，还有他看病本事，她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还真拿不出手。

    几位大妈被老护士长打消了做媒的念头，不过，这不妨碍她们继续打听小道消息，直到她们发现这些天总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来看张大夫。小伙子每次来，那天张大夫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几个大妈正要松一口气呢，结果看到小伙子跟张大夫那如出一辙的长相，几位大妈彻底熄了火。不管张大夫是不是会准备再婚，但是现在连亲儿子都冒出来了，再加上他疼的不得了的干闺女，这后妈不好当。

    张泽远这些天一直沉浸在这意外惊喜之中，自是不知道这几位大妈心情的起伏。那天中午，他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敲门声，等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局促不安的孩子，手里拿着正在搅面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天，没有人知道这父子两个都说了些什么。等门再打开的时候，父子两个人一样的长相，一样的红眼圈，一样的如释重负。彻底放下心中包袱的张弛，少了以往的沉稳和安静，多了一份年轻人的跳脱。而清冷儒雅的张泽远，则是君子如玉，整个人温暖了不少。

    在临离开前，张弛揉揉填了满满一盆缺油少盐的粗面条的肚子，不由打了声饱嗝。张泽远见儿子被撑到，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爸，我没事！幸亏听了萱瑾的话，早有准备！”张弛难得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晃了晃从衣兜里掏出来的小瓶子。

    听张弛这么说，一直惊喜的云里雾里的张泽远，才想起来自己这两年都遍寻无果，儿子怎么突然冒了出来。看样子，这里面那宝贝闺女掺和了不少。

    不过，没等张泽远安排介绍儿子给大家认识，得到通风报信的芽儿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就有了翟耀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媳妇跟她刚冒出来的干哥哥谈笑生风的无奈。

    包厢里面，按照辈分坐了两桌。李清源老两口，翟明山老两口，翟学文夫妻和翟学武夫妻，还有张泽远他们坐了一小桌。翟耀辉跟冯凯，带着杜皓宇兄弟八个，翟耀霆，还有被芽儿叫来的杨月跟郭小栓，十几个年轻人坐了一大桌。

    翟明山看着对面十几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很快聊成一团，没有一丝陌生，高兴的在张泽远肩膀上来了两巴掌，“行啊，小张，这惊喜老子喜欢。老子说你是有后福的人吧，你瞧，你现在可是儿女双全了。”

    翟奶奶对老伴的粗鲁行为，摇头苦笑。翟学文，翟学武兄弟两个见状，尴尬朝张泽远一笑，自己老爷子就是这脾气，就请多担待吧。李清源则摇头晃脑的来了一句，“就会马后炮。”

    至于当事人张泽远，心里则可谓是酸甜苦辣咸，五味陈杂。不过，看到那边正说到兴头上，兴奋的手舞足蹈，面露一丝天真的儿子，最后只剩下欣慰和激动。

    今天的另一个主角张弛，看到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心里更是激动万分。这些人，往后也是他的长辈，也是他的兄弟姐妹。

    不过，虽然娇声软语听着很舒服，跟新妹妹聊的也很开心，可敏感的张弛还是忍不住往芽儿身后多瞧了两眼，似乎那人好像不太欢迎自己。要不然，为什么总是用审视的眼神打量自己。

    芽儿正跟刚上任的干哥哥说在清河湾爬树下河的事，见张弛不停往自己背后瞅，也不转身，脆生生的笑道：“张弛哥，你也不用再看了，人家翟哥哥向来都是沉默是金！”

    杜皓宇兄弟几个见妹妹又开始拔老虎的胡子，顿时都不吭声了。他们没有宝贝妹妹面子大，那人对他们兄弟几个可不会手下留情。

    冯凯早就闷笑的肚子打结。也不知道辉子怎么得罪他宝贝小媳妇了，到现在芽儿都没给辉子一个正脸。能看到辉子的怨妇脸，也算是千载难逢。

    原本是冷面煞神的翟耀辉，听了自家媳妇那声张弛哥和人家翟哥哥，明显内外不分的称呼，不由变成了黑面煞神。看样子，小媳妇最近过的太悠闲，忘了她到底是谁的人了。

    张弛见一直都古灵精怪的干妹妹，这么不给翟耀辉面子，不由面露苦笑。不过，娇憨可爱的宝贝妹妹，自己得护着。而且，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才引起的，就想着解释两句，“耀辉哥，你别生气，芽儿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结果，张弛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翟耀辉虽然依旧是那张又冷又洌的俊脸，可是周围的人都不由打个哆嗦，好冷啊！

    杜皓宇见状，只好硬着头皮打岔。他很想跟不了解情况的张弛说，兄弟，你这是弄巧成拙。从自己兄弟几个血淋淋的教训上总结，估计他是看不得妹妹跟你更亲。

    不过，杜皓宇到底是慢了一拍。旁边饭桌上的老顽童，刚才都听见了芽儿清脆清脆的打趣。翟明山见张弛满脸尴尬，大手敲了敲饭桌，粗犷的大嗓门喊道：“张弛，担心啥。你耀辉哥就是芽儿说的那样惜字如金，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整天都板着一张脸，比老子还会装相。”

    机会难得，翟明山打趣起孙子来，可没有芽儿说的那么文雅。

    长辈那一桌，都被翟明山的话逗笑了。这边一桌，杜皓宇兄弟几个都心中憋笑。这些话他们早就想说了，可是没有胆子说。芽儿更是笑颜如花，毫无顾忌。一双明眸善睐的杏眼，亮的就如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星辰，两道秀眉微微上挑，明显一副我背后有人，我爷爷是翟明山的架势。

    被老爷子打趣，翟耀辉却依旧是不动如山，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柔顺的长发上揉搓了一阵子，声音依旧低沉清冷不缓不徐，“芽儿可是我们家宝贝蛋！”说着，略带薄茧的手指光明正大的在滑溜溜的粉脸上轻轻一捏，细滑的触感让翟耀辉念念不舍，接着宠溺道：“小丫头，翟哥哥是惜字如金的大坏蛋，总该行了吧！”

    看到翟耀辉亲昵的动作，除了杜皓宇兄弟几个微微泛酸之外，众人都没做他想。至于张弛，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觉得翟耀辉冷冽的表情，跟亲昵的动作实在太违和。

    被人光明正大的占便宜的芽儿，由于心中有鬼，则是浑身不自在，比刚才扭捏了不少。

    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度有上升的趋势，吃够豆腐的翟耀辉才松开手，“张弛，我跟冯凯现在去点菜，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没有！耀辉哥，你随意！”张弛见翟耀辉特意提到自己，不由受宠若惊。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原来耀辉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被张弛认为是面冷心热的翟耀辉，跟冯凯刚出包厢，就被冯凯用肩膀抵了两下子，嘀咕道：“辉子，你怎么得罪你媳妇啦？别怪哥们没有提醒你，看紧你家宝贝蛋！要不然，嘿嘿，就冲你家宝贝蛋的小模样，鸭子煮熟了也有可能被人叼走！”

    冯凯自认为善意的提醒着，结果发现这人就向老爷子说的那样，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只能自己过过嘴皮子的瘾，“哥们，我跟你说，追媳妇有一个诀窍，三个字，脸皮厚。四个字，死缠烂打。”

    冯凯说着，偷偷瞄了一眼翟耀辉的表情，见他眉角挑了一挑，知道自己说到这人心坎上了，也就越发神秘，“对了，要会说甜言蜜语，女孩子都是用来哄的。嗯，还有，还有，据说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越说不要，说明她们越想要。”

    翟耀辉虽然知道这损友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细细琢磨这人提供的所谓的诀窍。前面的几条建议，不知道有没有用。至于最句，难得尝次甜头的翟耀辉，不由想起那天晚上，那又软又酥的一声声不要啦。想到那天晚上的酣畅淋漓，耳尖不由染上一丝红晕。

    冯凯是谁，冯凯可以是说跟翟耀辉一个裤裆里长大的。见这小子笑的满脸春、意，那份好奇简直能杀死猫。不过，想从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嘴里套话，比登天还难。

    心里的好奇得不到解答，冯凯郁闷的一口气的把饭店里的招牌菜全都点上。不过，因为是在自家店里，上菜速度很快，这边刚点完，那边陆陆续续的凉菜下酒菜已经上了桌。厨房的大师傅都使出十八般武艺，满室飘香。

    “张弛哥，尝尝这鱼肉！这是鱼肚子上最软最嫩的那一块，最肥嫩鲜美！”芽儿招呼起今天这边饭桌上唯一的主角。

    “谢谢芽儿妹妹！”张弛边道谢，边打哆嗦。刚认定翟耀辉面冷心热，张弛又怀疑起来了，耀辉哥还是对自己有成见吧？要不然，明明表情没变，但为什么自己总有种错觉，他正咬牙切齿的盯着自己的盘子看。

    张弛半是困惑，半是否定，因为他终于也见识到“芽儿是我们家宝贝疙瘩”是什么意思了。明明刚才还咬牙切齿的盯着自己的盘子，怎么又自然而又亲昵的照顾起干妹妹了。鱼刺挑过了，肥肉去掉了，骨头拆掉了。莫不是自己眼花，刚才看见什么了，刚才好像是喂到嘴里了吧？

    杜皓宇兄弟几个，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但见多了，受到的刺激不是太大。可张弛第一次见，眼神里的震惊就控制不住了，菜忘了吃了，水忘了喝了，忍不住再瞅瞅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芽儿被翟耀辉的殷勤弄的浑身长毛，尤其是看到张弛眼神里的困惑时，更加不自在。

    “我去一趟洗手间！”芽儿放下筷子，匆匆出了包厢。

    翟耀辉眉角一挑，继续往旁边盘子里夹着芽儿爱吃的菜，等差不多了，不缓不徐说了一句，“我再去要两个热菜！”

    可能是翟耀辉表现的太淡定从容，除了冯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外，剩下的几个仍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寒暄着，干杯着。直到，随后也去洗手间的杨月满脸通红的回到包厢。

    “杨月，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喝多了？”郭小栓见杨月步伐匆匆满脸通红，有点不放心。中国的饭桌上从来都少不了酒，这一桌除了芽儿滴酒不沾外，个个都是好酒量。

    “没，没事！”杨月见杜皓宇兄弟几个也都满脸关切，惊的连连摆手。莫不是自己眼花了，杨月有了跟张弛一样的怀疑。刚才自己看到那羞人的画面，那俩人真是翟大哥跟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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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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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众目睽睽下的亲昵,心中有鬼的芽儿不由觉得羞涩。当发现有上脸的苗头后,匆匆跑去洗手间用冷水激脸。直到脸色恢复如常，这才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门口,正守株待兔的翟耀辉见那小脸洗的柔嫩水滑的出来了,健壮有力的胳膊一环，直接把身形越发苗条的芽儿揽进怀里。然后,还没等芽儿出声，就被翟耀辉轻飘飘的连抱带拥，脚不着地的提溜到半镂空的屏风后面。

    擅长观察地形的翟耀辉,看着怀里的小人，尤其是那双因措手不及更显得涟漪荡漾的杏眼,温热干燥的大手抚摸着柔顺丝滑的秀发,直接低下头去,把惊魂未定的芽儿的那一句“翟哥哥，你干什么！”直接给吞进肚子。

    大舌快准狠的把丁寸小香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吃了一遍，最后在水润香甜的唇瓣舔了一圈，这才一本正经的回答，“不干什么！只不过是想亲亲翟哥哥的小媳妇！”说着，凌厉的视线透过镂空的缝隙，看了一眼正朝这边观望的杨月。然后，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还时不时的偷个香。其实，被人发现了更好。原本是商量好要等这宝贝蛋长大的，但现在，自己却越来越等不及了。小丫头不允许自己公开，但先被人察觉到，小媳妇总怪不到自己头上了吧。

    翟耀辉边打着随时提亲的算盘，边说的理直气壮。可芽儿刚被冷水激下去的羞涩顿时又涌上了俏脸，那张本就细腻如脂不见一丝毛孔的俏脸，顿时比挂着露珠盛开的花瓣还要娇嫩红艳。

    在平时，芽儿可以说是妙语连连，牙尖嘴利。可是每每面对神情冷冽，可却偏偏一本正经的说着调戏人的话的翟耀辉，芽儿总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挫败。这会，只能色厉内荏的嘟囔一句，“你个老流-氓！”

    翟耀辉轻轻抿抿嘴角，回味着刚才的甜腻，人却流-氓到底似的，凉凉的回道：“我亲自己媳妇，不算是耍流-氓！更何况，我只对自己媳妇耍。”说到这，语气顿时一改，强硬的说道：“萱宝，你以后不准跟别的男人离的那么近！不准看别的男人！更加不准给别的男人夹菜！”

    语气虽然强硬，可是周围却冒起了浓浓的酸气！芽儿弯弯柳眉一挑，灿若星辰的杏眼含怒，人却学着刚才这人凉凉的语气回道：“哦，翟哥哥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又凭什么？”

    “凭什么？”翟耀辉见芽儿并没有放在心上的表情，不由咬牙切齿回道，“萱宝，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说，翟哥哥需不需要再详细的说一遍？萱宝，你该不会是始乱终弃，不打算对我负责了吧？”说着，骨节分明满是薄茧大手合拢那双白嫩细滑的小手，上下滑动着，跟那天晚上的姿势一模一样！

    轰的一声，那白璧无瑕的俏脸，顿时红若朝霞，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这人，这人怎么能这么下-流，无耻！芽儿刚刚振奋起来的斗志，看到翟耀辉这在外人眼里莫名其妙的动作时，顿时烟消云散。

    翟耀辉见好就收，在热气腾腾的俏脸上亲了一口，“萱宝，答应我好不好？你不能对别人，比对我还好？你是属于我的，对不对？”

    不说屏风后翟耀辉如何用刚从冯凯那里学到的那招甜言蜜语，包厢里，芽儿的那几个哥哥见刚说自己没事的杨月，脸越来越红，一会弄掉筷子，一会碰到杯子，都不由越发担心。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这杨月也算是他们半个妹妹了。

    “我说杨月，你真没事吧？刚才喝的也不多，按你的酒量，不该是喝醉了啊？”郭小海还是那副急脾气。

    杨月见杜家兄弟几个都是满脸担心，心里越发不安。芽儿人虽然聪慧，但是毕竟年纪还小，自己到底该不该多句嘴，“我，大壮哥，我，芽儿她，”

    杨月结结巴巴的还没问出口，包厢门从外面推开了。脸颊依旧粉红的芽儿，跟依旧神色冷峻的翟耀辉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杨月姐，你找我？”从外面进来的芽儿只听到最后一句，出声问道。

    “我，”杨月抬头一看，尽管见芽儿的嘴巴似乎略显红肿，但是眉角带笑，又问不出来了。不管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都不适合当着大家的面问芽儿。

    “没有！就是想问问你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杨月尴尬一笑，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芽儿听到杨月的问话，肌肉一僵，脸上又有火烧云的趋势。至于翟耀辉，心中既有些遗憾，又有些放心，总之是矛盾的很。

    不过，接下来，张弛又开始困惑了。这位耀辉哥，应该还是面冷心热？要不然，自己盘子里的菜都快满了，怎么还一直招呼自己。张弛心中的困惑，一直持续到聚餐结束，也没找到答案。因为他觉得最亲近的妹妹，被人给隔开了，自己现在是紧挨着耀辉哥坐。张弛是一会冷一会热，忍不住开始寻思，一会要不要找父亲给自己开点感冒药。

    同样纠结的还有杨月，眼神来回在对面的两个人身上打量。

    “芽儿，我找”杨月的纠结，持续到聚餐结束。等出了饭店，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给芽儿提个醒。

    杨月的邀请，被翟耀辉打断了，“萱瑾，跟我去趟四合院！下午有两个退伍的战友过去！”自己可不能给精明的小媳妇察觉自己的打算。

    最终，芽儿还是被魔高一丈的翟耀辉带走了。杨月看了眼走远的两个人，叹口气，跟郭小栓一起回学校了。算了，以后等翟大哥不在的时候再问吧。

    至于不明所以的杜皓宇兄弟几个人，还有翟耀霆，只是胡吃海塞了一顿。一点都没有想到，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妹妹，已经被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吃掉半个了。

    而四位老爷子和老太太，坚持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溜溜达达的也往大院那边去。将来，他们可是要住在里面的，当然要参与其中。

    凝聚着历史的沧桑的大宅院，修葺工程进行的如火如荼。而，青山县清河湾的村长王金贵，最近也是忙的马不停蹄，连布鞋都磨烂两双。

    青山县县委大院，县委书记办公室，刚上任不到一年的郑书记，看着满脸风霜又敲门进来的老村长，很是无奈，“我，王金贵老同志啊，您怎么又来了？工程师不是都帮你们联系好了吗，等年后就到岗。不是咱们县委不支持你的工作，是县委也经济困难，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那啥，书记！”王金贵黝黑的脸膛，挂满笑容，“县里再困难，还能比俺们老农民困难？要俺说，同志们勒一勒裤腰带就有了。”

    郑书记被王金贵的比方弄笑了，也很佩服他的用心，语重心长的解释道：“老村长，这不是勒不勒裤腰带就能解决的问题。县委不是我开的，事先没有这方面的资金预算，光勒我一个人的腰带压根解决不了问题。”

    郑书记说完，见着急上火嘴角起泡的老村长脸顿时垮下来，沉吟一会，“这样吧，老村长，我倒是可以帮你们联系几辆大卡车和施工车！至于资金吗，老村长，县委是真没有这方面预算。咱们县的经济一直比较落后，这两年才稍稍恢复了一些。要不然这样，你回去跟乡亲们都说说，让他们再耐心等几年，县里一定会把这个问题放到今后几年的工作当中去。”

    再等几年连黄花菜都凉了，挣钱要趁早，王金贵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虽然没能争取来县里的资金支持，能弄来几辆大车也不错。公社里答应帮忙解决一些劳动力，再加上自己清河湾的老老少少，这人手差不多够了。施工车什么的也有了，万事俱备，就差钱了。

    王金贵小算盘在心里打的啪啪响，面上却不显，依旧是满脸为难，“郑书记，你看，大卡车和工程车的师傅们，他们的工钱？我们清河湾守着座金山，走不住去，修这路也是没法子的事。为了修路，刚能填饱肚子的乡亲们又得吃糠咽菜了。我看呐，没有几年是缓不过来了！”说着，王金贵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嚎！

    郑书记见花甲之年的老村长在自己面前哭穷，哭笑不得，“行了，老村长，师傅们的工钱就由县里帮你们出了。不过，饭由你们清河湾大队管！”

    王金贵听了，一张满是沧桑的脸顿时笑成一朵花，不由得寸进尺道，“书记，你看，那修路用的沙子石子，沥青什么的？”

    “老村长，您就饶了我吧！”郑书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满脸苦笑，“您不会真以为县委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要是修一条路，能这么简单，县委早帮乡亲们解决了。您呐，就别跟县里哭穷了。县委都听说了，资金是京里一家私营企业赞助的。”自己刚才答应解决车俩问题，就是为了把算盘打到那私营企业上。县里给予大力支持和配合，为了能够吸引那家私营企业在青山县再办一个厂子。这样，不仅能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更能带动县里的经济发展。

    王金贵见县委书记一语道破，心里唠叨了一句，当官的都是人精，都欺负老百姓心眼实在。自己跑断了腿，合着这位看着很平易近人的书记一直在看戏啊！

    “书记，修路毕竟是咱们青山县的事，我这也不是想替人家省点钱嘛！书记，县里不给赞助俺们就自力更生。可这批条您总该能给批吧，没有批条，我们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啊！”

    见村长终于提到正事，郑书记赶紧把早就写好的批条递给村长，“早就给乡亲们准备好了。想致富先修路，这道理大家都懂得。实在是咱们县仍在发展阶段，只能靠大家自力更生了。”

    拿到了批条，老村长王金贵那一颗心彻底的放了下来，扭头出了办公室的门。一分钟过后，又提着大串小串的山货进来，把东西往办公桌上一放。

    “老村长，东西赶紧拿回去！咱们可不能兴这一套，走这些旁门邪道。”县委书记吓得赶紧站起来。这年代，腐-败风还没有刮起来，大部分都仍是尽心尽力为老百姓做实事。

    “怕啥！事情都办妥了，还行什么这一套那一套的！拿这些东西，是让县里瞧瞧，瞧瞧俺们清河湾守着怎样一座金山。等路修好了，这些东西俺们可要卖到大城市去。”一时间，头发半白的王金贵变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王金贵把军令状撂下，把批条小心翼翼的塞到衣兜，哼着小曲，推着自行车出了县委大院。出了县委大院，老村长也不直接回清河湾，就近找了家小饭馆，点了两个菜，由要了二两白酒，一个人先庆祝起来。

    小菜吃完，小酒喝完，酒意微醺的老村长，蹬着自行车一气回到清河湾。回到家，把消息用新买的大喇叭一喊，清河湾的老老少少顿时兴奋的沸腾起来。那一天，家里有鞭炮的就放鞭炮，没鞭炮的就杀鸡宰鸭，比过年还要热闹。

    这路一修起来，那小钱就哗哗的挣回来。最重要的是，修那段崎岖狭窄的山路，对早就已经习惯了下雨、下雪天窝在村里没法出门的乡亲们来讲，是件从来不敢奢望的事。现在奢望成真，还不用自己掏腰包。

    兴奋、激动的难以自抑的清河湾的村民，七手八脚的提前准备年货。把这个年过的足足的，也好多攒几斤膘。修路的时候，好甩开膀子卖力干。而这个时候，芽儿大学生活的第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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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

    <li>

    期末考试结束后,赵卫红就跟出笼的小鸟似的,那叫一个欢快。她这地头蛇也不是白当的，趁着王明娟她们都还没有回家,领着在b大这个大鸟笼子里老老实实的窝了一个学期的三个人,逛遍了京城的小巷胡同，犄角旮旯。

    王明娟三个,都难得没有再捧着书本啃，赵卫红往哪里领，她们仨就往哪里走。几天下来,三个人逛的腰酸腿软，看的眼花缭乱,宿舍里的床上也堆满了大包小包的特产。当然,一个学期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那点生活费,也全没有了。

    至于不是地头蛇、胜似地头蛇的芽儿，这几天比赵卫红她们几个还忙，可以说是脚不着地。自己马上就要回清河湾了，这几天得赶紧给那些老爷子们送年礼去。那些老爷子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家大势大，可以说他们跺跺脚，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都要抖上三抖。不过，这几年相处下来，芽儿跟他们的关系，不只再是医生跟患者的关系，反倒更像是忘年交。

    给这些人家里拜年，关键在于心意。所以，芽儿准备的年礼算不上贵重，都是些她自己根据各家的情况调配的药酒，自己炒的野山茶，野生蜂蜜之类，把送-礼送健康给贯彻到底。不过，就是这份单纯的心意，意外受到那些老爷子的喜欢。登门拜访的时候，是一小包。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大包，是各家的回礼。

    当然，给这些呼风唤雨的老爷子们拜年的时候，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也会轮流陪着一起去。这也是芽儿的一点小私心，杜皓宇兄弟几个也都心知肚明。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跟这些京城里红带子混个脸熟，没有坏处。

    那些老爷子们个个都是老狐狸，这兄妹几个的小算盘他们一眼便知。不过，杜皓宇他们表现的坦坦荡荡，反而受到这些老爷子们的另眼相看。这些老狐狸，对杜皓宇他们几个的评价很高。没有书生的清高跟迂腐，也没有年轻人身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风发。性格爽直又不失圆滑，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言之有物不是纸上谈兵，是个好苗子。在听芽儿说起家人要搬来京城住时，意外的对杜爷爷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杜皓宇兄弟几个人这些天更是收获良多，能得到那些睿智圆滑的老狐狸们一言半语的指点，就足以让他们在将来的工作中受益半生。

    不过，等拜了一圈下来，受益匪浅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心那叫一个累。跟那些老人精说话，不打起精神来可不行。在那些老狐狸面前，他们总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心里战战兢兢的却不得不强作镇定。可尽管心累，但俗话说的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心累的值。

    不过，杜皓宇他们还是不由暗暗心惊妹妹这几年都是从哪里结识到的那些老太爷。那几位可都是常在报纸和电视上出现的，妹妹跟那些爷子有说有笑的，一看就知关系匪浅。

    杜皓宇他们虽然好奇，但是一直没找到时间问。这心还没有休息过来呢，自家那小管家婆就指挥着他们几个给李家和翟家打扫房间，准备年货。翟家虽然人多，奈何除了翟奶奶跟同样放假的翟耀霆之外，剩下的都还在工作的第一线上。

    索性，杜皓宇他们这几年都干习惯了。大扫除，买煤，买米，继续囤积大白菜。至于像那些鸡鸭鱼肉蛋之类的，在他们空出手来之前，神出鬼没的宝贝妹妹已经给两家准备的差不多了。

    人多力量大，李清源老两口跟翟奶奶，见兄妹几人三下五除二的，就已经把屋子打扫干净，年货也准备齐了，越发的不舍得让他们离开了，尤其是他们的宝贝蛋-芽儿。自从上次从翟耀辉嘴里听到那句宝贝蛋，现在这几个老爷子、老太太对芽儿又多了一个昵称。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到底是没有开口留人，清河湾的杜老头已经三番五次写信警告他们了。算算他们比人家正牌爷爷跟孩子们相处的时间都多，他们实在不好太过分。腊月二十那天早上，休假的翟耀辉开着吉普车来送人了。

    杨月跟郭小栓，坐在吉普车后座。第二次坐小轿车的郭小栓，跟上次一样，这摸摸那蹭蹭，屁股底下就跟扎了一根针似的，老实不下来。嘿，这小轿车比火车还舒服。

    至于杨月，因为最近忙着复习和考试，一直没有找到时间问芽儿。这会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控制不住眼神，不由来回打量坐在前排温情脉脉的两个人。不对，翟大哥的手里拉着的是什么，是芽儿的手吧？杨月揉了揉眼睛，狭长的凤眼瞪的溜圆。这下子，自己也不用旁敲侧击。

    吉普车停下的时候，冯凯开着饭店里的送菜车也正好把杜皓宇兄弟八个送到车站。

    因为赶早不赶晚，等他们进了车站，离火车发车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因为他们行李太多，杜皓宇几个跟杨月和郭小栓都依次检了票，准备提前去站台等车。

    翟耀辉一把拉住准备把票递给检票员的芽儿，“皓宇，给杜叔他们准备的礼物忘后车厢了。你们先上车，芽儿跟我去外面取，一会我送芽儿上车。”

    “哎！辉哥，不”杜皓宇那句不用了还没说完，翟耀辉拉着芽儿早就不见了人影了。

    本以为让冯凯那小子送皓宇他们，自己可以跟小媳妇单独待一会，谁知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又拉来两个不大不小的电灯泡。幸好自己战略调整的快，这不，又能亲亲那小嘴了。

    “走了，咱们先进去！有辉子在，芽儿丢不了的。”冯凯推搡着杜皓宇他们往站台那边走。铁哥们打的什么主意，冯凯心里很清楚。但为了寒假好过一点，冯凯决定稍稍帮他一把。

    杨月同样能猜个大概，不过，这事没问芽儿之前，杨月跟杜皓宇他们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当火车的汽笛声鸣起的时候，芽儿才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进了卧铺车厢。正在整理行李的杜皓宇跟杜文昊哥俩，看见了，赶紧上前帮芽儿拿。嘴里还忍不住埋怨，“辉哥也真是，你要是再晚一会，就赶不上火车了。”兄弟俩嘴里唠叨着，虽然发现宝贝妹妹俏脸粉扑扑，但粗心大意的认为是赶火车赶的，一点都没有多想。

    “芽儿，这些都是辉哥准备的？”杜文昊接过行李，发现真不轻，“翟爷爷他们不是都准备了一份吗？辉哥怎么还另外又准备了一份？”

    芽儿还没有刚才的亲昵回过神来，脑子转的有点慢，不由啊了一声。至于为什么还要再准备一份，芽儿还真知道答案。用翟耀辉的话来讲，这些是女婿给老泰山准备的拜年礼，不能跟翟家准备的拜年礼混为一谈。

    杜文昊没有得到答案，也不在意。跟杜皓宇两个人动作麻溜的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只留下了一大包吃的，直接放在卧铺上。

    收拾好行李，就没事儿干了。而且有杨月这个不算外人的外人在，杜皓宇他们只能干坐着。坐不住的两个人，最后站起来，“行了，芽儿，你们倆在铺上休息一会！我们去硬座车厢找小海他们玩会！午饭的时候，再过来。”与其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还不如跟小海他们打牌去呢。

    春-运期间，一票难求，在八十年代就已经如此了。一行人，托关系也只买到四张卧铺票。两个女孩子一人一张，至于剩下的那两张，他们九个男的，谁累了就过来躺会。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放心两个女孩子晚上的安全。不过，他们都是饱睡了一晚上，现在谁都不愿意憋着坐都坐不直的卧铺上。

    杜皓宇哥俩拍拍屁股一走，已经憋了不短时间的杨月，终于忍不住了。先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她们俩，再看看芽儿那两瓣比刚才还晶莹红艳的嘴唇，这才期期艾艾、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芽儿，你跟耀辉哥是不是在那个？”

    “啊，在哪个啊？”芽儿被杨月神秘的表情弄的一愣，不由反问道。

    杨月被芽儿反问的比芽儿的脸还红，比报到刚来时白皙了不少的手揉搓着衣摆，扭扭捏捏的又说了一句。“就是在那个！”

    大感困惑的芽儿，盯着羞得满脸通红的杨月看了好大一会，再一想她刚才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大的声，还有这个年代人们的淳朴，一时间竟恍然大悟。等悟到杨月说的那个是什么的时候，也不由面露尴尬，同样不好意思的问道，“杨月姐，你都知道啦？”

    听见芽儿这不是回答胜似回答的答案，杨月仍忍不住满脸惊愕，趴到芽儿耳朵边，叽咕道：“芽儿，你真在跟翟大哥处对象！”

    正尴尬的不行的芽儿，听到处对象这三个很具有时代特色的字时，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偷笑的芽儿，就跟被她放进空间里的那只小松树毛毛啃松子的动作一模一样。

    “芽儿，你笑什么？翟大哥都跟你那个了，不是处对象是什么？”淳朴温柔的杨月嘴里又冒出来一个那个。要不是念了这些年的书，在杨月朴素的观念里说不定仍在坚信母亲从小告诫她的那两句，亲嘴会怀孕，亲嘴只能是两口子之间才能做得事情。

    这一次，芽儿立马就明白杨月嘴里的那个是哪个了。刚刚放脑后的尴尬，又有冒头的苗头。最后，还是忍不住，满脸绯红的问了一句，“杨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一次跟李爷爷他们吃饭的时候，俺也去洗手间了。翟大哥那个你的时候，俺都看见了，当时俺还以为是看花眼了呢。”弄清楚了，杨月也没那么害羞了，“你刚才是不是又跟翟大哥去做坏事了？”

    芽儿虽自认比不上翟耀辉脸皮厚，但也不薄，这会见杨月一语点明，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要不是芽儿穿的大衣下摆太长，说不定跟杨月刚才的动作一样。

    杨月见状，也不追问，反而改了话题，“那你跟翟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定亲？大叔跟婶子他们知道不？”在杨月朴素的观念里，这嘴都亲了，该订婚了吧？

    芽儿正端这茶缸子喝水，压压脸上的羞意，听见定亲俩字，顿时呛住了。一口水咽不下去，喷不出来，咳嗽了好半天。

    咳了半天，满脸通红的芽儿拉下背后杨月拍背的手，无奈的笑道，“杨月姐，我还小着呢，定什么亲啊？”

    见芽儿这副表情，杨月也看出来这丫头是把所有人都瞒在鼓里了。要不是自己偶尔看见了，肯定也不知道。想到这里，杨月爱恨不得的点点芽儿的脑门，“你呀，原来还知道自己年纪小。知道年纪小，怎么能跟翟大哥那个呢？别告诉我你不懂，也别告诉我翟大哥强迫你。”

    就是他强迫我，芽儿听到最后，欲哭无泪。可能是翟耀辉平时表现的太正经，竟没有人发现那人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大尾巴狼。

    杨月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嫌刺激芽儿刺激的不够，接着道，“你是年纪小，可是翟大哥年纪不小了。当年翟大哥到咱们村下乡的时候，就已经是大人了。算年纪，跟建设叔年纪差不多吧。当年，他整天还把你托在脖子上骑大马。哎，现在一想，你就跟他养的小童养媳妇似的。”

    芽儿一听杨月说到这个，心中一紧，更加尴尬，翟哥哥确实是把自己当孩子养了。要是将来有了宝宝，不知道翟哥哥会不会也放到脖子上托着。真要是那样，自己岂不是跟孩子一个待遇？哎，也不知道翟大哥是不是恋童？不行，得给他写信问问这个问题。

    不说，翟耀辉收到芽儿那封信是什么表情。反正，当芽儿看到翟耀辉的回信时，脸热的几乎可以直接煎鸡蛋了。什么叫自己那里刚刚好，一点都不小。什么叫自己亲自检查过，他那里一点都不老，反而是龙精虎猛。芽儿立马把信揉成一团，这什么都跟什么啊？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杨月还在还在苦口婆心的念叨着，“算了，虽然翟大哥是老了一点，不过他那么疼你，老点就老点吧。不是有句话叫老夫疼少妻嘛！不过，芽儿，你还小，还是跟杜叔他们说说吧！”

    “别！杨月姐，先别跟我爹他们说！我得再考察考察！”芽儿拽着杨月的胳膊，哀求道。

    杨月被芽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弄的头大，“你啊，还要考察什么啊！都跟翟大哥那个了！”不过，最后耐不过芽儿的哀求，杨月还是答应帮芽儿保密。

    可是，答应归答应了，杨月从这以后，三天两头的就劝芽儿赶紧定亲。虽然明明知道亲嘴是生不出孩子来的，可是，亲嘴是两口子才能做的事儿，替芽儿保守秘密的杨月比芽儿还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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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3

    <li>　　火车上,杨月和风细雨的对芽儿逼供。结果,供-词逼出来了，自己也平白添了一桩心事。

    车站外,冯凯也挤眉弄眼的套翟耀辉的话。送走了一行人,两个人没有直接回家，反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早餐的小摊吃早饭。

    心里憋不住话的冯凯,见对面这人就跟饭店附近那只爱偷腥的老野猫似的，时不时抿抿嘴，似乎是回味无穷。虽然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但冯凯还是问了出来。

    “哥们，看你这满脸欲-求不满,都啃成那样了,还没过瘾？我说,你也不知道心疼芽儿，你没发现你把人家的嘴巴都啃肿了。你再这么不小心，万一皓宇他们几个察觉到什么，到时候可别再让我当挡箭牌。”

    冯凯手里拿着一根炸的焦黄焦黄的油条，脸上写满了八卦。不过，唧哩哇啦的说了一长串，结果对面的翟耀辉，连个白眼都懒得施舍给冯凯。接下来自己有一个多月尝不到甜头，怎么可能不一次啃个够。

    冯凯见对面这人依旧假正经的板着脸，觉得没趣，就换了个话题。没办法，嘴巴闲不住。

    “辉子，我说，你的心肝宝贝蛋也胃口够大的。你知道她前几天从我这里敲了多少钱不？”冯凯说到这里，伸出一个巴掌比划了比划，“不过，我也赚了！出的钱不多，还落个好名声。”其实，冯凯更好奇对面这人的心肝宝贝蛋是不是有另外的挣钱门路？这几年那丫头有多少分红，冯凯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这边还有个无底洞似的大宅院在修着呢。

    不过，冯凯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也不打算从翟耀辉这里听到些什么，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自得其乐。

    “辉子，没有安排的话，晚上去家里喝酒去。你给我作证明，让我家老爷子知道，老子也是拥军爱民的有为青年，不是一心钻到钱眼里。”

    “好！不过，你确定你不是心疼的在借酒消愁！”翟耀辉挑挑眉梢，依旧面如冰霜，脸上的肌肉连动都没有动，可是语气里却充满了调侃。

    冯凯惊得长大嘴巴，然后扑哧一声，喷出来的乳白色的豆浆弄了他一个大花脸。掏掏耳朵，自己刚才没听错吧，这人竟然也会讲笑话，虽然这笑话冷的要命。

    不说冯凯在心里如何感慨冷人就说冷笑话，也不说纯朴保守的杨月同学如何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仍准备再考察考察的芽儿赶紧定亲。火车的硬座车厢里，自认为把宝贝妹妹护的严严实实的杜皓宇几个，人人嘴里嚼着芽儿做的肉干，正吆五喝六的打着纸牌。

    等打够了牌，就翻开大包小包开吃。等吃饱了，就轮流去卧铺车厢那边补个眠，顺便给两个女孩子当保镖。旅途虽然漫长，却也不枯燥。

    火车上，一行人听着沉闷但不刺耳的咣当咣当声，期待着旅途的结束。青山县火车站那边，杜家小叔跟郭二栓他们几个，因为离家近，已经扛着行囊出了车站。不过，在他们一行人里面，似乎多了一位五十多岁清瘦矍铄的老者。

    杜家小叔紧了紧衣领，朝清瘦矍铄老者建议道，“丁工，我们先陪您去县委说一声。然后，您就直接跟我们回清河湾。您不用担心衣食住行的问题，我们清河湾别的没有，可是野味管够，地方也够大，家家都能挪出一个热乎乎的炕头来。”

    说来也巧，这清瘦老者正是县里的郑书记提到过的省里设计院的专家。要说，修一条十几里的小山路，应该不用丁华这老工程师出马。不过，由于前几年的那场动荡，设计院的那些专家有真才实学的年纪都不小了，年轻些的又都眼高手低。丁华向来态度严谨，最后决定亲自出马。

    本来青山县这边招呼，等过完年抽空来看两眼，指点几句就行。可是，在严谨的丁老工程师的眼里，工作内容无大小，必须时刻保持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这不，因为考虑到开春农民都要忙着春耕，丁华干脆年前就过来。

    火车上，丁华正好就坐在清河湾这帮大学生的旁边。几句话聊完后，一路上被杜家小叔他们招呼的那叫一个热情。

    丁华见杜建设安排的井井有条，干脆痛快的点头答应。

    一行人从进县委大院到出来，一共没有二十分钟。县里见清河湾的人已经大包大揽的要安排丁专家的衣食住行，哪里有不同意的。

    不过，心里偷乐归偷乐，工作人员还是满脸严肃的说了句，“杜建设同志，为了工作方便，丁专家就拜托给你们了。”

    清河湾的这帮年轻人把胸脯拍的梆梆响，“没问题！”人家老专家大老远的来帮他们修路，吃点喝点算什么，供起来都行。

    跟工作人员再三客套几番后，一行人这才出了县委大院。杜建设抬头看了眼日头，建议道：“丁工，要不咱们先去吃个便饭。等吃的暖乎乎的，再找车回去。”

    丁华还没有来得及答应，郭二栓他们先嚷嚷开了，“行！先去吃个热乎饭。不过，建设叔，你辈分最大，一会得你请客！”杜建设虽然比郭二栓他们大不了两岁，奈何他辈分高。

    “我请客！”杜家小叔也不在意，直接把一行人领到两个姐姐开的小饭馆那里去。

    不过，到了小饭馆之后，杜建设又后悔了。两个姐姐在表示了对丁工程师的热烈欢迎之后，就拉住杜建设的手，又是嘘寒又是问暖。杜建设跟几个哥哥和姐姐年纪差的有点大，明明都是快小三十的人了，可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孩子。

    最后，顶着郭二栓他们打趣的眼神，杜建设只能主动转移两个姐姐的注意力，“大姐二姐，大哥跟大嫂他们在不，要不要叫他们过来一起吃？”

    “不用叫啦！他们两口子早就歇业回家准备年货去了！”杜家大姑性子直爽，嗓门同样也直爽的很，“从一入冬，咱爹就盼着他的小心肝回家。这不，一进腊月，大哥跟嫂子就被爹给叫回去准备年货了。”

    说到这里，杜家大姑啧啧两声，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你是不知道，大哥跟嫂子两口子被爹跟娘支使的团团转。只要他们小心肝爱吃的，不管是甜的咸的，酸的辣的，准备的那个齐活！越临近过年，越是服装店的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也多亏了咱们家的小芽儿能挣钱，要不然的话，可就亏大发了...”

    杜家大姑说的形象生动，杜建设他们听的津津有味，连严谨的丁工嘴角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杜家大姑说完，仍意犹未尽，就赶紧招呼他们，“大家都多吃点！明天一早，咱们这里也歇业，今天把好东西都吃完，省的浪费了。”小芽儿贴心能干，自家儿子也不算差，杜家两个姑姑底气也都足的很。

    在杜家姐弟仨还有杜家两个姑爷的热情招呼下，一行人坐上马车的时候，一个个腰板都挺得直直的，撑着了。跟一群壮硕的大小伙子相比，清瘦的丁工也没少吃，野味还是原汁原味好。

    等到了清河湾，严谨清冷的丁工再一次见识到了山民的热情好客。马车刚进村，正在晒太阳猫冬的老少爷们，呼啦啦的围了过来，都想看看这城里来帮他们修路的师傅长什么模样，都想跟这什么工的人道声谢。

    等村长闻讯赶过来，看看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由开始撵人，“行了，都赶紧散了吧。先让这位同志喝碗热水，有什么想知道的咱们等这位同志缓口气再问。”说完，人笑成一朵花，朝丁华招呼道：“丁同志，走，咱们赶紧回家暖和暖和。”

    村长把人领走了，不过，到了傍晚，又送到杜家来了。村子里是家家都能挪个热炕头出来，但家家都是老老少少一窝人，闹腾的很。村长把主意打到李清源老两口曾经住过的小院子这里。这小院收拾的干净，也清净，在杜家吃饭又方便。更何况，杜家的伙食向来好的很。

    村长一说，杜爷爷跟杜爹哪里有不答应的，能让人住到自己家里，是看的起自己家。杜奶奶跟杜妈婆媳俩，一人去准备晚饭，一人院收拾床铺，安排的无不用心。

    见杜家一家人态度都很热情，没有一丝勉强，丁华也就安心的在杜家暂住。不过，杜家小叔的日子马上就不好过了。

    这不，晚饭的时候，杜爷爷跟杜爹招呼远道而来的工程师，杜奶奶又唠唠叨叨的开始了她那不厌其烦的孙子经。

    “老三，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给娘找个儿媳妇回来？你知不知道，你不结婚，皓宇他们几个也都被你带坏了。哎呦哎，村子里那帮老太太，人家的重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可是娘连小孙子还没有抱上呢！你说你，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让娘操心啊！”

    “老三，你跟娘透个底，你都喜欢什么模样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抓紧时间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然后在努力工作。趁着娘还动弹的了，还能帮你们看两年孩子。”

    “建设啊，听娘的话，...”

    一顿饭的工夫，杜奶奶威逼利诱各种招数都用尽了。杜家小叔听得脑子嗡嗡响，满脸苦笑，只能不停朝杜爹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帮着解围。不过，杜爹跟杜妈可不会掺和。这才那到那啊，自家老太太不一天念叨三遍，估计晚上就睡不着觉。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杜建设是杜奶奶老来得子，他的终身大事都快成了杜奶奶的心病了。

    第二天，杜建设陪丁工出去考察地形回来，再听到老太太的紧箍咒时，不得不松口。

    杜奶奶听小儿子含含糊糊的说完，一拍炕头，“哎呦，你个傻小子，回来的时候咋不把人家姑娘带回来让娘瞧瞧！今年见见面，明年等你们一毕业，就结婚！”

    杜建设见老太太心急成这样，不由后悔了，满脸黑线的回道：“娘，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能就这么把人领回来啊？”

    “你把人领回来，那八字不就有一撇了嘛！”杜奶奶脑子转的那叫一个快，“老三，趁现在过年还早，你去拍个电报给人家姑娘，也别说是相看，就说让她来咱们山里玩玩。芽儿都说了，城里人就喜欢这些山山水水的。”

    “娘，这天寒地冻的，谁还游山玩水啊！”杜建设不由抗议。看到杜爷爷抬起来的大巴掌，又把后面的那几句给憋了回去。爹也真是，没看到家里还有客人在嘛！

    这短短一天的工夫，丁华已经大概了解了杜家一家人的性情。看见杜爷爷抬起来的大巴掌，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杜奶奶听见笑声，这才想起来还有客人在，难得没有继续念叨。

    杜建设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松气松的太早了，下次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又念叨起来了。

    等芽儿他们都到了家，杜奶奶还是没有忘记这事。在杜奶奶心里，这一会，小儿媳妇比孙子跟孙女还要紧。杜建设见老太太的小棉袄都没能转移走老太太的注意力，只能接着再松一次口。更何况，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娘，您就别再念叨了，我这就去邮局拍一封电报问问。不过，说好了，对方万一来不了，您可不能再念叨我了。”杜建设推起自行车，准备去邮局。

    芽儿跟杜皓宇他们对他们的小婶子同样好奇的很，跟着凑热闹，“小叔，你多说说咱们这里过年有多热闹。套野兔子，打山鸡，杀年猪，你把这些往电报上一拍，小婶婶肯定过来。”

    “对，对！咱家芽儿说的对！建设，一会你就这么拍！”杜奶奶觉得乖孙女的这主意很好，红润的脸庞顿时灿烂的如盛开的花朵。

    杜建设推着自行车刚出门，杜奶奶就着三火四的盘算起来。杀几只老母鸡？宰几只大肥鸭？不知道后院大棚的蔬菜还够不够？对了，还得准备铺盖！

    芽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杜奶奶身后搭把手。见自家的老太太忙的脚不着地，满头大汗，忍不住撒娇道，“奶奶，您现在是不是只疼小婶婶，不疼我了？”

    “疼，奶奶都疼！等将来奶奶的孙女婿上门的时候，奶奶比这准备的还好！”杜奶奶一笑，露出她仍结结实实的坚守岗位的白牙，正好应了那句笑的见牙不见眼。

    已经被杨月苦口婆心的劝了一路的芽儿，正心虚着呢。听奶奶说这个，接不下去了，只能由着老太太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张罗。

    杜建设拍电报回来，发现自家老太太果真不再念叨自己了。不过，老太太开始念叨时间了，整天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本就忙的团团转的杜爹和杜妈夫妻俩，这两天更是忙的脚打后脑勺。不过，虽然忙，但心里轻快多了。要知道，平时老太太的紧箍咒只能念叨给他们两个听。

    日子如此过了两三天。这天早上，杜奶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建设，一会你去车站看看。我约摸着人家姑娘要来的话，今天就能到。”

    杜奶奶跟杜建设说完，歉疚的朝丁华补充了一句，“丁同志，真是不好意，一会让皓宇他们哥俩陪你去看路！”

    “没事，大婶！当然是您的儿媳妇更重要！”丁华跟杜家人熟悉了，难得开了句玩笑。

    “哎！哎！要是真成喽，婶子请你吃喜糖！”杜奶奶想的够远的，恨不得立马就开着拖拉机挂着大红花，把小儿媳妇接回来。

    把杜建设撵出家门的杜奶奶，不停的挪着她那双小脚，也不嫌累。芽儿憋着笑意，拉着杜妈溜进了厨房，叮叮当当，鸡鸭鱼肉全做上，准备迎接今天最重要的客人。

    等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芽儿才出来。不过，一出厨房，就见院子里自家老太太简直就是望眼欲穿，每隔半分钟就抬抬头看看日头。至于自家老爷子，看着表面镇定的很，可是，那腰里别着的不是早被自己没收的大烟袋嘛！这老爷子，一遇到心急的事，就忍不住摸他的烟袋。

    “奶奶，您别老看日头，省的晃花了眼睛！时间还早呢，真要是来了，还得停一会才到。”芽儿出声安慰心急难耐的老太太。至于杜爹跟杜皓宇宙哥俩，早领着考察回来的丁工进了屋子，总不能让丁工也陪着一起在院子里看日头吧。

    杜奶奶没听到芽儿的话，拉着芽儿的手，反问道，“芽儿，你说那姑娘是不是不来了？”

    “奶奶，您就别担心了。这次不来，等小叔他们毕业了，也会来的。她真要是您的儿媳妇，就保准跑不了。”

    “哎！”杜奶奶被芽儿搀着往正屋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转过来，皱了皱眉，问道，“芽儿，听听，是不是街上有车轱辘声。”

    芽儿看着老太太把手放到耳边，支绷着耳朵，很是好笑，“奶奶，应该没有吧，我”芽儿的这句“我没听见”没说完，就见自家小叔手里提着两个大包，领着两个大姑娘进了院子。

    芽儿一愣，怎么两个小婶婶，难道说小叔脚踏两只船？

    杜奶奶可没芽儿这么多想法，虽然看到是两个大姑娘也有点吃惊，不过，这里面总有一位是自己的儿媳妇。想到这里，老太太迈着她那双小脚，走的飞快，声音里难掩激动，“哎，闺女，你们可来了。走，赶紧进屋喝口热水！”

    听见杜奶奶难得一见的大嗓门，正屋的杜爷爷他们和厨房的杜妈，都三两步出来了。

    没等杜建设开始介绍，院子里接二连三的声音响了起来。

    “爸，您怎么在这里，不是出差了吗？”

    “杜皓宇！”

    “你怎么来了？”

    “请问，你是？”

    这几句听在众人耳朵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兴奋过度的杜奶奶却立马弄明白了，笑声爽朗的朝丁华说道，“亲家，这可不正应了那句，巧上加巧吗！”

    丁华还没有从在这农家小院见到女儿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听见这声“亲家”，本能的回道：“婶子，我”，说着又觉得辈分乱了套，“老嫂子，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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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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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小儿媳妇盼了好几年的杜奶奶,看见小儿子真的把人领来了,顿时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在一大家子人还没弄明白眼前这复杂的人物关系时，眼神贼亮贼亮的杜奶奶却一眼就瞅明白了。这会,听丁华不自觉的改了称呼,脸上的褶子如涟漪般一层层荡开，顿时年轻了好几岁。

    “哎呦,亲家，还什么你呀我呀的，走,咱们赶紧进屋去！”杜奶奶朝杜爷爷使了个眼色，自己却往前走了两步,一手一个,把两个大姑娘拉住,“走，闺女，咱们进屋歇歇脚！”

    两个大姑娘，一个丰满圆润，圆脸大眼，嘴角那两个酒窝还时隐时现。另一个，身材高挑，柳眉下一双凤眼清澈明亮而又难掩精明。不过，这一会，两个人都是脸颊绯红，略显局促不安。不过，刚才出声叫人的那个，不安中又难掩羞涩，人老成精的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然，心里更不安的还有杜建设。自家老娘没说错，真是巧上加巧，自己明显是自投罗网。本来只是熬不住老娘的念叨，把女朋友叫家里来，让老娘相看相看，顺便解救一下自己的耳朵。谁知道，自己竟自投罗网的把人领到未来的岳父跟前了。

    只这一愣神的工夫，其他人也都大概弄明白了谁才是主角。不过，另外那一位怎么看着好像还认识大儿子（大孙子）。难道说，今天是双喜临门？

    杜皓宇同样也在嘀咕，这人看着倒是眼熟，可是自己还真不认识。杜皓轩见大哥面露疑惑，忍不住叽咕道：“哥，你不认识啊？应该是你们校学生会的，上次我去找你，好像见过。”

    芽儿则在一边感慨自家大哥的桃花即将盛开。刚才那位身材高挑的看见大哥时，充满惊喜的眼神亮的吓人。尤其是在那惊喜里面，又夹杂着丝丝爱慕。同样处于敏感阶段的芽儿，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

    片刻的工夫，大家都进了屋子，坐的坐，站的站。坐定站好之后，都把目光对准杜建设。

    一直不敢开口的杜建设，稳稳心神给自己壮了壮胆气，这才开口介绍道：“爹，娘，大哥，大嫂，这位就是丁香。”介绍的虽然有点含糊不清，但是一家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没看见人家老爹正火眼金睛的在一旁盯着嘛，怎么也不能说这姑娘是他们老杜家的媳妇吧。

    杜建设硬着头皮，顶着丁华不善的目光介绍完女朋友，语气不由轻松的接着介绍，“这一位是丁香的朋友，叫”说到这，求救的目光看向丁香。早上去接站的时候，光顾着兴奋和紧张了，听了一遍的名字又给忘了。

    圆脸大眼的丁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被父亲抓了个现形，正心虚的战战兢兢呢。等看到了杜建设求救的目光时，脑子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这才补充介绍道：“这位是，”

    “我叫朱雅静，是丁香的好朋友！”朱雅静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不过，爽利的语气里难免流露出一丝的失望，杜皓宇竟然不认识自己。

    被略显幽怨的眼神一看，再加上被杜皓轩用胳膊捣了一下子，杜皓宇只能接着补充了一句，“爷爷，奶奶，爹，娘，真巧，这位朱同学还是我校友！”杜皓宇知道奶奶不光是盼着儿媳妇，同样也盼着孙媳妇，所以不敢介绍的太熟络。

    “好！好！”从刚才到现在，杜奶奶上扬的嘴角就没有合上过。看看圆润富态的小儿媳妇，再看看旁边高挑爽利的朱雅静，连着说了两个好。说不定，家里要办两场喜事了。

    常年绷着脸来保持他大家长地位的杜爷爷，这一会也笑的满脸慈爱。

    “行了！芽儿她娘，饭都做好了没？做好了，咱们就开饭！一会我好跟亲家好好喝一盅。”好吧，杜爷爷跟杜奶奶一样，也是亲家长亲家短的喊上了。丁华这个当父亲的为人，这两天他们都了解了一些。父亲为人和性格都好，相信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同样正忙着相看儿媳妇的杜妈，听见杜爷爷叫自己，连忙兴奋的回道：“爹，都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厨房端饭！皓宇，你去把从京城带来的好酒拿出来，让你爷爷跟亲家大叔喝一盅。”

    丁华正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从小娇养到大的女儿，听见这杜家一家你亲家我亲家的都叫上了，不由满脸苦笑，“老大哥，我，”丁华刚刚张开嘴，就被杜爷爷打断了。

    “我说，大兄弟，你别瞪孩子了。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现在国家都改革开放了，咱们当家长的可不能再兴封建家长包办婚姻那一套。你是个文化人，要比俺这大老粗懂的多。”杜爷爷这两年也是被老伴念叨怕了，好不容易有小儿子中意的，怎么也得把人留住。

    杜爹在一旁也跟着帮腔，“就是，大叔，让他们自己解决！再说了，这两天俺家的情况你也都看在眼里，建设的性格跟为人你也有所了解。别的俺不敢保证，但俺能保证，将来丁香真要嫁到俺们老杜家，保准不受气。”虽然片刻的工夫，自己的辈分就矮了一辈，可杜爹这声大叔叫得是真心实意。

    丁华被杜家一家人的打蛇上棍弄的哑口无言，最后叹口气，又瞪了旁边扭扭捏捏不敢说话的杜建设和女儿一眼。儿女生来都是讨债的，当父母的一辈子操不完的心。

    心里就跟揣了个小兔子似的，一直惴惴不安的丁香，见父亲似乎准备放自己一马，讨好的朝父亲笑了笑，提溜到嗓子眼的心暂且放下一半。至于另一半，估计得等她嫁到杜家才能放下。

    丁香跟杜家小叔是大学同班同学，他们那一届的大学生，是文-革结束后的第一批大学生。班里的同学除了极少数的应届生之外，普遍年龄偏大。已经结婚的，甚至有孩子的都不在少数。连学校对他们那一届的学生，严格标准都放低了不少。班里有不少看着合适的，正好就内部消化解决了个人问题。丁香跟杜家小叔，他们两个就属于那看对眼的。性格温和成熟稳重的杜建设，就喜欢丁香身上依旧保留的那份纯真和娇蛮。

    前两天丁香收到杜家小叔拍的电报，心中虽然有一丝窃喜，但女孩子的矜持让她心生犹豫。不过，那几天母亲去f市伺候嫂子坐月子，父亲正好又出差，一个人闲在家里无事可做的丁香，就忍不住找好朋友的朱雅静聊天。这一聊，就聊到了女孩子的心事。后来，后来，丁香就在心中有着小算盘的朱雅静的怂恿下，两个女孩子相互打掩护，大着胆子跑到清河湾来了。

    杜奶奶对准儿媳妇这心里的曲曲折折没有兴趣，她只知道自己过不了两年就又要抱孙子了。而且，这丁香长得圆润匀称，屁股也不小，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至于旁边那朱同学，身材高挑，模样也好，再看看人家大姑娘不停打量大壮的眼神，杜奶奶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杜奶奶诡异的眼神，身为人准儿媳妇的丁香没有注意到。她正老老实实、低眉顺眼的坐着，当然，一双大眼趁人不注意，也会时不时偷偷打量一下父亲丁华的表情。

    作为陪客的朱雅静，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端坐在椅子上，看的杜奶奶不停点头。嗯，两个姑娘都端庄大气。

    杜奶奶这边评估着，杜妈跟芽儿两个人也已经陆陆续续把菜都上齐了，摆了满满一桌大子。为了让未来的儿媳妇吃的满意，杜奶奶可以特意交代，让娘俩专门做她们的拿手菜。后院的大棚的蔬菜虽然不少，可杜奶奶前两天就跟宝贝似的护着，就准备这天让城里来的准儿媳妇知道住在乡下也有乡下的好处。

    丁香看着这满满一桌子五颜六色的家常菜，惊讶的口水差点流下来。清蒸草鱼，辣子鸡块，老鸭煲，红烧肘子，白切肉，一盘盘大肉菜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嫩绿的菠菜，红艳艳的西红柿，紫红紫红的茄子，五颜六色挑战的人的视觉。大冬天，这些新鲜蔬菜可是买都买不到，这一家人的生活水平也太高了吧！

    朱雅静看到桌子上所谓的家常菜时，眼睛不用晃了一下，心中更加确信，看来学校里的那些传言并不是假的。尤其是，当看到摆上饭桌那酒瓶子上的特殊标志时，眼神里精光一闪，杜皓宇他们家似乎有很多秘密。这带有特殊标志的酒，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在普通山村农家的饭桌上。要知道，有多少人对这酒趋之若鹜！不是为了酒，而是为了面子。

    丁华注意到饭桌上这几瓶酒的时候，脸上也同样闪过疑惑。几年前，他曾在一位老朋友那里喝过一次。那时候，因不明白老朋友对那酒稀罕宝贝的态度，被老朋友好好上了一堂课。

    芽儿看到三位贵客的表情，不动声色，继续帮着杜妈摆碗筷。

    杜爷爷并不知道这酒有什么特殊意义，只知道这酒够拉够带劲，是京城那帮人送给自己的。这会，看见丁华一直盯着酒瓶子看，好奇的问道：“大兄弟，你喜欢喝这酒？你要是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我送你一箱子。屋子里堆着好几箱子呢，都是几个孩子从京城带过来的。”

    “不用，大叔！”丁华比杜爹大不了几岁，前两天喊杜爷爷大叔喊习惯了，这一时不注意，又喊错了，赶紧改口，“老大哥，不用，不用！就是在咱们s省没见过这牌子，有点好奇。”

    杜爷爷一听，误解了丁华的意思，“大兄弟，别看这酒没什么名气，可是够带劲！家里还有别的酒，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喜欢这个！要不，要不咱们换一种？”

    “老大哥，咱们今天就喝这个！”丁华见杜爷爷神情坦荡，在心里责怪一声自己想的复杂，端过未来女婿斟满的酒，“老大哥，咱们先干一个，谢谢你们盛情款待！”

    “好！干一个！”杜爷爷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

    随着饭桌上的第一杯酒下了肚，两位大姑娘渐渐没有那么拘谨，放开了不少。

    杜奶奶跟杜妈这婆媳俩，左看看右看看，各有各的目标，也都顾不上她们的贴心小棉袄了，给这个夹一筷子菜，给那个夹一筷子菜。

    “谢谢大娘！”“谢谢杜奶奶！”这是两位娇客对杜奶奶的称呼！

    杜妈也不甘落后，一会饭桌上又响起了，“谢谢婶子！”“谢谢大嫂！”

    芽儿也跟着凑了一回热闹，“小婶婶，我再给你盛点饭！”“朱姐姐，要不要再喝一点？”一声小婶婶顿时把丁香羞得满脸通红。终于朱雅静，偷偷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杜皓宇，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挫败感。

    这边，因为高兴，喝的酒意微醺的杜爹，帮丁华倒满后，“丁老哥，咱哥俩再喝一杯！”

    结果，酒还没下肚，就被杜爷爷从桌子底下踹了一脚！跟自己的亲家称兄道弟，这不就是跟自己称兄道弟，敢乱辈分，想造反啊这是！

    脑子有点迷糊的杜爹疼的呲牙咧嘴，可到底还是没明白自家老爷子为什么给自己来了一脚。匆匆把酒倒进肚子，下手快准狠对准鸭舌。结果，同样想法的杜爷爷同样夹住那唯一鸭舌。

    杜爹讪讪的松开筷子，杜爷爷直接把鸭舌扭下来，胳膊伸过半张桌子递给乖孙女，“芽儿，这是你最爱吃的。”老伴也真是的，家里再有客人，也不能忘记宝贝孙女不是！

    杜爹眼馋的看着宝贝闺女对老爷子眉开眼笑，心里忍不住嘀咕，自己刚才就是准备夹给闺女的好不好。

    不过，现在也不晚，杜爹又麻溜的把筷子对准了那两个鸡翅膀。结果，这次杜爹慢了半拍，正好夹住杜皓宇的筷子。虎目一瞪，杜皓宇跟杜爹刚才表情一样，讪讪的抽走筷子。

    嗯，当人老子的感觉不错，杜爹心满意足的夹着那俩鸡翅，“芽儿，来，再啃个鸡翅膀！”宝贝闺女大鱼大肉的不爱，就爱啃这些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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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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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娇客来清河湾的第一顿饭,在杜奶奶和杜妈婆媳俩的热情招呼下,可以说是宾主尽欢。连芽儿也撑的小肚子微鼓，谁让觉得小棉袄被忽略的杜爷爷和杜爹较劲似的不停给她夹菜。

    不过,这顿午饭杜建设却是吃的胆战心惊。在未来老丈人挑剔的眼神下,杜建设如坐针毡。而丁华丁工程师，看看胳膊肘已经往外拐的傻女儿,一桌子美味佳肴，吃的既无奈又心酸。

    刚吃完午饭，战战兢兢的杜建设拉着杜皓宇兄弟俩,手脚麻利的收拾起饭桌。他宁肯去厨房收拾这些碗碗筷筷，也不愿意被老丈人探照灯似的来回扫射。

    丁华见了不由一愣,审视打量的眼神柔和了不少。没想到杜建设没有君子远离庖厨的忌讳,将来女儿丁香真要是嫁给这臭小子,说不定真不会受累。

    在厨房正故意放慢动作洗刷碗筷的杜建设，在他不知不觉间赢得了未来老泰山的一丝好感。芽儿小时候说的那句打得了豺狼，入得了厨房，可见绝对是毛头姑爷攻克老泰山的有力武器。

    可惜的是，老杜家的未来亲家，丁华丁工程师没欣慰多大会。丁华听着旁边傻乎乎的女儿，在老人精的旁敲侧击下，差点连她几岁还尿床的事都抖搂了出来，越听脸色越黑。女大不由爹，就看女儿这态度，估计这亲家不结也得结了。

    最后还是杜爷爷见未来亲家脸色越来越差，这才出声打断杜奶奶，“行了！别让这俩孩子听你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了。芽儿，一会叫上你哥他们还有你小叔，带着两位同学去山脚下转转，让城里的闺女也见识见识咱们这里的山山水水。对了，别忘了带上弹弓和皮套子，说不定还能套只野兔子什么的，正好让两位同学尝尝新鲜的野味。”

    “对，对，芽儿，你爷爷说的对！你们年轻人都出去转转，不用在家跟我这老太婆磨牙！”杜奶奶脸上笑成一朵花。到了外面，建设正好能跟丁香能说点悄悄话。

    杜奶奶忍不住佩服老伴主意多，嘴上却继续张罗着，“芽儿她娘，山脚下冷的很，我看芽儿的衣服她们俩穿着也不合适，要不你去你那屋给两个闺女拿两件挡风的厚衣服。”

    哎，杜妈痛快的答应。闺女长得娇小玲珑，她的衣服两位同学肯定穿不进去。转眼的工夫，杜妈拿了一件大红半长的羽绒服递给丁香，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递给了朱雅静。

    接过厚厚的呢子大衣，朱雅静嘴上道着谢，心里却越发不平静了。这件大衣做工讲究的很，手感也很舒服，又保暖，一件衣服顶的上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了。再看杜皓宇母亲的态度，应该没把这样的衣服太放在心上。

    不过，朱雅静虽然心里不平静，面上却不显。等这边两个人收拾停当，在厨房里忙活的叔侄三个人正好也忙活完。

    六个人，一人被杜奶奶往衣兜里塞了一大把松子，这才出了门。

    刚出门，正好跟杜文昊兄弟俩迎头碰上。虽然还没明白怎么来了两个女孩子，不过这不妨碍他们两个朝自家小叔挤眉弄眼。等憋了一肚子话没处说的杜皓轩跟这哥俩叽叽咕咕一阵子之后，杜皓宇也享受到同样的待遇。

    芽儿带着丁香跟朱雅静走在前面，不知道后面五个人的把戏。不过，看到平时总爱在村头晒太阳的婶子大娘们都转移阵地，跑到村尾来了，芽儿心中好笑又无奈。在乡下，尤其是像清河湾不是沾亲就是带故的小山村，村头的炖只老母鸡，村尾都能闻香去搭伙。平时很少来生人的村子一下子来了两个城里的大姑娘，这些婶子大娘不好奇才怪呢。

    果不其然，荷花她娘最先忍不住了，“芽儿，这两位大闺女是谁啊？”

    “曹婶子，她们俩是我同学，想来尝尝咱们这里的野味，顺便看看咱清河湾怎么过年的。”芽儿一脸天真，甜笑着回道。清河湾的村民虽然淳朴，但也有几个嘴巴长的，可不能说是小叔跟哥哥的同学，要不然，就等着这些婶子大娘们东家长西家短的口水吧。

    荷花娘先开了腔，接着就有人接上了话茬子，“哎呦！这两位同学，你们俩真来对地方了。别的不敢说，在咱们清河野味和山货管够！”

    也不等芽儿有什么反应，随后又有一位年轻的小媳妇难掩酸溜溜的语气，羡慕道：“而且，你们两个今年来的真及时！到了明年，他们家说不定就在首都过年了，咱清河湾已经住不下芽儿这只金凤凰了。”

    芽儿听了，面露苦笑。果然，有人就有江湖，有人就有是非。

    不过，幸好有人仗义执言，“行了，柱子媳妇，又说什么酸话呢！杜大叔他们能到城里住，是大壮他们兄弟几个有出息，有本事你也生个会念书的。”直接说的刚才那小媳妇讪讪不语。

    “曹婶子，我们去山脚下转转。你家荷花要是没事的话，让她去找我们玩。”芽儿见现在是机不可失，赶紧趁机偷溜。

    等走出老远，这才歉疚的朝两位娇客道歉，“小婶婶，朱姐姐，你们别介意！这些婶子大娘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平时说话随便惯了。”

    “不介意，不介意！”丁香再次听见这一声小婶婶，羞得满脸通红，“芽儿，你还是先叫我丁香姐吧。”

    “这可不行，这样不就乱了辈分了嘛！芽儿，你说是吧！”朱雅静是个会说话的，不由出声打趣丁香。

    “对！这可不行！小叔，你说是不是？”芽儿也接着打趣，是不是嫂子还有待进一步考察，可这小婶婶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

    出了家门，躲开了未来老泰山那不善的视线，杜建设难得起了兴致，半真半假的接了一句，“对！可不能随便乱了辈分！”羞得丁香圆脸红的像个大苹果，也逗得芽儿花枝乱颤，更是憋得杜皓宇哥四个肚子疼。

    说笑间，他们这一帮人就来到山脚下。其实，冬天正是大山的蛰伏期，举目望去一片萧条，除了枯萎的杂草就是光秃秃的树干，真没有设么好风景可看。可是，通过杜皓宇这几个土生土长山里人的嘴巴，春天漫山遍野的野菜，秋天五颜六色的果子，上树掏鸟蛋，下河抓泥鳅，渐渐的在两个城里人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所以，当两个人看到几只从野草从里面跳出来的野兔子时，惊喜的尖叫连连，顿时吓得那几只兔子夺命而逃，瞬间又淹没在枯草丛中。在这一瞬间，山脚下增添了一份生气和活力。

    最后，应两位娇客的请求，傍晚被风吹的脸颊红彤彤的一行人回家的时候，一起随性的多了两只又肥又大还在蹬腿的野兔子。

    等回到家，晚饭早就准备好了。杜奶奶见一行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兴奋，自个也跟着高兴。

    干燥温暖的大手拉住两位娇客，“闺女，冻坏了吧！这山脚下，没遮没挡的，冷得很。”

    “不冷，大娘，这衣服真暖和！”丁香还是忍不住害羞。

    朱雅静也笑着客气道：“杜奶奶，我们真不冷！不说我们一下午又跑又跳的，婶子拿给我的这件衣服也顶用的很，风一点都吹不透。”

    杜奶奶见两个人手都暖乎乎的，又听她们夸衣服，嘴角的笑意不由流露了出来，“可不是，这些衣服可是芽儿他们从京城特意捎过来的，还是你们年轻人穿着显得洋气！你们要是不介意，衣服你们俩就穿着别脱了。都是芽儿刚捎回来的，还崭新崭新的，没上过身呢。”

    “杜奶奶，这衣服是皓宇他们的一片孝心，我们可不能要！”朱雅静一句话说的杜奶奶心里更加熨帖，拉着两个娇客的手就进了屋子。

    晚饭过后，丁香被父亲丁华叫到隔壁小院训话去了，女孩子要矜持，要矜持，这是丁华迫不及待想要叮嘱女儿的话。至于朱雅静，就客随主便的坐到杜奶奶屋子的炕头上，跟着杜奶奶看她一集不落的霍元甲。杜妈去了芽儿的房间收拾铺盖，两位娇客还是住在芽儿那屋子最合适。

    “杜奶奶，还是彩电看着舒服！”朱雅静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虽然略显拥挤，但收拾的井井有条，少了一丝阴暗，多了一丝温馨。

    “可不是，以前那个黑白的，到了晚上不坐到电视跟前，我都看不清楚。这不，他们孝顺，又托人运回来这台。”杜奶奶跟所有的家长一样，逢人就想夸夸自家的孩子。更何况，眼前这个闺女似乎还对自己孙子有好感。朱雅静是不是偷偷打量大孙子一眼的小动作，可没有逃过老太太的火眼金睛。

    “杜奶奶，您跟杜爷爷真好福气！现在，大彩电没有门路有钱仍买不到！”

    “哎呦，真的啊？杜奶奶还真不知道！他们运回来，我就看着！”

    芽儿坐在一旁，依旧笑意盈盈也不搭腔，任由这位朱姐姐跟自家老太太寒暄。虽然这朱姐姐眼神里难掩评估和打量，不过，看自家大哥大大方方的态度，自己目前似乎不用太操心。

    第二天，吃过早饭，在杜奶奶频频示意下，杜爷爷背着手找老哥们晒太阳去了。杜爹跟杜妈骑着车子到公社接着准备年货。杜奶奶是一心把电灯泡都撵走，给年轻人留出空间。

    至于芽儿，没等杜奶奶撵人，就被柳树屯的老乡用牛车接走了。暑假寒假芽儿业务很繁忙，十里八乡的老乡们都眼神贼亮，有不少人都等着杜小神医呢。病不等人，这又是为了啥？

    如果有人问，估计这些老乡十个里面有八个是这么回答，因为杜小神医不光是看病看的准，多少疑难杂症在她手里，几服药下去药到病除。当然最关键的，这杜小神医看病不收钱。所以，每到寒暑假，清河湾的两个赤脚大夫都处于半失业状态。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蛋！

    因为，柳树屯离清河湾最近，这才刚半晌午，芽儿就被牛车被老乡送回来了，同样被送回来的还有杜爷爷。老爷子正在村头晒太阳，见有老乡来接孙女，非要跟着一起去。只要芽儿在家，杜爷爷就恨不得把孙女放到眼皮子底下，只要是不认识的，看谁都是坏人。

    牛车在村口停下，跟老乡道了谢，杜爷爷一只手拎着十几斤的狍子肉，一只手被孙女挎着，迈着同样的方步，溜达达的往家走。

    “杜奶奶，大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现在还不知道能分配到哪里去呢！您啊，将来想看重孙子，说不定得天南地北的跑。”

    “这样啊！我怎么听皓宇他们说，都留在首都啊！他们要是分不到首都，院子不是白买了，还不如在清河湾住着方便呢。在乡下，吃的米、吃的菜都不用花钱买。”

    “杜皓宇他们跟您讲过的话，说不定他们真能留在北京！他们成绩那么优秀，有关系的话，肯定能留在那里。”朱雅静说不上是什么充满功利的女孩子，只是心大志高，做不到随遇而安，反而会努力的为自己争取。搁在现代的社会，这又是一位精明的女强人。

    朱雅静打听的这么清楚，一方面是早就对成熟稳重的杜皓宇有好感。另一方面，也是在评估杜皓宇背后的能量。明年自己就毕业了，再见识到京城的厚重和大气之后，心气高的朱雅静不想就这么被分配回老家。

    在学校的时候，听有人传言杜皓宇已经被预定，毕业后肯定会留在京城。能被人提前预定，不是特别优秀，就是背景雄厚。再加上，这几年杜皓宇身上的穿着打扮，家境肯定是十分优越。言谈举止又落落大方，为人处世老道圆滑，肯定是受家庭熏陶。

    因为同在学校的学生会，又算的上是半个老乡，当时虽然很好奇小县城里竟然也卧虎藏龙，可是一直没有机会验证。没想到，前几天跟算得上是好朋友的高中同学丁香聊天的时候，竟然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烂熟于心的地名。

    昨天刚看到这座普通的农家小院，看到杜皓宇对自己的打招呼那满脸的疑惑，朱雅静心里不是不失望的，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人家。不过，随后她见到的，听到的一切，渐渐颠覆了朱雅静刚来时的失望。

    仍沉浸在快要娶儿媳妇的兴奋中的杜奶奶，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再被套话。杜奶奶这老人精，也只是在家长里短上有着自己的精明。更何况，杜奶奶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听过就忘到脑后，只一心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孙子。

    这会老太太只听明白一个意思，孙子他们不一定能留在京城，弄明白这个，老太太着急了，“哎呦，皓宇他们说的那些，我也闹不明白。老头子都跟乡亲吹牛了，到时候皓宇他们都不在，我们老两口去京城干什么？”

    房门口，听见这段对话的一老一小，动作一致的抿抿嘴角。然后，芽儿清脆脆的出声喊道，“奶奶，我回来了！”

    杜奶奶一听孙女回来了，心中的大石顿时放了下来。村子里的大学生都被老村长抓了壮丁，家里只有杜奶奶陪着两个娇客，杜奶奶连问的人都没有，“芽儿，你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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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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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奶奶正担心的不行呢,万一孙子外孙们都不在京城,自己跟老伴这坟土都要埋嗓子眼了，去那里干什么！这会见孙女回来,杜奶奶一把抓住孙女的手,忍不住念叨起来。

    “芽儿，刚才听你朱姐姐说,大学生毕业之后，不知道是分配到天南还是地北呢！你们几个怎么都没跟奶奶说这事呢，要不然的话,这院子肯定不能让你们买！到时候，你们在哪里安家,咱们再去哪里买院子。哎呦,那院子不能吃不能喝的,这可咋办？”杜奶奶是着急又上火。

    虽然两位娇客一位眼瞅着就是自己小儿媳妇了，另外一位看着对自己大孙子也有那个意思，但杜奶奶刚开始真没打算在两位娇客面前说京城院子的事。

    只不过，刚才仨人闲聊的时候，朱雅静不知道怎么就问了一句。杜奶奶一听，约摸着两个人可能是听乡亲们说的，就不再瞒着。更何况，杜奶奶还想让这小儿媳妇知道，自家虽然在乡下，可是孩子们都有出息，在京城也能买的起院子，生怕城里来的两个姑娘看不起自己家。

    芽儿见自家老太太念念叨叨，一副六神无主模样，心疼的不得了。赶紧搀着老太太先坐下，这才细声细语的安慰道：“奶奶，您就放心吧！我哥他们那么优秀，肯定能留在京城。再说了，万一他们真不能留在京城，不是还有我嘛！难道说，您只喜欢我哥他们，都不喜欢我了？”芽儿故意含含糊糊的打起太极。

    不过，“奶奶当然最疼你！”杜奶奶被她的贴心小袄三言两语哄的，眨眼忘了刚才的担心。宝贝孙女从来不说大话，她说几个臭小子能留在京城，那肯定就是八、九不离十，板上钉钉了。这些年下来，在杜奶奶简单朴素的认识里，宝贝孙女就是家里最有本事的。没看那几个臭小子都听芽儿的，连老伴也都对宝贝孙女言听计从。

    刚才听见有人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的朱雅静，见进来的是一老一小，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会连连出声安慰：“就是，杜奶奶，杜皓宇那么优秀，肯定能留在京城！到时候，四代同堂，杜奶奶您一定可以尽享天伦之乐。”

    朱雅静比起旁边使劲捏核桃的丁香来，的确很会说话，一句话就听得杜奶奶眉开眼笑。

    刚刚闪过一丝心虚的朱雅静，说完这句话，就已经面色如常了，只要不是杜皓宇他们就行。在学生会跟杜皓宇共过事的朱雅静，知道杜皓宇稳重憨厚的表相下，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果决的执行力，她不想自己弄巧成拙。

    至于进来的杜爷爷跟芽儿，这一老一小，朱雅静并没有太放心上。经过一天的接触和了解，在朱雅静看来，这位杜老爷子就是位普通的乡下老者。至于杜皓宇这宝贝妹妹，就凭杜家一家人对她宝贝娇惯的架势，只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罢了。

    这会见芽儿两三句话就安抚了老太太的心，心里虽然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朱雅静最想知道的还没弄明白，看了眼旁边仍茫然不知的丁香，接着旁敲侧击道：“丁香，往后你可要努力了。到时候你跟建设叔一起分到京城，或者托关系调到那边。那时候，杜奶奶才算是合家团聚呢。”刚才那路行不通，只好再走另外一条路。

    正准备拎着那块狍子肉去厨房拾掇一下的杜爷爷，听见这句敲边鼓的话，脚步忍不住一顿。看看仍一脸甜笑的芽儿，放心去了厨房。这姑娘是很精明，但是，宝贝孙女更是个小狐狸。

    杜爷爷去了厨房，所以不知道接下来他宝贝孙女的出马的机会并不太多。

    一上午，爱说爱笑的丁香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直跟山核桃较劲。昨天丁香被父亲丁华上了一个多小时的思想教育课，要让丁香矜持，所以已经憋了一上午了。这会听见朱雅静说起自己，终于出声了。

    不过，她嘴里正嚼着核桃肉，说的有点含糊不清，“想调到京城，哪有那么容易。要我说，在哪里工作都一样，都是为了国家四个现代化建设。其实，我觉得分配在本省就挺好！每天下班可以直接回家吃饭，亲戚朋友又多，有事也好找人帮忙。将来有了孩子，还可以让我妈带孩子，到时候多省心啊。”

    说到这里时，刚咽到肚子里的核桃的清香提醒了慢半拍的丁香，这不是在自己家，自己刚才的那话会不会让建设他娘多想。爸爸批评的真对，自己要矜持，怎么又口无遮拦还说到孩子了。想到这里，丁香怯怯的朝杜奶奶说了一句，“大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丁香我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接下来该怎么说。

    不过，就是她刚才那发自内心的几句话，愣是憋的朱雅静面色一怔。芽儿心中憋笑，看样子这小婶婶被丁爷爷他们娇惯的更厉害。

    可是，杜奶奶可不知道这一来一往里面包含的打探。老太太从两个人的几句话中，用她朴素简单的观念，抓住了一个她忽视了的重点，将来小儿子可能没法跟自己一起住。想到这，老太太又扭头找宝贝孙女，“芽儿，你小叔他们，你”孙女认识好多当大官的呢，说不定有办法。

    芽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凝神细听的朱雅静，接着充当老太太的贴心小袄，“奶奶，小婶婶刚才说的对，在哪里工作都是为了四个现代化建设。即便小婶婶留在省内，您孙子还是您孙子。将来您想您小孙子了，咱就让小婶婶带着他去看您。您想想看，文昊哥还有文博哥都是刘家外婆跟外公带大的，现在文昊哥他们不照样孝敬您。再说了，小婶婶和小叔他俩真要都分配到京城，丁爷爷他们得有多孤单啊！”

    芽儿见自家老太太有所松动，接着劝道，“更何况，将来我哥他们都结婚了，到时候一家送一个小奶娃让您照看，到时候七八个小萝卜头，说不定您又嫌闹腾了。”

    “胡说，奶奶什么时候嫌弃过闹腾。”杜奶奶嘴上嗔怪着孙女。不过，她一向都心软慈爱，被孙女这么一说，还真的开始为未来亲家着想了，听说丁香她大哥不在亲家跟前，自己再把丁香他们揽到自己身边，这亲家确实是怪孤单的。

    杜奶奶想通了，“哎！就是，你们年轻人愿意在哪里建设，就在哪里建设！老婆子我不就拖你们的后腿了！真想你们了，我就坐火车去看你们。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连拖拉机都没有坐过，更别说火车了！到时候，我可得坐个够！”杜奶奶说完，自个先乐呵的不行。觉得这样也不错，自己临老临老还能坐着火车，天南海北的长长见识。更何况，那句俗话说的好，远的香近的臭，要是整天把孩子都揽在自己跟前，说不定他们到时候都嫌弃自己年老背晦了。

    丁香被这祖孙俩的话，给羞得圆脸红扑扑。至于朱雅静，见好不容易引起的话题又被打岔到天边去了，俊眼修眉的脸上难掩一丝失望。不过，她留在京城的决心丝毫不见动摇。朱雅静本人是个心有成算的，眼光和能力都不错，她知道要想出人头地，还是留在京城的机遇更多。

    气氛一时间冷了场，直到没有丁点心事的杜奶奶见丁香一个劲的逮着桌子上的瓜子糖果啃，一拍大腿，“瞧我，跟光顾跟着你们说话高兴，忘记做饭了。芽儿她爷爷刚拎回来一块狍子肉，中午我给你们两个烀狍子肉吃。我跟你们说，我们家芽儿最爱吃这一口，你们都是年轻小姑娘，这口味肯定也差不多。”

    杜奶奶说着，已经动作麻溜的站了起来。丁香跟朱雅静两个见状，也站起来要去厨房帮忙。虽然说来者是客，但是让老人做饭，她们闲着，她们还真坐不住。

    “行了，奶奶！您还是坐着跟小婶婶和朱姐姐说话，我去做！一会您尝尝我做的地道不？”芽儿小手放到奶奶肩膀，又把老太太摁到座位上。至于这朱姐姐会不会继续跟老太太打听什么，芽儿倒不担心。自家老太太只关心一家人是不是吃得好穿得暖，别的事，老太太不感兴趣。

    杜奶奶干脆也顺了孙女的意，不过，这心里甜滋滋的。从孙女回家，她还没进过厨房门呢。看看三五步钻进厨房的孙女，老太太笑成一朵花，“别看芽儿年纪小，饭菜却做得很地道。”

    说完，老太太想起来什么似的，挪着小脚出去了一会，端了个大盘子回来，“瞧我这脑子，光给你们拿咱们山里的出产的零嘴吃，也没有问你们俩喜欢不喜欢。这些是芽儿他们带回来的，除了这奶糖我吃着甜丝丝的有股奶香味，别的味道都不咋地，可是皓宇他们几个都爱吃的很。”杜奶奶把装着奶糖，巧克力，还有各种小包装的点心的盘子往两个人身边推了推。

    杜奶奶这会可不知道，她这一客套，让本来有点失望的朱雅静，心中又坚定了起来。

    厨房里，刚把那一大块狍子肉给拾掇好的杜爷爷见孙女进来，翘翘嘴边的胡子，眨眨眼睛，你奶奶一个人在屋里，能不能招架得住？

    芽儿见老顽童似的爷爷，也跟着挤眉弄眼一番，老狐狸跟小狐狸，最后都憋的不轻。

    不过，芽儿这顿午饭到底是没有做成。刚把狍子肉放锅里煨上，杜爹跟杜妈两口子回来了。杜爹抽抽鼻子，判断了一下是什么肉香，“芽儿，肉在锅里煨着，午饭先不用做了。村长家今天杀年猪，让咱们去他家吃杀猪菜。”

    现在不兴大锅饭了，养的猪完全都是自家的了，可却越来越不舍得杀了。这一头猪卖的钱，就能让一大家子用上小半年。在清河湾，杀的起、又舍得杀年猪的人家不多。杜家的年猪早就在一进腊月时就杀过了，为的就是早点弄成熏肉，好给京城那几家早点邮过去。至于村长，一想到年后这山路就修起来了，又不用花乡亲们的钱，狠狠心，杀头年猪庆祝庆祝。这修路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村长早就猜得个大概，只是不往外说罢了。杀头年猪，请杜家一家吃一顿，也算是替乡亲们表示一下谢意了。

    杜爹知道村长的心意，在村口被村长叫住说这事时，很干脆的就答应了。所以，刚回到家，就喊了这么一嗓子，把屋子里的人喊得满心期待，连有心事的朱雅静也面露好奇。

    等到了村长家，杜爷爷他们才发现村长真的是下大本钱了。这一会，村长家里是热闹的很，村子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跟家人，杜家一家子，清河湾所有大学生，这老老少少的着实不少。这么多人，等吃完这顿杀猪菜，剩下那点肉也别想卖钱了，能够村长一大家子过年就不错了。

    不过这一顿杀猪菜，看的芽儿对眼前这个大嫂人选，从原来的观望态度，变成了保留态度。这大嫂人选，态度依旧落落大方，笑意盈盈，跟好奇的乡亲们寒暄招呼着，可以说是八面玲珑。准小婶婶则要害羞很多，被乡亲们一打量，那张喜庆的圆脸就变成了红苹果。

    可这并不是芽儿不喜这大嫂备选的原因，而是朱雅静说话时，眼神语气里难掩的那份高傲，在杜家人面前没表现出来的那份高傲。还有，在坐下吃饭时，不经意的用手绢来回擦拭洗的干干净净的筷子，对着一盆子一盆子没有卖相只有味道的家常菜时，那丝犹豫。

    淳朴的乡亲们可没发觉这些，觉得这两个城里来的大姑娘就是跟清河湾的不一样。说话态度都大大方方的，和声细语，一点不像乡下女娃子那么扭捏小家子气。

    杜奶奶听老姊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两个人，高兴的多吃了半碗饭，这里面可有一位是自己儿媳妇呢。至于孙媳妇能不能成，杜奶奶虽然乐意，可是看孙子的态度，老太太觉得悬。

    等热热闹闹的一顿杀猪菜吃完，朱雅静跟丁香两个城里姑娘，早引得一群年轻小伙子注目。毕竟，杜家一家对外的说辞是，两个人是芽儿的同学。一群小伙子，虽然知道自己这是癞想吃天鹅肉，不过，说不定自己运气好，真的能吃到呢。

    没等产生危机意识的杜建设朝自家老太太示意，护儿媳妇护的厉害的老太太已经察觉到了。这可不行，这都送上门来的儿媳妇，可不能被人拐走喽。

    杜奶奶也没心思跟老姊妹们聊天了，领着两个大姑娘就回家。接下来的几天，老太太简直恨不得把两个人藏家里。每天只在家里陪两位娇客聊天，顺便准备年货，老太太在心里可是打着留人在家里过年的算盘。

    可惜的是，在过小年的前一天，勘测地形终于告一段落的丁华，看了眼在老人精的撮合下，跟那臭小子已经如胶似漆傻闺女，坚决提出告辞。剩下的那些工作，还是等年后早点过来再说。要不然，这准姑爷眼瞅着就要变姑爷了。

    丁华态度坚决，杜奶奶也知道自己的小算盘落空。有未来亲家在跟前，自己是没法拐儿媳妇在家过年了。不过，“亲家，这大过年的车上人多，你们老的老小的小的，让建设送你们回去，要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杜奶奶难得倚老卖老了一回，跟丁华说完，也不等丁华推辞，接着对站在一边小儿子说道：“建设，你送亲家他们回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着急回来。回来的时候，要是买不到票，你就留在你丁叔家里过年。”

    杜奶奶三言两语的安排好，杜家小叔当然是心中窃喜，自己这就以未来姑爷的身份登门了？至于丁华，满脸无奈，这老大嫂以前看着也是个和气好说话的，这一会怎么也不等自己说句话。再说了，自己刚五十多，怎么就老了？丁香跟小朱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又哪里年纪小了？不过，见这老嫂子热心的张罗，丁华那句推辞的到底没能说出口。

    至于这一行，虽然了解不少，但是收获不大的朱雅静，略带幽怨和期盼的看了一眼杜皓宇，眼神里的希望和期待流露无遗。这人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吗，自己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竟然还一直无动于衷。一直对自己的长相和能力很具有信心的朱雅静，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芽儿，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挫败感。先不说自己的能力，就自己引以为豪的相貌，在杜皓宇的妹妹面前，压根就不值得一提。

    不过，不管朱雅静心中有再多不甘，对杜家一家热情周到的款待，她也说不出一句不好来。杜奶奶虽然有点舍不得这个孙媳妇人选，不过，老太太有个最大的优点，她从来都不勉强孩子。以前念叨杜建设归念叨，老太太从来没逼着杜建设去相亲什么的。这会见大孙子没有这个意思，当然不会开口也让孙子去送人。

    最后，在杜家过完了小年，第二天，杜建设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除了乡亲们送给丁华的，剩下的那些都是杜奶奶准备的，一下子把杜家的年货搬空了一半。也幸亏杜建设前二十多年也是上山下地的好手，有一把子力气。要不然，万一被这百十斤的东西给坠个大马趴，在未来老丈人面前露了怯，这门亲事就有的磨喽。

    送走了三位贵客，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杜奶奶仍沉浸在不能双喜临门的遗憾中。

    不过，一家之主的杜爷爷却开始了他的训话。把筷子往饭桌子上一敲，“老大！”

    杜爹见老爷子神色严肃，赶紧应声，“爹，啥事！”

    “爷爷，您说！”杜皓宇凭着本能的直觉，觉得老爷子的这声老大是叫的自己！

    杜爷爷瞪了一眼没眼色的杜爹，“杜皓宇，你有什么看法？”

    哎，杜皓宇被老爷子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愣了，“什么有什么看法？”杜皓宇不自觉的问了出来。不过，看到杜皓轩挤眉弄眼的跟自己使眼色，似乎抓住了一点头绪。

    杜爷爷见一个比一个愣，也不故作高深了，“就刚走的小朱同学，你有什么看法？老子先给你提个醒，那小朱同学是个精明又心大的，又有点要强，主意也正的很。你要是觉得压不住她，就别招惹人家。”

    “爷爷，您说什么呢！要不是皓轩说，我连她是我校友都没认出来，能对她有什么看法。”杜皓宇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自己这几天都躲的没敢着家好不好，就怕老太太乱点鸳鸯谱。

    “你没想法正好！不管小朱同学有什么想法，你都离远一点。她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坏心，但是太争强好胜，人精明，又能舍得下面子去钻营。她要是个男的，将来说不定真能出人头地。可是她是个女孩子，这事还真不好说。哎，想要家宅安宁，除非男的太窝囊，要不然，女的真的不能太好强。”

    杜奶奶听完杜爷爷的感慨，嘴巴张了张，什么话也没说。这么多年下来，在看人这些事上，老太太还是相信老伴的眼光的。

    杜爹跟杜妈在心里一琢磨，在一想村里那几家家宅不宁的，老爷子说的还真有那么点道理。那句老话真没说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杜爷爷故作高深的一番感慨，再次巩固了他在家中老太爷的地位。这会也感慨完了，忍不住又夸起孙女来了，“女孩子，还是咱家芽儿这么贴心乖巧的招人稀罕。”

    杜奶奶跟杜爹、杜妈，听了杜爷爷这句话，连琢磨都不用琢磨，就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附和。杜皓宇哥俩却是满头黑线，妹妹是贴心乖巧，那也只是在长辈面前。在他们面前，有时很乖巧，可有的时候就是个小恶魔，让他们是爱不得恨不得。不过，偏偏就是这种爱不得恨不得的感觉，让人上瘾，恨不得把宝贝妹妹捧在手心里，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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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7

    <li>

    由自家老太太亲自出马,杜建设这个毛手毛脚的准姑爷,不顾准老泰山的黑脸，打着不放心的旗号,硬是死皮赖脸的跟着上了火车,一副不进老泰山的家门誓不罢休的架势。

    火车上，丁香的父亲丁华,虽然没给杜建设好脸色看，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说什么。其实,杜建设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准岳父丁华,其实很是享受准姑爷这样鞍前马后的殷勤伺候。不管丁华看拐走自己女儿的杜建设怎么不顺眼,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愣小子确实细心又耐心，比家里那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和眼前这个唧唧咕咕个不停的憨女儿强多了。

    尽管临近年关，车上的人不少，但有急于讨好岳父的杜建设张罗着，一行人倒没怎么遭罪。不过，当丁华看到自家傻女儿只一心围着那臭小子团团转，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的，早就无力继续说教女儿了。他这会脑子里只有两句话：一个女婿半个儿；女生外向，胳膊肘都是往外拐的。

    从青山县到f省的省会，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从早到晚火车咣当了一整天，杜奶奶嘴里这老的老少的少的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丁母跟朱雅静的父亲是同一个厂子的职工，两家住在同一个职工家属区。丁香和准翁婿俩帮着朱雅静把大包小包的山货提到她家楼下，然后才回自己家。

    回到家，光归整那一包包的山货就花费了不少时间。等收拾好，丁华看看家里的冷锅凉灶，再看看外面的天色，“丁香，你拿两个大饭盒去外面小饭馆炒两个菜。”

    “哦！”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的丁香，很是心虚的应了一声。父亲不会做饭还可以说君子远离庖厨，可自己也不会做，丁香是真的开始反省起自己来。

    杜建设对自己的准媳妇可以说是知之甚深，见丁香蔫头耷脑的，连忙接过来话头道：“叔，您要不嫌弃，就尝尝我的手艺。又有从清河湾带来的那些熟食，收拾起来很快，吃着也热乎。”想到自家古灵精怪的小侄女，杜建设觉得自己有必要全方面的让准岳父看到自己的优点。

    丁华见杜建设说的认真，“那也行！厨房里的那些油盐酱醋都放在哪儿，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自己找找看吧！”

    丁华刚说完，就见自己那憨女儿正蹑手蹑脚的溜进厨房帮忙，赶紧恨铁不成钢的喊了过来，“丁香，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都怪自己跟妻子娇惯的太厉害，女儿这样的就是被人卖了，说不定还会帮着数钱呢。

    被叫住的丁香，见父亲的脸黑的不行，耷拉着脑袋怯怯的走到父亲跟前，心里早就准备好了接下来肯定又是一次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

    丁华看看听话归听话，但是天真的近乎有点傻的闺女，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白费口舌，将来还不如让女婿去操那个心呢。不过，眼前自己该说的还得再啰嗦两句，“你啊，以后凡事要多用点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在脑子先琢磨琢磨，不要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丁华说完，见女儿仍似明不明一脸费解，干脆直说，“算了！记住，以后少跟小朱接触！”这一路，丁华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在自己印象里一直聪明好学的朱雅静旁敲侧击，小心思不少。现在的朱雅静虽然依旧聪明勤奋，可却没有了小时候的纯真。这样想，闺女傻点就傻点吧。

    见父亲满脸严肃的就跟自己说了这么一句，丁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哦！爸，我知道了。建设他刚才都跟我说了，让我以后少找朱雅静。”

    察觉到女儿语气里对那傻小子全心全意的信赖，丁华顿时感觉到自己这颗慈父心饱受伤害。自己说过的话，这傻女儿怎么都不记在心里呢。

    “刚才看你收拾行李的时候，看着好像多了一个包裹！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女孩子要矜持，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丁华突然无比的思念起妻子来，慈父难为啊！

    “那是大娘跟大嫂她们硬塞给我的，我真没有想要。”丁香连连摇头，觉得自己很委屈。

    “你去把那个包裹拿过来，我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等他回去的时候，补个差不多的回礼。”丁华也懒的跟女儿讲这些人情往来的道理，这些还是做母亲更适合教给女儿。

    丁香真的很听话，乖乖的从卧房把小包裹拿来递给父亲。

    丁华掂掂重量，没太在意，可等打开一看，用红绸布包着一对很有分量的黄灿灿的金手镯，还有一只女士手表，另外就是一件浅灰色的呢子大衣。这些，这些东西，都可以直接当聘礼了。自己这闺女果真是被人卖了，自己还给人数钱。你听听，这傻丫头嘴里都讲的是什么。

    “爸，东西真不是我要的。这对金镯子是大娘偷偷塞到我衣兜里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至于手表，大嫂说我上课要经常看时间，她留着没用，就给我了。这件大衣，二嫂说路上会冷，让我穿着省的万一冻感冒了。”

    听着憨女儿老老实实的跟自己汇报，丁华内心生出一种无力感，罢了，杜家的为人很不错，将来妯娌之间的相处也看着问题不大。先看看厨房里动作麻利的愣小子，再闻闻饭香，丁华突然觉得这个女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等叮叮当当在厨房好一阵拾掇的杜建设把晚饭端上饭桌，敏锐的发现这准泰山随和了不少。觉得娶媳妇很有望的杜建设，接下来的两天继续装傻充愣，愣是装作没听明白准岳父撵人的话。自己好不容易才来一回，准丈母娘还没有见到呢，怎么能灰溜溜的走了呢。

    杜建设厚着脸皮留下了，把自己当成半个主人，大扫除，杀鸡宰鸭，准备年货，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丁华见这愣姑爷是赶不走了，索性把这些家务活都交给他干。毕竟没有他，自己跟女儿两个对这些可不擅长。

    好不容易伺候好儿媳妇过完月子的丁母，风风火火的就往家里赶。丁母本以为看到的肯定是饿的面黄肌瘦的爷俩，可没想到，那爷俩面色红润，竟比以前胖了不少。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厨房里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肉香。

    听丈夫三言两语的讲完，丁母虽然还没见过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爷，可是就冲他能把这爷俩伺候的这么好，丁母就一百个欢喜。在丁母的眼里，这爷俩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一般人可伺候不了他们爷俩。

    等杜建设趴在厨房里的窗户上，挂好从清河湾带回来的熏肉，扭头一看，顿时吓一跳。

    不过，丁母一看，可是满意的不得了。这小伙子高大斯文，彬彬有礼，家里家外也一把抓，不错，真的不错。满脸笑容的丁母，正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到了晚上，丁母又让丈夫细细的给她讲了一遍清河湾的事。丁母越听越高兴，凭着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这女婿绝对要的。公婆慈善，妯娌和睦，家庭条件也不错，关键是，女婿真的喜欢被自己夫妻俩养的有点憨的女儿。这亲事就这么定了，谁也别想她家的女婿。

    丁母跟清冷严谨的丈夫不一样，是个爽利性子，有点不拘小节。当丁华见妻子终于回来了，有开始义正言辞而又明晃晃的撵人走。丁母瞪了丈夫一眼，“小杜，车票不好买，路上人又多，要不今年你就在婶子家里过年啊。”虽然越来越满意，可是这女婿还得慢慢相看仔细喽。

    杜建设见自己轻而易举的就过了岳母这一关，心中窃喜。自己又拉到了一票，现在在丁家，自己跟老泰山之间，可是三比一，自己完胜。

    得到准岳母的认同，杜建设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不过，杜建设没忘记跟清河湾那边报喜，终于赶在年前往清河湾拍了一封电报，就六个字，“我留下过年了”！不过，这六个字里面包含的兴奋和激动，是显而易见。

    杜奶奶前两年，一进腊月就开始数着手指头过日子。整天念叨什么时候她的孙子外孙回来，什么时候小儿子回来，在老太太的心里，过年是一家团聚的日子，缺一个都不行。不过，今年，眼看着就过年了，小儿子不在家，老太太不仅不挂念，反而还乐呵的不行。

    因为老太太高兴，杜家其他人也都没去想那个没娶媳妇就快忘了娘的杜建设。芽儿每天不是出去接诊，就是给村子里那些老人把脉，有病治病、无病预防。杜皓宇兄弟俩被村长抓了壮丁，整天忙着修路那一摊子事。杜爷爷仍是每天要么跟那些老哥们晒太阳，要么就给孙女当当保镖，跟着孙女出诊。

    杜爹就辛苦多了，家里的劳动力都在别人家里做贡献，已经好多年没有再干过的大扫除之类的杂活全都落在他身上。至于杜妈，由于前几天光顾着接待两位娇客了，稍稍耽误了她准备年货的浩大工程，趁着还没过年正抓紧时间准备呢。

    眼瞅着小儿子结婚有门，整天乐呵呵的杜爷爷，准备找时间跟京城的翟老头好好吹嘘吹嘘。不过，杜爷爷不知道的是，清河湾自己家接待了两位娇客，京城翟家这两天也接待了一位娇客。杜爷爷这边是，小儿子结婚有门。京城翟老爷子那边是，大孙子结婚板上钉钉的就定在了年后。真要比起来，杜爷爷好像稍稍输了一筹。

    杜家前几天接待的是准儿媳妇，翟家今天接待的是已经订婚的孙媳妇。

    在已经订婚的翟耀扬赶在年前回到京城，同行的还有未婚妻王英，以及好几年没有回京城的二姑一家。年后就要结婚了，老爷子他们还没见过未婚妻，回家过年的翟耀扬就把人领了过来。丑媳妇见公婆，这一关早晚都得过，不如就趁着过年老爷子高兴过来。

    一头齐耳短发，浓眉大眼鹅蛋脸的王英，从坐着吉普车进了军区大院，一直都没从翟家如此显赫家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当翟明山严肃、洞察一切的目光扫过去时，惶恐的王英如坐针毡。不过，她眼神的余光瞄到旁边的翟耀扬时，王英心中又升起一股骄傲感，这个成熟稳健又有能力的男人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丈夫。

    翟奶奶见老伴又开始吓人了，趁人不注意踢了他一脚，不是所有人都跟芽儿似的，不怕他。这要是把孙媳妇给吓跑了，自己的重孙子去哪里找啊。

    翟明山接到翟奶奶示意，这才威严的开口道：“行了，开饭吧。”

    翟二姑看看顿时坐的笔直的丈夫还有两个儿子，不由撇撇嘴。自己这好几年才来探一回亲，老爷子就不能给自己一个笑脸？本来听母亲念叨老爷子的那些趣事，还以为老爷子脾气改好了，谁知道老爷子只在芽儿面前是个弥勒佛，在他们面前仍是位阎王爷。也不知道芽儿有没有诀窍，她是怎么哄老爷子开心的，自己有机会得跟着学学。这些年自己习惯了还好，但王英第一次来，被老爷子这么看着，估计连饭都吃不饱。

    不出翟二姑所料，尽管有翟奶奶跟翟妈婆媳俩热情的招呼着，努力的活跃气氛，可奈何自家老爷子的气场太强大，王英仍是战战兢兢。

    红白相间的熏肉正吃得欢快的翟二姑，看了眼吓得数着米粒吃饭的王英，心生不忍，“爸，我说您们的生活也太奢侈了吧！这是熏的猪大腿吧？还有那个盘子，我尝着好像是野兔肉。爸，这肉还多不多，多的话我们回去时，带走一些。这肉做的真地道，肥而不腻，香而不腥。”

    翟二姑找了个最安全的话题，结果，这效果也远远超过她的预料。她的话音一落，刚才还是冷面阎罗的老爷子顿时变成了和蔼的邻家老头。

    翟明上满脸得意的显摆开了，“这肉够香吧！这可是芽儿他们特意给老子熏的，都是用芽儿的秘方做的，特意赶在年前邮过来。本来有两条熏猪腿的，结果另外一条让李老头直接抢走了。也真是的，这边这么多人，他们那边加上小张父子俩也就四个人，竟然分走了一半。”

    时而心细时而心粗的翟二姑见老父亲这么兴奋，竟然也跟着讨论起来，“爸，您就知足吧！这一条猪大腿有好几十斤呢，够您吃好长一段时间了。我一直以为芽儿只懂的养生健身，没想到她还会做吃的。”翟二姑摸摸自己仍旧白皙光滑的肌肤，心里美的不行。听说外面有不少年轻的姑娘以为自己是黄脸婆了，都觊觎着手掌地方大权的丈夫呢。不过，其实最担心的可不是自己，而是丈夫。谁让自己越来越年轻，他却快成了半糟的老头子了，看着不比父亲年轻多少岁。

    见有人搭话，翟明山就彻底的压不住话茬子了，“芽儿不光会做吃的，还能做很多好吃的。我跟你说啊，我最喜欢她做的那红烧肉，麻辣鱼，清蒸鱼，红烧鱼，...”老爷子说了一大串，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芽儿做的他都爱吃。

    饭桌上，顿时成了翟明山表扬孙女的表彰大会。关键是，还有不少人不是附和两句。本来是丑媳妇见公婆战战兢兢的王英，这会虽然不那么害怕了，可是心中却失落了不少。本来自己才是今天的主角，可现在所有人都在说跟翟家非亲非故的另外一个人，连自己的未婚夫都能插两句。王英心中虽然对素未谋面的芽儿有一丝好奇，但那丝嫉妒却占了更多。

    于是，未来将成为妯娌俩的两个人，由于翟明山表象出来的明晃晃的偏心，未来如何相处，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所以说，自古以来，不仅婆媳关系复杂，很多时候妯娌关系更加微妙。

    不过，王英的失落，说到兴头的翟明山和翟二姑没发现。至于翟耀扬和翟耀辉，除了时不时插一句嘴，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跟父亲和姑父讨论工作上的事情。只有翟奶奶跟翟妈，身为女主人注意到娇客脸上的尴尬。

    翟奶奶对老伴很了解，知道一般的话题绝对打断不了正高兴着的老伴，于是，就把话题引到翟耀辉身上，“耀辉，你看你哥跟王英明年就结婚了，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们领个媳妇回来？”

    不得不说翟奶奶这话题起的很好，这会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嘴角难得一直含笑的翟耀辉。

    翟耀辉见众人都看了过来，语气跟往常一样冰渣渣冷飕飕的，轻飘飘的就抛出一个原子弹，“我已经有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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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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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语气冷冽,声调没有一丝波动,不缓不徐说出来的这七个字，对在座的翟家人来讲,那威力绝对不亚于当年m国投的那颗原子弹。连翟家的老爷子,干了一辈子革命的翟老首长都有片刻的惊愕。

    翟奶奶他们谁都没有料到，他们眼里绝对是老大难的问题,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关于翟耀辉的婚事，翟奶奶虽然没怎么张罗，那也是因为知道翟耀辉是软硬不吃。除非他愿意,要不然说破嘴皮子也没用。连表面看着并不担心翟明山，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实在不行,自己就舍下这张老脸,看看那些老战友老同事谁家有孙女、外孙女，到时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赶鸭子上架。这话听着霸道归霸道，可怎么也比孙子打光棍的名声要好听多了。

    关于翟耀辉的终身大事，从很多年前开始，翟家人就开始头疼。少年时代的翟耀辉，说好听的是桀骜不驯，说难听的那就是典型的刺头。受翟老爷子强硬的军事作风影响，少年热血时代的翟耀辉有样学样，一切以拳头说话，打遍大院无敌手。

    等翟奶奶察觉到苗头时，早就为时已晚。当时翟奶奶没少念叨翟老爷子，自己上哪里找一个更凶悍的孙媳妇镇压武力至上的孙子。随之，翟家出了那件大事。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过程残酷，但那个热血冲动的翟耀辉如脱胎换骨般成熟起来。可是没等翟奶奶来得及庆幸，就发现成熟是成熟了，可以前是座桀骜冲动的火山，现在却是生人勿进、惜字如金的万年冰山。尤其是等上过战场回来，周遭冷冽的气场更是令人退避三舍。

    一直心疼又心酸的翟奶奶，刚听见翟耀辉的话，将信将疑的打量了半天。等耳不聋眼不花的老太太敏锐的捕捉到孙子嘴角的那丝柔和时，终于确定了。想到这里，老太太兴奋了，激动了，早忘了自己刚才转移话题的目的，连声追问，“耀辉，那姑娘是哪里的？多大了？做什么工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对了，怎么不带她来家里玩？”

    翟耀扬也取笑般的朝翟耀辉说了一句，“行啊，你小子比老哥我强！”自己的未婚妻是相亲相回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要比翟耀辉他自己追回来的要略逊一筹。

    翟耀扬的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含义，只是打趣自己印象里不解风情的弟弟竟能追的美人归。不过，这话听在对翟耀扬十分在意的王英耳朵里，就似乎变了些味道。尤其是，意识到翟家一家的话题刚围着非亲非故的另外一个人转，现在注意力又都集中到翟耀辉身上，本是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不由又失落不少。

    这一会，翟家所有人都难掩好奇的打探着翟耀辉，没有人注意到王英脸上那瞬间的不自然。主意打到老爷子身上的翟耀辉，见老爷子也眼神一亮，知道鱼儿上钩了，才慢里斯条的回答道：“大学生，回家过年了。”剩下的翟耀辉遵守跟媳妇的约定，没有再透露。

    就听老爷子刚才与有荣焉的语气和他满脸的自豪，要是自己这会大喇喇的把媳妇抖搂出来，先不说小媳妇会把自己如何，就自家老爷子肯定也会拖自己的后腿。更何况，自己未过门的大嫂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自然，翟耀辉知道现在并不是直接点破的好时机。

    不过，老爷子既然上钩了，那他肯定忍不住会去打探。自己到时候再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些，相信常常自诩明察秋毫、运筹帷幄的老爷子，肯定能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如此这般徐徐图之，到时候老爷子不仅不会暴怒，对他来讲反而是个大惊喜。有盼着乖孙媳妇的老爷子帮自己顶着，自己才能雷霆一击，攻克杜爷爷他们那座最坚实的堡垒。在尝到几次甜头之后，翟耀辉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偶尔的窃玉偷香了，他更想跟小媳妇光明正大的亲昵。

    不出翟耀辉所料，在他有意抛出这两句充满了线索的话之后，翟明山看了一眼又跟蚌壳似的若无其事的孙子，拍拍嘴巴张了又张，合了又合的老伴的手，安抚道：“甭问他！这小子不说，老子也有办法。老子还就不信了，在京城这块地还有老子找不到的人。对了，他刚才不是说了，你的孙媳妇是学生，现在回家过年了。这更简单了，到时候咱们直接问芽儿。反正他休息的时候都是往芽儿她学校跑，咱家芽儿那么机灵，肯定知道。”

    本想再从孙子嘴里打听两句的翟奶奶，听了老伴的话，再一琢磨，接着安心吃起她的饭来。当然，老太太还不忘招呼眼前这个孙媳妇。至于其他的人，也都眼前一亮，对啊，翟耀辉不说，不是还有芽儿！那丫头机灵古怪的，肯定知道点什么。

    翟耀辉见老爷子真如自己所期待的那样，分析的准确又到位，更是胃口大开。至于接下来的进度是不是真的如翟耀辉所计划的那样，那时察觉到到孙子把自己当枪使的老狐狸会不会真为了又贴心又乖巧的孙媳妇，帮着翟耀辉打头阵，佛曰不可说。

    这天，被人念叨的不轻的芽儿是喷嚏连连，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翟耀辉正在祸水东引。

    热热闹闹的新年，转眼间就到。杜家的新年，跟往年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热闹而又温馨。不过，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收压岁钱的的，由杜皓宇兄妹几个人，变成了杜爷爷和杜奶奶。压岁，压岁，希望两位老人长寿康泰。

    大年初一，老爷子和老太太拿着红包乐呵了一整天，腮帮子都笑酸了。可是，等大年初二，两个闺女拖家带口的来给他们拜年时，杜爷爷还是忍不住又把红包塞在轻便暖和的羽绒服兜里，还特意露出来一大半，大红的红包将掉不掉的，看的小小海跟小小江眼馋的很，脆生生的问道：“外公，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压岁钱嘛？”容貌相似的小哥俩相视一眼，好厚好多啊，够他们俩买好几斤奶糖吃了。

    俗话说童言无忌，本想显摆显摆的杜爷爷脸上一愣，随后从另外一个衣兜里掏出两个小小的红包递给两个小外孙。

    王大江兄弟和郭大海兄弟，四个人跟杜皓宇他们这些年形成的默契，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见状，表兄弟四人憋着笑意，赶紧上前一人孝敬老爷子一个大红包。杜爷爷黑着脸的接过红包，不过，平时总是紧抿的嘴角却上扬的厉害。杜家的两个姑爷，看到早忍不住跑院子里偷笑去了。连襟俩对他们的老丈人既尊敬又孝顺，要不是老爷子坚持，他们那能有这么成才的儿子。

    至于小小江跟小小海，数了数他们刚收到的红包，再看看外公的大红包，小鼻子皱啊皱的，找他们的芽儿姐姐去了。算了，要是加上芽儿姐姐给的压岁钱，再加上小舅给的压岁钱，说不定他们俩也能给外公凑成一个大红包。

    不过，直到吃午饭，小兄弟俩找遍犄角旮旯也没找到他们小舅。被两个弟弟磨着找小舅舅的王大江他们，这会才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

    前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的杜皓轩，也终于想起这茬事来。跟王大江他们勾肩搭背，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好一阵子。杜家两个姑姑更在意弟弟的婚事，开始叽叽咕咕的的跟杜奶奶和杜妈打听她们未来弟媳妇的情况。至于王大江他们，则忍不住取笑艳福不浅的杜皓宇。

    杜爷爷看看身材高大挺拔、样貌端正爽朗的孙子和外孙，摸摸衣兜里那几个大红包，不得不承认他们不再是自己呵护下的小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可以撑起一片天，可以撑起一个家。想到年前家里来的两位娇客，杜爷爷清清嗓子，决定再给他们上一堂课。

    杜皓宇他们早熟悉了老爷子开训之前的标志性动作，都赶紧坐好。杜爷爷见状，老怀大慰，自己这一辈子，儿女孝顺，家庭和睦，孙子辈的也都成才，够本，真够本。

    “眼看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也都该成家立业了。我不管你们将来找对象，是找高的矮的，还是找胖的瘦的，也不管是咱们乡下的还是城里的，只要你们自己喜欢，当家长的绝对不掺和。反正老子也不打算跟你们一起住，老子就赖着芽儿了。不过，只有一点，家教要好，心思要正，谁也不能给老子弄一个调三窝四的搅家精回来。”杜爷爷忍不住又瞪了杜皓宇一眼。杜皓宇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自己真的没跟那位朱同学打过交道。

    杜爷爷说到这里，喝了口水，缓缓气，接着道：“我跟你们说，这两口子，好比那东西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虽然不管你们都找什么样的对象，可是你们到时候也别被个娘们给压住，窝囊的男人可不是咱们老杜家的种。虽然主席也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你们可不能软了耳根子，自己心里没个主意。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的家庭才更容易和睦。”

    杜爷爷颠三倒四的想把自己的人生智慧教给孙子辈，不过，在为人处事上，杜爷爷好歹还能多讲两句，可是关于这方面，杜爷爷能说的还真不多。没办法，在清河湾，谁都知道杜家是典型的五好家庭。不说杜爷爷这一辈子没跟老伴红过脸，就连婆媳、妯娌以及姑嫂之间，由于杜爷爷这封建大家长绝对能压得住，再加上一家子都和脾气，连嘴都没有拌过。

    杜爷爷也察觉自己讲不了太多，最后总结一句，“家和万事兴，咱们家现在也有点家底了，不过，你们得记得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将来谁家的媳妇敢含酸吃醋的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什么话也别说也别问，你们大耳瓜子直接给我扇过去。”

    等总结完，还挨圈看了一遍，见杜皓宇他们纷纷点头表示受教，杜爷爷这才安心的来了一句不伦不类的，“嗯，孺子可教！”

    不过，杜爷爷明显是没发现两个闺女脸上的苦笑，两个儿媳妇脸上的尴尬，还有一向和气的老伴现在更是面若寒霜，只有孙女是笑意盈盈。

    鬼主意最多的郭小海跟杜皓轩，先挪挪屁股侧侧身子，远离老爷子的掌控范围，故作不懂，一个接一个的问道：“外公，那咱们家，你跟外婆是哪股压倒哪股风啊？”

    “爷爷，到时候咱家芽儿是压人的那个，还是被压的那个？也男主外女主内？”

    被两个有意看笑话的孙子辈一提醒，杜爷爷才发觉自己刚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尤其是老伴现在脸黑的不行。

    不过，杜爷爷这大家长不是白当的，那是相当镇定自若，“我跟你外婆早就合成一股风了，我们两个都是朝一个方向使劲。要不然，咱们家能有这么和睦。”

    “至于咱家芽儿，又聪明又乖巧，当然是里外一把抓。至于谁压倒谁，这问题你们还用问？有你们兄弟几个在后面掠阵，芽儿想让风往哪儿刮就往哪儿刮？”

    杜爷爷这明显内外不一的两套言辞，说的众人再也忍不住，两个姑爷更怕这老丈人，一个个借口喝多了，跑厕所偷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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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说得好,话糙理不糙。杜爷爷对内和对外截然不同的一番言论,尽管憋得俩姑爷不得不躲出去偷笑，不过,有些话仔细地一琢磨,还真有几分道理。这枕头风自古有之，而且枕头风的威力绝对不容小窥。谁家的枕头风吹的厉害,谁家往往更容易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杜皓宇他们想到了自家的和睦温馨，再想想有家里枕头风厉害的,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三天一吵五天一闹。想通这些,杜皓宇哥几个对自家老爷子的敬仰更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杜奶奶虽然不乐意听老伴娘们来娘们去的,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些臭小子们唠叨罢了。不过,在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上，负责主内的杜奶奶的经验和心得，一点不比男主外的杜爷爷少。团圆饭吃完，杜奶奶挪着那双小脚，到自己房间里拿了一个木匣子出来。小木匣子看着有些旧，估计有些年头了。

    杜奶奶在装满了零零碎碎的木匣子里摸索了小半天，最后找出两个金镶玉的戒子，还有一对成色并不算太好的玉镯子出来。没等杜妈她们回过神来，老太太已经把东西塞到儿媳妇跟闺女们的手里。

    “加上送给丁香的那对金镯子，这些是当年我跟老头子成亲的时候，所有压箱底的东西了！这对戒子传女不传媳，就给桃花和杏花。芽儿她娘还有文昊他娘，这对玉镯子你们俩一人一支，也别嫌弃成色不好！丁香毕竟是未过门的新媳妇，娘这次就偏她一回！”杜家这些年和和睦睦，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那就是所有孩子在老两口眼里，手心手背都是肉。尽管难免也会偏疼，不过，尽量做到不偏不倚。

    杜妈她们姑嫂妯娌四个，都知道这老太太是个外柔内刚的，说一是一，所以尽管哭笑不得，可还是珍重的把东西都收好，这可是老人的一番心意。再说了，她们也都明白老太太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她们会眼红丁香得了一对金镯子嘛。不过，在四个人看来，这老太太真是白操心了。虽然是兄弟，但她们都把杜建设既当兄弟又当半个儿子看，怎么会眼红？再说，东西是老人的，老人愿意给谁就给谁。五根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老人就不能有点偏心？

    杜奶奶见儿媳妇跟闺女都痛痛快快的收下了，心里高兴，啪的一声把小木匣子一合，笑道：“这里面剩下的，都是芽儿他们孝敬我的，我可不舍得给你们！等哪一天我走了，这些东西还都留给芽儿。我不说你们也都清楚，咱们家能有今天这红火的日子，可没少沾芽儿的光。再说了，你们那里也有不少芽儿给的好宝贝吧！”杜奶奶说的这里，慈爱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狡猾。

    在杜奶奶那了然的目光下，杜妈她们姑嫂妯娌四人都羞得讪讪不语。她们向来都朴素惯了，尽管这几年不缺吃不少穿，但她们谁也不舍得花钱买那些她们喜欢的不得了，却中看不中用的。不过，女人都爱俏，真送到她们手边，对那些自家闺女（侄女）的心意，他们却都是又喜又爱。谁让小芽儿送给她们的那些东西，她们都中意的很呢。

    这两年下来，杜妈她们着实攒了几件好东西。不过，她们平时辛勤忙活惯了，喜欢归喜欢，却又觉得那些东西戴着碍事又容易招人眼红，只能压箱底，等眼馋的时候再拿出来看看过过瘾。这会，被老太太一语点中，饶是眼看就要娶儿媳妇的人了，还是难免有一丝不好意思。她们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还贪小辈的东西。

    于是，屋子里四位风韵犹存的徐老半娘，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的就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这两年被芽儿精心调养的白皙光滑的脸庞上，多了一丝绯红，看的各家的老爷们也都跟心里揣了一只小鹿似的，砰砰砰的直跳。几张古铜色的脸上，都是一副憨笑，这会各家的顶梁柱竟一个个跟毛头小伙子似的，心里火热的不行。要不，要不他们也给自家娘们买件不当吃不当穿的东西，谁让娘们喜欢来着。

    杜爷爷跟杜奶奶，看着眼前你来我往眉目传情的场面，心里好笑的不行。不过，他们当老人的又不能打趣，不能为老不尊不是。就在杜爷爷快憋不住，准备下炕，脸都快绷不住了。不过，随之芽儿银铃般的轻笑声，打破了眼前这诡异的场面，也解救了杜爷爷跟杜奶奶。

    几个大老爷们看到自家宝贝疙瘩脸上浓浓的笑意，老脸不由一红，“芽儿，不是，我们”，杜家俩姑爷还有杜二叔正异口同声的试图解释两句，杜爹遗传到杜爷爷的大嗓门同一时间响起，并力压三道嗫嗫的声音，“芽儿，等有时间给爹也调养调养。你看你娘现在越来越年轻漂亮了，可是，爹这心里不得劲的很。”杜爹简单两句话，道尽了剩下三位老爷们的真实心声。

    “哎！爹，等一会我也给你调养一下子。”芽儿脆生生的应道，说完，朝半握拳掩嘴含羞的姑父和二叔他们问道：“大姑父，小姑父，还有二叔，你们要不要也保养保养？要不然，你们跟姑姑她们一起出去时，小心被人认差辈！”

    芽儿一本正经的说着，配上她挤眉弄眼的小模样，屋子里的笑声，简直就要把屋顶掀翻了。连一向维持自己大家长威严的杜爷爷，也稍稍偏了偏头，对着墙偷笑起来。

    杜奶奶一把拉过来小孙女，乐得不轻，“哎哟哟，你这丫头的小嘴巴，咋什么话都敢说？”不过，这本是特意给两位姑爷解围的话里面，如果不充满明晃晃的笑意，似乎更有说服力。

    阵阵笑声把厨房里刚收拾好碗筷的兄弟几个也都吸引过来，“芽儿，大家都笑什么呢？”

    “笑”芽儿刚要开口，就被一向板脸板习惯的杜爷爷接了过去。

    杜爷爷刚才其实很赞同老伴的做法，这些年下来，虽然相信儿媳妇的为人，可是老伴前几天为了招待建设他对象，把大儿媳妇支使的团团转，杜爷爷还是忍不住担心儿媳妇心里会有疙瘩。可是，有了刚才这一送一说一笑，估计心里就是有点不自在也都消散了。有问题，就要赶紧消灭在萌芽中，这句话是杜爷爷从电视上的一句话里面琢磨出来的，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用芽儿的话讲，杜爷爷就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时刻都不忘绷着一张脸，维持自己老太爷的威严。杜爷爷担心自己一时刹不住车，露了笑模样，见孙子一辈的都进来了，赶紧转移话题。其实，这个问题，才是杜爷爷更关心的，虽然他心里隐约的有了答案。

    “行了！咱们接着开会！”杜爷爷跟刚才一样，又清了清嗓子。老爷子这一清嗓子，屋子里的大大小小，除了偎在杜奶奶身边之外的芽儿外，个个立马做的端端正正。

    杜爹他们这一条件反应，看杜爷爷心里美的不行。不过，除了嘴角上翘外，面皮依旧紧绷，“你们也知道，文昊还有大江，大海他们兄弟几个都给你们买了院子。这京城你们到底去不去，打算什么时候去，你们都有了章程没有？”杜爷爷是彻底的打定主意给孙女招上门女婿，准备让小棉袄给自己养老了。不过，他可不会让芽儿帮着养所有人。所以，简单两句话，就排除了几家人一起住的可能，尽管听芽儿说过那院子大的吓人。

    不过，杜爷爷也是白当了一次坏人，杜二叔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一起住。他们这时不时来家看望一下老爷子，都吓得自己战战兢兢一整天。真要是跟老爷子住到一块，他们可没这个胆子。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没有院子。

    杜二叔他们都知道这老爷子是个急性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回答，“爹，文昊他们的外公跟外婆年纪大，身体也不好不坏的，都不太乐意动弹。这几年，我跟文昊他娘，准备留在清河湾照看他们。”

    杜二叔说完，杜二婶歉疚的看了公公一眼。按照老百姓的说法，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可自己是父母中年得女，也没兄弟姊妹帮衬，两位老人全靠自家照料。以前都在清河湾还好说，自己还能时不时来公公婆婆这边尽一份孝心。可是，公公这明显是想到京城去的，自己爹娘这边又离不开人。想到这里，杜二婶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不过，杜爷爷的反应即在杜二婶意料之中，又在她反应之外。

    杜爷爷看看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的二儿媳妇，摆摆手，“刘老哥跟老嫂子他们不舍得离开，你们就留下伺候他们老两口，顺便也能照看一下这边！毕竟，清河湾才是咱们的根！”

    杜家两个姑姑见二哥表完态，也依次说了说她们的打算。其实两家对京城是既好奇又期待，可是全家搬到京城去住，心里又有一丝不安。再说了，她们各家都是一大家子人，而且妯娌关系可没杜家这么和睦。他们真要去京城，绝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协商的事情多着呢。总结成一句话，他们是想去京城一时半会又去不了。

    杜爹没这么多顾虑，看看自家媳妇脸上的笑意，舔着脸笑道：“爹，娘，我跟芽儿娘是你们去哪儿，我们就伺候到哪儿！”不过，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激动。不难看出来，杜爹骨子里有那么一股子的闯劲。

    这样的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杜爷爷看了眼一旁温顺孝顺的大儿媳妇，“芽儿她娘，明天你问问亲家，问他们想不想跟着一起去京城长长见识？亲家的身体不错，年轻时也爱闯荡，我约摸着他能乐意去。”自己想让孙女养着，也不能阻止儿媳妇想给亲家养老。

    杜妈一听，难掩激动，“哎！爹，明天去的时候，我一定问问他！”

    杜爷爷其实也是故土难离，不过，杜爷爷更有他自己的打算。八个孙子辈的眼看都成才了，好风凭借力，背后又有芽儿用心经营了那张关系网，自己得去盯着他们，也能帮他们把一下关，可不能让他们一时鬼迷心窍，行差就错。

    更何况，孙子、外孙，还有孙女可都是自己辛苦大的，可这几年眼瞅着他们都要成别人家的孩子了，杜爷爷心里也不得劲了。尤其是，自己的宝贝疙瘩有好几家都想抢走。杜爷爷决定就去京城住着，看看谁还敢抢他孙女，老子才是正牌爷爷。

    最重要的是，杜爷爷心里有一桩心病，一桩挂念了几十年的心病。当年两个兄弟少小离家，可除了头两年往家里捎过几次家书，从此就杳无音讯。这老了老了，杜爷爷心里越发挂念起来。不管是生是死，总想得个准信。万一人真没了，逢年过节的也能给他们多烧点纸钱。到了京城，自己能打听的人也多，杜爷爷不想放弃任何希望。

    除了杜奶奶隐约猜出来老伴的这些想法外，兄妹四个，年纪最长的杜爹都没见过两位叔叔，更不用说，知道老爷子心里还有这么一桩心事了。

    在一旁的芽儿，对自家爷爷则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这老爷子，前些年还是个封建老头，这两年思想与眼界与时俱进，变的这么开明。前几年的时候，老爷子还坚持认为棒打出孝子呢，现在竟能学着用朴实的近乎粗暴的言语，简洁直白的跟哥哥们分享他的人生经验和智慧。

    这天晚上，杜妈念念叨叨了一晚上，想着怎么说服那看似爱笑随和，实则比公公还犟的爹。相比杜妈的兴奋和激动，芽儿对明天的结果并不怎么期待。去外公家的次数虽然不多，但芽儿跟外公一家十分亲近。外公虽然整天笑的像个弥勒佛，实际上绝对比爷爷这纸老虎更像老虎。

    不出芽儿所料，第二天，走娘家的杜妈这才刚开口，外公圆圆胖胖的脸上挂着和气的笑意，就慢里斯条的来了一句，“我有儿有孙的，用的着你一个出嫁女来养活？你不怕别人戳你俩哥哥的脊梁骨，你哥他们还怕呢。”在乡下人眼里，养儿防老，这儿可不包括成了别家人的女儿。

    “就是，二妹，我们这当儿子的都在呢，爹真要跟你一个出嫁的闺女过，我们哥俩的脊梁骨估计能被戳断了。”不等杜妈说话，两个舅舅异口同声的接了一句。

    原本眼睛一亮的二舅母听公公、大伯哥他们说完，激动的脸顿时拉的老长。公公也真是的，这就叫有福不会享。不过，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嘟囔，前一阵子刚被公公好一阵臭骂。

    “爹，你看，我跟芽儿她娘这不是想让你享两天福，见识见识城里人跟咱们有啥不一样。”杜爹看看眼圈红红的媳妇，心疼的不得了，跟着劝道。再说了，他就想被闺女养呢，也没见有人戳大壮他们兄弟俩的脊梁骨。

    对于这个孝顺的女婿，外公还是要留上三分面子的，“行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意！这样吧，等你们都安顿好了，我们找时间再过去住两天，长长见识！可是，这里才是老子的家。你们真要孝顺，就时常过来看看，送点好吃的，再给点零花钱就行！”

    杜爹跟杜妈见老爷子都说到这份上了，接下来也不敢再劝。

    不过，早在一边急的不行的二舅母憋不住了，“二妹，你们都去了城里，你那店怎么办？”那店生意可是红火的很，又不用自己进货，多省心，她眼馋好久了。

    “这，我还”杜妈这些天忙的很，还真把这茬事给忘了。

    外公却看不下去了，“行了，那店又不是你的，你操什么心！你别打它的主意，就凭你心里的那点计量，那店到你手里，过不了两天就得垮。”别打量着自己不知道，去年这个二儿媳妇就从小闺女那里借了不少钱非要做生意。结果，同样的生意人家做的红红火火，她因为她那张嘴，最后却赔了个精光。

    杜妈见二嫂被爹几句话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点心软。毕竟这二嫂除了嘴皮子碎，还真没有什么坏心眼。想到这，“爹，要不，”自家是越过越好，拉扯娘家一把也是人之常情。当年这边几个侄子侄女年纪大了，又没有那个心思，说不定现在老赵家也能出俩大学生。

    外公看看闺女，看看女婿，最后看看成家立业了还在地里刨食的两个孙子，最后长叹一声，舍着一张老脸说道：“那这样吧，那店算你转让给你大侄子跟二侄子。你两个哥哥家一家一个，让他们两家一家拿一半钱补给你，将来这店归他们俩家！至于货，皓宇，就麻烦你朋友了。”

    一直当背景的杜皓宇，听出来外公语气里的拜托，很痛快的应道：“行！外公，包我身上。到时候仍跟现在一样，从那边按厂价出货。只要表哥跟表嫂他们多用心，相信生意绝差不了。”两位表哥跟两位表嫂都是忠厚老实的人，做别的生意估计还真做不来。

    杜皓宇话音还没落，不说两位表哥激动的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连怀里抱着孩子的两位表嫂也兴奋的满脸红光。二舅母又来了次大变脸，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花出来。小姑子向来大方，只要公公不盯着，估计到时候这店就白送给这边了。

    一向淳朴厚道的大舅母，这会拉着杜妈的手，嘴巴张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要说她不羡慕小姑子家过的红火，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人家家那一连串的大学生。可自己是个笨的，连孩子也都老实的不行。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可不想孩子也跟土坷垃打一辈子交道。

    外公看看最后竟然要闺女来拉扯一把的一家子人，叹道：“算了，你们以后都要多用点心。对了，家里这几个小的，你们都得给我管好了。让他们都好好念书，将来跟他们表舅表姨一样，也把咱们一大家子都接到城里去，那才算本事呢。”

    外公说完，一家老老少少都纷纷点头附和。现在他们眼热，可当年他们也没少笑话杜家一家都是钱多烧的，有工分不挣，非得让孩子去念什么书。可结果，证明了老杜家的确有眼光。

    等杜家离开的时候，二舅母还难得大方的塞给芽儿一个大红包，乐的芽儿杏眼变成丹凤眼。想从二舅母那里拿红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在临走之前，趁人不注意，她也往两位老人衣兜里塞了一个更大的红包。不管儿孙们有多孝顺，老人还是手里有点钱才更有底气。

    杜妈从娘家出来，侄子们有了着落，闺女的小动作也没逃过杜妈的眼睛，这会心中的大石是彻底落了下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接下来就该好好准备行李上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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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0

    <li>　　刚过大年初六,一脸傻笑兮兮的杜建设,狗腿的伺候着板上钉钉的准岳父丁华回了清河湾。前几天，杜建设凭着他半吊子的厨艺跟干家务活的麻利劲,赢得了准丈母娘的认同。再加上早就认准了杜建设的丁香,在丁家，挑刺老丈人跟毛头女婿的较量,实力相差悬殊。最后，有心无力的丁华只能无奈的认同了这个硬挤着进了门的准女婿。这次跟杜建设一起回清河湾，一来是为了年前工作的收尾；二来,也跟准亲家商量一下小两口的事儿。

    不过，由于多了这一层关系,丁华这次在杜家借住的可没上次那么舒心了。杜家一家实在是太热情太周到了,结果,本想再挑挑刺的丁华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加班加点，用了两天左右的时间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之后，严谨中仍保留一丝清高的丁华就落荒而回。再在清河湾住下去，丁华很担心自己会直接把女儿打包给老杜家送过来。

    再次送走小儿子跟亲家，杜奶奶这会，嘴巴是真的合都合不拢了。看了眼也高兴的又摩挲起他那支大烟袋的老伴，试探着问道：“老头子，要不咱们今年就先不去京城了。等把建设的婚事都办妥了，咱们再去？”

    杜奶奶觉得现在有吃有穿，还是在乡下生活的舒服自在。不过，杜爷爷却打定了主意。

    “亲家不说了吗，他们两口子想多留丁香一年！建设他们真要结婚，我估摸着也得年底了。京城咱们还是照常去，现在坐车也方便，到时候咱们再回来。再说了，行李都打包的差不多了，哪能说不去就不去呢。”这几年，家里小一辈的都长大了，连两个小外孙也早到了上学的年纪，要说杜爷爷不嫌家里清冷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小儿子婚还没结呢，至于孙子，更是没影的事。要不去，他们老两口的日子还得过的请冷冷的。要是跟着去了京城，不说能时常见到孙女他们，关键是自己还能帮孙女去照看一下那院子。

    前面曾经提过，杜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杜爷爷发了话，杜奶奶也只能同样。更何况，老两口相濡以沫几十年，杜爷爷晚上在炕头上没少念叨那些，杜奶奶也心知肚明。

    接下来的十几天，杜家是人来人往，有来送东西的，有来套交情的。在清河湾，谁都知道住在村尾的杜老头跟杜老太他们要去城里住啦。

    等过完元宵节，准备出发的时候，芽儿跟杜皓宇兄弟几个才发现自家老爷子的人缘有多好。光乡亲们这几天送的程仪，就要堆满小半间屋子，更不要说杜奶奶跟杜妈婆媳俩这些天收拾出来的大包小包的行李。

    “奶奶，这一包的锅碗瓢盆咱就不用带了吧？还有这些油啊面啊的，也都算了吧。再说了，我爹跟我娘他们不是得再晚段时间才能去吗，咱们都打包走了，他们吃什么啊？”芽儿收到几个哥哥无能为力的手势，只能亲自劝说仍收拾个不停的老太太。

    杜爹跟杜妈两口子，因为修路的事，这次没能随行。这修路可是清河湾的大事，到时候全村的老少爷们都要齐上阵。尽管村民们隐约的都猜出来这修路的钱是老杜家的孩子给张罗回来的，更何况，劳力缺杜爹一个也不少，不过，村长还是强硬的把人给留下了了。

    老村长见杜家竟是一副大撒把的架势，拿着后面有一串零的崭新的存折，还有那张芽儿特意列出来的明细表，表示压力很大？不想攥着存折整天战战兢兢的老村长，硬把杜爹给留了下来，这钱还是放在老杜家的手里更合适。更何况，大学生们都开学了，在清河湾能够算明白账的人也没几个，杜爹就是其中一位。

    刚才芽儿他们看到那小半间屋子的行李，其实已经不不包括杜爹杜妈两口的了。

    杜奶奶是位勤俭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听了孙女的话，手底继续忙活，嘴上却乐呵呵的笑道：“放心，奶奶饿不着他们。带走的这些，都是家里富余的。再说了，咱们一走，你爹跟你娘他们俩也用不了多少。”

    杜爷爷也点头表示赞同，俗话说穷家值万金，别看这些零零碎碎的，置办齐了得花不少钱。现在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过去，到时候能省钱又省事。

    芽儿看到老爷子也是满脸的赞同，哭笑不得，“奶奶，咱们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些油盐米面什么的，放着也坏不了。还有，锅碗瓢盆您都要带走，等回来了咱们都用什么盛饭啊？”

    杜奶奶听到这里，这手才一顿，接着细细盘算起来。听说城里人盛菜都用盘子，乡下不讲究这些，这会可以把家里的盘子都带走。米面油盐什么的，留够两三个月的口粮，剩下的也带走。还有铺盖什么的，留够家里用的...

    等盘算完，杜奶奶最后挑挑拣拣的拿了几只碗一口小铁锅让杜皓宇又放回厨房。芽儿无奈，最后只能趴到老太太耳朵边，叽叽咕咕了一阵子。

    最后，芽儿说的杜奶奶眼前一亮，是啊，自己怎么都忘了孙女还什么宝贝呢。自己收拾这么多行李，可不得让孙子们受累。想通了的杜奶奶，两手一摊，把一堆行李甩给杜皓宇他们。

    杜皓宇他们得了令，可不得使劲的精简再精简。不过，饶是如此，等正月十九出发这一天，八个大小伙子一人仍扛了一个百十斤的行李包，连一起同行的郭小栓也被杜爷爷拉了壮丁。

    火车开动的时候，站台上，前来送行的杜爹跟杜二叔他们都是眼圈红红的。不过，卧铺车厢里的杜爷爷跟杜奶奶，朝站台挥挥手之后，两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眼神里竟充满了好奇和兴奋。一辈子没出过青山县的老头跟老太太，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么一大长串的火车怎么比拖拉机跑的都快。

    火车开动后，杜皓宇他们还在整理那一包包硕大的行李。杜爷爷已经背着手，满车厢溜达。光在电视上见过用铁皮包成的火车，还没亲眼见过里面是什么样的呢？至于杜奶奶，坐在绿皮的卧铺上，眯着眼感受了一会，笑道：“芽儿，杨月，别说，这火车可真稳当，一点都不颠！”

    “稳当吧，杜奶奶！”杨月笑的接了一句。整个寒假杨月基本上没敢去杜家露头，就怕自己见到芽儿会忍不住劝她，这要是让杜奶奶他们听见了，可就麻烦了。

    杜奶奶不知道杨月的纠结，感受完坐火车的新鲜后，就跟芽儿和杨月她俩念叨起人越老越发故土难离的不舍跟期待，“哎，要不是那老头子非去京城见见世面，我估计这辈子也离不开咱们清河湾了。这人老了老了，就更加舍不得离开家。再说了，除了芽儿她李爷爷家跟耀辉他们家，等到了京城，我们就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

    杜奶奶说到这，又担心孙女多想，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去了也不白去，又可以跟李老哥他们一起住，还可以去看望一下耀辉他家的爷爷奶奶。这些年，他们翟家可真没少帮衬芽儿他们兄妹几个。而且他们翟家也是个好的，逢年过节从没少给家里邮东西。就是不知道耀辉他成家了没有？我记得他跟你们建设叔年纪差不多大。”

    芽儿剥着桔子皮的手顿了顿，接着一瓣一瓣的伺候自家老太太。不过，杨月却心虚的很，忍不住不停的朝芽儿脸上看。最后，发现这个平时看着乖巧听话的小丫头，这会脸不红心不跳，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反倒是自己成了做贼心虚了。

    为了不被杜奶奶看出来什么异样，杨月她只能绞尽脑汁的给杜奶奶介绍了一路的风土人情。杜奶奶听了一路的风土人情，又有孙子孙女的细心照顾，心中最后一丝故土难离也彻底消失。

    两天一夜的旅途对杜爷爷他们第一次坐火车的老人来讲，虽然憋屈得不轻，但不算太难熬。吃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总能给他们弄来热乎的吃食。卧铺虽然很板，但睡了一辈子硬炕头的老头老太太觉得还能凑活。唯一觉得不舒服的就是，床铺太小，压根翻不了身。不过，等杜奶奶半夜的时候醒来，看到特意坐在边上怕自己掉下来的孙子，心里顿时又热乎的不得了。

    所以，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响起的时候，俩老头老太太竟然还有心情拾掇一番，把自己拾掇的精精神神、利利索索的。

    杜爷爷他们收拾的齐整，车站外特意来接站的翟明山打扮的也很正式，一身笔挺的绿军装，腰板笔直，眼神锐利，更显得他精神矍铄。站在翟明山身边，一身便装的翟耀辉，可没心情评价自家老爷子这身装扮，冷冽锐利的眼神同样注视着出站口。

    翟明山虽然气势很威严，可是他那一嗓子一喊，那身威严顿时消失殆尽。

    “杜兄弟，这边，这边！”虽只是十多年前的一面之缘，老哥俩的关系却因芽儿这根纽带，这些年下来却越发深厚。

    要不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翟明山的嗓门大，杜爷爷的嗓门同样也浑厚的很，“翟老哥，翟老哥，哎呦哎，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杜爷爷这边话音还没落下，人却已经五步并作三步走，一时间老哥俩你拍拍我肩膀，我捶捶你胸口，亲热的不得了。

    杜奶奶拉着搀着自己胳膊的翟耀辉，也是高兴激动的不行，“耀辉，杜奶奶看着你好像又长高长壮了。嗯，身大力不亏,这体格好，好！”

    “奶奶，那还不是托您的福，当年正长身体的时候，您没少给我和冯凯做好吃的。”翟耀辉一手搀着杜奶奶，一手把芽儿手里拎着的小包接了过来。不过，刚才那声奶奶，杜奶奶听得眉开眼笑，翟小子没跟自家生疏。不过，芽儿却忍不住腹诽这人脸皮厚。

    至于扛着大包的杜皓宇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总被忽视，所以，对上前帮他们扛行李的勤务员兄弟几人都连连道谢，被人重视的滋味真的很好。

    郭小栓见自己肩头的行李包被接了过去，强撑的那股劲一松，差点累趴下。杜爷爷这行李包打的真够瓷实的，估计个个都有百十斤。不过，没等他跟着上敞篷大卡车，就被杨月拉着坐公交车回学校了。人家那是两亲家，他们俩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这边，吉普车内，翟耀辉当司机，芽儿坐在副驾驶，三位老人坐在后排。

    “杜兄弟，咱们先回家，吃个热乎饭。至于你们带过来的那些行李，让皓宇他们先送回去。我跟你们说，那小院芽儿收拾的可真方便，保管你们住的舒舒服服的。不过，杜兄弟，咱们先打个商量，等芽儿那五进大院收拾好了，你们可得给我准备两间房。”

    “翟老哥，那还用说！”杜爷爷答应的干脆，“俺家芽儿可跟俺说了，那进大院子以后就是咱们这些老头老太太的养老院，随便咱们折腾。”

    一时间，两个老头竟不见任何生疏，聊得热火朝天，连杜奶奶也能时不时插两句嘴。当然，这话题大多都是围着芽儿转。

    坐在驾驶座上的翟耀辉，见小媳妇明明就在跟前，自己不敢说点亲热话，更不能亲不能抱，尤其是看到小媳妇看向自己时，一张粉脸故意换上挑衅的表情，心里叫苦不迭。

    就在翟耀辉琢磨着怎么才能亲到小媳妇，后面那两位原本说的兴高采烈、性格相投的老爷子却个个不服输的逗起嘴来。

    “翟老哥，我们家建设终于要成家了，到时候请你喝喜酒啊！”杜爷爷始终没忘这茬事。

    不过，翟老爷子也想说这事呢，兴奋的笑了一声，“杜兄弟，你家建设怎么到现在才结婚？我也跟你说，耀辉他大哥，我大孙子，今年建军节结婚，到时候也请你喝喜酒。”

    “哼！我们家建设不比耀辉大几岁，估计跟耀扬年纪差不多，为什么不能现在才结婚？”

    “能！能！不过，耀扬是我孙子，建设是你儿子，所以说，老子比你厉害！”

    “得了吧，你！老子的小儿子跟你大孙子差不多大，说明老子当年宝刀不老！这你能比吗？要不你怎么也不生个老儿子出来？”杜爷爷被翟老爷子刺激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直到被气的不行的杜奶奶在腰眼子上狠狠一拧，杜爷爷才发现自己刚才太口无遮拦。想到这，杜爷爷忍不住偷偷看看孙女，生怕破坏自己在孙女心目中的形象。

    坐在副驾驶的芽儿，一只细嫩白皙的小手捂住那张晶莹红艳的小嘴，生怕自己会笑出声来。而翟耀辉，则透过后视镜，发现了杜奶奶那隐蔽的一拧，终于明白媳妇那只小猫爪子为什么那么厉害了，原来都是遗传的。

    翟明山翟老爷子，用沈照知老爷子的话来讲，就是位莽夫，压根没注意到杜爷爷他们脸上的不自在，反倒一个人在心里嘀咕起来。这真要按照杜兄弟的话去讲，自己似乎真的是略逊一筹。所以，男人啊，不管年纪如何，在这事上谁都介意的很。

    翟明山找不到更有力的理由去反驳杜爷爷，看看前面憋笑的小芽儿，慢里斯条的又开了腔，“芽儿，听说你耀辉哥有对象了？”不能比谁更宝刀不老，那就比比谁家重孙子早生！再说了，这些天老伴没少在自己耳朵边念叨这事，看见芽儿，就忍住不想打听打听。

    芽儿原本憋笑的肠子打结，听见这句话，肠子顿时顺了，不用憋着也笑不出来了。原本昏昏欲睡的脑子，顿时电闪雷鸣，清醒的不得了。慵懒的窝在座位上的纤纤小腰板也不由挺的笔直，甚至都顾不得去看翟耀辉什么表情，一双灿若星辰的杏眼首先看向后排的自家爷爷，心里不知道自己一会是该先安抚暴怒的爷爷，还是帮着爷爷狠狠的挠翟耀辉几爪子。用爷爷的话来讲，不听话的翟哥哥，就属于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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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1

    <li>　　早就半推半就答应了某人,同意做人家的小媳妇的芽儿,因为做贼心虚，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翟老爷子刚才的语气里只是半含打听半含好奇,实际上一点都没有她想象中的笃定。

    心中有鬼的芽儿,丝毫没有发觉到自己现在正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自认为镇定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躲闪和羞赧。

    驾驶座上的翟耀辉见媳妇被吓的神经紧绷,心里倒很期待小宝贝蛋在老爷子一惊一乍之间，能够不打自招，给自己定下名分。虽然后面坐着的杜爷爷看着实在是不好对付,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媳妇,即使被杜爷爷狠狠踹几脚也问题。

    翟耀辉想的很美,不过,芽儿这会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翟爷爷怎么问，自己一定要咬紧牙关死不认账。而且，翟耀辉也高估了自家老爷子的耐性。

    翟明山问完，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芽儿回答。仔细一瞅，哎呦，小芽儿眼神怎么躲躲闪闪的。翟明山自认为想明白芽儿为什么是这副表情了，估计下一个孙媳妇是八字一撇的事了，芽儿这是在帮耀辉那小子打掩护呢！

    想到这里，翟明山努力再努力缓和自己的语气，“芽儿，你翟哥哥真有对象了？是你同学，还是你校友？学什么专业的？为人怎么样？”

    翟耀辉听到这里，心里连叫可惜。要是老爷子再绷小媳妇一会，说不定自己现在就真正成了杜家的女婿了。至于神经紧绷绷，心跳如鼓的芽儿，早就又瘫回座位上，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不过，虽然是虚惊一场，芽儿说自己不知道时，语气里仍难掩心虚。

    从头看到尾的杜爷爷，约莫着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见孙女底气不足聂聂的说自己不知道，还振振有词的给孙女打气，“芽儿，你要是知道，就跟你翟爷爷说说！你翟哥哥也老大不小了，早就该娶媳妇了。你也不用担心你翟爷爷会不会生气？你看你小叔他找对象的事，爷爷不都什么都没说吗？”杜爷爷觉得自己刚才逗嘴皮子赢了翟老哥一局，不介意帮他说句好话。

    握着方向盘的翟耀辉，要不是镇定工夫到家，这车说不定早开沟里去了。要是让杜爷爷知道自己拐走的正是他的宝贝小心肝，不知道会不会拿刀砍了自己。

    芽儿看着后排的三双精光熠熠，充满好奇的眼睛，叫苦不迭。不是自己不说，而是不能说。要是自己真说出来，估计这车能让爷爷给掀翻喽。再说了，自己还想过几年自由的日子呢！

    再看看旁边翟耀辉满脸的遗憾，芽儿也隐约猜出来这人的打算。不过，现在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芽儿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不得不再次强调，“翟爷爷，爷爷，我真不知道！”

    芽儿否定的言语凿凿，不过，她刚才看翟耀辉的小动作，后面两位老狐狸都看在眼里。哦！原来是顾忌到耀辉那小子在跟前啊。没关系，等回到家，耀辉那小子不在的时候，他们再打听。所以说，见老爷子们不再打听，长松了一口气的芽儿，很快就会知道她这口气松的太早。

    这老老少少一车人，各怀心思。等进了军区大院，杜爷爷这才回过神来，“行啊，翟老哥，原来你这老大哥竟然当这么大的官。院门口那几个小伙子个个都荷枪实弹，在这院子里住的人，应该都是有头有脸的吧！”

    杜爷爷跟杜奶奶见这副阵仗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些年两家的交情也不是白交的，更何况，杜爷爷自认为自己行的直坐得端，可没什么不如人的感觉。

    翟明山见这曾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头，跟当年一样，爽直豪气，心里也高兴的很，“杜兄弟，要不是当年你跟芽儿帮忙，我的坟头说不定都长满荒草了。”

    “哪有老哥哥你说的那么严重！”杜爷爷见老伴满脸好奇，赶紧打岔，“翟老哥，前面就是你家吧，我看着好像有李老哥，还有泽远！”

    说话的工夫，车已经停在门口。门口乌压压的站了一堆人，今天正好是周末，除了李清源老两口，张泽远，过来凑热闹的冯凯，翟家人除了在外地工作的，老老少少全到齐了。

    杜爷爷跟杜奶奶见这幅阵仗，这心里都热乎的不行。也不用人专门介绍，就凭着十几年往来不断的联系，杜爷爷跟杜奶奶就能把谁是谁猜得不离十。

    不过，杜爷爷看到那搂着自己孙女的黑脸小子，脸也跟着黑了起来。这要不是因为翟家一家这么热情隆重，说不定老爷子早发飙了。

    翟明山见这杜兄弟突然黑了脸，顺着视线望过去，哈哈一笑，“杜兄弟，那是我孙女耀楠，整日里跟假小子似的，可没芽儿这么乖巧贴心。”

    搂着芽儿，嘀嘀咕咕的想要把自己的黑脸弄的白一点的翟耀楠，还没意识到自己躲过一劫，正愤愤的跟娇俏玲珑的宝贝妹妹诉说学校长官的非人虐待。

    杜爷爷观察了半天，发现那黑脸小子真的是个闺女，这才重新变成笑模样，“那丫头英气！真英气！”除了英气这俩字，杜爷爷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翟耀楠。

    众人见杜爷爷变脸变的这么快，一个个都憋得不行，这杜家老爷子果真就跟芽儿说的那样，是个急性子的老小孩。同样没有漏过眼前那一幕的翟耀辉，心中则是暗暗警惕自己，看样子自己媳妇不光是杜爷爷的宝贝心肝，还是杜爷爷的逆鳞，摸不得碰不得。

    这边说说笑笑间，去放行李的杜皓宇几个也都回来了。等落座后，才发现这人丁有多兴旺，满满两大桌子，才堪堪坐下。

    这一顿早饭下来，两锅粥喝的干干净净，几筐子的包子也都一个不剩。当然，原本担心到了京城就两眼一抹黑的杜奶奶，见眼前都是自己认识的，而这翟家一家比芽儿他们说过的还厚道，心就彻底踏实了。老伴说的也对，在清河湾自在是自在，可就是太清冷。自己现在也住城里了，往后孙子他们就有个落脚的地，能吃几口热乎饭，自己也不用牵肠挂肚的。

    早饭后，翟奶奶先建议道：“杜兄弟，大妹子，要不你们先上楼歇歇！中午在家里吃过饭，咱们再去你们那院子看看。听耀辉说，那边什么都收拾好了，铺上铺盖就能住人！”

    “不用，不用！俺们睡了一路了，一点都不累！俺们想现在就去看看。”杜爷爷那手摆的，生怕他那宝贝院子跑了似的。说完把话题转向李清源老两口，“李老哥，上午咱们先收拾院子。到了下午，让皓宇他们去帮你们搬家！中午午饭就在新家吃，权当暖房了！”

    “这，”王雅芝听了杜家老两口的邀请，有点犹豫！孙女年前就跟他们说过，可是那两进的四合院不是太大，他们也跟着住进去是不是太挤了点。

    李清源可没老伴顾虑那么多，“成！那下午我们也搬家！”

    等决定完，除了很忙的翟学文夫妻，翟学武夫妻，还有张泽远，剩下的老老少少，浩浩荡荡一群人，就跟鬼子进村似的，杀回四合院。

    当时考虑到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不短时间，所以选的这个四合院距离后海那五进大宅院不远，离军区大院也很近，治安不错，离菜市场更近便。

    走了二十多分钟，杜爷爷跟杜奶奶他们也听了二十多分钟，顺便认认路。

    等到了收拾的温温馨馨的小院，推开吱吱呀呀的木门，杜爷爷有点愣了，“芽儿，你不是说这院子还没修好吗，怎么把我们带这来了？”杜爷爷看看这敞亮齐整的院子，心里喜欢的不行，以为这就是孙女挂在嘴边的那大宅院。

    “爷爷，这就是那座两进的。”

    杜爷爷也没注意刚才那句是谁说的，反正听完后，啧啧了两声，“哎呦哎，这么大的院子竟才是两进的啊？光着一排正房，再加上两边的厢房，足够咱们一大家子住的了。”

    杜爷爷说着，摸摸影壁，看看门口的两间门房，透过不远处的月亮门再往后面那进瞅两眼，越来越欢喜，越看越自豪，这可是孙女他们特意给自己准备的院子。

    除了杜爷爷老两口，其他人差不多都见过这院子，早就欢喜过了。这会年轻的都手脚麻利的收拾行李，至于三对老人，又都背着手，重新观察起院子来。

    就跟翟奶奶刚才说过的那样，所有的东西早就准备齐全，屋子收拾起来很快，把铺盖一铺，把衣服往柜子里一放，直接可以住人了。

    芽儿看着比自己走之前多了不少的小摆设，添了不少的锅碗瓢盆，当她人再看向翟耀辉时，小鼻子依旧皱着，不过，脸上的满意却是掩藏不住的。收到小媳妇的媚眼，翟耀辉心里舒坦了，不枉自己这个年假马不停蹄的跑遍大小市场。

    翟耀辉准备的再齐全，中午这顿饭到底还是没能在新家吃成。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不缺，可唯独忘记提前准备菜了。

    冯凯看看扒拉那些大包小包准备拿山货的杜爷爷，笑道：“杜爷爷，咱们中午都去饭店吃，您就别忙活了。”

    “去饭店那不是浪费吗，除了青菜，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就这些东西，芽儿跟你杜奶奶也能张罗出一大桌子！”杜爷爷刚感慨完孙女孙子们有能耐，这会又节俭上了。

    “杜爷爷，您忘了，咱们跟是干什么的？去自己饭店吃饭，还能花钱！”冯凯仍是多年前那嬉皮笑脸的表情，“不过，杜爷爷，您这些山货能不能分我一点！”看到地上那一包包的山货，冯凯早就眼馋的不行。以前从翟家自己只能分一点，拿回家以后，再被家里的老太太这家一份，那家一份，自己压根吃不了两口。这次自己把山货留饭店里，什么时候馋那口了，就让大师傅帮自己做一点。

    杜爷爷并不知道冯凯盯上自己的这些山货了，听完冯凯这两句话，再看看几个孙子和外孙，一拍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虽然饭店也有冯小子的一份，可是这小子当年在自己家没少吃，自己吃他一顿也不亏。

    李清源老两口刚才还再考虑是不是带人去自家那边，东西都是现成的。不过，这会也都决定去饭店吃顿方便的，毕竟这老老少少十几口人的饭菜不是那么好准备的。

    一行人又接着转移阵地。饭店的大师傅们的速度绝对够快，在老老少少饿的饥肠辘辘之前，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上了桌，冯凯面前摆着的正是一盘用他刚顺来的熏肉做的菜。

    “杜爷爷，怎么样？咱们饭店里的菜味道不错吧！”在屋子里这堆年轻人里面，也就冯凯敢用这种随意的态度跟三位老爷子说话。

    “嗯！还不错！不过，没有俺家芽儿做的好吃！”杜爷爷任何时候，都不忘夸自己孙女。

    翟明山也跟着附和，“就是，还没芽儿做的地道呢。”

    两个老爷子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冯凯面露苦笑，早知道自己就不问了。不过，两位老爷子，你们说这话的时候，好歹收敛一点，不要吃的那么快好不好？

    冯凯自讨苦吃了一回，一顿饭，所以的菜都被两位老爷子点评了一遍，这没芽儿做的新鲜，那没有芽儿做的地道。不过，等他们点评完准备回家的时候，盘子里早就什么都不剩了。见状，冯凯心里终于又找回了一点点自信。不过，他更同情妾身未明的翟耀辉，想把这俩老爷子拿下，自己哥们绝对是前景渺茫，任重道远。

    下午的时候，没两个钟头，十几个大小伙子就把李家搬的一干二净，而芽儿也开始用从饭店带回来的那些青菜，准备晚饭。

    吃过晚饭，送走了因为铺盖不足而被赶回学校的几个哥哥，送走了不舍的离开的翟老爷子，芽儿又赶紧给四位老人烧水，让他们泡泡脚。虽然他们今天都没怎么伸手帮忙，可这来回折腾，估计也累的够呛。

    舒舒服服的坐上新砌的炕头，把泡的暖和和的脚塞进暄腾腾的被窝里，杜爷爷舒坦的不行，“行了，芽儿，你也赶紧洗洗去睡！不准再忙活了，剩下的等以后慢慢拾掇。”

    “就是，芽儿，赶紧回屋睡觉！”杜奶奶也撵人了。

    被老两口赶出房间的芽儿，又到李清源老两口房间瞄了一眼，见那边老两口也准备睡觉了，这才安心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回到房间，芽儿才发现这一天下来，被爷爷们惯得越来越身娇肉贵身体板就跟面条似的，瘫软的浑身使不上劲。看见熟悉的碎花棉被，就想往里钻。

    睡眼迷蒙的芽儿，迷迷糊糊的脱下外套，摸索着解开内衣的挂扣，正要拿睡衣套上，突然，心底竟然生出一股被野兽盯上的直觉，顺着本能回头一看，那声惊讶还没出口，半张的粉唇就被去而复返的翟耀辉给堵上了。

    刚才转身那一刹那的风景，看的翟耀辉眼神里幽光一闪，更是庆幸自己来的刚刚好。

    当唇瓣传来早就刻入脑海的甜美，翟耀辉才彻底明白相思入骨到底是什么滋味。

    智商很高，情商因为两世为人，再加上有人老成精的老狐狸们时不时的指点，着实也不错。唯独在情爱上面，两世为人的芽儿仍是白纸一张，唯一那抹色彩还是被翟耀辉刚刚渲染上去的。所以，再又被翟耀辉突然袭击后，芽儿脑子里跟以前一样，白茫茫一片。

    吃过晚饭，送走了因为铺盖不足而被赶回学校的几个哥哥，送走了不舍的离开的翟老爷子，芽儿又赶紧给四位老人烧水，让他们泡泡脚。虽然他们今天都没怎么伸手帮忙，可这来回折腾，估计也累的够呛。

    舒舒服服的坐上新砌的炕头，把泡的暖和和的脚塞进暄腾腾的被窝里，杜爷爷舒坦的不行，“行了，芽儿，你也赶紧洗洗去睡！不准再忙活了，剩下的等以后慢慢拾掇。”

    “就是，芽儿，赶紧回屋睡觉！”杜奶奶也撵人了。

    被老两口赶出房间的芽儿，又到李清源老两口房间瞄了一眼，见那边老两口也准备睡觉了，这才安心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回到房间，芽儿才发现这一天下来，被爷爷们惯得越来越身娇肉贵身体板就跟面条似的，瘫软的浑身使不上劲。看见熟悉的碎花棉被，就想往里钻。

    睡眼迷蒙的芽儿，迷迷糊糊的脱下外套，摸索着解开内衣的挂扣，正要拿睡衣套上，突然，心底竟然生出一股被野兽盯上的直觉，顺着本能回头一看，那声惊讶还没出口，半张的粉唇就被去而复返的翟耀辉给堵上了。

    刚才转身那一刹那的风景，看的翟耀辉眼神里幽光一闪，更是庆幸自己来的刚刚好。

    吃过晚饭，送走了因为铺盖不足而被赶回学校的几个哥哥，送走了不舍的离开的翟老爷子，芽儿又赶紧给四位老人烧水，让他们泡泡脚。虽然他们今天都没怎么伸手帮忙，可这来回折腾，估计也累的够呛。

    舒舒服服的坐上新砌的炕头，把泡的暖和和的脚塞进暄腾腾的被窝里，杜爷爷舒坦的不行，“行了，芽儿，你也赶紧洗洗去睡！不准再忙活了，剩下的等以后慢慢拾掇。”

    “就是，芽儿，赶紧回屋睡觉！”杜奶奶也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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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芽儿，赶紧回屋睡觉！”杜奶奶也撵人了。

    被老两口赶出房间的芽儿，又到李清源老两口房间瞄了一眼，见那边老两口也准备睡觉了，这才安心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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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2

    <li>　　第二天日上三竿,阳光透过镂空窗户的玻璃照进西厢房内,芽儿才半睡半醒的睁开那双平添了一抹风情的杏眼。一双白璧无瑕的皓腕钻出被窝，伸了个懒腰。昨天虽然那个人折腾了半夜,不过,还算他有良心，在自己纾解完之后,还狗腿似的给自己按摩。虽然有继续吃豆腐的嫌疑，但不能否认，他那手按摩的技术真的不错,力道拿捏的刚刚好，旅途后的疲惫消失殆尽。

    不过,等揭开柔软的被子,看到昨天晚上穿着的浅黄碎花睡裤,一夜之间竟变成了浅粉色，刚还考虑是不是从轻处罚的芽儿，一口银牙顿时磨的嘎吱嘎吱响。怪不得那家伙突然那么殷勤，也不知道他在自己睡着后，又干了什么坏事。一想到这，原本温顺如同小猫咪的慵懒性感的眼神顿时幽光闪闪，活脱脱一只凶悍的小母豹。

    在心里腹诽完稍稍消了消气，芽儿这才起床换衣服。不过，一双白皙小巧的脚丫子刚刚塞进棉拖鞋，曼妙玲珑的娇躯还没站稳，因为这一伸一站，细嫩的大腿根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等换下睡裤一看，笔直修长的大腿根部，赫然是两道摩擦后的红肿。在肤白似雪嫩白无暇的小腿的衬托下，大腿根处的两道红肿既刺眼又暧昧。

    再一想自己被换掉的睡裤，更何况连床单也都换过了，虽然在情-爱上纯洁的如一张白纸，可并不代表芽儿不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温馨舒适的房间里，接着又是阵阵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估计要是翟耀辉就在眼前，说不定早就被眼前这只小母豹给咬的血肉模糊了。

    等芽儿收拾好自己，打开房门时，暖洋洋的日头已经不是三竿五竿的问题了。

    三位老太太听见动静，这扭头一看，厢房门口，正沐浴在冬日暖阳下的赫然是位冰肌莹彻、眉目如画的小仙女儿。原本刻在记忆中的稚嫩和娇憨已经渐渐退去，精致脱俗的脸上多了丝少女的妩媚和风情。不知不觉间，乖巧贴心的小孙女已经长成婉转间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小少女。吾家有女初长成这一念头升起，三位老太太不约而同的看向门槛，嗯，还好门槛够高。

    “奶奶，你们在看什么呢？”三位都是奶奶，芽儿也不一一称呼，见三位老太太围着墙根前的水笼头打转，不由出声问到。

    “在看水笼头呢！你李奶奶跟翟奶奶再教奶奶这水笼头该怎么拧呢！”杜奶奶语气里仍难掩兴奋，“芽儿，这什么水头的真方便，左一拧右一拧，那水就哗啦啦的往外流了。”早上起来，杜奶奶把院子转了一遍，也没找到水井在哪儿，这会看水笼头稀奇的很。

    “方便吧，奶奶！等您住久了，您就发现在城里住着真的挺方便！”芽儿笑嘻嘻的上前安慰其实仍没有彻底踏实下来的奶奶。

    杜奶奶被小孙女这的身子一拧，小胳膊一晃，正要顺着芽儿的话说真的挺方便。不过，突然想到刚才那一小篮子菜竟然花了一块多钱，老太太顿时心疼的连连反驳起来，“这打水是方便，可听你李奶奶她们说，这水也是要花钱的。还有，咱们在清河湾的时候，什么时候用买过青菜，平时过日子就买油盐酱醋就行了。可是在城里呢，哎呦，芽儿啊，刚才我跟你李奶奶出去买菜，就那一小篮子竟然花了一块多，在清河湾够吃一个月的油盐了。”

    “芽儿，奶奶跟你说，那小小个的鸡蛋咱们清河湾就几分钱一个，这边竟然要一毛多一个！那菜也都不新鲜。你当时还不让奶奶多带点米过来，奶奶看了看市场上那米，哎呦，”

    杜奶奶一声接一声的哎呦，嘴里更是嘘唏感慨个不断。刚才当着两位城里人的老嫂子的面，杜奶奶没好意思念叨，怕她们说自己小家子气。其实，老太太早就心疼的心一抽一抽的了。

    芽儿杏眼笑意盈盈，剔透水润的小嘴微微上翘，等自家老太太说完她那一连串的“芽儿啊，奶奶跟你说”。等勤俭了一辈子的杜奶奶说完，芽儿朝另外那两位老太太挤了挤眼，出声问道，“奶奶，爷爷他们去哪里了？”

    芽儿知道自家老太太最好哄，这不，话音刚落，杜奶奶就跟着转移话题了，“你爷爷他跟你李爷爷和翟爷爷去那边看院子去了。顺便去找个地方弄个小菜园子，往后可不能买菜吃，太贵！要是还有地方的话，能再养几只鸡最好，往后吃鸡蛋也方便。哎，还是咱们清河湾方便！”得，杜奶奶好哄是好哄，不过，心疼的不得了的老太太也会转移话题。这不，又跑题了。

    最后，芽儿见自家老太太三句不离太贵，只能朝另外老太太求救。

    “行啦，老妹妹！芽儿他们把你跟大兄弟接来，是让你们享福的。你呀，就别操这个心了。这么大一进院子都买了，还能舍不得那点菜钱！”翟奶奶收到孙女求助，开始帮腔了。

    李奶奶随后也来了一句，“就是，就是，咱们往后只管伸手跟芽儿他们要零花钱就行！走，早饭还给芽儿温着呢，咱们赶紧给芽儿盛饭去。”

    杜奶奶被两位老嫂子一说，那心思又转移跑了。

    吃着仍很温热的早饭，看看身边三位盯着自己要自己多吃点的老太太，芽儿不由松了口气，这劝解人的活实在不好干。

    不过，芽儿这会高兴的有点早。有句话叫两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三位老太太更是一台热闹纷呈精彩连连的大戏。

    翟奶奶见芽儿吃的差不多了，终于问出来从年前就憋在肚子里的问题。昨天人多闹哄哄的，没来得及问。

    “芽儿，听你翟爷爷说，你认识你翟哥哥他对象！”头发银白的翟奶奶，面色红润保养得宜的脸上充满好奇和八卦，当然，更难掩那分激动。昨晚听自家老头子说，芽儿认识耀辉的对象，可是因为耀辉那会也在跟前，就没能打听出来。这会孙子不在，翟奶奶可就再也忍不住了。

    “呃！”一口蛋黄正好卡在又惊又吓的芽儿的嗓子眼里，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啊。

    就在芽儿不停的喝水往下吞咽蛋黄的工夫，王奶奶也忍不住了，“耀辉那孩子也有对象啦？哎呦，这可是三喜临门！”

    接下来芽儿终于暂时得到解放，杜奶奶跟翟奶奶一听三喜临门，又惊又讶异口同声的问到，“哪三喜？还有一喜是什么事？”

    “那一喜就是泽远的事了。过年的时候，泽远终于松口了说让我给他张罗个对象。你们说，这算不算是另外一喜。”

    “算！怎么不算！那孩子虽然结过婚，可都单身十几年了，竟然还不着急！”

    “当然算！不过，老姐姐，小张他怎么突然又松口了？”翟奶奶对张泽远的事儿，虽然没有王奶奶跟杜奶奶那么心急，可也一直挂在心上。

    “我跟你们说，都是张弛那孩子劝的！小张他前妻不是个省事的主，张弛那孩子怕她给小张惹什么麻烦，就自己跟小张说了。那孩子是个好的，...”

    芽儿看看说的热火朝天的三位老太太，赶紧把饭碗一撂，蹑手蹑脚的躲了出来。

    正准备去门口看看爷爷他们回来没有，就见依旧是神情冷冽的翟耀辉朝自己走过来。不过，芽儿还是觉得碍眼的很，总能感觉到这人满脸的春-情。

    “哼！你还敢再过来？”芽儿怒冲冲的走到翟耀辉跟前，拉起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要啃，恨不得扯下一块肉来。

    昨天晚上得偿所愿的翟耀辉，虽然明里暗里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疲惫。整个人从里到外可以说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憋了忍了一个寒假的思念，终于通过小媳妇那双柔嫩细滑的小手，还有那两条修长丰腴的大腿得到缓解。尤其是眼尖的看到小媳妇眼梢流露出的那丝魅惑人心的风情，那丝独属于自己的风情，心里更是美的不行。

    略带薄茧的大手被红艳水润的小嘴咬着嘴里，翟耀辉线条分明的薄唇忍不住轻轻的抿了抿，显然是更想这张水润湿滑的小嘴啃自己别的地方。不过，想到身后那三位老爷子，翟耀辉到底是没敢再造次，可是也没提醒正咬的起劲的小媳妇。

    翟耀辉一只手贡献出来给小媳妇咬，另外一只手抚上小巧的肩头，昨天晚上自己曾在这里了留下自己痕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消褪。

    “你昨天晚上又干什么了？信不信我跟爷爷他们说你欺负我？”芽儿呆愣愣搬自己的靠山，威胁翟耀辉。

    没等翟耀辉回答，芽儿先被吓住了。

    “翟小子，你在干什么呢？”杜爷爷手里牵着一只将近一米纯黑色的退役军犬，正要进门。这抬头一看，那小子怎么离自己宝贝孙女那么近，手里怎么还拉着宝贝孙女的手。

    “杜爷爷，没干什么！”翟耀辉一脸从容，更是用另外一只手把芽儿半搂在怀里。

    凭着当爷爷的本能直觉，杜爷爷觉得这小子没干什么好事，就把话头问向芽儿，“芽儿，你说！这眼圈红红的，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说出来，爷爷给你做主！”

    随后进门的翟明山跟李清源老爷子，见这幅阵仗也都一头雾水。可翟明山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嚷嚷道：“就是，芽儿，真要是这小子欺负你，看爷爷不打断他的腿。”

    翟耀辉看看怒发冲冠的老爷子们，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半拥着芽儿的那只手还恶作剧似的在盈盈一握的柳腰上捏了捏，示意小媳妇赶紧告状，自己也好赶紧定下名分。

    刚才还嚷嚷着要搬靠山的芽儿，傻乎乎的看着眼前气哄哄的老爷子们，聂聂的说不出话来。难不成还真要随了这人的意？芽儿越想越委屈，那灿若星辰的杏眼不由又红上了一分。

    三位老爷子见宝贝孙女这幅委屈的小模样，都心疼的直跳脚。可是看看满脸镇定的翟耀辉，又拿不准到底是不是这人欺负了他们的心肝宝贝。

    “芽儿，你别怕，有啥话都给爷爷说？”杜爷爷一把从翟耀辉怀里拉过孙女，又是拍背又是擦泪的，心疼的团团转。

    不过，芽儿被自家爷爷这么一哄，心里的委屈消失的干干净净。如果说杜爷爷是个纸老虎，那芽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更是个心软的，最后嘟嘟囔囔了一句，“我没事！”

    说完，见老爷子们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忍不住笑颜逐开，转移话题，“爷爷，您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大狗啊？”

    “这小子给弄来的退役军犬！”杜爷爷虽然还在怀疑，可见小孙女又笑了，就不再不逼问。不过，尽管很喜欢这威风凛凛的军犬，可看向翟耀辉时，总是气哄哄的不给好脸。

    “哦！就该养条大狗，省的有宵小之类的坏人！”芽儿尽管已经释然，可是还想讽刺两句。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自己先让他一次又何妨。不过，早晚有一天，得让他清楚的明白，到底谁才是老大。

    三位老爷子见芽儿忽然间又笑的满脸狡黠，看向翟耀辉的眼神都和善不少。尤其是翟明山，长嘘一口气，就说嘛，自己这孙子恨不得把芽儿捧手心里，怎么舍得欺负芽儿呢。

    而李清源更细心，不担心孙女了，眼神就锐利起来，赫然发现翟耀辉手上的那圈牙印。

    “耀辉，你手怎么啦？”刚才似乎还没有呢？

    翟耀辉刚才就把手上的口水擦干净，抬了抬沁出点点血丝的大手，笑道：“没事，李爷爷，来的时候被只小奶狗给咬了一口，不过，一点都不疼！”

    “哦！”众人对翟耀辉的手可不那么关心。翟爷爷听了这解释，忍不住脑补起刚才的经过，“芽儿，你刚才是看到你耀辉哥的手，心疼的吧？”翟老爷子还边说边点头，越想越觉得对。

    一向睿智威严的翟老爷子，竟能联想那么多，芽儿不由满脸黑线，再看看得意的嘴角上扬的翟耀辉，接了一句，“翟爷爷，才不是呢！我是心疼那小狗的牙齿，翟哥哥肌肉就跟铁块似的，别咯坏了小狗的牙。”

    “哈哈，还是芽儿说的对！”翟明山是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耀辉，下次别再逗那小狗，省的咯坏小狗的牙。”

    “好！下次不逗了，省的咯坏小狗的牙！”翟耀辉答应的很痛快，不过，那双剑眉挑了挑，精光湛湛的眼神里是满满的笑意。

    看出来这人眼神里的取笑，芽儿小脚一跺，跟刚刚进门的大军犬联络感情去了，往后自己的安危就靠这黑大个守护了。还就不信了，翟哥哥脚步再轻，还能逃过军犬的耳朵。等某人又窃玉偷香成功之后，芽儿那时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太会未雨绸缪。

    接下来的这几天，杜家的新家来访的客人络绎不绝。前几年都是芽儿他们去给别人拜晚年，今年都听说了杜家两位老人来京城长住，不少人都上门拜访。有芽儿结识的那些大佬家的晚辈，也有杜皓宇他们的好朋友和同学，更有李力他们这些在皇城根长大的货真价实的老北京人。

    家里来的人越多，杜爷爷越高兴，说明孙子他们人脉广，在京城的根基已经渐渐扎下根来。杜爷爷是把清河湾当成自己的根，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也要把晚辈都拘在那偏僻落后的小山村，他更想晚辈们能像大鹏展翅那样，越飞越高。

    等这边走访完了，提上从清河湾的带来的大包小包的山货，杜爷爷杜奶奶也开始一一回访。虽然是从清河湾这小山村走出来的，但是在人情礼往上两位老人都不在话下。几天的拜访下来，杜爷爷多了几位脾气相投的老哥们，杜奶奶多了几位能够家长里短的老姊妹。都是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虽然人生经历和家庭背景截然不同，可是那个年代的人更多了一份真诚和宽厚。

    再说了，在那些大佬们的小算盘里，杜家确实是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跟他们这跺跺脚就能震得京城晃三晃的权势相比，绝对是一穷二白毫无背景。可是奈何人家所有的晚辈是个个成器，正所谓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为了给家里的晚辈们先结下一份善缘，更是为了小神医那一手精妙绝伦的医术，怎么也得好好结交一下子。这些大佬们，用他们大半辈子的起伏跌宕磨练出来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杜家一家值得交往。

    忙忙碌碌的几天下来，杜爷爷老两口也渐渐适应了京城的生活。李清源老两口，这些年余热发挥的也够多了，年前就递交了退休申请，现在更是无事一身轻，安享晚年。

    现在，每天一大早，四位老人先结伴到公园里遛弯。早饭过后，两位老太太就挎着菜篮子，趁着早市刚刚摆出来，蔬菜也都新鲜，去张罗这一天的吃食。而两位老爷子，就背着手溜溜狗，逗逗芽儿送给他们的巧嘴八哥，到公园里下下棋。到了下午的时候，俩人就去大院那边监监工，拾掇拾掇他们的菜园子。每天都安排的很充实，小日子竟然比在清河湾的时候还悠闲自在。

    芽儿见爷爷奶奶们适应良好，也放心的挎起自己的小行李包，准备开学了。

    芽儿开学这天，杜皓宇受奶奶之命，亲自把芽儿送到学校。在校园里，被人指指点点了一路的芽儿满头雾水的推开宿舍门，招呼还没来的及打，就听赵卫红先来了一句，“男生心中的女神荣升成为b大所有学生心中的小考神，当当当，咱们b大赫赫有名的小考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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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3

    <li>

    回宿舍的路上,芽儿差点都以为自己是一只跑进人群的大猩猩,要不然怎么那么吸人眼球。这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又被赵卫红故弄玄虚的来了这么两句,眼神里尽是困惑不解。

    赵卫红见站在宿舍门口跟迷途的小羔羊一般懵懂困惑的芽儿,一身浅色呢料大衣、黑皮靴，妩媚娇俏中多了一股子英气,心底还有手心都跟着发痒。

    上前扯了一把，把芽儿拽进宿舍。把宿舍门一关，挡住外面其他女生的视线,终于下手了，先把一头乌黑柔顺揉搓成鸟窝,虽然嘴巴也想在那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的脸蛋上亲一口,不过,到底是怕那只守护小羔羊的大灰狼，最后只能不甘心的用手捏了两把。那滑溜溜、软乎乎的触觉让赵卫红笑的一脸邪恶，翟大哥有福气喽，这么嫩这么软的小羔羊吃着肯定过瘾。

    等把芽儿揉搓的头发凌乱，精致白皙的脸蛋上多了一抹绯红，赵卫红才松了手，“杜萱瑾，你这小美妞，那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那么难的期末考试，你都能门门满分。你知不知道，继你去年成为b大男生心中的小女神之后，从昨天起，你又荣升成为b大所有学生心目中的偶像，积极向上的励志的偶像！”

    赵卫红还没慷慨陈词完，平时在宿舍里一向充当背景的周慧她们都纷纷点头，更是两眼发光的盯着芽儿看。去年她们能接到b大的录取通知书，就已经证明了她们是同龄人中间的佼佼者。可是，等她们到了b大，再跟杜萱瑾住在一间宿舍，她们不得不承认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甚至，都开始怀疑其她们坚信的那句勤能补拙。

    赵卫红更夸张，代表舍友们发表完感慨，模仿街头小混混代表性动作，托着下巴，围着芽儿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更是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似乎想要找出这小丫头身上有什么不同。不过，最后，赵卫红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小丫头，除了粉脸嫩了俏了点，小柳腰软了细了点，小身材曼妙玲珑了点，别的也没长什么三头六臂。

    要知道，昨天自己在学院前面的宣传栏上看到杜萱瑾三个字后面的齐刷刷一排的一百分时，嘴巴半天都没合上。不过，自己也不算太丢人，有的人比自己惊讶的还厉害，不光嘴巴没合上，连哈喇子都惊的流出来了。

    当时那场面真壮观，宣传栏前阵阵哧溜哧溜声是不绝于耳。原本医学院的冷清程度，跟其他院系相比，可以用小猫两三只来形容。但是昨天，医学院的前面可以说人头攒动，都想从那漂亮整齐的分数上吸取一点能量。

    要知道，中医系的课程在所有院系里面是出了名的隐晦难懂。而且有点常识的学生都知道，中医跟数学不一样，数学是非零即壹，可中医理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教授们既然都给了满分，就说明他们杜萱瑾的解答绝对精彩完美。

    赵卫红围着芽儿转了半天，也没能揪出另外一颗藏着的脑袋。不过，赵卫红已经下定决心，往后自己一定要抱紧了杜萱瑾的杨柳腰和小细腿。期末考试前，自己只让萱瑾给自己划划重点，又临阵磨枪把她的笔记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竟然也能蹭点奖学金。等这个周末回家，把奖学金往老哥脸上一拍，看他还敢不敢说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想到这里，赵卫红很有派头的大手一挥，“姐妹们，走，中午姐姐请你们吃一顿。”

    早被赵卫红打量的浑身长刺的芽儿，听了第一个举手同意，她可不想继续被明娟姐她们当成大猩猩参观。

    可是，等出了宿舍楼，芽儿立马就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躲在宿舍里被明娟姐她们盯呢，也比自个非要往枪口撞，跑出来被大家当成大猩猩好。而且，这回以前总以保护人自居的卫红姐更过分，见人就打招呼，顺带不忘指指自己，接着来一句，“瞧瞧！新鲜出炉的小考神！”

    好不容易到了校门口的小餐馆，这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没坐热呢，结果自己这边点了什么菜，就听周围的饭桌上先是一阵窃窃私语，然后，同样的菜单此起彼伏的出炉。众人跟赵卫红一样，没发现这小考神有什么三头六臂，那他们就先从日常习惯上参考学习吧。说不定，这小考神爱吃的菜能够醒脑明神呢。好不容易才在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谁不想拿个好成绩学业有成呢。

    小餐馆的老伴娘对赵卫红一行人是既爱又恨。虽然从她们进来，不少准备去别家餐馆的学生都拐到自家餐馆来了。可是，这一桌桌人高马大的大小伙子，你们以前不都是爱点大肉菜的吗，怎么现在都当起了和尚，跟那六个女生学起来，个个都点那些萝卜白菜的。哎呦，这一盘肉菜的利润都快赶上一桌子白菜萝卜了。老伴娘眼神很亮，见那些大小伙子个个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瞅一眼中间那张饭桌。心知肚明的老板娘，摇摇头，男娃子们，女娃子可不是这样追的！

    芽儿虽然不知道老板娘心里的语重心长，可是，周围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眼神，这一顿饭芽儿吃的是如坐针毡。最后，还是赵卫红发现自己将来要抱的杨柳腰小细腿快要炸毛了，吃过午饭，十分有义气的去学院帮芽儿报到了。

    下午躲在宿舍的芽儿，想着是不是等傍晚夜色暗下来的时候再回家，结果，刚到四点多钟，楼下值班室就传出值班阿姨熟悉的大嗓门，“杜萱瑾，楼下有人找！”

    刚帮芽儿报完到回到宿舍的赵卫红，听到这久违的呼叫声，竟比芽儿还兴奋激动，“萱瑾，这是咱们那些哥哥又送吃的过来了吧？”去年的年底，也不知道萱瑾忙些什么，整天不见人影，而那些哥哥们也没来送好吃的，赵卫红对那些地道的家乡味早馋的口水直流了。

    没等芽儿系好扣子，赵卫红已经拉着人下了楼。这到了楼下一看，不是那些眼熟的哥哥们，而是两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家。其中那位原本脸皮紧绷的老爷子，这会竟笑的满脸慈爱，“芽儿，我跟你奶奶闲着没事，出来遛弯。这溜达着溜达着就遛到校门口了，正好接你回家！”

    杜爷爷早就眼馋李老头跟翟老头都曾亲自送孙女报到了，这不，下午没事，把那点家务活往李清源老两口身上一推，这两个刚到京城没几天的老头和老太太就靠着鼻子底下这两张嘴皮子，硬是一点岔道都没走，就找到宿舍楼来了。

    芽儿哪能不知道自己爷爷那点小把戏，不过，还是故作满脸惊喜，搀着两位老人打道回府。至于赵卫红，刚才一见两位老人家都两手空空，就知道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落了空。不过没关系，刚才杜爷爷杜奶奶都邀请自己以后去家里做客了。

    芽儿本以为跟爷爷奶奶回家，就能省心。不过，等听爷爷追问了一路那什么小考神的事儿，芽儿不得不承认承认那句，人怕出名猪怕壮。

    应付了爷爷一路，等到了家，还没等芽儿喘口气，杜爷爷已经把在学校听到的经过说完了，芽儿不得不接着应付李清源老两口，还有因为家里没人跑来蹭饭吃的翟明山老两口。

    这天晚上，整顿晚饭，就听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把他们的小宝贝蛋夸成一朵花，听的芽儿赧然而又无奈。不过，等送翟爷爷他们回家时，芽儿发现没有最无奈，只有更无奈。

    翟明山老两口刚坐上勤务兵开过来的吉普车，没等芽儿把车门从外面关好，结果就听翟爷爷一拍大腿，哎呀一声，银白的板寸头已经伸出车窗，“芽儿，你还没跟爷爷说，你翟哥哥他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呢？今天报到的时候，见到她没有？”

    芽儿见翟爷爷说完，剩下两对老爷子跟老太太也都支绷着耳朵，彻底承认了老爷子跟老太太是始终都不会忘记这茬事的。

    好不容易转移话题，哄走了翟爷爷他们，难得睡一个安稳觉。可是，等第二天正式上课时，芽儿不得不继续当大猩猩，免费供人指点打量。而且，芽儿还要时不时应付满脸欣慰和孺子可教表情的教授们的“种种刁难”和提问。

    这小考神的声势，远远超过去年满分小状元的影响。有句老话叫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去年的时候，有不少人心里嘀咕上面那句，高考小状元说不定是个书呆子呢。可是，医学院宣传栏里贴着的那一排排整齐亮眼的分数，都让他们心服口服。尤其是b大的男生，他们自认为作为有素质有内涵的新时代大学生，当然喜欢看花瓶般的美女，可是他们更加欣赏才貌双全的美女。尤其是小美女乖巧温顺的，就如同邻家小妹妹，没有盛气凌人的高傲，更没目中无人的清高。

    小考神这股风气，直到课程的进度渐渐上了轨道，大家的好奇心也都得到满足，芽儿的生活才渐渐恢复正常。学校这边安静了，可家里那边，芽儿不得不继续接受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指点。谁让他们眼中机灵又狡黠的心肝宝贝丫头，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抓住翟耀辉的小辫子，都没能找到翟耀辉对象的蛛丝马迹。几位老人纷纷出招，教芽儿如何利用地利与人和之便，侦察敌情。

    这天又是周末，翟家老两口又跑来杜家这边蹭饭吃，顺便探听进度。等到了杜家，这老两口才发现他们认为去谈恋爱的孙子竟然也在杜家，正跟在孙女屁股后面不知道在弄什么呢。

    整整一天下来，心里存了事的翟奶奶就没发现自己孙子出去过。晚上回到家，犯了一天嘀咕的翟奶奶，忍不住就跟老伴念叨，“明山，你说耀辉他是不是怕家里让他相亲，故意骗咱们的。说是有对象了，可是我看他休假的时候，除了黏着咱家芽儿就是黏着咱家芽儿。你说，小芽儿又不是他对象，哪有像黏媳妇那样，黏妹妹黏的这么厉害的。将来等芽儿嫁了人，那孙女婿还不得嫌他这大舅哥碍事啊。”

    “不能！那兔崽子不需要骗人，他说有对象了那就有了！”晚饭时喝了两盅小酒，酒意上头的翟明山，听了老伴前半句话也没仔细琢磨，直接反驳了一句。等反驳完，嘴里继续跟着念叨，“他以前就喜欢黏着小芽儿，可小芽儿不是他对象，他”

    嘴里嘟囔到这里，酒意上头但醉意还没上头的老爷子顿时清醒了，“老伴，你刚才说什么？就是那黏人不黏人的。”当了一辈子兵，打了大半辈子仗的老爷子，这脑子转的不是一般的快。以前是因为熟视无睹，可是刚才被老伴那么一说，翟明山觉得自己以前似乎忽略了什么，而马上就要抓到些什么？

    翟奶奶被老伴这一惊一乍吓的不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说芽儿又不是他对象，哪里有像黏媳妇一样，黏着妹妹的！这要是搁在以前家里规矩多的，就是亲哥哥也男女七岁不同席呢。耀辉也真是，小芽儿都是大姑娘了，他可不能再这么随意了。”

    对，就是这句，翟明山一拍桌子，“行啊，行啊，翟耀辉那个王八犊子，原来是把主意打到芽儿身上了。他奶奶的，他这躲躲藏藏的，这是指着老子给他打头阵呢。不亏是咱老翟家的种，小王八犊子胆子真够肥，竟然想把老子当枪使！他奶奶的，真他奶奶的！”

    翟明山也不顾这一声声他奶奶的，是连自己一起骂进去了。不这样痛快的骂，自诩明察秋毫的老狐狸觉得不甘心，竟然被个小王八犊子给耍的团团转。

    翟明山是一边骂，一边偷偷乐，“小兔崽子胆子肥是肥，不过，这下手够快，眼光也够好。奶奶的，老子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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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

    <li>　　老伴无意间的一句话,听在最近正跟翟耀辉斗智斗勇的翟老爷子耳朵里,有拨开云雾之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那兔崽子竟在打心肝小宝贝的主意。

    翟耀辉对自家老爷子可谓是知之甚深,这会，被老伴一语道破天机的翟老爷子,正如翟耀辉所料是又怒又喜又气。那个小王八犊子竟然敢勾引自己的宝贝孙女，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翟明山一句一口他奶奶的，一句一声小王八犊子,要是翟耀辉这会就在老爷子跟前，早被老爷子抽上皮鞭了。

    不过,翟明山虽然生气翟耀辉敢对心肝宝贝下手,可是骂够了,脑子也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又美的不行。粗糙的大手更是把自己饱满的大脑门拍的啪啪响，人老糊涂了，人老糊涂了，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一招釜底抽薪啊。这要是把孙女拐进自家门，乖孙女变成孙媳妇，嘿嘿，那自己这爷爷可就名正言顺了！等他们结婚证一领，芽儿可就彻底成老翟家的人了。

    翟明山越想越美，这脑子里甚至已经浮现出一串玉娃娃，白白嫩嫩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软软糯糯的叫自己太爷爷。哎呦哎，那小模样跟宝贝孙女小时候一模一样，又软又娇。想到这，刚还气哄哄的骂人的翟明山，嘎嘎笑个不停。

    旁边的翟奶奶，看看状若疯癫一会怒一会笑的老伴，要不是见老头子眼神还算清明，说不定早就喊勤务兵送翟老爷子去精神病院了。

    翟明山还不知道老伴快把自己当精神病了，等怒过了，喜过了，这老狐狸那狡猾狡猾的脑子也开始一拐十八弯，转个不停了。这人老成精不是白说的，老爷子一旦转过弯来，翟耀辉的那些小把戏当然逃不过老爷子的法眼。以前是一叶障目，现在看明白了，哪里能不明白那小子是指望着自己帮他打头阵呢。不过，看在孙媳妇的面子上，虽然被孙子算计了，可是这头阵翟明山还真的很乐意帮孙子打一场。

    翟奶奶见机不可失，趁着老伴情绪还算平静，嗔怪一句，“老头子，你好好的骂什么孩子！耀辉是小王八犊子，那你算什么？这都大半夜了，你又犯什么病了，又惊又叫的！”

    被老伴数落几句，翟爷爷也不生气，“老子不骂他骂谁？我还想用腰带抽他呢！他神神秘秘的糊弄了咱们这么长时间，你道他相中的媳妇是谁？”

    翟奶奶听了前半句，见老伴嘴硬，正要接着数落两句，这一听到后面那句，一向温和慈爱的眼神竟然精光熠熠，嘴里更是忙不迭的连连追问，“芽儿都跟你说了，你知道是谁了？你见过？是咱们认识的人？”

    “芽儿哪里能告诉老子他对象是谁？那小兔崽子看上的人就是咱家芽儿！”翟明山又想到被孙子算计了一回，充满骄傲的语气里仍难免有股子气哄哄的味道。

    “什么！你说什么？”翟奶奶差点要去掏耳朵，自己没听错吧，“不能吧！小芽儿才多大，耀辉不是一直把他当妹妹看吗？”

    “什么不能吧！那小兔崽还真就能了！你想想，皓宇他们还都是当亲哥哥的，也没见他们谁整天跟芽儿黏在一起。还有，你什么时候见那小兔崽子对耀楠这个当妹妹的那么殷勤了。”

    原本将信将疑的翟奶奶，听完，再一想孙子看芽儿时专注的眼神，可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吗？自己以前是迷障了，就是看见那眼神，也只是觉得耀那是把芽儿当成小妹妹疼着护着！

    再把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仔细一想，翟奶奶心里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掀开被子，趿拉上鞋，翟奶奶就想找孙子算账，“翟耀辉这小兔崽子，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敢勾搭咱们家芽儿！看我不去扒了他的皮！你说啊，咱们可怎么跟大兄弟和弟妹他们交代！芽儿她奶奶可是把我当成亲姐姐看，咱们以后再去怎么见人啊！你看看，你那个好孙子都是干的什么事啊！这小兔崽子，竟欺负上咱家芽儿了！”

    要不是顾忌到隔壁房间的儿子和儿媳妇，娴雅温和的翟奶奶差点要使出女人都会的那几招，一哭二闹三上吊了。那小兔崽子，竟敢惹自己的小心肝，这会换成翟奶奶气愤填膺了。

    翟明山原本在一边是老神在在，可最后见老伴趿拉着鞋真准备上楼找人，赶紧把人拉住了，“还用跟杜老头他们交代个啥？你就不想芽儿成为咱们翟家的人，你不想让芽儿当咱们孙媳妇？翟耀辉那兔崽子虽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可总算做对件事。你舍得让贴心乖巧的芽儿嫁别人家去？反正我不舍得！凭什么咱们稀罕宝贝了这些年的小棉袄便宜了外人！”

    翟奶奶从被窝里钻出来有一会了，身上一冷，这脑子也跟着冷静了不少，这会听老伴嘟噜噜这么一说，心里啪啪啪算了一回账，罢了，为了乖巧的孙媳妇，只能对不起杜兄弟他们了。

    翟奶奶把鞋子一踢，动作麻溜的又钻进被窝，裹着被子跟老伴讨论，“你说那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有了这心思的？他怎么不早跟咱们说，非得拐弯抹角的闹这么一摊子？还有，你说小芽儿她知不知道耀辉的心思？”

    “估计早就有了吧！咱家芽儿长得娇俏可爱，人又聪颖乖巧，可不是人见人爱。你忘了当时报到的时候，多少毛头小子都看傻眼了。耀辉那事开了窍，还有谁能比得上咱家芽儿。还别说，那小子眼神够毒，下手够快，这点随我。当年”

    翟明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当年自己可是杀出一条血路才抱的美人归。翟奶奶见老伴越说越不像话，瞪了老伴一眼，“你去把耀辉叫下来，我得好好问问他。别万一是咱们猜错了，或者说芽儿还没那心思！真要那样，说不定咱们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听了老伴的话，翟明山二话不说，上楼叫人去了，老爷子也怕自己空欢喜一场。几分钟后，脸黑的跟包公有一比的翟明山一个人进了屋，“我找遍了，小王八犊子不在家！哼！”

    翟奶奶一听愣了，刚才耀辉可是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是自己看着上的楼，这一会就跑了？心思透彻的老两口，哪里能不知道翟耀辉干什么去了！原本看在芽儿的面子上，还想放他一马，哼，得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老两口嘀咕了大半夜，顺便半掩着屋门等人！至于结果，即在他们意料中，又在期待外。

    正搂着小媳妇舍不得合眼的翟耀辉，微皱了一下眉头，把要打喷嚏的欲望压下去，省的吵醒了睡得香甜的宝贝蛋。不过，如果那双大手不挑逗似的覆在两座饱满挺翘的雪丘上，又揉又捏，嘴巴更是时不时偷个香，这里亲亲那里啃啃，其实场面真的很温馨。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才刚蒙蒙亮，养成习惯的翟明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帮老伴掖掖被角，开门准备在院子里先打趟拳，顺便等那个小王八犊子回来。

    这边翟明山刚出屋子，那边春风得意的翟耀辉正推开院子门进来。

    “怎么那么早就出去锻炼了？”翟明山不动声色，顺便眼神毒辣的打量翟耀辉。这小子笑的满脸春色，一脸荡漾，看样子是干坏事了。翟明山虽然心里不痛快，可也知道这小子也不会真把乖孙女怎么样，所以就先忍了。

    翟耀辉同样镇定自若，不露一丝口风，“嗯！爷爷，我先上楼换衣服去！”昨天晚上小兄弟没能吃到肉，今天早上太过抖擞，他就偷偷借用媳妇的小手纾解了一回，这会正心情大好。

    “哼！”翟明山见翟耀辉一本正经的模样，不阴不阳哼了一声。原本看在这兔崽子下手快把乖巧贴心的孙媳妇抢回家的份上，不介意他把自己当枪使，也不介意帮他壮壮声势。现在，哼，势必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把芽儿这孙媳妇娶进老翟家，不一定非要靠他这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要知道老子可不止一个孙子！

    楼上，也不嫌水凉正在冲澡的翟耀辉，看看自己丝毫不见疲软的小兄弟，还能感受到那细嫩柔滑小手的温度，笑得春风荡漾。还不知道自己一时不察，几天后，一场惊吓同样再等着他。

    最近，就连心粗的杜爷爷都觉得有点怪。以前老爱跟自己抬杠的翟老哥，这几天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自己那叫一个巴结奉承。怪！怪！实在是太怪了！莫非，莫非这翟老头又想拐自己孙女了？这可不行，孙女已经有干爷爷干奶奶，外加一个干爹了，再有人还想认亲，自己可绝对不干了。

    杜爷爷都觉得怪了，杜奶奶当然觉得更怪了。这翟家老嫂子老姐姐最近怎么看怎么不得劲？跟自己说话时，这话里话外的怎么透着一股子心虚和歉疚？

    李清源老两口同样觉得不自在。李清源心细，联想的就更多。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翟老头心里有鬼，不知道打什么算盘呢。这么想着，李清源暗暗提高警惕！

    这几天，家里这几位老头和老太太都各怀心思，你来我往的打着机锋。只有芽儿觉得轻松，这几天翟爷爷跟翟奶奶没有再追着自己问，自己也不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转移话题了。

    这天，又是每周一休的星期天，最近跟小媳妇打的火热的翟耀辉没有任务，当然不会错过跟媳妇联络感情的好时光。

    傍晚的时候，所有人又都齐聚到杜家。这些天下来，这一屋子的老老少少都已经习惯了周末来这边聚一聚，说说话，吃顿饭。现在，连翟耀霆也因为嘴馋，都习惯了周末常来这边打秋风，连自己家都不回了。

    顶着杜爷爷看怪物的眼神，跟杜爷爷套了十来天交情的翟爷爷，看看对面拿着专门买回来的点心喂孙女的翟耀辉，气不打一出来。好小子，好小子，老子怎么说也为了你舍下了这张老脸，你小子怎么从来都不说给老子买点糕点吃。愤愤的吃着孙女端过来的点心，翟明山终于决定了，管它时机成熟不成熟，今天就给翟耀辉这小子一个教训。想让老子帮你说好话，就得巴结老子。你小子虽然是老子的孙子，可老子更稀罕孙女！

    老老少少围着巨无霸的大圆桌，边吃饭边话家常。

    “估计今年咱们要办三场喜事！耀扬这一场喜事定在建军节。至于建设的那一场，杜老头，你们有什么成算没有？还有小张的，王大姐，你们多催催他，赶在今年办了！”翟明山东拉西扯的往接下来的话题靠拢。

    正耐心给芽儿拔猪蹄子的翟耀辉，听见一向不耐烦这些事的老爷子竟然扯这个，心下一动，更是凝神细听。

    翟奶奶见老伴终于说起这事，多年夫妻下来的默契可不是白说的，很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就是，老妹妹，现在建设有对象了，接下来该皓宇他们了！然后就是咱们芽儿了！”

    “皓宇他们的婚事是该抓紧了，可芽儿还小呢，早着呢！”杜奶奶凭着本能，毫不上当！

    杜爷爷跟杜奶奶也有默契，“就是，俺还想养芽儿十年八年的呢！”

    “老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芽儿年纪小，可这不妨碍咱们先细细的帮她考察考察。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经得过咱们的考察，咱们才能放心不是！”

    翟明山难得温情的两句话，除了心知肚明的几个人之外，剩下的人都有点惊愕，有点赞同，连一向严谨的李清源也觉得这话似乎有那么两三分的道理。

    “算你说的有理！”最后，杜爷爷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翟爷爷嘟囔了一句。接着看看所有人，问道，“要不，咱们先考察考察有没有条件合适的！咱们先考察个四年五年的，这人品什么样，这性格什么样，基本上就能摸个一清二楚了。”

    趁一家人都在琢磨有没有合适人选时，芽儿不着痕迹的拧着翟耀辉的腰眼子，怪不得翟爷爷这几天没念叨自己呢，这是已经知道了吧？

    眼看胜利在望，翟耀辉也不在意媳妇那又摸又掐的。而且，那点力道在翟耀辉看来，简直就是再挑逗自己。

    这边，翟明山见杜老头松了口，赶紧趁热打铁，劝道：“兄弟，你看咱们两家要不要也来个亲上加亲？哎，兄弟你先别瞪眼！”翟明山话没说完见杜爷爷要拍桌子，赶紧阻止，“你看啊，芽儿嫁到我们家，你们不用担心她会受气，也不用担心跟公婆相处的问题！你真想招上门女婿，老子大不了把孙子送给你们老杜家！”为了这贴心的孙媳妇，翟明山咬牙认了。

    翟明山话说完，所有人先扫过了翟耀辉，随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正埋头大吃的翟耀霆。正危襟正坐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的翟耀辉，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变，可跟他挨着的芽儿还是顿觉身上鸡皮疙瘩层出。不过，这好戏终于开头了。

    啃鸡大腿啃的正欢实的翟耀霆，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再一仔细回想刚才自家老爷子的话，虽然自己以前只是把芽儿当妹妹看，可是青梅竹马，芽儿长大这么娇俏可爱，真要是自己媳妇，自己可就赚大了。想到这里，也跟着凑起热闹，动作由于的擦擦嘴角，挺了挺还算有力的腰板，努力做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怎么样！杜老头，”翟明山故意一顿，见一向不动神色的翟耀辉脸上终于出现片刻松动，这才慢里斯条的接着道：“李老哥，杜兄弟，耀霆这孩子还不错吧！人活泛，又听话，跟芽儿的年龄也差不多，两个人也有共同语言。”哼，翟耀辉小王八犊子，叫你耍的老子团团转！叫你把老子当枪使！叫你故弄玄虚！翟明山倒不担心自己真弄巧成拙，不是看不上小孙子，而是这小子还没有长大，估计现在杜老头还看不上眼。再说了，自己这也是锻炼小孙子的胆量。

    翟明山有意把翟耀霆拉出来晃悠一圈，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的翟耀霆早已顿觉万钧压身。一道道或打量，或审视，或考量的眼神都盯着自己看，尤其是原本跟自己哥俩好的皓宇哥他们，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翟耀霆觉得自己很冤枉，自己以前真没打芽儿妹妹的主意。还有，皓宇哥他们恶狠狠的盯自己也就算了，自家二哥那眼神为什么更凶，恨不得把自己凌迟。

    杜爷爷打量了半饷，最后扭头问芽儿，“芽儿，你说呢？”自己可不是老封建，而是位民主的好爷爷，一定要参考孙女的意见。

    芽儿偷偷的给翟耀辉一个挑衅的眼神，这人总这样，明明是直冒冷气，却偏装的一本正经。然后才故作娇羞，怯怯的回一句，“我都听爷爷们和奶奶们的！”哼，叫你吃我豆腐，叫你告诉翟爷爷他们，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我看你怎么办？

    刚收到小媳妇那挑衅的眼神，翟耀辉就心知不好，再看看杜爷爷脸上的意动，桌子底下大手捏捏又嫩又软的小手，在杜爷爷张嘴前，不紧不慢来一句，“耀霆不行！他五岁还再尿床！”

    翟耀霆这会真的要哭了，二哥，相煎何太急，你不带这样的！翟耀霆一脸幽怨的看了翟耀辉一眼，这一看，这次是真的要尿裤子了。二哥，你饶了我吧，别用眼刀子杀我了。

    杜爷爷他们丝毫不知底下已经是暗潮汹涌。看看泫然欲泣、一脸稚嫩的翟耀霆，虽然都觉得这孩子年龄和条件都还不错，可不够霸气，护不住自家宝贝蛋。所以，一个个都收回眼光。

    杜爷爷代表众人发言，“耀霆这孩子是不错！不过，年纪还小了点，有点不够成熟！俺打算给俺家芽儿找一个能护的住她，能疼她的。”

    “杜兄弟，那你看我们家耀辉呢！”翟奶奶赶紧接了一句，就怕老伴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刚才，翟奶奶就已经被老伴那出吓了一身冷汗，这死老头子，这不是故意乱点鸳鸯谱嘛！这真要把耀霆的心思也勾出来，这兄弟俩以后可怎么相处啊。

    收回审视翟耀霆的目光，正准备继续吃饭的众人，包括杜爷爷，听到从翟奶奶嘴里冒出来的翟耀辉三个字，都满脸惊愕。杜爷爷更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老嫂子，你这是在开玩笑吧！俺承认耀辉是个好样的，可他们俩年纪差的也太多了吧，耀辉都老的能当芽儿她爹了！”

    杜爷爷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所言非虚，扫了周围一圈，除了翟家一家外，所有人都是满脸赞同。包括被自家二哥深深伤害的翟耀霆，也临时叛变，跟着点头。这孩子，在这一惊一吓间恍然开窍，原来原来二哥才是打芽儿妹妹主意的那人。哼，老牛吃嫩草，你也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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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5

    <li>　　严谨睿智的李清源,自认为胸有丘壑的杜爷爷,和自诩为把宝贝妹妹护的密不透风的杜皓宇兄弟几个，这老老少少一大帮男子汉,到现在还不知道饭桌对面仍旧不动声色的翟耀辉才是真正的漏网之鱼,自家的心肝宝贝蛋已经被人家吃进肚子半个。

    这一窝的老狐狸和小狐狸们，之所以到现在还都云里雾里,一来，是跟翟明山老两口一样，因为熟视无睹习以为常,有点迷障了。二来，俩人年纪差的实在太多。用杜爷爷刚才的话来讲,翟耀辉都能当孙女的爹了,所以即使俩人亲近的很,大家也没往这上面想。在杜爷爷他们看来，他们家芽儿聪明又漂亮，怎么也不能看上个半老不小的翟耀辉啊。

    不过，杜爷爷他们虽然认为不太可能，可不是有句话叫做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吗，杜爷爷他们尽管都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有所警惕。

    一道道探照灯不停扫射翟耀辉，可越打量越迷惘。应该不能吧，这小子真对芽儿有那心思，这会能这么理直气壮毫不心虚？这会，饭桌对面的翟耀辉脸虽然黑的可以，可仍用筷子熟练的帮芽儿拆猪蹄子。那细心呵护的架势，可不跟在清河湾时杜爹的架势一模一样。

    至于镇定工夫到家的翟耀辉，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掀起千层浪。尤其是看到小媳妇都憋笑的偷揉小肚子，自家老爷子那耸着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对翟耀辉来讲，更是雪上加霜。正坐在翟耀辉斜对面的正幸灾乐祸的翟耀霆，不小心看到自家二哥额角青筋跳动，牙齿更是磨得嘎吱嘎子响，不由打了个寒颤。万幸，万幸，幸好自己对芽儿妹妹没那想法，要不然，一会自己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问题。

    杜爷爷审视了大半天，也没打量出什么端倪来，于是，斩钉截铁的对翟奶奶又补充了一句，“老嫂子，你再喜欢俺家芽儿，这玩笑你也不能随便开！耀辉都能当芽儿的爹了！”不管翟耀辉这会对自己宝贝孙女有没有那想法，自己也得一锤子砸死喽，不能让他有可乘之机，“翟小子，你说俺说的是不是？”

    翟耀辉筷子一顿，就知道杜爷爷是粗中有细，不好对付。不过，“杜爷爷，我可没有像芽儿这么大的闺女，我也不觉得我十岁的时候就能当人爹。”

    杜爷爷眼神一闪，哟，这臭小子话中有话！莫非？至于李清源夫妻俩，前一段时间老两口刚讨论完老夫少妻的好处，这会，虽然琢磨出那么一点味道来，可是也不打算帮翟耀辉开口。

    而且，看见杜爷爷示意，李清源还慢里斯条的帮着刺激，“耀辉，你杜爷爷可不舍得让芽儿给你当闺女，他刚才只是打个比方。我们都知道你把芽儿当成孩子看，刚才不是担心你抱孙心切的奶奶乱点鸳鸯谱嘛！”

    幸好翟耀辉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不然，被俩个老狐狸这般连嘲带讽的，冰山脸也会皴裂。不过，一个好汉三个帮，自己也不是孤军奋战。不说已经知晓内情的翟明山老两口，就连翟学文夫妻俩刚才听见自家老太太的那个提议，俩人都是眼睛一亮。不过，刚才没有他们插嘴的余地，所以一直没有说话罢了。

    这会，翟妈也坐不住了，“杜大叔杜婶子，耀辉年龄跟芽儿是差了那么几岁，可除了这点，别的他们俩我看那都配的很。耀辉他”

    没等翟妈说完，杜奶奶满脸为难，老太太与人为善一辈子了，还真不会怎么拒绝人。

    杜爷爷性子急，也不管翟妈是晚辈，直接把话给截住了，“俺也说了，耀辉的确是个好的，可俺家芽儿被娇惯坏了，耀辉他不符合俺们的标准啊！”

    憋了好一阵子的杜皓宇兄弟几个，看看稳稳坐在宝贝妹妹身边的翟耀辉，心中危机感顿发，接到自家老爷子的示意，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起来，“翟伯母，耀辉哥太老了！”

    “伯母，耀辉哥个太高！”

    “耀辉哥也太壮了！”

    “耀辉哥脸太黑！”

    “耀辉哥心眼太多！”

    “太惜字如金！”

    “太生人勿进！”

    “太成熟稳重！”

    “太没有兄弟爱”最后这一句，是战战兢兢的翟耀霆临阵倒戈、落井下石，故意有样学样。谁让二哥刚才一本正经的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的糗事。

    这会，翟耀辉再也做不到不动声色了，整张脸就如乌云压顶。而原本正看孙子笑话的翟明山突然意识到情势不妙，这孙媳妇不好娶。至于翟妈跟翟奶奶婆媳俩，更是哭笑不得。他们认为是优点的，竟也被几个当哥哥的挑剔成缺点了。

    这还不算，杜爷爷最后总结陈词，“翟老哥，老嫂子，这俺们还没仔细考察呢，就看出这么一堆不合适的地方！所以啊，你们就别想着乱点鸳鸯谱了。”俗话说，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最后，杜爷爷咬咬牙，“虽然不差那个名头，可见你们都这么喜欢俺家芽儿，要不，要不咱就让芽儿再认一门亲！多个干爷爷，干爹，干哥哥疼她！”杜爷爷同样也会釜底抽薪，等亲认下来，看你们还能打什么主意？

    芽儿在一旁听了，还有意的配合，甜甜的朝翟耀辉喊了一声干哥哥。这清清脆脆的一声喊，原本乌云压顶的俊脸，顿时电闪雷鸣，除了幽光闪闪的眼睛，是黑漆漆一片。

    杜爷爷跟孙女唱双簧计唱惯了，见状，立马接上了一句，“你们看，刚才小海他没说错吧。耀辉这孩子太爱一本正经，瞧这脸黑的，要不是俺家芽儿胆子大，非吓哭了不可。”

    这边祖孙俩虽然说唱俱佳，可是翟家人也不上当。还干孙女不干孙女的，现在没那个名头，两家人不照样亲近的很。

    翟奶奶这会，重新披挂上阵，从最好说话的杜奶奶那里下手，“老妹妹，咱们可不能听几个孩子乱说，他们那是不舍得芽儿呢！王姐姐，你说是不是？”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整天听老伴说那什么三十六计七十二计的，翟奶奶决定先从娘子军寻找突破口。

    “耀辉长得高点壮点，不正好能护着芽儿嘛！耀辉是老成了点，可成熟稳重也没什么不好，芽儿年纪小，他正好包容芽儿。要我说，他们俩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翟奶奶这心理把握的很好，这寥寥几句话下来，说的另外两个当奶奶的都有点意动。

    正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杜皓宇兄弟几个见状，压根不用两位老爷子提醒，按照刚才的顺序，一一又反驳回去。

    “翟奶奶，翟二哥高大健硕，俺家芽儿娇俏，他吹口气就能把芽儿吹倒，俺们可不放心。”这会，兄弟几个连耀辉哥都不喊了。

    “就是，翟奶奶，俺家芽儿爱说爱笑，让她整天守着个闷葫芦，可不得憋坏她！”

    “对！翟二哥太精明，俺家芽儿傻乎乎，到时候还不得被他哄的团团转，这可不行！”

    杜皓宇他们同样说的情真意切，这会换翟奶奶犹豫了，这仔细一琢磨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这些年相处下来，翟奶奶是真的把芽儿当成自家亲孙女看了，不舍得让芽儿受一点委屈。

    一旁观战的翟明山，见状，心中暗叹一句，这老娘们就是耳根子软！这眼瞅着就进自家门的孙媳妇可不能让老伴推出门外，“杜老头，咱们什么也别说了，直接划出个道道来吧！你有什么标准，有什么要求，咱们开门见山的说！”

    “好！”杜爷爷还真不怕这个，非得让老翟家知难而退。

    杜爷爷蹬蹬蹬，三五步就从自己房间的拿出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小本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上面记得密密麻麻，笔迹各异。

    “看看吧！这就是俺们孙女婿的最低标准！翟小子，俺也不管你有没有啥想法，你自己看，看看你符合上面哪一条！”在城里住了几天，杜爷爷跟这城里的文化人学了不少，觉得有时候用软的比硬的还管用。要不然，按照杜爷爷以前的脾气，估计刚才就拿扫帚赶人了。

    被杜爷爷点名的翟耀辉，接过来随意看了两眼，就递给自家老爷子。不管本子上写了什么，这小媳妇自己是要定了！谁要敢跟自己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过，看软硬不吃的杜爷爷还有精明的李爷爷他们这架势，这场持久战自己任重道远。

    翟耀辉不看，并不代表仍有一颗童心的翟明山也不看。嘴里甚至还念叨出来，“身高要求：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

    体重要求：七十五公斤到八十公斤之间！五官的标准：双眼皮，这眼睛不能太大。单眼皮，这眼睛不能太小！

    为人要稳重，但不能太老实，更不能太精明！

    最后一条，不能从事任何危险工作！”

    翟明山念的口干舌燥，等念到最后一句时，惊得原本有点沙哑的嗓子就给破锣似的！完了，这么多要求里面，小兔崽子一条也不符合。倒是翟耀霆那臭小子，除了年纪比这上面要求的小了五个月零两天之外，其余的都满足了。要不，要不自己改支持耀霆那小子，最起码那小子不会把自己当枪使！

    翟明山心里嘀咕归嘀咕，可还是忍不住出声抗议，“杜老头，照你这个龟毛的选法，能选到孙女婿才怪呢。还什么不能只爱吃馒头，又不能爱啃骨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选不到老子养孙女一辈子！等老子嗝屁了，让皓宇他们养芽儿一辈子。再说了，这么多人俺就不信找不到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杜爷爷虽然学了几招深藏不露的，可说到宝贝孙女时，又忍不住了，“芽儿，爷爷不舍得让你这么早嫁人！俺跟你李爷爷慢慢挑，先暗地里考察个五年六年的。没问题了，你们再相处个三年五年的，到时候咱们再说嫁人的问题。你年纪还小着呢，十年八年的咱们等的起。可不像有些人，那年纪老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芽儿听了，也不害羞，索性大大方方的讨价还价起来，“哎！我都听爷爷奶奶们的！不过，爷爷，我年纪还小呢，要不等我大学毕业以后再说！我还想多陪爷爷奶奶们几年呢。”

    杜爷爷被孙女最后一句捧的高兴，“好！那等你毕业以后咱们再说！”

    芽儿听了杏眼涟漪微微，带着一股子奸笑朝翟耀辉努努嘴，有本事你先搞定爷爷他们再说。从这些天眼前这人越来越得寸进尺的急切上看，芽儿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来，只要自己一点头，估计这人就得把自己绑回家。不过，自己还算好心，好歹也给这人争取了三年时间！

    翟耀辉看看眼前小猫咪似的伸出小爪子威胁自己的小媳妇，坚硬的心顿时融化成一汪温水，哪里还能记得起小媳妇故意给自己找了这么多麻烦，甚至学着芽儿的样子，还努努嘴，挑挑眼，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自己接着。不过，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这颗受伤的心可得让小媳妇好好安慰安慰。

    芽儿还不知道，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那不无得意的挑衅，两个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杜爷爷是逮个正着。看到小孙女对那小王八犊子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亲昵，杜爷爷心里咯噔一声，坏了，坏了，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翟耀辉那兔崽子什么时候把自己孙女拐走的啊！

    杜爷爷虽然心急，但面上丝毫不露！不过，从这往后，杜爷爷虽然指挥着几个孙子外孙没少给翟耀辉制造麻烦，可是，终究没能下狠手！

    这一顿饭，一石惊起千层浪，唇枪舌剑般的你来我往。吃到最后，菜剩下不少，可这开水却喝个精光。

    饭后，没好气的杜爷爷送翟家那一家子时，见孙女没出来，叫住翟耀辉，没好气的来一句，“小子，往后少来我们家！俺家芽儿除了她爹，还有小张那个干爹，不缺爹疼她！”

    “杜爷爷，我也没打算给芽儿当爹！不过，您家的孙女婿我是当定了！”翟耀辉也毫不输阵的正式宣战，“杜爷爷，不管您乐不乐意，小芽儿我是娶定了！”

    “哼！那咱们就走着瞧！”杜爷爷虽然欣赏翟耀辉这气势，可一想到他冲着自家孙女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小兔崽子，赶紧滚吧！小心老子拿扫帚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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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6

    <li>　　慢慢适应京城生活的杜爷爷,见那些城里人说话都和声细气，显得斯文又文明,老爷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大嗓门来到这里之后,英雄无了用武之地。耳熏目染下，慢慢的杜爷爷也开始学着做笑里藏刀偷阴人,以理服人讲文明的城里人。

    可是,刚被翟耀辉刚才那么大喇喇的宣战,尤其是那兔崽子看上的还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涵养功夫还不到家的杜爷爷终于憋不住了,这笑里藏刀阴人哪里有真刀真枪抽一顿来的痛快。

    杜爷爷见翟耀辉还依依不舍一双贼眼不停往院子里瞅，脚底下一顿,老腰一弯，那动作熟练而又麻溜的抄起自己的鞋底，准备抽人。可是，杜爷爷动作虽然不慢，但等那鞋底举到半空了，眼前早没人影了。

    哎呦，这下子可坏了，杜爷爷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宽厚结实的脚丫子往青石板上狠狠一跺，从今往后，老杜家的大门拒绝那姓翟的小王八蛋进入。

    吧嗒一声，杜爷爷把大门关上。换上笑模样，哄着孙女去自己房间休息后，然后就开骂了。看看眼前几个呆愣愣傻乎乎的大个子，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杜爷爷，接下来把杜皓宇兄弟几个骂的狗血喷头。

    这群小王八蛋这些年粮食白吃了，脑子白长了？那贼兮兮的大尾巴狼眼看着都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叼走了，他们倒好，不仅一点都没发觉，还时不时递递手。

    这吃饭的时候，那座位都是谁排的，干什么让他一个外人坐在芽儿身边？是谁跟自己说的，说姓翟的那王八羔子有多疼自家芽儿？是谁跟自己说的，说姓翟的兔崽子多护着自己的小棉袄？自家孙女有爹有娘，又有八个哥哥和两个弟弟，干什么用他一个外人护着！

    西厢房的芽儿，听着自家爷爷骂的中气十足，嗓门一声高过一声，杏眼亮若星辰，老年人要适当的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比较有利于保持身心健康。哼着小曲，抽了条浴巾，泡澡去了。

    杜爷爷骂的唾沫横飞，杜皓宇他们则被骂的蔫头耷脑，萎靡不振。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以前怎么觉得那大尾巴狼是好人呢。

    李清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临老了竟然被翟耀辉那小子耍了个花枪。要不是今天这把话挑明了，自己怎么也不会往这上面想，哎，自己要担大半识人不清的责任。

    没有李爷爷解围，杜皓宇他们被自家老爷子骂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杜奶奶看的心疼了，“行了！你这就是灶火窝里的火棍，窝里横！知道你肚子里有火，可你朝孩子们发什么脾气啊！再说了，这些天你不是也没看出来耀辉那孩子有那心思！”

    杜爷爷肚子里火刚发泄的差不多，被老伴这么一堵，忍不住又嘟囔两句，“要不是他们几个小王八蛋给老子提供虚假情报，老子至于到现在才看出来嘛！这都是他们几个误导我！”

    “是！是！”杜奶奶敷衍了两声，“要我说，耀辉他除了年纪大了两岁，可没什么不好的！他要是真的喜欢咱家芽儿，这孙女婿我还真想认！”正如翟奶奶把芽儿当成亲孙女看，杜奶奶也没把翟耀辉当成外人。

    不过，杜奶奶这话刚一开头，杜爷爷脑袋就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行，那小王八羔子我是坚决不认！你想想啊，就他那张又黑又冷的臭脸，还有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咱家芽儿跟着他多受罪。”

    杜奶奶一听也犯了犟，杜爷爷越反对，老太太越觉得好，“耀辉在咱家芽儿跟前，可从来没有黑过脸，多稀罕芽儿啊！再说了，按照你那一条条的标准，一道道要求，你还真打算让咱芽儿当老姑娘啊！反正我不干，我非得给芽儿找个能干又疼她的女婿！”

    “哼！那咱也得找一个顺眼的！”杜爷爷见老伴来真格的了，口气不由软了下来，“真要是非那小王八羔子不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杜爷爷虽然语气愤愤，可是想到孙女那小模样，这仗还没开锣，底气就先不足起来。翟耀辉这一步步预测的很准确，只要手握小媳妇那张王牌，绝对是无往不利。

    蔫头耷脑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听见老爷子最后这句，顿时又斗志昂扬，“爷爷，那您说咱们以后该怎么办？还真看着那人把咱家芽儿拐走！要不我们哥几个揍他一顿？”

    “怎么办？严防死守！绝对不再给敌人任何机会！”反思完的李清源还有杜爷爷，这俩老头异口同声斩钉截铁的来了这么一句。

    “那具体怎么严防死后，需要我们做什么？”杜皓宇他们也来了精神，一个个支着耳朵聆听老爷子们的指示！

    “我跟你们说，你们就这样，然后”

    男人们都严阵以待神情严肃，进行排兵布阵。杜奶奶跟王奶奶俩老太太，摇摇头也不掺和。就看那俩孩子的神情，她们啊，还是趁早给孙女张罗嫁妆吧。

    初春的夜晚夜深人静，正房里老少男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要坚决杜绝给翟耀辉以可乘之机。而西厢房芽儿的闺房里，翟耀辉慵懒的斜靠在隔间门口，眉角黑线时隐时现。

    一只白皙柔嫩中透着粉红的小手刚把隔间的门帘掀开，就被一双强壮有力的胳膊拥进怀里，而一双水润娇艳的樱唇更是早早的就被翟耀辉又快又准的堵上了。

    芽儿杏眼圆睁，微微涟漪中满是惊讶，这人竟还敢顶风作案，就这么大喇喇的进来了？

    一双樱唇一如既往的香甜，刚被老爷子们冷嘲热讽的翟耀辉尝到那丁香小舌时，原本受伤的心顿时得到最好慰藉。

    不过，等修长有力的大手不小心覆上一抹温热浑圆时，尤其是那细腻如脂光洁如酥的触感，不仅翟耀辉呆住了，连被偷袭的迷迷瞪瞪的芽儿也呆住了。香肩以下，玉腿以上只是被纯白色的浴巾随意裹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翟耀辉倒是临危不乱，等意识到手底抚摸的是什么地方时，冷冽深邃的眼神更是幽光闪闪，眼睑微微往下，由于身高差距，不多不少正好两座饱满挺翘的小山丘。虽然看不到小山丘上的那两点红梅，可透过浴巾上两点的凸起，不难猜出红梅正肆意绽放。

    没等极力压抑的翟耀辉先有所行动，芽儿却先感受到那双大手传来的灼人的温度，小手捂嘴把一声尖叫吞进肚子，人就像只小袋鼠似的，一蹦三跳的就想往被窝里钻。

    不过，她似乎忘了雪白的浴巾只是随意裹在身上，现在没有手帮忙，再加上翟耀辉那只大手原本就撑在浴巾上，她这一跳，不小的浴巾哗的一下从冰肌莹彻的娇躯上扯了下来。

    被扯掉地上的浴巾一绊，浑身光溜溜的芽儿一个趔趄。不过，没等摔倒地上，就被眼疾手快的翟耀辉猿臂一伸捞了回来。

    两瓣浑圆挺翘的娇臀正正好卡在翟耀辉结实修长的大腿中间，而他那骨节分明的两只大手，一只大手刚刚好压在一手可握的酥胸上，手掌心甚至还能感受到那最娇嫩的红梅有点挺有点翘。至于另外一只手，有力的胳膊揽住盈盈一握的柳腰，那略带薄茧的手掌心正完完全全盖在女孩子最神秘最娇嫩的幽谷上。

    感觉到手掌心的滑腻似酥、温润如脂、形似嫩芽时，哄得一声翟耀辉觉得一股热流向下涌，巨大滚烫的火龙支起一个大帐篷，啪的一声轻轻拍在浑圆的臀瓣上。上涌的血气找不到突破口，最后，只能感觉到挺直的鼻梁一股湿热！

    而早被吓坏的芽儿，等感受到最敏感的那里被一根火棍紧紧顶住时，惊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也顾不上羞涩，扭动了两三下，细润如脂的肌肤让她很容易就钻了出来。芽儿三五步钻进被窝，紧紧的把自己蒙上，不漏一丝缝隙。

    一只手还在回味刚才的感受，一只手紧紧捏住鼻端，翟耀辉看看贲发的巨龙，庆幸又遗憾。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又遗憾这里离大床太近。刚才小媳妇狼狈逃窜时，尽管脑子里是血气沸腾，可幽光闪闪的眼睛却该看的都看了一个遍。

    翟耀辉不敢相信刚才的那幅美景，自己的小媳妇难道是个小玉人儿？那白璧无暇冰肌莹彻的娇躯浑然一体，在淡淡的灯光下泛着莹莹玉光。香肩小巧精致，酥胸挺翘饱满，小腹平滑柔嫩，柳腰盈盈一握，两瓣臀瓣浑圆富有弹性，而两条玉腿笔直修长，真正是，玲珑娇躯曼妙无限。

    尤其是将来自己小兄弟的温柔之乡，那形似嫩芽神秘之处，虽然没看清楚，但就在小媳妇钻被窝的那一瞬间，翟耀辉还是看到那一处神秘的娇嫩和温润。在冰肌玉肤的衬托下，那么娇嫩，那么可爱，那么令人浮想联翩。

    结果，翟耀辉越想温热的鼻血更是滴滴答答个不停，至于那脱闸怒龙，恨不得把裤子顶穿。翟耀辉不用想也知道，现在一定青筋密布，根根勃动，狰狞可怖。

    不过，这痛并快乐着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还是那捂进被窝里不肯露头的小媳妇。

    “芽儿，别憋坏了，出来吧！翟哥哥保证绝对不乱来！”翟耀辉诱哄道。自己向来很知足，眼福今天是够吃本了。不过，如果小媳妇一会能帮自己摸摸撸撸那里就更好了。

    “那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喊爷爷抽你！”被窝里传来一声瓮声瓮气的委屈声。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翟耀辉威胁道，“你就不怕我现在走，被爷爷他们看见？你不怕的话，我更不怕！大不了今天被爷爷抽一顿，正好明天就去办酒席。”刚才小媳妇是真羞恼了，要是不赶紧把媳妇哄好，形势不妙啊。

    “谁让你来进的？你赶紧走啦！”被窝里面的小人儿羞得怒得，已经泫然欲泣。

    “芽儿，你是我小媳妇，我是你男人，翟哥哥为什么不能进来！萱宝宝，乖，赶紧出来！”翟耀辉连哄带劝，可拢起一团的被窝一点动静都没有。见状，翟耀辉摇摇头，熟门熟路的去衣柜里拿了睡衣和睡裤，更是从抽屉里扒拉出还没自己手掌大的小内内。

    等把衣服塞进被窝，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声。然后，脸红的跟大虾似的芽儿才露出头来，脖子往下紧紧的捂在被窝里。

    翟耀辉看看那一头还有点湿漉漉的秀发，坐在床头上，用刚才顺手拿过来的毛巾认真擦拭，“你这不乖的丫头，头发这么湿就往被窝钻！”了解媳妇本质的翟耀辉，丝毫不提刚才的事儿。等把头发擦的半干了，拿着梳妆台上的木梳子向对待珍宝似的，一缕缕细细梳通！

    然后，腹黑大尾巴狼跟嘴硬心软的小红帽的对决，翟耀辉再次完胜。柔顺丝滑的头发干了，翟耀辉也顺理成章的钻进了被窝。虽然睡得是刚才弄的潮乎乎的那边，可翟耀辉还是美的不行。嘀嘀咕咕哄了半夜，说了半夜的情话，等媳妇睡熟了，翟耀辉再偷偷摸摸的这里插插那里蹭蹭，偷偷解决高昂的巨龙。

    正房里，商讨了大半夜的杜爷爷他们，最后一个个打着呵欠各回各屋休息，准备养精蓄锐，严防死守那只对自家小白兔虎视眈眈的大尾巴狼。斗志昂扬的众人，谁都没有想到，隔墙有耳。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杜爷爷他们有防狼计，翟耀辉也有他的过墙梯！他们在这屋讨论的热火朝天，隔壁，耳力过人的大尾巴狼不仅听的一清二楚，顺便还啃了好几口他们的小心肝。

    第二天开始，杜皓宇兄弟几个是全神戒备，严阵以待。把宝贝妹妹的课程表认真梳理一遍，绝对不漏过任何死角，绝对不给那人任何可乘之机。

    可是，他们这重重一拳，就好像打在了棉花上。杜皓宇他们警戒了两个礼拜，结果人家出了两个礼拜的任务。这还是比以前跑的更勤的翟明山老两口，看着几个大小伙高度紧张，不知道是为了看好戏，还是心虚，告诉他们的。

    而芽儿，也过了几个礼拜的安静日子。不过，这天被董教授董老头一搅和，多了几天清净的芽儿又要面对老冤家对头的怒目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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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7

    <li>

    这天上午春光明媚,那边下课铃声刚响，赵卫红已经一只脚伸到过道上,一只手抓着课本,一只手抓住旁边那只纤纤皓腕，随时准备冲出教室。

    由于杜爷爷他们细致周详的严防死守,芽儿这小日子过得清净归清净,可是只要没有安排,杜皓宇兄弟几个就奉命来接人。有时候杜皓宇他们安排不过来，家里俩老爷子甚至还亲自出马。芽儿见爷爷他们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心里好笑又感动，每次都乖乖回家。

    芽儿被家人呵护在密密实实的防护网内,可是赵卫红最近就不太适应了。218女生宿舍里，王明娟她们三个勤奋好学，整天捧着书本啃。而赵卫红跟韩佳琦，俩人在气氛好的时候也顶多是相视无语，而更多时候却是怒目以视。

    性子跳脱好动的赵卫红，这些天憋啊憋的早忍不住了，在抗议多次以后，今天终于可以拉着小美女出去放风了。其实，最让赵卫红激动的是，萱瑾小考神说了，等她们沐浴完春光，萱瑾就带她回家吃地道的农家菜。所以，下课铃声一响，心里有只脱缰小马的赵卫红就坐不住了。

    不过，千算万算，赵卫红没想到最后竟被董老头横插一杠子。

    讲台上董老头刚宣布下课，赵卫红把手里的课本往坐在前排的王明娟手里一塞，正要走人，结果，赵卫红的脚丫子没有董老头的嘴皮子快，“萱瑾小同学，你先等一下！”

    哎，芽儿看着董老头一会皱眉一会跺脚，笑的诡异的表情，有点好奇，“董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这董老头这又跺脚又揉肚子的，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嗯！这些是我备好的口语教材，等一下你去306教室帮我给英语系的同学上一堂口语课。前面那部分他们已经练习过，你从红线的部分开始自由发挥！加油！哎呦，不行了，不行了！”董老头说着把一摞教材塞到芽儿手里，也不等芽儿说话，已经半弓着腰跑没影了。这咕噜噜响的开始造反的肚子，就是贪吃的下场。

    芽儿看了眼手里这一摞教材，满脸无奈的看了一眼赵卫红，刚才都是自己听错了吧。结果，看到赵卫红那张英气十足却比自己还苦的脸，芽儿知道自己又成了被赶着上架的小鸭子。

    芽儿嘴里碎碎念，董老头行事果真是不按条理来。这种情况难道不该请其他老师代一次课，或者请英语系高年级的学长帮忙吗？芽儿尽管在心里嘀咕，可董教授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给自己，最后，皱巴着那张淡雅精致的粉脸，认命的爬楼梯。至于赵卫红，就跟条大尾巴似的跟在后面，沐浴春光是不行了，可那熏野兔肉、鱼干什么的，无肉不欢自己总还有机会吃到吧。

    而狼狈的董教授，这会已经解决完咕噜噜响的肚子，背着手溜达着去医务室开药去了。至于英语系口语课的问题，行事不羁的董老头压根没放在心上。虽然遗憾自己的爱徒不是英语系科班出身，但她那口地道流利的口语还有丰富的词汇量，董老头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这老师的面子，差点就要自愧不如了。

    这还不打紧，他发现那小丫头片子，竟还精通多国语言！虽然研究了大半年也没研究出来，那小丫头片子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但就凭这点，董老头就敢毫无顾虑的让爱徒代课。

    由于那十年动荡，现在大学教授奇缺，尤其是外语系的教授。除了白发苍苍就是满头银白，五十多岁的董老头还属于学院比较年轻的，当然他的教学任务也最重。自己想偷个懒的董老头，实在不好意思去麻烦比他还憔悴的老教授们。再说了，自己教学向来自由随性惯了，偶尔不按理出牌一次，相信那个好脾气的校长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芽儿不知道董老头对自己这么有信心，爬到三楼，朝跟在后面的赵卫红挥挥手，舒展开皱巴了好一会的俏脸，深呼吸一口气，推开教室门。

    正在跟同学练习口语的郑月如，发现原本被abc充斥的教室猛然间鸦雀无声，等抬头一看，眉角微挑的丹凤眼里满是惊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厌恶。尤其是看到班里的男同学都一脸惊艳的看着故作姿态扭扭捏捏的走上讲台的乡巴佬，一丝丝厌恶里又多了一股子的敌视。

    讲台上芽儿荷叶边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件浅绿色的毛衫，清新自然，在满脸惊艳的男生眼里，就如那微波涟漪的碧潭里的一支随风摇曳的芙蓉花。

    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人头，感受到众人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芽儿硬着头皮解释，“大家好，董教授因为突然身体不太舒服，安排我来跟大家一起上这堂口语课。”

    台下，郑月如的声音尖锐的有点刺耳，“既然董教授身体不太舒服，那我们就先预习好了！那也比有人班门弄斧，胡乱教的好！”一个学医的跑到英语系里来教英语，真是天方夜谭。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就男生提出了反驳，“欢迎！欢迎！正好让我们也跟小考神取取经，看看下次我们能不能也考一个满分出来！”芽儿的名气，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对！就让我们跟小考神好好学习学习！”也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306教室里掌声热烈。虽然说同性相斥，可除了郑月如的铁杆支持者之外，剩下的几个女生也是满脸兴奋，让她们看看这小考神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掌声落下，上课铃声正好响起，已被赶上架的芽儿清清嗓子，“那好，我们开始上课！”

    爬楼梯的时候，芽儿翻了两眼教材，董老头教案备的很细致，所以这会芽儿并不胆怯。

    翻开教案，娇声软语下一口流利的口语脱口而出。等到中间停顿的地方，第一次走上讲台的芽儿抬头望了望下面，结果却看到一张张困惑不解的脸。本不胆怯的芽儿，不由打起了退堂鼓，这是自己弄错了？

    台下的学生早被那不带一丝停顿流畅悦耳的口语惊住了，等发现他们的小老师是面露迟疑，有人不好意思，喃喃解释道：“杜萱瑾，你刚才说的太快，我们都没大听懂是什么意思！”

    芽儿一听羞得满脸通红，自己忘了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连英语系也没有流行纯英语教学。受到教训，接下来芽儿放慢语速，中英结合，原本的磕磕绊绊进度也越来越顺利。

    台下的学生却越听越佩服，怪不得那董老头整天把杜萱瑾同学挂在嘴边呢。虽然没有董老头抑扬顿挫讲的起劲，可这小老师，吐词清晰、语速不缓不徐他们明显听得更清晰。而且小老师跟同学的互动，明显比只顾着激情澎湃的董老头更让人欢迎。谁让他们的董老头课下是个老顽童，课堂上却是个阎罗王，让人胆战心惊。还是小老师好，声音清脆悦耳，着实赏心又悦目！

    一堂课下来，芽儿在很多人眼里又重新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下课铃声响起，就有男生壮着胆子来取经，只要他们跟杜萱瑾学得一两成，就足以让他们在班里笑傲群雄了。

    郑月如见芽儿被同学围得水泄不通，一双凤目里怒火熊熊，哼，除了会仗着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勾引人外，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插上羽毛也成不了凤凰。

    躺着也中枪的芽儿，从人群缝隙里看到郑月如眼神里的仇视，心中苦笑，这下又结梁子了。按说自己跟这姑娘确实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她总是以血海深仇的目光盯自己。前一段时间，因为自己不在宿舍住宿，好不容易才让这姑娘见到自己时只是拿鼻孔看一下人，不再出言讽刺。可是看现在她的表情，自己估计又要躲一阵子了。

    等第二节课下课的铃声响起，讲台上的芽儿才从台下那时不时射过来的仇视的视线中解脱。没等英语系的同学继续围住小考神取经，隔壁自修室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的赵卫红已经动作麻溜的杀出一条血路，拉着芽儿跑远了。

    俩人回到杜家，赵卫红看着眼前这齐整温馨的两进四合院口瞪目呆，萱瑾家也太有钱了吧，这才多大功夫，就又变出一座院子出来？想把院子收拾的这么现代化，一般人可花不起这个钱！其实，赵卫红最困惑的是，萱瑾到底有几个爷爷奶奶，饭桌上可是齐刷刷六个老头老太太呢。

    不过，一顿原汁原味地地道道的家常菜吃罢，向来有老人缘的赵卫红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而芽儿，因为把小肚子填饱了，心中的那点小烦恼也早就抛到脑后了。

    可是芽儿想的简单，从这天开始，见学生反映良好的董老头，隔三差五的就要拉一回肚子，感一次冒。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讲，人老了，这精力不足了，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

    芽儿见自己的老冤家对头看自己的目光从原来的鄙视，到敌视，到仇视，到现在怒火熊熊，再加上自己这是被赶鸭子上架赶出来的，芽儿终于不尊老爱幼，决定反抗了。

    这天，见董老头又要往自己手里塞教案，“董教授，我是您的学生，不是您的助教！”

    董教授看看前面小脸气的粉扑扑的小爱徒，“要不，要不我发工资给你，你给我当助教吧？哎呦，我跟你说啊，这人老了，这身上的零件不是这里坏了，就是那里罢工！”

    “董老头，您这是非法雇佣童工！”芽儿看着眼前故作可怜倚老卖老的董教授，一声董老头气哄哄的喊了出来！

    董教授见小爱徒是真的要闹革-命，瘪瘪嘴，算了，这次先放过她一回。

    芽儿看着自己拿着教案走远的老教授，心里长舒一口气。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被郑月如姑娘用眼刀子杀死不可。

    可是有时候不是自己躲开了，有些事就算完了的。

    这一天中午，因为下午有课，芽儿难得没有回家，跟赵卫红一起去食堂打饭。等打饭出来，在食堂门口，浅蓝色及膝长裙的芽儿跟同样款式浅黄色及膝长裙的郑月如正好碰个头对头。

    郑月如看到在浅蓝色衬托下越发淡雅清新的杜萱瑾一肚子火，终于忍不住了。看看自己身上缠了母亲好几个礼拜才买到的连衣裙，越看越不喜欢，自己可是组织部副部长的亲孙女，现在竟跟一个乡巴佬穿同样的衣服。尤其是想到以前这乡巴佬身上的衣服从来都不重样，而且每一件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再看到周围人群，在自己跟这小乡巴佬之间来回打量的目光，郑月如勉强压住自己的火气，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哼，这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就会趋炎附势跟哈巴狗一样到处巴结人。土鸡就是土鸡，身上插满了羽毛也成不了凤凰！”

    郑月如记得很清楚，年后自己特意跟爷爷去王爷爷家拜访，没想到这小乡巴佬也在。而且，跟她一起去的，那一口土话又黑又壮的老头是她那泥腿子的爷爷。可是，最令郑月如生气的是，王爷爷竟然对这又穷又土的乡巴佬一家比对自己爷爷亲近多了。

    而这边被再三挑衅的芽儿，听到那侮辱人的字眼，终于决定不再息事宁人了，“哦，郑同学是说因为我是乡巴佬，所以我就是一只土鸡，怎么也比不上你这城里人的凤凰？”

    芽儿话音刚落，一道道谴责的目光都看向郑月如，要知道这个年代，想郑月如这么高高在上的红三代绝对是凤毛麟角，大多学生都是一般家庭的出身。更何况，淡雅精致的小美女可比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女王更让人有好感！

    郑月如也不是傻瓜，“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哎呀，萱瑾，你刚才说错了！这位郑同学出身高贵，是城里人的凤凰！可我也是城里人，但我可不是那什么凤凰。往上数两代，我爷爷也是乡巴佬出身呢！”赵卫红那嘎嘣脆的大嗓门跟郑月如底气不足的解释同时响起，“对了，郑同学，你这只高傲的金凤凰，肯定出身高贵了？”丫丫的，敢欺负自己罩着的人，以前要不是萱瑾拦着，自己早骂这家伙了。

    “你们，我，”郑月如虽然向来盛气凌人，但比不过伶牙俐齿的赵卫红，“你们强词夺理，我什么时候说乡巴佬是土鸡了，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出身高贵了？”

    芽儿故意啧啧两声，“那，这位郑同学，你这一口一个乡巴佬是什么意思？还有，请你详细解释一下你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理解有误？如果是，我立马向你道歉！”

    原本就不太善于口舌的郑月如被芽儿跟赵卫红前后夹击，尤其是看到周围众人不善的视线，气的满脸通红，“我只是再说你！你一个乡巴佬，怎么能穿的起这么贵的衣服！”

    “哦！那你现在的意思是，因为我是乡巴佬，所以我只能穿的破破烂烂？而你是只金凤凰，所以你可以穿的光鲜照人？”

    周围不少都是农村出身的学生，衣着打扮向来朴素，更以朴素勤俭而自豪，听了芽儿的话，看向郑月如的视线更是亮的灼人眼。

    郑月如发现三言两语下来，自己彻底犯了众怒，气的口不择言，“鬼才知道你身上这么贵的衣服是怎么来的？一个乡下人竟穿这么贵的衣服，估计都是跟狐狸精似的勾引男人换回来的。”郑月如可是看见过很多次，经常有不同的男人来找这小狐狸精，看那些男人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非富即贵。她才不相信那么多男人都是这小狐狸精的哥哥呢？

    而芽儿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娇喝一声，“够了！郑月如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提醒你一句，有个罪名叫诽谤罪。你刚才诽谤我，周围这些同学都可以做证人。还有，郑同学，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穿的是跟我一样的衣服！”

    芽儿见郑月如一愣，接着把视线对向周围的同学，“各位同学，以后如果出现这样的言论，还请你们帮我做个证人，证明有人无凭无据，只因为我是乡巴佬就随意诽谤我。”

    “好！我们给你作证！”见到咄咄逼人郑月如的可怕，芽儿刚说完，就有人附和。

    “对，我们给杜萱瑾同学作证！”刚才那声附和，一石激起千层浪。

    郑月如看看群情激奋的同学，眼圈变得通红，推开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杜萱瑾，你记住，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看看甩下一句狠话，人却狼狈跑开的郑月如，芽儿也装出一副眼圈红红、泫然欲泣的样子，结果就听到周围谴责声更大，而那跑远的背影速度更快。

    经过在食堂门口这么一闹，即使两个人再碰面，彻底的认识到芽儿牙尖嘴利的郑月如也没再主动出声挑衅。不过，如果说以前看向芽儿的视线是怒火熊熊，现在则如一条毒蛇阴冷阴冷的。芽儿被盯得浑身发毛，也幸好她最近被爷爷们拘的严，俩人在学校碰面的机会不多。

    日子一天天的过，芽儿本以为自己一骂惊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这天上午刚下课，就被同学通知，主抓学生思想教育的教导主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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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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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今生,两辈子的学生时代，第一次被主抓学生思想教育的教导主任召见,芽儿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子嘀咕。当然,也只是嘀咕，忐忑不安绝对算不上。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肥头大耳小眼睛的教导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抬头扫了一眼在学校里被捧的沸沸扬扬的高考状元,确实是精致脱俗，眉目如画！不过,越是这样教导主任心里越不喜，脸色也黑沉沉的,对收到的那封检举信已经信了八-九分。越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生活作风上越容易出现问题。

    教导主任不开口，芽儿只能百无聊赖的在办公桌前面站着，不过这一站就站了半个多小时。芽儿看看办公桌后面，一份上个礼拜发行的人民日报来回翻看了四五遍的教导主任，知道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

    芽儿虽然耐性好，可也不打算吃教导主任这顿杀威棒，脆生生开口提醒道：“主任，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教导主任一听这理直气壮的提醒，脸上怒意一闪。不过，想到老校长十分欣赏眼前这学生，而且听说医学院很有人气的张泽远还是这学生的干爹，自以为这是看在那俩人的面子从轻处理，想到这里，不阴不阳的大发慈悲道：“嗯！回去之后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傍晚的时候交上来。如果你能深刻醒悟到自己的错误，老师也会从轻处理，尽量争取保留你的学籍。”

    这位教导主任，前些年是以造反派起家，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扣大帽子。之所以现在还能保留住教导主任的位子，那也是因为他惯会见风使舵，审时度势，脸皮又厚，所以现在才能不尴不尬的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不过，每每想起当年轰轰烈烈的荣光，教导主任迫切的需要一个典型。收到那份检举信时，教导主任兴奋的发现机会来了。以眼前这位学生高考小状元的背景，还有她在学校里的高人气，只要能把这位学生批斗好，自己绝对能一鸣惊人，以前自己也只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罢了。

    芽儿看着眼前小眼睛里精光闪闪的教导主任，虽然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教导主任杀鸡儆猴的典型，成为他恢复往日荣光的靶子，不过，看到教导主任那肥胖的脸上充满回忆的憧憬，心里一阵阵发毛。

    不过，尽管心里发毛，芽儿那小脑袋瓜子可没被眼前这阵仗吓迷糊。而且，虽然她涵养好，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教导主任，在我写检讨书之前，是不是请您先告诉我原因。”

    芽儿口齿清晰不卑不亢的反问，听在教导主任的耳朵里，充满了不知死活的挑衅。想当年，自己想批斗谁，直接叫上红卫兵，拉人就批，谁敢跟自己罗里吧嗦。

    对比往日的辉煌，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教导主任语气也坏了起来，“杜萱瑾同学，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你作为一名新时代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要时刻牢记艰苦朴素的作风，要用伟人的教导从思想上精神上武装自己，坚决抵制资产阶级情调的腐蚀和渗透。不能盲目追求物质享受，更不能为了糖衣炮弹的物质享受，”

    教导主任说的唾沫横飞，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批斗台上激情飞扬。批判到最后，甚至还砰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而芽儿，刚才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日光，看到那星星点点的口水时，早吓得退避三舍了。

    等教导主任过完了瘾，芽儿才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教导主任，伟人同样也教导过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在没有真凭实据下，恕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批评。”

    “你，”教导主任没想到这文文静静的学生竟是块硬骨头，不过不怕，自己批斗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八千。这块骨头越硬，越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更何况抽屉里不是有一摞证据嘛！

    想到这儿，教导主任从抽屉里那出一摞相片，啪的一声甩到办公桌上。脸上挂着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指着一张张芽儿跟不同的男人亲昵的照片，呵斥道：“杜萱瑾同学，你就不要再做无所谓的抵抗。请你解释一下，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作为一名有修养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你生活上怎么能够如此的不知检点！”

    被教育现在，再看看那一张张镜头抓的很精准的照片，芽儿对幕后黑手也有了底。看看脸上难掩得意的教导主任，不缓不徐的解释：“教导主任，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伟人曾教导过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在您凭这些照片批判我之前，是不是也该彻底调查一下这些照片上的人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

    被人当成苍蝇般鄙视厌恶的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芽儿，这会不想讲尊师重教的美德，纤纤玉指平铺开一张张照片，指着被芽儿挎胳膊的那张解释道：“这位是我亲大哥！”

    接着是被杜文昊轻点鼻尖的那张，“这位是我亲堂哥！”

    芽儿指着一张张从某种角度看确实很暧昧的照片，一一解释，“这是我大表哥！亲的！” “那张是我二哥，当然也是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厚厚一摞照片，有十几二十张，芽儿也没耐心给教导主任普及自己家的家谱，“教导主任，我解释的够不够清楚？那份检讨书我还需不需要写？如果不需要了，是不是可以请教导主任帮我调查一下是谁在诽谤污蔑我？相信主任绝对不会允许，校风严谨的b大出现这样的学生？”

    在这个改革开放的春风才刚刚吹起，还没有进入现代化的年代，能买的起或者租的起相机的人凤毛麟角。而在这凤毛麟角里，能想出这个点子污蔑自己的人，芽儿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来。以前自己只是想息事宁人，没想到反而让郑月如步步紧逼。

    芽儿不想姑息，决定把这个皮球踢给鄙视了自己一中午的教导主任。不过，芽儿没想到自己解释的那么清楚，可教导主任并不领情。

    “杜萱瑾同学，没想到你除了在生活作风上有问题之外，连最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我原本看在你曾是高考状元的份上，想要从轻从宽处理，没想到你太让我失望了。把你家长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要通知你的家长，从今天起，你被学校退学了。”教导主任可不信，事情这么凑巧，照片上所有人都是杜萱瑾的亲戚。而且，他刚专门掉查过这学生的档案，籍贯是f省偏远山区，可照片上的男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芽儿一听，粉面含怒，既然有人不领情，那就把事情闹大吧。不过，“教导主任，我想提醒您一句，如果事实证明我没有说谎，您必须正式向我道歉！人人平等，不能因为您是教导主任，就可以随意的这么讽刺污蔑我。”

    教导主任见芽儿说的斩钉截铁，心有犹豫，但随之就被他抛之脑后，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想要恢复往日荣光的教导主任，迫不及待的要求，“你立马就跟你家长联系！”不过，可不能让这学生有串口供的机会。

    而杜家，正准备去大宅院监工的杜爷爷，听见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抢过话筒。杜家的电话刚装了没有一个月，杜爷爷处于正新奇的时候。

    不过，这话筒放到耳边，杜爷爷一句话都没说，最后把电话啪的一声一挂，回屋子翻箱倒柜的把陈年不用的户口本扒拉出来，没等杜奶奶和李清源老两口弄明白怎么回事，人已经疾步如风的走远了。

    半个小时后，在教导主任的监视下，芽儿跟着三火四赶来的爷爷一句话也没说上。

    一路疾行过来，脸不红气不喘的杜爷爷接过教导主任递过来的照片，也详细给教导主任讲了一遍杜家的家谱，“这是老子的大孙子！”“老子的大外孙！”“老子的小孙子！”

    杜爷爷这大半辈子，第一次被老师请进办公室，还是因为自己的小心肝宝贝。虽然对眼前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可是就看眼前这肥头大耳的老师，再看看委屈的不得了的孙女，杜爷爷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

    杜爷爷一边普及自家的家谱，一边把那本陈年泛黄的户口本甩到办公桌上。随着时间流逝，杜爷爷渐渐有了点头绪，而教导主任脸色也越来越黑，妈的，真是见鬼了，怎么这么巧！

    芽儿见自家爷爷说的口干舌燥，心疼了，见照片讲的差不多了，出声打断道：“教导主任，请问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嘛！”

    没等教导主任说话，杜爷爷先不干了，这触了自己的逆鳞，他那火爆脾气又犯了，“妈的！老子原以为当老师的都是好样的，闹了半天，是你冤枉俺家芽儿！”

    教导主任更窝火，风光了大半辈子，这会竟被一个乡下的粗鲁无知的乡下老农指着鼻子骂。可是他理亏在前，难免就底气不足。不过，这会他弄明白了杜家的家谱，所以，当看到还有几张没有说明的照片时，教导主任赶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指着其中一张芽儿被人半揽在怀只有背影的照片，不依不饶道：“那请这位家长再给我解释一下，这张照片该怎么解释？”

    教导主任越想越兴奋，对啊，刚才杜萱瑾就没说这几张照片是怎么回事，这又黑又壮的老头也没说是怎么回事。祖孙俩都是狡猾狡猾的，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马虎眼。

    杜爷爷接过被递到眼皮子底下的照片一看，火气更大，“你他妈的！你那双小眼管不管用？你没看出来这里面的人是老子吗！这人就是老子！”杜爷爷说着，还特意展示了一个背影给教导主任看。

    “芽儿，走，咱们这就去找校长去，这学咱们不上了！”杜爷爷拉着孙女就要走。

    被杜爷爷骂的狗血淋头的教导主任，这会是又怒又惊，闹到校长跟前可没有自己好果子吃。不过，不是还有两张照片剩下嘛！也顾不上多想，忙不迭的拿起最后这两张照片，递给杜爷爷，勉强压住脾气，“老人家，您别生气，其实我这也是对杜萱瑾同学负责。您再看看这最后两张，这上面的人应该不会还是您和您孙子、外孙吧！”

    杜爷爷不想跟教导主任弄的不清不楚，可接过最后这两张一看，肚子里那股火气烧的更旺。你道里面那人是谁，正是杜爷爷严防死守的翟耀辉。

    教导主任见杜爷爷脸黑沉沉的，觉得有门，火上浇油道：“老人家，您看，这是车接车送！我想这吉普车肯定不会是您家的吧！这照片上的人，总不会还是您孙子吧？”

    杜爷爷虽然在心里把翟耀辉一阵臭骂，可也知道这时候要一致对外才行，“这是俺家芽儿她干哥哥，俺认识！再说了，谁说俺家买不起小轿车啊？明天俺就让俺孙子买一辆！”

    不过，杜爷爷虽然解释了，可因为心里有气，说的没那么理直气壮。听在教导主任耳朵里，这就是典型的心虚。教导主任心中窃喜，还好自己是明察秋毫，想到这，“老人家，您不能为了包庇自己孙女，就故意说谎！”

    杜爷爷没想到自己一犹豫，竟然被这肥头大耳的主任倒打一耙，脾气更暴，“妈的，老子这一辈子从来没说过一句谎！”

    不过话刚说完，杜爷爷就眼尖的注意到对面那人眼里一闪而逝的鄙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芽儿，把你翟爷爷家电话告诉我！我打电话给他，让翟老头过来给他孙子擦屁股！”

    因为是中午，这边办公室里杜爷爷虽然高一声低一声的怒骂，但也没惊动什么外人。虽然跟教导主任撕破了脸皮，但小鬼难缠，芽儿也不打算让教导主任丢人丢到全校去，听了爷爷的话，嘎嘣脆的报出一串号码。

    然后，这爷俩就大喇喇的做到办工作对面的沙发上，叽叽咕咕起来。

    且不说这边杜爷爷如何在心里臭骂教导主任，就说翟家，翟奶奶接到杜爷爷怒冲冲的电话，因为语焉不详，翟奶奶一头雾水，不过，这不耽误翟奶奶立马给翟爷爷打电话。这老爷子最近正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但今天正好在跟军队各方大佬开会。

    等芽儿饿的饥肠辘辘时，以特殊字母打头的吉普车吱的一声停在办公楼前。身穿一身绿军装的翟明山身后跟着荷枪实弹的勤务兵，蹬蹬蹬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早就被对面沙发上那爷孙俩一脸镇定弄的心里发毛的教导主任，听见动静，猛然抬头一看，我的妈呀，这黑面煞神的老者莫不是军界赫赫有名的黑面阎罗。

    前面说过，这一没技术二没才干的教导主任为什么现在还能赖在这个位子上，就因为他惯会见风使舵。当然，要学会见风使舵，就一定要拜好各方码头，那些惹不起更躲不起的码头。

    接下来的事情，在芽儿的意料之中，却更在杜爷爷的意料之外。教导主任压根就没敢再拿那照片让这黑面阎罗辨认，很是拿的起放得下，干脆利落的跟芽儿道歉。歉道的情真意切，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帮着调查到底是谁如此用心险恶，诬陷同学。

    教导主任嘴里道着歉，耳边却听着那军界大佬嘴里唠叨什么这要搁在以前早拿枪子崩人了。教导主任越听态度越诚恳，还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过，这没事找事非得弄什么检举信的那个人，你可要洗干净你的脖子喽！

    这边，杜爷爷没好气的瞪了眼什么话都没说就解决问题的翟明山，哼！

    翟明山见了脸上却笑成一朵花，“芽儿，走了！爷爷请你吃好吃的，顺便压压惊！”

    芽儿笑着答应了，当她挎着两位老爷子出门时，杜爷爷还不忘扭头问一句，“那什么主任，你可看清楚了，俺家芽儿挎着的可是她的两位爷爷！”

    老少三人组合刚下楼，正好跟在宿舍久等芽儿不回的赵卫红碰了个头对头。赵卫红见连两位老爷子都出马了，知道这事闹的不小。不过，虽然心里好奇的跟猫抓的似的，但看看朝自己挤眉弄眼又挥手的芽儿，赵卫红只能把自己的那点好奇心压下来。

    芽儿跟两位爷爷吃过压惊饭，直接打道回府。这两位老爷子到现在还心疼着呢，指不定孙女刚才受了什么委屈呢，得回家好好安慰安慰。从来不以权压人的翟明山，摸摸刺拉拉的胡子茬，心里琢磨，要不破个例，警告警告那什么主任的？

    祖孙仨回到家，一致把这事隐了下来。既然已经解决了，就不要让其他人也跟着一惊一乍。芽儿这边悠闲的过着周末，还不知到，到了周一上午，又有一场小波澜要应对。正是应了那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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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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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芽儿会时不时回家感受家庭温暖之外,218女生宿舍的几个女孩子的学习生活很规律。星期一这天早上,王明娟跟周慧她们跟往常一样,早早的就拿着英语课本去晨读。至于赵卫红，也早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跑到操场勤练不辍。

    十几圈的长跑下来，英气十足的脸庞上那一抹绯红，使赵卫红多了一股女孩子特有的妩媚。赵卫红没有注意到周围男生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欣赏和惊艳,大喇喇的抹了一把汗,然后快如疾风的跑远了，只留给众男生一个挺拔帅气的背影。不过，后面这一串干脆利落而又不做作的动作,顿时惊得同在操场锻炼的众男生们下巴落地。刚才应该是他们看花了眼，这赵同学就是赵同学,女孩子的娇羞妩媚，这样的表情怎么可能出现在赵同学脸上呢。

    流汗流的酣畅淋漓的赵卫红可不知道这帮男生心中如何腹诽自己，回到宿舍，草草洗漱完，正准备去吃早饭，就见王明娟三人惴惴不安的回到宿舍。

    三人脸上的表情是又气又怒，连周慧也一改平时的和声细语，语气急促而又不安，“卫红，你快跟我们去看看！教学楼前的宣传栏那边，不知道是谁贴了萱瑾的照片。有人，有人在说萱瑾不好听的话呢。”

    这边周慧刚说完，王明娟跟李秀琴两个就一人架住赵卫红一条胳膊，连拉带拽的向往外跑。刚才她们回宿舍时，正好要路过教学楼。当时，教学楼前的宣传栏被围得是水泄不通。仨女孩子虽然性子温和，但总归有那么一点子的好奇心。

    王明娟她们仨人忍不住围上去，不过，由于芽儿名气太大，而照片上的内容因为角度问题，又显得过于暧昧，所以，三个人只能在外围跳脚，偶尔通过人群间的缝隙，瞅那么一眼两眼的。不过，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这会人群你来我往争论的热烈，三个人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但也弄清楚了今天的主角是杜萱瑾。

    相比众人窃窃私语般的争辩，里面那尖锐的女声更加嘹亮。听得那人说的越来越不堪入耳，一向淳朴善良的三个女孩子都抓了瞎，她们可不相信杜萱瑾是那人嘴里私生活不检点的女孩子。虽然看不清照片上到底是谁，但应该是萱瑾的那些哥哥。王明娟她们三个人想争辩两句，但奈何这会群情激奋，三人的反驳声还没出口，就被淹没了。

    王明娟她们三人跟赵卫红同宿舍大半年了，都知道赵卫红性格有多彪悍，所以三人一商量，然后就直接上演了刚才那一幕。

    被人连拉带拽拖到教学楼前的赵卫红，在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外面，打耳一听，就听出来里面那道尖锐的女生是谁的。而且，那几声附和的声音，赵卫红心中也有了底。

    赵卫红先是气沉丹田，接着响起一道清脆嘹亮的声音，“大家都先让让！让我进去看一看，看看谁又在诽谤人！”

    赵卫红这一声喊，顿时力压群雄，水泄不通的人群哗的一声给她让了一条道出来。要知道，宣传栏上的那些照片虽然角度十分暧昧，但大多数人也只是嘀咕。更何况，事情的主角还是男生心中的淡雅完美的小女神，也是女生眼里的小考神。可是，虽然大多数人想辩解两句，但也有人把照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这事才闹到现在。

    赵卫红这一亮相，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赵卫红不缓不徐的走到宣传栏跟前，打眼一看，心下大定，“哎呦哎！这是谁这么缺德啊！连杜萱瑾跟自己亲哥哥亲近一点，都被那心思邪恶的小人说成是伤风败俗了！郑同学，你说这人缺德不缺德？”

    被人点名道姓的郑月如，有一种被人抓了个现形的心虚。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铁证如山，腰板又挺了挺，看这人怎么帮那只乡下来的土鸡狡辩。上周，郑月如把照片还有检举信偷偷塞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然后就心急如焚的等结果。尤其是，打听到人曾经被教导主任叫过去之后，新仇旧恨得报有望的还多吃了一碗饭。不过，随后她越想越不甘心，怎么也得让全校同学都彻底认识那人的真面目才行。所以，就有了这场闹剧。

    自觉理直气壮的郑月如，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上挑的丹凤眼含笑，娇声软语道：“谁不知道你跟杜萱瑾的关系最好。大家又不是傻子，杜萱瑾怎么可能这么凑巧有这么多哥哥？尤其是这么多跟她关系暧昧的哥哥？杜萱瑾的家在穷山沟沟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城里人的哥哥？说不定啊，某人只是挂羊头卖狗肉，私下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呢。”

    郑月如这话说的实在难听，众人听得纷纷皱眉，一道道充满期盼的视线顿时又转向赵卫红。更有男生在心里暗暗祷告，希望照片上那些人都是女神的哥哥，这样他们才还能有机会。

    “真可惜！有些事偏不如那卑鄙小人的愿，萱瑾还正好就有这么多哥哥！我们218女生宿舍的人都知道。来，我给大家讲一讲，这上面都是谁跟谁？郑同学，你也请听仔细喽！”

    赵卫红再次点名，周围众人看向郑月如的视线，不由多了一股子的审视和怀疑。人群里正好有人前些天曾亲眼目睹食堂门口的那场闹剧，能考上b大，这些人的智商都不低，心里一琢磨，一边听赵卫红普及杜萱瑾家的家谱，一边忍不住跟周围的叽咕心中的怀疑。

    上学期的时候，赵卫红没少受杜皓宇兄弟几个贿赂，打交道也不算少。赵卫红在宣传栏前讲的口干舌燥，周围众人都纷纷点头，就是嘛，杜萱瑾同学那么清纯无邪，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而郑月如，脸却越来越僵。在这一点上，她还比不上教导主任。

    但可惜的是，赵卫红讲到杜爷爷背影的那张时，语气不由一顿。赵卫红只见过杜爷爷一次，而且当时还有三位老爷子，这扎眼一看，赵卫红还真辨不出人来。

    赵卫红一顿，周围也是寂静一片。心跳如雷的郑月如立马抓住这个机会，“怎么样，赵同学你接着给大家解释。这人是杜萱瑾的哥哥呢，还是堂哥表哥呢？”

    心思灵活的赵卫红，被郑月如这么一堵，嘴巴张了张，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就在赵卫红急得抓耳挠腮时，“赵同学，你去帮俺叫你们教导主任过来！这还有完没完啦，欺负俺家芽儿都欺负到这份上了！”

    早着急要找教导主任要结果的杜爷爷跟翟明山，俩老太爷今天早上正好跟芽儿一起来学校。打算先尝尝学校的早饭，他们再去找教导主任，结果，就被这水泄不通的人群吸引过来了。

    “哎！”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赵卫红，爽快答应，动若脱兔，人早跑没影了。

    杜爷爷他们听了好一会了，这里面到底是谁在找茬，俩老狐狸也看的一清二楚。杜爷爷背着手往宣传栏前面一站，“这位小同学，你可看仔细喽！这照片上的人不是俺芽儿她哥哥，也不是她堂哥和表哥，是老头子我！这位小同学，俺是穷山沟沟来的乡下人，你再跟俺讲讲，俺家芽儿挎了俺这老头子一下，到底犯了哪家王法了？”

    欺负自己的宝贝孙女，杜爷爷可不管是不是以老欺小，一律杀无赦！

    杜爷爷边以老欺小，边配合的做了一个背影的动作，看的周围众人哄堂大笑，杜萱瑾同学的爷爷太可爱了。

    这阵阵笑声，听在郑月如耳朵里，却是满满的嘲笑和讽刺，只能底气不足的反驳道：“您！你是杜萱瑾的爷爷，你当然向着她说话！即使在法庭上，你的证词也不能采用！”

    一旁看杜爷爷发挥的翟明山一听这话，咳咳两声，憋笑得不轻，“你这小姑娘，脑子转的真够快的啊！”

    这会，郑月如才发现后面还有位老爷子站着。然后，就见这老爷子也背着手走到宣传栏前，指了指最后一张照片，调侃道：“这位小同学，如果我说这上面的男人是我孙子，是不是也不能当成证词？是不是要查一下户口本？”

    “我？”饶是郑月如还有那么一两分急智，被两位老狐狸以老欺小，也不由哑口无言。

    这会，有人也认出来了，“这上面的人，我见过！去年送杜萱瑾同学报到时，好像就是他！对，应该就是他没错。”

    有一个人认出来了，接下来有不少人瞪大眼睛辨认。呼啦啦的，一下多了一大堆证人。

    芽儿见闹剧被俩老爷子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上前，指了指宣传栏上赫然几个大字，“高考小状元私下生活作风竟如此不检点！”还有一张张照片，补充道：“爷爷，咱们先把这些照片还有这标题保存好！这些可以作为证物，周围的同学都是证人！彻底侵犯了咱们的肖像权，又恶意污蔑咱们，相信公安局不会不给咱们一个公道的？”

    说完，看了眼吓得脸色苍白，但咬紧牙关毫不松口的郑月如，最后来了一句，“现在公安局不仅可以对比字迹，还可以检测指纹！只要有了字迹和指纹，相信很快就能查到犯人！郑同学，你那么熟悉法律条文，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马后炮的教导主任这会也赶了过来，看着翟明山，笑的谄媚，“对！对！杜同学说的很对！上星期，我已经亲自证实过，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萱瑾同学的哥哥！我再跟大家正式通报一下，好证明萱瑾同学的清白。同学们，我很痛心，我没有想到咱们b大竟然出现这么心思险恶的人！同学们，如果你们有什么线索，请及时向我汇报。我们要齐心合力，把这个用心阴险的坏人绳之以法，以正咱们b大严谨向上的校风。”

    教导主任说的义正言辞、冠冕堂皇，这两天，他急得头发都掉了一半，学校学生成千上万，自己到底上哪里找嫌疑犯去啊？

    不过，就是这两句话，彻底吓破了郑月如的胆子。她为了出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发现杜萱瑾跟不少男人关系亲密，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点子。偷拿了家里的相机，费了两三个礼拜的时间，没想到最后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围众人见最爱抓人小辫子的教导主任都亲口说了，那颗好奇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至于到底是谁再搞鬼，虽然有人会忍不住怀疑。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事情落下帷幕，都朝杜萱瑾做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纷纷离开。

    至于想趁乱离开的郑月如，被笑意盈盈的芽儿叫住，“郑同学，为了不让你一会再跑一趟，你不如现在就跟我们一起去教导主任办公室？”丫丫的，自己脾气好，并不代表好欺负！

    让赵卫红帮自己请假，芽儿，两位老爷子，教导主任，再加上被叫住的面色苍白的郑月如，一行人一起去了办公室。

    等到了办公室的时候，老校长已经听说了这事，过来亲自监督。

    在顶头上司面前，又有了芽儿的提示，教导主任可不打算把这个好机会让给那什么公安局。三下五除二从英语系那边要来郑月如以前的作业，一模一样的字迹，不言而喻。

    郑月如这会，早吓的抽抽泣泣。老校长虽然对这样心思狭窄的同学不喜，但也拿哭哭泣泣的小姑娘没办法？难道还真把人开除不可？可是看着前面两位面如寒霜的老爷子，校长不由头大。郑月如看着不依不饶的俩老头，磕磕绊绊的拨出家里的电话号码，准备搬救兵了。

    虽然自己会被爷爷骂一顿，但爷爷可是组织部的副部长，只要爷爷出面，自己不仅没有事，说不定还能让这俩倚老卖老的老头子吃一次大亏，也让他们知道，自古以来就是民不与官斗。

    郑家，郑月如最大的救兵郑荣军接到孙女从学校打来的电话，匆匆赶了过来。虽然不喜孙女因为点大的小事就找自己，可是他也不会眼看着孙女吃亏。孙女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又是b大的高材生，郑荣军对郑月如寄予厚望。等将来孙女嫁入高门，说不定还能提携一下家里！

    可郑荣军进门后，这官腔还没打起来，就看到对面那位黑面阎罗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我说牙尖嘴利的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呢，原来是老郑家的！老郑，说吧，这事你想怎么解决？说不好，老子可不乐意！”

    郑荣军不由苦笑，到现在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不过，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郑荣军知道，这位黑面阎罗是出了名的横，出了名的愣，出了名的护短！想到这，郑荣军不由暗怪孙女谁不好惹，非惹到这人身上。比起自家渐渐败落，翟家却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郑月如见爷爷进门后，对自己不管不问，一个劲的跟那俩老头套关系，心里又惊又怕。

    教导主任一看这形势，自己是做不了主了，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范围。

    翟爷爷跟杜爷爷懒得搭理套关系的郑荣军，把问题抛给芽儿。向来习惯做人留一线的芽儿的要求很简单，写道歉信公开道歉！

    芽儿说出自己的要求后，见郑月如脸上闪过的窃喜，不由晃了晃手里的纸条和照片提醒道：“郑同学，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我现在只是保留我继续追究的权利，介于这次的事件曾给我留下的阴影，我想跟你说一声，如果以后在学校里再出现任何不利于我的流言，我都会拿着这些证据追究到底！”

    芽儿把纸条仔细收好，朝郑荣军说道：“郑老，您也是证人！相信从今天起，您一定会严格管教令孙女的。”

    郑荣军脸色一僵，没想到竟然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威胁了。可是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翟明山，郑荣军不得不堆起笑容，“萱瑾，郑爷爷保证，回家后一定好好批评月如！月如性子向来较真，眼里容不得沙子，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一个误会！”

    芽儿听了，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她可不信郑老爷子会不知道自己孙女那睚眦必报的本性。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到现在，也算解决了！

    送走了两帮人马，教导主任不由擦了擦冷汗，没想到b大的学生里面不乏藏龙卧虎之人啊！自己以后要谨慎再谨慎，不能再踢到铁板上。

    当天下午，教学楼前的宣传栏上，换上了一张言辞恳切的道歉信。虽然，道歉信里面有很多故意含糊的地方，芽儿也只是抿嘴一笑，罢了。

    芽儿重新过上安静充实的大学生活。而郑月如再躲了几个礼拜之后，重新出现在同学面前。虽然再次看到芽儿时，十分热络的打着招呼，惊得赵卫红嘴巴差点掉地下，但芽儿还是发现这人眼睛已经掩藏的很深很深的厌恶和仇视。

    郑月如看了爷爷一个礼拜的冷脸，她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竟然在一个乡巴佬手里吃了大亏。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自己绝对不会如此大意了。杜萱瑾她不是有好多哥哥，好多在京城念大学马上就要毕业的哥哥吗？

    这天晚上，郑家，白天被赵卫红奚落一顿的郑月如，没注意到自己父亲的脸色，拉着父亲的手撒娇道，“爸爸，我跟你说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办好啊？你不是升职后就主抓教育工作吗？这事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不知道，杜萱瑾仗着翟爷爷给她撑腰，有多嚣张。”

    郑荣军眼神里精光一闪，孙女终于有点长进了，知道蛇打七寸。其实，他也咽不下这口气。这事虽然孙女做的不对，但被一个泥腿子跟小丫头片子指着鼻子说，他这张老脸都丢光了。

    可是，郑月如不提这见事还好，她一提这件事，郑刚脸色更黑，啪的一下甩开女儿的胳膊，“升职，还升个屁！要不是你闹腾的那事，都十拿九稳的事情了，我能被人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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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0

    <li>

    郑刚前些天很忙,忙着善始善终跟以前的老同事道别,忙着里里外外上下打点结一份善缘,忙着如何新官上任三把火。

    郑刚的年纪，说大不老，当然，也谈不上是什么年富力强。他这个年纪，到了他这个级别,是最难往上爬的。如果这次能顺利往上升一级,可谓是平步青云，以后在官场上就能顺风顺水。可万一这次爬不上去，以他的年纪,以后很难有更大的作为了。更何况，现在自家老爷子在组织部虽没有什么实权,但仍有两分人脉。为了郑刚的这次升职，郑荣军也没少舍下自己那张老脸。等年底自己退下来之后，以后郑家就靠现在发展的最好的郑刚挑大梁了。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次升职在郑刚看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甚至连新官上任后的三把火该如何烧都制定了详细的工作计划。在今天开会宣布结果前，郑刚甚至都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发表就职感言。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边站起来，宣布出来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郑刚从来没有想过，这煮熟的鸭子竟飞到别人的嘴里。而且那人除了比自己年富力强之外，一没有人脉，二没有背景，郑刚怎么也想不通。不过，幸好这些年形形色色的大小事都历练过，这才勉强压抑住自己脸上的失落，尴尬一笑，又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可是，看着别人意气风马的宣讲就职感言，郑刚越想越失落越想越憋屈。最后，还是在会议结束后，郑荣军的一位同僚因曾跟郑家属于同一派系，见郑刚那副浑浑噩噩的架势，心有不忍，才忍不住出声提点了两句，“小郑啊，做到咱们这位置不容易，更要注意影响！先做到修身齐家才能平天下！位置越高责任越重，不仅要有才干和能力，方方面面也都要谨慎！”

    这位同僚提点到这，见郑刚仍满脸不解，只能直接点明，“小郑啊，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又有人说子肖其父，千万不能让家人给自己拖后腿啊！”这人把话挑明了，直接摇着头离开了。不过，心下却叹息连连，前些年老郑就站错了队伍，这几年也不思进取，更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再加上没有能力出众的继承人，老郑家估计要没落了。

    郑刚也是从基层一步步爬到这个位子的，虽然那其中不乏老爷子保驾护航，可是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前几天听女儿说因为误会，在学校跟人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吃了点亏。又撒娇耍赖的让自己注意几个毕业生的分配情况。自己当时虽然觉得有所不妥，但老爷子当时似乎默认了女儿的说法，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再仔细琢磨刚才那人的提点，难道说，自己的这次失利，竟是因为那点小摩擦？但自己只是先让人关注了几个毕业生的分配情况，什么都还没做呢，应该不至于吧？

    失落的郑刚，浑浑噩噩的刚回到家里，就听女儿说这件事，心里的憋屈终于有了发泄口。

    不过，他那一嗓子喊完，郑月如没怎么样，郑荣军却是震惊万分！为了大儿子的这次升职，自己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怎么会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等郑刚含含糊糊的说完，郑荣军一拍大腿，“那个姓翟的欺人太甚！孩子们之间的小摩擦，竟然如此不依不饶！”很显然，郑荣军这会似乎忘记了，先不说这事到底是不是翟明山下的手，自己却已经默许儿子干涉杜家兄弟几人的分配情况。

    郑刚正要审问女儿到底怎么回事，被父亲这一声怒喊吓了一跳，“爸，应该不至于如此吧！翟老出了名的耿直，应该不是他的手笔！再说了，他在军，咱们在政，他有力也使不上啊！”

    “爸，那是你不知道，翟爷爷现在都被杜萱瑾那小乡巴佬哄的团团转！杜萱瑾她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郑月如先义愤填膺的鼓动起父亲来。

    而郑荣军虽有片刻迟疑，但心里那股邪火无处发泄，只能找一个宣泄口，“姓翟的在军界，但翟学文却在政界发展的如鱼得水！”被嫉妒和憋屈压住了往日的精明的郑荣军，很不甘心。

    翟家现在的发展势头，势如破竹，军界政界齐头并进。弃军从政的翟学文不用翟老头护航，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进政界，但这些年的发展势头却如日中天。而且，那些少政界大佬的言谈中，可以听得出来他们对翟学文的欣赏。翟家的势力主要在军界，向来跟政界大佬们井水不犯河水，但这几年两边的关系却诡异的亲近了不少。

    郑荣军越想越不甘心，更气的面红耳赤。而郑刚，知道女儿性格向来高傲，有点容不得人，对她的话是半信半疑。但对老父亲的话，郑刚却十分信服。

    “爸，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郑刚不由出声，这也是郑荣军的那位同僚连连叹息的原因。郑刚的性格优柔寡断不够果敢，缺少上位者的魄力。这也是这么多年，即使有郑荣军保驾护航，到现在也只能爬到这个位子的根本原因。

    “怎么办？现在不是跟翟家撕破脸的时候！不过，绝不能让翟家太好过！我明天就去找王老他们评评理！”事情虽然已经成了定局，但是栽了一个大跟头，郑荣军咽不下这口气。

    郑月如见爷爷脸色黑沉沉的，也不敢插声，只能扭头问自己父亲，“爸，那杜萱瑾那些哥哥的事情该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

    “还能怎么办？凉拌！”说到自己辛酸事，郑刚的语气也很难好起来。

    郑月如见父亲又凶自己，嘴巴一撅，“爸，你现在凉拌了，明显是放虎归山！”

    郑月如丢下一句话，气哄哄的回房间了。郑荣军跟郑刚父子俩，都没把郑月如的话放心上，不就是几个毛头小子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更重要的是，自家该如何向翟家讨回公道。

    这天晚上，郑家父子俩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夜，而翟明山也是喷嚏连连，打了大半夜的喷嚏。最后，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芽儿以前特意准备的常用药，啊呜一口咽下去。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又是神清气爽，翟明山乐的不行，芽儿配的药就是管用。向来敏锐的老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昨天只是有人在背后嘀咕自己。

    而郑家这边，第二天郑荣军就开始走动起来。但这几天走动下来，但张苍老的脸不见放晴，反而却如乌云压顶越来越黑。郑月如见家里气氛压抑，甚至吓得躲回学校。

    结果，等周末回家，迎接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以后少去招惹那小丫头片子！再惹出来什么麻烦事，别找老子给你擦屁股！”

    想到王老的失望和提点，郑荣军语气又冷又硬。这些天走动下来，郑荣军只知道了两件事，一是，大儿子失利的事情不是翟明山那老小子搞的鬼。二是，杜萱瑾那小丫头片子的背后的能量和靠山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郑荣军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背后竟然有那么多靠山，而且那座座靠山都是位高权重。翟家是杜萱瑾的靠山不假，但翟家有了那小丫头片子，何尝不是如虎添翼。要不然，以翟明山那又臭又愣的脾气，怎么会突然跟那些大佬们关系如此和谐。

    郑月如虽然骄横惯了，但对自己爷爷向来是又敬又畏。这会眼尖的注意到爷爷平静的表情下的莫名的压抑，郑月如十分识相，问都没问，直接乖乖点头。至于以后会不会还惹出什么事来，暂且不知。

    由于郑月如现在秉持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芽儿的大学生活彻底变得安宁而又充实，除了要应付更加热情的学长和同学之外。

    一切风平浪静之后，躲在幕后的翟耀辉才长松了一口气。当时俩老爷子跟自己的宝贝蛋虽然把事情压了下去，但时刻关注芽儿的翟耀辉，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小媳妇没吃亏，翟耀辉只能压抑住心中暴虐的冲动，还有那满满的心疼！

    不过见老爷子们处理的蛮横而又干脆，翟耀辉不由扶额！自家老爷子是当兵当久了，杜爷爷则是直爽惯了，俩老头都以为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干什么都明着来。岂不知，那些背后捅人的才是最疼的。不过，翟耀辉也没打算再多事，只是时不时关注一些！

    杜皓宇兄弟几个，跟翟耀辉的想法一样。既然宝贝妹妹都没说什么，他们谁也没想着去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可是，当有人提醒他们，有人在关注他们的毕业分配情况时，杜皓宇兄弟几个就心知不好。这些年，杜皓宇他们不只是窝在象牙塔里的单纯的书呆子。这几年下来，兄弟几个的关系网铺的又泛又深。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还有腹中黑的翟耀辉在一旁掠阵。计策很简单，翟耀辉要做的更简单，随意两句话的提示，明白人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能卖个人情！

    当时那件事在b大闹得沸沸扬扬，郑月如会对父亲隐瞒真实情况，但正直的学生不会隐瞒！在这个还算纯真的年代，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去毁一个学生，心思不可谓不歹毒。而阴差阳错的，因为芽儿的种种顾虑，那人最后没有受到校方任何的处罚。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样的结果就足够让明白人浮想联翩，然后借题发挥。

    打蛇打七寸，务求一击必中，打到它不敢也不能再张开獠牙，这是翟耀辉给杜皓宇兄弟几人上的第一堂政治实践课。结果证明，很有效。

    能给媳妇遮风避雨，翟耀辉觉得很有满足感，满足感紧接着的就是继续跟小媳妇培养感情。好不容易挨到休假，在手下们的欢送下，翟耀辉又返了城。

    虽然每次休假，翟耀辉都能趁着夜黑风高潜入闺房，窃玉偷香一把。但是翟耀辉更乐意光明正大的站到杜爷爷他们跟前，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顺便宣示自己的主权。

    前几次翟耀辉都尝到了杜爷爷的闭门羹，这回，翟耀辉学聪明了，跟自家老爷子一起进来。这回，杜爷爷看在翟明山那么护着自己孙女的份上，虽然仍看翟耀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好歹没有拿扫帚赶人。

    不过，等看到仨老太太围着翟耀辉嘘寒问暖，杜爷爷气的连着哼！哼！哼！当兵的坚决要排除在孙女婿人选之外。前些天孙女被人欺负的时候，臭小子怎么不冒头，这会献什么殷勤啊？

    “李老哥，张弛这孩子今年多大了？这孩子不错，孝顺，又有主见！”杜爷爷瞪了眼把老伴跟两位老嫂子哄的眉开眼笑的翟耀辉，开始找茬了。

    李清源很配合，忙不迭的补充道：“对！那孩子确实不错！今年好像刚二十岁！”

    “爷爷，你们都没注意到吧，张叔家的张弛正好跟耀霆在一个学校！听耀霆说，他还是a大的风云人物呢！”虽然刚刚合谋了一回，但杜皓宇兄弟几个看盯上自家妹妹的翟耀辉十分碍眼，毫不介意过完河立马拆桥。

    “真的啊？泽远就是个有本事脑子聪明的，张弛那孩子肯定也差不了！不过，a大的高材生跟b大的小高材生，听着好像相配的很！李老哥，你说对不对？”杜爷爷见孙女虽然被八个小子围得密不透风，但翟耀辉那小王八犊子总能见缝插针，杜爷爷越看越起火。

    “对！老杜这话说的很对，俩人都是大学生，正好有共同语言！”李清源虽然对翟耀辉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但一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这心里也憋屈。

    两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再加上杜皓宇哥几个见缝插针，简直把张弛夸上了天。翟明山在一旁也不搭腔，只要孙媳妇没跑了，自己绝不插嘴。

    至于翟奶奶，见张弛跟芽儿俩人都被俩老头说成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心里那个着急。不过，她找不到插嘴的空，只能使劲的瞪孙子瞪老伴。

    而越看翟耀辉越中意的王奶奶和杜奶奶，这俩老太太见俩老头嘴上没有把门的，心里也气，这样的事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嘛？

    至于芽儿，这会正笑意盈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中盘中餐！芽儿决定了，自己决不能偏帮任何一方，要不然绝对是自讨苦吃！

    等孙女控跟妹妹控，老少男人说的口干舌燥，表情得意洋洋而眼神里却都是浓浓的鄙视看向翟耀辉时，翟耀辉才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李爷爷，杜爷爷，你们是不是忘了，除了张叔外，聪明能干张弛还有一位不怎么靠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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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1

    <li>　　翟耀辉简简单单、随随意意的一句话,瞬间秒杀了在座的老老少少的男子汉们。到底是有备而来,只这么寻常一句话就把屋子里众位或人老成精或风华正茂的老少男人们给噎的哑口无言。

    杜皓宇兄弟几个张口无言,只得暗自咬牙切齿。这真是百密一疏，怎么把这茬事儿给忘了。虽然没见过张叔的那位前妻，也不太了解那位阿姨到底为人无核，但只看张弛很少提起，兄弟几个心中都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而三位老爷子,对,还包括刚才在一旁看笑话的翟爷爷，听到翟耀辉嘴里提及的那个人后，仨老狐狸甚至还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这会,仨老爷子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自家的小宝贝心肝，被张弛家那看似和善精明实则泼辣又彪悍的母亲搓圆捏扁,成了那小受气包。这可不行，坚决不行，摊上那样的婆婆，能遭一辈子罪，仨老头嘴角直抽，面上虽然还勉强端的住，心中却早已连连否决。

    翟耀辉不缓不徐的刺激着仨老头，人却端坐着不动如钟，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自己讲的一样。不过，刚才仨老头那不明显的一个寒颤，翟耀辉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还没悉知其中缘由，但却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击直接命中靶心，把潜在的敌人给消灭在萌芽中了。

    仨老太太虽然没有注意到仨老头打寒颤，但见向来强势霸道的仨老头被堵的闷声不吭，心里也欢喜的不行。

    有气死翟奶奶，心里是既欢喜又生气，欢喜的是这两位最爱捣乱的终于不乱点鸳鸯谱了。真是的，俩孩子明明早互诉衷情了，俩老头因为心里不舒坦，非得使劲搅和。但生气的是，既然耀辉这臭小子这么胸有成竹，自己刚才不是白替他着急了嘛！

    王奶奶跟杜奶奶这俩老太太，这会则是越看翟耀辉越满意。耀辉这孩子是她们看着长大的，除了年纪比芽儿年长几岁外，真真是别的什么地方都合适。

    人成熟稳重又细心，又这么疼芽儿，最关键的是能压得住越老越没个正形的老伴。

    最近这段时间，几个老头子被孙女给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除了小芽儿说的话还管点用之外，这几个老头似乎想要造反！自身权威受到挑战的俩老太太，对干脆利落的帮自己报仇的翟耀辉，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正你来我往专心对战的男人们，谁都没发现，其实芽儿也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那位有理说不清的阿姨实在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强人。

    眼看胜券在握的杜爷爷他们，谁都没料到，到最后了，他们竟被翟耀辉随意一句话，堵上了嘴巴。可是，他们再跟翟耀辉赌气，张弛那孩子条件再不错，可谁让他摊上了这样一位母亲！老爷子们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这一局，单枪匹马的翟耀辉完胜！

    一时间，前一刻还夸的热火朝天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

    杜爷爷轻咳两声，试图挽回两分面子，仿佛刚才拉媒保纤的不是自己一样，清了清嗓子，“那啥，要我说张弛的终身大事哪能轮到咱们操心？泽远那当父亲不是在嘛！”

    “对，对！有泽远这当父亲的在，哪里用咱们操心张弛的事！”李清源连连点头，十分配合的帮着岔开话题。

    而翟耀辉心里也清楚，要想娶的美娇娘，这是一场持久战，也不乘胜追击，于是饭桌上顿时又热闹起来。

    不过，吃过饭，仨老头把碗筷一撂，嘴巴一抹，十分有默契的等杜爷爷去卧室拿那本厚度颇见规模的选婿守则，怎么能忘了这至关紧要的一条呢！

    接着，就由杜爷爷口述，由李爷爷补充润色，由杜皓宇记录，在那早就厚厚一沓的选婿标准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选婿守则后面，附加了密密麻麻好几张的选婆婆标准。

    张弛的母亲，给杜爷爷他们提了醒，不管是不是给芽儿招个上门女婿，婆婆的人品很重要，重要的远超出他们原本预想之外的地步！

    张泽远可能是当年受伤太深，这些年很少会提起自己的前妻。杜爷爷他们对那女人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张泽远当时不带任何褒贬的三言两语中。虽然不是很喜欢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选择，但亲身经历感受过那场动荡的他们，很清楚那个年代人们的疯狂与茫然，类似的事儿当年司空见惯。身为外人，实在也没什么可以指责的。

    现在，杜爷爷又认识了张弛，见张弛聪明孝顺，又明理，当年小小年纪经历了家庭巨变，这孩子也没长歪。本来吧，爱屋及乌，孩子好，很大一部分是父母教的好，好不容易才对邹淑芳有了那么一点点改观。

    不管她作为妻子到底怎么样，但总归是一位好母亲，负责任的好母亲，最起码把孩子教育的很好。可是，就前几天生平罕见的遭遇，让仨老头彻底认识到歹竹出好笋，张弛那么好一个孩子，估摸着跟当母亲的完全没关系。

    话说三位老狐狸为什么一听邹淑芳，就吓得一个哆嗦，甚至连枪林弹雨了大半辈子的翟明山也是如此。这事儿，还得从张泽远松口，答应考虑重新组建一个家庭开始。

    张弛担心越来越不讲理的母亲会再去打搅父亲眼下得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就劝着父亲张泽远赶紧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也好彻底绝了母亲的妄念。张泽远心底埋得最深的那块心病早就因为儿子的谅解不药而愈，现在几乎是对儿子的话言听计从。

    王奶奶跟杜奶奶这俩老太太见张泽远真的松了口，肯定是马不停蹄的张罗。本来一切无事，可张弛有一次在家和继父赵刚闲聊，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正好让早回家的邹淑芳听个正着。

    继父赵刚为人虽然性格粗暴，但本性忠厚直爽。见张弛这继子即使认了有本事的父亲，但依旧对他这个继父孝顺有加，心里不由更加敬佩张泽远的大度。所以，这不是亲父子胜似亲父子的爷俩，开诚布公后，再说起张泽远的事，也没什么可以避讳的。

    爷俩谁都没想到，谁知道就这么凑巧，正好被邹淑芳听了个真切。

    软的怕硬的，邹淑芳当时确实被丈夫粗鲁蛮横的连骂带吓，彻底绝了跟前夫再重续前缘的打算。更何况，想到年到不惑仍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前夫，争强好胜的邹淑芳骨子里不由多了那么一股子的自卑。

    可是，她放弃归放弃了，女人心性里的那一点子的嫉妒心作祟，邹淑芳可不乐意看到有一位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站在自己曾经的位子上，虽然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跟那个位子没有任何的关系。

    而且，邹淑芳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前夫要是一直单身，那将来他的一切都会归儿子所有。但现在年富力强的前夫想要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前夫正处于壮年，将来不说十个八个孩子，但真想生的话，三个五个孩子肯定能生的出来。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真那样的话，说不定将来儿子连个毛都捞不着！

    里里外外都盘算到了，邹淑芳是一百个不乐意前夫再婚。可是她没胆子敢去找张泽远理论，在怎么在前夫面前也有些理亏心虚。这不，就把主意打到积极帮着张罗的王奶奶她们身上。

    邹淑芳很了解张泽远，知道他不是个主动的人，要是没有人在一旁那么积极鼓动，前夫绝想不起来再婚的事。

    心里有了主意，邹淑芳很快就找上门来了。不过，很可惜的是，她找上门的是李清源老两口以前的那进小院。

    可是，同样不幸的是，下完棋遛完鸟的仨老爷子，回家之前，正好溜达到这边，准备从小院里摘点青菜回去，压根没想过，一招不慎，差点没被人堵在门口！

    杜爷爷他们撞到枪口上了，正好被邹淑芳堵在家里。仨老头头大的看着素未谋面却一哭二闹三上吊找上门的邹淑芳，是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又怒又气，却又手足无措。

    原本好好的一件事，从邹淑芳嘴里说出来，简直是惨绝人寰。人家哭天喊地的宗旨只有一条，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中国人爱凑热闹，这边又是居民混杂的胡同，邹淑芳在这声泪俱下，周围很快就围了一圈。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的仨老爷子，只能干瞪眼，却不能跟一个老娘们瞎扯掰，这中间还夹着张弛，饿，怎么也不能让孩子难堪！仨老头那些平时无往不利的招数，这会压根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仨老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事，更没接触过这样的人。翟明山向来粗声大嗓明刀明枪惯了，而李清源周围的那些同事朋友都是文邹邹的。至于杜爷爷，淳朴的山村虽然也不乏个别的泼妇，但即使是泼妇，也只是仗着脸皮厚瞎嗷嗷罢了，敢这么撕破脸皮在长辈面前瞎嚎的，还真没有。哪儿像眼前这一位，说的有条有理，期期艾艾。好像他们仨老头，倚老卖老，欺负小辈似的。

    杜爷爷再瞪眼，翟爷爷再拼命释放他的威压，邹淑芳只是视而不见，只顾悲悲切切的哀求！而向来能言善辩的李爷爷，对上压根不容别人说话的邹淑芳，心底唯一的想法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看在张弛的面子上，他们也不能把人揍一顿不是？

    最后，头晕眼花身心憔悴的仨老头，也不管什么风度不风度的问题了，啪的一声关上大门。然后，翟明山仗着自己艺高大胆，杜爷爷仗着自己身强体健，李清源仗着自己胳膊腿还算灵活，打量了一下后墙好像不算太高，仨老头竟然从后面翻墙，落荒而逃了。

    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尽的仨老头，狼狈的回到四合院，很有默契的保持缄默。这丢人丢到外面也就算了，可不能再丢到自家人跟前。

    当然，仨老头还算好心，担心自家老伴遭受同样的折磨，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天色尚早，这仨老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小院里的菜拔了个精光。后啊，以后他们都去大宅院那边摘菜吃。这边，他们再也不过来了！

    那天，铁将军锁门前，看着拔的精光的小菜园，杜爷爷很庆幸自己才刚来京城没多久，认识自己的人不多。翟爷爷很庆幸认识自己的那些人都不在那片住，李爷爷庆幸自己以后不再回那边住。

    但是那天的经历，却成了仨老头心中的一颗地雷，一点砰的一声就着。

    芽儿从小长这么大，就没见她脸红脖子粗的跟谁吵过架，脾气绵软的跟棉花糖似的。郑家的那丫头那么咄咄逼人，也没见芽儿大动肝火，摊上这样的婆婆，净受气吧！

    所以，刚才听翟耀辉提起那人，耳朵根立马响起那尖锐而又悲悲切切的胡搅蛮缠，顿时就头晕耳鸣！一想到这，仨老头就不受控制的想打哆嗦。

    翟耀辉对三位老爷子异常的沉默，虽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听听那边不断冒出来的一条条的婆婆标准，翟耀辉也不打算追根究底了。不管怎么说，就凭爷爷奶奶和父母对芽儿的喜爱程度，这些关于婆婆的条条框框，肯定可以为自己增分不少！

    这天晚上，那边杜爷爷在卧室里跟杜奶奶念叨，什么样的婆婆才算是一位好婆婆。而这边，翟耀辉已经随风潜入夜，跑芽儿这边找存在感了！

    芽儿正斜依在躺椅上看书，感觉到身边围绕着熟悉的充满阳刚的男人气息，无奈又好奇，头也没回，有心无力的打趣道，“我记得已经用凳子把门给顶上了！你这次又是怎么进来的？”

    翟耀辉上前那走媳妇手里那本纸张泛黄的古籍，一个公主抱把芽儿抱了起来，自己坐到芽儿刚才躺的躺椅，再把人放到自己腿上，接着一记香吻，颇有些得意的回道，“从窗户那边进来的！”

    不过，这么大费周章的潜入闺房，翟耀辉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亲上一口，心里还惦记着事儿呢，“芽儿，你是不是也觉得张弛条件很不错？”

    虽然刚才那一局自己完胜，但心里作祟，忍不住对小媳妇刚才两不相帮的行为表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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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2

    <li>　　虽然刚答应做这人女朋友的时间不长,但芽儿对翟耀辉的性情的另一面摸的八/九不离十。

    这人虽然算不上是大男子主义,但有些事心眼就跟针鼻似的,又鸭霸又爱吃醋。

    被人这么在乎，芽儿心里当然有些窃喜，但是不愿意纵容翟耀辉爱吃醋的小脾气。

    “张弛哥各方面条件是不错啊！他长得文质彬彬，聪明又能干，孝顺而不愚孝。而且啊”

    一不小心,芽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刺激过头了,还没说完呢，嘴巴就被翟耀辉直接袭击给堵住了。

    见小媳妇笑的狡黠，翟耀辉心里也清楚这丫头故意刺激自己呢,但清楚归清楚，依旧妒火中烧。发现自己吃醋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恨不得自己甩自己一个嘴巴子。

    机会难得，难得独处，抓紧时间跟媳妇亲亲我我多好，干嘛自找罪受非要提起别的男人？

    听小媳妇夸别的男人，翟耀辉就觉得整个人仿佛跟泡到醋缸里一样，心底又酸又涩，双臂愈发用力。

    嘴唇都快被人啃破了，芽儿疼的吸了一口冷气，可是到底没舍得把人推开。

    而翟耀辉心底早就软成一片，低头在那双波光涟漪的杏眼印下两记，突然伸手把一头柔顺如瀑的秀发揉成鸡窝，惹的芽儿生气的噘嘴，又无奈又爱怜的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再快点长大吧！”

    可是，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翟耀辉再想把人拆骨入腹吃进肚子里，也得耐心等着！

    芽儿拿准了这一点，也知道撵不走这人，干脆放任这人拥自己入眠。

    第二天早上，芽儿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人了。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抢被子，但芽儿不得不承认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昨天晚上一夜好眠。

    一大早神清气爽的芽儿，伸伸懒腰，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因为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涩，还是忍不住偷偷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睡衣，翟耀辉的自持让她很满意。

    不过，作为听话的好孩子的芽儿，虽然自认为昨天晚上没有跨越雷池半步，可面对火眼金睛的爷爷奶奶，芽儿到底是做贼心虚，还是有点理亏。该怎么说呢，眼睛都不敢直视爷爷他们，生怕人老成精的爷爷他们看出什么端倪了！

    吃过早饭，芽儿抹嘴就匆匆往学校赶！再被俩老爷子火眼金睛般的看下去，芽儿担心自己说不定真的会不打自招！

    女孩子爱干净，天气又热，尽情流汗的两节体育课下来，班上的女生都不得不回女生宿舍换衣服。

    女生宿舍里，相比羞羞答答换个衣服也要偷偷摸摸的王明娟她们，韩佳琦动作却大大方方，半遮半掩的露出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而赵卫红向来大大咧咧，毫不扭捏，修长健美的身姿展示在大家眼前。

    换好衣服的赵卫红，其实对芽儿的细皮嫩肉更感兴趣，这丫头平时藏裹的严实，但一张小脸又嫩又滑跟豆花似的看得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可等了半天，见芽儿只顾着整理笔记的，有点好奇有点失望的问道：“萱瑾，你一会又要去医院啊？你们那什么临床辩证还没弄完啊？”本以为今天晚上能去萱瑾家蹭饭吃的，看来是没希望了？

    芽儿还没回答，最近老实的不行的韩佳琦却忍不住了，酸溜溜的来一句，“哎呀，谁让人家杜萱瑾有个当教授的干爹呢？”

    韩佳琦可不觉得刚入学的医学院的新生能临床辨证出什么东西来，还不是有位好干爹，让她挂一个名，以后毕业的时候，在档案里多填两句。

    赵卫红一听这话真酸的倒牙，当时就忍不住扑哧一声，也不用芽儿出声，自己似笑非笑的瞥了韩佳琦一眼，“是啊，谁让萱瑾背后有靠山呢？不过，韩佳琦，又没人不让你找靠山，你怎么能眼红啊！”

    被赵卫红不软不硬的给堵了回来，韩佳琦气哄哄的哼了一声，到底什么都没说，小蛮腰如同杨柳随风摇曳般，扭扭哒哒的出了宿舍。

    出了宿舍，脑子才降了一度，韩佳琦暗暗责怪自己得意忘形，都忘了以郑月如家的势力都在杜萱瑾手里吃了亏，自己怎么一时间忍不住又找杜萱瑾的不自在了？

    韩佳琦离开后，宿舍里顿时响起赵卫红肆意张扬的笑声。相比而言，王明娟她们三个相对的要含蓄多了。

    最后，还是另外三人见赵卫红抬着下巴就跟斗胜的小公鸡似的，脸上的得意不要太明显，哭笑不得的拿起饭盒，结伴去食堂打饭了。

    赵卫红得意的朝她们仨挥手，等扭过头来，眼睛顿时亮的跟五百瓦的大灯泡似的，心中暗叫杜萱瑾狡猾，再晚一会自己就吃亏，少了一顿秀色可餐的眼福！

    赵卫红爪子一伸，毛手毛脚的偷偷捏了一把滑腻似酥的香肩，本来是明媚张扬的笑容因为她挤眉弄眼的小动作，变得夸张又猥琐。

    赵卫红上下打量了一遍，吹着口哨笑的跟小流氓似的，“萱瑾，翟大哥真有福气！看你这一身细嫩嫩滑溜溜的皮肉，姐姐我都想摸一把！”

    芽儿被赵卫红调侃的抬不起头来，可是这身衣服又潮又黏，怎么也得换一身清爽的衣服。

    最后，芽儿只能选择无视赵卫红明目张胆的直视，不过，换衣服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可是，芽儿的速度再快也没有赵卫红的眼快。

    赵卫红口瞪目呆的指着那肤白似雪粉光若腻的后背，那几处唇印痕迹的青紫是怎么回事？看那大小，看那形状，怎么看怎么暧昧，怎么看怎么那什么！

    没等赵卫红把嘴巴合上，毫无所察的芽儿已经换好了衣服。赵卫红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不过，眼前虽然没有美景可以看了，可是有更大的八卦等着自己。

    别看平时风风火火跟假小子似的，但在打听八卦这方面，赵卫红绝对是位货真价实的小女人！

    赵卫红咕咕唧唧笑的神神秘秘，一把揽住芽儿的肩膀，修长的指尖忍不住点了点香肩上那片片斑驳的吻痕，趴在芽儿耳朵边，用稍显猥琐却又好奇心满满的语气问到：“杜萱瑾，小芽儿，你要老实交代，昨天晚上都干什么坏事了？罪证都明白写着呢，顽抗也无用！”

    说到这，赵卫红又觉得威慑力不够，嘎嘎奸笑两声，“姐姐我可不是诓你，真有证据的！而且，那证据现在就明晃晃的印在你后背上！哎呦呦，告诉姐姐，昨天晚上你跟翟大哥是不是干柴烈火？要不然，嘿嘿，你那水光油滑的后背上，一个个的唇印是怎么弄出来的？”

    赵卫红这姑娘也是个妙人，性子大大咧咧粗中有细不算，那思想却异常赶潮流，热情奔放。打听起这些事来，毫不害羞！

    芽儿原以为这姑娘又乍自己呢，结果，听到后面，人就跟鸵鸟似的恨不得把脑袋钻到地下。发虚的直跳的小心肝里更是不停腹诽翟耀辉，早晨的时候，原来都是自己表错情了。本来以为那人是正人君子的柳下惠呢，没想到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藏到倒是很深！

    不过，虽然心里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嘴上却坚决不能承认，“卫，卫红姐，你看错了！用手挠的！”

    赵卫红哪会信啊，见一向娇憨乖巧的杜萱瑾这会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也不点破，“哎！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说到这，这姑娘故意一顿，如愿以偿看到芽儿可怜兮兮的表情，赶紧补充一句，“好吧！就算是我眼花没看清吧！不过嘛，嘿嘿，”赵卫红夸张的吸溜了一下嘴巴，想堵上自己的嘴巴，其实很容易，只要有三位老太太做的地地道道的家常菜就行。

    芽儿也知道赵卫红那点小把戏，赶紧答应，“那说好了，傍晚，你直接从学校去我家！”说完，拿起那厚厚一摞笔记，落荒而逃。

    “哎”赵卫红一时不察，伸手要把人叫住，到底只看到被带上的屋门，嘟囔了一句，“我一个人直接过去，哪儿好意思啊！”

    下午，附属医院病房里，几位发须银白中医界的老泰斗难得一见轮番坐阵。

    一番诊断下来，气色红润的脸庞上难掩那意料之中预想之外的惊喜。连患者，看到几位老专家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意，心底也都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一头雾水的跟着乐呵。

    几位老泰斗示意了一下同行的张泽远，都、示意张泽远也看看那端坐在一旁，神色严肃仍继续把脉的芽儿。看到那张稚嫩青涩的小脸上写着的忐忑，看到清澈透明的眼神里迸发出来的惊喜，几位老泰斗忍不住相视一笑。

    无论这聪慧狡黠的小丫头片子平时表现的多文静淡雅，多勤奋好学，怎么都难掩她脸上的那份稚气，那份让人一望到底的纯澈。

    随后，芽儿在几位老泰斗的指示下，跟患者详细讲解病情的进展。虽然那张俏脸稚气未脱，但脸上的笃定和自信，足以让患者信服。

    从病房出来，看看外面的天色，几位老泰斗实在不舍得继续让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继续听他们几个老头子唠叨。虽说严师出高徒，但这个孩子吗，不能施压太重！

    几位老泰斗同时出声放人，“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芽儿，你回去之后，把今天对患者的诊断结果详细记录下来！然后写一份详尽系统的报告，下周末一定要交给我们！”

    芽儿边点头表示听到，边说顺路送几位老先生回家，就见一头利落短发的赵卫红在走廊拐角处，鬼鬼祟祟的朝自己挤眉弄眼。

    张泽远看得最清楚，心里忍不住憋笑，“行了！你先赶紧回去吧！我一会亲自送宋老他们回去！”

    芽儿见自己跟赵卫红的把戏被戳穿了，吐吐舌头！快而急促的先跟几位老者道别，然后拉起赵卫红就跑。

    几位老泰斗看着叽叽喳喳跑远的两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走廊里响起一阵阵发自内心笑声，原来萱瑾仍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啊！

    这阵阵畅快的笑声引得小护士们纷纷注目，可是没有人敢上前打断。这几位老者都是国宝级别的老专家，连院长见到他们都是毕恭毕敬的，她们还不会这么没眼色，自找苦吃。

    这几位笑的开怀的中医界的老泰斗，跟芽儿虽没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谊。几位德艺双馨的老者因为爱才心切，该教的可都是毫无保留的全教了。而且，对芽儿来讲，因为机会实在难得，这大半年简直快把老泰斗肚子里的存货全掏光了。虽然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融合，但对芽儿讲，绝对是受益匪浅。

    几位老泰斗对芽儿这如小松鼠般时不时偷师的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他们是个个都想收这小丫头片子为关门弟子。可是他们人多，徒弟只有一个没法分，一时间，只能默契的谁都不收。要不然，哪怕多年的交情，为了抢到这么一位天赋极高的爱徒，说不定真的能打起来。

    芽儿可不知道自己在几位老泰斗眼里，竟然成了香饽饽。这会，她正好奇赵卫红怎么突然出现在医院里的举动呢，“卫红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直接去你家嘛！”在芽儿跟前，赵卫红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她的性格虽然有点不拘小节，但该懂的礼节她都懂。不和芽儿一起，她是真不好意思大喇喇的直接登门吃饭。

    看着难得脸红的赵卫红，芽儿不由取笑道，“哎！卫红姐竟然还会不好意思？难道你不知道我爷爷奶奶他们有多喜欢你！”

    芽儿这话说的不错，俩女孩子回到家，杜爷爷他们定睛一看，哎呦，芽儿的这假小子似的女同学来家里做客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杜爷爷他们都知道，这姑娘可是使劲护着自己宝贝孙女呢！更何况，爱屋及乌！到了吃饭的时候，老头老太太们已经把赵卫红当成孙子疼了。为啥是孙子，因为这姑娘长得太英气，性格太豪爽，不太符合他们心中孙女的形象，还是当孙子看更贴切。

    芽儿见赵卫红轻而易举的赢得爷爷奶奶们的欢心，嘴角含笑，边吃饭边听。

    “卫红，那老郑的家的那丫头最近还有没有欺负咱们家芽儿？”这一顿饭还没吃完，赵卫红已经被杜爷爷列为咱们了。

    赵卫红见老头老太太们都支着耳朵，表情夸张的眨巴眨巴眼睛，嘎嘣脆的回道，“您们就放心吧！那丫的现在在b大是人人退避三尺，她不敢再找萱瑾的麻烦了。我跟您们说，男生背地里都叫她蛇蝎美人呢！您们不知道，咱家萱瑾可是男生心目中的小女神！还有啊，郑月如本来就高傲，人缘可没有咱家萱瑾好！自从被咱们揭穿面目，连跟她关系好一点的那几个女生，现在都怕她躲着她！”

    赵卫红说学逗唱般的刚暂告一个段落，杜爷爷他们却都兴奋的不行，连连追问，“是吗？是吗？”

    嗯，嗯，赵卫红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有了赵卫红说唱俱佳的插科打诨，这一顿晚饭，比起往日来，更多了一份热闹。

    迅速收获了老爷子老太太们欢心的赵卫红，从此以后，彻底成了杜家的常客，三五不时的就跟芽儿回家蹭饭吃，打打牙祭。而芽儿，则是晚睡早起兢兢业业了一个礼拜，才把病情报告整理好。

    周末，把整理好的厚厚一沓报告交到老泰斗们手里，这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好好缓一缓，又接到新的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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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3

    <li>　　初夏没有酷夏的烈日炎炎,也没有初春的乍暖还寒,正是花红柳绿天高云淡的好时节。

    芽儿刚刚跟厚厚一摞却又千头万绪的资料和记录奋战了一个礼拜,虽然称不上是头晕脑胀，但也有点精神萎靡。不过，看看池荷榴花，听听蝉声阵阵，满身疲惫一扫而光,站在家人跟前的又是一位粉腮桃面、神采飞扬的美少女。

    几位虽鹤发童颜但已年近古稀的老泰斗,看到眼前这青春洋溢的粉白黛绿，也都眼前一亮，顿觉神清气爽。这真真应了赏心悦目四个字,连古井无波的心绪都跟着青春飞扬了不少，平添了几分活力。

    不过,宋老他们都注意到了，这粉雕玉琢的小少女虽然是态度毕恭毕敬的把资料交给他们，可那双清澈灵动杏眼却轱辘轱辘转，不停往外瞄。这小丫头片子，无论做学问时怎么娴静文雅，私下里总是这么古灵精怪。

    不过，老泰斗们都知道这小女娃是个深藏不露，只是大致翻开了一下字迹娟秀工整的报告，就准备放行了，“行了！这份报告先放在我们这里！”

    放行归放行了，怎么也得逗逗这小丫头，给自己找点乐子。难得起了童心的宋老眼神锐利，当然没有错过那双流光熠熠的杏眼里闪过的一丝喜悦，接着慢里斯条的说出了下一句，“不过，你回去之后，抓紧时间就前段时间的理论辩证和这段时间的临床验证，整理一篇学术论文出来！记住了，必须在暑假之前交给我们！”

    “啊！”芽儿樱唇微张，满脸惊讶。从辩证到临床全过程参与的芽儿，很清楚有关这项研究成果的论文一旦发表，肯定会在整个医学界引起轩然大波。这几位向来严谨的老泰斗，这次也太有魄力了吧，竟能把这么重分量的学术论文交给自己执笔？即使老泰斗们不愿意动手，最起码也得是干爹负责，最后由老泰斗们润色吧！

    “怎么？你还想让我们这几个老眼昏花、老胳膊老腿的糟老头费这个神？”几位老泰斗见这小丫头片子满脸的不可置信，脸色一整，很是不介意用糟老头来自贬他们自己。

    芽儿见老泰斗们都说到这份上了，赶紧举手告饶，“哪还用您们动手！我写！当然是我写！回去就写！不过，老爷子们，这世上可没有像您们这样博学儒雅、风度翩翩的糟老头！”芽儿还讨巧的拍了个马屁。虽然接下这项任务，很考验自己的能力，但更是检视自己的好机会。

    芽儿说完后，偷偷看了看几位老泰斗，见他们都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赶紧把除了自己刚交上来的那份报告外的所有资料，都抱到怀里。虽然有压力就有动力，可真的压力山大啊。

    等芽儿抱着厚厚一摞资料离开后，张泽远看看婷婷袅袅娇娇俏俏的干闺女的背影，再看看这几位老爷子，不由问道，“宋老，论文交给芽儿执笔真的没有问题嘛？”张泽远也多少能猜出来这几位老泰斗的打算，不过，心里虽然高兴，可怎么也得代表干闺女谦虚谦虚。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几位国内仅存的国宝级的老泰斗们在察言观色上更是其中翘楚，哪里能看不出来张泽远嘴上谦虚，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行了吧，你小子少在我们面前耍花枪啊！非得让我们说你一句，芽儿是长江前浪推后浪，你这前浪直接死在沙滩上，你才甘心啊？”宋老没好气的骂了张泽远一句。

    不过，当看到见张泽远清冷的脸上那难掩的自豪时，心里虽然很嫉妒这小子命好，赶在他们之前收了一个好徒弟，但还是给张泽远吃了个定心丸，“放心吧！论文发表的时候，也是萱瑾这小丫头雏凤初啼、一鸣惊人的时候。”

    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那小丫头应该得到的。他们所依仗的也只是多年的行医经验和心得，可是这些也同样束缚住了他们的手脚。哪里像那小丫头似的，奇思妙想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匪夷所思，却一个比一个有效。这军功章上，有那小丫头受之无愧的一半。

    几位老泰斗的想法都一样，活到他们这个岁数，什么名啊利啊都是过眼云烟，他们唯一在意的挂念的，就是在中医学渐渐没落的今天，找到一个好苗子，把他们的所学所得传承下去。

    张泽远一听，心下更加踏实。不过，他也更加佩服几位老泰斗一心向医、淡迫名利的情操。芽儿得了这几位德艺双馨的老泰斗们的看重，有他们保驾护航，相信宝贝闺女在一鸣惊人之后，就要扶摇直上，翱翔九天了。

    芽儿毫不知道自己本是去偷师的，结果，不仅偷回来一肚子的无价之宝，还顺道偷回来几位老泰斗的爱才之心。这会，娇娇俏俏的小人儿抱着厚厚一摞资料，正往家里赶，还有仨老太太在家里等着自己呢。要不然，自己刚才也不会在老泰斗面前，不小心面露急切。

    芽儿回到家后，仨老太太见本来说好要陪她们一起去逛街的孙女，抱了比早晨出门时还厚的一摞资料回来，不由面露遗憾。芽儿前几天的忙碌和勤奋她们都看在眼里，都想着让孙女陪她们逛逛街，换换脑子呢，看来是不成了。

    不过，芽儿把那一摞资料往房间一放，特意换上一身清爽的打扮，牛仔裤再加平底帆布鞋，准备一会陪着三位老太太大杀四方。

    正考虑今天是不是在家陪孙女的仨老太太，见孙女一身利落打扮的出来，眼神里难掩笑意，可是还是得再问一句，“芽儿，咱们今天不学习啦？”

    “不学了！咱们要劳逸结合，今天我陪奶奶们大杀四方！”芽儿挥舞着拳头，故意做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引得三位老太太抿嘴暗乐。

    初夏已至，马上是建军节，也就是翟耀扬的婚期了。翟奶奶这些天是不停的往家扒拉东西，从大红被子面，大红枕巾，大红洋瓷盆，大红色暖水壶，大红色箱子

    杜奶奶跟王奶奶这俩老太太，光跟着当参谋还不算，也跟着凑热闹。俩老太太看到中意的，也不停的往家里扒拉，而且俩人一出手就是两份。虽然她们还不知道张泽远什么时候才能再婚，也不知道杜建设是在京城还是回清河湾结婚，但这些毫不影响俩老太太的积极性。当杜爷爷念叨老伴嫌她瞎忙乎时，杜奶奶甚至还赶时髦的来了一句，这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杜奶奶在京城住了这小半年，虽然没法跟在清河湾一样找那些老姊妹家长里短，可是在京城的日子老太太过的更充实。上午，跟两位老嫂子逛会市场，买点油盐酱醋。下午收拾收拾家务，准备点好吃的。到了傍晚，就眼巴巴的等那几个神出鬼没的孙子外孙回家吃饭。这小日子过得，虽然没有在清河湾那么悠闲清净，可是热闹的多了。

    而且，仔细算下来，杜奶奶前大半辈子赶集的次数，都没有这小半年上街的次数多。所以，杜奶奶是越买越上瘾。哪天不往市场转一圈，老太太就觉得不得劲。

    杜皓宇他们和芽儿发给起老爷子和老太太零用钱时，豪气而又大方。所以，杜奶奶的零钱包时刻都是鼓鼓的。心态越活越年轻的老太太买起东西来，绝对是快准狠。到现在，杜皓宇哥几个人人至少都有七八条，老太太给买的还没来得及穿的棉布花裤衩呢。

    意料之中，这天有芽儿陪三位老太太评头论足，大杀四方的三个老太太逛的那叫一个尽兴。她们就说嘛，自家老伴从来不愿意陪她们买东西。要是拽上杜皓宇他们几个，却个个是闷声不吭一问三不知，只负责当搬运工。没人跟她们分享她们的眼光，老太太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今天，机会难得，有孙女在一旁出谋划策，三位老太太彻底爆发了。等日过正午，肚子早饿的咕咕响的仨老头奉命过来接人，看到地上那小山般的大包小包时，三位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老头都不由抽了一声冷气，难道家里要开杂货铺不成？

    雇了两辆三轮车，才把老太太们的成果运回家。回到家后，仨老头眼巴巴的瞅着自家老伴，哎呦，老婆子，赶紧做饭去啊！肚子都饿的咕噜咕噜响了！不过，老爷子们很快又口瞪目呆了，向来以自己为天的仨老太太早就对着院子的那堆成果忙活开了。

    “嗯，我给耀扬他们买的这条被单颜色红艳！”

    “哎，我们买的这条花色也很新鲜！”

    “哎呦，老姐姐们，芽儿给咱们挑的这褂子真滑溜！”

    最后，仨老头见老太太们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可怜巴巴的瞅乖孙女。听着咕噜咕噜三重响，芽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跟奶奶们在小饭馆吃饱喝足了，可爷爷们还饿着呢。

    最后，饥肠辘辘的仨老头，稀哩呼噜的一人往肚子里塞了三大碗凉面。抹了抹嘴巴，再摸摸填的差不多的肚子，仨老头再次肯定了一件事，还是孙女好啊！孙女就是爷爷的贴心小棉袄！

    三位老爷子吃饭的时候，虽然闹出来的动静挺大的，可是老太太们可没功夫搭理这三位只会做吃等喝的老头子，她们忙着套喜被，装新房，忙着娶孙媳妇，娶儿媳妇呢！

    中国婚礼讲究多，比如说什么都要成双成对，比如说快过时了的三转一响，比如说桌椅板凳多少条腿？直到芽儿整理出来论文的大纲，直到烈日炎炎天气越来越热，直到周末就是翟耀扬的婚期，三位老太太才彻底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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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4

    <li>　　举行婚礼,怎么也不能缺了婚礼上的男女主角。在婚礼的前两天,身为男主角的翟耀扬终于带着未婚妻王英,还有眼看着就要走马上任的岳父岳母们，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

    外人眼里彬彬有礼的翟耀扬，其实骨子里更多的继承了自家老爷子的爽直。在翟耀扬看来，既然已经到了京城，当然要住在家里,尽管婚礼还没有举行。

    温文尔雅的翟耀扬,骨子里有那么一丁点的大男子主义。翟耀辉自认为安排的合理又热情，所以就没及时跟王父王母他们沟通。

    可是，王父、王母的性格都稍显清高,况且他们早从女儿那里听说了，在京城翟家绝对称的上是官高位显。这么一来,夫妻俩虽然高兴女儿从此麻雀攀上了梧桐枝，可是越这样，夫妻俩人越觉得他们该拿捏一份。这婚礼还没有举行呢，他们哪能就这么上杆子的住到亲家家里去？怎么也得让亲家亲自来请人，这才显得出翟家对他们的重视！

    就这么的，由于沟通上的不良，翟耀扬这一次没能很好的把握准泰山的心理活动。接下来，由于新娘子一家推辞的实在是情真意切，忙里偷闲前来接站的翟耀辉，见状，跟翟耀扬一商量，俩人干脆利落的把人安排到了部队招待所。然后，兄弟俩人直接坐车回家了。

    回到家，虽面露疲惫但难掩喜庆的翟耀扬才发现家里是老老少少齐集一堂。翟奶奶前瞅瞅，后看看，怎么亲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耀扬，王英跟她父母呢？”

    “哦！他们说还没有举行婚礼，不能住在咱们家！我跟耀辉把他们暂时安排在招待所了！”翟耀扬很是实话实话！而且，他确实也是这么理解的。

    “那一会你收拾收拾，就过去陪他们！”翟奶奶也没太放在心上，婚礼的细节早就敲定了，也没有什么好跟亲家们沟通的了。正好趁这俩天，让他们好好缓缓神。

    翟妈也只是觉得，这一个地方有一个习俗，说不定王英她们家就讲究这些。

    翟家的男人又向来不关心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于是，原本打算让亲家亲自请人的王父王母，这夫妻俩很快就会无比郁闷的发现，他们好像是被老翟家给彻底忽视了！

    风尘仆仆的翟耀扬急急忙忙的赶回家，是想着自己身为当事人，怎么也得帮把手的。可是，等他上了楼，推开房门，才发现自己原来的房间，早被奶奶给布置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红被面，红床单，红枕套，红脸盆，红水壶，连窗帘都是大红的喜庆颜色，还有款式新颖的新家具。什么三十六腿七十二腿的，翟耀扬不太明白，但也看得出来奶奶和母亲没少操心。

    翟耀扬在楼上草草洗漱一番，等下了楼，却见一家人都在楼下悠闲的喝茶，“奶奶，母亲，还有用我跑腿的吗？”自己的婚礼，自己怎么也得出一把力才行！

    “不用！不用！你一会就去陪亲家他们！所有的事情早都安排好了！婚宴就定在冯凯和小海他们饭店！他们都给安排的妥妥的！”翟奶奶觉得翟耀扬的婚事办的轻松，只把宾客名单一交，什么都不用操心。

    想到这里，翟奶奶又补充了一句，“你房间的那些新家具，都是我们从芽儿那里搬过来的。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跟你芽儿妹妹道声谢！那些家具样子好，又全是用的好木材，可是芽儿专门请老师傅给自己家打的。不过，先被奶奶给征用了！”

    翟耀扬边点头，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比自己还要老成持重的弟弟。这些天往家里打电话时，没少听奶奶念叨。果不其然，翟耀扬看到了那张线条分明的薄唇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哎，实在没想到，脸又臭又硬的冰山二弟，竟敢朝娇憨可爱却难掩古灵精怪的小芽儿下手。早知道，早知道这样都行，自己不比耀辉这小子更合适？最起码，自己能做到笑面迎人。

    难得见翟耀辉变脸的翟耀扬，这天下午立刻就从杜爷爷那里证实了，在长辈们眼里，自己比翟耀辉更有人缘，更合适做女婿孙女婿。因为，下午的时候，翟耀扬就跟在翟爷爷他们的后面，隆重的来杜家拜访了。

    当然啦，杜爷爷在看到翟耀辉时，依旧是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这臭小子整天板着一张脸，吓唬谁呢？一点都不会尊老爱幼，一肚子花花肠子！

    这么想着的杜爷爷，两厢对比下来，越看挺拔斯文、彬彬有礼的翟耀扬越顺眼。

    “你就是耀扬吧？”杜爷爷先问了一句，见翟耀扬脸带笑意，点头应是，心里更加舒坦了，“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李老哥，是不是这么说的来着，温文儒雅，君子如玉？”

    杜爷爷现在心态越来越年轻，很是与时俱进。最近这一段时间，杜爷爷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本新华字典，整天念念有词！至于杜爷爷的真实目的，翟耀扬有幸见识了一回。

    这次跟前几次一样，杜爷爷压根没打算听李爷爷的肯定，转而又对翟耀辉开始连讽带嘲了，“耀扬这个孩子，真是个彬彬有礼的好后生！不像某个人啊，道貌岸然！心怀叵测！狼子野心！耀扬，我跟你说啊，竟然有个老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他也不看看，他那牙口都老的快掉光了，人家小天鹅还没长大呢。”

    从杜爷爷那张啧啧有声的嘴里，突突突的冒出来一连串的不伦不类的成语！杜爷爷可不管用的对不对，只要能让那小子不好过就行。他不是会噎人嘛，自己也会！看看谁能噎住谁？

    第一次见识这番阵仗的翟耀扬，偷偷的瞥了眼脸如黑面包公的弟弟，最后只能用抬手捂嘴，假装嗓子不舒服的样子。能看到这小子变脸，自己这当哥哥也算赚了！

    杜爷爷说的唾沫横飞，翟耀扬听得津津有味，可儒雅的俊脸也憋得越来越红。至于其他人，这会则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样的场面三天两头出现，谁也没有精力整天在中间跟着调和！

    不过，等杜爷爷指桑骂槐的骂过瘾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本该被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的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孙女跟前，跟着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的翟耀扬，跟芽儿要了点感冒药还有醒酒药，匆匆逃跑陪老泰山去了。赶去招待所的翟耀扬，已经不忍心再看自己那冰山弟弟的笑话了。遇上这么蛮横凶猛的老爷子，偏偏耀辉那小子非要招惹老爷子的乖巧娇憨的小心肝，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了。

    不过，已经离开的翟耀扬，没有看到备受他同情的翟耀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瞬间秒杀性子爽直的杜爷爷。

    发泄了一下午的杜爷爷，由于心情大好，到吃晚饭的时候早就是饥肠辘辘了。可是，杜爷爷咬牙切齿的发现，自己爱吃的下酒小菜—油炸花生米，自己的心头好—红烧排骨，全被那臭小子摆到他自己跟前，还十分贴心的来了一句，“杜爷爷，您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要注意保护牙齿！这些太费牙，我替您解决！我特意给您做了西红柿炒蛋还有肉末蒸豆腐，您多吃点那些！”

    杜爷爷慢了半拍，这会才看到摆在自己这边的，除了鸡蛋就是豆腐，还有大米粥。这下子，杜爷爷彻底暴怒了，“小子儿，你这是在暗示我已经老了？”

    “杜爷爷，我只是担心您的牙齿，绝对没有说过您老了！不过，杜爷爷，您要是觉得您还能嚼的动花生米，啃得动排骨，我比您年轻四十多岁，相信吃一只小天鹅绝对绰绰有余！”

    “好！好！你个小王八犊子，有能耐啊！”

    “过奖！过奖！多谢您夸我这这个小字！不过，我这小王八犊子最爱啃小天鹅肉！”

    饭桌上方，是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芽儿看看胃口大开，不再是无肉不欢的爷爷，跟其他人一样，十分淡定的继续吃饭。

    不说这边，杜爷爷如何继续跟翟耀辉唇枪舌剑，就说翟耀扬，一路好心情的赶到了招待所，鞍前马后的张罗着带未婚妻还有岳父她们一起去外面吃饭。相比起翟耀辉来，翟耀扬觉得自己要幸福多了。

    夜晚的京城，凉风习习。饭后，翟耀扬极尽地主之谊，先带着王家一家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才回到招待所！回家之前，还不忘把从芽儿那里磨来的成药拿给王父！

    “伯父，我听王英说您酒后容易头疼恶心，后天婚宴的时候，您尽量少喝点酒，高兴就行。实在不行，在喝酒前，您吃些醒酒药！这是我跟我们家芽儿要的醒酒药，很管用！”

    翟耀扬更多的时候，是细心体贴的，见王父收下了，又把另一份感冒药递给王母，“伯母，我看您感冒一直没好，也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准备，就给您也带了些感冒药过来。”

    见翟耀扬热情周到，收下药的王父和王母心里都舒坦了不少。等了一天也不见亲家来接人，还以为亲家恼了他们呢，看样子是亲家把自家的话当真了！想到这，俩人暗怪自己不该拿架子，自家那点分量在老家那边还算有头有脸，到了京城，他们算是哪个牌位上的人啊！

    吃了一次暗亏的王母，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帮着女儿尽快站稳脚跟。等婚礼过后，女儿就是京城翟家的长孙媳妇了，要尽快的适应，才能融入到上层社会。想到这，王母忍不住看了眼聪明听话的小儿子，女儿背靠翟家这棵大树，说不定将来还能提携儿子一把。

    王父跟妻子的想法差不多，又见女婿两句话不离他那宝贝妹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小姑娘在翟家的地位，就想让女儿跟那小姑娘打好关系，不由提议，“耀扬，你看我们对京城都是两眼一抹黑。要不，要不就拜托芽儿那女孩当王英的伴娘！现在结婚，不是都兴什么伴郎伴娘的嘛！你去招呼宾客的时候，也能有人在一旁照顾一下王英，帮她介绍介绍客人！”

    王母听了是眼前一亮，“对，这法子好！”

    不管王英那小姑子是干的还是亲的，跟她打好关系，绝对错不了。自古以来，受宠的小姑子跟嫂子的关系，往往最容易影响婆媳关系。

    王父王母夫妻俩一片苦心，但王英却是一百个不乐意。就从翟家对那小女孩的娇惯程度看，就不难猜出来肯定是个刁蛮的小丫头，到时候不给自己添乱就不错了。

    翟耀扬也略略一沉吟，就拒绝了，“伯母，这样吧，到时候我让耀楠陪着王英！至于芽儿，还是算了吧！”说到这时，翟耀扬不由面露苦笑。

    先不说翟耀辉那个心狠手辣的兄弟舍不舍得让芽儿抛头露面，就说芽儿那精致如画的容貌，和淡雅脱俗的气质，所有人在她跟前都会黯然失色。婚礼上，最漂亮的应该是新娘子，自己真要是让芽儿陪在身边，抢走了未婚妻的风头，那才是真的弄巧成拙呢！相比而言，虽然翟耀楠有点大大咧咧，可越这样才更能衬托出未婚妻的温柔婉约。

    为了给未婚妻一个完美的婚礼，翟耀扬不介意拖翟耀楠那假小子下水。

    翟耀扬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举行婚礼的这一天，婚礼当然是热闹而又喜庆，除了某些小小的状况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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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5

    <li>

    翟耀扬结婚这天,燕语莺啼,风轻云淡。偶有清风吹过,带来一丝丝凉爽和大自然的气息。这天早上，这老的少的人人都打扮一新。翟爷爷那一身崭新的不知道来回熨了多少遍的绿军装，愣是让老爷子穿出他独有的威严和霸气。

    杜爷爷和李爷爷俩老头，都穿了一身喜庆的大红色唐装。比起以前那非灰既黑的颜色来，多了一股子喜庆与祥和。俩老头往翟明山跟前一站,正好是红配绿,要多亮眼就有多亮眼。

    仨老太太，穿的用她们自己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花枝招展。用芽儿的话来形容，那叫老来俏。仨花枝招展的老太太第一次把自己打扮的这么贵气富态,虽难免有点不自在，但是那向来慈爱的眼神里时不时闪过一丝羞赧和笑意,充分证明了，女人爱美不分年代更不分年龄。

    这么一番用心拾掇下来，老爷子老太太们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至于风华正茂的年轻一辈，男的高大挺拔，至于女的，唯二女性之一的翟耀楠，早早的就奉翟耀扬之名，赶到招待所陪未来嫂子去了。而芽儿今天简简单单的一身浅绿色的及膝长裙，轻灵飘逸，鲜活娇嫩的就如一支刚刚吐绿的嫩柳芽，恍惚间给人带来一丝充满大自然清新的凉爽。

    这道婷婷袅袅的嫩绿，看的杜皓宇哥几个还有翟耀霆感慨万分，骄傲又自豪。当然，这一道清灵的嫩绿更是轻轻扫过翟耀辉最柔软的心尖尖处，又麻又酥又痒。

    翟耀扬一身笔挺的西服，虽然够端庄够正式，可是看看家里这些老老少少，无论年纪几何，男的挺拔女的娇俏，怎么看怎么都是准备抢走自己这个新郎官的风头。

    不过，翟耀扬虽然已经预测到，婚宴上，自己肯定会被家人抢走不少风头，可是今天自己将迎来自己人生中的四大喜之—洞房花烛夜。这么一想，翟耀扬甜蜜的情绪里夹杂的那一丝酸溜溜的味道，不知道早跑哪里去了。

    “走了！跟我接老婆去！”翟耀扬大手一挥，今天自己才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

    男主角翟耀扬这么一招呼，杜皓宇兄弟几个和翟耀霆就要按照前两天商量好的，兵分两路，一路跟翟耀扬去接新娘子，一路准备立刻就马不停蹄的赶到饭店，帮忙迎接宾客。

    然后，然后就是本被安排跟新郎官一起出发的翟耀辉，临上车出发之前，来了个偷天换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翟耀霆塞到车里，自己坚定的站到小媳妇旁边。今天杜爷爷最欣赏的那些文质彬彬的青年才俊肯定有不少，一会，自己一定要把小媳妇看紧喽！

    虽然杜爷爷坚决不松口，但大尾巴狼对小红帽虎视眈眈的事，对俩家人来说不是什么秘密。杜爷爷瞪了眼以守护者的姿态站在孙女旁边的小兔崽子，哼，看在耀扬的面子上，便宜你一回。等过了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过河拆桥。

    中国的婚礼通常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喜庆热闹。当然，还有操不完的心。不过，由于芽儿的提议再加上冯凯他们的积极争取，作为婆家人的翟家轻松了，冯凯和郭小海两人辛苦了。

    第一次在自家饭店里大包大揽承办婚宴，冯凯事无巨细，安排的妥妥当当。虽然繁琐了点，累了点，可是今天来参加婚宴的都非富即贵，只要把宾客们伺候的妥妥当当，嘿嘿，这其中潜在的广告能量不可估测啊。那些只跺跺脚京城都能抖三抖的大佬们，平时只习惯在国营饭店吃饭，今天饭店要是能把这一炮给打响喽，以后就是贵客盈门、财源滚滚来。

    孙媳妇马上就要过门，明年说不定就能抱上重孙子的翟明山，到了饭店后，做最后的视察。边视察边点头，很不错！庄重中带着喜庆，喜庆中难掩热闹。可比老战友老同事家娶孙媳妇时，一眼望去，除了军绿色就是军绿色，连点大红色都看不到看着舒服喜庆多了。更何况，自己家里多省心啊！哎，小芽儿的点子就是多！

    跟在翟明山屁股后面的冯凯和郭小海两人，见最严肃的老爷子都满意的点头了，身上立马又多出一股子干劲，扭头就把后厨的大师傅们催的团团转。

    日还未到正午，整个婚礼现场已经是宾客云集，关于这一点，可以从王英娘家人惊喜的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惊愕中看出来。这老翟家的背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广。幸亏他们当时没有阻止一心认定翟耀扬的女儿，要不然，哪有今天女儿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风光？

    王父和王母眼神里精光熠熠，听翟妈给他们介绍这些往往来来的宾客，心下却波涛汹涌。

    夫妻俩自认为还有那么一点眼光，翟老爷子的那些老同事和老朋友们，个个都是童颜鹤发，但气质要么威严慑人要么儒雅睿智，那气场不是久居高位绝对培养不出来。

    连亲家翟学文夫妻俩的同事和朋友，也都男的气度雍容，女的娴雅端庄。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俗语说的真对，亲家不比自己长几岁，可是人家的位子比自己高的海了去了。

    至于那些内敛斯文又或挺拔精干的年轻人和青春靓丽的少女们，要么跟长辈们一起过来的，要么就翟耀扬的朋友。个个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将来绝非池中物啊。当然，有这些年轻人在场，更给这喜庆热闹的婚礼带来一分青春的活力。

    新娘子的娘家人见到这阵仗，都很满意。

    整个婚礼现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不过，翟耀辉的心情却不怎么晴朗。

    翟耀辉担心的很没错，他可是一点都没有错过那一道道凝固在媳妇身上的充满惊艳的视线。那些认识芽儿的还能勉强压抑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有不认识芽儿的，看到这么一位眉目如画、精致脱俗的美少女婷婷袅袅的站在那里，或彬彬有礼或斯文儒雅的面具都难掩心底的躁动。

    “那女孩是谁？没听说翟家有这么大的孙女啊？”语气里充满了好奇和惊艳！

    “你不知道？翟老的干孙女！b大的高材生！还是位杏林小高手呢！”说话人的语气里难掩丝丝爱慕。这般风娇水媚、才貌双全的小美女，是男人都难免心动。唯一可惜的是，年纪尚小。就是不知道等小少女如花般绽放时，又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夺人心魄。

    自己媳妇被人评头论足，听力过人的翟耀辉，脸色越来越黑，周遭气场越来越冷。尤其是在看到正跟父亲寒暄的来宾时，眼神里更是闪过一道煞气。

    “郑老，您可真是位贵客！”身为准公公的翟学文见到郑荣军时，虽然惊讶，但面上不显，依旧热情的招呼着。

    郑荣军也是只老狐狸，虽然不得不吃下那个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吞的暗亏，心里也在暗恨翟家出手太黑太狠，可也知道自家跟翟家对上没好处。在官场上，人人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一旦被人看出自家跟如日中天的翟家交恶，肯定有人落井下石。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跟翟家撕破脸，这面子情一定要维持。

    郑荣军笑的满脸真诚，“学文，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专程过来讨喜酒喝吧？”

    “郑老，瞧您说的！您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一身大红长裙的郑月如，突然从郑荣军的背后冒出来，狡黠的对翟学文撒娇道，“翟伯伯，爷爷能来，那我呢！我能不能也进去喝翟大哥的喜酒？”青春靓丽的郑月如，那光艳逼人的脸上有的只有女孩子特有的不失可爱的娇蛮，哪里有一丁点在同学面前的高傲。

    “当然！怎么会不欢迎你这位小娇客呢！”翟学文忠厚的脸上，依旧挂着客气有礼的笑容。不过心下作难，自己可不能让芽儿招呼这女孩儿。要不然，老爷子肯定饶不了自己。

    忙的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的翟学文，决定把麻烦推给儿子“耀辉，你带小郑去”。

    结果，没等翟学文说完，郑月如娇笑着抢走了话题，“翟伯伯，不用麻烦耀辉哥了！我自己去找萱瑾！我跟萱瑾还是校友呢！”说完，那一抹艳红已经扭扭摆摆的朝芽儿走去。

    翟耀辉不由皱眉，不过，看到不少男人的眼光被这一抹艳红吸引过来后，决定暂且旁观。

    正忙着招呼其他娇客们的芽儿，看到郑月如时，郑月如已经语气亲近熟络的先打起招呼来，“萱瑾，你一会可要好好招呼我哦！”

    芽儿蹙了蹙眉，才几日不见，这姑娘的功力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竟然学会了笑里藏刀。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芽儿不动声色的回一句，“来者是客，我肯定好好招呼郑同学！”

    “萱瑾，你怎么还这么客气，以后就叫我月如好了！难道说，萱瑾你还在怪我？我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误会你了，又看不惯那些萎靡之风！”郑月如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引得不少人的同情和关注。无辜可怜的美少女，总是让人心疼。不过，更多人的脸上却是满脸疑惑，一向骄横的郑月如怎么突然走怀柔路线了？

    从郑月如的说唱俱佳，芽儿再次肯定了自己的预感。不过，装可怜，自己也会，“月如姐，我一点都没有怪你啊！虽然你偷拍了照片，还特意放到宣传栏里，但我不怪你！不过，月如姐，你以后不能再随意拍别人照片，也不要拿着别人和家人亲近的照片，宣传人家生活作风有问题。这些可是犯法的！别人也没有我这么好的脾气！月如姐，你说对不对？”

    芽儿说完，刚才那些人脸上的同情和关注，都变成了了然。周围这些差不多都是位高权重的红色家庭出身，见得多听得更多，其中弯弯曲曲一听便知。

    郑月如脸不由一僵，随之又变成了笑颜如花，亲亲热热的上前拉住芽儿的手，“我就说吗，萱瑾一定会原谅我的！”然后，跟没发生任何事一样，亲热的跟芽儿讨论起学校的趣事。

    芽儿一边忍受着苍蝇般的嗡嗡响，一边亲眼见证了以党章宣誓，宣誓婚姻忠诚的婚礼。

    王英一身合体的大红旗袍，鹅蛋脸也被涂的红红的，利落的短发上还特意插了一朵大红花，虽然无法摆脱年代的风俗，但浑身上下无不洋溢着独属于新娘子的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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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6

    <li>　　在这个刚刚复苏的八十年代,结婚最讲究的是“三转一响”,既不像七十年代捧着红宝书,更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只追求浪漫和排场。不过，虽不像二十一世纪婚庆上那么多规矩和讲究，但是独属秦晋之好的热闹和喜庆却不遑多让。

    洞房花烛夜，结婚肯定要闹洞房。不过，想到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去闹洞房,有点不现实。那么在婚宴开始之前,肯定先要闹上一闹了。

    嘴皮子利索的冯凯，比起今天安心只当新郎官的翟耀扬来说，可谓是身兼数职,那其中一职就是兼任不土不洋的婚庆司仪。为了打响这一炮，冯凯是绞尽脑汁,闹洞房所有的招式和道具，只有大伙儿做不到，没有冯凯想不到的。

    冯凯准备着大展拳脚。而高大儒雅的新郎官和娇羞妩媚的新娘子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和甜蜜，更是深深的触动了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鹤发童颜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都把目光对准了今天特意带来见世面的孙子辈。而那些已经结婚有老婆孩子的，都在反思自己有多长时间没陪着老婆孩子逛逛公园了？至于那些已到婚龄，却迟迟不想结婚的，这会眼神里则是裸的羡慕和嫉妒。

    不过，再羡慕嫉妒，在今天晚上新郎官和新娘子春-宵一刻的时候，他们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赶在翟耀扬前面洞房花烛夜了。想到这，平时成熟稳重又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们坐不住了，没法入洞房，那就可劲的闹房吧。

    要知道，在这个思想依旧纯洁的年代，领证合法的小夫妻俩上街，牵个手都要偷偷摸摸的。虽然大街上以前那些带着红袖章纠正风纪的老太太们，早就是睁一只闭一只眼了，可架不住现在人们的思想依旧拘谨而又单纯啊！

    闹洞房的时候，仗着人多势众，闹腾着让新婚的小夫妻拉拉小手，亲亲小嘴，这种光明正大众目睽睽下的亲昵，肯定会闹得一对新人面红耳赤。当然，也一定看的众人脸红心跳。

    抱着这种想法的小伙子们，尤其在看到冯凯准备的道具时，更是擦拳磨掌、跃跃欲试。

    不过，期望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饶是冯凯这个兼职的司仪，口如悬河煽动的多富有激情，周围那些半大小子和年轻小伙子们青春张扬的脸有多期待，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冒头的。

    不是开笑话吗，就看不远处坐着的那些老者，他们也不敢啊？那些老狐狸，要么气势威严，要么精明睿智，不说他们是不是仍手握大权，就是在家，他们也是说一不二的太上皇老佛爷。

    那些鹤发童颜的贵客们，气场太逼人，把这些想闹不敢闹的年轻人憋得人人表情怪异。

    好不容易才娶一次孙媳妇的翟明山，见热闹的阵仗有点冷场，大手一挥。郭小海心下了然，眼明手快的指挥着服务员把早就预备好的几抬镂空屏风往中间一摆，就听这边原本屏着的呼吸声顿时清晰起来。而那边，那些老太爷们虽然心中有点遗憾，可是他们得维持他们的威严，更不能影响婚礼的热闹不是？

    “翟耀扬同志，请你详细的跟大家讲解一下你跟王英同志谈恋爱的经过！”屏风还没放好，就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前面这个话音还没落，紧接着有人附和，“对！翟耀扬同志，你跟王英同志是怎么认识的？有没有拉过小手，有没有那啥？”在说到那啥时，还故意做了一个大家都能心领神会的小动作，看的为数不多的娇客们都羞羞答答，也看的小伙子们荷尔蒙激发。

    正看的津津有味的芽儿，注意到自己这一桌除了归位的翟耀楠之外，所有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时，樱唇微张，满脸错愕。不会吧？连这么纯洁的动作都能让这些外慧内秀的女孩儿们羞成这样？那，那自己对翟耀辉的纵容岂不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想到这，芽儿忍不住往不远处翟耀辉那桌看过去。结果，就看见那个向来注意形象的男人，故意煽情的做了个跟那张冷冽的俊脸十分不搭的小动作，湿滑的舌尖舔舔唇角，最后还返给芽儿一个灼热暧昧的眼神。

    芽儿那张杏面桃腮的俏脸，顿时就如涂上了一层上等胭脂一般，白里通红，娇嫩的让翟耀辉恨不得啃上一口。

    芽儿感受到脸颊处传来的温度，偷偷打量一圈，见这会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新郎官身上，不由松了口气。心里忍不住腹诽那个闷骚的男人，不过，吃过一次亏的芽儿可不敢再乱看了。

    被翟耀辉一个有意的挑逗，吓得小心肝砰砰直跳的芽儿，这会也是一副羞羞答答的小模样，听新郎官落落大方的汇报自己的恋爱过程，“我跟王英同志呢，是通过别人介绍，相亲认识的！从今天起，我跟王英同志，将携手一起走过我们接下来的人生。至于最后一个问题，请恕我过了今晚再回答大家！”

    娇羞的新娘子，看看身边像山一般高大巍峨可以依靠的丈夫，心头涌起一丝丝甜蜜。

    不过，那些大小伙子和半大小子们，没有听到他们想听的，可就不乐意了。

    “翟耀扬同志，你不厚道啊！我们问的是，你什么时候跟嫂子牵过手？”

    “对！王英同志，你跟翟耀扬同志第一次拉手是什么时候？你当时的感受是怎么样？翟耀扬同志当时是什么表现？”

    羡慕嫉妒的大小伙子们，不停的瞎起哄，可是新郎官却是我自岿然不动。

    冯凯见下面那些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哥们快造反了，赶紧使出自己看家本领。

    “现在我们请新郎官和新娘子吃喜糖，祝他们以后的生活甜甜蜜蜜！”冯凯拿出一颗指节长的乳黄奶糖，朝众人晃了晃，“不过，我们有个小要求，要求你们两个人必须一人同时含一边，直到把糖全部含化为止。记住了，不能咬，咬碎了不算！这样的奶糖我们准备的多着呢！”

    身为司仪的冯凯把要求一说，下面那些大小伙子们嗷的一声，纷纷站起来，团团围住新郎官和新娘子，他们都要当证人，亲眼见证这小两口是如何甜甜蜜蜜的。

    这会饶是我自岿然不动的新郎官也招架不住，可奈何寡不敌众，连被拉来挡酒的翟耀辉他们都不帮忙。小夫妻俩在众人的撺掇下，一人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牙齿咬着糖块，两条舌头不停的舔啊舔，大舌和小舌不小心碰到时，舌头的主人都面红耳赤，众人却看得脸红心跳。

    不停的叫好声笑声，鼓掌声，可是把屏风后面那群要维持自身威严的老爷子们好奇的不行。这群威名赫赫的老爷子们，都没好气朝身为主家的翟明山哼气，他们一帮老头子大眼瞪小眼的，有什么好聊的。

    可是，难得起了童心的老爷子们，虽然心底就跟有只小猫在抓似的，可是也不能不顾形象，趴在屏风后面偷看啊？

    不过，尽管要在小辈跟前维持他们大家长的威严，可有人想起来他们还有个小忘年交在呢！然后，中气十足的喊声压过了这边年轻人的叫好声，“杜丫头！杜丫头！”

    屏风后浑厚的喊声顿时惊得这边鸦雀无声，芽儿边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哎！”边赶紧小跑过去，“王爷爷，韩爷爷，赵爷爷，冯爷爷，邹爷爷，钱爷爷”芽儿嘎嘣脆长长一串喊下来，这其中交情虽然有深有浅，但基本上都是熟人。

    喊了一圈之后，芽儿才脆生生的接着问了一句，“老爷子们，您们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我！小的我一定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芽儿不伦不类的自我调侃逗乐了不少老爷子，这小丫头片子就是个开心果，不过，要是自己家的就更好了。

    “你这小丫头，赶紧去看看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一会给我们好好讲讲那帮小兔崽子是怎么折腾人家小两口的！”韩天霖韩老爷子看看耍宝的芽儿，差点给她一个脑崩。不过，还没敲上去就被杜爷爷给瞪回来了。韩天霖尴尬的笑了笑，忘了这丫头不是自家那些小子了。

    “得令！小的我去去就回！然后再向各位老爷子细细汇报！”芽儿像模像样的作了一个揖，然后转身，像阵风似的又溜到这边。

    虽然看不到新婚小两口如何被折腾，可是见到眉目如画的小丫头故意耍宝，老爷子们都觉得这喜宴没白来。在一帮笑的开怀的老者中间，郑荣军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僵硬。那小丫头片子不可估量啊，竟然能哄的这帮威严慑人的大佬们开怀。还有那个老汉，在这些大佬面前，他竟然能大喇喇的坐到主位上。不知道是不知者无畏，还是真有那本事坐那儿。

    身负重任的芽儿，回到这边，看着那两颗脑袋越离越近，周围众人也都快盯的成斗鸡眼了，只能感慨一句，真不愧是货真价实的纯奶糖，黏而不断啊！不过，看两条舌头打架，怎么看怎么有喜感。

    不过，等芽儿要跟老爷子们汇报情况时，犯了难。刚才那很喜感的画面自己跟赵卫红她们，能够说的生动直白。可是，自己总不能跟老爷子们也说是两条舌头在打架吧？

    “嗯！耀扬哥和嫂子，他们在同甘共苦，齐心合力把那颗甜蜜蜜的奶糖吃进肚子！”说完，芽儿挑挑如烟柳眉。在场的都是老人精，再一结合刚才那咋呼声，顿时了然。

    “好！好！这帮小崽子花招真多！杜丫头，你赶紧再去看看！一定要速去速回！”

    被打发回来的芽儿，发现眨眼的工夫，那奶糖终于不堪重含，被小两口彻底消灭了。

    看热闹看的脸热心跳的小伙子们，一颗颗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直跳。刚才实在是太刺激了，可是这机会是千载难逢，小伙子们都把目光对准冯凯，赶紧出新招啊！

    早有准备的冯凯，当然不会让众人失望。从背后变出一个拴着红绳，泛着光泽的大红苹果，“来！我们下面请两位新人吃苹果，祝福他们的生活美美满满，平平安安！”

    这群荷尔蒙比刚才还浓厚的大小伙子们，发出比刚才还激烈的嗷嚎声，“我来拿着绳子！”“我来！你太胖，我动作麻溜！”“我来！我来！”

    没等这边商定好到底谁提溜着苹果，戏弄小两口，屏风后面，那群听见动静的老爷子们又都坐不住了，“杜丫头！杜丫头！赶紧的！”

    “来啦！来啦！”

    屏风这边，叫好声鼓掌声不断，屏风那边，婉转清脆的女声也是绘声绘色。

    有向专职司仪发展可能的冯凯，绞尽脑汁准备的那满满一托盘的道具，被众人挨个在小两口身上用了一遍，甚至还玩出了新的花样。

    等所有招式都试验完了，等耳红心跳的众人都大饱眼福之后，等宾客们都饥肠辘辘的时候，新郎官翟耀扬还好一些，除了头发稍显凌乱。可新娘这会头上那朵大红花不知道早跑哪儿去了，不过，一张鹅蛋脸这会要比那朵红花还要红艳。

    屏风那边的贵客们，这会也都嘴角含笑，连凌厉逼人的眉角都比往日柔和了不少。这场婚礼办的很热闹，也有意思，值得以后参考学习。他们都年纪一大把了，一要在小辈跟前维持威严，二，更不能为老不尊的跟着看热闹。往年参见的那些婚礼，一场比一场严肃，那鸦雀无声的阵仗哪里像是结婚呐，反倒更像是在开会。

    看的开心，闹的高兴，这场还没有完全结束的婚宴，目前来讲，办的十分成功。

    等一道道煎炒烹炸的大餐小菜一一上来时，饥肠辘辘的众人都胃口大开。不过，有不少人都没忘记，他们能玩的这么高兴，还得感谢捧的老爷子们开心的小佳人。要不是小佳人把老爷子们捧的心情大好，他们也不敢这么闹腾。往后娶媳妇，一定要娶这样的媳妇。

    在一对新人敬酒还没有敬到这边时，荷尔蒙过剩的大小伙子和半大小子们都要蠢蠢欲动了。你看看我，我打量打量你，都想第一个给俏佳人敬酒。

    翟耀辉肌肉紧绷，蓄势待发，那小佳人可是自己的心肝，容不得别人觊觎。

    不过，谁都没能得偿所愿。早就口干舌燥，正小口小口喝水的芽儿，又听到屏风那边浑厚的叫声，“杜丫头，杜丫头！过来！”

    不知道老爷子们又闹什么幺蛾子的芽儿，在郑月如脸上一僵之前，先施施然站起来。

    “老爷子们，又有何事啊？您们要是耽误了我的鸡爪子，我可不愿意哦！”芽儿一脸哀求！放过小的吧，今天的主角是耀扬哥和王英嫂子。

    被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看着，一群老太爷也都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杜爷爷发了话，“芽儿，你去给这些老大哥弄点咱们自家酿的葡萄酒！冯凯那小子，前些天不是抱回来两罐子放仓库了吗？”

    年后，给老爷子家送年礼的时候，比较适合喝药酒的，芽儿送的是药酒。不适合喝药酒的，送的是芽儿自己酿着玩的葡萄酒。刚才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特供白酒还没有葡萄酒醇厚香甜，然后，没收到葡萄酒的老爷子不乐意了。

    “哦！”芽儿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厨，从仓库里扒拉出一罐十几斤的葡萄酒抱给老爷子们。

    回到座位上，刚把翟耀楠早早帮自己抢过来的鸡爪子啃完，屏风后，不知道哪位老爷子底气不足的又喊了起来，“杜丫头，杜丫头！”

    哭笑不得的芽儿，乖乖的听指挥。结果，却被这群越老越闹腾的老爷子指挥的，团团的转。一会要尝尝杜家私酿高粱酒，一会要杜家独门秘方的米酒，一会又说酒喝没了。

    芽儿被指挥的团团转，而这边年轻一辈的都满脸佩服的看着芽儿。他们什么时候听到过那些老太爷用这么随和这么底气不足的语气说话？

    不过，跟在翟耀扬后面，给贵客敬酒的新娘子，虽然脸上还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但表情却略显僵硬。毕竟，今天是他们的婚礼，他们才是主角才对，不是嘛？不过，看到那正式成为自己丈夫的翟耀扬脸上宠溺的表情时，王英只能继续落落大方。

    欺负小丫头上瘾的老爷子们，终于注意到他们这会儿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又见小丫头片子满脸幽怨，心里乐的不轻，脸上却故作大方，挥挥手，终于放人了。

    饿的眼冒金星的芽儿回来，坐定，看到翟耀楠给自己备下的满满一小碗菜，那叫一个感动。连郑月如的笑里藏刀，都当成了下饭菜。但愿，那些老爷子们不再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老天爷似乎没有收到芽儿心里的祈祷，或者误解了她的祈祷，她这边吃的正欢快，屏风后，酒意有点上头的郑荣军，原本就被亲眼目睹，一个普通的小丫头片子竟被这些大佬如此看重刺激的不轻，现在又看坐在主桌的杜爷爷，意气风发的跟那些德高望重的大佬们称兄道弟，一时间，肚子里那股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轰的一声，爆炸了。

    郑荣军端着酒杯，来到主桌，脸上带笑，语气含酸，对杜爷爷说道：“杜兄弟，月如那孩子向来性子急，前些天得罪你们家萱瑾，在这里，我先替她跟兄弟你道声歉！”

    杜爷爷虽然觉得这语气虽然有点酸，可也没把人往怀里想，“道啥谦！都是孩子间的玩闹！过去就算完了，不用放在心上！”

    杜爷爷后面那话一不小心就戳到郑荣军的肺管子上了，心里不由暗骂，“你是不放在心上，你们都使出那么阴损的招数，算是毁了郑家半个前途！”时至今日，郑荣军丝毫没反省自己默许儿子干涉杜皓宇他们的毕业分配，反而把儿子官场失利全怪到翟家头上。虽然，这事真跟翟耀辉还脱不了关系。

    虽然郑荣军肚子里的那股火熊熊燃烧，虽然酒意有点上头，他也没坏了风度，反而笑的更加真诚，“杜兄弟，你闲杂在哪高就？改天我会再亲自登门道歉！”郑荣军以己度人，他不认为，这群威名赫赫的大佬们会愿意跟一个泥腿子平起平坐。

    翟明山竟然把一个没权没势的泥腿子给安排到主桌上，还跟那些手握权柄的大佬平起平坐，一旦被这些人知晓内情，翟明山肯定落不了好。

    如果芽儿猜得到郑荣军此时的想法，只能说精明了一辈子的老者这个想法似乎有点太天真。如果往前推，推到封建社会，或者往后退，推到官场不再清明的二十一世纪，这老爷子的打算还有可能成功。可是现在呢，这些大佬们，大多都是出身贫苦，更是一兵一枪亲自跟着打的江山，现在经济才刚刚复苏，人们还没有摆脱贫穷线，人们的思想依旧朴实。

    当然，连话都听得隐隐约约的芽儿，猜不出来郑荣军的打算。不过，杜爷爷也不是吃素的，闻言精光一闪，啧啧，原来这老小子跟自己使心眼呢！他那张狂的孙女一口一声乡巴佬喊芽儿，他能不知道自己就是个挑粪种地的。

    杜爷爷虽然心里也没给郑荣军好话，可杜爷爷也不会给孙子们和孙女丢人，笑的十分爽朗，“啥高就不高就的！俺只是个种地！”看你怎么往下接！

    “啊！不会吧，看杜兄弟这身打扮，”郑荣军仍不依不饶，也啧啧两声，上下打量杜爷爷，“杜兄弟，看你这一身贵气富态的打扮，怎么也看不出来你是个挑粪浇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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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荣军本也出身微寒,只不过,当年为了填饱肚子,扛起枪，跟在大部队后面干起了革命。不过，郑荣军的运气不错，前半生的硝烟四起中，多次化险为夷,又得贵人相助。革命胜利后,官途就更加顺风顺水了。尽管在那场动荡结束之时，站错了队，但有贵人暗中相助,虽然没能像翟家那样顺势而为风生水起，却也没有真正伤筋动骨。

    郑荣军官场得意,再加上久居高位，潜移默化间，本性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光明磊落和大度。对于前些日子儿子郑刚的失利，郑荣军一直是如鲠在喉。

    今天见到那个让自家吃了暗亏的没权没势的庄稼老汉，意气风发的跟那些老前辈平起平坐，再加上酒意有点上头，那句“看不出来是挑粪浇肥的”话就那么大喇喇的喊了出来。

    郑荣军喊出来这句话之后，顿觉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光，在周围这些非富即贵的大佬们面前，我看你个老庄稼汉怎么回答？人靠衣装马靠鞍，那也得分是什么人。你一个乡巴佬穿的再光鲜，跑到这帮贵人面前充大头，不是自找丢人来了吗？

    郑荣军说这话时，声调陡然拔高，语气尖锐的有点刺耳，整个婚宴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郑荣军发现不少人脸色凝重，心下更加畅快。精明谨慎的一辈的郑荣军，这会压根没有想到众人的异样是对着自己的，表情里更是多了一丝鄙视，气势上更多了一股子的高高在上。

    杜爷爷一听这话，心里笑了。还以为这老小子有什么好招呢，翻来覆去的跟他那个目中无人的孙女一样，就会狗眼看人低。

    由于屏风这边在座的都是些威名赫赫的大佬，屏风另一边，脸红心跳的闹过一对新人之后，成熟稳重的年轻小伙，风华正茂的半大小子，娴静优雅的女孩们，这会都表现出他们最大方得体的一面小声的寒暄客套着。

    郑荣军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语气尖锐刺耳，年轻人这边当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郑月如不愧是郑荣军的亲孙女，那边郑荣军话音刚落，这边明艳动人的郑月如纤纤玉手拿着一袭方帕，挡在那张樱桃小口前面，轻轻的扇了扇鼻端，娇笑的脸上挂着无奈的嫌弃，“萱瑾，你爷爷他真的每天都”

    原本听见屏风那边有人对爷爷挑衅，神色内敛的杜皓宇兄弟几个正在蓄势随时准备下场子，就听见这边那个黄毛丫头又不知死活的挑衅自家宝贝妹妹。兄弟几个干脆坐稳了，看自家老爷子和宝贝妹妹怎么收拾这祖孙俩。

    “当然！我爷爷可是我们清河湾数一数二的种地能手！”芽儿清脆悠扬的如泉水叮咚的声音也紧随着郑月如那淡淡的嘲讽响起。

    芽儿可不觉得自己爷爷种地，能有什么好丢人的，自己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土妞。所以，语气里难掩幸福和自豪，跟郑月如甜美的声音里多出来那么一股子的嘲讽相比，高低立判。

    在座的这些，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翟耀辉蹙眉的发现，凝固在小媳妇身上的视线更加火辣辣明晃晃，惊艳之余多了淡淡的欣赏。

    而屏风后，耳聪目明的杜爷爷听见孙女那边也已经开锣了，得意的笑了！不过，自己这个当爷爷的可不能输给乖孙女。

    “郑同志，俺可不就是个挑粪浇肥的庄稼汉！至于俺这一身打扮，没办法，谁让儿女孝顺，孙子辈的都有本事，非得把俺当成老太爷供着！”不过，俗话说先礼后兵，杜爷爷的脾气永远都是那么暴躁，“咋地，听郑同志的意思是，俺是种地的就不配穿这身衣服还是怎么着？郑同志，你这是在看不起俺们乡下人，俺们老百姓？”

    按照杜爷爷的想法，自己行的端坐得正，自己就是个种地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在座的这些老大哥大兄弟，凡是认识自己的，都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自己一不偷二不抢，有什么好丢人的？

    杜爷爷自认为自己的涵养功夫真的可以出师了，今天也幸亏是耀扬的婚礼，要是搁在平时，自己早把话喷到这老小子脸上了，哪里用的上这什么笑里藏刀的？这要是论武的，自己更不怕，自己一个能顶这老鸡仔似的老小子四五个。再说了，自己还有八个膀大腰圆的孙子外孙呢。

    屏风另一边，芽儿杏眼里精光熠熠看着郑月如，你跟你爷爷一样，也看不起我们老百姓？

    祖孙齐上阵的芽儿，决定暂时把风头让给自家爷爷。而杜爷爷看在是翟耀扬婚礼的面子上，十分别扭的弃武从文了。

    不过，身为主家的翟明山，他的脾气一直都是蛮横粗暴的。日常里虽然整天跟杜爷爷抬杠，可那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点小乐子，翟明山可是把杜爷爷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的。

    翟明山没有那么多顾忌，他的脾气比起杜爷爷来，粗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爷爷的话音还没落下，翟明山已经抢着话茬嚷嚷开了，“就是，姓郑老小子，你看不起俺兄弟还是咋地？在没参加革命前，在座的这些老首长老同事，十个有八个是土坷垃里面刨食的！还有，姓郑的老小子，老子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也是从乡下出身的吧？怎么地，当了国家干部，就忘了自己的根了？”

    翟明山当了一辈子的兵，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处理问题的方式永远都是直接粗暴。所以，他一句话比一句话戳人心窝子。

    翟明山的爽直蛮横的脾气，就是在最大的首长面前，都敢直接拍着桌子骂人，没人能拦得住这个蛮横的野豹子。唯一能给野豹子上笼头的翟奶奶，这会笑眯眯的喝着茶水，顺便还不忘拍拍杜奶奶的手，示意杜奶奶放心。

    翟家人的格言，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有一点就是，护短，护短护到帮亲不帮理。

    被人指着鼻子数落的郑荣军，脸一阵青一阵白。风光随顺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当着众人的面数落，郑荣军羞愤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可是，心中的怒火却越来越炙热，自家跟翟家的梁子是彻底结定了。

    不过，虽然胸臆间怒火熊熊，可头脑却越来越冷静，这会再看看周围那些老首长老相识脸上的不赞同和失望，郑荣军终于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饶是郑荣军平时也称得上是精明狡猾的老狐狸，可是，这会他冷静的不能在冷静的脑子里，竟然蹦不出一句话，来挽回自己惹出来的这个烂摊子。要是找不到说个过去的理由，自己的形象在众人眼里，绝对是一落千丈。

    从没想过在自己的婚礼上会出现这样状况的王英，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翟耀扬，想示意翟耀扬去缓和一下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结果，却看到翟耀扬那眉梢上扬，狭长的眼睛里闪过的一道道精芒。

    王英对身边这个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还算了解，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王父那边，然后得到王父微不可察的摇头示意。王父和王母早就着急的不行了，可是这些人都不是他们能劝的，看看陪他们一起坐的亲家夫妻还有翟学武夫妻俩，见兄弟妯娌四人都慢里斯条该干什么干什么，就知道这事他们掺和不了，也不能掺和。

    屏风另一边，原本高傲的下巴微抬的郑月如，这会那张明艳娇嫩的脸，有点惊愕有点惊吓。尤其是，看到芽儿脸上的轻松自在，神情更是不由一僵，这祖孙俩都是一样的咄咄逼人。

    屏风的这一边和那一边，整个婚宴现场，是一片寂静。只有端庄优雅的翟奶奶轻轻碰触茶杯盖的声音，杜皓宇他们几个不缓不徐继续吃菜的声音，还有翟耀辉有节奏的轻敲桌角声。

    今天能来参加翟家的婚宴，从某一种角度来讲，大多跟翟家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更何况，刚才的是非曲直，在座的都是经历过风风雨雨识人无数的老狐狸老人精，不用想也是透透彻彻。而且，刚才郑荣军的语气和姿态的确很仗势凌人，让这些对国家对人民始终保持着一颗忠诚的心的老革命家们很是看不惯。

    当然，其实这整个过程也只是分分秒秒的工夫。最后，坐在主桌资历最深的王万重老爷子，看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骑虎难下的郑荣军，轻叹一声，这老郑真的是越老越不像样了。看来，自己以前提点他的那些话，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想到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个还淳朴忠厚的愣头小子，把小半个硬的跟石块似的窝窝头让给自己，王万重又于心不忍，只能出声打破眼前的尴尬。

    “好了！老郑，那位伟大的领袖曾经说过，劳动人民最光荣。这劳动人民，除了工人兄弟，更包括广大的农民兄弟。更何况，中国还有句俗语，叫民以食为天。没有千千万万的农民兄弟，咱们这些人都喝西北风去啊？老郑，你可不能因为眼馋老杜这身光鲜的新衣服，而怀疑老杜不是填饱咱们这些人肚皮的农民兄弟。再说了，老杜就是穿着新衣服，一样麻溜的挑粪浇肥。”

    “是！是！瞧我，都怪我这嘴皮子不利索！”好不容易有人送梯子，十分冷静的郑荣军赶紧就坡下驴，“我可不就是眼馋杜兄弟这身新衣服！他穿这一身往那儿一站，谁能想到杜兄弟竟是位种地的好手，是咱们的农民兄弟！他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就是位老太爷。这气度，这气场，我真是甘拜下风！”

    郑荣军虽然就坡下驴，可杜爷爷跟翟爷爷这俩老头，刚才没能痛快淋漓的干一顿，这会也没那个心情帮着递梯子，一个比一个笑的假，就是不搭话。

    王万重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啊，只能继续充当和事老，“也是！就杜兄弟这身打扮和气度，让你一说，我还真不敢让杜兄弟去看我养的那些花。”

    王老爷子附和了郑荣军一声，接着又对对爷爷说道：“老杜，怎么样，等一会宴席散了场，去我那里帮我看看我那些花！你就穿着这身衣服去，省的老郑说你不像是庄稼把式。”

    杜爷爷是非对错分得很清楚，可不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听了王老爷子的邀请，表情真诚，笑声爽朗，嗓门洪亮，“王老哥，你养花可就找错人了！想养花你得找我这位李老哥，”杜爷爷指了指身边的李清源，“就是找俺家芽儿也比俺强！俺只会挑粪浇肥，种庄稼种菜。养花这样的精细活，俺干不来。”

    “会种菜就成啊！下午回家，我就把那些蔫头耷脑的花啊草啊的全拔了，就跟你种菜了。”王万重虽然在调节气氛，可这会突然来了兴头，也未尝不是因为太寂寞，想找个和脾气的老友。跟老同事聊天，不到三言两句肯定就扯到工作上权势上，人累心更累。

    “行叻！”杜爷爷也答应的十分爽快，“俺跟你说，只要按俺指点的做，只巴掌大的地方，就能保证家里一年四季都不缺青菜吃。自家种的小青菜，嫩绿绿，水灵灵，喜欢吃点啥就种啥，不比在菜市场花钱买那些蔫黄蔫黄的菜叶子舒心？”

    杜爷爷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整个人简直是眉飞色舞，看的周围一帮处于半退休半隐退的老者都羡慕不已。以前忙碌惯了，八面玲珑惯了，简单平和的小日子是什么滋味都给忘了！

    “老杜，那你什么时候也去我那里指导指导！我就好韭菜馅饺子，大白菜炖豆腐这两口！”有人坐不住了，也出声邀请杜爷爷这货真价实的老农民上门指导。

    “成！这两样都好种的很！韭菜是一茬接一茬，大白菜那叫一个量大高产！”

    “杜兄弟，那你什么时候也指导指导我！多少年没种过地了，我都忘了是回事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想大冬天能看见点嫩绿绿的青菜叶子。”

    “好！等吃完喜宴，俺一家家记下来！到时候俺挨家上门！菜种子俺家都有，你们想种啥，提前跟俺说一声，俺给你们带过去！”有发挥自己余热的地方，杜爷爷精力无限。

    郑荣军脸带笑意，心里却一阵冷一阵热，没想到自己竟成全了这带着一身粪便味的老汉。

    郑荣军这边有王老爷子于心不忍，送了一架梯子。可屏风另一边，刚才还轻扇挺翘的鼻端，一脸嫌弃的郑月如，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见没有人主动出声解围，郑月如只能自力更生，笑的更加娇羞，动作更加优雅的拿着筷子，准备用饭菜自己把自己的嘴巴给堵上。

    “郑同学，这道春卷外面的这卷是用面粉做的。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郑同学，你不”芽儿不怀好意的提醒着，说着还用更加白皙柔嫩的小手，学着郑月如刚才的动作，轻扇鼻端。

    芽儿对这只拍不死的小强，很憋屈很头大！很想跟那些大姐大学学，直接抄起一个盘子砸到这丫的头上。可是，看看这热闹喜庆的大厅，芽儿只能压压火，暂且再让她一回。不过，谁然不能摔人酒瓶子，膈应膈应她也好。

    芽儿这娇蛮的这个小动作，逗坏了周围不少饭桌上的小伙子大姑娘。

    翟耀辉宠溺的看了眼自己的心肝宝贝蛋，这小丫头，够牙尖嘴利！

    郑月如到底不如自己爷爷郑荣军城府深，脸色一僵，半路改道，把筷子对准了红烧猪蹄。

    啧啧，翟耀楠故意啧啧两声，自己吃的喷喷香，却忍不住提醒郑月如，“月如同学，你肯定不知道乡下是怎么养猪的吧？你这么纯洁无暇不食人间烟火，肯定不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没有一点忌口的，吃五谷杂粮。”

    刚夹住一块猪蹄筋的郑月如，脸一黑，啪的一声，猪蹄子掉进盘子里，溅起一朵油花。

    跟芽儿她们同桌的，有不少翟耀楠的铁姊妹，这会人人都故意吃的啧啧有声，回味无穷。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郑月如，被芽儿和翟耀楠小姐妹俩给憋屈的，只能放下筷子，伸向盛着果子露的玻璃杯。

    “耀楠姐，我跟你说，那些果子树比庄稼需要的肥料还多！你说我要不要提醒下郑同学？”芽儿说是趴在翟耀楠耳边窃窃私语，可是那音量正好控制在郑月如可以听见的范围内。

    扑哧，扑哧，是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憋笑声。这白嫩能俏生生的小丫头，是怎么看怎么刁蛮，怎么看怎么可爱，好想带回家啊！

    气的银牙暗咬浑身发抖的郑月如，正要不顾风度往桌子上一拍，直接走人呢，结果就听对面那小狐狸精拿腔作势，娇滴滴的叫服务员。

    一前一后两个衣着整洁，笑的忠厚周到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这位大姐姐，麻烦你去给这位同学倒一杯白开水！记住了，只能是白开水！连茶这位同学都要忌口的。”芽儿满脸真诚，认真的提醒着。

    跟芽儿脆玲玲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后面那位圆脸蛋笑的满脸热情的服务员嘎嘣脆的声音，“这位同学，这是后面那位翟同志让我给你准备的白开水！”说着，把一杯清澈的不能再清澈，纯净的不能在纯净的白开水放到郑月如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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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8

    <li>　　这难道就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嘴角正抽啊抽的翟耀楠,看到那一杯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

    虽然翟耀楠很鄙视翟耀辉老牛啃嫩芽的无耻行径，不情愿眼睁睁的看着又娇又嫩的小芽儿，这只嫩羔羊入虎口，更不乐意自己从姐姐变成小姑子。可是,见到两人无声的心有灵犀的默契,难得感性一回的翟耀楠决定，自己以后就不扯翟耀辉的后腿了。顶多在闲着没事的时候，帮自家那个跳脱的傻弟弟报报被翟耀辉揭尿床伤疤之仇。

    不光是翟耀楠有此想法,连最近看翟耀辉十分不顺眼的杜皓宇兄弟几个，也觉得翟耀辉这招用的精妙了。他们也正想给那只骄傲的天鹅弄几杯白开水呢,没想到那人想他们前面去了。

    芽儿也赞许的赏了神情一如既往冷冽如冰的翟耀辉一记表扬，这事办的甚和自己的心意。

    翟耀辉收到小媳妇抛过来的那个含情脉脉的媚眼，虽然依旧端坐如常，气场依旧凌厉如霜，可是贲张有力的肌肉下包裹着的铮铮铁骨顿时又酥又麻，连下面那大宝贝差点都起了反应。

    不过，那一杯放到自己面前的白开水，在郑月如眼里，却充满了讽刺和挑衅。可是，时刻都不忘勾引人的杜萱瑾表现的纯净无暇又善解人意，还有翟家的嫡亲孙女翟耀楠在一旁虎视眈眈，郑月如虽然十分想把这杯水直接泼到杜萱瑾脸上，可是听到屏风那边的动静，连爷爷都改了口，郑月如更不敢这么做了。

    郑月如不是傻子，相反她十分善于察颜观色。要不然，她也不会被骨子里重男轻女的郑荣军给宠的这么骄纵跋扈。郑月如人很聪明，可以说是多才多艺，身材曼妙婀娜，相貌又明艳动人，所以说，郑月如自有她骄傲的本钱。

    而且，郑月如骄纵归骄纵，可是她在那些大佬们面前一向表现的聪明乖巧。就是在家庭背景相似的同龄人面前，那骨子里的娇蛮也拿捏的十分恰当，既能烘托出自己的优秀和突出，又不会真的把对方贬到地底下去。

    可谓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天之骄女，从来没想过，自己在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柴火妞面前，竟然一连好多次踢到铁板上，所以，心里那股郁气怎么都挥之不去的。

    这些日子，学校的同学见了自己都退避三尺，听了爷爷的话，郑月如只能咬着牙避其锋芒。今天，听到爷爷那边发难，向来吃不得亏的郑月如也紧跟着落井下石。

    郑月如不相信，在座的这些人中龙凤会真的乐意跟一只插上羽毛也成不了凤凰的土鸡交好。即使有男人看上了杜萱瑾那魅惑人心的表象，门不当户不对的，那些老太爷们会同意才怪！

    直到现在，郑月如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事情竟会急转而下，为什么那些老太爷们竟然会愿意跟一个整天跟粪便打交道的老汉交好。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眼前是什么形势郑月如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可这会郑月如真的不敢发难。不光不敢，她还得继续笑面迎人，吃过几次亏的郑月如这会绝对当的上是能屈能伸，动作优雅的端起饿水杯，笑意盈盈的回一句，“正好，果子露和茶水我都喝不惯，正有点口渴呢。”

    芽儿看着那双殷红的樱桃小嘴真的抿了抿水杯，心里有点佩服郑月如的本事了。

    翟耀辉当然也听见了郑月如落落大方的解释，眼神里闪过一道无人觉察的精芒。那女孩儿倒真的很识时务，真不可小估啊。不过，一切危险都要消灭在萌芽中！

    芽儿注意到两位新人敬酒敬到这边来了，虽然耀扬哥还偷偷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但芽儿也不打算真把婚礼给搅和的天翻地覆。

    “当然，像郑同学这么纯净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可喝不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这样吧，服务员姐姐，麻烦你们一会别忘了多给这位同学准备几杯白开水。来者是客，我得替翟爷爷他们招待好这位娇客才行。”

    芽儿一锤定音，郑月如是娥眉蹙了又蹙，樱桃小嘴张了又张，最后什么都没说。在众人吃的津津有味时，只能纤纤玉指捏着透明的玻璃杯，小口小口的抿着白开水。

    找茬的祖孙俩，被杜爷爷和芽儿这祖孙俩直接棒杀，直到婚宴结束，都是妥妥当当的。

    色香味俱全的宴席，一帮子贵客吃的顺心如意，乐的冯凯跟郭小海两个眉笑颜开。

    翟明山亲自送走那些气势逼人的贵客，杜爷爷也顺便发了一摞小纸条，收到了一摞小纸条。然后，杜爷爷谢绝了意犹未尽的翟明山的邀请，提溜了半大袋子鸡骨头准备喂自己的军犬大黑，就领着自家宝贝孙女回家了。

    至于杜皓宇他们被冯凯和郭小海留下，等翟耀辉他们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收拾好杯盘狼藉的一大摊子后，已经是斜阳西下。

    今天一天被折腾的不轻的一对新人，回到军区大院的家时，娶了孙媳妇儿媳妇高兴的翟奶奶和翟妈婆媳俩，已经准备好了清淡的小菜和白粥。

    小菜清淡新鲜，白粥软糯可口，可还是让新媳妇初上任的王英吃的战战兢兢。

    虽然奶奶和婆婆随和又周到，可是老爷子气势迫人，公公又严肃少语，而自己那位小叔子更是冷冽如冰。尽管儒雅温和的丈夫就坐在自己身边，王英还是有点手足无措，比年前第一次上门时还紧张。

    提心吊胆的吃完在婆家的第一顿晚饭，王英快手快脚的抢在翟奶奶和翟妈前面，收拾起来。在结婚之前，王母就叮嘱过王英，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规矩越多，一定要手勤脚快嘴巴甜。

    把碗筷洗的干干净净的王英，从厨房里出来后，收到丈夫一记赞赏的眼光后，越发觉得母亲讲的有理。不是有句老话，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翟奶奶他们对这个新媳妇都基本上还算满意，相貌端庄，性格也算开朗大方，手脚也勤快。至于总是在老爷子面前束手束脚的，翟奶奶他们都觉得，除了芽儿那小丫头之外，第一次就能在老爷子面前放得开的人还真不多。

    “耀扬，你们也都折腾了一天了，赶紧带王英上楼休息吧！”翟奶奶看看坐在自己对面扭扭捏捏的王英，好笑又无奈。

    翟耀扬一听自家老太太亲自发了话，示意了一下妻子，赶紧拍拍屁股上楼了。

    虽然自己万事不操心，可是中午那一圈酒敬下来，尽管有芽儿提供的醒酒药，可是还是觉得手软脚软。再说了，今晚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自己干什么在下面陪精力旺盛的老爷子。

    收到丈夫示意的王英聂聂的跟几位长辈道了晚安，亦步亦趋的跟着翟耀扬上了楼。

    进了布置的温馨又喜庆的新房，把房门一关，刚刚成为夫妻俩的一对新人都长长松一口气。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羞赧和尴尬，接下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翟耀扬看看垂着头左右打量的新婚妻子，主动找了个话题，放柔语气说道，“这房间是奶奶和母亲亲手布置的，她们不太清楚你的喜好，你要是不喜欢，明天我再帮你重新布置一下。奶奶和母亲脾气都很随和，不会在意这些。至于爷爷和父亲，他们向来严肃，以后你习惯了就好！”

    王英耐心的听着丈夫给自己介绍家人的情况，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也有些心安，“让奶奶和母亲费心了。她们布置的很温馨很舒适，我很喜欢！”

    “那就好！担心跟年轻人有代沟，奶奶和母亲可是让芽儿那丫头当参谋，折腾了好多天呢！这些新家具也是奶奶从芽儿那里抢回来的。”

    王英又从丈夫嘴里听到芽儿的名字，脑子里立马浮现出那个气质淡雅脱俗，眉眼精致如画的小姑娘。听得出来丈夫的语气里，有着对那小姑娘淡淡的宠溺，女人的心思在这方面向来敏感，王英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什么想法。

    翟耀扬没注意到新婚妻子脸上片刻的怔忪，说完，走到阳台哪里，准备把窗帘拉上。结果，就惊动了阳台上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鹦鹉。

    大鹦鹉五彩绚丽的翅膀一扇，清脆嘹亮的学舌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洞房花烛夜！”“祝新郎官、新娘子，早生贵子！”

    清脆嘹亮的鸟叫声，吓了翟耀扬一跳，逗笑了心情有些郁结的新娘子王英，脸上也多了一抹娇羞。

    正打算入洞房的翟耀扬，被鹦鹉喊得心里有点发虚，提起那个里面没有鸟的鸟笼，斑斓多彩的鹦鹉乖乖的飞进鸟笼里，像作揖一般扇乎着一对绚丽的翅膀，叫的愈发欢快，“永结同心！”“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被一只鸟点破心中所想的翟耀扬，脸色一红，尴尬的跟王英解释道：“鸟是杜爷爷他们的，不过，杜爷爷他们可没心思教鹦鹉学这个！肯定又是芽儿那小丫头搞的鬼！”

    正娇羞无限的脸上，笑意一凝，丈夫怎么三句都不离那个芽儿？心里有点别扭的王英又想到婚宴上那祖孙俩的咄咄逼人，心里更加不自在。朝把鸟笼子丢到门外的翟耀扬小心翼翼的问到，“耀扬，杜爷爷还有芽儿他们家跟家里是什么关系，你给我讲讲，省的我做错什么！”

    王英这话问的很有水平，连敏锐的翟耀扬都没察觉到这话里面潜在的打探。

    翟耀扬随着妻子一起坐到床沿，玩笑道：“杜爷爷和李爷爷他们你们当成自家长辈看就行。这仨老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至于芽儿，那丫头是老爷子老太太的心头宝，是耀辉那小子的逆鳞，咱们啊，都要退一射之地。”

    翟耀扬说完，见妻子脸上惊疑不定，赶紧补充：“放心吧！咱家老爷子们都是面凶心软的，老太太们也慈爱随和。至于芽儿那丫头，你可别把她当成刁蛮的小姑子，那丫头乖巧贴心着呢。要不然，老爷子们能把那丫头当成心肝宝贝蛋似的疼着宠着。”

    王英听了翟耀扬和声细语的解释，暂时放下心中的那点不自在。

    新婚之夜，当然少不了洞房花烛！房间里的灯很快熄了，只留下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小台灯，还有满室新婚之夜的甜蜜。

    这边，一对新人春宵一刻值千金，而羡慕嫉妒新郎官的翟耀辉，依仗自己干脆利落的身手，踩着清冷明亮的月光，又当起了他的采花大盗。

    正背对着门口伏案疾书的芽儿，一下子被人从椅子里提溜进了一个硬邦邦但宽厚温暖的怀抱。

    芽儿早习以为常，没有受惊，用没来得及放下的钢笔戳戳这个男人，“你不是明天部队有任务，怎么没走啊！”

    “明天早上再回去！”温玉软香在怀，尤其是两人之间仅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翟耀辉清晰的感受到里面空空如也的两团饱满挺翘正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肌肤，更能感受到那两朵红梅似乎正在努力绽放。

    大手紧紧搂住盈盈一握的柳腰，手指不经意的下滑到那两瓣浑圆，“我打算今天晚上先跟自己媳妇下提前预习一下如何洞房花烛！省的那小宝贝蛋到时候，又羞的把自己裹成一只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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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9

    <li>　　听说过预习功课,但从没听说过连洞房都能预习,芽儿被越老越流氓的翟耀辉气乐了。

    白皙柔嫩的纤纤小手,啪啪两声，一边一只狠狠的拍在那一双不停占自己便宜的修长有力的手背上。夏天的睡裙薄而透，关键是芽儿图凉快，睡裙短的刚刚盖住屁股。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揉又捏，已经十分不老实的想要穿过裙底,似乎有跟掌下两瓣饱满的浑圆直接亲密接触的打算。

    这会难得不跟以前那样早就被亲的脑子一片空白,小猫儿头脑十分清醒，开始伸爪子挠人，“你个大色狼,想预习洞房找别人去！”

    自己的纵容，反而使这大尾巴狼越来越得寸进尺进尺了。

    芽儿又羞又恼的一声娇斥还没说完,却彻底捅了马蜂窝了。不对，应该说是戳到泡了一天醋缸的老男人的那颗自认为坚强的心窝子。

    浑身冒着酸味的翟耀辉，健壮有力的双臂紧紧搂住怀里的小人儿，把相比自己的精壮要娇小很多的小媳妇微微抱离地面，下面那根因吃了飞醋瞬间又硬又热的大宝贝没有一丝缝隙的顶住那温热的销魂窟入口，稍一低头，狠狠的啃上那戳自己心窝子的嫣红小嘴唇，恨不得把这个小人儿连骨头带渣的吞进肚子，再也不容任何雄性觊觎。

    今天虽然是大哥他们的婚礼，可是作为男人，翟耀辉知道今天最耀眼的却是怀里的玉人儿。那些男人凝在小媳妇身上的视线，有惊艳有欣赏更夹杂着丝丝爱慕。含蓄些的还好，只是爱慕，可是更有人眼神里难掩掠夺和独占欲。

    要不是顾忌今天是翟耀扬的婚礼，顾忌他还没攻下杜爷爷那道难关，不想更不舍得阻碍媳妇绽露芳华，翟耀辉当场就把这俏人儿啃进肚子了。

    早喝了一肚子飞醋的老男人，猛然一听自己的心头肉竟想把自己往外推，怎么还能忍得住，尽管心里很明确的知道那只不过是小媳妇的无意之语。

    眼神狠戾残虐的翟耀辉，看向怀里的这小人儿时却温暖的差点把人溺毙。可是，看向小媳妇的眼神虽然宠溺，但动作却充满着一股子狠劲一股子暴虐。尽管已经再三控制力道，在怀里缺氧的人儿被啃成一汪碧水时，刚才还嫣红水润晶莹剔透的唇瓣已经红肿不堪。如果这会撩起裙角，扒开翟耀辉曾见识过有多精致小巧的小内内，肯定能清晰看到两瓣浑圆上那醒目的手印。

    翟耀辉把人搂在怀里，鼻尖是清浅的馨香，怀里是柔若无骨的小丫头，因为这份安心，心底的狂躁才稍稍缓解两分。

    翟耀辉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头发凌乱，粉脸娇艳，略显红肿的唇瓣微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玉人儿身上传来的淡而清冽的少女幽香，更如最上等最魅惑人心的春-药，心底的渴望如火山爆发一般，再次喷涌爆发，恨不得挥军直入，直接把小媳妇就地正法，拆骨入腹。

    深吸两口气，翟耀辉才勉强压抑住那汹涌而至的渴望，骨节分明的大手扶上那单薄的后颈，轻轻抬起一头青丝的小脑袋，紧盯着那双迷离朦胧的杏眼，一字一顿的告诫道：“萱宝，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考验我的自制力！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就直接入了你的洞房。”

    说着，怕怀里的小人儿不长记性，把脚不着地的小人儿稍稍往下一放，那根雄伟就隔着布料顶进幽谷口，翟耀辉发现又软又香的玲珑有致本能的一僵，邪恶的补充道，“萱宝，你记住了！再考验翟哥哥的自制力，我就直接入了你这里的洞房！”

    芽儿小口小口的喘着气，柔软的曼妙简直要软成水，直到现在智商绝对不低的她都没明白，这男人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暴虐那么霸道，那么的不顾一切。只能凭借着本能，把翟耀辉的告诫先直接深深的刻进脑海。

    翟耀辉见怀里的小人儿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可是表情依旧迷离懵懂，知道这丫头还没从刚才的情-欲中恢复过来。想到这，翟耀辉心中一喜，现在正可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迷迷糊糊的芽儿，直到被人抱上了床，搂进了怀里，而温凉柔嫩的小手被人有力覆到青筋密布的狰狞大物上，那简直要灼伤人的温度才唤醒了芽儿暂时迷路的神智。

    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不妙，刚刚缓过神了的芽儿，结结巴巴的娇斥一声“你”。

    隐约找到小媳妇弱点的翟耀辉，赶紧用嘴巴紧紧堵住那张小嘴，直到又把芽儿啃的迷迷瞪瞪的才解释道：“这是萱宝应该补偿翟哥哥的，谁让你说错话了！”

    翟家二楼，喜庆的新房里，一对志同道合的新人活色生香中夹杂着低声喃语，而这古色古香的四合院的西厢房里，却是一个连哄带拐，一个连咬带掐，战况好不激烈。

    这天晚上，满肚子飞醋的大尾巴狼到底把小红帽啃到何种程度，就看翟大团长他那帮手下的惊愕反应就知道了。

    第二天，那帮人本担心他们团长昨天肯定挡酒挡的下盘发虚，早就计划好，准备用田忌赛马的计策，在部队为庆祝建军节而举行的全军大比武中获胜。

    可没想到，他们心狠手辣的大团长不仅不虚，反而跟吃了大补丸似的，犹如下山猛虎一般，龙精虎猛。连后备都没用，独自一人气贯如虹，干脆利落夺冠，给团李捧回一个集体二等奖。

    目送搏斗厮杀了一天，依旧神采奕奕，连走起路来都是那么的龙骧虎步的翟团长，一帮子人压低声音开始了他们每天的娱乐，“你说咱们团长，是不是吃了灵丹妙药！”

    那人还没八卦完，精瘦的跟猴子似的刘健切了一声，“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们难道没注意到今早团长归队时，脸上的荡漾的春意？还什么灵丹妙药？那都是让小嫂子给补得？你们说咱团长昨天是拉嫂子小手了，还是亲嫂子小嘴了？”

    其实，也不怪这帮人只能想到这种单纯程度。尽管那些已婚的兵油子私底下讲的那些笑话，足以让还是毛头小子兵娃子们面红耳赤，大冬天的都恨不得脱的光溜溜到训练场跑五十圈。

    可是，那些兵油子之所以那么放得开，也只是过过瘾，谁让他们一年只能搂着媳妇睡几天。其他时候，只能凭着想象意-淫一番。而大多数的人，其实都纯情的不能再纯情。在他们看来，真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们，愿意让他们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更何况，他们团长脸又黑又冷，平时那么严肃，又总是一本正经，没人敢也不会去想他们的大团长竟是个老闷骚！而且，还闷骚到敢对一只还没长大的小羊羔百般挑逗，上下其手。

    所以，刘健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赞同。他们虽然比不上团长那么变态，但强将手下无弱兵，论起寻找蛛丝马迹来，他们也都是个中翘楚。更何况，他们团长人家是毫不掩饰。

    他们团长最近每次休假进城，归队的时候，脸要么又黑又冷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要么就是得偿所愿以后的猥琐荡漾。吃了好多次亏，这帮人早总结出一个规律来，当他们团长是欲求不满的表情时，他们一个个都要绷紧皮子，完成任务以后要离他们团长有多远滚多远。要是团长笑的满面春风，他们得抓紧时间把平时不敢提的要求，不敢说的话，提个痛快，说个痛快。

    搏斗厮杀了一整天的翟耀辉，也不在意自己被手下那帮人里里外外八卦了一遍。等洗漱完，回到空荡荡只有一桌一椅一单人床，还有满满当当一书架的宿舍，抽出最上面那本埋头苦读。

    已经长大的小媳妇，就如凤凰展翅，渐渐绽露绝世芳华，早晚有一天要凤翔九天。而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爬上最顶峰，为那早融入自己骨髓的小人儿支撑起一片毫无阴霾的湛湛青天。

    而同一天的早上，翟家，身为货真价实新郎官的翟耀扬，反却比翟耀辉表现的含蓄的多。

    早早起床后，除了稍显神清气爽外，别的看不出什么异样。倒是初为人妻的王英，脸上挂着新婚后的甜蜜和娇羞。和翟耀扬同时起床后，草草打扮一番，就匆匆下楼准备做早饭。

    端着早饭的翟奶奶，见新孙媳妇满脸局促不安，安慰道：“我们年纪大了，每天的觉不多！你们年轻人可以多睡会！咱们家没有这么多讲究！”

    “就是！王英，咱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可不要琢磨太多。”拿碗筷出来的翟妈也笑言安慰，不过，也没打消掉有晚了一步的王英心底的不安。

    直到吃完早饭，见老爷子和公公跟昨天晚上一样，该黑脸的还是黑脸，该严肃的还是严肃。再加上从笑意盈盈的奶奶和婆婆手里接过她们送给自己的用红绸布包着的红包，听了老爷子刻板平缓的，“工作上生活上相互关系，相互进步”的训话，那颗初为人妻的心才稍稍放回肚子。

    婆婆他们脾气好，可自己不能再这样了，王英告诫自己，中饭可不能再让婆婆她们做了。

    收拾好碗筷，王英正要叫翟耀扬让他带自己去菜市场，就听家里的老太爷威严逼人的发话，“耀扬，一会领着你媳妇跟我们去你李爷爷杜爷爷家认认门。”

    说完，翟明山自个先背着手，迈着方步出了们。

    等翟耀扬一手拎昨晚在楼道叽喳了大半夜的鸟笼，一手拎大包小包，领着媳妇到四合院时，三个老太爷，三个臭棋篓子，再加上年龄最小棋艺最高的花季少女，正坐在树荫大杀四方。

    芽儿听见抬头，一身笔挺的新郎官和一身大红的新娘子已经进了院子。

    “耀扬哥，嫂子，祝你们新婚快乐！”芽儿先跟两人道喜，然后挤眉弄眼的朝翟耀扬示意，“耀扬哥，你和嫂子喜不喜欢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翟耀扬一听，直接把鸟笼放地上，忍不住呼拉一下小丫头那头黝黑柔顺的长发，捏捏翘鼻，“就知道是你这丫头干的！行啊，胆子不小，竟敢调侃耀扬哥了！”正好趁着耀辉那小子不在，多逗逗这小丫头，估计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王英看的发呆，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是自己以前了解的那个儒雅精明的男人吗？

    不过，因为新嫂子害羞，王英正对面芽儿也没太在意新娘子的表情，身形哧溜溜麻溜一闪，朝仨老爷子喊道：“爷爷，耀扬哥欺负我！”

    仨老头明知道小丫头是在撒娇，还是十分配合恶狠狠的回道：“他敢！”

    王英又愣了，那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老爷子，是早晨家里那面沉如冰的老爷子嘛？

    不过，王英也没愣多久，就被三个老太太叫进屋子说些家长里短了。家里只要有仨老头在，老太太们是别想抢过孙女，陪她们说话了。

    芽儿继续百无聊赖的陪老爷子下棋，而新娘子则要面对老太太们那好奇而又慈爱的视线。

    等被仨老太太打趣的面红耳赤的王英回过神来，已经日上正午了。

    王英最后找了个借口，躲过老太太的打趣，找到厨房，朝正当当当的手起刀落的芽儿问到：“芽儿，午饭打算怎么做，还是我来做吧？”

    “不用，不用！嫂子，进门是客，那能让新娘子做饭！耀扬哥他还不得骂我！”芽儿虽然对这昨天才见到庐山真面目的嫂子没什么特别想法，不过，爱屋及乌，目前对她印象还不错。

    王英看着婷婷袅袅的小姑娘，动作干脆利落，准备起来井井有条，还真没自己插手的地方。正犹豫着是不是离开时，就见刚才吵的最凶的俩老头嘻嘻哈哈的进来了，嘴里还不停争辩。

    “我说翟老头，你打下手能行么？给俺家芽儿打下手，要求高着呢！”

    翟爷爷一听杜爷爷这话的意思，虎目一瞪，“老子当年可是部队有名的神枪手，这切菜不跟打枪一样吗，讲究的眼疾手快准头好！”

    翟明山现在处于半隐退状态，空闲的时候比以前多了不少。而杜爷爷，大宅院那一亩八分地还不够他早晚活动的，所以，两个不爱看书的老头，闲着没事，又受芽儿特意给他们捣鼓的那些小零嘴吸引，最近终于打破了他们坚守了大半辈子君子远离庖厨的规矩，一个个都给孙女打下手上了瘾。

    要知道，给孙女打下手有打下手的好处，他们可以跟芽儿提要求，让芽儿做他们喜欢吃的，更可以先一尝为快。

    不过，俩老头对下厨有兴趣的事，家里人都心知肚明，不点破罢了，谁让老爷子太爱面子。不想在孙媳妇面前丢人的翟爷爷朝王英摆摆手，王英收到自家老太爷示意，默默的离开了厨房，只隐约听的厨房里，俩老爷子接着吵得不亦乐乎。

    这天，一对新人在杜家又解决了晚饭，才和翟爷爷他们一起回了大院。

    而这一天，王英也亲眼见识了那叫芽儿的小姑娘有多受宠，比丈夫说的“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心头宝”，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因为芽儿的插科打诨，自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对自己随意了不少，可是王英心里还是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有种隐隐约约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翟耀扬虽然注意到新婚妻子稍有不愉，但只以为是初进翟家的不安。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同样提着装满了礼品和京城特产的大包小包，陪着新婚妻子去招待所看还没离开的王父和王母，也算是回门了。

    见了岳父他们，体贴细心的翟耀扬不停跟老泰山寒暄，尽量把空间留给岳母她们母女俩。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母跟所有嫁女儿的父母的心情一样，见女婿陪着自家男人出去遛弯了，拉住王英的手，噼里啪啦一阵问。

    翟家可以说位高权重的高门大户，虽然高兴女儿凤凰攀上梧桐枝，可也有一腔慈母心肠。

    眼眶红红的王英，细细的回答母亲的问题。

    听女儿说一切都好，又见女婿贴心，王母终于放下心中的那颗大石。不过，该叮嘱的还是想叮嘱几句，“英子，翟家家大势大，门槛高。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女婿。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憋肚子里。还有，以后跟翟家的亲戚朋友打交道，要拿捏好分寸！”

    说到这，为人不失精明的王母，突然想起在婚礼上闹了不少动静的那祖孙俩。

    “英子，你问女婿了没有，杜家跟老翟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看翟老爷子对杜家看重的很，你别学那些眼皮子浅的！”

    王英听母亲问起杜家，想到婚礼上动静不小的闹剧，还有昨天的所见所闻，心里越发委屈。带着鼻音的嘟囔了一句，“我哪里敢啊！老爷子把那小姑娘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我哪敢找事！妈，其实你应该担心你闺女以后会不会被小姑子刁难！”

    虽然昨天那叫芽儿的，热情周到、一举一动也很得体，可王英仍清清楚楚的记得，在婚礼上芽儿把来参加婚宴的那个女孩儿挤兑的直能一杯杯喝白开水，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更何况，就看她在家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受宠，说不定真是个刁蛮的。

    王英叽里咕噜把自己心里的顾忌，自己所看所听，还有在母亲面前不自觉就流露出来的酸意都倒了出来。

    王母原本还十分担心，听到后来，表情越来越无奈，最后，恨铁不成钢的点点女儿的脑门，“你个傻女子，我以前跟你讲的那些话，都让狗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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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的好,娶媳娶低嫁女嫁高,王母对自己闺女一手抓了位金龟婿满意而又自得。现在,王母就盼着飞上梧桐枝的闺女，早点在翟家站稳脚跟，最好明年就生个男娃。这样，闺女在翟家的地位就彻底的稳如磐石了。

    人人都道，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古官场是风起云涌,只要闺女在家大势大的翟家站住脚跟,自家作为老翟家的亲家肯定会跟着水涨船高。所以，除了那腔慈母心肠外，心里多少打着小算盘的王母,十分在意翟家对闺女这新进门的孙媳妇的态度。

    王母刚才听的很认真，听王英前面说翟家老爷子威严,老太太随和，但都不是挑理的人时，那颗吊在嗓子眼上有大半年的心往回落了一大半。不过，怎么越听到后面，越不对劲啊。

    知女莫若母，王母很清楚，自己闺女骨子里那遗传下来的好强事事都想拔尖的性子。也幸亏她会把握分寸，虽然争强好胜，但从不钻牛角尖，反而给领导和同事一种积极进步的好印象。

    王母不知道王英现在是不是越在意越紧张的原因，可是她刚才话里话外冒出来的浓浓酸气，似乎有点着相了。

    虽然王母也不太高兴，婚宴当天杜家祖孙俩闹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这两天私下里也没少跟丈夫嘀咕这些。可是，看翟家人理直气壮的态度，人家不在乎这些，更不怕这些。

    现在，眼皮浅的闺女不说趁着这几天婚假，抓紧时间讨好老太爷老太太和她的公公婆婆们，反而钻了牛角尖，在意些屁大点的事，吃些不该吃的飞醋。

    王英那点小心思，在自己母亲面前，表露无疑。恨铁不成钢的王母，终于忍不住点点闺女的大脑门，责骂一句。

    可是等骂完了，闺女依旧是满脸委屈的表情，还没转过弯来，王母又气又恨。可是再生气，王母也只能耐着性子，掰开了揉碎了，给闺女再重新上一堂姑嫂婆媳相处的课。

    “王英，我问你，女婿他姓什么？”

    刚被母亲责骂完，心里更委屈的王英被母亲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愣了，本能的回答道：“妈，你说什么呢，耀扬他当然姓翟了！”

    “你知道他姓翟就好！”王母没好气的回了王英一句，继续给他上课，“自古就有句老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跟耀扬结了婚，你也就是翟家的人了。你压根不用操心婚宴上那动静后面的是非曲直，翟家怎么做，你怎么看着就是了。你是翟家的人，怎么不知道要跟翟家一条心！翟家老太爷让你们敬着杜家，你们敬着就是了。你不是也说了，耀扬对杜家的老爷子都很恭敬，耀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王母说到这，见王英终于静下心来，继续苦口婆心的叮嘱，“妈知道你担心翟家会因为杜家张扬而树敌，可你现在才刚刚进翟家的门，这些还轮不到你操心。你现在眼气这个嘀咕那个的，翟家老爷子可不是吃素的，你这不是惹他们不高兴嘛！”

    王英听到这，心里还真开始担心了，虽然认为自己这两天表现的很得体，对杜家也很尊敬。可是，就跟母亲说的一样，老太爷能熬到现在的地位，眼神绝对毒辣。

    王母这会也不管王英脸上的担忧，就该她好好冷静冷静，“咱们现在对京城是两眼一抹黑，杜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咱也不是很了解。你刚不说了吗，杜家住的四合院气派的很，说明他们家虽然是乡下进城来的，但家底绝对丰厚。翟家老爷子可是人老成精的人物，既然他乐意跟杜家那么交好，就表明杜家应该不会给翟家惹什么大乱子。”

    “妈，我，我就是看老太爷他们把那个芽儿捧上天、要星星不给月亮，心里有点不舒服。”迷障了的王英虽然被母亲给拉了回来，可这心里的酸涩仍忍不住在母亲嘀咕两句。

    一向威严的老爷子，在家是三句就不离芽儿，连丈夫说起那小姑娘时，也是满脸疼爱宠溺。而自己竟然还要靠一个跟翟家非亲非故的外人帮腔，才能得老爷子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两句话。刚过门的新娘子因为太在意，心里是真的有点不平衡。

    前面也说过了，知女莫若母。王母见闺女这会是真的服了软，也知道闺女已经转过弯来了，可看样子，她那心里还难免有点小疙瘩。

    王母拍拍闺女一直被攥在自己手心的手背，语重心长的劝道：“你现在只是翟家才新过门的孙媳妇，耀扬又是个孝顺的，你啊，现在只要讨好老爷子他们就行。最好再抓紧时间生个儿子，等在翟家站稳脚跟，你才有话语权。”

    王英被母亲中间那句说的羞红了脸，王母却认为这才是闺女现在最重要、最应该做的事情，至于那被翟家宠上天的小姑娘，压根不算是什么事儿。

    “王英，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听妈的话绝对没错。你现在只要拢住女婿的心，哄好老太爷他们就行。那非亲非故的干孙女，翟家老太爷再疼再宠，还能有亲重孙重要？”

    如何跟受宠的小姑子相处，王母可是具有丰富的经验，“翟家老爷子乐意疼杜家那小丫头，你就顺了老爷子的意，多哄着让着她一点。小姑娘小小年纪就长成这幅勾人的小模样，也不知道她将来造化如何？可是，不管她造化如何，到时翟家也顶多帮衬一份嫁妆罢了。翟家家大势大，还能在乎那点子东西？等你生了娃子，我那外孙才是翟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王英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还是母亲旁观者清，自己昨天真是迷障了，那芽儿再受宠，她也不是翟家的人，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自己吃的是哪门子醋啊？自己看不惯她那么受宠哎，顶多以后少沾惹她就是了！

    “终于想明白了？”王母见闺女如释重负，忍不住笑骂一句，“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翟家老太爷见小姑娘乖巧漂亮，多宠了点，多疼了点。你可是翟家的长孙媳妇，怎么还眼皮子浅的吃起了非亲非故的干小姑子的飞醋了？”

    王母见王英被自己调侃的满脸通红，心里也是自得的不行。该如何处理婆媳、姑嫂的关系，自己绝对有发言权。想到这，王母继续支招，“那小姑娘，才多大年纪就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我看那她跟另外那女孩斗气，肯定就是因为她那模样太招摇，太出风头了。”

    王母不知道自己彻底真相了，继续跟闺女剖析，“自古以来红颜多薄命，那小姑娘长成那幅模样要是真生在翟家，就是大福气。可是她偏偏生在有点家底但无权无势的杜家，将来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不管是福是祸，将来她少不了要靠翟家给她撑腰。你就等着吧，将来等她成家了，肯定会反过来讨好巴结你这个当长嫂的。”

    剖析完了，王母开始举实例补充说明，“我刚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你小姑在老王家多受宠，在那样的年代，都能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活全是我这当嫂子的做，好吃好穿的全是你小姑的，我当时还不是忍着受着。

    可现在，你看，你小姑在娘家的时候被宠的不像样，在婆家就要受罪了吧！在婆家受了气，想找娘家撑腰，还不是得找我这当嫂子的说情。你看看她现在在我这个长嫂面前，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一点都看不出以前的张扬跋扈！”

    王母觉得比起自己忍了七、八年，才把小姑子忍出家门，现在王英的小顾忌就是小菜一碟，不用放在心上，“你别忘了，等你们婚假结束，你和耀扬都要继续回s省工作。等耀扬熬够资历能调回京城时，就是有翟家使劲，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

    所以说，你跟她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再说了，你不也说了吗，那丫头在大人面前乖巧的很。我看她也是一副聪明相，不会真的那么没有眼色找你什么麻烦的！就是找你麻烦，你也先忍忍，她要嚣张就让她嚣张，看她能嚣张到何时！”

    最后，王母总结了一句，“这就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王英现在却是彻底心服口服了，以前总觉得母亲说的讲的都是些小聪明，登不上大雅之堂。这会，再细细琢磨起来，却是一句点醒梦中人，值得自己认真讨教。

    王英虚心讨教，王母倾囊相授，就婆媳姑嫂相处之道，娘俩唧唧咕咕讨论了大半天。

    b大图书馆，书桌旁，被那一摞摞或新或旧，但都隐晦难懂的资料淹没的芽儿，喷嚏连连，以为自己这健康宝宝熬夜熬感冒了。丝毫不知道自我感觉乖巧的自己，快被新娘子当成骄纵蛮横的刁蛮公主了。也不知道，有人准备拿自己这名不正言不顺但十分受宠的小姑子，来练手。

    当然，芽儿更不知道，在跟军区大院齐名的另一大院，王老爷子家同样在谈论自己。

    前两天，郑荣军自讨没趣去参加翟耀扬的婚礼。本想继续维持和翟家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没想到自己一时间冲昏了头，当着众位大佬的面，一时气愤，不仅没能够丢杜家和翟家的面子，反而在俩莽汉的胡搅蛮缠下，最后失了颜面的反成了自己。

    这两天，郑荣军越想越担心。郑家的势力在一步步缩水，已有没落之相。儿子郑刚前些日子才被人以子不教父之过的无稽之谈堵上了青云路，自己却又在众位大佬面前丢了颜面，冷静下来的郑荣军越想越不安。

    所以，昨天接到王万重王老的电话，叫自己去他家喝酒，正急于挽回颜面的郑荣军顿时又把心底正要冒头的醒悟和反思给压了下去。

    这天，在王英跟王母探讨如何对待受宠的小姑子时，郑荣军也拎着两瓶好酒，来到王家。

    郑荣军到王家时，除了王老爷子，家里没有一个人，都被王老爷子给支走了。今天有些话，不适合让家里的后辈听见。王万重其实也很头疼，自己以前都苦口婆心的劝了郑荣军多少次了，劝他别一心想着钻营，有那时间和精力，不如好好指教提点一下家里的后辈。

    上一次郑荣军登门诉苦，王老爷子知道自己以前那些话早让西北风给吹跑了。

    前天，老郑又在婚宴上闹了那么一出，王万重对郑荣军还真有点心灰意冷。可是，人老了，心更软了，更容易回忆往事。看在半个硬窝窝头的面子上，王老爷子决定再讨人厌一次。

    见郑荣军提着酒瓶子进来，跟往常一样打招呼道，“老郑，来了！正好，我这边也准备好了下酒小菜，咱们今天好好喝几盅！不过，你知道我身上的老毛病，这样，我喝药酒，你喝白酒！咱们老哥俩图个痛快，都随意！”

    郑荣军在官场上也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心里当然清楚王万重今天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事，见王万重没有见面就提前天那笑话，心里的尴尬消褪不少。

    就像王万重说的那样，茶机上摆着四样王老太太准备的下酒小菜肴，五香花生米，拌黄瓜，小炸鱼，还有一盘子五香肉干。

    在王万重老大哥面前，心里觉得憋屈和委屈的郑荣军，一盅盅的喝着闷酒。而王万重老爷子神色要惬意多了，除了偶尔才会抿一口小酒外，更多的是夹向那些小菜。

    王万重这会，越吃越觉得自己那小忘年交太贴心了。明明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却长了一颗跟年龄不匹配的玲珑心。茶机上这四样小菜，自己最爱的三样，都是那丫头给的。

    神色轻松的王万重，丝毫没提婚宴上的事，只是跟郑荣军嘘唏感慨起往昔岁月。

    年幼时，硝烟四起、战火纷飞的年代，颠沛流离、饥寒交迫的艰辛生活。长成毛头小子后，为保护家人，也为了填饱肚皮，毅然参军时的雄心壮志。

    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跟战友们背靠背肩并肩，把生命托付给同伴的信任。在小米加步枪的抗战艰苦时期，把自己的口粮，分给更需要的同志时的同甘共苦。新中国成立后，为了雄心大业的兢兢业业。在那个清苦困难的年代，恪守艰苦朴素的作风。

    一幅幅画面，随着王万重的回忆，又重新清晰的映像在郑荣军的脑海里。

    眼眶微红的郑荣军清楚的知道，这是王老在最后在点拨自己。

    此刻，郑荣军胸臆间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或是反思，或是醒悟，又或是不甘。

    不过，郑荣军还是嘴硬的辩驳道：“王老哥，我当时真的不是有意要，”

    精明睿智的王老爷子看到了郑荣军那也已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片刻的怔忪。可是没有他最想看到的大彻大悟，这会又听郑荣军孩子嘴硬的辩驳，难掩失望的反问道：“老郑，你敢以党章的名义发誓，你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党仍保持那分敬畏和忠诚的郑荣军，被王万重反问的哑口无言。

    “老郑，你也是干了一辈子革命的老同志了，有些话我不用点破，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现在的中国是多少同志用血泪换回来的。我们经历过灾害，经历过动荡，在现在首长的领导下，祖国才刚刚复苏，有多少老百姓才刚刚解决温饱问题，国家和人民还需要咱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万重又下了一剂猛药，“老郑，你说不说我也看得出来，直到刚才，你都在记恨着老翟和老杜。以往那位性格严谨大度、工作兢兢业业的郑荣军，能把生存的希望留给别人的郑荣军，绝对不会做这种迁怒他人，是非不分，睚眦必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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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爷子最后那几句话,内容直白简洁,可语气里难掩浓浓的失望,听在郑荣军的耳朵里，简直就像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几个耳光一样。

    可此刻，郑荣军心中却生不出任何怨愤。几十年前，那半个窝窝头算不上活命之恩的情谊，经不起自己这么一次次的浪费。更何况,真要算起来,这些来，王老对自家的恩情更大。

    郑荣军也是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了，这几年虽然偶尔犯些糊涂,可有些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前些年,自己先是平步青云，然后又在官场上顺风顺水，这其中王老在背后的默默扶持居功至伟。那场疯狂的动荡之际，自己站错了队。动荡结束后，没有王老伸出援手，估计当年郑家就彻底被人打入尘埃了。

    向来睿智随和的王老，这次不再像以前那样，旁敲侧击的暗中提点。现在，这么直白尖锐的批评自己，郑荣军知道，这是王老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手中辛辣的白酒，一饮而下，郑荣军沉重的回一句，“王老哥，让我好好反思反思！”

    王万重眼光何等锐利，当然不会错过郑荣军脸上那一抹懊悔和苦涩，也就不再步步紧逼。

    这老郑算的上是自己的半个恩人，可这几年下来，对自己来讲，萱瑾那小丫头更不是外人。自己这只是帮理不帮亲，更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

    老郑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就凭发展势头正日上中天的翟家人，他们身上那股子遗传自翟明山的人我犯我、我必犯人的狠戾劲和向来护短的性子，说不定最后会把已经日暮西山的郑家毁的骨头渣都不剩。

    王万重再次抬头，确认了一下郑荣军脸上的反思，幸好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而翟明山那位活阎罗性子虽然狠戾霸道，可有一个优点，不把他惹到一定程度，性子还算大度。真动起手来，也是明刀明枪的干。

    郑荣军不是三岁的小娃娃，所以充当和事佬的王万重也只是点到为止。王老爷子改了话题，不经意的跟郑荣军絮叨起谁家小辈初生牛犊不怕虎，谁家的孙子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顿小酒，俩人喝到日落西山，直到避嫌的王老太太从外面回来。

    王万重目送步履稍有蹒跚郑荣军离开，低叹一声，希望自己这一下午的口水没有白费。

    这两天，郑月如过的有点提心吊胆。位高权重的爷爷被人当众奚落，心情不好，面若寒霜。郑月如心知肚明，真要追根究底，肯定追到自己这边。郑月如在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还不打紧，关键是每次吃饭，看看饭桌上的饭菜，脑子总是忍不住去想那句话。越去想，越吃不下饭菜去。两天下来，郑月如艳光四射的脸蛋都瘦了一圈，多了一股子菜青色。

    郑月如知道今天王爷爷叫爷爷过去喝酒，所以下午早早从学校回家，想探听点消息。结果，却发现爷爷回家时，满脸心灰意冷，看向自己时，也没有了以往的疼爱，多了一丝审视。

    性格骄纵归骄纵，但绝对不傻的郑月如，本着趋利避凶的本能，没敢张嘴问，只能一个劲的往嘴巴里塞饭。不过，这无意间，倒是治好了她的“厌食症”。

    可惜的是，郑月如到底没能从爷爷那里打听到任何消息。因为郑月如发现，从第二天开始，原本疼宠大于严厉，向来放牛吃草的爷爷，一改常态，管教的越来越严格。连早就已经人到中年的爸爸和二叔他们，都要三天两头的跟爷爷汇报工作。

    当然，这也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说王母，那天苦口婆心，细细指点了闺女好一番的婆媳姑嫂相处之道。等看着女儿和女婿小两口亲亲热热的回家后，王母反而庸人自扰的担心起来了。对于翟耀扬这个女婿，现在王母是一百个满意。不过，越满意女婿，就越担心女儿哪天又跟这天似的，着了相，钻了牛角尖！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翟学文夫妻俩来招待所会亲家时，王母终于开门见山的提出想登门拜访翟家老爷子老太太。王母可是发现了，翟家人都是直心眼，万一自己说的委婉一些，说不定亲家夫妻俩还跟上次一样，以为是自家那边有什么忌讳和习俗呢！

    在京城，翟明山除了那些老同事老战友外，翟家其实并没有太多直系亲戚。亲家郑重的提出登门拜访，虽然不太讲究这些，翟爷爷和翟奶奶仍十分重视。所以，早跟翟家亲如一家的李清源老两口和杜爷爷杜奶奶他们，就被拉来充数了。当然，绝对少不了芽儿这小陪客。

    几个老头和老太太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心肝宝贝最近似乎用功的过了头。每天饭没少吃，可是那张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圈一圈的往下瘦。所以，心疼肝疼的杜爷爷他们最近都想方设法的让芽儿偷懒。

    芽儿被自家活宝似的几个老头老太太拖到翟家时，王家夫妻俩正危襟正坐的听翟明山说话。而王英这新媳妇终于有机会大展身手，正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忙个不停。

    听见厨房的动静，芽儿刚要熟门熟路的去厨房帮忙时，就被眼尖的翟明山叫住了，原本还板着的一张脸顿时笑成一朵花，“芽儿，让王英自个忙乎去，你在这陪我们说说话。”

    王母一看，心里也不由咯噔一声，怪不得闺女会多想呢。连自己乍一看，心里都酸溜溜的。翟家老太爷在这小丫头跟前，压根就是个弥勒佛啊。

    不过，王母不愧是像她自己说过的那样，她吃过的盐比王英吃过的米都多。在接人待物上，王母确实有一把刷子。

    笑意盈盈间话题从天南聊到地北，从乡间趣事侃到各地的风土人情，王母轻而易举的把握住话题的转换。

    连芽儿在翟家受宠这个细节都没有错过，谈笑间，从带来的那些礼品中，快手快脚的就找到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递给芽儿，“喏，芽儿，别吃醋，伯母可没忘记给你也准备礼物。”

    “谢谢伯母！”芽儿接过礼物，真的有点受宠若惊。这袋子是小海哥他们服装厂的专用袋，看来这礼物应该是王母这两天特意准备的。

    “哎呦，你这丫头，跟伯母还客气！”王母言谈间很是热情熟络。忍不住先偷偷打量了一眼杏脸桃腮、皓齿星眸的小丫头，上前拉住那双柔若无骨的细滑小手来回抚摸，好像爱不够似的，“老爷子，老太太，您们可真好福气，有这样一个粉妆玉琢的丫头在身边陪着！”

    杜爷爷和李清源他们听了有人夸他们孙女，心里虽然美，但面子还能维持的住。倒是翟明山这个没名没分的爷爷，哈哈大笑两声，语气里难掩自豪，“哪里！哪里！不过，这丫头确实值得让人疼到心坎里。”啧啧，再晚两年，这小丫头就是老翟家的人，就是老子的孙媳妇了。可是，这话翟明山到底没敢说出来。

    当然，要是翟明山这会真把这话喊出来，说不定王母早就教女儿调整对策了。

    不过，王母虽然不知道，但见刚才冷若寒霜、气势逼人的老爷子就只因为自己刚才随意夸了这小丫头一句话，就变得这么和蔼可亲，饶是王母在家长里短上早就修炼有为，心里也难免疙瘩的不轻。这会，她也终于能体会闺女的心情了。

    心里有点小疙瘩归有点小疙瘩，王母自认为没有闺女那么眼皮子浅。等这婆家人和娘家人，热热闹闹吃完王英使出十八般武艺用心准备的午饭，王母是只觉得闺女是掉进福窝里了。

    亲家夫妻两个随和大度，不像是会挑刺的。翟家老太太更是个慈爱可亲的，老太爷虽然平时看着凶巴巴不苟言笑，那也得看看人家曾经当过多大的官。只除了受宠的程度，远超过自己预测的小丫头。

    可是，虽然吃饭的时候，看着老太爷他们是一筷子一筷子好吃的好喝的不停夹给那小姑娘，来实地考察的王母也没太含酸。一则听说这小丫头跟翟家其实是非亲非故，二则，这小丫头看着文文静静的，一举一动间看的出来是个知礼的。更何况，就看她那幅又娇又嫩的小模样，连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可爱的不行。

    闺女也顺利嫁人了，考察也考察完了，王母那颗慈母心终于妥妥的放回肚子里了。第二天，就要打道回府了。

    上车之前，王母对前来送行的闺女最后提点了两句，“趁着你们还剩下几天婚假，抓紧时间哄的老太爷老太太他们的欢心。你啊，千万不要再吃你那受宠小姑子的醋，就顺着老太爷的意，多让着哄着她一点。听妈的话，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从这天起，芽儿敏感的发现，这新进门的嫂子对自己的态度，好像热情、亲切的有点过火。被人发自内心的疼着护着，和被人有意的哄着让着，这其中的差别着实微妙。

    不过，也幸好最近论文写到最紧要的部分，又要准备期末考试，芽儿跟新嫂子碰头的机会不算太多。除了芽儿有点不自在外，向来洞察秋毫的老爷子们都没有注意到。

    忙的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的芽儿，终于赶在期末考试前，把论文交到几个老泰斗的手里。至于论文的润色和修正，就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情了。

    期末考试前，打算临时抱佛脚的赵卫红，这天下课后，终于欣喜的发现自己的大粗腿难得没有一下课就不见人影。

    赵卫红捏了捏自己最近胖了一圈的脸，就凭那瓷实的肉感也猜得到肯定是红润健康的不行。可是身上这些多出来的肉，都是沾了萱瑾的光。这小丫头，真浪费了杜爷爷他们三五不时的来给她送好吃的。连自己这个蹭吃的都胖了一圈，她怎么反倒越来越瘦了？

    难得愧疚一把的赵卫红，用胳膊肘捣了捣小柳腰，“萱瑾，终于忙完了吧？”

    “嗯！忙完了！”浑身一轻的芽儿，十分配合的点头。

    赵卫红一听，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一道亮光，“走，姐姐请你饭馆下馆子去！”等把你的肚子填的差不多了，好让姐姐抱你的小细腿，好给姐姐指点指点应考的诀窍。

    精神放松，连肠胃都跟着放松的芽儿，无不可的被赵卫红往校外拖。

    两人往校外走的路上，正好遇到被同学们取代号为黑面包公的教授。一向胆大的赵卫红正在犹豫要不要跟教授打招呼，就听黑脸包公先随和的招呼道：“萱瑾同学，小赵同学，又想跑出去改善生活啦？”

    芽儿和赵卫红被教授打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聂聂的说不出话来。被教授这么一说，好像她俩就是馋嘴的小丫头似的。

    等赵卫红仗着脸皮厚，刚想应声，就见黑脸包公脸色一僵，抱歉的朝萱瑾笑了笑，胳膊夹着课本步履匆匆的走远了。

    “萱瑾，你发现了没有？我怎么觉得咱们教授，最后好像有点怕你似的？”赵卫红没有错过黑脸包公脸上猛然间的尴尬。

    “卫红姐，被太阳晒花眼了？应该是学生见到教授，就跟耗子见到猫才对！”芽儿对老师们向来都保持着一颗尊重敬畏之心。

    赵卫红一琢磨，也对，现在又不是前几年，老师怎么还会怕学生？

    而刚才已经离开的学生们嘴里的黑脸包公，被赵卫红刚才那不算低的嗓门一喊，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自己也是才刚刚知道，学生是学生，可是从另一层关系上算，杜萱瑾还是自己小师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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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卫红这姑娘,性子豪爽热情,讲义气,关键是爱打架。虽然用她自己的话讲，那叫切磋。由于她这种开朗的性格，赵卫红的朋友很多，有男生，当然更有不少女生。

    不过,男生都把她哥们看,而女生同样把她当成哥们。实在是，这姑娘除了那独属于女性的健美高挑的身材之外，浑身上下是找不到一处像女生的地方。一头利落的短发比男生的板寸头长不到哪里去,明艳大气的脸庞雌雄莫辩，嗓门洪亮,连衣着打扮也都是干脆利落为主。

    随兴自在的活了将近二十年，到目前为止，除了被赵卫红这姑娘看过好几次笑话的芽儿外，还真没有几个人发现，赵卫红其实还有一处特别像女孩子的地方，那就是这姑娘特别爱看八卦，爱看热闹。

    当然，赵卫红也有看热闹的本钱，这姑娘观察力敏锐的惊人啊！

    那天，赵卫红是一眼就看透本质，虽然后来又被芽儿的话打消了她当时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可是，观察力敏锐的赵卫红，在看热闹上，有一股子锲而不舍的精神。

    马上就到暑假，由于临近期末考试，原本就刻苦认真的学生，现在在课堂上更是聚精会神。而赵卫红因为早就慧眼识珠，抱定了芽儿这根绝对可以放心依靠的大粗腿，同样勤奋好学的她，不像同班同学一样，没有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反而多了点小狡黠、小得意。

    连上课都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赵卫红，凭借她那敏锐的观察力终于肯定了一个事实，那天绝不是自己的错觉。最近这几天，在课堂上，除了那黑脸包公的教授外，连玉面书生和另外两位老师对萱瑾的态度，也都有点奇怪。

    杜萱瑾是中医系老师们的得意门生，这是中医系所有学生都认同的。课堂上，老师和教授们最喜欢叫杜萱瑾回答问题，听她清晰流利的回答问题，不光让以传业授道为己任的老师们欣喜，对同学们来讲，更是一种很好的激励。

    以往每次杜萱瑾回答完问题，赵卫红记得很清楚，老师们总是满脸欣慰，语带赞赏的回一声“很好！很好！”

    可这几天，赵卫红敏感的发现了，老师们叫萱瑾回答问题的次数少了！偶尔提问那么一次，更多的却像是在探讨。等萱瑾回答完，老师们脸上奇异的表情不像是以前的欣慰，反而给赵卫红一种“真厉害！不愧如此！我就说吧！”的感觉。

    连叫萱瑾起来回答问题时的语气，跟以前的自豪和亲切不一样，反而多了一丝拘谨。

    赵卫红没有看错，现在医学院的几位知情者，最近给中医系这一年级上课时，压力大的很。这万一不小心讲错了，岂不是在小师姑面前丢人嘛！

    张泽远和几位中医界老泰斗的临床试验，是在附属医院完成的。前些天，临床试验结束了，连论文也都整理出来了。对于临床试验的结果，附属医院的副院长又兼宋老爷子的关门大弟子，可以直接从医院那边了解，可这项肯定会震得中医界抖三抖的病理依据是什么，坚信学海无涯的副院长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了似的，总想一睹为快。

    当时，看到手里那份，有理有据，深入浅出，字里行间简洁明了的论文，眼看着也快到花甲之年的副院长差点拍案叫好。

    几位老泰斗，见向来不容如山的李柏文跟他们刚看到论文时的表情一样，自得的不行。

    “是个好苗子吧？要不是小张下手早，她现在就是你们小师妹了！不过，即使跟萱瑾那丫头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义。对了，你们以后可不要忘了多关照关照你们小师妹！”说话间，几位老泰斗已经私自认下了芽儿这小徒弟。

    李柏文这会才注意到论文的字迹娟秀工整，用词也是简洁明了，不是师傅龙飞凤舞的字迹，更不是那些隐晦深奥的用词。只除了个别地方的修正和润色，倒像是师傅他们的习惯。

    这么一来，李柏文对自己这从未谋面的小师妹更感兴趣了。从师傅那离开时，向来当定从容的李柏文仍是云里雾里。莫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被师傅他们褒奖如斯的小师妹，竟然不比自己的孙女大多少？

    李柏文虽然心中已经确信，还是忍不住向在b大任教的几位徒弟确认。他这一确认不要紧，可是惊坏了不少人。

    中医历史悠久，自古传承，在很多地方还遵循古训。跟现在学生们在学校系统学习不一样，更早的时候，讲究的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都是磕过头行过拜师礼的。

    学中医的人，骨子里多多少少都有点讲究传统，讲究尊师重道。对于杜萱瑾这个没有正式拜在几位老泰斗门下，但深受几位老泰斗喜爱的小师姑，这几位知情人，一时间都有点不可思议，有点小紧张，有点小拘谨。

    而有了小发现却无人分享的赵卫红，这天终于憋不住了，审问芽儿道：“萱瑾，你确定咱那翟爷爷，李爷爷什么的，没有威胁咱们系的那些老师？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怕你啊？”

    芽儿最近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好学生呢，没赵卫红这么精力无限，白皙柔嫩的小手忍不住扶额，回了一句，“卫红姐，夏天的阳光太刺眼，你花眼了！喏，把这些笔记都背下来，等你背完，保准你脑清神明！”

    正打算八卦的赵卫红，看到芽儿递过来的那摞资料，哭丧着脸，“哦”了一声，杜萱瑾这条大粗腿倒是好抱，可是再好抱，自己也没法把这大粗腿直接装在自己身上。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在期末考试的前几天，赵卫红终于也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比起芽儿的游刃有余轻松自在，赵卫红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惨。

    不过，沾了芽儿的光，杜奶奶和王奶奶这俩老太太，最近的爱好就是变着花样捣鼓好吃的，而杜爷爷和李爷爷这俩老头，三天两头就溜达着来孙女送好吃的，尽管孙女每天晚上都回家住。所以，赵卫红面色愈发红润，连芽儿的小脸也渐渐丰腴起来。

    在芽儿正担心苦夏季节，自己都能越长越胖，将来会不会长成一个大胖子时，已有小半个月没见到小媳妇的翟耀辉，见到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白的透明，自己大声说句话就能把媳妇吹跑，心忍不住钝钝的疼，疼的发木，疼的发麻。

    相比芽儿见到又黑了一层的翟耀辉的淡定，赵卫红激动的差点流眼泪。这大粗腿不好抱啊，萱瑾虽然管用，可是自己的小日子也过得那个水深火热。翟大哥，你老人家赶紧把你媳妇领走，让俺也轻快轻快。

    赵卫红挥泪送别，连男生都对站在小校花身边的翟耀辉抱以友好的眼神。

    翟耀辉这会没心思研究自己为什么这么受群狼待见了，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把眼前这小人儿喂饱，最好能像吹皮球一样，立马就把小媳妇喂成圆润润胖嘟嘟的样子。

    “翟哥哥，我吃不下了！”芽儿刚消灭掉一座小山，一抬头就发现碗里又被人堆了一座。

    “乖，听翟哥哥的话！再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翟耀辉第一次对芽儿的撒娇不为所动，看着那还没自己拳头大的小碗，不由蹙眉。自己可不想把媳妇当成猫咪养！

    芽儿见翟耀辉坚持，只能揉揉肚子，一口一口泄愤似的攻克新的小山。芽儿跟翟耀辉的标准不一样，眼前这碗可要比二十一世纪饭店里的袖珍碗看着大气多了。

    等芽儿艰难的消灭另一座小山，翟耀辉又往芽儿嘴里塞了几筷子，最后见她实在吃不下了，这才连菜带汤，稀里呼噜，几分钟把饭菜一扫而光。

    付完帐，从小饭馆里出来，肚子里被塞了两座小山的芽儿，顶着刺眼的日头，懒的不想走，“吃撑了，走不动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柔若无骨的小手，翟耀辉半拖半拥的拉着芽儿遛弯，“谁让你那胃口连只小猫都赶不上？”

    “翟奶奶可没有养过能吃两碗饭的猫！都怪你，谁让你非让我吃那么多！”肚子撑的厉害，芽儿委屈的不行，撅着小嘴埋怨。

    “对！对！都怪我！”翟耀辉见小媳妇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都快化了，不过，这件事，自己一定要坚持到底，连媳妇的美人计都不管用，“不过，你的饭量真的太小！现在跟你立一条新的家规—以后不管多忙，每顿至少吃两碗！”

    翟耀辉说到这，见媳妇不以为然的嘟嘴，恶狠狠的威胁，“要不然，翟哥哥家法伺候！”

    “哦？家法伺候？”撑的实在难受的芽儿，把身体大部分重量挂在那条胳膊上，杏眼含笑，柳眉上挑，懒洋洋的反问道：“翟哥哥，能不能说说是什么家法？”胆子肥了啊，还想着对自己用家法？信不信自己拿板砖拍他！

    “什么家法？”翟耀辉见芽儿多了一股子活力，更乐意配合，清冷的眼神里闪过一道流光，“萱宝要是迫不及待，到了晚上，我不介意让你先尝尝翟哥哥的家法！”

    芽儿见这人说的神秘，可不老实的眼神不停在自己那对还有很大发育空间的小包子上扫射，不用猜也知道这人肯定没想好事。

    心知肚明的芽儿，懒得理他，只漫无目的的溜达，就当饭后消食了。

    翟耀辉见媳妇这反应，知道这聪明的小丫头多想了，也不解释，只要管用就好。

    下午芽儿没课，两个人这逛逛那转转，倒也不显无聊。

    只不过，溜达了一圈，芽儿也重新回味了一下北京的小吃，大街小巷，只要看见有买吃的，急于把媳妇养胖的翟耀辉就忍不住想买的冲动。

    还没消化好，又塞了一肚子小吃的俩人，踏着斜阳的余晖，回到家里时，数着点准备晚饭的俩老太太已经准备好晚饭。

    李清源老爷子还好一点，在翟耀辉手底连连失利的杜爷爷，看跟在孙女屁股后面的翟耀辉，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小王八犊子是不错，可是配不上自己宝贝孙女。凡事对小棉袄不怀好意的男人，杜爷爷一律是杀无赦。

    芽儿也不管身后那老少俩男人之间的斗争，看着饭桌上花样不少的晚饭，心里忍不住哀嚎。自己怎么忘了，爷爷奶奶最近也把自己当成小猪养？

    而暂时没分出胜负的老少俩男人，又把战场转移到饭桌上。

    翟耀辉似乎忘了自己已经喂了一下午人了，知道芽儿喜欢两位老太太做的清淡小菜，稳稳的夹了一筷子，而不大的菜盘子顿时下去一小半。

    把菜夹到芽儿面前，翟耀辉又未老先衰的絮叨起来，“芽儿，多吃点！看你瘦的！”

    最近正为孙女越来越瘦着急上火，刚才又慢了半拍的李清源和杜爷爷，俩老头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李清源把绿莹莹的小菠菜放到芽儿碗里，心不在焉的问一句，“怎么地，我怎么听着你小子好像是话里有音？”

    “就是，小子，你刚才是说我们饿着芽儿了？”杜爷爷一敲筷子，也气哄哄的反问一句。

    芽儿从小就是自己捧在手里的宝贝疙瘩，自己看着乖孙女累的小脸白昔昔的，正心疼着呢，这小子还敢挑自己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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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3

    <li>　　小媳妇是杜家一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不说翟耀辉这些年对杜家的大小事情了如指掌,就单凭他每见一次媳妇就要看一次杜爷爷他们的黑脸,也能看的出来。

    谨慎狡猾的翟耀辉现在正跟杜爷爷他们在较劲呢，当然不会有意惹杜爷爷他们不快。不过，今天下午这句话他说多了，所以刚才才会一个不小心脱口而出。

    没说完，翟耀辉就知道坏了。杜爷爷他们正看自己不顺眼呢,肯定要抓自己的小辫子！

    果不其然,心里也不舒坦的杜爷爷他们这会也不管是不是无理搅三分，还是得理不饶人了，突突突的冲翟耀辉开火了。

    翟耀辉最近讨好杜爷爷他们还来不及呢,这会见杜爷爷他们开火，更不能也不敢张嘴辩驳。翟耀辉无奈的朝算是自己半个同盟军的俩老太太笑笑,自己真的是冤枉的！

    不过，翟耀辉的默不作声，看着杜爷爷眼里是典型的心虚。

    最近拿翟耀辉这狗皮膏药无奈的杜爷爷，虎目一瞪，又是一声狮子吼，“小子，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天天给俺家芽儿做饭试试？有本事你天天盯着芽儿多吃点啊？”

    杜爷爷其实很喜欢保家卫国、铁骨铮铮的翟耀辉，觉得这小子骨子里血性，是一块硬骨头，比几个孙子、外孙更称得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这小子再有血性再是英雄，就说他三天两头的不能着家，在爱孙心切的杜爷爷看来，绝不是孙女的良人。

    以前杜爷爷因为那份欣赏，没有也没舍得下狠招。可是，最近发现这小子顺杆子爬的溜快，要是再不出猛招，万一这贼精贼精的小子真把小棉袄拐走了，到那时，自己绝对是欲哭无门了。杜爷爷是能把杜皓宇他们拍的屁股开花，可绝不舍得大声说孙女一句不好。所以，杜爷爷只能朝翟耀辉一个人下死手了。

    心里早有章程的杜爷爷，知道俩老太太心软，只能另找同盟军，“老哥哥，咱家芽儿小时候那句话是咋说的来？什么厨房，什么豺狼的！”

    李清源捋了捋刚冒出头的胡子茬，慢里斯条的补充道：“入得了厨房，打得了豺狼！”

    “对！就是这句话！翟小子，不是老子故意找茬，其实俺对将来孙女婿的要求只有这两点！能时时刻刻护着俺家芽儿，能天天给俺家芽儿做好吃的，小两口简简单单温温馨馨的过小日子。杜爷爷承认你是好样的，可是再是好样的，你估计连这最基本的两点就做不到。”

    杜爷爷这番话说的心平气和，更是语重心长。

    而翟耀辉表面不动声色，手里的筷子仍稳稳的给身边的芽儿夹菜，可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因为杜爷爷刚才开门见山指出的这个问题，是翟耀辉极力掩饰，从来不敢正视的问题。

    杜爷爷难得好声好气的跟翟耀辉说上几句话，可是这一会，饭桌上的气氛却多了一丝凝重。连已经把翟耀辉当成半个孙女婿看的俩老太太，也难得没有帮腔。耀辉这孩子是好，可是芽儿才真正是他们的心头肉。

    翟耀辉仍是冷冽寡言的神情，可看他那几乎把筷子掰断的手劲，还有浑身紧绷的沉默压抑，在座的这几位对翟耀辉也算是知之甚深，都看的出来杜爷爷这剂猛药下到点子上了。

    坐在翟耀辉旁边的芽儿，对身边这人身上的低沉和压抑，感受最深。趁着爷爷他们不注意，小手在饭桌下面，轻轻握住在大夏天里却冷的过分的大手。温热的细滑刚刚才碰到冰冷的坚硬，就给那只铁拳如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扣在手心，劲道里有着绝不会松手的狠戾。

    其实，说完刚才那话，向来嘴硬心软的杜爷爷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就准备开口安慰两句，心里正打腹稿呢，比如说，你小子是好样的，不过，俺家芽儿被娇养惯了，不适合你！再比如，别人是没俺家芽儿漂亮乖巧，可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只喜欢俺家芽儿呢！

    杜爷爷这边还没琢磨好，哪一句更合适？就听对面那小兔崽子，仍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表情，仍是那清清冷冷的声调，坚定直接的把自己一肚子好意的安慰给憋回肚子，“杜爷爷，李爷爷，我可能做不到您们要求的，但我能保证，这辈子尽我所能，让芽儿成为最幸福的人！”

    这一句话，把杜爷爷给堵的，要不是这些年身体倍棒，说不定能喷出一口老血。

    好嘛，小王八犊子，早知道老子刚才就不能心软，故意说的委婉，好心被人当驴肝肺了。

    “好！好！你小子有本事，就等着！等十年八年，俺家芽儿长成一朵娇艳的小花，看看老子会不会让孙女嫁给你一个半老头子！”

    “杜爷爷，芽儿非嫁给我不可了！”仍是不缓不徐的语调，不过，更多了一股子坚持。

    芽儿对翟耀辉瞬间做出的反应还算满意，要是翟哥哥真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而产生犹豫，自己就要认真的考虑考虑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喜欢。

    李清源听着那老少俩男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来回摩挲他那胡子茬，不知道再想什么。至于，面慈心软的俩老太太，这会更不知道该帮那一边。算了，不管了，吵去吧，吵吵更健康，没看俩老头不知不觉间比以往多吃了一碗饭。

    这一次，老少俩男人的对决，可以说是不分胜负。

    不过，杜爷爷心中更加警惕。对脸厚心奸远远超过自己预料的小兔崽子，自己以前那些招数实在是太文明、太客气了。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自己可不能再心软了。

    就跟翟耀辉知道杜爷爷他们的命门是芽儿一样，杜爷爷同样知道这小王八犊子的命门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对付不了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还有孙女呢！

    杜爷爷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心肝，芽儿跟爷爷的默契也不是盖的，嘎嘣脆的说出杜爷爷想要的杀手锏，“爷爷，放心，将来您们的孙女婿一定要经过您们的首肯。”

    “哎！哎！”杜爷爷乐了，笑的见牙不见眼，“芽儿，咱们可不能找那些不懂得尊老爱幼，跟长辈顶嘴的！”说完，还不忘跟翟耀辉示威。

    经过芽儿这一番打岔，饭桌上的气氛才渐渐缓和下来。只不过，没有了嘴刀子，这你来我往的眼刀子倒也省了不少电费。

    吃过晚饭，在杜爷爷拿扫帚赶人之前，翟耀辉十分识相的告辞。

    这天晚上，杜爷爷啪的一声把大门一关，在院子里饭后百步走之后，就回屋养精蓄锐去了。芽儿见爷爷明明精神亢奋，却勉强自己睡觉，摇摇头，回房间了。

    推开房门，看到房间里，刚被爷爷撵走的男人正危襟正坐在书桌旁，芽儿没以前那么惊讶，反倒有点习以为常了。

    正在沉思的翟耀辉，见粉白黛绿的小媳妇婷婷袅袅的进来了，啪的一声站了起来，先上前把娇俏玲珑的小人儿紧紧的搂在怀里，然后把那头青丝埋在胸前，这才半犹豫半狠绝的认真问道，“芽儿，告诉翟哥哥，你愿不愿意做一名军嫂？一名丈夫不能随时陪在身边的军嫂？”

    刚刚跟杜爷爷宣完誓的翟耀辉，其实内心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坚定。军嫂不好当，要不然，部队上自己那些战友里面，也不会有那么多打光棍小光棍的了。军嫂的辛苦，部队上那些最可爱的人都心知肚明。

    刚才，翟耀辉一直在反思，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趁人之危？在女孩儿还没有长大，还不谙世事，就在这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在蜜罐里的女孩儿，打上自己的烙印。

    现实的生活跟童话故事不一样，现实生活里有着童话故事里所没有的柴米油盐、酸甜苦辣！自己真的舍得，在自己不在女孩儿身边的时候，让她独自面对这些，抗下这些吗？以前，翟耀辉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现在却不得不直视这个问题。

    眼前这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低沉的语气里的不确定和胆怯，芽儿听的清清楚楚，有点心疼，也有点无奈，更有点生气。

    稍稍推离宽厚温暖的怀抱，杏眼微眯，不让翟耀辉从中看出一丝情绪，语气清冷的反问道，“如果我不想呢？”

    “你敢！”翟耀辉直接用牙把那水润剔透的唇瓣给封上，狠戾的语气，就像是一头濒临绝境猛兽最后的低吼，残忍而又不甘！

    对部队的热爱和军人的使命，早就融入了翟耀辉的骨髓。而翟耀辉更清楚，眼前这小人儿，是自己想用这一身在部队锻造的铮铮铁骨，用自己的骨血去呵护的心底的最柔软。

    直到感受到唇边淡淡的血腥味，表情狠戾残忍的翟耀辉才回过神来。

    手足无措的想去摸摸被自己咬出淡淡血丝的唇瓣，聂聂的想开口跟怀里的小人儿道歉。

    清冷的，彪悍的，腹黑的，无赖的，芽儿在见识过翟耀辉的种种面目后，终于亲身体验到他骨子里的狠戾和霸道，刚才那一刻，芽儿有一种即将尸骨无存的惊惧。

    可是，看着眼前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男人，这会像个愣头小子般手足无措，跟杜爷爷一样，同样是嘴硬心软的芽儿，有着淡淡的心疼，淡淡的甜蜜。

    如葱白一般的白皙细滑的指尖狠狠的拧向眼前那硬邦邦的肌肉，“只有一项选择的选择题，你想让我给你什么答案！”

    翟耀辉听了芽儿这不是答案的答案，把下巴顶在那头青丝上，不想让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看到自己眼神里的灼热和渴望，紧绷的肌肉却放松下来，任由纤纤小手拿贲张的胸肌练手劲。

    房间里是一片静谧，直到自鸣钟响起，才打破眼前那契合的不留一丝缝隙的影子。

    翟耀辉在闺房留宿的次数不算少，连洗漱用品自个也早就置备齐全。唯一让芽儿纳闷的是，自己隔三差五的收拾房间，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翟耀辉洗漱完，从隔间出来时，芽儿正对着镜子往嘴巴上涂药。翟耀辉闷声不吭，直接拿过芽儿手里的药，用粗糙的指尖细细涂抹。直到红艳剔透的粉唇全都涂上一层晶莹的浅绿色。

    两个人的沉默，直到翟耀辉把裹着一张薄毯的芽儿揽过来，镶进身体，终于郑重出声道歉，“萱宝，对不起！”

    回答翟耀辉的是，从胸口处传来的一声轻叹。

    翟耀辉有力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骨肉云亭的后背。这会霸道狠戾的一面安静下来，理智温情的那一面重新占了上风。

    虽然没给怀里的玉人儿留任何选择的余地，可是理智回笼的翟耀辉，还是控制不住想跟怀里的女孩儿提个醒。

    “芽儿，你既然答应了，以后就要做好我不能随时陪在你身边的心理准备！你需要肩膀依靠的时候，我可能不在你身边。你身体不舒服，需要照顾的时候，我同样可能不在你身边！”

    正昏昏欲睡的芽儿，听着耳边蚊子嗡嗡似的念叨声，只得认真回应眼前这不安的男人一句，“我能不能做好准备，只看你将来表现如何！”

    芽儿自认为自己绝不是只能依靠男人的菟丝花，有着重活一世的经历，虽然平时装乖卖小，但她骨子里仍是那个自立自强的大女人。

    睡眼迷蒙的芽儿，稍稍抬头，正好看见紧锁的凌厉眉间。被眼前这男人勾出心里的小女人，伸出一只手，掰了掰紧锁的眉间，“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能皱眉！本来就够老的了，再一皱眉，跟翟爷爷倒成了亲哥俩了。而且，你还是哥哥！”

    越在意越紧张的翟耀辉，一听小媳妇明显有意的插科打诨，深埋心里的顾虑竟是不翼而飞。从这一刻起，怀里的小人儿，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是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美好。

    直到感受到怀里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不舍得合眼的翟耀辉，才在光洁的额头留下最郑重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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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4&amp;lt;**

    <li>　　这天晚上,也算是翟耀辉因祸得福,虽然被杜也数落的狗血淋头,可是那个一直没敢问出口差点都快成了心中魔魇的问题，也得到了最贴合他心意的答案。

    夏天的早晨，天亮的总是很早。那只住在走廊下的鹦鹉鸟还没开始叫，军心大稳的翟耀辉，尽管只睡了几个小时,神清气明更胜往日,随时准备跟杜爷爷他们继续斗智斗勇。

    借着朦胧晨色，不舍得起来的翟耀辉，差点把眼睛黏到那娇艳水润的唇瓣。直到翟耀辉用他优秀侦察兵的绝佳视力,再三确认，两瓣粉唇比以前还剔透,没有任何细微伤口。

    翟耀辉忍不住在剔透粉唇上偷个香，然后才起来洗漱。而院子里，伴随着老太爷老太太轻快的脚步声，小鹦鹉清脆的啼鸣声也越来越远。

    前脚四位太上皇、老佛爷刚出去散步，翟耀辉也光明正大的离开四合院。离开之前，还不忘示意那只住在西厢房不远处尽忠职守的军犬大黑，里面酣睡的小军嫂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翟耀辉特意送来这只军犬，很有先见之明。作为一只优秀的刚刚退役的军犬，大黑依旧保持着它敏捷的爆发力和敏锐的感官。曾跟大黑并肩作战过几次的翟耀辉很清楚，寻常两三个大男人绝不是大黑的对手。

    不过，最然翟耀辉满意的是，除了芽儿之外，大黑对翟耀辉的气息最敏感。

    作为一只曾经全军最优秀最有名的军犬，大黑跟杜爷爷以前在清河湾养着的那只越吃越胖的土狗不一样，大黑有它自己的矜持，轻易不张口，张口必命中。

    要不是杜爷爷时常围着大黑打转研究，反复确认了不下百次，军犬大黑的眼神的确够凶悍，又想到乡间有句老话，叫“咬人的狗不叫”，杜爷爷差点都以为翟耀辉随意弄来一只中看不中有的糊弄自己呢。

    在杜爷爷确认了大黑的武力值之后，很自得让大黑给孙女做了保镖。那小王八蛋皮厚胆大，什么事都敢干。可是有凶悍的大黑在，杜爷爷觉得自己能睡个好觉。

    可惜的是，杜爷爷有张良计，可翟耀辉更有过墙梯，早跟大黑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即使好几年以后，高大凶悍的大黑已经老的懒得动弹，杜爷爷嘴里的小王八蛋彻底拐走自己的乖孙女，杜爷爷仍没发现，大黑从一开始就被那大尾巴狼给收买了。

    当然，那就是后话了！

    休完假归队的翟耀辉，把手下那帮人折腾的鬼哭狼嚎，而他自己正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诺言，要让那个刻在自己心头上的小人儿做全军最幸福的小军嫂！

    芽儿自是不知道向来只立长志的翟耀辉，从那一天起，竟立下了那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志向。除了优哉游哉的复习功课之外，也让最爱临阵磨枪的赵卫红切身体会了一次她的终极手段。

    自修室里，中医系的学生每每找小考神答完疑，都不忘抛给隔壁座位上的赵卫红一个他们也是爱莫能助的眼神。谁让所有同学都埋头苦读的时候，没那两把刷子的赵大姑娘非跟小考神学，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在同学们表面同情，实则看笑话的心理下，眼袋发黑，两眼无神，可面色却异常红润健康的赵大姑娘终于迎来了千呼万唤的期末考试。

    赵卫红前些日子本打算趁着暑假，让杜萱瑾见识见识自己这北京通的本事。可是等头昏脑胀却又极度亢奋的赵卫红从最后一科的考场里爬出来，提都没敢提。她宁肯被自己老子下放到部队拉练两个月，也不想再尝试杜萱瑾独家绝技的非人折磨。

    期末考试一结束，赵卫红立马回到宿舍，三两下收拾好一个小包，直接拎起来就逃。

    芽儿看着躲自己如蛇蝎的赵大姑娘的背影，哭笑不得。

    接替赵卫红的上学期的责任，芽儿陪着三个外地的舍友到处搜刮东西。等送走同样归心似箭的王明娟她们，打扫好宿舍卫生，芽儿伸个懒腰，才直接锁门回家。

    其实，这个暑假，芽儿也早就计划好了。家里老头和老太太们虽然来京城已经有小半年了，可除了四合院附近的公园、菜市场、商店，其他地方，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都还没溜达过呢。

    杜皓宇哥几个，在芽儿期末考试前，就已经彻底的走出学校那座象牙塔，成了社会新鲜人。除了郭小海坚持和冯凯单干外，杜皓宇几个都按部就班的服从分配。这段时间他们正忙，芽儿想拉壮丁也找不到人。

    四年的大学生活，除了在学校里学到的专业知识外，杜皓宇几个在人生阅历、处世之道上，更是深得几位老爷子的真传，早非吴下阿蒙。既已赫然成为千里马，自然就有伯乐识马人。

    不过，饶是芽儿早有心理准备，仍十分纳闷杜文昊的选择。杜文昊一个理工科专业出来的，最后竟然进了报社。这么一来，同样理工科出身的王大江，进了研究所，倒没那么奇怪了。

    剩下的兄弟五人，都是属于性子比较圆滑老练的。在韩老爷子王老爷子他们的保驾护航下，顺顺利利的进入到国家基层机关，成为了人民的公仆。

    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杜皓宇宙他们，这些天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不光杜爷爷整天乐呵的见牙不见眼，连芽儿偷笑的杏眼小了一圈。哥哥们，忙吧，你们越忙，我越有希望能早点成为富一代官一代的宝贝妹妹。

    暑假刚开始时，芽儿快乐的像只小老鼠，陪着老爷子老太太们满京城溜达。今天去逛公园，明天参观故宫，后天就去看天-安-门，顺便见识见识高大威武的护旗手们。

    这天傍晚，虽然斜阳的余威尤烈，仍浑身清爽的芽儿啃着从大宅院那边摘过来的沙瓤西瓜，提议道，“爷爷，这两天太热，要不咱们明天去后海划船？”

    李清源跟翟明山还没答话，这几天见识了这个年代的高楼大厦，见到了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觉得长了不少见识的杜爷爷先痛快的应声，“成！”

    没等杜爷爷来得及跟其他俩老头显摆自己现在仍是爬的了树，划的了船，就被从外面进来的张泽远给堵住了话茬，“杜叔，我看是不成了！”

    “哦，你小子有事？”杜爷爷对张泽远这半个子侄的态度，向来亲切。

    “杜叔，我没事！芽儿有事！”张泽远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把带回来的资料递给芽儿，手里抄起一块西瓜就啃。

    张泽远先连着啃了三溜西瓜，等身上的暑气稍减，才对看着资料正满脸困惑的芽儿解释道，“论文宋老他们已经润色过，估计很快就要发表了。不过，宋老他们建议，很有必要先翻译一份英文论文出来。”

    “所以说，这翻译论文的任务落在我身上了？”芽儿小心翼翼的开口。

    张泽远一看芽儿你们以老欺小的表情，哭笑不得，“宋老他们是中医界的老泰斗，这不假。可是看看宋老他们的高龄，估计他们连什么是拼音都不知道，你指望他们翻译？”

    见干闺女把哀怨的目光对准自己，张泽远赶紧投降，“芽儿，不是干爹不想帮忙！可是就我那两把刷子，说几句简单的会话还行，翻译这活我真干不来。再说了，论文里面，大多都是专业的中医知识，找英语系老师帮忙也不可能。”

    从接过资料，芽儿就已经猜到这肯定就是自己的活了，只不过现在她正放风放到兴头上呢，被这个不在计划之内的任务打断，心里稍稍有点不甘心罢了。

    张泽远知道芽儿的那点小心思，拉了个同盟军，“王姨，您教过芽儿，你说说，芽儿现在的英文水平是不是也青出于蓝胜于蓝？翻译一篇论文还不是小菜一碟！”

    “当然！这小丫头完全是自学成才！”王奶奶自认为自己这老师比起张泽远来十分不合格，除了在清河湾住着的那两年，教了芽儿几句英文之外，其他的自己什么都没教过。倒是经常陪着这丫头叽里呱啦的，练习老杜说的鸟语。

    杜爷爷对那什么论文不论文的不太懂，就拉着李爷爷问，越听嘴角咧的越厉害。

    “芽儿，学习要紧！咱们什么时候不能出去遛弯！再说了，也遛了好几天了，咱们都累了。翟老哥，你说是吧！”杜爷爷也会找同盟军！

    “对！芽儿，咱这老胳膊老腿的，早就晃悠不动了！”翟明山说的可怜，可是只听中气十足的嗓门就知道这老爷子不会说谎。

    芽儿见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都是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看，心里只想咬牙。从刚才到现在，自己只问了一句话，自己绝对没说不翻译！师傅有事，弟子服其老嘛！

    这天晚上，芽儿痛快的接下了新的任务。

    第二天早早起来，正准备一举拿下那篇论文时，芽儿才发现，翻译中医论文，绝对不是干爹说的小菜一碟，绝对是一盆油汪汪盖了一层朝天椒的沸腾鱼，让人无处下嘴。

    饶是翻译可以说是上辈子杜萱瑾的主业了，可是看着眼前这篇自己操刀的论文，难的芽儿只想叫娘。简直比翻译像论语这样的古文都难，最起码论语里面，没有这么多专业知识，没有这么多估计外国人从没听说过的中药材。

    芽儿又开始了蹲图书馆查资料、查字典的日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能怀念一下有网络的便利日子。

    而这几天，不光王奶奶被芽儿问的头大，连b大英语系的董教授都恨不得找地缝躲起来。

    这天，又被芽儿给堵在家里的董老头，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哀求道：“我说杜萱瑾小同学，咱要尊师重教懂不懂？老师不就是让你帮着带了几次口语课嘛，你至于这么不遗余力的破坏老师好不容易才盼到的暑假吗？老师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连杜仲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外国人叫那玩意什么！”

    芽儿做事，有点龟毛，讲究精益求精，最后把电话打到在美国当外交官的翟家大姑父家里。在暑假过半，在电话费哗啦啦的打出去，在给大姑父、表哥他们都普及了一肚子中医常识之后，芽儿终于半是忐忑半是咬牙切齿的翻译完论文。

    芽儿把论文交给宋老他们，回到家里蒙头酣睡了整整一天。谁再说翻译论文很轻松，自己就找他拼命，连干爹也没面子。

    前几天，杜爷爷他们不敢打搅有点疯魔的孙女。这天见孙女拿着一摞纸出门，空着手回家，可是刚养胖了一点的小脸苍白的吓人，还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尽管在杜爷爷他们心里，张泽远的地位绝对不低，也觉得他人品更好，可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小张这事做得不地道，看把孩子给逼得！

    而芽儿酣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容光焕发。假期已经过了一半，自己要好好的计划计划接下来的行程。

    拿着翟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京城地图，芽儿兴致勃勃的盘算着自己的京城游。

    而这会，几位老泰斗的药房里，也来了一位贵客！芽儿的假期，马上就要彻底泡汤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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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5

    <li>

    八十年代初期,信息的传播速度跟日新月异的二十一世纪,绝对无法相提并论。

    不过,由中医界几位硕果仅存的老泰斗亲自出山，从药理辩证到临床试验，一整年的时间，其研究成果在还未正式公布之前，已经就引得有心人的关注。

    在那篇论文还没公开发刊之前,卫生部的曹亦先已经先拿到试行版本。曹亦先在拿到期刊,通读第一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风风火火的来找几位老泰斗，资料和人选终于有着落了！

    “小曹,你刚才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说了这么一大通，意思就是让我们代表中医,参加这次和m国的非正式的友好交流活动？”

    等情绪过于激动的曹亦先，噼里啪啦、语无伦次的讲完，张老慢里斯条的总结成一句。

    “对！张老，我就是这个意思！”曹亦先这会才终于发觉，自己刚才似乎有点失态。

    曹亦先原也是中医学科班出身，后来由于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理念，转入政界。虽然已经从政多年，但曹亦先对几位老泰斗仍保持着亦师亦父的尊敬和尊重。

    改革开放的初期，中国外交由原来近乎冰封状态，开始渐渐缓和。前段时间，受m国邀请，组织部开始组织这次非正式友好交流活动。不仅是外交部和组织部，连经济部，教育部和卫生部这几大部门都在受邀行列。

    刚刚结束纷飞的战火，正休养生息的中国，尽管依旧是贫穷落后，可是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现在的中国是一头已经渐渐苏醒的雄狮，即将雄起。

    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对这次非正式的友好交流活动的态度，都可以用下面三个成语来概括，平等友好，不卑不亢，软硬兼施。

    身为卫生部这次活动的负责人，曹亦先最近正在头疼如何拿捏这个度。不可否认，现在中国的医学水平还无法跟像m国这样的发达国家相提并论。可是，作为上下五千年文明的泱泱大国，中国自有凝结了几千年人们智慧的传统医学—对外国人来讲玄而又妙的中医。中国人，自该拿出泱泱大国不卑不亢的气度来，假以时日，展现在世界面前的，是腾飞的中国。

    不过，俗话说的好，杀鸡焉用牛刀，曹亦先原本没打算让老泰斗亲自出马。这几位老泰斗，在中医界的地位，比大熊猫都要珍贵。而且，中国还有句俗话，叫人到七十古来稀。几位老泰斗都是七十多，将近八十岁的老者了，曹亦先还真不舍得折腾几位老国宝。

    不过，读到那篇论文时，曹亦先不由改了主意。论文中提到的，不仅仅是中医界上的突破，同样也能震得整个医学界抖三抖。

    几位潜心医学的老泰斗，自是不知道曹亦先打着让他们镇场子的打算。不过，即使知道了，他们也没打算去。

    “小曹，你也是学中医的，自是了解中医博大精深和中医的奥秘！可要是跟外国人讲中医，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说不定在外国人眼里，中医就是迷信，是一种玄学！”这会，宋老爷子倒是忘了他们当时非折腾芽儿翻译英文时的打算了。不就是打算找机会，拿到国外发表嘛！

    曹亦先从政多年，自是有他的周到和圆滑。

    听了宋老的顾虑，赶紧解释道：“老爷子，这种情况我考虑过了！自不是让您们去给外国人交流中医理论！可咱们不是有现成的可以交流的内容嘛！这篇论文里，不仅仅是讲的中医理论，还有大量的临床试验的数据，不由他们不信。”

    几位老爷子都看到了曹亦先刚从包里拿出来的论文，对曹亦先激动的语气十分与有荣焉。

    要说到论文的简洁明了，有理有据，他们还真不如芽儿那小丫头。从事中医研究这么多年，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养成了一个算不好的习惯，每每讲起中医的精妙和深奥时，总是容易忘记，对普通人来讲中医有多玄而又玄！倒不如芽儿会从平常人的角度去解释处理中医药理。

    可是，他们可都是不懂英文的老古董。虽然都了解萱瑾那小丫头向来谦虚，可是看她上次来交英文论文时的不太有信心的态度，他们也不知道用英文能不能解释明白中医上的事。

    “小曹，中医是咱们祖祖辈辈传承的传统医学，能用英语能解释明白？听萱瑾那丫头说过，像一些中医上的用词还有一些中草药，外国人都没听过、见过！”

    曹亦先听到宋老他们这个顾虑，一时间也有点哑口无言了。要是俄语，他还能说那么几句，英语他自己也不太懂！至于能不能用外语跟外国人讲明白中医，曹亦先这会真有点不确定。

    从政多年，曹亦先做起事来很是雷厉风行。想到就做，一个电话打过去，半个多小时以后，外交部那边就派来一位优秀的翻译。

    戴着眼镜的翻译，文质彬彬，一举一动除了中国人的含蓄，也多了一丝外国人才有的随意。曹亦先不由多了两分期盼。

    “小石同志，把你叫到这儿来，真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得麻烦你一下，你先帮着看看这篇中医理论的论文，翻译起来有没有难度！”

    石磊在过来之前，领导已经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对曹亦先语气里对自己能力的不确信也没有太在意。作为一名优秀的翻译，他有这个信心。

    不过，看到摘要那部分时，石磊的信心还算充足。可是到了正文部分，风度翩翩的石磊差点嘴角抽搐。自己读中文论文都是云里雾里，还真不好跟外国人翻译！

    当官的人，都比较善于察言观色。曹亦先一看小石同志这个表情，心里咯噔一声，这个方案看来是没法实施了。

    “曹部长，这篇论文我真的翻译不好！因为内容涉及到太多的专业知识，我没这个把握！”石磊实话实说，“曹部长，我建议您还是找既懂中医，又精通英文的同志试一下！”

    曹亦先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了石磊的建议，也不由更加头大。

    中医博大精深，能在中医上小有成就的人，年纪都不会太年轻了，精通英语的可能性不大。更何况，中医本就是中国传统的，估计学中医的很少有人会喜欢再去学英语。

    不过，自己刚才来的太急，只注意到论文后面几位老泰斗的署名，没太在意前面那两位同志的名字。几位老泰斗能让他们署第一第二作者，这两个人肯定也有两把刷子。

    曹亦先接过石磊递回来的论文，又瞄了一眼。第一作者的名字，实在太陌生。可是第二作者张泽远的名字，自己还真似有耳闻。好像当年就是这位张同志曾上交过一本中医孤本，现在药房时常缺货的外伤良药，就是根据那孤本上的配方改良的。

    “宋老，张老，这两位同志的英文水平如何？”曹亦先这会仍不太想放弃这个计划。

    几位老泰斗见曹亦先终于给问到点子上了，几位老狐狸相识一笑。刚才要是他们直接推荐，不一定能引起小曹重视，有些人才还是需要小曹自己主动去发掘。

    张泽远的洋文水平如何，他们不是特别了解。不过，听当时小张的口气，最起码他应该没有萱瑾那小丫头片子厉害。至于萱瑾那小丫头的洋文水平，现在就有现成的人选帮着验证。

    “要不我们现在打电话，让他们两个也来一趟！正好小石同志也在，你们也能沟通沟通！”宋老他们这会可不会逮着俩人使劲夸，是骡子是马还是拉出来遛遛。

    时间也不差这么一会半会，曹亦先跟没有帮上忙的石磊，两个人都十分有耐性。

    宋老爷子在打电话，赵老爷子从书架上拿了一摞资料，递给石磊，“小石同志，你看看内容翻译的怎么样？这是萱瑾那丫头自己翻译的，我们这几个老古董都不懂洋文，复印了几份让其他同志先帮着修正一下。这是我们留的底稿，你可以先浏览一下。”

    正十分不在石磊，见有人竟然能翻译成英文，当然要一睹为快。而曹亦先，只能哭笑不得。既然有人都把论文翻译成英文了，几位老爷子刚才怎么故意不说！

    而正一目十行浏览论文的石磊，没有注意到几个人的你来我往，这会他只顾着连连点头了。论文专业部分的内容，自己不了解，无法置喙。可是就自己能理解的那一部分内容看，这个翻译论文的人绝对是其中高手。用词精确，语法精准，内容流畅自然。连m国人用语的那些小细节，小习惯都注意到了。就只这篇论文来看，这人远超过自己的水平。

    “几位老爷子，曹部长，如果一定要找人的话，我建议就找翻译这篇论文的人了！最起码，在笔面翻译上我是自愧不如的！至于口语方面，如果有这个荣幸的话，我十分想跟这位同志好好交流交流。”

    曹亦先不知道翻译论文的人是谁，而几位老爷子却乐的胡须一翘一翘的。萱瑾那个小丫头，实在太谦虚了。小小年纪，非学着真人不露相。

    等老泰斗们乐呵完了，才发现曹亦先和石磊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呢，俩人都想知道到底是谁翻译的论文。

    “等着吧！马上就到！”刚才打电话的宋老爷故意卖了个关子。心态平和的老泰斗们，难得也起了童心。

    卖完关子，几位老爷子悠闲品茗，曹亦先和石磊俩个人却是翘首以待。

    附属医院离老爷子这里比较近，张泽远接到电话，先赶了过来。

    翘首以待的曹亦先，见到气质儒雅很有君子之风的张泽远，没等张泽远自我介绍，就跟刚到这儿时一样，噼里啪啦把自己的请求重复了一遍。

    张泽远还在消化这个卫生部实权副部长的意思，而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的石磊，不甘示弱，见缝插针，哇啦哇啦来了一阵子英文口语。

    最近芽儿没少在干爹面前嘀咕英文，张泽远本能的用英文回答了两句。

    可是，张泽远还没说完，石磊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这位张同志应该不是那个翻译论文的人。他的口语太过生涩，而且用词远没有论文那么精确自如。

    张泽远干巴巴的说完英文，再一想宋老刚才打电话时解释，终于弄明白眼前是什么阵仗了。这明显就是受芽儿影响，越老越有童心的几位老爷子想看笑话，没把话说清楚。

    “曹部长，石磊同志，药理辩证和临床试验我确实参与了，可是这篇论文并不是我操刀的，也不是我润色的。这篇论文是萱瑾同学执笔，也是她翻译的！当然了，至于前面的辩证和试验，萱瑾同学也都全程参与了。”

    石磊听了张泽远的话，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自己就说嘛，要是自己的英文输给这位张同志，自己干脆回家种地算了。

    而曹亦先在老泰斗面前，一天连着犯了两次性子急的毛病，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心里却暗暗唾弃自己，还得继续努力啊！

    “泽远同志，萱瑾同志现在还没有赶过来，要是方便的话，麻烦你大致跟先我介绍一下萱瑾同志的情况。对你，我还是有印象的，b大医学院年轻教授，附属医院主治医生！你以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技而出名！”

    而张泽远跟几位老泰斗的打算一样，都更想让芽儿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出去长长见识。

    而且，细心的张泽远，从同志这个称呼，也听出来曹部长对萱瑾的年龄有点误解。怕直接说芽儿的年龄，会惊到两位同志，只能先从芽儿学医的时间先介绍。

    刚要委婉提芽儿的年龄时，马尾辫，一身纯白连衣裙的芽儿正好赶到了！

    张泽远在心里暗暗抱歉一身，这只是赶巧了，真不是自己想要看笑话。

    不过，张泽远还算善良，在三个人都没回过神来之前，开始介绍起来，“曹部长，石同志，这位就是前面提过的萱瑾小同学！论文是由她执笔，也是有她翻译的！”

    张泽远的介绍完以后，伴随一头雾水的芽儿跟两位陌生人问好声，是两双下巴落地的声音。老泰斗们和张泽远同志，莫不是耍着他们玩的？

    曹亦先惊讶归惊讶，可是在官场沉浮多年，不动声色还是能做到的。

    这回，曹亦先保持着他冷静、睿智的头脑，没介绍具体情况，反倒不动声色的跟芽儿探讨起中医理论来了。

    前面说过，曹亦先曾经是医学科班出身。虽然后来弃医从政了，可是医学知识却没有抛下，反而比以前更精进了一步。

    看着前面人不可貌相的小姑娘态度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心里感慨连连，自古英雄出少年！怪不得老泰斗能这么喜欢这个才十几岁的小丫头呢，肯定是起了爱才之心了！

    等两个人探讨完中医理论，曹亦先不着痕迹的跟石磊使了个眼色。

    石磊会意，巴拉巴拉，一长串英文快而急促的脱口而出。

    最近看到英文就头疼的芽儿，本能反应，一串英文更加清晰流畅，随意，不假思索。

    不说石磊是什么反应，曹亦先却是眼前一亮。关于英文曹亦先不是行家，可是他懂的欣赏。萱瑾小同学的英文，没有任何停滞，听在耳朵里，更加舒服！

    在几位老泰斗听来，两个人说的都跟天书似的。可是，张泽远和曹亦先两人，却隐约听出来电光火石间两个人似乎换了四、五种语言。

    而作为一名优秀翻译的石磊，惭愧的真的差点就要去回家卖红薯了。

    当然了，回家卖红薯也只是他当时一个念头，对自己的专业水平，石磊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只是，前面这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是强中更有强中手罢了。

    而芽儿从进来，先是一头雾水的跟什么曹部长探讨中医知识，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跟石磊同志噼里啪啦说了一阵子天书，纳闷的很。可是，看看大家似乎都没跟自己解释的打算。

    至于，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人选的曹亦先，这会又有了一个小小的烦恼。既然老泰斗们这么不着痕迹的推荐眼前这位小姑娘，说明小姑娘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不过，这次友好交流活动代表的是整个中国，事关重大，小姑娘年纪太小长得太精致脱俗，似乎没有多大的说服力。更何况，也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镇得住场面！

    “老爷子，泽远同志，我有这样一个提议，你们看行不行，让泽远同志和萱瑾小同学两个人一起随团出访交流！不过，萱瑾小同学就要委屈一下，给泽远同志当翻译了！”

    几位老泰斗洞察力惊人，哪里听不出来曹亦先的顾虑。就是他们，小张第一次带萱瑾丫头来他们这边时，他们不是也受惊不小嘛！不过，这次情况不同，萱瑾要是独自一人随团出访交流，说不定会有更出人意料的惊喜。

    宋老爷子见张泽远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干脆代表大家一起发言，“小曹啊，着相了不是！你说我们这些老态龙钟的家伙，和萱瑾这亭亭玉立的小丫头，站在一块，哪一个更能让人惊喜？哪一个更能震慑人？”

    曹亦先也不是简单人物，宋老一句话，顿时茅塞顿开。对，就让中国精通中医的精致女娃子跟人高马大外国人的西医打擂台！这绝对会是出人意料惊喜。中医的奥妙，曹亦先很有信心。

    芽儿从被宋老爷子一个电话叫过来，直到现在，都没人跟她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芽儿自己琢磨明白，她接下来行程已经被人直接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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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不明所以的被宋老爷子打电话叫来,一头雾水的被人面试了一遍,稀里糊涂的被人直接安排好行程,在她对眼前的情况猜个大概之后，才终于有人大发好心，告诉了她详细情况。

    被几位老泰斗推荐，作为中医界的代表参加所谓的非正式友好交流活动，芽儿当然很兴奋,可又没有特别激动。俗话说,站得越高，责任越大。芽儿虽不会妄自菲薄，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芽儿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会，屋子里的人，要么对芽儿知之甚深，要么就是眼神毒辣。都看的出来，这小姑娘虽然答应的干脆，可是，仍难掩那份忐忑不安。

    “萱瑾小同学，千万不要有任何的压力！”弄明白这小姑娘到底几岁的曹亦先，改了对芽儿的称呼，“你的年龄明摆着呢，不管到时候你表现的如何，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几位老爷子和我都对你有信心，你可是我亲自选中的秘密武器，千万不要有太多负担！这次访问交流活动，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让外国人亲眼见证一下咱们中国中医的博大精深和精妙，见识一下咱们祖国年轻一代的崛起。”

    曹亦先不愧是在官场沉浮了半辈子，随意几句话，就说的芽儿热血上涌。

    几位老爷子见小丫头片子，终于不那么紧张了，也忍不住想交代了几句。

    宋老爷子最高龄，还是他代表众人发言，“芽儿，这次把咱们中医行医的所有行头都带上。真要是遇上有人挑场子，咱们也不怕。对了，老赵，你就把你那祖传的宝贝送给芽儿呗！”

    “成！你不说咱也想送给芽儿呢！”赵老爷子答应的很干脆。小张一手针灸绝技出神入化，芽儿得其真传，很是有了几分火候。赵家祖辈原本引以为傲的针灸之技，由于战乱和年代久远，到自己这一辈早就失传了。那套金针在自己这里也是浪费，就送给芽儿这小丫头了。

    几位老爷子见一向小气的赵老头都大出血了，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压箱底。

    芽儿临回家之前，肩头上已经挎着宋老爷子送给自己的行医箱，行医箱里装的是其他老爷子送的压箱底。

    才刚被曹部长几句话打消了心中忐忑，背上老爷子们的希望，芽儿又顿觉重担压身。

    “老爷子们，咱们先说好了，不管这次出国，我是给您们挣面子了还是丢面子了，这些宝贝我是坚决不会再还给您们的。”

    “小丫头，瞧不起我们几个老头子不是？送出去就是送出去了，哪里还有往回收的道理！”几位老爷子一阵笑骂，这小丫头总是那么牙尖嘴利。

    几位老爷子又提点了几句，才放行。而芽儿这会，才彻底镇定下来。自己还是先赶紧回家，跟爷爷他们报告一声—暑假要泡汤了！

    芽儿回到家，杜爷爷他们见芽儿背着一个行医箱回来，忍不住嘀咕，孙女这是要出诊？

    不过，芽儿随后的一句话，可是把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镇的不轻，不是出诊，是出国！

    出国到底是什么概念，杜爷爷和杜奶奶老两口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离自己家有十万八千里，外国人都是人高马大、金发碧眼，只知道外国人爱吃半生不熟的饭菜，只知道孙女到了那里就是人生地不熟。

    可是，杜爷爷、杜奶奶老两口又觉得，能被国家选出来出国，是件多光荣的事儿啊！所以，老两口是自豪又担忧。

    自从杜爷爷搬到京城来，半隐退的翟明山基本上算是半住到杜家了，这会翟家老两口也在。老两口虽然没有出过国，可他们有在国外大使馆工作的女婿，有常年在国外的女儿和外孙。

    翟家老两口反应的更快，也不管时差不时差的问题了，直接拿起电话就往外打。杜家的电话当时可是托人走了关系，可以打到国外的。

    杜爷爷也回过神来，拉住李清源老两口好一阵子的嘀咕。眼前李老哥他们都是出过国的人，何必舍近求远呢？可是，杜爷爷他们忘了，李清源老两口出国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芽儿好笑的看着把自己撇一边各自忙活的老爷子老太太，悄悄回自己房间整理行李。当然，还不能忘了给那个又出任务的老男人写信告知一声。要不然，那越老越流氓的老男人指不定又找理由做坏事呢！

    翟明山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看着电话费哗啦啦往外流，杜爷爷是心疼肝疼。

    不过，听到翟老头的第一手资料，杜爷爷顿时又忘了翟老头半个小时，浪费了自家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立马抛弃李清源，看向翟明山。

    接下来的几天，芽儿专心准备自己的行头，以及所有资料。至于衣食住行，四位从没出过国的老古董还有两位几十年前有过出国惊讶的老人，竟然也忙活的像模像样，周到齐全。

    而曹亦先，这几天也没闲着。那天，曹亦先太过兴奋，忽略了很多细节问题。

    在这个年代出国，政审标准更加严格。杜萱瑾小同学从哪里跟谁学的外文，关键不是一种，听石磊同志的意思，那小丫头最起码精通四国外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曹亦先学过中医，知道中医跟西医不一样，中医不经过十年八年的潜心学习，很难得到老泰斗们的推荐。

    这三个问题，足够曹亦先忙活两天了。

    两天后，曹亦先不由长松一口气，杜萱瑾小同学家的背景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另外两个问题也有了很好的解释，小姑娘的干爷爷干奶奶是出国留过学的老高级知识分子。至于医术，更好解释，人家小姑娘从四、五岁就开始跟张泽远同志学习。不过，虽然有了解释，可曹亦先还是忍不住用小天才来认定杜萱瑾。

    当然，也有更多曹亦先怀疑的地方，就比方说杜家突然冒出来的四合院和那座五进大宅院，就比方说那个已经处于龙头地位服装厂和名声不小的饭店。

    不过，在曹亦先看来，这几处的不同寻常，跟杜萱瑾的关系不算太大。听说她那几个哥哥，从大二暑假开始，就开始南北折腾倒卖。挣得第一桶金之后，又很有魄力的独自开办服装厂。

    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只要胆子大有眼光，到处都是黄金。在民间，短短几年就能暴富的人，不在少数。曹亦先调查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调查。要是曹部长再继续审查下去，说不定真能发现所有的事情里面，似乎都有杜萱瑾的影子。

    到那时，就不知道曹部长是继续认为杜萱瑾是个小神童，还是直接拉着杜萱瑾去研究？

    自己独具慧眼选中的秘密武器，政审过关，曹亦先就亲自去组织部提交卫生部的出访名单。关键是杜萱瑾这个小成员太特殊，自己有必要跟首长们详细汇报一下。

    到组织部时，曹亦先才发现，除了崔部长，连基本上算是退居二线的郑副部长也在。

    “崔部长，这是我们卫生部的名单！”

    崔部长原本以为曹亦先有其他事情，却发现他只是亲自来送名单的，不由打趣，“曹同志，你不是觉得我们组织部的食堂比你们卫生部的食堂好吃吧？怎么你亲自过来了？”

    “崔部长，我可不就是来您这里蹭饭吃的！当然，顺便再跟您解释一下，我们卫生部有一名特殊的小成员。”曹亦先对解释自己这个秘密武器的事，很是有点乐此不彼。昨天，刚刚跟部里其他同志解释一遍，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来组织部这边了。

    “哦！你先别解释，我先看看名单！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你说的那个特殊的小成员！”崔部长见曹亦先迫不及待，自己也来了兴趣。

    说完，想到郑副部长也在，又道：“曹同志，要是有备份的话，给郑老一份！让郑老也猜猜那个能让你这么卖关子的小成员是谁？”

    曹部长官高一级，可要比郑荣军年轻上十几岁。对这位老同志，一向比较尊重。尤其是最近这位老同志，一改这几年的那种浮夸的工作作风，跟多少年以前，自己还在他手下干活时一样，兢兢业业。

    见郑副部长也接过名单，曹部长才拿起名单研究。

    不过，这名单里的特殊小成员到底是谁，真没什么好研究的。在一群人到中年，平均四、五十岁的年龄，不是专家就是教授，不是部长就是局长的背景资料里，一个十六周岁，容貌精致的小女孩儿一眼就猜的出来。

    而郑荣军看到杜萱瑾的名字时，心里忍不住一股子酸涩。输了，孙女是彻底的输了！

    尤其是看到下面的详细介绍，b大高考状元，中医界老泰斗极力推荐，精通四门外文

    崔部长看到下面详细资料，也是连连点头，真是少年出英才，当真称得上是秘密武器。

    “老曹，有魄力，敢让这么一名小姑娘挑中医学的大梁。她可是能让外国人见识下我们祖国正在崛起的一代，让外国人见识下我们祖国正焕发勃勃生机。年轻一代，才是我们祖国的未来。这方面，我得向你学习。”

    原本带着点小得意的曹亦先，被崔部长这么一夸，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曹部长，其实我可没这么大的魄力，都是几位人老成精的老泰斗极力推荐。杜萱瑾小同学别看年纪小小，那一手杏林之术很有一定的水平。前几天，我曾专门调查过，杜萱瑾小同学还是韩老、王老和张老他们的私人保健小医生呢！几位老爷子当年都半只脚跨进棺材，这几年下来，硬是被杜萱瑾小同学调养的生龙活虎。”

    崔部长一听这个，来了兴趣，“真的吗？怪不得我当时问老爷子们，老爷子们都守口如瓶。他们那是想护着萱瑾小同学吧！”

    在一旁的郑荣军却听的越发苦涩，怪不得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都那么护着一个小丫头，原来人家是有真本事。自己前段日子真的是迷障了！不过，还好王老点醒了自己。

    曹亦先虽然调查过芽儿的事情，但是还不至于细致调查到她的大学生活。对于芽儿跟郑家的那点小摩擦，曹亦先是毫不知情。所以也没太注意郑荣军的神情。

    崔部长也不知情，见郑荣军面有异样，误解为羡慕，只让郑荣军一个人在旁边嘘唏感慨。

    组织部一般不会太多干涉各部的人选，卫生部的这个小成员虽然够特殊够显眼，但有曹亦先亲自解释，又得几位老泰斗郑重推荐，还有几位老爷子保驾护航，组织部当然直接通过。

    这两天忙着准备资料的芽儿，自是不知道，自己家被向来谨慎的曹部长调查了一个底朝天。芽儿虽然早就彻底融入这个年代，可是对这个年代的了解仍算不上透彻。最起码，芽儿没想过，一个政审，曹部长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芽儿只知道，在临出发的前两天，曹部长派人给自己送来行程安排还有出访证。

    出发这一天，杜爷爷和杜奶奶老两口的表情自豪又不舍。等杜爷爷唠叨完，杜奶奶拉着孙女神神秘秘的好一阵子嘀咕。芽儿边听边点头，怪不得自家爷爷每年总有那么低沉的两天呢。

    而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杜皓宇他们，这几天则是又羡慕又嫉妒！宝贝妹妹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被部长亲自请着出国。

    不过，再羡慕嫉妒，吃过早饭，杜皓宇兄弟几个还是早早的就去上班了！赶不上宝贝妹妹，他们也不能输太多不是。

    芽儿这次的行李，除了从宋老那里得来的今天箱不离身的行医箱之外，同样也是大包小包。在外面人多眼杂，芽儿可没想过用自己最近没怎么用过的空间。

    这大包小包的行李，有一半是爷爷奶奶们给自己准备的吃的穿的，有一半是准备给翟家大姑带去的礼物。当然，芽儿还有一个长长的清单，是几个哥哥还有冯凯要求的礼物。

    这天，早早吃过午饭，由翟明山翟老爷子亲自押车，把芽儿送到出访团那边。

    虽然说军界和政界向来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可大家也都脸熟。

    翟明山在那些不知情的成员的目瞪口呆下，不厌其烦的找这个眼熟同志拜托两句，在找那个看着也见过的同志交代两句，总之，翟明山就一句话，一定把老子的孙女不少一根头发还回来。芽儿不光是自己的小棉袄，还是自己的乖孙媳妇呢。

    曹亦先这次也是出访人员之一，被翟明山念叨的最多，谁让人是他亲自选的呢。

    直到开始检票登机，众人眼中的活阎罗翟老爷子的嘴巴才终于休息了。

    不过，这会那些不知情的人才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精致的跟洋娃娃似的女孩儿跟他们一样，也是代表国家出访。

    虽然惊愕，可是这个出访团的平均年龄至少要四十岁以上，对这么一个精致脱俗的小姑娘，还是十分喜欢的。

    检票口，行李早被那些叔叔伯伯拎走的芽儿，看着眼圈红红的翟爷爷，突然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只是出去两个礼拜，老爷子至于这么感慨嘛！

    “爷爷，我不会给咱们丢人！可是，您老是不是也，”芽儿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角，老爷子您可千万不要哭鼻子啊，太丢您活阎罗的称号的面子了。

    翟明山正感慨着呢，被芽儿这么一暗示，老脸不由一红，“行了！赶紧去登机吧！记住了，要是在那些外国人面前，丢了老子的面子，老子，老子就，”

    直到飞机滑过机道，直冲云霄，翟明山也没想出来怎么罚自己的小心肝小棉袄。纠结了半天的老爷子，直到回到家，才想到芽儿那么厉害，那种情况压根不存在！自己刚才费的什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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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7

    <li>

    万里无云的碧空,飞机才刚起飞没多久,杜家,以前这个时候，正在忙活家务的老太太们，和到大宅院监工顺便收拾菜园子的老爷子们，这会，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干些啥好了！

    “李老哥,翟老哥，你们说咱家芽儿现在到哪里了？”性子急的杜爷爷坐不住了，干巴巴的朝两个老哥哥问到。

    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以前还没来京城的时候，只要坐上两天火车,想看孙女随时都能看到。更何况，这半年来，他们顶多抬抬脚，天天都能看到孙女。可是这次，那可是出国啊。

    这年头，没有门路没有国家的批准，一般人可没出国的机会。更何况，到了国外，孙女那可是人生地不熟，要是出点啥事，他们也是鞭长莫及啊！

    杜爷爷眼巴巴的看着两位老哥哥，虽然不能跟着孙女一起去，可是能打听一点是一点啊。

    不过，他这个问题可是难住了李清源和翟明山两个。

    “杜兄弟，我以前跟你嫂子出国留学的时候，是坐的轮船。”李清源回答的一脸为难。

    翟明山更答不出来，“兄弟，你别看我！老子跟你一样，也没出去过啊！飞机我倒是坐过，可是都是在国内飞！”

    三个老太太，这会也是浑身提不起来劲，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杜爷爷不由失望。不过，眼神随即一亮，“翟老哥，要不你在给你家大丫头打个电话问问？芽儿去的地方，不就是你家大丫头那里吗？”

    杜爷爷一语点醒梦中人，翟明山嗖的一下子抄起电话，明天早上，翟学敏别忘了去接机！

    m国，华盛顿，不同于京城才日过正午，这会正是夜深人静，酣然入梦的好时候。

    以往一年半载的也接不到老爷子电话的翟学敏，不得不再次被有点熟悉的半夜铃声吵起来。明天小芽儿跟团来这边，刚才两个儿子已经兴奋的念叨了大半夜。自己才刚睡着，看这时间肯定又是老爷子打过来的。

    翟明山积威太深，翟学敏再睡眼朦胧，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老爷子。

    从航班飞行时间，到航班的具体路线，从m国的天文地理，到风俗人情，翟学敏不厌其烦的回答完老爷子的所有问题。直到说的口干舌燥，那边老爷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挂断电话。

    袁彦军看着妻子挂断电话，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了两杯白水，心疼又好笑。

    “老爷子打过来的？又说明天去接机的事？”

    翟学敏两杯白水下了肚子，嘴巴终于才不那么干了，“不是老爷子还能是谁？老爷子想知道现在芽儿那丫头飞到哪里了？等着瞧吧，从明天开始，家里的电话非让老爷子打爆不可？”

    自己当年带着俩还没上学的儿子跟着丈夫来这边时，也没见老爷子这么操心过。

    袁彦军一听妻子酸溜溜的语气，揽了揽妻子消瘦的肩膀，“怎么吃芽儿的醋了？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可不就是吃小丫头的醋了！”翟学敏没好气的瞪了丈夫一眼，“两个臭小子这几天一个劲的念叨我还不算，老爷子也跟着凑热闹。他们不说，咱们还能照顾不好芽儿？”

    袁彦军很了解妻子遗传老丈人的急性子，不由笑着安慰道：“好了！别再吃小芽儿的醋了，他们不关心你，以后我加倍疼你！”

    翟学敏是个顺毛驴，被丈夫一句话顿时给哄的依旧光滑白皙的脸庞多了一抹绯红，蚊子哼哼似的回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不过，等躺好了，她自己也睡不着了，“你说芽儿能不能来家里住？还是跟出访团一起住？你说我是给她做些咱们中国菜，还是做西餐让小芽儿尝尝鲜？”

    对于这个几乎代替她们姊妹两人承欢老爷子老太太膝下的小侄女，翟学敏喜欢而又好奇。

    袁彦军轻拍着妻子的肩头，耐心听她唧唧哝哝的念叨了小半夜，心里对那个牵动一家人心绪的小丫头愈发感兴趣。

    京城，杜家，翟明山刚挂断电话，李清源早就配合的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出来一张世界地图。翟明山还好一些，杜爷爷虽然念过几年私塾，但对那什么七大洲四大洋是一窍不通。

    李清源当教授，王雅芝当助教，几个老头老太太临时恶补起来世界地图。

    李清源是搞科研出身的，更善于以数据和图纸说话。手里拿着尺子量着，嘴里还念叨着刚从翟学敏那里打听过来的航行时间。在地图上点点画画，嘴里还不忘解释，“这会，我约摸着应该在这个地方！再过两个点，估计能飞到这里来！”

    李清源这副严谨的态度，很有说服力，翟明山和杜爷爷俩老头，边听边点头。

    王奶奶在一旁跟很迷糊这些东西的杜奶奶详细解释。反正，这会没人有心情准备晚饭。

    万里高空之上的芽儿，自是不知道自己这才离家没有几个小时，老爷子们已经给祖国的通讯事业做了不少贡献。这会，芽儿正疲于应付其他出行人员的好奇心。

    这次出访，虽然是非正式的友好交流，可是也算的上是公事。加上将近占了出访团三分之一名额的翻译人员，整个出访团有四十多人。

    在八十年代初期，能够出国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所以，这趟航班上，除了乘务员之外，都是出访团的人，说话也随意。

    在登机之前，由于翟明山那番折腾，人到中年的各方精英们都知道了，眼前这个精致脱俗的小女孩儿跟他们一样，这次是代表中医界出行的。

    能被各个部门选中，这群人不仅业务精通，在思想觉悟上也绝对称得上是出类拔萃，对党的那颗红心绝对忠诚。所以，打量间，这群人虽然难掩好奇，但没有任何不好情绪。

    尤其是十几名随行翻译，因为这几天没少听石磊嘀咕人外有人，今天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都忍不住找芽儿练习嘴皮子。本事打算练练嘴皮子，可是转眼间就纷纷败下阵来，他们还是别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这次交流活动，代表中医出访的只有芽儿一个人，众人刚才虽然都觉得小姑娘态度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看着真的不错。可到小姑娘底本事如何，能不能像曹部长说的那样，胜任秘密武器，众人也没办法考察考察。

    不过，刚才听那一群人找小姑娘巴拉巴拉的说听得他们脑仁疼的洋文，再看看外交部派来的那群翻译的脸色，业务上精英的众人，眼神也很老道。自是猜得出来，小姑娘绝对有两把刷子。不对，应该说有好几把刷子。刚才巴拉巴拉的好一阵子，虽然他们听不大明白，但知道最起码有好几种鸟语。

    芽儿先是硬着头皮，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之后，才开始虚心请教。

    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跟外国人打交道，芽儿自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这次交流出访，具有很浓的政治色彩。她不了解现在国家的外交形势，由于骨子里仍保留着二十一世纪的随意，对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观念，了解的还不够透彻。

    众人一看，小姑娘态度端正认真，再加上他们那颗又红又专的心，人人都是倾囊相授。

    行程虽然辛苦，但绝对不枯燥。随意的言谈间，芽儿更是受益匪浅。

    虽然被翟老爷子再三嘱托，这一路行程曹亦先也没充当保护神。只在一边看着小姑娘主动向其他老同志虚心请教，看着她在各方精英中间游刃有余。

    这一冷眼旁观不要紧，曹亦先突然发现，小姑娘身上秘密似乎更多，绝对是瑰宝中的瑰宝。各方精英的话题，她都能侃侃而谈，言之有物。小姑娘毕业以后，他们卫生部要定了！

    曹亦先是慧眼识英才的伯乐，外交部负责人眼光也不差。不管杜萱瑾同学是不是科班出身，就凭她能够同时精通几门外文，就值得把这宝贝挖到他们外交部来。

    两位伯乐欣喜于，无意间挖掘到一块无限潜力的瑰宝，芽儿从各方精英那学了一肚子东西，而比起从清河湾到京城两天一夜的旅途绝算不上漫长的航程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飞机稳稳的降落在m国机场，机舱门打开，感受着跟祖国那庄重中散发勃勃生机完全不同的自由和奔放的气息，一行人精神一振、随之收敛。

    机场内，人高马大金发碧眼的熙熙攘攘的旅人中，中国出访团一行人，要么端庄的中山装，要么正式的西装，尤其是黑眼黑发黄皮肤，顿时吸引了机场内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在这严肃的一行人中间，还护着一位眉目精致如画，气质淡雅脱俗的东方小精灵。西方人见惯了西方身材丰满、丰胸肥臀的高挑美女，可眼前这位小精灵，柳眉如烟，杏眼弯弯，巴掌大的小脸细腻如脂，身材娇小玲珑，简直就是童话故事里让人托在手心里跳舞的小精灵。

    芽儿尽管再世为人，也被一道道热情爱慕的眼神看的脑袋发麻，只能勉强维持脸上的浅笑。可是她这一浅笑不要紧，看在热情奔放的外国人眼里，小精灵的笑容有一种他们还没有真正见识过的含蓄、羞涩的魅力。

    前面也说了，出访团一行人，个个都是精英。虽然跟外国人打交道不多，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一道道眼神是什么意思，看的是谁，众人哪里有不明白的。

    曹亦先最头大，自己怎么忘考虑这种情况了。西方人跟中国人不一样，都是热情奔放的主。自己这一行人平均年龄比小姑娘大两轮还多，都是把萱瑾当成子侄一般看待，也没太在意小姑娘太吸人眼球的样貌。

    就小姑娘这粉面桃腮、唇红齿白的俏模样，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人能不能招架得住外国人的热情奔放。翟老爷子可是专门交代了，不能让萱瑾小同学少一根头发丝。

    万幸，也许芽儿显得太娇小，又或许有人怕惊吓到精致可爱的东方小精灵，曹亦先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们必须忽略跟在他们后面这群高大威猛的外国小伙子，忽略这帮外国小伙子争先恐后的自我介绍，忽略萱瑾小同学必须前后左右的扭头跟这一帮不请自来的人寒暄，忽略更多的外国人或热情或随意跟东方小可爱喊嗨！

    不过，也有好处。连翻译都没有出马，自有这群年轻热情的小伙子帮他们交涉完一切手续，他们只拿着所有的证件和资料就行。

    顺利的办完所有出关手续，出访团一行人不错眼的看着仍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年轻小伙子，你们还不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惜，中国人的含蓄，热情奔放的外国小伙压根不懂。而且，这会又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刚拖着行李出了检票口，就听异口同声的两声“芽儿”。

    然后，一行人就见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他们中间，然后，然后已经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杜萱瑾小同学已经被两个冒头小子抱起来转圈。

    要不是看着这两个人是熟悉的黑眼黑发，要不是听见他们嘴里喊的是杜萱瑾小同学的小名，曹亦先差点喊机警过来抓人了。

    而那帮怕唐突小精灵难得束手束脚的外国小伙子，见竟然有人先出手了，个个都擦拳磨掌。一会他们要跟这两个人进行决斗，小精灵应该是属于大家的。

    等芽儿被两人转的晕头转向，终于脚踏实地之后，看着俩人跟翟伯伯有三四分相似的容貌，试探叫道，“袁渊哥？袁浩哥？”

    “宾果！答对了！”兄弟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而出访团一行人，一听这个，长松一口气。至于那帮子要跟兄弟俩个决斗的小伙子，也都赶紧把拳头放下。

    袁渊比翟耀霆大两岁，马上大四。袁浩跟翟耀霆同龄，今年大一。前几年，没少听外婆念叨他们多了个乖巧可爱的小妹妹。这几年国内跟国外关系缓和后，没少收到外婆托人带来的东西。听外婆说，里面有很多都是小妹妹给他们准备的礼物。

    而去年下半年，他们还收到小妹妹的电话。这一年下来，他们不仅跟小妹妹一起挣了不少，当然，更多的是长了很多见识。兄弟两个，早就对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妹妹好奇的很了。

    今天来接机，压根没带牌子。就按照外婆说的，最漂亮最可爱的，肯定就是小丫头。

    兄弟两个围着芽儿团团转，而慢了半拍的接待人员还有袁彦军夫妻两个，这会也过来了。

    中国出访团团长跟接待人员交流，外交部负责人跟袁彦军寒暄，而翟学敏赶紧从俩儿子手里解救出小芽儿。她听母亲说过，小丫头将来还是自己的侄媳妇。想想从小就护短拳头硬的侄子，翟学敏觉得为了儿子们着想，还是让俩儿子离小姑娘远一些。

    “大姑！”芽儿从长大以后，除了那个老男人之外，还没跟男人如此亲近过，这会还真的是狼狈不堪。见翟学敏解救的及时，声音里不由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翟学敏听的心里软的不行，先啊呜亲一口，笑道，“乖，真不愧是咱们老翟家的人！”

    袁彦军性格随和，在袁家向来是严母慈父。翟学敏亲自管教两个皮小子长大，这会见到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彻底明白老爷子的心情了。

    而那帮外国小伙，刚听小精灵娴熟自若的用各种语言跟他们打招呼，当时感触还没那么深，只觉得小精灵的声音清脆婉转。可是这一会，听到小精灵嘴里地地道道的汉语，尤其是那种外文从来没有的又娇又喃的感觉，听得他们顿时麻了半个身子，脚更是抬不动半步。

    有不少人脑子转的快，这会已经把身后那硕-大的行李包放到地上，找到相机，得到小精灵答应后，噼里啪啦就是一阵乱拍。

    等芽儿的微笑表情快要绷不住时，曹部长才抽出空来救人。

    “翟学敏同志，刚才听接待人员解释，政府这边一切食宿问题早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看这，萱瑾小同学是不是还是跟我们一起行动？”

    翟学敏虽然早有准备，这会也不由拉了拉脸色。至于袁渊和袁浩兄弟俩，差点直接劫人。

    曹亦先一看，不由苦笑，只要是萱瑾同学的事情，翟家人都不好对付。可是，该解释清楚的还得解释清楚，“翟学敏同志，等这次交流活动结束后，我们有三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到时候你可以接萱瑾同学回家住两天。”

    听到这里，翟学敏母子三个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真正郁闷的，成了那帮抬不动脚的外国小伙。他们现在还没弄清楚小精灵的年龄，要不然，他们这会立马就向小精灵的家长—这位翟女士提亲了。

    而芽儿，则是被曹部长这句话彻底解放了。骨子里已经习惯了中国人的含蓄内敛，即使那个老男人也很流-氓，可那也是在私下。对于众目睽睽之下的热情视线，芽儿有点适应不良。

    不管怎么说，几分钟后，芽儿谢过那帮手里提着自己行李的外国人，把做好记号的一半行李递给翟学敏，另一小半，直接提上车。

    等挥手挥的胳膊发酸，车窗外的人影越来越小，芽儿的小肩膀才垮了下来。

    懒洋洋的把自己窝在座位上，好容易才振奋一点精神，突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除了正跟接待人员寒暄的团长和王翻译之外，所有人都好笑的看着自己。芽儿一张俏脸，顿时通红。

    顿时，车厢内，除了出访团含蓄压抑的笑声外，还有几名接待人员开朗热情的笑声。

    翟学敏一家，一家之主的袁彦军已经赶回单位工作，而翟学敏因为请好假，懒得再去上班。指挥着同样情绪不高的俩儿子提着大包小包，直接打道回府。

    “妈，芽儿长大比外婆说的还精致可爱。刚才，我发现她还精通好几种语言。”

    “就是，妈！早知道芽儿妹妹这么可爱这么好玩，我们就回国念书了！”

    翟学敏听着两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小芽儿，刚开始还不停点头附和。可是，到了后来，发现两个小子脸上的表情，似乎跟刚才那帮外国人如出一辙，似乎多了那么一丝爱慕。

    翟学敏心里咯噔一声，这可坏了。这俩小子，千万不能跟耀辉那小子抢人啊！

    “我说你们两个，以后也要注意一下！芽儿以后成了你们表嫂，你们可不能再芽儿妹妹长，芽儿妹妹短的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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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小芽儿的翟学敏看来,小芽儿要比母亲跟自己描述过的还要精致可人。豆蔻年华的小佳人,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亭亭玉立，一举一动都难掩轻灵飘逸。

    别说是看惯了外国女孩高挑健硕的两个儿子，就是自己,看到这么一位娇娇俏俏的小人儿,都差点化身为怪阿姨，把小丫头揉进怀里爱怜一番。

    袁渊和袁浩兄弟两个，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兄弟俩今天才终于一睹小芽儿的庐山真面目,对于那个瞬间能夺走所有人眼球的女孩儿，他们的语气里,有一丝他们尚未发觉的爱慕。

    知子莫若母，身为过来人的翟学敏，在她的少女时代，曾在丈夫看向自己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过同样的情绪。翟学敏很了解俩儿子，兄弟俩跟自己和丈夫常年生活在国外，潜移默化间，性格少了一分中国人的特有的内敛，多了一分西方人特有的热情奔放。

    为了避免兄弟阋墙，翟学敏很有先见之明的透露了翟耀辉毫不掩饰的企图。

    自己的儿子，自己疼。尽管两个小子从小到大没少让自己操心，翟学敏也不舍得让两个儿子拔翟耀辉那小子的虎须。要知道，翟耀辉不仅护短，从小更是心狠手辣的主。听老太太的意思，小芽儿可是那小子的逆鳞，谁都碰触不得。

    当然了，其实翟学敏在心里也酸溜溜的鄙视侄子老牛啃嫩草的小人行径。从年纪和阅历来，还是俩儿子跟小芽儿更合适。可是，翟学敏心里再酸，也不得不佩服侄子下手快准狠。

    翟学敏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可谓是快刀斩乱麻。袁渊和袁浩兄弟俩，见母亲说的意有所指，尽管有点纳闷，但心头也涌起他们这会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两份还没来的及醒悟的纯真感情，就这么被当母亲的给扼杀在摇篮里。当然，由于翟学敏的先见之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俩年轻人自己还没回过神来的心思。

    这会，兄弟俩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小时候没少带着他们打群架的二表哥竟然，竟然不要脸到老灰狼去啃嫩嫩的小红帽来了。

    翟学敏见两个儿子的话题，从小芽儿多可爱转为声讨翟耀辉的恶劣行径，心里也美的哼起来当里个当，自己真真是慧眼如炬、洞若观火。

    下午，中国大使馆，袁彦军特意打电话关心出访团一行人的安排后，才安心回家。要是一会妻子问自己，自己一问三不知，肯定有自己受的。

    准备随时回答妻子提问的袁彦军，回到家里时，就见妻子嘴里哼着小曲，那双仍保养的很好的手这包捏捏、那包掂掂，扒拉着芽儿带过来的那堆行李爱不释手。

    “看到家乡的东西就这么高兴？”袁彦军松松领带，忍不住打趣妻子。可是，他心里却突然酸涩起来，“这几年形势缓和不少，要不，年底咱们一家都回国，去看老爷子和老太太？”

    自家那边的老人，早就已经不在了。当年妻子嫁给自己时，自己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穷小子。这些年，妻子又跟着自己背井离乡，自己亏欠妻子的太多。

    自己因为工作需要，偶尔还会回国。可是老爷子在军界身居高位，前些年政治形势又紧张，为了避嫌，算起来，妻子快十年没回国了，也难怪妻子看到家乡的东西这么激动。

    翟学敏还没注意到丈夫这会既愧疚又不安，听了丈夫的打趣，脸上挂着跟少女时代一模一样的狡黠笑容，“好啊！不过，我高兴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些东西！我跟你说，我刚才以雷霆一击，把祸起萧墙可能性直接给消灭在萌芽中！”

    “哦？”袁彦军见妻子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也乐得配合妻子。

    丈夫捧场，翟学敏偷偷瞥瞥俩仍在商量怎么声讨二表哥的儿子，“我跟你说，刚才，”

    袁彦军看着妻子洋洋得意的表情，虽然很想赞同。可是，由于向来严谨惯了，还是忍不住替儿子们辩解一句，“应该不会吧？他们两个今天才第一次见芽儿，哪能像你说的这么夸张？”

    “那是你这个沧桑的老男人，不懂他们那颗纯真的少男心！不说他们俩，就说接机的时候，你没看见，咱家芽儿屁股后面跟着一帮抬不动脚的小伙！”丈夫拆自己后台，翟学敏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么不懂风情。

    而翟学敏心里不懂风情的男人，看到妻子脸上灵活多动的表情，嘴上连连告饶，“对！对！翟学敏同志，很是有老爷子的洞若观火、明察秋毫的风范。以干脆利落的手段，消灭掉一切影响家庭内部团结的危险萌芽。”

    翟学敏见丈夫改了口，才不甘不愿的给丈夫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而袁彦军这一刻，已经彻底放下刚才心头涌起的愧疚和酸涩。如果能够让人到中年的妻子，脸上始终挂着如少女时代般的纯真开怀的笑容，是作为丈夫和作为男人的最好褒奖。

    这天晚上，袁家一家，夫妻俩温情脉脉，兄弟俩擦拳磨掌。当然，一家人都难得开怀大吃，地地道道的家乡味，也勾起了一家人思乡的情怀。

    而同样的傍晚时分，出访团一行人在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休整半天后，现在人人精神抖擞，在中山装的衬托下显得内敛庄重。这会，正准备到楼下的餐厅就餐。

    不过，当出访团一行人，不着痕迹的看到f国代表团餐桌上是f国菜，d国代表团餐桌上也是明显的d国特色。跟中国代表团餐桌上的西餐对比最明显的，是r国代表团餐桌上的那r式料理。从这一刻起，出访团的每个人都意识到，这是一场算不上鸿门宴的鸿门宴。

    出访团所有人目不斜视的直接坐定，也罢，这次就当入乡随俗了。就餐的动作，或许生疏，但绝对不拘谨。所有人时刻提醒自己，他们是中国人，一举一动代表着泱泱大国的风度。尽管，那个上下五千年文明的大国贫穷落后。可是，这个泱泱大国有着即将崛起的新一代。

    原本担心杜萱瑾年纪最小，压不住阵仗的曹亦先，此刻的感触最深。隔壁餐桌上的女孩儿，在所有出访团人员里面，年纪最小。可是，在众目睽睽下，女孩儿就餐的姿态比所有人都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让人耳目一新。

    原本第一次出国，手里拿着刀叉，对着半生不熟的牛肉，略有不自在出访人员，这会注意到芽儿的落落大方，都把那丝不自在抛诸脑后，怎么也不能输给一个小丫头吧？

    刚才的安排是有意还是无意，没人想去追究。即使有意，想看笑话的人也算是自取其辱了。论就餐的修养和风度，尽管生疏，但中国交流团不输给任何人。

    这会，众人心里想的是那位伟人那句话说的很对，“落后就要挨打！”祖国的贫穷和落后，同样会使很多人会用形色的目光，去审视观察这群来自那个神秘却又贫穷的国家的人们。

    一场算不上鸿门宴的鸿门宴刚结束，有的交流团或许是真的为了表示友好，但个别交流团的态度真的不太让一行人感冒。

    最先过来跟中国交流团打招呼的，是热情浪漫的f国交流团，同时过来的还有跟中国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的r国交流团。

    身材高大健硕，一头金发的罗曼贝当，早就注意到来自那个神秘的国度的交流团团员中，竟然还有一位娇小玲珑的黑发小精灵。

    “哦！我能有这个荣幸，知道这位小精灵的名字嘛？”罗曼贝当也不用翻译，用略显生涩的英语问到。既然是m国来交流访问，各国交流团随行的大多都是英文翻译。

    中国交流团这边，情况同样也是如此。不过，团长心思缜密，来之前特意从外交部挑了几名兼会多国语言的翻译，石磊明显就是其中一位。

    在飞机上，十几名翻译人员都知道这豆蔻年华的女孩儿有多惊人的语言天赋，这会都干脆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芽儿。也让这帮老外，见识一下中国女孩的神奇。

    芽儿这一路早就跟众人建立了很是和谐的默契，先是优雅的朝来人行了一个法国少女礼节，然后才用娴熟地道的法语直接回答，“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芽儿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把罗曼贝当惊得嘴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直接跟芽儿来了一个贴面吻。

    结果，结果就是芽儿还没怎么尴尬，出访团一行人的脸色却不好起来。这老外，不是明摆着的占小女孩的便宜？

    不过，芽儿这会也注意到旁边有几位来者不善，因了解法国人的浪漫热情，干脆当没看见，直接跟贝当一行人介绍团长和曹部长他们。

    最后，来者不善的几个人，受不了被大家冷落，终于忍不住了，“oh,my god！小女孩儿，这次交流访问活动不是来过家家酒的！”

    英日夹杂的语言，除了来者不善的几个人外，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人说的什么意思。因为这次活动主要是跟西方发达国家的交流切磋，中国代表团当然也没特意安排r语翻译。

    “当然！我代表的是我们中国的年轻一代！难道您是代表贵国老年一代，来过家家酒的？”芽儿是用字正腔圆的汉语回答这个问题的。她没经历过那个年代，对r国没有特别仇视。可是，家里几位老爷子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耳需目染下，芽儿对r国没什么好感！

    所以，芽儿回答完以后，除了中国交流团一行人虽然不动声色，但个个都蓄势待发。可是，罗曼贝当一行人，就有点傻眼了。虽然听不明白，可这气氛似乎有点剑拔弩张。

    来意不善的几个人，差点急得抓耳挠腮。既然过来挑衅，这几个人当然不会特别喜欢中国，也不懂的汉语。可是看中国人的态度，就知道这小姑娘说的不是什么客气话。

    等芽儿晾够了几个人，又见过来跟团长打招呼的代表团也越来越多，这才大发慈悲用日语替几个人解释了一遍。果不其然，就看到几个人被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可是，在众多代表团的注视下，几个自认为不像中国人那么野蛮的绅士，当然不会跟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争辩。

    正好这会，接待人员过来通知稍后有其它友好联欢活动，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几个人赶紧接着送上门来的梯子，气哄哄的转身离开。

    褚团长这会终于忍不住朝曹亦先竖了下大拇指，有眼光。杜萱瑾同学这个秘密武器的威力，绝对堪比原子弹。

    曹亦先忍不住得意，自己绝对是慧眼是人才的真伯乐啊。

    稍后的友好联欢活动进行到最后时，中国交流团一行人心中只有一句话，杜萱瑾就是中国团的万金油，哪里需要往哪儿使。

    所谓的友好联欢活动，其实也算的上是一种文化的交流切磋。对于这次交流活动的第一炮，来之前褚团长可是亲自出马，请过来不少名震大江南北的表演家。

    在充斥着千篇一律的近似于快餐文化的现代乐器声和流行歌曲声的音乐厅里，中国的表演家手里凝结着历史的沧桑和厚重的古典乐器，还有无不体现五千年历史的各种戏曲，听的各国代表一头雾水的同时，更听得他们满堂彩。

    听着经久不息的鼓掌声叫好声，身为领队的褚团长，嘴角合都合不上。

    正与有荣焉的众人，这会都忘记了，在座的各国代表团，西方国家为主流，还有他们骨子里的热情奔放和随意。

    各国代表团的专业级别的演出结束后，下面的代表团成员就已经有人跃跃欲试。

    刚才跟芽儿说话的罗曼亚当第一个抢到舞台，献给众人一曲高亢嘹亮的经典歌曲。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输人不输阵。随着其他交流团的团员陆陆续续登台表演，以褚团长为首的众人都把视线对准最年轻最可爱最漂亮的杜萱瑾。

    要比专业技能，或者比其他的，他们即使输，也绝对输得起。可是，要比唱歌跳舞什么的，他们还真没这个勇气上台表演。

    芽儿被一群叔叔伯伯辈的眼巴巴看着，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又不是没当众表演过，就当下面的人是萝卜白菜好了！

    芽儿也有意思，请了几位表演家帮自己吹拉弹，自己威风凛凛的唱了一段智取威虎山。虽然唱不出来那种高亢浑厚，但也婉转清脆。最起码，能让各国的代表团感受一下中国年轻一代的凌云壮志。

    听着下面有褚团长他们带头的叫好声，芽儿笑的有点小得意，有点小狡黠。

    这段智取威虎山，自己听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李爷爷还好一些，翟爷爷和爷爷这俩老头只要在家，收音机里必定放的就是这一段，连磁带就被俩老爷子播坏了几盘。

    芽儿一段唱罢，还没有来的及下台，就听下面一阵阵的安可声。芽儿同时还注意到了褚团长他们求情的手势，中国代表团怎么也不能只表演一个节目吧！

    既然不能给中国团丢面子，芽儿也不太在意风头不风头的问题了。不过，中国文明的珍贵，只让各国代表团见识一次就行了，芽儿干脆也唱了一首法语歌。

    不同于罗曼亚当唱的激情澎湃，娇喉婉转的女声唱的柔和悠扬。虽然比不上专业的表演，可是别有一种质朴的没有经过加工的地道。

    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外国人当中，尤其是人到中年的外国人当中，芽儿的黑发黑眼特别显眼，尤其是这黑发黑眼的小姑娘，浑身散发着无法诉诸于笔墨的灵气，宛如坠入人间的精灵。

    从东方的小精灵嘴里唱出一首原汁原味的法语歌，顿时点爆了音乐厅的气氛。

    作为东道主的m国团的负责人，热情开朗。在他的积极要求下，芽儿只能再唱一首英文歌。芽儿这一松口不要紧，最后，友情联欢差点成了芽儿的专场。

    友情联欢结束后，有芽儿这个不会让人设防的精灵做缓冲，褚团长他们敏感的发现，原来对中国团一行人持谨慎保留态度的众人，态度要诚挚热情的多。

    送走了不少想挖墙角的外国友人，把芽儿一左一右护在中间的褚团长和曹亦先，不约而同的拍了拍略显单薄的小肩膀，“以后，萱瑾小同学就叫中国团万金油了！”

    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不仅有着他们没有预料到的镇定自若，只说她的多才多艺和接人待物的不卑不亢，也远远超出他们的估计。

    这会，俩老狐狸有相同的想法，小姑娘不仅仅是他们的秘密武器，还是他们的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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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团长他们当成吉祥物,她只觉得曹部长把自己弄交流访问团的行为,绝对称得上是老奸巨猾。刚才,自己不就典型的以小卖小了一回。

    同样的行为要是由一个成年人来做，肯定没有自己做出来那么令人惊讶。最起码自己现在顶着一张萝莉皮，没有人知道，内里其实藏着一颗两世为人的心。

    褚团长和曹部长一左一右拍在肩头，令芽儿不由觉得万钧压身,风头不是那么好出的。

    傍晚那场近乎鸿门宴的晚餐,吃的芽儿心力憔悴。刚又被团长他们鼓励，就顿觉责任重大。果然，什么活动,一旦牵沾上政治色彩，就让人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m国身为东道主,对各国交流团的衣食住行安排的还算周到。小出风头的芽儿被褚团长他们护送到客房门口，众人才放心离开。

    从下了飞机到休息整顿，芽儿一直没来得及好好打量房间。这会更睡不着，看着房间里各种现代化设施，再看看窗外的灯红酒绿、车水游龙，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交流团的负责人亲自送堪称万金油的芽儿儿回房间休息后，就跟曹亦先直接去了他的房间，一起去的还有其他几个部的负责人。

    “老曹，我得代表组织部好好感谢你！”房间门掩上后，褚团长再也忍不住的嘘唏感慨道，“你是怎么发掘到杜萱瑾同学这块瑰宝的啊？小姑娘给我们带来的惊喜，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料。简直，简直是太人不可貌相了！”

    褚团长话音刚落，外交部副部长就出声附和了，“就是！她简直就是一支出奇制胜的骑兵！先不说小姑娘如何多才多艺，还能同时精通多国语言。就说她在外国友人面前，态度落落大方又不卑不亢，比起我们这些老油子来，毫不逊色。我说出来就不怕丢人，我觉得小姑娘表现的其实要比我这个外交部副部长都优秀！”

    在出访之前，曹亦先虽然简单考察过芽儿的情况，可实际上直到傍晚就餐之前，曹亦先一直就揪着一颗心。

    毕竟一个从小被家人护在手心的小姑娘，能不能应付这种代表祖国形象的交流活动？可是，刚才的一切，都说明自己是典型的杞人忧天。

    人是自己力排众议带过来的，曹亦先心里当然有点小得意。可是，这会被几位同志一打趣，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是几位中医界的老泰斗推荐给我的！要不是相信老泰斗们的眼光，我还真的不敢让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参加。不过，在政审之前，卫生部简单调查过一下小姑娘的背景资料，刚看到时，我还真是让人吓一跳。”

    曹亦先把当时跟崔部长讲的话，又跟几位同志简单说了几句，听得众人都感慨不已。

    不过，感慨完之后是发自内心的自豪和震动。有句话叫，少年强则国强！他们的祖国母亲，早晚有一日将会腾空而起，矗立与世界之端。

    轮流看完曹亦先递过来的资料，中国团的几位负责人，对芽儿刚才的表现更是嘘唏不已。

    同一时间，其他房间各国代表团，这会的话题也大都围绕着中国团里面那位出人意料的东方小精灵。不是说，在他们国家没有能同时精通几国语言的少年，而是这位精通几国语言的小精灵来自东方那个神秘但又贫穷落后的国度。

    还有，黑发黑眼的小精灵，那精致脱俗的容貌和气质，都让对东方那个神秘国度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面黄肌瘦上的外国人心下惊艳。

    “雷蒙，中国是个神秘的国度，你说杜是不是那神秘国度最神秘小精灵？”身材挺拔的罗曼表情夸张，做西子捧心状，“杜有我们没有的黑发，她有我们没有的精致，她黑色的眼睛就像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哦！雷蒙，我决定了，我要做东方小精灵的西方骑士。”

    身材更加健硕高大的雷蒙，有着欧洲人特有的大胡子，骨子里也有着法国人的特有的浪漫，冷眼看看几乎癫狂的损友，咣当一声泼了一盆冷水，“你站在杜的身边，简直就是精灵与野兽！而且，东方人向来保守矜持，你要是再不收敛，会吓到小精灵的。我再说最后一句，你的年龄，足以做精灵的父亲。”

    雷蒙几句话，打击的罗曼贝当支离破碎，“哦！雷蒙，难道你不知道，浪漫的爱情面前，年龄不是问题！刚才，我觉得我的心被丘比特射中了！真的，雷蒙，我的朋友！”

    雷蒙见老友愈加夸张，也不理他，直接回自己房间休息。就看今天晚上贝当在小精灵面前，一直是他少有的矜持绅士风度，就知道贝当绝对不敢唐突小精灵。

    不过，回到房间洗漱的雷蒙，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大胡子，忍不住考虑，自己是不是把胡子也给刮了。要知道，自己可是比贝当那家伙还要年轻两岁。

    其他国家的交流团，虽然不至于像贝当这么夸张。可是，每个人的心里，似乎在他们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悄悄的对那个贫穷落后的国度改了观。有这样朝气蓬勃年少有为的新一代，可以预见，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度即将崛起。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交流团都是那么友好！最起码，晚宴的时候，自觉丢了面子的几个人这会都是愤慨不已。

    “中国人都大大的狡猾，竟让未成年人参加这么严肃的交流活动。不管那女孩儿表现如何，只从年龄上看，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说话这人，赫然就是当时找茬的那个。

    “对！中国人都是狡猾狡猾的！山田君，我们要不要向部长请示，也从国内选拔几名优秀的年轻人过来？”井上一郎向来是山田野的跟班。

    “不必！小女孩的游戏时间刚已经结束了，下面是我们成年人的游戏！”山田野信心满满，接下来该让大家看大日本帝国的表演了。

    芽儿不知道自己这一颗小小的石子，在众人心里激起千层浪。等芽儿恍若隔世般的适应完，重回现实后，就老老实实的上床休息、养精蓄锐。从明天开始，才是真正的硬仗。

    在经历过傍晚的那场鸿门宴之后，芽儿彻底意识到，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才初登国际舞台，尽管这头东方雄狮已赫然醒来，即将崛起。

    很快就酣然入梦的芽儿，直到回国之后，才从爹那里知道，在这天傍晚自己参加鸿门宴时，一心要给自己一个大惊喜的爹娘，还有那个悄然入驻到自己心里的老男人，一前一后都吃了爷爷他们的闭门羹。

    就在芽儿在万里高空中度过旅途时，李清源同时给几个老头老太太普及了一下午的世界地理和美国历史。

    当天傍晚，刚刚成为社会新人的杜皓宇兄弟几人，难得都准时下班，准备暂时替代一下宝贝妹妹贴心小棉袄的角色。可是，兄弟几个很快就意识到小面袄不好当。

    不说芽儿一不在家，顿时就低了好几个档次的晚饭。就说晚饭过后，兄弟八人，一人一遍，每人不得不给老爷子老太太们重新普及一遍美国地理和美国的风俗文化。

    这天晚上，杜皓宇兄弟八个每人说的口干舌燥，听的头昏脑胀，最后还被老爷子一脸嫌弃，嫌他们说的不清不楚。从小就被老爷子说成鸡厌狗嫌的哥几个，这会心里也难免都哇凉哇凉的，看来还是妹妹对他们最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心里不踏实的老爷子老太太都早早起床，准时出去遛弯锻炼。这可是孙女给他们定下来的任务，他们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

    听见动静的杜皓宇兄弟八个，也赶紧手脚利索的起床。至于为什么不再多睡一会，顺便在家吃过早饭再去上班？兄弟几个昨天晚上已经认清了一个事实，早饭估计是没有希望了。他们还是吃铺自力更生吧。

    至于晚上怎么办，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决定，他们就住到单位的宿舍，不回家住了。讲那些他们也没亲身体验过的风俗人情，还被老爷子嫌弃，还不如在他们脖子上磨刀子呢。

    最稀罕的宝贝孙女不在家，杜爷爷懒得看几个臭小子在自己跟前瞎晃悠。杜皓宇他们一走，杜爷爷直接把大门一掩。俩老头一人肩头上站着一只绚丽的鹦鹉，俩老太太一人一身宽松唐装，溜溜达达的去不远处的小公园锻炼。家里有大黑在，比铁将军把门还令人放心。

    杜爷爷不知道，自己掩门的时候，京城火车站，正好从出站口出来一对肩扛手提的夫妻。

    清河湾通向外面的十几里山路，早就已经修好了。杜爹和杜妈早就打算过来这边照顾老人，按照乡下的风俗，身为长子长媳，照顾老人是他们的责任。

    可是，临出发前，杜爹又不舍得那几亩绿油油的庄稼了。清河湾处在山窝窝里，好田不多，可是贫瘠的山田每家都能分不少。乡下人勤快，俗话说勤汉子不怕地贫，这才包田到户没两年，地里的出产比起吃大锅饭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

    杜爹这两年虽然走街串巷的做了几年小生意，可骨子里，跟杜爷爷一样，都更乐意做从地里刨食的老农民。伺候那几亩田地，伺候的那个精心。眼看着庄稼就要收了，杜爹怎么也舍不下。不是为了几千斤粮食，而是为了丰收的喜悦。

    更何况，就看老子娘时常没个消息，杜爹就猜出来，老爹跟老娘在京城那是乐不思蜀呢。

    老子娘在京城有芽儿和几个小子照顾，杜爹也不太担心。把话跟杜妈一说，两口子决定干脆把这茬庄稼收了，等种上秋庄稼，他们再去京城，这样也能少麻烦杜二叔。毕竟，杜二叔一家，劳动力也就他们夫妻俩。

    杜爹和杜妈，就这么一拖二托的，拖到暑假末。

    拖到暑假末还不算，杜爹觉得自己应该给乖闺女一个大惊喜。谁让这大半年，自己在清河湾牵肠挂肚，可除了宝贝闺女每个礼拜按时写信，自己老子还有几个小子，屁都没响一声。

    就这么着，杜爹把家里的一切托付给杜二叔。没通知任何人，自己领着媳妇，前扛手提的杀到京城来了。

    等出了出站口，杜妈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周围比青山县的不知道高多少的高楼大厦，拽拽一个劲往前闯的杜爹，“建国，要不咱们还是给爹娘他们打个电话吧！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别迷了路！”

    杜爹身上扛着百十斤的行李，脸不红气不喘。不过，虽然平时杜爹对自己媳妇是言听计从，可这事杜爹有点坚持，“媳妇，打啥电话！地址咱们拿着呢，鼻子底下一张嘴，咱俩大活人还能找不到地方。再说了，芽儿也说了，从火车站到家，有那什么公交车，便利的很！”

    男人的方向感一向都很强，杜妈看着周围步履匆匆的行人，还没分清东南西北呢，杜爹一手扛着行李，一手拉着媳妇，已经稳稳当当的坐上公交车。

    下了公交车，凭着超强的方向感再加上鼻子下面那张嘴，杜爹领着媳妇愣是一点岔路没走，顺顺利利的来到四合院门前。

    不过，到四合院门口，杜爹竟开始胆怯了。莫不是自己走错路，这么齐整这么大的院子真是自己家的？紧紧掩着的大红枣木门，高高的青砖围墙，树枝下时隐时现的屋脊，比起清河湾自家傲视清河湾的五间青砖大瓦房和篱笆墙，绝对是高门大户。

    杜爹一边犹豫，一边啧啧感慨。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地上一放，干脆顺着墙沿四下打量起来。这里到底是不是自己家啊？

    按说爹娘他们这个时候也早该起来了？再说了，在清河湾的时候，谁家早晨起来，不早早的把大门打开？是自己家还好说，顶多被老头子骂两句。这万一要不是自己家，自己要是一敲门，城里人还不得把自己当成坏人？

    杜妈奈的看着自己男人，这男人也真是，刚才的胆气呢？

    而杜爹就围着四合院临街的围墙，来回踱步打量。有时候还蹦个高，打算越过高高的围墙，打量一下院子里的布置。

    看在同样早起晨练的街坊邻居眼里，这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的行为要多鬼祟就有多鬼祟。老杜家是有八个大小伙子，可是八个大小伙有时候不在家里住。平时家里，都是老的老小的小，这人别是有什么坏心思。

    八十年代，正是最纯真最有人情味的年代。拜性格爽直的杜爷爷所赐，这些街坊邻居都知道新搬来的老杜家有个乖巧漂亮的孙女，还是b大医学院高材生。杜爷爷性子爽直，杜奶奶热情，饭前饭后的时候，就成了芽儿给街坊邻居义务看病的时候。谁要头疼脑热，都会去老杜家拿药，保管药到病除。

    更何况，还有杜爷爷那八分多地菜园子的攻势，杜爷爷愣是短短两个月就跟这些世代生活在皇城根脚下有点排外的街坊邻居打的火热。

    这会，早起的街坊邻居见有个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围着杜家转，不远处还有个女的帮着把风，还有旁边那堆东西。

    心下正义感顿时发作街坊，悄默声的回院子拿了家里顶大门的木棍子，“小子，我说你呢，你围着杜兄弟家转什么转啊！”

    正犹豫是不是壮胆上前敲门的杜爹，和哭笑不得的杜妈，猛不丁的被人这么一叫，一抬头，就见几个老头老太太手里拿着木棍，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们夫妻俩。

    杜爹心下咯噔一声。而杜爹刚才猛一抬头，看清杜爹模样老头老太太也都咯噔一声，坏了，好像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中年男人，跟杜兄弟有三四分相似。而杜家八个小伙子，也有好几个跟这中年男人有两三分神似。

    “那啥，大叔，大婶，问问你们，这里是不是老杜家？俺不是坏人，俺是从清河湾过来的。来的匆忙，忘了让几个小子去车站接我们了！”杜爹看出来几位老人没坏意，干脆直接问。

    杜爹这么一说，几个差点好心办坏事的老头老太太，都哭不得笑不得，“这里就是老杜家！咱们刚才见你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你别怪咱们多事就行！”

    “看大叔你们说的，哪能呢！俺还得多谢你们对家里的关照呢。老人人生地不熟的来这里，肯定没少麻烦大叔大婶们！”

    杜爹笑起来的模样，跟杜爷爷如出一辙，几位热心老头来太太心下大定。

    “不客气！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没少吃杜兄弟种的菜，没少麻烦你家芽儿丫头。”几个老头老太太也忙不迭跟杜爹打招呼。

    杜爹一听有人提自己宝贝闺女，笑的见牙不见眼。杜妈一看自己男人笑的傻乎乎的，干脆接过话题，“大叔，婶子，你们要是不嫌弃，我们这次从乡下带来不少山货！等有时间，俺们亲自登门拜访！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让大叔婶子们尝尝鲜。”

    “那敢情好！感情好！咱们还就好那一口了！”几个老头老太太也不客套，答应的很爽快。正想着是不是领夫妻俩去自己家坐坐呢，要知道杜家那只军犬可凶的很。

    几位热心老人，还没拿定主意，就听见背后，常在杜家出没的小子那清冷略带惊讶的声音，“杜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哎！耀辉？”杜爹扭头一看，好家伙，这小子这十几年是怎么长的，瞧那个头，瞧那一身肌肉疙瘩。

    翟耀辉见到跟十几年前相比，岁月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的夫妻俩，心里更惊讶。杜叔和婶子竟然比十几年前显得还精神。怪不得杜爷爷老看不上自己呢？杜叔和婶子看着才三十多岁的人，竟然不比自己老多少！第一次，翟耀辉开始犹豫，往后，自己是不是要多笑笑？他可不乐意自己被人当成小媳妇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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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在部队这大炼炉里练就一副铜皮钢骨,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翟耀辉,这一刻,看着神采奕奕的杜家夫妻俩，第一次产生了近似自卑的情绪，莫非自己真的长得很老相？不对，是小媳妇太偏心！看媳妇把杜叔和婶子给调养的！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杜爹为了给宝贝闺女一个大惊喜,可不是哪身衣服最好穿哪身。杜爹不光把自己收拾的精神抖擞，还没忘怂恿自己越活越漂亮的媳妇。

    更何况，十几年前,翟耀辉到清河湾下乡时，在那个年代,杜家虽然罕见的不缺吃不少穿，可是杜爹和杜爷爷他们可是整天风吹日晒，甩开膀子苦干。因为，芽儿越用她的宝贝补贴家里，他们越得卖命的干活。要是让淳朴的乡亲们看出什么端倪，那是给自家芽儿招祸。

    当然，越活越滋润的杜爹和杜妈这一会，压根不知道翟耀辉正羡慕嫉妒他们的精神面貌呢。虽然知道翟耀辉不是专门过来接他们的，可是，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夫妻俩，见到第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尤其是，他们刚才还差点被人当成坏人。要不是他们解释的快，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被几个热心的老头、老太太给扭送到公安局了。瞧那木棍子粗的，饶是杜爹皮糙肉厚，刚看见的时候，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所以，杜爹这会看到翟耀辉的心情，可想而知。瞧眼前这个小伙，虽然人看着是清冷了点，可是高大挺拔。还有那身气势，啧啧，真不愧是亲自上过战场的！

    由于杜爷爷误以为，杜皓宇兄弟几个已经跟杜爹汇报过翟耀辉心怀不轨。更何况，杜爷爷也拉不下脸来跟儿子、儿媳妇说这些。所以，到现在，杜爹和杜妈仍一副与有荣焉的看翟耀辉。

    杜爹一直把精干健硕的翟耀辉当成半个儿子看。虽然十多年没见，但两家人从没断了联系。就是这一年，闺女来京城念书了，翟耀辉仍是每隔十天半个月的，就给他们写信汇报工作情况，比儿子、侄子外甥他们都写的勤快。

    杜爹拍着翟耀辉硬邦邦的肩膀，笑的开心又自豪，“好小子，真有出息！”

    自从正式宣布自己看上了杜家的小心肝宝贝，翟耀辉已经好久都没得到杜家人的好脸色了。刚才虽然还有点吃杜爹的醋，可是见杜叔竟难得给自己一个好脸，这会刚刚还酸溜溜的翟耀辉，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可惜的是，嘴角还没上扬到最高点，就定格在那里，翟耀辉周身气势顿时一变。怎么忘了，自己的追媳妇路上又多了一座很有挑战性的堡垒！不过，看到正满脸笑意打量自己的杜婶子时，翟耀辉多少有点安心。还好，中国有句老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翟耀辉迅速制定作战计划，“杜叔婶子，来京城，怎么没通知我，我好去车站接你们。”

    杜妈一听这话，又发现连几位热心的老人也都支绷着耳朵听，有点哭笑不得，也有点埋怨，“还不是你杜叔！非要说给芽儿一个大惊喜！要不是大叔婶子们眼神好，惊喜变惊吓了。”

    几位热心老人原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会见杜爹正摩挲着他那板寸头，一个劲傻笑，放心了。这几位老人用他们大半生的生活智慧，总结出一个观点，怕老婆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翟耀辉这会也有点尴尬，可他知道，这事杜叔真能办的出来。自己不也是，趁着杜爷爷他们这会都出去锻炼了，想给小媳妇一个惊喜。完成任务后，连部队都没回，就直接过来了。

    “行了，小杜，你们夫妻俩坐了这么长时间火车，肯定也都累了。赶紧让这个小伙子带你们去家里休息休息！不过，我估计杜兄弟这会去前面的小公园锻炼身体了。”总这么在外面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头发最白的李老头发话了。

    “哎！大叔婶子们，那今早咱们就先聊到这？改天，改天俺让芽儿领着俺，再登门拜访！”杜爹答应的干脆。再在这里说下去，闺女要是听见动静，自己这惊喜就送不出去了。

    翟耀辉朝几位热心的老人致完谢，单手拎起地上的大包小包，另一手推门，还不忘提醒道，“叔，婶子，家里有条军犬，你们可要小心了！不过，它受过专门训练，等习惯了你们的气味，就好了！”

    这会，杜爹和杜妈透过敞开的大门，看着气派敞亮的院子发呆，没怎么听进翟耀辉的提醒。在清河湾，不管谁家不养只狗看门护院，有啥好怕的。

    等跨过门槛，穿过影壁，杜爹看着院子的庐山真面目，嘴巴张的那个圆。哎呦，我的乖乖，这院子真气派。七间高大敞亮的正房，两边还有各五间厢房，还有，看这院子大的。

    杜爹刚跨出走进院子后的第二步，就见一道阴影直直朝自己扑过来，同时还有翟小子的一声怒喝，“大黑，停！”

    黑影一顿，杜爹一惊，吓出一身冷汗。离自己只有半米之遥的军犬，露出来的牙都带钩子。好家伙，这狗凶悍的都赶上深山的野狼了。

    “叔，婶子，这是专门弄回来看家护院的退役军犬！跟乡下的土狗不大一样！”翟耀辉拍拍大黑的脑袋，示意它赶紧熟悉一下两个新主人的气息。

    大黑收到翟耀辉指示，围着杜爹杜妈俩人转了一圈，然后龙骧虎步般的退回到后院。

    杜妈早就吓的腿发软，刚才要不是翟耀辉喊的快，男人头上这会肯定多个血窟窿。男人办事就是不靠谱，早早让皓宇他们去接站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

    同样惊魂不定的杜爹，收到媳妇的怒视，只能继续呼拉脑门，“耀辉，俺家芽儿住哪间？”说着，试探着就想进屋子找人。

    翟耀辉十分不乐意别的男人进媳妇的闺房，虽然这别的男人是自己的老泰山。可是，翟耀辉也知道，这会自己还没这个权利。

    只能稳稳的领着杜爹夫妻俩往后院走，“杜爷爷和李爷爷他们住在后院，芽儿住在西厢房。皓宇他们住前院厢房，前院正房早给叔和婶子收拾好了。”

    杜爹不知道这正会稳稳说话的翟耀辉，准备跟自己抢闺女的所有权。听完了翟耀辉的介绍，三步化作两步走。连才刚习惯他们，正虎视眈眈的大黑都给忽略了，当然也不会注意翟耀辉紧抿的嘴角，直接推开厢房门，“当当当，宝贝闺女，看看谁来了！”

    翟耀辉对杜爹的不拘小节十分不满，虽然他还不敢把不满表示出来。现在是夏天，天气热，万一小媳妇又穿的是那身又薄又透的睡裙？媳妇的小胳膊小腿只能让自己看！

    还没过老丈人这一关，连老丈人的醋都已经吃上了的翟耀辉，紧随着杜爹，恍如无人之境般的也进了芽儿的闺房。

    倒是走在最后的杜妈，看着前面俩男人，不由紧锁秀眉。可是这会，杜妈的嗓子没有俩人的脚步快。杜妈还没提醒，爷俩已经进去了。杜妈只能自己在心里嘀咕，芽儿现在都是大姑娘了，这当爹的和当哥哥的怎么能这么大喇喇的进闺女的房间。

    不过，杜妈预料的尴尬，和杜爹想送的惊喜都没发生。窗帘随着微风摆动，铺着碎花床单的实木床上没有睡美人，只有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床毛巾被。

    俩男人大眼瞪小眼，杜爹满脸失望的看着翟耀辉。翟耀辉虽然表情不变，可脑子里却清晰的映着一份芽儿的课程作息时间表。这个时间，心肝宝贝蛋通常是该在家里的啊。

    “叔，婶子，芽儿可能有课，住在学校了。等吃过早饭，我带你们去学校看她！”眼前正是讨好老丈人的时候，翟耀辉只能出声安慰满脸失望的杜爹。

    杜爹和杜妈听了翟耀辉的话，心里才舒坦不少。夫妻两个，这摸摸那看看，好像这样就能把宝贝闺女变出来一样。

    等夫妻俩摸够了看够了，正急于讨好岳父岳母的翟耀辉，已经熬了糯滑的大米粥，准备好了清淡的小咸菜，也煎好了黄灿灿的鸡蛋饼。

    虽然儿子、侄子外甥们也都不懒，可杜爹杜妈还真从没吃过杜皓宇他们做的饭。看着已摆上饭桌的早饭，杜爹杜妈边等家里出去锻炼的老人，边对翟耀辉一阵猛夸。

    “好小子！将来你媳妇要有福气喽！家里家外一把抓！好样的！”杜爹夸翟耀辉的这句话，正好被遛弯回来的杜爷爷听个正着。

    杜爷爷看着客厅里，热乎的跟亲爷俩似的俩人，见到儿子和儿媳妇的那一点点喜悦顿时被气的一干二净，“还好样的呢？快擦擦你被眼屎糊上的眼睛，这小王八蛋是看上咱家芽儿了！”

    听觉敏锐的翟耀辉，早就听到动静。见杜爷爷直接开门见山，再看看突然垮下脸来的杜爹，竟然生出一种出身未解身先死的挫败感。追妻之路，又多了千重山。

    可不是，杜爹说变脸就变脸，原本笑的跟花似的，这会冷若寒霜，“小王八蛋，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殷勤呢？原来敢打俺家芽儿的主意！”

    杜爹和杜爷爷不愧是亲爷俩，连损人的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翟耀辉能怎么办，掏掏耳朵虚心听着呗。正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会，翟耀辉还有心情庆幸杜叔没抄家伙撵人，已经超出自己预料了。

    杜妈看看气哄哄的男人，再看着俩已经习以为常一脸淡定的老太太，越发无奈。

    杜爷爷和杜爹，父子齐上阵，夹枪带棒的说了一堆，结果就见翟耀辉满脸虚心，态度坚定。他们还能怎么办，难道拿刀子捅人不成。

    “爹，咱芽儿呢？让这小王八蛋，跟咱家芽儿站一块，让他好好照照镜子。也让他看一看，他哪点能配得上咱家芽儿。他和咱家芽儿出去，估计大家都以为是爷俩呢。”杜爹也不是傻瓜，骂了半天，也渐渐捉摸出来这小子最在意哪一点。

    果不其然，杜爹这句话可是戳中了翟耀辉最心虚之处之一。原本就冷冽如冰的脸，顿时又冷上了三分。

    杜爷爷见儿子还算有点眼色，气也发的差不多了，乐颠颠回道，“咱芽儿出国了！”出国，还是代表国家出国，这是多么光荣而又自豪的事儿。杜爷爷性子虽然粗，可这事对外一直保密，所以，这会忍不住朝儿子显摆一下。

    可是这一石激起千层浪，杜爹杜妈和翟耀辉都脸色一变，芽儿出国了？

    杜爹因为还没跟翟耀辉正面交锋过，还没太把翟耀辉放在心上。这会，杜爹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出国两个字上。

    要不说，越年轻越容易接受新事物。跟这几天一心研究m国地理和风俗人情的杜爷爷不同，杜爹的注意力更集中在西方人的热情奔放和自由随性上。

    “爹，你咋同意让芽儿出国了呢！你不知道，外国人的生活作风开放的很，咱家芽儿又长得那么招人稀罕！哎，这可咋办！”杜爹咽下那句给你领个洋鬼子女婿回来。

    可是，在座的这几位都听得明明白白。杜爹一句话，点破了杜爷爷他们一直忽略了的问题。真要比起外国人的孙女婿来，小王八犊子老点还能勉强接受。

    而热血沸涌的翟耀辉，这会更想直接把人带回来，把人从头到脚吃进肚子。

    第一次，正抓心挠肝的杜爷爷和翟耀辉如此和平相处。

    俩老太太看看如临大敌的几个男人，摇摇头，慢里斯条的吃起早饭来。估计她们再强调宝贝孙女就是个小人精，一般人绝拐不走她，估计这几个男人也听不进去。

    诡异的气氛，直到得到第一手内部消息的翟明山颠颠溜达过来，才有所缓和。

    m国的褚部长，当时嘘唏感慨完之后，就回房往国内打电话，汇报中国团的初亮相。

    翟明山这两天一直惦记着呢，所有能想到的人都被老爷子骚扰一遍。所以，在第一时间得到第一手资料后，老爷子颠颠过来分享内部消息了。

    可是，他的内部消息没让众人安心，反而更加焦虑起来。芽儿人漂亮，又表现的这么出色，别到时候真给他们领几个大尾巴回来。

    于是，从来都认为小心肝是地上仅有天上无双的老少男人们，同时进入焦虑期。而这一天，是翟耀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杜爷爷他们一起渡过了焦虑但十分平和的一天。

    至于，同样有点焦虑的翟大团长归队以后，如何折腾手下那群兵，从那群兵虽然叫苦连天，可是随后一项又一项的集体奖往团里搬就能看出来了。

    而被褚团长寄予厚望的芽儿，自是不知道自家想象力丰富的爷爷们和爹，竟然会如此焦虑。按照行程，从第二天开始，各部门分头行动。卫生部有曹亦先领队，和卫生部组织的几位人员，一起参观了m国最有名的医学院，体验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听了m国最新医学突破的报告。

    一行早有心理准备的人，说不受震撼那绝对是假的。那场十年之久的动荡，彻底拉开了祖国跟其他发达国家的差距。虽然他们都有这个信心，祖国早晚会赶上这些发达国家。可是，现在，他们不能不接受并且承认这种巨大差距的存在。

    这种早有心理准备的震撼，一行人可以虚心接受。可是，其他各国代表眼神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情绪却让一行人情绪低落不少。在出访前，对自己的专业水平很有信心的众人，不得不接受一个又一个的震动。

    八十年代初，刚刚苏醒的东方雄狮才初登国际舞台。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对来自传说中神秘，但实际上贫穷落后而印象里又麻木无知的国度的人们那么友好。人向来习惯信服强者，想要获得众人的尊重，就得拿出相应的实力出来。

    而因为没有交流上的障碍，芽儿的感触最深，心灵触动最大。

    这天，刚听完r国的报告，一行人的士气也几乎低落到最低点。接下来中国团要做的报告，在各国同仁面前，似乎是班门弄斧了。

    在医学造诣上，曹亦先现在说不定已经赶不上一行人专业。可是在察言观色，鼓舞士气上，曹亦先能在这个年纪，爬到这个位置，自有两把刷子。

    “各国的同仁和朋友，各国所取得的医学突破和先进的医疗设备，令我们大受震动。下面，请允许我们向大家汇报来自东方文明古国，凝结中国上下五千年智慧的神奇医学，以中国的中字命名的医学—中医。”

    正兼任曹部长翻译的芽儿，在曹亦先开口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台下的众人，正交头接耳，视线都对准中国团年纪最长的那个时，芽儿早就深呼一口气，已经落落大方的走上讲演台，走到中间那个话筒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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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话筒前的豆蔻少女,落落大方。可台下众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目瞪口呆。

    转眼间,不少人把目光对准台下的曹亦先。这位曹先生，性格精明严谨而又不失风趣幽默。他们眼前看到的，应该是曹先生给众人调解气氛的吧？

    虽然这几天，精致脱俗的东方小精灵以她的狡黠聪慧和娴熟的语言能力，征服了大多数人。可是,从来没有人会想到,女孩儿的优秀不仅仅如此，似乎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台下众人，都是各国医学界的翘楚。或许他们不了解中医,或许他们眼中的中医甚至是一种带有迷信色彩的巫术。可是，身为医学界翘楚,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对中医都曾略有耳闻。而且，众人仅有的印象里，研究中医的都是须发银白的老者，绝不会是个精致脱俗的精灵少女。

    曹亦先要的就是，这种让众人目瞪口呆的效果。

    芽儿收到曹部长的眼神，也开始了她这次随团交流最重要的任务。

    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轻灵甜美。比起刚才各国的成员在做报告时，翻译刻板平淡的声音，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抑扬顿挫，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简洁明了。倒是引得在座的不少医学狂人，进入一种神奇而又玄妙的医学世界。

    不过，在座的都是在医学上有所成就的大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去相信才刚刚才豆蔻年华的女孩儿的听在耳边，很玄妙但又很不可思议的报告。

    不少人自傲的绅士风度，在芽儿做完报告起身致敬的那一刻，顿时分崩离析。

    “oh! no!中国女孩儿！我们这里是严肃的医学研讨会，而不是听你讲魔法或者说是巫术的童话故事。现在是科学的时代，现实不是童话故事描述的那样，几片树叶子和几根枯草就能减轻疾病对患者的折磨。”金发碧眼的史密斯第一个发难。

    几天的接触，很多人都知道史密斯虽然性格开朗，但在医学却是过分的严谨认真。这一刻，担忧和看好戏的目光，同时又对准台上面对责问仍不卑不亢的中国女孩儿。

    “史密斯先生，在您还没有完全了解中医的博大精深之前，还请您不要如此轻易的下结论。我想您应该研究过西方的医学发展，在化学工业还没有发展之前，在医疗手段还很落后的世纪，那时的人们同样也是凭借大自然的馈赠，同样也是用您嘴里的树叶子、枯草来治病。即使现在，很多医学药品的成分仍还是从植物中提取的。”

    好戏还没开锣，芽儿简短几句话就堵住了态度严谨的史密斯的嘴。

    “各位，我知道大家对中国的印象，更多的都停留在落后、贫穷上。但是，我同样也知道，众人眼里的中国，还有一个形容词—神秘。中医不是封建迷信更不是什么巫术，它代表着五千年文明的传承，是大自然和祖祖辈辈赋予人们跟疾病做斗争的智慧凝结。”

    芽儿在台上，掷地有声的侃侃而谈，顿时引发不少人深思。或许，在东方那个神秘的国度，真有一种他们完全还没有接触过的医学体系。尽管听着很神秘，可是刚才报告中的数据和事实，似乎已经证明了中医的玄妙。

    而刚才第一个发难的史密斯，这会正眉间紧锁。刚才听到的那一切，远超过他以往的认知。报告中的医疗手段，让向来相信科学的史密斯听来，太过玄妙、神奇。可是，报告中大量的数据又让向来用事实说话的史密斯无法继续反驳。

    不少人还在反思自己眼光是不是太过局限，而这几天，一直没能够占据上风的r国交流团，山田野一行人接着开始了新的责难。

    “中国女孩儿，你的想象力很丰富，童话故事也讲的很有理有据。可是，医学绝不是童话。癌症，是目前各国医学界都没有办法攻克的难关。不是你刚才的报告中，用少女幻想般的手段，就能攻克的魔咒。”

    刚才脸上一直保持着浅浅笑意的芽儿，这会却是冷若冰霜。真真是，小鬼难缠。

    “山田先生，您是在暗指我刚才报告中的数据是捏造的吗？在您对中医毫不了解的前提下，您直接如此暗指，我更有理由怀疑您的人品！”

    芽儿对这些天一直高高在上鄙视一切的一行人，还真有点忍无可忍。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呢，芽儿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涵养有多高。

    “我刚才的报告，丝毫没有提及，中医已经完全攻克癌症的难关。只是提出，从某种程度，中医已经找到了行之有效的方案，还有我们现阶段已取得的临床验证结果。至于报告中的数据，我已经诚心邀请大家都去中国做客。因为中国有句老话，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是山田先生，我希望您到时候不要忘记向我道歉。因为，我现在代表的不仅是我个人！”

    山田野这会脸上火辣辣的烫，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刚才，芽儿寸步不让的针锋相对，也真的惊住了其他人。真没想到，甜美精致的东方精灵，竟然也有如此一面。刚才，赫然就是一名坚决捍卫自己尊严的女骑士。

    芽儿也怕吓坏了众人，也不想给山田野他们找茬的机会，“我不否认有完善的医疗设备作为辅助手段的西方医学的先进，可是，我更想跟大家分享中医的奥妙和神奇。西方医学更信任人们制造出来的医疗设备分析出来的科学数据，但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和机能不同，中医更加相信患者身体的第一直接反应。”

    曹亦先忍不住偷偷的朝芽儿竖了竖大拇指，刚才他还真的捏了一把汗。可是，这会见小姑娘不动声色的掌控着话题的方向，这份镇定自若，又是一份更大的惊喜。

    芽儿看到曹部长的小动作，忍不住眨眨眼，心里也长松一口气。

    “中医有望闻问切之说。望其气色，闻其声息、嗅其气味，问其症状，切其脉象。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亲眼感受一下中医精华所在？”

    不管芽儿前面的报告讲解的多简洁明了，刚才的辩驳多掷地有声，对这群对中医一知半解的医学界翘楚来讲，都没有芽儿最后这句话来的吸引人。

    “me！china girl！请允许我第一个亲身感受一下中医的神奇！”跟一直在故意找茬的山田几个人不同，史密斯刚才只是纯粹的就事论事。当然不会放过，能亲身感受中医神奇的机会。

    “ok！”芽儿干脆直接走下演讲台，准备让外国人亲自来见证中医的望闻问切，还有中医的博大精深。

    “首先望，史密斯先生，虽然身材高大看似健壮，但唇部颜色暗紫，苍白！闻，呼吸气热，问这一步先省略。最后是切，”

    史密斯听到芽儿给出他脾脏不好的结论时，惊讶的瞠目结舌。现在史密斯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连连暗呼，“oh！my god！”

    这会，众人直接看史密斯的反应就知道刚才神奇的东方女孩，只简短的一看，一闻，一切，就已经找到症结所在。

    曾帮史密斯做检查的布莱恩，现在的惊讶不比史密斯少。抢在他人之前，伸出自己的手。

    芽儿当然是来者不拒。片刻后，“布莱恩先生，”

    随着芽儿的解说，性格随意夸张的布莱恩已经惊讶的忍不住用手堵住嘴巴。天啊，难道这就是东方小精灵的神奇魔力。简直是太神奇，太神奇了。

    随后，第一次亲眼见识中医魔力的众人，有一种进入东方女孩儿的童话世界的感觉。

    “艾伯特先生，您真幽默！看您面色红润，气息平缓，身体肯定是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芽儿无奈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坚持要求也要感受一下中医神奇的艾伯特，哭笑不得。

    被芽儿点破，艾伯特也不尴尬，“oh，请一定允许我亲自感受一下！”

    随之是，众人充满善意的笑声。刚才的体验，真的是很神奇。

    不过，就在芽儿以为自己终于完成任务时，生硬的让芽儿头皮发麻的声音又响起来。

    “刚才你的表演的确很精彩！但是，现在还请你用你的望闻问切，帮我检查一下！”山田野见众人都被迷惑，十分有正义感的又站了出来。

    芽儿看着周围咔嚓咔嚓响的摄像机，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哦！山田先生说刚才那是表演？您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被我施了魔咒，大家都在配合我演戏？合格的医者，为的都是要治病救人，本不该有中西医之分。但鉴于山田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我的人格，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我想跟山田先生打一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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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辈子的杜萱瑾是个孤儿,再加上身体的原因,更生不得气动不得怒。而这一世的芽儿,从小到大被家人捧在手心里护着，潜移默化间，为人处世上更倾向于中庸之道。凡事礼让三分，很有那么一点与人为善的味道。

    当然，这也是前些日子,对于郑月如的再三找茬,芽儿从没有主动反击过的最主要的原因。一是因为，为了别人无理取闹的嫉妒不值得。二也是因为无伤大雅，就当生活的调味品了。

    可是,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芽儿更确信那句“落后就要挨打”。

    更何况,这几天总有人在中国代表团周围，极尽冰言冷语之能事。芽儿可没忘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不仅仅代表自己个人，她的修养也没好到左脸被人甩一巴掌后，还主动把右脸伸过去。

    再说了，老祖宗们还有另外一句话，那就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想跟山田先生打赌，就赌我刚才的诊断结果，和东道主m国最好的医院最优秀的医生的诊断结果。如果我输了，我当众承认我的中医水平不如西医。如果我赢了，还请山田先生向我，还有向你刚才暗指配合我演戏的各位道歉。”芽儿稍稍卖了点语言的关子。

    芽儿说完，曹亦先内心稍有担忧，可是脸上却挂着满满的信任和自豪。

    原本听到打赌两个字，各国医学界的精英，对患者对生命从来都是虔诚、郑重态度的众人，表情有那么片刻的不赞成。可是，听到后面，再看看眼前针锋相对的两行人，虽然不太赞成打赌的方式，但更无法认同刚才山田一行人语气里的暗指。

    “好！我们应赌！”热血上头的山田野还没发现芽儿话里话外有故意挑拨的嫌疑，“不过，请问曹部长，贵方认不认同这个打赌。”中国人都是狡猾狡猾的，别最后再借口杜萱瑾年纪小，不承认刚才的赌注。

    “当然认同！杜萱瑾虽然还未成年，但她代表的是我们中国，代表的是我们中国的中医！”曹亦先也是谈笑自若。当然，话里话外也不忘提醒众人，站在众人面前的女孩儿还未成年。

    山田野并没有以大欺小的羞愧，自认为自己刚才是旁观者清。刚才，中国小姑娘的表现看似很神奇，可是，如此简单明了的症状，任何一名优秀的医者凭借多年的行医经验，都能够做到。但不会像中国人那样，故弄玄虚。

    “既然如此，我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提议。为了让更多人亲自见证你们中医的神奇和奥妙，我想另外随机挑选几位，当然，我希望我也有这个荣幸。”

    那边r国翻译还在翻译，芽儿的如烟柳眉已经轻轻上挑，似笑非笑应道，“既然山田先生不信任刚才几位医学专家，那这次就由山田先生自己选。不过，山田先生，你确定你也要感受一下我们中医的神奇吗？”到时候，你男人的面子丢到外国来，可不是我们的错。

    当然，看着周围咔嚓咔嚓闪的摄像头，芽儿最后这句话，可没那么好心现在就说出来。

    不过，在山田野听来，这是中国人未战已示弱三分的表现，“我很希望我有这个荣幸！”

    “当然！不过，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如果山田先生不着急的话，明天在继续怎么样？而且，也要给东道主的史密斯先生他们一点安排的时间！”

    芽儿的这个提议，山田野一行人无可无不可，事情就这么被三言两语的定了下来。

    相比不少人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期待，身为当事人的芽儿气定神闲的有些过分。

    不过，跟曹部长他们一起离开的时候，芽儿才突然意识到，自由随性惯了，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搞个人冲动主义了。这么重要的事儿，竟然忘了先跟曹部长他们通口气了。

    乖的不能再乖的跟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在众人鼓励同情的目光下，怯怯的跟在曹亦先后面。等进了房间，芽儿才聂聂道歉道，“曹部长，对不起！”

    曹亦先不动声色，“嗯？”

    “曹伯伯，对不起！”芽儿赶紧从善如流的改口！

    曹亦先见人也反思的差不多了，一边用从国内带来的茶叶泡茶，一边却终于憋不住兴奋道，“好样的！输人不输阵！更何况，咱们未必会输！”

    芽儿有点愣，闹了半天，原来曹部长刚才是故意吓唬自己呢。

    曹亦先见小姑娘被自己惊的呆愣愣的，嘴角含笑，“不过，萱瑾，明天有没有把握？”

    “曹部长，放心！您别忘了，咱们跟大家也算是朝夕相处了好几天了！”芽儿朝曹亦先得意的眨眨眼。

    这次交流活动汇集了多个国家的医学翘楚，有人身体如果真有什么重症，估计早对这群医学狂人讨论开了。没有百分百健康的人，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有点小问题。可是比起治病救人来，保健养生才是自己更专长的。

    芽儿其实有九分把握，“再说了，曹伯伯，即使咱们输了，也只是我这个还未成年才刚大二的学生，承认技不如人罢了！能败给m国最先进的医院、最优秀的医生，咱虽败犹荣，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曹亦先原本只以为是小姑娘一时气愤不过，可是，这会见小姑娘一张小脸上毫不掩饰她那点小得意，小狡黠。小丫头分析的有条有理，所有事情都考虑到也都注意到了。哪里是一时冲动，明显就是故意挖坑等人跳。

    这一刻，曹亦先彻底无话可说了。

    等晚上褚团长过来蹭茶喝顺便打听第一手消息时，曹亦先最后只感慨了一句，“后生可畏！小丫头不是什么小精灵，简直就是小魔女。”

    这天晚上，芽儿一夜好眠。当然，也有人亢奋了一夜。

    第二天吃过早饭，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去了华盛顿最先进的医院。

    其实，院方十分不欢迎这群别有目的的一行人，认为他们简直就是在妨碍医院的正常工作。最后，还是史密斯对玄妙的中医实在太好奇，在不妨碍医院正常工作的前提下，才软磨硬泡般的带着众人进了医院。

    三个小时后，医院小会议室，摄像机的闪光灯闪的人头晕。

    东道主的史密斯，一手拿东方小精灵早早诊断出来的诊断结果，另一手拿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刚刚分析出来的数据。

    除了各国医学界代表外，今天来凑热闹的人也不少。像罗曼贝，当昨天听同事说起小精灵神奇的魔法，今天就加入凑热闹的行列。当然，还有他肩头上的摄像机。

    史密斯昨天就看出来，中国团跟r国团的关系不算特别友好。所以，众人分析医学数据时，史密斯不忘邀请中国代表和r国代表。当然，作为当事人的芽儿和山田野被排除在外。

    芽儿看看旁边，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众人，心里终于有了一分忐忑。今天自己要是真的输了，丢的是几位老泰斗和干爹的人。

    坐在芽儿对面山田野，整个人却是意气风发，信心十足。治病救人是一项十分严谨的工作，不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过家家酒。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再加上最优秀的医者，如果真输给只配讲童话故事的小姑娘，那他更相信，自己就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

    曹亦先拍拍紧张的指尖发白的小姑娘的单薄肩头，心疼却又忍不住放心。这一刻的杜萱瑾，才真正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在罗曼贝当担心胶卷一会够不够用时，那边才有了结论。

    “ok！双方的诊断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史密斯的一句话，把芽儿的心提溜到嗓子眼。

    “关于查尔斯先生身体状态的诊断结果，萱瑾杜的诊断跟我们刚得出的结论一致！”史密斯话音未落，罗曼贝当的尖叫声先响了起来。面积不大的会议室里，刺眼的闪光灯更多的都对准眉目精致，粉雕玉琢般女孩儿。

    芽儿提溜到嗓子眼的小心肝下降了五分之一，而对面的山田野却又那么一刹那的狰狞。

    “关于安杰拉先生身体状态的诊断结果，”

    “关于安德鲁先生身体状态的诊断结果，”

    在芽儿的心肝下降了五分之三时，会议室里，众人不可思议的抽气声和摄像机的咔嚓声几乎要淹没史密斯的报告声。

    “关于艾文先生身体状态的诊断，萱瑾杜的诊断，更附和艾文先生的亲身感受。但，我们的诊断结果是艾文先生很健康！”

    史密斯随之的报告，让甚至都已经做好准备亲眼见证东方那个神秘国度的神奇之处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只除了仍在闪烁的闪光灯。

    芽儿依旧浅笑嫣然的坐着，刚才的那分忐忑早就消失不见，她对自己的诊断有信心。

    脸色刚才已经狰狞的有点可怖的山田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幸灾乐祸。

    不过，事情并没有按照山田野想象继续发展下去。他似乎忘记了，刚才史密斯的话中，还有一句十分关键的话。

    “萱瑾杜，因为你的诊断更贴合艾文的身体感受，可以向大家解释一下你的诊断吗？”

    “of course！”芽儿巧笑嫣然的站了起来，自己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从中医学的脉象上诊断，艾文先生体内积郁着一股火气。在加上我曾听艾文先生说过，他最近食欲不振，突喜冷食。我想，艾文先生肯定畏热。而前几天，估计他在身体最热的时候，食用过大量冷食，又或冲过水温过低的冷水澡”

    轻缓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在会议室里响起。这会，眼尖的人，已经注意到艾文满脸惊愕。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艾文简直要怀疑小精灵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监视器。自己身体肥胖，刚飞过来时，不太适应华盛顿炎热的天气，几听冰啤之后，又

    这一刻，不光是来亲眼见证神秘国度的神奇的门外汉满脸的不可思议，连在座的医学界精英也都满脸惊愕。这一刻，中医的奇妙，似乎要远超过他们的想象，竟然从听着玄之又玄的脉象上可以推断出患者的生活习惯，这简直太可怕了。

    在众人都还在困惑他们是不是真的见到童话世界里的小精灵时，芽儿那颗心彻底放回肚子。最后一份诊断结果，虽然少了“望闻问切”的中的“问”，但芽儿对这项诊断最有信心。

    芽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对面不知道是气还是惊的山田野，心里的小人也笑的幸灾乐祸。事关男人的尊严，丢人丢到国外来，这绝不是自己的错！

    不过，最后，芽儿也没看成好戏。

    也学着幸灾乐祸的芽儿忘了，热情奔放的西方人其实更注重个人隐私。

    “至于最后的山田先生，因为事关你的个人隐私，我只能说我们和萱瑾杜诊断结论一致。”就看其中一方的表情，史密斯知道中国话里面的那句化干戈为玉帛对两方讲，有点困难。所以，直接宣布最终结果。

    芽儿有点小失望，不过，看着脸色铁青的山田野，心情也出奇的好。

    在热烈的掌声，还有不少人尖锐的口哨中，比芽儿还紧张的曹亦先，见对方就要趁乱走人，赶紧出声留人。在没道歉之前，想走没门。

    “山田先生，现在结果都已经出来了。那么，现在，你是不是要向昨天那几位先生道歉？”曹亦先也算的上是老狐狸，让老子紧张了大半天，当着众人的面，在摄像机面前，可不能让你们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脸色铁青的山田野，才刚刚站起来，听见讨厌的汉语，身体不由一顿。可是，看到对准自己的摄像机，扯扯嘴角，做出大方的笑容，“我为我昨天的用词不当道歉。不过，中医虽然神奇，我还是更信任以科学和数据为依据的医学理论，最起码，它有中医无法相比的发展速度！而且，在最常见的急救上，我认为中医能做的远远不够！”

    曹亦先见连道歉都不能认真道歉的山田野，刚想再说两句，就听会议室里响起紧急呼叫声。因为，刚才一行人的动静着实不小，尤其是里面还有在西方人眼里玄而又玄的中医，甚至把医院值班的急救医生都给吸引了过来。

    因为这一声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很熟悉急救呼叫声，在山田野一行人的侥幸，在中国一行人的不太满足的思绪下，这场莫名的打赌就暂告一个段落。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会议室，正准备离开时，救护车刚刚停稳，几名护士正步履匆匆的推着急救床迎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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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3

    <li>　　看见几名护士推着急救床快而不急的进来,一行人都住了脚步,赶紧把过道让了出来。

    不过,看到几名护士和急救医生，分工明确，在第一时间，把患者推到急救室内进行急救，正准备离开的一行人都不约而同的同时看向东道主之一的史密斯。

    用中国那句老话讲,百闻不如一见。毕竟,比起这几天，千篇一律的用深奥的医学理论还有庞大的数据资料堆彻出来的医学报告，一行人更有兴趣像刚才看东方小精灵现场表演魔法那样,再一次亲眼见证亲身体会m国最好医院的急救系统和急救流程。

    跟来自世界各地的医者一样，史密斯对医学的态度,可以用狂热来形容，以治病救人为自己的人生宗旨。对于一行人的提议，身为该医院外科主治医生的史密斯爽快同意了众人的要求。

    一行人鸦雀无声的走到急救室门口时，急救医生正在对患者进行简单的检查。

    不过，在直接排除几种明显情况后，急救医生只能先安排病人进行全面检查。因为很可惜，患者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无法回答医生的任何提问。而且，根据拨打急救电话的热心路人讲，病人是突然昏倒在路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

    整个急救过程，所有人都井井有条，忙中不乱。不过，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急救医生只能边对病人进行其他方面的身体检查，边等病理数据结果。

    在病人进急救室之前，急救床路过身边时，芽儿已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病人的情况。

    这会，芽儿见整个急救室除了各种医疗器械声，沉默一片，忍不住悄声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史密斯先生，我能不能近距离观察一下病人的情况。”有时候对病人来讲，时间就是生命。

    “当然！”史密斯回答的很干脆。医者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并没有国界和医学体系的分别。更何况，急救，与其说抢救的是生命，不如说抢的是时间。越能在最短时间诊断出患者的病情，越能够最大限度的挽回患者的生命。

    得到史密斯首肯，又争得急救医生的同意后，芽儿直接上前先轻轻拨动了一下患者的眼睑，又仔细察看了患者气色，心里有了大概的推测后，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同时切脉。

    刚才已经见识到中医的神奇的众人，这时好奇的更是大气都不出一声。东方小精灵会不会给大家再一次展现近似于魔法的神奇。

    一行人中，除了曹亦先他们几人外，都听不懂中文，对中医更是一无所知。可是，别忘了，世界上还有一种全世界通用的语言—表情语言。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部分集中在患者身上，剩下的那部分全集中在轻灵淡雅的女孩儿身上。明明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可是这一刻周身的气场比所有人都要宝相庄严。

    女孩儿柳眉微蹙苦思，众人的心也跟着往嗓子眼提。女孩儿嘴唇紧抿表情严肃，众人也跟着凝气敛神。最后，女孩儿眉间舒展，不少人心底竟然也跟着信心满满起来，或许他们又将能见证一场奇迹的诞生也说不定。

    芽儿不知道自己给众人表演了一场无声的表情秀，片刻后，收起在病人左右手腕上的手指，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曹亦先曹部长已经通过表情判断，把一直背在自己肩头的行医箱递了过来。那动作麻溜的，简直就跟白眉白须老大夫身边的小药童似的。

    曹亦先大大小小的出访活动参加了很多次了，唯独这一次，曹亦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以伯乐自居的曹亦先，每每想起这次是自己不拘一格选人才的，都忍不住偷乐。

    俗话说的好，人小本事大。不说来之前，几位老泰斗和翟老爷子都千叮万嘱，让自己把人给照顾好了，小姑娘这几天也的确劳苦功高。曹亦先兴奋激动的同时，忍不住从其他同志的手里，抢来小姑娘从不离身的行医箱，背在自己身上。似乎，唯有这样，才能略略抑制住自己的兴-奋之情似的。

    看着曹部长亲手递到跟前的行医箱，芽儿简直是受宠若惊。不过，现在救人要紧。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芽儿打开行医箱。当她抽出一排银光闪闪的银针时，病房里响起阵阵的抽冷气声。这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银针，会怎么用？不会是像他们想像中的那样吧？

    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冷气声之前，他们就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刀光剑影。眨眼的工夫，一片银光闪过之后，神奇的东方女孩儿已经行云流水般的把一根根银针-插、进患者肌肉内。

    要不是周围没有导演，也没有剧本，众人差点都要以为这是在拍电影，拍中国功夫的电影。女孩儿的动作太流畅飘逸，太快，快到不少人都以为刚才是他们的幻觉。

    可是，看着露在患者肌肤外的银针，第一次见识针灸之技的众人，一个个都是头皮发麻，身上更是竖起根根汗毛。

    不过，众人虽然看的头皮发麻，可是病人的表情，比起刚才表情痛苦牙关紧闭，从银针没入肌肉的那一刻起，似乎舒缓了不少。

    原本想呵斥，病人不是实验的小白鼠的山田野，此刻，看到众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的表情，又见病人神色的舒展，嘴巴张了又张，难得识相的什么话都没说。

    众人亲眼目睹了一手银针绝技，尽管病人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知道刚才的银针表演是不是能带来新的神奇。可是，只看女孩儿脸上的镇定从容，不少人已经同时从心里期待起来。

    一片静谧的急救室里，芽儿正依次拔出银针。

    一头微卷金发高马尾，显得青春洋溢的护士，正好手里拿着一叠数据进来，“乔伊斯医生，刚才患者的ct检查结果出来了。”

    乔伊斯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检查结果，安静的急救室里，顿时响起众人的压低声音的讨论声。不过，在众人还没讨论出会诊结果之前，摄像机的咔嚓咔嚓声和又一阵阵的抽气声，顿时压过了众人的讨论声。

    所有医者都在关注刚才的检查结果，正集思广益进行会诊。可是，扛摄像机的人和外行们，明显更对他们未知的东西感兴趣，注意力和摄像头片刻都没有远离这边。

    就看到，小精灵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时，病人神奇般睁开眼睛。此时，正试图自己坐起来。

    天哪，难道这才是中医真正的神奇和魅力！简直就跟魔法世界里的魔法一样，只一个咒语，就能救醒沉睡的病人。扛着摄像机的人，甚至都已经做好抢同事饭碗的准备，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润色加工，如何才能写一篇生动真实的魔法故事。

    摄像机记录下现实生活中的魔法，众人此时的视线却如探照灯般，对向正认真给银针消毒的东方小精灵。这群医学界精英，现在对中医玄妙的医理更感兴趣。

    “其实，除了医者的经验之外，西医更多的是信赖依靠医疗器械分析出来的数据。而中医，凭借的是从脉象上感知的患者身体最真实的反应。”中医的博大精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让这些外国人能够了解的，“刚才这位病人，”

    不过，最后芽儿还不忘问一句，“山田先生，只要本事到家，中医跟西医一样能做好急救，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山田野，只能胡乱的点了两下头。可是，看到周围众人脸上的兴奋和难掩的好奇，心里生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挫败。

    等跟众人讨论完病人的治疗方案，又应付完众人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提问，芽儿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走喽！中午我请客！”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褚团长，大手一挥，豪爽的喊了一声。

    作为带团的团长，不可能不关心上午那场打赌的结果。尤其是，对方还是跟中国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的r国。这几天，已经有不少成员跟自己念叨了。

    “那感情好！”曹亦先早就又抢了过来芽儿那年代久远的行医箱，背在肩头上，“同志们，中午咱们就狠狠的宰褚团长一顿。”

    “好！”两个头都这么说了，剩下的几个人也都不客气。刚才，那群老外又惊又呆的表情，看的他们真他妈/的痛快。不过，也应了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褚团长说到做到，他在前面带路，一行七八个人，直接杀进最近一家餐厅。

    也不管服务生如何表情惊讶，内心嘀咕，褚团长直接点了八份全熟牛排套餐。

    其实，一行人心里也忍不住嘀咕，西方国家，发达归发达，可为什么非过茹毛饮血的生活？好好的牛肉不煎熟了吃，非得吃那血乎啦的？

    按照褚团长的想法，今天小姑娘给中国人露脸，心里着实痛快，当浮一大白。不过，最后，一行人只来了个水足饭饱。一是，到底是出门在外。二是，都喝不惯m国的啤酒、红酒葡萄酒，哪里北京二锅头来的痛快。

    可自己这次跟交流团出访的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芽儿彻底放松了心情。

    曹亦先知道小姑娘劳苦功高，下午的时候，难得没有再带着芽儿这个秘密武器到处跑。

    不过，傍晚，中国团一拨一拨的成员完成一天的任务，还没回到住宿处，就已经打听到今天打赌的结果。结果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可小姑娘的表现远远超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当然，也不忘佩服曹亦先的魄力。这不，刚吃过晚饭，就有人上门借人来了。

    “老曹，你这边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了。萱瑾小同学就先借给我们两天，明后天我们去华盛顿国立和私立大学参观，想邀请萱瑾同学一起去。”教育部这次交流访问的负责人开门见山的提出请求。

    “这？”曹亦先不由犹豫，“那我先征求一下萱瑾同学的意见！”他们是不是给萱瑾那丫头的担子太重？

    “当然！我们这不是先跟你商量吗！不过，以这几天我们对萱瑾同学的了解，萱瑾同学肯定会同意的！”搞政治出身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这人猜得不错，领导都发话了，芽儿也没什么好推辞的。这样的机会难得，自己也可以学到了解到很多东西。

    第二天傍晚，中国团出访的成员，跟往常一样，三五一群汇合到一起，交流自己的收获。

    曹亦先见到教育部负责人就忍不住了，“怎么样？萱瑾同学肯定又表现的出乎意料吧？”

    “绝对！小姑娘的知识面宽的远远超过我这个老头子。她跟m国的大学生又没有交流障碍，思想观念很贴近他们。不过，明天我们是不准备带小姑娘一起去了！”想想今天的场面，自己的压力实在太大。

    “怎么？”曹亦先很纳闷，老刘的态度明明很满意，怎么说不带就不带了？

    “还能怎么着！m国的年轻人太开放，小姑娘长相精致，又多才多艺，我们这几个半老头子可护不住那小丫头。小丫头，到了全是年轻人的校园里，简直就是人气爆棚！今天回来的时候，我们差点找不到人。”刘老一想到今天下午的轰动，心里就忍不住打寒颤。

    曹亦先一听这个，忍不住乐了。明显是想到他们下飞机时，机场的那场轰动了。

    “那成！我们还不乐意借给你们呢！”人是自己带出来的，又算的上是自己的半个小师妹，自己当然要多照看一些。再说了，尽管是能者多劳，可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也不能把担子都往小姑娘身上推啊。

    不过，第二天早晨起来，曹亦先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史密斯，知道，谁想来借人也借不成了。就看史密斯的表情，也知道他不是来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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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4

    <li>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史密斯绝对不会相信中医会如此神奇和玄妙。比起空洞的医学报告来,史密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证到中医的玄妙之后，很多人都对中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趣。可是，史密斯却发现兴趣其实不是那么好培养的。中医的医理，中医的精髓,对他这个纯正的西方人来讲,太深奥。

    所以，今天一大早,史密斯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是另有其事。

    听了史密斯的来意,芽儿不由佩服几位老泰山的先见之明。这几天自己还考虑怎么发表呢,现在机会自动送上门来了。

    “史密斯先生,其实除了那份医学报告外,我们有另外准备了一篇相关的论文。我认为论文比医学报告，更合适发表在期刊上。”

    史密斯一听，表情丰富，语气诚挚，夸张般的要求道：“哦！萱瑾杜，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先一睹为快？”

    医学报告跟学术论文偏重的方向毕竟不一样，作为一名对中医突然爆发出无限兴趣的医者，明显对学术论文更感兴趣。

    看着兴奋的差点手舞足蹈的史密斯，芽儿还好一些，倒是曹亦先有点不太适应。五大三粗的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一点都不庄重？

    等芽儿回自己房间取论文回来，史密斯仍在兴奋的踱步。而曹亦先看着满屋子跑的脚丫子，已经是头晕眼花。

    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那样，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对中医一无所知的史密斯才看了半页论文，就提出十几个问题。

    然后，在每个问题得到解答之后，史密斯苦恼的发现每个答案后面，他有了更多的未知。

    “oh，no！”史密斯苦恼的忍不住去挠他那头微卷的金发，“my god！听起来简直太奇妙，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尽管听着很神奇，中医对史密斯这个地地道道的西方人来讲，可谓是一篇天书。

    当然，他这一挠头发，才突然想起来，他今天过来，其实还有别的任务。虽然大多数西方人都对中医还是保留态度，但死马当活马医，面对生命和健康，病人更容易接受未知的事物。

    “曹先生，小精灵今天的时间能不能让给我们。不光我们，其实在昨天之后，有很多病人也想亲身体验一下小精灵神奇的魔法！”

    曹亦先看着人高马大的史密斯，却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恳求表情，突然觉得有点牙疼。不就是想让萱瑾丫头给老外看病吗，用的着说的这么含蓄吗？

    “当然可以！不过，傍晚的时候，我们的小可爱一定要完璧归赵！”一行人各有各的任务，再看史密斯的表情，曹亦先也只能把人交给这老外了。

    临出发之前，肩负家长责任的曹亦先还是忍不住低声叮嘱两句。要知道，即使是华佗在世，也有治不了的病，小姑娘千万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再说了，要是西医能治好，这史密斯也不会特意找小姑娘过去了。

    看着殷殷叮嘱的曹部长，芽儿也觉得牙疼。难道自己在曹部长的眼里，就是那么争强好胜？虽然没跟部长招呼，就跟r国人打赌，好像真有那么一点意气用事的味道。

    史密斯听不懂汉语，也不关心这俩人之间的机锋。这会，他倒是对小小的木匣子更感兴趣。实在无法想象，小精灵的这个木匣子，竟然能完全代替医疗室庞然大物的医疗设备。

    曹亦先忍不住再三嘱托，再加上刚过来时，史密斯因一时兴奋，忘了自己其实还另有重任，等俩人出发时，早就日上三竿。

    汽车上，期待着再一次感受到中医神奇魅力的史密斯，正在简单跟芽儿介绍患者的情况。

    “萱瑾杜，用你们中国话讲，体之发肤受之父母。因为那位癌症患者的老先生性格很固执，他不愿意冰冷的手术刀割下他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所以”

    芽儿脸上，依旧挂着笑不漏齿的浅笑。不过，这一刻，芽儿突然觉得刚才曹部长的话很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幸亏自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谁说西方人的性格是直爽的，最起码，史密斯话里的意犹未尽的意思，很值得警觉。或许，他们对那份医学报告的数据，仍持保留态度。

    史密斯无法从小精灵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什么，继续介绍其他两位病人的情况。

    “至于第二位病人，在没有经过任何物理撞击的情况下，老人膝盖以下突然失去所有知觉，现在已经无法站立和行走。当然，医疗设备也没有检查到任何原因。”

    “”

    史密斯简单介绍完病情，汽车也正好停下。

    芽儿没来得及感慨这城堡似的庭院，就听到熟悉的咔嚓咔嚓声。虽然不习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曝光在聚光灯下，可也知道这既是挑战，更是机会。所以，路上，在史密斯征求自己意见时，芽儿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这一会，虽然觉得闪光灯很刺眼，但幸好早有心理准备。

    如果，曹亦先知道小姑娘好心给人看病也有人全程记录，第一反应肯定是拉着小姑娘走人。这不是明显把小姑娘，放在火堆上烤嘛！

    当然，曹部长还不知道这事。不过，这不影响他担心了一整天。尤其是，天都快黑下来了，人还没有给自己送回来时。

    就在曹亦先犹豫是不是打电话找人问一声时，出访团的几位负责人和褚团长，手里拿着几份报纸满脸兴奋的推门进来了。

    “老曹，喏！看看！”褚团长把报纸塞到曹亦先手里，“你可是给咱们出访团挖掘到一支出奇制胜的骑兵。”

    “褚部，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英文不行！寒暄两句还行，看报纸还是算了吧！”曹亦先还特意往刚才褚团长手指点的地方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赶紧改口，“小石，过来！赶紧帮我翻译翻译这上面什么意思？是报道的那天萱瑾那丫头在医院的事情吗？”

    被点名的石磊，先把最显眼的标题翻译出来，“魔法世界走出来的东方小精灵！”“会魔法的中国女孩儿！”“神秘的国度，神奇的艺术！”

    “曹部长，杜萱瑾一手银针，震住了这些外国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对中国燃起好奇心，组织的几位老艺术家，今天还赶了好几场交流活动，早都累坏了！”

    曹亦先顿时兴奋的见牙不见眼，很是与有荣焉，人可是自己带来的。

    因为兴奋，曹部长还大人大量的原谅了史密斯没有按时完璧归赵的行为。

    不过，等听到回来的芽儿不经意提到今天一天的行程都有摄像机跟随时，大家的兴奋都不由大打折扣。所有人都明白，这简直就是把小姑娘推到风头浪尖。

    高度紧张了一天，已经是精疲力尽的芽儿，看着只因为自己一句话，都欲言又止的几个人，心中竟生出无限力量，“褚团长，曹部长，不用那么担心！其实，我对患者病情有了初步了解，大概八分治愈的把握！更何况，这对咱们中医来讲，也是一个好机会。再说了，即使我治不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外国人不是一样治不好吗？”

    众人一听，顿时破开云雾，真是的，刚才兴奋的他们都有点魔障了！他们本来就是抱着学习参观的态度来交流的，他们不能否认跟这些西方国家相比，中国贫穷落后的现状。

    被芽儿一语点醒，曹亦先继续高兴。送小功臣回房间休息后，忍不住往国内打电话报喜。

    袁彦军跟前几天一样，每天下班之前，都不忘跟褚团长他们交流一番。这天傍晚，回家前，袁彦军手里还多了几份报纸。不过，等回家后，看到头挨头围着几份报纸指指点点的母子三人，袁彦军知道自己晚了一步。

    正研究报纸的翟学敏，难得分出一份注意力给丈夫，当然也注意到丈夫手里的报纸，笑道，“得！你也知道了！不过，我今天不用挨骂了！有事情跟老爷子汇报了！”

    “妈，爸明天还要工作！晚上的时候，我们给外公他们打电话吧！”袁渊和袁浩不答应了，这么难得的机会，他们可不能让给母亲。

    “你们两个今天专门跑回家，明天不用去学校了？”翟学敏哪能不知道俩儿子的小算盘！

    不过，袁渊兄弟俩这些年跟母亲斗智斗勇，早就练出来了，“妈，就你那英语水平，跟外公他们也唠叨不清楚！还是我们俩打电话！再说了，我们年轻力壮，晚睡一会也没啥！”

    翟学敏看着俩儿子往自己和丈夫胳膊、腿上来回打量，忍不住笑骂道，“你们俩小兔崽子，嫌老娘老了？”

    “那哪能呢！老娘您还是十八一朵花！”兄弟俩说完，抄起茶机上的报纸就赶紧往房间躲。家里的母老虎发威了，人鬼退避三舍。

    不过，慑于翟学敏的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地位，在京城还是太阳当空照，华盛顿的深夜时分，到底还是母子仨一起打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翟爷爷杜爷爷他们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来形容了。宝贝孙女真能耐，太给他们中国人长面子了。

    不过，随着距离归程越来越近，随着史密斯这些天的情绪越来越兴奋，表情也越来越夸张，具有神奇魔力的中医带来的轰动，已经远远超过大家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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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芽儿随团出国以后,翟明山是天天捧着电话,当然，打听来不少第一手消息。又有袁彦军这当姑爷的，借工作之便，一天不落的帮着打听行程。可是,越这样,京城的杜爷爷杜爹他们，小日子过得越可以用望穿秋水来形容。

    而袁渊和袁浩兄弟两人的心情,紧张又期待,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兄弟两个,最近变得可比以前恋家多了。每天都准时回家,一来跟母亲交流情报,二来监视敌情。

    兄弟俩都记得,接机那天，曹部长说过的，交流团回国之前，成员有三天自由活动时间。

    可是，以他们对母亲的了解，再加上前几天他们一不小心得罪了母亲，要是不回家盯紧点，母亲大人很有可能直接下黑手，剥夺他们唯一能跟精灵妹妹相处的机会。

    这天晚上，翟学敏手里拿着厚厚一摞清单，嘴里边念叨，边扒拉堆了有小半个客厅的礼物。最后，翟学敏还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才大发慈悲分出几张清单，让丈夫帮自己检查一下是不是落下谁的物没买。

    被母亲嫌弃毛手毛脚的兄弟俩，看看客厅里堆积如山的东西，还有毫不让他们插嘴的母亲，只能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不过，翟学敏的耐心向来不怎么好，最后看看密密麻麻的清单，懒的再去数地上这堆东西，打定主意明天继续大杀四方，“彦军，明天我还”

    翟学敏还没跟丈夫说完自己的打算，就听两个小兔崽子一声狼嚎，“妈！”

    翟学敏随丈夫在国外生活十几年，一点都没学会m国家长的开明，袁家向来是她的一言堂。所以，这会见俩小子竟然敢打断自己的话，抬起巴掌就想往兄弟俩脑门上拍。

    “妈，爸，快看电视！你们看上面的人是不是咱们家芽儿！快点！快看！”兄弟俩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激动的大呼小叫着。

    也幸好，兄弟俩异口同声的“咱家芽儿”说的够及时，翟学敏那双保养的仍白皙光滑的手，才没拍下去。这会，翟学敏已经麻溜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坐在边上的袁浩挤了个屁墩。

    作为m国最具有影响力的民营电台，再加上现在又是黄金时间段，跟袁家一样，正在观看的这个频道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比起大多数的m国市民罕见的在电视上看到黑发黑眼的东方人，那片刻的讶异和浓浓的好奇，竟隐隐约约从灯光温馨的个别家庭里传来跟刚才袁家兄弟俩类似的惊呼声，“啊，那个可爱的东方小精灵！”“哦，神奇的中国女孩儿！”

    华盛顿近郊，比起周围开阔个性的花园别墅，多了一分庭院深深意境庄重的别墅的客厅里，迈克朝盯着电视，不错眼的爷爷说道，“爷爷，刚才那中国小女孩，跟咱们还是本家呢。”

    迈克说完，见爷爷还在全神贯注的看电视。向来严肃的老爷子，跟以前一样，看到黑眼黑发的中国人，就会神色激动。迈克只能把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奇妙想法憋回去，要是缘分能够这么神奇，寻亲这么容易，老爷子也不会耽误到现在。

    而身为当事人的中国代表团一行人，下午的时候，接到史密斯特意打来的电话，说这个时间有神秘礼物。这会，三、四十人都挤在褚团长的房间，看史密斯先生所谓的神秘礼物。

    电视上，有老艺术家不卑不亢的向世界展示凝结五千年文明的国粹的片段，有出访人员认真参观学习的片段，也有褚团长他们谈笑风生镇定从容的片段。当然，更有一行人早就心知肚明的真正主角。

    众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忍不住想眼前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带给他们的无数个惊喜。就像褚团长说的那样，小姑娘简直就是中国团万金油。这个秘密武器，曹部长选的实在是太精妙。

    这会，以旁观者的角度再看一遍小姑娘在医院急救的那个片段，看着镜头抓拍下来的画面，曹亦先第一次清楚的看到小姑娘带给西方人的震惊。连他自己，现在看小姑娘行云流水的施针，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一种这是世外高人的错觉。

    不得不说，剪辑片段的工作人员绝对是个中高手。不说对中医一无所知的外国人会怎么看，就中国团一行人，现在看小姑娘的眼神里，也多了那么一丝奇幻色彩。民间不乏藏龙卧虎之人，莫非，小姑娘真是什么世外高人？

    这会，中国团一行人，也彻底弄明白最近这些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姑娘，到底在忙什么？原本只能坐轮椅上的老人，在小姑娘几次轻灵飘逸的施针之后，慢却稳稳的站起来。腹大如钟、眼神里已是暮气的老太太，在跟小姑娘几个贴面吻，又几剂汤药下去，就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渐渐恢复往日的红润，脸上的惊喜和慈爱在镜头下毫无掩饰

    带队的褚团长，难得没有继续维持他领队的威严，小姑娘带给他们太多惊喜，“萱瑾丫头，说吧，想要什么礼物！我跟你曹伯伯，这次可都把私房钱带来了！”

    “就是！小丫头，说吧！想要什么礼物，褚团跟曹部的私房钱不够，我们还有！”其他人也忍不住帮腔。

    这次交流活动，外国人的友好，活动的顺利，收获的巨大，都远超出他们的预料。因为落后就要挨打，因为祖国的落后，这几年每次出访，他们遭遇的更多的是冷漠和嘲讽。

    至于芽儿，直到刚才，才明白，这些天，史密斯和爱德华先生他们神神秘秘的在忙什么。

    看看大家脸上的兴奋和激动，芽儿对史密斯下午说的这份神秘礼物，心怀感激。

    不过，私房钱吗，“褚团长，曹部长，我们家老爷子可说过，好男人绝对不能藏私房钱的！丁阿姨、崔阿姨，你们说是不是？”

    除了芽儿外，唯二的女性成员，笑眯眯的连连点头。等这次回去之后，就跟他们老婆告状。男人都学会藏私房钱了，这怎么行？

    一屋子大男人，被小姑娘给打趣的老脸通红，他们怎么忘了，小姑娘厉害的不仅仅是医术，连嘴皮子也厉害的很，典型的牙尖嘴利。

    众人正说笑间，史密斯电话就打了过来。

    “萱瑾杜，大家还喜欢爱德华先生他们送的这份礼物吗？我知道你们来参加这次交流活动，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那个神奇的国度！刚才播出的那个特别节目，是爱德华先生的一份心意，就是让更多的m国人更直接，更近距离的了解中国！”

    “史密斯先生，我代表褚团长他们，向您和爱德华先生他们郑重致谢！感谢您们这份心意，这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也是我们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芽儿隔着电话认真跟史密斯道谢。

    “oh！no！no！不用客气！我只是一个提议，其实这对爱德华先生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你还不知道吧，其实爱德华先生是这家电台最大股东！”话筒另一边的史密斯，笑的爽朗。

    芽儿听了一愣，怪不得这份礼物送的这么及时呢！怎么忘了，m国国情跟中国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感谢您和爱德华先生他们！”不管是不是轻而易举，这份用心，就值得自己郑重道谢！

    不过，跟史密斯通完电话，芽儿突然想到，自己还不能收到礼物之后就立马拍屁股走人。

    第二天，不在约定之内的，史密斯陪着芽儿又来到这座城堡似的庭院。

    爱德华老先生正在后面小花园，打刚从中国小神医那儿学会的太极拳。等一套拳法打下来，浑身舒坦，丝毫感觉不到往日的隐痛。接到佣人通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哦！小可爱，欢迎你到这里做客！喜欢昨天那份礼物吗？我想让所有m国人都认识会中医的东方小精灵，还有了解中医的神奇！”史密斯嘴里性格固执的爱德华，其实私底下也有他幽默风趣的一面。第一次见到比洋娃娃还要精致可爱的小女孩儿，尤其是小女孩儿很对自己的胃口，爱德华私下的那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芽儿被爱德华老先生直接抱了个满怀，小巧的鼻端被撞的发红，看的正送点心老管家忍不住手握成拳，不停的咳嗽。尽管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也不能粗鲁的伤到小可爱。

    收到老管家善意提醒，爱德华老先生，才发现小家伙被自己的粗鲁吓到了，赶紧示意老管家把点心端过来，小女孩儿都是爱这些酸酸甜甜的点心。

    在爱德华老先生和老管家的殷殷注目下，芽儿只能先把一小碟一小碟的点心消灭掉。

    喝完细心的老管家又端上来的牛奶，芽儿的嘴巴才闲了下来，说起今天的来意。自己马上就要随团回国了，文森特老先生和梅林老太太可以说是初愈了，可爱德华仍需要很长的治疗过程。自己这次带过来的药品本来就不多，前几次，自己已经从空间里偷偷拿出来一些了。可是，再多的话就要引人怀疑了。

    “不用担心！小可爱！在你回国的时候，我还想再送给你一份不知道你会不会欢迎的礼物！到时候，如果你不介意，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的！”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爱德华老先生的性格发生了质的变化，竟然也学会了卖关子。

    既然老先生这么说，芽儿也只能暂且按下心头的好奇心。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善始善终。芽儿在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跟爱德华老先生告辞之后，又特意去给另外两位做了最后的复查。

    从梅林老太太家出来，史密斯见小可爱深呼一口气，还偷偷伸了伸懒腰，顿时笑得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萱瑾杜，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接下来，小可爱是不是该把你的时间留给我？我有好多的问题，需要得到解答。哦，中医实在是太神奇，太非人所思！”

    “ok！”芽儿痛快的很答应，就冲史密斯这些天的耐心和用心，自己绝对知无不言。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地地道道的m国人，能够理解几分中医的博大精深了。

    这天，史密斯终于在身兼家长职责的曹亦先的限令之前，把小可爱送回去。不过，这些天的问题都一一得到解答，可是，史密斯随后就头疼的发现，自己现在又添了更多更多的未知。

    这天晚上，因为所有的任务都已经结束，再加上归程已定，芽儿难得睡个好觉。

    等日上三竿，芽儿好不容易才睁开朦胧的睡眼。顿时就被房间里的的人影给吓的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大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我！”

    翟学敏从一早赶过来，就这么一直坐在床边，不舍得看柳眉如烟、精致如画的小天使睡觉。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红艳艳的小嘴时不时抿一抿，连玲珑有致的小身子，都蜷缩成小小一团，就跟冬日里晒太阳的小猫咪一样，纯净无暇，娇憨可爱。

    这会，见小丫头原本灿若星辰的秀眸惺忪迷蒙，少了一份狡黠，多了一份懵懂，在俩儿子那很没成就感的母爱，顿时宣泄出来。

    揉着柔顺的头发，啊呜一口，亲在白里透红细嫩的不见一丝毛孔的脸蛋上，“走！今天大姑带你大杀四方！看大姑今天怎么把你打扮成真人版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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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学敏手提小挎包,显得精明又干练。芽儿一身简简单单的连衣裙,赫然就像是从仕女画里走出来的小仕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翟学敏看看亲热的挎着自己的胳膊，近距离观察下，愈发显得眉目如画、精致淡雅的芽儿,心里笑的那个得意。真不枉自己一大早就偷偷爬起来,过来领人。要是让那两个臭小子知道了，自己哪还能独占小丫头的时间,怎么还能冒充亲娘俩出去显摆？

    跟临时监护人曹部长打完招呼,翟学敏就领着俏丽轻灵的小宝贝走人。不过,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因为这会时间,实在是还太早,翟学敏的洋娃娃计划，只能再稍等片刻了。所以，在大杀四方之前，翟学敏决定，先养精蓄锐把肚子填饱。

    就在娘俩对着五花八门的早餐，大快朵颐的时候，袁家，半睡半醒间的袁渊和袁浩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突然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今天早上怎么没有皇太后每天起床后，跟部队出操拉练似的乒乒乓乓的动静了。

    房间住对面哥俩，一人顶了一个鸡窝头，打开房门，正好看到对方脸上的困惑。

    在从小养成的默契下，哥俩不约而同的看向厨房，随后看向玄关。厨房里只有父亲一个人在有条不紊的热牛奶，而玄关处，自家皇太后的鞋子和小挎包早就不翼而飞。

    兄弟俩一看这场景，暗叫一声糟。以他们对自家皇太后的了解，再加上前几天他们又不小心得罪了皇太后，老娘肯定是偷偷找宝贝妹妹去了。

    “爸，你怎么不提醒我们一下！”袁渊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牛奶，小声嘟囔了一句。

    袁彦军一听，浓浓的剑眉一挑，连我都不能跟着去，你们两个跟着凑什么热闹？爱屋及乌，潜移默化间，袁彦军心里早就好奇是什么样的小姑娘了。能让不怒自威的老爷子捧在手心里疼，能让桀骜不驯的内侄视为逆鳞，能让妻子整天挂在嘴边，能让俩跳脱的儿子翘首以待。更何况，这十几天的所闻所见，似乎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赶紧吃早饭！早饭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袁彦军想到妻子交给自己的任务，只能充当一次恶人。

    “爸，妈在被这样惯下去，你不怕你夫纲不振啊？”袁渊刚才说完，就知道自己是白说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小声抗议一句。

    袁彦军这次，连眉毛都没动，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吓得正点头表示赞同大哥的话的袁浩，脖子就那么伸着，一动都不敢动。至于袁渊，更是一个劲喝牛奶，示意自己嘴巴很忙，刚才的话不是自己说的。

    袁家虽然是严母慈父，可是，比起母亲的雷声大雨点小来，其实，袁家兄弟两个最怕的还是还是温和儒雅的父亲。

    袁彦军见自己威严依旧，吃过早饭，临出门之前，最终还是心软了，稍稍暗示了一下。

    听到父亲的关门声，正纳闷父亲出门前看向电话的怪异动作的兄弟俩，一拍脑袋。

    不过，等袁渊兄弟俩，好不容易才查到了曹亦先房间的电话号码，又费尽口舌解释了半天，才终于证明他们是杜萱瑾的哥哥。

    结果，“萱瑾啊，一大早就跟翟学敏同志出去了！”

    被浇了一头冷水的兄弟俩，挂上电话，大眼瞪小眼，就知道皇太后是狡猾狡猾滴。

    “怎么办？”兄弟俩异口同声的问对方。为了到时候能够好好陪芽儿，兄弟俩早特意空出了这几天的时间。现在主角找不到人，兄弟俩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这兄弟俩的感情，属于只有打虎时才是亲兄弟。这会，问完对方，兄弟两个谁也没搭理谁，各自回房间整理他们给宝贝妹妹准备的礼物去了。

    袁渊看着跟深蓝色床单十分不搭的洋娃娃，忍不住腹诽皇太后奸诈。

    袁浩看着摆了一桌子的小玩偶，嘴上忍不住念叨娘亲大人不地道。

    尽管是度日如年，可确实还没到中午，各怀心思的兄弟俩，听见开门声时，尤其是听见那道不同于皇太后的高亢响亮，轻灵婉转中又有那么一丝甜腻的声音时，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袁渊和袁浩，兄弟俩从小养成的默契，又一次发挥了作用。各自在自己房间掏掏耳朵，然后继续支绷着耳朵听，刚才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幻觉呢？

    “芽儿，大姑很聪明吧？昨天晚上先稳住那俩小子，还要晚两天才能接你过来！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那俩小子还屁股露在外面呼呼大睡呢。估计这一会，那俩小子还蒙在鼓里呢。”翟学敏把芽儿往沙发上一按，虽没能大杀四方，可是现在小宝贝的时间，仍是属于自己的。

    芽儿看着捂嘴偷乐的翟大姑，晶莹水润的樱唇微微上翘，还保持着一颗童心的大姑一定生活的很幸福。

    然后，娘俩之间温馨的气氛，立马就被两道声调一致的阴森森的声音打断，“妈，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俩小子没被你骗出去，还在家里呢！”

    “啊！你们俩小子怎么还在家？不是要去打工吗？”翟学敏看着突然冒出来吓人的俩儿子，有点惊魂未定。

    芽儿看着活宝似的娘仨，也是忍不住的乐，“袁渊哥！袁浩哥！”

    前后两道声音还没落下，袁渊和袁浩兄弟俩，一人一边，围住了芽儿的左右。在皇太后出声之前，继续默契的转移皇太后的注意力，“妈，你不是跟芽儿出去逛街了吗？”自家皇太后是有点小聪明，可是，她也最好哄。

    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翟学敏一听袁渊兄弟俩问这事，骄傲的语气里有那么一丝沮丧，“咱家芽儿的魅力太大，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出她来！”

    作为m国最知名的民营电台，又是在黄金时段播出，爱德华老先生送出的那份礼物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众人的估计。

    拜剪辑片段的人员所赐，在舞台上，轻灵婉转的声音，精致完美的容貌，自然大方的甜笑，简直就像是坠入凡间的小天使。

    不仅仅如此，最关键的是小天使来自东方那个神秘的国度。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行云流水般的针法，还有纯真无暇的郑重，无不向大家展示了中医起死回生般的神奇。

    黑发黑眼，来自神秘国度，多才多艺，最重要的是，中医的神奇给小天使平添了一份神秘，会魔法的东方小精灵！

    人们向来爱美，更容易发现美。一夜之间，芽儿不知不觉间成了名人。

    翟学敏一想到刚跟丈夫来到m国时，遭遇的冷漠，神色里就难掩愤愤不平。可是，想到芽儿这么受欢迎，语气里又难掩自豪。

    “现在，芽儿走到哪儿，哪儿就是会魔法的东方小精灵！神奇的中国女孩儿！我跟你们说，很多人要跟咱家芽儿合影呢。还有啊，你们知道我们娘俩躲回来这一路，碰到几个跟踪的星探？也幸亏我身手利索，被老爷子练过，甩几个尾巴绰绰有余”

    翟学敏连比划带说，俩儿子听得津津有味。

    至于芽儿，听到这些还是心有余悸。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当一次名人。

    不过，袁渊他们兴奋过了，高兴过了，也跟着头疼，他们还想带宝贝丫头出去溜达溜达呢。这两天，他们总不能因为这个，整天让芽儿陪他们窝在家里吧？

    翟学敏的脾气来得快，去的更快，连比划带说的重演完上午的轰动之后，就一头扎进厨房。比起两个又高又壮的儿子，小丫头太单薄太瘦。要是就让小丫头这么回国了，不说别人，老爷子肯定就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这些年，袁渊跟袁浩兄弟俩，没少跟母亲斗智斗勇。先看看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活的母亲，再看看提前拆礼物的芽儿，兄弟俩计上心头。

    等翟学敏把排骨炖上，把鱼红烧上，边打电话听丈夫遥控指挥，边手忙脚乱准备煎牛排时，院子里，袁渊和袁浩正一前一后鬼鬼祟祟离开院门。中间，还夹着一位头戴鸭舌帽，大蛤蟆镜，牛仔裤，宽大t恤，一身嘻哈打扮雌雄莫辩的小少年。

    等确认家里的皇太后追不上来后，袁渊胳膊搭在小少年肩头，“芽儿，说吧，你想去哪里？我跟你袁浩哥，舍命相陪！”游乐园，公园，商场，电影院，只要是她们小女孩儿爱去的地方，他们都舍命陪君子。

    袁浩跟应声虫似的，不停点头，边捏下巴，打量自己刚才的杰作。怎么看，都是精致无双，玉雪可爱的小小少年，尤其是当站到人高马大的m国人中间时。

    “袁渊哥，袁浩哥，咱们就这么跑出来，大姑她会不会生气？”芽儿语气里带着一分迟疑，可轱辘轱辘转的杏眼里难掩那丝兴奋，一种恶作剧之前的兴奋。

    “放心吧！等妈打完电话，回客厅放电话的时候，肯定能看见我们特意给她留的那纸条！”袁浩拍着胸脯保证。再说了，他们跟皇太后算是扯平了。

    “那好吧！”一身m国男孩打扮的芽儿也不纠结，自己顶多算是帮凶，主犯是眼前这两位，“袁渊哥，华盛顿现在有没有类似华尔街这样的金融街？你们当时炒股的时候，都是去哪操作？我想去参观参观？”

    “得令！”袁渊他们一听，顿时乐了，正和他们的心意！好奇心能杀死猫，他们可是好奇了好长时间了，小丫头不是学医的吗，怎么遥控指挥起他们来，从来没失手过。

    于是，这天下午，在熙熙攘攘的证券交易所，多了三名很惹人眼球的黑发黑眼的东方少年。不对，应该说两名高大挺拔的青年，加一个精致可爱却又很单薄的小小少年。

    三个人虽然很惹人眼球，但芽儿这次乔装得很成功，再加上中国人的相貌比外国人显年轻，终于没人认出来。等华灯初上的时候，三人才意犹未尽的从交易所出来。

    中午惹了皇太后，袁渊倒是很想带着芽儿在外面大吃一顿。可是，晚上的时候，有掌实权的太上皇给皇太后撑腰，兄弟俩还真没这个胆量。

    不过，虽然回去没有好果子吃，但在交易所泡了一下午，他们学到很多，当然挣了也不少，也算便宜他们了。可是，他们还是很纳闷啊！

    “说吧，两位哥哥大人有何指教？让我帮你们跟大姑姑父他们求情？”芽儿看着兄弟俩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的，都替他们嘴巴酸。

    他们那点小动作没逃过芽儿的眼睛，兄弟俩也不扭捏了，“芽儿，今天下午可不太像你啊！以前你可是常胜将军，可刚才，虽然也赚了，但过程却是有赚有赔的。”

    芽儿见哥俩不担心翟家大姑的平底锅，还一心在琢磨这个，好气又好笑，“我又不是神仙！以前那些也只是凑巧了！”炒股本来就是有赚有赔，自己只不过是投了个巧。自己这一辈子可能不会在专门研究这个，可不想兄弟俩因为自己对股票有什么错误的认识。

    芽儿的解释，总算给兄弟俩的好奇心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当然，至于有没有说服兄弟俩，也只有兄弟俩他们自己知道了。

    等兄妹三人回到家时，迎接芽儿的是嘘寒问暖，迎接兄弟两个的当然是翟学敏的平底锅了。有父亲在一旁给母亲助阵，哥俩连躲都不敢躲。要知道，老娘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们不躲，老娘随便拍两下也就完了。可是万一他们真敢躲，他们要面对的是棍棒出孝子的老爹。

    “芽儿，怎么样，这次交流活动的收获大不大？”袁彦军见俩儿子都老老实实的站着挨罚，才和蔼的朝芽儿问到。

    “嗯！收获很大！感触很多！”芽儿跟所有哥哥们一样，最怕像李爷爷，干爹，还有大姑父这样看着温和儒雅的学问人。

    “小丫头谦虚了！其实，我觉得你给m国人也带来了很多惊喜！”袁彦军可不知道眼前这个娇娃娃把自己当成不能招惹的人物，“据说小丫头现在成名人了！”

    “哪有？”被袁姑父一打趣，芽儿还真不好意思，“其实，最重要的是因为我是以小卖小，所以才比较引人注目。团里的人都比我厉害，可是他们比我大，又没我这么可爱，所以”

    “你这丫头！怪不得，怪不得”袁彦军看着吐舌头小姑娘，怪不得了半天，什么说不出来。怪不得老爷子一面后就把她放手心里疼，怪不得妻子爱得不得了。

    也怪不得小丫头短短十几天里，就造成这么大的轰动。今天，大使馆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除了邀请中国出访团去他们那里做交流外，更多的是打听这小丫头的事情。

    不过，袁彦军这么一感慨，芽儿对他的敬畏心少了一点点，爷俩相处随意了很多。

    可惜，爷俩兄妹相处再和睦，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芽儿还是得眼睁睁的看着，姑父被大姑赶出房间，然后去霸占袁浩哥的房间。

    翟学敏把房门砰的一关，“芽儿，让他们爷仨折腾去！今天咱们娘俩一起睡！大姑跟你说，我最爱的就是香香嫩嫩的女儿，可不喜欢又脏又调皮的儿子”

    主卧里，娘俩说了半夜私房话，然后一夜好眠。第一次被妻子赶出房间的袁彦军，却是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幸好小丫头马上就要回国了，要不然，自己还不继续过孤枕难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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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家,因为背后有一家之主的丈夫袁彦军撑腰,翟学敏绝对是袁家货真价实的皇太后。

    袁渊和袁浩兄弟俩，得罪了家里的皇太后，那一顿拍当然没能够逃过去。不过，幸好袁浩的乔装手段入了皇太后的法眼。再加上翟学敏突然想到前几天自己购物时的狼狈,意识到想要带着小宝贝尽情的大杀四方,强壮的搬运工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袁渊和袁浩兄弟俩,暂时从皇太后的平底锅底下逃生,母子仨难得达成一致。

    袁彦军空床孤枕了两晚,至于娘四个,就像翟学敏期盼的那样,两个娘子军带着俩搬运工,斗志昂扬的扫荡了两天。

    爱逛街是女人的天性，翟学敏和芽儿扫荡的痛快，跟在屁股后面的袁渊兄弟俩却叫苦不迭。两天逛下来，哥俩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抬不动脚，两条胳膊更是软成面条。

    这天傍晚，再次扫荡回来，肩扛手提的兄弟俩，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字，累！

    可是，一腔母爱终于找到宣泄口的翟学敏，却是意犹未尽。

    看看累的跟死狗一样的儿子，翟学敏一脸鄙视。要不是这俩臭小子在后面拖后腿，最起码，自己能带着芽儿再多逛几条街，剩下那几条街的娃娃装最精致。

    翟学敏一想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给小丫头买，突然后悔的有点牙疼。人出名了，真没什么好的，连逛街都要偷偷摸摸。要不是小芽儿这身小男孩的打扮碍事，不好随意试衣服，哪能才买这几件。

    芽儿看着翟家大姑数落俩表哥中看不中用，浑身没有四两劲，念叨好多衣服都没来得及买，心中却忍不住庆幸。

    相比西方人，东方人本来就显得娇小。芽儿的身高本来在同龄人里面算是高挑的了，可是跟高挑健美丰胸肥臀的m国人比，是远远不够看。芽儿想要在m国买到合适的衣服，只能买儿童装。再加上翟学敏的特殊审美眼光，芽儿看着那一摞衣服，忍不住牙酸。娃娃裙，纱纱裙，公主裙，蝴蝶结，泡泡袖，芽儿决定回去之后就把这些衣服束之高阁。

    翟学敏手脚麻利的打包堆了一客厅的礼物，心中却渐渐不舍起来。才过了两天有人陪自己说私房话，有人陪自己逛街，有人帮自己打下手的日子，一会却又得把芽儿给曹部长送回去。

    “老袁，春节的时候，你也休假，咱们回国过年吧？”要不是有小辈在，翟学敏这句话差点就要带上鼻音了，在异乡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更何况，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趁着老爷子现在还吃嘛嘛香，趁着老太太现在还身体倍棒，该多回去看看了。

    “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国！”袁彦军搂了搂翟学敏的肩头，温声回道。他最了解妻子爽朗的笑容下隐藏着的那颗敏感的心。

    袁彦军这么多年，都一直在驻外大使馆工作，行事上多了一分西方人的浪漫和随性。翟学敏虽然内心喜欢而且也已经习惯了，可是，看到捂着小嘴扭头偷乐的小丫头，老脸一红。

    翟学敏抖了抖放在肩头的大手，赶紧转移话题，“芽儿，咱们先说好了，等大姑回国以后，换你陪大姑逛街！”

    “好！到时候咱们娘子军团，一起逛！大姑，你先收拾行李，我去厨房也给你们露一手！”芽儿腾地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还是不在这里当这对蜜里调油的老夫老妻的电灯泡了。

    “芽儿，我俩给你打下手！”袁渊和袁浩兄弟俩，本想看自家皇太后的乐子，可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皇太后的铁砂掌威力太猛，他们不能为了一时痛快，自讨苦吃。

    晚饭，芽儿小露了一手。吃的袁渊和袁浩兄弟俩，一脸哀怨的看着母亲。以前，莫不是母亲把他们俩当成猪来养活了？也幸好他们好养活！

    也吃的翟学敏连呼庆幸。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这两天大都是在外面吃的饭。就是在家里吃的那两顿，也是丈夫主厨。不过，越这样，翟学敏越想把小姑娘抢来当闺女养着。

    当然，把小丫头抢来当闺女养，翟学敏敢想不敢做。国内还有老翟家一帮子人盼着孙媳妇，儿媳妇，媳妇赶紧回去呢。

    吃过晚饭，拖拖拉拉，直到拖到不能再托了。袁彦军和翟学敏夫妻俩，带着芽儿跟一家三口似的走在前面，后面袁渊袁浩兄弟俩哭哈哈哈的跟小跟班似的，一人提了两个硕大的行李箱。

    一家人，算不上浩荡，但绝对吸人眼球。把芽儿送到时，正好在楼下大厅碰到曹亦先。

    “曹部长，人我们给你送回来了！完璧归赵，绝对没少一根头发丝！”袁彦军叫住准备上楼的曹亦先，招呼道。

    “好！我得看看是不是真的完璧归赵？”曹亦先这会被后面那四个硕大的行李箱给吓住了，愣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不过，完璧归赵，那和氏璧呢？

    自己被身量不算矮的袁家姑父和翟家大姑给夹在中间，竟然被曹部长就这么直接给忽视了？芽儿见曹部长左右打量，忍不住出声，“曹伯伯，我在这里呢！”

    刚才曹亦先是被吓住了，这会则是惊住了。眼前这棒球帽压的很低，宽松t恤，九分牛仔裤的带着一股子机灵劲的男孩儿是娇娇俏俏的杜萱瑾？

    可是，再一看，同样精致可爱的相貌，不是萱瑾那丫头是谁？一想到这两天，他们的遭遇，曹亦先立马明白过来小姑娘为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了。

    曹亦先一边领几个人上楼，一边诉苦，“小鬼机灵，就看后面提着的那几个大箱子，就知道你这两天玩的很高兴！可惜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了！”

    回到房间，曹亦先给袁彦军夫妻俩倒了两杯开水，“彦军同志，学敏同志，你们是不知道？大家本来说趁着这两天，随便转转，到处看看，了解一下m国的风俗人情。可是，我们走到哪，就有人追着我们问，那个神奇的小可爱呢？那个漂亮的中国小女孩儿在哪儿呢？”

    说到这，曹部长还控诉般的看了眼雌雄莫辩活脱脱男孩儿形象的芽儿，“小姑娘鬼点子多，打扮成这样，玩的开心，可苦了我们这些人了。”

    曹亦先说的半真半假，袁家一家四口，却听得津津有味。

    芽儿被曹部长控诉的眼神看的心里发虚，这明显是倚老卖老，“曹伯伯，其他人去哪里了？怎么好像都不在啊！”

    很可惜，芽儿这个话题转移的太不成功。

    “趁着夜色朦胧，不会被人逮住问小可爱去哪儿了，赶紧去市区转转看看！顺便给老婆孩子买点纪念品。”曹亦先一语道尽众人这两天的心酸。他们没小姑娘点子多，又不像小姑娘似的，扮什么像什么。

    没能成功绕过这个话题，芽儿嘿嘿傻笑两声，继续再接再厉，“那曹伯伯怎么没去？”

    很明显，芽儿还是低估了爱德华老先生那份特殊礼物的影响力。

    “曹伯伯倒是想去！可是，谁让那个小丫头是我带过来的，我得呆在这里帮她收礼物啊！”曹亦先指了指床头堆着的一堆礼物，“喏！那些都是给你的！有文森特老先生和梅林老太太的，有爱德华老先生的，有罗曼先生的，雷蒙先生的。对了，这些是史密斯先生刚送来的。”

    曹亦先指指占据了自己床的半壁江山的礼物，如愿以偿的看到小姑娘呆若木鸡的表情。

    “史密斯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多？”芽儿开始头大，要怎么给史密斯回礼。

    “还能怎么着？史密斯先生这两天比我们还头疼！找我们不好找的，都找史密斯先生去了！这两天，史密斯先生也光帮你收礼物了！听说很多都是英俊阳光的小伙子送的！”曹亦先还故意眨了眨眼睛，笑的神神秘秘。

    芽儿被曹部长三分玩笑，三分打趣的眼神羞得满脸通红。

    至于，袁家爷仨和翟学敏，则一个劲的偷乐！晚喽，小丫头可是他们家的人！

    等都乐够了，翟学敏才让芽儿回房间提两个空箱子回来。把床上那堆礼物一股脑塞进箱子，运到芽儿自己的房间。

    一行人提着两箱子礼物，移步到芽儿的房间时，加上刚才袁渊哥俩送过来的四个大行李箱，房间里已经是堆积如山。

    “大姑，你们赶紧回家吧！我们后天上午的飞机，我还有时间慢慢收拾！”芽儿见翟家大姑准备下手，赶紧阻止。这堆东西，这些行李箱肯定塞不下。到时候，只能再用一次都快被自己忘脑后的空间了。

    “对！萱瑾说的对！彦军同志，学敏同志，你们也赶紧回家休息吧！交流活动已经结束了，只明天晚上还有一个晚宴！正好大家整顿一下，后天上午的飞机，到时候你们也不用去送机了。有我们这一帮大老爷们在呢，谁都能帮小丫头提两个箱子。”这一会，曹亦先也不说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了。

    不过，就小姑娘一个人的行李，估计都能赶上他们所有人加一块的了。要知道，他们虽说要给老婆孩子买些纪念品，可是，都财力有限呐。

    翟学敏不是那种爱哭哭啼啼的人，见芽儿都这么说了，拍板道，“那行！宝贝丫头，那我跟你姑父还有袁渊他们后天去给你送机！明天就不过来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翟学敏捧着芽儿的脑袋，又是啊呜一口，这么可爱的丫头，要是自己的小棉袄该有多好。

    等翟学敏啃完，袁渊和袁浩兄弟俩，也把芽儿拉到一边，兄妹仨又叽叽咕咕了半天。

    兄妹仨没完没了的叽咕了半天。看看房间里的钟表，翟学敏再想托也托不下去了。

    送走了翟家大姑一家，芽儿看着房间里一堆东西，竟然没有一丝睡意。

    坐在床头，芽儿一样一样用心的把所有礼物都收起来。这些不仅仅是一份礼物，也是她这次随团交流的一种收获，是一种被大家的肯定。最起码，自己的一言一行并没有给老爷子们丢人，也没有给老泰斗们丢人。

    这天晚上，芽儿收拾那一份份的礼物，收拾了大半夜。直到生理上的疲倦彻底战胜了心理上的亢奋，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等芽儿醒来时，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芽儿睡眼惺的忪洗漱完，极力撑开眼皮，打开房门，正好看到准备到餐厅吃饭的一行人。

    “褚团长，曹部长，大家早！”芽儿尴尬的朝一行人打招呼，引得众人善意的笑声。

    这才对嘛！小姑娘收到那么多礼物会开心，会睡懒觉，会因为马上要回家激动的睡不着觉，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正常表现。以前，小姑娘真的给他们太多压力。

    “走！小丫头，赶紧跟褚伯伯去餐厅吃饭去！咱们吃的饱饱的，下午养精蓄锐！到了晚上，你可要陪褚伯伯跳舞的！”跟其他女同志跳舞，褚团长觉得不好意思，就又盯准芽儿。

    这个年代，中国人的思想还很保守，有很多人跟褚团长有一样的想法。

    在餐厅，紧盯着小姑娘吃了个小肚子溜圆，一行人又继续押着小姑娘回房间休息。

    可被押解回房的芽儿还没进房间呢，就被人叫住了。

    “萱瑾杜，等一下，我有礼物送给你！”罗曼贝当看见自己心目中的小女神，情绪激动。虽然曾被老友雷蒙给打击的不轻，可在骨子里浪漫热情的罗曼贝当看来，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天使，就在那一瞬间，丘比特的箭就直直的射中了自己的心脏。

    “萱瑾杜，这份礼物是我亲自设计，又特意请人手工制作的，希望你能喜欢！”罗曼贝当见萱瑾杜收下礼物，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忐忑，“萱瑾杜，你就像是纯真的小天使，”

    咳咳，一帮子人都兼任监护人，虽然听不懂这老外跟他们的小姑娘说什么，可是，看表情，尤其是翻译脸上的表情，一群人精都不约而同的清咳两声。

    罗曼贝当再热情奔放，骨子里再浪漫，但在众目睽睽下，尤其是一双双利目下，接下来的抒情和感慨也说不出口了。

    众人看着郁郁寡欢离开的老外，心知肚明。再看看小姑娘，有心提点两句，可是，那话对还没长大的孩子，他们还真说不出口。就连唯二的两位女同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萱瑾，赶紧回房午睡一会！傍晚的时候，再过来叫你！”既然提点的话说不出口，那就把人隔离开。反正明天他们就回国了。今天盯紧一点就行！

    芽儿乖乖点头，看着一群人认真执行监护人的身份，感动又想要笑。不过，要是没有他们，热情浪漫的f国人，自己还真应付不了。

    傍晚的晚宴，主办方因地制宜，就在饭店的大厅里举行。

    芽儿虽然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晚宴，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一身剪裁大方简洁的嫩绿色连衣长裙，纤纤皓腕上，只带了一只绿的透亮的老坑翡翠手镯，打扮虽不郑重，但绝对不失礼。

    等一行人走进大厅时，因寒暄声略显嘈杂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

    如果说，金碧辉煌的大厅，还有或郑重优雅或明艳动人的来宾，可有用浓墨重彩的西洋画来形容的话，在所有人眼里，刚刚进来的女孩儿，就像以前被人称呼的那样，是从原始深林里走出来的大自然的精灵，给喧嚣的尘世，带来一份纯净，一份清新。

    很少有人能把绿色穿的这么契合自然。再加上精致无双的容貌，纯净无暇的笑颜，轻灵淡雅的气质，或许只有大自然的宠儿才能如此。

    罗曼贝当见到这身衣服时，比所有人都激动，他就说，只有绿色，才能配的上精灵。

    “哦！萱瑾杜，我很高兴你能穿这件衣服参加晚宴！”罗曼第一个回过神来，直接走到芽儿跟前，难掩语气里的兴奋。

    “谢谢你，罗曼大叔，我很喜欢这份礼物！”芽儿调皮的行了个淑女礼。被自家老男人调教过几次，芽儿对男人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了解。

    罗曼正准备在众人的见证下，向自己心目中的小天使抒发自己的感情，结果立马被那声大叔给打击的差点喷出一腔热血。可是，看着天真狡黠的小天使，罗曼又无法反驳。

    “哦，雷蒙！天使叫我大叔！”罗曼可怜兮兮的向随后跟过来的老友寻求安慰。

    雷蒙先朝芽儿点点头，无奈的耸耸肩。然后拍拍罗曼的肩膀，悄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小可爱还未成年！走，我陪你喝几杯！”雷蒙不愧是罗曼的老友，在损完人之后，还是认命的陪罗曼一醉解千愁，安慰他那颗受伤的老男人的心。

    罗曼和雷蒙不知道芽儿那声大叔是不是故意的，可中国团一行人见识了小姑娘的各种精怪，这会都恍然大悟，合着他们白担心了，原来小姑娘是心知肚明啊。

    芽儿一句话，直接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麻烦，心情正好，正准备寻摸点东西填填肚子，就又遇到问题了。

    “请问你真的是来自东方的小精灵吗？还有中医是不是也是一种神奇的魔法？”

    芽儿看着自己面前的话筒，还有不远处的摄像头，心里的小人差点跳脚。谁说今天晚上只是吃吃喝喝，私下交流交流感情，怎么还有记者。关键是，大家不该干什么去干什么，怎么都盯着自己看。

    大厅里的人可没听到芽儿心中的小人叫嚣，这会，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注意力又集中到小精灵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据说每天只饮露珠的精灵，应该不会有我这么好的胃口。尤其是，很多人都曾经见过我的好胃口。”芽儿也玩笑似的回答刚才的提问。

    至于后面那个问题，“至于中医，它也不是什么魔法和巫术，它只是我们中国的传统医理。正是因为它的博大精深还没有被更多的人了解，所以才显得那么神奇。而我们这次的目的之一，就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并认识我们中国的传统医学。”

    众人明明知道这样的回答的才是正确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想小精灵带给他们的神奇。

    没等芽儿放松精神，接下来的提问，让芽儿突然意识到，刚才那只是放松精神的开场白，下面才是真章的问题。

    电台和报社不止一家，他们之间的竞争，芽儿现在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萱瑾杜，据我们了解，你现在还是未成年，却已经精通至少四国语言，又有各种的特长，尤其是在医学上有独到的见解。我们可以认为你是个天才吗？”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我不是天才。我们中国也有个成语，叫做勤能补拙。我的信息，你们了解的很清楚。但是，却漏掉了最重要的那一点。

    其实，我从四岁就开始学医。我只是很荣幸，有机会来代表年轻的一代人。真正值得感谢和尊敬的，是站在我身后的这些前辈。因为我们是站在他们的肩膀上，也正是因为他们倾囊相授，才有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成长。”

    中国团一行人，为了给小姑娘壮胆，一直在旁边不曾离开太远。听到这，褚团长压低声音，“老曹，其实萱瑾这丫头学医太屈才了，她更应该来我们组织部或外交部。你看她回应提问时，不卑不亢，丝毫不露！”

    “褚团，你这不地道了吧！敢到我们这里来挖人了！”曹亦先也压低声音。

    小声说笑的一行人放心的太早了，因为芽儿那边提问越发尖锐起来。

    “萱瑾杜，你有才能，又有一手好医术，有没有考虑来m国工作？毕竟m国可以提供给你更好的工作机会和待遇！”

    “m国人很热情好客，m国的生活很便利，m国的经济也很发达，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机会，我同样会积极争取。”芽儿说到这，一顿，如愿的看到刚才发问的那人嘴角上扬。

    当然，这样的回答也差点惊得褚团长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见差不多了，芽儿继续补充，“不过，我们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中国才是我们的根！现在的中国，或许还依旧贫穷落后，但中国还有有千千万万比我要优秀很多的年轻人。少年强则国强，相信很快全世界都能看到我们中国的腾飞。”

    芽儿说到这，不知怎么的，想起来自家老太太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呢，突然灵机一动。

    “其实，我们这次来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更多的人们了解正在苏醒、即将崛起的中国。了解东方那个神秘的国度。m国人民很友好，可我们中国人更加热情好客。

    最重要的话要留给褚团长！我想说的是，我代表我自己，欢迎大家去我的家乡，f省青山县清河湾去做客。因为有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孙女，我爷爷杜永荣可是我们青山县的名人。如果大家有机会到清河湾做客，爷爷和我们清河湾的乡亲一定会让大家见识到中国人的豪爽好客。”

    不知道是谁带头，在下一轮发难之前，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就凭小可爱刚才那番话，就值得这些掌声。

    等芽儿前面的话筒和摄像头都没影了，褚团长他们才上前，这才是他们中国人的风骨。

    “小丫头，刚才回答的太漂亮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后面是在给清河湾还有你家老爷子，打广告呢？”褚团长仔细一琢磨，觉得有点不对劲。

    “嘿嘿！不是在打广告，是变相的寻人启事！不过，褚团长，这算是咱们俩之间的小秘密，您可不能告诉别人！”芽儿见瞒不过老狐狸，压低声音，老老实实的交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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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伴心底最深处有一块心病,杜奶奶和杜爷爷相濡以沫生活了大半辈子,没有谁比枕边人的杜奶奶还了解杜爷爷的心事。虽然年代久远，但并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而淡忘。

    杜家遗传生双胞胎，例子就是，杜家大姑、小姑一对姐妹花,以及杜文昊、杜文博小哥俩。可是,在清河湾，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一辈还记得,杜永荣杜老头好像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

    在杜奶奶还没嫁进杜家门之前,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叔子的就偷偷的参了军。杜奶奶虽然没见过两位小叔子,可是当年没少听公公婆婆念叨渺无音讯的俩人。

    老人去世以后,刚开始时,杜爷爷偶尔也会跟杜奶奶提起两个兄弟,还说等那两个兔崽子的弟弟回来，他长兄为父先打断他们的腿，竟让两位老人连走都不安心。

    可是，随着岁月动荡，面对饥饿贫穷，肩挑一家老小生活重担的杜爷爷，渐渐的把这桩心事深埋在心底，再也不曾提起。

    杜爷爷这一埋就是几十年，就在杜奶奶也快要淡忘时，突然发现，随着儿子把生活的重担从老伴那里接过去，随着年景越来越好过，这桩心事，老伴原来不曾放下一日。

    杜奶奶是个普通的乡下老太太，见老伴自从来到京城后，整天东拉西扯的跟人打听一些当兵打仗的事，心疼又心酸。

    不过，杜奶奶是旁观者清。世道都太平了多少年了，还是没一点消息，人很可能已经没了，但这话杜奶奶可不敢跟老伴讲。

    但是呢，老太太平时的时候，就爱跟那些老姊妹聊家长里短。京城到底是京城，在清河湾，杜奶奶顶多听那些老姊妹们聊吃的啥喝的啥。在京城，杜奶奶就能听到，你一句谁家国外有亲戚来认亲了，她一句谁家的洋亲戚上门了。于是，这一聊，就给老太太聊出一个想法。

    都说兄弟连心，既然老伴认定了俩小叔子都在，那说不定还真的在。杜奶奶心里就想开了，莫不是自家也能有两门洋亲戚。那些年，年头乱的很，说不定人现在真的在国外呢。

    不过，外国，对杜奶奶讲听得见摸不着，老太太怕自己说出来，万一再整天吊着老伴的心，这个似乎很异想天开的念头就没跟任何人说过。

    不过，这回巧了，孙女要出国了。在芽儿出发前，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在老太太看来，就没有自家小孙女办不好的事。这事虽然听着玄乎，但是就是能认识个外国人，能帮着打听一点也是好的，总比他们乱抓瞎的好。

    其实，芽儿一直很头疼自家老太太交给自己的这个任务。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国，想要找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眼看就要回国了，老太太交代的任务，自己还没一点动静呢，芽儿心虚的很。

    不过，有压力就有动力。看着眼前的话筒，出名也有出名的好处啊。既然大海捞针太困难，那就让针从大海自动找上门来。当然，前提条件是这针一定要在这个大海里才行。

    芽儿私事公办，给自家老爷子还有清河湾打了一次广告，没想到一眼就被褚团长看穿了。

    既然被看穿了，芽儿也不瞒着，毕竟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动荡的年代了。

    褚团长见小姑娘大大方方的承认，还神神秘秘的要自己保守秘密，嘴角都忍不住跟着上扬，也不追问，“小丫头，自个先把自己的肚皮填饱！一会过来给褚伯伯当舞伴！记住了，多吃点，咱可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精灵！”

    “得令！”芽儿啪的一声行了个童子军礼，就让自己再倚小卖小一次。至于那些成人间寒暄和客套，自己就不掺和了。

    芽儿像小仓鼠一般，注意力都集中在自主餐桌上各式各样的小点心。

    在或真诚或客套，但是都不约而同的带上面具寒暄的成人的世界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只看着美食就能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女孩儿，看的众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样真实生动的女孩儿才是真正的坠入凡间的小天使，误入人间的小精灵，真实自然。

    众人很有默契，不去打搅那个误入人间的小精灵。连酒壮人胆，想要再诉一次衷肠的罗曼也被老友雷蒙给拽住了。雷蒙原本也没有怎么多想，可刚才看到小可爱在摄像头面前，侃侃而谈，避过了话题里的所有陷阱，突然意识到刚才小可爱那声大叔喊得似乎很有深意。

    晚宴上，芽儿吃的很开怀。即使给褚团长他们当了几次舞伴，在晚宴结束的时候，芽儿仍能感觉到小肚子还处于微鼓状态。

    顺利完成出访交流的任务，尽管这天晚上的晚宴很晚才结束。第二天一大早，早早起床准备去机场的中国团一行人，脸上丝毫不见困顿和疲惫。

    跟一行人来m国之前一样，在出发前，褚团长又做了简短的总结发言，“同志们，这次交流活动已经顺利结束了，相信每位同志都有很大的收获！而这次的收获，肯定能给我们今后的工作和收获带来积极的影响。身为团长，我要再次感谢每位同志的辛苦付出！最后一句，收拾行装，出发！回国！”

    回家两个字，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温暖。来自各行各业的一行人，因为这十几天在异国他乡的齐心协力和朝夕相处，相比来之前重担在身的凝重和拘谨，回国的旅程，要轻松惬意的多。

    作为年龄最小，资历最低的，芽儿成了一行人打趣的主要对象。

    “萱瑾丫头，毕业以后来我们外交部工作吧？”外交部负责人终于找到时间挖墙角了。

    在众人看来，十几天的交流活动，小姑娘表现的不仅仅是曹部长来的时候说的秘密武器，给众人带来的惊喜太多。让一行人再看到小姑娘时，心中只有四个字，“后生可畏！”

    “老李，这事做得太不地道啊！你不能挖我们墙角！萱瑾小丫头我们卫生部早定下来了！”曹亦先赶紧出声，众人都对这块香饽饽虎视眈眈。

    “老曹，我们要知人善用！就小姑娘的表现来说，明显更适合我们外交部！在你们卫生部，明显就是大材小用了嘛！”外交部这边是丝毫不让。

    “老李，说清楚喽，什么叫大材小用？”曹亦先不高兴了，看不起我们卫生部还是咋地。

    “就是字面意思，大材小用！”

    “治病救人怎么大材小用了？”

    “我说你们别吵了，其实，我觉得小姑娘来我们教育部更合适”

    由于香饽饽太香，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充斥着大家的谈笑声，和各方人马的你来我往。

    身为香饽饽，芽儿只能笑而不语，一个人在心里琢磨，怎么给大家送个惊喜。

    芽儿了解家里老爷子们的性格，特意没有告诉老爷子们归国时间。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估计仨老爷子肯定会来机场凑热闹。

    芽儿猜得很准，不过，她忘了老爷子们情报工作做的好，自有人给他们提供第一手消息。

    这会，杜家，翟耀辉，跟仨老爷子还有未来的岳父大人，正泾渭分明，据理力争。

    翟耀辉想第一个见到小媳妇，以解相思之苦。可是，几个老爷子非要去凑热闹，这让翟耀辉很不爽，“车坐不了这么多人！更何况，还有行李！”

    “臭小子，你要是不想当司机，我叫我勤务兵过来！”翟爷爷也不站在翟耀辉一边。人还没娶到小宝贝呢，竟然敢嫌弃我们碍事了！

    “就是！真以为离了你，我们就去不了啊？”杜爷爷和杜爹爷俩，动作一致点头附和。

    早就相思入骨的翟耀辉，深呼吸再深呼吸，告诫自己，老爷子和老泰山自己都得罪不起，“除了驾驶座，车里顶多还能做四个人！你们都要去，到时候我只能抱着芽儿开车了！”

    “要坐不下，老子打电话叫辆卡车过来！”翟爷爷再一次跟自己孙子作对。他早就听说了，小孙女给他们大大的长脸了，他得去那些同志前面露露脸。

    当然，这只是翟爷爷的气话，公物私用这位老革命还是做不到的。

    最后，最后娘子军见几个大老爷们在这里胡搅蛮缠，忍不住提醒时间。又因为仨同是爷爷辈的老爷子争执不下，反倒便宜了最没有说话权的杜爹。

    机场，一行人，十几个小时旅途带来的疲惫，在他们在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又看到满目的亲切的黑眼黑发时，早就一扫而光，一颗心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飞回家。

    接机口，还不能算是翁婿的两个人，第一眼就看到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小人儿。

    “芽儿！”翟耀辉行动快于思想，迈开修长有力的大腿，朝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那个最耀眼的身影走去。

    芽儿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心有灵犀，只肯承认是这男人的气场太强大，“翟哥哥！”

    一对小鸳鸯眼看着就要交颈，翟耀辉的左手还没碰到小媳妇手里的行李箱，右手更是没抓到白嫩细滑的小手，慢了半拍的杜爹已经赶了过来，从翟耀辉背后冒了出来。

    “爹的小宝贝哎！”尽管闺女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杜爹仍是喜欢这么喊宝贝闺女，一点都不嫌弃肉麻。

    芽儿听到熟悉的很有老杜家风格的大嗓门，整个人就像乳燕投林一般，灵巧的避过男人伸了半截的猿臂，整个人投进老爹的怀里，“爹！”

    翟耀辉黑着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被别得男人抱在怀里，甚至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一触即离的温度。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含酸带醋的干看着。

    “爹，你们什么时候来京城的？”芽儿挎着杜爹的胳膊，来回晃悠。尽管自己惊喜没送成，但芽儿更喜欢被人送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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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9

    <li>　　翟耀辉从来没如此佩服过自己的自制力,他竟然能够容忍一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光明正大的搂着自己的媳妇，而没动手。尽管这个男人，将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翟耀辉看着亲热的不行的父女俩，心里酸的不行。而褚团长一行人,这一会,也是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出访交流团一行人，自认为见过小姑娘的聪慧狡黠,见过小姑娘的落落大方,见过小姑娘的不卑不亢,也见过小姑娘的镇定自若和她的古灵精怪。但是,还从来没有人见过小姑娘如此娇憨可爱的一面。

    幸亏没让那帮老外看到,这一会的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小天才，小神医，小精灵，小天使，明显就是还没长大，赖在父亲怀里撒娇要糖吃的奶娃娃。不过，他们也看出来了，小姑娘一看是从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着长大的。

    一行人，嘴角含笑，看着眼前这难得一见的画面。其实，人家小姑娘可不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吗？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温馨的很。可对翟耀辉来讲，要多碍眼就有多碍眼。翟耀辉用自己此刻并不太喜欢的自制力，控制着想把小媳妇抢过来的冲动。要知道，冲动是魔鬼。自己要是真这么做了，想把小媳妇娶回家就更加前途渺茫了。

    掉进醋缸里的老男人，面若寒霜。当然，刚才比右手快了半拍的左手，还没忘提行李箱。

    为了防止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以下犯上，翟耀辉凝气敛神，勉强把视线看向褚团长一行人，“褚叔叔，谢谢大家这些天对我们家萱瑾的关照。”

    翟耀辉想以芽儿的监护人自居，那也得看看人家杜爹想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杜爹的客套声，一点都不比翟耀辉慢，“同志们，谢谢大家了，俺家芽儿给大家添麻烦了。”

    跟名不见经传就普普通通一老百姓的杜爹相比，这一行人，要么才高八斗，要么位高权重。可俗话说的好，无欲则刚，杜爹也不会给自己宝贝闺女丢面子的。

    当然，杜爹客套完，忍不住瞪了翟耀辉一眼。自己这当爹的在跟前的，有你小子什么事儿？以前真是看走眼了，竟以为这小子是个稳重可靠的。

    一行人明显被开始内讧俩男人给弄愣了，他们应该都是来接小姑娘的吧？怎么看着俩人之间刀光剑影的，气氛好像有点诡异啊。

    褚团长毕竟是褚团长，面上丝毫不显，热情的回应道，“杜同志，你有个好女儿。萱瑾同学可没给我们添任何麻烦，相反，萱瑾同学给我们大家增光了！耀辉，回去替我向翟老爷子问好，告诉老爷子，你们家萱瑾同学，我们完璧归赵，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被褚团长这么一打趣，杜爹也顾不上内讧了。呼拉了一下刺拉拉的脑门，黝黑的脸庞也不由一红，讪讪笑道，“那啥，让大家见笑了！大半年没见闺女了，想得慌。”

    “杜同志，能理解！要是我有这么一个乖巧聪明的闺女，我肯定也想得慌！”要不人常说，旁观者清，这片刻的工夫，褚团长也明白到底谁做主了。刚才那一来一往的，还真有一点门道，翟耀辉那小子明显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不过，杜同志应该是还没点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同样是归心似箭的褚团长，决定不掺和这准翁婿俩的斗法了，“杜同志，我得先提醒你们一句，要是你们的车不够大，我看最好还是坐单位派来的车。喏，看见了没有，后面几位同志手里提着的，都是萱瑾小同学的行李。”

    曹亦先随后补充一句，“不多不少，除了小翟手里的这个，还有八个行李箱！”

    曹亦先曾经调查过杜家的情况，也知道杜家算是小有资产，可是，归国之前，也被小姑娘这九个行李箱给吓了一跳。

    杜爹一听，随意一瞅，一行人中最年富力强的那几位，都晃晃手里的大箱子，看的杜爹抽了一声冷气。至于芽儿，这会，早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翟耀辉也是眉角猛跳，看来以后自己要更加努力，要不然真养不起小媳妇。

    最后，不管翟耀辉乐意不乐意，还是得眼睁睁的看着媳妇挎着老丈人的胳膊，上了大巴车。至于他自己，只能跟车厢里塞的满满的行李箱做伴了。

    杜家，从杜爹和翟耀辉出门接机，娘子军团们还好一些，还能耐得住性子，把芽儿爱吃的，她们认为好吃的，一股脑的全准备齐活。

    可是，仨老头却坐不住，大门大敞四开，仨老头就在门口来回溜达，东瞅瞅西望望。

    “李老哥，翟老哥，杜兄弟，今儿个怎么没公园下棋啊？我还一直等着你们，好帮我杀的赵老头片甲不留呢。”当时差点就把杜爹当成坏人扭送公安局的陈老头，现在和杜爷爷他们，四个老头号称四大高手，实际上就是四个自认为棋艺超好的臭棋篓子。

    “下什么棋啊！俺们等着接孙女呢！”杜爷爷摆摆手，乐呵呵的回了一句。

    “哦！小芽儿出国回来了？”王老头一听，知道今天是别想把这仨老头拉出门了，“那成！那你们在家等小丫头，改天咱们再一起下棋！”

    “好嘞！王老哥，咱们改天再说！”杜爷爷已经眼尖的看见军绿色吉普车，可没心情继续跟王老头寒暄，三五步已经跨出门槛，走出胡同了。

    不过，走到吉普跟前，一看从车上下来的翟耀辉的黑脸，再看看还有车里只有一堆的行李，心里咯噔一声，“小子，芽儿呢？没回来？”

    “芽儿在后面车上，车太大，过不来！”翟耀辉还没解释完，就见仨老头听见那一声脆生生的“爷爷”，脸笑成一朵花，往外走了。

    这一会，正是中午休息，回家做午饭的时候。杜爷爷他们动静不小，再加上王老头走一路也宣传一路，芽儿被自家老爷子们护着，如众星捧月，还得时不时跟听见动静出来凑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们打招呼，再加上那九个整整齐齐的大箱子，很有一种荣归故里的派头。

    “小丫头，有空给王爷爷讲讲，外国都是啥样的？他们真的整天吃生肉还是咋地？”王老头去而复返，看着芽儿笑眯眯喊道。

    “哎！”芽儿刚点头答应，杜爷爷就不依了，“王老哥，急啥！以后再说！”

    原本想让小丫头现在给他们说说的老头、老太太一听这话，也不吱声。这老杜家，啥都好，就一点，所有人都把小丫头当成眼珠子。

    因为杜爷爷这一嗓子，芽儿很顺利的回到家。然后，就被娘子军这捏捏，那揉揉，直到确信没少一根头发丝。

    仨老太太捏完，才轮到杜妈把宝贝闺女揽到怀里，女大十八变，闺女比过年的时候又高了，又好看了。至于翟耀辉，更是被老爷子们挤得围不上来。

    尽管，老爷子和老太太们，还有杜妈都有一肚子话要问，可是，这十几天，他们没白补课。虽说那时差不时差白天晚上的，杜奶奶还是稀里糊涂，可也知道，小宝贝这一路累的不轻。

    而且，家里最具权威的李清源发话了，“好了！什么也别问，赶紧摆饭！”

    说完，李清源又笑眯眯的对着芽儿补充一句，“芽儿，吃完饭先好好休息休息。你正长身体的时候呢，可不能累坏喽。”

    因为李清源这一发话，杜家第一次吃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一顿饭。

    想把小媳妇，抱在怀里，确认一下，感受一下的翟耀辉，在这一个个探照灯般的电灯泡下，别说拉拉小手了，连话都没捞得着说一句。

    午饭后，翟耀辉眼睁睁的，就见小媳妇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回房休息了。

    而且，也不知道老爷子们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在确认芽儿乖乖去休息之后，老爷子们一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乘凉。把相思入骨的翟耀辉打算潜入闺房的路，堵的死死的。

    不过，幸好翟耀辉暴躁，其实老爷子们也不淡定，这个年头，出国可不是小事，尤其是代表国家出国。

    “建国，回来这一路，你就没跟那些同志打听点啥？”杜爷爷虽然看翟耀辉不顺眼，但今天他心情好，也懒得没事找翟耀辉的茬，把话头丢给杜爹。

    “啊！”被自己老子这么一问，杜爹这才稍稍缓过神来，刚才他一直兴奋的迷迷瞪瞪的呢。值了，这辈子，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真值了。

    杜爹又在心里感慨了半天，直到被三位老爷子六道眼刀子，再加上自己媳妇幽怨的小眼神，盯得浑身汗毛直竖，这才一拍脑门，乐呵道，“那啥，下车的时候，褚团长给俺了一纸袋东西！说里面有照片，也有报纸！”

    回过神来的杜爹，在杜爷爷大鞋底抽过来之前，跑回屋子，把纸袋拿了过来。

    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杜爷爷他们在拿到照片后，你一张我一张，轮流着看，就是没有人递到依旧是冷冽如冰的翟耀辉手里。连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娘子军团们，这回不知道怎么的，竟都十分配合自家男人。

    最后，还是翟奶奶心软了，稍稍偏偏头，让连个软话也不会说的傻孙子能瞄两眼。

    翟耀辉看着一身浅黄巧笑嫣然，一身白裙淡雅甜美，一身嫩绿清新无暇，暴躁的心绪突然平静下来，这样精致无双的小人儿是属于自己的，独属于自己的。

    杜爷爷他们看着这一张张照片，心也软的不可思议，这会也懒得欺负敢盯上他们宝贝孙女的大尾巴狼了。

    不过，一家人的好心情没维持多久，随着厚厚一摞照片越来越薄，后面那些，让所有人都跟着暴躁了。

    “这膘肥体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胖子是谁？”竟然敢把胳膊搭到老子孙女的小肩膀上，杜爷爷看到史密斯跟芽儿合照时，气了。

    “妈的，这金毛蓝眼的兔崽子是谁，敢抱着老子的孙媳妇不松手，还敢亲老子的孙媳妇！”翟明山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到罗曼跟芽儿贴面吻时，怒了！

    而此刻，浑身冒着冷气的翟耀辉，就像是黑面魔王，一阵阵暴虐的情绪油然而生。凡敢亲近小媳妇者，一律杀无赦。

    杜奶奶她们心里也不高兴，她们可不太喜欢外国的孙女婿。

    李清源老两口要淡定的多，毕竟在国外生活过几年，尽管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行了！别大惊小怪的！芽儿还在休息呢！在国外，这是朋友之间的礼节，就跟咱们中国人握手一样。”不过，话虽是这么说，老两口其实也点担心，小孙女这么招人喜欢，千万别给他们领个外国孙女婿回来。

    尤其是，看到报纸上，小精灵，小可爱，小天使这样的称呼时，李清源老两口，心里还真的泛起了嘀咕。西方人不比中国人的含蓄内敛，他们热情奔放，开朗外向。

    不过，看到对面翟耀辉眼神里闪过的一道道幽光时，老两口不约而同的保持缄默。

    夫妻之间，不仅仅靠爱情来维系，还有尊重、体谅、信任，以及很多很多。要是这小子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处理不好这些小事，护不住孙女，他们还真不能把人交到他手里。

    李清源觉得绝对不是自夸，尽管孙女还只能算是半大个孩子，可是，已经难掩其绰约风姿，可以想象，孙女长大以后的绝世芳华。这样兰心蕙性的乖孙女，必须找一个能帮她支起一片天空的孙女婿才行。

    翟明山跟杜爷爷，性子直爽，没李清源想的这么多，这么远。

    他们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心里虽然还是不太得劲，也没继续说什么。

    等傍晚，杜皓宇兄弟八个下班回来，老爷子们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

    杜皓宇他们，看到那九个大箱子，个个雀跃的跟个孩子似的，恨不得立马就分礼物。不过，再雀跃他们也得老老实实的等宝贝妹妹醒了。

    等芽儿一觉酣睡醒来时，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翟学文夫妻俩，翟耀霆，张泽远，冯凯还有张弛，凡事得到信的，都早早的跑过来蹭饭吃，顺便拿礼物。

    不过，虽然夜色朦胧，芽儿还是注意到干爹身边多了位三十多岁，小卷发，脸庞稍圆，气质温柔娴静的阿姨。

    不过，这会一家人也被芽儿雌雄莫辩的打扮给刺激到了，他们家小玉女变小金童了？

    穿过一次之后，芽儿反而喜欢上这种随意嘻哈的打扮，舒服自在。芽儿可不管围着自己团团转讨要礼物的几个哥哥，直接走上前，“干爹，这位漂亮阿姨是不是就是干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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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0〖〗

    <li>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以前的张泽远对再婚的态度。尽管内心的创伤和隐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烟消云散。

    可是，被自己最亲密的，曾朝夕相处的亲人背叛,大难临头各自飞,那样痛彻心扉的经历，让张泽远让对婚姻敬而远之。尽管对那个年代的疯狂和残酷深有体会,但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张泽远没有一日能够彻底忘怀。

    不过,中国还有一个成语,叫水滴石穿。有几个热心老太太整天在耳朵边念叨,又有贴心的宝贝干闺女时不时打敲边鼓。娘子军的威力太强大,张泽远逐渐败下阵来。其实，最重要的是，有张弛这做儿子的亲自出马。

    心里防线已经松动的张泽远，渐渐的就会忍不住去羡慕别的同事，回到家就能吃上热乎饭，衣食住行也都有人细心打理。医院和学校的食堂，千篇一律大锅饭的味道，尽管张泽远不挑食，可几年吃下来，有时候也难免食不下咽。

    其实，张泽远能松口，最根本的原因是，张泽远自己意识到，自己以前好像是钻了牛角尖。尽管有像前妻那样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但是自己所见所闻，更多的却都像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那样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张泽远一松口，老太太们迅速行动起来。老太太们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觉得王雅芝以前单位的那位女同志跟张泽远的条件最合适。

    说来也是两个人的缘分，张泽远没松口前，王奶奶觉得女同志条件好，等张泽远转过弯来，黄花菜早就凉了，俩人肯定有缘无分了。可是，因为赵家的长辈都不在了，也没别的什么亲人，赵清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上心，就一直耽搁着。

    王奶奶见状，赶紧撮合。俩人一见面，就那么看对眼了。

    张泽远虽然比女方要年长几岁，但是儒雅大气，又事业有成。而且，赵清这些年一直一个人独自撑起一个家，就想找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能够让自己缓缓气，让自己能依靠的。

    而张泽远，对赵清的印象也很好，温柔娴静，外柔内刚。张泽远最看重的，还是赵清对亲人的不离不弃。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更何况，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

    而且，俩人能够一见面就看对眼，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最起码，俩人的性格都四平八稳。即使觉得合适，两个都不年轻的人，也没火急火燎的把人领回家让长辈掌眼。

    当然，赵清是因为长辈都不在了。而张泽远，却是不太好意思把人给领到这边来。为什么，上半年还一口咬定不会再婚了，结果，转眼，自己就跟个毛头小伙子似的青春潇洒了一回。

    不过，对张泽远来说，多了一个能让自己牵挂的，又牵挂自己的人，这感觉确实不错。

    今天宝贝小孙女“衣锦还乡”，跟等着拿礼物的杜皓宇他们不同，几位老爷子巴不得所有人都过来热闹热闹。下午芽儿休息的时候，电话挨个打过去，凡事能通知到的，都通知一遍。

    张泽远接到老爷子的电话，一咬牙，就给赵清的单位拨了过去。俗话说的好，赶早不赶晚，这一关早晚都得过。

    张泽远把几位长辈，一直当成亲人看。机会难得，今天人肯定来的很齐，省得以后再麻烦。再说了，今天人多，小主角肯定又是干闺女。张泽远向来心细，觉得这样赵清也能更随意一些，至于儿子张弛，也不会那么尴尬。

    张泽远考虑的的确很周详，今天人确实齐，介绍一下这个，介绍一下那个，一人介绍一句，都得介绍小半天。

    至于张泽远心里曾最担心的张弛，对赵清不但没有任何偏见，反而送上自己最真诚的祝福。自从长大在明白了是非曲直以后，张弛就从来没想过再让父亲和母亲在一起。

    人要学会惜福，张弛不止一次这么告诉过自己，要珍惜眼前的幸福。不管母亲的为人如何，不管她如何斤斤计较，最起码，她对自己永远是一颗慈母心。连继父，在自己成长的十几年里，对自己也一直是疼若亲子。

    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说，相比儒雅大度的父亲，粗鲁的有点蛮横的继父更适合现在的母亲。毕竟，横的怕愣的。自从继父每月按时拿着比以前在国营大厂还要高的工资回家后，前一段时间吵闹不断的家，已经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现在，张弛，最想看到的就是父亲的幸福。

    在收到张弛真诚的祝福后，不光张泽远放心了，连赵清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即使被十来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小伙子郑重其事的叫“赵姨”，也落落大方的应了下来。

    屋子里，在座的老老少少，老爷子们这些当长辈的，以及翟学文和杜爹这俩位当大伯哥的，自是要端着架子。刚从厨房里忙活完出来的娘子军团们，个个又都是随和的性子。至于翟耀辉，和杜皓宇他们，向来尊敬博学从容的张泽远。肯定也不会跟年纪虽然大不了他们几岁，但辈分却长了他们一辈的赵清开玩笑。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张泽远忘了自己那宝贝干闺女是个促狭性子。

    刚刚才睡醒的芽儿，那一声语带深意的干妈，不光是羞得刚刚还落落大方的赵清满脸绯红，就连一向从容儒雅的张泽远，也尴尬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鬼丫头，别乱叫！这是你赵姨！”正指挥着几个孙子外孙去厨房端饭的杜奶奶，见准两口尴尬的不轻，点点孙女光洁的额头，忍不住笑骂。

    芽儿故意揉揉大脑门，拽着老太太的手，扭着小腰耍宝：“奶奶，我可没有乱叫！等干爹和赵姨结了婚，还不得叫赵姨干妈吗？我现在只是提前改口！赵姨，您说是不是？”

    杜奶奶早就被宝贝小孙女揉搓的心软了，可是看看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准两口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那边都不舍得帮。

    在一旁的杜爷爷，刚才见老伴点的孙女小脑门一个红印，心疼的不轻，怕老伴再点一下子，赶紧帮腔，“就是！泽远，你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了，啥时候把事赶紧办了？你们只要定个日子，剩下的什么都不用你们操心，我们几个老的张罗。”

    虽然故作镇定，但耳朵尖还是被羞红的张泽远一听这话，看看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宝贝闺女，再看看笑意盈盈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干巴巴的回一句，“不着急！我跟小赵再相处相处！”

    杜爷爷他们一听这话，急了。男人就该看准了就上，娘娘们们的还再相处相处个啥。这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杜爷爷虎目一瞪，很具有特色的大嗓门响起来，“不着急？泽远，不是叔说你，你个大老爷们咋还扭扭捏捏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小日子多舒坦！哪像你，现在每天回家冷锅凉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过的是什么滋味？”

    “就是！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干爹干妈再赶紧给我生个小弟弟玩！”小脑袋瓜子斜靠在自家老太太肩头的芽儿，赶紧举手赞同。还是回家好，回家的孩子是个宝！

    老老少少一大家子，自是全都把芽儿当成心头宝疼着。真要说疼起芽儿来，谁还有点原则，唯一可能的就是杜奶奶了。

    见准两口子被宝贝孙女说的，屁股底下跟有钉子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而自家老头子，还有李老哥他们，甚至还满脸赞同，杜奶奶不得不再次出声调和。

    干燥的略显粗糙的手，忍不住扯扯小孙女滑溜的比煮熟鸡蛋还嫩还细的小脸蛋，“小丫头，就你什么话都敢说！”

    可是，虽然听着像是责怪，但是语气里却丝毫听不出来半点责怪的意思。甚至，说完小孙女杜奶奶竟然又开始帮腔了，“对！芽儿刚才说的也对，趁你们都还年轻，赶紧生个娃！到时候，我跟你们王姨帮你们俩带孩子，保准不耽误你们上班。”

    杜奶奶说到这，又想起来自家好不容易才帮自己拐了个儿媳妇，但又着急结婚的小儿子来，非要再等等，等先干出一番事业来。这有事业的不着急，没事业的也不着急，真是一个比一个还不省心。

    想到这，老太太难得发威一次，“不管了！泽远，小赵，咱就这么说定了，婚事就年底办！你们要是有时间，到时候就跟婶子一起回清河湾。你们的，还有建设和丁香的，这两场婚事咱们在清河湾一起操办！让小赵看看咱们清河湾的乡亲，正好也来个双喜临门。要是你们都工作忙，咱们就在这边单独给你们办一场。”

    杜奶奶兴致勃勃的架势，大有一副老太太一出，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看的大家目瞪口呆。连张泽远也被老太太给镇住了，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赵清，见赵清微不可查的点头表示同意后，聂聂的回一句，“那我们就听婶子的！”

    “哎！成了！”杜奶奶兴奋的一拍桌子，“开饭！”

    杜爷爷到底是跟杜奶奶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可，第一个从老伴难得一见的霸气中回过神来。叫住了想要起身的孙女，“芽儿，他们那一桌都是臭小子，今天你就坐这儿。一会给我们讲讲，外国都是啥样的？”

    李爷爷和杜爹他们，看看另一桌表面一本正经，实则对自己的小宝贝虎视眈眈的大尾巴狼，也不由出声，“就是！芽儿就坐这一桌！”

    这会，已经不能用人形制冷机来形容翟耀辉了，现在赫然是一块万年寒冰。尤其是在对比了张泽远的优遇和自己的遭遇之后，就连离翟耀辉最远的翟耀霆都冻的浑身汗毛直立。自己跟张叔同样的情况，老爷子们怎么能区别对待？

    倒是杜皓宇他们几个，包括随时随地都不忘看笑话的冯凯，都乐的嘴角合都合不拢，就叫你看得见摸不着！

    不过，等芽儿跟长辈们一桌落座以后，第一次登门的赵清就眼尖的发现了一个问题，怪不得小芽儿这么受宠！除了小姑娘聪明又乖巧外，肯定跟这明显的阳盛阴衰有关系。

    这桌，李清源老两口，翟明山老两口，杜爷爷和杜奶奶，翟学文夫妻俩，杜爹杜妈夫妻俩，还有张泽远和赵清准夫妻俩，还有芽儿。另一桌，杜皓宇兄弟八个，翟耀辉、翟耀霆堂兄弟俩，冯凯还有张弛，清一色的大小伙。

    赵清外柔内刚，但却是什么都写脸上的直爽性子。她这副惊叹的表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翟妈忍不住笑问，“小赵，是不是觉得咱们家阳盛阴衰？”

    “啊？”赵清被翟妈点破，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嫂子！以前就听泽远说过，说几家人，小一辈的，就芽儿和耀楠俩女孩子！”

    听话听音，老太太们见赵清语气里难掩的亲近，都替张泽远高兴。

    翟奶奶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小赵，耀楠最近去部队拉练还没回学校，今天过不来！不过，那丫头等你见了就知道了，被老翟训练的，比男孩还男孩！说咱家阳盛阴衰一点都没错！”

    芽儿听到这，忍不住偷偷跟自家娘亲咬耳朵。阳盛阴衰是不假，可是说到底，各家真正做主的却都是娘子军们。这个优良传统，很值得继续发扬光大。

    杜妈被宝贝闺女打趣了一顿，保养得宜的脸顿时羞得红扑扑的，亮的杜爹都差点看傻了眼。哎呦，我的媳妇哎，幸亏咱打扮打扮也挺帅一大叔。要不然，站在媳妇跟前，自己还不得赶紧找地缝藏起来。

    哪像翟耀辉那小王八蛋，一点都不知羞，好意思朝自己又香又嫩的宝贝闺女下手。

    芽儿见自家老爹自言自语的傻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样年轻富有朝气的老爹，有自己一份功劳。

    杜妈先在桌子底下给自家傻呵呵的男人一脚丫子，试了又试，没舍得朝闺女的小脸蛋下手。不过，看到老太太老爷子们都满脸好奇的看着宝贝闺女，到底怕宝贝闺女口无遮拦的什么敢说，赶紧给闺女夹了一个鸡翅膀，转移话题，“芽儿，你翟奶奶都等一下午了，赶紧给你翟奶奶讲讲你翟家大姑他们最近好不好？”

    “好！好着呢！大姑家虽然也是阳盛阴衰，但用袁渊哥和袁浩哥他们的话来讲，大姑是家里名副其实的皇太后，还是有太上皇撑腰的皇太后，在家里绝对说一不二！”芽儿边说边嘎吱嘎吱的啃着鸡翅膀，小嘴吃的油哄哄。

    另一桌大小伙子在狼吞虎咽的同时，也不忘支绷着耳朵听，尤其是翟耀辉。不过，再听出来小媳妇语气里对袁渊和袁浩兄弟俩的稔熟时，又无端喝了一缸飞醋。

    “喂，小海，有没有觉得今天翟奶奶这道红烧排骨有点大失水准，好像把醋当成酱油用了，怎么吃起来酸溜溜的，都成糖醋排骨了！”冯凯看看铁哥们的黑脸，捣鼓一下郭小海。

    “嗯！好像是！不过，就有些人那小肚鸡肠似的心眼，估计最合适吃这些酸溜溜的东西！”郭小海十分配合，打不过说不过，我还不能挤兑你两句了。

    杜皓宇兄弟几个闷笑，张弛还算厚道，只能一个劲的吃东西。至于翟耀霆，这会却恨不得把耳朵堵上。要知道，自家二哥在没抱的芽儿妹妹归之前，是肯定不敢主动找皓宇哥他们这几个当大舅哥的麻烦的。可这就苦了自己了，笑话不是那么好看的。

    至于老爷子们，可没有人在意翟耀辉是什么表情，有没有吃醋？他们对这一桌的唇枪舌剑，不感兴趣，哪里有小宝贝清脆脆的声音好听。

    “大姑她生活顺心，工作顺利，依旧是那株明艳动人的霸王花。跟袁渊哥他们出去买东西，用姑父的话来讲，就跟姐弟仨似的，害的姑父自卑的不行！”

    芽儿见翟奶奶爱听，就多讲几句，“而且呢，咱们家老少爷们，有一点都比不过袁家姑父。袁姑父才是真正的打得了豺狼，入得了厨房呢！听袁浩哥说，他们家平时都是姑父做饭呢！爹，翟伯伯，还有干爹，你们以后也要向袁姑父学习！”

    翟奶奶听到这里，放心了！就连面上不显的翟爷爷，眉梢也忍不住往上挑了挑，还是自己挑女婿的眼光好。当然，自己挑孙媳妇的眼光更好！

    倒是杜爹他们，各自忍不住用眼神余光看看自家似笑非笑的皇后娘娘，然后头皮不由一紧。除了不会做饭外，他们真的很勤快。可是入厨房，不是有学问有力气就能解决的，还需要天分，对没有天分的他们来讲，简直是高技术高难度。

    就连三位老爷子，也不由心中一虚，幸好宝贝孙女给面子，没有点他们的名。尽管杜爷爷、翟爷爷他们有时候也学着打个下手，那也仅限于给宝贝孙女打下手。给宝贝孙女打下手，他们才能有一种成就感。要知道，平时不是他们不想帮忙，是老太太们总嫌弃他们笨手笨脚。

    老太太们见这些老少爷们，不管在外面多威风凛凛、德高望重，都照样被小丫头搓圆捏扁。阳盛阴衰又怎么了，私下里，还不是得听她们这些娘子军的。

    翟奶奶虽然很乐意看笑话，可是也没忘记给孙子说两句好话，“芽儿，你翟哥哥也会做饭！等将来，就让你翟哥哥天天给芽儿做饭吃！”

    翟奶奶话音一落，翟耀辉原本就笔直笔直的腰板，似乎又挺拔了两分。自己原先预计错误，老爷子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倒是老太太，才是自己最有潜力的同盟军。

    芽儿本来是给娘子军们找乐子呢，没想到，翟奶奶艺高一筹，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饶是芽儿自认为脸皮不薄，也被翟奶奶语气里的明示给羞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翟爷爷虽然有时候会给翟耀辉那小子捣捣乱，不过，这时候，他还是不敢乱开口的。

    就连杜爷爷，虽然不爱听，可是这话是老嫂子说出来的，也只能咬咬牙装作没听见。

    “芽儿，你给爷爷说说，外国人真的整天吃那什么面包，汉包子，热狗肉，凉狗肉的不？”杜爷爷不乐意把孙女给翟耀辉那小子扯一块，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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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要不是翟耀辉想早点名正言顺的跟小媳妇扯一块,故意暴露，杜爷爷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竟有只大尾巴狼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朝自家的心肝宝贝下口。

    杜爷爷他们以前有多信任翟耀辉,多不提防翟耀辉,现在，就有多看不得翟耀辉。要知道,以前杜爷爷他们可是把翟耀辉当成年轻一辈的榜样,一直赞赏有加的。

    不过,杜爷爷再看不得翟耀辉,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两家人亲如一家的关系上，对于时不时光明正大登门的翟耀辉，杜爷爷他们又是打不得、骂不得。

    翟耀辉吃定了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嘴硬心软的毛病，每每顶着杜爷爷的黑脸进门，搬煤买米，样样拿得起放的下，赫然想早早的从杜爹手里接过杜家第三代一家之主的接力棒。

    杜爷爷当然知道翟耀辉打的什么算盘，臭小子，不吭不响的，竟然赢得了娘子军们的欢喜。老伴，老嫂子，儿媳妇，没有一个不向着他说话的

    越是这样，杜爷爷越不乐意有人把翟耀辉跟自己孙女扯一块。也幸亏那句话是翟奶奶说的，要是换成翟老爷子，杜爷爷说不定立马跟翟明山杠起来。

    芽儿听着老爷子的语气硬邦邦的，知道老爷子心里有点不痛快了。用自家老太太的话来讲，老爷子就是个顺毛驴。芽儿对付吃软不吃硬的老爷子，很是有一把刷子。

    “爷爷，人家那不叫汉包子，叫汉堡！不过，也跟咱们中国的包子差不多。”

    芽儿用一顿饭的工夫，给杜爷爷讲明白了什么叫汉堡。热狗也不是热狗肉，是面包夹香肠。甚至在饭吃到一半时，还回自己房间，拿了两瓶红酒和葡萄酒出来。就着杜奶奶招牌的红烧肉，翟奶奶的红烧排骨，还有王奶奶的清蒸鱼，一家人就这么不中不洋、不伦不类的品尝起来。

    屋子里在座的老老少少，除了杜爷爷和杜爹他们是完全的一无所知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对外国的人文习俗有一定的了解。这会咂么咂么嘴，想品出来洋酒到底比芽儿自己酿的野葡萄酒好在哪里。

    至于杜爷爷，这会还在琢磨，刚从芽儿那里听来的外国人匪夷所思的吃法。

    然后，屋子里的众人，就清楚的听见杜爷爷一个人在嘀咕，“不是说，外国人都很有钱吗？咋还都不舍得多费点火，把肉煎熟了？就是那青菜叶子，放在开水里一烫，用盐一腌，再滴上两滴芝麻油，不比啃生叶子好吃？”

    杜爷爷嗓门向来大的很，虽然是一个人小声嘀咕，可是，屋子里的人都听得真真的。

    翟明山虽然隐约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可是，也忍不住点头，表示赞同杜爷爷的说法。

    而杜奶奶和杜妈婆媳两个，听到杜爷爷小声嘀咕，给芽儿往碗里夹菜的动作却都快了不少。怪不得芽儿瘦了呢，出去十几二十多天，天天吃半生不熟的肉片子，啃生菜叶子，遭老罪了。

    杜爷爷这会找到同盟军，也不一人小声嘀咕了，跟翟明山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慷慨激扬。

    “还是那什么爱不爱的m国老头送给芽儿的好酒呢，我觉得还没北京二锅头喝着来劲呢？”杜爷爷点评完吃的，开始点评喝的了。不过，虽是如此，喝的速度一点都慢下来。

    “就是！就这珍藏葡萄酒，我觉得也没芽儿自己捣鼓的野葡萄酒甘甜醇厚！”要不说翟爷爷和杜爷爷能够一见如故呢，俩老头脑子里的回路其实真的很像。

    翟学文夫妻和张泽远，神情不变，依旧不紧不慢的吃菜。不过，眼尖的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平时很注意形象的几个人，这会，肩膀抖动的远远超出正常频率。

    至于杜皓宇他们，肉疼的看着老爷子们一口一杯，跟灌凉水似的，往肚子里灌被他们批评的体无完肤的洋酒。他们才刚尝出来一点味，剩下的就被老爷子们抢走了。

    李清源不紧不慢的品着小酒，懒得理两个莽夫。想品酒，还得找老沈那样的雅人。

    芽儿看看一个挽起了袖子，一个敞开了领子，你胳膊搭着我肩头，我勾着你肩膀，自得其乐的两个老头，心里也美的不行。像这样彩衣娱亲的高难度工种，非自己不能胜任也。

    这一顿饭吃的，吃的第一次登门的赵清瞠目结舌。三位性格迥异的老爷子，在小姑娘面前，就跟川剧变脸似的。

    不过，赵清心里也忍不住羡慕张泽远的好运气。虽然也跟自己一样，前半生坎坷多劫。可是他命遇贵人，遇到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一家。

    李清源却是又一次在心里感慨知音难觅，整天跟两个牛脾气的莽夫呆一块，李清源觉得自己正过得很顺心的小日子，叹息声突然多了起来。

    其他人，一边肉疼他们还没尝出来什么味的洋酒被两个不识货的老顽童霸占，一边听俩老头郑重其事的讨论，“也不知道外国人是咋想的？有福不会享！有肉也不会吃！”“外国人真乖，也不起个好名字，非叫啥热狗？又不是狗不理包子！”

    就着自家老爷子啼笑皆非的质疑声，芽儿也被杜奶奶和杜妈她们填的小肚子溜圆。

    总之，这顿饭，虽然由于俩老顽童而转向了诡异的方向，但是，却比预期的还要热闹。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到最后，当然都变成了凉菜，也幸亏现在正是秋老虎的时候。

    吃过晚饭，除了芽儿年龄最小的翟耀霆，见老爷子们心情不错，磨磨蹭蹭的过来，期期艾艾的问道，“芽儿妹妹，你，你有没有给我们带什么礼物回来啊？”自从知道自家二哥老牛吃嫩草的打算以后，翟耀霆在芽儿跟前，哥哥的气势明显不足。

    翟耀霆声音虽然有意压得很低，但奈何老爷子们个个都耳聪目明，也一个个两眼放光的看着宝贝孙女。返老还童的老爷子们，他们现在就喜欢这种小惊喜。

    至于杜皓宇他们，其实刚才就是他们怂恿着翟耀霆过来问的。要知道，他们现在可都是走上工作岗位的成人了，当然也不能再做跟妹妹要礼物这样丢人的事。不过呢，想到那些大箱子时，对新事物最容易好奇的年轻人们坐不住了。

    芽儿看看眼巴巴的老爷子，再看看神色里难掩期待的老太太，还有跃跃欲试的哥哥们，也不卖关子，“所有人都有！不过，要先稍等两分钟！谁都不准偷看！李爷爷，您负责监督！”

    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自己那些天的收获，可不仅仅是那九个大箱子，最重的最占地方的早就被自己跟小松鼠储冬一样，放到空间里不少。正好趁这会，倒腾出来。

    杜爷爷和翟爷爷虽不太乐意，孙女竟然选择李老头负责监督。不过，换个人他们更不服。

    芽儿从厢房那边喊好，一行人立马移步过去。

    翟耀辉冷着脸，跟着老老少少一堆臭男人进了小媳妇的闺房。虽然明明知道，这些臭男人，除了小媳妇的长辈，就是小媳妇的哥哥，可是，翟耀辉还是酸的不行。

    这些老老少少的臭男人，可没有人有心思注意翟耀辉的黑脸。看着堆了小半个屋子的礼物，虽然有那么片刻怀疑，那些箱子是怎么装得下的。可是，更多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到那些才是属于自己的礼物上去了。

    “奶奶们，这是我和大姑给您们选的礼物！”芽儿拿着礼物，一件件开始分。

    老太太们的，一人一件驼色呢料大衣。一人一个小手提包，翟奶奶的大气，王奶奶的婉约，自家老太太的精巧，符合老太太们的身份和气质。

    仨老爷子的，同样一人一件黑色呢料大衣，外加仨老头一人一台能随身携带的小型收音机，还有一台专门送给老爷子们的照相机。比起仨老太太来，仨老头最爱到处转。

    不过，等仨老爷子也不嫌弃天热，迫不及待穿上时，芽儿差点笑了场。李爷爷穿上做工精良的大衣还好，赫然一位儒雅从容的老绅士。可是等另外俩老爷子也穿上，活脱脱俩老土匪下山。偏俩老爷子还不自知，抖抖衣领，还特意摆出自己最威严的一面。

    仨老爷子臭美了半天，等热的受不了了，才把大衣脱下来，头碰头研究起相机来。要知道，他们不是买不起一个相机也不是买不到，可是，这东西太时髦，老爷子们不好意思买。小棉袄就是小棉袄，送礼物都能送到他们心坎上。

    杜皓宇他们眼热的看着老爷子们摆弄相机，眼睛不停的往那堆礼物上瞅，心里还忍不住猜，哪些才是他们的？

    芽儿可不管哥哥们怎么心急，这还没轮到他们呢。至于站在哥哥们后面那个，脸又黑又臭的老男人，芽儿也给忽视了。

    “翟妈妈，娘亲大人，这是送给你们的！趁现在天气还热，还能再穿几天！”芽儿挤眉弄眼的把礼物塞到俩妈的手里。一人一只精致的女表，一人一件剪裁合体的风衣，一人一套漂亮的让杜爹和翟伯伯都不好意思挪开眼的连衣裙。

    翟学文还好一些，杜爹甚至忍不住想劝媳妇，把裙子交给自己保管。小闺女到底是哪帮的，这么漂亮的裙子，被漂亮的媳妇穿出去，自己还不得媳妇走到哪，自己跟到哪。

    芽儿看着紧张兮兮的老爹，心里忍不住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干妈，这是给您的！”芽儿递给赵清一只精致腕表，一个浅棕色真皮挎包，“等您和干爹结婚的时候，我也送您一件把干爹迷得找不到北的漂亮衣服！”

    赵清被芽儿打趣的满脸通红，可是，看着递到跟前的礼物，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虽然没用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但赵清也识货。别看礼物不大，自己几个月的工资不一定能买一件。

    张泽远见赵清左右为难，笑着劝道，“你就放心收下吧！芽儿就是个小富婆！你没看都等着她的礼物呢？”

    不说时不时收到礼物的杜叔他们，就是自己，这两年的衣服，干闺女也没少张罗。

    赵清见大家从家里最小的姑娘这里，收礼物收的确实理直气壮，这才大方的收下来。

    其实，杜家现在还真有一个不足外人道也的现象。芽儿给长辈零花钱和家用，还张罗老爷子老太太们的衣食住行，老爷子老太太们知道孙女的能耐，接受的心安理得。而老爷子老太太们，明知道孙女不缺钱花，还是每个礼拜都塞给芽儿零用钱，而芽儿也收的毫不手软。

    杜爹虽然才来京城没多长时间，可是，对家里这不足外人道也的现象，也习惯的很。他可不像自己那老岳父一样，坚持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更何况，闺女现在还没嫁人呢！

    千呼万唤中，杜爹，张泽远，和杜皓宇哥几个的礼物终于到手了。

    翟耀辉脸越来越黑，认定了一个还不解风情的媳妇，真是甜蜜又苦恼。自己是媳妇的男人，是要跟媳妇生活一辈子的人，排在杜叔后面也就算了，难道不该在杜皓宇他们前面吗？

    尤其是，看到杜皓宇兄弟几个有意无意的显摆手腕上的手表，还有手里的真皮钱包，抖擞身上笔挺的西服，翟耀辉脸黑的可以直接唱铡美案了。

    翟耀辉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杜皓宇他们都是小媳妇的哥哥，自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可是，为什么冯凯这小子身上的西服，手腕的手表，还有手里的皮夹子这么碍眼？

    冯凯没想到小芽儿这么给力，自己的礼物竟然跟皓宇他们的一模一样，连身上的西服都合适的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当然了，冯凯不会臭美的去怀疑小芽儿移情别恋看上自己了，看是，看到铁哥们那张黑脸，冯凯心里那叫一个乐呵。

    脸上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冯凯故意大声跟杜皓宇他们讨论，“手表和皮夹子，代表了一个男人的脸面。皓宇，咱家芽儿真贴心，这礼物太他妈的中老子的意了。”

    在翟耀辉把人扔出去之前，冯凯见好就收。可是，脸上的得意，差点刺痛翟耀辉的眼。

    翟耀辉只能暂时安慰自己，还有耀霆和张弛跟自己作伴呢。

    不过，“张弛哥，耀霆哥，这是你们的！”没等芽儿说完，翟耀霆已经把礼物抢过去了。

    翟耀霆觉得小芽儿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这两样礼物太合自己的心意了。walkman和耐克运动鞋，正是这个年代追赶时髦的年轻人最想要却往往弄不到到。

    芽儿见礼物选的合俩人的心意，自己心里也高兴，还不忘补充一句，“袁浩哥说，等下次弄到你们喜欢的球星的签名照再给你们邮寄过来！”

    张弛的性格更像父亲张泽远，向来是稳重内敛的。

    而翟耀霆作为家里的老小，性格要跳脱的很，听到这一句，简直都要乐疯了，“芽儿妹妹，你太好了！”

    伸到半路，想抱着芽儿转一圈的胳膊，被翟耀辉半路截住了。

    翟耀霆讪讪的放下胳膊，可是，看到自己二哥的黑脸，又有点幸灾乐祸。

    至于杜爷爷他们，分享完各自收到礼物的心得后，也注意到只有翟耀辉那小子是两手空空。这一发现，对杜爷爷来讲，比刚才收到礼物，还让他高兴。

    翟耀辉脸越黑，杜爷爷越高兴。臭小子，你这就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

    杜爷爷他们脸上的兴奋和得意，跟翟耀辉的黑脸形成明显的对比。

    连向来爱看孙子笑话的翟明山都难得于心不忍了一回。

    夹在心情迥异的两帮人中间，芽儿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那老男人的黑脸。心下一声坏了，把老男人给忘了。

    老男人吃在部队，住在部队，穿的还是部队的，芽儿真没想过能给他准备什么东西。不过，芽儿也知道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小心眼。

    芽儿扒拉了半天，才扒拉出来两件衬衣，还是自己当时觉得合算，一时头脑发热买下来的，“翟哥哥，喏，这是送给你的！”说这话的时候，芽儿都有点底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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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比较才有差距,这句话,用在当前的情况，再恰当不过了。

    小半屋子的礼物，分一圈下来，别人手里拿着的不是大衣就是西服,不是手表,就是相机。连翟耀霆和张弛两个，一人也脚底下蹬着一双新鞋子,手里还不停摆弄袖珍walkman。

    这么一对比下来,翟耀辉手里这两件芽儿从犄角旮旯里才扒拉出来的衬衣,显得尤为寒酸。尤其是,为了节省空间,芽儿早早的就商标和包装扯掉。再加上被厚重的呢料大衣给压了两天,越发显得皱皱巴巴的。

    也幸亏翟耀辉的忍耐工夫向来不错，周身的煞气虽然让翟耀霆小生怕怕，可是冷冽的表情跟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翟耀辉大大方方的接过小媳妇很没诚意递过来的两件皱巴巴的衬衣，还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人们最容易忽略的往往是最亲近的人。这是自己跟小媳妇的内部问题，需要关起门来解决。

    可是，机会难得，屡战屡败的杜爹他们，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杜爹整整衣服领子，把刚才一直没舍得带的手表往手腕上一扣，还臭美的捋了捋隐约可以看见头皮的板寸头，“小海，你觉得大舅这身打扮怎么样？往那一站，也是帅小伙一个吧？”

    之所以问郭小海，是因为杜爹知道，那些侄子外甥里面，郭小海的嘴皮子最利索。

    郭小海不负杜爹的期望，回答的干脆利落，“可不是帅小伙一个！大舅，就您这一身打扮，往大门口一站，明天一大早，媒婆”

    郭小海说到这，顿觉小汗毛直竖，不对，大舅对大舅母可是忠贞无二，赶紧改口，“大舅，您这身打扮，咱爷俩往那一站，可不就是亲哥俩。”

    杜爹一听这话，高兴了，算你小子改口改的快，“小海，大舅这身打扮，是更像发家致富的万元户，还是更像你张叔这样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跟你大舅母站一块，亮眼不亮眼？”

    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寒酸翟耀辉，可是，杜爹也没忘记，刚才自己媳妇那身差点晃花自己的眼睛的漂亮衣服。

    “咋不亮眼！你跟大舅母站一块，就是那董永和七仙女！”郭小海先不轻不重的拍个马屁，随之一转，“不过，大舅，说实话，你这身打扮亮眼归亮眼，其实呢，玉面书生你是真的不像。俺觉得你更合适在耀辉哥手底下混。明显就是兵头子带着新兵蛋子，你顶多算是愣头青，耀辉哥可比你有气势、威严多了！”

    郭小海自认为自己也没少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嘴皮子也算练出来了。可是，在翟耀辉跟前，一直没能讨得了好。这次，哪能不抓住机会，使劲往地底下踩。

    见翟耀辉脸又黑了一分，还啧啧补充道，“这可不是我乱说！瞧瞧耀辉哥那张黑脸，是不是比大舅的脸还黑！其实，我觉得啊，他们爷俩站一块才更像亲哥俩！”

    芽儿把脑袋藏在自家娘亲怀里，小巧的肩膀却抖动的厉害。

    至于其他人，这会，忍不住在这爷俩脸上来回打量。越打量，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爷俩都是高大精壮类型的，虽然是两个辈分的人，可杜爹这几年保养的好，面相一点都不显老。再加上，这十几天杜爹光窝在家里等闺女了，没有风吹日晒，脸皮竟然白了不少。

    而翟耀辉呢，刚野外拉练回来，一下午又被老爷子支使干这个，支使干那个的。虽然称不上风尘仆仆，但绝对也称不上是容光焕发。

    两厢一加，爷俩站一块，都是古铜肤色的黑脸，身材又都高大健壮，杜爹人逢喜事精神爽，翟耀辉冷着一张俊脸，郭小海刚才说的，似乎一点都没有错。

    一屋子人，除了芽儿早早的把小脑袋藏起来，看不见表情外，其他人，要么是脸上憋着笑，要么不停点头表示赞同，一时间，翟耀辉再次孤军奋战。

    最后，还是翟奶奶见孙子面无表情的脸臭的不行，又见老伴和儿子儿媳妇也在一旁看乐子，老太太顿时心疼了。

    翟奶奶为了孙子，干脆喧宾夺主一回，“行了！礼物咱们也拿了，芽儿估计还没缓过神来，还是让芽儿早点休息！”

    老太太一发话，一屋子人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也是，刚才只顾着高兴拿礼物了，忘了芽儿需要休息了。

    芽儿下午那一觉睡得很香，这会倒没觉得怎么累。可是，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看黑脸老男人，自己也心软了。剩下的那些小礼物，还有那些资料和期刊，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因为有一个个瓦亮瓦亮的电灯泡照着，没能生出三头六臂的翟耀辉，也只逮到机会跟小媳妇说了一句话。这一会，翟耀辉再不舍得，再想跟小媳妇关上门好好解决内部问题，众目睽睽下，也得老老实实的提着翟家大姑专门让芽儿捎过来的大行李箱，出门，给老爷子当司机。

    至于翟耀霆，凭着小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直觉，脚蹬新鞋，手拿袖珍walkman直接借住进了郭小海的房间。就看自家二哥那张黑脸，他还是住在这里好了。

    张泽远他们，也趁机告辞。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拿也拿了，赶紧回家试礼物去。

    一出家门，张弛赶紧朝走路离了一米远的父亲和赵清挥手，然后跟拿着礼物乐得找不着北的冯凯一起离开。

    因为晚上开饭早，再加上现在才刚刚初秋，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昏黄的路灯下，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倒也不显得冷清。

    中间隔了一米远，并排走的两个人，一时无语。最后，还是张泽远打破沉默，“赵清同志，在想什么呢？”

    正低头脑子里天马行空般的想，自己以后能不能也有个像芽儿这么娇憨可爱的女儿的赵清，被张泽远这一声吓了一跳，稍显圆润的脸庞多了一抹绯红，“啊！没，没什么！”

    说完，觉得自己语气太过急切，怕张泽远误会，改了一个话题，“我在想以后给芽儿送什么当回礼？泽远同志，芽儿都喜欢什么？”

    张泽远和赵清都是含蓄内敛的性子，都快谈婚论嫁了，还是同志来同志去的，俩人竟然都还觉得挺自在。不过，幸好除了称呼问题，俩人的谈话倒还显得亲近。

    “就为这个发愁啊？你只要记得以后吃饭的时候，把鸡翅膀鸭脖子什么的留给小丫头就行。咱家芽儿能耐着呢，什么都不缺！咱们就安心享乖女儿的福吧！”

    赵清看看瘦削儒雅的张泽远，感受的到他话里话外的亲近和随意，心中一甜，悄声回一句，“我都听你的！等周末休息，我给老爷子们卤一些香干之类的下酒菜，顺便也芽儿卤些鸡爪子！我就这点拿得出手，想来老爷子他们不会嫌弃。”

    “嗯！肯定不会！”张泽远看看路灯下表情显得异常认真的赵清，回答的很轻很轻。或许，跨出第一步之后，一切都会改变。

    不算宽阔的马路，朦胧的月色，习习秋风，准夫妻的俩人尽管隔了一米的距离，但是也难掩两个人之间的温情脉脉。

    不过，另一边，军绿色的吉普车内，一家人的气氛就显得有点诡异了。

    翟妈看看不时假装咳嗽压下嘴角笑意的老爷子，再看看嘴角虽然忍不住上扬，但是表情中又有那么一丝担心的婆婆，还有只顾着摩挲西服和皮夹子的丈夫，忍不住叹气。

    翟妈用胳膊轻轻捣了一下翟学文，出声打破车内怪异的气氛，“老翟，家里你中山装和西服都有不少，这套衣服你穿着又大了点，还是让给耀辉穿吧！他比你身量要壮实一些！”

    “不大啊！我刚才都试过了，长短肥瘦刚合适！正好晚几天就能穿！还是咱家芽儿眼光毒，这衣服比量身定做都合身！”翟学文一脸茫然的看着妻子，刚才你不还说尺寸合适嘛！

    翟学文脸上的无辜和茫然，让翟妈不由扶额。她现在都忍不住怀疑，叫丈夫笑面狐狸的人，是不是眼神不好使？丈夫这会笨的哪是狐狸，更像整天只会晒太阳的老家猫。

    当妈的不能戳儿子的伤疤，翟妈只能一个劲的朝丈夫使眼色。

    在翟妈眼睛抽筋之前，慢了半拍的翟学文终于看明白了。

    不过，明白归明白，这套衣服可是干女儿准儿媳妇帮自己挑的，自己可不舍得让给儿子穿。可是，翟学文再不舍得，在自家老太太和妻子的眼神攻势下，也只能干巴巴的开口，“要不然，这衣服就，”

    翟学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话说的慢腾腾的，一点都不像平时官场上的果敢狠绝。

    在翟学文一咬牙，准备说出最不想说的那句之前，终于等来了那简短的天籁之音！

    “不用！”即使坐在驾驶座上，翟耀辉的腰板依旧笔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干脆。

    翟学文乐了，翟妈和翟奶奶摇头苦笑，谁让这小子就看上小芽儿了呢？这是他该尝的滋味，小丫头还没开窍，还没长情情爱爱的那根弦。

    军区大院离杜家这两进四合院并不太远，即使因为开车饶了一点路，也没用十分钟。

    回到家，翟耀辉把俩行李箱往老太太的房间一放，“晚安！”

    翟耀辉说完，拿着车钥匙，在翟学文目瞪口呆下，没有上楼，反而直接出门了。

    指着早就消失不见的背影，翟学文好半天才张开嘴，“那小子不会？”

    “不会什么？才知道啊！”翟妈扯扯丈夫的胳膊，“小辈的事儿，不用咱们操心！”

    “可是，可是咱芽儿还是个孩子呢！”翟学文见老爷子、老太太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连妻子也是，真的转不过神来了。

    翟妈老脸一红，满头黑线，啪的一声拍在翟学文一直没放下来的手上，“多大年纪的人了，都瞎想些什么呢！耀辉多疼芽儿，你不知道啊！芽儿没长大之前，耀辉要是敢动芽儿，不说你，我先打断他的腿！”

    大受刺激的翟学文，被妻子一句话点破，也尴尬的不轻。

    到底是翟奶奶心软，见儿子尴尬，怕老伴的铁砂掌拍到都快当爷爷的儿子身上，赶紧解围，“想让芽儿早点进咱们老翟家的家门，就随耀辉，他心里有数着呢！耀辉本来在部队就没时间，再不抓紧时间，等芽儿让别人拐跑了，有咱们后悔的。”

    翟学文好不容易才消化并接受了，自己有一个“采花大盗”的儿子的事实。而这会，吉普车早就停在胡同口。

    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此时的翟耀辉。尽管前院东西厢房里，兄弟几个的咋呼声大呼小叫声仍不绝于耳，“采花大盗”已经大喇喇的潜入闺房。

    翟耀辉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头柔顺丝滑的黑发。还有，透过镜子反射到眼帘里，在暖暖的灯光下，平添了一分莹光的如玉脸庞。这一刻，翟耀辉的心，软！静！

    罢了，栽倒小丫头手心里，自己彻底认了。不解风情就不解风情，自己会让这融进自己血液和骨髓的小人儿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那抹风情。

    而且，翟耀辉现在更在意的是，刚才小丫头脑袋埋在杜婶子怀里时，小肩膀颤个不停。

    越是老男人，越容易患得患失。尤其是从小媳妇嘴里，听到“老男人”三个字时。原本想要暂且放小人儿一马的翟耀辉，蛰伏的欲-望被这三个字彻底勾了起来。

    翟耀辉身体力行的让芽儿见识了一番，老男人到底老不老！最后，还是翟耀辉顾虑到小媳妇的身体，才没让小媳妇彻夜感受自己的天赋异禀。

    第二天早上，芽儿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洗漱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看到挂在洗手间里洗的干干净净已经半干的两条小内内。看到两条小内内，芽儿轰得一声，羞红了脸，甚至还能感受到昨天晚上的滚烫和坚硬。

    等脸上的羞红好不容易才褪下，杜妈早就帮闺女热好早饭。

    杜爷爷见孙女三五口解决完早饭，就开始收拾礼物，说要去几位老泰斗那里。不舍得让孙女离开自己视线的杜爷爷，忍不住第五次问，“芽儿，真不用爷爷陪你去？”

    “不用！爷爷，我又不是小学生？去宋老爷子他们那儿，也很方便！您啊，就在家陪陈爷爷他们说话吧！”芽儿第五次劝说自家爷爷，边尴尬的朝过来找老爷子闲聊的陈爷爷他们笑笑。

    杜爷爷再三询问，芽儿再三安慰。最后，终于拎着东西出门了。

    刚走到胡同口，不出意外的看到熟悉的军牌。车内，坐在驾驶座上的老男人，身上赫然穿着一件笔挺的白衬衣。不过，由于男人的胸部肌肉太过精壮，几欲把衬衣撑破似的。

    虽然打定主意要一步步教小媳妇，一步步成为小人儿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可是，该争取的翟耀辉不会因为心软，就不争取。

    看着小人儿乖乖坐到副驾驶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后座，扣好安全带，看着小人儿因为自己身上略显紧绷的衬衣而笑的心虚。

    等熬够了小人儿，翟耀辉才慢里斯条的开口，“萱宝，你确信这是给我的礼物？”

    “我不知道你的尺寸！”在翟耀辉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早打定主意的芽儿莫名心虚起来。

    “你可以打电话问我！”翟耀辉也不想问小媳妇为什么那么了解其他人的。

    “部队的电话不是哪里都能打进去的！”芽儿的借口很理直气壮！外国的电话，压根就打不进部队的内线。

    “你可以问奶奶和母亲她们！”

    “我不好意思问！”芽儿很光棍，摆明了就是不想给你买！

    芽儿光棍，翟耀辉也步步紧逼，“而且，为什么我也没有别的礼物！”翟耀辉绝对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吃醋了，到现在心里还忍不住泛酸。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身体和健康都学不会珍惜，我不相信他能够爱惜我送他的礼物！”不想再打嘴仗的芽儿，终于说出埋在心底的话。

    礼物，当然有买，而且很用心的买。可是，却被她收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还在m国的时候，接到那个翟爷爷所谓报喜的电话时，芽儿心里的钝痛。

    当然，翟明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难得好心一会，原本只是想给芽儿打电话，说一句那小子轻伤不下火线，又获了二等功，想给孙子争取点好处，结果却害的人家什么礼物都没捞着。

    芽儿跟杜爷爷一样，都是嘴硬心软的。昨天接机的时候，看到翟耀辉好好的站在自己跟前，那一会，芽儿是心软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昨晚熟睡时，一直围绕在鼻端的淡淡的血腥味，让人心疼又安心的味道，芽儿觉得很有必要好好的跟这个人谈谈。

    自己的女孩儿，那灿若星辰的杏眼里闪过阵阵心疼，看的翟耀辉心里也是不停抽痛。

    自己的女孩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因为年纪小海不懂风情，其实她在用心感悟！

    “萱宝宝，对不起！”翟耀辉把表情第二次这么凝重的女孩儿揽进怀里，不敢去看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我不能保证，我以后不会再受伤！可是，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可能保护自己。对你，不会有隐瞒！”

    这个早就深深的刻在自己心尖尖上的女孩儿，翟耀辉比所有人都了解她，了解她所在意的。这种善意的谎言和隐瞒，女孩儿不需要，自己的女孩儿比所有人都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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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3

    <li>

    当了二十多年的和尚,软磨硬泡的,最近才刚刚能用小媳妇的小手稍稍解解馋。昨天晚上，翟耀辉本是找芽儿算账的，结果因为一句老男人，再加上被媳妇的美色所诱惑,结果,只顾着让小媳妇见识自己这老男人的本事了。

    最后，翟耀辉身心愉悦了,而怀里的小人儿也早就昏昏欲睡了。

    刚才,翟耀辉本打算继续找小丫头好好聊聊昨天的总账呢,没想到竟然被小丫头倒打一耙。不过,这一耙子,翟耀辉甘之若饴就是了。怀里的这个女孩儿,比自己认为的还要美好。

    原本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儿，在自己不知不觉间，悄悄的长大了，甚至已经有了当一名军嫂的觉悟和坚强。

    被翟耀辉掬在怀里的芽儿，有时是聪慧的，贴心的，狡黠的，娇憨的，可是心却总是软的，总是软的不可思议。

    听着老男人郑重的作保证，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从老男人身上传来的香皂的清香，还有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血腥味，这一刻，芽儿的心，除了软，只剩下宁静。

    “对了，你吃过早饭没有？”收拾好心绪，芽儿从翟耀辉怀里坐好。

    突然空落落的怀抱，翟耀辉表情中不由带出一丝遗憾。不过，还是小管家婆的问题最重要，“吃过了！知道你今天早上肯定起不来，早就在不远处的小吃铺吃过了。”

    不知道这老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张俏脸却轰的一声，霎那间灿若桃花。要不是这人昨天晚上瞎折腾，自己今天早晨绝对不会起这么晚！

    见小媳妇小脸白嫩嫩粉扑扑，不见了刚才的沉默和凝重，翟耀辉赶紧见好就收。

    “萱宝，什么时候才能把礼物给翟哥哥？”翟耀辉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真的吃醋了的。至于哥哥不哥哥的称呼，昨天晚上，翟耀辉就已经看透了，自己这老牛就啃嫩草了！

    “看你的表现！什么时候你表现合格了，什么时候再把礼物送给你！”对于老男人的信用，芽儿觉得很有必要继续考察下去。

    翟耀辉嘴角一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自己还是只能干眼馋？

    “芽儿，要不然你先告诉翟哥哥，我都有些什么礼物？”翟耀辉以狼外婆哄小红帽的语气，循循善诱。不过，翟耀辉可以算是狼外婆，可是芽儿却不是单纯的小红帽，反倒更像是一名带着小红帽的小猎人，鹿死谁手还未知呢。

    “之所以送礼物，就是为了那份神秘感！保密！”芽儿是打定主意不松口了。

    翟耀辉不由苦笑，怎么忘了小媳妇层出不穷的手段了。不过，礼物虽然拿的不容易，可是，这衬衣真的有点太紧。

    想到这，翟耀辉讪笑着继续提要求，同时语气能多委婉就有多委婉，“萱宝，那你以后衣服能不能稍微买大一点？”

    翟耀辉尽管小心翼翼，芽儿还是如烟柳眉一挑，有礼物竟然还敢嫌弃？虽然确实有点紧了，“那是你太胖了！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的”

    一听媳妇还打算继续敷衍自己，翟耀辉急了。这一着急，心里从来没有真正偃旗息鼓的花花肠子也冒出来了，“那等到了晚上，翟哥哥一定脱光了，让芽儿好好的摸摸！咱们目测加手量，尺寸保准很合适。”

    说着，翟耀辉还忍不住往静静蛰伏的小兄弟那儿瞅了一眼，接着补充道，“芽儿早就用手量过这里了，所以芽儿千万要记得，给翟哥哥买短裤的时候，一定要买最大号的！”

    芽儿刚才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人抢走话茬。这会，见老男人越说越猥琐，俏脸上刚才的羞涩还没完全褪去，听到这儿，脸就跟又涂了一层上等胭脂一般，“你个老流氓！”

    “我说过了，我也只对萱宝一个人流氓！”老男人继续撩拨。

    翟耀辉见小媳妇气的，曼妙玲珑的酥-胸一起一伏，细腻如脂的俏脸白里通红，熠熠生辉的杏眼灵动羞涩，胸臆被填的满满的，似甜似酸似酥似痒。那双灿若星辰的杏眼里的轻灵和活力，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

    不知道芽儿知不知道翟耀辉的用心良苦，反正，等到了相当于老泰山们工作室的四合院时，小人儿仍是气鼓鼓的，从后座拿走礼物就走，这男人越老越流氓了。

    俩人，不知道算是谁吃定谁，进去的人，跟以前一呆一天不一样，只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军绿色的吉普车，也老老实实的停在路边上，动都没动。

    “走吧！回家吃午饭！”

    “走吧！翟哥哥请你吃午饭！”

    俩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来。最后，还是芽儿看不得老男人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妥协了，“你先等等！我进去给爷爷打个电话！”

    正往嘴里塞巧克力的几位老泰山，突然发现，刚才还火烧眉毛似的急着想要离开的小丫头，跟一股风似的，又进来了。进来还不打紧，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拉他们当挡箭牌。

    拨通家里的电话，“爷爷，我还有问题要跟老爷子他们请教，今天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芽儿电话打的心虚，尤其是眼前就站着几位老泰斗。

    几位老泰斗白眉皱啊皱，白胡子翘啊翘，再看看小丫头朝他们不停鞠躬作揖的，哭笑不得。可是，小丫头什么时候向他们请教问题了？

    不过，老人精就是老人精。中医界的老泰斗眼神还好得很，门口那辆吉普车停了有一会了，还有，小姑娘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娇羞。

    “哎呦，原来咱们家小丫头也有情哥哥了！”性子最开朗随和的张老爷子是最先憋不住的，大手一挥，“行了！小丫头还是跟小情郎约会去吧！”

    “就是，咱们还是自个跟自个请教问题吧！”

    “这次就算了，下次让那小子进来，让我们几个瞧瞧！什么人能让小丫头魂不守舍？”

    芽儿被老泰斗们打趣的脸红，聂聂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耷拉着小脑袋，跟刚才进来时一样，跟一股烟似的，逃跑了。走到大门口，还能听见宋老爷子感慨朦胧纯真的青春时代。

    芽儿不挑食，翟耀辉更好养活，更何况还有秀色可餐。醉翁之意不在酒，翟耀辉最在意的，是这种没有电灯泡，跟小媳妇独处的时光。

    俩人随便找了个小饭馆，芽儿随口点了几个清淡的家常菜。离饭点还有一会，上菜很快。

    芽儿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放到翟耀辉碗里，“你这几天，只能吃这些清淡的！”

    “好！听媳妇的！”翟耀辉从善如流，来者不拒！

    翟耀辉挑好鱼刺，把鱼肉夹到芽儿碗里，不着痕迹的开始打听，“芽儿，这次出访，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翟耀辉可没忘记，昨天小媳妇嘴里可是冒出不少别的男人的名字。虽然相信小媳妇，可是，他不相信那些男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翟耀辉不会放纵任何潜在的危险。

    芽儿不知道老男人不仅越来越流氓，心眼也不大，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吃醋。见翟耀辉问，也没有什么隐瞒，想了想，“收获很大！感触很深！我跟你说，这次出去”

    芽儿说的栩栩如生，翟耀辉听得却不是津津有味，反而酸溜溜的，小媳妇最优秀的那一面，自己无缘得见。

    “哦，史密斯是m国有名的心胸科医生？对了，罗曼不是工程师吗，怎么还会设计衣服？”比起貌似医学狂人的史密斯，凭着男人的本能，翟耀辉觉得那个叫罗曼的，危险性更大。

    翟耀辉语气虽然尽量做到跟平常无异，可是，就跟翟耀辉了解芽儿一样，芽儿也了解翟耀辉肚子里的那点弯弯曲曲。

    “哎呦！是不是后厨里的醋缸打翻了，好酸啊！”芽儿故意捏着鼻子，还用小手不停扇乎，糗对面这个乱吃飞醋的老男人。

    “不是后厨醋缸打翻了！是翟哥哥真的吃醋了！”出乎芽儿的意料，老男人不仅没有狡辩，反而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吃醋了。

    对于老男人的不按理出牌，尤其是老男人眉间紧皱，芽儿也调侃不下去了，只能空出一只手来，偷偷挠挠还不忘往自己碗里夹菜的大手的手心，以示安慰。

    “翟哥哥，男人偶尔吃点醋有利身心健康，可是，整天泡在醋缸里就不行了！”

    比起芽儿的含蓄来，翟耀辉要肆无忌惮的多。用刚被小丫头挠的心里发酥的大手忍不住捏捏小媳妇滑不留手的嫩脸皮，也悄声回了一句，“有你这么招惹疼的小宝贝蛋在，翟哥哥以后估计要天天泡醋缸里了。”

    芽儿擦擦不知道有没有沾上油星的腮帮子，偷偷看看有没有别人注意到翟耀辉刚才的动作，然后半高跟小皮鞋狠狠的在大脚底板上一拧。

    翟耀辉在上面时不时挠一挠，捏一捏，芽儿在桌子底下时不时踩一脚，拧一拧，这一顿饭，吃的真是痛并快乐着，酸酸甜甜。

    杜家，吃午饭的时候，杜爷爷还在以为宝贝孙女在请教问题，丝毫没意识到孙女也生外向。自己正担心有没有吃午饭的小宝贝，已经跟小兔崽子去压马路了。

    秋高气爽的午后，杜爷爷跟往常小眯了一会。刚醒来没多大会，不长的胡同的老头老太太，都溜溜达达的过来了。有几个常客，手里还拿着水杯，老杜家的茶叶好喝的很。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芽儿家的四个老宝贝，都是爱热闹的性子。那边人还没进院子，这边，葡萄架和树荫下，早就摆好了凳子和桌子，连醒神的茶水都泡好了。

    杜妈搬着面盆，杜爹提着案板，也在葡萄架下摆好了架势。

    “哎呦，这是要包饺子啊？”第一个进门的吕老太太快言快语的问到。

    这帮老头老太太，虽然常常自嘲是土埋半截子的人了，可是，一个个还都是耳不聋眼不花。进门打眼一看，可不就是包饺子的架势。

    “哎！包饺子！”杜奶奶一边安排杜爹继续回厨房剁肉馅，一边一样一样加配料。宝贝孙女最爱吃自己调的饺子馅了。

    杜奶奶说着，三五个老太太已经围了过来。

    “好家伙，这么一大盆面！你们这是要包多少饺子？”吕家老太太说着，已经熟门熟路的去水笼头那边洗手，准备搭把手。

    其他几个老太太也跟着过来洗手，顺便讨论那巨无霸似的面盆。

    “你不看看他们家十几个高大棒实的大小伙！一个小伙子，能顶咱们这样的三四个人吃的！想填满他们无底洞似的肚子，可不得上大盆！”

    “真羡慕杜嫂子、李嫂子她们，这人丁多兴旺啊。还是人多吃饭热闹！要是我家那几个孙子都天天来这边吃饭，无底洞我也填的高兴！”

    洗完手回来的老太太们，不用杜奶奶她们招呼，直接围着案板坐下来。

    杜妈最年轻，力气最大，负责揉面。杜奶奶和王奶奶俩老太太负责擀皮，翟奶奶就跟这几个送上门来的帮手负责包。

    等杜妈把盛馅的盆子端上来，几个老太太又看了一回不一样的。除了平时都都吃的肉馅的，还有一样特别的。

    “李嫂子，杜嫂子，你们这饺子馅吃的真新鲜！黄瓜鸡蛋馅，黄黄绿绿的，看着就清爽。”说着话的还是最快言快语的吕老太太。

    “看着清爽吧！平时谁不稀罕吃猪肉团子馅的！这黄瓜鸡蛋的饺子馅虽然不常见，可是吃起来还不错。我跟你们说，俺家芽儿就好这一口！”杜奶奶说起自己的小棉袄，声调都高不少。

    “知道！知道！谁不知道你们家的小心肝！”何老太太憋不住了，接过话茬说道，“不过，要是我们家也有这么一个小心肝，我跟我们家老何肯定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仨老太太一听有人夸自家宝贝蛋，乐了。嘴上谦虚着，可是，眼角的笑意却掩藏不住。

    杜奶奶她们含蓄，大门口，叶繁枝茂的枣树下，杜爷爷一如既往的直爽。

    “我跟你们讲啊，俺家芽儿说，那外国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我这体格，算是壮实的了吧！可是，到了外国人跟前，一点都不起眼！”

    “俺家芽儿说，外国人整天吃汉堡子，生菜叶子！”

    “俺家芽儿还弄了外国人爱吃的那什么巧克力的！黑乎乎的，苦不溜溜的！等一会你们走的时候，一人给你们包点！”

    杜爷爷这话说完，几个正品茶的老头都忍不住撇嘴。上午这话就说过了，可是，走的时候，他们连个毛都没见着。要不然，下午他们能这么积极的过来？就是想看杜老头到底舍不舍得？

    这杜老头，说话做事直爽，又讲义气。平时大方的很，谁家都没少吃杜老头的菜，前几天还一家送了一兜子山货呢。可是，这大半年，他们也算看清楚了，只要关于杜老头的宝贝小孙女，杜老头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几个老头，这么想着，一个个拿眼神不停瞅杜爷爷。那一包他们都不想了，就想看杜老头，能不能进屋给他们一人拿一块尝尝。

    结果，几个老头都瞅的眼花了，也没见杜老头屁股挪一下。

    一旁跟翟明山下棋的李清源，抬头看看跟老杜表情一样的翟明山，哭笑不得的站起来。得，还是自己去拿吧！这老杜也真是，要是不舍得，你就别跟几个老兄弟显摆啊！

    李清源一动，几个老头都知道啥意思，看看心疼的呲牙咧嘴的杜老头，一个个眉开眼笑。

    “老杜，你这么宝贝你家小棉袄，肯定不舍得她远嫁！这样吧，要不咱两家结亲家得了！”陈老爷子向来是个促狭性子，就想看杜爷爷跳脚。

    果不其然，还没等翟明山说小棉袄早就被自己孙子定下了，杜爷爷已经先炸毛了，“不行！不行！俺家芽儿还小呢！再说了，你儿媳妇那么厉害，俺家芽儿到了她手里，还能有好日子过？想娶俺家芽儿，婆婆的脾气也很重要！”

    陈老头一听，哭笑不得！儿媳妇凶是凶了点，可是，对家里的长辈却孝顺的很，这也不成？“哎，我说杜老头，你这也要求，那也要求的，你就不怕再挑肥拣瘦下去，到时候你家芽儿给你带个外国孙女婿回来。小丫头有本事，往后出国的机会多着呢！”

    “不会！”杜爷爷虽然回答的斩钉截铁，可是，心里却有点犯嘀咕。就乖孙女那副小模样，又那么聪明可爱，再一想那些照片，还真有这个可能哎！

    杜爷爷心里还琢磨着呢，结果，就听见有人喊，“老杜，我跟你说，还真有可能会！”

    何老太太的老伴何老头，眼很尖，刚放下茶缸子，一抬头，正好看到从胡同口过来四个人。那头发，那身量，何老头是老北京，生活在皇城根下，没少见外国人。

    “大伙瞧瞧，那四个人可不就是老外！我可没听说咱这胡同里，谁家还有外国亲戚！老杜，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这就是说曹操曹操到！”何老头有点兴奋，有热闹看了。

    杜爷爷一听，再一瞅，跟翟明山一起，俩老头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因为胡同里住户不多，那边四个人走的也很快，转眼间就快到杜家家门口。

    杜爷爷一看这四个外国人里面，有老有少的，看着很想是一家子。年轻人手里还提着东西，还真像是一副上门求亲的架势！

    杜爷爷心里泛着嘀咕，那边，一头亚褐色微卷发，高大斯文的年轻人上前几步，走到门口，彬彬有礼的开口了，“这位老爷子，请问这里是杜萱瑾女士的家吗？”

    声调虽然稍显怪异，称不上是字正腔圆，可是，这用语和遣词确实一点都挑不出毛病。

    得，这人一问，其他几个看热闹的老头也都腾腾的站了起来！不会吧？何老头真的乌鸦嘴，真的来老外上门求亲了？这不明显是肥水要流外人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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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4

    <li>

    一行四个人,老者是威严霸气,中年人年富力强，年轻人高大斯文，虽然还有一名中年妇女看着气势上要差了一点，可是,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家四口,而且还是非富即贵的一家四口。

    况且，杜爷爷和翟爷爷又是关心则乱。刚才又被何老头他们那一惊一乍的,真的以为这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会,杜爷爷他们已经一心认定,这一家四口是上门求亲来了。

    平时总是要吵嘴,会抬杠的俩老爷子,其实脑子的回路真的很相似。这会,俩老头一左一右往门口一站，就跟两个门神似的。翟明山霸气尽显，杜爷爷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戒备和审视。

    “这里就是杜萱瑾的家！你们从哪里来？找俺家萱瑾有啥事？”杜爷爷瓮声瓮气开口问道。可是，那气势那语气，像极了公安局查户口。大有一言不对，直接关门送客的架势。

    原本看热闹的几个老爷子，这会，也都一个个晃悠悠的站起来。把原本十分开阔的大门口，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普普通通的一句问话，到底哪里出了错。刚才这几位老者可都还是谈笑风生呢，怎么自己一开口，这气氛立马变得诡异起来。嗯，就像是中国成语里的剑拔弩张。不过，虽然不知道原因，年轻人本能的微微挪动一体，把老者护在身后。

    老者和中年人虽然神色不动，可是，心中也是差异，这跟他们预演过的不一样啊。也不对，在他们还没过来之前，一群老者，有说有笑，悠闲品茗，确实跟他们想象中的一样。

    “老爷子，我们是从m国来，今天是来找杜萱瑾女士的！”年轻人虽然不明白这群老爷子，为什么神色大变。可是，还是尽量维持彬彬有礼的风度。在他为数不多的印象里，中国人一向是热情好客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年轻人不说m国还好一些，这一说m国，十几道精光四射的眼刀子，齐刷刷照了过来。

    俩老爷子更是虎目一瞪，宝贝小孙女昨天才刚从m国回来，今天，这四个人就找上门来了。再看看他们又是拿着礼物，有备而来，也不像是上门来踢馆子的。除了求亲，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这么不远万里，眼巴巴的从m国跟过来。

    俩老爷子瞪完这一行四人，又扭头瞪了一眼何老头。何老头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瞧吧，真找上门来了。

    老子宁肯便宜了翟耀辉那个小王八蛋，也不想找个外国人的孙女婿。第一次，托外人的福，杜爷爷松口了。可惜的是，翟耀辉不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怎么高兴就是了。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这几个外国人，胆子不小，敢上门来抢老子的孙媳妇，一律杀无赦！别忘了，翟明山可是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铁血军人。虽然多年没碰枪盒子了，可是，余威尚在，活阎罗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杜家这座二进小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边葡萄架下，老太太们手里一边包着饺子，嘴里还拉着家常。虽然也隐约听见这边动静，却没放心上。一群大老爷们，能有什么事。至于，家里最冷静理智的李清源，早去后院客厅给这些老邻居装礼物去了，这会也不在。

    所以，这会，门口，杜家的主人，就剩下俩自认为这些年修养越来越好，其实脾气一如既往的暴躁的老爷子。尤其是，俩老爷子现在脑补的厉害，神色也就越来越彪悍。

    年轻人现在叫苦不迭，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难得的机会，想要好好表现一番。难道说，自己的汉语犯了中国人的忌讳？还是说，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激进的爱国分子。虽然这样想，年轻人还是稳稳的把老者护在身后。

    连中年人，也发现真实的情形远远不在他们的预料当中，也上前一步，挡在老者前面。

    至于老者，这会神色虽然镇定，心里也跟着犯嘀咕，莫非是找错人了？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子肖其父”？两位老者，那小女孩儿似乎跟这两位老者一点都不像啊！

    众人各怀心思，翟明山深谙兵家之道，敌不动我不动。杜爷爷却是因为，不管喜不喜欢有个外国的孙女婿，可是，坚决不能给宝贝孙女丢面子。

    于是，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一触即发。

    不过，到底没有发起来。诡异的气氛，被清脆的声音打破，“爷爷，怎么了？”

    吃过午饭，最后，芽儿还是看不得老男人郁卒的脸，俩人随便找了间如雨后春笋般开遍大街小巷的服装店，给翟耀辉挑了一件大小肥瘦合适的衬衣。当然，钱还是翟耀辉自己付的。不过，即使这样，芽儿还是能察觉到老男人眉梢的笑意。

    不过，第一次跟爷爷说谎，习惯了当好孩子的芽儿还是很心虚。而且，翟耀辉有得偿所愿，虽然聊胜于无。于是，俩人就这么磨磨蹭蹭的回来了。

    可是，还没到家，就见两帮人马，一副对峙的状态，芽儿好奇，翟耀辉审视。

    杜爷爷听见宝贝孙女的声音，不由暗暗叫苦，咋就这么巧？自己还没把这一家人打发走呢，芽儿咋就回来了呢？尤其是看到对面四人眼神里迸发的惊喜，杜爷爷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看到站在孙女后面的翟耀辉时，这小半年来，杜爷爷第一次觉得，这小子好像也挺顺眼的。最起码，那块头往那儿一站，一点都不比这个外国小子单薄。连模样，虽然脸臭的不轻，可是，跟这一头黄毛的外国小子一比，要顺眼的多。

    得，小兔崽子，想娶老子的宝贝孙女，行！不过，你自己得先把眼前这事摆平了，剩下的，咱们以后再说。

    霸气侧漏的翟爷爷看见俩人时，心里也是轻松不少。翟明山挤眉弄眼的用眼神示意翟耀辉，小子，老子的宝贝孙媳妇，你可得看牢了。

    可惜的是，翟爷爷跟翟耀辉，这祖孙俩还做不到心有灵犀。翟耀辉看到的是，眼睛进了沙子不停眨眼的老爷子。

    老者和中年人，心里没有杜爷爷他们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虽然内容他们听不太懂，可是，那嗓音，那清亮亮的嗓音，他们印象深刻，没找错人。

    老者蓦地一扭头，夸张的喊道，“小可爱，惊喜！”可是语气里，却难掩那么一丝丝委屈。到现在，他们还没明白，眼前这几位老者，怎么都突然仇视般的看着他们。

    “爱德华先生，您们怎么来了？”芽儿也呆了，怪不得刚才看背影觉得有点熟悉呢。

    “我说过的，要送给小可爱一个惊喜！怎么样，还喜欢这个惊喜吗？”爱德华老先生说着，把小可爱轻轻的搂在怀里，跟以前一样，贴面吻。

    可是，他这一搂不要紧，对面那几位老头，可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杜爷爷虎目一瞪，差点大喝一声，“放开老子的孙女！”

    不过，到底看见孙女表情没有任何异样，杜爷爷才心不甘情不愿咽回去。可是虽憋回去了，杜爷爷心里却不舒坦的很，只能在心里碎碎念，好你个为老不尊的老小子，竟敢当着老子的面，沾老子孙女的便宜！

    翟明山比杜爷爷好不到哪里去，蒲扇大的巴掌高高抬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翟耀辉。小王八蛋太没出息了，竟然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自己的孙媳妇都快被人拐跑了！

    被翟老爷子怒目相向的翟耀辉，虽然很想把媳妇抢过来，可是，外国人的礼节他还知道。

    更何况，作为一名优秀的侦察兵，不放过任何细节的习惯已经形成一种本能。翟耀辉可不会像俩老爷子那么想象力丰富。眼前这一行四人，明显是以老者为首。其他三个人，对老者的态度尊敬中多了一丝拘谨，明显不是晚辈对长辈的敬重和亲近。

    中年人，刚才站在老者斜前方，虽然呈现一种守护姿态，可是，那姿态太过标准和完美，一举一动都像是专门训练过的一样。最重要的是，这位老者随意的动作流露出来的涵养和气度，并不是其他三人能具备的。

    给杜爷爷他们压阵的几位老爷子，这会却懵了。哎呦，眼前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刚才他们都理解错了，不是年轻小伙来提亲，是这土埋脖子为老不尊的老头提亲？

    几位老爷子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老百姓，生于旧社会。那年头，喝过洋墨水的人凤毛麟角。最起码，这几位老爷子没喝过。所以，他们的观念，他们的骨子里都是保守内敛的。对于这样的寒暄方式，几位老爷子可都没怎么见过，目前也不怎么能接受！

    几个老头天马行空的一瞎想，瞪完乌鸦嘴的何老头，就瞪杜老头，都怪杜老头太挑！

    当然，众人的种种复杂诡异的心理活动，也只是瞬间的工夫。

    芽儿听了爱德华老先生的解释，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老先生这个惊喜？或者惊吓？

    杜爷爷眼里的中年人，其实是爱德华家族的老管家，切尼。而且，他也没有杜爷爷他们认为的那么年富力强，只比爱德华老先生年轻几岁。只不过，跟外国人分辨不出东方人的年龄一样，中国人也很难分辨外国人的年龄。

    切尼见小可爱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上前也给芽儿一个贴面吻，顺便解释道，“小可爱，爱德华先生的身体就拜托给你了！”

    略显丰腴的中年女性，也抱了抱豆蔻年华的女孩儿，补充道，“小可爱，还有我做的点心，也拜托给你了！”这么多年，先生和老管家都还没学会欣赏她做的点心，作为一名优秀的厨娘，这让她很挫败。

    “没问题！不过，我更欢迎艾米丽的到来！”芽儿笑着回应道。

    这会，对面杜爷爷他们那几个老头，真的彻底懵了，一个个都又搂又抱的，到底谁来提亲？哎呦，这叽哩哇啦的，都说的是哪门子鸟语啊，他们咋一点都听不懂。

    年轻人好像收到了老爷子们的哀怨，“你好，我是爱德华先生的助理兼翻译，我叫加文！”说完，也想跟别人一样，跟这个爱德华先生嘴里神奇的小精灵做一个朋友间的贴面吻。

    结果，人还没凑上去，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你好！我是萱瑾杜的未婚夫，我叫耀辉翟！”

    翟耀辉自认为自己的修养还做不到，能允许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搂自己的媳妇。

    翟耀辉这一自我介绍，芽儿脸红，爱德华一行人眼神里充满好奇和笑意。杜爷爷他们虽然很满意翟耀辉这么一挡，可是，这小子干啥说鸟语啊！刚才好不容易才听懂一句那外国小伙的话，这小子倒好，好好的中国人，非说洋文。

    芽儿被爱德华老先生看的头皮发麻，只能自力更生，幸好李爷爷不在，爷爷他们也听不懂，“爷爷，这位是爱德华老先生。前几天，还在m国的时候，我帮他调养过身体。这一次，爱德华先生是来中国调养身体的。”

    哦，原来如此啊！再一次听见汉语，老爷子们终于恍然大悟了，原来是虚惊一场。怪不得！这人也搂，那人也搂，弄的他们一头雾水，瞎想了半天，原来是来找小丫头看病的啊！

    老爷子们终于都弄明白了，那眼神，那神色，让爱德华一行人，见识了一次最神奇的变脸。一个个笑的真诚，都那么热情友好，“欢迎！欢迎！走，赶紧家里坐！”

    杜爷爷哥俩好似的，上前一步，热情的拉着爱德华就想进院子。宝贝孙女真给自己长面子，连外国人都追到家里看病来了。

    其他老爷子们，也都与有荣焉，啧啧，怪不得他们最近吃嘛嘛香，隔壁就有个小神医住着，啥毛病都不敢找上门。

    “杜嫂子，李嫂子，先别包饺子了，家里来客人了！”刚才被其他人给瞪的心虚的何老头，扬眉吐气般的往院子里一喊。

    杜爷爷的突如其来的热情，弄的爱德华老先生一头雾水。见刚才还虎视眈眈的老者两只胳膊伸了过来，还不太明白中国礼节的爱德华，本能的也伸了两只胳膊过去，俩老头抱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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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门口,杜爷爷不懂外国人的礼节,爱德华同样也不太了解中国人的习惯，阴差阳错的，俩老头拥抱了一下。这下子，一帮子人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这会,最不自在的就是杜爷爷,浑身僵硬，表情怪异。我的个乖乖,这外国人咋这么热情,简直是逮谁抱谁。可是,虽然不太舒坦,但因为刚才弄清楚了怎么回事,爱德华在杜爷爷眼里,也不是什么为老不尊的老头子了。不舒坦就不舒坦吧，谁让老外都兴这个呢。

    不过，唯一值得杜爷爷庆幸的是，这老头没有在自己脸上那么肉麻兮兮的一蹭，再来一贴。真要是被这张满脸皱纹的老脸贴上去，杜爷爷觉得自己非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跟杜爷爷的想法不一样，爱德华老先生这会是有点受宠若惊。尤其是跟刚才的遭遇一对比，爱德华老先生越发激动。杜先生果真像小可爱说的那样，爽直热情。第一次见面，就接受了自己不请自来的唐突。

    芽儿见自家老爷子被刚才那一拥抱吓得鸡皮疙瘩抖了一地，还得做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费了好大的劲，才没笑出来。

    至于大门口，原本是给杜爷爷助阵的其他老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伸出来想跟爱德华握手打招呼的手，全跐溜溜的全缩回去了。万一这老头也给他们抱一下子，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满脸褶子，脸皮都皱巴成老树皮了，有啥好抱的，一点都不赏心悦目。

    翟明山其实也在心里幸灾乐祸，幸好自己刚才慢了半拍，他可没兴趣跟个老头子抱抱。

    当然了，刚才让众位老爷子惊得目瞪口呆，看了一回西洋景的拥抱，只是稍触即离。

    芽儿到底心疼自家爷爷，等俩老头一分开，赶紧给爱德华一行人介绍其他人。

    芽儿指着气势收放自如，刚才还霸气侧漏，这会俨然就成了一个邻家老头的翟爷爷介绍道，“爱德华先生，这位是翟爷爷，跟我爷爷亲如兄弟！”

    “你好！欢迎来中国做客！”翟明山这话说的很有派头，当然，习惯成自然，手也伸出去，准备握手。

    不过，看到爱德华也伸出手来，翟明山的补充说明，就有点破坏老爷子威严霸气的形象了，“先说好了，咱们不抱，只握手就行！”

    说完，翟明山还对芽儿来了一句，“芽儿，赶紧帮爷爷翻译翻译这句话！”

    芽儿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原来老爷子还这么自作多情。人家爱德华先生也没想给老爷子也来一个拥抱。刚才那只是爱德华老先生被自家爷爷弄的一头雾水，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

    也幸好爱德华一行人听不大懂，而唯一能听懂的达文，又比较了解中国人在这方面的保守，要不然，芽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救场了。

    翟耀辉强忍住给老爷子翻白眼的冲动，以前那个威势逼人的老爷子去哪里了？

    至于，其他几个老头，这会终于看明白了，外国人其实也不是见谁都抱。这么一想，一个个热情的跟爱德华打招呼。不过，却离爱德华有八丈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院子里，忙着包饺子的老太太们，刚才虽然听见何老头喊家里来客人了，可是沾了一手面，只能先去洗手。

    老太太们洗完手，还没走到门口，何老头又热心的补充了两句，“三位老嫂子，晚上可得多做点好吃的！这几位客人，可是从m国专程过来的！”

    被厚重的大红木门挡住了视线，朝门口走过来的杜奶奶还没看见人影，听何老头这么一说，心跳快了半拍，乖孙女真的找到人了？就说嘛，自家芽儿能耐大着呢！

    这么一想，虽然最终也没缠成三寸金莲，但脚丫子还真受过几天罪的老太太，三五步快走，老伴找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终于盼到了？

    一起跟过来的翟奶奶她们，被杜奶奶这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杜奶奶平时都是和声细气，慢里斯条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着急过。

    等杜奶奶快步走到门口，杜爷爷携着爱德华一行人，正往里走，刚好迎头碰上。

    杜奶奶猛地打眼一瞧，除了高鼻梁就是深眼窝，不是黄头发就是卷头发，心顿时松的不轻，白白高兴了一场。

    这会，去后院拿礼物的李爷爷和在后院厨房里剁馅的杜爹，这爷俩正好也一前一后的过来。芽儿一窝端的介绍完家人，爱德华却已经是头晕眼花。杜家这复杂的人物关系，爱德华还没完全弄明白，只明白一件事，小精灵家是一个大家庭。

    李清源老两口一出马，两头忙着翻译的芽儿，终于得空喘了一口气。这门口乱糟糟一帮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光是爱德华先生吃不消了，就连芽儿也有点头晕脑胀。尽管老管家切尼他们，还有翟耀辉帮着招呼。

    最后，等街坊邻居的老头老太太们看完了西洋景，手里又拿着从杜老头那里抠出来的礼物，终于心满意足了，纷纷打道回府。

    人走完了，鸡皮疙瘩早就掉完了的杜爷爷，赶紧急忙招呼起来。这么长一会了，还没让客人进门呢，这可不行，“走，老爱，咱们进屋说话！”

    “就是，老爱，咱们进屋说话！”翟明山也跟着来一句。

    听到这两声嗓门响亮，语气亲近的“老爱”，从来都是健康宝宝的芽儿隐隐觉得头疼。

    正跟爱德华寒暄的李清源，嘴角抽啊抽，最后，还是认命的把嘴巴闭上。算了，自己跟这俩大老粗也解释不明白。

    至于王奶奶，虽然不想失礼，可是又忍不住，只能拉着翟奶奶，俩老太太拐了个弯，干脆去厨房泡茶。

    “哎呦，奶奶刚才还以为你是叔公他们找家里来了呢！”落在后面的杜奶奶，不懂太这些，忍不住跟孙女说悄悄话。

    “奶奶，现在形势跟以前不一样了。落叶归根，要是叔爷爷他们健在，早晚都能找家里来。您啊，就别担心了！您看爷爷，爷爷的心态多好！”芽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老太太。

    “哎，不担心！不担心！只要人还在，比什么都强！”杜奶奶本来就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听了孙女的话，心里敞亮了不少。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客厅。

    宾主一落座，东西方文化差异的几位老人，竟然诡异的聊的十分热闹。

    连一向以完美管家的标准要求自己的切尼，竟也客随主便，难得一起坐了下来。

    “今天是我们唐突了，没有事先预约，就登门拜访！”爱德华再次致歉。

    杜爷爷眼巴巴的等李爷爷翻译完，一边在心里感慨语言不通就是费劲，一边继续用他招牌似的大嗓门客套着，“老爱，太客气了不是！说起来，俺更得谢谢你对俺家芽儿的照顾！再说了，俺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你能来俺家做客，俺们高兴着呢！”

    念过几年私塾的杜爷爷，说完，又眼巴巴的看着李清源。

    跟一直没放下英文的老伴不同，李清源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用过英文，口语本来就不太熟练，杜爷爷还非用一句“孔子曰”。李清源一时为难，只能示意孙女上场。爱德华虽然也带着翻译，但看那小伙眉头紧锁的架势，估计也没研究过孔子。

    刚缓一口气的芽儿，只能再次出马。杜爷爷一看，乐了，还是宝贝孙女厉害！

    有宝贝孙女在，杜爷爷和翟爷爷放心大胆的跟爱德华天南海北的扯掰起来。

    “这茶好喝，喝到嘴里还有一股清香？那是，我们中国的茶文化可有几千年历史了！老爱，到时候送你一包。你们m国的那叫什么啡的，真是太苦了！”

    “老爱，你竟然还知道俺们中国的长城！成，等有机会，咱们老哥几个一起去爬！”

    “想了解中国的民俗文化，包在我们身上！其实，我们中国地大物博，各地有各地的习俗，不要说是你，就是我们，也不是都懂！有机会，咱们一起学习！”

    “啥？老爱你问俺，为啥俺显得这么年轻？那都是俺家芽儿的功劳！”

    天南地北，连比划带说，一番扯掰下来，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

    爱德华和切尼他们，这会彻底确信了一个事实。当时小可爱在媒体前说自己爷爷热情好客，其实，说的太过谦虚了。这一家人，比小精灵说的还要热心。这让纯正的西方人思想的一行人，心里感动，实际上却吃不消，有点惶恐不安。

    “对了，老爱，你们万里迢迢的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晚上住哪？”杜爷爷确实很热心。

    “是这样子的，杜老爷子。我们暂且在宾馆安顿下来！不过，因为爱德华先生的身体原因，应该会在中国住上不短的时间，切尼先生更倾向于租一个院子！”一直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达文，终于找到自己发挥的空间了。

    杜爷爷一听，热心肠又作祟了，“住什么宾馆啊？就住家里了！你们因为俺家芽儿的医术，万里迢迢的过来，俺得对你们负责。”

    达文虽然算的上是半个中国通，可是，也被杜爷爷的热情弄的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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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得好,进门都是客。性格爽直的杜爷爷本来就热心,再加上又知道爱德华一行人这次万里迢迢来到中国，人家奔的就是自家宝贝孙女的医术，这可让杜爷爷美的不轻。自家也不能给孙女扯后腿，一定要把客人给招呼好了。

    杜爷爷招呼的周到,可是,东西方文化之间的鸿沟也不是那么好跨越的。最起码，这一会,达文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了。

    不光达文头疼,芽儿也有点牙酸。西方人向来注重隐私,爱德华老先生别误解了自家老爷子的一片用心就行。客人来的太突然,自己也没有机会跟家人普及一下西方人的生活习惯。

    杜爷爷不知道达文内心的纠结,见达文面带犹豫，误以为是人家不好意思，在达文没有想好怎么解释之前，老爷子又补充一句，“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即使你们要租院子，一天两天的也拾掇不好。再说了，老爱他是来治病的，得吃药吧，在宾馆熬药都不方便。”

    得，杜爷爷一语中的，直接戳中一行人的软肋，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听了达文的翻译，在爱德华出声拒绝之前，切尼先站了起来，郑重朝杜爷爷道谢，“如此，这几天就麻烦各位了！我代表爱德华先生，再次向各位道谢！”

    一行人突然到访本来就十分唐突，但是，入乡随俗。更何况，他们中国之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爱德华的健康。

    爱德华见管家已经答应下来，冲芽儿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老管家什么都好，就是把自己的健康看的太重。

    “那接下来这几天，就打扰大家了！”爱德华也郑重道谢。

    杜爷爷高兴了，“谢啥，不用谢！建国，你跟芽儿娘赶紧去给老爱他们收拾房间！翟小子，你和小达去宾馆搬行李！”不过，这声小达，在经过老爱之后，已经不能让芽儿变脸了。

    杜爷爷虽然不像翟明山那样杀伐果断，但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这会，已经张罗起来。

    东西方文化之间的鸿沟，虽然两方都妥协了一步，可是，还是需要继续沟通。爱德华和切尼听了达文的翻译，都连连摆手，哪里有带着佣人住到别人家的道理！

    一番口舌之后，两方终于达成一致。爱德华和艾米丽从明天开始，暂时住进来。至于老管家和达文还是继续住宾馆。

    “那成！他们俩大老爷们不住就不住吧！”杜爷爷虽然热心，但也不强求。

    比起地地道道老农民的杜爷爷来，李清源更了解西方人的习惯，“建国，这几天你就陪切尼他们租院子。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就去大院那边找李力那小子。那小子是个北京通，人面很广！要是没有合适的，就领切尼他们去看看咱们那几个闲置的小院。”

    “哎！就听李叔的！”杜爹答应的那个干脆，这十几天闲的浑身骨头发痒。

    爱德华笑的很真诚，不是以往那种标准模式化的笑容，“小可爱，我现在才知道，你当时有多谦虚。你的家人们，让我亲身体会到中国人的热情好客，我很感动。”

    “那，希望爱德华先生能应付的了接下来的中国式的热情！”芽儿半开玩笑似的回道。

    “虽然还不太习惯，但我能肯定，我很喜欢，这里很温暖！”爱德华指指胸口，自己的这次中国行收获的，或许不仅仅是健康，或许还有其它更珍贵的东西。

    这几句话，能翻译的人，都没人翻译。或许，他们心里也有类似的感触。

    杜爷爷和翟爷爷俩老头，见李清源李老头面带微笑，一脸高深莫测，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痒痒的很，俩人叽哩哇啦的，又笑的那么开心，说的都是什么啊。

    芽儿见俩老爷子，急得上火，还非得摆出一副严肃的架势，赶紧住了声。

    “老爱，今天晚上不能住下，这晚饭可得在家里吃！饭菜都是现成的，让你们尝尝俺们中国的皮薄馅大的大包子，尝尝跟你们的汉包子哪个更好吃！”杜爷爷还算清醒，没直接点评外国的饮食习惯。

    “好！我很期待！”爱德华对中国式热情，适应的很快，从善如流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嘿，我跟你说，算你们有口福！今天晚上，不光有包子，还有饺子，肥而不腻的红烧肉，酥烂香咸的红烧排骨，肯定不比你们那什么牛排的差！”

    杜爷爷来了兴头，给爱德华普及了不少中国菜谱。当然，翻译的工作又移交到芽儿身上了。达文对夹杂着地方口音和俗语的中国话，实在是无能为力。

    爱德华向来爱好美食，芽儿翻译的又生动，听得爱德华差点口涎三尺。

    不过，爱德华一行人也惊了下班回来的杜皓宇兄弟几个一跳，家里怎么来了几个老外。

    西方人对东方人的长相本来就脸盲，再加上外甥像舅，杜皓宇兄弟八个又真有两三分相似，身材又差不多，爱德华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使了。

    “哦，天哪，小可爱，你这几个哥哥，他们是八胞胎吗？”

    至于跟着郭小海来蹭饭吃的冯凯，爱德华难得能分辨出来。毕竟，比起杜皓宇兄弟几个如出一辙的忠厚老实的表情，冯凯那双略显随性轻佻的桃花眼特别显眼。

    “当然不是！不过，爱德华先生可以把他们当成八胞胎看！”

    刚自我介绍时，卖弄了两句洋文的杜皓宇兄弟几个早就傻眼了，一头雾水，宝贝妹妹在跟这老外叽咕什么啊？在学校的时候，他们的英文回回九十多分的成绩，原来是中看不中用啊。

    尽管杜爷爷不太明白外国人的习惯，可是，对几个孙子外孙，杜爷爷还是门清。见兄弟几个这幅表情，“你们几个还当哥哥的呢，比芽儿差远了！”哼，刚才在老子面前显摆洋文，这会，你们也听不懂了吧。

    杜皓宇兄弟几个的脸皮，早被自家老爷子的打击给训练成铜墙铁壁。他们本来就比不上自家宝贝妹妹，老爷子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们。不过，他们跟宝贝妹妹的差距，似乎又大了，这可不行！

    不过，杜皓宇他们最难接受的是，那个盯上自家宝贝妹妹的大尾巴狼，似乎能够听得明白，还能帮老爷子们翻译两句。天哪，他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兵吗，怎么还会洋文？

    翟明山跟小孩子似的，用胳膊肘子捣了一下杜爷爷，笑的夸张又得意。杜老头，老子的孙子其实真不错。看吧，不光能打的了豺狼，还能听得懂鸟语。

    哼，那配不上俺家芽儿，杜爷爷没好气的朝翟明山哼了一声。然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杜皓宇他们。

    杜皓宇兄弟几个人，本来就倍受打击，又吃了自家老爷子的挂落，简直是叫苦不迭。最后，还是王雅芝那声开饭，解救了兄弟几个。

    爱德华家族是个大家族，可是，在用餐的时候，爱德华大多都是一个。偶尔也有子女相陪，可那也是隔着长长的餐桌。现在的情景在爱德华看来，不是用餐，简直就是小型的聚会。

    等爱德华从眼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芽儿已经拿着盘子和碟子，准备分餐。

    “oh！小可爱，谢谢！不过，不用了！听达文讲，中国有个成语，叫入乡随俗！我更想体验一下中国家庭就餐时的温馨和热闹！”

    芽儿见爱德华坚持，也只好作罢。不过，那几支叉子和勺子都留下了。要是让爱德华他们拿筷子吃饭，这顿饭估计他们肯定吃不饱。

    这会，杜爷爷听到爱德华的拒绝，心里也忍不住的舒坦，一家人在一起吃才热闹嘛！ 虽然，刚才芽儿已经给自家老爷子悄声解释过西方人的分餐制。

    杜爷爷心里一舒坦，对几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又话唠上了，“老爱，来，尝尝，这是我刚才给你说过的红烧肉！又酥又嫩，香甜可口！”

    怕他们忌讳，芽儿刚才已经特意跟爱德华一行人介绍过，有几道菜都是用猪肉做的。不过，爱德华入乡随俗的很彻底，这会看到一块块切成棋子大小油光红亮的红烧肉，闻着一股股肉香，忍不住叉了一块，直接放进嘴里，香甜酥软，入口即化！

    “来，老爱，尝尝这红烧排骨，跟你们那什么牛排比一比，味道怎么样？”

    “来，老爱，尝尝俺们这土豆炖豆角！比你们那土豆泥有滋味吧！”

    “来，老爱，再尝尝俺们的饺子，皮薄馅大！你们那汉堡子是面包里面夹肉，俺们的饺子，是用饺子皮包肉馅！”

    杜爷爷这老头很有意思，特意介绍那些跟芽儿说过的差不多的菜，让爱德华他们尝。

    爱德华不知道杜爷爷这点小心思，这会，只顾着一手拿叉子，一道道的尝。每次尝完一样，另一只闲着的手，就朝杜爷爷竖大拇指。

    有了手势这个全球通用语言，杜爷爷也不用人翻译了，早就眉笑颜开。就说嘛，要论吃的，还是中国人会吃。

    这顿饭，就听杜爷爷和翟爷爷俩老头的咋呼声。爱德华来不及说话，只能点头或竖大拇指来表示自己的欢喜。中国菜，有着纯正西方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香咸酸辣甜！

    按照中国人的说法，饭桌上最容易拉近关系。一顿饭宾主尽欢，爱德华老先生直接的请求，充分的表明了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哦，小可爱，我可以带几个包子回去做宵夜吗？”

    芽儿闻言惊愕，老管家切尼差点倒地不起，中国菜确实很好吃，可是，先生也不能这么直接的提出近乎失礼的请求啊？

    “当然可以！不过，吃之前，务必要请宾馆加热一下！”芽儿注意到切尼老管家的不自在，赶紧答应。

    “ok！”爱德华眉开颜笑了。老小孩，老小孩，并不单单指的杜爷爷他们。

    远道而来的外国朋友这么捧场，杜爷爷他们也高兴，觉得自豪啊！

    当孙女婿，翟耀辉虽然还没入杜爷爷的法眼。可是，习惯成自然，杜爷爷使唤起翟耀辉来，跟自家孩子一样。

    翟耀辉前脚开车送四人回宾馆，后脚，杜爷爷就把大门关上了，小子，一会别想进来了。

    可是，回头一看，得，怎么忘了，翟老头还没走呢。

    “除了叽哩哇啦的洋文外，外国人跟咱们中国人一样！”等回到客厅，看到茶几上的礼物，杜爷爷感慨了一句。

    不过，杜爷爷这话，只得到翟爷爷和杜奶奶的赞同。

    李清源懒得理俩大老粗，“对了，芽儿，学校开学有好几天了，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明天我打算带爱德华老先生找干爹，我们俩一起会诊一下！后天周末，等下周一再去！”芽儿对万里迢迢跟过来的爱德华的病情，十分慎重。

    “那成！要是休息不过来，咱晚几天再去学校！让小张帮你请假！”李清源尽管向来严谨，可是，对芽儿从来都是宠溺的态度。

    杜爷爷正打算跟孙女打听一下外国的习俗呢，也不知道这祖孙俩刚才的对话，哪一句触动了杜爷爷的心弦，一拍大腿，“坏了！光想着招待老爱了，咋忘了泽远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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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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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作为全国的政治中心,在耳熏目染下,生活在皇城根下的老百姓，通常要比其他地方的老百姓多了那么一丁点的政治敏锐度。

    就像杜爷爷，自从搬到京城来，受街坊邻居那些老头的影响,每天早饭后的报纸和每天晚上的新闻从来都没落下过。甚至,杜爷爷还专门配了一副度数极低老花镜。

    不过，真正对政治感兴趣的,往往都是那些在其位而谋其政的人。像杜爷爷这样的,看报纸通常是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闲聊的时候能扯掰几句。

    作为一名在地里刨了大半辈子食的农民,杜爷爷只知道现在老百姓的小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相比那些条条框框的行文,杜爷爷更关心今年雨水如何，清河湾乡亲们收成如何，要不就寻摸着晚上吃点啥，寻思着乖孙女什么时候下课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杜爷爷骨子里还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勤勤恳恳的老百姓。

    进门是客，也不分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的，杜爷爷现在更关心，有没有把客人招待好。

    听见孙女说，明天要找张泽远一起给爱德华会诊，杜爷爷心里还美滋滋的，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师徒共治外国友人的佳话。

    小张不是也给外国人治过病吗？杜爷爷脑子里的天马行空到这里了，戛然而止。一拍大腿，坏了，坏了！

    杜爷爷这一惊一乍，可是吓了屋子里的人一大跳，这老爷子又怎么了？这跟小张（张叔）有什么关系？

    没等芽儿开口问，心里火急火燎的杜爷爷，已经先突突突的问出来了，“李老哥，翟老哥，这年头，给外国人看病不犯法了吧？别到时候，再跟前几年小张似的，被人拉出来斗！”

    杜爷爷等不急答案，先一股脑的把自己的顾虑都嘟囔了出来，“虽说这几年不兴批斗人了，可是，老话讲，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万一将来再把这事儿给翻腾出来，不是给咱家芽儿惹祸吗？我刚才看老爱他们万里迢迢的来中国看病不容易，就让人住到家里来，这应该也不犯法吧？

    哎呦，看我这急性子，什么都没想，就让人住家里了！老爱他们又都是好的，再把人撵出去的事儿，老子也干不出来啊？这不成了戏文里唱的，出尔反尔了吗？”

    杜爷爷话还没讲完，杜奶奶却开始跟着上起火来了，眼巴巴的看着李清源和翟明山他们俩。两个人，一个有大学问，一个是当大官的，这事儿还是得听他们的。万一真会给宝贝孙女惹祸，老伴爱面子，不好意思撵人，这出尔反尔的小人自己做，自己撵人！

    杜奶奶只是个心软的乡下老太太，见识也不多。可是俗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太太现在想起来当年第一次见到张泽远的场景时，还会眼泪汪汪的。一个大老爷们都能被人斗的没个人样，这要是换成自家芽儿，只这么一想，老太太就心疼的受不了！

    “爷爷，奶奶，没事，别担心！”芽儿看着老爷子老太太着急上火的模样，心又酸又软。

    刚才见客人已经走了，杜皓宇他们本来想笑话一下老爷子们一口一声老爱的，没想到老爷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尤其是，见老爷子这会急得头皮冒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干巴巴的安慰道，“就是，爷爷，奶奶，你们瞎想啥呢！现在能跟那时候一样？”

    杜爹杜妈他们，到底是年轻，比老爷子老太太看的更远更透彻一些，可是，让他们跟老爷子讲清楚，他们还真没这个口才。

    最后，还是老将出马，翟明山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杜老头，我说你这是吃饱了撑的吧！你啥时候见水能往上流过？这社会在一点点的进步，什么时候还能退回去？历史洪流历史洪流，说的就是这日子一点点往前赶，绝对不会往回倒退！还是说，那几年你的日子比现在舒坦？”

    要说吧，翟老爷子跟杜爷爷虽然是三天两头的抬杠，可是这俩老头的关系，绝对是杠杠的。两个老头都是大老粗，比较有共同语言。看吧，翟老爷子两三句话就打消了杜爷爷心中的顾虑。当然，翟老爷子还不忘损两句。

    “也是这个理儿！我刚才不是关心则乱吗？再说了，泽远当年确实吃了大亏，害的老子现在心里都有影子了！”心理阴影四个字，杜爷爷简直是胡乱瞎扯掰，芽儿听了却很高兴，刚才着急上火的老爷子，让人心疼。

    杜爷爷顿时放松了，难得没跟翟老爷子抬杠，翟明山却跟着软下来了，“那啥！也幸亏老子现在已经退休了！要不然，老爱要住到家里头，老子说不定还得避嫌。”

    “我说你们两个马后炮，现在才一惊一乍的吓唬人，早干什么去了！也幸亏爱德华一行人都懂的入乡随俗的道理，明白你们的热心。要不然，弄的两头尴尬。外国人跟咱们中国人不一样，他们都注重个人隐私！下次啊，都把你们土匪性子收敛收敛！”最有权威的李清源发言了。

    杜家俩老爷子，再加上几乎是常驻杜家的翟明山，两个半老爷子，最有威严的就是李清源。在杜皓宇他们眼里，老爷子一个笑眯眯的眼神，要比老爷子的大嗓门和翟爷爷的大巴掌还管用。在李清源跟前，一个个都跟耗子见到猫一样，老老实实的。

    就连杜爷爷和翟老爷子俩老头，对李清源也是敬重有加！一来，李清源要比他们年长几岁；二来，李清源是他们心里最佩服的学问人。比起两个急性子的暴老头，李老爷子理智而又冷静，最关键的是有见识。别看翟明山久居高位，说到为人处世，翟明山甘拜下风。

    俩老头被老大哥数落的讪讪不语。不过，他们说不过李老头，还能拿这些小兔崽子没办法。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不该干啥干啥去！长辈说话，他们凑什么耳朵！

    王雅芝忍不住扯了一把老伴，这老头子，越老越会拿范了，“行了吧！你大哥别说二哥了。老翟和老杜他们俩那是关心则乱，你这才是真正的马后炮！他们又没有跟外国人打过交道，哪能知道外国人的忌讳和习惯！”

    这下换李清源讪讪不语了！谁让家里的老太太们，现在都有孙女撑腰，一个个说一不二呢！李清源也只能瞪看笑话的杜皓宇他们，臭小子们，都学着点，妻子是要护着、让着的。更何况，现在娘子军们有小芽儿在背后出谋划策，一个个确实难应付。

    老爷子们拿娘子军们没办法，但在杜皓宇兄弟几个跟前，威严还是很足的。

    这不，仨老爷子就那么一瞅，心知不好的杜皓宇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转移阵地。

    “芽儿，你再跟爷爷讲讲，那外国人都忌讳些啥？都有啥习惯？到时候，别闹什么笑话！”在宝贝孙女跟前，杜爷爷可不是那爱面子的老头。在杜爷爷看来，孙女就代表自己的面子。

    爷爷对自己信心满满，芽儿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家老爷子老太太普及一下m国的风俗习惯。

    自从杜爷爷他们搬过来，没少来杜家蹭饭吃的冯凯，和杜皓宇哥几个一样被赶到小客厅里。这会，冯凯早就熟门熟路的，自己去柜子里面翻好吃的了。

    “我说，冯凯哥，你都冲几杯了？那玩意苦不溜溜的，有什么好喝的！”郭小海见冯凯一口一块巧克力，两口一杯咖啡，有点头晕。

    “你懂什么？这叫小资情调！”冯凯不以为意，这地道的外国人的玩意，一般人尝不到。

    “什么小资情调？你可悠着点，喝这玩意晚上睡不着觉！”郭小海跟冯凯共事的时间最长，跟冯凯的关系也最好，难得好心的提醒一句，“你早上不是还问我怎么俩黑眼圈？就是喝这玩意喝的我一晚上没睡着觉！”

    “好！不喝了，不喝了！不过，走的时候，我得弄点回去！”冯凯确实真没觉得苦不溜溜的咖啡有什么好喝的，只不过为了那什么小资情调硬撑罢了。

    听郭小海那么说，赶紧就坡下驴，“对了，正好大家都在，咱们哥几个再好好的商量商量，捣鼓点别的赚钱的买卖呗！”

    冯凯觉得自己就是个忙碌命，可是，他就喜欢享受那种挣钱的感觉。不是为了享受而挣钱，而是为了挣钱的过程而挣钱。

    挖了不少墙角，现在饭店，服装厂，还有运输队早就步入正轨了，钞票哗啦啦的往兜里进。可是，钞票存银行太没成就感，得把钱变成会下金蛋的老母鸡才行！

    冯凯这个提议，深得郭小海的心意。比起毕业前，学校和生意两头忙，现在要闲出蛋来了，“要不，咱们开个分厂？或者开分店？”

    “不好！不好！都有经验了，再弄这些，太没有挑战性了！”冯凯先摇头了。冯凯这个人，要能力有能力，要人缘也有人缘，只有一点，定性不大。

    “生意做生不如做熟，其实，我倒觉得你们可以开个分厂！”身为兄弟几个的老大，杜皓宇性格稳重，更倾向于稳扎稳打！

    “过日子，离不开衣食住用行！从这些方面你们俩多考虑考虑！”做着自己感兴趣的工作，兄弟几个对挣钱的事，已经不是那么热衷了。

    “切，文昊哥，你这话就跟没说一样！算了，还是找俺芽儿妹妹！”郭小海忍不住切一声，还是宝贝妹妹更可靠。

    “郭小海，芽儿也是我们几个的妹妹！”亲哥哥杜皓轩不乐意了，别的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芽儿成他自己的妹妹了！

    “二壮哥，我不就是那么一说嘛！”郭小海有点心虚。不过，看到跟宝贝妹妹一前一后进来的翟耀辉，郭小海轻松了，示意道，二壮哥，这人才是真正的外人！

    杜皓轩当然清楚郭小海的想法，因为他自己就是那么想的。

    翟耀辉一进来，兄弟几个就忍不住冷脸。他们还记得呢，因为这人，刚才他们还吃了老爷子的挂落呢。

    冯凯到底不是翟耀辉名正言顺的大舅子，也知道铁哥们对自己没那么多顾忌，只能硬着头皮在中间和稀泥，“辉子，芽儿，我们商量商量再捣鼓点什么买卖？”

    “嗯！”翟耀辉的答案很干脆，就一声嗯。媳妇是小财神，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芽儿倒是对这个感兴趣，“你们等等啊，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们！”

    不大会，芽儿从自己房间里拖了一个行李箱过来，“喏，这些是我在m国搜集的，觉得你们可能感兴趣资料和杂志期刊。”

    杜皓宇他们看着满满一行李箱的书籍，说不激动那是假的，毕竟，谁都不能否认现在中国在各方面的落后。

    不过，等兄弟几个一人拿一本，随便一翻，个个都傻了眼，怎么忘了，从m国带来的资料，肯定是英文写的！就凭他们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英语水平，读这些专业英文书籍，就跟读天书似的。他们可没那么厚的脸皮，让宝贝妹妹翻译给他们读。

    倒是郭小海和冯凯，两个人眉笑颜开的一本接一本的翻。看不懂英文，他们看得懂图片啊，全都是m国现在最流行的款式！

    “冯凯哥，小海哥，衣食住行里面的衣，并不仅仅包括衣服。像鞋子，包之类的，其实也有很大的市场！”芽儿跟俩人向来是有话直说。

    郭小海和冯凯都不是笨人，当局者迷罢了，听到这，俩人就跟双胞胎似的，动作一致的去拍自己的脑门，连表情也都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成了！我就说，每次新款式往身上穿的时候，总觉得少点什么呢！衣服是自己服装厂的，可鞋子都是另外买的，不搭，不搭！”冯凯很受打击，小丫头咋那么多想法呢。不过，翟耀辉这小子真有勇气，敢娶这么聪明的媳妇！

    “芽儿，你往后就等着穿咱们自己厂子做的鞋子吧！”郭小海不像冯凯心理活动那么复杂，就想着自己总算能实现天天给宝贝妹妹买新衣服新鞋子的目标了。

    冯凯也不回家了，抱着厚厚一摞时尚杂志，直接去郭小海的房间蹭住了。倒是杜皓宇他们，看着一摞专业书籍，头大，头疼！得，还是赶紧回房间，先把压箱底的英语课本翻出来吧。

    从进来，翟耀辉的眼神就不曾从眼前正娇声细语的小人儿身上移离片刻。小人儿举手投足，顾盼生辉，撩人心怀。就像刚才送爱德华一行人时，爱德华老先生说的那样，自己是何其幸运，在小丫头绽露芳华之前，早早的定下这个完美的近乎不真实的小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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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8

    <li>

    既然家里最有学问的李老哥和当大官的翟老哥都说没事,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杜爷爷那山里人特有的热情豪迈也彻底激发出来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上午的时候，芽儿前脚刚带爱德华老先生和老管家去几位老泰斗那里，一起给爱德华会诊。后脚，杜爷爷就安排杜皓宇兄弟几个跟达文一起,去宾馆搬爱德华和艾米丽两人的行李。

    几位老泰斗从芽儿那里听说,有个老外愿意相信中医，并万里迢迢来中国就医,轻易不出手的老泰斗忍不住破了一次例。

    老管家不懂中国成语里有一个鹤发童颜,只见几位老先生发须银白,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几位长袍短褂的老泰斗往那一坐,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和闲云野鹤的淡定从容,赫然一副隐士高人的风范，这才更符合老管家对东方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的印象。

    从几位老泰斗那里出来后，向来刻板严谨的老管家，脸上始终挂着安心落意的笑容。

    尽管中国有句老话，叫人不可貌相。也不是不相信小精灵的本事，可是，直到亲耳听到几位赫然一幅老神仙气度的老泰斗们的保证，老管家才彻底放下那颗心。

    爱德华见平时总是绷着一张脸的老管家激动的有点失态，朝芽儿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希望小可爱不要介意老管家的失控。

    医者父母心，芽儿这边动作不慢。杜爷爷那边，动作更麻溜！

    中午，芽儿和爱德华他们还没回到家，房间就已经收拾好了。至于艾米丽，早就跟到厨房去学做中国菜了。昨天晚上，老管家切尼见爱德华爱吃，特意叮嘱艾米丽要学会做中国菜。

    入乡随俗，客随主便，爱德华一行人把这八个字贯彻的很彻底。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先生不再顾忌失态不失态的问题，甚至笨手笨脚的学着用筷子吃饭。

    到了下午，爱德华学着杜爷爷他们的做派，搬着小椅子，往树荫底下一坐，用一杯还没一口的青瓷茶杯，还没拳头大的紫砂壶，学喝功夫茶，听那些街坊邻居拉家常，看他们下棋。

    抬头是明媚的秋阳透过树叶，投下的一道道温暖的阳光，这一刻，爱德华缓和平静的心绪，也只能用岁月静好四个字来形容了。

    第二天早上，芽儿起床时，初来乍到的外国老头爱德华，早就兴致勃勃的跟着俩中国老头去公园锻炼去了。回来的时候，中外仨老头，变成了四个老头，手里还提着豆浆和包子。

    见爱德华一行人确实适应良好，旷课了一个多礼拜的芽儿，也书包款款上学去了。

    b大校园，中午下课后，安静了一上午的女生宿舍楼热闹了不少。

    楼道里，赵卫红清亮的嗓门给这份热闹，又添了一份活力，“真是的，萱瑾那丫头一不在，那帮重色轻友的家伙就不帮我打饭了，害的老娘又没打到那道大白菜炖豆腐！咱们学校的食堂，只有这道菜能拿得出手来。剩下的，不管是茄子还是土豆，都是一股白菜味。明娟，你们猜猜，萱瑾那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给咱们带礼物？”

    暑假被赵父扔到部队摔打的赵卫红，一个暑假下来，原本明艳大气脸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当然，这饭量比起以前来，有增无减。这会，愤愤的戳着饭盒里的都快被捣成土豆泥的土豆丝，无比怀念以前萱瑾在的日子。

    不说自己能厚着脸皮去家里蹭饭，就说，爱孙心切的杜爷爷他们，平时也没少让萱瑾往学校带好吃的。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进了自己的肚子。哎，好怀念杜奶奶的肉丁酱，就着那玩意，自己一顿能啃上五个馒头。当然，五个馒头进肚，一瓶大酱也吃的一干二净。

    “应该快回来了吧！萱瑾那么爱学习，等办完事，肯定就来学校上课了！”王明娟赶紧出声安慰一到吃饭的时候，就暴躁的赵卫红。

    如风摆杨柳，婷婷袅袅走在最后面的韩佳琪，忍不住撇撇嘴，杜萱瑾以后不来上学才好呢！没有杜萱瑾在前面挡着，同学们才能发现自己的优秀。

    赵卫红背后虽然没长眼睛，也能猜得出来韩佳琪此时的表情，也懒得理她，“哎！萱瑾那丫头再不回来上课，我，我就自己去杜爷爷家里蹭饭吃！”

    赵卫红精力充沛，又手长脚长，再加上肚子饿的咕咕叫，甩开步子，三五步走到宿舍门口，正要掏钥匙开门，突然发现，这个时候本该是铁将军把门的宿舍，竟然是虚掩着的。

    赵卫红一手拿饭盒，一只手胳膊底下夹着书包，手里拿着钥匙，腾地一声把门推开，然后，那清亮一声“杜萱瑾，你丫的终于知道回来了！”顿时响彻女生宿舍楼，比学校的广播都管用。不说女生宿舍，就是路过女生宿舍楼的男生，也隐约听到，b大小校花，小考神上课来了！

    正收拾床铺的芽儿，听见这一嗓子，不由一个激灵，卫红姐的中气实在是太足了。

    芽儿离发声体最近，赵卫红的分贝又高，震得芽儿忍不住想用手去掏耳朵。

    “卫红姐，下课了？”

    “萱瑾，快，快把好吃的拿出来！姐姐嘴里快淡出鸟来了！”赵卫红见到芽儿的第一反应，就是好吃的来的。已经闻到肉味的赵卫红，勉强压住想要去翻好吃的冲动。

    芽儿对赵卫红比男生都男生的豪爽是彻底无奈了，赶紧掏出两个油包，“喏！特意给你带的大肉包子，还有四个烤鸭腿！别独吞，还有明娟姐她们的份呢！”

    “放心！这几个肉包子就够我吃的了！鸭腿留到晚上，下饭吃！”赵卫红不是独占的性子，冲着随后进来的王明娟她们一挥手，“今天中午有口福了！这会还热乎着呢！”

    至于韩佳琪那一份，相处了一年，芽儿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人家压根不屑于这个！

    倒是王明娟她们心里都明白，萱瑾时不时往宿舍带吃的，并不像韩佳琪说的，是故意施舍。是谁一口一声乡下人，三个姑娘都是内秀的人，心知肚明。再说了，她们偶尔买上一次好吃的，萱瑾还不是开开心心的跟赵卫红抢着吃。

    虽然刚过完暑假，从家里回学校还没多长时间，可是，王明娟她们还是被赵卫红豪爽的吃法给馋到了。

    除了吃饭向来慢里斯条，还时不时用手绢擦嘴巴的韩佳琪，有好吃的下饭的赵卫红几个人，吃饭的效率比以前又快了不少。

    饥肠辘辘的肚子有了料，赵卫红舒坦的打了个小饱嗝，才想起来问另外一个问题，“萱瑾，真给姐姐长面子，都能出国了！来，跟姐姐说说，外国好不好？”

    开学的时候，在b大任教的张泽远帮芽儿请了假。可赵卫红作为班长，又是芽儿的铁姐妹，心里到底不放心，一个人颠颠的跑到杜家，蹭了一顿好吃的，也知道其中缘由！

    赵卫红这么问，芽儿并不好奇，听爷爷他们说起过这件事儿。不过，芽儿也知道赵卫红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是个粗中有细，并不多嘴的人！

    这会，见王明娟她们的表情，似乎也已经知道自己出国的事，芽儿有点好奇了，“卫红姐，你们怎么知道的？”

    “听数学系的同学说的呗！他父亲这次也去m国做交流访问了，刚回到家就把你一阵猛夸。数学系那位同学本来就是你的拥护者，结果，他一时大意，说漏了嘴！你丫头的拥护者那么多，才昨天短短一天的时间，咱们学校就没有不知道的！也害的姐姐我，昨天差点解释破了嘴皮子！你问明娟她们，是不是昨天也有人找她们问！”

    见王明娟她们一个劲的点头，芽儿只能呵呵傻笑两声，这算不算树欲静而风不止？

    “是啊！同学们没有不知道的！哎，我真羡慕萱瑾有个好干爹！”韩佳琪老实了一个学期，又忍不住酸起来了。

    “哎，我说你丫的，有本事你就让那些老泰斗们主动推荐你，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吃饱喝足的赵卫红，精力无处发泄，先跟韩佳琪呛起声来！

    韩佳琪欺软怕硬，见赵卫红愤愤不平的挥着拳头，心里嘟囔了一句“马屁精”，不过嘴上，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芽儿对韩佳琪时不时酸溜溜的来一句，已经有了抵抗力。幸好这姑娘注意风度，知道分寸，太过的话好像也不敢说，芽儿也懒得跟她较真，心平气和方是养生之道。

    “卫红姐，这是给你的礼物！”芽儿拿出来一大一小两个袋子，递给了赵卫红。大的袋子，是芽儿特意给赵卫红挑的一件连衣裙，这姑娘在这么下去，说不定以后自己要喊卫红哥了。

    第一份礼物，卫红姐说不定会头大。不过，这份小的礼物，芽儿知道赵卫红肯定很喜欢。

    果不其然，赵卫红打开袋子一抖，顿时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萱瑾，你知道姐姐从来不穿裙子的。穿裙子，打架的时候一点都不方便！”

    “卫红姐，知道什么叫以柔克刚吗？你想不想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也有人主动帮你打饭！”刚才赵卫红在楼道里的埋怨，芽儿是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家老子说，拳头硬才是真道理！”赵卫红拧着脖子，心虚的反驳了一句。

    在芽儿开口之前，嗤啦啦就把另一个盒子打开，随之是两声狂笑，“知我者莫若萱瑾也！”说完，手里拿着锋利的军工刀，刷刷刷一阵挥。

    芽儿也不管近似癫狂的赵卫红，从箱子里拿出来三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明娟姐，秀琴姐，周慧姐，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韩佳琪同学，这是给你的！”芽儿把一条精致的手链递给韩佳琪。虽然不喜欢这位同学，可是同是舍友，太厚此薄彼也不好。

    韩佳琪见自己小小一条手链，本来想清高的说一声不要。可是，女孩子都喜欢精致的东西，韩佳琪也不例外，看着一个个粉色的水晶串成的手链，又说不出不要的话来。犹豫着接过手链，尴尬的回了一声谢谢。

    那边，拆开礼物的王明娟她们，看着盒子里的walkman却跟烫手山芋似的。用东北那嘎达的王明娟的话来讲，这玩意老稀奇老贵了！

    “萱瑾，这份礼物太贵，我们不能要！”三个姑娘，异口同声的拒绝。平时萱瑾带好吃的，也就算了，可是，这礼物太贵重，她们不能说。

    “三位姐姐，先说好了，你们千万不要介意。我话还没说完呢，送给你们的礼物不是新的，是我在跳蚤市场专门给你们买的二手的！二手的walkman很便宜！还没卫红姐那刀子贵呢！”

    送礼物，就送最需要的。芽儿这话倒不是骗王明娟她们，真的是芽儿特意去跳蚤市场挑的。王明娟她们是宿舍里最勤奋好学的，不过，这三位都有一个弱项，连母语都带着口语，英语也是怎么说都说不好。三个人又都外柔内刚，其实性子最好强。送她们新的，她们三个肯定不收。

    王明娟她们听芽儿说完，都忍不住去检查自己的礼物。因为，这份礼物，她们真的很喜欢。等检查完，发现确实不是新的，三个人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描述，感动。感动的就是这份体贴，还有礼物真的不是新的！

    韩佳琪正往手腕带手链呢，见王明娟她们一个个感动的不轻，忍不住想要酸两句，送人礼物哪有送旧东西的。可是，看看手上的剔透的手链，拿人手短，瘪瘪嘴，到底没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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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9

    <li>　　最近,爱德华的心情只能用乐不思蜀四个字来形容。

    在一行人来中国之前,爱德华对中国的印象只停留在贫穷落后上。当然，还有历史沉淀下来的和上下五千年的文明赋予智慧结晶，同时也给这个东方古国蒙上了一层神秘玄幻的色彩。

    到了中国之后，爱德华感悟最深的却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个古老的国度,不仅仅是神秘，还有更多的神奇。就连最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在民间,都是藏龙卧虎,各有各的绝活。

    爱德华跟着仨中国老头,去喝大碗茶,去看怀中揽月、反弹琵琶等龙行十八阵茶艺的招式。看了皮影戏,捏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泥人，还吃了栩栩如生的糖人，手里也多了两个文玩核桃。自己住的房间里不伦不类的挂上花灯，八仙桌上摆上了一排的木雕和石雕。

    总之，只要出门，爱德华手里从来就没空着过回来。

    用杜爷爷的话来讲，老爱到了中国，就跟那土包子进城似的，看见啥都是大惊小怪。不过，四个背景和人生阅历截然不同的老头，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一个铁血将军，一个普通乡下老农，一个成功的商人，四个花甲之年的老头竟然神奇的很有话说。

    入乡随俗的爱德华，短短几天时间，就习惯了早饭大米粥，小米粥，苞米茬子粥要轮番来，知道了五谷杂粮最养人。大碗大碗的红烧肉最爱吃，不过，白菜炖豆腐也照样津津有味。甚至，还对杜爷爷他们嘴里的以形补形深信不疑。筷子用不利索的爱德华老先生，酱闷猪蹄子照常啃，猪肚猪肺也敢吃。

    不光有小精灵从专业角度证明，事实也摆在眼前。爱德华也是刚刚才知道，几位精力充沛的老先生竟然要比自己年长上好几岁。原本还以为中国人都习惯早婚呢，却没想到几位老先生都是七十多、快七十的年龄。

    爱德华老先生的日子，可以用如鱼得水来形容。不过，老管家和切尼那边却不怎么顺利。

    虽说有钱好办事，可是，老管家的要求也太高。不能太远，离小可爱家太远的话，不方便。院子不能太旧，因为收拾起来太浪费时间。而且不能太小，一来外国人都注重私人空间，二来，也便于先生的修养。

    杜爹才来京城没多长时间，还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在周围这一片寻摸了一圈之后，杜爹终于黔驴技穷了。虽说，杜爹这几年“投机倒把”的，没少跟人打交道，可是，骨子里还是那个憨厚淳朴的山里汉子。嘴皮子上的工夫，杜爹自认比不上断文识字、能言善辩的城里人。

    “李力，叔把这俩人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多用些心，帮他们好好寻摸寻摸！等院子找好了，再多费点心，帮他们把院子拾掇出来！”杜爹刚来京城那些天，天天往大院那边跑，恨不得晚上都住到那里。当然，也没少跟李力打交道，知道这小伙子仗义，性子又活络。在京城这块地上，人面广的很。

    “成！叔，这才多大点事儿？你直接吩咐一声，我保准给你办的妥妥的！大院那边正好也快忙活完了，这几天我还真没啥事！”李力答应的干脆，拍着胸脯保证。

    李力怕杜爹不好意思，顺便补充了一句，“再说了，叔，我跟辉子可是一块长大的铁哥们，说穿一个裤子长大的，都不夸张。”

    说到这，见杜爹的脸猛地一黑，心下暗叫一声坏了，辉子那哥们还没把老丈人搞定啊？

    心里这么嘀咕，嘴上却赶紧改口，“我可是把芽儿当成亲妹妹看。叔，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妈的身体还是芽儿给调养好的。我手上这一大摊子，还有手底下那帮人，还都是芽儿帮着出的主意呢。”

    现在，李力可以说是意气风发。手底下那一摊子，用二十一世纪的词儿来说，就是房屋中介加装修一条龙。看在别人眼里，就是跑跑腿动动嘴的中间人，可是，这里面的油水大着呢。

    有时候晚上睡觉前，李力会忍不住摸摸枕套里面的那一张存折，再看看存折上那一串数字。每次那个时候，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本只是想找个时间灵活一点的散活，好照顾母亲，结果，因为遇到贵人，母亲身体好了，自己也挣下了一个厚实的家底。

    李力本就是人精，跟杜家人打交道多了，知道说什么话杜家人乐意听。果不其然，李力刚才那话一出，杜爹的脸立马就多云转晴，笑的那个灿烂，“你小子既然这么说了，叔就不客气了！这事就交给你小子了！”

    就这样，好不容易才找到点事儿干的杜爹，又闲了下来。在看了一天，老爷子们自得其乐，老太太们和媳妇也都忙着张罗好吃的，侄子外甥们忙着上班，宝贝闺女忙着上课，杜爹忧郁了。这样闲的蛋疼的小日子，真不是人能干的。

    这天晚上，把灯一关，杜爹搂着自己愈发香喷喷软乎乎的媳妇，商量起来，“媳妇，你说，咱们要不要到小海他们服装厂上班？昨天那小子还说，现在招不够人呢？”

    杜爹不是没想过再做点小生意，可是，前几天下来，杜爹发现城里人是一个赛一个的精明，又能言善辩。做生意虽然应该会比在工厂挣得多，可是，累心啊！

    当然，最关键的是，杜爹也想试一试城里人朝九晚五上班下班的小日子是什么样的？在地里刨食的时候，哪个老乡不羡慕能吃国家粮的城里人？现在，虽然吃不上国家粮，可是，能进工厂上上班，也能稍稍一偿杜爹的夙愿。

    虽然，杜爹因为疼媳妇而怕媳妇，可是，杜妈根深蒂固相夫教子的观念和温柔贤惠的性格，也早就杜妈不可能成为母老虎。不过，快准狠“啪”的一声拍下杜爹在那两团柔软上作怪的手，这动作杜妈做的毫不拖泥带水。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算怎么回事？这老夫老妻的，都是快当爷爷奶奶的人了，男人竟然比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还黏糊。

    被宝贝媳妇拍了一爪子，杜爹也不在意。健壮的长胳膊一伸，也不嫌热，把媳妇搂到怀里，“你说怎么样？现在整天闲着，身上都快发毛了！再说了，老子还年轻着呢，让闺女和儿子们给零花钱算怎么回事？”

    杜爹只要一想到前两天两个儿子上交工资，宝贝闺女还要给自己家用，就觉得自己在家里的顶梁柱的地位受到威胁。

    “行啊！你明天好好问问小海！要是不行，你就做点小买卖！挣多挣少没关系，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在家闲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也省的你整天想这事儿！”杜妈说到后面，声音就有点发飘，身子也开始发软。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学坏了，大手哪里都敢摸！

    杜爹一听媳妇小声音都变了，雄风一振，大男人的心理也神奇的得到满足。饱暖思嘛，闲着没事，不搂着媳妇睡觉，还能干什么！

    不过，“媳妇，要不咱俩都去上班？”杜爹试探着问了一句。

    两口子蜜里调油的过了一辈子，杜爹很了解自己媳妇。自己是闲着无聊，媳妇又何尝不是？家里的老太太再怎么开明，毕竟不是一个辈分的人，媳妇跟老太太们的共同语言也多不了。

    杜妈听杜爹这么问，心里一甜，不过，还是拒绝了，“还是算了！老太太们都恁大年纪了，咱们家里的人又多，家务活也不轻省。虽说芽儿往家里弄了那什么洗衣机的，可是，打扫卫生，做饭，哪一样都是体力活。皓宇他们又能吃，二十多口子人的饭菜不是那么好准备的。”

    “哦！”杜爹一想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

    自家老太太随和，媳妇又孝顺，杜爹虽然不用夹在这婆媳之间受夹板气，可是，越是这样，杜爹越想两边都照顾到。这会，见媳妇考虑的周到，越不舍得让媳妇整天跟锅碗瓢盆打交道了。这两年，媳妇在县里开个那间小服装店，见识和气质却是大变样。清河湾那些老嫂子小媳妇的，拍马也赶不上自己媳妇。

    杜爹绞尽脑汁，想要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突然想到管家和厨娘都带过来的爱德华老先生，灵机一动，“要不，咱们雇个人吧？就帮着家里打扫一下卫生，准备一下饭菜什么的！”

    “说什么呢！”杜妈忍不住在杜爹腰眼子上拧了一下子，“当人儿媳妇的，伺候家里的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还用雇人？我就是去上班，挣那仨瓜俩枣的，还不够雇人的呢！再说了，家里多个外人，大伙该多别扭啊！咱们家又不是地主老爷，也不像爱德华老先生那么财大气粗，你要是敢这么败家，看老爷子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骨子里本就是小农思想的杜爹，一寻思，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家就能干的了的事，做什么还雇个外人。又不是钱多烧的，把钱往外扔。

    可是，杜爹又心疼媳妇。怏怏不乐的杜爹，最后，紧紧搂住媳妇，这里摸摸，那里揉揉的，别的做不了，让媳妇更滋润一些总能行吧！

    杜爹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杜爹是最像杜爷爷的那一个！虽然淳朴善良，可是，都是急脾气。第二天晚上，杜爹就憋不住了。

    “小海，你说大舅去你们服装厂干活怎么样？”因为也不是什么私密事，正都吃着晚饭呢，杜爹就问开了，“冯凯，你小子在厂子里给你叔我找个活干！”

    冯凯最近对外国人正感兴趣，再加上几个老太太又都各有各的拿手好菜，冯凯基本上是天天晚上来杜家报到，顺便蹭饭吃。

    郭小海还没回答，冯凯听杜爹这么一说，想也没想，就直接应了下来，“行，叔，你说吧，是喜欢到厂子里当车间主任？还是想到饭店管后勤？你喜欢哪个，咱一句话的事儿！”

    杜爹一听，吓得连连摆手，“你小子这不是寒碜你叔吗？叔没那金刚钻，也不敢揽瓷器活。再说了，芽儿跟我说过，你们这厂子是要做大做好的。叔知道你是好心，可像你这么随便安排，那厂子不就成了家庭作坊了吗？”

    冯凯本以为就是张张嘴的事，可是，听到这里，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来。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可不就是像杜叔说的这样？前两年，厂子是小打小闹，家里那些捧着铁饭碗的，没人看得上眼。现在，厂子的摊子越铺越大，这不就有不少人开始眼红了。

    皇帝还有两门穷亲戚呢，冯家虽然在京城也能排的上名号，可是，跟着打秋风的人也更多。前几天，老爷子还话里话外说有什么远房表叔想进厂子，帮自己管管家，当二把手呢？

    幸亏老爷子说的含糊，自己又有意跟老爷子斗气，没松口。这万一松了口，今天这个想要当二把手，明天那个想要当三把手。这早晚有一天，自己跟小海他们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说不定就成了别人的厂子了。

    这边，冯凯脑子里电闪雷鸣的，又惊又吓。

    那边，杜爹见冯凯没说话，怕他为难，继续补充，“冯凯，你别看叔也不年轻了，可是还有把子力气。进车间，扛包打包，叔都能干得动。最差，当个看大门的都行！”

    听杜爹这么说，冯凯跟郭小海俩人都吓得不轻，“叔（大舅），这是你在故意寒碜我们吧？哪能让你干那些活？别说芽儿，就是皓宇他们兄弟俩就饶不了我们！”

    郭小海见自家大舅坚持，忍不住提议，“大舅，要不你跟大舅母还是老本行，开服装店吧。就从厂子里进货！反正芽儿去年买了不少门面，虽说都租出去了，咱们收回来就是了。”

    “其实，我也想过来着！可是，这几天我算发现了，城里人都精明的很。跟城里人打交道，生意不好做。”杜爹也有点左右为难。

    一听小海的主意不行，冯凯也跟着提议，“要不，叔，你们开个小饭馆？”不过还没说完，冯凯自己先摇头了。生意好不好做，冯凯跟郭小海最有发言权。开饭馆一点都不比服装店省心，起早贪黑的，更累。

    “小海，冯凯，我看还是让爹进车间吧！你们俩多费点心，给他安排一个轻松一点的工种！不在乎工资多少，不闲着就行。”杜皓宇兄弟俩，也算了解自家老爹的性格和脾气。

    “就是！干啥活和工资多少无所谓！不闲着就行！”杜爹也不停点头。

    冯凯和郭小海见父子仨都这么说了，忍不住去看老爷子们。结果，就看几个老爷子该吃吃，该喝喝，愣是头都没抬一下。老爷子们倒是想得开，现在只负责安享晚年。

    “叔，要不等芽儿妹妹回来，咱再给芽儿妹妹商量商量？”老爷子那边没人发话，冯凯只能借芽儿的名头。哪能让长辈在自己手底下干活？

    杜爹先是一顿，怪不得没听见宝贝闺女的声音呢。怎么忘了，今天晚上小宝贝没回家。

    不过，杜爹真的是觉得现在的日子闲的蛋疼，“不用商量！俺家芽儿保准同意！”

    见杜爹说的斩钉截铁，郭小海和冯凯俩人都没法子了，“那好吧！正好，等杜叔进了车间，也能当我们的眼睛和耳朵，顺便听听那些工人有什么意见！”

    老爷子们不管这些，可是，杜奶奶却是听了这么一耳朵两耳朵的。这会，忍不住说了一句，“小海，要不让你大舅母也去你们厂子里上班吧？你大舅母在家听我们这些老太太家长里短的，也怪没意思的。”

    杜妈是个孝顺的好儿媳妇，杜奶奶也是个好婆婆。

    杜奶奶一句话，杜妈心里顿时暖呼呼的，“娘，还是算了吧！咱家人多，家务活可不轻松，您跟王姨又都上了年纪！”

    “算了啥？我跟你王姨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胳膊腿的灵便着呢。咱们家里还能有什么活？洗衣服有洗衣机，打扫院子是你爹跟你李叔的活！皓宇他们也能搭把手！柴米油盐的，你们平时有空的时候就买了！咱们家又有菜园子，我跟你王姨，还有你翟婶子也就上市场买点鱼啊肉的，再做做饭！我们老姐仨说说笑笑的，一点都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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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杜家,这些年来,因为有杜爷爷这个脾气虽然暴躁但处事公正不偏不倚的老爷子坐阵，又有为人随和、慈爱的老太太在中间做润滑油，杜家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五好家庭的标兵。

    就连最难相处的婆媳、妯娌、姑嫂关系，这么多年来,竟也是让大家伙都跌破眼球的融洽。杜家用几十年如一日和睦、温馨的家庭气氛,充分证明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老话。

    就是到了现在，清河湾那些乡亲,每次儿子娶媳妇,闺女嫁人,选儿媳妇和女婿的标准还都要参照杜爷爷当年的标准。女婿要挑忠厚老实的,儿媳妇就要孝顺贤惠的。要是谁家的儿媳妇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家里的老人就得来上一句,“你只要能做到人家老杜家俩儿媳妇的十分之一，老子就谢天谢地！”

    不说清河湾的乡亲们都如何羡慕杜爷爷杜奶奶老两口有福气，就是京城这些跟杜家打交道才大半年的街坊邻居，为什么饭前饭后的就爱往杜家溜达，也是为了杜家的气氛好。不像自己家，逢年过节，当小辈们难得来一次，每次都你攀我比，你酸我醋，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别看人家杜老头就是个种地的，可杜老头的后福却比谁的都大。虽说杜老头不像他们一样，嘴里吃着国家粮，手里拿着退休工资，可是人家杜老头月月都能从他那些孙子辈那儿拿零花钱。小辈们的孝敬和心意，可不比他们拿退休工资拿的要舒坦，要高兴？

    杜爷爷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活的真他妈的值！虽说两个兄弟到现在还是杳无音讯，可杜爷爷坚信俩兄弟都还好好的活着呢。不过，杜爷爷自豪的，不是现在能有敞亮的大院子住，不是整天有肉吃，也不是儿孙有多出息。其实，杜爷爷最自豪的，是家里人见人羡的父慈子孝，和兄友弟恭的和睦。

    杜爷爷深知家和万事兴，对女婿和儿媳妇的态度要比对儿子闺女的态度温和的多。要知道，枕边风的威力自古以来，就绝不容小觑。谁家要是真摊上那调三窝四的儿媳妇，家里肯定是鸡飞狗跳，日子就别想清净了。

    尤其杜妈这个当长媳的，杜爷爷是最满意。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长媳长嫂的温厚谦和，下面几个小的也都有样学样。当年，日子还苦哈哈的时候，自己把四个外孙都揽到清河湾上学，大儿媳妇一句闲话都没说过，对几个外甥跟对皓宇他们没有两样。

    刚才，见大儿媳妇虽然意动，可是，还是顾忌只有他们几个老的在家不放心，一直没吱声的杜爷爷发话了，“芽儿她娘，你要是想，那就去做！别顾忌这个，担心那个的！你们没来之前，家里还不是照样好好的！出去找份工作也好，挣不挣钱不算啥，多跟城里人打交道，也能长不少见识！”

    “就是，芽儿她娘，就听你爹和你娘的！你们现在还都年轻着呢，这外面的世界也大的很。在外面，多看看，多听听！跟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一样，窝在家里做什么啊！真要是忙不过来，那就让皓宇兄弟几个出钱，咱们雇个人。要我说，我是宁肯雇人到家里帮忙，也不愿意把你们都绑在家里，整天只跟锅碗瓢盆打交道！”王雅芝可不像小农思想的杜爹，老太太的思想很开明，也更会享受生活！

    见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发话了，杜妈心里那叫一个暖和，痛痛快快的答应道，“哎！爹，娘，那俺听你们的。俺也过过城里人上班下班的小日子！”

    杜爹见媳妇神情激动笑的开心，自个也跟着乐呵，一点也不介意老爷子和老太太厚此薄彼。这样的媳妇真让自己找着了，能让老人疼闺女似的疼。

    “小海，给你大舅母安排个轻松，是非也少的活计！”不光杜爹觉得城里人精明，就连人老成精的杜爷爷也这么认为。杜爷爷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媳妇，心眼实在，忍不住叮嘱两句。

    “成！我再安排两个脾气好的老师傅，带大舅和大舅母几天！大舅，大舅母，等告诉芽儿，从下个礼拜开始，咱们再披挂上阵去上班？”老爷子都亲自发话了，郭小海答应的很爽快利索。这也算不上是走后门，服装厂本来就在招人！

    “哎，别介！要是方便的话，咱们明天就去！今天才礼拜二，等到下个礼拜，你大舅我身上都要长毛了！”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这么悠闲过的杜爹，这几天是浑身不自在。

    郭小海还是觉得该跟宝贝妹妹吱一声，可是，见大舅坚持，两头都得罪不起，只能先同意，“那好吧！明天咱们就去！”

    冯凯当然也没二话！这会，冯凯心里还在琢磨呢，明明杜爷爷和自家老爷子都是说一不二的封建大家长，为什么杜爷爷显得这么可爱，自家老爷子却显得那么顽固呢？还有家里那些无利不起早的亲戚，一想到那些人，冯凯就觉得头大。

    这天晚上，杜爹和杜妈夫妻俩的心情，比当年两口子第一次相亲见面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衣服摆了一床，闺女给买的，太新太时髦，有点扎眼。以前在清河湾穿的那些，又太旧太土气，估计会被人看不起。左挑挑，右挑挑，两口子愣是折腾了大半夜。

    不过，第二天早上，夫妻俩虽然都挂着黑眼圈，可精神头却真的不错。可是，这夫妻俩昨天折腾了半夜，身上穿的还是他们最常穿的衣裳！昨天床上那一摊子，两口子又束之高阁了！

    两口子高高兴兴的上班去了，身为两口子的贴心小棉袄，芽儿竟然是过了好几天才知道。

    已经念到大二的芽儿，现在的课程，要比只开基础课的大一紧张的多。虽然，现在中医系的老师和教授，不知道拿班里这个聪慧好学，可是从几位老泰斗那里论辈分，不知道是他们师妹，还是师姑，还是师姑祖的学生该怎么办。不过，芽儿还是认认真真的听讲每一堂课。

    因为课程紧张，芽儿现在白天很少在家！等晚上回到家里，杜爹和杜妈两口子已经下班了。至于为什么没人跟芽儿说，杜爹可是发话了，他想自己亲口告诉宝贝闺女。结果，越拖杜爹反而不好意思了。在厂子里干活，风也吹不着太阳也晒不着，活计又轻松，工资还高，怪不得那年头要是能捧上铁饭碗，那就是祖辈烧高香了。

    周末，通常是芽儿给几个老爷子检查身体的时间。现在又加上爱德华老先生，芽儿这个学期特意没选周六的选修课，也算是提前过上了大礼拜的日子。

    芽儿知道自己最近陪老人的时间少了，周六早晨，特意爬起来跟老爷子老太太去公园锻炼。等锻炼完，又和老爷子老太太带着爱德华，在小吃铺喝了豆汁，啃了包子才回的家！

    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芽儿虽然纳闷，也没怎么在意。就自家老爹一天都闲不住的架势，说不定早去大院那边拾掇菜园子了。

    不过，等到了中午，还没见到人影，芽儿就真好奇了。以自家爹娘勤俭的性子，绝不可能在外面小饭馆吃饭的。

    “奶奶，爹和娘他们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芽儿把杜奶奶他们问愣了，“芽儿，你爹和你娘都还没告诉你？他们俩前两天就去厂子里当工人去了！”

    这下，吃惊的换成芽儿了，忍不住反问一句，“他们进工厂了？”

    “是啊！俩人在家闲不住，说想看看城里人都怎么过日子，就进那服装厂了。俩人这两天干的正起劲呢。”

    王奶奶给宝贝孙女夹菜，杜奶奶在一边絮叨，翟奶奶负责点头表示附和。总之，仨老太太都围着她们的宝贝孙女转。

    跟杜家一起生活了有小半个多月了，爱德华刚开始还会惊讶那样毫无原则的宠溺。到现在，却已经习惯了。如此纯净聪慧的小可爱，值得所有人把她护在手心里。

    芽儿又不是真的小精灵，当然也不知道爱德华老先生的心理活动。这会，听了老太太的话，哭笑不得，“爹和娘也真是，一点都闲不下来！我还说让他们俩先休息上一段时间，等晚些天，再给他们支个小摊子呢。服装厂的工作虽然不会太累，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我担心爹和娘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直性子。”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啊，他们俩现在干的都很有劲头！”杜爷爷大手一挥，老爷子更感兴趣的是，宝贝孙女准备支什么摊子？要是可以的话，自己都想干！

    不光杜爷爷这么想，连李清源都这么想。辛勤工作了一辈子，现在虽然是安享晚年，可是，整天遛鸟喝茶，仨老爷子，有点有福不会享的架势。要是隔三差五的，他们能有点别的事儿干，人也有劲头不是？

    “芽儿，你原本打算给你爹支个什么摊子？先给爷爷讲讲？看看我们仨老头能不能干的了？你爹他们不乐意干，我们乐意干啊！”翟明山性子比杜爷爷还急。

    芽儿见仨老爷子，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里好笑，也不卖关子，“我原本打算”

    芽儿的打算还没开始说，老爷子们都正支着耳朵准备听呢，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杜嫂子，王嫂子，你们家萱瑾在家吗？快，快”

    上气不接下气之后，来人小跑到后院，也终于把后面那句话说明白了，“快让你们家丫头去看看我家老严！刚才被那个不孝子给气昏了！快！”

    严老太太说完，俩胳膊支着大腿，不停的大喘气。见小姑娘撂下筷子，回屋背起了行医箱，小跑往自家那边赶，还没顺完气的老太太，也眼圈红红的跟着追上去。

    怪不得人们都说，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要是老头子不在了，自己就更指望不上家里那个不孝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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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下午还好好的严老头昏倒了,正在吃饭的杜爷爷他们都被这事儿惊得不轻。昨天傍晚,严老头还乐呵呵的来家里要了一把小嫩葱，说晚上弄个小葱拌豆腐，吃着爽口。

    不过，不管怎么着,看看小腿都打颤了还着三火四的往家里走的严老太太,杜家几个老爷子老太太都坐不住了。

    虽说相信孙女的医术，可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万一孙女处理不好,他们也能搭把手,赶紧把人送医院。再说了,就严老太太走路都晃悠悠的模样,一个趔趄说不定就得栽个大跟头,看着都揪心。

    杜爷爷他们撂下筷子就跟着往外走，就是爱德华老先生，虽然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可也看到小可爱背着她那行医箱出去了。老先生先是一顿，也随后跟着杜爷爷他们一起出了门。一时间，客厅已经是空无一人。

    不过，还没等几个人走到门口，粗中有细的翟明山，又三五步返回客厅。一个电话打过去，让自己的勤务兵立马开车过来。有备无患，别到时候万一要用车，没地儿找。

    枪林弹雨中，戎马生涯的大半辈子的老革命家，能忍的住身上大大小小的暗伤旧伤，熬得住六十年代的清贫，躲得过七十年代的动荡，能健健康康的活到八十年代的，简直就是少之又少。尤其是到了翟明山这个级别，能像翟明山这样活蹦乱跳、精神矍铄的，更是凤毛麟角。

    翟明山不光是翟家的宝贝，也是在军界，也能称得上是定海神针。虽然这老爷子脾气不好，很多人都说老爷子不好打交道，可是，任谁都无法否认老爷子在军界的地位。

    翟明山不乐意屁股后面跟着个尾巴，自己走哪儿就跟到哪儿，也不愿意耽误了一个年轻人的大好前途，就特意把分给自己的勤务兵安排到军区大院警卫连，平时也能跟着一起训练。可是，在原则上，勤务兵还是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的。

    听着电话那头小王铿锵有力的应是，翟明山这才挂断电话。早在部队锻炼出来的大步流星，很快就追上前面的人。

    等几个老爷子、老太太到了严老头家，家离的近的街坊邻居早就听见动静跑了过来。

    不过，今天虽然是礼拜六，但这时候还没实行大礼拜，大中午还能在家的，大多都跟杜爷爷他们一样，都是家里的老人。

    这会，见房间里，老杜家的姑娘满脸严肃的给面部神经抽搐，双眼和牙关紧闭的老严施针，一帮子老头老太太谁也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的在门口看着。

    就是严老太太自己，这会也只是眼眶红红的，不敢进屋看看。生怕看一眼，床上躺着的老伴就突然没动静了。

    房间里倒是有一对中年夫妇，不过，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好像有点吓住了，有点手足无措，只是来回搓手。中年妇女神情轻松的多，嘴里还碎碎念着。不过，这会大家伙都挂心严老头呢，谁也没听清楚她在念叨什么。

    因为杜爷爷他们人多，进院子的时候，动静就难免有点大，结果，没惊醒昏迷的严老爷子，倒是中年妇女耳朵尖，听见声响，还有心思扭头看看。

    等看到最后过来的那一帮老头老太太里面，竟有一个明显与众不同，白发碧眼的外国老头，中年妇女眼前顿时一亮。

    中年妇女，扯扯自家男人的衣角，往爱德华老先生那边努努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也不管床上的老人了，拉着中年男人从房间里出来，直直的就朝爱德华老先生走来。

    知子莫若母，严老太太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就哇凉哇凉的。

    抬着还在打颤的小腿，赶紧截住夫妻俩，看看屋子里人事不醒的老伴，压低声音，喝骂道，“还不够丢人现眼的！你们俩公母赶紧给我滚出去。”

    “妈，不是有你找来的小大夫正给爸治呢！”中年妇女不由撇撇嘴，老太太真是犯糊涂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过这样也好，这要是往医院里送，怎么也得几十上百的。虽说老头子和老太太手里还有俩钱，可是，那些钱将来还不都是自家的，现在能省就省。

    当然了，这番话中年妇女绝对不会说出来了。不过，见婆婆怒冲冲的，忍不住劝道，“妈，你看爸正好也病了，干脆你们老两口都搬到我们那里去，我们平时还能照顾你俩。咱这进院子，就先租给这个老外。听说这大半年的租金，就能给你大孙子娶个媳妇呢。”

    老伴还躺在床上，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这没羞没臊的婆娘还不忘这一茬事儿，这么一想，严老太太简直就是怒火中烧。再看看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儿子，老太太满脸失望。可是，老太太还是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严大鹏，你也是这么想的？”

    严大鹏看看自家的婆娘，再看看自家老太太，左右为难。可是最后，还是闷闷的回了一句，“妈，孩子他娘说的也没错！要不你和爸先去我们那里挤一挤？你也知道，这两年厂子不景气，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严大鹏边说，边观察自家老太太的脸色。等说完最后一句，这一抬头，老太太已经拿着竖在墙根的扫帚抽了过来。

    “你们两个不孝顺的东西，赶紧给我滚！以后，你们别登这个家门！”严老太太边抽边骂，眼泪也噗哒噗哒的往下掉。

    现在还是初秋，正是穿一件单衣的时候，严老太太是下了死手，抽在身上也是火辣辣的疼。严大鹏还好一些，闷声不吭的任凭老太太抽。人高马大的中年妇女却忍不住了，差点就要一手从老太太手里把笤帚抢过来。

    不过，她刚准备动手，周围那些老头老太太眼刀子一起射过来，敢跟老人动手，翻了天了。尤其是翟明山，铁血老将军嗜血的眼神一瞪，就跟实质化了一般，中年妇女顿时吓破了胆。

    “你可想好了？你今天把我们赶出这个门，以后可没人给你们养老送终！”中年妇女可不愿这么白白挨抽，扯着正想反驳的严大鹏的胳膊就往外走。边走，还不忘威胁！人常说养儿防老，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不信老太婆不怕这个！

    “老娘不用你们养老送终！”这一刻，严老太太彻底对儿子失望了。刚才眼泪还往下掉呢，这会，老太太却是一脸坚毅。将来动弹不了了，宁肯躺在床上饿死。

    发了威的老太太一路抽，一路把人赶到门外，啪的一声把大门一关。

    门外，第一次见老母亲如此生气的严大鹏，还想拍门跟母亲说两句软话，院子不租就不租。可是，中年妇女却不给严大鹏这个机会，呸的一声往门口吐了口吐沫，扯起严大鹏就走。

    中年妇女现在心里很后悔。早知道自己当年就不该嫌弃院子太破，又图新楼房水电都方便，再加上不想照顾老人，早早的搬到厂子的家属楼上。要是自己现在还在院子里住着，说租就租，谁也反对不了。

    真可惜那份租金了，听说那个老外就想在这附近租一个院子，只要院子合适，租金随便开。中年妇女心疼肝疼，不过，心里头也有一丝怎么掩藏都掩藏不住的窃喜。

    俩老的年纪越来越大，这两年没少折腾男人往这边跑。刚才街坊邻居可都听见了，是老太太亲口说不用自家养老送终的！至于这院子，还有俩老的手里的私房钱，等老头老太太俩腿一蹬，还不是自己家的？

    这么一想，中年妇女，更是半点都不带犹豫的扯起自家男人就走。

    而门口，刚才只凭着一口气撑着的严老太太，一屁股就瘫坐在门后。几个老爷子见状，赶紧七手八脚的把老太太搀起来。

    严老太太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很快就缓过神来，“家门不幸！今天让各位老大哥，老大姐看笑话了！”

    众老爷子老太太闻言，赶紧摆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都难免有点糟心事儿。

    严老太太本就是个心性通透豁达的人，再说了，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也都看开了。

    从俩人一进门，严老太太就怀疑，这不年不节的，两个人竟然会带着东西来看自己老两口！而且一口一声爸，一口一声妈，喊得那叫一个甜。虽然怀疑，可是严老太太当时真的受宠若惊，转身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准备给夫妻俩炖老母鸡汤喝。彻底死心的老太太，现在很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杀鸡。就那俩没心没肺的东西，压根不配那只老母鸡。

    也不知道那婆娘从哪里听说，爱德华老先生要在附近租院子。可是，中国人骨子里都恋家，尤其是老人，更是不愿意挪窝。不是有句俗话，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不过，即使这样，俩老人听了严大鹏夫妻俩的话，当时虽然不乐意，可也没太生气。毕竟，爱德华老先生给的租金真的很高。孙子孙女都长大了，花钱的地方也多，夫妻俩会打算俩老人只有高兴的份。

    只要把俩老人的生活给安排好了，严老爷子和严老太太虽然不太乐意，还真的会搬。可是，等听明白潜在的意思，老两口真真是寒了心。老两口没想过要住夫妻俩的大房间，就打算暂时住一下去外地念大学的孙子的那间小屋。最少，能在客厅挤一挤也行。

    没想到，人家夫妻俩更敢想，简直就是舌若灿花。什么他们要上班，平时怕影响老人休息？什么房间太小太拥挤，什么客厅太乱，说破了天，不就是打算让老两口住到地下那只有半人高，常年不见阳光的的杂物间。

    当时，老两口的心立马就凉了半截，那是人能住的地方吗？这时候，还没在大街上睡暖和！夫妻两个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本就有老寒腿。这大半年虽然让萱瑾那丫头治的很少犯，可是，只要在又潮又湿的杂物间住上一天，这还没除根的老毛病肯定会犯。

    严老爷子当时来了脾气，直接来了一句，院子是自己的，不租！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又飞了，那个当儿媳妇的当然不乐意了，什么“倚老卖老”“不会体谅年轻的”的话，突突的就往外说。差点就指着老两口的鼻子说，老两口是老而不死了。

    严老爷子当时一口气没上来，扑通一声就摔倒地上了。接下来的事儿，就是刚才那些了。

    严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哀。虽说原本就知道儿子向来耳根子软，儿媳妇更不是好的，直到今天，老太太才彻底伤透心了。

    “大妹子，大妹子！”杜奶奶她们一看，坏了，这老太太别是怒极攻心，迷了心窍，于是，赶紧出声喊了两句。

    见严老太太眼神渐渐恢复清明，赶紧把好消息告诉严老太太，“大妹子，大兄弟已经醒了！要见你呢！”

    “哎！哎！”一听这个消息，严老太太立马来了精神，先使劲抹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蓄满眼泪的眼眶，这才被几个老太太拥着进了房间。

    芽儿正在跟银针消毒，嘴上还在安慰着严老爷子，“严爷爷，俗话说，喜伤心，怒伤肝，您以后可不能再生这么大的气了。以后啊，您可不能再偷懒，每天早晨起来，先深呼吸，然后，跟爷爷他们一起，去公园练练太极，散散步。心平气和，才是养心长寿的诀窍。”

    “哎！严爷爷知道了！”严老爷子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这一遭，有那么点大彻大悟的感觉。跟那俩畜生生气，不值得！刚才虽然说不得动不得，可是，他的心清楚的很。

    这会，严老爷子紧紧拉着老伴的手，自己真要是一蹬腿走了，老伴也没活路了。

    俩人在一个床头睡了大半辈子，严老太太哪能看不出来老头子也想透彻了，心里又酸又涩。心被最亲的人伤到了，永远无法弥补。不过，也好，这次看开了，以后就不会再被伤到了。

    “萱瑾，你严爷爷他没事了吧？”严老太太刚才除了又怒又气，也真的被吓到了。

    “没事了！不过，可不能再动怒！一会我回去给严爷爷抓两天的药，先喝两天！”

    芽儿的声音，有点哑，刚才这老两口，紧紧抓住对方的手，那副相依为命的画面，真的是让观者伤心。

    “哎！我一定好好看着你严爷爷！”严老太太一个劲的点头。虽说是年纪一大把了，可是，还是不舍得就这么走了，还想跟老伴再相依为命活上几十年。

    厨房里，几个心细的老太太快手快脚的给老两口张罗好午饭，一行人才陆陆续续离开。

    不过，严家老两口虽然看开了，可是看着街坊邻居们端到嘴边的饭，却是食不知味。

    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当年，就因为养儿防老的观念，老太太早早办了退休，自己在家给他们带孩子，让儿媳妇顶自己的班。而才十五六岁的闺女，夫妻俩一狠心，给送到农村下乡。

    他们伤了闺女心，也害的小小年纪的闺女，当年为了生存，不得不早早的就在农村扎了根。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这些年操劳下来，看着却跟四、五十岁一样。

    那几年，儿媳妇又怕他们偷偷补贴闺女，天天让长大了的孙子孙女过来这边。今天交学费，明天买书包，后天想要新衣服。

    有这样尖酸刻薄的嫂子在，闺女也不来敢看他们俩。即使来，也是扛米背面的来。可以说，这么多年，他们不仅没贴补一次闺女，倒是闺女，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省米省面给他们。

    老两口越想越伤心，伤他们伤了一个孩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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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严老爷子家那一场闹剧,不光害的严家老夫妻俩一个病倒了,一个差点迷了心窍，连杜爷爷他们也都心有戚戚。

    杜爷爷现在是越琢磨越觉得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老话，太有道理了。瞧瞧，自家这些孩子,在自己跟前,谁敢大呼小叫的！要是有谁敢像严老头的儿媳妇那样，自己早就把人扫地出门了。哪能像严老头那么没出息,反倒把自己给气病了。

    哎,这一家人过日子,夫妻、婆媳之间就像是那东西风,不是你压到我,就是来我压倒你。要是严老头的儿子能有点出息,管住自己的婆娘，要是严老头他们夫妻俩平时不那么忍气吞声，那混账儿媳妇也不敢像今天这样步步紧逼。

    杜爷爷有心教严老头两招教子心得，不过，中国人到底都知道那句老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杜爷爷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多宽慰一下严家老夫妻俩。别的，也都是有心无力。

    再说了，仔细说起来，严家今天这一出，跟杜家还有那么一点点关联。爱德华老先生是冲着自家宝贝孙女来的，老管家切尼租院子的时候，态度挑剔的，用中国话来形容，简直就是龟毛。要不是因为爱德华要在中国休养，要不是老管家又太龟毛，租金也不会蹭蹭的往上涨。要不然，也就不会有老严家的儿媳妇，眼红那份租金，逼着老两口把院子租出去了。

    想到这儿，都已经成精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都忍不住看了爱德华一眼。也幸亏这爱德华虽然学用筷子学的利索，可是，学中国话，爱德华似乎没有这个天分。都半个来月了，除了你好吗，吃了吗，爱德华别的什么都还不会说，当然，也听不懂。

    更幸亏老外不爱打听事儿，爱德华要是追问，老爷子们还真不好给爱德华解释这其中曲折。家丑不可外扬，虽然不是自家的事儿，可老爷子们也觉得中午那样的婆娘，太丢人。

    杜爷爷他们心里庆幸，可是，爱德华虽然听不懂中国话，但察言观色，对爱德华家族的实际上的掌舵者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只不过，看老爷子们都面带犹豫，故作不知罢了。

    更何况，刚才那出听不懂的闹剧，对出身豪门的爱德华来讲，还真算不上是家丑不可外扬，反倒是司空见惯了。比起小门小户来，高门大户里，类似的事情绝对屡见不鲜。反而像杜家这么和睦融洽的大家庭，对爱德华来讲，才真的是绝无仅有。

    而且，爱德华更感兴趣的是，刚才小可爱那一手又是什么道理？那手起死回生的金针绝技，比寻脉问诊还要神奇，还要玄之又玄。

    来京城半个多月，吃着五谷杂粮的爱德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最有发言权。每天早晨起来的神清气爽，让这个地地道道的外国老先生，对中医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爱德华没有追问刚才那场闹剧，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顺手热了热刚才还没有来得及吃的午饭，随便对付了几口，原本的好胃口早就被破坏了。

    吃过午饭，芽儿就去了自己的小药房给严老爷子配药，熬药。

    芽儿这个b大医学院的学生，虽然离毕业还早，可是，在亲朋好友中间，名头也是响当当。不说那些位高权重的老爷子们，就是这些街坊邻居，平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爱上门来瞧瞧。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相比医院开的药片，老人更乐意让小丫头给抓两包中药。

    随身空间，在别人眼里可能是逆天改命的神器，在芽儿这里，更多的时候，却把那个跟自己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的空间当成了天然的大药库。

    杜爷爷知道宝贝孙女的秘密，为了掩人耳目，老爷子特意给宝贝孙女拾掇出来一间小药房。连药柜子，杜爷爷都不舍得假他人之手，非要自己一钉一钉钉出来。

    下午，芽儿一手提着几包中药，一手提着熬好的汤药，杜爷爷他们手里也拿着上午刚去大院那边摘回来的茄子豆角之类的青菜，还有从家里的大水缸里面捞出来的一条一尺多长的大草鱼。水缸里有好几条，老太太们都知道，都是芽儿上午特意在菜市场“买回来的”。

    到严家时，客厅里的小饭桌上俨然还摆着中午出自杜奶奶她们之手的午饭。严家夫妻两个，虽说都看透了，也看开了，可是，一会半会的，还真恢复不了原来的精神头。

    在两位内心受到伤害的老人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无力苍白的。杜爷爷一肚子的教子心得，看着床上眼神虽然清明，可是那双皮肉已经松弛的手颤巍巍抖个不停，嘴巴本来就不太会说话的杜爷爷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严家老太太打起精神头来，伺候着老伴喝完药，也不干坐着，立马从杜奶奶她们手里抢过来正要拾掇的大草鱼，又是剖肚，又是刮鳞。老伴的口味自己最了解，再说了，也不能总麻烦这些街坊邻居们。

    中午被严老太太扫地出门的严大鹏，下午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拎了两斤点心来看严老爷子。不管怎么怕老婆，怎么木讷，严大鹏心里也明白，今天是真的伤老人的心了。不过，还没进院，就被严老太太往外撵了。其实，真正能伤到老人的心的，唯有无动于衷的严大鹏。

    屋子里，严老爷子喝过药又睡下了，杜爷爷他们都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老爷子们一出来，正好看见被严老太太抽笤帚疙瘩的严大鹏。

    见严大鹏一声不吭的窝囊样，杜爷爷他们都有点瞧不上。一个大老爷们，真有那后悔的心，立马抽自己俩大嘴巴子，再回家抽那婆娘两个耳光，然后再上门给老人磕头认错。都把老人气的躺床上起不来，拿两斤点心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一想到严家老两口，有儿子还不如没有儿子的伤心样，一下午，杜爷爷他们的情绪都不高。连傍晚下班回家的杜爹杜妈，还有杜皓宇兄弟几个都跟着吃了挂落。

    这几年，因为小日子过得舒坦，老爷子已经很少对他们这么横眉冷眼，鼻子也不是鼻子眼睛也不是眼睛的了！今天难道老爷子吃炸药了，咋又犯脾气了？他们最近可都老老实实的，啥事儿也没干呐！再说了，老爷子不是常说，要给外国友人留下最美好最温馨的印象吗？怎么这一会，老爷子反倒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杜爷爷一看，自家这十几个大小兔崽子被自己一瞪，都吓得战战兢兢，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尤其是，见老大都快当爷爷的人了，还不停朝宝贝孙女使眼色，再看看宝贝孙女也是左右为难，杜爷爷终于发话了。

    “今儿丑话说在前面，不管你们是谁，将来要是敢不孝顺长辈，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杜爷爷虎目一瞪，翟爷爷这老头竟还十分配合，四道利刃似的眼神，挨个打量过去，把杜爹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李清源哧溜一声，先不缓不徐的抿了一口小酒，心里还忍不住嘀咕，这俩莽夫不亏是莽夫，也就会逞匹夫之勇。

    杜爷爷可不管李清源这当老大哥的如何在心里腹诽自己，这会，见自己的敲山震虎管了用，语气也放松了不少，接着补充道，“对了，你们这些小一辈的，更得给我记住了，娶媳当娶贤！要是将来谁要娶个搅家精回来，以后干脆别登老子的门。”

    翟明山一听老杜说起这事儿来，心里那叫一个乐呵，说到孙媳妇，自己可比杜老头强的多。耀扬的媳妇虽然还有待继续考察，可是目前看着还不错。不过，自己有芽儿这丫头当孙媳妇啊。别看杜老头现在因为芽儿这丫头，多牛气哄哄，将来芽儿还不是老翟家的人？

    幸好翟老爷子被自家那个“不孝孙”警告过一次，勉强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这回，可不能因为一时得意，再坏了事儿，惹杜老头吃醋。小芽儿还没成自家孙媳妇呢？

    不过，翟老爷子太得意了，嘴角似乎有点不受控制。没有法子，老爷子只能用手虚掩嘴巴，假意咳嗽两声。可是，杜爷爷也不是吃素的，一眼就看出来这老小子的想法。

    翟老爷子这一看，杜老头要发火了，急中生智，赶紧转移话题，“芽儿，中午没来的及问，你给你爹和你娘想好了什么营生？要不说出来，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这话一问，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正要跟翟老爷子抬杠的杜爷爷，也包括刚才被瞪出一身冷汗的杜爹和杜皓宇堂表兄弟几个人。就说嘛，爹（大伯大舅）他们去厂子上班的事，怎么也得跟宝贝妹妹商量商量。

    就连正集中精力消灭中国式家常菜的爱德华老先生，也分出一分注意力来。

    芽儿本来见爹和娘这几天在厂子里工作的很开心，准备暂时把这个想法束之高阁呢。不过，见老爷子们有兴趣，说说也无防。

    等芽儿言简意赅的把自己当时的盘算一说，原本想掺和掺和的杜爷爷和翟老爷子满脸失望，这是文化人才能干的了的活，可不是自己这大老粗能弄明白的。

    李清源听了眼神一亮，自己以后也能去那边逛逛，省的整天听俩莽夫抬杠。

    杜皓宇兄弟几个，动作一致的托着下巴，在从各个方面评估宝贝妹妹的打算。不过，杜爹和杜妈两口子却被吓的连连摆手。

    “芽儿，开书店那不是是文化人还有知识分子才能干的活吗？你爹是个大老粗，我也不认识多少个字，哪能开的了书店呐！”当着众人的面，杜妈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杜爹也一个劲的猛点头，宝贝小闺女也太抬举自己了。在清河湾，没出那些个大学生之前，自己被老村长夸成文化人。可是，自己那两把刷子，也就能算算账，念个信啥的！就是看报纸，有时候还得查字典呢！

    “爹，娘，你们听我说，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难！说不定，比娘当时开那间小服装店都省心。b大附近，是大学院校的集中地，客流量肯定多。而且，是跟大学生打交道，你们也不用担心会碰到那些蛮不讲理的客人。”

    刚从那场十年之久的动荡中恢复过来的八十年代，被人们称之为人人读书的年代。

    去年年末刚把b大门口的店面盘下来的时候，芽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八、九十年代开遍大街小巷的租书店。而且，几个哥哥当时的第一桶金，就是从那些旧书中倒腾出来的。

    杜爹、杜妈两口子一听，在b大附近，又是跟大学生打交道，心里多少都有点意动。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

    “芽儿，你刚才说的，又是卖书，又是卖文具，又租书的！光卖卖文具啥的，俺们还能行。可是，卖书和租书，俺们又不懂大学生都爱看些啥，买些啥书，租些啥书啊！”

    其实，这才是，杜爹和杜妈最担心最头疼的。

    “你们不懂，不是可以雇人吗？还有我和哥哥他们帮你们！再说了，李爷爷和王奶奶他们俩可是真正的高级知识分子。爹和娘要是有不懂的，就问李爷爷！”

    芽儿早就看见李爷爷跃跃欲试的表情，追问一句，“您说是吧？李爷爷！”

    “嗯！老朽定会尽绵薄之力！”李清源为了表明自己是高级知识分子，文邹邹的来了一句。不过，这句话达文听不懂。杜爷爷他们却都皱眉，这个李老头，就会卖弄他那点文采。

    见宝贝闺女说的轻松，李老爷子也兴致勃勃，杜爹和杜妈越发心动了。最关键的是，哪里离宝贝闺女近的很呐。不过，想到还要雇人，节俭勤劳了一辈子的夫妻两个，不管年代如何发展，骨子里的小农思想估计是怎么也改变不了了。

    “芽儿，真的还要雇人啊？”杜爹最心疼，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宝贝闺女挣来的。

    “嗯！当然要！开个小租书店是为了让你们有事情做，又不是让你们吃苦受累的。再说了，正好也给有些同学提供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不光能趁着课余的时间，挣点工资补贴一下生活，还能随时有免费的书看。”芽儿又不是冷血心肠，能做的芽儿会尽量去做。

    “哎！那我和你娘就试一试！”听到这儿，杜爹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

    “还是俺家芽儿想的周到！这样正好，有句老话不是讲，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以前咱们是穷的叮当响，咱们不说那些大话，因为咱们就没那个能力。现在，咱们就做点咱们能做的事儿。”杜爷爷拍板定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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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3

    <li>

    要说杜爹最羡慕什么,他最羡慕家里这些小辈,好好歹歹都赶上了好时候。杜爹最自豪的，就是杜家出了一排大学生，现在个个还都吃上了国家粮。别说在清河湾，就是放眼整个青山县,一提起来这事儿,都会惹得别人眼热加眼红。

    老杜家的名头，从清河湾,红旗公社,乃至青山县,那都是赫赫有名。当然,杜爹早就知道了家里那几个小子,当时还得了个八大金刚的名号。不过,杜爹深以为荣，多牛气的名头啊。

    杜爹只是在年轻的时候，跟着长辈认了几个大字。这一辈子，杜爹最敬佩的，就是文化人。就说李清源老两口，虽说是缘分，但从一开始，杜爹和杜妈就打心眼里把两位老人当长辈敬着。一是敬重两位老人的人品，二就是对文化人敬佩。

    因为这个原因，原本怕跟城里人做买卖的杜爹，对宝贝闺女说的那个营生，是一百个乐意。光想想一个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正认真读书的样子，杜爹自个心里就觉得乐呵。

    不过，杜爹再有干劲，服装厂的工作还是又接着干了有小几个月。毕竟，就是想吃个饺子，也得先和面、调馅，不是说吃就立马能吃到嘴里的。

    要开书店，不说那些手续，首先就得有书。就像夫妻俩担心的那样，现在的大学生们都爱看些什么书，都需要些什么书？这事儿，得事先好好调查。哪个大学没有图书馆啊？咱不能跟学校的图书馆抢生意做不是？

    芽儿并不担心书店会跟学校图书馆有什么冲突。毕竟，那十年之久的动荡，不仅耽搁了三代人的读书时光，就连难以数计的资料和书籍，也都被闹革命的小将们付之一炬。现在，图书馆里能保留下来的，除了很少的专业资料之外，其余的那些绝对是又红又专。

    不过，有幸能够再重活一世的芽儿，在很多时候，对二十一世纪的印象更深，那可是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所以，现在又身为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芽儿还真不太清楚，同学们都在看什么！在开书店之前，芽儿觉得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

    可是杜皓宇兄弟几个，却不像芽儿一样，小小的脑袋壳里，融合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观。杜皓宇他们可是地地道道的六零后，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还不能完全称得上是过来人的他们，最了解现在的年轻人在看什么书，爱看什么书。

    这边儿，芽儿还在轻描淡写的继续给虽然干劲十足，但同样也信心不足的杜爹和杜妈鼓劲。那边儿，杜皓宇他们已经从淘换书籍，到办理手续，最后到开张，兴致勃勃的讨论开了。

    就连李清源李老爷子，现在也忍不住琢磨，明天先去转哪个废品收购站比较好？

    这几年政策渐渐放宽，李清源是隔三差五的就约上沈老爷子，偶尔也会带上杜爷爷他们俩，几个老头时不时淘换一些别人眼里的“破烂”回来。那时候，几位老爷子最心疼的，就是一摞摞的书被人当成废纸处理。当时有心无力，现在，那些书倒是都能赶紧淘换出来。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说的就是杜家现在的情况。杜皓宇兄弟几个摩拳擦掌，准备休息天的时候就重操旧业。

    至于几个老爷子，有李清源这高级知识分子把关，几个老爷子现在也不带着老爱喝大碗茶，去听二胡了。现在，老爷子们改带着外国友人爱德华逛废品收购站了。

    这一天，身体已经初愈的严老头，在杜家门口来回溜达了好几趟，才堵着往家里扒拉废品正在兴头上的老爷子们。

    “我说严老头，顽固不化了不是？咱们是什么交情，还用拿这些玩意！东西一会拎回去！”杜爷爷他们看着严老爷子精神头不错，也高兴。不过，那兜东西却不怎么想收。尤其是杜爷爷，自己知自家事，宝贝孙女有那个宝贝，整天给他们弄好吃的，他们不缺严老头这一口。

    “收下，一定得收下！这是谢萱瑾那丫头的！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乡下的闺女前两天给我们送来的两斤月饼，还有几把大红枣。”严老头的态度更坚决。说到女儿和女婿时，语气也轻松不少。自己这大辈子活的也不算太亏，毕竟，俩孩子里边，有一个是孝顺的。

    听严老头这么说，又看严老头心情不错，杜爷爷也收的很干脆，“成！那就收下！前儿个，俺家芽儿弄回来好几箱子大阳梨！一会你带几个回去，秋天气候干，吃这个最祛火除燥！”

    “那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严老爷子也不客套。

    不过，看看眼前这几个面色红润没有一点烦心事的老头，严老爷子忍不住想诉诉心里的苦，“几个老哥哥，我这人性子倔，轻易不服输。可是，要说我这辈子，最羡慕的是谁，现在想想，我最羡慕你们几个现在这其乐融融的小日子。”

    严老头剖心剖肺的两句话，听得杜爷爷他们心里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严老头。

    早就看的透透彻彻的严老爷子，其实不用杜爷爷他们宽慰，“杜老哥，你以前嘴边上常说的那句话还真对，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要说我跟老伴以前真是钻了牛角尖，明知道自家的儿媳妇是个尖酸刻薄的，还是为了图清静，一忍再忍。为了给小辈们攒下点家底，省吃俭用。结果呢，我们这还没老到动弹不了的时候呢，就开始往外赶人了！”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早都扬出去了，严老爷子也不怕丢人了，“我现在是想明白了，以后啊，我跟老伴还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儿子媳妇不孝顺，我们自个疼自个！说实话，祖上传下来这进院子，我有时候真想一咬牙就给卖了！等卖了钱，我们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愿意给谁点就给谁点！”

    严老头现在是看明白了，就是有进院子在这边吊着儿媳妇的胃口，参照儿媳妇以往的人品，她以后也不可能好吃好喝的给自己养老。女儿性子温和，女婿又是个憨厚老实的，他们夫妻俩加到一块也不是儿媳妇的对手。这进院子，等自己一蹬腿，肯定还得落到儿媳妇手里。

    正听严老头诉苦的杜爷爷他们，听到这儿，赶紧打岔，“严兄弟，你那进院子现在可别卖！听俺家芽儿说了，咱这附近的院子，早晚都能变成金疙瘩！”

    杜爷爷常挂嘴边的口头禅就是，俺家芽儿说了。不过，这些街坊邻居的也早就习以为常了。都是人老成精的老人，私下一琢磨，杜老头家的小丫头说的还挺在理儿。

    “哎，不卖！真的不卖！”严老头见杜爷爷着急的模样，赶紧答应。那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说实话，那就算是自己的根，卖自己的根，自己还不太舍得。

    “那就成！严老头，我说你们夫妻俩，现在退休了，还能拿退休工资，又有宽敞的院子住，这小日子就该过的舒舒坦坦的！整天想那些没影的事儿干什么！”怕严老头琢磨他那个不孝顺的儿媳妇，几个老爷子趁机赶紧转移了话题。

    从天南地北，到家长里短，好一阵聊。

    等几个老头中场休息时，爱德华才拉住唯一能听得懂自己说什么的李清源，连比划带说。

    等李清源把爱德华的话一翻译出来，严老头赶紧摆手，“老爱，跟你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这事儿闹得，我们哪能看的这么明白！”

    爱德华听不懂，杜爷爷他们也没跟爱德华说过那天的原委，可是，猜也能猜出来那天的事情多多少少跟自己有关。所以，刚才见严老爷子心情不错，爱德华才趁机道歉。

    不过，爱德华这么一道歉，在座的几个老头对爱德华的好感又上了一层。谁说外国人粗鲁，不懂礼节的？看人家老爱，多可爱的一个老头。

    扯掰了一下午，严老爷子也彻底放下了心结。过了没几天，严家老夫妻俩托关系走后门的，就把才刚刚念初一的外孙女给弄到京城念书来了。以前，他们对不起女儿，现在，趁着他们还能照看两年，好好的培养一下外孙女，正好孩子也能给他们老两口做个伴！

    芽儿倒是听自家老太太唠叨过，那当儿媳妇的又来闹了一次。弄个外孙女来这里吃这里住，那钱还不得是老两口出！这可不行，老两口的钱将来都是自己儿子的！

    不过，听自家老太太说，严老爷子没再被儿媳妇气晕，反而中气十足的把人给臭骂了一顿。用自家老太太的话来讲，那就是被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严老爷子他们能看的这么明白，芽儿也替他们高兴。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轻易动不得怒。

    清官难断家务事，至此，杜家也把严老爷子家的事给暂且放下了。

    杜爹夫妻俩的小书店，仍在有条不紊的张罗着。除了上课，芽儿也没闲着，正抓紧时间游说最佳帮手们呢。练摊，芽儿也是前生今世第一次，有点好奇，也有点胆怯。

    本打算两肋插刀的王明娟她们，见萱瑾非要给她们提成，态度更加谨慎，当然也有点忐忑，“萱瑾，到时候我们什么书都收吗？那要是收回去，没人租，不是就赔本了吗？”

    “收！什么都收！”赵卫红大大咧咧的把话头给抢了过去，“这还用问！萱瑾自己都说了，一本书给咱们两毛钱的提成！你想想，咱们今天只要收一百本，咱们一人就能分五块钱！姐妹，那可是五块钱啊！都是半个月的生活费了！等分了钱，我请姐妹们去吃红烧肉。”

    “要是收两百本，咱们就一人十块钱！学校那么大，两百本旧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我得算算，十块钱能吃几次红烧肉？”赵卫红有点陷入红烧肉的臆想。

    芽儿见赵卫红说到五块钱时，竟然两眼放光，心下好笑，“对！卫红姐说的对，只要是书，咱们就收！”

    现在念大学虽然有补贴，但也刚够不饿肚子罢了。想买点参考书，想买支钢笔，都得从伙食里面省。王明娟她们三个更是如此，一点一点从肚皮底下省下来的钱，还要给老家寄回去。

    “好！那等到了下午，俺们使劲吆喝！”王明娟她们见芽儿说的肯定，又见赵卫红说到拿钱时态度大大方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偷不抢，她们这也是凭劳动所得！

    “不用你们吆喝！等一会，我去广播站让播音员帮咱们喊两声，绝对比明娟姐的嗓门大。”芽儿见三个姑娘，从刚才的不安，到被赵卫红鼓动的跃跃欲试，心里也高兴。

    不过，吃过午饭，芽儿还没去广播站广播，那边，广播站先广播出来她的名字了。

    “萱瑾，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可以说是侠肝义胆的赵卫红，怕跟上次一样，自己护着的小姐妹再被教导主任训个狗血淋头。

    “不用！老爷子们太威严，你没看见，现在教导主任每次见到我，都会自动退避三尺吗！”虽然哥哥们现在还只是小鱼小虾，可沾翟爷爷的光，芽儿也算感受一次官三代的好处。

    芽儿对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也算熟门熟路。上了二楼，门口站定，并没有关门的办公室里，教导主任一脸客套的跟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交谈。那个五官深邃，阳光俊朗的混血儿听见动静，往门口一看，oh！小精灵比报纸上看到的还要轻灵脱俗。

    不过，行动快于思维，人早就站了起来。阳光帅气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一口还算地道的中国话脱口而出，“你是杜萱瑾！萱瑾妹妹！”

    芽儿愣了，萱瑾妹妹？这是闹得哪一出？

    不过，看到同样一脸惊喜的老者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莫非真的是来认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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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有不少称呼,亲近的人,通常都叫“芽儿”。像赵卫红这么样的，平时都叫“萱瑾”。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叫“萱瑾同学”。

    当然，像杜爷爷和杜爹他们,现在偶尔还会肉麻兮兮的喊一句,“小棉袄”“宝贝闺女”。这类称呼，不提也罢。

    不过,像刚才那样,被一个阳光帅气的混血帅哥叫“萱瑾妹妹”,这个称呼的确与众不同,也给了芽儿一个很好的提示。

    芽儿在打量眼前明显是祖孙俩的两个人,迈克的眼睛也没闲着。在华盛顿轰动一时来自东方的小精灵,小可爱，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虽然爷爷还没开口，迈克自个先认定了。

    这里就是爷爷心心念念的根！眼前这个身材娇俏玲珑，相貌精致脱俗，而由内而外的气质，更是钟天地之灵秀的女孩儿，竟是自己的亲人！尤其是，这个宝贝妹妹，比在报纸和电视上的，更加清新淡雅。

    迈克人高腿长，在芽儿还在愣神的时候，已经走到芽儿跟前，想给芽儿来个亲人间的拥抱。不过，迈克的动作慢了小半拍。胳膊才刚伸开，就听旁边白发苍苍的老者轻轻咳嗽了一声。

    老者虽然m国也生活了大半辈子，可是，他骨子里始终是那个内敛的近乎守旧的中国老人。虽然人常说，耳熏目染，可是，这么多年下来，老者还是不习惯西方国家的某些礼节。

    这样暗含警告的咳嗽声，迈克没少听到。无奈朝芽儿耸耸肩，乖乖的把手放了下来。

    芽儿看着眼前正挤眉弄眼的阳光俊男，心下好笑。不过，等见到这个疑似堂哥，什么事都要跟翟爷爷比一比斗一斗嘴的爷爷，这回在翟爷爷面前，估计腰板又要直上两分了。迈克虽然没有翟哥哥看着那么精壮，可是只看身高，却是一点都不输给翟哥哥。

    老者边警告孙子，也在打量眼前的女孩儿，想从女孩儿身上寻找到故人的回忆。“小同学，请问你的家乡是不是f省青山县的清河湾？还有，你爷爷的名字是不是叫杜永荣？”

    “我爷爷的名字是叫杜永荣！请问您是？”眼前老者神情激动，真的上门寻亲来了？

    芽儿心里当然高兴了，虽然自己还没从眼前这位老者身上发现跟爷爷有任何共同点。不过，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虽然跟爷爷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只要是爷爷想找的人就行。

    听了芽儿的肯定，老者一时间激动的不能自已，略显松弛的大手紧紧的握着手里那根拐杖，嘴巴张了又张，最后才压下激动的情绪，回道，“我是，”

    芽儿的一颗心正提到嗓子眼上，老者说到这儿，却不由停顿了一下。然后看了眼教导主任，考虑是不是找个地方再说详情。

    教导主任本来就是个胆小怕事，也可以说是很识时务。上次那一场风波，差点吓破他的胆。虽然刚才一直没打听出来这位老者的底细，不过，教导主任知道，最起码杜萱瑾自己就惹不起。这会，教导主任很有眼色，“老人家，我现在要到校园里巡视一下！这样吧，你们离开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就行！”

    教导主任没等老者出声拒绝，已经背着手满校园溜达去了。

    迈克扶老人坐下，收到老人给自己的一瞥，心里的好奇心虽然能杀死猫，可是，还是乖乖的去外面等着。

    芽儿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莫非自己会错意了！

    一老一少，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说了十几分钟之后就出来了。不过，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对出生在和平年代的芽儿来讲，比看抗战片都要惊心动魄，还要来的心疼和心酸。

    说实话，从办公室里出来后，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芽儿还真不太乐意把人领家去。不过，对于这个内疚了一辈子，万里迢迢主动送上门来的爷爷，芽儿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决定权。

    带祖孙俩回家之前，芽儿拐了个弯，先去了一趟宿舍。以自己对赵卫红的了解，要是自己就这么回去了，这姑娘等不到人，到时候估计敢把教导主任闹个天翻地覆。

    不出芽儿所料，芽儿这还没进宿舍楼，赵卫红先风风火火的从宿舍楼里出来了。看见芽儿，赵卫红先是上上下下一阵打量，就怕被教导主任下黑手。

    没想到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一场无声话剧，再看看新得的小妹妹那张眉目精致如画的脸上，浓浓的无奈，开朗热情的迈克不由笑了出来。

    赵卫红性格再大咧咧，在这么一位阳光帅哥的面前，也有点不好意思。捣鼓了芽儿一下子，轻声跟芽儿咬耳朵，“萱瑾，这位是谁啊？”自己跟萱瑾在一起，不仅有好吃的，还能看帅哥，真真是秀色可餐啊。

    “你好！我是萱瑾的哥哥！我叫迈克！”迈克大大方方的要跟赵卫红握手。

    向来很哥们的赵卫红这会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一跺脚，线条优美的腰身一扭，蹬蹬蹬的就往女生宿舍躲。那个英俊阳光的混血帅哥竟然听得懂中国话！长这么大，赵卫红第一次学会了女孩子特有的“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的捂脸动作。

    迈克一头雾水，手还没来的及收回来，中国的女孩子都这么内敛羞涩吗？

    “走吧，咱们回家！”芽儿也朝迈克做一个无辜的耸肩动作，虽然眼前这个男色确实不错，可是赵卫红姑娘的反应也太大了点吧！

    杜家离b大并不算特别远，老者也不愿意坐公交车，他更想多看看周围的变化，多摸摸那些写满历史沧桑青砖墙。

    老少三人到家时，家里几位老爷子刚刚午休完，这会，正坐在葡萄架下，听曲儿喝茶醒觉。几位老爷子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哟，宝贝孙女咋领了俩人回来。

    老者是近乡情怯，芽儿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有迈克已经激动，又自来熟的跨过门槛。

    虽然没弄清楚那个是正主儿，可是，迈克却一点不受影响，走到几位老爷子跟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还不忘问好，“大爷爷好！各位爷爷好！我是迈克！”

    几个老爷子一听，愣了？又来上门提亲来了？不过，他这称呼也不对啊！仨老爷子，也只有杜爷爷是家里的老大！这声大爷爷喊得有点让人深思。

    杜爷爷也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看向门口还没进来的老者。

    不过，只那一眼，杜爷爷的心顿时空落落的。不管有过了多少年，自己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亲兄弟，自己能不认识！门口这个人不是自己兄弟！可是，人既然找上门来，这个孩子又叫自己大爷爷，这些只能说明一件事儿，自己的兄弟已经不在了！

    杜爷爷这么一想，那颗心就跟被挖了一个大窟窿似的，怎么堵都堵不上。一直支撑着老爷子的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坍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人已经没了！

    李清源和翟明山也都不是外人，也都知道杜爷爷还有俩兄弟，当年参军之后，就没了音讯。这会，见杜老头这老泪纵横的模样，俩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芽儿没想到迈克这么激动，自己已经开口叫人。更没有想到爷爷从那一声称呼，和那一眼，就已经猜到了真相。见爷爷这幅模样，芽儿心里只剩下心疼，更后悔自己的莽撞。

    而一直近乡情怯，愧疚难安的老者，更恨不得给莽撞的孙子一拐杖。不过，这更要怪自己，怪自己为了心下稍安，一直告诫自己，季诚的大哥就是自己的亲大哥。可是，自己真正要做的，就是跟这位老大哥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看看这位老大哥的模样，老者知道自己以前都是自欺欺人。这会，甩掉手里的拐杖，扑通一声毫不犹豫跪倒在杜爷爷跟前，“杜大哥，对不起！我欠了季诚一条命。您要是不嫌弃，从今天起，我就是您亲兄弟！”

    迈克已经呆了，从刚才就已经呆住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爷爷从来都只是告诉自己，自己有亲人在中国，有个豪爽热情的大爷爷！可是，如果自己没理解错的话，眼前好像不是自己一直认为的那样！

    杜爷爷心里的悲痛，被眼前这位被自己看着还显老的老者这一跪，给跪走了七分。杜爷爷的行动快于思想，满是厚厚的茧子的大手，已经拉住老者的胳膊。

    一腔热血去保家卫国的兄弟没了，自己能怪谁？怪眼前这个自责不已，又满脸愧疚的老者？怪他万里迢迢专程来跟自己说对不起？自己谁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那个动荡的年代。

    可是，这些，杜爷爷心里虽然都明白，不过，心里的那些悲痛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散的。可眼前的老者，却也被杜爷爷牢牢的按到旁边空着的椅子上。

    后院，正接电话的杜奶奶，虽然听见前院一阵闹腾，不过，老太太的神色却是难得的轻松。把电话搁倒八仙桌上，算是小脚的老太太，步子迈的那叫一个快，声音那叫一个轻快，嗓门那叫一个嘹亮，边往前院走，边喊，“老头子，老头子，快！电话！电话！”

    走到前院，见院子里多了一位不认识的老者，又看见老伴脸上那还没有来得及掩饰的悲痛，老太太不由一愣。不过，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个消息，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赶快去接电话！刚才建民打电话过来，说咱们家老三季诚，带着孩子回咱们清河湾探亲去了！”

    老太太兴奋的话音还没落下，除了老爷子们那几只爱鸟的叽叽喳喳的叫声外，寂静一片！

    杜爷爷现在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发懵，刚才这老头不是说自己兄弟没了吗，咋那边打电话说，自己兄弟回清河湾探亲去了！

    就是泰山崩于前都能不动声色，人称铁血阎罗的翟明山，和从来都是儒雅、从容的李清源，俩老爷子这一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莫不是刚才看见这位老者满脸真诚的歉意和愧疚，他们都要以为这老头是跟大家开玩笑来了。

    前一刻，老杜刚从这老头这里听说人已经没了，后一刻，那边人家已经回清河湾探亲去了！莫不是，这位老者弄错人了！

    一直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的迈克，现在是彻底迷糊了。至于老者，现在脑子也是嗡嗡响，莫不是自己真的找错人了。

    杜奶奶见老伴呆愣愣的，跟傻了似的，以为老伴高兴坏了，忍不住又催促一声，“老头子，傻愣着干什么呢！那边还等着跟你说话呢！”

    芽儿是第一个从这出似惊似喜的闹剧中回过神来的，“走，爷爷，去接电话！”

    “哎！去接电话！接电话！”杜爷爷本能的附和孙女，脑子一时间是转不过弯来了。不过，潜意识控制着，杜爷爷的动作倒是一点都不慢。

    虽然还处于迷糊状态，同样的，这一点都不耽误呼啦啦一行人跟在杜爷爷后面去听电话。

    那头，很少打电话的杜家二叔杜建民，好不容易才听到那一头有动静了，赶紧喊了一嗓子，“爹，俺三叔还有三叔家的兄弟来家里探亲来了！”

    那边杜建民在喊，这头杜爷爷也再喊，“真是你三叔不？没弄错人吧？你又没见过你三叔，咋知道他就是你三叔！”看来，杜爷爷被刚才那一惊一乍给弄的有点害怕了。

    那一头，杜建民被自家老爷子这几声喊给震得，手里拿着电话，离耳朵有八丈多远。不过，听到后面，有点委屈，“爹，俺不认识三叔！不是还有五爷爷和村长叔他们认识吗！五爷爷说，俺三叔左耳朵后边有颗小痣，二叔是右耳朵后面有颗小痣。俺刚才偷偷看了，有呢！”

    杜爷爷一听这左耳朵右耳朵的，一直发懵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先替老子好好照顾你三叔！老子现在就去订车票回清河湾！”

    喊完这一嗓子，等不及了的杜爷爷立马就要挂电话。最后关头，电话那头，杜建民同样遗传了杜爷爷，但平时很少用的大嗓门也起了作用，“爹，火车票俺早就已经买好了！等挂了电话，俺就陪着三叔他们上京城了！三叔让您在家呆着！您啊，别忘了让文昊他们去接俺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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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爷爷是出了名的急性子,俗话说,子肖其父，杜家二叔杜建民也不是什么慢郎中！

    电话这头，杜爷爷还在消化杜建民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滴,自家老三也在电话那头？杜建民那个兔崽子,刚才啰里啰嗦那么一大通，也不说早点告诉自己，老三就在他跟前！

    虽然这会儿自己还见不到人，好歹先听听声也行啊！杜爷爷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喂喂两声,不过,回答老爷子的却是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电话那头,人家杜家二叔早挂上电话了。

    杜爷爷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心里是火急火燎的。经过了刚才那一惊一喜,虽然电话那头杜家二叔说的笃定，杜爷爷心里也高兴的很。可是，没见到人，没听到声，杜爷爷他那颗心还真不敢彻底放下来。别自个在这里高兴了半天，结果又弄错了人。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有点患得患失的杜爷爷，越想心里越没准，这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杜二叔眼瞅着都能抱孙子的人了，这会，在杜爷爷心里，又成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兔崽子。

    芽儿见自家爷爷脸上似悲似喜，又盼又忧的，不由担心老爷子的身体。

    也幸亏芽儿的记忆力不错，这时候虽然还没有什么来电显示的，不过，在县里读书的时候，没少去邮局打电话！那边的电话号码，芽儿还隐约有点印象。

    不过，芽儿到底是晚了一步。好不容易弄对了，电话接通倒是接通了，可是，电话那头邮局工作人员讲，刚才打电话的中年男人早就跑没影了。

    正眼巴巴的瞅着孙女的杜爷爷，一看芽儿的表情，心里无奈，只能骂了一句，“杜建民那个兔崽子真该是属兔子的，比兔子跑得都快！”

    既然这样了，杜爷爷再心急也没有法子了。等吧，等到后天早上，自己就能见到亲兄弟了。杜爷爷心里虽然依旧有点不可置信，不过，这次老爷子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杜爷爷的情绪终于平复的差不多了，屋子里的老老少少也有点等不及了。

    到现在，刚才那一出和眼前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伙也都是自个在自个心里揣摩。内里究竟如何，大家还真不大明白。

    最不好意思和最心急的，却是万里迢迢上门寻亲的老者，杜利白。青山县清河湾，杜先荣，这九个字在脑子里盘旋了几十年，难道说自己真的记错了。

    至于迈克，现在只顾着幽怨了。自己才刚刚新鲜出炉的妹妹，转眼间又不是自己的妹妹了。来中国之前，自己可没少跟同学和朋友吹嘘，那个东方小精灵小可爱，是自己的妹妹。

    更何况，刚才由于自己嘴巴太快，还害的老人家伤心一场。要是自己的嘴巴能慢上一会儿，先接通这个电话，也就不会有这场乌龙戏了。

    不过，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杜爷爷刚才被吓唬的不轻，可是刚才那个电话，却也是治疗杜爷爷心病的最好的一剂良药。

    “虽然两边好像弄岔了，不过，不管咋说，这都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大兄弟，你跟俺说说，说说你的情况。说不定，今天这事儿还真是巧上加巧了。”杜爷爷一扫脸上接电话之前的悲痛，神情轻松很多。

    杜爷爷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支着耳朵听。仨老太太刚才一直在后院，都还不知道这位老者是干什么来的呢。

    上门寻亲的杜利白，握了握手里的拐杖，先道歉道，“杜大哥，今天是我们莽撞了。”

    道歉的话，杜爷爷不乐意听，“兄弟，还叫啥杜大哥，就叫我大哥！不管今天这事儿是不是巧上加巧，还是真弄茬了，上门就是缘分，你要乐意，以后我就是你亲大哥，你就是我亲兄弟！万里迢迢过来寻亲，就为了你这份心意，就值得咱们兄弟相称。”

    从登门拜访到现在，虽然才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却足够让老者了解杜爷爷的性格和为人。杜利白自己心里也隐约生出一个念头来，或许自己真没有找错人。

    “大概三几年的时候，我正好在上海的一家洋行工作，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杜季诚同志。几个老大哥都是那个年代的人，想必都知道，那个年代正是咱们中国内忧外患、最艰难的时候。说实话，当时的我，是武不成文不就，更不用说扛起枪上战场杀鬼子了。当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吁更多的爱国民主人士，呼吁更多的国际和平人士，为抗战的英雄们筹集药品物资”随着杜利白讲述，所有人似乎又都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杜利白虽然讲述的很平淡，但对出生在和平年代的芽儿来讲，眼前犹如上演了一部最真实、最惊险的抗战大片。

    杜利白因为在洋行工作，利用工作之便，为抗战筹集了很多药品物资。而杜季诚正好是当时s市党的地下组织的一员，除了要隐蔽发展群众组织外，更重要的任务，却是保护那些爱国民主人士的人身安全。

    杜利白的行动被人揭发告密，随之而来的就是从出不穷的刺杀和暗杀。一次、两次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从虎口脱险，杜利白当然会怀疑每次都会凑巧碰到的杜季诚的身份。只不过，当时俩人心照不宣罢了。

    最后一次，杜利白只记得肩膀受伤的自己，被杜季诚塞到洋行的保险柜里，杜季诚拖着受伤的腿引走了那些人。那是杜利白最后一次见到杜季诚，手里还拿着杜季诚塞的纸条，纸条上写着“青山县、清河湾！杜先荣！”几个字。

    明白当时情势紧急的杜利白，当然知道这纸条的含义，那就是一封简短的遗书。

    随后，受伤的杜利白面对不眠不休的暗杀，无奈选择和m国人的未婚妻去了m国。

    不过，从那以后，直到今日，那简简单单九个字的遗书，还有那条受伤的腿，长长的血迹，杜利白没一日能够忘怀。

    杜利白的回忆讲述的平白无奇，几位老爷子老太太的表情也都一如刚才，缓和从容。不过，俩出生于和平年代的年轻人却都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眼圈都红了一圈。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杜爷爷见宝贝孙女有点受惊，赶紧吆喝两声，“兄弟，你看咱们都姓杜的，你要是在国内没啥亲人了，也不嫌弃俺是大老粗，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

    “那我就不客气，喊一声大哥！”愧疚不安了大半辈子，从踏上祖国这片土地心就一直忐忑不安的杜利白，听到这句跟几十年前如出一辙的话，心第一次彻底放松下来。

    “哎，兄弟！”杜爷爷这声兄弟喊得那叫一个响亮，然后开始自己招牌式的招呼，“兄弟，既然你喊俺一声哥，你就听俺的！一会儿，等俺那几个孙子下班回来，让他们跟着你这莽撞小子去搬行李！正好老爱昨天刚搬走，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

    因为刚才这一出太过跌宕起伏，一时间，也没有人能顾得上给爱德华翻译翻译是怎么回事。这会儿，李清源正跟爱德华讲解这出认亲记。

    爱德华正听得目瞪口呆，这会听见那声老爱，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倒是吓了李清源一跳。

    可是，虽然过程很跌宕起伏，不过，结果却是皆大欢喜。

    中午的这顿午饭，众人吃的开怀，杜利白吃的热泪盈眶，平常的饭色里有家的味道。至于，第一次吃到地地道道的中国菜的迈克，一顿午饭，只顾着跟爱德华老先生交流心得了。

    爱德华虽然昨天已经搬走了，可是，这位老先生现在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中国家常菜的味道，这不，今天一大早，就胃领着腿，主动上杜家吃饭了。不过，老管家他们没爱德华的适应能力，所以也没这口福了。

    吃过午饭，迈克支着耳朵听老爷子们忆往昔岁月，而芽儿也没能返回学校。因为芽儿发现，家里几个老爷子都是能折腾的主。

    虽说杜利白老爷子描述的够详细，杜爷爷也辨的认真，两下一对比，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可是，芽儿没想到，翟爷爷竟会突发奇想，打算把公安局现在那什么画像的一套用到这上面来，而且老爷子们还那么支持。

    这画像，当然不可能真去公安局找专家画，任务不出意外的还是落到了芽儿的身上。在几位老爷子的眼里，自家宝贝孙女就没有不会的。

    杜爷爷这边嘀咕这只眼睛画小了，那边杜利白老先生又说鼻子扁了，也幸亏另外几个老爷子对画像上的人都是未曾谋面。不过，就是只有俩老爷子在耳边闹腾，芽儿也不由一头黑线。

    傍晚，等杜爹和杜妈还有杜皓宇他们都陆续下班回来，一屋子老老少少正对着一张肖像画，评头论足呢。而且，平时都热汤热菜准备好了，今天还是冷锅凉灶，哪有人顾得上做晚饭。

    至于家里又多了俩人，杜爹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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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突然出现一位他们从未听说过的“叔叔”“叔爷爷”,杜爹他们却不怎么大惊小怪。

    这么多年,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家简直就是一块风水宝地，还有那什么梧桐树。不过，引来的可不是什么金凤凰,通常引来的都是俗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中的老寿星们。

    说实话,听着杜老哥语带骄傲的介绍儿孙们，杜利白也好奇杜家这个目测超大规模的家庭。刚下班回来的杜建国,自己还能一眼猜得出来应该是一家之主。可是,其余四位老大哥老大姐在杜家明显也都是主人姿态！几十年,内心第一次这么宁静的杜利白,好奇心有点蠢蠢欲动了。

    虽然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可是,要彻底弄清楚并不复杂的人物关系，杜利白也有点吃力。老杜家人丁兴旺，人数确实有点多。

    等寒暄完，众人早就饥肠辘辘了。因为下午只顾着回忆往昔岁月了，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做，所以只能吃的简单点。就着小凉菜，老人喝鸡汤面，年轻人吃凉拌面。

    杜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算是客人的几位也都很能入乡随俗。客厅里，哧溜哧溜吃面的声音做背景，有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忆岁月流逝的感慨声，还有老少俩地道外国佬叽哩哇啦声。迈克和爱德华老先生俩人，对杜妈的手擀面很捧场。

    晚饭后，见自家老爷子拉着刚新上任的爷爷压根不松手，该咋办，杜皓宇他们都心知肚明。也不用老爷子吩咐了，叫住搬着小马扎准备旁听的迈克，“迈克，先带我们去拿行李。”

    “芽儿妹妹，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迈克现在一会也不想离开的，其实是今天这一波三折才得来的妹妹。

    杜皓宇他们一听迈克这话，心知不对。搬行李哪是自家宝贝妹妹能干的活？虽说有句老话，叫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不过，杜皓宇他们可都曾吃过一次亏了。虽然还没跟翟耀辉分出胜负来，不过，兄弟几个到底吃一堑长一智，警惕心敏锐的嗷嗷的。

    这会，再看看迈克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宝贝妹妹的表情，兄弟几个顿时警觉了。他们都知道，虽然都姓杜，可说到底，这位爷爷跟老杜家真没任何血缘关系。

    “走了！迈克！”相比平时总是对翟耀辉的不假颜色，杜皓宇兄弟几个对迈克要和气的多。其实，向来很有默契的几个人都打着，借这假弟弟的名头，让翟耀辉吃一回憋的主意。

    这边，杜妈的手脚很利索。爱德华老先生和艾米丽昨天下午才刚搬走，房间正好是现成的。这会，只要铺上浆洗干净的铺盖，直接就能入住。

    那边，杜皓宇他们的动作也不慢。人多力量大，杜利白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虽然多，可是，兄弟几个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不过，看着客厅里左一箱右一箱的礼物，杜利白老先生反倒有点不好意思送了。

    刚才，小丫头啪啪啪拿着相机，一阵猛拍。电视机被调成了静音，连茶机上那个小筐子里，都有不少巧克力之类的西式糖果。至于那些营养品，就看几位老大哥和老嫂子一个个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模样，比自己这小好几岁的人都要精神。

    可是呢，杜利白老先生不好意思送，杜爷爷却收的十分开心。杜爷爷性子直，只要觉得这人对了自己的脾气，从来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轻还代表情意重呢，更何况这一箱子一箱子的，可都是这兄弟万里迢迢特意从m国带回来的。不图这些东西，就为了这份浓浓的心意。

    生活了一辈子，杜奶奶还能不知道老伴的德行。不过，杜奶奶也知道老伴脾气是改不了了，只好在旁边使劲的拽了拽老伴的衣角，杜爷爷这才总算是没立马打开礼物看。

    说杜爷爷心粗吧，有时候又细心的很。虽然这会儿，杜爷爷的精神仍极度亢奋，仍很想接着杜利白好好唠叨唠叨自家老三的事儿。可杜爷爷也看出来了，这刚认的大兄弟身体不咋地。

    不用宝贝孙女出手，杜爷爷自个都能看出来了，就一个字，虚。既然人家喊自己一声大哥，改天让自家芽儿好好给这大兄弟调养调养。

    这边，安顿好杜利白祖孙俩睡下。那头，翟老爷子的勤务兵也准时来接人了。

    等需要休息的也休息了，不想离开的也离开了，可杜爷爷依旧精神抖擞。

    “明天你们到了单位，后天能请下假来的都给我请个假！后天一早，跟老子去车站接人。”杜爷爷拍板道。

    “哎，爹，您放心，那可是俺亲叔，皓宇他们的亲叔爷爷，大小江大小海他们的亲三姥爷，俺们保准不会给您老丢面子！”杜爹边立军令状，边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这么多年，杜家一家，不管当年日子过得有多情苦，不管怎么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只一点，和和睦睦，其乐融融。杜爹和杜妈他们都没长那根弦，不知道有些人明明是亲兄弟，还会去计较那点得与失。这夫妻俩只知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道理。

    杜爹这个当家的发话了，杜妈考虑的更周到，“爹，那明天一大早，俺就把俺们现在住的那房间拾掇出来！正房还是让三叔这当长辈的住！要不然，俺心里也不踏实。”

    “哎！”杜爷爷搓着手里的文玩核桃，答应的干脆。杜爷爷从来不觉得自己偏心大儿媳妇，俗话说将心比心，大儿媳妇做的比亲生闺女都贴心！

    不过，看着叽叽咕咕商量怎么合并房间的几个孙子外孙，杜爷爷突发奇想，忍不住提议道，“要不咱们搬家？干脆搬到大院那边去住！那边我看着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爷爷（姥爷），咱们真的要搬吗？”杜皓宇哥几个问的异口同声，语气里更是跃跃欲试，他们眼热那大宅院好久了。

    兄弟几个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话，真的很有道理，由俭入奢易。小时候，五、六个半大小子挤在一张炕上，也没觉得挤得慌。那时候，跟小伙伴一比，家里那五间大瓦房够有面子。

    等搬到这两进小院，当时觉得院子够宽敞，最关键的是一人一个房间。开始注意个人隐秘的兄弟几个觉得有一个私人空间，那叫一个自在。可是，照目前的形势，老爷子老先生一个个来，他们的美好日子估计要一去不复返，又要闻兄弟的臭脚丫子味了！

    兄弟几个从小到大，可以说是挨杜爷爷的大鞋底长大的，他们还没撅屁股呢，杜爷爷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看看迫不及待的几个小子，杜爷爷也懒得计较。当然，搬家的念头也没打消，大手一挥，“搬！”

    “行了！说风就是雨的！老三他们后天一大早就到了，这个时候，你闹哄哄的搬什么家啊！那边院子多大，这边院子才多大？就是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就是光拾掇，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拾掇不利索。让他们哥几个先挤两天，等把老三安顿妥当了，咱们再慢慢拾掇那边！”杜奶奶说的很和声细气，却给满心期待的祖孙几人浇了一盆冷水。

    这边自己刚跟街坊邻居住熟，老太太有点不舍得。那边的大院子虽然好，可是高门大院的，跟街坊邻居打交道都不方便。

    老伴发话了，正在兴头上的杜爷爷不由讪讪不语。不过，杜爷爷觉得自己必须要重申一句，这不是自己怕老伴，是老伴说的有道理，看李老哥他们不赞同的眼光就知道。

    杜皓宇他们是浓浓的失望，搬到那边，他们不仅有一间带洗手间的卧室，还有一间小书房。可是，老太太说的也有理，不是想搬就能搬的。所以赞同声也格外有气无力，“哦！”

    李清源老两口，虽然被兄弟几个一致认定为是家里最权威，最具威严的。可是，这老两口也是在讲原则的前提下，最稀罕孩子的。

    “反正这边也快住不大开了，我看，就让皓宇他们先搬到那边住！他们顶多也就一床铺盖，一箱子衣服，搬起来也快。咱们这些老的，还是在这边，稍微紧巴点也热闹。”李清源慢里斯条的做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

    李清源话音还没落，杜皓宇他们嗷的一声，差点蹦起来。李爷爷不愧是最有威严的。

    杜爷爷一看几个孙子、外孙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说什么。算了，李老哥可是高级知识分子呢，就让李老哥帮自己继续调教这群皮猴子。

    杜皓宇他们刚才喊完那一嗓子就后悔了，这会，见自家老爷子不跟他们计较，一个个溜的比兔子都快，赶紧回房间收拾打包行李去。

    几个小兔崽子都已经跑了，杜爷爷也没继续讲杜家家谱的兴致了。散场，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亲人。

    西厢房，芽儿洗漱完，正斜靠在床头看书，就听门口自家老爷子隐隐约约的喊声，“芽儿，睡了没！”

    芽儿吓了一个激灵，趿拉着鞋，赶紧给老爷子开门，“还没！爷爷，您怎么还没睡啊？”

    听宝贝孙女这么问，杜爷爷挠了挠脑门，难得不好意思了一回，“那啥，今儿个太高兴了，有点睡不着！”

    “那我给爷爷按一按，省的您精神一直这么紧绷着！”芽儿说着，把老爷子往椅子上一按，白白嫩嫩的小手，在杜爷爷刺拉拉的头皮上按摩起来。

    也幸亏爷爷身子骨向来硬朗，要不然，今天这又惊又喜的，肯定受不住。

    “哎！那芽儿就给爷爷随便按一按！”宝贝孙女孝顺，杜爷爷乐得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对了，芽儿，你那宝贝里面有没有小杂鱼，柳根、白条、麦穗鱼啥的都行。菜市场都是大鱼，大鱼炖出来没那个味。你三爷爷小时候，就爱吃杂鱼焖饼子。小杂鱼用大酱炖上小半锅，周围再贴上玉米面饼子。最后鱼刺都炖的烂烂的，他六七岁的时候，都能啃上三四个大饼子。”

    “有！俺爷爷说有，它就得有！不过，杂鱼焖饼子，爷爷光这么一说，我都快流口水了！”灯光下，芽儿看着自家老爷子已经放松下来的神情，语气更加轻松。

    “嗯！还能裹上面糊糊，用油一炸！焦黄焦黄的，把鱼刺都能炸酥了！对了，还有！芽儿，明天咱爷俩一起去菜市场转转。顺便你再给爷爷你弄点山栗子、山核桃啥的，再弄点野果子。”杜爷爷一点一点的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光。

    “好！明天还可以让奶奶先把山栗子炒出来！”

    “哎！再买几斤上好的五花肉！明晚晚上就用小火炖上！后天，烧个红烧肉，做个回锅肉。你三爷爷爱吃那一口肥的。那时候日子穷，别说平时了，就是过年，能闻上个肉腥味就不错了！有一年，我给你俩叔爷爷在山里弄了一只梅花鹿，那时候县里还有地主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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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7

    <li>

    昨天晚上,老爷子讲兄弟杜季诚四岁的时候,还会在炕上画地图。只要那天早上画了地图，就是一副吭哧吭哧要哭不哭的表情。当然，杜爷爷也讲到杜季诚还半大小子的时候，有天早上,竟然孵了两只小鸟出来。

    杜爷爷绘声绘色讲到那一段的时候,祖孙俩当时都乐的差点断了气。

    那年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清贫,常年不见一滴油星。所以,树上的鸟蛋,水洼里的泥鳅,田头的青蛙,草丛的蚂蚱,都是山里的半大小子们解馋尝荤的好东西。

    杜季诚是家里的老小，性子最机灵、调皮，爬树掏鸟蛋下水摸泥鳅也最拿手。有一天下午，杜季诚又掏了一窝鸟蛋，当时不舍得吃，就一直放怀里小心翼翼的揣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怕俩哥哥偷吃自己的鸟蛋，特意捂到被窝里。平时睡得四仰八叉的人，那天晚上，睡得那叫一个老实。第二天早晨，半睡半醒的杜季诚突然觉得被窝里湿漉漉的一片。猛然想到自己的鸟蛋，杜季诚一个鲤鱼打挺，薄被子一揭，坏了，鸟蛋吃不成了。

    当时，两个当哥哥的对杜季诚那点偷偷摸摸的小把戏心知肚明。不过，俩哥哥也够无良的，故意不点破，还特意笑话老三眼看都快娶媳妇的人了，竟然还在尿床，最关键的是还会下崽儿，虽然是两只小鸟崽儿。

    当时，杜季诚是撅了三天嘴，没搭理俩哥哥。昨天晚上，同样无良的祖孙俩却笑的岔了气。送爷爷回房休息后，芽儿似睡似醒间，还在琢磨，要是明天看到自己这个小爷爷，自己会不会就想到这事儿，那时候不会回再笑了场？

    芽儿昨天晚上一夜好梦，当然还梦到还未谋面的小爷爷孵蛋的画面。不过，芽儿睡得香甜，也比不上自家老爷子的精神头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这两天的杜爷爷。杜爷爷还盼着呢，自己给宝贝孙女打打掩护，让宝贝孙女多倒腾点山里人才有的稀罕吃食儿。这天一大早，天才刚刚蒙蒙亮，杜爷爷就又跑到门口叫人了。

    睡眼朦胧的芽儿，被自家老爷子拉着往早市那边溜达。

    “你小爷爷最爱吃甜的！”杜爷爷刚说完，左手一包糖耳朵，右手一包豌豆黄。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祖国大地，小摊小铺又重见天日了。

    “你小爷爷爱吃香喷喷的大肥肉！”同样没多大会，左手提着一条有三寸膘的上好五花肉，右手拎着四只猪蹄子和一只刮干净的猪头。

    也幸亏杜爷爷的体格好，芽儿还有一个宝贝当作弊器，要不然，就冲杜爷爷的这个也想买，那也要买的劲头，这一老一小绝对提不动。

    芽儿看这自家老爷子竟又在插满了糖葫芦的稻草木桩子前站定，真是哭笑不得了，“爷爷，糖葫芦放到明天就化了。再说了，小爷爷现在也不一定爱吃！”

    “没事！咱们一会儿先带几串回去给你利白爷爷他们尝尝！明天让大壮他们早点过来买！”杜爷爷说着，已经从木桩子上扯下八串糖葫芦。

    看看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被吓坏了的表情，芽儿无奈，赶紧付钱。

    等祖孙俩大包小包的从早市出来，半路上正好碰到过来接人的杜皓宇和郭小海。

    刚才家人起床后，发现家里少了一老一小，要不是芽儿细心特意留了一张纸条，指不定这会大家去哪里找人了呢。

    “大兄弟，迈克，来，尝尝，特意给你们买的冰糖葫芦！”杜爷爷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冰糖葫芦递给杜利白祖孙俩，害的杜利白老先生一个大红脸。倒是迈克，对这串又红又长的吃食感兴趣的很。不过，一口吃下去，小伙子立马呲牙咧嘴的，好不夸张！

    “这些小杂鱼，是我跟芽儿特意找人买回来的！老伴，一会你先拾掇一半出来，中午弄那个杂鱼焖饼子给大兄弟尝尝。另一半用盆养着，等明天老三过来，也给他弄一道这个菜。”

    杜爷爷边分他的冰糖葫芦和豌豆黄，一边指挥，“大壮，一会先把那条五花肉割小半出来，帮着剁成肉馅。另一边，都给我切成一块一块的！”

    “李老哥，吃过早饭你陪着大兄弟说话。我去那边弄点粗沙子回来，让芽儿她奶奶给大兄弟他们炒点栗子和花生吃。”

    这一大早，一家人都被杜爷爷支使的团团转。只有迈克和准时来报到的爱德华，一老一少，一口一颗糖葫芦，一口一块豌豆黄，一口一勺豆汁，吃的不亦乐乎。

    芽儿一直以为自家老爷子只擅长以武力解决呢，不过，这会，芽儿总算是见识到自家老爷子绝对是能武能文，念叨功力绝对高深莫测。

    “爷爷，上午我还有课，就先去学校了！晚上一定回来！”吃过早饭，芽儿回房间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跑。

    “爷爷，肉馅我剁好了！也去上班了！”杜皓宇抓起俩大肉包子，也往外溜。

    剩下的兄弟几个，也都有样学样，这个拿油条，那个啃烧饼，一会也不敢在家多停。祥林嫂是什么样的，他们是无幸得见。可是，祥林爷爷是啥样的，他们能想象的出来。

    几个哥哥有没有成功躲的了清净，芽儿不知道，不过，看看正眼巴巴望着自己，欲语还休的赵大姑娘，芽儿知道，不管躲到哪儿，自己是别想清净了。没想到比男同学还爷们的赵大姑娘，竟然还有这么娇羞的一面。只一个照面，这姑娘竟然就被家里那个混血帅哥给煞到了。

    芽儿在学校里被见色心喜的赵卫红折腾，杜爷爷在家里折腾，那头火车上，杜家二叔杜建民也觉得压力山大。虽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叔，跟自家老头子没啥一样的地方，也不爱板着脸，可是，自己真的不大能侃啊？

    “三叔，要不您在铺上再躺躺，先休息一会儿！咱们到京城还得有一段路！”杜建民对眼前这位鸡皮鹤发迟暮之年看着比自家老爷子显老的多老者，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不用！我精神好着呢！你再接着给我讲讲这些年咱们家的事儿！”杜季诚这一口气撑着，竟然没感觉到一丝疲惫。

    “清河，你看？”杜建民看得出来老人的身体确实不好，有点为难的看向旁边的年轻人。

    “二哥，父亲让你讲，你就给他讲讲！我也想听！”杜清河知道父亲看着随和，可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倔强的老头，左右为难。

    “哎！那俺就再讲讲！俺爷爷奶奶是娘生建设的那年没的！走之前，俩老人也没遭啥罪！”杜建民说的这，看看听得全神贯注，一脸怀念的老者，苦恼的挠挠头皮。

    “那些年头，虽然乡亲们的日子都不咋好过，可是也幸亏咱们清河湾在山窝窝里边，没咋的被祸祸！再加上，咱们家劳动力多，山上也能寻摸点吃的，好歹没有饿死人。”

    杜建民越讲越羡慕小侄女说话时小嘴巴巴巴的，都不带喘气的。

    “小子在咱家不值钱，算上桃花杏花她们姐俩家，咱们家一共十个小子。建设年底才结婚，俺们兄妹五个，现在家里就芽儿一个丫头。那小丫头是俺爹的掌上明珠，爹对芽儿是言听计从。其实，那些小子们能念大学能吃国家粮，也都是芽儿的功劳！”说到自家宝贝侄女，刚才还笨嘴拙舌的杜建民突然变得口如悬河起来。

    “三叔，到时候让芽儿给您看看腿，调养调养身体！那小丫头能耐着呢，京城里有好多大官都找她给调养身体呢！”

    杜季诚和杜清河父子俩脸上都多了一层笑意，他们看过小姑娘的报道。

    这一天，不管是对杜爷爷他们，还是对火车上的三个人来讲，都是一样的度日如年。

    就冲老爷子今天早上那个折腾劲，芽儿本以为第二天早上，老爷子一定会情绪异常的激动，想跟老爷子一起去车站接人。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再健康，情绪也不易有太大的起伏。

    可是，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才钻出被窝的芽儿，发现老爷子情绪竟然异常镇定。

    一会就能看到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杜爷爷当然高兴，可是，老爷子的高兴劲昨天都用过了。这会，杜爷爷更想在见到老三的时候，抽他几个大耳刮子，揣他两脚。为了他几十年杳无音讯，为了他到现在才重返故里。

    初秋的清晨，秋风中已经多了一股寒意，而杜爷爷的情绪也诡异的平静。宝贝孙女也要去，杜爷爷当然不舍得。不过，杜爷爷自个是一定要去的，就为了能第一时间狠狠的揣两脚。

    郭小海开着饭店的运货小卡车，带着老爷子和杜爹爷仨一起去的车站。

    到了车站，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杜爷爷在来的路上还在预想的场景一点都没实现。

    只一眼，杜爷爷就看到都鸡皮鹤发还不让孩子搀扶的老头子。当然，还有他手里那根拐杖。跟利白大兄弟手里的那根更多是用来装饰用的拐杖不一样，这老头手里的那根拐杖是货真价实的用来支撑他那条不大灵活的左腿的。

    已经龙骧虎步跑过去的杜爷爷，那一脚怎么也不舍得题出去。上前一把抱住这个已经足能当自己大哥的兄弟，紧紧的搂住。几十年没见的兄弟，竟然拖着一副破败的身躯，竟然已老如斯。在那一刹那，杜爷爷热泪盈眶，未语泪先流。

    “老三，跟哥回家！”这是杜爷爷对几十年没见的兄弟，说的第一句话！

    “哎！回家！”有大哥有亲人是黑眼睛黄皮肤的地方，才真正是自己杜季诚的家。

    旁边，杜爹挠挠头皮，看着比儿子大不了两岁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称呼？兄弟，侄子？

    “大哥，我是杜清河！”杜清河听了一路的杜家家谱，一眼就能猜出来这中年男人是谁。

    “哎，兄弟！走，咱回家！家里热腾腾的菜早都准备好了！”杜爹比杜家二叔要活泛不少，接过杜清河手里的行李就丢给郭小海，“对了，这是你杏花姐家的老二，郭小海！”

    被点名的郭小海，嘴皮子很快，喊得也很痛快，“小舅，你叫俺小海就成！”喊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小舅，郭小海没有任何压力。

    倒是杜清河，被郭小海这么一喊，有点不好意思，差点要从随身带着的小箱子里拿红包。

    车站外，人来人往的，到底不是叙旧的地方，一行人很快转移阵地。

    杜爹他们哥仨被赶到小货车的后车厢里，驾驶室里，郭小海当司机，至于老哥俩，紧紧握住兄弟的手，努力平复他们激动的情绪。

    “杜建民那兔崽子，该快的时候不快，该慢的时候不慢！前天，我这颗心就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杜建民这小子要是早打一会电话，我就不白受惊一场了。”杜爷爷见兄弟满脸疲惫，不舍得这会就追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只能随便找个话题。

    “不怪他！是我太心急！”杜季诚现在还没从真的见到家人看到大哥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不用替他说话！对了，我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呢！”杜爷爷想到家里住着的那祖孙俩，忍不住卖关子。

    杜季诚见自家大哥仍跟几十年前一模一样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心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亲切。

    “大哥，不让我惊到喜到，可不算是惊喜？”杜季诚的情绪彻底放松下来，语气也更像当年跟自家大哥斗嘴的时候的狡黠。

    “放心！绝对让你惊到喜到！可以稍微提示一下，跟你这腿有关！”近朱者赤，杜爷爷现在从宝贝孙女那里学了不少卖关子的招数。

    可惜，听到大哥说起自己的腿，杜季诚脸色发白，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而且青筋毕露，几乎要把拐杖捏碎。这条腿带给他的不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内疚，是自责，是他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隐痛。

    杜家的男人，任何时候都不能逃避责任，这是当年杜爷爷父亲常说给他们兄弟仨的一句话。杜季诚表情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松开手里的拐杖，拉起杜爷爷的手，握住那只大手狠狠的就朝自己脸上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很响很突兀，吓住了正紧盯前方的郭小海，也惊住了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再给兄弟一点提示的杜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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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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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年代的火车,很少有能够准时到达的时候,通常都是晚点的份。不过，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心情激动并不怎么亚于杜爷爷的家人，约摸着时间,准备早点到门口等着。

    杜皓宇人高腿长,走在最前边。这头刚把虚掩着的大门打开，嗤的一声,郭小海开着的那辆小货车正好停在门口。

    郭小海刹车踩得急,后车厢的仨大老爷们差点被晃了个大马趴。等三个人从后车厢跳下来,杜爹和杜家二叔这哥俩,一人一个大巴掌,啪的一声拍到从驾驶室里出来的郭小海的脑门子上,“你这个小王八蛋，急赤白脸的想干啥呢？这一路，车开的忽快忽慢，还差点撞到电线杆子上，不知道车上有老人啊！”

    郭小海捂着脑门子，心里委屈的不行，一会得找宝贝妹妹求安慰去。自己也想慢悠悠的开，把车给开的稳稳当当的。可是，小爷爷先是往自己脸上抽大耳刮子，后来老哥俩都又哭又笑的。再加上那沉闷的低气压，自己这小身板承受不住啊。早知道，就不跟皓宇争这差事了。

    男孩子要粗养，这话杜爹他们从小听到大，一直也都是这么做的。刚才那一路提心吊胆的，这会，没心情搭理郭小海心里有多委屈。兄弟俩一人一边，准备把三叔搀下来。

    门口，老老少少一帮子人，其他人的情绪还算好一些，可是杜利白老先生，这会伸着脖子，如果真是杜季诚，自己立马就可以安心的合眼了。

    先从驾驶室里出来的是一根拐杖，杜利白老先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等白发苍苍的老者从驾驶室里钻出来，就一个照面，杜利白老先生安心了。

    相比杜季诚的行动不太方便，杜爷爷的身手依旧矫健。杜季诚刚从车里出来，杜爷爷已经从另一边饶了过来。把杜爹手里的拐杖递给杜季诚，“兄弟，咱到家了！”

    “对，到家了！”压在心底几十年的大石，刚才已经在车里一吐为快。这一刻，看着门口的老老少少，杜季诚内心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宁静。

    门口的杜利白老先生，却有点按耐不住，试探的喊了一声，“季诚兄弟？”

    有点陌生称呼，有点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杜季诚已经封尘了几十年的记忆。天色还未大亮，杜季诚眯眯眼，“你是利白兄？”

    “是我！兄弟！”杜利白呜咽着，情难自已。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杜季诚认出来眼前情绪几欲失控的老者，心知肚明，利白大哥应该就是刚才大哥说的惊喜。如果当年，可杜季诚立马又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如果。如果当时换成另外一个人，自己或许比现在还要内疚和自责，就一如眼前的这位内疚了一辈子，此刻才如释重负的老者一般。

    “好了！老三，大兄弟，咱们回家！”杜爷爷上前，一手牵着一个，自己失去了一个兄弟，又得到了一个兄弟，也不算太亏本。

    不过，杜爷爷进院子之前，不忘朝郭小海抛一个眼刀子。老话常说一波三折，这话真不假。虽然心里又平添了一股无法释怀的心病，可是，眼前却是正该高兴的时候。最起码，不能扫利白兄弟的兴，不能让还活着的兄弟继续那么自责。

    正准备跟宝贝妹妹讨教的郭小海，收到老爷子的封口令，顿时是汗毛直立，立马做封嘴状。算了，这事确实不宜现在说，最起码不能在利白爷爷面前说。

    老老少少一大帮人，拥着最前面的三老头，也都进了院子。

    走在最后面的芽儿，心里有点嘀咕。刚才小海哥杀鸡抹脖子的，好像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再说了，老爷子虽然兴奋，表情也与平常无异。可是，就是因为与平常无异才显得奇怪。

    等杜爹伺候着三叔洗漱完，杜奶奶接过杜妈端上来的小碗，“季诚，先喝点小米汤暖暖胃，咱们马上开饭！”

    “哎，谢谢嫂子！”杜季诚有一种又回到小时候，重新当回孩子的感觉。

    “咱们是一家人，既然你喊我嫂子，以后就要记住了，谢谢俩字以后不准出现在咱们家！”要说现在最高兴的，除了杜利白老先生外，就是杜奶奶了。

    “哎！”杜季诚哧溜一声，先喝掉最上面那层米油皮，黏稠柔滑，满口清香，有家的味道。最后，还跟孩子似的，伸舌头舔了舔沾到嘴圈上的米油皮。

    看到兄弟刚才那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动作，杜爷爷心情放松了不少。芽儿看到小爷爷孩子气的小动作，嘴巴抿了又抿，这才没笑场。

    “大兄弟，老三，进门的饺子出门的面，昨天大兄弟来的时候，没赶上趟，今天一起补上。来，都多吃点，香菇猪肉饺子，还有老三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饺子！”杜爷爷一边坐着一个兄弟，左右开工，两头忙活。

    那边还没吃下去，杜爷爷又夹了过来，“这一盘才稀罕呢，你们更得好好尝一尝！油脂渣酸菜饺子。老三从小就最好肥腻的，老二却”杜爷爷说到这，突然顿了顿，见李老哥和老伴都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才接着说到，“老二最爱吃香而不腻的！这油脂渣是他的最爱，给他大肉片子都不乐意换！”

    杜爷爷自个圆了自个的场，可是，心情到底再兴奋起来，“芽儿，去帮爷爷拿两瓶酒过来，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爷爷跟你利白爷爷和小爷爷喝两盅。”

    杜爷爷的性子再洒脱，也经不住这么一好一坏的再三折腾，这会，只能借酒助兴了。

    大清早的喝酒？老爷子这话一出，一家人都觉出来不对劲来了。这些年，吃饭向来荤素不忌的老爷子，被小管家婆给管的是家里最注意养生的，今天这话可不像老爷子平时会说的。

    一家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芽儿，老爷子的倔性子只有芽儿出马，才能应付的了。

    “爷爷，利白爷爷和小爷爷他们的身体还都没有调整来呢！您要喝酒，可没人陪您！中午，中午让娘给您们做几道下酒小菜，咱们再喝好不好？”

    杜爷爷也注意到自己刚才表现的有点失态，再说了，也看不得孙女眼巴巴的小眼神，“好！那就中午！对了，等吃完饭，你帮你俩爷爷好好检查一体。爷爷我才是当大哥的，可不乐意反过来喊他俩大哥！”

    “包在我身上！”芽儿见老爷子恢复了一点精神头，哪能不答应。

    一大清早的，众人的胃口到底是不如中午和晚上。这顿早饭的时间，都不够杜季诚把齐刷刷一排大小伙子对上号的。

    吃过早饭，杜季诚怎么都不乐意去休息，非要跟杜爷爷接着说说家常话，跟杜利白叙叙旧，听这群大小伙子喊自个一声小爷爷。

    “对了，利白兄弟，还有老三，我都忘了问你们了，你们咋猛不丁的这个时候回家来了？”杜爷爷对这个问题一直纳闷来着。

    “还不是芽儿这丫头！”杜季诚和杜利白看看正给他们把脉的小丫头，异口同声的回道。

    “啊？”杜爷爷一头雾水，宝贝孙女在外国也那么有名了？

    说来也巧，杜利白一家人，是因为定居在华盛顿，先看到那份刊登着“寻人启事”的报道。当时杜利白老先生的第一反应就是追到中国，找这个东方小可爱确认一下。

    所以，杜利白祖孙俩，来到中国的第一站，就是去b大找杜萱瑾。

    至于杜季诚父子俩，这时候找回家，更凑巧。杜清河有位同事，芽儿他们飞华盛顿的时候，杜清河的同事刚好从纽约飞华盛顿出差。更巧的是，正好还是那群帮着提行李，办手续的年轻人中的一员。

    本来只是萍水相逢，杜清河的同事虽然遗憾再也见不到小美女，可刚开始也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随后几天，到处都是神奇的东方小精灵的报道。那人也是个有意思的，把所有的报纸都保存了一份。从华盛顿回到纽约的时候，还把报纸打包带走。

    那人对中国这个神秘国度的兴趣，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是在m国长大，但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的杜清河就成了那人重点骚扰和讨教对象。

    杜清河也是无意间看到那份“寻人启事”性质的报纸，然后就促成了父子俩这次快速高效的落叶归根行动。原来那场十年之久的动荡，所谓的小资情调和走资派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们，可以回家了。

    自己的根在哪儿，自己的家在哪儿，杜季诚早就已经刻进骨子里。回到祖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买回青山县的火车票。所以，两帮人才岔了道。

    还没完全弄明白这里面的究竟，杜爷爷已经先与有荣焉的来句，“老子的孙女真有本事！”怪不得，小孙女出国之前，老伴拉着孙女嘀咕了半天。

    “我跟你们说，咱们家芽儿从小到大”杜爷爷准备打开话茬子。

    芽儿一看，心知不好，赶紧岔开话题，“爷爷，利白爷爷和小爷爷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不过呢，常见的老年病也一样不落！”

    杜爷爷一听这个，不由停下来。芽儿见奏效，接着补充，“慢慢调养，保准没问题。可惜，小爷爷的腿是陈年旧伤了，当年又差点伤到最紧要的关节部位，目前只能这样了！”

    “没关系，芽儿，小爷爷这些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当年受伤的杜季诚，稀里糊涂的被人给带到m国。因为刚开始那几年，一直没放弃回国抗战的打算，所以结婚很晚，最稀罕小辈。

    “小爷爷，虽然我治不了您的腿，但是可以让您阴雨天的时候不再受罪。”这种陈年旧伤，最难忍受的是阴雨天或者劳累过度时的隐痛。

    “好！好！那就好！”杜爷爷比杜季诚这当事人都兴奋，“只要老三不再整天的受那份罪，即使缺胳膊少腿的都不算啥。要不然，要这些兔崽子干啥来的！”

    杜爷爷这话一出，围成一圈的兔崽子，都不由嘴角一抽，老爷子这偏心的，也太厉害了吧。尤其是也成了兔崽子一员的杜清河，被这天差地别的待遇给惊得一愣一愣的。

    这边，几个老爷子聊的高兴，约摸着杜老头差不多该叙完旧的翟明山，终于在家坐不住了，把老伴“明天再去”的话当成耳旁风，拖着老伴也溜达过来了。

    这下子，老爷子们凑齐了，中午那顿小酒也免不了了！

    看着兄弟手里拿着一面焦黄的杂面饼子，啃的高兴，看着兄弟小杂鱼连刺都不吐，嚼吧嚼吧吃的喷喷香，杜爷爷一杯又一杯，最后，杜爷爷醉了。这辈子，虽然还有遗憾，可是走的时候，总算是能合上眼了。

    安顿小爷爷他们去休息，芽儿又过来给自家爷爷端醒酒汤。芽儿能看的出来，老爷子似乎又添了一桩心病。

    “芽儿，你过来的正好！看你爷爷这眉头给皱的，我摸着额头还有点烫，别不是病了吧？”杜奶奶有点不确定的问孙女，老伴的身子骨壮的跟头牛似的，一直健健康康的。

    “哎，我看看！”芽儿把醒酒汤先放到桌子上，手指打搭到老爷子的手腕上。脉象不太稳，气息时缓时消，气血有点紊乱，似喜似悲的表象。

    “奶奶，爷爷没事，你先照看一下爷爷，我去给爷爷配点药！”芽儿说了个慌，从老爷子的房间里出来，直接去找郭小海。

    郭小海见宝贝妹妹找过来了，又听老爷子病了，立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俩老爷子外，谁让他是唯一的在场者呢。

    听郭小海三言两语讲完，芽儿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整个事情的经过了。怪不得人们常说，都源于生活。其实，那些狗血满地到处都是巧合的电视剧，也同样源于生活。

    双胞胎兄弟，因为同样的相貌，因为心意相通，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把地下党的身份掩饰的天衣无缝，工作做得顺风顺水。可是，这不是一个完美的大结局，在剧情落下帷幕之前，最后，其中一人为了保护其他的同志，暴露了。然后是隐在暗处的那个，以身犯险。

    郭小海看着脸上一会黑一会白正在发呆的妹妹，忍不住提醒了一声，“芽儿，你可别发呆，让爷爷知道我告诉你了，还不得杀了我。走了，赶紧给爷爷配药去！”

    “不用配了！心病还须心药医，配药也不管用！爷爷既然不让你告诉任何人，说明爷爷自个就能想通。记住了，不准再告诉任何人，包括奶奶！”芽儿挥着小拳头，威胁了小海一顿。

    郭小海哭笑不得，自己又得罪小公主了？

    “芽儿，配好药了？”老太太刚灌下醒酒汤，见孙女过来，连声追问。

    “不配药了！等爷爷醒完酒，我给爷爷针一下。奶奶，你去帮爷爷熬点粥喝吧！”芽儿看看老爷子眼皮底下咕噜着的眼珠子，支走老太太。

    “老头子也是的，再高兴也不能不爱惜自个！你小爷爷也喝了不少，我去给他们熬点粥。”杜奶奶念叨着，出了屋子。她能看不出来老头子是装睡的？孙女的话，有时候比自己管用。

    “爷爷，别装睡了！”芽儿一边给老爷子按摩头部，直接点醒爷爷。

    “芽儿，你知道了？”杜爷爷猛然睁开眼睛，眼神里哪里有一丝醉意。不过，昨天还是浓浓笑意的眼睛里，隐藏着一份伤痛。

    “刚刚知道的！爷爷您一点都不乖，您越这样，小爷爷心里越难受！即使二爷爷真不在了，不是咱们家不是还多了一位利白爷爷吗？

    再说了，小爷爷也不是亲眼看到的，说不定二爷爷也还健在呢。刚开始，在利白爷爷嘴里，小爷爷不也是没有的人了吗？今天还不是活生生的站在您跟前了。二爷爷啊，说不定也在呢。”自家爷爷吃过的盐比自己吃过的米都多，芽儿只是想让爷爷把心事说出来。

    “哎！还真是！”杜爷爷性子本来就很洒脱，不用人劝自己也能琢磨过来。这会，想到前天这头上门认亲，那头电话报喜的凑巧事儿都让自己碰到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巧的事儿呢。

    “芽儿，你这么一说，爷爷还真的觉得你二爷爷也健在呢！”杜爷爷拍了拍脑袋上的小手，“不用按了！爷爷想通了，不管老二还在不在，最起码你小爷爷现在能好好的站在爷爷跟前呢。不过，芽儿，你说从明天开始，爷爷就开始吃斋念佛，晚不晚？”

    “不晚！一点都不晚！不管二爷爷还在与不在，更重要的，咱们要珍惜眼前的亲人和朋友！您看，刚才小爷爷啃了四个饼子！清河叔说，小爷爷平时顶多能吃俩！”芽儿把爷爷说的高兴，随之话题一转，“不过，爷爷，您真要吃斋念佛？红烧肉，猪蹄子您都不吃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爷爷当然要吃！不过啊，你以后每个月要多给爷爷点零花钱，爷爷也能多去敬老院、孤儿院那边转转。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爷爷更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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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9

    <li>

    杜爷爷当年号称千杯不醉,中午那顿小酒当然不会真的把老爷子喝趴下。只不过,老爷子这两天的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有点借酒消愁的味道。

    刚才一碗醒酒汤下肚，这会又解开心结，有点发晕的脑袋被宝贝孙女的小手按的那个舒坦,杜爷爷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又是生龙活虎响当当的好汉一条。

    腾地一声坐了起来，“芽儿,走,帮爷爷赢你李爷爷一局去！”杜爷爷趿拉着鞋,杀气腾腾就往葡萄架下正在下棋的李清源和翟明山那边走。

    只听这龙骧虎步的动静,李清源连头都没抬,慢里斯条的放下一颗棋子,“瞧你这精神头，那就是没事了！”

    敢情大家都察觉到了？准备找李清源报仇的杜爷爷不好意思了，“嘿嘿，没事了！”

    又没什么不能对俩老哥哥说的，杜爷爷三言两语说完所谓的一波三折。然后，也不讲究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整个葡萄架下只剩下仨老头咋咋呼呼的声音，杜爷爷的嗓门最大，一会，“可惜了，李老哥，你刚才走这里就好了！”一会，“翟老头，你刚才咋走那里了！”

    见杜老头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李清源和翟明山难得没跟杜爷爷一般见识。不过，虽然不跟杜爷爷一般见识，但是同样的坚决不能听臭棋篓子的瞎指挥。

    几个老爷子这边虽然热闹，可是，大小伙子们可不敢随便往这边凑，还是听老太太们的家长里短更安全。

    杜爷爷高兴，几个电话打过去，等杜季诚傍晚一觉酣睡醒来后，家里又多了不少人。

    “泽远，记住了，从今天起，你又多了俩大叔！这是你利白叔，那是你三叔。”

    翟明山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也赶紧叫过来刚进院子的翟学文和翟学武兄弟俩。

    杜家人本来就不少，再加上翟家的一大家子也都快来齐了，熙熙攘攘一院子人。今天一下午就那些上门看热闹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杜清河和迈克这两个假洋鬼子，已经认人认的头昏脑胀，眼花缭乱了。这又来一小帮，俩人喊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才挨到开饭。

    因为杜家男人重点防护的翟耀辉不在，杜爷爷放心的让宝贝孙女辈的那一桌落座。

    翟明山看着一左一右，坐在自己孙媳妇旁边的俩假洋鬼子，尤其是俩俊朗帅气的假洋鬼子，向来是看笑话居多的老爷子第一次开始替孙子担心起来。

    也不对，那个斯文儒雅一点的假洋鬼子丝毫不用担心，人家可是孙媳妇货真价实的长辈呢。可是那个叫迈克的，开朗阳光，浪漫热情，今天一天不停的围着自己的孙媳妇献殷勤。这小子，不得不防啊。

    李清源注意到翟明山不停朝迈克身上打量的目光，笑而不语，小酒继续喝着。

    因为翟耀辉不在，杜爷爷的警惕心一下子下降到零下。这会，杜爷爷也打量着旁边那一桌，自豪的不行，“老三，大兄弟，看看，咱们家人丁兴旺吧？”

    “是啊，后继有人啊！”杜季诚和杜利白可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喜欢儿孙满堂。

    可是，这话杜奶奶听了并不怎么高兴。人丁兴旺归兴旺，可是，早就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现在却一个个还在打光棍。当年，建国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当爹了。

    杜奶奶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老太太，决定好好帮这群小子再张罗张罗。尤其是清河那小子，年纪虽然不比大壮他们大几岁，可是，毕竟是长了一辈。

    同一时间，旁边的杜清河，杜皓宇他们，都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危险，有杀气！

    这天晚上，杜爷爷才是真的开怀，真正的酒不醉人人自醉。所以，晚上，杜爷爷是真醉了。不过，即使醉了，眉角也是舒展的，嘴角也是微翘的。

    也不知道这天晚上，多年未见的兄弟俩，醉醺醺的还能说些什么。反正，第二天早上起来，眼尖的人都明显发现，原来心事忡忡的杜季诚好像也放下了所有的包袱！

    因为担心杜季诚的腿，向来勤练不辍的杜爷爷他们，难得没去公园锻炼，干脆就在院子里面抬抬胳膊踢踢腿。结果，杜爷爷他们难得偷回懒，却惹得老爷子的爱鸟不快，叽叽喳喳的叫道，“公园打拳！公园打拳！”

    清晰的吐词，清脆的叽喳声，逗乐了正拄着拐着遛弯的杜季诚，“芽儿，要是方便的话，也给小爷爷弄两只鹦鹉。要不然，就等这两只孵出小鹦鹉来，送给小爷爷也行。”

    杜爷爷和芽儿一听这话，心虚的祖孙俩都乐了。前天晚上祖孙俩刚偷说完小爷爷会孵小鸟，今天小爷爷就想要鹦鹉。

    看到心虚的爷爷在小爷爷后面，杀鸡抹脖子的给自己使眼色，芽儿忍啊忍的，好不容易才把笑声憋回去，“小爷爷，等过两天我给您弄两只比这俩还巧嘴的小鹦鹉。”

    也不知道是杜爷爷他们说的多了，还是两只鹦鹉真的成精了，芽儿这边还没说完，那边两只鹦鹉蒲扇着它们色彩斑斓的翅膀，接口了，“小心肝，你坏！小宝贝，你不乖！”

    不管自愿不自愿，因为两只鹦鹉，芽儿被动的彩衣娱亲了一回。

    因为是礼拜天，杜皓宇他们不用去上班，从大院那边过来吃过早饭之后，接着大眼瞪小眼。让他们跟宝贝妹妹似的，跟老爷子们谈笑风生，他们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事。

    杜季诚疼孩子，看着干瞪眼不敢说话的孩子，解围道，“行了，皓宇你们一会陪你们小叔和迈克在附近逛一逛，让他们看看他们的根！”

    杜爹见机，赶紧补充一句，“爹，三叔，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逛！建民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一会我带着芽儿，陪建民在京城转转，开开眼界。”

    杜爷爷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大小男子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们自个去逛吧，芽儿在家陪我们！”

    杜爷爷这话一出，大小男子汉顿时变成一张苦瓜脸，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逛的。

    倒是迈克，毕竟还没有完全认识到中国封建大家长的威严，还有那么一分胆量，“大爷爷，让芽儿妹妹跟我们一起吧！要不然，大爷爷，您看看我们又高又壮，一起出去很吓人的！”

    杜爷爷看看杜迈克可怜巴巴的表情，好歹给了他一个面子，“行了，记得早点回来！”

    “好！好！一定早点回家！”兄弟几个你捣我一下子，我拐你一胳膊肘子，嘻嘻哈哈的拥着自家宝贝妹妹出了门。

    “大哥，你有福气！”杜季诚看着娇娇嫩嫩的小姑娘，也眼馋的不轻。

    “什么叫我有福气，是咱们老哥几个都有福气！芽儿叫我爷爷，难道就不叫你们爷爷了！”杜爷爷虽然不乐意有人分走自家宝贝孙女，可是，又巴不得所有人都稀罕自家孙女。

    “是，是，我们都有福气，你说是吧，清源大哥！”杜季诚知道大哥的脾气，赶紧改了口，顺便还拉一个同盟军。

    “对！我们都有福气！不过，就怕最后这福气被翟老头那老小子都给抢走了！”李清源眼尖的看见翟明山后面的翟耀辉，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回了一句。

    翟明山耳朵尖，大脚刚迈过门槛，正好听见李清源那句话，赶紧反驳道，“行了！李老哥，你就别酸了！只要你们同意把芽儿嫁到我们翟家，我以军人的人格保证，小芽儿还是你们家的，顺便，这小子也是你们家的了。”咱不挣那些虚头巴脑的，先让芽儿变成老翟家的人再说。

    翟耀辉前天才刚刚完成任务，回到部队。昨天正在写总结报告，休假申请还没有来得及写，就收到自家老爷子十万火急的召集令。

    没想到，自己半个月没见到小丫头，小媳妇竟然又多了俩爷爷，一个叔叔，还有一个哥哥。据老爷子讲，还是很具有威胁力的哥哥。

    战场上抢的是什么，抢的是时间，拼的是速度。翟耀辉觉得，不管老爷子是不是危言耸听，可是，一切危险还是消灭在萌芽状态为好。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自己今天先会会老爷子嘴里的那个疑似对手的假洋鬼子。不过，自己是不是可以提交恋爱申请报告了？

    杜爷爷的好心情，一下子被不请自来的翟耀辉给破坏的一干二净。尤其是，看到老伴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的给那小子拿好吃的好喝的，杜爷爷心里更不得劲。自己还没松口呢，老伴怎么能先把这小子当孙女婿看了？

    赵卫红推着自行车，后座一边一个满满当当的大塑料编织袋，身后还有被她鼓动怂恿过来，提着水果袋子的王明娟三个，来到杜家时，看到的就是还在气呼呼的杜爷爷。

    没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混血帅哥，却多了一位老人家，热血上头的赵卫红霎那间冷静下来，“杜爷爷，萱瑾不在家啊？”

    “赵丫头过来了！她们仨也是你们的同学吧？”杜爷爷现在有点重女轻男，看见赵卫红顿时由阴转晴。

    “杜爷爷，她们都是我和萱瑾的舍友！今天是来给萱瑾送书的！”赵卫红胆怯了，准备放下两袋子书就走。

    杜爷爷一看赵卫红那麻溜的动作，赶紧叫一声，“都不准走啊！芽儿一会就回来！你们现在要是走了，以后爷爷就不让芽儿带好吃的给你们了！”

    赵卫红来过杜家不少次，也算了解杜爷爷的性格，见状，只好讪讪的答应，“哎，杜爷爷，那我们中午有口福了！”说着，还不停的朝王明娟她们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王明娟她们三个，不明真相，被赵卫红怂恿过来。这会发现萱瑾家好像有客人，可是杜爷爷又让的热情，三个大姑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杜奶奶正好出来，看见四个大姑娘，高兴的不听四个女孩子的谦让，拉着人直接就往家走。昨天自个还想着那群小子都打着光棍呢，今天就有女孩子上门了。芽儿跟这几个女孩子关系好，这几个女孩子的为人和性格绝对就错不了。

    芽儿回家时，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翟哥哥在整理地上那堆书，旁边自家的老爷子在不停的挑三拣四。厨房里，卫红姐她们四个，有说有笑的正给老太太们打下手？

    “卫红姐，你们怎么来了？你们都开始收书了？”芽儿跟被杜奶奶放行的赵卫红咬耳朵。

    “来给你送书来了！不努力点，怎么买红烧肉吃！”赵卫红嘴上应付着芽儿，眼睛却犯花痴似的粘在杜清河和迈克身上。

    天哪，今天自己来的太赚了。一个儒雅俊朗，一个阳光帅气，赚大了。

    王明娟她们这会，也都注意到赵卫红的憨态，恍然大悟。这姑娘怂恿了她们一上午，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芽儿顺着心不在焉的赵卫红的视线望了过去，正好看到跟翟哥哥说话的小叔和迈克两个人。心知肚明，原来这姑娘不仅好吃，而且好色，捣捣赵卫红的小腰，取笑道，“卫红姐，你是想当我小婶婶呢，还是想当我小嫂子呢？”

    “不知道啊！鱼和熊掌我都想吃！”赵卫红一时不查，说漏了嘴，等反应过来，见四个好友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赵卫红也不由羞红了脸，真是美色误事！不过，自己只是欣赏美色，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太帅了没有安全感！算了，跟几个纯情丫头也说不清楚。

    几个女孩子，时不时打量那边美色误事的男色，岂不知，她们更是一道独特的靓丽风景。

    吃午饭时，杜奶奶看着终于不是清一色的大小伙子的饭桌，心里松快了不少，以后得让芽儿多带点同学和朋友回来。

    这一桌，除了杜清河和迈克俩假洋鬼子外，赵卫红和王明娟她们，对杜皓宇兄弟几个来讲，也算不上是生人。王明娟她们虽然稍显拘谨，可是，也并没有多么不自在。

    气氛很融洽，电视上也正播放连续剧。碗筷相碰声中，一身古装的女主角也跟着凑回热闹，娇滴滴的来一句，“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当以身相许！”

    正喝汤的芽儿听到这老掉牙的台词，差点扑哧一声给喷了出来。翟耀辉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小媳妇身上，胳膊又长，芽儿还没喷，大手已经拍上后背。

    可是，芽儿给忘了，没有最惊悚，只用更惊悚。假洋鬼子的迈克把这句话反复回味了两遍，猛然站了起来，走到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那一桌，掷地有声的来一句，“大爷爷，小爷爷对爷爷的救命之恩，当年无以回报。现在，我以身相许，请你们把芽儿妹妹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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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0

    <li>

    保守的八十年代初,“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样老掉牙而又狗血的对话，被一个阳光帅气的假洋鬼子操着一口虽然流利，但声调略显怪异的中文，站在一群绝对根正苗红的老古板面前,铿锵有力的喊出来,惊悚的画面霎那间镇住了一屋子的人。

    老爷子们那一桌，不管是睿智的李清源还是威严的翟明山,还是爱孙心切的杜爷爷,这会,全都被惊的目瞪口呆。差点忍不住想去掏耳朵,他们平时耳不聋眼不花的,刚才应该没听错吧？这小老外这么干脆直接的,在向他们“提亲”？

    杜清河为首的那一桌，到底比不上这一桌老爷子们的镇定，继芽儿之后，是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的扑哧声。不过，他们可没有芽儿的福气，没人会给他们拍后背。也幸亏，芽儿刚才被水呛过了，这会，才能幸免于难。

    眼前这画面狗血的让人哭笑不得，芽儿竟然还有心情去观察赵卫红的表情。赵大姑娘第一次表现的像个女孩子，也第一次对男孩子感兴趣。别因为这狗血剧，让卫红姐心里有什么疙瘩。

    芽儿失望了，赵大姑娘脸上没有任何失落的表情。就见赵大姑娘，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控制不住的在饭桌上拍，整个人笑的乐不可支。自己说过的吧，虽然大家常说，人不可貌相。可是，长得好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赵卫红幸灾乐祸的看着芽儿，夹心饼干不好做哈。

    跟赵卫红同样反应的，还有每到周末已经改到杜家改善生活的翟耀霆。两个人的动作一致，还时不时偷偷打量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翟耀辉。

    杜皓宇兄弟几个的心情要矛盾的多。当哥哥的，当然不喜欢对自家宝贝妹妹虎视眈眈的人。可是，兄弟几个又比较欣赏迈克的坦白和光明磊落。不像表面上一本正经、老成持重，却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翟耀辉。

    兄弟几个的心思都差不多，甚至还坏心的想是不是帮迈克一把。可是，他们又怕引狼入室。再加上投鼠忌器，兄弟几个不敢有什么举动，宝贝妹妹还夹在中间呢。

    兄弟几个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不过，虽然他们不能推波助澜，可是两不相帮还是能做到的。兄弟几个不怀好意的想，最好两败俱伤。一个太老，一个稍显轻佻，俩人都配不上宝贝妹妹。

    念头一个接一个，在心里迂回了好几个来回，相互使个眼色，哥几个再次达成一致。可是，等他们抬头，准备看翟黑脸的表情时，气的差点要吐血。

    大灰狼就是大灰狼，不是已经让赵卫红她们把这人隔开了吗，他啥时候又坐到妹妹身边的？最关键的是，那只贼爪子竟然还敢搂着自家的小宝贝的肩膀。

    翟耀辉的心情，当然说不上好，周身的气场又冷又硬。只有看向怀里哭笑不得的小人儿时，才流露出片刻温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迈克身上，翟耀辉光明正大的吃着豆腐，大手一直轻柔缓慢的拍着单薄的后背，在小丫头笑的乐不可支的时候，古铜色的大手慢慢下滑到两瓣翘臀上，轻轻一捏。芽儿感受到身边这人的不快，尤其是这人的大胆，立马挺挺小柳腰，逃离那只大手。

    杜爹和杜家二叔，是看所有对自家小宝贝心怀不轨的雄性生物都不满意。可是，这会老爷子还没发话呢，他们也不好插话，只能一个接一个的白眼抛给迈克。

    杜奶奶、王奶奶和杜妈她们，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娘仨个，这会心里有点矛盾了。耀辉那孩子是好，成熟稳重，关键还能让着也能护着芽儿。可是迈克也不错，跟芽儿年纪相当，开朗又热情。虽然还略显青涩，可是，人总是会长大的嘛。

    翟奶奶和翟妈婆媳俩，一看这娘仨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哎哟哎，好不容易才拉拢过来的同盟军别再“临阵叛变”，支持迈克。

    想到这，婆媳俩都忍不住瞪翟耀辉。这小子干什么呢，媳妇都快被人抢走了。不过，一看，婆媳两心放回肚子里了。想把小芽儿娶回家，芽儿才是那张唯一的王牌。

    迈克突如其来的狗血对白，无异于扔了一个威力超强的原子弹，炸的众人晕乎懵乎。这会，人人都心有千千结，心思各异。

    杜利白看着眼前一脸兴奋和期待的孙子，恨铁不成钢。傻小子喜欢芽儿这小丫头，也不先跟自己商量商量。看大家的反应，也知道傻孙子打草惊蛇了，孙媳妇想娶回家难上加难。要是这个傻小子告诉自己一声，自己也好定个万无一失的策略，帮着孙子把小姑娘娶回家。

    迈克不知道自己刚才几句话，在众人中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性格开朗阳光的混血小帅哥，还不懂得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在众人没回过神来之前，迈克继续自己爱的宣言。

    “大爷爷，我曾经学过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喜欢芽儿妹妹的娇憨可爱，也喜欢芽儿妹妹的古灵精怪，更喜欢芽儿妹妹的乖巧贴心。反正，芽儿妹妹的一切，我都喜欢。大爷爷，请您务必给我一个机会。我发誓，无论”迈克越说越兴奋，爱的誓言几乎要脱口而出。

    在今天之前，被爷爷潜移默化间，迈克确实是一直把芽儿当成妹妹看的。可是，刚才那一句经典的狗血台词，不知怎么的，触动了少男敏感的神经线。对啊，原来还有另外一种比兄妹还要亲密的关系。如果对象是清灵飘逸、淡雅精致的小精灵，这想法，轰的一声在迈克脑海里沸腾。浪漫热情的少年郎，在那一刻，猛然觉得自己被爱神之箭射中了。

    跟老谋深算的翟耀辉，最拿手的谋定而后动不一样，迈克只是一个开朗爽直的西方少年郎，热情冲动是他的优点。迈克知道东方人跟西方人不一样，所以选择先跟家长报备。结果呢？

    “我不同意！”翟耀辉已经评估完这个对手的深浅，虽然不足为虑，可是，翟耀辉更不想被这个笑的满脸阳光的小子抢走独属于自己的台词。

    “小兔崽子，谁答应你了？”被西方少年郎的热情炸的晕乎乎的杜爷爷，终于回过神来了。可是，越听这小兔崽子说的越离谱。都开始发誓了，可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

    “好你个兔崽子，敢挖我们老翟家的墙角！你小子既然学了这么多中国话，难道不知道还有一句先来后到的老话！”翟明山虽然平时很热衷看翟耀辉的笑话，可是，最关键最危急的时候，老爷子还是很给力的。

    俩老头异口同声的喊完，杜爷爷瞪了一眼翟耀辉，老子的孙女关你这个小王八犊子屁事啊。翟爷爷也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迈克，好你个蛮夷之地来的臭小子，竟然敢虎口夺食，抢自己内定的孙媳妇，胆子够肥的啊。

    如芒在背的迈克，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刚才好像惹祸了。怒气冲冲的老爷子们，还有恨铁不成钢的爷爷，眼前的一切远不在迈克的预想之内。

    不过，迈克少年是个耐摔打的粗神经少年，还能辩驳两句，“大爷爷，中国不是还有句话，叫亲上加亲吗？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如果我和芽儿妹妹结婚，不正是亲上加亲？”

    “谁告诉你的亲上加亲？敢抢老子的孙女，老子六亲不认！”咬牙切齿的杜爷爷啪的一声，震得饭桌上的碗筷叮当响。杜爷爷是宁错杀，不放过。

    趁深眼窝、高鼻梁的迈克还没反应过来，翟爷爷也不在乎什么以老欺小的，跟着落井下石，“臭小子，既然你懂这么多中国话，那先来后到的意思，你懂不懂？当年，芽儿救了老子的命，老子无以为报，早让老子的孙子以身相许了！”

    翟明山说完，想到当年的情况，忍不住摇头晃脑到，“当年，芽儿都改口叫我爷爷了！”

    一直看乐子的翟学文，也跟着补充一句，“迈克，当年芽儿都叫我爹了，就是爸爸的意思。你要是不信，你问你李爷爷！”

    跟提到宝贝孙女就炸毛的杜爷爷不一样，李清源李老爷子从来都是理智内敛的。老爷子现在喝一口小酒，稳坐钓鱼台，顺便考察谁才能当得起孙女婿的重任。

    迈克跟杜皓宇他们的观点一样，虽然才来了两天，凭着小兽的直觉，灵验的直觉告诉迈克，眼前正抿着小酒的李爷爷是最有权威的。既然李爷爷没有出声反驳，说不定就是真的。

    被倚老卖老的翟爷爷挤兑的哑口无言的迈克，嘴里念叨翟爷爷那两句话，突然间灵机一动，据理力争起来，“不对！不对！翟爷爷，小爷爷救爷爷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芽儿妹妹才十六岁，即使芽儿妹妹真的救了您，也是这十几年内的事情。要比先来后到，也是我在前！”

    翟明山看着不屈不饶据理力争的迈克，突然也来了精神头，也跟着脸红脖子粗的反驳回去，“小子，芽儿可是我们先定下来的。当年，芽儿就改口了！你啊，该回哪儿回哪儿！”

    原本因为一句老掉牙的台词而引发的狗血剧，因为老爷子们的倚老卖老和胡搅蛮缠，再加上迈克的不屈不挠，而变成一场滑稽剧。大家关注的焦点，也由迈克突如其来的求婚，变成了中外老少的对决战。

    老爷子们倚老卖老的封建大家长作风，在m国土生土长的迈克，可是第一次见。虽然知道这个老爷子的行为是强词夺理，可是，迈克还真找不到理由辩驳回去。

    最后，原本就很挺拔的脊背挺的更直，“大爷爷，各位老爷子们，我要和他决斗！”

    迈克说着，英姿飒爽的一转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直接指向正捂着肚子偷乐的翟耀霆，郑重的宣布的，“我要正式跟你宣战！”

    啊？乐得直不起腰来的翟耀霆不由愣了。自己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跟我决斗？”

    这不明显是无妄之灾吗？自己是招谁惹谁了，自己对芽儿妹妹绝对没有过任何的不轨之心。真的是一直当成妹妹看的，千真万确！

    可是，现在一个要跟自己决斗，另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迁怒自己，嗖嗖的朝自己掷眼刀子。

    哼，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翟耀霆站了起来，咳嗽两声，先清清嗓子，这才不紧不慢的跟迈克说道，“迈克啊，你找错人了！你要决斗的人，在那儿呢！”说着，翟耀霆掰了掰指向自己的手指头，转向翟耀辉的方向。

    这次愣住的人，变成了迈克，还有杜爷爷他们。

    迈克大张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鸭蛋，他难道不是芽儿妹妹的叔叔吗？比uncle清河都成熟。

    杜爷爷的怒气比刚才更盛，那小王八蛋一会也不能放松。手往哪里搂呢？屁股往哪儿坐呢？杜爷爷很想骂人，可是，觉得自己是文明人的老爷子，不想在孙女同学们面前丢孙女的面子。

    尤其是，赵丫头还好一些，剩下仨丫头那副被吓得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重女轻男的杜爷爷，只好忍一回。中国还有句老话，叫秋后算账。

    “大爷爷，小爷爷，还有uncle，这不公平！这是中国话里面的门不当户不对！oh，no！”见所有人都认同翟耀霆的说法，迈克苦恼的揉着脑袋，语无伦次的抗议道。

    “嘿嘿，小子，门不当户不对不是这么用的！”翟老爷子乐的跟偷腥的老鼠似的，“门不当户不对，说的是你才对！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当然要进中国人的家门！你这小老外，嘿嘿，还是回你们m国找黄毛绿眼的媳妇去吧！”

    “不！”迈克坚决拒绝，“爱情面前，没有年龄和国度之分！我已经被芽儿妹妹的爱神之箭射中了，我不会轻易放弃！现在，我再次郑重向你提出决斗！”

    说白了，迈克还只是个不会轻易认输的、热血的西方少年。

    杜利白不想让孙子放弃任何机会，杜爷爷他们是想让迈克给没羞没臊的大尾巴狼添点麻烦，省的一个不注意，大尾巴狼叼起自家小宝贝就跑。所以，都是幸灾乐祸的看着翟耀辉。

    芽儿一看爷爷他们似乎都嫌闹剧闹得不够大，再看看赵卫红赵大姑娘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准备看好戏，只好自力更生。可是，翟耀辉先一步站了起来，清冷的拒绝道，“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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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芽儿当然不会肉麻兮兮的认为自己跟翟耀辉心有灵犀,不过，对于他的拒绝，芽儿丝毫不觉得意外。

    可惜，芽儿觉得翟耀辉的拒绝,是理所当然,可是，杜爷爷他们却不这么认为。翟耀辉话音还没落下,站在翟耀辉身边的芽儿,已经感觉到翟耀辉头顶上一道道的的刀光剑影。那眼刀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嗖嗖的掷向翟耀辉。

    比起刚才,杜爷爷更加火冒三丈。翟耀辉这个小王八犊子,还信誓旦旦的说喜欢宝贝孙女，现在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自己不喜欢这小子是一回事，可是，连宝贝孙女都护不住是另一回事。小兔崽子长得人高马大，没想到，关键时候竟是个大怂包。

    显然，跟杜爷爷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除了温柔似水、以和为贵的娘子军团，对翟耀辉的拒绝很满意外。杜家老老少少的大男子汉们，心眼直，都看不上翟耀辉拒绝的“怂样”。

    连翟明山，这会也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翟耀辉。翟耀辉这小王八蛋，平时总爱板着张棺材脸，看着也人模狗样的，怎么关键时刻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翟耀辉这小兔崽子，咋不学学自己当年以一敌十，把媳妇抢回家的光辉事迹。

    哎！再这样下去，即使有自己这老将在旁坐阵，前途也是一片灰暗。翟老爷子忍不住去想，摊上这样笨嘴拙舌的孙子，要不就算了。自己干脆把芽儿当孙女嫁，省的还得两头操心。

    当然，翟老爷子也就这么一想。小芽儿的脚丫子已经有一半都迈进翟家的大门了。这个时候再便宜了外人，打死自己都不干。向来不吃亏的翟老爷子，可不会做这样的赔本生意。

    翟耀辉关键时刻掉链子，翟老爷子很失望。怒其不争瞪翟耀辉的时候，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就扫到翟耀霆那边。翟明山眼前一亮，对啊，自己还有一个更合适的孙子呢。翟老爷子摸摸刮得光溜溜的下巴，笑的跟老狐狸似的。再不行啊，自己就要换人喽。

    本来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翟耀霆，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不过，翟耀霆没想到是自家老爷子又打自己的主意，以为是自家二哥又往外冒冷气呢。人们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翟耀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朝翟耀辉示意，“二哥，你要再欺负我，我就不当芽儿妹妹的哥哥了。”

    客厅里一片诡异，也只有杜爷爷常说的，以李爷爷为首再加上翟学文和张泽远的知识分子类的爷仨个，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解决。

    小老外迈克的神经线再粗狂，也注意到现在气氛略显诡异。虽然对翟耀辉的拒绝很不理解，可是，还算有眼色。这回，迈克难得没有问出口。只是，在可怜巴巴的向自己爷爷求救无果后，纯洁无辜的小眼神眨巴眨巴的看向芽儿。

    翟耀辉还能不知道小媳妇最容易心软？在老爷子们和杜皓宇兄弟几个那一道道的眼刀子下，仍能稳若泰山的翟耀辉，注意到小老外迈克可怜巴巴的眼神时，终于不镇定了。

    这样的眼神，对小媳妇的杀伤力太大。平时没少装可怜、扮无辜，用眼神融化小媳妇的心，顺便让小兄弟开开荤的翟耀辉，不由全神戒备。

    “迈克，芽儿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更不是我的！我不能也没有权利，替芽儿决定任何事。所以，我拒绝你的挑战。”翟耀辉说完这些，稍微一顿，特意给杜爷爷他们留了点消化的空间。刚才，在一道道眼刀下，饶是翟耀辉是铜皮铁骨，也有点承受不住。

    看到迈克少年恍然大悟，又等杜爷爷他们神情有所缓和，翟耀辉这才不紧不慢的抛下另一枚重磅炸弹，“不过，这么多年来，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芽儿早就渗透我的骨髓融进我的骨血，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挑战，但是，我将用我的生命和尊严呵护她，守护她。”

    迈克虽然构不成什么威胁，可翟耀辉还是想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所有权。不是单纯的喜欢，也不是单纯的爱。小丫头是自己用生命和尊严去守护的，独一无二的瑰宝。

    掷地有声的两句话，字里行间没有喜欢，更没有爱的字眼。可是，这一刻，也不知怎么的，芽儿竟觉得鼻尖一酸。

    热情如火的爱情有时会让芽儿害怕，相比而言，芽儿更喜欢如涓涓细流，平淡如水的情感，融化爱情和亲情，然后糅杂在一起的情感，没有伤害和背叛的情感。

    杜爷爷眼尖的看到孙女那双又圆又大的杏眼里的晶莹，气哄哄的冷哼了一声。没想到翟耀辉这小王八蛋，竟敢也拿甜言蜜语拐自己的宝贝孙女。

    翟老爷子刚才还在恨铁不成钢的，一口一声小兔崽子，一口一句小王八蛋的嘀咕着翟耀辉。这会，被翟耀辉的那句话给惊得目瞪口呆。我的个乖乖，这小子竟然青出于蓝胜于蓝。比起自己当年抢媳妇的时候，说的还有胆气。

    直到听到杜爷爷冷哼，翟明山才回过神来。布满厚厚一层茧子的铁掌啪的一声拍在饭桌上，大叫一声，“好！不愧是老翟家的种！就得这样，自己的媳妇自己得拿命护着、疼着。”

    看狗血剧正看的如痴如迷，不可自拔的赵卫红，听到翟老爷子的这声喊，迷迷糊糊间也跟着拍起手来，翟大哥真爷们！翟大哥好样的！不对，是翟妹夫好样的。很明显，比起迈克的美色，赵大姑娘明显更欣赏力量美。

    有人捧场，翟老爷子先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夸了一遍老翟家的优良血统，然后才把话题对向杜皓宇兄弟几个，“还是赵丫头眼光毒！我跟你们说，疼媳妇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对了，迈克，你小子服了没？”

    自己主角当的好好的，还没跟芽儿妹妹告完白呢，结果被老爷子们一打岔，刚才又被翟耀辉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开朗、阳光、耐摔打的阳光少年迈克，当然不服了。

    “翟爷爷，我不服，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翟大哥他也只是占了天时地利之便，从今天开始，我要跟翟大哥公平竞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翟大哥他无权干涉我追求芽儿妹妹！”

    后知后觉的西方少年郎，终于发现，原来大爷爷一家人还有另外一面。只要事关芽儿妹妹，跟西方开明的家长不一样，他们更像是书里面写的棒打鸳鸯的老封建。

    不过，心里打着小算盘的迈克，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反正棒打鸳鸯，打的不仅仅是自己，翟大哥才是大爷爷他们的首要目标。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这个黄雀就等那个机会，叼走芽儿妹妹。自己会努力，努力让芽儿妹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一场狗血剧，终于以双方暂时偃旗息鼓而告一段落。

    跟提到孙女就是“六亲不认”的杜爷爷一口咬定，翟耀辉是甜言蜜语不一样，杜奶奶她们，这会，心里的天平朝翟耀辉那边偏了又偏。

    她们当然不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可是，在经营家庭上，她们却都称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为人妻、为人母的她们，比所有人更有发言权，她们更懂得，什么样的感情才更融洽更珍惜。

    相濡以沐生活了一辈子，杜奶奶心里在想什么，杜爷爷不用看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哎，这些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大院那边的菜园子好久没拾掇了！”杜爷爷声音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句。

    杜皓宇他们一听，立马心知肚明，也不应声。

    这么长时间，跟老爷子斗法的翟耀辉，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老爷子想支开自己，不紧不慢的应一句，“杜爷爷，那等一会我去那边收拾！”

    因为不会种菜，犹豫了好半天，刚想硬着头皮答应的迈克，慢了一步。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赶紧把嘴巴闭上。

    迈克那点小动作，翟耀辉看的明白，杜爷爷他们也看的清楚。

    迈克看着翟耀辉真的拿着铁锹出了门，满脸的雀跃表露无遗，现在是属于自己的天时地利。可是，迈克没注意到翟耀辉离开之前给赵大姑娘的示意，和赵大姑娘兴致勃勃的“包在我身上”的手势。比起老托自己后退的堂弟，翟耀辉更相信赵卫红的能力。

    翟耀辉前脚刚走，迈克立马跑过来，准备继续了解芽儿妹妹。结果，赵卫红笑眯眯来一句，“迈克同学，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话题，你看？”

    “那”迈克看着笑眯眯饿赵卫红，直觉告诉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可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杜皓宇他们收到老爷子指示，过来赶人了，“迈克，走，前两天听严爷爷说，他们家煤不多了，咱们帮严爷爷家买煤去！”

    肩膀上搭着四条胳膊的迈克，很无奈。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搬煤球。

    赵卫红乐不可支的朝依依不舍的迈克挥手，嘴里还不忘语气暧昧的悄声打趣。

    “明娟，秀琴，周慧，咱们今天来的可真值。你来我往，龙争虎斗，好不精彩！”说到这，赵卫红清清嗓子，学迈克略显怪异的声调，来一句，“嗯，芽儿妹妹的一切我都喜欢！”然后，压着嗓子，低沉的接着下一句，“我将用我的生命和尊严呵护她！”

    芽儿听赵卫红说笑惯了，只赵卫红一个人还能厚着脸皮装作没听见。可是，王明娟她们三个也都眼睛亮晶晶的盯自己看，芽儿恼羞成怒了，“卫红姐！”

    听着这声既娇又嗔的“卫红姐”，再看看粉面桃腮，柳眉杏眼的芽儿，赵卫红觉得自己骨头也快酥掉了。也多亏了自己是个女的，要是男的，怎么也得跟翟大哥争一争。

    可是，就算是女的，赵卫红也觉得自己受不了这样娇滴滴的小眼神，赶紧举手投降，“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说这些书！”

    芽儿见赵大姑娘终于闭了嘴，赶紧跟着转移话题。不过，院子里堆着的书，似乎有点多啊，“卫红姐，你们这两天不会一直再收书吧？”

    “哪有？只昨天傍晚收了一次！是我广告做的好！再加上你的魅力够大，我在广播上一喊，全校男生趋之若鹜。不过，可惜当时你不在。那群臭男生，一看你不在，竟然打算把书再带走！嘿嘿，这些是我用拳头逼着跑的慢的那些人放下的。”

    “哦，我们家芽儿的魅力真的这么大啊？”温和平缓的声音里难掩那丝好奇，从几个女孩子背后响起。

    杜清河声音虽然平和，可是吓了赵大姑娘一跳，先是“啊”的一声，然后，因为美色当前，结结巴巴的回一句，“是啊！清河叔！”

    “我不比你们大几岁，你们叫我杜清河就好！”杜清河嘴角带笑，温和的回道。杜清河沾了辈分的光，不用种菜，更不用搬煤。可是，与其听老爷子们回忆往昔的岁月，还不如听女孩子们叽叽喳喳来的热闹。

    杜清河这一笑，端的是清朗儒雅、君子如玉，羞得赵卫红越发的手足无措，哪里还有往日的伶牙利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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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爷爷性子强势,老爷子的遗传基因更厉害。不说杜家兄弟几个,就是大小江大小海他们，再加上那两个仍是猫嫌狗厌年纪的小胖墩，往外边一站，只要那人不是睁眼瞎,都能看的出来,这些都是杜老头家的孩子，身材挺拔结实,浓眉大眼,一脸憨厚相。

    当然,说到长相,杜皓宇他们绝对不像芽儿基因突变似的,粉雕玉琢,精致脱俗。充其量，杜皓宇他们勉强称得上是俊朗。说到男人，虽然没有“一白遮百丑”的说法，可是，身材挺拔，再加上正气凛然的气质，绝对能增色不少。

    不过，杜清河在一群跟他同龄，高大结实满脸正气的子侄中间，越发显得别样的出类拔萃。杜清河是属于“儿肖母”，老人常说的有福气的长相。用八个字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君子如竹，清雅俊朗。

    狭长的丹凤眼有时微微上挑，可是跟冯凯的随性和偶尔的轻佻不同，杜清河眼神清朗透彻，让人心生好感。

    杜清河温和一笑，如沐春风，让赵卫红“好吃又好色”的赵大姑娘，顿时熏熏然，晕陶陶。就是羞涩内向的王明娟她们仨，在这样一个君子如玉的男人面前，这会，也是红霞满面。

    杜清河这种温文儒雅的长相，才更符合这个年代人们的审美观。想翟耀辉那样的冷面酷男，几个姑娘到现在还在怀疑芽儿的诡异的审美观。

    美色当前，大饱眼福的赵卫红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芽儿在一旁听赵大姑娘故意添油加醋，急得差点跳脚。不过，赵卫红怎么也难掩她是女孩子的本质，男色和女色，哪个对赵大姑娘更有吸引力，结果是不言而喻。

    杜清河循循善诱，赵卫红口才本来就好，讲起来更是绘声绘色。家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对这些也更感兴趣！一个个很捧场，听得津津有味。至于芽儿，身单力薄，只能蔫耷耷坐那里，听着老爷子老太太们一声接一声的惊叹。

    刚才还被美色迷的熏熏然的赵大姑娘，绝对是个彪悍的存在，欣赏美色，但不沉迷于美色。赵卫红肚子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自己要是一次都讲完了，下次再找什么借口来萱瑾家？

    于是，讲到最吊人胃口的地方，赵大姑娘一拍醒木，欲听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各位爷爷奶奶，杜叔，婶子，还有清河叔，一会我们学校还有事儿，等下次我再过来蹭饭吃的时候，我再接着给你们讲萱瑾在学校的事儿。”赵卫红喊了一圈，准备告辞了。

    杜爷爷他们的好奇心刚才都被赵卫红给勾到嗓子眼了。可是，人家孩子都说学校有事儿了，他们也不能拦着不是，上学最要紧。

    于是，赵卫红她们来的突然，闪的更迅速。不过，来时候赵卫红推着两大编织袋的书来的，走的时候，也被杜奶奶给装了大半个袋子。昨天才刚刚炒出来的板栗，花生，红艳艳的大苹果，还有一大饭盒的酱闷小杂鱼，两只昨天卤好的猪蹄子。

    连吃带拿，不说腼腆内向的王明娟她们仨，就是大咧咧的赵大姑娘，也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可是，赵姑娘又难以割舍那些好吃的。最后，拎起编织袋，脚底生风，赶紧溜之大吉。要是再让老太太装下去，即使萱瑾家有春兰秋菊各种男惑，赵大姑娘也真的不好意思再来了。

    “赵丫头是个好的，不知道咱们家有没有这个福气？”老太太们看着赵卫红那大方劲，还有那精神头，就喜欢的很。家里那些小子，个个都还是光棍呢，老太太们想不操心都不行。

    “有没有这个福气，就看哥哥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对了，还有清河叔！清河叔，你可要给哥哥他们做个好榜样。要不然”芽儿咯咯笑出声来，老太太们才是家里名副其实的王者。

    芽儿的未尽之意，老太太们哪能听不出来。揽进怀里，揉搓了两下早就比她们高的小宝贝，语气里难掩宠溺，“你这丫头，又没大没小的！真该给你找个孙女婿，好好管管你！”

    杜奶奶她们说的无心，可杜爷爷听着明显不太乐意了，“咱家芽儿还小呢！”

    杜爷爷刚才虽然听得高兴，可仔细琢磨起来也是一阵后怕。在家里，芽儿还有自己能护着。可是在学校，那些男同学，一个个能说会道的，别真拐走了自己的小心肝。

    杜爷爷不光是看翟耀辉不顺眼，老爷子是看所有对自己的宝贝孙女心怀不轨的男人不顺眼。赫然就是老爷子中午说的那句，六亲不认。

    可惜，杜爷爷倒是很想给宝贝孙女讲一讲男人的劣根性，可老爷子又不舍得让孙女听那些。最后，干巴巴的归纳成一句话，“芽儿，你听爷爷的话，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得，爷爷自个把自个给饶进去了。芽儿听了哭笑不得，李清源微微蹙眉，这个大老粗。

    杜季诚看看嘴角不停抽的杜利白，低叹一声，这么多年，大哥的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可是，等到晚上，芽儿被那个老男人抱进怀里又啃又咬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爷爷道理讲得虽然粗糙，可是，绝对经得起验证。

    温玉软香在怀，晶莹温润的小樱唇比自己记忆里，梦到的还要香甜。翟耀辉不知餍足般的，亲一口，啃一口，再舔一口。不过，也注意到怀里的小人儿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揽着不盈一握柳腰的大手，下滑，报复性的捏了捏浑圆挺翘的臀瓣，趁小人儿惊呼的时候，大舌趁机而入，跟丁香小舌钩缠共舞。

    湿热火-辣的热吻，唤回了芽儿飘远的神智。似乎，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眼前这个男人的霸道和强势上面。

    “萱宝，是不是该告诉翟哥哥，你刚才在想什么呢？”什么时候最好的逼供时机，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人，翟耀辉可谓是经验丰富。不论是对敌手，还是对眼前的小人儿。

    “我在想爷爷说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芽儿迷迷瞪瞪的回答道。

    虽然芽儿不知道被这个老男人给偷亲了过少回，可是，熟能生巧这四个字放在亲密事上，似乎不太管用。每一次，芽儿都是一如既往的生涩，每一次，都是大脑一片空白。

    这么直白的话，绝对出自杜爷爷之口。翟耀辉哭笑不得，就知道老爷子时刻不忘诋毁自己。不过，这么好的逼供机会，翟耀辉不会轻易放过。

    趁着小人儿还没清醒过来，翟耀辉顶进微起的朱唇。大舌就跟舔棒棒糖一样，把里里外外又舔了一遍。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融化成一滩碧水，这才改舔为啄，继续审问。

    “那萱宝可不可以再告诉翟哥哥，中午的时候，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芽儿微挑水汪汪的杏眼，有问必答，“为什么笑的开心？因为迈克那几句话！女孩都向往，在美好的少女时代，收获一份纯粹而又纯真的感情！”

    翟耀辉不等听完，直接把人提溜起来抱到腿上，啪啪两声轻拍在翘挺挺的臀瓣上，“萱宝，你很喜欢那小老外？”

    语气一如平时的清冷，可是，迷瞪瞪的芽儿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说实话，赶紧摇头。

    见红艳艳晶莹的小粉唇，这会闭的比蚌壳都紧，翟耀辉只能放弃追问。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酸意，试探着改了个话题，“那翟哥哥呢？芽儿喜不喜欢翟哥哥？”

    “喜欢！如果翟哥哥不说的那么瘆人，就更喜欢了！”被人啃的晕乎乎的芽儿忘了先说自己当时的感动。这会，只是不知死活的有话就说，开始嫌弃起来。

    看着小丫头满脸嫌弃，翟耀辉憋得差点喷出一腔热血。可是，要让自己像那个小老外一样，众目睽睽之下还能把喜欢随意的挂在嘴边，似乎难度很大。

    放弃跟迷迷瞪瞪的芽儿较劲，翟耀辉决定另辟捷径，“那芽儿，你喜欢什么翟哥哥怎么做？告诉翟哥哥！”

    不过，翟耀辉这个问题，还真的难倒了芽儿。前世今生，第一次遭遇爱情，还是这种夹杂着霸道的爱情和暖暖的亲情的情感，关于这个问题，芽儿的答案就是一张白纸。唯一的几抹颜色，还是身边这人霸道的渲染上去的。

    “我不知道！或许是，下雨天，两个人撑一把伞雨中散步的温情；两人分享一碗饭的亲密；又或许是，每天清晨一个拥抱的温馨；再或许偶尔一束鲜花的浪漫。翟哥哥，我真的不知道！”神志清醒的芽儿，回答的很茫然。

    芽儿对爱情的理解和向往，更多的是书上参考到的，自己眼里看到的，耳边听到的，可是，对于爱情芽儿还没有自己最忠实的答案。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坦诚、直接的讨论感情的问题、可是，芽儿这时候才发现，对于爱情，自己似乎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去维系。直到现在，自己还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只知道自己似乎很沉溺于这份自己很懵懂的感情。

    “好！不知道就不知道！”翟耀辉轻轻拍着单薄的肩膀，莫名的心疼。自己的霸道，似乎给小丫头太多的压力。

    可是，翟耀辉也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放弃怀里的小人儿，“芽儿，其实，翟哥哥也不知道！翟哥哥只知道，翟哥哥想这样拥着芽儿，拥一辈子！”

    翟耀辉心里很清楚，除了不能放开这个早就融进自己骨髓的小人儿，自己又何尝不是经常会茫然会恐慌，会茫然该怎么守护小人儿的心，会恐慌自己不能带给小人儿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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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性格强势,独占欲强。不管从哪种角度看,两人之间，翟耀辉都更像是主导的那方。当然，这才是杜爷爷一直看翟耀辉不顺眼的最主要的原因。

    不过，翟耀辉又何尝不是用强势的作风和霸道的独占欲,来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尤其是,翟耀辉面对爱情同样是白纸一张，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女孩儿是自己永远无法割舍的瑰宝。

    这天晚上,两个人,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讨论感情问题。至于效果如何,只能以待后效。

    虽说是以待后效,可第二天早晨起床时,芽儿哭笑不得的发现，那个老男人绝对把骨子里的雷厉风行发挥到极致，是“吾日三省吾身”最佳典范。

    满室淡雅的女儿香，夹杂着舒缓的药香味的卧室里，竟多了一股子提神而又鲜香的辛辣味。芽儿本来就是学中医的，对味道敏感的很。虽然还没从被窝里爬起来，秀眸仍依旧惺忪，可是，顺着辛辣味望过去，窗台旁，梳妆台上，玻璃瓶中赫然插着一束白花绿茎的韭菜花。

    咳咳，虽然没在喝水，可是，目瞪口呆的芽儿忘了呼吸，被一束韭菜花给惊悚住了的芽儿，竟然被空气给呛着了。

    难道这束韭菜花，就是那个老男人的浪漫？

    不得不说，老男人的浪漫，绝对让人刻骨铭心。芽儿两手捂着肚子，笑的坐不起来。

    不过，哭笑不得的芽儿发现，原来内心深处，自己就是一个大俗人。跟这一束韭菜花相比，芽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宁肯翟耀辉送自己一瓶腌好的韭菜花，关键是能下饭。

    虽然嫌弃散发着浓浓辛辣味的浪漫，乐得在被窝里打了半天滚的芽儿，还是忍不住走到窗台前深深的吸了一鼻子的韭菜花特有的辛辣味。

    韭菜花的味道，虽然稍显刺鼻，但醒目提神。最后，芽儿才把玻璃瓶连带那一束韭菜花郑重的放到空间里。老男人别样的浪漫，还是留给自己一个人私下品味吧。放好后，这才打开窗户，散发满室的韭菜花味。

    翟家，这大半年只有早晨才开火的厨房里，正帮着端饭的翟耀辉突然间喷嚏连连。难道说？翟耀辉脸色一僵，可是大院那边被勤快的老爷子拔的光溜溜的，就剩下韭菜花了！

    八十年代，浪漫两个字，绝对超前。别说大街小巷的花店了，就是连买花的小女孩都少见。侦察兵出身的翟耀辉，记得很清楚，大院那边，似乎有前房主留下的一个小花园。

    多年的作息习惯形成的生物钟，天色依旧朦胧时，神清气爽的翟耀辉已经起床。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大院那边摘花。

    结果，翟耀辉没料到，杜爷爷是个勤快人，还是个勤快的大俗人。大院里原有的小花园不够杜爷爷折腾的，五进院子，每个院子里的犄角旮旯，那些花啊草啊的，被杜爷爷拔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早就被芽儿定下来的后院都没放过。

    翟耀辉唯一能找到的花，就剩下韭菜花了。嫩绿嫩绿的茎秆，支着一簇星星点点的小花儿，翟耀辉似乎鬼使神差般的触摸到浪漫的边角，竟然觉得不错。

    神仙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所以，冷静精明如翟耀辉，遇到自己手中宝的事，也会大失分寸。等微凉的秋风扑面吹来，恢复往日精明的翟耀辉，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弄巧成拙，怎么都觉得自己的行动大俗特俗！

    不过，翟耀辉再想把韭菜花拿走也来不及了。老爷子老太太们已经起床，这一会，正满院子踢踢腾腾的溜达呢。

    小媳妇还没完全拿下呢，翟耀辉还没胆子敢捋老爷子们的胡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家。所以，感到鼻端有点发酸，喷嚏还没打出来之前，翟耀辉第一反应就是，小媳妇在腹诽自己呢。看来，浪漫两个字，自己还有很大的空间去领悟。

    而芽儿鼻端的辛辣味还没完全散去，那边，老太太已经喊人，开饭了。

    厨房一直是勤俭的老太太当家，杜家的饭桌上，当然不会天天都是大鱼大肉。更多的时候，杜家的饭桌上摆的是五谷杂粮。就像今天的早饭，饭桌上摆着的就是苞米茬子，咸鸭蛋。

    “等吃完饭，你帮我摘点韭菜花回来。秋天的韭菜花最好吃，我腌点，以后还能配粥喝。”杜奶奶朝吸溜溜喝粥的老伴叮嘱一句。

    杜奶奶每天最乐意做的事，就是捣鼓吃的。就连下饭的小菜，老太太也能折腾出新花样来。这不，杜奶奶看着饭桌上的酱黄瓜，咸鸭蛋，突然想到腌的韭菜花了。

    老太太随意一说，结果，老老少少一家子人都点头赞同。忆苦思甜，虽说现在想吃鱼有鱼，想吃肉有肉了，可是，有时候还是觉得拌个嫩生生的野山菜，就点酸豆角才更下饭。

    唯有芽儿神经太过敏感，听到韭菜花，一口苞米茬子粥正好卡在嗓子眼上。咽是咽不下去，更不好意思喷出来。

    众人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忆苦思甜，拍背的拍背，喂水的喂水。那口粥，芽儿是好不容易才冲下去。

    “爷爷奶奶们，爹，娘，清河叔，哥哥们，那我先去上学了！”芽儿接二连三的被呛怕了，本来想再盛小半碗呢，干脆放弃算了。

    芽儿是一溜烟的闪人了，老太太看着芽儿婷婷袅袅单薄的背影，再看看还没拳头大的小碗，心疼了，“芽儿这丫头，饭量也太小了，还没我吃的多！这小嗓子又细，哎呀，不行，咱们得给芽儿订份牛奶喝。老严不是说给他外孙女定牛奶吗，一会问问他，咱们也给芽儿定！”

    这边，一家人认定芽儿嗓子细，商量是订一份牛奶，还是订两份牛奶，那头，出了胡同口的芽儿没有任何意外的看到那抹熟悉的军绿色。

    “芽儿！”第一次，翟耀辉在芽儿面前有不好意思的表情。依旧是那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依旧是古铜色的肤色，可是，芽儿还是眼尖的看到泛红的耳朵尖。

    芽儿忍不住乐，“翟哥哥，谢谢你的韭菜花啦！”说到韭菜花时，憋笑的芽儿，不用喝粥，只空气就能把芽儿呛着。所以说，老太太是真的想多了。芽儿喝苞米茬子，怎么也有十几年了，小时候都没被呛到过，没道理她的嗓子越长越细。说到底，是芽儿那会心虚了。

    翟耀辉一手给芽儿拍背，一手给芽儿揉笑的打弯的肚子，不用问了，自己好像出糗了。哎，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也猜不明白。

    芽儿小脸咳的粉嫩嫩，诱的翟耀辉恨不得咬一口。不过，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叹息，“走吧，我送你去上学！”浪漫两个字，跟自己沾不上边，自己还是多做点亲近的事儿吧。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白皙柔嫩的小手，大手把小手包的严严实实，握的或许紧了点，可是，不能否认，黝黑有力的大手握着白嫩细滑的小手，一刚一柔，一黑一白，契合的很。

    韭菜花，绝对是翟耀辉人生中最大的败笔。韭菜花也是从来不忌口、从来不偏食的翟耀辉，从此以后唯一不吃的蔬菜。

    唯一值得翟耀辉庆幸的是，大院的那一小块韭菜地，该毁尸灭迹的，自己已经毁尸灭迹了。事关自己的军人素养，翟耀辉有这个信心，关于韭菜花的败笔，是天知地知，自己知，剩下的就唯有芽儿知。

    不过，除了韭菜花，日三省吾身的翟耀辉同志，其他表现的还不错。最起码，翟耀辉比往常少了一分霸道。下午回家的时候，既那场“流血”事件之后，芽儿又一次吃到了翟耀辉同志付钱的奶油冰棍。

    翟耀辉强烈的独占欲中，也开始多了一分的信任。最起码，原本见到萱瑾同学的这个哥哥，被冷气冻得只能退避三舍的b大男生，以为他们耐压性增强了，现在只退避两尺就行了。

    不过，虽是如此，一整天泡在校园里的翟耀辉同志，利用他出色的侦查能力，在实地侦察到小媳妇的人气后，脸色绝对不是什么如沐春风。

    “行了，翟哥哥，你再这样，会吓坏学校里的花花草草的！”芽儿挠了挠老男人的手掌心，虽然进步不大，可芽儿也知道，吃醋的老男人就是顺毛驴，需要时不时的顺顺毛。

    手心里的轻轻一挠，就像拿着一支羽毛，轻轻骚动心尖处一样，又麻又酥。从心头涌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感和幸福感，“走，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依旧是大手时不时偷偷牵一下小手。

    可惜，翟耀辉的好心情也只维持到踏进家门口时。刚进家门，就见那个小老外满脸的兴奋，捧着一株还带着泥土的兰花，跟自己媳妇邀功。

    “芽儿妹妹，这是我今天出去郊游的时候挖回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叶茎幽雅窈窕，清秀可爱，花香浓郁，我猜你一定喜欢！”

    “谢谢！我很喜欢！”芽儿忍不住瞥了一眼脸如黑炭的翟耀辉，憋笑的肠子都快要打结了。韭菜花和兰花，很有意思的对比！

    跟看翟耀辉不顺眼一样，老爷子们看给宝贝孙女献殷勤的迈克同样不顺眼。

    李清源接过话题，“这是秋兰！”不过，老爷子不得不补充一句，“你小子倒是很有眼光，品相这么好的野生兰很少见。”

    性格开朗的迈克顿时乐得找不到北，回道，“嘿嘿，芽儿妹妹喜欢就好！我当时看到它时，第一眼想到的就是芽儿妹妹！李爷爷，你说这兰花像不像芽儿妹妹？”

    “嗯！你这个形容很不错啊！”李清源虽然不乐意又多个傻乎乎的小子围着孙女转，可是，迈克的那个比喻讨了李清源的欢心。

    翟明山显然不乐意听李清源夸这个想抢自己孙媳妇的小老外，杜爷爷也不乐意听。所以呢，沾了迈克的光，难得的，翟耀辉竟没收到杜爷爷的黑脸。

    “我去帮芽儿移植到花盆里！”翟耀辉不乐意媳妇乐呵呵的捧着花傻笑，咬牙切齿的朝迈克回了一句。

    “不用！是我送给芽儿妹妹的，我自己去弄！”迈克毫不退让。开朗的少年郎也会记仇的，虽然过了一天，可迈克并没忘记，自己跟这个人是情敌关系。自己虽然是在外国长大的，也知道借花献佛的意思。哼，自己才不能给这人这个机会呢！

    翟耀辉无所谓的点点头，只是，趁人不注意时，朝跟斗胜的小公鸡一般的迈克阴森森一笑，自己同样没忘记。

    杜爷爷乐得看俩小子刀光剑影，省的他们都打宝贝孙女的主意。

    跟幸灾乐祸的杜爷爷不一样，老太太们是左右为难。最后也只能罢了。乖孙女喜欢哪一个，哪个就是她们的孙女婿。

    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们也不愿看俩小子斗鸡眼，一声吆喝，“吃饭了！”

    光闻味道，迈克看着新加的菜式，一直没敢下筷子。从来不挑食的翟耀辉，黑着一张脸看着同一道菜。芽儿心知肚明，心里偷乐。可是，老太太不知道啊，隔着桌子说给俩人听。

    “耀辉，迈克，多吃点那道韭菜梗炒肉丝！说来也奇怪，这一茬韭菜，一点开花的都没有，都脆生生的！现在炒着吃刚刚好，等晚两天开花了，我再给你们腌韭菜花吃。”

    又闻韭菜花，扑哧一声，芽儿又被呛住了。能有老的吗，那些老的都被翟哥哥拔回家当成花送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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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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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听见“韭菜花”三个字,即使这会嘴里没吃东西,只是空气都能呛着乐呵了一天的芽儿。韭菜花引发的咳嗽案，芽儿一声接一声的干咳声,听在一家人耳朵里,就俩字，心疼。

    杜妈忙着给闺女拍背,杜奶奶开始念叨，“哎呦，你这孩子,别是生病了吧？医者不自医，明天让你干爹给你看看！”

    见孙女咳嗽的小脸粉扑扑,想要开口说话,老太太赶紧的把下午刚送过来的牛奶递给芽儿,“乖啊，先别说话，先把这瓶牛奶喝了。”

    杜奶奶一提醒，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有什么想问的，等芽儿喝完牛奶再问。

    芽儿看着摆到自己跟前的瓶装牛奶，心情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虽然不喜欢牛奶的奶腥味，还是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喝完。

    杜奶奶她们一看，芽儿一口气喝完，放心不少，“芽儿，明天让你干爹给你瞧瞧！我看哪，你这都是在学校里吃饭吃出来的毛病。以后，你还是回家来吃饭！奶奶下次把粥熬的再细一点，慢慢养养就好了。”

    芽儿没想到，自家老太太们的想象力这么丰富，赶紧撒娇，“奶奶，我真的没事！只不过，刚才被一口气给呛着了。”

    说完，芽儿实在忍不住，偷偷瞪翟耀辉一眼，都是韭菜花的错。翟耀辉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这辈子，估计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韭菜花三个字了。

    “那不成！奶奶可没听说过，有谁会忘了喘气，被口气给呛着呢！”杜奶奶坚决不同意。

    杜奶奶的话，得到一家人的一致赞同，“就是，芽儿，明天让泽远给你瞧瞧！”

    关键是，在把芽儿捧在手心里的众人的眼里，刚才那阵咳嗽声简直就是撕心裂肺！

    “好！好！明天下了课，我去找干爹！”芽儿见家人坚持，只能举手投降。

    不过，芽儿没想到，晚上，害的自己咳嗽的罪魁祸首也敢让自己去找干爹看病？

    翟耀辉虽然很清楚，可是，晚饭时，芽儿那阵咳嗽，翟耀辉感同身受。所以，潜入闺房后，第一句话就是，“芽儿，要不明天还是让张叔给你看看？别真的伤到嗓子！”

    在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面前，芽儿会举手投降。可是，在翟耀辉面前，芽儿一举一动不自觉的表现出来女孩子的刁蛮和任性。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的韭菜花，我会接二连三的被呛着吗？”芽儿嘟着嘴，埋怨道。

    芽儿一开口，这会，立马举手投降的就换成了翟耀辉。

    翟耀辉一边给芽儿拍背，一边认错，“好！好！都怪翟哥哥！”

    “就是怪你！”芽儿怎么听怎么觉得，翟耀辉的认错充满了敷衍的味道，干脆判案定论。

    “是！”翟耀辉差点郑重的行军礼了。不过，想到这只小猫咪只在自己面前伸爪子的刁蛮，翟耀辉心里异样的满足。或许，连小人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特殊性。

    翟耀辉三言两语，把小媳妇哄得眉开眼笑。然后，不自觉的，想要小媳妇哄哄自己了。

    优秀侦察兵出身的翟耀辉同志，一直在不着痕迹的侦察环境。可是，自己送小媳妇的花呢？虽然自己现在很想把它给毁尸灭迹，可是，也不知道那个小老外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回来的秋兰，这会还好好的摆在窗外呢。

    “芽儿，嗯！”翟耀辉的语气，不自觉的充满了醋意。

    相比侦察兵出身的翟耀辉，芽儿察言观色的本事丝毫不差，尤其当观察对象是翟耀辉时。

    芽儿听出来翟耀辉语气里的醋意，心知不好，“翟哥哥，我放洗手间了！这就去给你拿！”芽儿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鞋就往洗手间钻。

    “韭菜花的味道太提神醒目，我怕晚上睡不着，就给放洗手间了！”芽儿把从空间偷渡出来的玻璃瓶摆到梳妆台上，不出意外的看到翟耀辉脸色缓和不少。

    “嗯！一会我带走！下次，我送你别的！”翟耀辉耳朵尖开始泛红，可是，语气平缓的很。至于玻璃瓶还有花，一定要彻底的毁尸灭迹。

    “不要！翟哥哥，你再让我养两天吧！等蔫了，我自己藏起来，绝对不会让大家发现的。”尽管花送的很出人意料，可看着看着，闻着闻着就习惯了，芽儿还真的有点喜欢！

    翟耀辉这下子，不光是耳朵尖泛红，连古铜色的俊脸都有点发烫，“下次我送给芽儿别的！这些，我一会带走！”

    “不要！再让我养两天！”芽儿拽着翟耀辉的胳膊撒娇，害羞的老男人逗起来也挺有意思，“翟哥哥，韭菜花多有新意啊！你让我再养两天吧！等下次，下次你再送我别的！”

    两个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逗谁，绿莹莹的茎，白白的小花，依旧摆在梳妆台上。

    芽儿同样三言两语的，也把老男人哄得赤耳冷面。

    不过，看到自家老男人的泛红的耳朵尖，芽儿鬼使神差的补充了一句，“不过呢，翟哥哥，三人行必有我师，要不你下次要送我东西时，先向迈克哥请教一下！再或者，跟我哥哥他们讨教讨教也行。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刚被小媳妇给哄的心里暖暖的，软软的翟耀辉，听到这句，微挑的眉梢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上扬的唇角紧抿，猿臂一伸，大手一捞，把掂着脚尖准备逃离的小丫头圈进怀里。

    骨节分明大手固定住那颗察觉危险左摇右摆的小脑袋，对着那张娇艳欲滴，晶莹水润的粉唇狠狠的亲下去。粉唇比花瓣还要娇嫩，比奶糖还要香甜，夹杂着少女淡雅的馨香，融成对翟耀辉而言最让人沉醉的兴奋剂。这才对嘛，媳妇的小嘴是让自己亲的，不是来气自己的。

    芽儿的一句话，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天，早饭，尽管老太太已经把粥熬的很糯很细，可是，芽儿仍是食不下咽。

    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心疼了，“芽儿，等中午爷爷去学校接你。咱们去医院让你干爹瞧一瞧！别是伤到嗓子了？”

    “不用！爷爷，我自己去吧！”芽儿赶紧摇头，当然，拒绝的也干脆。声音虽然依旧清亮，可是，舌头就跟打不过转来似的。

    芽儿心中叫苦不迭，明知道老男人爱吃醋，自己还忍不住撩拨他。这不，自己自讨苦吃了。唇瓣因为涂过药，依旧晶莹水润。可是，里面的丁香小舌被老男人又吸又吮又舔了大半个小时。芽儿不想满嘴中药味，谁想到早晨起来，舌头竟然肿了。

    家里的老爷子们都是火眼金睛，芽儿不敢多说。拿起老太太递过来的牛奶瓶子，立马闪人，“我上学去了！”

    因为隐约的刺痛感，舌头不方便嘀咕，芽儿只能在心里腹诽那个老男人。不过，也不算亏，自己可是经常啃骨头的，比起牙齿的锋利，自己才不会输给那个老男人呢。

    这么一想，情绪低落的芽儿又高兴起来。不过，芽儿高兴了没多大会，突然想到翟耀辉唇角略显暧昧的伤口，老男人自己也有药，应该会涂药吧？要不然，自己就丢人丢大了。

    芽儿只能安慰自己，反正除了老男人之外，没人知道是自己咬的。不过，芽儿到底没能完全领悟到翟耀辉的厚脸皮，人家愣是顶着嘴角淡淡的芽儿归队了。

    翟团长休假一次，竟然嘴角带伤归的队！这个小道消息，一时间惊住了不少人。

    “耀辉，听其他同志说，你这伤是你对象咬的？”张庆国打趣道。张庆国，也就是当年负责抓捕翟明山父子的中年军人。第一次去翟家拜访，就认出来翟老爷子。当时，张庆国还担心翟家会不会报复没背景没靠山的自己。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庆国现在已经成为翟家派系的中坚力量。现在，正好是翟耀辉的顶头上级首长。

    被张庆国打趣，翟耀辉也不在意，“嗯！张政委，我今天过来递交恋爱申请报告！”

    张庆国这些年跟翟家关系很亲近，逢年过节经常去翟家拜访，私下也会跟翟耀辉开个玩笑。这会见翟耀辉说的郑重其事，不由收起来玩笑的心思，“翟耀辉同志，翟老爷子知道吗？

    翟老爷子虽然退了下来，可是现在翟家的发展势头，依旧如日中天。翟学文翟学武兄弟俩，一政一军，位子坐的稳稳的。而接力棒的年轻一辈，势如破竹，显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张庆国很清楚，军区医院还有文工团，不少有才有貌女同志都盯上了翟耀辉这一块大肥肉。不说只要嫁入翟家，立马飞上枝头变凤凰。只说翟耀辉本人，就是一块香饽饽。

    妻贤夫祸少，尤其是翟家现在的地位，张庆国觉得自己得先帮翟老爷子把把关。

    “张叔，你不用这么紧张，爷爷他知道的！”翟耀辉也改了口，关于人情世故，翟耀辉并不是白纸一张，非黑即白。

    “哦？那翟老爷子既然知道，我就不多问了！”张庆国显然也是其中高手。

    可惜，虽然跟张庆国担心的问题不一样，当翟耀辉的恋爱申请报告辗转传到翟明山耳朵里，翟明山简直快气坏了。翟耀辉那个小兔崽子，原来一直没打报告啊！多亏了有自己这老将出马，平时帮那小子盯的紧，要不然，小王八蛋上哪赔自己这么顺心如意的孙媳妇啊。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翟耀辉递交了恋爱申请之后，稍稍放心。除了军事训练，偶尔还会关注李力传来的消息。

    翟耀辉可没忘，家里还有一个占据天时地利的小老外，随时准备抢走自己小媳妇呢。翟耀霆那小子关键时刻最会拖自己后腿，这样的重任，还是交给刁钻油滑的李力，效果才出其不意。

    这不，那天晚上翟耀辉啃完小媳妇，第二天归队之前，定的计策眼看就要奏效了。

    迈克最近很苦恼，翟大哥不在家，本来自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准备正式跟芽儿妹妹告白，结果，芽儿妹妹却先跟自己说什么，亲情被爱情更珍贵，亲情是永远无法割舍的情感

    迈克的性格开朗热情，而且，人家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可是迈克少年的智商很高，情商也不低，芽儿妹妹这是在自己告白之前，婉拒自己呢。

    而芽儿外表看着娇俏，可是骨子里却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人。这个送上门的阳光外向的哥哥，芽儿很喜欢。就是因为喜欢，才会趁迈克还没弄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前挑破。

    怅然若失的迈克，还没来得及哀悼自己这份还没表白的纯真情感，这天晚上，刚吃过晚饭，就被笑的诡异的杜爷爷叫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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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对杜爷爷的宝贝孙女心怀不轨,可老爷子对迈克和翟耀辉的态度,差别显得很微妙。杜爷爷每每看到翟耀辉，就像是看到敌人,犹如寒冬一般冷酷。看迈克时,老爷子更多的时候，比较像秋风扫落叶那般,眼不见心不烦。

    态度之所以如此天差地别，主要是因为杜爷爷认为，宝贝孙女平时机灵的跟个小狐狸似的,像迈克这样的，是绝对拐不走自己宝贝孙女的。

    老爷子们的火眼金睛,虽然都在翟耀辉身上因为一叶障目而看走了眼,可是,迈克却逃不过老爷子的法眼。小老外迈克，说好听了，那就是阳光爽朗，要往白了说，那就是大大咧咧。

    再说了，从杜利白老爷子那边算，小老外迈克，好歹也算的上是老爷子们的半个干孙子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杜爷爷对迈克，好歹没有大棒加冷眼。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吃翟耀辉那一堑而长一智的杜爷爷，不会真放松对迈克的警惕。

    这不，这天晚上，自认为自己是个文明人的杜爷爷，好歹也是熬到吃完晚饭，再勉强挤出来一个笑模样，这才开始对迈克三堂会审。

    护宝贝孙女几乎快要到六亲不认程度的杜爷爷，一直没出手整治直接提亲的迈克，前面已经说过了，一是，杜爷爷觉得迈克拐不走芽儿。另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杜爷爷宁肯找像迈克这样孙女绝对能治得住的傻小子当孙女婿，也不愿意找像翟耀辉那样浑身长满心眼的。

    不过，虽然不会真找个小老外当孙女婿，可是一想到下午听李力那小子跟师傅们闲聊时说的那些事儿，杜爷爷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又看走眼了？

    想到这里，杜爷爷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不过，眼神却精光熠熠。

    迈克虽然很自来熟，可是，对于杜爷爷的脾气，迈克也顶多摸透了两三分。这会，见杜爷爷面带微笑，不但没警惕起来，反而自投罗网，“大爷爷，您叫我有什么事？”

    见迈克浑然未觉，杜爷爷笑的愈发像是狼外婆，看的杜皓宇他们不由打个激灵。

    事出反常必为妖，再结合他们二十多年跟老爷子斗智斗勇的人生经验，除了芽儿能够享受到老爷子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外，其他时候，老爷子的笑脸通常是危险的信号。

    阿门，愿主保佑迈克！杜皓宇他们很识时务，并不打算提醒迈克。实在是他们没那个胆量跟老爷子对着干。当然了，最主要的是，他们更好奇老爷子这么郑重其事的想问迈克什么。

    杜爷爷可不管杜皓宇他们的百转心思，这会已经开始和声细气的挖坑，让迈克自己往下跳，“没啥要紧的事儿！就是想跟你小子多打听一下外国人都咋过日子。芽儿说过，以后要是有机会就带我们去外国转转。”

    迈克听到这里，差点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是芽儿真的去m国，自己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见状，杜爷爷也觉得前面铺垫的差不多了，开始转入正题，“那啥，迈克啊，我咋听人说，你们外国的年轻人都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啥的？”

    可能是杜爷爷难得的笑容太过和蔼，让人如沐春风，所以迈克大脑有点晕乎。也可能因为，迈克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总之，晕乎乎的迈克少年郎，见杜爷爷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脑子里不由开始天马行空，莫非大爷爷更支持自己？

    想到这儿，迈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兴奋起来，“是啊，大爷爷！爱情是人类最亲密最浪漫的情感，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西方国家的家长都很开明，不像咱们中国戏文里面写的要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

    迈克说到这，忍不住再补充一句，“大爷爷，爱情并没有国度之分的！”大爷爷可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喜欢自己？

    像芽儿妹妹这么的可爱而又脱俗的女孩，没有男生会不喜欢！说到底，迈克还是不想放弃。这不，还不忘顺道拉个同盟军，“爱德华先生，您说是不是？”

    杜皓宇兄弟几个，最近被芽儿逼着练习口语，也想看热闹，所以，帮爱德华翻译的很及时。绝对纯粹的外国人的爱德华，也唯恐天下不乱一般，赶紧点头附和。“对！爱情面前，不仅没有国度之分，也没有年龄之分！”要是自己年轻四十岁，自己一定也要追求小可爱。

    杜爷爷并不在意老爱叽里呱啦的赞同些什么，继续挖坑，“我还听说，西方国家的年轻人，年纪不大都开始谈恋爱了，当家长也都不管？”

    “不但不管，反而会鼓励！”东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并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迈克绞尽脑汁的想给杜爷爷解释明白，“大爷爷，这就跟买鞋一样！结婚之前，多谈几次恋爱，才能更清楚，哪一种更适合自己。”

    到底是同龄人，迈克的这个不伦不类的解释，杜皓宇他们似乎领悟到两三分的真髓。

    不过，家里这几位老爷子可都是出生于封建社会，即使是喝过洋墨水的李清源他们老两口，骨子里仍是那个有些古板保守老头、老太太。

    李力那小子果然没说错！杜爷爷那狼外婆般的笑容眼看着就要维持不住了，干脆就直接问出他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哦？那迈克你也谈过对象喽？嗯！谈过几次？”

    杜爹他们终于恍然大悟了，老爷子东拉西扯的说了这么一堆，原来是问这呢。姜是老的辣，这句话真不假，他们怎么没想起来呢。

    最紧要的时刻，迈克小兽般的直觉起作用了。原来大爷爷兜了一圈弯子，是给自己下套呢。迈克这会总算明白了，爷爷刚才不停眨眼，是给自己示意。自己刚才还以为爷爷的眼睛不舒服，还想让芽儿妹妹给爷爷看看呢。哎，人老成精这句俗语真不假。

    可惜，迈克警觉的太晚，齐刷刷好几排探照灯都紧盯着他打量呢，心虚的迈克不敢说谎。

    先偷偷瞄了一眼捂着嘴偷乐的芽儿，心情不知道是释然还是更加难过的迈克这才硬着头皮，聂聂的回答了一句，“两次！”

    两次的两还没落声，迈克就觉得一道道的眼刀子如实质化了一遍，嗖嗖嗖的朝自己射过来。迈克把眼睛一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喊道，“不过，第二次恋爱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大爷爷，我真的喜欢芽儿妹妹的，是真的！”

    迈克这一喊不要紧，喊到中间时，迈克都能感觉到浑身汗毛都警觉的竖起来了。

    迈克喊，杜爷爷也跟着骂，“你这个小王八蛋！老子才不管你那是几年前的事儿呢！反正，用老祖宗的话讲，你这就叫始乱终弃！还敢说你喜欢俺家芽儿！”

    迈克虽然是在外国长大的，可是，从小就学汉语，学的还不错，最起码比杜爷爷这个大老粗用成语用的要贴切一些。

    这会，被杜爷爷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迈克觉得自己比窦娥都怨。

    不过，迈克也发现了，自己跟怒火中烧的老爷子们说不清楚，自己就是因为谈过两次恋爱，才清楚自己更喜欢芽儿妹妹这样娇俏可爱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无奈，迈克少年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不过，为了小命着想，迈克还是很有急智的补充最后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大爷爷，我真的喜欢芽儿妹妹！不过，芽儿妹妹她不喜欢我！”

    芽儿也是个促狭性子，咯咯笑着，反驳道，“我没说过！我很喜欢你！”

    迈克一听叫苦不迭，芽儿妹妹怎么能这么狠心呢。现在自己不是吓得汗毛竖不竖的问题了，现在自己比往外揪汗毛都疼。

    好歹一起生活有几天了，杜家人的性格，迈克虽然没摸到真髓，可是，好歹也了解两三分。迈克知道，现在什么说什么才能救自己，表情忧郁，声音低落的补充道，“芽儿妹妹没说清楚，她只是当哥哥喜欢我！”

    杜爷爷本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老爷子也明白，就是在乡下，有人相亲相五、六次都相不中，谈过两次恋爱也真不算啥。不过，要是跟自己宝贝乖孙女有关，就得算些啥了。

    这会，见迈克蔫头耷脑的，又听迈克说宝贝孙女不喜欢他，顿时神清气爽起来。这就对了，自家芽儿多机灵，哪能喜欢一个花心大萝卜。对，这一条一定得记到小本本头条上。

    比杜爷爷还高兴的，就是翟明山翟老爷子了。成了，有今天这场三堂会审，迈克这小子彻底成不了气候了。想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抢自己的孙媳妇，这小子胆子贼肥啊！

    不过，杜老头刚才问的也不像是一时起意，难道说，这里边有自己不知道的什么事儿？

    翟老爷子摸不着头脑，向来精明睿智的李清源也好奇。就是杜爹他们，因为心里轻松不少，也有点怀疑，老爷子刚才怎么想起来唱这么一出？从笑脸到问话，都不像是老爷子一贯的作风？莫非，这里边有翟耀辉那小子使坏？

    老老少少一屋子人，除了正自怨自艾的迈克，和当局者的杜爷爷，都发现其中的苗条。

    翟明山当然不会说出来，不光不会说，老爷子还会帮着打掩护。当然，心里也自得的不行，那小王八蛋不亏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今天的借刀杀人计用的实在是妙，不费吹灰之力。

    李清源在几个老爷子中，向来充当运筹帷幄的军师角色。翟耀辉那点小把戏，逃不出老爷子的五指山。不过，李清源不打算说。就杜老头跟暴龙似的脾气，孙女婿还得自己把关。谁能抱得自家芽儿这个小美女归，就各凭本事。

    杜季诚看看脸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的大哥，跟李清源的想法一样，冷眼旁观选侄孙女婿。

    至于杜爹、杜家二叔，还有杜皓宇兄弟几个，是不敢说。要是他们真的告诉老爷子，老爷子被翟耀辉当枪使了。翟耀辉又不在跟前，老爷子鞭长莫及。到时候，老爷子恼羞成怒，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了。

    老太太们和杜妈关注的焦点，压根就不在这上面。女人思考问题的脑电波，永远跟男人不在一个频率上。娘几个都觉得迈克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这会正叽叽咕咕的讨论着呢。

    选对象，可不就像选鞋子，是大是小，合不合脚，得试过了才知道。即使她们的相濡以沫，也是多年吵吵闹闹磨合出来的。刚结婚的时候，不照样三天吵一吵，五天闹一闹别扭。

    不过，因为没人直接问杜爷爷，老老少少最后也没弄明白，翟耀辉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只以前总在翟耀辉那里吃鳖的杜爷爷，一整晚，因彻底打趴下了对宝贝孙女同样有贼心的迈克，虽然不太恰当，但杜爷爷总有一种找回场子的感觉，所以情绪异常高涨。

    至于自怨自艾的迈克，第二天早上，得到杜爷爷货真价实的笑脸，突然觉得，当芽儿妹妹的哥哥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好处。最起码，自己以后能和大爷爷一起同仇敌忾，保护芽儿妹妹不让翟大哥那大尾巴狼叼走。

    忧郁了一天的混血帅哥，顿时阳光起来。心情一阳光，人也跟着神清气爽起来。至于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当哥哥很有天分的迈克，也都重新捡了起来，一一在心里琢磨。

    等琢磨明白了，哥哥迈克就开始告状了，“芽儿妹妹，你以后一定帮我惩罚翟大哥！翟大哥太狡猾了，肯定是他跟大爷爷说了什么，大爷爷才想起来问我！对，一定是这样的！”

    吃过早饭，准备去学校上课的芽儿，没想到一脸阳光的迈克真的会煞有其事的跟自己告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配合，“好！满清十大酷刑，咱们一一往翟哥哥身上招呼！”

    只这一句话，迈克就满足了，当芽儿妹妹的哥哥绝对好处多多嘛！最起码，自己能光明正大的对付翟大哥，另外还有皓宇他们做帮手。

    另一边，昨天，在杜爷爷审问迈克的时候，帮凶李力早就给翟耀辉挂完电话。就看杜老爷子的神色，自己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不就是煽煽风点点火吗，自己出马，简直是大材小用。

    不过，虽然大材小用，也得为哥们两肋插刀。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么厉害的小嫂子还是插到辉子这堆牛粪上更好。

    至于如期接到电话的翟耀辉，对于结果并不太担心。翟耀辉对杜爷爷的性格可谓知之甚深，也不对，应该说，对杜家一家人的性格都是了如指掌。

    不过，尽管事实和结果的确和翟耀辉估计的如出一辙，可是，那小人儿可是自己的心头宝，翟耀辉还是更乐于亲自检验一下成果。

    可是呢，正像刚才说的，翟耀辉对杜家一家人的性格了如指掌，当然也能猜得出来，自己的那点小把戏肯定逃不出李爷爷他们的法眼，自己当时也就笃定杜爷爷性子里面的那个急字。

    所以，休假返城的翟耀辉，干脆早早的来学校接自己的小护身符。

    迈克最近当哥哥上瘾，告翟耀辉的状也告上瘾来了。而耳朵被迈克告状告出茧子来的芽儿，看到翟耀辉，脱口而出的就是，“翟哥哥，听说欺负小朋友很有意思？”

    在自己狡黠的小媳妇面前，翟耀辉没什么忌讳，回答的波澜不惊，内容却称得上杀气腾腾，“凡是觊觎翟哥哥小媳妇的人，一律杀无赦。萱宝，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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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光明正大的承认了自己以大欺小的行为,甚是云淡风轻。不过,俗话说，以牙还牙,翟耀辉以大欺小,也有人会以小卖小，以小欺大。

    纤细白嫩的如小葱一般的手指,在翟耀辉腰眼子处拧了一圈又一圈。等芽儿如愿以偿的看到老男人眉角微皱，这才大发慈悲，“凡是欺负我哥他们的,一律杀无赦。翟哥哥，你说呢？”

    对皮糙肉厚的翟耀辉来讲,与其说被小媳妇欺负,还不如说小媳妇在给自己瘙痒。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敏感的地方,翟耀辉也不例外。

    最敏感的地方被小媳妇搔痒痒似的，又揉又搓。翟耀辉危险的意识到，要是自己再不赶紧的配合小媳妇，做出让小媳妇满意的表情，再被媳妇这么揉搓，说不定自己会当场兽性大发。

    翟耀辉适时的做出疼的呲牙咧嘴的表情，心却软的犹如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哥哥啊，自己好像做了无用功！不过，翟耀辉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媳妇当然要自己护着。

    即使，送芽儿回家后，不仅没人再分散老爷子们的注意力，反而又多了一个代入哥哥的角色代入的很利索的迈克在一旁捣乱，翟耀辉还是毫不后悔。

    只要自己的大后方稳定，没有人敢对自己的大后方虎视眈眈，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翟耀辉对同时应付小媳妇九个哥哥，仨叔叔，还有几位老爷子，表示能以一敌百，毫无压力。

    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对于翟耀辉一来，家里就是刀光剑影的阵仗，早就熟视无睹。

    以往，芽儿是两不相帮的。不过，这会芽儿心里还生气着呢，当然很乐意给老男人下绊子。雷厉风行，想到就做也是芽儿的行事风格，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翟耀辉碗里，甜腻腻的喊道，“翟哥哥，吃点鱼！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

    这边芽儿还没献完殷勤，翟耀辉端着饭碗的手一顿，差点咬到舌头。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麻辣鱼是那几位老爷子最爱吃的菜才对！

    果然，宝贝小媳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看来，自己接下来要全神贯注准备接招了。

    翟耀辉预计的不错，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妹妹，竟给个外人夹菜，还特意给他做鱼？芽儿无意一句话，可让那些当哥哥的噗通一声，全都掉进醋缸里了。

    “这碗鱼头豆腐汤很鲜香，你们可别跟我争！”杜皓宇率先端走离翟耀辉最近的那道菜。

    堂表兄弟几个这些年下来，潜移默化间养成的默契绝对不容小窥。这人刚抢走豆角炖土豆，那边早有人挪开那盆冬瓜肉丸汤。

    至于迈克，因为哥哥的身份还在适应调整中，速度到底慢了半拍。最后，迈克把胳膊一伸，餐桌中间那一筐馒头就揽进迈克的势力范围内，“大奶奶蒸的馒头最劲道！我以前很少吃面食，小海，你们要是吃饱了的话，筐子里的馒头就属于我了！”

    从迈克抢馒头的动作开始，杜皓宇兄弟几个都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从今天起，迈克就是他们亲兄弟了。

    兄弟几个的动静不小，另一桌当然看得见。尤其是，这会杜皓宇他们一人怀里揽着一盆菜，而翟耀辉跟前，除了碗里芽儿刚夹给他的一筷子鱼肉外，手里只剩一口馒头，看着好不可怜。

    老爷子们看到这场景，差点乐得肚子疼。见老太太心软，想给那小子拿饭菜，老爷子都各自拽住自己的老伴，于心不忍的老太太只好接着吃饭。

    翟耀辉早有心理准备，不过，他没想到小媳妇会出手，更没想到杜皓宇他们能想这么一招。慢里斯条的品完小媳妇夹得菜，翟耀辉才不缓不徐的问道，“芽儿，你想吃什么？菜离的太远，我帮你夹。”

    兄弟几个愣了，对哦，宝贝妹妹还没吃饱呢？要不，要不他们就再放回去？可是，他们又都心有不甘，好容易才想到这一招！这人脸皮厚，难道连肚皮也厚！民以食为天，看不给他饭吃，这个人还好不好意思来这里？

    芽儿看看左右为难的哥哥们，依旧笑颜如花，然后才甜腻腻的拒绝，“谢谢翟哥哥！不过，不用了！我去爷爷他们那一桌吃！”

    芽儿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端着自己的小碗，拿着自己的筷子，移步到老爷子老太太那桌。坐在最下首的杜清河，早早的就空出地方来了。

    几个老爷子和杜爹他们，等芽儿一坐下，一人一筷子，顿时就把芽儿的小碗填的满满的。

    护身符自己长脚跑了，翟耀辉终于黔驴技穷了。再慢里斯条，那一口馒头也有吃完的时候。吃完馒头，翟耀辉打肿脸充胖子，继续端着架子小口小口抿着汤碗里仅剩的小半碗汤。

    不过，翟耀辉饿了一顿肚子，杜皓宇兄弟几个也没讨到便宜。抢到鱼的，太辣！抢到汤的，灌了一肚子淌水！至于迈克，干巴巴的把半筐子大馒头塞进肚子。面食虽然好吃，可是吃多了，也很噎人的。

    杜皓宇他们不是不想相互交流一下自己的吃食，可是，一旁翟耀辉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看呢，几番交手都完败的兄弟几个都憋着一口气，这会，只能要紧牙关，忍住了。

    所以，这场较量，就看杜皓宇辣的直流鼻涕，而迈克噎的只打嗝，兄弟几个赢得很是惨淡。相比翟耀辉饿肚子饿的悠然自得，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只有家里那些“不良”长辈，看着这边的热闹，个个都是胃口大开。至于罪魁祸首的芽儿，当然也吃了个肚儿溜圆，小饱嗝打个不停。

    不过，还有一句很多人都耳熟能详的话，等着打着小饱嗝有点小人儿得志的芽儿。那就是，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天晚上，月朗星稀、夜深人静之时，饥肠辘辘的老男人，饿的是两眼冒光。再加上自己的小媳妇又白又嫩，又香又软，老男人理直气壮，以肚子饿的慌为借口，把白嫩嫩香喷喷的小媳妇里里外外啃了个够，很是餍足了一回。

    至于多餍足，就看第二天下午老男人归队的时候，还是满脸荡漾春风满面。就能猜出来。

    整个晚上，被那个饿的眼冒幽光的老男人，上下其手的芽儿，则是叫苦不迭。第二天上午，只能顶着黑眼圈去上课。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个老男人坏的成精了。

    芽儿嘴里，坏的快成精的老男人，最近过的那叫一个顺心如意。当然，训练起手下的兵来，更是得心应手，让一众手下叫苦不迭。为啥他们的团长这么怪？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操练他们。可是，心情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都好的要爆了，团长咋还是操练他们？

    翟耀辉对手下的抱怨，不置可否。一名军人，在训练场上流的汗越多，保命的本事才越强。翟耀辉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跟自己手下的兵，每次出任务所有人都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尤其是，自己的小人儿还在等自己。

    从穿上绿军装那天起，每个军人都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准备。他们当然明白翟耀辉死命操练他们是为了什么，不过，明白归明白，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假装叫苦连天，顺道跟团长提要求。

    一众人现在也弄不清楚，他们是希望团长每天心情好，还是心情坏了？不过，他们很明白，他们最好奇，谁才是影响团长心情表的那个人？

    好奇心害死猫，众人现在还没意识到，很快，他们的团长就会因为有人领走了好多电灯泡，而心情好到爆。至于他们，也将会迎来另一轮水深火热的操练日子。

    前些日子，杜季诚父子俩落叶归根，自个回清河湾探亲。结果呢，杜爷爷是个大急性子的，杜季诚也不是能坐得住的。杜家二叔杜建民，只好送父子俩来京城。

    今天在胡同小巷转转，明天去公园逛逛。一眨眼，杜建民来京城快有一个月了。等转完了，逛够了，跟杜爹一样闲不下来坐不住的杜建民，收拾好大包小包准备回清河湾了。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顾，有田要拾掇，有牲口要伺候，穷家值万贯，杜建民可不放心那一摊子。

    这天晚饭后，杜建民跟杜爷爷提了两句，自己准备回家的打算。

    杜爷爷知道两头牵肠挂肚的滋味，也知道亲家老两口身体真不咋的好，当然不会留人。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饶是杜爷爷心眼宽，不过，还是忍不住念叨两句。

    “成！那你就先回去，文昊他娘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对了，你回去后，先把家里收拾好了。等晚些天，我们就回去！你三叔也回来了，咱们家今年要大祭祖。”

    杜爹是家里的老大，这些事儿杜爹平时没少跟着张罗。听老爷子说到这些，忍不住提议道，“爹，那要不我也回去！老三的新房，家具啥的，都该操办起来！”

    杜爷爷一琢磨，“那你回去也行！年底，就得给泽远和老三他们张罗结婚的事儿！到时候，泽远肯定也得回去！还得给老三的岳父岳母那边的人安排住的地方！这样，你们兄弟俩回去后，跟村长说一声，把当时翟小子和冯小子他们下乡的时候住的房子收拾出来”

    杜爷爷平时表面上看着不操心这些事儿，可是老爷子心里有数的很。今年过年，来来往往的人肯定少不了，先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由俭入奢易，大院子住惯了，老爷子总觉得家里五间青砖大瓦房安排不了这么多人。

    杜爷爷一口气，安排了很多，杜爹和杜家二叔在一旁，边听边点头。

    最后，老爷子换气的时候，兄弟俩好容易才逮到说话的机会，“爹，咱们家地方足够住了！忘了跟您说了，俺们头半年一人起了五间大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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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在父母眼里代表着心甘情愿但永远操不完的心事。就跟杜奶奶整天念叨杜建设的婚事一样,杜爹和杜妈夫妻俩虽然更疼闺女，可是,一样着急抱孙子。

    这几年杜爹他们小打小闹的,虽然没有杜皓宇他们挣得腰包鼓，但平时也没有什么大花项,夫妻俩又是节俭惯了的，手底下还真的挺宽裕。心里有底气，杜爹他们也显得格外的财大气粗。给儿子娶媳妇,盖新房，当然要用自己挣的钱。

    年初清河湾修路,路刚修好,杜爹咬咬牙,跟杜建民一商量，兄弟俩一人起了五间大瓦房。两边连厢房都盖的宽敞明亮，看着比老家原本在清河湾是独一份的那五间青砖大瓦房都要气派。几个小子都二十好几岁的人了，眼瞅着该娶媳妇生娃了，一家都是俩，到时候从中间直接一分，不偏不倚。

    杜老头家的孙子外孙子都吃国家粮，杜老头被孙子孙女接到京城去住，这些，清河湾的乡亲也就想起来提起来时，才会眼馋眼馋。可是，杜爹他们盖的大瓦房却是时时刻刻让乡亲们眼热。杜爹想起乡亲们眼热又眼馋的表情，做梦都能乐醒了，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是自己挣出来的。

    不过，等见识了闺女的本事和魄力，看到现在正住着的宽敞厚重的四合院，尤其是那座估计都住得下清河湾所有乡亲的大院，本来想跟闺女和老爷子显摆显摆的杜爹不由哑了火。

    杜爹这一哑火，就哑到了现在。听老爷子说要收拾住的地方，杜爹才终于想起来这件事儿。当然，心里还有点忐忑不安。一会老爷子要是发火，得赶紧找宝贝闺女救场。

    杜爷爷轻飘飘一个眼神望过去，正摆手朝芽儿示意的杜爹顿时蔫了。不过，杜爷爷这会也没那个心思跟杜爹扯掰这些，“既然有住的地方，你们两个就看着安排吧。到时候，你们李叔王姨也跟我们一起回去！泽远他们两口子，估计得到年底了！”

    “哎，成！”杜爹答应的干脆。

    杜建民的心思细，跟着补充了一句，“爹，让大哥他跟你们一起回就成，路上也有个照应。家里也没啥好安排的！桌椅板凳啥的，他们小姑夫早就抽空帮着打出来了。”

    杜爷爷向来是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听杜家二叔这么说，脑子一热，竟出其不意的来一句，“既然住的地方好安排，李老哥，利白兄弟，还有老三，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每年到了秋天，就是山里最热闹的时候。这时候的野兔子最肥，山核桃、板栗还有野果子什么的更多。”

    杜季诚当然没有意见，虽说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可是，清河湾却是融进他血液里面的根，清河湾后面那座大山则寄托了他童年时代所有的纯粹和童真。

    李清源老两口，对杜爷爷的这个提议，更是意动。返璞归真，在他们的记忆里，在清河湾的那几年，每天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春华秋实，话家长里短，品悠然南山之意境，虽然清贫，可也是他们这坎坷一生中心境最平和最宁静的一段日子。

    见众人都赞同，杜爷爷的情绪更加高涨，“芽儿，等一会你再给你利白爷爷和你小爷爷检查一体。把他们平时该吃些啥喝啥注意啥，也都记下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芽儿现在好歹也有几分杏林妙手的手段，杜利白和杜季诚的身体，除了杜季诚腿上的旧伤，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毛病，最近恢复的很不错。

    不过，饶是这样，杜爷爷仍念念叨叨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想起来杜清河和迈克两个年轻人。杜爷爷倒是很想让俩人回趟清河湾，认认门。可俩年轻人工作的工作，念书的念书，杜爷爷反而不好帮他们拿主意了，“清河，小迈，你俩咋办？跟我们一起回清河？还是等以后？”

    没等杜清河和迈克做好决定，一直被杜爷爷无视的翟明山不乐意了。咋地，谁都考虑到了，杜老头咋不邀请自己去清河湾住两天。哼，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老杜，算我们一份！我们也跟着去清河湾住段日子！年前再回来！”翟明山比杜爷爷他们显得更向往。

    杜爷爷本来就好客，再说了，翟明山也不算是外人，答应的开心，“成！只要不耽误你整天开这个会，那个会的就行！”

    翟明山摆摆手，年底那些大会小会，自己逃不过去。可是，现在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今天去这个部队参观参观，明天那个部队巡视巡视，简直是吃饱了撑的。自己都是退休的人了，可不能干站着茅坑不拉屎事儿，惹人烦。

    干了一辈子革命的翟明山，撂挑子撂的绝对干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翟明山对自己的定位很精确，看的更透彻。

    这些老爷子，性子没有一个拖拉的。回清河湾的事儿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定下来了，接下来还你一言我一语比起套野兔子的本事来。

    看看讨论的兴高采烈的老爷子们，杜爹突然觉得责任重大。尤其是宝贝闺女挤眉弄眼朝自己做的那个爱莫能助的动作。

    杜皓宇他们不由长舒一口气，幸好他们要工作，只要年底回去就行。要不然，天天伺候这些精力旺盛的老爷子们进山，他们非得累趴下不可。

    从第二天开始，直到回清河湾的前一天，杜家就是鸡飞狗跳，没个消停的时候。杜皓宇兄弟几个更是被支使的团团转。

    爱德华看的眼热，群山环绕的小山村，跟京城相比，肯定另有一番风景。

    芽儿见爱德华老先生，每天眼巴巴的看着老爷子老太太们收拾行李，只能出声安慰老先生，“爱德华先生，我需要随时调整药方。要不等我放假，邀请您跟我们一起回清河湾过年？”

    “ok！”爱德华老先生高兴了。不过，唯一可惜的是，自己这段时间不能来这里蹭饭吃了，艾米丽还没学会做中国菜呢。

    杜爷爷他们收拾行李的这些天，有电话不断的打向京郊驻队。不过，电话这头是翟老爷子，电话那头就是翟耀辉。

    或许是翟明山发现，让小芽儿进老翟家的家门，除了要应付杜家的老老少少，还得对付那些准备虎口夺食的狂蜂浪蝶。例如，像迈克！再例如，像芽儿学校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同学！

    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一生都在研究孙子兵法的翟老爷子，可是深知攘外必先安内，关键时刻要一致对外的道理。自己这个已经完全潜入敌军的卧底，一定要把自己的孙媳妇看牢了。

    很会自个给自个找乐子的翟明山，其实，那天晚上就挂电话给翟耀辉透风报信了。

    当然，老爷子最主要的目的是跟翟耀辉邀功。要知道，迈克虽然借着杜老头那把刀给灭了，可是，也得谨防着死灰复燃。自己可是把准备留在京城的迈克，给忽悠回清河湾，以绝后患了。关键是，自己还顺道还带走了大大小小的电灯泡们。

    翟老爷子恶狠狠的想，要是翟耀辉那小王八蛋再不彻底拿下小芽儿，自己还不如干脆死心，直接让翟耀辉那小王八蛋出局。这么好这么抢手的媳妇，还不赶紧下嘴。

    因为自己老爷子那个道行高深的卧底，翟耀辉最近心情很雀跃。没有故意棒打鸳鸯的老爷子在一旁捣乱，小人儿终于又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深思远虑的翟耀辉，怕刺激到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的杜爷爷，干脆到一行人回清河湾的那天，才休假回来送行。

    杜爷爷特意选的日子，回清河湾这天，正好是星期天。

    老老少少全出动，浩浩荡荡一行人，绝对是车站里最庞大的一支队伍。至少，老爷子老太太们的那些行李，就够壮观的了。

    相比芽儿的不舍，翟耀辉虽然依旧是那张略显清冷的俊脸，可是，熟悉的人都不难发现，这人平时紧抿的嘴角，上翘的太过刺眼。

    杜爷爷没好气的朝翟耀辉冷哼一声，幸好，幸好自己也早有准备。要不然，自己真听翟老头的建议，让宝贝孙女再住到翟家去，岂不是送宝贝孙女进狼窝。

    翟老头的那点算盘，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可一山更比一山高，自己也不是傻的。

    浩浩荡荡一群人进了站台，翟耀辉把手里提着的行李放好，下车之前，眼尖的看到杜爷爷瞪了自己一眼，当然，还有恶狠狠的眼神里的那点小得意。

    翟耀辉心里犯嘀咕，等火车鸣笛声响起时，才发现，站台上，除了芽儿和杜皓宇他们几个，杜爹和杜妈俩人赫然也在。

    棱角分明、阳刚十足的脸，从内而外的兴奋还没来得及释放，就凝固住了。

    被老爷子千叮万嘱了一个多礼拜，耳朵都磨出一层厚茧的杜爹，得意的朝略显呆愣的翟耀辉一笑，小王八蛋，想跟老爷子们斗法还早着呢。

    “芽儿，走了，回家了！回家爹给你当下手，芽儿给爹整点好吃的！”杜爹悬出一条胳膊，兴奋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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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没想到,杜爷爷竟然留了这么大一个后手,连老爷子都给瞒住了。什么叫粗中有细，什么叫洞若观火,翟耀辉此刻的体会最深。

    杜爷爷出其不意的一招,翟耀辉第一次彻底吃瘪。看看杜爹脸上的小得意，还有杜皓宇兄弟几个脸上显而易见的兴奋,翟耀辉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挫败。看来双宿双飞的小算盘，又要落空了。

    最让翟耀辉郁闷的是,俏生生的小媳妇在轻快的跑过去挎杜爹特意悬出来的那条胳膊之前，竟然还满脸狡黠的悄声打趣自己,“翟哥哥,你很失望？”

    翟耀辉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不失望呢？不过，最失望的是，小人儿显然更偏向老爷子他们。翟耀辉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吃醋，吃老爷子老太太们的醋。

    翟耀辉心情憋屈，火车上的翟明山也在气哄哄的瞪杜爷爷他们。自己打了大半一辈子的仗，没少跟敌人斗智斗勇，这次竟然输给了杜老头，一点都没发现杜老头私下的小动作。

    自从退休，翟明山是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翟老头生闷气呢，这个发现让杜爷爷乐的不轻。虽说平时跟翟老头关系好，关键时刻，一定要内外有别，杜爷爷也不是吃素的。

    到底老太太们心细，也懒得追究几个老头为什么要整天斗嘴。王奶奶看了眼不远处座位上，一身便装但全神戒备的俩小伙子，心中顾虑，“老翟，你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一样，这么出来没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翟明山心情更加不好，连走亲访友都不得安宁，还得带着俩大尾巴。

    翟明山也知道，只带俩勤务兵出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要不然，会更加兴师动众。可是，老爷子的心情不好，语气里难免流露出三分抱怨，“就是因为有俩较真的小子跟着，才更惹眼。要不然，咱往哪儿一站，都是个地地道道的田家翁。”

    两个勤务兵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对视线最为敏感。这会，俩人目不斜视，但不用猜也知道老首长对他们不满了。不过，他们的任务就是片刻不离的保护老首长，老首长不高兴也没用。

    俩勤务兵照顾翟明山有三四年了，翟奶奶对两个人很亲切。见老伴对两个小伙子满脸嫌弃，忍不住回了一句，“行了，俩孩子跟着你更不容易，你就知足吧！”

    老伴都发话了，翟明山也只能知足了。不知足还能怎么办，人都跟着上火车了，自己还能把人半路赶回去不成？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能出来放一回风，就是不知道没自己这个老将坐阵，翟耀辉那个小王八蛋能不能彻底把小芽儿拿下。

    让翟老爷子惦记的孙媳妇，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拿下的。最起码，这一天，翟耀辉是没能把人拿下。

    家里少了这些老爷子老太太们，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不少。连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很少登门了，毕竟现在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平时几乎都没有人在家。

    刚开始那几天，芽儿甚至都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能叮嘱老爷子们少吃肉，也不能陪老太太们逛菜市场，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

    芽儿好不容易才挨到周末，结果，在清河湾乐不思蜀的老爷子们又去公社赶集，特意打电话告诉芽儿，他们这两天去山里套野兔子，摘野果子，可把芽儿眼馋的不轻，情绪更加低落。

    “芽儿，陪大哥去商场买礼物去！”这是看不下去的好哥哥杜皓宇。

    杜妈慢了半拍，“芽儿，一会陪娘去菜市场逛逛！”

    刚才还情绪低落的芽儿，顿时精神来了，可是，又左右为难，是去商场，还是去菜市场？

    “行了，跟你哥去逛商场！”杜妈不舍得闺女整天跟家庭主妇似的，跟锅碗瓢盆打交道。

    芽儿被杜妈赶出家门，乐颠颠的跟着杜皓宇的屁股后面。平时虽然很少逛街，但不要忘了，逛街可是女孩子的天性。

    这两年，改革开放的春风早就吹遍了大街小巷，小店小铺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受这些小店小铺的冲击，商场的服务员的冷脸渐渐融化。虽然还做不到如沐春风，笑面迎人，但芽儿还是逛得如鱼得水。

    跟在芽儿后面付账的好哥哥杜皓宇，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心累身更累。自家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精力，买块桌布，还得货比三家。早知道这样，就让芽儿和娘一起来了。

    虽然身心疲惫，可是杜皓宇依旧甘之若饴的等在一旁。无奈的看着宝贝妹妹这块布搓一搓，那块布照一照。

    就在杜皓宇昏昏欲睡时，一声清亮的女声入耳，“杜皓宇，好巧！你也来买东西啊？”

    “是啊，来买东西！”杜皓宇看跟自己打招呼的女人有点面熟，好像叫朱什么来着。

    杜皓宇虽然一时间没想起来女人的名字，不过，女人旁边的男人杜皓宇却认识。“王科长，你也来买东西啊？”

    “是啊，小杜同志！”已经有大腹便便趋势的王志国，下巴微抬，语气里难掩高傲。毕竟，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小科员，一个却是一科之长。

    王志国更在意自己刚娶回家的大学生老婆，刚才语气里的激动，“雅静，你认识小杜？”

    朱雅静是个精明的女人，听得出来新婚丈夫语气里的在意，干脆落落大方的解释，“是啊，杜皓宇同志是我大学的校友。”

    听到这，杜皓宇也想起来朱雅静是谁了。不过，虽说是校友，杜皓宇可不想表现的太熟络。一是，本来就不太熟。二是，要知道，王科长最小心眼，又爱斤斤计较，可不能让科长同志误认为自己跟朱同学有什么关系，“王科长，我和朱同志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你们是？”

    “哦！原来小杜同志也是大学生啊！”王志国听到这声并不太亲近的朱同志，稍微放心了，“雅静是我妻子，我们刚结婚！”

    “恭喜！恭喜！”杜皓宇赶紧道喜，“王科长和高材生朱同学站一块，可谓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啊！”

    虽然是暗恋，可女孩子总是难忘最出的心动。朱雅静当然能听得出来杜皓宇语气里的生分，心里有一分失落。不过，朱雅静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清楚自己最想要什么。

    王志国却被杜皓宇恭维的心情很好。大学生又怎么样，不是照样比自己的职位低，不是照样恭维自己。而自己不是照样能娶个漂亮的大学生老婆。

    杜皓宇看着微抬下巴，用鼻孔喘气的王科长，不由牙酸，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开好单子等人付钱的芽儿，从后面出声打破了场面的尴尬，“哥，我选好了！”

    芽儿喊完，才发现大哥在跟人说话。而自己好像还认识说话的人，“雅静姐，真巧！”

    “是啊！真巧！我说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杜皓宇同志陪着逛街呢！”朱雅静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绪，“志国，萱瑾是杜皓宇同志的妹妹，b大医学院的高材生呢！”

    朱雅静三言两语介绍完，不想让丈夫知道自己曾去过杜家的事。结果，却发现丈夫呆愣愣的盯着杜萱瑾看，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朱雅静微微蹙眉，倒也没有多生气，把握住这个男人，这点自信朱雅静还是有的。再说了，小姑娘长得这么精致，别说是食色性也的男人了，就是自己看到都会喜欢。

    不过，杜皓宇和芽儿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尤其是杜皓宇，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差点把拳头挥向眼前这张猪脸，敢这么色迷迷的盯着芽儿看。

    朱雅静拽了拽王志国的衣角，结果，发现这人丝毫不觉，歉意的朝杜皓宇兄妹俩笑笑。

    王志国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副眼睛直勾勾的猪哥相。这会，正看着杜皓宇身后虽然白衬衣牛仔裤本是清汤寡水的打扮，硬是被女孩穿成清新自然的出水芙蓉，浮想联翩。柳眉杏眼，粉面桃腮，娇俏玲珑，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美女，听说还是b大医学院的高材生，真正的才貌兼备啊。

    芽儿脸色很差，被人这样直勾勾的来回打量，心情能好才怪呢。

    杜皓宇见王志国不知收敛，拳头握了又握，好容易才忍住了挥拳头的冲动，“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杜皓宇把芽儿护的严严实实的，转身就走。

    空谷幽兰、画中娇的小美女不见了，王志国想到刚才脑子里的灵光一闪，也不生气杜皓宇不尊重领导的行为。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杜皓宇有这么漂亮的妹妹，说不定以后自己要跟在他后面吃肉喝汤呢。

    气冲冲离开的兄妹俩，错过了王志国眼神里打小算盘的兴奋，直接离开商场。

    杜皓宇心里有火，没发出去，步子不由快了很多。芽儿小跑着才勉强跟得上，“好了，哥！别生气了！要不然，等哪天晚上，咱们去套那猪头麻袋！”

    女孩子更爱记仇，不过，芽儿觉得，眼前还是让大哥先消气才更重要。听大哥刚才的称呼，好像是大哥的同事。县官不如现管，那猪头别给大哥小鞋穿。

    对于朱雅静的选择，芽儿无从置喙。可是，两人真的是“郎才女貌”！朱雅静本来就高挑，跟那人站一块，反倒衬得那猪头是小鸟依人了。也不对，毕竟那人绝对称得上是肥鸟。

    “好！哪天咱们去套那猪头麻袋！”被芽儿拽住了杜皓宇，怒气散了不少。不过，趁着夜黑人静套麻袋的提议真的不错。这事，改天自己要跟兄弟几个好好商量商量。

    芽儿不知道自家大哥真听进自己刚才的话，有套人麻袋的打算。这会见大哥不怎么生气了，这才劝道，“走吧！回家了！被人看两眼也掉不了肉！”

    “好！回家了！”杜皓宇嘴上应付着宝贝妹妹，心里却盘算着去哪里买能装下那五短三粗的猪头大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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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街正逛到兴头上,却遇上让人倒尽胃口的猪头哥,芽儿的心情当然不会身心愉悦。不过，芽儿不是爱自寻烦恼的人,回到家后,很快就抛之脑后。

    可惜，杜皓宇没自家妹妹的好性子,记仇的很。杜皓宇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忠厚温良的面具，那主要也是因为杜爷爷的笼口栓的紧实，套牢了家里那几个野马似的小子。再加上,平时又没有什么事儿碰触到他们的底线，所以兄弟几人大多数都是一副牲畜无害的表情。

    不过,杜皓宇他们平时再显得牲畜无害,可是也难掩盖他们骨子里天生的好勇斗狠的血性。念初中时,他们都敢无法无天的去拍革命小将的黑砖。幸好横的怕不要命的，当时又有翟耀辉在后面收尾，兄弟几个才没被人拉出去批斗游街。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家人就是杜皓宇他们的逆鳞，而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芽儿更是逆鳞中的逆鳞。

    套麻袋、拍黑砖，对现在的杜皓宇来讲，从熟练工种变成了技术工种。套麻袋也要坚决套的神不知鬼不觉才算本事。要是最后把自己也给套进去了，就亏大发了。

    进家门之前，皮笑肉不笑的杜皓宇已经计划好了，自己先憋两天火，顺道把道具准备好了。这样既不容易让姓王的怀疑，憋两天火，到时候套麻袋才套的更爽快。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杜皓宇没想到，第二天，周一上午，自己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到座位上呢，王志国反倒先热情的过来招呼，下班后，俩人一起吃个饭。

    这顿饭，对杜皓宇来讲，就是一顿鸿门宴。杜皓宇板着一张脸进去，很快花着一张脸出来。不过，脸虽然故意被人给挠花了。可杜皓宇的心情明显不错。终于不用憋火了，还是明刀明枪的揍人更痛快。

    肥头大耳的王志国，脑子里就是一泡猪屎！敢打自家芽儿的主意，还美其名曰为自己好！

    那场鸿门宴才刚开头，王志国刚提了话头，杜皓宇就忍无可忍了。揍完人，直接从饭店打包俩小菜，直接回大院那边。呲牙咧嘴边吃边乐，反正往家里打过电话，说不回家吃饭。要不然，自己这张大花脸还真不好跟老子娘解释，自己脸上的伤还有用呢。

    孩子都参加工作了，应酬也多了。杜爹杜妈他们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儿子跟人打架去了。剩下的几个回大院休息前，杜妈还拿俩鸡蛋炒了一饭盒炒饭，芽儿又切了一小碗腌菜，让二哥带回去给大哥当宵夜。

    杜皓轩他们拿着饭盒回到大院时，杜皓宇正打算出去，再小店买点东西吃的。活动量太大，俩个菜再加上四个馒头，竟然没填饱肚子。这会见给自己带东西过来了，接过来就吃。

    “哎！大哥，你不是跟同事一起吃饭去了吗？怎么跟人打架了？”杜皓轩和郭小海他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又不是老眼昏花，杜皓宇嘴角青了那么一大块，再加上吃饭时，一声接一声的抽气声，他们想忽略都难。

    “嗯！跟人打了一架！”杜皓宇满不在乎，随口应付了一声。

    当年八大金刚的名头，就是打架打出来的。刚念高中的时候，兄弟八个可没少跟人打过架，见老大态度敷衍，又见老大吃的欢，他们也不在意。

    不过，虽说就是点皮外伤，但现在毕竟是在公家上班，到底影响不好，“大哥，要不我回去从芽儿那儿给你拿点药擦擦？”

    “不用！我是故意的，这伤留着还有用呢！”杜皓宇说着，已经三五口解决了一饭盒炒饭，这会正嘎吱嘎吱的嚼小咸菜呢，就冲这脆生劲，就知道是芽儿拌的。

    留着伤口有用？剩下的兄弟几个突然好奇了，“大哥，怎么回事？给我们讲讲？要不要我们帮你找回场子？”

    “还能怎么回事！昨天我陪芽儿买东西，正好碰上单位里那个不学无术就会钻营的二世祖。今天弄了个鸿门宴，说帮咱家芽儿介绍对象！还说什么朝中有人好办事，我有个当局长的妹夫，将来平步青云。

    妈的，他那是人话吗？都三十多快四十的老头子了，还是抛妻离女的二婚头。我本打算哪天跟你们一起套那猪头麻袋，揍他一顿呢。今天没能忍住，直接先动拳头了。”

    杜皓宇知道几个兄弟比自己脾气还火爆，所以，尽量说得简短委婉一些。不过，即使这样，噼里啪啦一阵响之后，好好的一张饭桌顿时被兄弟几个捶的支离破碎。

    “大哥，明天你就给我们指指人！”兄弟几个杀气腾腾，见一次揍一次。

    兄弟几个又不是白纸一张，杜皓宇潜在的意思都能琢磨个八九不离十。那人不就是发现自家芽儿长得好，想牵线搭桥。奶奶的，以为谁都跟他似的，靠老子和女人的裤腰带往上爬。

    饭桌支离破碎之前，杜皓宇快手快脚的抢救走盛着腌菜的小碗，嘴里依旧嚼的嘎吱嘎吱响，就跟扒其皮啃其骨一样。不过，见兄弟几个都这副模样，杜皓宇还真不敢给他们指人，要不然，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呢。

    杜皓宇是兄弟几个中最心平气和的了，毕竟刚刚把人一顿胖揍，这会心情不好才怪呢。

    其实，杜皓轩他们也不是杜皓宇认为的那么火爆。见杜皓宇不应，他们也不追问。这年头，想整人，不仅要拳头硬，还得要脑子好使。

    不过，“大哥，我说你也太没用了！是你揍人，怎么反被人给打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触到逆鳞的兄弟几个，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我不是说了吗，这伤是我特意留的！那猪头伤的更厉害！这两年虽然动作生疏了，可是，翟老大教的那些，我好歹还能记住，哪儿最疼，哪儿最不容易验伤。”要不是喜欢现在的工作，杜皓宇都懒得留个伤口，直接下死手了。

    听杜皓宇说了两次伤是故意留的，憨厚的面具下，精明的跟狐狸似的兄弟几个顿时明了了。那猪头即使想告状，也得看看谁伤的更厉害，嗯，哀兵之计！

    不过，虽然明白，还是担心，“大哥，你们一个单位的，他以后会不会给你小鞋穿？”

    “不怕！虽然是一个单位，但不是一个科室的！我们科长跟他一直都是死对头！估计乐不得我这个得力手下跟那人闹翻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杜皓宇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很周到。

    “那就好！”兄弟几个放心了。不过，这事也给他们提了个醒，宝贝妹妹长大了。

    中国可是有句古语，叫红颜祸水。兄弟几个坚决不认为自家妹妹将会是什么祸水的，可是，他们不得不承认，渐渐长大的宝贝妹妹绝对比红颜还红颜。绽露芳华的妹妹，真是他们最甜蜜的烦恼，最心甘情愿的负担！

    打虎亲兄弟，杜皓宇就是兄弟多，所以底气足的很。再加上胖揍了王志国一顿，这天晚上，杜皓宇心情可以用秋阳灿烂来形容。

    小饭馆，被杜皓宇三拳两脚揍得钻骨疼的王志国，嘴上骂骂咧咧，差点直接去派出所找人把杜皓宇抓起来。不过，王志国好面子，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到底忍住了那口气。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的王志国，气急败坏的扔下钱，龇牙咧嘴的往家走。至于桌子上压根没动几筷子的菜，王志国看见就来气。

    王志国好歹也是科长，住的是单位里分配的两室一厅的公家房。刚刚收拾好饭桌的朱雅静。见丈夫黑着一张脸，忍不住问到，“你不是说要请同事吃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对这个高材生的新婚妻子，长得又好，接人待物也落落大方，王志国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这会他疼的嘴角直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这才恶狠狠的回答道，“别提了！妈的，杜皓宇那个王八蛋还是大学生呢！一点不识时务！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看他妹妹长得漂亮，又是b大的学生，老子才不给他牵这条线呢。”

    王志国是老来子，王父前两年已经退休了，王志国熬到科长，也是看着王父的面子。可是，人走茶凉，王志国要论专业素养可能不行。可是论钻营，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七八年的王志国，丝毫不差。

    王志国越想越亏，要是自己能有个妹妹，不说跟杜皓宇的妹妹长得跟小仙女似，只要好歹有那么两分长相，自己怎么也得把她塞到刘家去。

    文-革结束后，刘家翻身，这几年更是顺风顺水。刘局长的条件多好啊，才三十多岁都已经是局长了！要是自己跟刘家攀上亲，肯定是水涨船高。

    杜皓宇那个乡下小子，真是个大傻蛋，这么大的馅饼都不吃。哼，等他那宝贝妹妹毕业了，估计也能认清现实了。到时候，还不得找个有权有势人嫁了，就跟自己老婆一样。

    官场上，人居高位，更得有拿得出手的老婆。要不然，刘家老太太也不会嫌弃文-革期间，跟刘局结婚的根正苗红的老婆目不识丁，粗俗邋遢，又是不会生儿子的老母鸡，让俩人离婚了。刘老太太就是见了自己老婆的识大体和精明，才想找漂亮的大学生当儿媳妇。哼，等着嫁进刘家的人多着呢，有杜皓宇那王八蛋后悔的呢。

    王志国嘴角抽搐，横眉怒眼的骂骂咧咧了好一大通。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从小到大，自己还没挨过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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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是体重和心眼绝对成反比的王志国挨打后的唯一想法。在王志国看来,杜皓宇显然是不识好歹。

    自己的那个提议，可都是为了在官场上没有任何依仗的农家小子杜皓宇本人好。自己只不过想跟着蹭口汤喝。能啃到肉的,还不是杜皓宇！有那样精致的妹妹,又还是b大高材生，杜皓宇要是真能跟刘局长结成亲,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几年。

    杜皓宇他们盘算着怎么给王志国下绊子，而王志国更不是能吃亏的性子。嘴上骂骂咧咧的，心里也琢磨着,怎么给杜皓宇点颜色瞧瞧。自己这会浑身疼的跟散了架似的，这么大的一个亏,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的吃下去。

    旁观者清,见王志国虽然因疼的呲牙咧嘴而显得呜呜咽咽,可朱雅静再一想杜萱瑾精致淡雅眉目如画的相貌，大概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朱雅静性格好强，人也精明爽利，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人。最起码，对杜家人，朱雅静还有几分好感，不由劝道，“志国，以我对杜皓宇的了解，他不是冲动的人。他敢肆无忌惮的打你，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依仗？听说，他有好几个堂表兄弟，大学毕业后都留在京城了！要是他们真没有一定的背景，都留在京城可不是那么容易。”

    人都有好奇心，朱雅静怎么都想知道，杜家后面到底有没有背景和靠山。

    王志国虽说借着老子的面子，在单位顺顺当当。但是，他好歹也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王志国还是懂得的。

    再加上，夫妻俩虽然从认识到结婚的时间并不长。可王志国很自豪自己有一个大学生妻子。最近因妻子的建议在单位混的愈发如鱼得水的王志国，对朱雅静的话，怎么也能听进几分。

    “行了，老婆！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来，帮我搓点药油！不是说大学生都手无缚鸡之力嘛，杜皓宇那王八蛋手劲怎么这么大，都快把老子的脊梁骨砸断了。”

    王志国翻箱倒柜倒腾出来一瓶红花油，递给了朱雅静。为人理智，知道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的朱雅静接过药油，准备给王志国揉揉。不过，解开衣服，除了白花花的皮肉外，不见一点青紫。果然是公子哥啊！这是朱雅静临睡之前唯一的想法。

    至于越抹药油疼的越厉害的王志国，虽然把朱雅静的话听进去三分。不过，王志国也有自己的算盘，该查的就查一查，该下绊子的继续下绊子。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可没那么好心性。

    杜皓宇不就是疼他妹妹吗，自己还非得让他把他那宝贝妹妹嫁出去！要是刘局长亲自提亲，就不信杜皓宇还敢跟只疯狗似的，随便乱咬人！

    第二天，顶着一脸青紫，上班的杜皓宇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王志国爱记仇，虽然不是同一个部门，但好歹也算是半个同事，杜皓宇也算了解王志国的为人。

    不过，杜皓宇做好了各种迎战准备，王志国那边却偃旗息鼓了。王志国还没放弃牵线搭桥的媒婆念头，自然不会真跟杜皓宇撕破脸。以己度人的王志国，不相信杜皓宇真的那傻！说不定，有一天自己还有得仰仗杜皓宇的时候呢！

    杜皓宇同志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还会摔个子，杜皓宇这么着，被同事打趣了一整天。

    下班以后，杜皓宇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脸上抹宝贝妹妹配的特效药，反正留着也没用了。

    同样给杜皓宇捎饭回大院的杜皓轩他们，没那个兄弟爱帮他上药，他们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老大，怎么？那猪头有没有找你麻烦？你有没找回场子？咱们什么时候拍黑砖？”

    “先按兵不动。也不知道王志国那王八蛋想什么呢，今天一天竟然闷声不吭！咱们再等等，现在太显眼。”杜皓宇一整天，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等就等等，八大金刚更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杜皓宇等了两三天，在单位碰上王志国时，也皮笑肉不笑的，你来我往了两三天，就是不见王志国有什么动静。

    都是急性子的兄弟几个一商量，干脆哪天趁夜黑人静，揍王志国一顿，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算完了。

    不过，没等从良了好多年好久没拍人黑砖的八大金刚商量好，那头蛰伏了几天，也打听出来不少事儿的王志国先行动了。

    这天中午，成功人士打扮的王志国，陪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贵妇人，窝在b大附近的小饭馆。朝斜对面的一老一少，偷偷指了指，悄声解释道，“刘伯母，我跟您提过的我妻子同学的妹妹，就是对面那女孩儿！”

    王志国打听了两三天，表面上的东西还真打听出来不少。今天中午，就带着在刘家举足轻重的刘老太太亲自相亲来了。

    因为家里老爷子老太太们都回清河湾了，中午回家没有热菜热汤的芽儿，最近在学校的时间明显增多。今天下课后，被董教授强拉出来吃饭。虽然对面五短三粗的身影很眼熟，可芽儿绝对没有想到，对面跟小饭馆格格不入的俩人是来相看自己的。

    王志国这媒婆当的很到位，“刘伯母，那女孩儿是当年的高考状元！现在她也是老教授们的得意门生，听说跟同学相处的也不错！跟刘局站在一块，绝对郎才女貌。”

    刘老太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王志国口水横飞的介绍，这会正从各个细节点评对面的女孩儿到底能不能配得上自己儿子。

    嗯，进餐的礼仪很标准，尤其是跟她对面狼吞虎咽的老头对比。也懂的礼节，对同桌的人的照顾恰到好处！一举一动，落落大方，让人如沐春风。

    只不过，听到王志国嘴里的郎才女貌四个字，刘老太太不由蹙眉。这女孩儿在学识和教养上看着确实不错，只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太漂亮了，漂亮的像是戏文里面的狐狸精。

    异性相斥，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女孩儿太漂亮了，刘老太太现在更担心，将来儿子会不会被拿捏住？跟自己不亲是小事，孩子是自家的好，刘老太太也很敢想，担心儿子会变成周幽王，将来为博美人一笑，再来个烽火戏诸侯！

    等芽儿站起来，跟董老头离开小饭馆时，臆想过度的刘老太太更不满意了。小姑娘家家的，长得漂亮也就算了，怎么走起路来也那么婷婷袅袅的，太勾人了。再说了，那小腰身小屁股的，一看就不好生养，不会生儿子。

    男人的审美观跟女人的不一样，王志国还在滔滔不绝的撮合着，“刘伯母，您觉得怎么样？能配得上刘局的人可不多，我看那女孩儿条件就不错！”

    王志国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惊艳，让刘老太太心里更加不满。看吧，自己说的没错吧，小小年纪就这么勾人，将来还得了。

    想到这，刘老太太压住心里的不满，慢里斯条的反驳道，“小王啊，你们年轻人都是这样，以貌取人。要知道，像咱们这种层次的家庭，更得娶媳娶贤。娶个花枝招展的妻子，难道还整天插在花瓶里供着？”

    啊？王志国彻底愣了！刚才不是还很满意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小王啊，你这眼光还得好好练练！不能贪图那点新鲜！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刘老太太抛下一句话，直接离开了。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王志国，等回过神来，不由后悔不跌！早知道，自己就带刘局过来了。女人有时候，并不了解男人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是个男人，肯定都会喜欢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儿。

    一时大意，彻底失算的王志国很沮丧，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跟刘局拉近关系的机会，就这么给弄砸了。既然已经在老太太那里挂了号，自己也不能帮刘局牵线了。要不然，即使自己讨好了刘局，可是也得罪了刘老太太，到时候自己里外不是人。

    既然保媒拉线不成，王志国再面对杜皓宇三番两次给自己下绊子时，就没有那么好气性了。你杜皓宇不是能力比我强吗，可是，在官场，不仅比能力，更重要的是比背景。

    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事，王志国笑的很阴森。在官场上，就怕被人抹黑，尤其是半真半假的抹黑。没根没基刚毕业的小干部，能住五进大院，只这一点，就足够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志国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大丈夫，而是个真小人！既然要下手了，那就下死手。

    对上王志国如毒蛇一般阴森的眼神，添乱添的不亦乐乎的杜皓宇有时候都会觉得毛骨悚然。不管了，虽然捣捣乱也算小小的报复了一下，可是，太不过瘾，是时候去淘弄几个大麻袋回来，真刀真枪的揍一顿才更解气。

    这下子，王志国跟八大金刚正式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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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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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杠上的双方,一边是被逆鳞的好哥哥们,另一边是睚眦必报的王志国。两边杠上之后的威力到底如何，只能有待继续观察,因为两边都还没开始动手呢。

    杜皓宇哥几个深知拍黑砖是个技术活,务求一击必中，不留任何蛛丝马迹。至于另外一边,因为杜皓宇在单位业务能力强，人缘也好，滑溜的跟泥鳅似的,王志国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不过，周六的晚上,王志国听自家老爷子发话,说明天带他一起去拜访老首长,最近这几天都要憋得上火的王志国，灵机一动，机会来了。

    在机关工作的人，更怕那些“流言猛于虎”的风言风语。更何况，无风不起浪，自己又不是故意在大领导的面前污蔑某些人。自己也可以说是证据确凿。才刚毕业的穷小子，住五进大院，是人都会怀疑的。管他是真是假，自己这是在帮某些人早早的遏制不正之风。

    这天晚上，王志国奋笔疾书，极尽口诛笔伐之能，把检举信写的慷慨激扬，催人泪下。

    王志国是王父的老来子，王父早就退休，自己无法为儿子提供助力，那隔三差五的带着儿子去以前那些老首长家里拜访，也成了满怀慈父之心的王父的另一种方式，好歹也能混个脸熟。

    周日上午，王家父子俩准时来老首长家里拜访。

    “老首长，我看您真是老当益壮，威猛不减当年！看来啊，我以后得多来拜访拜访，也沾沾老首长您的光！”王父说起讨喜的话，自然而又顺耳，“志国，你更要多学着点！”

    王志国边点头，边笑的满脸谦虚恭维，可不就得多学着点。不说老首长的随便提点几句就能让自己胜读十年书，就是坐在老首长旁边招待客人的中年人，就足够自己仰望一辈子的了。

    不知道自己到天命之年的时候，能不能像韩部长现在一样，做到一部之长。

    老首长无奈的打起太极，谁让自己爱听刚才那句话，“小王啊，你这张嘴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讨巧！”

    不过，老首长对王父的来意心知肚明。毕竟，老王当年的领导多着呢，可这两年老王登自己家门的次数最多。至于其中原因，老首长心中了然，长子是王志国所在单位的大领导。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呢。

    虽然不喜欢这种夹杂着很多东西的恭维，但毕竟是自己当年的老部下，老首长本就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古语有云，举贤不避亲！只要有才能有本事，多提携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王志国毕竟年轻，做不到王父的从容自然，笑的太虚伪太恭谨，老首长看不大惯这样明晃晃谦卑而又讨好的笑容。

    “小王，机会难得，瑞阳虚长你几岁，又是你领导，你跟瑞阳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情况！”老首长很不仗义的把王志国推给儿子招待，父子俩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嘛。

    “好！好！”王志国结结巴巴的乐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韩部长是大领导，自己只是小科长，平时压根没机会直接向部长汇报工作。再说了，自己今天过来还有别的事呢。说不定，还能够得部长青眼相加呢。

    韩瑞阳表情比刚才更周到而不失热情，不过，心中却哭笑不得。老爷子现在越来越任性了，只要是老爷子不乐意招呼的客人，全都推给自己，自己倒成了老爷子的回收站了。

    毕竟同在一个单位，王家父子俩来拜访的次数又多，韩瑞阳想不知道王志国这个人都很难。不过，韩瑞阳平时工作太忙，周末也很少在家，所以，碰上的机会也很少。不过，韩瑞阳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据韩瑞阳了解，王志国这人虽然未免志大才疏，但好歹懂的审时度势、见风使舵，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慢慢熬资历吧。不过，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韩瑞阳把王志国带到二楼的书房，甚至还耐心指点了几句。

    韩瑞阳本人是以敏锐的政治嗅觉和精深的专业修养，在年富力强的年纪就做到一部之长的。虽是耐心提点了几句，不过，对在单位靠关系熬资历的王志国来讲，就跟听天书差不多。

    王志国这个人好歹还有那么两分眼色，知道自己再听下去，早晚就得露馅。在韩瑞阳快提点不下去之前，王志国先岔开话题，“韩部长，其实，我今天有件事想向您汇报。”

    “哦！向我汇报？”韩瑞阳愣了，这是越级办事！

    “是啊！”王志国可是深刻的了解，在机关，领导的喜好和另眼相看有多重要。

    韩瑞阳不置可否，王志国见状心喜，赶紧告黑状，“是这样！部长，我前两天收到一份匿名举报信！举报我们单位的某同志，工作上可能有不正之风。我这两天查了一下，情况应该属实！同事之间，本该相互关系，共同进步的！但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志国左右为难的表情，痛心疾首的语气，把一位关心帮助同事，可是又不得不大义灭亲的好同志演绎的活灵活现。

    “哦！是吗？举报信中那位同志犯了什么错误？”韩瑞阳不动声色，经历过那动荡的十年，对于类似的问题，现在是一部之长的韩瑞阳向来是谨慎再谨慎。

    韩部长的反应不在王志国的预想范围之内，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唱，反正也是“匿名”举报信。

    “举报信我今天带过来了！”王志国边从公事包里掏信，边解释道，“其实，其他老同志都能经得起糖衣炮弹的考验。匿名信举报的是，今年刚进单位的新同事！他家庭成分明明是贫农，可是，这位同志能住五进大宅院。据说，这位同志名下还有其他房产”

    韩瑞阳接过信，还没来得及看，不过王志国这几句话总觉得有点耳熟。还没想起来是谁呢，就听见敲门声，“韩伯伯，我来给您送茶来了！”

    韩瑞阳一听这清脆中带着亲昵的声音，脑子里刚才还隐隐约约的形象，顿时变得清晰起来。小王说的那人，怎么听都像是自己选进来的杜皓宇。看来那小子风头太劲，惹人眼红了。

    “小丫头，进来吧！”韩瑞阳轻松的语气，惊了王志国一跳。等看到端着托盘进来的那人，更是差点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自己这是见鬼了吧。不对，自己没听说过还有这么漂亮的女鬼，应该是见狐狸精了吧。

    不光王志国吓得跟见了鬼似得，芽儿虽然没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不过，王志国明显身高跟体重不成正比的身材，让芽儿记忆犹新。这会看见王志国，也难得耍了耍小脾气，懒得打招呼，装作不认识。

    韩瑞阳没兴趣琢磨王志国为什么表情突变，把注意力转向韩家的小娇客，“老太太怎么舍得让你这丫头送茶过来了！”

    “我今天给韩爷爷带了几两新烘焙的秋茶，特意端给韩伯伯也尝一尝！”芽儿把茶杯放下，就准备离开。虽然看猪头哥那副受惊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很识相不敢造次。

    “老爷子早就等着喝你的茶叶了！别的老爷子宁愿喝白开水也不喝！对了，中午在家吃饭，也帮伯伯陪陪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我跟你说，老爷子这几天又闹性子了！你韩哥哥柳姐姐他们都吓得不敢呆在家里。”韩天霖和韩瑞阳父子俩，对芽儿像家人，又像忘年交。

    “好啊！爷爷他们都回清河湾了，正好家里的青菜也吃不完，我今天还带来好多青菜呢！”芽儿也不客套，答应的很干脆。

    尤其是看到猪头哥目瞪口呆的模样，芽儿竟然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很不错。不过，如果芽儿知道这猪头哥曾想帮自己牵线搭桥介绍给事业有成的局长，还曾经带人偷偷相看自己，不知道她的心情还能不能继续这么好。

    不过，杜皓宇哥几个爱妹心切，不会给芽儿说那些烦心事儿，可是王志国不知道啊。这会，王志国心惊又心虚。心惊与杜皓宇的妹妹跟韩家的亲近，心虚与这小姑娘会不会告状。

    而韩瑞阳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已经腿软的王志国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丫头，等等，韩伯伯考考你！”韩瑞阳不知道其中过节，更不知道书桌上的匿名举报信是王志国本人一手炮制的。这会，韩瑞阳更想考查芽儿的政治敏锐度。

    自己不是一次听卫生部跟外交部那帮人吵吵，都要提前订人了。将来小姑娘要真的进机关，还是早培养一下政治的敏锐度为好，“小丫头，如果说有匿名举报信举报刚参加工作的新同志，住着跟家庭成分和背景不符的五进大院，工作上可能有不正之风。丫头，你说该怎么办？”

    韩瑞阳指了指书桌上的举报信，吓得王志国心肝一跳一跳的，这两天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杜皓宇那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有韩家这个大靠山。

    不过，王志国又忍不住暗道一声万幸，万幸刘老太太不会欣赏小美女，没看上人。要不然，就冲着韩部长跟杜皓宇妹妹之间的随意，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志国这会，不敢再看小美女，恨不得把头钻进裤裆里，希望小姑娘不记得自己。

    看了眼正派庄重就跟换了一个人猪头哥，芽儿当着长辈的面，做不出来剜人白眼的小动作，只能在心里骂两句。

    韩瑞阳都提醒的那么明显了，芽儿不是傻瓜，当然猜得出来，那位新同志指的是自家大哥。至于写匿名信的人，就看猪头哥做鬼心虚的模样，不用猜就是他了。

    “对于这种情况，韩伯伯一定要严肃对待！”小女子更是睚眦必报，芽儿说完，稍作停顿，把王志国一颗心吊到嗓子眼上。

    然后，接着补充道，“不过，韩伯伯，既然是刚参加工作，五进大院是不是买的太及时了！韩伯伯您可一定要让人仔细调查，说不定那位新同志家里的大院子在新同志毕业之前就买好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真是那样，这匿名信赫然就是污蔑人民公仆了！”

    “韩伯伯，其实最重要的是，信中既然对新同志的情况那么了解，那写匿名信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新同志的同事。听人说，只要稍微调查一下笔迹就能鉴别出来！

    像那样的害群之马，只是因为猜测，只是因为眼热，就随意往其他同志身上泼脏水的同志，韩伯伯，您们一定要严肃对待。要不然”

    芽儿的那句要不然还没说完，叮呤当啷一阵响，腿软脚软连胳膊都软的王志国，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总之，他跟前的水杯倒了，掉地上碎了，水洒了一桌子。

    在芽儿坏心眼的想要抢救那封检举信时，相比芽儿慢悠悠的伸手动作，王志国是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抓了过去，团吧团吧就往嘴里塞。

    这下，向来从容镇定的韩部长也看呆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听说王志国有这个毛病啊，竟然爱吃纸？不过，等不小心看到小丫头眼神的促狭，韩瑞阳恍然大悟。

    自作自受，说的就是眼前吃纸却被噎的眼红脖子粗的王志国吧，匿名信也应该是他写的了。看来除了志大才疏外，王志国的心眼也不大，这辈子也就科长的料了！

    王志国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几乎要断送自己的前程。

    至于芽儿，继续使坏。故意把韩瑞阳跟前的水杯递给王志国，继续坏心眼的劝道，“哎呀，你不着急，先喝口水冲冲！韩伯伯这里纸多的是，你爱吃就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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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2

    <li>

    有时候难免也会小心眼的芽儿,绝对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称王志国为猪头哥带有任何恶意。实际上，王志国这人长得的确够“珠圆玉润”的。

    最起码,就王志国那过于纵向发展的大脸蛋,以芽儿绝对的专业眼光来看，王志国这个人的胃口相当好,肯定没什么忌口的。

    而事实上，王志国之所以能够在清贫的年代，还长成这么一副肥头大耳的富态相,除了家庭环境比较好之外，的确跟他的好肠胃离不开关系。典型的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可是,王志国再不忌口,胃口再好，对于吃纸，人家还真没这个特殊的癖好。

    尤其是，王志国在写这封举报信时，忽觉下笔如有神，简直是一气呵成。所以，这封举报信叙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气贯长虹。

    由于王志国的超常发挥，所以，举报信的篇幅相当不短。更要命的是，稿纸的质量绝对好，还是王志国同志亲自挑选的最上等的稿纸呢。

    王志国嘴里的唾沫和口水刚才都用来恭维部长了，嗤啦啦的稿纸，含在本就发干的嗓子里，嚼啊嚼的，嚼的王志国叫苦连天。

    王志国咽是轻易咽不下去的，当然，更不能吐出来。嗤啦啦的触感，还有一股子的油墨味，王志国胃里泛酸，那叫一个恶心。可是，再恶心王志国也得咬着牙忍着。

    不说那个叫杜萱瑾的女孩儿不错眼的盯着呢，就是韩部长睿智的眼神里赫然的了然和明悟，就让算是很有眼色的王志国头皮发麻，心底打颤。得，今天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芽儿跟韩家打交道也有几年的时间了，韩瑞阳对芽儿的为人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之甚深。韩瑞阳也算是成精了的大人物，这会终于看明白了，眼前俩人以前肯定结过什么梁子。又或许，更确切的说，王志国当时肯定把这小丫头得罪狠了。要不然，虽然有时牙尖嘴利，但实质上绝对是嘴硬心软的小姑娘，也不会搞出这么一出戏。

    人心本就是偏的，再加上韩瑞阳十分看不上王志国私底下的这些歪门邪道，今天是杜皓宇，明天不知道是哪个无辜的同志遭殃呢？

    不过，韩瑞阳到底顾忌王父和老爷子的那层关系，也只是看着王志国自作自受，难得没出声敲打王志国。可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流露出来的表情，就已经够王志国吃一壶的了。

    战战兢兢的王志国迷迷瞪瞪的，勉强用芽儿“好意”推过来的那一杯水，把嚼了有好半天，撑的腮帮子疼的检举信给送了下去。黏糊糊的纸浆跟胃酸一会合，王志国差点呕了出来。

    早就离的远远的，城门失火怕殃及池鱼的芽儿，这会，乐得心里的小人在跳舞，绝对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小人嘴脸。

    不过，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不光指女人的心思难猜测，还指女人的心眼比针眼都要小，特爱记仇。趁着韩伯伯这真老虎在，不感激继续挤兑这人几句，芽儿都觉得亏得慌。

    这不，“天真无辜”的芽儿继续落井下石，“这位大哥，你不要着急，这里还有很多纸呢！只不过，没想到这位大哥竟然爱吃纸。不过，韩伯伯，这个大哥癖好特殊了点，您也不能小气，更不能从心里鄙视他！”

    王志国真会真的是欲哭无泪了，也更弄不明白，眼前这女孩儿是故意的呢？还是无意的呢？说是故意的吧，可看着纯真又可爱，再加上一口一声的这位大哥！说是无意吧，可偏偏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火上浇油。

    被这会正表里不一，虽披着小天使的皮，但行的却是小恶魔之事的芽儿所迷惑，王志国心里忍不住打嘀咕，这女孩儿到底有没有认出来自己啊？

    不过，看到女孩儿递过来的一沓稿纸，王志国也顾不上纠结是天使还是恶魔了，赶紧捂嘴，刚刚才压下去的那股子的恶心感，本能反应又涌到嗓子眼了。

    王志国不敢摇头，连连摆手，勉强开口道，“不用！不用了！其实，大哥哥以前从不吃纸！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就跟着了魔似的！改天，大哥哥去拜拜就好了！”

    王志国这人也真够脸皮厚的，也意识到韩部长似乎看出来点什么了，就干脆顺着芽儿的话，以大哥哥自称，以便拉近关系。顺便，王志国还能够端正其神色，满怀诚意的跟韩瑞阳道歉道，“部长，刚才真是让您见笑了！”

    韩瑞阳还没来得及鼓励刚才饱受折磨的王志国两句，被那声“大哥哥”给恶心的浑身战栗，同样快要吐了的芽儿，第一次在长辈面前插了嘴，“哎呀！这位同志，你不是韩伯伯的下属嘛？那你肯定是人民的公仆！你怎么能相信封建迷信，封建迷信坚决要不得！”

    扯虎皮拉大旗芽儿也会，刺激完王志国，脑袋扭向韩瑞阳，“韩伯伯，您说是不是？”

    小丫头的表情无辜纯粹，可那双杏眼里却闪过一道道满是狡黠的精光，韩瑞阳还能怎么办，顺着小丫头的意思回答呗，“是啊，小王，封建迷信坚决要不得的！我们不仅要团结友爱同事，更要接纳大家的个性和爱好。你只不过偶尔会吃纸，这点毛病，相信同志们不会在意的。”

    “不是，部长！不是，那啥，我”，王志国一听，顿时急得不轻，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并没有吃纸的特殊癖了。

    王志国并不担心部长会把自己怎么样，毕竟大人不记小人过嘛！部长是位高权重，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部长绝不会跟自己这小兵小将的计较什么。

    在官场这大染缸好歹侵润了不少年的王志国，现在最担心的是眼前这女孩儿，人家可是敢在部长前面抢话的。最关键的是，部长不仅不生气，还顺着女孩儿的话提点了自己两句。这点眼光王志国还是有的，他可不认为部长没看出来自己那点小动作。

    还算油滑的王志国，第一次尝到了哑口无言的味道，怎么解释似乎都不对。

    幸好芽儿到底心软，向来是见好就收，再加上也不知道王志国前两天私下里其他的小动作，心底的小恶魔过了把瘾也就算了，“韩伯伯，那我先下去帮韩奶奶准备午饭了！”

    “我看你是想偷老太太的师吧？行了，小丫头，赶紧去吧！”韩瑞阳摆摆手，催人离开。

    冤家宜结不宜解，韩瑞阳看的出来俩人以前肯定有什么摩擦，不过，王志国这人很识时务，再加上小丫头不再步步紧逼，过节也就算这么算了。

    芽儿随手带上门，下楼了。书房里的王志国不由长松一口气，那个老给自己下套子的女孩儿终于走了。不过，再看韩部长，王志国丝毫没了打小报告的欲望，虽然平时他很乐意干这事。

    气氛有点尴尬，俩人很快从书房里出来。在王志国看来，还是在老爷子的跟前呆着安全点，最起码老爷子能帮衬着自己打打圆场。

    嘴巴发干，嗓子发疼，腿脚发软，胃里恶心的王志国，跟在后面刚下楼，就发现韩老家似乎又多了位客人，一位气势凌冽、神色清冷，身材高大精壮的年轻人。只看那身气势，就不难猜出这人是部队里的人。

    韩老爷子先往厨房那边瞅了一眼，然后才瞪了一眼沙发对面的客人，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我说翟小子，芽儿来老子家给老子检查身体，你来老子家干什么？别给老子说你又接人来了？到了下午，老子自会找人把芽儿送回去。”

    韩老爷子说完，自是做出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势。

    平时总呆在和尚窝里，难得出来放放风，翟耀辉当然想多陪一会自己的小媳妇，“老爷子，就不麻烦您了，我自是过来接我家芽儿回去。”

    “哼！”韩老爷子刚跟王父打了半天太极，总觉得憋屈。这会吃了翟耀辉不软不硬的钉子，当然不乐意了，“我家芽儿！我家芽儿！如果没记错的话，芽儿是杜老头家的吧！”

    “老爷子，我好像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芽儿以后就是我们家的！”翟耀辉整天的跟杜爷爷他们斗智斗勇，知道怎么才能说的老爷子们搓火。

    “你，你小子！”韩老爷子被翟耀辉给憋回来，窝了一肚子火。人都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家那几个小子咋就没翟小子的厚脸皮！自己可是火眼金睛，人家小丫头长大了，这如花似玉的小模样，那几个小子终于似乎有想法了。不过，一个个却含蓄的不得了，不见有啥动静。

    韩老爷子越想越搓火，“老子不跟你小子扯掰，吃完饭再说！小芽儿这会给老子做她最拿手的小菜去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在韩爷爷家吃饭了！”翟耀辉才不管韩老爷子明显气哄哄的语气，十分的从善如流。

    清清冷冷的声调，噎死人不偿命的回话，这下子，让韩老爷子更加打不得骂不得。

    王父是韩老爷子的老部下，很了解韩老爷子的性格。虽然老爷子语气显得气哄哄的，可是，王父明白，老首长很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

    虽说军界和政界向来泾渭分明，可是翟家的声名赫赫，王父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如果儿子有这人的三分能力，自己就可以安享晚年。也不用退休以后，还得舍出这张老脸拉关系。

    于是，王父的神色愈加柔和。翟老爷子虽然只是军界大佬，可翟家第二代，翟学文在政界的地位不可小窥。机会难得，趁机跟翟家拉近关系也不错。

    王父热情而不失威严的跟翟耀辉说话，可王志国却早已差点吓掉三魂七魄。感情自己这是在老虎嘴里拔毛，不知死活。今天这事，简直就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

    原来，自己冤枉了刘老太太不识货。应该说，是人家刘老太太的不识货救了自己的小命。

    原本以为那女孩儿在韩部长面前已经够随意的了，可这会再琢磨琢磨韩老爷子的话，显然，人家女孩儿在韩老爷子面前更有地位，简直是当孙女来疼了。

    关键是，翟家是哪一家啊？要论地位和影响力，翟家一点都不输于韩家。而最关键的就是，翟家最出了名的就是护短，俗称护窝子。而那位翟老爷子更是这四九城里边，最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窝子的典型。

    要是翟老爷子知道，自己曾想把他老人家的孙媳妇介绍给一个二婚头，还是家有位出了名的难缠的婆婆的二婚头子，会不会拿枪毙了自己。

    王志国这个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很识相。原本巴结的不行的刘局长，这会在王志国嘴里，竟然成了二婚头子。只要不是个瞎子，是个人都知道，年轻有为又深情的翟家第三代跟人到中年的二婚头子，该选哪一个。

    再说眼前这年轻人，一看也不是好招惹的。就他那大拳头，看着比杜皓宇的还硬，还结实。自己那是想拿他媳妇邀功呢，拳头要是真砸在自己身上，还不得一砸一个大坑。自己还得忍着，不能吭声。

    虽然已近深秋，可越想越害怕的王志国还是给吓出一身冷汗，面色青白，整个人抖抖嗦嗦的勉强挨翟耀辉坐下。佛祖保佑，保佑杜皓宇的妹妹没认出自己来，不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

    现在一想，幸好今天自己跟老子拜访韩老爷子来了。要是自己真把杜皓宇给黑了，不就得罪了那个女孩儿，不就等于得罪了翟家和韩家！到那时候，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估计连头顶这小乌纱帽都保不住。

    王志国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自个吓唬自个。

    不说韩家父子俩如何想，就是王父自己，看看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翟耀辉，再看看整个人抖抖嗦嗦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儿子，突然觉得很疲惫心更累！

    俗话说，烂泥扶不上墙。自己是不是该听老同事们的劝，儿孙自有儿孙福，安详万年算了。自己现在帮儿子钻营，可就他那点能耐，等将来自己不在了，爬的越高估计就摔得越疼。

    这么一想，王父更加坐不下去了，自己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事了。老人常说，有多大能耐就端多大的碗，吃多少饭。溺子如杀子，自己以前是不是做错了。

    王父坐不下去，王志国更不敢坐了。不说这韩老爷子是不是真的乐意邀请自己留下来用饭，就是嗓子眼火辣辣的疼，一股接一股的犯恶心，这顿饭也不能吃。自己得赶紧的回去定定魂魄，顺便想个招，跟杜皓宇那小子缓和关系。当然，最好是搞好关系。

    那小子真是交了狗屎运了，怪不得人家腰板挺得那么直，还敢揍自己呢！刘家跟翟家一比，一个是地，另一个就是天，可谓是天差地别啊。背靠大树好乘凉，谁让人家有个好妹妹。

    王家父子俩要告辞，韩老爷子也不坚决挽留。

    这顿没有王家父子的午饭，可谓是轻松欢快。重活这一世，也有十几年了，芽儿最得意的，不是前世没有的健康，也不是比前世更加耳聪目明，芽儿最自满的是温馨的大家庭，还有自己的这一手随时能逗老爷子老太太们开心的绝活。

    笑一笑十年少，会插科打诨说笑逗趣的芽儿，惟愿老爷子老太太们五福康泰，福寿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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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3

    <li>　　几十年的人生阅历馈赠给王父的,不仅仅是当时的酸甜苦辣,还有随着岁月流逝而沉淀下来的人生智慧和感悟。

    这几年为了儿子王志国，钻了牛角尖的王父几乎跟着了魔似的,舍出那张老脸,汲汲营营。当年，王父也是位艰苦朴素全心为民的老同志。这不,王父无意间幡然顿悟了。

    中国有句老话，叫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在幡然顿悟的王父眼里，老儿子王志国也就那点本事了。罢了,自己与其舍出一张老脸，替儿子托关系走后门,还不如趁自己现在还健在,好好儿子。

    虽说这些年看下来,儿子确实是朽木不可雕了。可是，也有句老话，叫亡羊补牢尤未晚矣。再说了，现在还没到亡羊补牢的地步呢。

    此后，王父是彻底熄了钻营的心思，一改慈父姿态，精力全都放在指点朽木之才的儿子上。当然，再跟老首长老同事家拜访的时候，这心意明显要真诚的多。

    不过，王父无意间的顿悟，倒是及时挽救了频临变质的人际关系。此后，王父虽不再钻营，当年的那些老首长老同事反而比平时多关注了王志国几分。

    王父歇了为儿子汲营的心思，安心含饴弄孙。而王志国这一辈子，也只就混到科长的位子。不过，王志国也算的上因祸得福。

    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即使王父去世以后，也有不少王父当年的老首长和老同事，看在王父的面子上，对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王志国多加维护。志大才疏的王志国没能直上青云，但是将来也算安稳。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王志国从韩家出来，被深秋微带凉意的秋风一吹，迷迷瞪瞪的脑袋也开始嘎吱吱的转起来。瞬间，向来识相的王志国就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明天就跟杜皓宇诚意道歉，就是让自己这当科长的伏低做小都没关系。谁让人家有那么个漂亮的妹妹呢？说不定，将来自己还得跟着人家杜皓宇吃肉喝汤呢！

    通常情况下，芽儿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就冲今天猪头哥二话不说就把纸给吃下去的行为，芽儿就能看出来，这人绝对是能屈能伸的主。

    宁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既然不能把人彻底的打落入尘埃，芽儿并不愿意节外生枝，继续对很具小人之风的王志国步步紧逼。王志国人很识相，虽然自己又狐假虎威了一把，不过，芽儿相信，那人以后绝不敢在大哥身上再使他那些魑魅魍魉的招数。

    所以，晚上回家，芽儿并没告诉几个哥哥和翟耀辉今天的事。

    虽然翟大团长看的分明，比起韩老爷子，今天在韩家才刚结识的王志国，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显更怕自家娇娇嫩嫩的小媳妇。

    所以，因为芽儿的有意回避，杜皓宇当然没能够知道王志国还曾打过自己的小报告。当然，王志国曾经牵线搭桥的行径，几个当哥哥的也隐瞒的严严实实。

    至于王志国私下带刘老太太相看芽儿的行动，兄弟几个和芽儿更是无从得知。除了王志国，唯一的知情者，就是刘老太太了。不过，人家刘老太太因为太忌讳漂亮的跟小狐狸精似的女孩儿万一迷住儿子的心窍，真真是守口如瓶。

    所以，王志国算是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不过，王志国虽然十分幸运的逃过一劫，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杜皓宇他们都是记仇的主。尤其是，翟耀辉还特意跟他们提过，在韩家见到的那位肥头大耳富态的王志国。

    要说男人之间的交情，真的很难理解。杜皓宇他们该给翟耀辉下绊子的时候，照样下绊子。不过，该打虎亲兄弟的时候，杜皓宇他们同样也不忘拉翟耀辉下水。

    拉翟耀辉下水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因为，在兄弟几个看来，翟耀辉的拳头比他们的硬多了。同时，下黑手的本事也比他们计划周详的多。杜皓宇哥几个支使翟耀辉，相当的理直气壮。

    你不是喜欢俺家芽儿？你不是想当俺们的妹夫吗？跟顽固到底的杜爷爷不同，兄弟几个也算是看明白了，除非自家芽儿坚决不同意，要不然这妹夫他们不认也得认。

    虽然不甘心，可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护在手心里的宝贝妹妹，已经被人叼走大半个了。

    比起杜皓宇当时直接一拳头挥在王志国脸上，翟耀辉听说王志国当时的算盘后，神色不变，不过，周遭却是另杜皓宇他们毛骨悚然的气场。

    杜皓宇他们一看，顿时后悔了。这人拳头有多硬，他们可是亲身体会过。这人别真的在人家身上砸个窟窿？

    说到底，兄弟几个虽然都不是能吃亏的主，也够血性，不过，比起在战场用生死和鲜血锤炼过的翟耀辉，兄弟几个都是软心肠。

    “哎！冷静！冷静！别到时候把人真给整残喽？”郭小海语气跟黑社会似的劝道。

    “就是！辉哥，揍一顿出口气就算了！”杜皓宇虽然胆大，可是，就翟耀辉那冷冽的眼神，看的杜皓宇一个接一个打哆嗦。

    翟耀辉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给杜皓宇他们带来的压力，语气平缓的回道，“行了！我有分寸！你们以后说不定还会跟那人打交道，这事我来安排吧！”

    哥几个一听，顾不上打哆嗦了，坚决不同意，“那可不行！我们可是芽儿的哥哥，好歹也得让我们参与才行！”

    这天晚上，哥几个和翟耀辉难得气氛友好，进行了一次男人之间的谈话。

    第二天上午，不出预料，杜皓宇还没进办公室，王志国都表情真诚，语气诚挚的就跟杜皓宇道歉来了，“皓宇同志，前几天是我鲁莽了。这几天我反思了很多，郑重跟你道歉。”

    “既然如此，那我先为我那天的冲动，向王科长道歉！”杜皓宇也带上皮笑肉不笑的面具，语气郑重的回了一句。

    王志国不知道昨天晚上那场男人间的谈话，这会，见杜皓宇似乎不打算继续追究那天的事，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是我鲁莽了！要不这样，小杜，晚上我请客赔罪！”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杜皓宇算是彻底见识到王志国的厚脸皮和能屈能伸了。端了半天架子，沉吟了一会，杜皓宇才为难的回道，“那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王志国眼里，杜皓宇答应一起吃饭，那就表示已经和解了，竟比捡了个大金元宝都高兴。金元宝算个啥，局长又算个啥，虽然过程惊险，可自己也算跟翟家，跟韩家攀上关系了。

    所以，傍晚下班后，小饭馆里，王志国王科长不惜伏低做小，敬酒敬的那叫个爽快。当然，王志国还是很识时务的，对于前几天的事只字不提，一味的套交情。

    “杜兄弟，来，咱们再干了这第一杯！说实话，咱们两个还算是半个老乡，半个校友呢！”王志国一仰头，一盅小酒进了肚。

    见杜皓宇不解，详细解释道，“我爱人也是f省的人，又跟你是校友！你说咱们哥俩算不算是半个老乡，半个校友？”

    杜皓宇刚吃了一筷子醋溜土豆丝，听了王志国的解释，差点吐一口酸水出来。还有，听听，这语气亲热的，让人起鸡皮疙瘩。今儿个还不如前几天那场鸿门宴呢，最起码，刚开始那几口，自己吃的舒心，后来挥拳头挥的更痛快。

    为了自己的胃着想，为了早点看好戏，杜皓宇忍着胃酸塞了几口饭，笑着应付王志国几句，早早的提议散场。

    散场时，夜色并不算是很晚。醉意微醺的王志国哼着小曲，溜达着往家走，一点都没发现，原本该往相反方向走的杜皓宇远远的缀在自己后面，等着看热闹呢。

    八十年代初，也是改革之初，比起人人自危的文-革时期，城里人的夜生活也丰富了不少。这会，不算明亮的路灯下，还有不少行人。有看完电影准备回家的小年轻，也有下晚班正在路边大排档吃东西的工人师傅。

    步履微乱，酒意上头的王志国前面，是一位身材高挑，但步伐很显气概的年轻女孩儿。

    一前一后的俩人，刚刚走到生意最好人最多的大排档前边，也不知道王志国是刚才喝多了，还是自个绊了自个一下，反正，膝盖处一麻，脚底下步子一乱，王志国一个踉跄，怕自己摔倒而伸出来准备撑身子的手，啪的一下子，完完全全按在前面年轻女孩儿圆溜溜的屁股蛋上。

    已经做好打算摔倒而没摔倒的王志国，迷迷瞪瞪的，还在纳闷，前面这个人难道是练家子，要不然，这屁股蛋子咋这么硬。

    不管咋说，自己也得谢谢人家，顺便向人家道歉。不过，晕乎乎的王志国还没来得及站直，就听一声凄惨而尖锐的喊叫声，“啊！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大排档处虽然人来人往的，热闹的很，可是，这声略显粗糙的女声实在尖锐凄厉。

    在王志国惊的头皮发麻，没来得及收回自己按在人家屁股上的手之前，在大排档吃饭的工人师傅已经跑过来好几位，噼里啪啦围着王志国一阵胖揍。

    雨点子似的拳头落在身上，王志国叫苦不迭！真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妻子年轻又漂亮，自己用的着耍流氓吗？

    八十年代初，民风淳朴的很，不缺见义勇为的老百姓。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凑热闹的，也有真见义勇为的。当然，关键是，昏黄的路灯下，略显英气的女孩子哭的太梨花带雨。

    王志国双手捂着脑袋，弯着腰尽量把皮糙肉厚的地方露在外面，边跟挨宰的猪似的，凄惨的喊叫着，解释着，“住手！住手！大家误会了！我没耍流氓，刚才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刚也说了，这年头民风淳朴，听王志国喊的悲惨，雨点子一顿，不过，随后也不知道是谁也喊了一声，“小流氓，你骗谁呢？这是新铺的沥青路，俺天天打扫这的卫生，连小石子都没有！你还被绊了一下，骗鬼的吧！”

    夹杂着浓厚乡音的大嗓门一喊，王志国觉得身上的雨点子比刚才还要急。

    杜皓宇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解气的捂着肚子偷乐。哎，真是亏大了，要是自己不跟这人一个单位上班，自己也能跟其他兄弟一样，凑过去狠狠打几拳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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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这句话,是被见义勇为的众人揍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的王志国的最佳心理写照。

    虽然自己是国家干部，说这事儿不应该。可是,现在,王志国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去拜拜了。自己这几天的日子本来就过得起伏跌宕，哪能想到这一会连好好的走个路,也能碰上这样浑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楚的糟心事。

    王志国虽然有厚厚一层肥膘做缓冲，仍被大家伙给揍得一个劲护着脑袋当鸵鸟，欲哭无泪。身上雨点子似的拳头,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是,有几个人拳头真他妈的硬。捶在身上,疼的王志国差点哭爹喊娘。

    昏黄的路灯下,那几个拳头硬的，赫然就是杜皓轩和郭小海他们。杜皓宇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的开心。而这边，夹在义愤填膺的众人之间的哥几个，因为不用套麻袋，能光明正大的揍人，还能得个见义勇为的名头，这让他们揍得更加爽快。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点子比套麻袋带劲的多。这是，兄弟几个心中共同的想法。

    至于兄弟几个眼里的行家，翟耀辉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一晚上只用食指轻轻弹了个石子。翟耀辉性格强势，但也没嚣张跋扈到随意毁掉一个人。不过，他同样也没好脾气到能既往不咎。今天这出开胃小戏，只是让王志国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听到不远处翟耀辉的清咳声，哥几个虽然不太尽兴，也有点担心再揍下去真把人揍残疾了，随按照剧本接着往下唱，“同志们，咱们把这流氓扭送到公安局去！”

    都是为人厚道、热忱的老百姓，见流氓被他们制服了，铁锤大的拳头也都慢了下来，这会，纷纷应道，“对！送公安局去！”

    被揍得鼻青脸肿，小眼肿成一条缝的王志国，一听公安局仨字，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自己这要是真进了公安局，以后在单位还抬得起头来吗？

    “各位同志，你们误会了，我真不是流氓，刚才不小心差点摔倒！”王志国因为嘴角抽痛，呜呜咽咽的朝众人解释道。

    王志国又惊又吓，怂成一个熊包。人们向来容易同情弱者，见王志国这样，众人有点犹豫。可是，再看看在十几米外，捂着脸嘤嘤哭泣的女同志，众人的心里天平顿时又偏了回来。

    “误会个啥！刚才那位女同志喊救命的时候，你的爪子放在哪儿，俺们都看的真真的！走，上公安局跟公安同志解释去！”

    “就是，跟公安同志说去！”

    孙子兵法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翟耀辉算无遗漏，公安局离这里近便的很。

    在公安局门口还敢耍流氓，王志国的呜呜咽咽的无力辩解声，早就淹没在群情激奋声中了。几个家里正好也有正青春靓丽的闺女的中年人最激动，这会，反扭着王志国的胳膊，押到不远处的公安局。

    虽然利用众人见义勇为的做法似乎有点不够厚道，可是，在兄弟八人看来，那猪头哥也不是什么好鸟，现在只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亲眼目送王志国被那几位老大哥扭到公安局去了，兄弟几个虽然很遗憾看不到下半场戏了，不过，接下来剧情他们也都猜得差不过。揍人又是个体力活，去自家饭店接着喝酒去，顺便谢谢那位友情出场的“女同志”。

    不远处，派出所，值班的王强听见动静刚想出来看看，就见呼呼啦啦进来七八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心下一惊，还没见过打架斗殴主动进派出所的。

    不过，这些人要是一言不合再打起来，自己一个人也拉不过来啊。

    幸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原来这几位气势汹汹的男人是见义勇为的好同志。

    “公安同志，这人对人家大姑娘耍流氓，让我们扭过来了。”几个中年男人也见义勇为了，这会就想把手里的流氓交给公安局，赶紧回家，趁家里的老婆孩子还没睡觉，给他们也讲讲自己今天的英雄事迹。

    被强行扭过来的王志国解释了一路，不过，家里有老婆或有闺女的男子汉们压根听不进去，谁让刚才那位女同志叫的那么凄惨。

    这会，王志国只能期盼公安局的同志能够还给自己一个清白，“同志，刚才真的都是误会。我也是吃国家粮的，家里还有漂亮的新婚妻子，我至于众目睽睽下耍流氓吗？”

    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大老爷们同样也是热热闹闹一台戏。这会，不用公安同志出场，几个中年人先不乐意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媳妇，你媳妇漂不漂亮？刚才那位受害的女同志，咱们虽然没看见模样，可是那乌黑黑的长头发，高挑大个子，连嗓门也亮的很。你敢说你不是看人家女同志长得漂亮，你敢说你没用手摸人家女同志？咱让那位女同志说说，看看咱们有没有冤枉你！”

    见义勇为的众人，这会才想起来，受害的女同志才是正主。可是，找了一遍，众人终于发现一屋子清一色的大老爷们，受害者压根不在。

    提心吊胆的王志国，也寻摸一圈，见没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说不定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群情激奋的众人，跟王志国的想法截然不同，“看吧，人家女同志都害怕的不敢进公安局。要是咱们真冤枉你了，人家女同志用得着这么害怕吗？公安同志，你一定要严肃处理！”

    王志国总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有“见义勇为”的这几位在，自己就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楚，干脆不吭声了。

    王志国这一招沉默是金，值夜班的王强有这个时间跟他磨，可是，工作了一天着急搂着老婆美美睡一觉的骑士们等不起。

    “公安同志，你看，这事情的经过咱们也早讲清楚了，要是没别的事儿，咱们就先回家了。咱们还有努力工作养活老婆孩子，没功夫跟个流氓磨时间。”

    现在，终于轮到公安同志的王强说话了，“也好！治安靠大家，我先谢谢几位同志！”

    王强早就信了个七八分，可是，看看王志国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更担心这流氓以后再找几位见义勇为的同志的麻烦，也想让人早点离开。

    等人一走，王强顿时收敛笑容，腰板挺的笔直，拿着记录本开始记录，“你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是什么？”

    “不是，同志，我真是被冤枉的。我一个国家干部，哪能真的知法犯法！”王志国开腔了，不过，本能告诉他，这神情严肃的公安同志说不定比刚走的那几位多管闲事的人还难磨。

    “你是不是被冤枉的，我们自会去调查！现在，你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和家庭住址！”王强本就参加工作没多久，再加上是个执拗的，对待工作自是严肃到一丝不苟。

    “我，我”王志国一想自己堂堂一个干部，竟然被人当流氓扭到公安局，羞愤的差点挖坑把自己埋了。

    另一边，冯凯郭小海他们饭店的包厢里，同样清一色的大老爷们气氛却异常的热闹和随意。正在举杯换盏、胡吃海塞的，除了翟耀辉他们，还有一位身材略显削瘦的年轻男人。

    这位年轻男人身材虽然单薄，可是人家胃口不是一般的好。一边手里拿着一个猪蹄子啃着，一口小酒下了肚，边开始邀功，“我说辉子，今个兄弟我为了你，可算是两肋插刀了。你说我，学的既不是青衣也不是花旦，我明明是唱武生的，今天却偷了自己媳妇的衣服，演了一回娘们。辉子，你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我！”

    “喏！再给你一个猪蹄子！”翟耀辉把盘子推到年轻男人跟前。

    虽然就只是一猪蹄子，但年轻男人显然很了解翟耀辉，也不生气，从善如流的赶紧把这一个猪蹄子扒拉到自己跟前，“对了，辉子，你还得再补偿我一个搓澡钱。等一会老子吃饱喝足了，老子要到澡堂，好好的把屁股搓一搓。”

    正吃着饭呢，虽然都是大老爷们，也不觉得什么食不下咽，可是听到屁股俩字，扑哧一声，除了翟耀辉，剩下的几个都忍不住乐了。

    “涛哥，不用找他，你搓澡的钱我出了！”杜皓宇赶紧把话头给抢过来，就冲那一弯三折，尖锐的刺人耳膜的声音，这人显然也是个行家。

    这叫涛哥的，别看扮女人扮的惟妙惟肖，可脾气却是爷们中的爷们。见杜皓宇回答的利索，比泡澡堂子都舒服，“你们都是辉子的朋友，以后就是我朋友了！不过，哥们，今天这出好戏，是辉子安排的吧。辉子从小就蔫坏蔫坏的，老子在他手底下吃亏吃的多了！”

    后面这句话，顿时引得众人的共鸣，可不是蔫坏蔫坏的。

    翟耀辉对于这个评价，不置可否，继续快而不乱的吃着饭。那叫涛哥的，却仍是一头雾水，“辉子，那小子怎么得罪你了？叫上兄弟们，直接套麻袋揍一顿不就完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那小子被当成流氓进了公安局，不死也得扒层皮！”

    至于会不会真的扒层皮，是不是太过分了，叫涛哥的只是好奇，并不太在意。至于翟耀辉和杜皓宇兄弟几个丝毫不担心。不说没有受害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小子家好歹有几分关系，今天只不过是让他长点记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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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跟翟耀辉他们预料的那样,王志国好歹也是国家干部,虽然只是个还没芝麻粒大的干部，但是证明自己的无辜和清白,被人揍得晕头转向的王志国还是能做到的。尤其是,没有了那几位见义勇为的群众捣乱。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要说服性子执拗端正认真的公安同志，王志国最后说的是口干舌燥，差点说破嘴皮子。

    最后,还是因为王志国好歹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不少年头，王家也有一些自己的关系网,受害者又没露面,在王志国拐弯抹角的托到小公安顶头上司那里,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顶着小公安鄙视的目光，大晚上的打电话托关系走后门的王志国，终于终于脱身。

    临走之前，精疲力尽的王志国是很想给小公安放几句狠话，将来再托关系让人丢掉铁饭碗，再或者托人把小公安调到犄角旮旯，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不过，王志国最后什么都没敢干，老老实实的拖着两条腿，养尊处优的身体带着青青紫紫，一步三晃的离开了。王志国可没忘记，小公安手里还有自己的“案底”呢。自己的单位和住址，小公安早审的一清二楚。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天的无妄之灾王志国真害怕了。别最后自己整小公安不成，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小公安给捅到单位去。单位里，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多着呢。

    案底就是案底，虽然自己是无辜是被冤枉的，可是在这个性子倔的跟头牛似的小公安眼里，只是因为受害人不追究，这才暂时压下来了。向来爱惜自己羽毛到谨小慎微的王志国，自是知道其中轻重。

    王志国不敢放狠话，可是正义感十足的小公安却敢，“同志，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反思！你今天的流氓行为要是在前几年，早被革命小将拉出去游街批斗了！”

    久违了的革命小将四个字，可是吓得王志国一个寒颤。当年，王志国还曾是其中一员。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王志国也顾不上小公安说教的口气了，拿起公文包，拍掉身上的晦气，赶紧往家里赶。

    王志国拖拖沓沓的回到家里，真的是半夜三更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朱雅静还没休息。作为一名聪明的妻子，尤其是婆婆嘴里门不当户不对的儿媳妇，朱雅静深知，在王家谁才是自己的依靠。

    等丈夫回家的新婚妻子，强打着精神等了大半夜。困倦和疲敝，在看到丈夫肿的跟猪头似的那张脸时，顿时烟消云散。

    “天哪，志国，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跟杜皓宇一起吃饭吗？怎么，你们俩又一言不合？”朱雅静看着疼的呲牙咧嘴坐不是坐站不是站的丈夫，有点心疼，也有点纳闷。

    虽然夫妻俩结婚不久，惯会察言观色的朱雅静却也对王志国的为人了如指掌。早上出门时，丈夫早就一改前几天的疾言厉色，一副要跟杜皓宇打好关系的架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朱雅静很好奇丈夫到底说了什么，能让杜皓宇打成这样！当然，朱雅静更好奇，丈夫对杜皓宇的态度为什么在一天之间，天翻地覆。

    身心饱受创伤的王志国，听到妻子的温言软语，感受到里面浓浓的担心，火辣辣的脸上敷着妻子刚拧好的湿毛巾，大男子汉主义的王志国顿时觉得委屈的不行。

    王志国立马就想把那个把自己当流氓的小公安拉过来看看，看看自己有这么一位温柔娴淑，聪慧漂亮的老婆，自己用得着耍流氓吗？

    王志国委屈，心里就脆弱，就忍不住跟妻子诉诉苦，“别提了，今天真是倒八辈子的霉了。跟皓宇兄弟一起吃晚饭，回家的路上遇上点事儿。”

    大男子汉主义刻入骨髓的王志国，虽然这会脆弱又委屈，可是在漂亮大方的新婚妻子面前，王志国还真说不出自己被人当流氓的事儿。

    男人都想当女人心中的英雄，被人当流氓揍得鼻青脸肿的王志国也不例外，打肿脸充英雄，“回家的路上，我光顾着见义勇为了，忘了自己常年坐办公室身手不比从前了！身上受了点伤，不过，你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一会用红花油揉揉就好了。”

    知夫莫若妻，丈夫的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朱雅静不信丈夫会真的跑去见义勇为。不过，男人好面子，朱雅静懂的这点，“没问题就好！我去煮几个鸡蛋，好给大英雄敷敷脸。要不然，这样去上班，影响不太好。”

    感受着妻子的温柔小意，看着妻子为自己忙里忙外，觉得这几天很晦气的王志国，熨帖了，舒坦了。再一想今天跟杜皓宇把酒言欢，竟来了好兴致。

    白煮鸡蛋滚在有请又肿的脸上，王志国忍不住跟妻子絮叨今天难得的好事，正好去去晦气，“以前不太了解，现在才发现，皓宇兄弟不是持才傲物，是有真材实料，难得性格也豪爽开朗。皓宇兄弟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哦！你们男人之间的友情真的很奇怪！”朱雅静当然不相信丈夫嘴里的借口，“前几天，你们不是还打的不可开交吗！”

    王志国心情好，也不在意妻子小小的调侃，“今天我们已经一笑泯恩仇把酒言欢了。对了，我记得你好像认识皓宇兄弟的妹妹，以后可以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啊！”

    刚说到这里，王志国就见妻子丹凤眼微微上挑，条件反射般的赶紧解释道，“你可别瞎想！人家小姑娘背后的能量大着呢。朝中有人好办事，杜皓宇有这样一个妹妹，将来肯定水涨船高。小姑娘可是翟家的孙媳妇呢！”

    小醋可以怡情，大醋就是无理取闹了。虽然新婚不久，但身为一名聪明的女人，朱雅静深谙御夫之道。

    这会，朱雅静终于从丈夫嘴里听到自己一直没得到答案的问题，星眸一转，顿时波光潋滟，“哦？你是说萱瑾？对了，是哪个翟家？”

    “哪个翟家？在京城，还有几个数得上的翟家！就是那个掌权人被人称之为军界定海神针的翟家。不说翟老爷子在军界的威望，就是年富力强的第二代，长子在政界，已经步入中央核心，次子在军界，刚刚被提拔为军区副司令。至于翟家的第三代，在军政两界齐头并进，发展势头更是锐不可当”

    王志国给妻子普及了好长一段翟家的煊赫家世，没注意到妻子愕然的表情，接着分享第一手内部消息，“你说，有翟家撑腰，小姑娘的能量大不大？不光是翟家，连韩老爷子，对小姑娘比对亲孙子都亲。听说小姑娘有一手好医术，像韩家那样的靠山多着呢！一个比一个硬！”

    说起这些，王志国的语气简直是羡慕嫉妒恨了。自己俩姐姐都早早的嫁给根正苗红的工人，怎么老子娘没给自己生一个能让自己平步青云的妹妹。

    心中的困惑终于得到解答，朱雅静心绪起伏跌宕，一点都不亚于王志国的羡慕嫉妒恨。

    如果，如果自己能早早的知道这个答案，自己是不是还会嫁到王家来，嫁到婆婆人高一等的对自己这个高材生挑三拣四的王家来。

    朱雅静也不清楚，心底那淡淡的失落感到底是什么？不过，朱雅静很清楚，她有点羡慕嫉妒那个女孩儿，那个精致脱俗，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儿。

    在婆婆嘴里，自己这小地方来的工人家庭出身的大学生，嫁到王家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自己现在才知道，真正的梧桐枝对自己来讲，永远遥不可及。

    不过，朱雅静心里很明白，自己并不曾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在朱雅静不敢正视的内心里，杜萱瑾嫁到翟家，跟自己嫁到王家来一样。只不过，自己没有那个轻灵女孩儿的好运气。同时，自己也没有丁香的好福气，傻人有傻福，想必丁香还不知道杜家背后的靠山。

    王志国不知道妻子正感慨万千，更曾一念之差而错过杜皓宇这个潜力无穷的绩优股。这会，王志国更关心如何趁热打铁，如何跟将来肯定会水涨船高的杜皓宇打好关系。

    王志国这人虽然没有大才，但察颜观色，王志国的本事还算到家。想攀上翟家，攀上韩家，谁才是最关键的。

    王志国怕人家小姑娘记仇，所以，由妻子出面是最好的选择，“雅静，我看杜家阳盛阴衰，小姑娘也没同龄人的姐妹，以后周末的时候，你可以邀请小姑娘逛逛街，看看电影，来家里做做客什么的。”

    朱雅静是个果干懂得取舍的女人，自然知道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道理，“好！”

    当时在杜家虽然没住几天，对于杜萱瑾在杜家的地位，朱雅静比王志国更有感触。再说了，不提翟家，不提韩家，就是杜萱瑾本人的聪慧就值得自己交往。

    正在饭店里请今天晚上那场戏的“女主角”涛哥吃饭的杜皓宇，不由打了个寒颤。不对啊，猪头哥都被收拾了，难道还有人算计自己。

    连陪着爹娘整理收回来的书的芽儿，也本能的打了个激灵。兄妹俩，又被人给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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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人也揍了,气也出了,杜皓宇应该舒心了才对！

    可是，第二天上午,刚进办公室,杜皓宇就悲催的发现，自己那口气松的太早了。对上这块硬凑上来的牛皮糖,打不得也骂不得。杜皓宇心里那叫一个堵，也更加怀念起前些天跟王大科长针锋相对的日子了。

    不仅如此，更让杜皓宇憋屈的是,科室里原本和睦友好的同事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在单位里，有谁不知道王科长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杜皓宇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王志国自来熟的一口一声小杜，杜皓宇只有深深的无奈。

    单位里的同事，估计都在纳闷，前几天看到自己就成了斗鸡眼的王科长，为什么在一夜之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变身。

    王志国在单位的人缘不算太好，他厚着脸皮跟杜皓宇拉近关系，害的单位的同事对杜皓宇的态度也略显微妙。

    幸好大家都知道王志国的为人，那可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主。所以，众人对杜皓宇虽然微妙，但也没人真的排挤杜皓宇。这个今年刚进单位的小伙子有学历，有才能，为人真诚又不失圆滑，人缘向来不错。

    杜皓宇纠结着，尽量躲着隔三差五就喊自己喝顿小酒的王志国。心里的郁闷也只能跟自己那几个兄弟诉说诉说，惹得无良的堂表兄弟们看了不少乐子。

    要不是看王志国那几天脸色发白，还时不时吸口冷气，跟翟耀辉相比，绝对称得上是纯善的杜皓宇都想再把人揍一顿。

    芽儿自是注意到几个哥哥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不过，谁都有秘密，芽儿虽然好奇，也没非要追根究底。

    不过，周五这天下午，女生宿舍，芽儿刚跟赵卫红她们把收来的书整理好，就听见楼下宿管阿姨那有点久违的传话声，“218杜萱瑾，楼下有人找。”

    虽说赵卫红赵大姑娘觉得宿管阿姨的传话声很是久违了，不过，整个女生宿舍楼里的女生却不这样想，宿管阿姨基本上就是杜萱瑾专用的传话筒。

    因为那些爱捣鼓零嘴的可爱老太太们都回清河湾了，向来自觉跟着芽儿吃肉喝汤的赵卫红，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自己虽说每周帮芽儿着收书，能拿十几块钱的收入，可是，自己花钱买的，哪有白吃来的痛快。

    赵卫红觉得不仅物质生活水平直线下降，连精神生活水平也降到冰点。俗话说，秀色可餐，萱瑾家那个阳光帅气的混血大帅哥，还有君子如玉的小叔，都乐不思蜀了。

    所以，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极度匮乏的赵卫红，比芽儿都激动，连拉带拽的就往楼下跑，今天哪个哥哥，是来送酱闷猪蹄子的，还是来送烤鸭的？

    可惜，到了楼下，赵卫红稍有失望。来者除了手里挎着的女士皮包外，简直是两手空空嘛！也幸好是个高挑靓丽的大美女，总算聊胜于无。

    披头散发的就被赵卫红拽下楼来的芽儿心里更纳闷，不过，俏面含笑，招呼道，“朱姐姐，是你找我？”

    “是啊！今天正好路过这里，就顺道来这里看看你！对了，有时间吗，雅静姐请你吃饭！”朱雅静当然听得出来这声朱姐姐比以前去清河湾时的雅静姐多出来的生疏，不过，这对已经走出学校这座象牙塔，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小半年的朱雅静来说，并不算什么。

    芽儿虽然不知道朱雅静到底在哪里工作，不过，那句正好路过这里，芽儿更不相信。

    虽然不喜朱雅静明显带着目的的熟络，但对朱雅静的为人芽儿不喜也不厌。见人专门来学校堵人了，芽儿遂笑着应道，“好啊！朱姐姐，你稍等，我回宿舍换件衣服！”

    “没关系！离开学校这么久了，我正好在校园里转转，b大校园比我们学校有底蕴多了！”对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饶是为人活络的朱雅静也稍显不自在。被那双眼睛看着，仿佛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无所遁形一般。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朱雅静对单独跟芽儿相处多了一丝心虚，“萱瑾，你的这位同学要是没事的话，也一起来吧！”

    “好啊！好啊！朱姐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卫红这姑娘是个大大咧咧的，除了在像迈克那样的大帅哥面前偶尔会流露出女孩子的娇羞外，其他时候就没这姑娘不敢赴的宴。

    赵卫红的不客套，让芽儿和朱雅静都不约松了一口气。

    朱雅静的语言艺术要比丈夫王志国强多了，言谈间，只说一些自己念书时的趣事，最起码，这顿饭吃得赵大姑娘心满意足。连芽儿也不得不对朱雅静多了一份好感，并不介意自己的生活中多个这样的熟人。

    “萱瑾，你是怎么认识雅静姐的！”饭后，跟朱雅静告别后，赵卫红终于忍不住了。

    生活中，赵卫红还是第一次见到精明干练而又这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女性。

    “朱姐姐是我小婶婶高中的同学，曾跟我小婶婶一起去过清河湾玩。”芽儿把朱雅静是自己大哥校友的话省略了，别看赵大姑娘看着粗心大意的，在某些方面，这姑娘绝对属狗的。

    “哦！”赵卫红也不纠结，“萱瑾，你说我以后能不能像雅静姐那样能干？”一顿饭下来，朱雅静阴差阳错的竟成了赵卫红心目中的偶像。

    “当然！卫红姐将来一定比朱姐姐还厉害！”芽儿心中晒然，相比而言，自己更喜欢向来是待人以诚的赵卫红。

    “真的吗？以后有机会再见到雅静姐，我一定要好好的向她请教！”赵卫红很有自知之明，萱瑾这丫头太逆天了，自己不能好高骛远了，雅静姐这样的，自己还有希望。

    芽儿虽然不想带有任何偏见，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泼赵卫红的冷水，“你没听朱姐姐说，今天是碰巧才过来的吗？我看你想拜师是没希望了！卫红姐，我得提醒你，快期末考试了！”

    跟所有学生一样，赵卫红也是闻考变色，“啊！萱瑾，请你狠狠的鞭策我吧！”

    “卫红姐，你放心，我一定狠狠的鞭策你！”芽儿对着赵卫红笑的阴森森，答应的痛快。

    芽儿把朱雅静当成了陌生的熟人，不过，跟杜皓宇一样，芽儿很快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

    从那顿饭之后，芽儿后知后觉的发现，朱雅静越来越多的路过碰巧。不是叫自己一起吃饭，就是叫自己一起去逛街。

    不过，跟因为和王志国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而躲无可躲的大哥相比，芽儿要轻松的多。

    因为芽儿很忙，有课的时候忙着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厚着脸皮去几位老泰斗那里学习请教。周末的时候，要给那些老爷子们上门检查身体。即使偶尔有时间，芽儿更想抽空陪着娘和翟妈妈逛逛街，做做饭。

    芽儿没时间更没精力去探究朱雅静突然亲近到底为了什么，又或者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学无止境，又有名师指点，除了忙里偷闲外，芽儿整个人都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而那几位德高望重老泰斗，又都是很有童趣的人。老泰斗们故意不说，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他们却都把小姑娘当成关门弟子，倾囊相授。他们就喜欢看小姑娘跟小松鼠似的，偷偷摸摸又不得不厚着脸皮从他们这里偷师。

    虽有句老话叫，益友常在，良师难寻。不过，在几位爱才心切的老泰斗看来，这么有悟性有慧根的徒弟，更难得。

    老泰斗们都想在他们踏进棺材板之前，看到小徒弟继承他们的衣钵，在中医学界大放异彩。正所谓严师出高徒，所以，芽儿真的很忙。

    不管怎么说，渐渐的，王志国夫妻俩终于彻底的淡出了芽儿的生活。只有杜皓宇仍躲无可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整天跟牛皮糖较劲。比起擅会察言观色的朱雅静，王志国的脸皮厚的多。

    比起杜皓宇的憋屈，芽儿偶尔的无奈，王志国夫妻带来的小插曲，唯一受益就是翟耀辉。

    杜皓宇兄弟几个都打算套麻袋了，当然不会觉得翟耀辉当初整人的手段有多狠辣。最起码，这样光明正大而又解气的法子他们就想不出来。

    翟耀辉教训了打小媳妇主意的人，无意间却得到杜皓宇兄弟几个的认同。或许，在爱妹心切的几个哥哥眼里，打宝贝妹妹的主意翟耀辉是老牛吃嫩草，老牛太老了，他人也太冷了。可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想把芳华初绽的宝贝妹妹给护的周全，就得翟耀辉这样雷霆手段。

    更或许，兄弟几个很不想承认，越长越芳菲妩媚的宝贝妹妹，需要翟家这样根深叶茂的强势背景才能撑起一片纯净的天空。

    几个哥哥一改以前对翟耀辉能堵就堵，能拦就拦的态度，更多的时候是在冷眼旁观，在旁观翟耀辉到底能不能成为妹妹的良人，虽然心有不甘，虽然他们想把更好的送给妹妹跟前。

    没有杜爷爷护法，杜妈又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杜爹势单力薄，毛脚女婿翟耀辉极尽趁热打铁之能。或许，杜爷爷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吃一堑也没长一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而时间也在充实的忙碌中，匆匆流逝，很快就到了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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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7

    <li>

    这个年,对杜家的老老少少来讲,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忙。

    刚进腊月,早回清河湾的杜爷爷就把杜家二叔还有俩姑爷支使的团团转,磨刀霍霍向猪羊。今年这个年，杜家是三喜临门。杜爷爷把这些年自己攒下来的老本和儿孙们的孝敬全掏了出来,这三喜临门，杜爷爷铁了心的要往大里操办。

    清河湾忙的热火朝天，京城,杜爹他们也都脚打后脑勺，忙并快乐着。虽然在服装厂上班,轻松又省心,可是,是男人都想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不管是大是小，连杜爹也不例外。

    越到年底，杜爹就越忍不住心中的火热和激动，整天不是摆弄书架子，就是整理差不多堆了好几间屋子的旧书和新书。明年元宵节一过，书店就开张，杜爹有点迫不及待了。

    就连向来游刃有余的芽儿，到了年底，也有点抓瞎。

    期末考试对学习态度向来认真又有老泰斗用心开小灶的芽儿来讲，本来是小菜一碟。不过，奈何芽儿有个总爱临时抱佛脚，坚信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损友。

    赵卫红慧眼识英雄，早早抱定芽儿这大佛脚。虽然每次抱佛脚其中的水深火热，每每都能让神经大条的赵大姑娘痛不欲生，其中酸甜苦辣，不堪回首。

    可是奈何芽儿这只佛脚实在管用，每次抱完佛脚，大红的成绩单，蚊子腿也是肉的奖学金，对赵卫红的吸引力更大。

    所以说，每到期末考试，芽儿除了复习功课外，还得重执小教鞭，一心两用，忙的很。

    不仅如此，芽儿还得走亲访友，年前该拜访的老爷子老太太着实不少。

    姜到底是老的辣，跟杜爷爷的无欲则刚不同，来京城才小半年的杜爹和杜妈到底经的事少，每次跟芽儿从那些高门大院出来，两口子都好半天也缓不过神来。

    我的个乖乖，那些偶尔来找老爷子们闲聊的老头，原来也都跟翟叔家似的，都是当大官的。还以为宝贝闺女每到周末忙着给这个问诊给那个复查，都是跟周围这些街坊邻居一样呢。

    杜爹杜妈他们纳闷宝贝闺女从哪里认识这么多老首长老干部，而那些老首长老干部也纳闷，老实巴交的爹和娘怎么养出来那么一只鬼精鬼精的小狐狸。

    幸好，杜爹他们虽然做不到杜爷爷的无欲则刚，可到底心里坦荡。夫妻两人好奇是归好奇，可没想着追根究底。老百姓的日子，自有小老百姓自己的过法。现在不愁吃穿，妻贤子孝的生活对他们来讲，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千金不换。

    等赵卫红熬过地狱式补课，芽儿也期末考试完了。不舍得每个月一百多块工资的杜爹杜妈，拿到年终补贴，这才辞掉了服装厂的工作。

    不过，没等芽儿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杜妈和翟妈妈拉着买年货去了。这时候年味还浓的很，每到年底，置办年货绝对是少不了。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芽儿成了俩妈不可或缺的军师。

    时间比较空闲的杜爹，虽然疼媳妇和闺女，却是地地道道的大老爷们，对逛街没一点兴趣，更没耐心在一旁干瞪眼看着杜妈和翟妈她们对琳琅满目的货物评头论足。

    杜妈也不愿意自己这才刚逛到兴头上，那边男人就三催四请的要回家。每次，杜爹都被杜妈强行勒令留在家里。

    两个女人一台戏，两个风韵犹存的妈妈，再加上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少女，更是一台大戏。俩妈外加芽儿，每天干劲十足的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拎。

    “芽儿，你来看看翟妈妈手里的这件大衣，你嫂子穿怎么样？”翟妈妈手里拿着红色大衣，边比划边咨询芽儿的意见。翟妈自己摊上一个和善慈爱的好婆婆，也有样学样想当一个好婆婆。大儿媳妇今年才进翟家们，翟妈这当婆婆的想趁着过年翟家第三代的长媳多磨合磨合。

    “好！很喜庆！嫂子应该会喜欢！”芽儿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回答的有气无力。

    饶是芽儿好耐性，被俩妈拉着逛了一个礼拜的街，也有点吃不消，“翟妈妈，嫂子真幸福，有你这样的好婆婆。娘，咱们回家就去催大哥他们，让他们也赶紧给娘找儿媳妇！”

    芽儿一边挽着一个，嘀嘀咕咕的，顿时把杜妈和翟妈妈哄的眉开眼笑。

    “哎呦，你这丫头！”杜妈对宝贝闺女的“口无遮拦”很无奈。

    翟妈妈心中一动，忍不住想逗逗这个没当成干闺女却成了自家内定儿媳妇的丫头，“芽儿，既然，翟妈妈这婆婆当的好，那你怎么还不赶紧嫁到翟妈妈家来！你要再不嫁过来，你的翟哥哥就快盼成望妻石了。”

    芽儿脸皮厚，可以嬉皮笑脸的无视杜妈点在她脑门上的一阳指，不过，翟妈妈这句话却正中芽儿的软穴。被围巾捂得红扑扑的小脸蛋顿时就跟又涂了一层上等的胭脂似的，穿着及膝小皮靴的脚丫子忍不住一躲，晃着翟妈妈的胳膊，连声娇呼，“翟妈妈！”

    这副娇羞状，很明显取悦了翟妈妈，“好！好！不说，不说了！芽儿可是翟妈妈的小心肝，咱就让你翟哥哥继续当他的望妻石。”

    虽然芽儿平时没少被那几个被自己欺负的哑口无言的哥哥们说成是牙尖嘴利，不过，这会，芽儿却羞得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还是杜妈看不下去，喊了一声嫂子，岔开了翟妈趁热打铁的打算。

    翟妈见好就收，就看小丫头又羞又恼的反应，自己那冰山儿子好歹不算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个发现，让翟妈终于放心了。这么乖巧又贴心的儿媳妇，自家要定了。

    “来，芽儿，你来试试这件衣服怎么样？”虽说小丫头过门还早着呢，不过，好婆婆翟妈妈可不会厚此薄彼。再说了，即使真的要薄，也不是薄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贴心丫头。

    翟妈手里拿着一件纯白色大衣，要让芽儿试。

    杜妈手里拿着一件同款式，嫩黄色的正往芽儿身上比划，“芽儿，你喜不喜欢这个颜色！”在杜妈眼里，闺女长得娇娇嫩嫩，最衬这样娇艳的颜色。

    “娘，翟妈妈，我就不用了！我有好多衣服呢！”看着向来勤俭的俩妈帮自己挑起衣服来，看都不看价格，芽儿吓得赶紧摇头。自己一个人的衣柜，都快赶上一家人的了。

    “不行，现在不比前几年，过年哪能不买新衣服！”俩妈异口同声的反驳回来。

    “小海哥说帮我从厂子里拿两套新款！还有，大姑上次还说，回国的时候帮我带新衣服！”郭小海从来不会白白放过自家宝贝妹妹这么好的真人广告，芽儿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了。

    母爱得不到宣泄的俩妈一听，兴致顿时低落不少。不过，她们早就知道了翟家大姑一家都要回国过年的事儿，只好不甘心的应道，“那好吧！”

    原本冲着眼前这娘仨脚底边的大包小包还有她们买东西的爽快劲，正在心算那两件死贵死贵的大衣卖出去，自己能拿多少提成的售货员，一听，不由拉长了脸。

    杜妈见售货员拉长的脸，歉意的笑笑。实在是，前几年物资匮乏的时候，这些售货员都得当活祖宗供着。不过，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售货员脸色可不会因为杜妈的歉意而不起来。

    芽儿可不舍得看自家娘受闲气，故意看了一眼售货员，然后才吐词清晰的建议道，，“娘，翟妈妈，咱们去别的柜台看看。还要给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挑衣服，还有给干娘和小婶婶她们的！对了，还有二婶和俩姑姑的！还有俩弟弟的！”

    要不是觉得太俗，芽儿都想把鼓鼓的钱包亮出来，让眼前这臭着一张脸的售货员，听听钞票哗啦啦响的动静。

    “就是！弟妹，咱们去别的柜台！现在不比前几年，有钱还能买不到东西？”翟妈在单位也是响当当的娘子军，可没有杜妈的好脾气。

    杜妈一想也是，现在是啥年代了！再看看售货员又黑又青的脸上，竟也跟宝贝闺女学坏了，爽快的应道，“哎！家里的老老少少都得买呢！”

    虽然是气话，不过，娘仨财大气粗的很，家里的人口也实在多，等从商店出来，娘仨不得不雇了一辆三轮。

    等娘仨回到家，正在杜家厨房里忙活的赵清听见动静，顾不上放下手里的菜刀跑出来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嫂子，你们回来了！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被赵清这么一说，杜妈和翟妈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谁让咱们家人多呢！”

    赵清平时也偶尔跟张泽远来家里吃饭，打心眼里把杜家一家当成婆家看。这会，听杜妈话里不自觉带出来的亲近，心里更加暖和，“大嫂，嫂子，芽儿，你们先去洗手，饭马上就做好了！对了，大嫂，大哥跟泽远他们去大院那边收拾地窖去了。”

    赵清把杜家当成婆家人，杜家也从没把赵清当成外人，从不跟她客套。

    “好！现在天冷，咱们先开饭。给他们留在锅里就行！”杜妈正说着呢，说曹操，曹操到，拾掇地窖的俩人就回来了，好像还多了一位。

    上门的客人，芽儿并不认识，不过，杜妈好像认识，“赵同志，你可真是稀客！”

    “是啊！嫂子！正好在路上碰上杜哥，非拉我来家吃饭！”赵刚搓着手，显得十分拘谨。

    “这大冷天的，碰上了，来家吃顿饭算啥！”杜妈笑道，“芽儿，这是你赵叔！前段时间，跟你爹在一个车间工作！没少照顾你爹！”

    来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的凶相，不过，那眼神却清亮的很，芽儿也表现的十足乖巧，“赵叔叔好！”

    赵刚显然拿这么乖巧的小姑娘没办法，套了套衣兜，十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次匆忙，等下次叔叔再给你带礼物过来！”

    “行了，赵兄弟！你当俺家芽儿是你家那个才上小学，却长得又高又胖大闺女啊！俺家芽儿早就是大学生了！”杜爹显然跟赵刚很谈得来。

    “闺女，帮爹去你爷爷那屋拿两瓶好酒！爹和你干爹还有你赵叔一会喝几杯！”杜爹显摆完闺女显然很高兴。

    “哎！”芽儿无奈的挑挑眉梢，自家老爹这个习惯是改不了了。

    因为家里来了客人，杜妈赶紧去厨房又添了几个菜。等添好菜以后，那边已经喝上了。

    “杜大哥，你家姑娘真的都开始念大学了啊？”赵刚看看旁边小饭桌的脸嫩的小姑娘，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那还有假！泽远是俺家芽儿的干爹，又是俺家芽儿的师傅，他可是b大的教授，你问他，问他俺家芽儿是不是b大的大学生！”杜爹在外面，对宝贝闺女的事，通常是守口如瓶。不过，这会杜爹可不谦虚。

    张泽远虽然早就料到会如此，不过，还是不由失笑，不好意思的对赵刚解释道，“赵大哥，芽儿从小就是建国哥的宝贝蛋，你习惯了就好。”

    “明白，明白！不是有人常说，老婆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更何况小姑娘乖乖巧巧的让人想不疼都不行。”赵刚本就是个心宽的，哪里在意这些。

    不过，杜爹显然很在意赵刚的话，“兄弟，你刚才那话就不对了！我告诉你，不光是孩子，老婆也是自家的好！”

    杜爹嗓门本就不小，再加上这会客厅里除了仨大老爷们，就是杜妈，翟妈，赵清还有芽儿。除了偶尔的碗筷碰触声，可谓是鸦雀无声。

    在这个淳朴的年代，杜爹这话稍显火爆。引得芽儿的捂着嘴偷笑，翟妈促狭的朝杜妈挤眼，还没过门的赵清低着头，强忍笑意。杜妈红着一张脸，恨不得过去掐杜爹一把。

    虽然是被杜爹强拉过来做客的，可赵刚毕竟是初次上门做客，就比较在意主人家里的气氛，见杜爹还要再说，赶紧打岔道，“对，对！都是自家的好！不过，杜大哥，你别看我是个粗人，我儿子也是a大的大学生呢。还有一年半，那小子就毕业了！”

    说起媳妇和闺女，脑子就容易发热的杜爹，总算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有点失态了，就顺着赵刚的话问道，“真的？你儿子也在a大？嫂子，翟耀霆那小子是不是也在a大？”

    “对！耀霆是念a大！不过，耀霆跟芽儿同级，低了一级！”翟妈应道。

    杜爹得到满意的答案，“兄弟，你儿子叫啥名？等耀霆那小子下次过来，我告诉他一声！让他去认认！这样，他们在学校打架也有个帮手，耀霆那小子长得虎实着呢！”

    杜爹很满意自家那几个小子“八大金刚”的名头，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个男孩子，难免都会打架，管他是大学生还是高中生。

    打架？帮手？张泽远听得愕然，芽儿听得无奈，杜妈听得咬牙切齿。不过，都说人以类聚，杜爹既然非拉着人来家里吃饭，就证明赵刚很对杜爹的脾胃。

    很显然，赵刚跟杜爹的想法一样，“对！张弛那孩子从小就爱看书太文静，不是打架的料，多认识俩人，也能相互帮衬着点！”

    “对！就是这个理！等耀霆再来，我告诉他，你儿子是叫张，”最后一个弛字杜爹没说完，就愣了。

    不光杜爹愣了，屋子里除了赵刚外，所有人都愣了。不会真的就那么巧，这个张弛就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张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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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8

    <li>

    生父和继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情敌的关系。让两者心平气和共处一室，似乎,最起码,心中已经基本认定了彼张弛就是此张弛的杜爹看来，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了。

    当然,不仅是杜爹觉得很为难，后悔自己说起宝贝闺女嘴上就没把门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杜妈她们,尤其是眼看就要领证基本上算是半个张家人的赵清，也都忍不住心中那份顾虑,眼神忍不住往张泽远那边看。

    坐在城里相当罕见的热乎乎的炕头上的众人里边,最平静的反倒是张泽远。

    张弛虽然在母亲邹淑芳面前,屡屡产生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挫败感，但是面对同样一腔慈父之心的生父和继父，张弛这中间的润滑油调和的很不错。

    不过，众人虽然极力掩饰心中的踌躇，但心里那份心虚，怎么掩饰也掩饰不在。

    赵刚虽然是个粗人，但粗人也有心细的时候。这会，见众人脸色不太对，一拍不知道是因为屁股底下热乎乎的炕头，还是因为两杯小酒下肚，而开始冒汗的光脑门，语气中不带半点尴尬，反倒十分自豪的解释道，“张弛那孩子是我继子，当年跟他妈一起进的老赵家的门。以前也想给孩子改姓来着，但孩子不愿意，我也就随他。管他叫张弛还是赵弛，只要孩子孝顺就行！”

    这会，众人对面凶心善四个字深有感悟。不说别的，就说赵刚心怀坦荡的语气，众人自认为做不到赵刚这个份上。

    跟杜爹刚才一样，赵刚提起自己的孩子就跟打开话匣子似的，有点刹不住嘴巴，“也幸好，张弛那孩子的脑子随他亲爸，记性又好，脑子也灵，咱这个一身蛮力的工人也有个大学生儿子。对了，张兄弟，张弛好像说过，他亲爸也在b大教书呢！你们b大有姓张的教授不？”

    张泽远平时没少听张弛说起这位继父的事，不过，都比不上此刻的感动。

    “赵哥，”张泽远刚想表明身份，就被怕他尴尬的杜爹把话头抢过去。

    杜爹一把拍在赵刚的肩头上，“那啥，赵兄弟，”杜爹突然卡壳，发现这并不是个好差事，后面的话可不大好开口，“兄弟，那个啥，今个真是巧上加巧了！”

    杜爹说到这儿，拿眼来回瞄张泽远和赵刚两个人，觉得更为难了。

    赵刚被杜爹弄的一头雾水，也拿眼瞧张泽远，猛然啊了一声，“杜哥，不会这么巧吧？”

    “就是那么巧！”杜爹终于长松一口气，不过，随之又提了一口气，这俩当爹的别打起来。就是打不起来，一会也别冷场。

    不过，虽然了解赵刚的性格，还还是有点出乎杜爹的意料。哪里用他出马暖场啊，俩当爹的那叫一个热乎。

    赵刚上上下下把张泽远打量一遍，在张泽远憋不住要表明身份前，赵刚才懊悔不迭的说道，“我说张兄弟怎么这么眼熟，可不是跟张弛那孩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因为张兄弟长得太年轻，看着也就三十多岁！我也就没敢朝这事上想。”

    这会，捏了一把汗的杜爹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赵哥，虽然没有这个资格，可还是要谢谢你这些年一直把张弛视为己出！我敬你一杯！”张泽远心中感慨无限，自己和儿子都是有福的，总能遇到贵人。

    “兄弟，说啥呢！咋没这个资格！还不都是那个年代给闹得！”因为有着同样的慈父之心，张泽远这个生父和赵刚这个继父，中间难得的融洽和惺惺相惜。

    赵刚做人向来讲究一个以心换心，对那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有信心，“真要说谢，还是我要谢你呢！让我白捡了这么一个聪明孝顺的儿子。不过，张兄弟，咱们可得说好了，我虽然是半路当爹的，可是，我还等着享张弛那孩子的福呢。孩子有我一份，咱俩一人一半！”

    “赵哥，我再敬你一杯！”向来冷静自持的张泽远，情绪略显激动，语气哽咽，手里却稳稳的帮赵刚又斟满一杯酒。

    “好！再干这一杯！”赵刚也不是说话扭捏的，一仰脖子，跐溜一声，又一杯小酒下了肚，“兄弟，我跟你说，张弛那孩子可没少跟我说你的事儿！要不是杜大哥实现提醒，咱都不敢认。你这长相也太年轻了，跟张弛那孩子站一块就跟亲哥俩似的！”

    赵刚了解儿子的性格和为人，不担心张弛会嫌弃自己这个没本事的继父。至于家里那个惯会胡搅蛮缠的妻子，看看张泽远，再看看另一桌年轻文静的女人，赵刚更不担心了。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赵刚觉得家里那个最会撒泼打滚的婆娘，也就自己能招架的住。像眼前文质彬彬的张泽远，绝对不是那婆娘的对手。赵刚心里边不得不承认，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其实很舍不得整天念叨的婆娘。

    为人父母的，只要说到自己的孩子，都难免会滔滔不绝，张泽远当然也不例外，“赵大哥，张弛平时也没少把你挂在嘴边！我还知道，当年你给他刻的小木马张弛仍当宝贝藏着呢。”

    “哦！真的啊？”赵刚一听这个，来了兴趣，“张弛那孩子就是念旧！”

    不得不说，张弛是个有福气的人，能同时拥有对自己都是满腔父爱的生父和继父。

    杜爹把花生米嚼的嘎嘣嘎嘣响，得，没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赵清和杜妈她们都为张泽远高兴，只有芽儿，更多的是在感慨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前干妈！似乎，最有福气的应该是那个有份无缘的前干妈。

    人逢喜事精神爽，三个大老爷们不大会就把两瓶高浓度白酒喝了个精光。一个个红光满面，却不带一丝醉意。

    芽儿很有眼色的又去拿了两瓶过来，杜爹刚要启封呢，赵刚赶紧摆手，“杜大哥，张兄弟，今天先不喝了！到年底了，厂子里忙，晚上我还得加班呢！”

    赵刚说完，见杜爹好像不大满意，也不客套补充道，“杜大哥，你要是不怪我连吃带拿的，就把这两瓶酒送给我！这酒够辣够霸道，我也没喝过瘾。不过，今天真不能再喝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爹也不能强把人留下。

    最后，赵刚走的时候，被大包小包塞个满怀。有高浓度白酒，有低浓度果酒，有特供香烟，更有芽儿给赵家那个有点刁蛮的小胖妞收拾的女孩子喜欢的小饰物。

    “兄弟，别看了！有赵刚这样的继父，张弛那孩子有福气。”杜爹看着胡同里不时扭头挥手的赵刚，拍拍张泽远的肩头，说道。

    “是啊！有福气！我们爷俩都有福气！”这是张泽远的心里话。

    “行了，别酸了！你跟小赵什么时候能放假？清河湾，老爷子还等着给你们操办婚事呢？”杜爹的性格跟杜爷爷像个十成十，最听不得本是饱含感情，却被他们认为酸不拉几的话。

    “今天过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事呢！我跟小赵从今天就开始休假了！随时可以回清河湾！”张泽远这才想起来，今天过来的目的。

    按照张泽远和赵清的打算，俩人去民政局把结婚证一领，把俩家往一处一搬，再给同事们发几块喜糖，这婚也就算是结了。可是，奈何老爷子老太太们坚持要给他们操办，俩人到现在还不属于合法夫妻，结婚证还没领呢。

    “那成！咱们这几天就和芽儿先回去！正好，你带着小赵先认识认识咱们清河湾的乡亲！”杜爹拍案定论，“至于那几个小子，他们估计还要晚几天，咱们不等他们！”

    “好！那下午我跟小赵回去后，就收拾行李！”对张泽远来讲，清河湾算是他的半个家乡，这次回去，为当年给予自己帮助的父老乡亲准备了不少礼物。

    “老太太说了，什么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不用收拾太多行李，只带两身替换的衣服就行。”杜爹正传达老太太指示呢，电话叮铃铃响起来。

    杜爹抄起电话，喂了一声，结果那边却是基里哇啦的鸟语。跟老爱一行人也学了两句洋文的杜爹听得脑门子疼，跟烫手山芋似的把电话往张泽远手里一塞，“泽远，你来听！”

    张泽远接过电话，试探着说了一声，“hello！”

    电话那头也回了一声hello，不过，hello过后，哪怕是张泽远，也觉得是鸟语的洋文。

    杜爹一看张泽远的神色，有点幸灾乐祸，连b大的教授也听不懂，更何况自己这个大老粗？这么一想，杜爹不由神清气爽，把大脑袋往门外一探，扯着嗓子就喊，“芽儿，过来接电话！”在杜爹眼里，就没有宝贝闺女听不懂的鸟语。

    要说杜爹，显然是个盲目的女儿控。这当爹的刚才还在心里嘀咕，电话那头说的是基里哇啦的鸟语呢。这会，同样的鸟语，听自己闺女嘎嘣脆的说，虽然同样是天书，可是杜爹愣是觉得比唱歌都好听。

    等芽儿挂上有点发烫的话筒时，杜爹已经听得熏熏然，舒服的差点睡着了。

    “芽儿，是谁的电话？”杜爹和收拾好厨房的杜妈都盯着芽儿瞧。

    “罗曼！”芽儿正准备说这个越洋电话的目的，杜爹一听到这个名字，差点从炕上蹦起来，“罗曼？就是那个给你寄过好几回衣服的法国人罗曼？他想干什么？告诉他，咱家不欢迎他？”杜爹就跟炸刺的刺猬似的，要坚决杜绝一切危险分子。

    翟妈也忍不住支起耳朵，难道说儿子还有潜在的对手？

    “爹，你说什么呢？”芽儿见爹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哭笑不得，“罗曼说，他有个朋友要和父亲来中国寻亲。不过，据说那位老先生身体状况很差，可以的话，想让我帮老先生瞧一瞧。而且，罗曼说老先生似乎大脑受过伤，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所以，想请我这个地头蛇帮忙。”

    “哦！应该的！应该的！”杜爹放心了，表示坚决支持。

    都是黄皮肤，黑眼睛，都是中国人，举手之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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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9

    <li>

    原本商量的差不多的行程,因为刚才这个不在计划之中的远洋电话,出现了小小的波折。

    “芽儿，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杜爹心里虽然自豪宝贝闺女名气都传到国外去了,可是,这一会还真是左右为难。自己能等，清河湾早就准备的差不多的喜宴不等人啊。

    “后天上午！”马上就是小年了,真的是到年底了。

    “后天上午啊？”杜爹嘀咕一句，再安顿一下客人，怎么又得耽误两天,时间真有点紧！

    芽儿显然也很清楚，干爹和准干妈这一对新人也不能婚礼那天才露面啊,“爹,要不你们和干爹他们先回去！等安排好客人,到时候我跟哥哥他们一起回！”

    “那这几天你咋办？”说到底，杜爹最不放心的还是自己闺女。

    这几天，家里的几个小子是整天忙的不见人影。单位忙，饭店忙，车队忙，厂子那边更忙。杜爹不放心，让宝贝闺女一个人呆在家里。

    翟妈听到这，眼睛一亮，赶紧见缝插针，拍着胸脯保证道，“那，这几天让芽儿住家里去？正好也给我做个伴！”

    杜爹明知道翟家有个大尾巴狼盯着宝贝闺女，可是，现在事儿都赶一块了，心里再不放心，也没法子，“嫂子，那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翟妈心里打着小算盘，等准亲家一走，自己就给那小子打电话。

    芽儿被准婆婆盯得浑身发毛，可是，家里现在忙成一团，芽儿知道自己即使抗议也无效。

    俗话说，赶早不赶晚！既然宝贝闺女没法一起回去，杜爹他们也就在京城呆不住了。

    杜妈从上午倒腾回来的一堆东西里面扒拉出一抱衣服，往赵清怀里一塞，撵人道，“行了，咱们明天就回！你们俩也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对了，这几件是给你们俩挑的结婚的时候的衣服，都是喜庆的颜色和款式。你们要是没准备，就带上！”

    翟耀扬结婚前，杜奶奶跟翟奶奶的风，凑热闹买的大红被面，大红枕巾，红洋瓷盆什么的，前些天杜妈这当嫂子的早送过去了。赵清周末的时候，也偶尔过去收拾收拾，缺什么就补什么，新房早就布置的差不多了。杜妈就得了清闲，只负责给一对新人再准备新衣服。

    抱着一包衣服的准夫妻俩，压根就没插上话，就被杜爹和杜妈撵回家了。

    屋子里还剩下大包小包，可是别看杜妈温柔好脾气，可干活利索得很。没等芽儿做好晚饭，杜妈该打包的打包，该整理的整理，五、六个大行李包打的整整齐，齐瓷实的很。

    至于翟妈，早就回家，给翟耀辉打电话透风报信去了。

    因为杜爹风风火火的急性子，第二天下午，杜爹他们扛着大包小包，另外带着对地地道道的中国年十分向往，但事到临头有不好意思的爱德华和老管家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而送完站的芽儿，拎着自己的小包，牵着大黑，提溜着鹦鹉，立马就被翟妈打包到翟家。

    这天晚上，因为翟明山老两口不在家，这段时间基本很少开火的翟家，难得开了火。虽然，吃饭的人只有翟学文夫妻和芽儿。

    摆好碗筷，热腾腾的鸡汤火锅也端上饭桌，芽儿还在纳闷，就冲今天翟妈妈掩都掩饰不住的得逞后的笑容，今天晚上，应该还要再多一个人才对。难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翟妈妈之腹，是自己猜错了，想太多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经念叨，芽儿正在犹豫是不是把多拿过来的一副碗筷放回厨房的时候，身材精壮挺拔的翟耀辉，带着一身冷气，进了客厅。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看到小媳妇的翟耀辉，看着被火锅炉子冒出来的热气熏得小脸粉嫩嫩愈发娇艳欲滴的媳妇，不舍得错眼。

    这样熟悉的场景，自己在梦里不知梦到过多少次。围着围裙，等着自己回家吃饭的小媳妇，太勾人！

    芽儿虽不知道翟耀辉如何在心里臆想，但对翟耀辉的出现并不意外，“翟哥哥，你回来了！今天晚上吃火锅！”

    软糯糯的嗓音，勾的翟耀辉差点兽性大发，要不是看见母亲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都准备先把人拉到怀里狠狠的咬上一口，解解馋了。

    被客厅里甜腻的泡泡给堵在洗手间的翟学文，等了小半天，都不见被人形容为猎豹的傻儿子注意到自己。翟学文只能咳嗽两声自救，最近太忙，有好长时间没能安安稳稳的坐下来吃饭了，热腾腾香喷喷的芽儿牌火锅正等着自己呢。

    翟耀辉再厚的脸皮，心里再想，可是，当着自己老子的面，也做不出来调戏小萝莉的事儿。大手边摩挲那颗小脑袋，边清冷冷的喊了一声，“爸！”

    翟学文端着父亲的架子，回了一声，“嗯！回来的正好，洗洗手，赶紧吃饭吧！”只不过，最后那个吧，声调略显尖锐，一只保养的很好的手及时掐在他因缺乏锻炼而有点松软的腰上。

    翟妈掐完还不过瘾，忍不住又瞪了一眼没眼色的丈夫。儿子和乖儿媳妇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你这个当老子怎么不知道要清场。

    不过，翟妈的雌威还没发完，就不经意瞄见刚被自己拐回家的小芽儿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还有那双灿若星辰的杏眼里的了然，翟妈不由心虚。

    越心虚就越忙中出乱，不打自招道，“芽儿，翟妈妈昨天可没给你翟哥哥打电话通风报信！是他自己赶巧了，对，是你翟哥哥赶巧了！”

    在丈夫面前气势十足的铁娘子，对上精明狡猾的小狐狸，也是有心无力。

    “哦”芽儿看着心虚的翟妈妈，心中的小人兴奋的跳舞，人却恍然大悟般的拉长了声调，“原来是赶巧了啊！我还以为翟哥哥有顺风耳和千里眼呢！”

    翟妈因为一时心虚，被芽儿这么一打趣，才发现自己着了小丫头的道了。不过，翟妈吃的盐比芽儿吃的米都多，可不是芽儿能比得上的。回过神来的翟妈，依旧保养的水润光滑的脸庞连红都不带红的，“有你这个人见人爱的小媳妇，你翟哥哥能不长千里眼顺风耳？”

    这会，脸红的换成芽儿了，娇嗔一声，“翟妈妈！”。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形势明显是三比一，芽儿绝对的势单力薄。

    只翟妈一个还不打紧，芽儿还能勉强走上两招。不过，对一直在旁虎视眈眈的翟耀辉来讲，绝对是机不可失，插嘴道，“妈，别欺负你儿媳妇！”

    说着，翟耀辉自发的做到芽儿旁边，十分自然的端起芽儿前面的小碗帮芽儿配蘸料。

    如果说芽儿的脸刚才红的像是涂了一层胭脂，那这会红的就像是贴满了大红纸，越发衬得那一双杏眼黑如曜石，灿若星眸。

    芽儿倒是很想跟翟妈学，也使自己的绝招。不过，翟耀辉跟翟父不同，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不辍。芽儿白白嫩嫩的小嫩爪子压根就是鸡蛋碰石头，以卵击石。

    翟妈倒是很想跟着打趣两句，不过，收到儿子冷飕飕的眼刀子，翟妈嘴巴张了张，最后只能跟丈夫一样，用香喷喷的肉片，滑溜溜的豆腐填满嘴巴。这臭小子，太会过河拆桥了。

    翟耀辉人高胳膊长，一个人夹两个人的份，依旧是忙而不乱。甚至还有空余，来解决小媳妇碗里没来得及吃而变凉的菜叶子。

    翟耀辉满不在乎的吃着小媳妇的口水，芽儿却被翟耀辉毫不顾忌的动作羞得抬不起头来。

    虽然这两个电灯泡不算太亮，也碍眼的很，不过，对长期跟杜爷爷斗智斗勇的翟耀辉来讲，已经是千载难逢了。天知道，他多想每天把小媳妇喂的白白胖胖，将来自己才好一口吃下肚。

    “芽儿，趁热多吃点！”翟耀辉自然的把芽儿啃了小半个满是牙印的的鸡腿夹到自己碗里，又从锅底捞了另外一只，放到芽儿碗里。

    芽儿硬着头皮刚啃了两口肉滚滚的鸡腿，碗里又多了一筷子大白菜，至于筷子夹着的鸡腿，被翟耀辉牵着纤纤皓腕直接喂到自己嘴里，“乖，多吃点青菜，去去油腻！要不然，晚上又睡不舒服了！”

    在单位里向来淡定从容的翟大部长，觉得刚才还是香喷喷辣乎乎的火锅，好像突然变了味，怎么满嘴甜腻腻的味道。

    至于翟妈，都忍不住捂脸，傻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细心体贴了？从这小子六岁以后，自己看到的永远都是一个绷着一张的小老头。

    脸皮厚则无敌，这是深感水深火热的芽儿唯一的想法。至于紧绷绷的小肚子，熏熏然之间，早被某个老男人喂的溜圆。

    饭后，翟学文看看自发去厨房收拾的翟耀辉，不用翟妈使眼色，自个先绷不住了，“芽儿，我跟你翟妈妈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啊！”

    话还没说完，翟学文拉着妻子就出了门。这电灯泡要是在当下去，翟学文真怕一时绷不住，再有损自己当长辈的威严。

    啊？三九严寒，大晚上的北风呼呼的刮着，还下着雪粒子，出去消食？翟爸爸想找借口也不要太假了好不好？

    不过，虽然芽儿明知道这个借口敷衍得很，可是，芽儿还是很想对胳膊肘明显往里拐的夫妻两人喊一句，“翟爸爸，翟妈妈，你们等等我！我也跟你们一起溜达消食去！”

    可惜了，没等芽儿喊出来，被酸的被甜的坐不住的夫妻俩已经出了门。

    更何况，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的翟耀辉的效率绝对的高，芽儿等等我的胳膊还没完全伸出去，就被翟耀辉半路接了胡，“萱宝，你想去哪里？”

    “不去哪里！不去哪里！”芽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本能告诉她眼前的老男人很危险，“翟哥哥，我去给你泡杯茶！”

    芽儿说着就想溜，要是再孤男寡女的待下去，芽儿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个已经肆无忌惮的老男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水还没烧开！”翟耀辉跟猫逗小老鼠似的，逗着自己的小媳妇。

    “那正好！我去看看水开了没！”圆溜溜的杏眼滴溜溜转，杏眼的主人在考察有利地形。

    “不用了！比起芽儿泡的茶，翟哥哥更想喝别的！”翟耀辉人高腿长，上前两步逮住受惊的小狐狸，大手抚上柔滑丝顺的秀发，顺便固定住那颗左顾右望的小脑袋，低头啃下去，直接吸取丁香小口里的香液。

    憋了好久的老男人如上瘾一般，又啃又咬，吸得啧啧作响。等感觉到怀里的小媳妇已经软成一汪碧水，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愈发晶莹水润的粉唇。

    一条剔透水亮的丝线，随着老男人的离开伸展着。老男人看着怀里渐渐恢复神智的小丫头，故意暧昧的伸出舌头，在杏眼又惊又羞的眼神下，把如蜜香甜的丝线重新舔进肚子。

    “萱宝，翟哥哥更喜欢喝这个！”翟耀辉说着，忍不住又在粉润的朱唇上舔了舔。

    “你！”芽儿又羞又怒，可是，被人啃得娇软腿软，正应了那句，老男人眼里萝莉有三好，身娇腰软易推倒。

    芽儿虽然是杏眼含怒，可是，看在吃了二十几年素，而且只好眼前这一口荤的翟耀辉看来，勾人的很，忍不住又凑上前去。当然，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抚上玲珑有致的小身子。

    察觉到怀里的娇躯有些僵硬，优秀的猎人还能拉回神智告诫自己，不要急，一点都不要急，自己慢慢喂，一定要把小白兔喂得再圆润一点，再白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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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0

    <li>　　虽说小芽儿身娇腰软易推倒易推倒,馋的偶尔才能偷偷摸摸开点小荤的老男人是两眼冒绿光。可是,小芽儿毕竟还只是小丫头，看得见,也摸得着,却偏偏还不能吃。

    饿了二十几年的大尾巴狼，馋的再想把小萝莉连骨头带肉嚼吧嚼吧吃进肚,现在，也只能趁自己的小芽儿不备，摸一摸蹭一蹭,舔两口再啃两口，稍稍解解馋。

    不是大尾巴狼改吃素了,是大尾巴狼看上的小芽儿还没长成,压根不够它一口吃的。

    再说了,早就融入到骨血里面的对小芽儿的独占欲作祟，翟耀辉可不乐意自己小媳妇的娇羞和妩媚被外人窥到一丝一毫，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行。

    堪堪抑住内心渴求的大尾巴狼告诉自己，不着急，夜深人静的时候，有的是机会解馋。

    环在不盈一握的柳蛇腰大手，不怀好意的放松力道。小蛮腰的主人，这会也渐渐从热情似火的甜蜜泡泡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小腰一扭，动若脱兔，整个人早就跑到距离翟耀辉最远的斜角线上。高考状元就是高考状元，差点都被人吃进肚子了，还能条件反射似的计算出最佳逃跑路线。

    芽儿不自觉的抿了抿被人当涮肉片啃的唇瓣，白皙细腻的俏脸热的发烫。谁说习惯成自然，虽然不知道被大尾巴狼袭击了多少次，可是，平时狡猾的小狐狸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在蠢蠢欲动的大尾巴狼面前，就跟那刚出生的小白兔一般懵懂和迟钝。

    “萱宝，过来！”虽然暂时放过小白兔，可是，翟耀辉表示，看见小媳妇躲得自己远远的，这个认知让他非常的不爽。

    “不要！”刚从虎口脱险的芽儿，可不会再傻乎乎的自投罗网。

    “萱宝，你要是乖乖的过来，翟哥哥今天就放过你！要不然”脸上的肌肉线条平时硬的跟雕像似的人，要是笑起来，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最起码，在芽儿看来，好不阴森可怖！

    芽儿不由打量了一下随时准备起身过来逮人的翟耀辉，条件反射般的再次识时务者为俊杰，行动先于理智，一步三挪的挪到双人沙发的另一头。

    翟耀辉倒是说到做到，长胳膊一伸，把自己刚才放到茶机上的小包递给不情不愿的小丫头，“里面是翟哥哥给你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虽然是两世为人，可是，礼物这两个字，对翟耀辉眼里的小丫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况且，芽儿也算好了，这又黑又冷大晚上的，翟妈妈他们即使是真出去遛弯消食，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这么一想，芽儿胆子顿时肥了不少，拆礼物时，心情更是难掩那分雀跃。

    白嫩小手灵活的解开小包，装礼物的小包并不太大，不过，出自向来擅长打包的军人之手，里面装的东西还真不少。

    一双手工制羊皮靴子，一条羊毛围巾，一副羊皮手套，还有一个小木匣子。

    翟耀辉看着小媳妇迫不及待的踢掉拖鞋，直接把厚厚的棉袜一脱，露出那双白嫩嫩肉嘟嘟的脚丫子就往靴子里面套。肉嘟嘟的小脚丫子，白嫩细滑，馋的翟耀辉差点扑过去啃两口。

    手工制的纯羊皮靴子，绝对货真价实，暖和柔顺的芽儿差点没哼哼出来。虽然身体素质很好，可是，每到冬天，芽儿还是难免手脚冰凉，这双皮靴子送到芽儿心坎上了。

    芽儿脚底下踩着羊皮靴子不舍得脱，却一点不耽误把围巾围到脖子上。当然，那双手套也要试一试！

    看着眉眼含笑的女孩儿，翟耀辉终于扬眉吐气了，自己不是只会送韭菜的。

    见媳妇喜欢，翟耀辉不由解释道，“我有个战友家是新疆的！这靴子的款式虽然不太好看，但保准暖和的很！芽儿要是喜欢，我再托战友多给芽儿弄几双！”

    “我很喜欢！谢谢翟哥哥！”芽儿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踩着皮靴子舒舒服服的蹦跶了几下子，合脚透气又暖和，欢喜的芽儿差点搂着翟耀辉的脖子啃上去。当然，看到大尾巴狼脸上掩饰不住的渴盼，芽儿最后不厚道的来了急刹车。

    不过，芽儿能让老爷子老太太们捧在手心里疼，说明人家不是吃独食的孩子。自个暖和了，也不会忘了家里那些老顽童，“翟哥哥，你就托你战友弄回来就这些？”

    芽儿虽然问的很委婉，可还是让正心满意足的翟耀辉听出来了。棱角分明的俊脸不由一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欲盖弥彰而不能。谁让自己当时只想到小媳妇，暂时把老爷子老太太们忘了！

    “缝靴子的皮子都是现硝的，剩下的只能等到年后才能拿到！”虽说弥补措施采取的及时，也不能掩盖翟耀辉当时真忘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的事实。

    “哦！”芽儿心知肚明，不由拉长了声调。算了，看在礼物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翟耀辉难得的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好了！把围巾摘下来吧！省的一会凉了汗！”

    这边，小两口亲亲我我，外头，寒冷刺骨的大晚上，为了给小两口腾出来单独相处的空间，翟学文夫妻迎着呼啸的寒风，吹走了身上的热乎气，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回来。

    翟妈抢在丈夫前面，蹑手蹑脚的推开客厅门，还捂眼睛，从手指头缝里看路，省的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结果，大失所望，什么亲亲热热的画面，什么甜甜蜜蜜的画面，都没有！

    捉弄不了儿子，翟妈也没那个兴趣故弄玄虚了。放重脚步，转过沙发，端起茶机上的水壶就往嘴里灌。真是的，自己这当娘的罪白受了，冷风白吹了，结果，这个傻小子什么都没干，哪怕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也行啊。自己又不是老古董！哎，真是白浪费自己给他创造的这么好的条件了！

    不过，翟妈的突然出现，却真的把芽儿给吓了一跳，尖叫出声，想放下悬在沙发上的小腿，赶紧收回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在手心套袜子的脚丫子。最怕痒的脚底板被人眼疾手快的拿捏住，小芽儿已经有心无力了好久了。

    翟妈被尖叫声惊了一个激灵，从正面看清沙发上的画面后，跟芽儿的尖叫形成女生二重唱。幸好水早就咽肚子了！不过，这傻小子抱着人家小芽儿的脚丫子想干什么呢？

    翟耀辉叹息一声，自己还没啃到白嫩嫩的猪蹄呢。不过，虽然可惜，翟耀辉的动作却不慢。如果说刚才穿袜子的动作是慢放，现在俨然就是快进。媳妇的脚丫子只有自己能看！

    “翟妈妈，我上楼休息了！”做坏事，却被家长逮了个正着，脸皮没法跟翟耀辉相提并论的的芽儿心虚的，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嗖的一声就往楼上窜。

    翟妈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大的反应，忙不迭的回道，“好！好！还是你原来的房间！”

    当年，芽儿鸠占鹊巢霸占了翟耀辉的房间，房间却一直给芽儿留了下来。翟耀辉偶尔休假，也没重新收回领地，仗着艺高人胆大，潜入小媳妇的闺房，占据了半壁江山。

    “妈，我去给芽儿把拖鞋送上去！”翟耀辉说完，堂而皇之的就上了楼。

    翟耀辉光明正大的动作，看的回过神来的翟妈胆战心惊，懊悔不已！

    自己是打算多给傻小子创造点机会，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会纵容傻小子占芽儿的便宜。要知道，人家的爹娘可是再三嘱托过的，自己当时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怎么都不能出尔反尔，助纣为虐啊。让傻小子吃掉小芽儿的事，胳膊肘往外拐的翟妈可不舍得。

    翟妈下意识的把求救的目光对准丈夫，这可怎么办？自己怎么跟建国夫妻俩交代。

    翟学文早就被妻子的一惊一乍弄的没了脾气，不过，妻子下意识的求救，顿时满足了翟学文大男子的虚荣心，准备出马给妻子支招。

    可惜，压根不由翟学文这一家之主出门，强强联手的娘子军就能秒杀大尾巴狼。

    刚才因为害羞逃到二楼的芽儿，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就被手拿拖鞋的翟耀辉登堂入室。

    当着翟爸爸和翟妈妈的面，这老男人都敢这么随意。芽儿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到，要是自己在放纵下去，等到明天早晨起床，自己说不定就跟这老男人一起被翟妈堵在被窝里了。

    以前让这人得逞也就罢了，可当着长辈的面，芽儿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心肝砰砰跳的芽儿，终于发现自己现在是危机四伏，决定自救了。

    从房间里抱着小枕头出来，也不怕丢人了，“翟妈妈，这两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哦！好！好！”翟妈下意识的点头同意，结果，不出意料，收到随后从房间出来的儿子的冷飕飕的眼神。

    自己这当母上大人的权威受到儿子的挑衅，背后有丈夫撑腰，翟妈清清嗓子，“那说好了，芽儿这几天就跟翟妈妈一起睡！正好咱娘俩说说悄悄话！”说完，翟妈还孩子气的还给儿子一个不屑的眼神。

    自己的小丫头和老爹的女王强强联手，立马勒住了他的命门。翟耀辉心里再遗憾今天晚上的摸摸蹭蹭，喝汤解馋的机会，心里憋得再冒火，可也只能咬着牙维持着脸上的镇定从容。

    这天晚上，芽儿闻着翟妈身上母亲的味道，抱着翟妈的胳膊，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准婆媳俩先是叽叽咕咕的了大半夜，后来，一个拍着宝贝小心肝，一个就闻着安心的味道，睡得香甜。可怜，同病相怜的父子两个，这天晚上同时失眠了。

    当爹的还好一些，一个晚上两个晚上不搂着老婆还能熬得住。可怜翟耀辉，在和尚堆里混了一个多月，好容易见到媳妇了，因为自己一时大意，别说摸摸了，连看都看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芽儿和翟妈睡得红光满面，翟耀辉却着急上火的牙龈疼。

    等从大院出来，军绿色吉普车山，翟耀辉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揽过小媳妇，啊呜啃了一口，可憋死他了。

    “萱宝，那罗曼还再给你寄衣服？”注意力重回方向盘的翟耀辉，余光正好看到小媳妇嫌恶的擦着脸上的口水，欲求不满的老男人不由醋意大发。

    旁边没有翟妈妈盯着，芽儿可不敢惹一点就着的老男人，讨好的回道，“翟哥哥，罗曼大叔他现在换工作了，改做服装设计四了！”

    如芽儿所料，吃醋的老男人就是个顺毛驴，听出来小媳妇特意强调的大叔俩字，老男人周遭的酸度立马下降不少。

    机场虽然建在京郊，不过，八十年代初，还没有让京城人闻之色变的交通堵塞，芽儿刚刚把老男人哄好，吉普车已经停在机场外。

    因为是国外航班，接机的人压根是小猫两三只。一个羽绒服大衣全裹身上却丝毫不见臃肿的娇俏少女，站在举着鬼画符似的牌子的黑脸大个旁边，相当的视觉冲力，相当的引人注目。

    当然，从检票口出来的乘客，稀稀拉拉，更是一目了然。

    芽儿虽然爱看书，但她的视力很好，翟耀辉更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可是，就是这样的视力，芽儿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去拽翟耀辉的衣角，看着检票口年轻人搀扶着的老爷子，不由出声问道，“翟哥哥，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而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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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1

    <li>

    如果换一个人问翟耀辉同样的问题,翟耀辉肯定会以最客观的态度,用最官方最标准的答案回答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有！”

    不过,看看不自觉的拽着自己的衣角的芽儿，虽然被围巾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双眼，可是，翟耀辉还是读懂了霎那间熠熠生辉的星眸里面的激动和期盼。

    翟耀辉心里很清楚,虽然老人们常说无巧不成书，可事实上,往往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翟耀辉明白归明白，可是看看恨不得钻过围栏的芽儿，竟然鬼使神差的附和道，“芽儿，也不知道杜爷爷宰了几头猪？准备的肉够不够吃？看来，三喜临门要变成四喜临门了！”

    “够！绝对够！”芽儿不自觉的点头支持，虽然还没有确认，可是，感受着砰砰的心跳声，芽儿再次相信自己直觉。

    等检票口那边青年人搀扶着消瘦的老者从检票口走出来，早就按耐不住的芽儿已经跑过去，这会，芽儿的原则是宁认错勿放过。

    手里拿接机牌的翟耀辉，见小媳妇一错眼就跑过去了，只能跟着迎上去。

    幸好是国际航班，乘客不多，符合描述的一老一少的乘客好像只有那父子俩，翟耀辉也不太担心小媳妇闹什么乌龙。

    因为有机场工作人员帮着推行李车，青年人耐心的搀着老者，边在寻找符合好友念念不忘的可以称得上是小精灵的女孩儿。

    一眼望去，青年人立马找到跟横平竖直的方块字相比，绝对是别具一格的自己的法国名字。不过，青年人不得不感慨好友的不靠谱，看来好友似乎忘了，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中国人。

    至于好友常挂在嘴边的小可爱，青年人也不用多费眼神去找。整个机场大厅，似乎只有正朝这边小跑过来的马尾女孩儿称得上是天生丽质。

    “你好，我是杜青山！是罗曼的朋友！”青年人把手伸了出来。虽然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但跟自己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睛，这让青年人莫名的安心。

    不过，却是负责跟在后面收拾摊子的翟耀辉握住青年人伸出来的手，“你好，我是翟耀辉！是杜萱瑾的哥哥！”

    至于芽儿，早就跑到另一侧，搀住了身材消瘦、头发银白的老者。一边朝青年人点头示意，一边趴在老者耳边问好，“爷爷，您好啊！我是杜萱瑾！”芽儿没有错过，刚才年青人趴在老者耳边讲话的画面。

    血缘这东西，有时候玄而又妙，无法用语言描述。芽儿认定了今年家里绝对会是四喜临门，稍有耳背的老者，似乎也很喜欢眼前的女孩儿。老者皮肉已经松弛，如枯柴般的大手拍在胳膊弯白皙小手上，大声回道，“好！好！你好！对了，爷爷叫，叫，”

    老者停顿了小半天，才慢半拍似的看向青年人，“清溪，爸爸又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说完，还不自觉的皱皱眉，跟闹别扭的小孩子似的。

    “爸，大姐才叫清溪！我叫青山！您叫杜仲义！”青年人安抚完老爷子，看了眼正朝女孩儿显宝介绍自己名字的父亲，这才笑着解释道，“父亲这几年记忆力越来越差，容易健忘！”

    青年人对老者很有耐心，见父亲似乎忘记了旅途的疲惫，手舞足蹈的跟女孩儿说的很开心，也跟着凑趣道，“要不是第一次回国，人还没出机场呢，我都要以为萱瑾你跟父亲才是亲爷俩！父亲现在越来越像像个小孩，说风就是雨，脾气大着呢，一般人可得不到父亲的笑脸！也巧了，还真是缘分，咱们都姓杜！说不定，五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呢！”

    翟耀辉和芽儿听了都笑笑，“是啊！缘分！”

    不过，芽儿心里补充了一句，“不仅五百年前是一家，说不定，现在还是一家！”

    不说老者跟小爷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就连杜仲义和杜青山这两个名字，念出来，跟杜季诚和杜清河一比，也像是一家人。

    机场里人来人往，不是认亲叙旧的地方，两个大男人提着行李，芽儿就搀着老者，“爷爷，咱们回家喽！爷爷喜欢吃什么，等回到家我给爷爷做！”

    被不少人称为杏林小妙手的芽儿早就看出来了，老者的身体状况似乎比小爷爷的情况还差，说句不好听的，可以说是行将朽木了。

    对这个老者，芽儿有着尚待确认的一脉相承的血缘上的心疼，也有着医者的悲天悯人。

    跟杜爷爷他们时不时返老还童一把不一样，越来越健忘的老者唤醒的是他那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童年时代，“爷爷喜欢吃什么？爷爷吃好吃的！”

    说着，还吸溜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爷爷最爱吃炸知了猴了，一嚼嘎吱嘎吱脆。对了，爷爷还喜欢烧泥鳅！炖的烂烂的，从上往下吮下去，最后只剩一根刺！”

    吉普车内，有人爱听，老者也觉不到累，说的更多的是融到骨髓里面的纯真岁月。

    年青人看了眼坐在后座如数家珍般跟女孩儿说话的父亲，担心翟耀辉他们不耐烦，解释道，“父亲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落叶归根！不过，前些年是因为国内政治形势不好！这两年，父亲的身体身体越来越差，并不适合长时间的航程。这次，还是因为父亲身体实在等不下去了，我们也不想父亲以后有什么遗憾。也幸好这次航班有相熟的医生同行，要不然，我也不敢拿父亲的身体做赌注！”

    年青人对老者的感情很深，“父亲刚才说的那些，是他现在整天挂在嘴边上的！”

    “没关系，等有机会，我都做给老爷子吃！不过，想吃炸知了猴，只能等到明年夏天了！”芽儿看了眼已经打上小呼噜的老者，在心里记下老者念念不忘的美味。

    驾驶座的翟耀辉，透过后视镜发现小人儿情绪有点低落，压低声音，不着痕迹的开始套话，“对了，杜先生，你们来寻亲，那你们的祖籍是哪里？”

    “祖籍是哪里？”年青人念叨了一句，突然情绪异常低落起来，“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小的时候，父亲经常跟我们说家乡的事儿！不过，当时我们都当成耳旁风，听过就忘。那时候，父亲在我们眼里是座山，巍峨高大可以放心的依靠。可不知不觉间，父亲已经老了！而我们呢，却是连父亲这小小的愿望都拖到现在！”

    从翟耀辉问，芽儿就支着耳朵听。可听年青人说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难免有点失望。

    不过，芽儿并没失望多久。因为，气氛低沉的车厢里，年青人的声音继续响起，“其实呢，也不能说一点不知道祖籍在哪！我的名字叫杜青山，父亲特意用家乡的地名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可惜，我虽然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中国地大物博，相同的地名有很多！所以，以后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们了！”

    杜青山再一次郑重拜托！要不是好友极力推荐眼前的女孩儿很热心很厉害，这次探亲之行，说不定直接求助大使馆更方便。

    “不麻烦！不麻烦！”芽儿因为肩膀让给正在打瞌睡的老者倚着，所以小心翼翼的摆着手，“不过，青山叔，如无意外，这次你真的要感谢罗曼了！”

    芽儿一激动，声调不由大了一些，惊得老者的小呼噜声顿了顿，吓得芽儿赶紧压低嗓门。

    翟耀辉不用看也能猜得到芽儿的小动作，帮着对一头雾水的年青人解释，“芽儿的意思是，罗曼青山叔的福星！说不定，不不仅仅五百年前是一家，现在，也很可能还是一家！”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杜青山，把这话反复思量了好几遍，才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说，萱瑾也是青山这个地方的人？”

    “是啊！”翟耀辉发现后座的老者似乎要醒，也就不再多说。一切，还是等老先生休息好，等酒足饭饱之后再说吧！

    杜青山得到肯定回答，心情雀跃的有些按耐不住。不过，显然他也跟翟耀辉是同样的想法。不过，这个好消息要等他彻底平静下来以后再讨论。

    虽然翟耀辉提醒过了，可杜青山也只敢想象到，眼前的女孩儿有可能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而且还是那个地方的人。至于，什么“现在还是一家”，还有青山叔这个称呼，杜青山下意识里没敢深想。

    当然，为什么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翟耀辉也改口叫自己青山叔，还有，为什么杜萱瑾的哥哥姓翟，这两个问题，杜青山更没那个兴致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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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万里迢迢带老父亲来中国寻亲的杜青山,路上跟俩人谈的很投机。不过，他很快就会发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老话一点都不假,自己放心的好像太早了。

    虽然也觉得俩人的态度过于热情，可看看精神困乏的老父亲，再一想好友罗曼的盲目推崇,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是客随主便,杜青山父子俩按照主人的安排直接在杜家安顿下来。

    长时间的国际航程,再加上还有体弱年迈的老父亲时刻需要看顾,杜青山虽然是年轻体壮，可这一路折腾下来，也有点支撑不住。

    等洗漱完，见老父亲在刚烧暖的炕头上睡得香甜，杜青山也顾不上其他，安安稳稳酣睡一觉是他目前最想做的。

    不过，等一觉酣睡醒来，房间里却一下子多了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杜青山下意识的抓紧还没来得及掀开的棉被，莫非自己上当受骗，住进杀人劫货的黑店？

    因为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趁着妹妹在做饭，溜进来对杜青山从眉毛到下巴一一评头论足的杜皓宇他们，同样被杜青山过激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他们还没干啥坏事呢，为什么这个疑似小叔却是一副又惊又吓的模样？

    半上午的时候，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杜皓宇兄弟几个，被宝贝妹妹的一个电话急召回家。等兄弟几个十万火急的赶回家，没想到宝贝妹妹竟然告诉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惊喜。

    要不是知道宝贝妹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晕头转向的兄弟几个都要以为宝贝妹妹在骗他们。杳无音讯的几十年小爷爷们，就这样自己找上门自投罗网了？这也太玄幻神奇了吧？

    有激动的差点失控的芽儿口若悬河，有翟耀辉淡定的补充说明，在即玄妙神奇的感慨之后，兄弟几个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宝贝妹妹绝对是杜家当之无愧的福星。

    在单位成熟稳重的兄弟几个，心里的好奇心顿时就痒痒的被小猫爪子挠似的。这个跟小爷爷双胞胎的爷爷，是不是真的跟小爷爷长得如出一辙？

    不过，再好奇，兄弟几个也不敢不听从自家小公主的懿旨。再说了，他们都知道轻重缓急，这个疑似二爷爷身体不好，不能打扰老爷子休息。

    可是，好奇心一旦被吊起来，传说中能杀死猫的好奇心就有点脱缰不受控制了。

    他们不能打搅老爷子休息，难道还不能从疑似小叔那里下手？

    都是一脉相承的骨肉血亲，连君子如玉、最清朗俊雅的清河叔都遗传了杜家的挺翘高鼻梁，这个自投罗网的青山叔，是不是也一样？

    于是，厨房里，芽儿支使着帮厨翟耀辉，叮叮当当使出十八般武艺。客厅里，终于坐不下去的兄弟几个，自认为的蹑手蹑脚来到杜青山休息的房间，窃窃私语、指点江山。不对，应该说是评眉论眼才合适。

    嗯，青山舅又黑又浓的剑眉跟我的一模一样！郭小海性子嘴巴快，先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剩下的几个，也有样学样把杜青山五官分隔开，狭长的单眼皮跟我一样，招牌端正国字脸，还有大家都有的高鼻梁，唇方口正！啥都不用问了，绝对是老杜家的人！

    才刚离开校园的象牙塔踏入社会的兄弟几个，虽然还称不上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但也绝对是潜力无穷的绩优股。可是，这一会，竟然都激动的跟个孩子似的。这其中，杜爷爷居功至伟。

    杜爷爷是个货真价实的地道庄稼汉，可是，他用大半辈子的人生感悟领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家里的晚辈，告诉他们，何为骨肉血亲，骨肉血亲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兄弟几个一激动，嘴巴就有点刹不住车，眼神也就越来越毒辣！要不是看人睡得更香着呢，说不定都要掀开被子，看看这人是不是也遗传了杜家的大高个。

    七八道火辣辣的眼刀子的注视下，估计就连周公也睡不踏实。更不用说是一直不放心老父亲的杜青山了。

    虽然百闻不如一睡的热炕头很暖和，可杜青山照样警醒的很。

    这一睁眼，七八个彪形大汉就站在炕头边上，人生地不熟的杜青山想不多想都不成。

    杜青山警惕的盯着众人，全神戒备。

    见状，再一想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宝贝妹妹，就是用脚趾头想，兄弟几个也知道他们闯祸了。相互一看，不管咋说，先安抚人才对。只要青山叔（舅）不告状，他们就高枕无忧。

    下意识的，兄弟几个做出自认为最热情最真诚的笑容，手足无措的想赶紧解释清楚。

    不过，兄弟几个显然不知道，他们刚才那相视一看，看在杜青山眼里却是在打信号。而且，沐浴在透过窗户射进房间的夕阳余晖下的兄弟几个，自认为最热情的笑容，在自己吓了自己一身冷汗的杜青山看来，就是阴森森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们要做什么！”杜青山义正言辞的反问道！

    闯祸了的兄弟几个挠着头皮，讨好的笑问道，“那什么，青山叔（舅），吵醒醒了！”

    “杜青山，赶紧起床！”窗外，老者的声音显得别样的中气十足。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的老者刚才小眠一会，不知道是因为满眼的黄皮肤黑眼睛，还是因为什么，身上难得轻快！

    院子里，搀着老爷子遛弯的翟耀辉英挺的剑眉一挑，真不用再确认了，就冲老爷子这架势，说跟杜爷爷不是亲兄弟绝不可能。

    不得不说，院子里老者精神头十足的这声喊，听在全神戒备的杜青山耳朵里，犹如狮子吼，有醍醐灌顶之功效。闻闻院子里传来的浓浓饭香，肚子隐隐造反的杜青山，不由自己鄙视自己，自己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明白的杜青山，再看房间里偷窥的兄弟几个，显然就是做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可怜兮兮样，哪里有一点像是杀人越货的黑店老板。

    “你们是杜萱瑾的？”杜青山掀开被子，下炕，站直，显然是杜家遗传性最强的大高个。

    兄弟几个讪笑，“青山叔，走，咱们先吃饭再说！省的饿着老爷子！”

    等看到院子里遛弯的老者，兄弟几个脸上的讪笑顿时凝结住，下巴也掉了一地！小爷爷不是早回清河湾了吗？

    十几分钟后，精气神格外好的老者熟练的盘着腿，坐在烧的热乎乎的炕头上，再看看饭桌上红的绿的，馋的不知道先从哪个下筷子。

    “爷爷，这是爷爷爱吃的红烧泥鳅！还有焖烧野兔肉！小鸡炖蘑菇！”芽儿一一夹给老者，“等明年夏天，我再给爷爷做油炸知了猴！”

    “好啊！好啊！”老者夹起炖的酥烂的泥鳅，就跟变戏法似的，几秒后，一根完整的骨刺就吐了出来，“萱瑾，爷爷这招厉害吧！我跟你们说，爷爷吃水里游的从来不专门吐刺！”

    说完，还用筷子敲敲腿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杜青山，“在炕上吃饭，腿要盘起来！像我这样！坐在炕头上，用筷子夹菜，才是咱老家的习惯！这里才是咱们的根！”

    杜青山费劲的盘上腿，心里却高兴的想要哭，此刻的父亲，让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

    老者不知道杜青山心里的感慨，热腾腾的家常菜，热乎乎的炕头，让老者不由又回忆起有些模糊的画面，嘴上却随意自然的念叨道，“萱瑾烧的这个地道！秋后泥鳅赛人参！你们年轻人可别瞧不起这东西！”

    对着一桌子陌生的年轻人，老者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哎！爷爷，您也多吃点！”兄弟几个也都自来熟，都开始哄老者多吃点。莫不是宝贝妹妹危言耸听，老者这不精神头好着呢！

    翟耀辉一边照顾老者，一边不忘自己的小媳妇。不过，内心深处就跟投下一颗小石子一般，泛起一波波涟漪。

    听着老者努力的回忆着因岁月流逝因伤病而早就模糊的记忆，如数家珍的絮叨他爱吃的菜，翟耀辉想的更多的却是，困在心底已久的疑问，小媳妇有个最大的秘密。

    杜皓宇他们习以为常，可是，翟耀辉却早就发现，宝贝媳妇每每都是从哪里弄来市场上很少流通的山货！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小人儿好像就守着一个无所不有的宝库！

    芽儿看着老者吃的香甜，眉眼间溢满浅浅的笑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彻底暴露在观察入微的老男人面前。

    一顿饭下来，如果说不是一家子，杜皓宇他们自个都不信。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

    “爷爷，您跟青山叔来寻亲！那您还记不记得祖籍在哪里！”杜皓宇小心翼翼的问道！

    被人这么问，老者显然是很不高兴，有点横眉怒眼的回道，“记得！当然记得！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家在哪，自己的根在哪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老者，杜青山更是如此。难道说，这里块风水宝地！父亲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没忘？

    老者清清嗓子，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地名，“青山镇，柳林镇，清河湾！”

    心里早就已经认定是一家子的兄弟几个，听得一头雾水，除了清河湾外，别的也对不上啊？莫非真的就那么巧，跟小爷爷长得一模一样，又姓杜，却不是老杜家的人。

    杜青山神情紧张的看向芽儿和兄弟几个，眼前兄妹几个是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爷爷，您再想想还有别的吗？”杜皓宇他们不死心。

    不过，回答他们的是老者气哄哄的一声，“哼！”这群小兔崽子，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翟耀辉看看平时精明，这会却顿时蔫下来的兄妹几个，哭笑不得，“你们忘了，建国以后有很多地名已经改了！或者合并了！芽儿，你去把杜爷爷房间里拿照片！让青山叔他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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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翟耀辉一语中的,激动地芽儿差点在他脸上啃一口。

    翟耀辉甚至都能闻到鼻端传来的馨香了，哪知道,回过神来的芽儿,愣是在最后的关头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一拧，蹬蹬蹬跑回房间拿照片去了。

    等芽儿火急火燎的拿着一摞照片过来,炕头上正是一片刀光剑影。

    老者乐呵呵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杜青山，则是愈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山叔,你看这些照片！”芽儿担心直接把照片给老者，老者情绪可能会过于激动。

    耳清目明的杜青山不明所以的接过照片,只看一眼,立马变得目瞪口呆,指着照片，惊讶的无语伦次，“这！”

    “是啊！青山叔，我说你要谢谢罗曼吧！上午在机场看到爷爷的时候，我差点都要以为见到小爷爷了！我爷爷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双胞胎兄弟。只不过，两位小爷爷当年去参军，因为战乱和动荡，这些年来一直杳无音讯，小爷爷也是刚刚才从国外寻亲的”

    芽儿见老者眯着眼睛嘴里嚼裹着煮的香甜绵软的山板栗，一点都没注意这边，就对杜青山是言无不尽。

    杜青山不像老者一样，反应慢了好几拍。相反，杜青山很精明谨慎。越听那双据说跟大小江兄弟俩最像的狭长的单眼皮就睁的越大。难道说，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照片上那位老爷子简直跟坐在炕头上的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一位，也不难看出跟父亲眉眼间有三分相似。

    芽儿还没讲完，杜青山打量了一圈五官眉眼间总能找出那么一份相似的兄弟几个，心底已经接受了这份自投罗网的惊喜，“小丫头，怪不得你当时改口叫我青山叔呢！我说我也没那么老，不比你表哥年长几岁！”

    从杜青山的视线，也不难猜出来这个表哥是谁！几个妹控哥哥，鄙视的眼神不要钱似的盯向大尾巴狼翟耀辉，就会占俺家芽儿的便宜。翟耀辉剑眉微挑，自己没说错啊，自己这个哥哥是要和小媳妇过一辈子的情哥哥，可不是什么血缘上的表哥！

    杜青山没注意翟耀辉的不自在，絮絮叨叨的发泄着心中的激动，“你这小丫头，也不早点跟小叔说清楚。刚才他们几个小子围在炕头边上，害得我差点以为进黑店了！”

    杜青山的接受能力很强，很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一下子多了八、九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侄子和外甥。

    当然，杜青山一激动，声调难免就有些尖锐。啪的一声，正跟滴溜溜转的板栗作斗争的老者拍在了杜青山的大脑门上，“腿盘好！好好跟萱瑾他们说话！”

    小叔的威风还没耍够，就在晚辈面前丢了脸，杜青山心里委屈的不行，趴在老者耳朵边上，一字一顿的辩解道，“爸，咱们找到亲人了！”说着，把手里的照片递给父亲。

    “爸又不糊涂，我早就知道了啊！不是咱们家，我能跟萱瑾回来！还有，萱瑾能叫我爷爷！能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他们能都叫我爷爷！”老者的反应很淡定，有点出乎众人的意料。

    在杜青山跟老者说话时，就准备去房间拿银针以备不时之需的芽儿脚底一打滑，闹了半天，老爷子才是最深藏不露的啊！

    对老者最了解，最有发言权的杜青山，早就适应了老者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状态，不厌其烦的解释道，“爸，咱们找到咱们的根，咱们的家，找到大爷爷和小爷爷他们了！喏，这是小爷爷和大爷爷他们的照片！”

    神经线反馈的有点慢的老者，接过杜青山手里的照片，拿到眼前，眯着眼，一张一张的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彻底陷入自己的回忆，就跟电影慢放似的。

    就在众人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想从老者的表情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时，老者却呜的一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爸，怎么了？爸！”杜青山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把父亲揽到自己怀里。在杜青山还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见铮铮铁汉的父亲，背影大山般的巍峨父亲流泪。即使现在穿着冬衣，杜青山依旧能感受到父亲的身体已经年迈消瘦的开始咯人。

    所有人也都被老者突如其来的大哭惊住了。

    芽儿心叫不好，手赶紧搭在老者的脉搏上，喊道，“翟哥哥，去我房间拿我的银针！”

    翟耀辉动作很迅速，杜皓宇他们更顾不上这会妹妹喊的不是自己，而是翟耀辉。

    不过，等翟耀辉疾步如风拿银针盒过来，芽儿的表情却没有了刚才的焦虑，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爷爷没事！这会哭出来，对他的身体反倒更好一些！”芽儿朝不敢错眼，神经紧绷的众人解释道。

    当哥哥的对芽儿的医术都很有信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要是二爷爷真有个好歹，他们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只有杜青山，虽然听好友整天挂在嘴边，但对芽儿的医术仍持保留态度。不过，父亲的情绪越来越缓和却是真的。

    正在杜青山将信将疑时，虽然年迈健忘，但是经历过战火纷飞，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杜仲义，已经平静下来，嘴里反复重复一句话，“大哥，兄弟，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啊？回来晚了？什么意思？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这会一头雾水的换成杜皓宇兄弟几个了。电光火石间，兄弟几个悟了，莫不是，莫不是，二爷爷以为爷爷和小爷爷他们都怎么了吧？

    杜青山到底最了解父亲，反应最快，哭笑不得的解释道，“爸，大爷爷和小爷爷他们现在都好好的在老家呢！您看看，照片上，大爷爷是不是比您精神多了！”

    开始时被芽儿认为是深藏不露，刚才却又跟孩子似的大哭了一会的老者，这一会，更像个跟家长讨价还价要糖吃的孩子似的，“真的啊？你们不骗我？那这会家里怎么连一个长辈都没有！就剩下这些孩子！”

    “爸，我没事骗您干什么！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大爷爷他们都先回老家，准备年货去了！”杜青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就是，二爷爷，今年咱们家的喜事多，爷爷他们早早的就回家宰猪杀鸡准备年货去了！”众人有样学样，异口同声跟杜青山一样，跟老爷子拍胸脯保证。

    “哦！那咱们也赶紧回清河湾！要不然，都赶不上吃年夜饭了！”老者笑了，掀开芽儿刚才给他搭在腿上的毯子，“我们兄弟仨，老大压根就不会做饭，老三，”

    毯子刚掀了一半，刚才还激动的满脸带笑老者，突然晴转多云，笑容变成困惑了，“对了，清溪，我是哥哥还是弟弟来着？”

    虽然父亲又叫错自己的名字，可是，杜青山这会却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要不然，这里也太邪乎了！哪能一到这里，父亲突然不健忘不迷糊了！

    松了一口气的杜青山，正要跟父亲说父亲才是哥哥时，老者却看向芽儿。

    老者条理很清楚，“萱瑾，爷爷比你小爷爷早生十分钟！我是哥哥，你以后可不能叫错了！还有你们，你们都得叫我二爷爷！”

    “哎！二爷爷！”芽儿甜甜的喊一声。

    “乖！等过年二爷爷给萱瑾包一个最大的红包！”老者顿时乐开了怀，还顺手把刚才掀开的毯子重新裹到腿上。

    杜青山长叹一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莫不是，自己这个小侄女身上有什么魔法！要不然，父亲也太区别待遇了！

    没等杜青山琢磨明白芽儿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刚才又哭又笑好一阵折腾的老者，这会已经大着小呼噜，坐在炕头打起盹来了。

    小心扶老者躺好，盖上被子，众人很有默契的扬起无言的笑容。

    上了年纪的人，虽然爱打盹，但是，觉并不太多。这边刚收拾好饭桌，老爷子就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了。

    下午的时候，众人被情绪激动的老小孩好一阵折腾。为了哄老小孩，众人是哄得口干舌燥，手忙脚乱。没办法，虽然除了芽儿的名字别的谁都没记住，可是，老者一点没忘记，大哥和兄弟都在老家等着自己过年呢。

    等晚上，收到翟耀辉电话来杜家充当长辈的翟学文夫妻俩过来时，老者还在闹腾，非要立马回老家过年。

    “芽儿她爹她娘，莫不是你们不想让我这个当叔叔的去你们家过年？”翟学文夫妻俩被健忘的老小孩认成杜爹夫妻了。

    翟学文夫妻俩对芽儿爹娘的称呼倒是很满意，不过，这事他们还真不好做主。

    看着就跟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似的不依不饶的老爷子，芽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那二爷爷，咱们明天收拾行李，后天就回好不好？”

    “嗯！好！后天回！萱瑾真是个孝顺孩子！”老爷子高兴了，笑眯眯的摸了摸芽儿的头发。今天一整天，唯一没被老爷子认错的就是芽儿了。

    顺心如意的老爷子很乖，又拿着那厚厚一摞照片，一张一张翻，一个一个的认人。

    唯二的家长翟学文，看看老爷子，听着老爷子一阵阵咳嗽，不放心的问很有发言权的芽儿，“芽儿，老爷子身体能不能受得住？要不，翟爸爸托关系让老爷子乘专用飞机回去！”

    “翟爸爸，没关系！其实，火车虽然慢，但身体负担最小！这两天我再帮爷爷他调理一下，肯定能平安回家！”自己的医术虽然不能立竿见影，可是，芽儿没忘空间里有奇药。

    说自私也好，说冷情也好，为了守住空间这个最大的秘密，这些年，除了小时候曾偷偷的给家人用过虽然比不上灵丹妙药但也逊色不多的药丸之外，一直不曾再拿出来用。而这次，芽儿想再冒这个险，想再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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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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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殄天物这四个字,来形容这些年芽儿对随身空间的态度再恰当不过。比起什么一夜暴富,什么扬名立万，什么功成名就,芽儿简直就是空有宝山而不用。

    不过,芽儿的人生还信奉另外一个格言，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蛋。自命清高,从来不是芽儿的人生信条。

    芽儿很现实，并不乐意当有便宜不占的小傻瓜蛋。对芽儿来讲，家人的健康和幸福才是她这一生中最珍贵的。

    见晚上哄着父亲多吃了小半碗饭的小侄女,给父亲诊脉完出来，杜青山赶紧上前悄声问道,“芽儿,父亲他的身体真的还能支撑的住？”

    虽然好友极力推崇,把小侄女的医术夸张成能起死回生。可杜青山对父亲的病情最为了解，这也是他没做好万全准备就匆忙带父亲来中国寻亲的最根本的原因。

    更何况，关心则乱，父亲今天一天精神异样的亢奋，杜青山虽然不想自己吓唬自己，可是，他更怕父亲现在是中医上的回光返照。

    芽儿还没发话，几个对自家宝贝妹妹盲目相信的哥哥忍不住先开口了，“放心吧，青山叔！别看咱家芽儿年纪小，有志不在年高，四五岁的时候就跟张叔学医。咱们家那些老爷子老太太，个个都被芽儿调养的返老还童，这么多年，连感冒发烧都少有！”

    很可惜，虽然才短短一天的时间，杜青山显然已经看透了兄弟几人的妹控本质。他们这几个门外汉的话显然并不能让杜青山放心。

    比起兄弟几个信心满满的骄傲，杜青山更倾向于在国外也曾大出风头的小医生的亲口保证。要不是偶尔脱线但基本靠谱的好友罗曼再三保证，杜青山或许会倾向于向大使馆求助。

    芽儿丝毫不介意杜青山的不信任，反而替老爷子高兴，这才是真正的父慈子孝，遂保证道，“青山叔，我不会拿二爷爷的身体开玩笑的！”空间出品的灵丹妙药刚才已偷偷让老爷子服下，效果如何，只等亲眼见证。

    不过，一味依赖空间也不是芽儿的风格，早就琢磨出来好几道药膳，药补不如食补。

    “那好！后天咱们回清河湾！”见芽儿回答的肯定，杜青山不自觉的对小侄女充满信心。

    不管如何，是该好好谢谢罗曼那家伙！因为那家伙的极力吹捧，才让自己父子俩自投罗网。最起码，找到家，找到根，这已经足以让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父亲无所遗憾了。

    看到客厅角落里的几个行李箱时，杜青山冷静了，对啊，其实罗曼那家伙是另有所求。

    “芽儿，先别忙！罗曼让我给你带了礼物！那家伙念叨了我一个多月，一定要我在第一时间内把东西交给你！据说，里面的衣服全都是他手工定制的！那家伙，现在在服装界是风生水起！他手工定制的衣服，据说很多人都抢破头！”

    杜青山直接把那个最小的行李箱拖给芽儿，“喏！这一箱子都是那家伙让我交给你的！”

    杜皓宇他们对罗曼这个人不感兴趣，鞭长莫及嘛。再说了，最该着急的也不是他们几个啊，虽说是暂且认同了赖到现在还不走的深谋远虑的大尾巴狼，但有竞争才有比较嘛！

    兄弟几个显然对剩下这几个鼓鼓的大行李箱更有兴趣，“青山叔，有没有我们的礼物啊？”这声青山叔喊得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兴奋的语气，略显高扬的声调，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既然都喊你叔了，长辈给晚辈礼物也是应该的吧！

    “有！都有！”被一排身强体壮的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喊叔，三十而立的杜青山适应良好。虽然侄子外甥大了点，但是，自己准备的充分啊，保证不偏不倚，见者有份！

    在家里被强势的大姐剥削压迫了二十多年的杜青山，当起长辈来，有样学样，很有派头。

    芽儿摇摇头，无奈的拖着属于自己的那个小行李箱回了房间。

    趁机偷溜过来的翟耀辉，见行李箱里的礼物被小媳妇摆了一床，浑身往外冒酸气，“芽儿，这些衣服不好看，翟哥哥给芽儿买别的好不好？”

    女人爱漂亮，芽儿也是个小女人，当然爱漂亮。这会，芽儿正往身上比划大衣呢，见自己的老男人又在乱吃飞醋，胡乱点头表示同意。不过，照着镜子来回比划衣服的动作丝毫没停下来。显然看得出来，芽儿对这些衣服的喜欢。

    翟耀辉也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可是，又不舍得对放心肝里疼的小媳妇说重话，随手就从床上拿起一件衣服，抖落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衣服能让小媳妇爱不释手。

    不过，这一抖落，线条分明阳刚十足的俊脸，一阵黑，一阵红，这大敞四开才巴掌大的布料能不能护的住小媳妇胸前那两团丰满娇嫩。还有那一件，那么短，能不能捂得住那浑圆的挺翘？不行！小媳妇白嫩嫩修长的大腿只能露给自己看！

    “芽儿，这些衣服都不准穿！”翟耀辉的眼光何其精准毒辣，三五下就把那些薄的，短的，十分修身的给挑了出来，只剩下两三件既不修身，又不外露的大衣。

    毕竟两国国情不同，芽儿也知道这堆衣服有好几件在八十年代初穿出去，有伤风化。可是，芽儿还真的就喜欢那几件衣服。因为，让芽儿有一种在八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纪来回穿越的错觉，也让芽儿有一种在成熟的大女人和娇俏小萝莉中间来回变身的兴奋。

    对付又冷又硬又霸道的老男人，芽儿自有自己的绝招。大杏眼一红，小粉唇一撅，心硬如铁的老男人顿时举手投降，“好！好！让萱宝穿！让萱宝穿！”

    就在如玉俏脸由多云转晴时，腹黑老男人却不紧不慢，但斩钉截铁的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些衣服萱宝也只能在翟哥哥面前穿！”小萝莉有美人计，老男人有过墙梯，爱吃豆腐爱吃醋但是从不吃亏的老男人自不会放过任何时机来为自己谋福利。

    芽儿瘪瘪嘴，不置可否。算了，不跟老男人一般见识。

    翟耀辉当然知道小媳妇那点小算计，罢了，大不了自己盯紧一点。现在，还是说正事要紧，“萱宝，后天我跟你们一起回清河湾！”

    “啊？”芽儿也顾不上拆礼物了，“翟哥哥也去清河湾？”

    “是啊！凑着人齐，翟哥哥去提亲！”翟耀辉把那些让自己爱恨不得的衣服偷偷团成一团，准备自己一会打包带走。不过，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逗着自己的小媳妇。

    “提，提亲！”芽儿惊得有点结巴，过年自己才十七周岁，明显违反婚姻法啊！

    “你啊，就这么不喜欢翟哥哥？”翟耀辉是想提亲，可是，见小媳妇惊得小嘴半天没合上，露出里面那丁香寸舌，下腹不由一紧，把人搂进怀里，生怕被小媳妇看出自己的尴尬，“放心！翟哥哥主要是去接乐不思蜀的老爷子老太太！”当然，要是能提亲更好！

    后面那句，翟耀辉没说出来！机不可失，到时候见机行事！

    是去接翟爷爷他们啊，芽儿放心了，不由忽略了戳在自己大腿根上的灼-热硬-挺。

    有豆腐不吃那是傻瓜蛋，这是翟耀辉的信条。

    吃到了豆腐，第二天早上仍回味无穷的老男人早早的出去溜达一圈，当成从外面回来一样。而杜皓宇兄弟几个，起的更早，连照面都没打上。还有一摊子事，必须在今天解决了。

    杜青山则成了起的最晚的人了。杜青山起来的时候，就见父亲穿着不知道小侄女从哪里给他翻腾出来的棉布鞋，伸伸胳膊踢踢腿，正精神抖擞的遛弯呢。

    “爸，您的胸口还闷不闷？”杜青山想也不想上前搀父亲，这几年父亲身体素质极速下滑，以前心肺又受过伤，很久没有这么活动过了！

    “不用！不用！”杜仲义直接推开杜青山的手，“睡了一个晚上，整个人就跟重生了一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杜仲义看儿子傻乎乎的站着，又气又笑，“你小子，还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洗漱去！就等你开饭了！”

    说完，杜仲义捂了下肚子，“哎呦，这一活动肚子还真饿了！萱瑾，萱瑾，爷爷肚子饿了！咱们先开饭吧！不等你青山叔了！”

    “开饭！爷爷去洗把脸！”芽儿在厨房里熬粥，翟耀辉倒是不害羞，时不时偷袭一下。

    这顿早饭，只有杜种义父子，还有芽儿和翟耀辉四个人吃。

    “翟小子，萱瑾，一会你们陪爷爷去街上溜达溜达！”杜仲义哧溜一口豆浆，啃一口包子，说起来有条有理，哪里有一点像是昨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老头。

    “好！翟哥哥有车，爷爷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哎，咱们先去看看天-安-门，再去看看故宫！萱瑾啊，爷爷从来没敢想过，在有生之年，还能踏上这片土地，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杜仲义感慨道，“青山，一会给你大姐打个电话，咱们找到家了！”

    “哦！好！”杜青山愣愣的答道，难道罗曼说的是真的，小侄女真是什么小精灵？要不然，眼前这个精神抖擞、神智清晰的老爷子，怎么可能是自家那个时不时闹闹脾气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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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5

    <li>

    这一整天,翟耀辉当司机，老爷子在孙女甜声脆语的陪伴下,把正焕发着勃勃生机的京城的大街小巷先走马观花的逛了个尽兴。

    跟在后面负责拎包付账的杜青山,一整天都是迷迷瞪瞪的。迷糊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中不仅圆了老爷子的梦,而且,老爷子简直就跟吃了灵丹妙药似的,妙手回春，返老还童了。清醒的时候,又忍不住提心吊胆。

    这一天，老爷子是逛尽情了,可是杜青山的心也提溜了一天。杜青山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前面正稳稳的迈着方步，虽然称不上龙骧虎步，但也精神抖擞的老爷子突然就倒了下去。

    当然，直到傍晚回家，杜青山一直拎在手里就没敢离身的急救药什么的，也没有排上用场。反倒是老爷子，年味越来越浓，各色小吃美食看的老爷子眼花缭乱，吃了个肚儿溜圆。

    等老爷子盘腿坐到一直没熄火的炕上，品着小茶，悠闲自得，杜青山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线终于撑不住，断了。

    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到底恶劣到什么地步，杜青山这当儿子的，尤其还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子，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了。

    老爷子的轻松和悠然自得，远超出了杜青山的期盼空间。所以，爱自个吓唬自个的杜青山，忍不住又往另外一个方面胡思乱想了。

    “爸，您别瞒着我，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您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杜青山语气略显哽咽，虽说不想让老爷子留有任何遗憾，想让老爷子爱吃的吃的够，爱看的看个够，可杜青山却宁愿能拖几天就拖几天。

    在杜青山看来，老爷子犯糊涂的时候，天真纯粹的像个孩子，绝对有一说一。清醒的时候，老爷子更不讳疾忌医，对生老病死比自己这当儿子看的开。所以，杜青山问的很直接。

    杜青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扑哧一声，杜仲义一口茶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喷到他的脸上。连正准备去厨房做饭的芽儿，也不由打了一个趔趄。青山叔不好糊弄，可是，青山叔也太爱自个吓唬自个了吧。回光返照和枯木逢春犹再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好不好！

    “你个兔崽子，什么心理准备不心理准备的，你这不是在咒你老子我？你爸我好好的呢！”杜仲义啪的一声，拍到杜青山脑门子上。

    杜仲义这声骂，相当的中气十足。其实，老爷子心里也纳闷，也好奇，自己的身体到底破败到什么地步，老爷子这个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可是，老爷子早上醒来，就察觉到整个人突然从内到外焕发出勃勃生机，那种久违的活力，很是玄妙，浑身上下无一不熨帖，无一不舒坦。就连以往如同蒙上了层次的雾霾，渐渐回忆不起渲染上形形的脑海，也有一种拨开雨雾见青天的明朗和透彻。

    都说人老成精，杜仲义隐隐的觉察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绝对跟神秘的小孙女脱不开关系。明明是年龄最小的，却隐隐约约是家里的核心。

    虽然在国外生活了几十年，当生在中国也长在中国，地地道道中国人的老爷子，不会真的像罗曼那样盲目崇拜中医，也不相信小孙女帮自己熬的一碗中药有如此奇效。

    当然，今天套了一天的话，老爷子也没从滑溜的跟泥鳅似的小孙女那里套出什么话来。

    所以，好奇归好奇，但是活到他这个份上，老爷子的好奇心没那么重。凡事也都看的透彻，也想的明白。不是有句老话，叫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嘛！

    落叶归根的老爷子，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妙手回春。老爷子已经给自己定下新的目标，争取再活上个二三十年，父慈子孝，一家人和和睦睦，共享天伦之乐。

    虽然能看的开生老病死，但老爷子表示，东方的琉璃净土和西方的极乐世界，他都不想去，哪里有在人间儿孙绕膝，来的热闹，来的舒心。

    杜青山不知道老爷子再想些什么，揉着额头，下意识的回嘴道，“爸，我这不是担心您吗？您的身体您又不是不知道！要不，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

    最后一句，杜青山问的很是小心翼翼。一来怕惹恼了倔强的老爷子，二是怕小侄女生气自己不相信她的医术。

    “看什么看！老子自己的身体，老子还能不知道！”杜仲义看看面不改色的小孙女，再看看明显心虚的儿子，又气又笑，不由抬手又给杜青山的脑门不轻不重来了一巴掌。

    杜青山真是欲哭无泪，“爸，您，哎，咱们才刚找到大伯他们，您更要爱惜身体才是。”

    芽儿见炕头上的父子俩，鸡同鸭讲，放轻脚步，直接去厨房做饭了。从刚才老爷子那一眼，芽儿相信老爷子自会找到充分的理由。

    杜仲义瞅了眼小孙女背影，又给杜青山一个脑崩，“你小子，就真这么看不得老子好不是？不知道咱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人只要心情高兴了，大毛小病统统飞走！”

    院子里，芽儿听着老爷子气势十足的歪理，脚步轻快了不少。忽略了自己身后侦察兵出身，观察入微又只相信科学的翟耀辉那若隐若现的精光，和势在必得的坚定和宠溺。

    屋子里，杜青山接二连三的受创，心里委屈的不行，嘴上去跟老爷子妥协道，“爸，那您要是舒服的话，一定跟我们说！”

    “你这小子，就是乌鸦嘴！”杜仲义抬抬胳膊，可到底没舍得再往儿子发红的脑门弹下去。儿子虽然念叨的跟老太婆似的，但绝对比不闻不问让人高兴让人舒坦。

    不过，老爷子到底低估了杜青山念叨的功力。杜青山见老爷子似乎软了下来，边揉脑门边不着痕迹的游说.

    “爸，您喝不喝水？”

    “爸，要不我喊芽儿给您把把脉？”

    “爸，听皓宇他们说，芽儿针灸很厉害，要不咱叫芽儿给您针针？”

    “爸，”

    老爷子心情是好，也高兴见儿子孝顺，可是，偏偏儿子没眼色，就跟个蚊子似的嗡嗡嗡的在自己耳朵边瞎叫唤。生病这些年，被孝顺的女儿和儿子惯出来的脾气一上来，老爷子暴躁了。

    啪的一声，没舍得拍儿子身上，拍到桌子上了。

    下班回来的杜皓宇兄弟几个，正好赶上动静，“二爷爷，怎么了，青山叔惹您生气了？”

    杜青山张张嘴，还没来得及拉拢同盟局，就被老爷子先笼络过去了，“可不是！人家不相信咱家芽儿治病的本事，这大过年的，非让我去医院看病。”

    杜青山一看几个妹控表情不对，比窦娥都冤。但是，也只敢在心里喊上一句，“爸，您这叫睁眼说瞎话！歪曲事实！”

    风水轮流转，有几个盲目的妹控哥哥在，被人在耳边瞎嗡嗡的变成了杜青山。

    “青山叔，只要咱家芽儿在清河湾，清河湾十里八乡的乡亲都找咱家芽儿看病。”

    “青山叔，咱家芽儿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有不少老首长老干部当私人保健医生了！”

    “咱家芽儿还出过国，还上过国外的报纸和电视呢！还有个老外专门跑中国来找芽儿看病，等回清河湾你就知道了。”

    杜青山被兄弟几个碎碎念的耳朵嗡嗡响，头晕眼花。倒是老爷子，下了炕，趿拉着鞋溜达着去厨房跟芽儿要吃的去了。

    晚饭的时候，见老爷子还是照样好胃口，被妹控们洗完脑的杜青山彻底放心了。

    第二天下午，站台上出现了比较吸引人眼球的画面，十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扛着大包小包把一老一小团团围成一圈。

    前来送站的翟妈，见熙熙攘攘的站台上，乘客下意识的离的远远的，无形间在一行人周围留出来一片空地，微微翘起唇角想收都收不下来。也不奇怪，十个虎背熊腰的大小伙子怎么看怎么不好招惹，既像流氓又像恶霸。

    芽儿一行人，虽然有十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可是，行李更多，一点都不轻松。

    狭小的列车厢里，虽然连自己的小包都被翟耀辉拎过去了，可是，芽儿看着不知道怎么变出来的一个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还是很头大，对情绪激动的老爷子调侃道，“二爷爷，早知道就不给爷爷他们准备礼物了。”

    “哦？为什么？大家收到芽儿准备的礼物得多开心呐？”杜仲义心心念念了几十年，这会，坐在车厢里，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清河湾，回答的心不在焉。

    芽儿看出来老爷子心情过于激动，故意拉着小声调给老爷子逗乐，“为什么！我都把二爷爷和青山叔这最大的惊喜押回家了，爷爷他们哪里还需要再跟我要礼物？”

    杜仲义被小孙女逗得前仰后合，坐对面下铺的翟耀辉，被小媳妇这皱着鼻子的小模样勾引的实在忍不住，胳膊一伸，骨节分明的大手捏在鼻梁挺翘肉嘟嘟的小鼻子上，“你啊！”

    细腻如脂的俏脸一红，差点直接伸脖子去要在鼻子上作怪的大手。最后，还是忍住了。

    妹控哥哥们，看不请再来，上了火车就不下去的翟耀辉再不顺眼，也没办法，总不能从窗户里把人扔出去吧。

    不过，翟耀辉虽然碍了兄弟几个的眼，可是，并不能影响他们归心似箭的好心情。

    一行人心情好了，可是，有人这两天的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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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6

    <li>　　初为人妻,才刚刚当上人家儿媳妇、孙媳妇的王英，终于赶在年底,和丈夫一起风尘仆仆的回京城过年。

    这大半年,王英和丈夫翟耀扬的感情虽称不上蜜里调油，但也夫唱妇随,情投意合。这不,新进翟家门的媳妇,满心满意的赶在年前回到京城，准备大显身手,好好表现一番。

    王英心里很明白，自己能否彻底的融入到位高权重的婆家,关系到自己小家庭温馨和融洽。来京城之前，王英没少跟具有丰富理论和实践经验的母亲请教，如何处理婆媳关系。

    不过，准备大展拳脚，好讨得老爷子、老太太和公婆欢心的新媳妇王英，到了京城才发现，自己的一腔热情明显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一家之主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去乡下散心了，都到年底了，仍是乐不思蜀，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吃年夜饭。身居高位的公公，这几天忙得差点就要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就连早早的休了年假本该在家准备年货的婆婆，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心扑在自己那不是亲小姑子却远比亲小姑子受宠的杜萱瑾身上。忙着帮给外八路的小姑子准备年货，忙着帮小姑娘收拾行李，忙着给人送行，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看着婆婆忙的脚打后脑勺，新媳妇王英心里很酸。到底小姑娘有什么好，好到在婆婆眼里，耀扬当亲儿子的，还有自己这个亲儿媳妇，反倒退了一箭之地。

    好不容易等外八路的小姑子终于回老家过年了，这天下午，王英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准备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想让公婆感受一下自己的孝心。可结果呢？

    结果是，翟爸和翟妈当人家公婆的，对儿媳妇的厨艺也很捧场。晚上，一家四口虽然气氛不够热闹，但也吃的十分香甜。

    可是，忙活了一下午的新媳妇，也只得到翟妈真心的一句，“王英手艺不错！”至于翟爸，这两年位子做的越高，人也越来越严谨，时刻不忘维持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

    埋头吃饭的王英，听公公婆婆又三句不离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那外八路小姑子的事儿。就连丈夫也很有兴趣的时不时插一句嘴，新媳妇王英心里边说不出是醋溜溜的，还是嫉妒？

    翟耀扬见妻子情绪不高，以为妻子还不太适应，就特意的顺着母亲的话题，聊到芽儿身上，“妈，芽儿那几个爷爷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也太巧了吧？”

    “可不是！你们芽儿妹妹就是个小福星！两位老爷子可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翟妈到现在仍还觉得不可思议，音讯全无几十年的俩老爷子就这么不早不晚阴差阳错的自投罗网了？而且，还都是冲着芽儿的名头来的？

    翟妈很眼馋老爷子老太太他们，今年杜家是四喜临门，得有多热闹啊？自己也想凑回热闹，可惜，自己没那个时间。在m国多年的大姑子一家快回国了，小姑子一家差不多赶在三十那天！还有老爷子他们，也不知道耀辉能不能把悠闲了小半年仍乐不思蜀的老爷子接回来？

    好婆婆翟妈一样一样的在心里盘算着，手里也不往给儿媳妇夹了一筷子菜，劝道，“王英，来，多吃点肉！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太不注意身体。”

    没等受宠若惊的新媳妇道谢，粗心的翟妈见大儿子还支着俩耳朵等着听，不自觉又把话题扯到芽儿身上。这个大儿子好歹比小儿子多了点人气，聊胜于无的翟妈也乐意跟大儿子扯掰。

    “幸亏耀辉他们都一起回，要不然我还真不放心让芽儿！你们不知道，小丫头现在长大了，一颦一笑越来越有韵味，勾人！连我看的都恨不得从你杜婶子那里抢过来，藏家里养着！”

    “那咱们就抢家里养着！”翟耀扬很支持母亲的决定。当年，三寸豆丁大的娃娃敢捋老爷子的胡须，还能把老爷子哄的见牙不见眼，翟耀扬嘴角不由带笑，心里也越发羡慕兄弟下手够快，“小丫头从小长得就跟年画娃娃似的，现在还不得长成小仙女似的！”

    一说起当年，一家三口不自觉的如数家珍一般，说的有点刹不住嘴。

    不过，很显然，翟耀扬刚才的体贴丝毫没用对地方。

    新媳妇王英不紧张是不紧张了，可是，跟翟妈他们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喜爱截然不同，王英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了。

    就是晚饭后，拿到婆婆给自己买的新大衣，王英的心情也没好起来。衣服是婆婆让外八路的小姑子给自己挑的，还帮着试穿的。可不用比王英也知道，自己绝对穿不出小姑娘的亭亭玉立和粉面桃花。

    可是，王英心里再不是滋味，也只能告诉自己，既然公婆他们喜欢，自己这当人家儿媳妇的用不着跟一个外八路的小姑子争宠。

    翟家虽然没想隐瞒，可是，阴差阳错的，王英一直不知道自己认为的外八路小姑子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妯娌。不知道，那时候，当长嫂的王英心里会不会更加憋屈。

    而这几天，f省省会，丁家，也就是杜建设丈母娘家，同样有人也不太高兴。

    妹妹的婚礼就在跟前了，丁强才刚刚知道。前年因为妻子怀孕，去年因为儿子小，有两三年没回父母家过年的丁强，刚刚才发现，父母竟然把妹妹嫁给一个山沟沟来的穷小子。

    “爸，妈，我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丁香好歹是也第一届大学生，不说让她嫁到高门大户，最起码也得找个干部家庭吧。现在倒好，直接嫁到鸟不拉屎山沟沟里去了。”丁强拍桌子瞪眼的十分不接受自家将要多一门乡下亲戚的事实。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丁香跟建设的婚事，你不同意不管用！只要我们老两口同意就行！”丁母拍着桌子，比丁强的嗓门更大。

    前有杜建设那个孝顺勤快的准女婿珠玉在前，丁母现在看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拎着两包点心回家过年，倒成了施舍了？

    什么高门大户？什么干部家庭？自家倒是娶了个干部家庭的儿媳妇，跟儿子结婚有三年了，结果儿媳妇一个晚上也不家住。当婆婆的伺候了儿媳妇整整一个月的月子，结果，现在竟不舍得让自己这个奶奶看几眼孙子了。

    哼，不看就不看，就权当把儿子嫁出去了。反正建设那孩子孝顺，一个女婿半个儿。不过，自己得再跟丁香这傻闺女再好好说说，嫁过去之后，得把公婆当成亲爹亲妈孝顺。

    丁强不知道母亲心里的想法，仍在试图说服强势的母亲，大学生妹妹上杆子嫁到山沟沟里，自己可丢不起这个人。

    “妈，丁香要学问有学问，要长相也有长相，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你们以后也少操心不是！丁香要真嫁到乡下，你们就等着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穷亲戚上门打秋风吧！到时候，咱们家来上一屋子泥腿子，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满心待嫁的丁香，原本还能熟视无睹。听到这，眼圈却忍不住红了，差点给哥哥吵起来。

    一家之主的丁华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什么泥腿子不泥腿子的！你爹我也是泥腿子出身的！再说了，杜建设也是大学生，跟丁香有共同语言。有才华脾气又好，你妹妹跟他吃不苦。”

    对行事和作风越来越势利的儿子，丁父和丁母已经有心无力。

    不过，在丁强看来，父母这就是知识分子特有的清高，顽固不化，认不清社会现实。

    “爸，妈，我这可都是为了丁香好！杜建设是大学生又怎么了？他们家几辈子好不容易才出这么一个大学生，那些兄弟姊妹和三姑六婆的，还不都一窝蜂叮上来。到时候，就跟水蛭似的，想甩也甩不掉。”

    丁父和丁母也知道儿子除了怕老婆，也没多大坏心，所以，这会也是有心无力。难道他们这当亲家的，还得跟那些碎嘴的婆娘似的，跟儿子说，人家老杜家年轻一辈的个个也都是大学生，说人家老杜家在京城好几座院子，说人家老杜家一点不差钱？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人父母的那能不为自己的儿女打算？丁父和丁母能够同意这一门亲事，看重的不是别的，看重的是杜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妯娌和睦。

    丁父和丁母也知道说不通儿子，也不费那个口舌，“行了！明天我们老两口就坐火车给丁香去送嫁去！你要是真看不上老杜家，就不用去了！”

    “请我去也不去！”丁强也是气哄哄的，“今天住一夜，明天我也回去！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我回去过年呢！”

    于是，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火车上，芽儿一行人丝毫不知道这些。当然啦，就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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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7

    <li>

    冬季,是绵延群山和田间休养生息的季节，也是老百姓们东家长西家短的好时光。

    杜家,本来就是清河湾乡亲们的话题人物。而这会,被孙子孙女接到京城享清福的杜大爷，带了一串老爷子老太太回清河湾,好客热情的乡亲们怎么能不凑凑热闹。

    有来跟杜季诚这个从小一块长大但失散多年的兄弟叙旧的。也有来凑个耳朵,听西洋景的,杜大爷带回来的老爷子里边，俩老爷子是华侨,都是从外国回来的探亲的。

    当然，淳朴的乡亲们,也不忘看看李清源老两口。在乡亲们眼里，高级知识分子的老两口，算是半个清河湾人。当年，还辅导出好几个大专生呢。现在几个大专生都毕业，吃上国家粮了。更何况，老两口调教过的孩子，比公社分配的老师教的好多了。

    至于翟明山老两口，也受到乡亲们热烈欢迎。都退休了，出门还有俩大头兵护着的老爷子，这官还不得比县长都大！

    刚开始，翟明山再收敛自己的气势，乡亲们仍免不了小心翼翼。不过，后来乡亲们发现了，老爷子就是个纸老虎，从来不摆官架子，爱大口吃饭大声说话，性子豪爽，最对山里人的脾气。更何况，这老两口是谁，人家是到清河湾下过乡的翟小子的长辈。

    看见了没有，清河湾村头才刚修好的公路，听老杜家的人说，冯小子和翟小子都没少出力。山里人淳朴良善，懂的感恩。

    这群老爷子老太太们住在清河湾，吃自家院子里种的菜，地里种的庄稼，从山里打的山货，可谓是如鱼得水，清闲自在的不得了。早早的穿上大棉袄，换上厚棉鞋，搬着小马扎，窝在墙角根边晒太阳边跟老乡们天南地北的胡侃。

    今个，去这个老乡家蹭一顿。明个，去那个老乡家喝两杯。后个，把老大哥们都请自家来，热闹热闹。总之，老爷子老太太们业务一直很繁忙。

    老爷子老太太们如鱼得水，唯二俩年轻的，迈克和杜青山却是痛苦并快乐着。上山下河虽然有意思，可是，整天被那群爽朗彪悍的婶子大娘围着，当成备用女婿孙女婿打量，俩小伙子表示亚历山大。

    进了腊月，清河湾，勾人食欲的米香味、豆香味还有浓郁的肉香味，随着袅袅炊烟的升起，从篱笆院飘出来。

    这几年，乡亲们的日子比前些年不知道好过多少。过年了，乡亲们掏出攒了大半年的腰包，平时不怎么舍得吃的鸡鸭鱼肉全都准备齐活，让老人孩子敞开肚皮吃，过个丰盛年。

    那些正是调皮年纪的半大小子，年底也跟着忙活。基本上每人兜里都揣着大半兜子的炮仗，手里拿一根冒着火星的柴火棍，往火药捻子一点，东家的鸡窝里丢一个，西家的院子里摔一串，噼噼啪啪，吓得东家西家是鸡飞狗叫。

    没等正忙活的大人笑骂着从院子里出来，这一群半大小子嘻嘻哈哈的就跟长了飞毛腿似的，早跑没影了。

    整个清河湾，被这群半大小子们搅和的鸡犬不宁，祥和宁静中多了一分热闹和活力。

    村子尾的杜家，家里虽然是左一个老爷子，右一个老太太的，按理来说好歹也能落个清静。可奈何，这群老爷子老太太个个都是返老还童的主，不比那群半大小子好哪里去。

    虽然杜爷爷在那群半大小子眼里虎威犹存，但奈何，杜奶奶和李清源老两口最是稀罕孩子。不光李清源老两口稀罕孩子，其他几位老爷子也待见村里这群皮猴子和黄毛小丫头的纯粹。

    李清源和翟明山这两位老爷子不怕闹腾，每次赶集回来，都不忘补充那群半大小子们炮仗。现在，那群半大小子们兜里放空了，都很自觉的上杜家补充货源。

    至于年龄更小一些的天真娇憨的小丫头们，趁着家里大人不注意，也都会颠颠的往杜家跑。玩上半晌午，衣兜被老太太们塞的鼓囊囊的。直到家长找上门来，这才嘴里含着糖果挥着小手，想起来回家。

    所以，这小半年，整个清河湾，最热闹的就是杜家。整天人来人往的，就没断过人。

    等准新人张泽远赵清随着杜爹他们回来，杜家的热闹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比起半个清河湾人的李清源老两口，在淳朴的乡亲们眼里，张泽远就是清河湾出去的孩子，就是他们清河湾的人！前几年，十里八乡的乡亲谁家没受过张泽远的恩惠？

    八十年代初，电话这玩意在像清河湾这样的小山村，还是听说过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可是，虽然没有电话这样的先进玩意，张泽远头一天回到清河湾，还没缓过神来，第二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已经络绎不绝的提着大兜小兜的山货上门。

    准新娘被杜奶奶安排到杜家二叔家，也被小媳妇大姑娘团团围成一圈，七嘴八舌的打听。

    至于真正的高鼻梁深眼窝蓝眼睛的爱德华和老管家，最受欢迎。被热情的乡亲围了好几天，看了好几天的西洋景。

    爱德华用杜爷爷教他的办法，装了满满一袋子糖果，拐了一帮子小向导。山脚下，池塘边，田间地头，没有爱德华不想去了。

    才短短一天的时间，风趣的爱德华老先生硬是从众位老爷子中间脱颖而出，成了最受清河湾那帮皮小子们欢迎的老头，用着蹩脚的汉语跟热情的清河湾的小主人们打的火热。

    这几天，杜爷爷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乡亲们，别忘了，二十七那天泽远跟小赵结婚！我们家建设也是那天！从二十六开始，三天流水宴！别忘了带上媳妇孩子来吃喜宴！”

    饶是杜爷爷嗓门大，平时也喊惯了，几天下来，也有点受不了。

    晚饭后，好不容易清净了，一帮老爷子老太太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又开始念叨杜爹。

    “哎呦，也不知道芽儿在路上安全不安全？”杜爷爷先喝口水润了润嗓子，“你们也真是，咋不等芽儿一起回来？家里有我们这些老的操心，又有乡亲们张罗，不用你们帮忙！”

    虽然被念叨的耳朵都快要生茧子了，杜爹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回答，“爹，这不是凑巧了吗？正好那个什么曼的外国人让咱家芽儿帮忙！算算时间，芽儿他们明天就该到了！说不定他们几个跟丁大叔他们一趟车呢！”

    “对哦！明天亲家他们也到！”杜爷爷有点忙糊涂了，今年这个年一下子多了十几口子人，喜事一桩接一桩，杜爷爷乐呵的有点找不到边了。

    “行了！该准备的我都帮着准备好了！就不操心这些了！我只负责招呼好我们这些老头子！剩下的，你们兄弟几个商量着办。让清河和迈克也都跟着跑跑腿！”杜爷爷学会了当甩手掌柜，把事情都推给杜爹。

    然后，炕头上六七个老头，大眼瞪小眼，下棋没那个耐心，看电视也没那个兴趣，你看看我我也看看你，又开始念叨自己的小宝贝心肝了。

    “老大，你们明天接站的时候，别忘了带两件大衣裳给芽儿围上。这天冷的，别冻坏了老子的宝贝孙女！”事关自己的宝贝孙女，杜爷爷可不放心当什么甩手掌柜，“那个老外也真是的，有啥事不能年后再托芽儿办？”

    “就是！这大过年的！”翟明山稳坐泰山，准备在清河湾过年了！可是，在清河湾的小日子虽然清闲，没有小孙媳妇在，心里总觉得少点啥？

    “哎，也不知道这时候车上挤不挤？”最理智的李清源也表示，自己真是想宝贝孙女了。

    老爷子们一说，那边仨老太太也开始担心起来。

    杜爹一看，头大的很，咋又来了？再看看只给自己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的杜清河和小老外，杜爹只能硬着头皮劝慰道，“爹，老爷子们，咱家芽儿明天就到！明天就到！前两天，你们不是还给芽儿打过电话？对了，芽儿不是说给你们准备了一份最惊喜的礼物让你们猜吗？”

    不得不多，这一次，杜爹的灵机一抖，转移话题转移的很成功。

    “我猜是新衣服！”杜爷爷最没创意！

    “不对！我猜是好酒！”翟明山最爱喝两盅。

    “芽儿都说是最惊喜的礼物了！你们还猜那些，那些都是老生常谈！别说过年，就是平时，芽儿都没少给咱们买这些！”高级知识分子不亏是高级知识分子，心思缜密。

    虽然明明知道李清源说的对，但经常跟李清源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抬杠却很少能赢的老爷子，坚持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嘴硬的很，“那你说说是什么？”

    眼看三个老大哥要吵起来，杜季诚和杜利白该下棋的下棋，老爱德华继续嗑着瓜子，决定不搅和这摊浑水。

    隔间，小炕头上的老太太们动作一致的揉了揉脑门子。这天天吵，天天争的，等芽儿到家，得让芽儿给她们揉揉脑门。

    都说是高级知识分子了，李清源当然不在乎眼前这点小阵仗了，“咱家芽儿那么精灵古怪，哪有那么好猜！我可猜不到芽儿的小脑袋瓜子！”

    “那是！芽儿可是老子的孙女！”

    “那是！芽儿可是老子的孙媳妇！”

    杜爷爷和翟老爷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话音还没落下，杜爷爷就怒了，“翟老头，谁是你家的孙媳妇！别自作多情了！”

    “芽儿这个孙媳妇老子认定了！”翟明山毫不退让，拍着桌子叫板！

    哎，又来了，又来了！杜爹这次反应很快，趁老爷子们不注意，拽着杜清河和迈克俩小子，蹑手蹑脚的逃了出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不得不说，这个话题，才是真正的老调重弹。

    当然，第二天早上，杜爹很是理所当然的发现，昨天晚上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老爷子，这会又成了哥俩好。

    吃过早饭，不用老爷子老太太们催，杜爹开着从村长家借来的三轮车，拉着迈克走人。

    杜爹心里很不服气，自己跟媳妇才是宝贝闺女最亲的亲人，自己可是芽儿的爹呢。

    简陋的火车站外，杜爹很有气势的停下三轮车。见火车还没进站，又眼疾手快的订了一辆在车站等着拉客的三轮。

    等安排妥当，杜爹不顾迈克少年眼巴巴的眼神，把人安排在车站外看车，自己三五步疾走，到出站口等着去了。

    火车进站的汽笛一想，女控的杜爹就抻着脖子来回找人。

    芽儿一行人很好辨认，十来个彪形大汉，在乘客三三两两的小车站更加显眼。

    看见亭亭玉立的宝贝闺女，杜爹竟不敢喊。用手揉揉眼，我的个乖乖，莫不是自己癔症了，眼花了，自己出门的时候，三叔不是在家吗？咋跑到自己前头来接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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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8

    <li>　　真是大白天见鬼了,这是目瞪口呆的杜爹在揉完眼，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之后的唯一的想法。虽然,见鬼两个字十分的不恰当。

    接站口,杜爹这副呆愣愣的表情，站在一群或激动,或兴奋,更甚者正热泪盈眶的人中间,显得别样的格格不入。

    浩浩荡荡一行人，当然也在第一眼就发现了杜爹。

    芽儿忍不住朝杜爹挥挥手,努努嘴。只看自家老爹的表情，就能猜得出来,自己送给家人的这个惊喜绝对超值。

    至于芽儿手搀着的老爷子，也注意到接站口格外显眼的中年人。老爷子现在可谓耳清目明，心下一琢磨就猜出来这个中年汉子是自己的亲人，脚底下不由疾走了两步。

    老爷子这几步快走，又惊了杜爹一下子。不对，宝贝闺女领搀着的不是该在家等着的三叔！三叔腿脚不好，手里整天拎个拐杖。而这位老先生，虽然刚开始腿脚慢悠悠的，但从这几步快走能看的出来，老先生腿脚没啥毛病！

    杜爹脑子转的也不慢，再看看宝贝闺女正乐得冲自己露出她洁白如玉的小门牙，目瞪口呆的杜爹突然灵光一闪，莫不是？莫不是？

    向来自认为自己是个精明人的杜爹，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这会，再用目瞪口呆四个字来形容杜爹此刻的表情显然是不给力了。

    杜爹何止是目瞪口呆，这一会，杜爹惊得心脏砰砰直跳，兴奋得连耳朵根子也因为肾上腺素激增而变得红通通，甚至连汗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这个淳朴热情而不失精明的庄稼汉子，学问不大，脑子里也只冒出来喜从天降四个字。

    杜爹激动的有点手足无措，要不是车站里人来人往闹哄哄的，隔老远那声二叔就喊出来了。隔着出站口，杜爹急得干瞪眼。不过，本来浓眉大眼的憨厚相貌，早乐呵的见牙不见眼。

    车站里头，芽儿搀着老爷子检完票。还没出来，杜爹大步一迈，上前搀扶住老爷子的胳膊。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卡在嗓子眼有好一会的那声二叔，终于喊了出来。不过，因为心情激动，声带有点紧绷，杜爹的声调显得有些刺耳。

    杜爹喊完第一声，这第二声、第三声喊起来就悦耳多了，“二叔！二叔！”不过，虽然悦耳但还是夹杂了点哭腔。

    喊完，感受到握着自己大手传过来的热乎劲，不自觉的抹了一把眼窝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出来的泪花，泪花的温热让杜爹知道自己没做梦。

    杜爹乐得朝宝贝闺女呲牙挤眼，“宝贝闺女哎，闺女哎，你可真是爹的小宝贝，小棉袄啊！咱们一会把你二爷爷带回家，老爷子老太太们可不得高兴疯了！”

    要不是顾忌到接站口人来人往的，杜爹差点要把宝贝闺女揽进怀里，狠狠的亲上一口。

    杜爹深呼吸了几口气，按捺了一下差点要飞上天的情绪，可是却依旧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二叔，您们可算回来了！爹念了、盼了你们好几十年了，就盼这团圆的一天了！今年这个年，咱们家才算得上是合家大团圆！二叔！二叔！”

    杜仲义看了眼人到中年都快当爷爷的杜爹，这会竟然乐呵的就跟个孩子似的，心情也很好，拍拍正搀着自己胳膊的大手，打趣道，“芽儿什么还没说呢，你就不怕你认错了？”

    杜爹不是那种含蓄的性子，谄媚的冲老爷子一笑，“二叔，还用芽儿说？您跟三叔站一块，就跟照镜子似的，一模一样的！二叔，欢迎回来！欢迎回家！”

    “是啊！到家了！”杜仲义心中更是无限感慨，其实心情激动的丝毫不亚于杜爹。只不过，老爷子这几十年起伏跌宕的人生阅历明摆着呢，所以要显得比杜爹淡定的多。

    至于肩扛手提的彪形大汉们，正好已经检完票出来。而杜爹，这会才发现似乎还多了俩人。一个看眉眼，有三分眼熟。至于另一个，大冬天的还冷着一张脸，看的人忍不住想打哆嗦。

    这两天，杜青山看着就跟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的父亲，小心肝一直在天上飘，就跟做梦似的。这会，下了火车，小风一吹，才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杜青山很有眼色，扛着行李包，不用杜皓宇他们开口，直接自我介绍，“你是大哥吧？我是青山！”

    “好兄弟，欢迎回家！”杜爹嘴巴有点拙，花团锦簇似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铁蒲扇似的大手啪啪啪的拍在杜青山肩头，表示欢迎。只不过，劲有点猛，差点把杜青山拍个趔趄。

    穿着轻薄保暖羽绒服的杜青山疼的呲牙咧嘴，杜爹咂么了一下嘴，十分不客气的批评起来，“兄弟，看你人高马大的，咋跟绣花枕头似的，中看不中用！来，包给大哥，大哥拎着！”

    杜青山嘴角一抽，得，自己也不用担心到清河湾以后，会不会不自在了？什么叫骨肉血亲，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亲人，才是骨肉血亲。从见到小侄女那刻起，杜青山的心头就暖洋洋的。

    杜青山也惯会耍嘴皮子，“大哥，不用！让我这绣花枕头多练练！我还能扛得动！”

    “跟哥客气啥！看你身体单薄的跟小鸡仔似的！来，让大哥拎着！”这可是自己的亲兄弟，比侄子外甥们大不了多少，杜爹心疼着呢。

    被堵在出站口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倒腾了下手里的大行李包，动作一致的撇撇嘴，真肉麻，大庭广众之下的，竟演起兄弟情深了。

    至于大包小包，负重最多的翟耀辉，压根就被杜爹给忽略了。又或者，杜爹明明是看见了，却当做没看见。不是有句老话，叫眼不见为净吗？

    出站口，杜爹版的兄弟情深上演起来，有点没完没了。

    老爷子嘴角含着笑，芽儿捂着嘴偷乐，杜皓宇兄弟几个躲得八丈远，生怕丢了自己的面子。啧啧，不就是俩行李包？俩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有什么好谦让的！

    接站口，在青山县下车的乘客已经三三两两的离开。最后，一向负责收拾烂摊子的翟耀辉，不得不出面打断堵在兄弟俩，接过被兄弟两个抢来抢去的行李包，“杜叔，我拎着吧！”

    杜爹看看脸不红气不喘的翟耀辉，十分乐意，“也对！青山，把包给这小子！他是当兵的，四肢发达，也就有把子力气！”

    想当老杜家的女婿，可不得有眼色着点！

    百十斤的行李包，翟耀辉扛着轻轻松松，游刃有余。可是，芽儿还是有点心疼。

    芽儿伸手去拿翟耀辉拎着的自己的小背包，翟耀辉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女控和妹控们，然后从善如理的把轻飘飘的小包递给小媳妇。看的杜爹他们心里酸溜溜的。哎哟哎，女生外向，小宝贝的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

    杜爹泡进醋缸里，心里不痛快，搀好老爷子，扭头一声招呼，“走了，回家喽！”

    车站外，看着乘客三三两两已经离开，迈克少年急得原地打转。火车误点了？记错车次了？还是有事回不来了？

    等看到脚蹬着小皮靴，长款羽绒服却不显臃肿的小美女时，阳光帅气的俊脸才笑成一朵花，“芽儿妹妹，你们终于回来了！”

    先接过芽儿手里的小背包，好哥哥迈克才想起来跟其他人打招呼。

    不过，等看到走在最后的杜爹搀着的老先生时，迈克也是惊得跟见了鬼似得，“芽儿妹妹，这老先生我”

    “行了！这是你二爷爷！赶紧叫人！”杜爹啪的一声，把迈克对着老爷子的手指头拍下去。小老外侄子平时有眼色又嘴甜，这会怎么成傻小子了？

    随后，杜爹也懒得跟嘴巴张的能塞个大鸭蛋的迈克详细解释，转头跟老爷子介绍，“二叔，这小老外是利白叔的孙子！您应该还记得他吧？听三叔说，当年您们俩经常互换身份！”

    “记得！刻进脑子里的，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杜仲义笑眯眯的打量迈克，想从迈克身上找到曾经的相似之处。

    杜仲义对自己的身体最有发言权，那些已经淡忘的、已经模糊的记忆渐渐的重新清晰起来，重新渲染上绚烂缤纷的颜色。当然，还连同记忆最深处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至于家里的情况，在火车上的两天一夜，异常亢奋的老爷子早打听的清清楚楚，心中有数。这样其乐融融的家，才是自己念了几十年盼了几十年的家！

    十一、二个大小伙子，一老一中一少，再加上那十几个行李包，两辆三轮车十分拥挤。

    杜爹把从家里特意带过来的两件厚棉大衣围在老爷子和宝贝闺女身上，又塞得严严实实的，“二叔，三轮车跑起来带风！咱围着点！等以后买了小轿子，咱鸟枪换炮，就不用受这份罪了！要搁在前两年，回清河湾只能坐马车！”

    杜仲义看看婆婆妈妈的杜爹特意安排俩小子坐在前面挡风，又用大衣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心里比阳春三月的艳阳天都暖和，眼窝开始发酵，“行了，咱们快点回家！回家！”

    “哎！回家！”杜爹威风凛凛的坐在驾驶座上，扶着车把，脚踩油门，小三轮车硬是让杜爹开出宝马的气势。

    杜爹乐呵嘴巴合不拢，也不怕呼呼的小冷风往肚子里灌。这小日子过的咋就过的这么带劲，咋就这么甜呢！

    车斗里，被围得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的杜仲义，看着巍巍群山，看着马路两边远远的篱笆墙，还有泥土房，袅袅升起的炊烟，不舍得错眼，努力的寻找着记忆深处的痕迹。

    老爷子飘忽了大半辈子的心，看看似曾相识的画面，再看看眉眼相似的亲人们，在这一刻，尘埃落定了，落叶归根。

    车斗里的几个人不舍得打破眼前的祥和。

    杜青山也似乎正从周围这片正养精蓄锐的巍巍群山，努力回忆小时候，父亲曾讲过的故事。时不时把耳朵凑过去，听一耳朵，听充当司机的杜爹介绍这方曾养育了父亲的水土。

    至于翟耀辉，因为准泰山看不见，胆子有点肥。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舍不得小媳妇受冷。修长有力胳膊一伸，再轻轻一揽，就直接把宝贝小媳妇给抱进自己的怀里。小媳妇从小就怕冷，自己这个大暖炉可比大衣可靠的多。

    杜青山不经意一瞥，顿时心知肚明。咂么咂么嘴，怪不得，怪不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来这小子再打小侄女的主意。看了眼驾驶座上毫无所知的大哥，杜青山认命的接过翟耀辉递过来的厚棉衣，披在老爷子背上。至于占小侄女便宜的男人，杜青山深谙秋后算账之道。

    芽儿还没回过神来，就换了个座，由硬座换成软座，人肉座位，人肉靠垫，另外恒温保温。背后的胸膛宽厚结实，热的有点滚烫，很容易让偎着的人上瘾。

    芽儿被翟耀辉的大衣裹的严严实实，玲珑有致的小身子被身后结实有力的胳膊紧紧的搂住。等意识到屁股底下是男人修长有力的大腿，芽儿才发现姿势有点暧昧。跟干了坏事的孩子似的，芽儿忍不住偷偷看时不时跟爹说几句的青山叔和沉思状的老爷子，十分不自在的动了动。

    “萱宝，别乱动！”翟耀辉在在圆润如上等温玉的元宝耳朵根低声威胁道。呼出来的热气，熏得怀里的女孩儿耳朵根发烫。

    芽儿听多了老男人这种略显压抑但难掩灼热的语气，柔软玲珑的小身子一僵，一动不动。

    翟耀辉深呼一口气，自己真的没那么饥不择食！不过，自己好像低估了小媳妇对自己的影响力。温玉软香在怀，就跟抱了一个香喷喷的小暖炉似的。淡淡的幽香，再加上小媳妇不经意的磨蹭，翟耀辉头大的发现，原本老老实实蛰伏的雄壮，似乎蠢蠢欲动，有抬头的趋势。

    芽儿不动了，老男人的小兄弟也暂且按兵不动。不过，老男人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而是血气方刚的打男人，自己刚才放心的太早。

    红旗公社到县城这条马路，修了有些年头了，难免坑坑洼洼。要是慢悠悠的马车还好一些，可现在是硬被杜爹开出跑车速度的三轮车。就是一个小小的石子，都能让三轮车晃荡一下子。

    马路疙疙瘩瘩，三轮车开得又快，难免颠荡不停。芽儿的身体因为惯性也难免忽高忽低，这不，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忽轻忽重挤压老男人刚才因为小媳妇的磨蹭而不服管教抬头的小兄弟上。

    翟耀辉素来自制过人，但也得分对象！怀里是自己如珠如宝恨不得拆骨入腹的宝贝，翟耀辉心心念念多时，那经得住小媳妇无意的撩拨。

    刚才被老男人提醒过了，芽儿这会感官十分的敏锐。当然能感受的到顶在屁股上的那跟东西似乎越来越硬了，人也就更加不自在。又担心被发现，小身子十分不舒服的挪了挪。

    因为怕动静太大，简直是一点点的磨蹭。翟耀辉心中叫苦不迭，可是，又舍不得放开怀里的小宝贝。而且，现在翟耀辉是骑虎难下，想松开也不能松开了，已经撑起来了。

    虽说天冷，穿的厚实一点半点的没人注意。可是，别忘了，老男人有着让男人十分嫉妒的本钱，引以为傲的小兄弟形状绝对的雄壮。老男人十分清楚，虽然那里现在还只是半勃-起的状态，可是，如果没有怀里的小媳妇做掩护，支起来的大帐篷是掩盖不住的。

    老男人的呼吸不经意间渐渐热了起来，呼出来的热气灼热的能融化芽儿圆润的小耳垂。

    翟耀辉忍耐并幸福着，只能把怀里的小人搂的更紧，以减缓翘臀一上一下挤压自己那里而带来的舒爽。而且，看看车斗里沉浸在乡间田野的老爷子，毫无所察的杜青山，诡异的，神奇的，老男人心中竟突然生出一种别样的，压抑的亢奋。

    老男人有着雄厚本钱的巨物也因为这压抑的亢奋，而彻底苏醒过来。直直抵在饱满富有弹性小屁股中间，紧紧的贴合上去，没留一丝缝隙。

    被老男人吃了不止一次豆腐的芽儿，又不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女孩。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正顶在屁股中间的雄壮的硬挺和热度，又心虚，又害怕，还有让人脸红心跳的羞恼。

    纤纤玉指在大衣底下，狠狠拧在老男人结实有力的肌肉上。不过，翟耀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紧绷结实，芽儿不轻不重的拧下来，倒像是挠痒痒似的，反倒让翟耀辉异样的兴奋。

    搂在腰上的胳膊微微用力，芽儿觉得身子一沉，那东西竟然又粗了一圈！芽儿精致淡雅的俏脸，顿时犹如雨后傍晚的火烧云，红彤彤的，夹杂散发不出去的热气和羞涩。

    在这虽有三九寒冬的萧条田间，线条分明的冷脸剑眉下，隐藏的是翟耀辉难以抑制的渴望。

    紧紧贴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动作默契的把头扭向另一边，只不过，一人因为羞愤，而另一人因为压抑的亢奋。

    县城到清河湾有七八十里院，路程不远不近，不过，那也得看看三轮车被开出什么速度来！从公社到清河湾最难走的那段山路，开春的时候刚被坚信要想富先修路的乡亲们修好。虽然因为地理环境限制不够宽阔，但绝对平稳。

    在翟耀辉只盼着这条路永远走下去之前，杜爹响亮而难掩兴奋的大嗓门先在清河湾村头响起来。然后，两分钟后，吱的一声，紧急刹车，到家了。

    也不用别人帮忙，更顾不上脚丫子发麻，三轮车还没完全停稳，芽儿已经手脚麻利的从车斗里跳了下去。

    至于虽然给自己当了一路的大暖炉，但支着大帐篷显得十分尴尬的翟耀辉该怎么办，傲娇的小芽儿表示，凉拌。老男人会不会丢人丢到整个清河湾乡亲面前，芽儿牙咬切齿的表示道，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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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9

    <li>　　清河湾地理环境偏僻,恰巧坐落于三面环饶着绵延群山的山沟沟里。

    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即使开春的时候修好了那条通往公社的公路,也难掩长年累月的难有外人来清河湾的事实。偶尔到清河湾来往的,顶多是一些沾亲带故的十里八乡的乡亲。

    在清河湾，乡亲们的生活或许清贫。但从某种角度来说,清河湾也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清苦但淳朴的世外桃源。

    由于这份山里人的淳朴和热情,清河湾的乡亲平时就爱扎堆凑个热闹。

    虽然三轮车被杜爹开的突突响，但杜爹嗓门大。远远看见在村头的墙角跟晒太阳的老大爷,杜爹就憋不住了，大爷大叔一阵喊,概括成一句话，俺家二叔回来了。

    杜爹宣传了一路，等三轮车开到位于村尾的家门口，差不多整个清河湾的乡亲都知道了。

    爱凑热闹的乡亲们，三三两两的往杜家这边走，嘴里还不忘分享第一手消息，“看见没有，杜建国刚又从火车站拉回来一个老头，也是杜老头的亲兄弟呢！刚听五爷爷说，跟前些天刚回来的杜季诚还是双胞胎呢”

    蹭蹭蹭从三轮车上跳下来的杜皓宇哥几个，跟芽儿的表情一样，嘴上热情的喊着大爷大娘，额头却冒出一条条黑线，得，好奇心旺盛的乡亲们可不是那么好招架的。

    不一会，杜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倒是院子里，因为天气冷，屋子都给封得严严实实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慢了一步，还不知道这会正有个天降之喜等着他们呢。

    刚被几个侄孙、侄外孙扶下车的杜仲义，立马被乡亲们围成一团。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上下打量了杜仲义一眼，试探性的叫一声，“猴子？”

    杜仲义从进了清河湾眼睛就不够使的了，这会听见有人再叫自己几十年都没人叫过的外号，眼睛一眯，随后是一道惊喜的光芒，试探性的反问一句，“你是柱子大哥？你是狗蛋兄弟？”

    “是！可不就是我们！”发须银白的俩老头也不在乎被人叫柱子、狗蛋的小名，从杜皓宇的手里抢过杜仲义的手，“兄弟，你真是杜仲义？杜家老二？跟杜季诚是双胞胎的那个？”

    “是我！”千言万语说不出来，杜仲义只能哽咽着说出这俩字。

    “咋上次没跟季诚他们一起回来？”

    “就是，咋一点动静都没听说！前几天的时候，你大哥说起你来还哭天抹泪的说没打听到人在哪里呢”

    杜仲义周围，立马被一群精神亢奋的老头围起来。

    别的乡亲可不敢在这群老爷子跟前放肆，就七手八脚的帮着从三轮车上卸那些行李。当然，也都发现了车上还有个人没下来呢，而且，还是个熟人。

    “翟大哥，真是你啊！”这是当年翟耀辉跟冯凯教过的小民兵们，语气很激动，“翟大哥，这次能在清河湾住几天？在咱清河湾过年不？等啥时候有空，翟大哥再教俺们几招呗！”

    翘着脚跟，也没能瞧见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围住的杜家最后那位老爷子长啥样，婶子大娘们也只能把注意力放到另外俩人身上。

    当年，冯凯和翟耀辉，两个城里来的知青，可是清河湾的婶子大娘们眼里的最佳女婿人选。大姑娘和小媳妇可能更中意嘴把甜性子活泛的冯凯，可是，婶子大娘们眼光毒辣更中意翟耀辉。虽然小伙子性子有点冷，但绝对是居家过日子的好人选。

    “哎呦，这不是翟小子吗？咋赶着年底过来呢？不过，来了就别走了，在咱清河湾过个年！哎，对了，翟小子，现在在哪里工作呢？成家了没？有对象了没？”

    也有乡亲注意到眼生的杜青山，“大壮，这是你二爷爷家的吧？叫啥名？成家了没？”

    而翟耀辉棱角分明的俊脸看到这些朴实的乡亲时，柔和不少，声调虽然一如既往的清冷。

    刚才，占了一路便宜的翟耀辉，见小媳妇直接从三轮车上往下挑，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小媳妇不注意会摔着碰着。等见小媳妇稳稳的落了地，还得意的冲自己呲牙咧嘴，翟耀辉就心知不好。

    赶在乡亲们之前，已经不紧不慢的把敞开的大衣扣上，仍支着帐篷的雄壮早偃旗息鼓，瞬间就掩盖好了。

    等慢里斯条的收拾好自己，乡亲们过来了，看到的依旧是那个沉稳可靠的好后生。

    芽儿看看跟乡亲们寒暄的翟耀辉，牙根痒痒。这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就会装老实人。

    翟耀辉嘴里回应着乡亲们的招呼，人依旧从容自若的半跪在三轮车上，不紧不慢收拾行李。而且，瞥见小媳妇牙咬切齿的小模样，嘴角上翘，心情好的很。

    可惜，郭小栓莽撞的声音有点破坏翟耀辉的好心情，“翟大哥，你下来就行！行李放车里，一会俺帮你提！”

    翟耀辉眉毛一挑，平静而镇定，“麻烦了！”

    翟耀辉动作敏捷的从三轮车上跳下来，从容自若的跟乡亲们寒暄，军大衣严严实实的盖住了虽然蔫头耷脑但依旧不容小窥的雄壮，举止间哪有一丝尴尬。

    芽儿气哄哄的瞪了翟耀辉一眼，然后甜甜的朝郭小栓一笑，“谢谢小栓哥！”

    然后，小人得志似的，得意洋洋的朝翟耀辉一咧嘴，大尾巴狼快快现形！

    粉面桃腮的女孩儿，巧笑嫣然，杏眼熠熠生辉，刺激的清河湾一众年轻后生的心肝砰砰跳。芽儿妹妹不愧是清河湾最漂亮最聪明最可爱的小村花！

    翟耀辉冷面一黑，这小丫头！

    清河湾乡亲们的眼光亮着呢，俩人眉来眼去的哪会没看在眼里！不过，大伙也都没放在心上。芽儿从小就合了翟同志的眼缘，性子清冷淡漠的翟同志可真的是把芽儿当心肝宝贝的稀罕着宠着，就是回到京城也隔三岔五的给芽儿寄好东西！连大壮他们几个当亲哥哥的，都得退一箭之地。

    更有快言快语的大妈打趣芽儿，“芽儿，你光是把你翟哥哥带回来过年，咋没帮着你翟哥哥带一个嫂子回来！”

    “就是，小翟同志，咋没把你对象带来让乡亲们都瞧瞧！可惜后来你们回城了，要不然，还真有不少乡亲想留你当女婿。”

    翟耀辉看了一眼眼神飘忽扭头就跑的芽儿，好脾气的朝几位打趣自己的大娘笑道，“有机会一定让乡亲们见见！”

    “那咱们可真说好了！”跟芽儿家多年老邻居的荷花她娘笑声爽朗的一把抓住翟耀辉，指了指早跑院子里去的芽儿，“走，赶紧进屋去，芽儿这丫头可真是没把你当外人，把你扔外边了！”

    “走了！进院子！”另一边，老爷子们也认完了人寒暄完，才发现了一圈子人都站在风口里。这大冬天的，傻乎乎的在外面吹冷风可不是个事儿？

    于是，呼呼啦啦一群人开始往杜家绝对宽敞的大院子里走。

    刚才，在门口，虽然只是一两分钟的事儿。但是，认人的认人，寒暄的寒暄，招呼的招呼，大伙都只顾着凑热闹了，都忘了给屋子里还窝在炕头上取暖的杜爷爷他们报喜了。

    不过，这会也不用大伙报喜了。屋子封闭的再严实，可是这动静实在大。左等右等不见孙女回来的杜爷爷他们，都支着耳朵，也终于听见动静了。

    杜爷爷趿拉着鞋，下了炕头，三两步揭开用厚棉被捂着的房门，正好看见被一群老兄弟簇拥着的杜仲义。

    杜爷爷眼不花耳不聋，可这会，人却呆了，愣了。嘴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平时龙骧虎步的大脚丫子更是迈不开步子。莫不是自己在做梦？

    芽儿一看，趁乡亲们不注意，狠狠踩了翟耀辉一脚。真是的，忘了先跟爷爷吱一声了。

    “先荣，还傻愣着干啥？还不出来接一接你兄弟？”清河湾辈分最长最德高望重的五爷爷，中气十足的朝傻愣愣的杜爷爷一声喝。

    五爷爷这声喝，听在呆愣愣的杜爷爷耳朵里，可谓是震耳发聩。

    杜爷爷嘴巴张了又张，被堵住的嗓子眼，终于能发出声来了，“老二？兄弟？”

    “大哥，是我！”刚才还在院子外跟乡亲们热情寒暄的杜仲义，此刻只哽咽出这四个字。

    听见这声大哥，杜爷爷趿拉着鞋就往这边跑。而屋子里，刚被挂在房门上的旧棉被挡住视线的杜季诚先是一个趔趄，随后紧跟着拖着那条有旧伤的腿跑了过来。

    院子里，年纪加起来有两百多岁的兄弟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跟孩子似的抱头痛哭。说是痛哭并不恰当，应该说是喜极而泣，为分别几十年之后的团圆而泣，为血浓于水、永远无法割舍的亲情而哭。

    心软的婶子大娘们，看看高兴的一把鼻子一把泪的仨老头，也都跟着抹眼泪。

    至于上了年纪的老人，也都眼眶红红的。他们没有杜老头的幸运，音讯全无的兄弟在几十年之后又能团聚到一起。

    至于跟着大人过来的还在流鼻涕的奶娃子，瞪着一双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还不懂得什么叫几十年后的团聚代表着什么？

    房门口，杜奶奶也跟着抹起了眼泪。这一天，杜爷爷盼了几十年。跟他相濡以沫的杜奶奶，何尝又不是盼了几十年。

    而李清源老两口和翟明山老两口，这会，虽然不至于激动的掉眼泪。可是，心跳却比平时快了好几个节拍。这下好了，俩兄弟都找到了，等以后杜老头闭眼的时候，肯定没啥遗憾了。

    至于杜利白，这位因为愧疚而自责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看着院子里正喜极而泣的兄弟三人，整个人彻底的轻松了。

    而纯正的外国友人，爱德华和老管家，则只能大眼瞪小眼。虽然能听懂几句中国话，可是，带着浓浓乡音的中国话，两人真听不明白什么意思。而且，平时负责翻译的李清源夫妻，这会，好像忘了俩一头雾水的外国友人。

    院子里，杜爹看看没穿厚棉袄的老爷子和三叔，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正想跟杜爷爷说一句，“爹，咱们是不是先进屋再说？”就被突然暴起的杜爷爷吓一跳。

    杜爷爷刚才还搂着俩兄弟抱头喜极而泣呢，突然，站直，铁蒲扇似的大巴掌一下比一下狠，狠狠的抽在杜仲义和杜季诚的背上，仿佛打不够似的，眼神里带着从来没有的狠戾。

    那股前所未有的狠戾劲，吓得从小到大就没少爱抽的杜爹兄弟仨，和在杜爷爷鞋底下长大的杜皓宇哥几个不由一个哆嗦，甚至都忘了去拉开杜爷爷。

    一院子人，也都被杜爷爷的突然暴起惊住了，惊得目瞪口呆，杜老头这是干什么呢？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杜爷爷边抽两个兄弟，又骂上了，“我让你们两个兔崽子现在才回来！我让你们两个这些年都音讯全无！我让你们”

    杜爷爷没骂完，巴掌却狠狠的抽向自己的脸，“都怪大哥！怪大哥没照顾好你们！”

    刚才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杜仲义和杜季诚，一人紧紧抱住杜爷爷一条胳膊，“大哥！”

    杜爷爷虽然颇有一番宝刀未老的狠戾劲，可是，奈何他的两条胳膊被两个兄弟死命的抱住，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不过，这会，杜爷爷哭也哭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压抑了几十年之后的，所有的激动和惊喜也都宣泄出来了。至于杜季诚，这顿打虽然迟了点，但他挨的分量绝对足。

    杜爷爷有点脱力了，不舍得骂了，更不舍得打了，自个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

    杜爷爷借着俩兄弟的劲，搂住俩兄弟，大笑两声，“好！好！兄弟，欢迎回家！咱们这个家终于团圆了！”

    院子里的人彻底石化了。这杜老头，咋就跟一般人不一样呢？一会哭一会笑，又打又骂的，哎呦，终于闹腾够了。

    这会，也不用杜爹提醒，杜爷爷拉着俩兄弟，“走！兄弟，咱们进屋！乡亲们，大伙也都跟着进屋热闹热闹！”

    炕头上，杜爷爷拉着俩兄弟不舍得撒手。

    杜爹兄弟仨忙的团团转，给炕头上坐着的那些长辈们端茶倒水。至于在板凳上坐着的那些，只能自己动手了。谁让在炕头上坐着的这些老头面前，他们都还是小辈，能捞个座位就不错了，没看见还有人在院子站着呢吗？

    也幸亏杜家的炕头垒的结实，要不然，十几个老头一起往炕头一座，不塌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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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的炕头,虽然垒了有些年头了，但依然相当夯实。理所当然的,也没被满炕头盘腿端坐的老头给压塌。

    不过,这一帮子老头和大老爷们的好奇心可不是那么好满足的。虽然，从杜爷爷前些日子带了拖拖拉拉一长串人回清河湾之后,这样的场面几乎天天在杜家上演。

    清河湾是个闭塞的小山村,淳朴的村民对外界的好奇心相当的旺盛。

    杜季诚和杜利白老哥俩,虽然不是亲兄弟，可这些天绝对是难兄难弟。清河湾的乡亲都知道这俩人都是外国回来的,整天来杜家来看老哥俩的西洋景。

    当然，翟明山老两口也成不了漏网之鱼。刚开始,乡亲们还害怕跟在他后面的那俩脊背挺的笔直全神戒备的勤务兵。后来，大愚若智的乡亲们也都看出来了，翟小子的爷爷就是个顺毛驴，最好把他当成一般老头。

    翟明山的直爽脾气，正对这群淳朴山里汉子的胃口。正所谓无知者无畏，翟明山这些日子也是身陷乡亲们好奇心的水深火热之中。

    至于前几天杜爹带回来的真洋鬼子，爱德华和老管家，乡亲们最好奇。可是，语言不通啊！也就那些清河湾的小主人，连比划带说，竟能牛头不对马嘴的跟俩外国老头聊得开心。

    而现在，刚刚回家的杜仲义当然也躲不过乡亲们热情的好奇心！

    乡亲们都门清着呢，这外国跟外国也都不一样呢。

    解放前，清河湾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没能够完全躲过去战火。当年，炕头上这些发须银白的老爷子们可都亲眼见过，虽说小鬼子长得跟中国人似的，可那些洋鬼子却都金发碧眼。

    谁要不信，不信就看看正笨拙的嗑着瓜子的老爱。这不客套的洋老头不就是黄头发绿眼睛，有点像戏文里的妖怪。

    于是，甭管辈分，甭管老少，这会，都支着耳朵听杜仲义三言两语的叙说异乡的生活呢。

    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乡亲们的好奇心也都五花八门！这人问上一句，外国人都吃些？是不是都吃半生不熟的肉片子？那个老爷子，就非让杜仲义来一句外国人的鸟语。

    杜仲义无奈，只能来上一句。在乡亲们听来，这基里哇啦的，可不就是鸟语！啥都听不懂！爱德华老先生会说f语，就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引出乡亲们善意的笑声。

    这一笑，可是把院子里那些挨不上边的乡亲勾的心里直痒痒。

    而且，光这些还没够。有消息灵通的乡亲，更关心这人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咋就这么凑巧，被小芽儿他们给带回来了？老三杜季诚不是说过，人不是没了么？

    虽然自己的兄弟现在正好好的在自己跟前坐着呢，可杜爷爷一听到乡亲问起来这茬乌龙事，仍是一阵阵后怕。杜爷爷虽然看的开，可是人没了盼头，这心情怎么也好受不起来。

    不过，当事人杜仲义把经过讲的波澜不惊。可是，乡亲们都能听得出来其中的惊险。

    说来，还真是杜仲义命大。那年，杜仲义暴露了身份，心口上正好挨了一枪子，但他命大，心脏竟比一般人偏了两三分。最巧的是，被好心人冒着风险，给及时的送到租界的洋大夫那儿，杜仲义这才捡回了半条命。

    现在想来，杜仲义都还觉得自己命硬。正心口上挨了一枪子，那么重的外伤，还还能逃得过阎王爷的召唤。

    至于杜仲义剩下的那半条命，更是阴差阳错。

    当年给他主刀的洋医生，医德不错，但却更加沉迷于医学。对自己能抢救回这么重的伤患，沉迷医学的洋医生相当自豪。

    那时候，租界眼看着就要沦陷了，刚做完手术的杜仲义还在重度昏迷。准备回国的洋医生，不舍得表自己医术水平的杜仲义再去上帝那儿报到，再加上救死扶伤的医德，竟也不嫌弃麻烦，大费周章的把昏迷中的杜仲义给偷渡回f国。

    要不说杜仲义自己都说自己命硬呢。远洋轮船上各种药品准备不足，老爷子硬是生生挺过了一次次的感染和发炎。

    大半年后，杜仲义终于随洋医生辗转到了法国。因为当时重伤初愈，一时半会也回不去硝烟四起的祖国。等身体好了，却因为种种的政治原因，想回也回不来了。

    这一耽搁，就是几十年。直到前两年，外交关系缓和了，可老爷子身体却因旧伤突然垮了。身体垮了不要紧，连精神也越来越糊涂。所以，才一直耽搁到现在。这次回国，同行的熟识医生正好就是当年洋医生的儿子。

    当然，后面这些，杜仲义没怎么细说。

    手被大哥握的生疼，似乎要被握碎了，杜仲义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尘埃落定后的淡然。相比此刻的团聚，几十年的异乡漂泊和病痛的折磨算不上什么。

    种种惊险而又起伏跌宕的经历，被杜仲义说的平淡无奇。而已经习惯了平淡祥和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的乡亲们，却都嘘唏感慨不已。

    屋子里，一时间气氛有点低落。乡亲们也开始后悔，他们这不是故意往人伤疤上戳嘛？

    杜爷爷虽然不至于眼泪巴叉的，但是，这眼眶却真的红起来了，大巴掌一下一下的拍着两边消瘦的肩头。说拍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安抚，自己兄弟在外面遭了多大的罪啊！

    最德高望重的五爷爷看不下去了，“行了，先荣！别丢人现眼的了！合家团圆多好的事啊！仲义命大，也是老杜家祖上积德，好心有好报！这不，梦想成真，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别看杜爷爷在家从来是说一不二，可是，在五爷爷这个长辈跟前，杜爷爷更像是毛头小子，“哎！五爷爷说的对，是好事儿！是好事！”

    淳朴的乡亲都有点迷信，仔细一琢磨五爷爷的话，可不是祖上积德，好人有好报。

    解放前，杜家的家境在清河湾也是数一数二的，乡里乡亲的都没少受杜家接济。这份恩情，上了年纪的老人心里都记挂着呢。

    文-革的时候，老杜家可是冒着风险，把被批的丢了半条命的张泽远安排在自家里住，把老无所依的李清源老两口当成亲人孝敬。杜家的芽儿丫头小小年纪就走街串巷给乡亲们看病。前些年，村子里的小学有杜家一份力。现在，村口的平整马路可都是杜家的功劳。

    看看人家杜家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一大家子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份喜乐安康，可不就应了祖上积德，好人有好报！

    要不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清河湾的乡亲可都把五爷爷他们，当成镇村之宝敬着，供着呢。

    老爷子刚才一打岔，屋子里的气氛也渐渐回暖起来。

    这大过年的，还是学那些老娘们，说说有滋有味的家长里短，侃侃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

    清河湾的男女老少，原本闹哄哄的一院子人，渐渐分成四拨。

    因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而没资格进屋子的大小伙子们，听完了老人讲古，都去了杜皓宇他们住的厢房。年轻人还是跟年轻人有话说！

    再说了，面相憨厚的大小伙子们都机灵着呢，杜家兄弟几个能不知道点内部消息？

    至于婶子大娘们，见杜妈和杜家二婶忙的脚打后脑勺，立马手脚利索、叮叮当当的伸把手。杜家这老老少少的，好几十口子人，做饭可不是个轻省活。

    杜奶奶她们那些该享清福的老太太们，都踏踏实实的窝在杜爹杜妈他们屋的炕头上。不过，老太太们眼里的西洋景不是别人，正是杜青山和杜清河哥俩，和翟耀辉、迈克这对难兄难弟。

    上了年纪的人就爱关心小辈们的终身大事，牵线搭桥，说个媒保个纤什么的。在她们看来，有什么事比儿孙满堂更幸福的呢？

    相比这些奶奶辈的慈爱老太太，慢了一步在厨房里插不上手的婶子大娘们就泼辣凶猛的多。爽朗的笑声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轰的几个年轻人晕头转向，面红耳赤。

    有对象没？有相好的没？成家了没？中意啥样的大姑娘？稀罕啥性子的？

    这群泼辣爽朗的娘子军，疾风骤雨般的几个招数下来，甚至把迈克几岁还在尿床，几岁偷亲幼儿园小朋友都审出来了。

    这还不打紧，关键是，有更凶猛的婶子大娘，甚至开始对这四个性格各异，但都高大挺拔，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上下其手起来。捏捏胳膊，嗯，这胳膊肌肉结实，有把子力气。再抬一抬腿，这腿又直又长，显得异常挺拔。

    婶子大娘们眼神毒辣的，或者说是火辣的，就跟x射线似的，把四个人探照的清清楚楚。

    只有翟耀辉，因为那身气势，那张棱角分明到略显冷冽的俊脸，还算了解他性子的婶子大娘们才堪堪退了一步。谁都知道，翟小子是生人勿进。

    不过，其他三个大龄或适龄未婚男青年都难逃一劫，被这群彪悍的婶子大娘沾足了便宜。

    翟奶奶盘着腿，看着冷脸一块块皴裂的孙子，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门帘后面，小套间里，一群小媳妇大姑娘偷偷把门帘掀个缝，看的捂着樱桃小嘴嗤嗤偷笑。村子里的小伙子们要么粗犷，要么五大三粗，哪有这四个人白净斯文，俊朗儒雅。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可是，过过眼瘾也行啊！

    至于十岁往下的奶娃子们，可不懂大姑娘小媳妇们的心扉。这一会，嘴里吃着，手里拿着，个个笑的纯真，把芽儿团团围成一圈。

    还是芽儿姐姐最好，每次都能给他们变出来好多好吃的！黄毛小丫头看着白里透红的芽儿，心想以后俺要是长得跟芽儿姐姐一样漂亮就好了。而刚不穿开裆裤的皮小子们，嘴里舔着糖果，心里想，以后俺就娶芽儿姐姐这样长得好看还会给俺糖吃的媳妇。

    杨月看看跟奶娃子们抢糖吃的胖丫和荷花，再看看拿着糖果点心逗奶娃子的芽儿，最后看了一眼正躲在门帘后饱眼福占便宜的小媳妇大姑娘们，无奈一声叹息。

    最后，还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压低声音，忍不住操心的问芽儿道，“芽儿，翟大哥这次该是来提亲的吧？”

    芽儿嘴里刚被胖丫胖乎乎的六岁小堂妹塞了一块奶糖，被杨月这一问，一整块奶糖差点卡进喉咙眼里。

    没等芽儿咳出声来，门帘后，在彪悍娘子军手底下毫无反手之力的小伙子们终于顶不住了。连翟耀辉，也从善如流的有问必答。

    “翟小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可不能让翟婶子再操心了。你小子也算是咱半个清河湾人，跟大娘说说，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姑娘？咱们山里的姑娘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姑娘有文化，但是一个赛一个水灵！最会居家过日子！”

    虽然还隔着一道门帘，翟耀辉也能听得见门帘后小媳妇逗奶娃子的笑声，心里填的满满的。这会，也想给小媳妇提个醒，自己这是提亲来了。

    遂，难得有问必答了一回，“村长婶子，谢谢您了！不过，我已经有对象了！”

    炕头上，翟奶奶满脸欣慰，这小子终于想起来提亲了！要不赶紧给小芽儿盖上老翟家的章，自己睡觉都不踏实。

    杜奶奶和王奶奶老姊妹俩，虽然越看翟耀辉这孙女婿越欢喜。可是，这会心里还是有点酸。尤其是看到翟奶奶脸上的笑容，孙女要是嫁了人，就成了人家的人了！

    门帘后，芽儿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就怕老男人大喇喇的说出来。这会，芽儿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个未成年的小萝莉呢！

    皮厚心黑的老男人万一真捅了那层窗户纸，婶子大娘们的彪悍自己也无能为力！

    门帘外，是婶子大娘们的越来越响机关炮似的大嗓门。

    婶子大娘们都被有对象这仨字惊住了，也没人注意到炕头上仨老太太奇异的表情。

    “哎呦，翟小子已经有对象了啊！那姑娘是哪里的人？提亲去了没有？准备啥时候结婚啊？我说你小子，这回咋不带着人一起来咱们清河湾呢？”

    村长婶子机关炮似的大嗓门，又是突突突好一阵问，中间都不带歇气的。

    翟耀辉回答的慷锵有力，也不知道说给谁听，“这次就是准备提亲的！至于什么时候结婚，会尽快的！到时候，我一定带她来！”

    门帘后，对翟耀辉有所了解的杨月，听的清清楚楚的，忍不住替芽儿脸红。

    至于芽儿，嗓子慢了一个节拍，被一口冷气给憋住了，咳咳咳好一阵咳嗽。

    门帘外，翟耀辉嘴角含笑。不着痕迹的朝自家老太太挤挤眼，奶奶啊，为了您的乖孙媳妇，您可一定要帮着镇场子！把我把您的乖孙媳妇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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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人出身上过战场的翟耀辉,在侦察反侦察和审问反审问上，可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翟耀辉把该透露的透露了,能说的也都说了。至于现在还不能捅破的窗户纸,清河湾的婶子大娘们再泼辣，也没能从翟耀辉嘴里套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

    门帘后,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很有原则,立马就把放在翟耀辉身上本来就不多的关注的目光,一点不剩的全都转换到其余仨人身上。

    杨月看看小脸蛋越来越红，一点都没有了刚才刁蛮劲的芽儿,扭过头去偷着乐。小丫头这会知道不好意思了，小小年纪就敢背着大人偷偷谈恋爱的时候,咋不知道害怕呢！

    正在念高三的胖丫和荷花，因为俩人都是家里的老小，晚熟的很。现在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眼里看的更多的还是吃的。

    这俩比芽儿还要大上两岁的姑娘，这会都眼巴巴的看着芽儿，要求道，“芽儿，等过完年，你给俺们补课吧！你以前给俺们寄回来的参考资料，俺们有好多地方都看不懂呢！不光俺们俩，村子里还有好几个呢！俺听柱子哥和二栓哥他们说过，你比学校老师都管用！”

    自从恢复高考，跟十里八乡的村子相比，清河湾的大学生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原本眼光浅，不舍得拿钱供孩子念书的家长们，看看已经毕业捧上铁饭碗的杜家兄弟几个，还有二栓和柱子他们，那叫一个眼热。

    再看看被接到城里享清福的杜老头他们，有好榜样在眼前，朴实的乡亲们观念早改过来了。都是为了孩子好，即然多念书好使，家里就是穷的砸锅卖铁也得供孩子念书。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的，当年芽儿给杜皓宇他们补课的事儿，被乡亲们传的极富神秘色彩。清河湾的乡亲大智若愚着呢，都知道老杜家的芽儿是文曲星下凡。你不信？那你就去打听打听，人家可是满分的高考小状元。

    淳朴的家长们骨子里也带着那么一点小狡猾，都知道胖丫和荷花这俩丫头跟芽儿关系最好，这是让她们俩来打头阵来了。

    老杜家一大家子看芽儿多稀罕，心知肚明的家长可不敢直接跟杜老头商量这事。大过年的，让杜老头的小棉袄给几个学生补课，不被杜老头拿扫帚扫出来才怪。

    不过呢，要是芽儿自个同意了，那就是两说了。说不定，杜老头还会主动提供好吃好喝的，顺便提供暖和和的地方。

    被精明的家长带到沟里的荷花和胖丫，两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一边一人，抱着芽儿的胳膊跟小时候一样耍赖，“芽儿，行不行啊？”

    荷花和胖丫俩人分量都不轻，芽儿被坠的打晃，赶紧答应，“行！当然行！年后就补！”

    芽儿的一声行，喜得俩姑娘把芽儿好一阵揉搓。f省是个山省，教育水平本来就比较落后。而在f省里，青山县又属于扯后腿的那种。学习成绩在学校只处于中上的胖丫和荷花，现在有了芽儿的保证，似乎，录取通知书都到手边了。

    正跟芽儿玩的好好的奶娃子们立马不乐意了，坏人，敢抢他们的芽儿姐姐。

    一群穿着厚棉衣愈发显得圆滚滚的奶娃子们，用全是肉窝窝的小胖手推啊搡啊，想把霸占了他们芽儿姐姐的俩人推开。

    荷花和胖丫俩大姑娘都是孩子性子，利用自身的体重优势，跟一群奶娃子闹的不亦乐乎。

    芽儿遭了秧，被两帮人马挤的左摇右摆。

    直到，浓浓的饭香味钻过密实的屋门，透过门帘子，传到屋子里。鼻子尖的胖丫抽抽鼻子，捂着肚子开始喊饿。

    可不是，杜爹把人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半晌午了。刚才，这老老少少的又听外面的新鲜事听得入迷，都忘了时间了。

    现在，早就过了开饭的点了。要知道，冬天是乡亲们猫冬的季节，饭点比平时要早。

    胖丫闻到饭香味了，其他人也都闻到了。整个清河的人，差不多都聚在杜家宽敞的院子里。这会，闻到饭香味，虽然还没听够，也都纷纷告辞。

    杜爷爷见状，赶紧朝告辞的乡亲喊一声，“乡亲们，今天家里准备不足，我就不留大家了。家里忙活完的乡亲，明天都别忘了早点来这边帮忙。三天流水宴，到时候都敞开肚皮吃。”

    不少人立马乐呵呵的回道，“成！杜大爷，只要好酒好肉管够，让咱们啥时候帮忙都成！”虽说这几年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不少，可是真能敞开肚皮大鱼大肉的吃的机会并不多。

    “放心，好酒好肉绝对管够！”人逢喜事精神爽，杜爷爷可是第一次掏腰包掏的这么痛快，鸡鸭鱼肉准备的相当充分。

    不过，想到鱼，杜爷爷赶紧朝一帮壮小伙吆喝两句，“二柱子，栓子，你们回家赶紧吃饭。下午都帮大壮和文昊他们去塘子里起鱼去！鱼还是现捞的新鲜！”

    “好嘞！杜爷爷您不用操心！反正那些鱼也都是要进俺们的肚皮，绝对捞够！”清河湾这群棒实的大小伙子最爱干这事。

    山脚下的几口塘子，是清河湾的集体财产。这两年，每到了年底，塘子里起出来的那些鱼，除了村子里留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都拉到县里的菜市场去卖。

    小商小贩早就不是投机倒把了，于是，乡亲们最朴实想法就变成，鱼肉是好吃，可兜里揣着钞票老百姓心里才踏实。刚进腊月的时候，村子里就起了一回塘子。剩下的，都被杜爷爷包圆，继续在塘子里养着。

    乡亲们来的快，走的也不慢。今天老杜家一大家子好不容才团圆，咱们可不能那么没眼色。三三两两回家的村民，嘴里嘀咕着刚听到的新鲜事，心里琢磨着，刚才来的急，没捎点啥东西，等吃完午饭，再送点过来，好歹也是咱的一份心意。

    当然，村民也不是都走光了。最起码，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和村长一家被杜爷爷留住了。要不是一家子都高兴的脑子转不大动，说不定流水席都已经提前开上了。

    不过，即使这样，准备午饭的杜妈她们也累的够呛。光杜家就有几十口子人，再加上村子里的这些长辈，最后，满满三大桌才将将坐下。

    杜奶奶她们几个老太太，带着杜妈妯娌仨，芽儿，还有帮着做饭的几个婶子大娘在杜爹杜妈的房间开了一大桌。杜爷爷他们房间开了两桌男席，须发银白的老爷子们和杜爹兄弟几个一桌，年轻一辈的杜皓宇他们一桌。

    热腾腾的家常菜端上桌，小酒斟上，杜爷爷看看坐在自己下首的仨个兄弟，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老哥哥，心难得的平静下来，自己这辈子死无所憾了。

    杜家的饭桌子够大，杜爷爷自个给自个倒了满满一杯小酒，端起酒杯，先来了一个开场白，“老五爷，几位长辈，村长大兄弟，李老哥，翟老哥，利白兄弟，老爱兄弟，还有老二和老三，今天是我们老杜家团圆的好日子。说实话，我盼这一天盼了好几十年，不过，今天终于盼到了。我将来合眼的时候，这眼睛也能闭上，没啥遗憾事儿了。啥也别说了，干了这一杯！”

    杜爷爷一仰脖子，跐溜一口，相当有容量的一杯白酒全都进了肚子。这样的好日子，当浮一大白！

    杜爷爷这个开场白说不上多好听，可是，除了半知半解的爱德华，剩下的也都跟着一口闷。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杜爷爷的好酒量和好体格，高浓度白酒下了肚，随之就是几声咳嗽声。

    辈分最高的五爷爷随意的抿了一小口，不过，五爷爷为人处世虽然睿智，可是，老爷子也信那些有的没有的忌讳。

    等大家都一口闷了，五爷爷这才忍不住开始说道犯了老人家忌讳的杜爷爷，“先荣，今天是合家团圆的好日子，可不能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咱们村的乡亲谁不羡慕你，好日子往后长着呢。更何况，就冲你喝酒的架势，那都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儿了。”

    杜爷爷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跟着傻乐，“对，兄弟，咱们以后好日子长着呢！”

    五爷爷说的真的在理，杜爷爷虽然是人到七十古来稀的年纪，但白发间还夹着不少黑头发。身量依旧硬朗挺拔，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怎么看都才将将六十左右。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比平时又显得年轻不少。

    跟保养得宜，常年被芽儿这个小妙手用心调养的杜爷爷和李老爷子、翟老爷子他们比起来，杜仲义和杜季诚这俩当弟弟的，反倒是更显得年长。

    杜爷爷又自个给自个倒满，“这第二杯，就敬咱们的兄弟缘分！老二，老三，你们俩可都要记住了，在座的几位都是咱们亲兄弟。对了，还有利白兄弟，大哥再托一回大，你也要记住了，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亲大哥。”

    朴实的语言最感人，相处出来的亲情，割舍不断的血缘，把所有人紧紧的融合成一个家。

    杜爷爷这几句，在五爷爷他们和村长听来，也很中听。有句老话，不就叫远亲不如近邻？

    酒桌上的气氛，被杜爷爷带动起来。杜爷爷也是越来越来劲，呼拉呼拉往嘴里塞几筷子菜，接着来，“这一杯，就敬老爱这个外国友人！说起来也是缘分，几十年前，洋医生救了俺兄弟，几十年后，俺家芽儿也帮到了外国友人！”

    爱德华和老管家俩外国人，刚才一直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中国话他们只会说那么一两句，可是关键时候他们没有翻译啊。

    这会，听见叫自己，跟中国人的黑眼睛截然不同的深眼窝蓝眼睛依旧迷迷瞪瞪，直到杜季诚给他们翻译过来。白酒爱德华喝不了，也不能喝，以茶代酒，喝的那叫一个干脆。

    不过，只冲爱德华喝茶的架势，杜爷爷就十分满意。

    “这一杯，为咱们每个老头子都健健康康的干杯！”

    “这一杯，为咱们的父慈子孝干杯！”

    “这一杯，”

    老爷子们那桌，一杯接一杯，喝的好不热闹。

    翟耀辉和杜皓宇他们那一桌，在老爷子跟前，可不敢那么喝，只能胡吃海塞往肚子里灌食。下午还得去起塘子，得吃饱喝足攒够热量。

    隔着一道门，几个老太太带着娘子军们也吃的也热热闹闹的。不过，那边动静越大，这边，老太太们眉间的黑线就越多。真是的，还以为是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啊，都七老八十的了，还敢这么喝。

    芽儿却佩服的不轻，想不到关键时候自家爷爷这么能说。

    被俩嫂子夹在中间的赵清，在一帮老太太跟前，羞得抬不起头来，一个劲往嘴里拔着干饭。丑媳妇见公婆，虽然不是亲公婆，但准新媳妇却不这么认为。

    一顿饭下来，芽儿也算见识到老爷子们的酒量，见识到了什么叫宝刀未老。

    饭后，谁都顾不上收拾了，杜爹和杜家二叔一人抗一个，挨个送喝的晕头转向的村长他们。倒是五爷爷，头不晕脚不晃，跟老伴一起溜溜达达的回家了。

    杜爷爷喝的最多，可这会脑子最清醒。笑眯眯的看看也跟着忙活的杜青山他们，看到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杜建设，却瞪了眼，“你小子，捣鼓啥呢！要不帮着收拾，要不帮着起鱼去！”

    杜建设也急的一头汗，“爹，我这不是在找三轮车的钥匙么？丁香和丁叔他们下午的火车，我一会得接他们去！”

    杜爷爷一拍脑袋瓜子，可不是，咋把亲家他们给忘了。

    等打发走杜建设，杜皓宇哥几个也提着水桶扛着渔网准备出门。至于第一次回老家的杜青山他们看见了，也都赶紧跟了上去。他们都被清河湾彪悍的婶子大娘吓怕了。

    杜妈妯娌俩在厨房里收拾，屋子里清净了不少。

    杜爷爷看看盘腿坐在炕头上的兄弟，再看看正拿着笤帚忙的跟小蜜蜂似的宝贝孙女，心终于满足了，“宝贝孙女，来，过来，让爷爷稀罕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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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amp;lt;

    <li>　　虽然有句俗话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过呢，这句俗话用在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杜爷爷身上,就不太管用了。

    有的人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杜爷爷却是喝酒庆喜喜加喜。老爷子们酒喝了不少，可这精神头却比平时还要亢奋。

    也盘腿坐在炕头上的杜爷爷,这会也琢磨出味来了。今天这一惊一喜的,应该就是宝贝孙女说的那什么惊喜。

    芽儿很乖觉,见爷爷叫自己，立马把手里的笤帚递给翟耀辉,自己偎着爷爷坐到炕边上。

    杜爷爷摸摸宝贝孙女柔顺的头发，拽拽芽儿为了省事特意编的两条麻花辫,再扯扯宝贝孙女白里透红的小脸蛋，捏捏宝贝孙女挺翘的小鼻子，把芽儿好一阵揉搓。

    打扫卫生的翟耀辉，明知道杜爷爷没使劲，可是随着杜爷爷的动作，心还是一揪一揪的疼。媳妇是自己的，老爷子们也不能欺负。当然，周遭更多的还是浓浓的酸气。老男人可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嫉妒小媳妇跟老爷子之间的亲昵。

    不过，翟耀辉再不舍得再吃醋，也只能干瞪眼。翟耀辉知道轻重缓急，自己还没有提亲呢，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老爷子的碍眼。

    翟耀辉在屋子里东忙西忙，杜爷爷心情正好，看翟耀辉也不那么碍眼。

    杜爷爷把宝贝孙女揉搓的小脸粉扑扑，被老伴瞪了一眼，这才想起来跟孙女算账，“芽儿，说吧，今天这一出是不是你小丫头搞的鬼？咋不提前给爷爷打个招呼！”

    芽儿一听，就知道爷爷这是要翻旧账了。故意揉揉被爷爷捏了好大一会的脸蛋，可怜兮兮的反问道，“爷爷，要是真提前跟您打招呼了，您还能在家里坐的住？哎，前些天也不知道是谁，小爷爷坐了一天两夜的火车，有人就在家里折腾了一天两夜，折腾的鸡飞狗跳！”

    杜爷爷看着宝贝孙女摇头晃脑的小模样，又怜又爱，那还能顾得上算旧账啊。杜爷爷一边看宝贝孙女耍宝，嘴上却是连连讨饶，“还是咱家芽儿孝顺！芽儿真是爷爷的小福星！”

    屋子里的人见杜爷爷这么快就举手投降了，一个个都憋得肚子疼。

    杜爷爷哪能不知道大家再看自己的笑话。不过，杜爷爷是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宝贝孙女，可怜杜皓宇他们都是被杜爷爷用鞋底抽着长大的，杜爷爷可不会心疼。

    幸好杜皓宇他们运气不错，这会估计都该到鱼塘子了。所以，杜爹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芽儿，你说你爹这都快当爷爷的人了，咋办事还这么不靠谱呢？你二爷爷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说先跟爷爷吱一声！害的爷爷在乡亲们面前出丑！”

    屋子里，因为芽儿向来是老爷子老太太们捧在手里的小棉袄，所以杜爹就成了那唯一的一条被殃及的池鱼。至于翟耀辉，早就见机不对，去院子里帮忙了。

    喝的头晕脑胀的杜爹，被数落的恨不得拿头磕桌子。

    芽儿看着老爹头大的模样，立马心疼了。趁杜爷爷喝水清嗓子的空歇，赶紧打断，“爷爷，您还没说喜不喜欢这个惊喜呢？”

    “喜欢！没有比这更喜欢的了！咱们这个家，今天才算是真的团圆了！”虽说已经被老五爷批评了一顿，可是杜爷爷还是认为，以后合眼的时候，终于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死而无憾了。

    其他几位老爷子对杜爷爷这句话也都十分赞同，活到他们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能比合家团圆更让人欢喜的呢？

    杜爹长舒了一口气，趁老爷子们不注意，蹑手蹑脚的准备逃离老爷子们的魔掌。

    芽儿眼尖，看杜爹那战战兢兢的偷溜看的肚子疼，不过，还是好心的出声帮自己老爹一把，“爷爷奶奶们，看在这个大惊喜的份上，过年的时候，我的压岁钱可不能少了！”

    李清源被小孙女搓着手指头数钱的财迷样给逗乐了，“芽儿，你不是都开始给爷爷奶奶们发零用钱了么？怎么，小大人还要压岁钱啊！”

    “爷爷，零用钱跟压岁钱是两码事儿！零用钱是我孝敬您们的，压岁钱是您们给我压岁的。人家过年才十七岁，还没长大呢！”芽儿注意到门口硬朗挺拔的身影，说到十七岁时，故意提高嗓门警告某个心怀不轨的老男人。

    屋门口，正准备从窗台拿斧头去劈柴的翟耀辉，对小媳妇的意有所指，置若罔闻。这个亲，自己求定了，人更是要定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可不知道俩人在打什么机锋，不过，看看唇红齿白、亭亭玉立的小孙女，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芽儿要星星就绝不给月亮，“好！好！过年的时候，都给芽儿一个大红包。以后即使芽儿以后长大了，有了小娃娃，爷爷奶奶们还照样给！”

    芽儿轰的一下子，脸红了！小娃娃啊！

    院子里，翟耀辉是何等的耳聪目明，小娃娃这三个字对翟耀辉的刺激更大。想要生小娃娃，自己就得把小媳妇这样那样，不由每次都憋着，看的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

    院子里，想入非非的老男人一腔鼻血差点喷出来。

    屋子里，坐在炕边上的芽儿是坐卧不安，“爷爷，您们要不都先休息一会！我去厨房给您们熬醒酒汤喝。”

    用托盘端了一托盘醒酒汤过来的杜妈，正好听见这句，心里熨帖，“小管家婆，有娘在呢，不用你操心。来，帮娘给你爷爷们端过去！”

    老爷子们喝着孙女端过来的醒酒汤，看看不敢正眼看他们的芽儿，知道小丫头这是害羞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爱逗孙女，可是要把孙女逗害羞了，他们又不舍得了。

    杜爷爷干巴巴的转移话题，当然，这个话题杜爷爷其实很关心。只不过刚才家里的人太多，一直没顾得上问。

    “对了，芽儿，你二爷爷的身体现在没什么大问题吧？”在杜爷爷看来，虽然看着是不错，可是当年受那么重的伤，肯定有些后遗症。

    “啊？”向来伶牙俐齿的芽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是说二爷爷身体状况很差？还是说自己已经用灵丹妙药把二爷爷治好了？有干爹在，一把脉就能知道。

    从来不跟老爷子们说谎的芽儿，有点心虚，聂聂道，“二爷爷身体挺好的！”

    杜仲义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最是心知肚明，虽然好奇但也没想追根究底。见状，赶紧解围道，“大哥，芽儿的本事你这当爷爷的还能不知道？我身体好着呢！”

    芽儿这会心落到实处了，只要最有发言权的二爷爷不好奇，秘密应该能含糊过去。

    不过，杜仲义虽然说得斩钉截铁，可是有芽儿的不自然扯后腿，杜爷爷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而且，杜爷爷也开始自个吓唬自个，别是病入膏肓了吧？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杜爷爷真相了！

    杜爷爷越想越不放心，“泽远，帮你二叔瞧瞧！”

    张泽远令行禁止，立马开始给老爷子把脉。虽然相信干闺女的手段，可是，张泽远对干闺女也是知之甚深。看小丫头刚才心虚的模样，张泽远也有点往坏处想。

    “爷爷，二爷爷的身体真的挺好的！”芽儿见爷爷危襟正坐，赶紧拍胸脯保证。

    不过，介于芽儿刚才表演的不合格，这会再保证，屋子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凝气敛神，不错眼的看着张泽远。老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们还是得听听泽远怎么说。

    众目睽睽下的张泽远，亚历山大。不过，手底的脉象很好，而且好的有点不可思议。

    “放心吧！二叔的身体状况很不错！脉象沉稳有力！而且体内还散发着不属于二叔这个年龄勃勃生机！真是奇哉怪哉！”

    张泽远话还没说完，屋子里气氛立马回暖。

    杜爷爷心宽，“管他什么奇哉怪哉的，只要人好好的就行！”

    “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身体好就成！”翟明山随声附和，“咱家芽儿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说错！不说老爱了，就是季诚吃了芽儿配的药，那腿不是也不疼了么！”

    翟老爷子后面这几句，可是提醒了杜爷爷，哎呦哎，坏了，坏了，得罪宝贝孙女了。

    芽儿又故意低着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可是把杜爷爷心疼的不行。

    杜爷爷使出浑身解数逗宝贝孙女，众人看这祖孙俩说笑，也把杜仲义的身体状况抛到脑后。他们一不懂医学上那些事，又不知道杜仲义的身体原来到底什么样。这会，只要人好端端的站在眼前比什么都好。

    倒是张泽远，虽然学的是中医，也没亲眼看过老爷子身上的伤口，但也能大概猜出来一系列的后遗症。同样有点医痴的张泽远，可是问了老爷子不少问题。

    杜仲义是兄弟三人当中最谨慎精明的，又在异乡漂泊那么多年，用老人精来形容老爷子一点都不为过。

    杜仲义虽然不知道那天小孙女到底给自己吃的什么，但是怀璧其罪的道理，老爷子很清楚。跟张泽远打太极，打的张泽远云里雾里。最后，只能得出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结论。

    要知道，比起什么都数字化、标准化、科学化的西医，中医学本来就近似于玄学，有些东西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这会，芽儿才是真的放心了。

    下午的时候，去塘子里起鱼的兄弟几个还没回来，杜建设先开着突突响的三轮车，从车站把自己的准媳妇和准岳父岳母接了回来。

    不过，除了一家三口，还有俩客人。有一位杜爹他们不认识，可是，芽儿认识！

    杜家人多，杜建设介绍完，老大哥大兄弟，婶子大叔的好一阵喊。

    其中一位年轻客人，这会已经自来熟的喊起人来，“杜爷爷，杜奶奶，我又来打搅您们了。这是我对象，叫王志国！今年正好他陪我回老家过年，这两天我们俩也没啥事，就陪丁叔和丁婶给丁香送嫁来了。”

    “好！好！朱丫头都已经结婚了！这小伙子长得富态，有福气！”杜爷爷和杜奶奶一听人家大姑娘都已经结婚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更加热情了。

    而王志国，是想跟有个好妹妹的杜皓宇拉近关系，可是，在四处漏风的三轮车里憋了一路，又灌了一肚子冷气，心里正后悔为什么鬼迷心窍的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呢。这会，看着杜家院子里一群虽然穿着大棉袄，但明显不是庄稼汉的老爷子，眼睛都不够使唤了。

    尤其是看到还有一位银发蓝眼的外国老头时，王志国差点冷吸一口气，我的个乖乖，值了，这老杜家快成了联合国了。

    要是自己没眼花，刚进院子时，自己看到的那个手里拿着斧头劈柴的人，是那天在韩老爷子家见到的翟耀辉吧？大团长，翟家二少来杜家劈柴来了。

    要是自己没耳聋，刚才那个有点眼熟，但气势迫人、一身威严的老爷子是姓翟吧？

    王志国心里转了十八个弯，很有眼色很识相，嘴甜有礼有节的跟老爷子老太太们问好。

    芽儿虽然不喜欢王志国眼神滴溜溜转，曾经也有过节，但登门是客，不好拿大棒把人赶走。至于翟耀辉，倒是佩服王志国的厚脸皮和小算盘。要知道，有时候，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杜爹他们不知道其中过节，更不知道准女婿和儿子外甥们还曾下套把人胖揍了一顿，热情的招呼着，“雅静，陪丁香进屋坐！芽儿，过来，陪陪你小婶婶和你雅静姐姐！”

    “对了，耀辉，你陪小王去皓宇他们房间坐坐！”

    杜爹和杜妈当主人的，先安排好朱雅静夫妻俩，丁父和丁母才是重头戏。

    刚清净了没俩钟头的杜家，一时间又是人满为患。有习惯来杜家跟老爷子老太太们聊天的，也有上午没听够新鲜事儿的，更有一群半大小子和大姑娘们过来看准新媳妇的。

    这一看不要紧，有记性好的一眼就看出来了，杜建设的岳父不就是帮着修路的丁工程师吗？去年年底，人还在清河湾住了好几天呢！当时，好像就住在老杜家！

    就连丁香和朱雅静也被人认出来了，就是去年年底，来清河湾玩的那个城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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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3&amp;lt;

    <li>

    婚姻不同于爱情,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情。

    面对婚姻,准媳妇们满怀憧憬的期待而又忐忑不安着。而天下间所有慈母之心的丈母娘们,则都摩拳擦掌，使出浑身解数严格帮女儿把关。

    媳妇熬成婆的准岳母们,对婚姻对家庭,有着自己的感悟和心得。相对的,也更有发言权。准岳母们不仅仅要考核准女婿是不是稳重可靠，能不能带给女儿幸福。她们还得帮着女儿把关,公婆的慈爱和兄弟妯娌间的融洽和睦，这些可都会关系到小家庭的幸福的！

    已经跟村子里的婶子大娘们打的火热的丁母,显然就是这样一个护崽子的好母亲。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杜建设算是经过了准岳母重重考验。这不，准岳母把眼睛擦得锃亮，来相亲家来了。

    事实上，因为去年年底，丁父阴差阳错的来清河湾在杜家生活了几天。跟所有准泰山一样，丁父虽然对准女婿没好脸色，可话里话外的没少提到杜家的和睦。

    丁母当然相信丈夫看人的眼光，别看丈夫一副知识分子的清高样，但看人的眼光绝对毒辣。但奈何丁母那一腔慈母之心，不事先亲眼看看，不亲自把把关，丁母怎么都不放心。

    丁母说不上是女强人，但却是精明能干的好母亲。清河湾淳朴的婶子大娘们明显不是对手，丁母可是从家长里短中套出不少自己想知道的事儿。

    当然，话家长里短的时候，丁母也不忘观察一些小细节。要知道，往往是细微之处见真章。细微之处，最能体现最本质最真实的那一面。

    作为一个好母亲，作为一名优秀的家庭妇女，丁母对准亲家一家越看越满意。

    满屋子热络的婶子大娘们，首先证明了杜家的好人缘。炕头上，老太太们看着屋子里闹哄哄的奶娃子们，个个脸上带笑，不见一丝不耐烦，可不都是慈善人。

    再看看老太太们眉眼间的慈爱和悠闲，说明了老太太们小日子过的顺心。小日子过的顺心，那肯定就是儿孙孝顺，家庭和睦了。

    杜妈和杜家二婶妯娌俩，到目前，都还没有娶过儿媳妇，更没嫁过闺女。平时婆婆又慈爱，妯娌俩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亲家婶子看在眼里。

    丁母看着话里话外几乎把准女婿当成儿子看的妯娌俩，再琢磨琢磨妯娌俩亲姊妹似的相处，只想送给直心眼的闺女一句话，那就是傻人有傻福。

    就自己闺女那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嫁到杜家来也算是掉进福窝窝里了。

    别看后天就是婚礼的日子，护崽子的丁母来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是亲家一家并不是那明理知事的人，轻了自己先大闹一场，给老杜家一个下马威，省的闺女嫁进来受气。要是重了，拉着闺女就走。准女婿人品再好，女儿再喜欢，也架不住有一帮子托后腿的亲戚。

    不过，刚才一番不着痕迹的考察下来，丁母连连点头。别的也都不用相看了，这样的好亲家自家是接定了。

    接下来，丁母聊天的时候，因为少了一桩心事，言谈间就多了一些随性。

    炕头上，仨老太太眼角含笑，亲家母是个精明又疼孩子的。丁母刚才那番有意无意的打探，在仨老太太眼里，可谓是无所遁形。要知道，她们当年都没少干同样的事儿。

    门帘后，芽儿陪着准干妈，准小婶，和朱雅静，气氛虽然比不上老太太那边热闹，但也都是说说笑笑的，十分融洽。

    身为小主人，芽儿自认为不是爱记仇的性子。更何况，看朱雅静坦荡的神色，芽儿也知道，猪头哥并没把他打算给大哥他们下套的事儿告诉妻子。

    朱雅静是神色坦荡，不过，看看身边满脸待嫁新娘娇羞的丁香，心情并不像神色那样平静。如愿留在京城，如愿嫁进高门大户，可是，是不是真的值得，朱雅静并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朱雅静很清楚，自己并不后悔。

    朱雅静很快调整好心情，配合芽儿，俩人妙语连珠，就让俩准新媳妇暂时忘记心中不安。

    一时间，这边是其乐融融。不过，厢房里，被杜爹安排给翟耀辉招呼的王志国，就显得十分的坐立不安。

    只冲那个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小山沟，却偏偏出现在这个小山沟，提起来就能让京城能抖三抖的翟老将军，王志国就觉得自己小冷风没白吹，这一趟来的正他妈-的值。

    不过，看看在炕头上仍是危襟正坐，满脸严肃的翟耀辉，王志国不由心虚。不大会，王志国就冒出一头冷汗。奶奶-的，自己虽然知道自己有几分分量，可是也不能太丢人啊。

    王志国虚擦了擦冷汗，试探性的找个话题，“翟同志，真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你了！”

    “是啊！没想到王同志竟然过来参加小叔的婚礼。”翟耀辉不是小肚鸡肠，也没想要吓人。只不过，脸比平时黑了点，冷了点。

    王志国呵呵干笑两声，小叔这个称呼明显就是一家人了嘛！

    不过，该套关系的还是得接着套，“我爱人跟丁香同志是好朋友，我又跟皓宇同志是同事！正好这俩天我们俩也没事，就跟着丁叔他们过来凑凑热闹。”

    “哦！是吗？不过，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里玩两天！清河湾虽然偏僻，但是有山有水的，就当来散心了。”翟耀辉俨然一副我是主人的架势，听的王志国心肝一颤一颤。

    幸亏自己运气向来不错，那天及时刹住了车。要不然，现在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这几天就麻烦翟同志了！对了，我看家里忙的很，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没？”王志国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往翟老将军跟前凑。不过，别忘了，眼前这人可是太子爷呢。

    王志国心里什么算盘，翟耀辉并不在乎。顺手抄起窗台上另一把斧头，在不明所以的王志国吓得尿裤子之前，十分自然的招呼他劈柴去了。

    身娇肉贵的王志国哪干过这活！钝斧头劈下去，立马震得虎口发麻，竖起来的大木桩子差点砸到脚趾头。

    王志国欲哭无泪，可是看看几斧头下去，整整齐齐的木柴出炉的翟耀辉，只能咬着牙干。

    等杜皓宇兄弟几个起鱼回来，王志国差点哭着扑上去。自己是跟翟家的太子爷套上近乎了，毕竟一个院子里劈了一两个钟头的柴火，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可是，自己的手腕子发麻，真的劈不动了。

    兄弟几个看清楚扑过来的人影，本能之下，差点用无影脚把人给踢出去。这猪头哥咋来了？还没被揍够啊？

    不过，兄弟几个到底记得登门是客的道理，这才堪堪煞住脚。

    暂且不提两个不在杜家计划之中的客人。这婚礼前的亲家会面，是相当的融洽和完满。

    随着乡亲们你传我、我传他的，很快大伙都弄清楚了，去年帮村里修路的丁工程师现在成了杜建设的老泰山了。

    路修好了，乡亲们生活要比平时便利的多，不能说是财源滚滚来，但是背靠着绵延的群山，零花钱都没少往兜里揣。

    在杜家开饭前，朴实懂的感恩的乡亲们已经陆陆续续给丁家一家送来不少山货。

    丁母看着一堆在城里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笑的愈发真诚。当然，丁香也没少被乡亲打趣，谁让记性好的婶子大娘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可是说俩大姑娘都是芽儿的同学。

    村里的婶子大娘们虽然不识几个大字，可是也都知道，f省省会和京城离了有十万八千里，杜建设上哪儿认识芽儿的同学去。去年，俩姑娘那是来清河湾玩呢，那是来相婆家来了。

    丁香被婶子大娘们打趣的面红耳赤。在泼辣的婶子大娘们的利口下，唯有已经结婚的朱雅静逃过一劫。

    晚上，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又被杜爹请了家里来。因为亲家一家的到来，杜家的大瓦房里，又多开了一桌才将将坐下。

    等丁母他们把人认齐了，王志国的小心肝惊的砰砰跳。我的个乖乖，简直就是联合国大会！仨华侨老爷子，俩外国老头，翟老将军，老工程师，b大医学院的教授，怎么都聚杜家来了？

    当然，没人注意，或者说是没人在意王志国的小算盘。这会，大伙都忙着接风洗尘宴呢。

    热腾腾的家常菜，称不上多么精致，但绝对新鲜热乎，别有一番乡土风味。

    酒足饭饱之后，杜爹和杜家二叔又领着人一个接一个的安排。

    家里来的人实在是多，杜爹和杜家二叔开春刚盖起来的十间宽敞的大瓦房，都塞的满满的。一个热炕头，至少睡俩人。

    也幸亏乡下都睡大炕，炕头早就烧的热乎乎，崭新的大厚棉被往身上一盖，一点都不冷。

    “咱家丁香真是憨人有憨福！我看啊，嫁到杜家来绝对错不了！咱们俩还多了半个儿子！”丁母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对丈夫感慨一句。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女婿这半个儿子了。丁母不贪心，大不了送杜家半个闺女。

    “是啊！憨人有憨福！行了，难得睡一回热炕头，赶紧睡吧！”丁父和妻子的想法一样。

    另一间厢房，热炕头上，翟奶奶也在跟老伴唠叨。

    “老伴，这两天你注意着点，别再跟老杜抬杠！要是搅黄了耀辉提亲，吓跑了我的孙媳妇，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翟老爷子一听提亲俩字，腾的一声坐了起来，“真的？臭小子终于知道要提亲了？哎呦哎，这小王八蛋要是早提亲两天，后天就把他们的婚事一块给办了。翟耀辉那个小兔崽子，也不说跟老子商量商量。哎呦，啥时候芽儿才能真正成老翟家的人，也给老子生个小重孙抱抱。”

    炕头虽然烧的暖和，可被窝里还是被翟老爷子的动作带进去一股冷风。

    翟奶奶被老伴的大嗓门惊的顿时没了睡意，伸出手来狠狠的在老爷子的老腰上转了好几圈，“半夜三更的，你咋呼什么呢！咱家芽儿才多大孩子啊，先把人定下来再说！只要人定下来了，小重孙小重孙女还能跑了！芽儿那么招人稀罕，要是再不定下来，孙媳妇就要被人抢走喽！哎，平时看耀辉那孩子做事也都雷厉风行的，怎么这事办的这么拖拉。”

    说到底，翟奶奶也怕别人抢走自己的孙媳妇。不过，对芽儿的一腔慈爱之心不亚于亲孙子，这才没帮出招。

    “我看谁敢！谁要抢老子的孙媳妇，老子拿枪崩了他！”翟老爷子听到老伴这最后一句话，也顾不上揉老腰了，刚准备躺被窝呢，一下子又坐了起来。

    “行了！改改你这土匪脾气吧！别吓着我的乖孙媳妇！”翟奶奶也懒得理犯了脾气的老伴，“你稀罕芽儿，我也稀罕芽儿！就没见过这么乖巧、孝顺的小丫头！本打算让年龄相当的耀霆把小丫头娶进家门呢！没想到，耀辉先下手了！这样也好，耀辉虽然比芽儿年长几岁，又冷了点，但凡事能让着护着咱家芽儿！”

    人称活阎罗的翟老爷子，最怕老伴念叨，老老实实的钻进被窝。自己得找个时间，好好的给小兔崽子支俩招。当年，群狼环绕之下，自己不照样把老伴抢回家。

    杜家，芽儿坐在自己小一号的炕头上，正跟老太太按摩，“奶奶，爷爷晚上好像真喝多了，会不会打搅二爷爷和小爷爷他们休息？今天晚上他们老哥仨非要睡一间屋，真没事啊？”

    杜奶奶怕孙女累着，拍拍芽儿的手示意停下，嘴上却笑着答道，“没事！你爷爷今天高兴，脑子清醒的很！他们兄弟三个几十年没见了，心里有说不完的话！咱们啊，都不适合听！今晚，咱们就让他们说个痛快！”

    “哦！”芽儿虽然依旧不大放心，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到底是爬起来，给老爷子们又提了一暖壶开水进去。

    仨老爷子看着小孙女忙活的背影，心比热乎乎的炕头都暖和。

    杜奶奶说的没错，这边祖孙俩刚钻进被窝，还没睡着呢，就听隔着客厅传来仨老头又哭又笑的声音。

    倒是杜爹杜妈他们，因为这几天事多，沾枕头就睡，没受什么影响。

    隐约间，芽儿伴随着老爷子们哭笑声，杜爹的打鼾声，竟然也是一夜无梦，酣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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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早晨,芽儿说是一夜无梦、酣睡到天亮，其实并不太准确。

    准确的说,芽儿是在将醒未醒的时候,被院子外两只满肚肥肠的家猪在郭老大屠刀下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声吵醒的。不仅仅是杀猪声，还有老母鸡、小公鸡在临终前喔喔叫的啼鸣声。

    今年这个年,杜家可谓是四喜临门。再加上儿孙们孝顺,杜爷爷的腰包相当的厚实。所以,杜爷爷早早的拍了胸脯，三天流水席一定要往丰盛里办。

    除了入冬的时候,从村里里买回来两头村民打回来的野猪，早早的熏好。连乡亲们家里富余的腊山鸡、野兔子什么的,也都张罗着准备齐全。

    不仅仅准备了这些山上的野味，杜爷爷还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从村里养猪的人家里定了两头大肥猪。乡亲们准备年底拿到集市卖点零花钱的老母鸡、小公鸡和大肥鸭子，也早早被杜爷爷定了下来。

    至于青菜萝卜，香菇木耳，小葱大蒜什么的，乡下人更不缺。基本是半自给自足的清河湾，连豆腐、粉条之类的，乡亲们自个都能自产自销。

    乡下人都勤快，虽然是大冬天，但天色刚亮的时候，前来帮忙的乡亲们已经忙活起来。

    两头大肥猪要杀，一笼一笼的鸡鸭要宰。不过，帮忙的人多，压根不用提前准备。这些也都是要进自己肚子里的，哪有现吃现宰来的新鲜。

    芽儿一边站水井边刷牙，边探头探脑的看看被一群奶娃子们围的严严实实的外面，还时不时用另外一只手捂耳朵，好不手忙脚乱。

    这副又惊、又怕、又耐不住想看两眼的小模样，看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忍俊不禁。

    “芽儿这丫头，人长大了，胆子却越来越小了！”杜奶奶朝不知内情的几个老头解释内情，“你们不知道，以前咱们村杀年猪，咱家芽儿每回都是站在最前面，眼都不带眨一眨的。”

    杜奶奶边说，边往自己腰部比划，“芽儿这么点大的时候，大片大片的猪肉片子吃的可香！哪像现在，吃个饭就跟小猫吃食似的。瞧瞧，她这小体格，还没我们几个老太太能吃呢！”

    杜奶奶前面那几句话，几个老爷子听着有趣。不过，杜奶奶说到芽儿的饭量，几个老爷子都纷纷附和支持杜奶奶的说法。

    芽儿一看，大会又要开始了，呼噜噜漱漱口，蹬蹬蹬跑院子外面看热闹去了。

    乡下地方大，杜家又是在最村尾，除了杜爹和杜家二叔新盖的十间大瓦房，就是一片空地。这会，大锅灶搭好了，咕噜噜熬着粘稠的大米粥。

    杜皓宇兄弟几个领着十几个棒小伙，张罗着摆放桌椅板凳。杜爹和杜家二叔负责统筹安排，杜建设领着两个堂弟负责给帮忙的乡亲拿烟，顺便让他们再认认人。

    杜妈和杜家二婶妯娌俩，比起灶上灶下忙活的团团转的婶子大娘们，反倒清闲下来。

    至于芽儿，又成了娃娃头，只负责把杜妈早早端出来的糖果点心挨个往奶娃子们兜里塞。

    早饭很简单，熬的粘稠的大米粥，细面大馒头，大肉包子，用芝麻油拌的香喷喷的小咸菜，还有满满一锅的红皮煮鸡蛋。谁要是饿了，就自个到灶台上盛上一碗粥，啃个大肉包子。

    不过，很明显，对比一盆盆已经收拾出来的鸡鸭鱼肉，肉包子对孩子们的吸引力明显不够。这会，先饿饿肚皮，好空出地方来。杜爷爷说了，鸡鸭鱼肉管够。

    等杜爷爷他们一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大米粥，细嚼慢咽的开始吃早饭的时候，那群奶娃子们兜里揣着糖果，手里拿着鸡蛋，早不知道跑哪儿继续祸祸村里的鸡啊猫啊的去了。

    作为客人，王志国倒是不用跟着忙活。这一会，因为杜皓宇他们都在张罗，没有人招呼他，反倒有了跟老爷子们同桌吃饭的机会。

    不过，王志国表现明显不佳。因为身娇肉贵，昨天劈柴劈的到现在手腕子还疼，只能颤巍巍的拿筷子。而且，看到院子里一盆盆的鸡鸭鱼肉，山珍海货，看的他眼角不停的抽抽。

    真真是村不可貌相，没想到这样的穷山沟沟，办婚宴竟能办的这么排场。自己结婚的时候，规格也算是高的了，但酒席也没这么丰盛。

    最让王志国心惊肉跳的是，院子里八仙桌上那些烟酒。最显眼的那些，可都是军方特供的，连自家老爷子平时都不一定能喝的上。

    除了那些带有特别标牌的特供烟酒，剩下的那些都是蝌蚪文，看不懂。奶奶的，不会是外国的烟酒糖茶吧？

    王志国猜得不错，那些烟酒也是联合国大会。有清河湾村民自酿的高粱酒，有军队特供酒，剩下那些写满蝌蚪文，却是财大气粗的爱德华老先生专门让人从m国托运过来的。

    穷的只剩下钱的爱德华老先生，只能用这些来表达自己在中国这小半年的悠闲生活的谢意。平淡的生活中，有着别的温馨祥和。资本家的爱德华老先生，很清楚自己将会有更多的时间继续感悟其中滋味。

    当然，难得有机会跟老将军同桌吃饭，王志国虽然表现不佳，但是，也没怎么丢人。因为，因为王志国压根没能跟老爷子们说上话。

    王志国掩饰的再好，滴溜溜转的眼神，在人老成精的老爷子们面前，真不算什么。

    吃过早饭，老爷子们饭碗一撂，溜溜达达的到外面跟清河湾的老大哥们聊天去了。

    院子外边烟熏火燎的，虽然都是浓浓的肉香味，但是混合在一起，还真不怎么好闻。

    乡亲们做事麻利，手脚利索，虽然拾掇不出来多么精致菜肴，但是，原汁原味家常菜却也难不住他们。

    而且，前些年吃的是大锅饭，现在忙活起来，也是相当的分工明确。快抱上重孙子的村长，还不愿意服老，一村之长的威严端出来，乡亲们做事的效率更高了。

    不到中午十一点，红通通的火舌上，热腾腾的饭菜即将出锅。

    杜爷爷正要招呼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去屋里炕头上坐，而肚子里已经空出足够的空间，围着几口大锅团团转的奶娃子们倒是眼尖，看到三辆比村长爷爷家的三轮车跑的还快，更排场的小车进了清河湾。

    小轿车，在清河湾乡亲们眼里，绝对是稀罕玩意，以前乡亲们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顶多，去县里去的勤快的乡亲，偶尔在县里看到过那么一辆两辆的。

    这会，三辆气派的小轿子开到清河湾来，准备开饭的乡亲们都不由停了下来。

    饭菜都做好了，早晚进他们的肚皮。可是，这小轿子不是想看就能看的到的。

    打头的那一辆相对比较旧的小轿子上，先下来一个人，看的几个乡亲一愣。

    老村长赶紧上前，“王乡长，您咋到咱清河湾来了？”清河湾，老村长跟公社打交道最多，也最清楚，公社的王乡长虽然也算是个好官，可是爱端官架子，自己的态度可要端正了。

    不过，王乡长的态度，却惊得老村长差点跌破老花镜，王乡长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老村长厚厚老茧子的大手被王乡长紧紧握住，然后，就听见王乡长热情的跟自己寒暄起来，“老村长啊，今天咱们村里有喜事啊？”

    说完，也不等老村长回答，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对了，咱清河湾是不是有家姓杜的人家？他们家最近是不是来了位翟姓老爷子的客人？”

    “对啊！”王乡长难得的热情虽然让老村长很激动，可是，一琢磨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老村长赶紧一把拽过来旁边的杜爹，介绍道，“王乡长，咱们清河湾也就杜建国家一家姓杜的。翟老头就住在杜建国家！这两天，杜建国家有喜事，乡亲们这不正帮着张罗着呢么！”

    王乡长听到老村长嘴里的翟老头，额头差点吓出冷汗来，真真是无知者无畏。连省长都要在翟老将军跟前毕恭毕敬，到老村长嘴里，却成了翟老头了。

    不过，听老村长介绍完杜爹，脸上却是一喜，赶紧跟杜爹握手，“建国同志，我代表公社，郑重感谢你们一家对翟老将军的招待！对了，不知道翟老将军现在在哪儿？今天，咱们省长还有省军区的政委，特意赶过来看望翟老将军！当然，咱们县委书记也一起来了！”

    看热闹的乡亲们，听到这，除了不懂事的奶娃子们，其他人都不由局促起来。几个刚在灶台上忙活完的婶子大娘，下意识的用围裙来回搓手。只有乡长的话，大家伙还都能围着看看热闹。可是，县委书记还有省长、政委什么的，大伙还是躲的远远的吧。

    老百姓对当官的敬畏，永远不变。至于翟老将军那个意外，谁让咱们眼拙，谁谁让那翟老头就爱扎堆，就爱跟他们拉家常。

    县官不如现管，围成一圈的乡亲们不自觉的退了两步。这会，后面两辆车上的人等不及了，也都下车走了过来。

    一看那气势就不是一般人的几个人，更是吓得乡亲们都退避三舍。除了人老成精的老村长，就剩下杜爹这个当事人了。

    至于也跟着在清河湾悠闲了两个多月的警卫员，这会，全神戒备，眼神锐利，早就动作迅速的转身回了杜家。

    “你就是建国同志吧？听说建国同志教子有方，家里晚辈都是大学生，真是后生可畏啊！”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更显一身官威的中年人，主动跟杜爹打招呼。显然，很了解杜家。

    杜爹有点发懵，按说在京城也见过更大的官，不该怎么害怕的。但是，骨子里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杜爹，这会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了。

    手里拿着托盘，准备给老爷子们开饭的翟耀辉，见状，赶紧上前，解了杜爹的围，“杜叔，要不先让沈省长和曹政委他们进家暖和暖和！”

    大小也算是干部的杜皓宇几个也看见了这边动静，也帮着解围，“爹，先让客人进屋！”

    翟家身在其位，翟耀辉虽然从军，但也不可能不了解国内的政治形势，更是对各省市的政治格局都了如指掌。

    翟耀辉一语点破来人的身份，看的来人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个年轻人，气势镇定自若，眼神如刀，腰杆子笔直，一举一动就跟用线量过一样，应该是人中龙凤。根据资料，杜家的晚辈没有参军的啊？

    至于曹政委，对翟耀辉来讲，倒也算得上是熟人，因为来人是翟老爷子当年手下的兵。

    在省长还在思量翟耀辉的身份时，曹政委已经快言快语的先跟翟耀辉寒暄起来，“翟小子，你咋跟着老将军跑这里度假来了！”

    “曹叔叔，我是过来接乐不思蜀的老爷子回家的！”翟耀辉也不客套，“沈省长，曹叔叔，郑书记，还有王乡长，咱们先进屋再说！杜叔，您带客人进去！这里，我帮您招呼乡亲！”

    翟耀辉话里话外无不表现出对杜爹的尊敬，也算是给不请自来的客人提个醒。

    而杜爹终于缓过神来，“对，咱们先进屋暖和暖和！耀辉，别忘了让乡亲们趁热开饭！”

    “杜叔，包在我身上！您就进屋招呼客人去吧！”翟耀辉哭笑不得，不过，也不忘让杜皓宇他们进屋混个脸熟。

    等人进了院子，看看欲言又止的乡亲们，翟耀辉只有一句，“婶子大娘们，开饭喽！天大，地大，咱们的肚皮最大！”

    淳朴的乡亲们顿时悟了，可不是，天大地大，大家伙的肚皮才最大。管他县长还是省长的，这会，先把鸡鸭鱼肉吃进肚子再说。

    手脚麻利的婶子大娘们立马转身去揭锅盖，喷香喷香的各种肉香味，勾的奶娃子们揉肚子，看着一大锅一大锅的肉，乐得直蹦老高。

    半大小子们已经端着托盘，蓄势待发，准备随时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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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是谁,在肚子饿的咕咕叫，正准备就着热腾腾的家常菜,跟几个老哥们喝上几杯的时候,却被打断了，还是被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给打断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翟明山出了名的坏脾气,当然心里痛快不起来。好容易才躲了两三个月的清净,还在考虑是不是该回去了呢，人家却先找到这里来了。

    不过,翟明山脾气虽然不大好，但也不怎么爱迁怒人。人家都风尘仆仆的过来了,自己还真能把人赶出去不成？

    更何况，这俩做主的不速之客，一人是手握重权的一方大员，一人是官高位显的封疆大吏。虽然自己的资格更老一些，可是也不能太让人下不来台。

    官场那些事，就贼船一样，上去了就别在想下来。俗话说，在其位谋其政，谁都免不了俗。换做自己，也会这样干。

    对于一行不速之客的来意，翟老爷子心有戚戚，态度也好了不少。

    f省，军政两界的二把手，沈省长和曹政委见老爷子脸色缓和，相视一眼，心中的小人偷偷抹了一把脑门子上压根不存在的虚汗，这一关他们暂时算是过了。

    翟老爷子是谁，当年那可是是敢在主-席跟前拍桌子的主。现在，翟老爷子是国家硕果仅存的老革命家，革命期间战功累累。文革结束时，又充当了一把定海神针，迅速稳定了国内形势。老爷子扛着枪杆子上战场的时候，他们都还穿着开裆裤吃奶呢。

    省长和政委都态度恭谨，县委书记和乡长他们更不敢随便插话。

    “行了！小沈，小曹，既然来了，就沾沾乡亲们的喜气，吃完酒席再说！”翟老爷子不乐意大眼瞪小眼，只能出声。毕竟，这一行不速之客的主要目标是自己。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省之长在翟老爷子面前虽然略显恭谨，但对于人际关系，却也是信手拈来。

    屋子里，因为客人来的太突然，老爷子们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都还在炕头上坐着呢。杜爷爷还好说，毕竟习惯成自然了。京城里，除了那些街坊邻居们外，杜爷爷平时也没少跟那些官高位显的老爷子们喝茶侃大山。

    可是，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虽然炕头依旧坐的稳当，但到底不太敢过于随意。这会，哪里还有一点刚才一群老爷子们说笑逗唱的悠闲自得。

    沈省长和曹政委，都是搞思想工作的，也都是人精，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些。

    俩人虽然一政一军，但都是同在一方水土上混的，那点子默契还是有的。俩人赶紧叫住准备腾地方的几位长辈，“各位老人家，大过年的，您们乐呵您们的，不用麻烦招呼我们。咱们一会跟建国同志去院子外，跟乡亲们同乐。在这里，先在这里提前给各位老人家拜个早年。”

    县委书记和乡长一行人，见状，也都不甘落后纷纷给一群须发银白的老爷子们拜年。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人民公仆，真正称得上是人民的公仆。虽然只是简简短短一句拜年话，但是这份心意和祝福却是难得的真诚。

    炕头上，淳朴热情的乡下老农们那能受得了这个，终于找到空隙，从炕头上下来帮着张罗。而言语间，更是亲近热络了不少。

    后来，见一行人却是坐不下，迭声张罗，“建国，你跟村长一定要招呼好省长和政委他们。让省长和政委他们，都尝尝咱们农家小院的家常菜，尝尝后面这片大山对乡亲们的馈赠。”

    原本打算把这些烫手山芋都交给老爷子们的杜爹，见状，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这个重任。

    自己不接待还能怎么办？让儿子外甥他们接待倒也行，可是，那岂不是显得对客人不尊重。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乡亲们的父母官。

    杜爹想开了，言谈间自在了不少。又有精明圆滑的老村长在一旁圆场，底气也越来越足。

    一行人出了院子，找了个背风向阳的桌子坐下。正等着上菜的村民们不由一愣，这些当官的真要留村里吃饭啊？

    “乡亲们，今天我们正好路过咱们清河湾，就厚着脸皮沾沾乡亲们的喜气，过来蹭顿饭吃。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在这跟乡亲们提前拜个早年。祝乡亲们，来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沈省长朴实简短的两句话，顿时拉近了跟乡亲们的距离。

    可不是，靠天吃饭的乡亲们最盼望的，就是风调雨顺。

    有胆子大的村民，搬着凳子往这边凑，“沈省长，您们都是咱们的父母官，要不等吃完饭，您们给大家伙讲讲国家的新政策。不是有那什么科技致富、勤劳致富什么的，您和郑书记他们都给乡亲们详细讲讲。”

    “好！不过，看咱们的酒席，我看咱们清河湾的乡亲距离致富不远了！”沈省长笑着应道，这一行也算是一举两得，只有深入百姓才能了解百姓。

    沈省长和郑书记他们确实是一心为民，也都想多了解一下老百姓的心声。不过，被一排目光清澈，眼神幽怨的小娃子们眼巴巴的看着，一行人终于意识到，他们耽误小娃子们吃饭了。

    小娃子和半大小子们，对周遭的事情似懂非懂。不过，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再不赶紧开饭，他们肚子就要饿扁了。要知道，他们可是空了一上午的肚皮。

    饶是手握重权的沈省长，也被这一道道清澈的视线看的心虚，就喧宾夺主了一回，“行了！乡亲们，咱们开饭吧！我们刚才可都听见了，天大地大，咱们的肚皮最大。小伙子们，我帮建国同志再喊一声，上菜喽！”

    这句玩笑话，逗得乡亲们哄堂大笑。不过，乡亲们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可不是，在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面前，肚皮才是老大。

    清河湾的未来，一群腿脚麻利的半大小子十分配合的跟着回一句，“好叻！上菜喽！”

    一句上菜喽，点着了药捻子，院子外边顿时炸开了锅！

    乡亲们对吃大户毫无负担，反正杜大叔都所叫大伙敞开肚皮吃了。

    大老爷们和准大老爷们喝着小酒，就着下酒菜，喝的那叫一个滋润。做为山里汉子的婆娘，婶子大娘们的酒量一点都不弱，丝毫不下于那群老爷们。不过，比起喝酒，她们更爱多吃点菜，还得照顾那群叽叽喳喳的娃子们。

    小娃子黄毛丫头们不能喝酒，可是也有甜丝丝的糖水可以喝。而且，他们一人兜里还都揣了一瓶酸酸甜甜的果汁，这是老爷子们特意给这群小娃子们准备的。不过，这会他们不舍得喝。

    沈省长一行人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胃口也都大开。

    沈省长更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村长，你说这幅场面，能不能称得上那一句，世外桃源，安居乐业？”

    虽说这两年改革开放的春风遍地开花，但在其位谋其政的公仆们心里都很清楚，改革开放的春风更多的是吹在了沿海地区。作为山省的f省内，更多的依旧是贫穷落后。

    老村长虽然这辈子出过的最远的门，就是青山县。但是，人家不服老，广播新闻一天不落，思想觉悟高着呢，哪能轻易的让人套了话。

    抿一口小酒，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喜色，“省长，郑书记，咱清河湾可应不了这句安居乐业。整个清河湾能配的上这句话的，也就建国他们家！那也是建国他们家的孩子都有出息，有本事。说句实在话，靠天吃饭的乡亲，日子并不好过！”

    郑书记一听老村长又哭穷，脑袋瓜子条件反射般的疼了起来。去年年底，为了修路的事儿，这老村长就没少在自己跟前哭穷。“行了！老村长，您就别哭穷了！您看咱们清河湾这条公路，都修到家门口了，您还敢说村里穷！”

    其实，刚才在屋子里看到的几位老华侨，还有那俩洋老先生，才是郑书记的真正目的。

    青山县，是郑书记的一亩三分地。有点风吹草动，肯定逃不过郑书记的耳目。八十年代初，提到归国华侨，通常老百姓就能想到两字，有钱。

    有钱，有钱对一心为一方乡亲办实事的郑书记来说，就代表着可能会支援家乡建设。

    郑书记早就想过来套套话了，不过，一是年底工作忙，二是没有名头！这次，见得到消息的曹政委他们要尽地主之谊，过来看望翟老将军，郑书记就跟着过来了。

    郑书记有这个想法，主抓民生经济的沈省长也有同样的算盘。虽说这样打老华侨们的主意，算不上厚道。但是，f省穷，青山县更穷。

    再说了，打老华侨们的主意，不是真的要从老华侨手里边掏钱，而是想跟老华侨们取取经。国人都知道，西方国家比中国要富裕。那位大领导又提出市场经济，三人行必有我师，多取取经说不定能让他们茅塞顿开。

    杜爹性子直，一顿饭的工夫没少被人套了话去。不仅仅把家里那些老爷子们的背景都交代的一清二楚，连爱德华老先生的事情也还不自觉的漏了几句。

    旁边饭桌上，杜皓宇兄弟几个哭笑不得。翟耀辉脑门子疼，算了，反正也惹不出什么事。

    至于酒意微酣的老村长，聚光的小眼里精光闪闪，心里却是自得的不行。你们都晚了一步，仲义和季诚他们就是要支援家乡建设，也会先从支援清河湾的建设开始。咱跟他们可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交情了，该商量的早商量好了。

    杜家炕头上，几个老爷子，尤其是几个应该有钱的老爷子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摸了摸竖起来的汗毛，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让老爷子们不明所以。

    去厨房给老爷子们温了一小酒的芽儿，早就注意到院子外，自家老爹那有一说一的直爽劲，和哥哥他们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会，芽儿被自己爷爷拉住，非要给二爷爷小爷爷他们把脉，就怕自己俩兄弟因为冻着了，才打的寒颤。

    指尖的脉象沉稳有力，芽儿突然想到昨天老太太跟自己念叨的那些事，不由笑道，“爷爷，二爷爷小爷爷他们身体好着呢。不过，我看二爷爷他们可能会要破点小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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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6&amp;lt;

    <li>　　比起都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一行人,杜爹就显得过于简单纯粹。一顿饭的工夫,足以让这群老油条们把杜家的情况摸个底朝天。

    除了军区的曹政委只是过来探望老首长之外,一行人对杜家那三位归国的老华侨更感兴趣。尤其是，还有另外两位家大业大的外国友人。

    不过,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大过年的，人家家这两天又在办喜事,他们再心急,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讨没趣，去请教那些俗事。

    等吃过午饭，沈省长和县里郑书记这俩父母官，真的说到做到，搬着小马扎，认真耐心的跟乡亲们宣传了国家的新政策，介绍说明了各地的致富门路。

    官大一级压死人，红旗公社的王乡长顿时没了用武之地。毕竟，比起跟乡亲们随意说两句，都要先把手背过去，再摆一个昂首挺胸的姿势，然后才慷慨激扬的说一通文邹邹的官话的乡长，乡亲们更喜欢听讲解直白，显得平易近人的省长和县委书记。

    再一想整天跟村子里那些老头称兄道弟的翟老头，淳朴的乡亲也都看明白了，官越小的人，反倒越爱摆官架子。

    在清河湾这样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小山村，大大小小的父母官们说的口干舌燥，清河湾的乡亲仍是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不过，有一点，乡亲们都弄明白了，只要甩开膀子干，好日子都在后头呢，再也不用担心薅社会主义羊毛了。

    等乡亲们注意到被大伙围在中间的那几个，嗓子都快哑了，挠挠脑门子，这才放了行。

    沈省长和曹政委一行人，看着手里被几个大娘塞过来的果汁瓶子，顿时哭笑不得。他们可都看到了，这些凉飕飕的酸酸甜甜的东西，好像是小娃子们的专享。

    几个胆子大的娃子，不错眼的看着一行人手里的果汁瓶子。呜呜，这些伯伯叔叔都是坏人，他们这是虎口夺食，这些果汁都是他们的！人家原本都算好了，这些多出来的，正好能放到过年的时候再喝。

    被几个脸蛋黑里透红的小家伙盯着，一行人谁也不好意思喝不下去。再说了，这大冷天的，也就这些火力壮的娃子们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要不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不，这几个胆大的娃子手里，一人立马多了一瓶果汁。乐得娃子们嗷的一声赶紧跑回家，藏起来。这可不是他们多拿，是伯伯叔叔送给他们的。

    看着这些充满活力的祖国的未来，清河湾的未来，一行人心情更加轻松。

    不过，等进了院子，入乡随俗的坐到杜家的热炕头上，一行人，尤其是曹政委终于意识到，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等着他们呢。

    前些日子不知道也就算了，毕竟不知者不罪嘛。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怎么也得把老将军安排好，接待好，照顾好。

    曹政委清清嗓子，“老首长，您看时间不早了，要不您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们回去！”

    翟明山本来看一行人跟乡亲们亲近，觉得这些人都不错呢。这会，听见这句，有点恼了。

    “回去？去哪？我这是到自己兄弟家松散两天，跟你们回去干什么！”要不是过年应酬多，正好一直在国外的女儿一家要回国过年，翟明山恨不得在清河湾过年了。

    一听老首长这拔高的大嗓门，曹政委不由头大，有点笨嘴拙舌的解释道，“不是！老首长，咱们清河湾的条件，毕竟比不上城里！您要是想过来，到时候，我们再安排人把您送来。”

    虽然知道曹政委说的是实话，可是，老村长和村里几位老太爷心里都不大好受。

    翟明山更不乐意了，“小曹，咱清河湾哪一点差了？热炕头睡着，肉片子吃着，小酒喝着，这小日子要多滋润就多滋润。”反正，一句话，不走！

    在部队一向负责思想工作的曹政委，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说不出来话的时候。可是，自己刚才真的没有贬低清河湾的意思。

    没招的曹政委只能朝沈省长使眼色，毕竟，俩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国宝级的老将军要是在f省出点什么差错，唯他俩是问。

    沈省长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帮腔道，“老将军，咱们都知道您不舍得清河湾这些老爷子。可是，您也知道，在清河湾我们没法保证您的安全！”

    这边话还没说完，翟明山真不高兴了，“屁话！老子在清河湾两个多月了，也没磕着碰着。要不是你们大张旗鼓的来，谁知道老子在清河湾了！再说了，门口那俩傻大个子你们没看见啊？整天的跟在老子屁股后面，老子连口冷风都吹不着。你们说，有清河湾这几十户的老老少少在，老子上哪遇到危险去啊！这里，是老子兄弟的家，也是老子的半个家！”

    翟明山这几句话，听在老村长他们的耳朵里，十分的熨帖。虽然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是，咱们清河湾个个都是良民，大大的好！

    两个官大都说不动，至于县里的郑书记和公社的王乡长他们，更没有发言权。

    曹政委和沈省长相视一眼，露出一模一样的苦笑。得，就知道老将军是油盐不进的主。

    罢了，老将军说的对，清河湾好山好水的，又有热情淳朴的乡亲，老将军在着能出什么事？更何况，自己的一番心意也已经表达出来。

    知道说不动老将军这尊大佛，曹政委和沈省长他们只能准备离开。不过，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想向清河湾朴实好客的乡亲，尽他们的一份心意。

    虽说今天的下乡之行原本不在计划内，不过，他们也都切身了解到的老百姓的生活。

    “对了，老村长，咱们村有没有生活特别困难的家庭或者孤寡老人？”沈省长一边掏腰包，一边问清河湾的百事通，老村长，“今天来的急，我们也没买什么年货！吃了乡亲们一顿午饭，这些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请老村长代为收下！不多，给困难的家庭买些过年的米面油盐！”

    沈省长把一行人自掏腰包的钱收起来，递给老村长。不厚的一摞钱票子，惊得老村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哎呦，戏文里只有刮民能刮出三尺油膏的县太爷，可这会竟有拿钱给老百姓买年货的好官！老狐狸一只的老村长，当然也知道，这份心意有很多是看翟老头的面子。不过，只要有这份真诚的心意就好。

    最会哭穷的老村长，难得把递到跟前的钱给推了回去。刚才老村长是瞧的真真的，这些人，别看文质彬彬，穿的更比村民光鲜，可是，那钱包瘪的很，还没自个的腰包鼓呢。

    “沈省长，这钱啊，咱不能收！村里是有那么几户困难的人家，可是，咱清河湾是不富裕，但你帮我我帮他，让乡亲都过个丰盛年还是能的。这不，刚进腊月，腰包最厚实的杜大哥带头，手里宽裕的乡亲多少也都拿点，年货早买好送过去了！”

    老村长把沈省长拿着钱的手给合上，“沈省长，您们只要多给咱们老百姓想点致富的门路，带着乡亲们早点奔小康，就比什么年礼都好！”

    一行人，看着沈省长手里被老村长推回来的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沈省长看着屋子里满脸风霜但依旧可亲可敬的老农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想把这份心意送出去，“老村长，这钱就务必收下，就当今天的饭钱了！”

    “饭钱？饭钱的话，沈省长更不该给我啊！杜老哥家今年是四喜临门，大办三天的流水席！这些饭钱，要给也该给杜老哥！”老村长吹胡子瞪眼的把钱又推了回去！

    一行人看着一个头两个大的沈省长，都忍不住憋笑。

    沈省长刚准备把钱塞给杜爷爷，就见杜爷爷跟老村长一样的表情，赶紧改口，“要不这样，杜大爷，这些钱就当是礼金。明天家里不是有新人结婚吗，这些就是我们提前给的礼金！”

    “咱们家孩子结婚，可不收什么礼金！只要人过来，喝杯喜酒就成！”杜爷爷凉凉回道。

    这，沈省长也尝到了哑口无言的滋味。要是严格按照不拿群众一针线说，刚才自己一行人吃进去的那些份大量足的鸡鸭鱼肉，已经是犯了严重的错误了。

    一边硬要表示一番心意，一边愣是不乐意收，两帮人马一时僵持不下。

    芽儿看看老神在在的老爷子们，突然觉得吃了群众一碗饭的沈省长他们很可怜。

    无奈，只能趴到翟爷爷跟前嘀咕了那么两句，听得翟老爷子连连点头，自家的乖孙媳妇怎么就这么善解人意呢！

    “行了，小沈，钱你们收回去！知道什么叫流水席不，就是只要赶上时候，大家都随便吃！今天你们也不是什么省长政委，你们只是清河湾的客人。这样吧，你们非要表示一番心意的话，那小郑啊，能不能让县里的电影班子到咱们清河湾给乡亲们放三天电影！咱们清河湾，管吃管喝还管住。至于需要额外的费用，我负责掏这个腰包。”

    翟老爷子的这个提议，听得一行人眼前一亮。当然，老村长和村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也都满脸期待。五爷爷已经拄好自己的拐棍，准备一会去院子外，叫小重孙子帮自己占座去。

    要知道，以前清河湾偏僻又没通电，放电影的压根不愿意来清河湾。今年路修好了，可是，压根没人记得清河湾。

    以前，清河湾的乡亲，最羡慕离公社近的那几个村能看电影。虽然，一年也没有那么几回，而且年年都是地道战。可是，乡亲们还是照样眼馋的很。

    “那行！好像他们还没放假，我回去就安排！说不定，乡亲们今天就能看上电影！”郑书记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能为清河湾这些朴实勤劳的乡亲做点事情，丰富一下乡亲们的业余生活，也是县里一番小小心意。

    不过，翟老将军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整个青山县，跟清河湾一样偏僻的村子还有很多。

    这一行的任务，虽然没有完成，不过，一行人的心情都不错，准备打道回府。虽然说流水席真的很好吃，但他们还能再蹭一顿乡亲们的晚饭不成？

    被盯上的杜仲义他们三位落叶归根的老人，认可了这群父母官，在一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恶作剧似的说一句，“沈省长，郑书记，想必你们知道我们哥仨都是从国外回来探亲的。”

    老爷子忽略了一行人被说中心事的不自然，继续解释，“落叶归根，这方水土养育了我们，我们现在也想为这方水土上的乡亲尽一份我们的绵薄之力。别的我们也做不了，但也小有家资，也多了一份在异乡漂泊的经历。”

    看到沈省长和县里的郑书记他们激动的抬不动脚，大有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发言人杜仲义赶紧的补充最后一句，“这马上就过年了，等年后，我们让孩子们去县里找郑书记！”

    主抓经济民生的沈省长和郑书记他们，听到最后一句，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说三位老华侨打算怎么尽他们的那份绵薄之力，就是杜家的这些年轻人都绝非池中之物，想必会给他们带来另一份惊喜也说不定。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脚下生风。不过，老村长比他们还脚下生风。

    这边，一行人才刚出屋门，那头，老村长已经一溜小跑到院子外，浑厚的大嗓门也亮了相，“大柱子，赶紧叫上俩棒小伙，去我家开我家的三轮车，跟在郑书记他们后边！”

    “哎！成！人都在这里呢，喊一声就成！不过，村长爷，您让咱们跟着郑书记他们干啥去！总得给俺们提示提示，要是丢了咱清河湾的人咋办！”大柱子嬉皮笑脸的问道。

    正帮着收拾东西的乡亲们也都支着耳朵听，就是，难道县委书记要给乡亲们发年货啊！

    从院子里出来的沈省长一行人，正好看到老村长卖关子的样子，“不干啥！跟着郑书记他们拉放电影的电影机去！小子们，你们可得把人好好的给我带回来！咱们清河湾也扬眉吐气一把，连着放三天电影！”

    老村长话音未落，已经不是只奶娃子们嗷嚎的问题了，那群半大小子大小伙子嗷嚎的更响，连婶子大娘们也都叽叽喳喳。趁放电影的人还没来，得赶紧通知自家的亲戚去。

    被老村长点名的大柱子，更是火急火燎，“哎呦哎，我的村长爷，您说您，咋不早点说啊！真是的，您非卖什么关子啊！要不然，这会咱早把三轮车开远了，说不定都到公社了！”

    “去你个小兔崽子！麻溜地，跟在小轿子后面！一会到了县里，你们跟人家好声好气的说，一定把人请回来！告诉人家，咱们清河湾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好烟好酒的伺候着！”老村长抽了大柱子一大烟袋，笑骂道。

    “成叻！我们一定把人家供起来！”大柱子揉揉膀子，跑的比兔子都快！小轿子比三轮车快，自己得抓紧着点。

    见大柱子跑了，几个迫不及待的棒实小伙也都蹭蹭蹭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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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7&amp;lt;

    <li>　　老百姓的物质生活水平上去了,精神生活方面的要求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这个物质生活水平也只是吃饱肚子的标准,但只要勤快能干,就不用再担心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

    不过，乡下毕竟不比城里,真没什么娱乐活动,老百姓就盼着什么时候县里下来放场电影。可惜的很,像清河湾这样三面环山的穷山沟沟，乡亲们连场电影也看不到。

    没办法,谁让清河湾村子太偏僻,压根没人记得山沟沟里还有清河湾这个小山村。其实呢，也不一定是没人记得，估计是知道也不愿意来。

    清河湾以前那条通向外面的唯一的一条山路，可以用三个词语来形容，狭窄，陡峭和颠簸。电影播放机那可是精细的玩意，县里放电影的工作人员谁也不敢拿他们自己吃饭的东西开玩笑。这万一要是在路上磕着碰着了，碰坏了谁赔的起。

    于是，有意无意的，清河湾的村民就跟下乡电影有缘无分了。当然，乡亲们也不是没看过。周围十里八乡的，谁家没个沾亲带故的亲戚。放电影虽然比不上过大年，但也是件稀罕事。

    要是县里要去哪个村放电影，别看乡下的通讯基本靠吼，一时间，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放电影之前，周围十里八乡的就没有不知道的。

    那时候，清河湾虽然不是全村出动，但是，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大小伙子们，可不介意走上十几里的山路，去看场免费电影。

    不过，半大小子们也有乡土情结，去外村看电影，总觉得底气不足，可是又不舍得不看。

    这会，听见老村长说，清河湾要连着放三天电影，那群半大小子都乐疯了。清河湾放电影，那可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啊。

    乐归乐，看看火急火燎的早就跑没影了的几个大哥，半大小子们还是忍不住想再确认一遍，“村长爷，您不是在骗咱们吧？人家真愿意来咱们村放电影？”

    老村长看着周围这群眼睛亮的放光的娃子们，不由笑骂道，“老子吃饱了撑的啊，我骗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有什么好处！傻愣着干啥，还不回家拿板凳占地方去！”

    一听占地方这仨字，这群半大小子们那还顾得上真的假的，就跟长了飞毛腿似的，蹬蹬蹬，撒丫子就往家里跑。

    后面拖拖拉拉跟着一群年纪小一些的奶娃子们，无奈他们人小腿短，只能又喊又叫的让前面的哥哥姐姐们等等他们，他们也要去占地方。

    大老爷们也都挺高兴的，不过，他们得在乡亲们端着他们一家之主的威严，看着那群跑远的半大小子们不大好意思喊。

    婶子大娘们不在意那些，一个个抻着脑袋，扯着嗓子喊，“毛蛋，别忘了给爹娘也占两座！要正中间不前不后的地方！”

    另一个嗓门更大，“根生，你占好座，别忘了去赵家屯把你姥姥接回来！大军子他们想来，也都让他们跟来。”

    “明子，让你妹妹在那里看着座！你骑着车子，去李家沟问问你大姨他们想过来看电影不？告诉你大姨，咱们清河湾要连着放三天呢！”

    这群婶子大娘们的嗓门，亮的就跟大喇叭似的，能从村尾传到村头，也不用担心那群跑远了的半大小子们听不见。

    叮嘱完了，泼辣直爽的婶子大娘们，你捅捅我，我桑桑你的。不过，不是她们不好意思了，而是她们都想问问流水席管不管别的村的人吃。

    乡下人是出了名的热情实在，在乡下，吃百家饭是常用的事儿。去串门子的时候，要是赶上人家的饭点了，跟在自己家一样，坐下就能吃上。

    都说是流水席了，按照乡下人的规矩，只要碰上了，坐下随便吃。按说，这群婶子大娘不该这么扭捏，可是，谁让流水席的席面太好，大片大片的肉片子，尺把长的大鱼，整只的小公鸡，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端上了席面。

    要知道，就是过年的年夜饭，一般人家都不舍得做这么好的席面。从里面随便端出一样来，就能撑的起整个席面。

    不让亲戚过来吃席面，当然也行。可是，这十里八乡的都是沾亲带故的，人都到清河湾了，不来吃席面，那就是看不起老杜家。别看老太太整天都笑眯眯的，杜老头却是个挑理的暴老头。要是让杜老头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在灶上负责掌勺的郭老大媳妇，被推了出来。心下琢磨着，要不，要不跟杜大爷商量商量，减减席面。

    好东西准备的再多，也经不起整个村连着吃三天啊！中午那一顿，自己也吃的痛快，肚子到现在还撑得慌呢。不过，自己也同样肉疼，那一盆盆肥鸡大鸭，这一顿饭下来，竟然被乡亲们的橡胶肚子吃下去了一半多。

    “大爷，你看，明天才是张兄弟和建设他们的婚礼，我琢磨着，咱们晚上是不是减减席面？这喜宴不比咱们自个乐呵，得让丁叔他们满意才行！”郭老大媳妇小心翼翼的问到。

    这群勤俭持家的婆娘们的打算，杜爷爷一看便知，笑着回道，“行了！别替你大叔我省钱。就按照菜单上来，不准偷工减料。晚上这顿，别忘了做的富裕点！虽然眼瞅着过年了，我约摸着过来看电影的乡亲也不能少了。”

    虽然不用自己掏腰包，虽然也是进自己的肚子，可是，节俭惯了的婆娘们还是肉疼加心疼，“大爷，肥鸡大鸭不用一起上吧？要不咱一样一样轮着来，省的乡亲们吃腻了。郭嫂子手艺好，做啥菜都香喷喷！”

    肥鸡大鸭还能吃腻喽？要不是宝贝孙女管的严，自己是天天吃都不吃够。杜爷爷跟这群婆娘也说不清楚，朝杜奶奶和杜妈她们使个眼色。

    笑眯眯的杜奶奶接过话茬，“我说你们几个媳妇，就这么担心你们杜大爷的腰包啊！行了，咱们该咋办咋办，好东西多着呢！明天桃花杏花她们姐俩，肯定会带着鸡鸭鱼肉过来。别忘了，晚上这顿可一定准备富裕喽！这大冷天的，吃饱喝足了看电影才不冻得慌。”

    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几个婆娘，一听，得，反正杜大爷的腰包鼓，有便宜不占那是笨蛋。

    “成！婶子，您请好吧，咱们保准让乡亲们暖和喽！对了，婶子，等您清闲了，可一定得把您的拿手绝活教给咱！要不然，准备这样的席面，总是底气不足。”郭老大媳妇跟郭老大一样，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事不往心里去！

    “行！到时候保准教给你！”杜奶奶笑眯眯的答应道。说完，撸了撸袖子，准备帮着拾掇，吓得杜妈和杜家二婶连忙把人推进家！即使要帮忙，不是还有她们妯娌在么！

    老村长抽着他的大烟袋，跟一群正喝茶醒酒的老爷们侃大山。老村长时不时提点家里被弄的乌七八糟的老爷们一句，什么叫家和万事兴，杜家就是现成的典型！

    不过，没过多大会，那群搬着马扎、小板凳的半大小子又都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老远的就吵吵着喊，“村长爷，刚才俺们忘了问了，电影到底在哪儿放哪？”

    可不是，一群半大小子和奶娃子们蹬蹬蹬跑回家，小的搬板凳，大的抬椅子，好容易才弄到村大队前面的那块平地。

    不过，有几个小子平时最爱捣蛋，逗猫撵狗的那些坏点子全是他们出的。这动脑子动惯了，腿脚就没那些心眼直的傻小子们快，就落在最后面。他们等吭哧吭哧的搬着坐着保准舒舒服服的大圈椅到地方的时候，正中间的早被别人占了。

    几个坏小子亮晶晶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哎呀，刚才忘问村长爷是不是在这放电影了！别是在杜爷爷他们家门口？说不定是在学校的小操场呢？”

    这么一喊，占到风水宝地的那些半大小子，一拍脑门子，抄起板凳就跑向村尾找老村长。后面，还是拖拖拉拉跟着一群一头雾水的奶娃子。

    至于那几个机灵鬼，本想趁机占住好地方，又怕前面的玩伴们发现自己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好晃悠悠不紧不慢缀在后面。

    在大队门口放电影，肯定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他们这会跟在最后，一会跑回去的时候，他们就成了最前面的了。哈哈，狗蛋子刚才占得那个地方应该是正当中！

    老村长正准备见缝插针的解决一下村子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儿，被这群半大小子一吆喝，啥心情都没了。

    还能在哪儿？肯定是在大队门口！村里有啥集体活动，哪回不是在那儿！

    老村长站起来，正准备把这群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傻小子们骂回去，却眼尖的发现最后面那几个鬼头鬼头随时准备撤离的机灵鬼。

    老村长可是成精的老狐狸了，几个机灵鬼的那点小把戏哪能逃过老村长的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前面这些傻小子，被后面那几个皮小子给忽悠了。

    小兔崽们，敢在如来佛祖手心里耍心眼，还嫩了点。

    老村长磕了磕烟袋嘴，故意压低嗓门，“大冷天的，村大队门口正好是风口！咱不在那里！看见了没，你们杜爷爷为了晒粮食压出来的那片平地，就在那块！行了，赶紧占座去！”

    多亏了狗娃子他们提醒，要不然这会还在大队门口吹冷风了呢！一群憨实的半大小子蹭蹭蹭跑过去，占据了最佳风水宝地，心里还记挂着狗娃子他们的好。

    至于缀在后面的狗娃子他们几个机灵鬼，一看老村长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知道要坏事了。皱巴着黝黑的脸蛋，真是的，老村长这不是耍人玩么！

    清河湾刚修好的这条山路，不仅方便了清河湾的村民，也方便了周围十里八乡的人来清河湾走亲串友。

    跟着去县里拉电影播放机的大柱子几个，都才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虽然都还没有成家，但少年慕艾，难免自己看中的大姑娘。而且，巧的是，正好就在去公社这一路的那几个村子。

    让他们直接上门说俺们村放电影，你们跟俺们去看吧？他们没那个胆量，不被大姑娘的哥哥们打出来才怪呢！再说了，他们可是公事在身！小轿子跑那么快，他们也没那个功夫。

    不过，几个大小伙子都贼的很。路上偶尔碰到三三两两的行人，只要看着眼熟，都不忘吆喝一嗓子做宣传。

    这不，刚半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俩半大小子骑着高粱自行车，前梁和后座还带着两三个，跟踩着风火轮似的，火烧屁股的进了清河湾。

    最夸张的是，还有辆三轮车，车斗里面坐的满满当当，绝对严重超载。除了自己家的亲戚，剩下的都是在路上捎过来的，都是些叽叽喳喳的半大小子和黄毛丫头们。

    等大柱子他们突突突拉着几个大木箱子，带着俩斯文的年轻人到清河湾的时候，村子里已经进了好几辆牛车和马车！牛车和马车上做的，都是些精神硬朗的老头来太太。

    至于杜家门口，外村的那些半大小子们，早就已经搬着自己姑姑家、姨家或舅舅家的板凳，坐到杜家不远处的那片空地上了。

    而且，兜里揣着糖果，嘴里嗑着瓜子，好不自在。就是没有电影看，光闻几口大铁锅传来的肉香味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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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8

    <li>　　在老百姓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的七、八十年代,下乡放电影的人在老百姓眼里是个香饽饽。虽然没有多大油水,但无论到哪个村放电影,都是好烟抽着,好酒好菜的招呼着，人接车送的,绝对受欢迎。

    被大柱子和几个年轻后生接来的老刘和小李俩人,刚开始,其实心情并不太平静。没办法，俩人都心虚啊！

    虽说到哪儿放电影都是领导统一安排的,但是作为老资格的播放员,俩人很清楚，这清河湾他们一次也没来过。而且，这趟任务还是县委书记亲自交代的，还是连着三天。这是不是代表着县委书记要翻旧账，追究他们的失职了？虽说也不能全怪他们，可是，老话里，不是还有替罪羊这一说法嘛。

    担心铁饭碗不保的老刘和小李，一路上没少套话。虽然几个年轻后生激动的前言不搭后语，可俩人还是渐渐的琢磨出味来了，县委书记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应该不是找他们算账的。

    等心情放松的差不多的俩人到了清河湾，才发现他们放心的太早。虽说他们平时很受欢迎，可是，这会，俩人忍不住怀疑了，他们这是不是进了土匪窝了？

    他们人还没从三轮车上下来呢，他们平时吃饭的家伙，那两个大木箱子，已经被蹭蹭蹭围上来的六、七个小伙子抬的远远的了。

    要不是看小伙子们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只看他们刚才那犹如猛虎下山的架势，老刘和小李俩说不定早就吓趴下了。那俩木箱子关系到他们的铁饭碗，不容有失啊！

    等老刘和小李跳下三轮车，两个大木箱子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乡亲们给围得水泄不通了。尤其是那群半大小子和奶娃子，眼睛亮晶晶，恨不得就这样把电影盯出来。

    老村长瞪了一眼给自己丢面子的乡亲，上前招呼，“欢迎两位同志来俺们清河湾！两位同志别笑话乡亲们小家子气！这次是咱们村第一次放电影，乡亲们都想看个热闹！”

    “当然不会！老村长，其实说起来，这也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职！”不惑之年的老刘赶紧握住老村长递过来手。刚才那一路，虽然很多都没怎么听明白，但是老刘却弄清楚了一件事，清河湾是卧虎藏龙之地，据说有贵人。

    “小刘，不说这些！道理大家都懂！吃铁饭碗，就得服人家的管！”老村长不喜欢虚头巴脑的客套，搓着手，笑着问道，“小刘，你看咱们是不是趁着还没开饭，把该准备的都先准备好！你们俩在旁边指导就行，力气活有那群小子们呢！”

    “成！就听老村长的！”老刘显然早就习惯了，快人快语答应的很干脆。

    老村长也是个急性子，立马安排，“小伙子们，赶紧的把地方让出来！留六七个手脚利索的听刘同志和李同志指挥！其他的都跟小媳妇们都去灶上帮忙！对了，郭老大家的，你们得快点！太阳落山之前，保证让大家都吃饱喝足喽，等着晚上看电影！”

    要不人说姜是老的辣呢，从老村长当上村长，清河湾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儿，婚丧嫁娶全都是老村长在张罗。这会，寥寥几句话，立马就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不远处，露天灶台处是婶子大娘们叮叮当当的手起刀落，这边，老刘和小李俩人被闲着没事的奶娃子和老爷子老太太们围着，把六七个大小伙子指挥的团团转。

    杜爷爷领着一帮老头，也都跟着凑回热闹。至于爱德华老先生，这会，一边从衣兜里掏糖，一边跟那群奶娃子们鸡同鸭讲。老先生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原来还可以活的如此简单如此纯粹，也如此容易感受到满足和幸福。

    老刘和小李，都是县里老资格的播放员了。不远处，大铁锅底下火红火红的火苗还没熄灭，这边幕布已经架起来了，播放器也都调试好了。杜家院子外，两棵大枣树的树梢上，早早的就挂起了俩度数超大的灯泡，万事俱备，就等着天黑放电影了。

    电影幕布就支在杜家门前不远处平时晒粮食的空地上，杜家院子前被堵的里三层外三层。

    按说，大冷天来的，看露天电影绝对称不上多享受的一件事。不过，奈何肥鸡大鸭早就把胃填的暖暖的，纯粮食的高粱酒把身子烘的热热的，人挨人人挤人，哪还能觉得冷。

    再加上，山里人什么都缺，但就不缺柴火。在最外面，老村长很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安排人特意围了几个火堆，从山里捡回来的根根碗口粗的树枝子往上面一放，能烧个大半夜。

    兜里揣着满满的瓜子糖果，时不时嗑上一把。渴了就去一直没熄火的灶台上喝上一碗糖水，没有比这更享受的事儿了！

    这享受，这待遇，清河湾的乡亲已经见怪不怪了。可爬山涉水来清河湾看电影的半大小子，那些身体硬朗借机来女婿家小住两日的老爷子老太太，看着电影，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清河湾以前可是周围十里八乡最偏最穷的村子，啥时候这么有钱了？那肥的油流的大鸭子，肉一嘟噜一嘟噜的鸡大腿，哎呦，虽然吃进肚子了，可这会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流口水。

    不行，等回村以后，得扒拉扒拉亲戚邻居家有没有合适的大姑娘，自己得张罗着把姑娘嫁到清河湾这个福窝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清河湾路都修起来了，还怕以后致不了富？

    至于外村的那些半大小子们，不停的打着带着肉香味的饱嗝。兜里揣着平时吃不到的奶糖，手里抓着瓜子花生，都不舍得吃！当然，肚子里也装不下！哎呦，要是知道来小姑家（大姨家）能有这么多好吃的，他们早就过来了！

    清河湾放了三天的电影，来看电影吃流水席的人越来越多，也造就了清河湾那些大小伙子、老光棍们猛然间行情骤升，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一个比一个温柔贤惠的新媳妇嫁进清河湾。

    当然，这是后话！那群少年慕艾的大小伙子们现在一个个正看电影看得津津有味，还没意识到被那些老太太们一宣传，自己已经成了别的村的抢手的毛脚女婿了。

    有杜爹他们作陪，老刘和小李俩人围着火堆，喝着满是蝌蚪文的洋酒，嘴里还嚼着猪尾巴、猪大肠之类的下酒小菜，怎么想怎么后悔，以前怎么没想起来来清河湾放电影了。这样的待遇，比别的村好上好几倍。谁要是再说清河湾又穷又偏，看他们怎么用事实喷回去！

    杜家一家老少几十口，也都全体出动！从小马扎，到大躺椅，随着电影乒乒乓乓的枪响声，地雷声，眼睛看的不错眼。连打了大半辈子仗的翟老爷子，也是一副身临其境的架势。

    早早就有奶娃子们在最前排占了个好座位的芽儿，扭头看了看返老还童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猫着腰回家给老爷子老太太们拿厚棉衣。

    毕竟，比起其他坐在牛车、地板车上，身边靠着火堆，身上还围着棉被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芽儿发现自家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仗着家里有大小俩医生，好像有点有恃无恐，竟然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芽儿回家，利索的收拾了一大抱厚棉衣，正准备给老爷子他们送去，就见有人进了屋子。

    整个清河湾，这会，最安全的地方估计就是自己家。芽儿脚底下没停，等门帘被来人揭开，芽儿意料之中，翟耀辉。

    翟耀辉此行主要是为了提亲，接自家老爷子他们是顺道的。结果呢，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翟耀辉怎么也没想到，杜爷爷铺的排场大，自己这两天忙的，别说提亲了，连小媳妇的面都碰不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最能体现翟耀辉此刻的心情。谁让小媳妇每天要不就是哄那些奶娃子，要不就窝在屋子里陪着两位准新娘。

    “翟哥哥，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冷了？”芽儿当然没想到人家老男人是特意跟过来的。

    “翟哥哥不是冷了，是想我的小媳妇了！”翟耀辉实话实说，一点都不觉得这话太不含蓄，丝毫都不带脸红的。毕竟，比这更大胆的事儿，老男人也不是没干过！

    芽儿却心虚的很，从不大的窗口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想赶紧出去。不过，老男人人高马大，把挂着门帘的套间门堵的严严实实。芽儿抱着一抱棉衣的小身板，明显是以卵击石。

    “萱宝，你什么时候才真正成为翟哥哥的小媳妇啊？”翟耀辉最乐意都眼前这只快要炸毛的小猫咪，上前一步，接过芽儿怀里的衣服，在花瓣般香甜水润的樱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啃了一口，“萱宝，你知道翟哥哥现在最羡慕谁吗？”

    芽儿怀里的衣服被老男人接过去，怀里空落落的，下意识的双手环胸，就怕眼前这贼胆超大的老男人再来一个突然袭击，“我不想知道！行啦，你赶紧给爷爷他们送衣服去！”

    翟耀辉看着杏眼瞪的圆溜溜，看自己就跟看登徒浪子一样的小媳妇，心里更加痒痒，笑道，“翟哥哥现在最羡慕张叔和建设叔！明天晚上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也！都说夫妻同心，萱宝肯定也羡慕赵姨和丁姨吧！萱宝宝，翟哥哥说的对不对！”

    翟耀辉挑-逗着自己的小媳妇，心里计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吃进肚子啊。这两天提亲，年后就订婚。至于什么时候结婚，小媳妇年龄不够，要不就让老爷子去找关系，相信老爷子肯定很乐意帮这个忙！

    要是这样的话，连订婚都能省了！翟耀辉越想越觉得自己太笨了，竟然没想到这招！这么说，把小媳妇从里到外吃进肚，应该快了！

    芽儿看着这个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老男人，这会，嘴角竟然不自觉流露出略显猥琐的笑意，不用猜就知道老男人不知道又想什么坏点子呢。

    “翟哥哥，你是不是算错辈分了！我记得，翟哥哥比丁香婶还要大两岁呢，对了，要不以后我喊你翟叔叔吧！翟叔叔，你说呢！”芽儿碎玉般的小白牙，露了出来，在翟叔叔这三个字上，特意咬重字眼。

    脑子里正琢磨着，要是顺利的话，很快就能把小媳妇这样那样的翟耀辉，自己老牛吃嫩草的名头就不那么在意了。不管是老牛还是小牛，能吃到嫩草就是好牛！

    老牛有老牛的好处，相信自己的宝贝小媳妇以后多得是机会就能感受到。

    “萱宝要非要叫翟哥哥叔叔，翟哥哥也不介意！反正翟哥哥本来就比芽儿大！”翟耀辉也跟着示威似的露出一排门牙，那阴森森的笑容，就跟要吃掉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模一样。

    在芽儿下意识的打哆嗦之前，老男人眼疾手更快的揽过小媳妇，又在小樱唇上啃了一大口。顺便还顶了进去，把丁香小舌含进嘴里，里里外外吸溜了透彻。

    “小丫头，翟哥哥教了你这么多次，怎么还是忘了呼吸！”翟耀辉半天没感受到小媳妇呼吸中的淡淡的馨香，心下又怜又爱。

    这小丫头，平时精明的像只小狐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单纯纯粹的像个小孩子。可是，小媳妇还不够了解男人，越是这样的小丫头，越能勾起自己的欲-望。

    粉面桃腮的芽儿，这会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补充心肺的供氧不足。灿若星辰的大杏眼瞪着老男人，这人就会倒打一耙！

    翟耀辉哪能受得了小媳妇这个娇俏的小模样，就怕自己会化身为狼。虽然不舍得，但也只能赶紧离开，嘴里还罗里吧嗦的叮嘱道，“翟哥哥把衣服老爷子他们送去！萱宝要是累了，就先回屋里休息！要是想看电影，别忘了再多穿一件衣服！”

    芽儿到底没有去睡觉，不过，还是等脸上的热度褪下了，气息平稳了，才从屋里出来。

    芽儿刚走到院子，坐在杜家墙头上的几个半大小子眼尖的喊道，“芽儿姐姐，快点，快点！八路军叔叔又要打坏人了！”

    “你们几个，坐在墙头上不嫌冷啊！赶紧下来，都去火堆那边烤烤！”芽儿哭笑不得的看着霸占自家墙头的几个皮小子。

    “芽儿姐姐，俺们一点不冷！坐得高，看得远！坐这儿，没人能挡着俺们！芽儿姐姐，要不俺们拉你上来试试！这里，比坐在下面看的还带劲！”几个皮小子把手里的瓜子往衣兜里一塞，伸着胳膊就要拉芽儿上去。

    芽儿一看这几个皮小子来真的了，吓得赶紧摆手，“不用了！芽儿姐姐还是坐在下面看吧！你们都记着坐稳点，别摔下来了！”

    “没事！芽儿姐姐，墙头又不高，俺们平时天天爬！”几个皮小子拍着胸脯保证。

    芽儿知道乡下男娃子皮实，还能怎么说，只能随他们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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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9&amp;lt;

    <li>

    芽儿好歹也是从二十一世纪重生到这个激情飞扬的年代的人,虽说,上辈子因为身体原因,称得上是半个宅女,但是，风和日丽的日子,上辈子的杜萱瑾也会很有小资情调到电影院看一场电影什么的。

    当然,上辈子的杜萱瑾并不是为了浪漫的邂逅什么的。但是,洋溢着粉红泡泡的电影院里，一对对耳鬓厮磨的甜蜜恋人,同样会让周围的人心里充满向往和甜蜜。

    所以,什么平面电影、立体电影，什么2d技术、3d技术，上辈子的杜萱瑾看过不少。

    不说别的，就是现在，这几年闲置的都要落灰的空间的角落里，还有杜萱瑾上辈子的时候，小窝里的那套家庭影院和她平时收集的各种碟片。

    总之一句话，芽儿对色彩严重失真的彩色电影，什么地雷战、地道战的，并不那么感兴趣。再加上，这辈子被家人娇惯的身娇肉贵，和她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在两个多小时的地雷战放完，那群半大小子们嗷嚎着再放一个的时候，芽儿已经困得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了。

    芽儿打量了一样周围意犹未尽的乡亲们，强撑开眼皮，打算去不远处的大锅灶上，熬上一锅驱寒保暖的姜糖水。更深露重，电影还不知道放到什么时候呢！大过年的，要是把身体冻坏了，就太得不偿失了。

    姜和红糖家里都是现成的，不过，最后那一大铁锅喝的乡亲们胃里暖洋洋的姜糖水是翟耀辉的手艺！

    很显然，比起看电影来，闷骚的老男人更喜欢追逐自家小媳妇的身影。

    锅还是乡亲们吃大锅饭时候的大铁锅呢，所以，想烧开这么一大锅开水，没有大半个钟头，别想听见声响。翟耀辉可不舍得，自己恨不得整天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小媳妇那张冰肌莹彻、细腻如脂的小脸蛋被烟熏火燎。

    农家的简易大灶，难不住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翟耀辉。看着哈欠连连的小媳妇，老男人心里立马不舍得了，“芽儿，乖，，赶紧回家休息去！要不然，明天就成熊猫眼了！”

    芽儿正记仇呢，当然不会跟皮糙肉厚的翟耀辉抢着干活。反正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立马赶紧利索的走人。

    乡亲们正聚精会神的看电影呢，一时间没人注意到俩人的动静。

    翟明山倒是眼尖，觉得孙子很有自己当年的风范，紧追不舍可是娶媳妇进门的至理名言。

    时刻都不忘自己宝贝孙女的杜爷爷他们，当然也注意到了。向来看翟耀辉不顺眼的杜爷爷，第一次觉得翟耀辉其实不错。最起码，这小兔崽子知道重活累活是该男人干的。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翟耀辉敬茶提亲的时候，杜爷爷是不是还能这么认为！

    实际上呢，杜爷爷虽然态度开始软化了，可这会心里边仍有点后悔，后悔给了翟耀辉一个在宝贝孙女跟前卖好的机会。

    早知道，自己就该让大壮他们留下一个，让翟耀辉跟着去村里边巡逻了。这个小兔崽子不是当兵的么，巡逻放哨肯定在行。

    今天晚上，是清河湾第一次放电影，说是全村空巷也不为过。这两年老百姓生活渐渐好了，可治安比起以前的夜不闭户来要差上不少。

    清河湾虽然没有爱偷鸡摸狗的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全村都空巷，来村尾看电影来了，再加上乒乒乓乓的，连狗叫声都听不到，可是小偷端清河湾锅底的好时候。

    翟耀辉本能的注意到这点，翟老爷子极力提议，杜爷爷他们也都为了以防万一复议。

    于是，杜皓宇兄弟八个人，再加上迈克这个新来的兄弟，还有杜青山和杜清河这俩年纪不大辈分不小的长辈，十一个大男人，就组成了清河湾的临时巡逻队。

    至于翟耀辉，杜爷爷到底不好过河就拆桥。再加上好歹也算是客人，就免了他打更的差事。这不，其实早就隐约意识到宝贝孙女早晚会被这小兔崽子抢走，但一直不想正面承认的杜爷爷，忍不住开始后悔了。

    不说这边杜爷爷怎么后悔，迷瞪着眼睛晃晃悠悠回到家的芽儿，直接栽到热乎乎的炕头上，把被子裹成茧子状。外面乒乒乓乓的音响声，乡亲们的叫好声，奶娃子们的鼓掌声，汇成了芽儿的最安心的催眠曲，很快就打起来幸福的小呼噜。

    第二天，是张泽远和杜建设哥俩同时大喜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天色刚蒙蒙亮，杜家门口响起喜庆的唢呐声。仍赖在被窝里没有起床的芽儿，下意识的把脑袋钻进被窝。

    芽儿朦胧间，唯一想到的就是，吹唢呐的大叔绝对是练家子，丹田之气实在浑厚。

    一家人都把芽儿当成心肝宝贝，睡觉什么的，杜爷爷他们都巴不得呢。宝贝孙女毕竟还小，可不比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觉少。

    这几天，家里这里里外外一摊子事儿，宝贝孙女没少跟着张罗！现在天色才刚亮，宝贝孙女那副小身板哪能跟着一起折腾。

    要不是图喜庆，杜爷爷差点都想让几个吹唢呐的师傅们先等等，等宝贝孙女醒了再吹。

    脑袋瓜子蹭着淡淡阳光味道的棉被，芽儿半睡半醒。不过，很快的，芽儿那点子朦胧睡意，就被左右两边压在自己身上的两只小胖猪压得烟消云散。

    两只小胖猪见他们常用的那招竟然没把芽儿姐姐叫醒，姨表兄弟俩胜似双胞胎，很有默契的使出他们的杀手锏。

    两只小胖猪化身为两只肥喜鹊，在芽儿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家里都是那些只会揍他们屁股威胁他们的哥哥，只有芽儿姐姐最好，给他们买礼物，给他们买好吃的，从来都不揍他们。

    “芽儿姐姐，羞羞羞，再不起床太阳要晒屁股了！”

    “芽儿姐姐，起床啦！张舅舅和小舅舅要娶媳妇了，芽儿姐姐带我们去看新媳妇舅妈！”

    “芽儿姐姐，你这次给我们带的什么礼物啊？”

    “芽儿姐姐，村里放电影，你咋不叫大舅他们去接俺们啊！”

    “芽儿姐姐，”

    睡意朦胧的芽儿，那双流光熠熠的杏眼虽然舍不得睁开，可是，这一点不妨碍，那双白嫩的小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准确无误的捏住两个一张一合叽喳个不停的小嘴巴。

    “停！停！谁要再说话，芽儿姐姐就把他的礼物没收！”

    礼物没收，听在两个小胖墩的耳朵里，堪比圣旨！不用芽儿捏住他们的嘴巴，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各自捂住自己红艳艳的嘴巴，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他们一定不说话。

    芽儿每天早晨起床前那点小迷糊，这会，也清醒的差不多了。睁开眼，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哥弟装，同样的小脸肥肥，同样的小眼有神，同样的方头大耳，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俩胖小子都盘腿坐在炕头上，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

    唇红齿白，上下一样粗圆滚滚的体格，看的芽儿心情大好，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俩小子肚子里不缺油水。

    “行了，看你们俩这么乖的份上，一会芽儿姐姐带你们去看新媳妇去！”芽儿那会跟俩小子计较这些。

    “嗷！芽儿姐姐最好！”两个胖小子乐得在炕头上蹦高。

    刚才，他们就想去看新媳妇了，结果，还没跑出去就被小舅舅抓了回来。而且，外公还说，要是他们不老实呆着，就不给他们饭吃。就说嘛，还是芽儿姐姐最疼他们！

    “芽儿姐姐，那你能不能跟外公说，让俺们俩给张舅舅和小舅舅他们压床！压床有喜钱拿，我们知道，这就叫芽儿姐姐教给我们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王三江和郭三海这俩小同学说完，都眼巴巴的看着芽儿！俩小子敢用他们屁股上被揍出来的那层老茧做证，家里芽儿姐姐才是说话最管用的那个！

    俩小子胖乎乎的，挺可爱。唯有一点，名字土到家了！当年，俩姨表兄弟小胖子前后出生，两对当爹娘为了给小儿子起个好名字吗，可谓是抓耳挠腮。毕竟，家里那几个大的就没少抗议，嫌弃他们的名字土。

    奈何，当爹娘的再绞尽脑汁，仍还是只认得几个大字的农民。当爹娘的，又不舍得把给儿子起名的权利让给有学问的人。

    双胞胎姐妹和跟亲兄弟似的连襟，一咬牙，干脆，要土就都土到家。到时候，他们兄弟几个大哥不说二哥。于是，王三江和郭三海的名字出炉了。等小哥俩的名字一出炉，江海四兄弟立马不吱声了，反正有比他们还土的名字垫背呢。

    不过，这会，除了吃就是玩的俩小子，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俩小子都想着趁机捞点外快呢。两个小子虽然不缺吃少喝，家里条件也不差，可是，平时兜里空的很，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从来不给什么零花钱。

    这俩小子也不知道像谁，调皮捣蛋的时候，竟然无师自通，知道摸蝎子卖钱，挖野菜卖钱，上山摘蘑菇采木耳卖钱。每到秋假，俩小子肯定会来清河湾住几天。清河湾在绵延群山的山脚，山货漫山遍野。

    杜爷爷他们当然不会没收他们那点自个挣得零花钱，反倒是相当的支持。

    俩小子跟小仓鼠似的，一点一点的攒钱，攒出来兴趣来了。自个挣得钱，一分都不舍得花！要用的时候，还是管爹娘要。

    俩从小就学会挣钱的小子，通常跟周扒皮似的，一毛不拔。而且，不放过任何挣钱的机会。几家人里面，也只有芽儿才有幸知道俩小子把钱藏在埋在自家窗前的陶瓷罐里。

    芽儿哭笑不得的给俩胖小子一人一巴掌，这俩小子，说到钱就眼睛冒光，“你们俩这么胖，也不怕把新床压踏喽！”

    跟蜡笔小新似的眉毛一皱，两个胖小子张嘴就回，“芽儿姐姐，俺们这不是还没吃早饭嘛！炕是曹大舅砌的，他手艺最好，俺们肯定压不趴！”

    啪啪，芽儿又给了俩胖小子一人一个脑崩，“行了，你们就别想了！压床都是奶娃娃的活，你们俩马上就是初中生了，就不怕你们同学笑话！”

    俩胖小子一听，知道彻底没门了。胖乎乎的圆脸立马变成苦瓜脸，多好的挣钱机会啊！

    芽儿看了，也不好一直泼这俩胖小子的冷水，“不过，压床的喜钱没你们的份，过年时候的压岁钱有你们的份啊！你们算算，今年能多收多少个红包！”

    什么叫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俩胖小子算数顶呱呱，家里他们的辈分年纪最小，所有人都会给他们压岁钱。二姥爷，三姥爷，利白姥爷，李爷爷李奶奶，翟爷爷翟奶奶，两个新舅舅，还有老爱爷爷，老管家爷爷！

    听乡亲们说过，二姥爷他们都有钱！哎呦，发了！发了！过个年，他们要翻身多地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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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0&amp;lt;

    <li>

    七、八岁的时候,就无师自通的知道把自己采摘的蘑菇、木耳单独放着,卖了钱自己存着的两个胖小子,脑子里全是一个个大红包,馋的差点流出口水来。

    俗话说，有奶就是娘。见钱眼开的俩胖小子,也顾不上叫芽儿起床了,蹬蹬蹬得跑到外间拍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的马屁去了。即使有他们最害怕的杜爷爷坐在一边,俩胖小子还是鼓足勇气，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表现的十分卖力。

    杜爷爷吃醋啊,心里酸溜溜的。刚才这俩小子不还是扭扭捏捏的，一副小家子气的么。

    李清源和杜仲义老爷子们享受着小辈的伺候，虽然纳闷，但一时间，饶是早就人老成精了，也没弄明白两个胖小子的为什么才一转身的工夫，就变得这么嘴甜了。

    院子外，喜庆的唢呐声吹的震天响。

    爱德华老先生和老管家，对一切都很好奇，也不怕耳朵震的嗡嗡响，差点趴到跟前盯着看，这就是中国的民间乐器啊？

    杜爹和杜家二叔，带着俩姑爷，把早上俩姑爷用三轮车拉回来的鸡鸭鱼肉烟酒糖茶什么的，都交给老村长。该怎么安排，那是老村长的活。

    院子里，杜家桃花杏花姐俩，正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打扮两个新郎官。一会给他们吹吹头发，一会给俩人抹点发油。就连新郎官们的新皮鞋，都被姊妹俩擦的锃亮。

    杜家有好多年没办过喜事了，而且还是双喜临门的喜事，竟也忙中不乱，一切都井井有条。不得不说，有经验丰富的老村长坐阵，杜爷爷腰包子又厚实，想出岔子都很难。

    芽儿洗漱完，特意换了一件大红色羽绒服，愈发衬得人比花娇。

    杜爷爷他们对宝贝孙女今天这身衣服相当的满意，大红色代表着喜庆啊。虽然在他们看来，宝贝孙女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的很。

    好容易才从杜家桃花、杏花姐妹俩的魔掌中逃出来的俩新郎官，西服外套着灰色羊毛大衣，更是器宇轩昂，君子如玉。

    不过，俩新郎官看到人比花娇的芽儿时，心情就相对的有些复杂。作为长辈，他们当然喜欢自己干女儿（侄女）天然去雕饰的粉妆玉琢。可是，作为一名新郎官，哥俩却都心知肚明的很，小芽儿一亮相，肯定会抢走自己媳妇不少风头。

    王三江和郭三海俩胖小子，脑袋瓜子里只有他们的压岁钱。见俩舅舅过来了，立马很有眼色的去院子外面，帮俩新郎官和他们的芽儿姐姐端了三碗软糯的腊八粥，还有几个菜包子。

    虽然是再婚，向来淡定从容的张泽远比杜建设显得还要紧张，也没心情吃饭，紧张的忍不住又一次拜托道：“王姨，赵清也没什么亲人，一会麻烦您跟李叔代表赵清的娘家人。”

    王雅芝也是第一次见张泽远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俊不禁，笑道，“行了，赶紧吃饭吧！你啊，都拜托了五六遍了，你王姨脑子好使的很，忘不了！一会，我跟你李叔就过去！丁香那里有小朱陪着，咱们就让咱家芽儿陪着她干妈！”

    张泽远被打趣的，清俊儒雅的脸不由一红，聂聂道，“那就先谢谢王姨和李叔了！”

    见张泽远被自己说的老脸通红，王雅芝摆摆手，差点笑出声来。

    得，为了让新郎官放心，自己还是别在这里坐着了，先看新娘子去吧。李清源无事一身轻，也随后跟上。

    芽儿抹抹嘴，招呼俩胖小子，“小小江，小小海，不是要看新娘子，新舅妈她们吗？走吧，芽儿姐姐带你们去！”

    俩胖小子看了眼被他们哄的眉开眼笑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犹豫了三秒钟，明明是俩小胖墩，身形和动作硬是比小猴子都麻利。

    讨得老爷子老太太们欢心，绝非一日之功！可是，新娘子只有今天才能看到的。

    再说了，过年的时候俩新舅妈应该也会给他们压岁钱吧？嗯，他们这么可爱，新舅妈们肯定会给的！

    很快的，屋子里，除了俩最轻松的新郎官外，就剩下几个老爷子在了。

    翟明山老爷子看看已经出了院子的小芽儿，哪还能坐的住啊。老爷子觉得吧，这两天是提亲的最佳机会。虽然时间紧了点，但订婚宴可以凑着婚宴一起办啊！

    要知道，听说孙子准备提亲，翟老爷子没少出谋划策。当然，这两天更是心痒痒的不行。

    翟老爷子老早就想在乡亲们面前宣布，小芽儿是自己的孙媳妇，将来是老翟家的人。可是，这明显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翟耀辉这两天愣是按兵不动，稳若泰山。

    要不是担心诚意不够，翟老爷子都想自己替孙子求亲了。屁股底下跟扎了针似的翟老爷子，出了屋子，拉住帮着招呼客人的翟耀辉，压低声音，劈头盖脸的一阵臭骂。

    “你小子，不是说好的要提亲吗？怎么还不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芽儿那么稀罕人，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这都几天了，你怎么还不赶紧跟杜老头提亲！你小子要是没那个胆子，老子帮你开个头！”

    幸好老爷子还知道不能打草惊蛇，特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即使压低了嗓门，翟耀辉还是被老爷子喷了一脸口水。

    翟耀辉看看恨铁不成钢的老爷子，哪还敢擦脸。不仅不能擦脸上的口水，还得说服老爷子，省的老爷子坏了自己的局，“爷爷，您觉得，要是真的去向杜爷爷他们提亲，杜爷爷还能让咱们在家里住？本来今天张叔他们结婚，被咱们这一搅和，杜爷爷心情能好的了？”

    翟老爷子早就盼着自己的乖孙媳妇了，哪里会被孙子几句话说服，反驳起来很是理直气壮，“我管他能好不能好！老子只要你赶紧把老子的乖孙媳妇定下来！老子告诉你，你啥时候提亲，杜老头的心情都好不了！既然这样，赶早不赶晚，还不如现在就提呢！”

    老爷子的强势作风，听到翟耀辉哭笑不得，“爷爷，别忘了，你的乖孙媳妇，我的小媳妇，是杜家的手中宝。所以，提亲这个活是个持久战！您孙子我，需要充分的时间说服杜爷爷他们！也需要心平气和的环境，攻克杜爷爷他们！爷爷，您觉得这两天，一家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杜爷爷他们能听我提亲？不拿擀面杖把我打出去才怪呢！”

    好吧，人家翟老爷子是能听人劝的好老爷子，虽然不甘不愿，但也勉强认同翟耀辉的理由。不过，还是那句话，“那你小子准备什么时候提亲？我也提醒你一句，不管你准备什么时候提，杜老头都得把你揍一顿！”

    “明天！明天提！到时候，还需要爷爷您出马、掠阵！别让杜爷爷把我揍太惨喽！”翟耀辉早就计划了好最佳时间。

    “成！明天就明天！只要你小子能娶把小芽儿娶进咱们老翟家的家门，别说只是掠掠阵了，披挂上阵老子都干！”翟老爷子带兵打仗是个好手，但出谋划策却不大行。见翟耀辉胸有成竹，老爷子也不操那个闲心。等提完亲，自己就等着喝孙媳妇茶喽！

    显然，翟老爷子忘了自己已经喝过一回孙媳妇茶了。这会，京城，家里就有一位孙媳妇！

    另一边，即是婆家人，又当娘家人的王奶奶带着一老三小已经到了杜家二婶家。

    一事不烦二主，赵清跟着张泽远到清河湾时，被安排到杜家二叔家。丁香一家三口过来后，也被安排了过来。

    毕竟，两位新郎官是一家的，都是进同一个家门，两位新娘子也别分开住了，省的过来帮忙的乡亲们还要两头跑。

    今天早上，杜家二叔家也是人山人海。不过，相比杜家门口的热闹，这里明显是阴盛阳衰，炕头上坐着的，屋子里站着的都是大姑娘和小媳妇们。

    芽儿挤过去的时候，几位负责帮新娘子梳妆的婶子大娘们，看着梳妆桌上那一堆芽儿挑的，杜妈提供的发卡和头花什么的，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乡下人穿着打扮向来朴素，村里的老太太们一般是盘着发髻，婶子大娘们一般是齐耳剪发，大姑娘小姑娘们，要不是麻花辫，好不就是马尾辫。眼前，这一堆亮晶晶、花里胡哨的小东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往头上拾掇！

    就连丁母，看着那一堆，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扮闺女。

    赵清和丁香这两个城里来的新媳妇，倒是知道。只不过，这俩人都是面皮薄的，哪好意思说自己打扮自己啊！

    朱雅静也会一些，可是，屋子里的婶子大娘们都把她成丁香的娘家人，不好那么随意。

    芽儿一挤进来，几个熟识的婶子大娘们把芽儿往前面一推，“芽儿，你二婶子说，这些东西都是你买回来的，婶子们也不会拾掇，你给你干妈和你小婶子打扮打扮！”

    “我？”芽儿倒不是推辞，只不过在乡下给新娘子梳妆打扮的通常都是长辈。

    “行了，就是你了！我看啊，这十里八乡的，就没有比你小丫头更俊更会打扮的小姑娘！”曹婶子把手里的梳子递给芽儿，“你干妈和你小婶子都是城里人，不讲究那么多！”

    芽儿看着手里的梳子，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复杂的那些芽儿还真不会，不过，弄个头发，换个发型什么的，也难不倒芽儿。

    干妈成熟一些，可以把头发盘起来！用簪子固定住，配上一支插花，简单而不失喜庆。

    至于小婶子，因为脸嫩，盘起来倒显老气。亮晶晶的小发卡别住碎发，清爽明媚。

    自己有多大本事，芽儿心知肚明，又没有工具，只能弄到这个程度了。

    不过，就是这些，那些小媳妇大姑娘们都看的不舍得错眼。

    几个婶子大娘们反应的快，“哎呦，还是你们小姑娘会收拾！这么一打扮，多好看啊！”

    芽儿被夸的心虚，看着桌子上那一堆小饰物，留了几个特别的，剩下的一人一个分给了屋子里的这些爱美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们。

    新娘子们的头发弄好了，至于化妆就简单了，擦点脸油，用点口红，分分钟搞定！

    八十年代还没那些瓶瓶罐罐、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尤其是乡下，平时顶多擦个脸油什么的。至于美白的粉底、粉底液和遮瑕霜之类的，统统没有。

    即使这个年代已经有的口红，勤俭的老百姓也不舍得买。估计，也只有赶时髦的小媳妇们会偷偷买上一支，而且平时还不敢用！说不定，也只敢在睡觉的时候，涂给自家男人看一眼。

    新娘子们收拾好了，新郎官们还没来接人。屋子里这群婶子大娘小媳妇们，也都闲着没事，聊天呗，聊的还都是两口子之间那些事。

    芽儿听的面红耳赤，赶紧拉着一头雾水的俩胖小子溜出去。说起笑话来，婶子大娘们的开放程度比那些大老爷们都厉害。

    等芽儿跟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似的钻出屋子，那群婶子大娘们才发现光顾着说笑了，忘了还有个小姑娘在呢。至于那群大姑娘，都是快成家的人了，婶子大娘们乐意说给她们听听。

    喜庆的唢呐声，鞭炮声越来越近时，芽儿脸上的热度也消得差不多了。

    至于被她拉出屋子的俩胖小子，听见唢呐声，早跑出去要鞭炮放了。

    两位待嫁新娘，听见唢呐声，立马端坐。被父母宠着长大的丁香，不自觉地眼眶红了起来。就是赵清，下意识的不舍得松开王奶奶的手。

    唢呐声和鞭炮声，在杜家二婶家门口响个不停。这是乡下人的习俗，叫催嫁。

    门口虽然热闹，但却没有什么婚车。胸口带着大红花的俩新郎官，也都是走路过来的。

    杜爷爷老早就跟亲家和张泽远商量好了，清河湾本来不大，又是在同一个村子，至于婚车和送嫁妆这几步就省了。

    虽说，以前老百姓结婚也都要用毛驴，用牛车迎嫁送嫁的。这几年，老百姓的日子富裕了，就鸟枪换炮，用上了三轮车和拖拉机。

    可是，用杜爷爷的话讲，这叫因地制宜。清河湾也就那么一点大地方，再用三轮车什么的，估计，连两分钟都用不了就把新媳妇接回去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走着，在清河湾转上那么一大圈，喜庆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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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喜庆的唢呐声和鞭炮声三催四请,催着两位新娘子出门子。

    俩新娘子都是时髦洋气的城里姑娘,虽然有句老话叫入乡随俗,但也有个成语叫事从权宜。两对新人的婚礼，还是简化了不少。

    不偏不倚,两位新娘子的嫁妆都是杜爷爷和杜奶奶事先准备好的。不过,像床头柜和梳妆桌之类的大物件,早就提前放到新房里了，省的来回折腾。

    屋子里,新娘子们羞羞答答。院子里,十几个棒小伙肩上扛起了大红包袱包着的嫁妆。

    嫁妆很轻便，象征性的意思意思。不过，饶是如此，仍有十六床有厚有薄大红大绿的喜被，两个装满新娘子新衣服的大皮箱子，两对洋瓷盆，大红大绿的暖水壶之类的小零碎。

    三催四请后，新娘子们终于要出门了。

    喜庆的鞭炮和唢呐声在前面开路，抬着一抬抬嫁妆的小伙子们紧随其后，这叫晒妆。

    嫁妆后边跟着的，才是两对天作之合的新人。新郎官笔挺的西装大衣，愈发显得俊朗挺拔。新娘子穿着大红色外套，画着淡妆，娇俏妩媚，看着喜庆又养眼。这一天，新人们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唯一跟这个淳朴的年代的婚礼不同的就是，在最前头，小老外迈克肩头上扛着一台摄像机，还有郭小海手里拿着咔嚓咔嚓响的相机。

    摄像机是爱德华老先生带过来，特意用来拍山里的风土人情的。传媒起家的爱德华老先生从踏上中国这片土地，感受到中国人的淳朴好客，中医的神奇，琳琅满目的民间艺术的奇妙之后，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想亲自拍一部中国游记，让更多的西方人认识东方这片土地的厚重和神奇，五千年文明古国凝聚后的沉淀。

    乡亲们大概明白小老外扛的黑匣子是什么，所以，两对新人虽然被围得水泄不通，却也只被围成有一个小豁口的圆圈。乡亲们爱热闹，都想在那黑匣子露露脸呢。

    小娃子和半大小子们在人群的最里边。村里边最几个调皮的半大小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偷偷朝手里一直没熄火的小柴火棍吹了吹，柴火棍顿时冒出一个小火星子。

    狗蛋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拆开的小炮仗，往柴火棍上随意一凑，火捻子冒着火花的小炮仗就被精准无误的扔到新人脚底下。

    脚底下，那么近的距离，突然啪的一声，可不把新娘子惊得花容失色，下意识的就往新郎官的怀里钻。

    乐得使坏的半大小子嘎嘎直乐，村民们也都忍俊不禁。更有促狭的婶子大娘们跟着凑热闹，连声喊着再来一个。

    俗话说，新婚三日无大小。唯有这两天，大人们才不会管这群比野猴子都疯的半大小子。

    平时招猫逗狗没少挨骂的半大小子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奶娃子们，受到了鼓舞。噼噼啪啪，一个接一个的小炮仗朝新人脚底下扔。

    俩城里来的新娘子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哪见过这么皮实的小子，可不被脚底下的噼噼啪啪给惊得花枝乱颤。

    等惊魂未定的新娘子察觉到自个已经钻到新郎官怀里时，又惊又羞。可是，奈何她们脚底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还没从新郎官怀里出来，又吓得凑过去，正应了欲推还迎四个大字。

    新郎官各自把自己的媳妇搂紧了，心里美的不轻，从今天起，他们将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乡亲们纷纷叫好，半大小子和奶娃子们难得调皮捣蛋不用担心挨大人们揍，玩的更加起劲。新娘子和新郎越挨越近，越凑越亲密。

    直到新娘子们到了婆家门口，都没敢从新郎官怀里出来。

    杜家院子里，早摆好八仙桌，齐刷刷一排老爷子老太太们都等着两对新人那一拜呢！

    谁家喜丧婚嫁，老村长都是身兼多职。除了当好管家，还经常客串一下傧相。

    老村长是熟练工，再说了，三天无大小，老村长也不怕闹腾新人被乡亲们说成是为老不尊。毕竟，老村长只是动动嘴，动手的主力可是村里那些盼媳妇盼的眼睛冒光的大小光棍。

    半大小子和奶娃子们，这回人小腿短，被大小伙子们排挤在外，只能一声接一声的嗷嚎着，以示助威。

    新郎官的衣服扯开了，新娘子们的头发乱了，老村长见热闹的差不多了，一长串致词之后，就是乡亲们耳熟能详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当然，送入洞房归送入洞房，大白天的，还不能圆洞房。

    两位新娘子被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簇拥着，各自进自己的新房子稍作休息，整理容妆。

    芽儿今天一天都是赵清的娘家人，也乖乖的跟着干妈进了新房。至于隔壁自家小婶婶那儿，芽儿是有心无力。

    这会，芽儿还是惊魂未定呢。谁说乡下人保守，山里人守旧？那是他没见识过清河湾乡亲们的大胆和开放！饶是两对新人各自分担彼此的压力，也没少被乡亲们捉弄。

    村里的乡亲们，平时再尊重张泽远，刚才也没手软。不仅没手软，反而闹得更凶了。毕竟，过这个村没那个店，想闹张医生今天是唯一的机会。

    同样惊魂未定的还有坐在炕头上的新娘子。尤其是看到炕上村里的婶子大娘撒的那些莲子、桂圆、花生和大枣，再听那一套套的吉祥话，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几个小娃子满炕头打滚，趁大人不注意，还不忘偷偷往嘴里塞个大枣花生什么的。

    到底是谁家儿媳妇谁家疼，在新娘子羞得快钻炕底之前，杜奶奶她们过来解围了。

    虽说不能扫大家伙的兴，但是，要开饭了。杜爷爷可是催了好几遍，让灶上快点开饭。

    几十张大饭桌一溜摆开，上菜的小伙子都精精神神，气势端的热闹壮观。

    杜爷爷是主家，端起第一杯酒，跟村里的村民和过来道喜的乡亲敬酒，“各位乡亲父老们，多谢乡亲们过来喝这顿喜酒！别的话俺也不会说，就四个字，吃好喝好！”

    “杜大叔，您放心！这么好的酒席，咱们肯定吃好喝好！”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也不会客套。

    “那成！吃好喝好！下午谁也别回去，晚上咱们接着喝！喝完，咱们看电影！”杜爷爷又敬第二杯。今天外村来的乡亲可不少，都是冲着张泽远和杜家的面子。

    “杜大叔，不用您吩咐。这里有好酒好菜，撵俺们走都不走！晚上大家伙还要闹洞房呢！”外村的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接过杜爷爷的话茬，“乡亲们，大家伙说是不是？”

    老百姓爱凑热闹，一个个扯着嗓门喊是，中间夹杂着奶娃子们脆生生的小嗓门。

    “乡亲们，来，咱们也祝杜老头家双喜临门！不应该说是四喜临门！祝杜老头家添丁进口！祝小张和小赵，建设和小丁他们两对新人新婚快乐！预祝杜老头明年年底抱上俩孙子！”

    “对！祝杜大爷明年年底就能抱上俩白胖大孙子！”

    “可不！祝杜大叔家四喜临门！添丁进口！”

    “祝张医生和建设兄弟，新婚之喜！洞房花烛夜！”

    已经上了席开始吃喜宴的唢呐师傅们，吃几口喝几盅的间歇，还不忘配合新人和乡亲们互相敬酒时，见缝插针的吹上那么几声。

    整整一下午，敬酒声碰杯声就没断。山里人能喝，除了那些半大小子黄毛丫头和奶娃子们，一顿酒席从半上午喝到半下午。

    酒席还没撤，喝得不过瘾的婶子大娘们已经叮叮当当的去灶上忙活开了，晚上接着喝！

    可不是接着喝，煎炒烹炸，蒸煮熏酱，很多菜都是现成的！直接用锅热一热，回锅炸一炸，再炒几个小菜，热腾腾香喷喷的席面出锅。

    在夕阳落山的那一刻，喝了一天吃了一天的乡亲们，个个酒足饭饱。头一回喝的这么过瘾，吃的这么热闹。

    酒意微醺、稍微上头的乡亲们，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闹洞房，正好沾沾两对新人的喜气。

    上午那场跟晚上这场相比，明显是小巫见大巫。别忘了，闹洞房才是重头戏。

    作为新娘子的陪客，连芽儿也都躲不过、藏不过。

    十里八乡的大小伙子都知道，清河湾有个最美丽最善良的小姑娘。要不是都知道人家小姑娘是个大学生，自知配不上，杜家的门槛早被踏破了。

    被推搡着过来闹洞房的翟耀辉，一看那群大小伙子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更想闹哪一位。

    幸好，幸好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同样知道另一件事，杜家的小大夫是杜家的掌中宝。

    清河湾的小村花，杜家小大夫，有八个哥哥再加上两个弟弟。谁要敢打杜家小大夫的主意，不说跟喷火龙似的杜老头，就是那八个哥哥的大拳头，一般人就受不了。

    不过，虽然没人敢闹芽儿，但是新房里，连炕头上都站满了人，芽儿也躲不出去。

    要不说，拳头硬才是真道理呢。要是连自己到嘴的小媳妇都护不住，翟耀辉也不敢跟杜爷爷提亲了。

    那边，众人闹腾着刚让新娘亲新郎。大小伙子们一晃神的工夫，芽儿已经被翟耀辉带着出了人挤人的新房。

    翟耀辉看着大口大口喘着气的芽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向来精明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小媳妇了。小媳妇咋傻乎乎的不知道出来啊？

    还有，杜爷爷他们怎么想起啦让芽儿去陪赵姨？就小媳妇这小身板，被人一挤就扁了！

    不过，翟耀辉也算见识到山里的风俗。看看惊魂未定的小媳妇，哪还舍得说半句重话。

    翟耀辉对芽儿的总结很不错，平时很精明，偶尔关键时刻掉链子。

    等芽儿喘完气，后怕完，看看两边新房里围得水泄不通的乡亲，听着大小伙子们连连叫好，脑袋瓜子一转，立马想出来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到清河湾放电影的老刘和小李两个，是清河湾这两天的座上宾。被老乡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老刘年长一些，也不好跟小李一样也去闹洞房。

    这会，老刘正在院子外，陪着几个老爷子喝酒聊天呢。

    天还没黑透呢，心中有算盘的芽儿，一眼就看见老刘。就跟看见救星似的，蹬蹬蹬跑过去，“刘叔叔，赶紧放电影！放最好看最热闹的那一部！”

    老刘一愣，这会，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去闹洞房了，没人看啊！

    顺着芽儿的视线，也往新房那边一望。明白人不用把话都说透了，立马同意了，“哎，成！咱们就放最热闹的那部，刘叔叔的压箱底！”

    幕布、播放机什么的，都是天黑之前准备好的。老刘只要放上片子，按个按钮，立马就可以开播了。

    芽儿把老村长今天特意带过来的村里的大喇叭递给翟耀辉，“翟哥哥，你喊！就喊外面开始放电影了！”

    小媳妇有令，翟耀辉那敢说什么，喊呗。而且，还是换着声喊。

    这一喊，在外面压根挤不进去闹洞房的乡亲们，就跟退潮似的，呼隆隆往外边跑。

    闹洞房，闹得就是那个氛围。人少了，压根闹不起来。

    外面人的都跑光了，他们还闹个什么劲！再说了，电影对小伙子们的吸引力也很高，咋办，看电影去吧！

    两对新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应该没人会来听洞房吧？

    老刘的压箱底就是压箱底，这天晚上，两对新人真的睡了个好觉。晚上本来就喝的有点多，电影又看了大半夜，看完电影，最想干的就是赶紧爬炕头睡觉。

    第二天早上，两对新人精神奕奕的来老屋给长辈们敬茶。

    当然，精神奕奕的主要是新郎官。两位新娘子脸上带着初为人妻的娇羞和忐忑，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她们的家。

    今天早上，杜家家里没有外人。连早饭都是杜妈和杜家二婶自己准备的。

    客厅里，一排老爷子老太太们端坐着，准备喝新人茶了。

    两对新人，依次给家里老爷子老太太们敬茶。老人喝了新人茶，新人才真正成为杜家人。

    今天，杜爷爷杜奶奶是当之无愧的主坐！笑眯眯的依次接过两对新人递过来的差，正想好好跟两位新人提点些什么，不过，看看旁边同样眼巴巴的等着喝新人茶的老爷子老太太，杜爷爷和杜奶奶只好把话先攒在肚子里，一会再说。

    杜家老人多，两对，四位新人，依次敬茶下来，相当的壮观和费时。

    杜爷爷看着敬到自家兄弟敬茶的两对新人，心里那叫一个满足，杜家也算是枝繁叶茂了。

    于是，一时不差，杜爷爷接过来不知道谁递给自己的茶，又美滋滋的品了一口，满口清香，不愧是宝贝孙女自己炒的茶。

    两对新人敬完茶，杜爷爷正要发话呢，突然，自己跟前扑通一声，然后就听见，掷地有声的求亲声，“杜爷爷，杜奶奶，杜叔，婶子，趁着今天长辈们都在，我郑重向您们提亲！请您们把芽儿嫁给我！”

    杜爷爷手里还端着那个小茶杯，要不是好歹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差点泼到翟耀辉头上。提亲？提个屁亲啊！这小子就见不得自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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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对新人正给老人敬茶,老爷子老太太们正喝新人茶。在这个节骨眼上,翟耀辉突然来这么一出神来之笔,可是把满满当当一屋子人惊的不轻。

    只除了事先得到风声的翟爷爷和翟奶奶。翟老爷子眼神多锐利啊,从翟耀辉不着痕迹的上前给杜老头敬茶，翟爷爷就猜出来,万里长征又要迈出一大步,乖孙媳妇快进家门了。

    因为年纪轻、辈分小,只能站在一边的杜清河、杜青山和杜皓宇哥几个，还有小老外迈克,这会,最想干的就是把翟耀辉拖出去，狂揍一顿。

    提亲，没有三媒六聘就提亲，提个屁亲啊！今天是提亲的日子吗？

    虽然当哥哥的早就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宝贝妹妹十有会嫁给这个大尾巴狼的心理准备，可那也是十年八年以后的事儿啊！

    自家芽儿才多大啊？满打满算才十七周岁的花骨朵！十年后顶多才二十七，那会还是娇俏俏的一朵盛开的小花儿！他们哪能这么早就被人摘走？他们都还没疼够宝贝妹妹呢！

    昨天没回家的俩胖小子更是胖腿踢踏着，胖胳膊挥舞着。要不是当娘的拉的快，说不定早爬到翟耀辉身上啃几口了。芽儿姐姐跟他们才是一家人，才不让大坏蛋抢走他们芽儿姐姐！

    或许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或许因为女性的坚韧，往往更容易接受不容忽视的事实，杜奶奶和杜妈她们先是一惊，随后，一个比一个笑的温柔。今天提亲这事，她们坚决两不相帮。芽儿也是她们的手中宝，她们得看看翟耀辉到底有多大的诚意！

    当爹的和当干爹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上面有老爷子坐阵，这会，还轮不到他们发话。

    李爷爷笑的云淡风轻，一脸的高深莫测。提亲？并不是想提就能提成的！

    只有杜爷爷是怒火中烧，这会，正气的呼哧呼哧直喘！更是把手里的茶杯握的嘎吱嘎吱响，差点上演一出掌中碎陶瓷的绝技。

    到底是勤俭大半辈子的老农民，杜爷爷可不舍得拿上好的茶杯砸人。要砸，也得用板砖砸！那个砸起来多过瘾，关键是不浪费啊！所以说，八大金刚它套人麻袋，砸人板砖的优良传统来自杜爷爷这里。

    杜爷爷心疼手里的茶杯，可不觉得跟前跪着的碍眼的小王八蛋值得自己浪费一个茶杯。

    再说了，自个好歹也要顾忌一下，这小王八蛋的亲爷爷和亲奶奶还都在眼前坐着呢。

    还有两家人这些年的情谊，又有那句老话，叫打人不打脸！

    要不是种种顾忌，杜爷爷早把手里的杯子直接砸到翟耀辉的大脑袋瓜子上了！好让他也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杜爷爷气的呼哧呼哧直喘，不动用武力，就已经十分卖翟老头的面子了！这会，要是再不让杜爷爷骂上几句，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这个情面！

    爱孙心切的杜爷爷，满是老茧的大巴掌把八仙桌拍的叮铃咣当直晃荡，中气十足的开骂了，“翟耀辉你个小王八蛋，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看不得老子高兴啊？提个屁亲啊！老子告诉你啊，还是那句话，老子不同意！”

    要不是胳膊不够长，杜爷爷恨不得点着翟耀辉的脑门骂。

    不过，就是这样，杜爷爷的大脚丫子也不往伸出去，趁机往翟耀辉身上揣了两脚。

    等踹完人之后，杜爷爷乐极生悲突然醒过神来，赶紧抬头找宝贝孙女！别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已经被这小王八蛋的甜言蜜语给哄他那边去了？

    杜爷爷能打能骂翟耀辉，可是，自己的宝贝孙女，杜爷爷是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找了一圈，杜爷爷也没看见人影。杜爹悄悄指了指套间门还晃动着的门帘子，示意老爷子，芽儿刚才已经回屋去了。

    杜爷爷拍着胸脯，不由长喘一口气！就说嘛，宝贝孙女肯定是自己这一帮的！

    芽儿可不是早早的躲开，回自己房间了！

    刚才翟耀辉扑通一声那一跪，被事先招呼过的芽儿就知道不好。更何况，身为提亲的对象，这里也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芽儿心里很明白，比起融进血脉的亲情来，对爱情的态度，自己有些冷情！再喜欢翟耀辉，也不会为了他跟爷爷他们犟嘴。

    答应跟翟耀辉在一起，接受那份感情，与其说是相信炽烈如火的爱情，还不如说相信十几年相处下来的已经牢不可破的亲情。对于感情，芽儿更相信如涓涓细流般的平和温馨。

    翟耀辉看着还在晃动的门帘，眼神里是势在必得的坚持。今天，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得拿下提亲这个持久战、攻坚战！

    五官棱角分明，神情坚毅的铁血军人，腰杆子挺的笔直，明显是一副输人不输阵的气势。

    至于裤子上，赫然是老爷子的几个大脚印子。翟耀辉可不舍得扑拉干净，一会说不定还要靠这些脚印子来一出苦肉计呢！

    至于是不是真的苦肉计，翟耀辉表示，肌肉不是白练的！也不知道老爷子的脚丫子疼不疼？翟耀辉表示，只有自己的小媳妇才有拿自己故意放松的肌肉练手劲的待遇。

    杜爷爷中气十足的几句骂，可谓是口水横飞！脖子一昂，咕咚一声，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翟耀辉仍是那副说好听了是神情坚毅，说难听了就叫冷冰冰的神情。等老爷子把水咽下去，才用跟神情严重不符的说辞，铿锵有力辩解道，“爷爷，我不是见不到您高兴！相反，我这是为了让大家更高兴一下！四喜临门哪有五喜临门好？”

    虽说茶水早就咽进肚子，杜爷爷这会突然有反胃的感觉。大家都来听听，什么叫空口白牙？什么叫强词夺理？什么叫颠倒黑白？

    不仅是杜爷爷指着翟耀辉，憋屈的说不出话。这会，一屋子人也都被翟耀辉震得目瞪口呆。这大变天的，别介是见鬼了吧！平时总是不吭不响的，没想到这么会强词夺理啊！

    很明显，翟耀辉嫌自己带来的刺激还不够，依旧是清冷的声调，再正经不过的语气，可是，一套说辞比一套说辞震得人心肝乱颤，“爷爷您已经喝了我敬的茶，就不能出尔反尔！”

    好一声敬的茶！好一句出尔反尔！杜爷爷平时就不是多么会说的人，要不是身体素质倍棒，这会，估计早被翟耀辉气的翻白眼了。

    要不是被憋屈、被强词夺理的是他们，一屋子人可能早对翟耀辉的这番表演鼓掌了。可是，这会，脸一个比一个臭！

    翟明山老两口脸上做出一副帮理不帮亲、同仇敌忾的表情，不过，心里却笑的肠子疼。

    就连避回房间的芽儿，因为房门没关，距客厅只两道门帘之隔，刚才当然也听得真真切切。听翟耀辉一本真经的语气，偏偏做出一副耍赖的架势，憋得在炕上直打滚。

    杜爷爷指在翟耀辉脑门子上的大手，颤了小半天，被堵住的那口气终于喘出来之后，骂道，“你个瘪犊子，谁是你爷爷！谁喝你敬的茶了！还给你！”

    哗啦一声，勤俭了一辈子的杜爷爷一时气急，一不小心，水杯给摔地上了！

    地上，除了几块碎碴子，一干二净。至于茶水，刚才早被杜爷爷几口喝的一干二净。

    茶是真的已经喝了，茶杯却碎了，这到底算不算喝过翟耀辉敬的茶啊？

    这是一屋子人此刻，脑子里不约而同冒出来的唯一想法。

    刚才剑拔弩张、凝重的气氛，被这哗啦一声，被众人这突然冒出来的诡异想法，彻底打破。气氛虽然称不上友好，但是，很显然，都心平气和了不少，还带着那么一点子轻松。

    翟耀辉看看自个给自个倒水喝的杜爷爷，心里也长松一口，不枉自己幼稚了一把。

    每次事关芽儿，杜爷爷就跟护崽子的暴狼似的，自己就是有千般理由，杜爷爷也听不进去。要是不让杜爷爷彻底冷静下来，估计这次提亲又会无疾而终。

    如翟耀辉所愿，杜爷爷真的是怒极而乐，刚才气过头了，这会早就彻底冷静下来了。

    跟翟耀辉抬了大半年的杠，每每斗智斗勇，结果都是输多赢少。杜爷爷累了，也想明白了。趁这个机会，把事儿都掰开了揉碎了，好好的跟眼前这个碍眼的小王八蛋扯掰清楚。

    翟耀辉这个年轻人，杜爷爷喜欢不？不言而喻，作为长辈，杜爷爷当然很喜欢翟耀辉。

    翟耀辉十六七岁到二十出头的那几年，可以说是在杜爷爷眼皮子底下磨练长大的。比起一般年轻人的跳脱和不定性，翟耀辉身上多一股子老人喜欢的稳重劲。

    稳重可靠，做事果敢坚毅，关键是有担当。这些，都是杜爷爷最喜欢翟耀辉的地方。

    要不人说，人比人气死人。翟耀辉在清河湾下乡的那几年，整天跳脱的跟野猴子似的孙子、外孙们跟翟耀辉一比，杜爷爷有时候都忍不住会想起那句老话，龙生龙凤生凤。

    在杜爷爷看来，自家的孩子当然也好，虽然皮实的过了点，但个个也都听话、孝顺。可是，要是跟翟耀辉一比，就有点不够看了。

    因为跟李老哥那层关系，当初又顺手帮了翟老哥那一把，三家人也渐渐亲密起来。到现在，三家人更是亲如一家。杜爷爷敢拍着胸脯说，三家人比骨肉相连的一家人都亲。

    所以，杜爷爷一直把翟耀辉当亲孙子看，看着翟耀辉的成长，看着他越发成熟坚毅。不过，那也只是把翟耀辉当亲孙子看，不是当孙女婿看。

    要知道，孙子和孙女婿的标准哪能一样啊？孙子，自己只要求他成才、孝顺。上无愧天地，下无愧自个，做到这几天就行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要是要是孙女婿，翟耀辉怎么都不适合自己的宝贝孙女。

    芽儿是被家人娇养着长大的，是家里人的掌中宝。在杜爷爷眼里，自己宝贝孙女哪儿都好！自己乖孙女，从小就孝顺、聪明、乖巧。

    会给人看病，会做好吃的，会讲好几国洋文，长得比瓷娃娃都可爱漂亮。杜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给宝贝孙女找个最适合孙女的孙女婿，自己在旁边看着护着孙女。

    军人，杜爷爷当然佩服！可是，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只当兵这一点，翟耀辉就不适合被家人娇养着长大的芽儿。

    翟耀辉稀罕自家芽儿，杜爷爷很清楚。宝贝孙女那么招人疼、招人稀罕，不喜欢才怪。

    可是，就是因为清楚翟耀辉真的喜欢，杜爷爷才不得不再次艰难的张这个嘴。

    杜爷爷后悔自己以前心软，后悔自己当时咋没一棒子把翟耀辉的那点花花肠子直接打扁喽。好好的当芽儿的哥哥多好啊，那可是一辈子的亲人。

    至于宝贝孙女那儿，杜爷爷现在都不敢深想，宝贝孙女是不是也喜欢这个翟小子？

    以前自己只当宝贝孙女小，肯定不懂这些事儿。现在一细想，自己宝贝孙女多聪明机灵啊，就冲刚才芽儿知道躲出去，说不定芽儿比自己想到陷得更深。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罢，尽管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再当一回恶人。

    杜爷爷种种想法，种种思虑，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翟耀辉见杜爷爷如自己所愿，真的冷静下来了，也打起精神来，准备全力以赴。至于杜爷爷将要说的话，翟耀辉心知肚明。

    杜爷爷大手磕了磕桌子，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跟翟耀辉展开这次男人间的谈话。

    “翟小子，杜爷爷知道你是个好样的，也知道你稀罕俺家芽儿！可是，杜爷爷还是那句话，你不适合俺家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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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三章

    虽然已经做好了攻坚战的心理准备,可是,杜爷爷这么平铺直叙、直截了当的一句不合适,饶是翟耀辉心性坚定,还是有点伤到他那颗盼着娶小媳妇盼的都快沧桑的心。

    向来缺少表情的俊脸，有片刻的怔忪。不过,翟耀辉也没说话,就等杜爷爷把想说的说完。以他对杜爷爷多年的了解,这会，自己要是插话,惹到刚才好容易才沉静下来的暴脾气老爷子。到时候,老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今天自己的提亲最后会成闹剧一场。

    翟耀辉今天是下定决心了，就是撒泼耍赖也得把小媳妇定下来。要不然，周围群狼虎视眈眈盯上自己的小媳妇，睡觉都不踏实。

    客厅里，磕头提亲的翟耀辉为了让杜爷爷揍起来方便，也不起来。干脆，就大喇喇的跪着，理直气壮的跪着，省的等提好亲，还要再跪一次。

    翟耀辉腰杆子笔直，洗耳恭听，大有一副，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翟耀辉是一点都不着急，对杜爷爷也了解甚深。可是，翟耀辉忘了，旁边自家老爷子同样也是个暴脾气、急性子的。

    以翟耀辉的作战计划，现在形势是敌不动我不动。

    杜爷爷见翟耀辉好像能听的进去，正准备酝酿一下情绪，雕琢一下词眼，别伤着孩子的心。翟耀辉也是不吭不响，就等着杜爷爷一鼓作气把厉害的招数全使出来。至于自己，到时就来一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翟老爷子坐不住啊。看来，翟耀辉让自家老爷子帮自己掠阵的盘算很可能要落空喽，不扯他后腿就不错了。

    这不，两方高手正在无声过招呢，翟老爷子这个掠阵的忍不住要上场了。

    在翟爷爷看来，杜老头那句话很对，提个屁亲！小王八蛋笨嘴拙舌的，比哑巴强不到哪去！要把媳妇给拐回家，就得嘴巴甜点，脸皮厚点，这样才行。翟耀辉这个小王八蛋，一点都没领悟到自己的真髓！

    翟爷爷越想越气，一拍桌子，李代桃僵反驳道，“我说杜老头，这小子跟芽儿哪不合适了？他们两个站一块，那叫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要我说，这小子配咱们家小芽儿再合适不不过了！说起来，他们俩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

    大好的氛围，被翟爷爷的大嗓门破坏的一干二净。杜爷爷本来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好容易沉下心来，准备好好跟翟耀辉谈一谈。结果呢，被翟爷爷大嗓门一喊，还没酝酿好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

    你拍我桌子，我也拍！杜爷爷不甘示弱的喊回去，“好你个翟老头，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这小子哪点配咱们家芽儿了！还青梅竹马呢？咱家芽儿这枝小青梅可没这么老的竹马！”

    如果说，刚才杜爷爷是怒气冲冲，这会，杜爷爷就是怒火熊熊！

    可不，杜爷爷都怒得口不择言了。一声胳膊肘往外拐，很明显，杜爷爷忘了，翟老头姓翟！翟老头胳膊肘的确是往外拐了，地上跪着的可是人家的亲孙子，这个外拐理所当然！

    很明显，翟爷爷下意识的那声咱们家芽儿，让杜爷爷一时间忘了，翟老头不知道多盼着宝贝孙女赶紧嫁到他们老翟家呢！

    好不容易铺垫好的氛围，被这俩胡搅蛮缠、三句就抬杠的老头破坏个彻底。

    屋子里的气氛，很诡异的有点不受控制。不是一触即发，而是一触即笑。

    除了还没回过神来的俩老头，其他几个老爷子老太太和杜爹和杜妈他们还都勉强能憋得住。可杜皓宇兄弟几个笑点低，尤其是在看自家老爷子的玩笑时，笑点更低！

    兄弟几个差点笑出声来，引人深思的胳膊肘往外拐和小青梅的老竹马啊！原来，自家老爷子也有冷幽默的时候。

    本来应该是场提亲的舞台剧，男主角应该是头大的揉脑袋的翟耀辉。可是，剧情越来越歪，俩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有抢男主角戏份的嫌疑。

    可是，偏偏俩怒目金刚似的老头，压根没注意到他们完全偏了正题。

    号称活阎罗的翟老爷子，当年那是敢在首长面前拍桌子的主，这会，事关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乖孙媳妇，翟爷爷能让步才怪呢。

    翟爷爷虎目圆睁，撸着袖子，挡了回去，“我说杜老头，你别随便冤枉人啊！老子什么时候胳膊肘往外拐了？我不是觉得俩孩子站一块合适嘛！再说了，翟耀辉这兔崽子哪里有那么老啊！不就是比芽儿大点吗，你不是也比弟媳妇大吗？”

    杜爷爷这个炮仗早点着了，立马不甘示弱的再踢回来，“哎，翟老头，你这是强词夺理啊！那是大一点的事儿吗？要搁在老时候，这小子都能”

    说到这，杜爷爷突然一顿，被翟爷爷激的满是浆糊的脑袋突然清醒过来了，“哼！老子都被你气糊涂了！你是胳膊肘没往外拐，你那是胳膊肘子往里拐！你们是一家子的！老子不跟你们家的人说话！”

    杜爷爷气哄哄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真是的，差点上当受骗了！

    翟爷爷被回过神来的杜爷爷这一句胳膊肘往里拐给堵住了，不过，输人不输阵，翟爷爷不会这么轻易认输，张张嘴，准备呛回来。

    不过，嘴巴刚长张到一半，就被身边的老伴拿手帕给堵上了。

    女人对付自家皮糙肉厚男人通常就那几招，掐，咬，拧

    翟奶奶也不例外，一只手拿手帕捂着老伴的臭嘴，另一只手在老伴腰眼子上狠狠拧了一把。翟奶奶那个气啊，老头子还拍胸脯保证帮孙子压阵呢，结果呢，光添乱了！

    刚才开头的气氛那么好，只要两边心平气和的把顾虑全说开了，耀辉该保证也都做个保证，亲不就提成了吗？有他这糟老头什么事儿？看把亲家兄弟给气的！

    翟爷爷嘴被老伴捂的严实，就是想接着呛几句也呛不出来了。

    再说了，看看被自己气的呼哧呼哧喘大气的杜老头，再看看小眼刀子嗖嗖朝自己抛的孙子，还有杀鸡抹脖子让自己收声的老伴，翟爷爷第一次这么心虚，自个好像把事儿给搞砸了。

    俩吵得跟乌鸡眼似的老爷子终于消停了，屋子里的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很奇异的，杜皓宇他们竟然开始有点同情翟耀辉，同情他有个说是帮忙，实际上却不停扯他后腿的爷爷。

    被人同情的翟耀辉确实很头大，不过，他有扯后腿的老爷子，也有能压阵的老太太。

    这不，翟奶奶开始收拾老伴闹出来的这一摊子了。

    老太太抿了抿头发，笑眯眯，和声细语的开解往肚子里灌茶的杜爷爷，“杜兄弟，大妹子，说实话，从第一次见芽儿，我就恨不得抢回家养着。

    耀辉喜欢芽儿，他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我也确实是巴不得让芽儿当我的乖孙媳妇！不过，别忘了，芽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乖孙女儿！这两个孩子要是真的不合适，我也不会开这个口。大兄弟，你跟嫂子讲讲你是咋想的？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还是说耀辉他哪儿做的不好？”

    翟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做思想工作的，一番话说出来，让人如沐春风。比起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砸板凳的翟爷爷，翟奶奶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确实让人听得舒心。

    “老嫂子，这话我以前也说过，耀辉这孩子那都好，可就是个当兵的！”杜爷爷说的直白，也不藏着瞒着，“虽说现在是和平年代，可是，老嫂子，你算一算，耀辉他一个月能回家几天？翟老哥也是在部队的，给当兵的做媳妇有多苦，老嫂子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杜爷爷这几句压心底的话说的并不流畅，不自觉的摸摸腰。孙女没出生之前，那里一直别着一根大烟袋。

    “老嫂子，这不是咱的觉悟低，咱也佩服那些当兵的。可是，俺更心疼自家的孩子啊！”

    杜爷瞧见翟耀辉似乎有话要说，赶紧堵住，“耀辉，你听杜爷爷把话说完喽。杜爷爷知道你喜欢当兵，估计这辈子也脱不下那身绿军装了。杜爷爷不同意，不是在拿乔，更不是想逼着你把这身绿军装脱下来。你小子真要是脱下来那身军装，那你也就不是你了！”

    “杜爷爷说你们俩不合适，也不是只心疼芽儿将来吃苦！芽儿虽然是被家里娇养着长大的，但一点不娇贵。有她这些哥哥们帮衬着，什么样的日子都肯定难过不了。可是，你小子别忘了，那身绿军装代表着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辛苦一点不怕啥，但是，我不想芽儿往后的日子整天过的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杜爷爷说完心里话，又扭头问翟奶奶，“老嫂子，你自个说，当年翟老哥带兵打仗的时候，你是不是整天提心吊胆的！俺不舍得俺家芽儿过那样的日子！”

    被提问的翟奶奶，嗓子里就跟被堵住一样，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只是一直不敢正面去想！接下来，自己无能为力了，就看孙子能不能给芽儿这个信心，让她心甘情愿的面对那样的生活。

    “杜爷爷，我知道您担心的这些！可是，杜爷爷您有没有想过，其实，就是普通人也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危险。喝水呛着；走路不小心磕着碰着；路上可能会被车撞着；平白无故的遇到坏人被人捅上一刀子；得罪小人被人砸一帮子。人只要活着，就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

    翟耀辉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想，普通人遇到这些糟心事的概率有多低，只要奏效就好。

    “杜爷爷，当兵的确实像您说的那样，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可是，当兵的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脑袋是别在裤腰带上的，所以，要比一般人要惜命，更比普通人多了一份保护自己的手段。我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不受伤，也不能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让芽儿担心，但是，我可以用自己别在裤腰带上的脑袋保证，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保护芽儿！”

    杜爷爷回自己屋从炕头上摸出来他那根大烟袋，干巴巴的抽着。

    其实，翟耀辉也不知道这是为了说服杜爷爷，还是为了说服自己。在明了自己的心思之后，翟耀辉一直有着跟杜爷爷同样的顾虑。可是，只要想到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人儿，翟耀辉就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

    虽然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平时惜字如金的翟耀辉，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能说。

    “杜爷爷，如果是其他人，您就要担心，那个人是不是真心喜欢芽儿本人？还是喜欢芽儿的本事和相貌？那人可能会喝酒抽烟，可能不会像您那样疼芽儿！您还要担心，是不是公婆和善？兄弟妯娌是不是和睦！像您和杜奶奶这么和善的公婆并不太多，您看大姑她们就知道。”

    翟耀辉从人品到家庭，一条接一条的吓唬杜爷爷他们，“杜爷爷您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您肯定也知道，这世上偏心的公婆多的是，给嫂子们穿小鞋的小姑子也不少！像杜家这么和睦的大家庭绝对凤毛麟角！爱拿长辈款的公婆，小肚鸡肠的妯娌，杜爷爷您就真不担心这些？”

    要不说人吓人吓死人，翟耀辉越来越危言耸听。不仅杜爷爷听的闷声不吭，就是杜皓宇兄弟几个也都惊得目瞪口呆。这么一想，还真是那个理儿。远的不说，就是大姑刚嫁到王家的时候，就没少受婆婆揉搓。那年，大姑生三江的时候，还是自家老太太伺候的月子呢。

    翟奶奶和翟爷爷见杜爷爷态度有点缓和，再次披挂上阵。

    不过，这一回，翟爷爷可不敢跟杜爷爷呛声了。

    这回，翟爷爷难得超常发挥，“就是，杜老头！你想想，芽儿要是嫁到翟家，跟你招个上门女婿有什么不一样！等俩孩子结婚了，芽儿想在哪儿住就在哪儿住。老大他们夫妻两个都把芽儿当亲闺女疼，芽儿绝不会受公婆的气。就是耀扬和耀楠、耀霆他们，谁不把芽儿当亲妹妹！”

    见杜爷爷嘴巴紧的跟蚌壳似的，就是不松嘴，翟爷爷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嚷嚷着喊道，“我说杜老头，你不会真想给芽儿招个上门女婿吧？”

    杜爷爷不点头也不摇头，更是吓得翟爷爷心肝一颤一颤的，“杜老头，你可别干这糊涂事！有本事的男子汉，肯定不会给人家当上门女婿！愿意当的，那肯定是没本事的，想着吃软饭的。万一咱们这些当老的一蹬腿，说不定上门女婿就成了陈世美了！戏文里不是经常唱吗？”

    翟爷爷见孙媳妇进门有望了，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压根没注意到，杜爷爷的脸是越来越黑。还在接着劝呢，“杜老头，你要是非要招个上门女婿，要不就是就让耀辉给你们当吧！反正啊，我抢走你半个孙女，还你一个孙子，你一点也不吃亏！”

    语气里带着那么一点小人得志意味的“一点不吃亏”几个字，立马就让闷声不吭了好半天，心里一直来回琢磨翟耀辉那些话的杜爷爷炸了毛，“屁话！你孙子能跟老子的孙女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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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下人有句老话,庄稼是人家的好,娃娃是自家的好。尤其是在超级孙女控的杜爷爷看来,翟老头嘴里什么自己一点也不吃亏,还自己了一个大孙子，这句话听着也太让人窝火了。

    翟耀辉这个小王八蛋,其实连宝贝孙女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好不好？

    杜爷爷横眉冷对,觉得翟老头的话万分不中听。而这一回，翟爷爷明显吸取了深刻的教训,一点也不跟杜爷爷吵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翟爷爷拍起了杜爷爷的马屁。

    看在乖孙媳妇的面子上，翟爷爷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贬低起自己的孙子来不带都一点有心理负担的。

    翟爷爷拍着杜爷爷的肩膀，很是真诚的附和道：“是！是！这臭小子哪能跟咱们家芽儿比！他跟咱们家芽儿一比，那就是癞蛤蟆和小天鹅。”

    不过，吃到天鹅肉的往往都是大癞蛤蟆！当然，翟爷爷这一句可没敢说出来。要不然的话，杜爷爷不知道又怎么跳脚呢！

    但很明显，翟爷爷的说辞让杜爷爷缓和不少，觉得癞蛤蟆这比喻再恰当贴切不过了。

    翟爷爷趁热打铁，“不过，杜老头，这臭小子好歹也长得人模人样的，又抗打耐摔，要不，咱们凑活凑活就他了！芽儿真要是嫁过来，最起码，就不用担心芽儿的公婆妯娌是不是好相处？咱们一家稀罕芽儿还稀罕不过来呢！老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再说了，现在可是和平年代了，当兵的哪会像你说的那么危险！他们平时也就训练训练，顶多站那儿吓唬吓唬人罢了！这要真你说的那样，谁还敢去当兵啊！全国上百万当兵的，还不得全都打光棍去啊！兄弟，你看老子当年不也枪林弹雨的打了一辈子仗！这会还不照样能吃能睡，活蹦乱跳的！”

    大老粗也有细心的时候，更何况翟爷爷这个威名赫赫的大老粗。人家绝对是属于大智若愚，顶多有时候脾气有点急罢了。

    这不，翟爷爷劝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杜兄弟，我再说句有点拉低觉悟掏心窝子的话，你别忘了这小子好歹也是个官了！一般情况，他只负责动动嘴指挥指挥！ 有一句老话不是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现在不是解放前，那会打仗是小米加步枪，哪能跟现在比！”

    杜爷爷干巴巴的抽了一口没放烟叶的大烟袋，好吧，不得不承认，好像真的有点被说动了。不说别的，就说芽儿要是真嫁到老翟家，绝对不会受气，这个好处明显戳到点子上了。

    可是，有点被说动归有点被说动，真要让杜爷爷就这么轻易的松口，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啥叫顽固的老头，杜爷爷就叫顽固的老头！老少斗法也有大半年了，除了刚才公婆妯娌那一点，那还是翟耀辉沾了家人的光，杜爷爷就没发现这小子哪一点适合当孙女婿？

    不冷不淡的看了眼等着自己松口的翟老头，杜爷爷拿着架子，来一句，“这小子配俺家芽儿好像也太老了点！”

    哪里老了？翟爷爷差点又要呛声！不过，鉴于前车之鉴，翟爷爷咂么咂么嘴，什么也没说。很明显，翟爷爷还记着仇呢，帮翟耀辉说话，也全都是看乖孙媳妇的面子。

    翟耀辉很清楚杜爷爷他们的心结到底在哪儿，各种刁难早就预演了好多遍。当然，预演毕竟只是预演，不得不承认，到了真刀真枪的应付的时候，很考验临场发挥的能力。

    “杜爷爷，在众位老爷子跟前，我可不敢承认我有多老，我只能承认比芽儿大几岁！不过，就是因为我比芽儿大，我会芽儿当妻子爱着，当小妹妹疼着，当女儿宠着！芽儿喜欢做的事情，我会全力支持她，芽儿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会帮她做！”

    “杜爷爷，其实年龄相当的对象并不适合咱们家芽儿！芽儿应该是聪明骄傲的，您能舍得您捧在手心的芽儿整天的照顾另外一个人？您能舍得芽儿整天只围着锅碗瓢盆转？您能舍得芽儿被家庭琐事束缚住？或者说，您舍得芽儿当一只金丝雀？”

    翟耀辉说上一句，杜爷爷的脸就黑上一层，连向来睿智冷静的李清源也不得不严肃以待。

    翟耀辉刚才的话，提醒了杜爷爷他们忽略的事实。生活可不是童话故事，锅碗瓢盆的奏鸣曲才是生活的主旋律。可自家芽儿那么有天分那么聪明，最需要的是自由和支持！

    不得不说，老少俩帮，你来我往的斗了大半年，杜爷爷这帮却输多赢少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因为，翟耀辉更了解杜爷爷他们。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看着跟前翟耀辉的脊梁骨挺的笔直，好像泰山压顶也压不弯似的，杜爷爷心里很不是滋味，空落落的，难道自己就这么认了？

    杜爷爷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只能暂且回避刚才的话题。所以，看翟耀辉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赖皮劲更不顺眼，瓮声瓮气的骂道：“行了，你小子跪给谁看啊！还不赶紧滚起来！”

    见翟耀辉果真听话麻溜的站了起来，又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赶紧补充一句，“先说好了，老子还没答应呢，老子还得再考虑考虑！”

    不过，杜爷爷后面这句，听在翟耀辉耳朵里，很明显就是画蛇添足，很心安理得的认定自己已经过了杜爷爷这一关。

    虽然胜利在望，翟耀辉也不敢得意忘形。自家小媳妇就是爷爷奶奶多，别看杜爷爷嗓门大，骂的凶，其实，李爷爷才是攻坚战的那块最硬的硬骨头。

    杜爷爷顶多就是只纸老虎，吃软不吃硬，而李爷爷却是软硬不吃的笑面虎。

    所以，早麻溜站起来的翟耀辉，动作十分自然的给李爷爷斟茶。态度虽然称不上奴颜婢膝，但也相当的溜须拍马，“李爷爷，您喝茶！”

    李清源清瘦的脸庞上，眉毛一挑，哦，这小子还想来那一招？

    在杜爷爷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李清源十分自然的接过茶杯，动作优雅的品了一口，这才慢里斯条的回道：“你小子记住，我喝这杯茶，只是因为我口渴了！而你是晚辈，这杯茶我喝的起！至于你刚才说的提亲，我跟老杜也不刁难你，我们不支持不鼓励也不反对，决定权在芽儿身上，在成年以后的芽儿身上。你小子，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老大哥不亏是老大哥，杜爷爷一个劲的点头，自己就是这个意思！自己又不是封建大家长，很民主，让芽儿成年以后自己挑！那时候，这小子都七老八十的了，就不信他有这么厚的脸皮。哎，自己刚才跟这小子瞎扯掰什么呢，早该像李老哥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

    翟耀辉也不说自己听没听懂，或者说是故意装傻，“谢谢李爷爷！”

    说着，又倒了两杯，敬给杜奶奶和王奶奶，“杜奶奶，王奶奶，喝茶！”

    俩老太太看看翟耀辉敬的茶，喝怕落了老伴的面子，不喝又不舍得落了孩子的面子！最后，也只能跟着装傻，反正口渴了，喝一口也没啥吧？

    翟耀辉依次敬下来，“二爷爷，小爷爷，利白爷爷也都喝茶！”

    在老大哥的虎视眈眈下，这三位老爷子的态度坚决的很，“我们不渴，放这里吧！”

    翟耀辉也不以为意，接下来又是正主，“杜叔，婶子，你们也喝！”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憋了一肚子话的杜爹，抢过茶杯，咕咚一声，一口下去喝的干干净净，“喝就喝！反正芽儿是老子的闺女，只要老子不同意，你小子就别想娶俺家！老子也不为难你，就像李叔说的那样，老子不支持不鼓励不反对！不过，老子不支持不鼓励不反对，是在跟你约法三章的前提下。第一，平时离俺家芽儿远一点！俺家芽儿现在还小呢，你不准趁着芽儿年纪小，拐骗勾-引俺家芽儿！”

    大咧咧的勾-引俩字，听得杜妈脸一红，手上一使劲，杜爹差点疼的呲牙咧嘴。

    “总之，就是你不能趁芽儿啥都不懂的时候，哄俺家芽儿！平时离芽儿远远的，该当哥哥的时候就乖乖的当你的哥哥！第二，啥事儿都得等俺家芽儿成年以后再说！要是俺家芽儿不答应，有多远你赶紧就给老子滚多远！第三吗”

    杜爹挠挠头皮，本来就是个唯女儿的话是从的超级女儿控，第三条一会半会还真想不出来。直到，杜爹突然想到宝贝闺女耍赖的时候最爱用那一招，嘎嘣脆的喊道：“第三，第三就是老子要保留再约法三章的权利！”

    杜皓宇兄弟几个惊的脚底下一个趔趄，佩服的差点冲杜爹竖大拇指，太有才了。

    杜爷爷也听的连连点头，嗯，行啊，虎父无犬子，好歹有自己的三分真传！

    虽然有令行禁止，但也有左耳进右耳出。男子汉大丈夫虽然要言而有信，但为了娶到小媳妇翟耀辉不介意阳奉阴违一次，十分痛快的点头答应，“好！”

    等杜妈也喝了茶，依次下来，该轮到张泽远和杜建设这当干爹和亲叔叔了。

    张泽远见翟耀辉还要倒茶，笑骂道，“行了，你小子就别敬茶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们敬新人茶的日子，你鸠占鹊巢，抢了我们的风头了！”

    翟耀辉没有一点难为情，一本正经的回道，“干爹，小叔，就是因为是你们大喜的好日子，所以我才想要沾沾你们的光，凑着一家人都在，在来一个三喜临门！”

    大过年的，杜爷爷虽然收敛不少了，听出来翟耀辉语气里的得意，终于又压不住那股火了，“屁三喜临门！你个小兔崽子，就是在瞎搅和事儿！小王八蛋，你那事儿等芽儿长大以后再说！这一大早被你小子搅和的，老子都忘了给小赵和小丁红封了。”

    骂完，杜爷爷也不理翟耀辉了，朝两对新人招手，“来，都赶紧得过来！我们这些当老的，给你们这两对新人都准备了红封！”

    看看满脸喜气，小跑过去挨个收红封的张泽远夫妻俩和杜建设夫妻，翟耀辉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翟耀辉也只能干眼馋。自己的宝贝小媳妇可是杜家的心头宝，估计，这辈子自己也别想有这样的待遇了。

    新人进门第二天，长辈要给小辈红包，这是老规矩了。杜爷爷舍得大办三天流水席的豪气，从杜奶奶给的红包上也看的出来。

    杜奶奶不偏不倚，给赵清和丁香的是一人一只绿的晶莹剔透的老坑翡翠镯子。玉镯子是芽儿拿给老太太戴的，老太太不舍得，就给了俩位新媳妇！杜奶奶也不怕另外俩儿媳妇和闺女眼馋，她们都没少从芽儿那儿拿好东西。只不过，平时不舍得带罢了。

    本来就有亲疏远近，王奶奶不舍得把宝贝孙女给自己的东西给俩新媳妇，但王奶奶家底足，俩新媳妇一人一只黄灿灿的金镯子。

    翟奶奶虽然又远了一层，但两家人马上就要变成一家人了，所以给的也相当大方，一人一个玉石挂件。男戴观音女带佛，玉石挂件上雕着的都是笑眯眯的如来佛！

    杜仲义兄弟俩都说自己是小有家资了，给起来相当的不手软。杜仲义手快，给两对新人一人一只手工手表。杜季诚慢了一步，也不好给重样喽。就跟杜利白一样，直接送四个里面装着花花绿绿外汇的大红包。

    有热闹什么时候都拉不下的爱德华老先生，手里的东西不老少，刚才一看让老管家去拿了，都是前些日子特意让人托运过来准备给杜家人当新年礼物的。

    爱德华老现身一出手，小有资产跟豪富的差距就对比出来了，人家送新人的是两条璀璨剔透钻石项链。虽然，在八十年代中国老百姓眼里，还是真金白银更吸引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过来的芽儿，看着剔透的刺眼的钻石项链差点馋的流口水。空间里边的好东西是不少，但是，唯独没有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钻石。

    什么叫收礼物收到手软，赵清和丁香这会就是。再加上包装盒，都只能抱着了。

    当然，赵清和丁香受的刺激更大，受宠若惊。

    好容易才得空喘口气的翟耀辉，脸一黑，终于想起来，自己光顾着提亲，光顾着跟老爷子们斗智斗勇，忘了拿定亲信物了。提亲没有定亲信物，万一老爷子们再反悔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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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说无凭可不行,提亲哪能没有信物？翟耀辉虽然相信老爷子们吐口唾沫也是根钉,可是,老话不是讲,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翟耀辉相信小心无大错,胆大心细才能娶的小媳妇。

    以老爷子们对芽儿的稀罕程度,要是没收下彩礼,到时候再推个一干二净，也不是不可能。事关自己的小媳妇,翟耀辉可不敢打这个赌。

    从今天起正式加入杜家这个人丁兴旺大家庭的赵清和丁香两个新媳妇,俩人抱着一抱红封，其中哪一样都能让她们惊上半天。

    第一次心情这么迫不及待的翟耀辉，见两对新人敬完了新人茶，也都收完红封了，立马赶紧从上衣兜里掏出两个用绸布包着的东西，态度毕恭毕敬，俩手捧着递到杜爷爷跟前。

    “爷爷，刚才太紧张给忘了，这里面是定亲的信物！这金镶玉的玉镯子是外婆传给母亲的，传女不传男！母亲一直把芽儿当成亲女儿，这次特意让我带给芽儿！至于这只佛豆，是当年奶奶给母亲的，据说传媳不传女！”

    翟耀辉打开绸布，即使不懂行的人，也知道里面包着的绝对是好东西，泛着莹莹光泽。

    杜爷爷七窍生烟，这什么跟什么啊？提亲自己还没同意呢，就开始定亲信物了！奶奶个熊，敢情翟耀辉这个小王八蛋糊弄自己是个老糊涂了啊？

    有杜爷爷和杜爹在前，张泽远这个当干爹的，对于干闺女终身大事儿，尽量的不发表意见。不过，不刺翟耀辉两句，张泽远觉得自己都对不起自个。尤其是，今天可是自个大喜的好日子，这小子不捣乱心里不痛快咋地？

    “我说耀辉，你小子是不是忘了今天，这里，该是我和你建设叔的主场啊！你刚才又提亲，又信物的，怎么，不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啊！我看你小子，纯粹来搅局的是吧？”

    张泽远刺完，早就心里不痛快的杜皓宇兄弟几个也都按捺不住了，哪还能让翟耀辉再来一次舌战群雄！长辈都在，打嘴皮子仗也轮不到他们，更不过瘾，干脆直接拉出去溜溜。

    他们就不信了，他们兄弟八个，再加上清河叔和青山叔，还有迈克这三个外援，他们还不能让翟耀辉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还给不了翟耀辉一个记忆深刻的血的教训！

    想娶他们宝贝妹妹，行啊！老老实实的等自家芽儿长大了，行还是不行，等芽儿自个发话！非闹这么一出，又是提亲，又是信物的，这不明显找打吗！

    八大金刚的默契可不是一天两天培养出来的，眉毛稍微挑一挑，就能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你扯胳膊，我掰脑袋，连推带搡，笑里藏刀说道：“走，翟哥，出去跟兄弟几个溜溜去！”

    杜清河和杜青山他们也都很有默契的跟上，到底跟谁一帮，该站在哪边，他们很清楚。

    直到，呼啦啦屋子里十几个大小伙子走个一干二净，去外面用拳头解决，杜爷爷手里还拿着一时不差被翟耀辉塞到手里的所谓的信物，气的牙根打颤说不出话来。

    眼不见为净，翟耀辉被杜皓宇他们拖走了，杜爷爷也回过神来，腾的一声站起来，手里就跟拿着烫手山芋似的，不管不顾的想把东西塞还给翟爷爷。这回，杜爷爷很清楚里外之分。

    翟爷爷那眼神多好使啊，再说了，老哥俩之间的默契也不是吹的。从杜爷爷猛地一站起来，翟爷爷就双手抱胸，手掌心朝里，手背向外，把浑身上下能塞东西的衣兜捂得严严实实。而且，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可怜兮兮的嚷嚷道：“哎，哎，我说，杜老头，你可别把东西塞给我啊！这可不关老子的事儿！老子是你那一国的！”

    “屁！谁跟你是一国的！你们姓翟的都不是好东西！这些东西，你老实的收回去也就罢了。否则，你老小子也别说什么老子不给你面子！一会就回去收拾包袱，让你再吃炖热乎乎的午饭，就赶紧得给老子滚蛋，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杜爷爷那个气愤啊，自己这是引狼入室啊！

    屋子里，其他几个老爷子看看翟老爷子那副跟受气的小媳妇的一模一样的惊恐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要是这俩老头，什么事儿最后都会变成笑场，偏偏这俩老头还不自觉。

    “杜老头，老子是姓翟，翟耀辉那小王八蛋也是老子的亲孙子，但老子真跟你们是一国的！你想想，不管翟耀辉那小子提不提亲，芽儿都得叫老子一声爷爷吧，对老子比亲孙女都不差吧！芽儿是老子的小孙女还是乖孙媳妇，对老子来讲又没差，老子用得着帮翟耀辉那小王八蛋吗！”嘴皮子越用越薄，这话不假，翟爷爷嘚吧嘚吧几句话就想跟翟耀辉划清界线！

    “翟老头，你就别糊弄老子了。虽然老话讲的是父债子还，不过，你的好孙子惹的烂摊子，你当爷爷的别想跑！当老子糊涂啊，刚才也不知道谁帮翟耀辉那小王八蛋说话！”杜爷爷这回也是门清，压根不上这个当，就想赶紧把手里的烫手山芋还回去！

    翟爷爷一听这话，赶紧摇头，“杜老头，你可别冤枉我！刚才我那只是帮理不帮亲，真的看俩孩子合适！哎，哎，我说，”

    翟爷爷一边蹦着老高躲杜爷爷，一边劝人，“我说，杜老头你脑子咋就一根筋呢！都说了，咱们才是一国的！你想想，翟耀辉那小王八蛋把东西给你了，他才不管你又还给谁了！到时候，他只会跟你要他的小媳妇！还有，这两样东西真要是不小心摔碎碰碎了，到时候你没有东西还，只能拿咱们家小芽儿顶了！”

    很明显，翟爷爷急中生智的最后一句，说到点子上了，杜爷爷手一顿，不由开始琢磨翟耀辉那小王八蛋的赖皮劲，还真有这个可能。

    东西要是不小心在自己手里磕着碰着了，到时候，自己拿不出东西退回去，那一肚子坏水的小王八蛋指不定怎么撒泼耍赖呢！

    其实，杜爷爷刚被塞过来这两样信物的时候，真的气的差点咔嚓咔嚓两声，大脚丫子一跺，直接踩个轰碎。但，翟爷爷急中生智的那些，何尝又不是杜爷爷心中的顾虑。这真要是踩碎了，自己还真没法还！

    这么一想，杜爷爷忍不住有点恼几个孙子外孙下手太快，要是晚一会再把人拉出去揍一顿该多好啊！

    杜爷爷拿手里这俩烫手山芋没法子，只能气哄哄的又坐了下来。而且，越看桌子上上这两样东西越碍眼，蹭蹭两步，把东西往靠墙的八仙桌最旮旯角里一塞，眼不见为净。

    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杜爷爷，灌了一肚子凉茶，才压下肚子里那股火。

    这一抬头，正好看见赵清和丁香俩新过门的儿媳妇都战战兢兢的窝在墙角，好像，好像刚才被自个吓到了。

    对儿媳妇，杜奶奶一般是杜爷爷发言人。不过，看在杜奶奶眼里，俩儿媳妇都想笑不敢笑，好像憋的不轻，可不是杜爷爷认为的被自个吓到了。不得不说，杜奶奶真相了。

    杜奶奶瞪了眼一点就着的老伴，笑眯眯的朝俩人说道：“行了，小赵，小丁，你们刚过门，按咱们清河湾的习俗，一会让你们俩嫂子和俩姐姐陪你们认认人。咱们家也没那些太近的亲戚，都是村里的街坊邻居，该叫人啥，你们嫂子会告诉你们！”

    “哎！”俩小媳妇立马羞羞答答的跟在杜妈她们后面回了新房。脚步也略显凌乱，要是再不赶紧出去，估计她们俩一会要笑场了。怪不得人说，老小孩老小孩呢！

    那边，新房里很快就挤满了拐着弯沾亲带故的七大姑八大姨。这边，老村长跟几个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估摸着新人茶也该喝完了，也都溜溜达达的来主屋这边闲聊。

    再德高望重也有好奇心啊，张医生和建设他们城里的新媳妇为人咋样，会不会嫌弃清河湾？还有，翟老头到底多大的官啊？连省长在翟老头跟前都不敢喘大气！还有，还有，趁机会难得，一会得跟杜老头要几瓶好酒！

    杜爷爷急脾气，性子直，心里不装事儿。村里的几位老爷子过来了，赶紧小菜点心招呼着，盘腿往炕头上一坐，聊起独属于平民老百姓的家长里短。

    等杜爹从院子外面进屋，说一会要开饭了，杜爷爷还是意犹未尽。

    尤其是，看着赶着饭点回来的十几个大小伙子，最碍眼的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杜爷爷觉得自己中午能吃多吃两碗饭。

    杜爷爷一高兴就没注意到，比起让他高兴的鼻青脸肿的翟耀辉，自己的孙子外孙好像更疼，时不时抽口冷气，呲牙咧嘴的。郭小海最严重，都咔吧着腿走路了。一行人里边，最威风凛凛的莫过于跟着凑热闹的俩胖墩了。

    刚才，大冬天人烟罕至的山旮旯里，激烈的刀光剑影中，这俩小胖墩最占便宜。

    杜皓宇兄弟几个心狠手狠，翟耀辉也不甘示弱。只有这俩小胖墩，翟耀辉只能有意让他们俩给自己挠痒痒，还得注意脚下，别踩着碰着他们。

    而换的杜爷爷好心情的鼻青脸肿，还是翟耀辉故意让俩小胖墩用小胖拳头留的。

    这个残酷的事实，杜皓宇他们可不敢说出来。他们说什么，说他们十一个人再加上俩小胖墩都没从翟耀辉那里占到什么便宜？比起皮糙肉厚、不痛不痒的翟耀辉，好像他们吃的亏才更大！这么丢人的事儿，是个爷们就不好意思说！

    杜爷爷不明真相，看翟耀辉脸上的调色板，格外顺眼。

    有热心的乡亲一看翟耀辉这副惨状，忍不住好奇，小翟这是咋了？杜爷爷忍不住就十分热情的帮着解围，没啥，没啥，非要爬那山，从山上滚下来了！大小伙子不怕破相！

    翟耀辉嘴角抽了抽，默认了杜爷爷的说辞。至于乡亲们信不信，那不是杜爷爷关心的了。

    三天流水席，杜家院子外坐的乡亲，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丰盛。谁家过来吃流水席，都不忘从家里捎只老母鸡，腌好的草鱼什么的。

    老村长知道杜家的家底，并不缺这些。往杜家送都没送，直接送到灶台上，让村子里的那些媳妇子们当当当几下收拾皓，等着下锅。

    肥鸡大鸭连着吃了三天，乡亲们的胃口不减。

    杜爷爷端起来一杯酒，“乡亲们，昨天算是老杜家的婚宴。今天算是帮我亲家办的回门宴，亲家把小丁嫁到我们老杜家，我们老杜家得谢谢亲家！今儿个，咱们就敬这一杯！还是那句话，一会都吃好喝好！”

    乡亲们听杜爷爷老调重弹，也不嫌弃，干脆利落喝一杯，吃好喝好，这四个字痛快。

    机会难得，翟爷爷也不甘示弱，“乡亲们，今天借杜老头这酒席，我也宣布一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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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湾的乡亲都知道,李清源老两口是杜家半路认的亲戚。但是,乡亲们到现在也没弄清楚翟家跟杜家到底是什么曲里拐弯的关系？但是,有一点乡亲们都知道,翟家跟杜家的关系亲密到亲如一家的程度了。

    不说当年翟耀辉和冯凯在清河湾下乡的时候，就跟杜家的俩孩子似的。就说翟老爷子夫妻,在杜家住了有小几个月,比在自己家都轻松惬意,一看就没拿自己当外人。

    虽然前天被沈省长一行人吓了一跳，但爱屋及乌,清河湾的乡亲也没拿翟家当外人。

    所以,乡亲们听翟老爷子在杜家的酒席上，说自己家也有件喜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纷纷出声打听兼道喜。

    “翟大叔，您就别买关子了，赶紧跟乡亲们说说啥喜事？难道说，小翟同志也快要结婚了？好像听家里婆娘嘀咕过，说小翟同志好像有对象了！”郭老大也算是清河湾的包打听，嘴皮快，一猜就猜到了点子上了。

    “那翟大叔岂不是这两年抱重孙子了！到时候四世同堂，这可真是件大喜事！”

    乡亲们猜的开心，讨论的激烈。

    而翟爷爷这边，从他一开口，杜爷爷他们就心知要坏了，翟老头这明显是先下手为强啊！

    李清源李老爷子向来是冷静睿智的主，看的透彻，翟耀辉这孙女婿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就懒得计较翟老爷子的这点小心思。罢了，自己就不做那无用功了！

    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毕竟跟翟老爷子还没熟到那个份上，不好说什么！杜爹他们辈分低，更不好出场。

    不过，杜爷爷可没那些顾忌。从翟爷爷一出口，连拉带拽的就要把人往家里拖。他就说吧，姓翟的没一个好的，一个比一个诡计多端！

    杜爷爷是一辈子庄稼地里锻炼出来的假把式，翟爷爷是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杀出来的真功夫，杜爷爷一时还真奈何不了翟爷爷，拖了半天，翟爷爷脚底就跟脚底长钉了似的，文丝不动。

    一急之下，杜爷爷差点用自己兜里擦嘴擦的油吃麻花的毛巾去堵翟老头的嘴。

    其实，这也是转眼间的事儿，快的周围好奇心上来的乡亲们都没注意到杜爷爷的小动作。

    拖自己的手劲越来越大，翟爷爷也不敢继续卖关子了，赶紧喊道，“其实呢，也算是杜家和翟家两家的喜事，我们两家将结成秦晋之好！往后，杜老头家多个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孙女婿，我们家呢，就多个乖孙媳妇！耀辉这孩子跟芽儿要定亲了！”

    杜爷爷听这话听得，憋了满满一肚子火，手里一发狠，差点拖的翟爷爷一个大趔趄。不过，很明显已经晚了，该说的翟爷爷全都跟往外倒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全倒出来了。

    翟爷爷很是激动，就说吗，姜还是老的辣。翟耀辉那个小兔崽子，拖拖拉拉的都大半年了，还没搞定杜老头，太丢自己的面子。这不，还是得自己这个老将出马，有清河湾的乡亲们作证，杜老头想反悔都不成！

    周围，端着酒杯要敬酒的乡亲们都听愣了，等嘴里咂么出味来，消化完翟爷爷话里的意思，刚才翟爷爷那句话，很明显达到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

    “翟大叔，您不够厚道啊！芽儿可是俺们清河湾的小村花，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十里八乡的有好多年轻后生都等着呢！”

    “就是！翟耀辉那小子下手也太早了！俺还想着，等芽儿毕业，就去替俺儿子提亲呢！”

    “得了吧！人家芽儿可是大学生，几个哥哥也都是吃国家粮的，你家小子哪配得上小芽儿！我看翟耀辉那孩子就不错！不过，要论知根知底，俺娘家侄也是个好人选。”

    “行了，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谁家的事儿啊！就你那娘家大嫂，人家芽儿真到了她手底下当儿媳妇，就等着杜大叔杀上门去吧！”

    “哎，我说，兴旺媳妇，这话咋说的啊！你，我，”

    “好了，大军嫂子，瞧俺这张嘴！其实俺没别的啥意思！大家伙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芽儿那可是咱们清河湾飞出去的金凤凰，从小跟张医生学医，看病的本事一点不比那些医生差。长得跟小仙女似的，还是大学生，家里有八个有本事的哥哥，谁家的孩子能配的上人家芽儿啊！照俺说啊，咱清河湾飞出去的金凤凰也就那些有本事的城里人才能配得上！”

    “可不，兴旺媳妇这话说的挺在理儿！小翟同志跟人家小芽儿站一块，光看着就养眼的很！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周围的乡亲就跟炸开了锅似的，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烈。可以预见的，又有喜酒喝了。

    乡亲们的讨论的热烈，翟爷爷乐呵的嘴巴咧的都快到耳后根了。一边应付杜爷爷的大铁掌，一边跟乡亲们嘻哈，“那什么，乡亲们，这不是厚道不厚道的问题！要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翟耀辉那小子只不过是眼光好，下手快！这一点，那小子随我！再说了，冲我跟杜老头的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小芽儿怎么也该老子的孙媳妇！”

    翟爷爷还嫌不过瘾，在被杜爷爷拖走之前，扯着大嗓门又喊了一句，“乡亲们，今天我先借杜老头的光！等两个孩子结婚，我再请乡亲们喝喜酒！到时候，保准比今天的规格还高！”

    “好，那咱们就等着翟大叔家的喜酒了！”听着类似的欢呼声，乐不颠的翟爷爷松了松气，下盘故意不稳，终于被杜爷爷拽到家里去了！见好就收才是上上策！

    而比黑着脸的杜爷爷和乐不颠的翟爷爷先一步进家门的是，小小江和小小海这两个胖墩。

    俩人嗖嗖往家跑，给在屋子里陪两位新娘子和朱雅静吃饭的芽儿通风报信去了。小哥俩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翟爷爷真是狡猾狡猾的！

    他们都是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了，平时都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哪会听不懂到底是什么事儿？芽儿姐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被人定下来了，这可不行。

    看到芽儿的俩胖墩小嘴嘚吧嘚吧，就跟机关炮似的，连翟爷爷语气里的洋洋得意，都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连村里那些婶子大娘，叔叔伯伯的话，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俩胖墩被吹的红扑扑的脸蛋，有点茫然的两双亮晶晶的小眼，芽儿的脸很红，很无奈。虽说自己已经默认了翟哥哥，可是，翟爷爷和翟哥哥这祖孙俩也太，也太！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爷必有其孙。

    几墙之隔的主屋，杜爷爷正气的直蹦老高，差点指着翟爷爷的鼻子骂，“好你个翟老头啊，老子拿你当亲兄弟看，闹了半天，老子这是引狼入室了！都说了，老子还没同意呢，谁说芽儿要跟翟耀辉那小王八蛋定亲了？你们姓翟的，老子招待不起！一会，麻溜的给老子滚蛋！记住了，麻溜的滚蛋！要是拖拖拉拉的不走，可别说老子不近人情，把你的行李包袱扔到后山！”

    “好，好！老杜，兄弟，来，先喝口水，消消气！”翟爷爷腆着笑脸，跟杜爷爷赔不是。

    不过，为了乖孙媳妇，值了！等一会，可得找翟耀辉那小兔崽子骂回来！自己为了翟耀辉那小兔崽子可是牺牲大发了，都把老兄弟给得罪了。

    看看连着灌了两杯茶仍气的额头青筋毕露的杜老头，翟爷爷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那啥，兄弟，老哥哥给你赔不是，咱就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芽儿多招人稀罕，翟耀辉那小兔崽子又老大不小的了，趁着过年家里人齐，把名分给俩孩子定下来，我也能踏踏实实的睡觉吃饭！要不然，吃饭都不香！”

    翟爷爷觉得自己这话可不是胡说，要是不先把乖孙媳妇抢回家，总觉得睡觉都不踏实！

    见杜爷爷仍阴沉着一张脸，“兄弟，你想想，俩孩子站一块多般配啊！要是翟耀辉那小子有啥做的不好的地方，你正好趁机好好他！”

    杜爷爷这会心里很不是滋味，宝贝孙女自家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孙女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可偏偏，翟老头子还在自己耳朵边罗里吧嗦的说个没完没了。

    嘴硬心软的杜爷爷，咬咬牙，坚决不松口，“你老小子什么也别说了，老子不想听！一会，赶紧收拾包袱滚蛋！翟老头，老子还是那句话，芽儿可是老子亲孙女，她姓杜不姓翟，将来俺家芽儿要嫁给谁，什么时候嫁，都是老子说了算！”

    比起耍了一回赖的翟耀辉，这会，杜爷爷明显看背后捅自己一刀的翟爷爷更不顺眼。这回，翟耀辉明显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杜爷爷还没发觉到，自己好像又心软，有点松动了了。可翟爷爷听得出来啊，赶紧陪小情，“是，是！芽儿是你的亲孙女，不是你说了算，谁说了算啊！俩孩子啥时候结婚，我们肯定听你的！不过，这回的事儿，兄弟你就别记老哥哥的仇了！要是咱们俩换个个，有芽儿这么招人稀罕的孙媳妇，你肯定比老哥哥还心急！”

    翟爷爷几句话下来，杜爷爷本来就色厉内荏的心不由又软了几分。纸老虎武装起来的黑脸，片片皴裂而不自知。

    翟爷爷趁热打铁，“兄弟，消消气！老哥哥下午就带你嫂子回去了！要不，翟耀辉那臭小子我也打包带走，省的他惹你生气！”

    杜爷爷一听人真要走了，不由一愣，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要留人的话，自个还生着气呢。不过，心到底是真软下来了，“等吃完饭，让芽儿她爹给你打包些山货腊味什么的带上！”

    翟爷爷心里忍不住给自己竖大拇指，瞧，就没有自己拿不下的堡垒。不过，自己本来就打算今天回去的事儿可不能让杜老头知道。

    官场这条大船不好上更下不来，虽然自己早就半隐退了，但是该有的应酬躲是躲不过去的。再说了，孙媳妇定下来了，也该带老伴回去看十几年才回国一次的大女儿一家了。

    杜爷爷不知道自己又被翟老头摆了一道，不过，也没心情去院子外面吃饭，省的乡亲们又提让自己不痛快的话题。

    就着杜妈送过来的几个小菜，俩刚才吵得恨不得打起来的老头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

    跟杜爷爷的心情不一样，杜奶奶这老太太看的很开！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早点定下来也没啥，省的以后担心宝贝孙女小小年纪被人拐坏了！

    院子外，十几个老太太围成一桌，说的是几十年前她们嫁到清河湾时候的事。说着，说着，就商量起来该给芽儿准备什么嫁妆！杜奶奶也不服老，甚至开始盘算，是不是提前帮宝贝孙女绣一身大红的小旗袍。绣旗袍是个精细活，没个一年半载的绣不好！

    气氛更火爆的是翟耀辉那边，被一群大小伙子轮着灌酒！

    山里的小伙子为人都都脚踏实地，但是，就像翟爷爷说的那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也知道配不上清河湾这朵清雅空灵的小村花，但不妨，他们心里还能有个念想。只看着守着也好，哪想，一转眼的工夫，娇艳的小花被人摘走了。

    翟耀辉跟灌他酒的大小伙子们，其实都挺熟。当年，这小伙子们都正是好舞刀弄枪的年纪，又眼馋公社里那些个威风凛凛的红卫兵，不少人都跟翟耀辉学过那么两招。

    这会，这群大小伙子们可不管什么尊师重道，只能使劲灌酒，让这头披着老牛皮的大尾巴狼叼走了清河湾的小村花。

    最后，一顿饭下来，饭桌周围摆了满满一圈空酒瓶子，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

    至于喝的最多的翟耀辉，是不是真的烂醉如泥，谁又知道呢！反正，翟耀辉站起来的时候，走路虽然看似打转，但是呢，愣是一个酒瓶子都没碰到。

    人逢喜事精神爽，翟耀辉决定，看在老爷子抢着帮自己把小媳妇定下来的份上，自己这几天不跟老爷子抬杠了！

    不过，也是时候琢磨琢磨年后是直接结婚呢，还是再忍忍，先办一场订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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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孙子兵法让打了大半辈子仗的翟爷爷用的炉火纯青,老爷子的哀兵之计,不仅让原本正火冒三丈的杜爷爷熄了火,就连翟耀辉也被摆了一道。

    按照翟耀辉原本的计划,自己好容易摆平了老爷子们，拿下了大大小小的大舅子小舅子们,回京城之前,怎么也得把最关键的小媳妇攻下才行。

    结果呢,自己好容易才把院子外那帮人都喝趴下，刚刚回到屋子里,自家老爷子竟然宣布,今天下午就回京城！

    看看老爷子嘴里念叨着这要带点回京城，那要带些回去送老战友，翟耀辉憋屈的要吐血了、这老爷子到底是哪一帮的？胳膊肘到底是往里拐还是往外拐？

    杜爷爷见说要回京城的翟爷爷好像是动真格的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虽然有一点不舍得，可抹不开面子，到底没开口留人。老头也爱记仇，杜爷爷还没忘自己还生着气呢。

    杜奶奶并不知道刚才这俩老头差点又打起来，见老伴黑着一张脸不说话，只好劝劝翟奶奶。即使真要赶回京城，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火车票没买，行李还没收拾呢。

    翟奶奶却是不急不躁，挽着杜奶奶和王奶奶的胳膊，仨面色红润的老太太就跟小姑娘似的，咬着耳朵嘀嘀咕咕了小半天。

    然后，杜奶奶和王奶奶恍然大悟，哭笑不得的看了眼翟老爷子和明显还在闹情绪的杜爷爷，摇了摇头，这俩老头！

    同一个房檐下生活了几十年，翟奶奶可是一眼就看出来老伴的哀兵之计。

    翟爷爷不怕老伴戳破自己的计策，这会，正张罗自己要回京城的东西呢。

    虽说不拿群众一针线，但这可是自己亲家家，不算违规。小到腌好的小咸菜和晾晒的菜干，香菇木耳之类的山货，大到整条熏好的猪后腿，风干的山鸡野兔子，最后，连前两天才刚卤好的猪头肉都没放过。

    翟爷爷摸透了杜爷爷的脾气，这不，杜爹在那头忙活，这头，杜爷爷也跟着帮忙。山核桃和板栗什么的也都一兜一兜的装。没多大会工夫，屋子里就杂七杂八堆了一堆！

    同样正忙着收拾行李的，还有朱雅静夫妻俩。夫妻两个在清河湾玩了几天，也该回省城了。就冲摸清了杜皓宇背后的那些能量，王志国觉得自己不枉此行。尤其是，一会能跟老将军同路，这一路，自己怎么也能露露脸、说上话吧！

    丁华夫妻俩原本也是打算一起回去的，不过，最后被好客的杜爷爷和杜奶奶给留住了。

    丁母是个爽快人，虽说在亲家家里过年不是那么回事，可回省城以后，也是夫妻两个孤单单的过年更没什么意思。儿子和孙子肯定是会陪着儿媳妇在儿媳妇娘家过年，女儿又刚刚出嫁了，这年还没过呢，就能想象到有多冷清了。

    与其回省城对着冷锅凉灶，还不如就在这里过呢，热闹，关键还能多看看女儿。

    回京城，翟爷爷虽然来了个突然袭击，但事多人更多，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忙中不乱。就是听到信的村民们拿着自家准备过年的年货都过来送行，也都没出一点岔子。翟爷爷甚至还能一一跟乡亲们道别，说到时候请乡亲们喝喜酒。

    要说唯一忙的跳脚的就是翟耀辉了，忙着打包自家老爷子从杜家搜刮的那堆东西，忙着打包老爷子老太太的行李。最关键的是，还没跟小媳妇说上话呢。

    院子里，乌压压一院子人，翟耀辉就是再艺高人胆大，众目睽睽之下也找不到单独跟小媳妇说话的机会。

    冬日，挂在正中的日头晒得乡亲们暖洋洋的，连不舍都消退了三分。

    唯有翟耀辉，所有的不舍好像都跑到他身上来了。自己的小媳妇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拿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呢。

    当然，翟耀辉好像忘了，从他噗通一跪铿锵有力要提亲，到现在，虽然是在同一座屋檐下，但芽儿跟他才只碰了两回面。这会，才是第二次。

    院子里，该装箱的装箱，该打包的打包，堆了不少行李。有几个编织袋是杜爹给王志国夫妻装的山货和腊肉，山里人也就这点东西能拿得出手了。杜爹在京城也生活了小半年，知道城里人就稀罕这些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院子外，嘎吱两声刹车声，两辆军用吉普车停在杜家门口。

    趁乡亲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院子外那两辆吉普车的瞬间，翟耀辉一把拽过芽儿，在剥了壳的鸡蛋都嫩滑的脸蛋上啃了一口，低声只说了四个字，“等我，想我！”

    芽儿还没反应过来，翟耀辉就松了手。虽然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人沉迷，翟耀辉也不敢更不舍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自己的小媳妇。

    杜爷爷正在想事，眼神余光正好瞥到角落的这边，只一眼，气的杜爷爷差点就要抄起院子里的笤帚劈头盖脸的抽翟耀辉一顿。

    当着满院子的人，翟耀辉这小王八蛋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偷亲自己宝贝孙女。

    亏自己还觉得成熟稳重是这小兔崽子唯一的优点呢，乡亲们要是看见了，能不说闲话！

    再看看进了院子的曹政委，杜爷爷虽然直脾气，但也是粗中有细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翟老头又耍了自己一把，早就计划今天要回去了！害的自己瞎琢磨了小半天，还以为自己真的骂过头了呢？

    这两个姓翟的，不管老的还是小的，就没一个好人！

    接二连三的栽在翟家祖孙俩手里，杜爷爷冷着一张臭脸，跟个正赌气的孩子似的，就是不跟翟爷爷说话。

    不过，杜爷爷倒是和声和气的跟曹政委寒暄了两句，连跟着在清河湾住了小几个月的那两个勤务兵都得到杜爷爷的笑脸，顺便一人得一个大编织袋，是杜爷爷特意给俩勤务兵准备的山货，两个刚二十出头的勤务兵在杜家没少干劈柴担水的活。

    翟爷爷一点都不在意，反正杜老头心里从来不装事儿。再说了，乖孙媳妇都已经定下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要知道，定亲信物杜老头时刻都想着再塞回来，还是赶紧跑吧。

    冬天日头短，一行人也不耽搁，把打包好的那十几个鼓囊囊的大编织袋塞后备箱塞后备箱，绑车顶的绑车顶，就地告别，出发了！

    姓翟的一老一少走了，可杜爷爷心里那股火一点都没消下去，反而越烧越旺。

    杜爷爷忍不住琢磨翟老头临上车之前那点小得意，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脚丫子狠狠一跺，蹭蹭蹭跑回屋子。走到八仙桌那边，用红绸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赫然还在。

    杜爷爷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奶奶个熊，那翟老头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啊。翟老头把自己搅和自己头晕脑胀，都忘了把东西退回去了！

    牙一咬，心一狠，杜爷爷拿起红绸布包着的东西就要往地上摔！不过，胳膊是抬的高高的，可来回往下甩了几次，每次手都下意识的握得紧紧的，没摔成。

    不光家里人，就连村里人也都看出来了，杜老头不知道怎么地，好像自个跟自个生闷气呢！甚至，连在杜爷爷跟前无往不利芽儿出马都不行。

    一家人都纳闷，可谁又知道杜爷爷看见宝贝孙女就心虚呢。

    在杜爷爷眼里，自己宝贝孙女永远都是那个在自己肩头骑大马小奶娃，会给自己揉肩捶背的贴心小棉袄。可是，结果自己脾气急，三言两语的就把宝贝孙女定给了个个都一肚子坏水翟家，连定亲的信物都被强迫收下，这一会，就是想退回去自个也没四个轮子跑的快！

    跟杜家，杜爷爷的低气压不同，吉普车里，越想越乐呵的翟爷爷唱起了他唯一拿手的曲目，林海雪原。

    副驾驶座上，曹政委忍不住想要揉眼睛，这乐呵的比街道的老大爷都随和的老头，还是当年那个让鬼子闻风丧胆的活阎罗吗？

    翟耀辉嘴角抽了抽，不是因为疼的，而是因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今天一天比打仗都累，而老爷子是让自己累上加累的罪魁祸首！

    翟爷爷眼尖，正好瞥到孙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笑骂道：“好你个兔崽子，又在心里嘀咕老子什么坏话呢！今天要不是老子出马，你能这么快定下你的小媳妇！”

    知孙莫若爷，翟明山显然猜出来翟耀辉心里的那点小腹诽，“要不是老子，你那金镶玉镯子早让杜老头退回来了！哼，多亏了老子舍出这一张老脸，帮你找了那么多证人！怪不得鼻子这么痒痒呢，原来你小王八蛋不但不感激老子，竟然还嘀咕老子坏话！”

    翟爷爷疑神疑鬼的揉揉鼻子，好像真的有点痒，“我跟你小子说，别以为杜老头是好惹的，要不是咱们跑的快，要是杜老头想起来来，东西肯定给你退回来。”

    翟耀辉看看满脸邀功的老爷子，被念叨的头大，“那就谢谢爷爷您了！”

    “哼，这还差不多！你以后可得再抓紧点，把你小媳妇给老子看牢了，老子可是等不及想喝孙媳妇茶了！”翟爷爷下巴不自觉的抬高不少，到时候带小芽儿出去给自己长面子！

    驾驶座上的兵哥哥仍是满脸严肃，全神贯注的注意前面的路。副驾驶座上的曹政委，这会，偷偷看看老首长让人嘀笑皆非的表情，早就目瞪口呆了。

    翟奶奶捣了老伴一胳膊肘子，这老头子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比起满脸得意的老伴，翟奶奶明显更心疼可谓是鼻青脸肿的孙子。

    翟奶奶从小挎包里摸了好一会，找到一小瓶浅绿色药膏，念叨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别以为奶奶不知道，皓宇他们伤的更重吧？行了，别动，难道还想带一脸伤回去，不嫌丢人啊！本来就比小芽儿大，这万一再破了相，小心芽儿不要你！”

    翟奶奶也忍不住打趣孙子，没想到自己还能见一回孙子耍赖。

    翟耀辉额头冒出三条冷汗，不过，浅蓝色药膏和淡淡的药香味让翟耀辉心头一动，“奶奶，这是芽儿给您的？”

    翟奶奶一巴掌拍到翟耀辉手上，调侃道，“美的你！这是奶奶偷偷跟芽儿要的！芽儿说了，厨房里又是刀又是铲的，这瓶药膏让奶奶放厨房备用！小芽儿特意讲，你皮糙肉厚的就不用了，省的浪费！”

    翟耀辉脸更黑，翟爷爷乐的哈哈直笑，让你小子不懂得尊老爱幼！以后，等乖孙媳妇进门，可是自己这一帮的！

    仔细算下来，自己才是最大的赢家！杜老头这会肯定气的跳脚，这一回合，自己才是棋高一筹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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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三天的流水席,杜爷爷张罗的高兴,乡亲们更是吃的肚儿溜圆。在清河湾连着放了三天电影的老刘和小李两人,连吃带拿带着东家西家送的山货,被老村长安排人送了回县里。

    老刘和小李彼此心照不宣，不过,心里的想法却都一模一样。这趟来清河湾,真是太值了,好家伙，都快能省下办年货的钱了。这可不是他们违反纪律,这些山货只是乡亲们的一番心意,大不了以后他们多来清河湾放几次电影。

    杜家一家虽然没怎么出力，可是要张罗要操心。把那些剩菜剩肉打包分给看完电影的乡亲，道完谢，一家人都恨不得一屁股坐地上不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后院的大公鸡都打了三遍鸣了，杜家一家都还在睡懒觉。

    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太阳公公早都日上三竿了。

    早饭很简单，清粥小菜正好刮刮肚子里的油水，算算日子，真的到年关了。

    跟所有老百姓家一样，杜家这个年过的热闹，热闹的甚至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从这天到大年三十，家里的两个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厨房。从早忙到晚，忙着做各种各样的吃食儿。

    一筐子一筐子的大馒头，小馒头，豆包，肉包，菜包，花馍，枣糕和年糕。一盆盆炸丸子，炸豆腐，油炸小酥鱼和小酥肉。一笼屉一笼屉的蒸全鸡，蒸全鱼，蒸全鸭。

    杜爷爷心疼在异乡漂泊了几十年的兄弟，只要能想起来的，全都张罗着让杜奶奶捣鼓出来。厨房里，每热腾腾的出一锅吃食儿，几个老爷子再加上俩外国老头都搬着小马扎跑过来尝几口，烫的时不时用手给舌头扇风。

    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每吃一样，都要嘘唏感慨半天。爱德华老先生边吃边打听没一样吃食的习俗，没一样忌口的，吃什么都吃的喷香。

    俩老太太和杜妈她们是大厨，一边守着一口大锅，杜皓宇他们就成了伙夫，让大火就大火，让小火就小火，比有开关的煤气灶都好使。

    比起虚心跟着学习的俩新媳妇，芽儿是除了老爷子们之外，最清闲的。一会让大哥在锅灶底给自己烤个地瓜，一会糊一手黄泥捣鼓她简易版的叫花鸡。

    比起往年放寒假的时候，不是找小姐妹玩，就是满村溜达给乡亲们治个感冒发烧的练练手，今年这个年，芽儿乖的不得了，比戏文里的大家闺秀都大家闺秀，是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窝在家里。

    翟明山和翟耀辉祖孙俩拍拍屁股，不带一片云彩的回京城了，害的被定亲的芽儿不敢出门。反射弧有点长的村民们，终于从郎才女貌的感慨中琢磨出味来了。杜家的芽儿虽早是大学生了，可是，小芽儿好像才十六七岁吧？

    就是记性不好的村民，都还隐约记得，翟耀辉当年来清河湾下乡的时候，杜家的小芽儿还是扎着俩羊角辫的黄毛小丫头呢。那时候，翟耀辉可没少抱过喊他和冯凯去家里吃饭的芽儿。

    再说了，虽说前些年，十六七岁的姑娘嫁人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儿，可是，现在是新社会了，十六七岁才是半大孩子呢，现在就定亲也有点太心急了吧？

    乡亲们都不好意思说，其实心里都有点酸溜溜的，眼馋又眼热。

    得，大伙输得不冤枉！怪不得大伙都说城里人精明呢，要不然，翟耀辉怎么会下手这么快，早早的就给自己定下一个小媳妇。

    淳朴的清河湾村民也都爱八卦，芽儿只能窝在家里。倒是杨月和荷花几个儿时的玩伴来家，找芽儿玩了几回。

    杨月比杜爷爷他们发现的都早，真真替芽儿担心了一年多，这回，没什么好八卦想打听的，反倒是长松了一口气。以后，再来芽儿家，看见杜叔和婶子他们，自己也不用心虚了。

    荷花和胖丫她们，倒是满眼满脸的好奇和八卦，可是，就是不敢张嘴问。她们不是怕芽儿，是怕另外一个人！她们记忆最深刻的是，小时候到村里下乡的那个冷脸哥哥。

    芽儿窝在家里头，好歹也算自得其乐。杜爷爷却鞭长莫及的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尤其是，乡亲们拿这事跟杜爷爷道喜的时候。

    红绸布包着的金镶玉镯子早被杜爷爷塞到炕头柜的最底下，来个眼不见为净。杜爷爷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真的给摔了。

    由于杜爷爷时不时的低气压，一家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定亲这事儿。

    不过，除了杜爷爷想起来就骂翟耀辉两句外，这个年还是过得相当热闹，热闹的刚新上任的亲家母丁母都想要跟杜爷爷杜奶奶取取教儿经。

    大年三十这天，早早贴好对联，浩浩荡荡的上完坟，在家郑重祭拜过祖先，放过鞭炮之后，冷十二盘热十二盘的年夜饭就端上了饭桌。

    杜爷爷看看几十年之后才找回家的两个兄弟，唯一的想法就是，过年图的就是合家团圆。

    清河湾，杜家一家热热闹闹的开吃年夜饭，京城，翟家，热闹程度比起杜家来也不遑多让。八三年的新年，翟家也是合家团圆。往年，缺席的翟家大姑一家都从国外回来过年，翟家小姑也拖家带口的赶在大年三十这天回京。

    翟家的年夜饭也开了两席，长辈一桌，晚辈一桌。跟杜家一样，翟家也是明显的阳盛阴衰。第三代唯一的女孩就是翟耀楠，还是个比男孩子都英气的。

    而且，翟家连饭桌上的年夜饭，跟杜家都有八分相似，除了那两道新鲜蔬菜，剩下的原材料基本上都是从清河湾带回来的那些。

    翟家的大家长，翟爷爷难得一直保持笑脸，先端起来第一杯酒，心里琢磨着，杜老头整天说他们家是四喜临门，算算自己家今年也能称得上是四喜临门。

    “爸，咱们家的四喜临门是哪四喜啊？”翟家大姑脾气最像翟爷爷，忍不住问出来。原来，刚才翟爷爷抿完第一杯酒，不小心说了出来。

    翟爷爷心情好，也不端他大家长的架子，第一次跟个普通老头似的那么絮叨，“有哪四喜？我跟你们好好说说啊！

    你们姊妹俩都回来过年，这一家人团聚能算的上是第一喜吧！第二喜，年后，你们大哥还有学武好像都能更升一步。就是小孔，在下面再努力两年，也很有希望调到中央。你们兄弟姊妹都工作顺利这算是第二喜吧！

    至于第三喜，杜老头家娶儿媳妇，咱们家早就娶孙媳妇了，怎么算都比杜老头家要快一步，算是第三喜吧！”

    其实，翟爷爷想说的是，来年自己要是能抱上大重孙子才是更重要的。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一心扑倒工作上，向来是强硬大家长作风的老爷子不好说这些罢了。

    翟老爷子脸上返老还童似的那一点小得意，跟老爷子住一起的翟学文夫妻两人早就习惯了，翟学武夫妻也算了解内情，还算好一些。翟家大姑和翟家小姑姐妹俩满脸的不可置信，都没注意到大张的嘴里，饭菜都还没咽下去呢。

    至于两位姑爷，只好闷头大吃，不闷头不行啊，老爷子余威犹存啊！

    至于小辈的那一桌，更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支着耳朵听。

    而说到最后一喜，翟爷爷实在想卖卖关子，自己多么英明神武啊，帮着翟耀辉那小王八蛋从杜老头那里定下来自己的乖孙媳妇。

    翟爷爷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在翟奶奶哭笑不得的表情下，慢里斯条的接着道：“要不你们都先猜猜这第四喜是什么？”

    这会，翟家姐妹俩唯一的想法就是，这样会卖关子会吊人胃口的老爷子实在是不太适应啊！都正等着老爷子的四喜临门呢，没想到老爷子来这么一句。

    翟家大姑最直爽泼辣，“爸，该不会是您快要抱上重孙子，耀扬和小王他们有孩子了吧？”琢磨了半天，也就这个最有可能。

    旁边饭桌的王英被翟家大姑的语出惊人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大姑，不是！”说完，忍不住摸摸肚皮，是该赶紧要个孩子了。

    “哦！”翟家大姑没猜对有点失望，也懒得再猜，“爸，您老就别再卖关子了！不是耀扬，那就是耀辉！要不就是耀楠！总不能是耀霆吧？”

    “不是耀霆这个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翟爷爷见好歹也猜到了个边，也不吊大家胃口了，“老子把小芽儿给咱家定下来了！等杜老头他们回来，就商量订婚宴的事儿！”

    老爷子语气里难掩那股子小得意，这喜事翟爷爷一直没舍得宣布，就等着一家人都到齐了，都坐稳了再宣布。

    不得不说，翟爷爷的目的达到了。

    老爷子话刚说完，旁边饭桌上，扑哧，咳咳，接二连三的喷水声，咳嗽声。

    翟耀霆更是不可置信的指着翟耀辉，“不会吧？爷爷，芽儿妹妹真的答应啊！二哥，你就是再想老牛吃嫩草，也有点太迫不及待了吧！”

    “对！对！二哥，你也太着急了吧！”袁渊和袁浩兄弟俩，孔熙和孔睿兄弟俩，连连点头，表示坚决同意翟耀霆的说法。

    同一个饭桌上，身为长嫂的王英刚才一直做的都不错，脸上带笑，不时招呼张罗这些小的，稳重贤淑。可等好容易才消化完那几句话的意思，记起来芽儿到底是谁，心头一紧，啪嗒一声，正准备给众人夹菜的筷子掉地上了。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为的受宠的小姑子要变成妯娌了？怪不得小姑娘那么受宠，原来翟家是拿人家当媳妇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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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对家庭来讲,中间没有无法割舍的血缘维系的婆媳、妯娌和姑嫂关系,或许因为同性相斥,可以列为最难相处的三种家庭关系。

    而其中,妯娌关系更加微妙。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妯娌关系可以说是一种竞争关系。要知道,民间甚至有“亲兄弟,仇妯娌”这个说法。

    正在给大家布菜的王英，在消化完最受翟家人宠爱的小姑娘即将成为自己的妯娌的事实时,下意识的,心里咯噔一声，心绪相当微妙和复杂。

    王英心里很清楚，自己虽然是翟家第三代的长嫂，但在座的兄弟几人看似对自己尊重有余，实际上却亲近不足。再看看说到那个芽儿，神情都变得柔和不少的兄弟几个，王英心里边说不酸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要是翟耀霆几个知道王英此刻心里的想法，肯定大呼冤枉。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对于王英这个大嫂，除了翟耀楠因为当了一天伴娘还稍稍熟悉之外，目前对翟耀霆他们讲，大嫂只是嫁给大哥的人，而他们需要慢慢了解才能完全接纳。

    而芽儿就不同了，不说当年芽儿家对老爷子他们的救命之恩，就是这些年小芽儿对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用心，只看老爷子老太太越活越年轻，就足以让他们以心相待。

    翟耀楠和翟耀霆姐弟可以说是跟芽儿一起长大的，一起翻过墙头，一起打过群架，虽然芽儿通常只负责把风放哨。但芽儿是姐弟俩的护身符，没少替他们背黑锅，革命友情绝对杠杠滴。

    而袁家和孔家四兄弟，虽然跟芽儿相处不多，但是这十几年下来，每一次给老爷子打电话，他们满耳朵里都是老爷子那个乖巧贴心的小孙女，他们能不好奇才怪呢。

    满心的好奇，在他们见到小芽儿后，立马变成了浓浓的欢喜，知道了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精致如画、乖巧可爱、狡黠灵动，芽儿的每一处都很符合他们心目中最佳妹妹形象，甚至是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翟家第三代也是典型的阳盛阴衰，比起翟耀楠这个拳头比他们都硬的姐姐，精致乖巧的芽儿就成了他们心中那个小妹妹，捧着护着。再加上自家老爷子威严太甚，从小到大在老爷子跟前都是战战兢兢的他们，可没争夺老爷子欢心的喜好。

    但对初为，还没有完全融入翟家的王英来讲，因为太在乎而再一次产生危机感。毕竟，一个受宠的小姑子，受宠的外八路小姑子，早晚成为别人家的受宠的小姑子，跟受宠的弟媳妇，前者只要哄着捧着，后者却打了个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王英措手不及。

    掉在地上的筷子和王英脸上片刻的不自然，并没引起大家的注意。翟耀扬弯腰帮妻子把掉到地上的筷子捡起来，重新拿一双干净筷子给她。

    只有翟耀辉眼神闪了闪，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翟耀辉已经做好了做上门孙女婿的心理准备！

    翟耀辉更在意翟耀霆质疑自己的话，看向翟耀霆的眼神幽光闪闪，语气冷的跟冰碴子似的，“怎么，我很心急，你有意见？”

    翟爷爷也觉得翟耀霆的话不中听，要再不快点下手，乖孙媳妇说不定早被人抢走了，吹胡子瞪眼的接着反问道：“是啊？你们几个兔崽子都有意见？谁让你们没先发现小芽儿的好呢！”

    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一头利落短发，坐在翟耀霆旁边的翟耀楠，恨不得拍胆大的不知死活的弟弟一巴掌，竟然敢拽老虎尾巴，害的自己也被连坐。

    翟耀霆向来有小动物对危险的本能直觉，赶紧舔着脸回道：“没意见！真没意见！”

    见翟耀霆很上道，翟耀辉脸色一缓。可是，翟耀霆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向来记吃不记打，竟然随后又嘟囔了一句，“谁说咱们没发现芽儿妹妹的好呢！那不是咱们没二哥那么厚的脸皮，对才是支小花骨朵的芽儿妹妹就能下手。咱们这不都想着等芽儿妹妹长大呢，没想到，结果却被二哥捷足先登了！”

    孔家兄弟还好一些，毕竟，见到芽儿的时候，他们年纪也不大，还没那个心思。袁家兄弟俩对翟耀霆的话就心有戚戚了。现在细细琢磨起来，少年慕艾的他们才刚刚冒出那么一点点苗头，被自家老娘棒打鸳鸯，直接打的烟消云散了。

    翟爷爷耳聪目明，这会，客厅里正好没人说话，翟耀霆那两句嘟囔，翟爷爷听的一清二楚，“算你们几个小子有眼光！不过，你们忘了一句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翟奶奶哭笑不得，翟耀辉脸一黑，翟耀霆和袁家孔家兄弟几个对老爷子的话大表赞同。

    “可不是后下手遭殃！这回我们都亏大了！芽儿妹妹要变嫂子了，以后还得改口！”翟耀霆下意识的又接了这么一句。

    而翟耀楠反应很快，搬着椅子偷偷往孔睿那边靠了靠。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还是离无知者无畏的弟弟远一点吧！

    “是吗？原来你们都亏大了啊？”比起刚才冷的能掉冰碴子的语气，翟耀辉此刻表情平和，语气平缓，看似很正常！

    不过，越平静越危险，翟耀霆小动物的本能反应起作用了，汗毛一根根的都竖了起来。

    手赶紧捂嘴，可怜巴巴看看翟耀辉，再可怜巴巴的看看袁家孔家兄弟四个，他们该是自己的难兄难弟来着。

    袁家孔家兄弟四个好像没看见翟耀霆的求救似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老虎屁股摸不得，也只有翟耀霆这傻小子不知道了。要是得罪大哥的话，他们还敢帮着说说情，要是得罪了二哥，他们就得有多远躲多远。

    翟耀霆见状，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关键时候，兄弟姐妹也不可靠。

    最后，还是当妈的最心疼儿子。旁边饭桌上，翟家二婶看看自家傻乎乎的儿子，也恨不得拍他一巴掌。不过，到底还是出声解了围，“爸，妈，那你们有没有跟杜叔他们商量，什么给耀辉他们订婚？芽儿年纪小，结婚好像还不成吧！按照新的结婚法，芽儿的年龄还差点！”

    翟家二婶知道侄子有多盼着早点娶小媳妇，把芽儿的年龄差的远呢，特意改成了还差点。

    “是差了点！咱们先给俩孩子订婚，把小芽儿先定下来再说！”翟奶奶也很心急。

    然后，大年夜，翟家饭桌上的话题，就变成了商讨订婚宴。

    翟家向来没有守岁的习惯，等吃完年夜饭，老太太带着俩儿媳妇、俩女儿还有孙媳妇打牌。翟学文兄弟和两位姑爷陪老爷子下棋。而饱受惊吓的翟耀霆，早拉着袁家兄弟回房玩游戏机了。电视机跟前，只剩下翟耀扬和翟耀辉兄弟。

    翟耀扬看看被打趣了一个晚上，也不见脸红的翟耀辉，想打趣两句。不过，一想那张黑脸，摸摸胳膊上的汗毛，算了，还是聊点别的吧。

    大年夜，理所当然的，翟奶奶赢了个盆满瓢满。老太太把自己跟前的小票子都一张张捋直，压平，“等芽儿回来，我把这些都给芽儿当压岁钱！告诉芽儿，这些是奶奶赢回来的！”

    “是！是！妈，我看您眼里就您的芽儿！”翟家小姑佯装吃醋，笑着回道。

    “谁让你们一年一年的不照个面！我就稀罕芽儿了！”翟奶奶回答的很理直气壮，“以后，我就疼王英和芽儿她们了！没你们的份了！”

    “妈，那可不行，您好歹也疼我们一点！”其实，姑嫂、妯娌关系能相处的好也不是没有，杜家是一例，翟家也是一例。这不，俩当儿媳妇的和俩当女儿的都扯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

    王英也跟着笑笑，“奶奶，我都听见了，那您以后可得多疼我们一点！”不过，神色莫名，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心里装着心事的王英，回房后，忍不住跟丈夫打听，“耀扬，芽儿不是老爷子认的孙女吗？怎么又变成耀辉的对象了？”

    翟耀扬一听妻子问这事，就想笑，“其实，孙女是老爷子非这么喊的！芽儿都已经认李爷爷当干爷爷了，杜爷爷可不舍得让芽儿再认个干爷爷！不过，也幸亏没认成！老爷子这下开心了，孙女没认成，抢回家来当孙媳妇更好！耀辉下手够快的，估计有这心思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别看他整天冷着一张脸，在芽儿跟前可不是这样！”

    说到这里，见妻子没反应，补充道，“芽儿从小就乖巧，丁点大的时候就跟年画娃娃似的，老爷子没少在大院里显摆。在老爷子眼里，芽儿是他亲孙女，我们啊，都是老爷子他手下的兵。不过，这么一个乖巧贴心的妹妹，确实很暖心！往后你跟芽儿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那个小丫头想不让人稀罕都难！”

    “是啊！芽儿那么漂亮，又聪明，看着就让人喜欢！”王英心不在焉的附和道。

    再看看说起芽儿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宠溺，五味陈杂。王英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丈夫的安慰而变轻松，反而更加忌惮起来。

    一碗水端平，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偏心偏的明晃晃的翟爷爷。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着实不假！

    清河湾，芽儿一家自是不知道这些。按照清河湾的习俗，守岁是男人的活，芽儿更是早早的钻到被窝里去了！

    可以不守岁，但是，大年初一拜大年，却免不了！说俩胖小子表弟财迷，芽儿也不遑多让，进入梦乡之前，芽儿还数着，明天自己到底能收多少个红包。

    作为除了小小江和小小海之外，杜家最小的孩子，大年初一，芽儿一溜下来，收红包绝对是收得手软。

    满满当当一屋子人，芽儿是唯一收红包的人！就连丁父和丁母也一人给芽儿一个大红包。

    大年初二，俩胖小子来清河湾拜年的时候，芽儿还忍不住得意的朝俩胖小子显摆了好几遍。直到，俩胖小子也收到同样多的红包，芽儿才蔫了。

    不过，中午，吃完团圆饭，杜爷爷一句话，却把芽儿震得目瞪口呆。因为，杜爷爷说的是，正好今天人都在，咱们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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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中国的传统,过年是万家灯火大团圆的好日子。在过大年这样喜庆又团圆的好日子里,杜爷爷偏偏冷不丁的说什么要分家,可是把一家人惊的够呛。

    光看一屋子的人都惊得嘴巴半天没能合上,就知道杜爷爷闹得分家这一出有多出人意料了。更别提，一直自诩是自家老爷子的贴心小棉袄的芽儿了。甚至因为太过惊讶,粉润润的嘴角差点流哈喇子出来。

    唯有杜奶奶表情镇定,可见,杜爷爷说要分家的事儿没瞒着老伴。

    杜爷爷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吱声,皱着眉,又说了一遍，“我说，趁着今天家里人齐全，咱们把这个家分分吧！”

    好吧，这下子，屋子里的人真的醒过神来了，也不用掏耳朵了，刚才他们没听错。

    杜爹他们耷拉着脑袋，闷声不吭，都在绞尽脑汁的想，这两天自个到底有没有惹着老爷子，或者说哪儿做的不好？要不然，这正好好的，分什么家啊？

    李清源老两口虽然也纳闷，但因为这是杜家的家务事，起身准备暂且避一避。还没起来呢，就被杜爷爷叫住了，“李老哥，嫂子，你们俩哪儿也别去，一会还得你俩当证明人呢！利白兄弟一会也留下，你也当个见证人！”

    哎呦，连证明人都出来了！得，李清源老两口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屁股底下坐的稳稳的！

    至于，听得稀里糊涂的爱德华更不好奇了，早跟在俩胖小子后面，去打抽陀，套麻雀去了。说来也巧，瑞雪兆丰年，大年三十晚上，清河湾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虽然第二天就是大晴天，可气温低，厚厚的积雪到现在一点都没化。

    要说屋子里心情最复杂的，就要数杜家的亲家，丁父丁母夫妻俩了。虽说，几天相处下来，夫妻两个也算了解杜家的为人，可是，这大过年的，女儿刚进门没两天，老爷子就说什么分家，丁家夫妻心里不嘀咕才怪呢！

    要不人常说关心则乱呢，明明知道老爷子也不是那样的人，可丁母和丁父还是忍不住瞎想，这是不是嫌女儿女婿碍眼了？或者老爷子偏心，想把小夫妻俩早早踢开？

    丁母这么想了，也忍不住问了，“老爷子，怎么好好的要分家呢？是不是丁香哪做的不好？这俩孩子才刚结婚，人情礼往的啥都不懂，那能离得了窝呢！”

    丁母话里话外的意犹未尽，杜爷爷听的很清楚，“他婶子，丁香可是个好孩子！她跟建设过他们的小日子，我们这些当老的可不能瞎指手画脚！今个分家，我就是琢磨着，趁你们也都在，帮丁香把把关！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孩子我都不能让他吃亏！”

    听杜爷爷这么说，丁母讪笑，“老爷子，瞧您这话说的！丁香嫁过来，我们放心的很！”

    杜爷爷知道亲家母是个精明爽利的，笑了笑，也不在意。

    又见杜爹他们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杜爷爷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说明自己的想法，“咱们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家和万事兴。可是，还有一句老话，叫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老杜家，好歹也能算是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可是，人多了事也就多了。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虽然热闹，可是也难免磕磕碰碰的！”

    杜爷爷后面这几句是冲着杜爹兄妹几个人说的，“建设也成家了，我该操心的也都操完了，就琢磨着，再把这个家好好分分！趁我还不糊涂，把家底该抖落的抖落利索，顺便划下道道来。以后，你们就守着自家的小家庭过日子，事儿少，日子也清净！至于，大壮他们以后成家立业，那是该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操心的事儿。”

    话都到这份上了，杜爹他们还能说什么。更何况，杜家俩姑姑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杜家二叔早分出去单住了，分家也就是把刚结婚的杜建设夫妻分出去！

    虽然是把新婚小夫妻分出去，可丁母听到这份上心里踏踏实实的。可不是，远的香近的臭，公婆、妯娌再好相处，也没在自个的小家过自个的小日子来的自在。

    杜爹不太在意到底分不分家，反正老子娘归自己这个当老大的养老送终。这会，见亲家婶子好像也不反对分家的事儿了，就冲杜爷爷说道：“爹，那都按您说的办！您说咋分就咋分！”

    “就是！爹，您说咋分就咋分！俺跟杏花都是嫁出去的闺女，不用跟俺们商量！”杜家大姑更是快言快语。

    杜爷爷见没人反对，“那成！那咱们就把这个家好好分分！不过，先说好了，分家不分情，你们记住一句话，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以后磕磕碰碰的难免，可谁要敢调三窝四，看老子不敲断他的腿！”

    “爹，您就放心吧！咱们家谁都不是那样的人！”杜爹对自己兄妹几个很有信心。

    杜爷爷对杜爹的话不置可否，起身，回自己房间抱了两个大肚子的陶瓷罐出来。

    俩还用黄泥封着口的陶瓷罐分量明显不轻，杜爷爷把东西放到八仙桌上，接着说分家的事，“仲义，季诚，来咱们老哥仨先分分！等咱们哥仨抖落清楚了，我再给建国他们兄弟分！”

    杜爷爷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冲那俩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来的陶瓷罐子说的。

    芽儿看着两个沾着泥土的陶瓷罐，两眼亮晶晶，古董？宝贝？杜皓宇兄弟几个也都眼巴巴的的望着，罐子里装的是杜家的传家宝？就连杜妈她们几个当儿媳妇的，也都激动的不行！当年，老杜家可是穷的叮当响，难得还真有什么好东西？

    杜爷爷撕开最外面那几层油纸，然后拿小锤头把封口的黄泥敲碎，揭开最里面那层油纸后，芽儿都能感觉到屋子里亮堂不少。

    芽儿胆子最大，猫着身子，踮着脚，溜过去瞥了一眼，满满两陶瓷罐装的都是袁大头。

    杜爷爷假装没瞧见宝贝孙女的小动作，“老二，老三，这两个罐子里一共装了七百块大洋，是爹当年起这大瓦房的时候，埋地底下的！爹临走的时候，给我指的地方！这些年，一直没动。东西是咱三个的，前些年，不是天灾就是人祸，就是饿的勒裤腰带，也没想过拿出来。再说了，拿了也不花不了！咱们都土埋脖子的人了，还是趁早分了吧！这东西值不值钱咱另说，但好歹也是个念想！”

    杜爷爷跟两个兄弟也不客套，“爹娘当年就留下这些东西，还有三根金条！我这个当哥哥的就占一回便宜，我拿三百块大洋，你们俩一人两百块！金条咱们哥仨一人一根！我这样分你们俩没有意见吧？”

    “大哥，这些东西我们俩不能要！这些东西都该归大哥！”杜仲义和杜季诚不亏是双胞胎，连说的话都一样。没能给老人养老送终，他们拿这些东西烫手！

    两个兄弟的谦让，让杜爷爷心里十分不痛快，虎目一瞪，“什么不能要！这是爹娘留给咱们兄弟三个的东西！你们不想给清河和青山留一点念想啊？就这么分了！一会我数给你们！”

    大洋，又称银元，在小一辈的眼里那绝对是稀罕玩意。杜皓宇哥几个在老爷子跟前乖的很，只能干眼馋。杜青山他们三个从国外回来的假洋鬼子，更是满脸好奇。

    只有芽儿，大着胆子从陶瓷罐的大肚子里掏出来一枚，鼓着腮帮子对着那袁大头使劲一吹，吹完赶紧放到耳朵边，嗡嗡嗡的响声果真不假！怪不得电视上那么演呢，艺术来源于生活！

    杜爷爷不舍得管宝贝孙女的小动作，接着分自己的小家。

    “按咱们清河湾的规矩，建国是老大，负责给我们养老！这进院子归建国！你们几个小的，要是乐意孝顺我们呢，平时就给点零花钱！要是不乐意，当老子的也不会伸手给你们要！

    旁边那三间房的小院归建设，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是配齐的，什么都不缺！你们以后想添什么就自个掏腰包添！我们就不管了！对了，你们两口子都是吃国家粮的，村里没有你们的地！反正你们以后回来住的时间也不长，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吃！

    行了，家也就按这么分！

    至于其他的，估计你们兄妹都知道，我这个当老子的没有本事，没给你们攒下来什么家底。我手里还有俩钱，也都是几个孩子给的零花钱！老婆子手里也有几件好东西，早都分给你们了。至于剩下那几件，都是芽儿给买的。这些东西，等我们老了以后，我们爱给谁给谁！你们谁也不准有闲话的！

    一会，我白纸黑字写好！你们挨个按手印！省的等以后老子蹬腿了，你们再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斗的跟乌鸡眼似的！”

    分家，这两个字听着很郑重很繁琐，可就杜家的情况来讲，分起来家，十分的迅速！其实，也就开诚布公说几句话的事儿！

    杜爷爷意思很明确，两句话，老子没给你们攒什么家底，只记住给老子养老就成！

    “对了，这三百块大洋，不偏不倚，你们兄妹五个一家分五十块，剩下那五十块就给泽远！至于那根金条，芽儿给老子买大院子住，老子拿给芽儿当陪嫁，你们没啥意见吧？”

    别说杜家二婶和杜家俩姑姑向来把芽儿当亲闺女疼，没什么意见，就是有意见，只看老爷子那副谁要敢有意见，老子大耳光子抽他的架势，也不敢提啊！

    倒是张泽远有意见，“杜叔，东西我不能要！还是留给芽儿当嫁妆吧！”

    这些大洋可以说是杜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张泽远再不见外也不好意思拿！

    “咋不能要了？你喊我一声叔，就能要！至于芽儿的嫁妆，还能跑的了你这个当干爹的啊！不是多值钱的东西，留给张弛几块，等你将来跟小赵有了孩子，给孩子也留一份，也是个念想！谁还指着那些东西换钱买肉吃啊？”

    张泽远哭笑不得的看看吹胡子瞪眼的杜爷爷，笑眯眯的杜奶奶，脸上一副你不要就是傻蛋的杜爹他们，四十不惑的大老爷们差点掉眼泪，这里是自己的家了吧？

    大过年的，杜爷爷冷不丁的说要分家，吓一屋子人一跳。结果，才几句话的工夫，就雷声大雨点小的把家分好了。

    精明爽利的丁母，很佩服亲家公说分家能分的这么干脆利落，一屋子人连提意见的都没有，杜老爷子说啥就是啥。与其说亲家公在家里说一不二，不如说儿孙们都孝顺。

    至于亲家公跳过几个儿女，把那根分量最重的金条分跟孙女小芽儿，丁母只是咂么咂么嘴，自己只是个外人，不发表任何意见！

    家和万事兴，杜爷爷就信这句老话。手里一边数着袁大头，一边还不忘让最年长的李爷爷帮自己把刚才怎么分的家一条一条写出来，白纸黑字省的以后说不清。

    数着数着，看看喝茶说话的杜爹他们和拿着袁大头一吹一听的大小伙子们，杜爷爷突然又想到一条，“对了，几个孩子在京城置办了不少院子，谁置办的，谁套的腰包，那院子就是谁的！那些不归老子管！

    还有，还有！芽儿，小海，你们办的那啥服装场的，还有那什么大饭店，挣得钱该怎么分，也得早点说清楚！还是那句话，亲兄弟明算账！黑纸白字写清楚了，省的将来为了那点子东西，伤了兄弟的情分！”

    正跟气似的吹银元的郭小海，听得一愣，差点岔了气，姜是老的辣啊！

    “姥爷，年前我们都已经把股份份额分配好了！要不，让芽儿妹妹说给您听听！芽儿妹妹可是大股东呢！”郭小海知道老爷子跟自己说话没那个耐心，把任务推给芽儿！

    果不其然，杜爷爷更乐意听宝贝孙女嘎嘣脆的小嗓子，“好啊！芽儿，来，说给爷爷听听，你们是咋分的？”

    芽儿口才是不错，小嗓子更是清脆脆，可是，跟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老农讲什么股份和利润，明显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芽儿吭哧了半天，看看仍是一头雾水的爷爷和奶奶，只能说的更直白，“爷爷，反正就是，要是厂子和饭店挣了钱，冯凯哥拿三，小海哥拿两个半，我拿两个。还有两个，大哥还有文昊哥他们再加上俩胖小子和小叔，他们十个人平分。至于剩下的那半个，留着备用！”

    “还有三江他们和你小叔的份？”杜爷爷抓住了重点！

    杜建设和丁香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道啊！丁母却听的眼睛一亮，有好事都没忘了女婿！

    而另一边，杜奶奶显然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哎呦，咱家芽儿都拿两个啊！”

    “是啊！外婆，我跟冯凯就是跑腿出大力的，芽儿妹妹才是动脑子的！其实，俩胖小子还有小舅他们的份额，都是从芽儿那边分出去的！”郭小海对芽儿什么都不干，都拿那么高的份额，丝毫不眼热。

    唯有李清源老两口不好奇，厂子和饭店能开起来，芽儿可没少出点子。

    最后，杜爷爷反复琢磨了小半天，比起仍是一头雾水的老伴，好歹也弄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怪不得宝贝孙女能有钱买那么多院子呢，这又拿厂子的红利，又在国外炒票子的！

    不过，不懂归不懂，人生阅历在那儿呢，叮嘱道：“这些我们也不太懂，你们自个看着办！不管干什么，都别急于求成！至于建设还有俩胖小子的那份，这次就算了。以后再办什么厂子，出力才能拿钱！别让冯凯心里有疙瘩！”

    芽儿乖乖点头答应，亲兄弟明算账嘛！可不能让俩胖小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

    不过，见亲家奶奶正好在，芽儿也想给自家小叔长长面子，蹬蹬蹬回房拿会一份房产证明，“小叔，那份红利，除了又投进厂子的，剩下的年前我帮小叔买了一进院子！”

    “啊？芽儿给小叔买了一进院子？”杜建设呆愣愣的反问一句，侄女这份礼物也太大了吧？自己这当叔叔的，竟然让小侄女给送礼物，而且还是这么贵重的礼物！小芽儿脑袋是怎么长的？她莫不是财神家的小财神？

    “是啊！院子还没收拾呢！本想等收拾好再送这份礼物呢！”芽儿把房产证明递给小叔。

    丁香看看房产证明上的白纸黑字大红章惊的说不出话来，小侄女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至于丁母，原本还有点介怀那根金条的事儿，这会，那点子替女儿的介怀早就烟消云散了！想必，小姑娘给亲家公买的大院子更是不得了！

    杜爷爷觉得宝贝孙女就是贴心，这下子，一家人在京城都有落脚的地儿了。

    那座五进大院是孙女掏钱买的，杜爷爷可不会把大院子当自己的东西给分喽，这一点杜爷爷分的很清楚。

    杜建设看看杏眼弯弯的侄女，恨不得跟她小时候一样，揽进怀里揉搓一番。至于小侄女送的那份贵重的礼物，在丁香不知所措的惊慌下，杜建设反应过来之后，收的相当的痛快。

    谁让自己只拿死工资，跟小财神的侄女相比，自己可是个穷光蛋。

    丁父和丁母觉得，他们终于可以把心彻底的放回肚子里了。有谁家分家，当叔叔和婶子的，还能从小侄女那里得一进院子？

    丁母心细，在女婿收房产证明的时候，下意识的打量杜爹和杜妈的表情。至于看到的结果，丁母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好奇纳闷了？

    闺女一出送就是一进院子，当爹娘的竟然一点都不心疼？如果非要说杜爹和杜妈表情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杜爹和杜妈两口子满脸的自豪和欣慰！

    杜爹和杜妈想的很开，钱是闺女挣得，怎么花闺女自己说了算！

    杜家分家，兄弟姐妹几个，一家得了五十块袁大头！杜建设更划算，外加一座小院。不过，今天最大的赢家，最后还是芽儿。

    杜爷爷数大洋数的很快，分起来更快！芽儿手里拿着爷爷给的自己一块金条，考虑是不是借已经空出来的大肚子陶瓷罐一用，自个也把金条埋到地下。

    正琢磨着是不是也来个地下藏金呢，杜仲义和杜季诚一左一右，把两块黄灿灿的金条一起都递到芽儿跟前，“喏，芽儿，这是二爷爷（小爷爷）先送给你的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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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年的大年初二,这一天,杜家在杜爷爷雷声大雨点小的坚持下彻底分了家。

    亲兄弟明算账,杜爷爷十分坚持这一点,最后甚至还让杜爹他们在白纸黑字上按了手印。

    说是分家，但到底分家不分情,最起码杜爹兄弟姊妹几个都觉得老爷子是多此一举。不过,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边念叨两句。

    杜爷爷把出自李清源之手龙飞凤舞的白纸黑字郑重其事的收起来,心里很踏实。等以后自己合眼的时候，不用担心子女为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坏了兄弟姊妹情分。

    最起码,杜爷爷当着家人的面,明张旗鼓的分家，一碗水尽量端平的气度，杜家的俩姑爷都很敬重。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是自家爹娘心里边能像老丈人这么透亮，他们也不用这么累心，整天夹在兄弟姊妹中间和稀泥。

    芽儿跟偷到油吃的小老鼠似的，在拒绝无效又得到爷爷首肯之后，赚了三根黄灿灿的金条，乐颠颠的就跟会冬藏的小仓鼠似的，结果，却不知道该把宝贝往藏哪个窝里？

    杜家分家，就像平静的湖面投进一颗小石子，刚泛起微微涟漪，就很快消失不见。

    新年新气象，杜家的这个新年显得格外忙碌。

    杜家的亲戚不算多，拜完年之后，就各自忙活起来。

    这头年味还没过去呢，准高考生胖丫和荷花就提着果子点心找上门来，都还指望着高考状元给他们补课呢。

    大年初五这天，胖丫和荷花早早的就登门来了，她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芽儿的小身板被这俩珠圆玉润的姑娘揉搓的不轻，最后只好重新披挂上阵。

    跟芽儿一起出马的，还有张泽远这个当干爹的。这父女两个，重新霸占了村里小学的教室，火炉子早被烧的旺旺的，一人一间教室，做了邻居。

    芽儿占了一间，给村里几个准高考生补课。除了胖丫和荷花两个女孩子外，还有三个男生。清河湾只有几十户人家，竟然有五位准高考生，这份额不可谓不高。不过，在清河湾也不稀奇，都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村民们也有样学样，清河湾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学重教的村子。

    张泽远占了另外一间，学生不多也不少，都是当年在清河湾教的那几个徒弟。像郭二栓他们念了大学，算是科班出身。不过，其他那几个学生都还是当年跟张泽远学的那点皮毛。

    虽说这几年赤脚大夫当下来，也摸索出点道道来，可越是独自摸索，其中艰辛越让他们重视这次名师指点的机会。

    其实，算起来，张泽远比干闺女还忙。除了要给几个徒弟答疑外，整天还要十里八乡的转，给求医的乡亲问诊。

    前几年，节假日的时候，芽儿可没少干这类似游医的活。今年，因为被定亲的芽儿脸皮薄，前面又有自己干爹顶着，被乡亲打趣怕了的芽儿尽量不出清河湾。

    张泽远跟芽儿这爷俩忙活，老爷子们和杜皓宇他们也没闲着。

    在异乡漂泊了几十年后，落叶归根，几位老爷子是真的想为自己的家乡做点什么。

    年前，游山玩水似的考察了小几个月，还是那句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青山县是座山城，清河湾是三面环山的小山村，想发家致富，还得挖掘绵绵群山这座宝藏。

    山野菜在乡下人眼里，那是当年吃不上饭的时候，填肚子的东西。但在外国人城里人眼里，却是好东西。

    就是漫山遍野那些只有半大小子黄毛丫头们才会吃的浆果、山葡萄之类的野果子，也都能酿果汁果酒。更别提山笋蘑菇木耳、野板栗山核桃之类的山珍了，全都是稀罕东了。

    年后，县里，一心为民的郑书记没少往杜家跑。资金，几位小有家资的老爷子掏的很干脆，芽儿也借自家爷爷的名头，插了一手。

    刚从爷爷们手里拿到的三根金条的嫁妆，跟芽儿实际的腰包相比，其实只是小巫见大巫。

    至于最财大气粗的爱德华老先生，对这事更热衷。这里的乡亲很热情，这里的孩子很可爱，最关键的是，这里是小可爱的家乡。

    资金很到位，老爷子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只求回报这方土地的乡亲。

    至于怎么做，具体做什么，那就需要继续细致的研究讨论。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点子是人想出来的。

    芽儿跟爷爷嘀咕，说也想掏回腰包的时候，可是把老爷子们吓了一跳。要知道，老爷子们都见过芽儿买的那座五进大院子，院子可能不太值钱，可是，院子复原和装修那才是大头。

    谁能想到，小丫头年纪小小，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财神。就连郭小海都眼热，他可是知道，宝贝妹妹捣鼓那什么炒股的东西，没想到那么挣钱！

    芽儿家底的丰厚确实吓老爷子们一跳，不过，等听小姑娘言之有物后，老爷子们再也不疑惑为什么小丫头什么都不做，就能占两分份额了！其实，那两分份额说不定都少了。

    术业有专攻，芽儿对这些其实并不太在行。可是，奈何重活一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芽儿的纸上谈兵，在老爷子们听来竟然每每都说到点子上。

    绵绵群山经不起人们过度的索取，以林养林才是持久之道。

    像蘑菇木耳之类的山珍，除了大自然赋予的，也可以借用绵绵群山这么好的地利环境之便，人工养殖。野果子漫山遍野，可是产量却都不高。要是让乡亲们在村周围、山脚下，全种上果树家里不就又多了一项收入？

    就连秋天的时候，山野间满眼嫩黄的野菊花，芽儿都能联想到野菊花茶。

    乡下人都手巧，箩筐全都是家里老人饭前饭后自己编的。竹筐不值钱，但是，手巧的老人给孙子孙女用心编成玩具的精巧竹编，那份手艺和心思，很值钱。

    芽儿跟个小财迷似的越说越激动，老爷子们和老村长却越听越惊。敢情他们活了大半辈子，竟然是空守宝山而不知。

    其实，乡亲们前些年都饿肚子饿怕了，脑子一时半会的还没转过弯来，只有家里满仓满屯的粮食才能让他们睡得踏实。

    按照芽儿的说法，就连猪都嫌有味不吃的艾草，奶娃子们才会挖一根咂么咂么甜味的茅根，要是炮制好了，都能当草药卖钱！

    那天，芽儿说的口干舌燥。杜爷爷他们还有老村长，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怎么，乡下不起眼的那些东西，到了小芽儿嘴里，都能挣钱啊？

    郑书记带来的秘书在书记的注视下，下笔如有神，一句不拉的全都记下来。

    虽说有很多还需要细细考察，不一定能行的通。但是，无疑，芽儿说的这番话，让当局者迷的郑书记豁然开朗。

    那天，芽儿把自己能想到的说完之后，就不再管这些事儿了。复杂的人际关系，繁琐的事务芽儿虽然能应付，但不喜欢。

    芽儿还是每天上午帮胖丫他们补课，下午陪老爷子老太太们晒晒太阳，晚上复习一下功课，看看书，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大年初八，自己当老板时间最自由的郭小海留下给老爷子们跑腿，杜皓宇他们准备提前扛着大包小包返回京城。

    临行前那顿饭，杜皓宇最不知怎么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小叔，你跟小婶子有没有打算去京城工作？”

    其实，杜爷爷和杜爹他们也想问。杜皓宇兄弟几个都在京城，杜爹也打算去京城照顾父母，顺便开个书店，连店面都拾掇好了，就等过去开张了。而杜家二叔他们，等老了以后肯定也会去京城投奔杜文昊兄弟他们。

    这样，只有杜建设一人在省城，又没兄弟帮衬，杜爷爷这个当老子的和杜爹这个当大哥的，怎么想都不放心。不过，碍于杜建设早是成年人了，调工作在他们看来又是难于上青天的事儿，所以，一直就没打听这事。

    这会，见杜皓宇说起这茬，虽然装作都听杜建设的意见，但都支着耳朵听。

    “啊？去京城？我跟丁香还没想过这些事！再说了，就是想去那边工作，也调不过去啊！”杜建设一愣，其实，心里还真有那么一点想去！

    “你跟小婶子要是想去的话，我们几个可以想想办法！”虽然才工作半年，杜皓宇几个人的社会关系却又铺开了不少。虽然没敢打包票，但也有七八分的把握。好歹他们几个也是在皇城根的政府部门上班的人了。

    “这？”杜建设犹豫了，看看妻子，再看看岳父岳母，“要不，等晚两年再说吧！”

    杜建设那一眼，屋子里都是明眼人，也都明白过来，杜建设为什么犹豫了。

    杜爷爷这下子更不好说话了，一个女婿半个儿，自己的儿子也是人家的女婿。

    丁母性子直爽，“建设，皓宇既然都这么说了，你跟丁香还晚两年再说干什么！在省城毕竟比不上京城发展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们！等我们退休以后，就去京城投奔你们，还指望你们俩给我们养老呢！”

    “妈，还是等晚两年再说吧！等你们退休以后再说！爹娘这边有大哥他们照顾，我能放心！你跟爸这边，大哥不在身边，我跟丁香去了京城也不放心！”杜建设直接拒绝道。

    平淡两句话，不知怎么的，丁母听的眼眶红了一圈，“你这个傻孩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跟你爸还都年轻着呢！亲家这头都上了年纪，你们才得多关照着点！你这傻孩子！”

    丁父没说话，直接抿了一口小酒，突然觉得自己很羡慕亲家公。

    丁香更是埋头吃饭，两头都是爹娘，这话，她怎么说都不好。

    去年，杜奶奶还是不乐意小儿子娶个省城的儿媳妇，把小儿子留在省城的。不过，那时候，被芽儿一劝，老太太也磨过弯来了，儿子还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妇还是自己的儿媳妇。虽然说，自家赔了半个儿子给了亲家，亲家何尝不是赔了一个闺女给自己！

    儿子孝顺他岳父岳母，杜奶奶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但是儿媳妇对自己也不差。

    杜奶奶原本就是万事看的开，什么都随性的老太太，这么一想，心里舒坦多了，“亲家母，建设说晚两年，要不咱们再晚两年？等你跟亲家退了休，一起到京城！你跟亲家也都不年轻了，身边哪能没个孩子照顾！”

    “我看，还是等晚两年再说吧！让建设也在下面好好沉淀沉淀！等晚两年，再说这事儿！”杜爷爷拍案定论道。

    为什么再晚两年？丁母心知肚明，也不扭捏，“哎！那就再等两年！等将来丁香有了孩子，不管到没到退休的年纪，我都般退休，好帮他们带孩子。”

    杜皓宇他们本来是突然想起来，才有这么一问。既然要晚两年，那就再晚两年。等晚两年，调工作的事儿他们自己都能办，也省的欠人人情了！

    调工作的事儿，芽儿更插不上嘴，也没放在心上。

    初八这天，杜皓宇兄弟几个先扛着行李踏上开往京城的火车。

    第二天，杜建设夫妻和丁父丁母也回了省城。

    家里走了一半的人，很快又恢复了平淡和祥和。只有郭小海和杜青山他们，才几天的工夫，就把小腿跑细了，明显就是老爷子动动嘴，他们跑断腿。

    不过，他们也没跑几天，该初步定下来的大致定下来，至于具体的细节和以后该怎么管理，现在还有点为时过早。

    元宵节刚过，芽儿前脚送走了已经开学，包袱款款回学校的胖丫和荷花他们，转脚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自己也快快学了。

    不仅芽儿回京城，杜爹和杜妈也是要回去的！书店都忙活了小几个月了，早就擦拳磨掌准备开业了。

    至于老爷子老太太太们，也是一起。杜爷爷本来是打算等开了春以后，再去京城的。不过，杜清河和迈克来中国有半年了，早该回去了，这次打算从京城直接坐飞机回国。

    这么一来，这么多老人都让杜二叔照顾，杜爹也不放心，好说歹说，才把杜爷爷说动了。

    浩浩荡荡一家人去京城这一天，清河湾说是万人空巷也差不多。

    饶是先行一步的杜皓宇他们已经扛着了十几个行李包，剩下的那些行李，再加上这几天乡亲陆陆续续送过来的那些，自诩有把子力气的杜爹看着都怕的慌。

    上火车时，年轻力壮的郭小海和人高马大的迈克，是扛行李的主力军。清朗儒雅的杜清河和杜青山也都扛着跟他们气质截然不符的行李包，倒是张泽远，杜爹实在不忍心自己这个身单力薄的兄弟抗行李，负责和杜妈她们安排照顾后面那些老爷子老太太。

    前面有郭小海和迈克开路，后边有送站的乡亲拥着推着，有惊无险的，火车好歹是顺顺当当的上去了。

    汽笛声响起，老老少少一行人再次开始了开往京城的旅途。

    而京城，盼着光明正大把小媳妇定下来的翟耀辉，又要望穿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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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爷爷他们老老少少回京城那天早晨,接站口来接站的除了杜皓宇他们,还有翟爷爷祖孙。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翟爷爷祖孙和外祖孙。

    袁家兄弟就是顶着翟耀辉晦涩不明的眼神,也是一定要来的。一起来的还有孔家兄弟两个，一来凑凑热闹,二来嘛,趁芽儿妹妹还没成嫂子之前,跟芽儿妹妹多亲近亲近。有人是大醋缸，过这个村恐怕没那个店了。

    所以,这天早晨,车站外，来接站的人数不比出站的人少哪里去。

    翟爷爷很清楚，自己那天拍屁股就跑肯定把杜爷爷得罪很了，也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心虚，看见杜爷爷一行人，搓着手，尴尬的笑着，“兄弟，回来啦？走，车在外面等着呢！”

    杜爷爷冷哼一声，“老子不稀罕！老子坐老子孙子开过来的车！”

    杜爷爷说完，瞧也没瞧帮着提行李的翟耀辉，直接从他身边过去。

    倒是袁家孔家四兄弟，乖乖给杜爷爷他们一行人问好，都得到了杜爷爷的笑脸。连袁渊他们因为国外的习惯，抱了宝贝孙女一下，杜爷爷也没横眉冷眼。

    杜爷爷笑眯眯的看着，怎么看这四个男孩子都比冷的跟块冰疙瘩似的翟耀辉顺眼。

    “袁渊哥，袁浩哥，你们真的回来过年了啊？”心里有气一直没能往外发的芽儿，故意顶着老男人的黑脸，跟袁家兄弟拥抱了一下。然后，“孔哲哥新年好，孔睿哥新年好！”。

    “当然！我们跟芽儿妹妹说好的嘛！”得意忘形的袁家兄弟不忘看看翟耀辉。

    孔家兄弟也不甘示弱，“芽儿妹妹新年好！我们也要抱抱！”

    翟耀辉一黑脸，杜爷爷立马笑开颜。杜爹杜妈不知道该拿气性依旧不小的老少该咋办好了，其他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该干嘛干嘛，老小孩惹不得。

    等一行人回到杜家时，袁家孔家四兄弟，已经跟芽儿、迈克他们打的火热。

    至于翟耀辉，只能乖乖的当他的司机。

    王英一大早就跟着婆婆、太婆婆来杜家收拾，张罗早饭。看看对这里比在大院那边都熟悉的婆婆和太婆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自己跟丈夫回来的时候，接站的只是老爷子的勤务兵。而今天早上，老爷子却亲自去接站。孰亲孰远，一目了然。

    先妻子一步回地方工作的翟耀扬，丝毫不知道妻子又钻了牛角尖。不说翟耀扬一点不知道，就是心细如发的翟奶奶也没注意到。

    这会，正念叨着呢，房间是前两天打扫的，被褥昨天也都晒的软乎乎的，这会儿只张罗张罗早饭就成。

    翟妈也没察觉到王英神色不好，心里还在念叨自己的小儿媳妇。有个比闺女都亲的儿媳妇，翟妈觉得自己做梦都能乐醒喽。以后娘俩一起逛逛街，一起做做饭，想想都温馨。

    不是大儿媳妇不好，而是大儿媳妇太好强，做事一板一眼，对长辈恭谨有余，却亲近不足。长辈可不是单位的领导，过于恭谨反而会拉开距离。

    老、中、少各怀心思，芽儿他们已经到了家。

    芽儿一到家，见屋子里明窗几净，连窗花对联都贴着，炕也烧的热气扑面，跟小蝴蝶似的，一头扎到翟奶奶怀里，抱住老太太亲近了好一会。

    翟家大姑和翟家小姑只能看着干眼馋，哎呦哎，唇红齿白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她们也都想抱怀里揉搓一番。不过，也就想想，没看人家祖孙俩正黏糊着呢嘛！

    要不，先帮侄子讨好一下亲家奶奶和亲家母？这么一想，人到中年的姐妹俩顿时笑颜如花，热情而不失亲近的跟杜妈他们寒暄。几句话，就把杜奶奶逗的开怀大笑。

    而杜奶奶也没跟翟奶奶说什么道谢的话，都是一家人，说谢谢也太见外了。

    “芽儿，这么大了还跟奶奶撒娇啊？”王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是只想逗趣，还是心里太酸，太眼热看不下去了！王英一向自认为自己足够冷静自持。

    别说，别说王英自个不知道，就是人老成精的翟奶奶和杜奶奶她们，也没听出来这话里话外一股子酸气。

    “不管芽儿多大，在奶奶跟前都只是个孩子！”翟奶奶笑眯眯接口道。

    芽儿似有察觉，可看看王英的表情又不像，遂也笑道，“是啊！嫂子，我要跟奶奶和翟妈妈她们撒一辈子娇。奶奶和翟妈妈都归我，嫂子只能去找耀扬哥撒娇！”

    翟奶奶她们被芽儿逗得乐不可支，王奶奶点着芽儿的脑门，笑骂芽儿什么话都敢说。

    倒是提着行李进来的翟耀辉，好像注意到王英表情的不自然，眼神闪了闪。

    再看看跟只慵懒的小猫咪似的，在奶奶来回蹭的小媳妇，翟耀辉什么也没说，自己能护的住自己的小媳妇。不过，如果小媳妇要是在自己怀里蹭，跟自己撒娇的话就更好了。

    慢了半步进来的袁家孔家兄弟，故意刮刮脸，想羞羞芽儿，结果，却被翟奶奶笑骂了几句，只好灰溜溜的找迈克去了。

    其实，王英说完那句就后悔了，见大家都没注意，收敛了一下情绪，表现的愈发落落大方，“奶奶，饭都做好了！是不是让杜爷爷他们先暖暖肚子？”

    “对，开饭！开饭！”翟奶奶张罗开饭，手里却不舍得松开小芽儿，“芽儿，奶奶跟你说，奶奶赢了你翟妈妈和大姑她们不少钱，奶奶全给你包成大红包了，一会奶奶就给你！”

    “真的？谢谢奶奶！”芽儿看看神神秘秘的老太太，也一脸神秘道，“其实，在家的时候，我也赢了哥哥他们不少钱。等以后，咱们去庙会，庙会上小吃多！”

    咯吱咯吱，芽儿就跟掉进米缸的小老鼠似的，自个乐呵了还不算完，还把几个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哄的眉开眼笑。

    娘子军们这边，乐乐呵呵，一家亲。

    老爷子那桌，气氛就有点紧张，杜爷爷还板着一张脸呢。

    寒假里，没少跟老战友老同事夸海口的翟爷爷，其实，很想跟杜爷爷商量什么时候给俩孩子订婚的事儿。不过，大智若愚说的就是翟爷爷。带了大半辈子兵的翟爷爷，很清楚什么时候才该用急招狠招，什么时候得慢慢磨。

    这不，翟爷爷心里边虽然着急，但也透亮的很。别看杜老头搭理自己了，其实这顽固不化的杜老头心里肯定还窝着火呢。

    杜爷爷确实是心里窝着火呢，说实话，那天杜爷爷真的快被翟耀辉说服了。人有生老病死，好好走个路说不定还摔个跟头呢，干哪行哪业都有危险。

    翟耀辉除了年纪大了点，工作又危险了点，别的也没啥不好！最起码，杜爷爷觉得自己不用担心宝贝孙女以后会受气。

    不过，这些都是在杜爷爷心甘情愿的前提下。自个还准备再仔细考察考察，还开口答应呢，又是提亲又是定亲，杜爷爷心里能痛快才怪呢。

    翟爷爷一看杜爷爷阴沉沉的脸，得，今天是商量不成了。

    很懂的什么时候示敌以弱的翟爷爷，吃过有点早的早饭，很是干脆的拍了拍屁股，“兄弟，李老哥，仲义兄弟，你们坐了好几天火车，估计也都累了！今个我先回去，你们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再过来！”

    见翟爷爷是真的想走，李爷爷他们还没开口呢，杜爷爷先张嘴留人了，“翟老头你先等等，把东西还给你再走！”

    翟爷爷一听还东西三个字，头疼的皱眉，要不是这会众目睽睽，说不定溜之大吉了。

    屋子里人都一静，翟耀辉脸更臭。算了，反正做好了长期做斗争的思想准备。

    杜爷爷丢下一句话，回自己房间倒腾那些行李去了。翟爷爷想走又不敢走，翟奶奶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继续跟杜奶奶她们乐呵，毕竟，当时她就不赞同老伴鸭霸似的行为。

    翟家大姑她们一头雾水，袁家孔家四兄弟只看翟耀辉的黑脸，就满脸的兴趣怏然。

    杜爷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知道内情的人一猜便知，不知道的不错眼的看着那道门。

    没多大会，杜爷爷就出来了，脸比刚才还臭，瓮声瓮气的又对翟爷爷和翟耀辉丢了一句话，“你们今天先回去吧！以后再还给你们！记住了，那事儿老子还没同意呢！”

    杜爷爷那个气啊，那个憋屈啊！真是的，那时候，自己为了不碍眼，藏那么严实干什么啊？这下好了，还以为自己带过来了呢，结果呢，东西还在老家那个夹角旮旯里的塞着呢。东西拿着烫手啊！

    等着审判的翟爷爷乐了，虽然不知道咋回事，但丝毫不影响老爷子的那张脸顿时阳光灿烂，“哎，兄弟，那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老哥我拿几瓶好酒过来，咱们好好喝几盅！”

    至于孙子，翟爷爷收收嘴角，管他呢。自己被杜老头横眉冷对，都是为了谁啊！

    一天两夜的火车，虽然有卧铺可以躺躺，但杜爷爷他们到底上了年纪，还真有点支撑不住。送走屁颠屁颠暂且逃过一回的翟爷爷他们，杜爷爷他们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睡在热乎乎的炕头上，闻着被褥散发出来的太阳的味道，杜爷爷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算了，还是接着慢慢考察吧！难不成，真的给宝贝孙女招个上门女婿？

    翟耀辉那小王八蛋老点就老点吧，好歹也算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孩子，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老也有老的好处，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孙女可不是嫁到别人家给别人当保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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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爷爷是个面憨心明的,其实,心里边有一本比谁都透明的账。杜爷爷很清楚,真要是按照自己记的那个小本选孙女婿,估计孙女以后只能当老姑娘了。还不如干脆点，瘸子里边选将军,选一个对宝贝孙女好的。

    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杜爷爷看的很明白,翟耀辉那块又冷又硬的冰坨子，为了宝贝孙女,能舍下脸来死皮赖脸的耍赖皮,将来以后肯定由得宝贝孙女搓圆捏扁。

    怕老婆、疼媳妇，媳妇说打狗就不敢撵鸡，在杜爷爷看来，这可不是窝囊，这些都是优点。又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有这几条，老点就老点，杜爷爷不得不认命。

    不过，杜爷爷认命归认命，还是想再多抻两年。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看着是个好的，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呢反正宝贝孙女才刚刚到花骨朵般的年纪，还小着呢，一点都不着急，着急的另有其人。

    杜爷爷的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可惜，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翟耀辉是疼芽儿入骨，同时却也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五官棱角分明的翟耀辉看着是再一本正经不过，但翟耀辉可不是什么柳下惠，对上自己心头这颗朱砂痣的时候，爱吃飞醋、小肚鸡肠等等，那些老男人的劣根性暴露无遗。

    杜爷爷他们车马劳顿，吃过早饭就回房休息了。杜爷爷他们刚离开，饱受相思之苦的翟耀辉就憋不住了，光明正大的坐到自己小媳妇身边，宣誓自己的主权。

    芽儿不自在的扭扭身子，不过，肩头的大手就跟粘到身上一样，怎么也摆脱不了。

    正跟芽儿说话的袁源他们，看着翟耀辉那脸色迷迷的猪哥相，还有那双一会揉芽儿的脑袋，一会搂人家的小蛮腰的大手，差点晃花了眼。二哥，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眼前的女孩儿，有着细长的柳叶眉，清澈透亮的杏眸，秀气挺直的瑶鼻，如一朵婷婷玉立的出水芙蓉，端是精致清雅。

    本来秀色可餐，可是，身边偏偏有一块又冷又硬的大冰坨子，还泛着甜蜜泡泡的大冰坨子，画面诡异的养眼，却也看的袁源他们相当的牙酸。哎，好好一朵娇艳的小花插到牛粪上了。

    翟耀辉不战而屈人之兵，袁家孔家兄弟又羡又妒，只好跟迈克去他房间打游戏去了！

    “你满意了？”芽儿很头疼翟耀辉胡乱吃醋的习惯，而且谁的醋都吃。芽儿不觉得自己这个年纪就要花眼了，刚才自己只不过跟翟奶奶多撒了会娇，这人就满脸幽怨，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啊？”翟耀辉装傻，“走，翟哥哥送你去学校报到！b大是今天开学吧？”

    翟耀辉十分自然的拿起芽儿搭在椅子上的大衣，给她套上，一点也不提自己刚才冲袁源他们横眉冷眼的小动作。

    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胡同口，芽儿拎着小包刚坐到副驾驶座上，小脑袋瓜子就被骨节分明的大手给固定住了，一股带着肥皂淡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翟耀辉在晶莹红润的樱唇上轻啄了好几口，才依依不舍的让小人儿喘口气。不过，环着芽儿的胳膊却没舍得松开。

    “芽儿，快点长大，嫁给翟哥哥好不好？翟哥哥等不及了！”翟耀辉的声音略显暗哑。

    “翟哥哥，你不会不知道，我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吧？”芽儿的声音有点清冷，有点无奈，也有不知所措。上次提亲的事，芽儿心里头还别扭着呢，这人给的感情太压迫、霸道。

    翟耀辉对芽儿知之甚深，哪能听不出来芽儿的语气不好，揉揉那头让自己爱不释手的秀发，“那翟哥哥就耐心等芽儿长大！等芽儿长大，再嫁给翟哥哥！”

    经过血与火淬炼过的翟耀辉，此刻，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不自信。

    车厢里气氛有点沉闷，翟耀辉看看脸朝窗外神情慵懒的芽儿，知道自己把小人儿给逼急了。可是，以前那个娇憨可爱的小丫头长大了，好像脱胎换骨一般的长大了。犹如那最上等的美玉，晶莹剔透，由内而外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不耀眼但却撩人心怀。

    两人各怀心事，难得一路沉默到校园。

    八十年代，自行车才是最普遍的交通工具。翟耀辉知道芽儿最怕什么，军绿色的吉普车直接停在校外，两人步行到学院报到。

    春寒料峭，初春的校园难挡仍带着寒意的春风，来往的学生步履匆匆。

    被散发着泥土清香，带来春天的味道的春风一吹，那点子莫名的惆怅突然不知道吹哪去了，芽儿的心情好了不少。

    罢了，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自己只顾生闷气也没用。得告诉身边这个霸道的大男人，自己需要他的信任和尊重。

    这边，芽儿才刚进校园，招呼声此起彼伏。b大才貌双全的小校花，很爱笑，一笑起来就如春花秋月，让人如沐春风。因为那些少年慕艾的男生们，一传十十传百，芽儿在b大的知名度，连时不时去未名湖遛弯的老校长都望尘莫及。

    “萱瑾同学，新年好！”

    “萱瑾学妹，你真牛！咱们b大小考神你是当定了！”

    b大的学生，现在都知道杜萱瑾同学哥哥有很多，所以，走在芽儿旁边的翟耀辉被无视了。要是哪天杜萱瑾身边，没跟哪位护花使者的大哥，那才奇怪呢。

    芽儿有轻度的脸盲症，想不起人的名字来，就统一打招呼，“学姐和学长也都新年好！”

    “萱，萱瑾学姐，过年好！”能叫芽儿学姐的，明显是去年刚入学的小菜鸟。芽儿笑了笑，人高马大的小学弟脸红的就跟兔子眼似的，脚丫子也不听使唤，前脚绊后脚，差点摔个跟头。

    芽儿强忍住笑意，周围众人却忍不住。不过，众人都能理解，失态是很正常的，美人一笑，春暖花开，倾国倾城。而善意的笑声，让小学弟脸红的跟关公有一拼。

    看着小媳妇对别人笑颜如花，还没从刚才的沉默中调适过来的翟耀辉脸很黑，心情很暴躁。一手拎着芽儿的行李包，一手半揽着芽儿，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

    芽儿被翟耀辉拥着，步子不得不快上几分，快的几乎要摔个子。

    被落在后面的众人，不明所以。女生羡慕杜萱瑾有这样护着妹妹的好哥哥，男生心虚的很，刚才萱瑾同学的哥哥不会是看出来他们的心思了吧？哎，谁让他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被步履匆匆的芽儿，只听见翟耀辉那一句咬牙切齿的话，“萱宝，你是翟哥哥的！记住了，以后不准你对着别人笑！”

    刚心软的芽儿听得不由俏脸一寒，这人的小心眼又发作了。还真是应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还有的自己调教。芽儿自认为自己的脾气不错，也很少生气。可是，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呢，更何况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芽儿。

    翟耀辉看着芽儿拿着行李包不吭不响进了宿舍楼，神色晦涩不明。

    芽儿气哄哄的拎着行李包进宿舍时，赵卫红正在宿舍里打扫卫生。赵大姑娘向来精力旺盛，不管做什么，都是积极分子。一抬头，见芽儿粉面含怒，下意识的从窗台往下一看。

    等看到宿舍楼下的人影，立马揽住芽儿的脖子，捣了捣芽儿的腰，一副知心大姐姐的语气，神秘兮兮的打听道：“怎么，小丫头跟你情哥哥闹别扭了？”

    芽儿没想到赵卫红会这么口无遮拦，吓的赶紧先环顾了一下宿舍，发现只有赵卫红一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卫红姐，你，我！谁跟他闹别扭了！”

    “还说没闹别扭，嘴撅的都能挂酒瓶子了！”赵卫红帮芽儿把行李包往上铺一扔，继续道：“来，来，跟姐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翟大哥欺负你了？不过，也不能啊！就他那恨不得把你拴裤腰带上的架势，他能舍得欺负你！”

    芽儿被赵卫红神秘兮兮的架势弄的哭笑不得，“卫红姐，他没欺负我，我也没跟他闹别扭！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先下去了，等报完到下午我还有事情。”

    闹别扭也算不上，就是被栓得太紧，芽儿觉得自己有点憋住了。

    “真的？”赵卫红见芽儿表情比刚才缓和不少，半信半疑的追问了一句！

    “真的！卫红姐，老操心容易长皱纹哦！”

    “哦？啊！”赵卫红一听长皱纹仨字，不由大叫，“萱瑾你不早说！算了，你赶紧下去吧！一会我帮你报到！记住啊，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被赵卫红推出宿舍的芽儿步履一个踉跄，床头打架床尾和啊？

    芽儿知道赵卫红性子虽然火爆，但做事稳妥，下了宿舍楼以后，并没去报到，而是跟翟耀辉一前一后往校外走。

    校门口，等上车后，吉普车里，还是一片沉默。而且，还多了一份压抑，压得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芽儿，我”翟耀辉没见过这样的芽儿，第一次有胆怯感觉，正应了患得患失那四个字。

    芽儿也受不了车内的沉默的气氛，“翟哥哥，你！”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翟耀辉的手下意识握住方向盘，示意芽儿先说。

    芽儿抿抿嘴，紧盯着翟耀辉的眼睛，郑重说道，“翟哥哥，我们好好谈谈吧！”

    “好！我们谈谈！”见芽儿还想跟自己说话，翟耀辉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在谈之前，翟哥哥得先跟芽儿道一句歉。刚才翟哥哥不该乱发脾气，不该乱吃醋！”

    芽儿真真是哭笑不得，这人就吃定了自己心软。既然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还这样做！

    “翟哥哥，你既然这么说了，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不高兴！”芽儿长得娇俏玲珑，可是，骨子里却是有一说一的性子，眼里也揉不得沙子。

    “知道，翟哥哥答应你，下次我会克制！”翟耀辉回答的很快，但答案绝对不敷衍。因为，翟耀辉心里很清楚，有些事情自己真的做不到。因为太喜欢而想独占，吃醋的坏习惯，这辈子是改不掉了。

    很诚实的克制两个字让芽儿很头大，“那提亲的事情呢？”

    “我跟芽儿说过，我要提亲！”翟耀辉回答的更快，不过，语气里明显带点赖皮的味道。

    “翟哥哥，你是说过，但你没跟我商量过！对了，我想问问，下次是不是直接办订婚宴了？是不是都开始商量在哪里办酒席了？我应该没说错吧？到时候，肯定又是直接通知我就行了？”芽儿粉面带笑，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冷静的不可思议！

    “萱宝，我”翟耀辉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因为自己就是打算这么干的。自己是可以不承认，但翟耀辉还记得，自己答应过芽儿不会骗她。有些事可以瞒着不说，但不可以骗。

    “翟哥哥是这么打算的吧，我应该没猜错吧！不过，翟哥哥，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承认我也很喜欢翟哥哥！可是，翟哥哥，我不仅仅需要喜欢，还需要你的信任和尊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患得患失？是不是我给翟哥哥造成了什么错觉？还是说翟哥哥你不够相信我？”

    芽儿向来理性大于感性，说这番话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冷静的不可思议，“翟哥哥，我只想说，我需要平等的信任和尊重，我需要一点点空间！我更不想看你因为喜欢，而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我还是更喜欢那个坚毅从容，冷傲自信的翟哥哥！”

    翟耀辉看懂了精致淡雅如空谷幽兰的女孩儿的坚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是不够信任怀里的小人儿吗？不是，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自信能拥有怀里的小人儿。

    不带任何情-欲的紧紧的把娇小的人儿揽进怀里，亲了亲小人儿的发顶，“芽儿，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芽儿是心软的，反过来也抱了抱瘦削有力的腰身，似安慰，似谅解，似鼓励！

    车厢里一片静谧温馨，不过，心情忽上忽下的翟耀辉搂的也太紧了点，时间也太长了点。

    芽儿无奈，“好了，翟哥哥把我送到王老家那边！今天过去给王老检查一体！”

    “好！”回答的干脆有力，又是以前那个冷静自制的翟耀辉。

    到了王万重老爷子家所在的大院，翟耀辉并没跟着进去。毕竟刚过完新年，没带礼物上门，会显得有些失礼。

    看看时间，“芽儿，我先回去准备一下礼物，下午过来接你！”

    “好！”芽儿同意，上午出来的急，自己也没带礼物。不过，空间里倒是有不少，只不过，不好当着翟耀辉的面拿出来。

    翟耀辉目送芽儿进了大院，芽儿回头朝尚未离开的吉普车挥挥手。

    赵卫红说的不假，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俩人还没到床尾呢，就亲亲我我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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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爷爷心里边既然暂且认同了这个孙女婿,那么,老爷子看赖在自己家,时不时抬手看表,准备去接宝贝孙女的翟耀辉也就不那么碍眼了。

    不过，这一天,明明已经获得杜爷爷默许的老男人,就跟到了他自己的生理期,整个人就是个火药堆，不点自着。这也注定了上午那场床头打架还不能床尾和,他不会轻易过关。

    这不,翟耀辉刚打算出门接芽儿，点火药堆的人就来了。一个身材挺拔略显瘦削的年轻男人眉间含笑，熟门熟路的跟芽儿一起进了院子。

    带着初春的慵懒暖意的阳光，倾泻下来，洒在两个人身上，给两个人蒙上一层朦胧的霞光，男的挺拔俊朗，女的精致脱俗，怎么看怎么养眼。不对，在翟耀辉眼里，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尤其是，男人注视女孩儿时的眼神，有着淡淡的宠溺和丝丝爱慕，跟自己看向小媳妇的眼神一模一样的。

    翟耀辉很有自己的原则，上午的时候，也只答应过芽儿自己会尽量克制，不乱吃醋。可是，不乱吃醋并不代表自己可以允许别的男人觊觎自己心头的那颗朱砂痣。

    翟耀辉不着痕迹的迎上去，动作自然的揉了揉那长及腰间、丝顺柔化的秀发，亲昵的点点了精致挺翘的鼻翼，“不是说好了，翟哥哥去接你的吗？怎么又麻烦向北同志送你了呢？”

    动作间的亲昵，话里话外的随意，无不宣誓着自己的主权。就像一头捍卫自己领地的雄狮，脸上虽然带笑，但眼神里却充满虎视眈眈的警告。

    而翟耀辉嘴里的向北同志，王向北见状，脸上有片刻不自然，随后笑容一如刚才那般温和，“应该的！不说萱瑾本就是为了老爷子的身体，就是我自己，也很喜欢萱瑾！”

    王向北有意无意的意有所指，听得翟耀辉神色愈发的阴郁，拥着芽儿的胳膊下意识的收紧，赫然是一副全神戒备的架势。

    芽儿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神色自然也不好到哪儿去。看吧，这人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上午刚答应的自己会好好的，下午就露了原形。

    芽儿就纳了闷了，是不是自己板着一张冷脸对别人，这个人才会高兴？自己又不是人民币，人见人爱，平时冷静自持的人怎么就变成大醋缸了呢？

    虽然心里也不舒坦，但亲疏远近芽儿还能分得清，好歹还记得给炸了毛的老男人留个面子，没驳翟耀辉的脸，任由他把自己搂的紧紧的。

    屋子里，炕头上的杜爷爷隐约听见有人进了院子，但是半天也没见人影，趿拉着拖鞋站门口往外一瞧，“哎呦，我说王小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你小子还真是稀客啊！”

    王向北和翟耀辉是两种截然不同气质的人，有着书生意气的儒雅俊朗，一举一动文质彬彬，“杜爷爷，正好送萱瑾回来，顺道也给您和杜奶奶他们都拜个晚年！听萱瑾说，家里来了客人，我家老爷子邀您改天带着客人一起去家里喝茶！”

    “这王老头真是的，明知道老子不会品茶！王小子，等回家告诉你家老头，请我喝茶还不如请我喝两碗豆汁呢！茶那苦不溜溜的东西，老子可没喝出来什么好来！”杜爷爷一边接过王向北递过来的礼物，一边让人往屋子坐。

    要知道，按照杜爷爷原先的标准，身材高高瘦瘦，有学问有本事，性格斯文有礼的男孩子才是最佳的孙女婿人选。电视上不是都演了吗，有学问的跟有学问的，这叫有共同语言！

    不过，说实话，真要是孙女婿的人选，杜爷爷也不会对王向北这么热情了。就是因为不是，杜爷爷才把王向北纯粹当成一个晚辈来看，语气亲近而随意。

    杜爷爷对王向北的亲近和随意，让掉进醋缸的翟耀辉不由产生浓厚的危机感。翟耀辉又不是杜爷爷肚里的蛔虫，这明显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待遇，让患得患失的翟耀辉更加戒备。

    戒备归戒备，该有的待客之道翟耀辉还没忘记，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王向北，虽然热情有礼，但却显得过于客套。

    翟耀辉的戒备很隐晦，可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王向北，竟察觉到了。不过，王向北没放在心上，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不知不觉间，那个如同精致可爱的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淡雅清灵的空谷幽兰，有着符合她花样年纪的纯粹，也有着成年人才有的成熟和聪慧，被吸引是理所当然的。

    王向北挑了挑眉，趁着芽儿他们没注意，给了翟耀辉一个挑衅的眼神。现在男未娶女未嫁，自己同样也有机会。

    翟耀辉接下了王向北的挑衅，在芽儿放下只有她才爱喝的那杯奶茶，动作亲昵的直接用手指去擦沾了一圈奶沫的粉润唇角边，嘴里还念叨着，“看看你，喝东西还跟个小娃娃似的！”

    说完，把沾到奶腥味和口水的手指十分自然的放嘴边舔个干干净净。

    翟耀辉一连串的小动作自然亲昵，可口水对口水，明显的间接接吻，这是裸的挑逗！

    耳不聋眼不花的杜爷爷，骨子里有着旧社会出生的老农民的守旧和保守，不敢相信的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奶奶个熊，翟耀辉这小王八蛋又让自己看走眼了一回，他哪是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明显是一肚子坏水啊！

    翟耀辉前赶狼后驱虎，虽然给了心怀不轨的王向北一个下马威，可是，他好容易才在杜爷爷那里挽回来的那点印象分，一下子又被打落尘埃。

    杜爷爷脸上笑眯眯的跟王向北拉家常，拳头却握的啪啪响。

    而回过神来的芽儿羞得双颊绯红，脑子轰的一声，下意识的去看爷爷他们。

    敢沾宝贝孙女的便宜，杜爷爷他们当然气的不轻。不过，这会还不是跟翟耀辉算账的时候，客人还在呢。

    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比芽儿还尴尬，抬头望屋顶，低头看炕头，谁都不敢往宝贝孙女那边瞧，要是羞到芽儿咋办？

    见状，芽儿虽然明知道是自欺欺人，还是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粉面桃腮的女孩儿虽然羞恼，但脸上那一抹娇羞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王向北眼神闪了闪，看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啊！

    虽然有点心酸，可眼前这俩人明显是郎有情妾有意，王向北庆幸自己还有回头是岸的机会，因为王向北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对杜萱瑾到底是什么感情？

    因为要收回自己那份还没来得及绽放的感情，王向北谈兴不是很高，跟杜爷爷他们拜完年，就要起身告辞。

    翟耀辉仍是一副主人的姿态送客，“今天多谢你送我们家芽儿回来！改天请你吃饭！”

    “客气了！不过，我记得萱瑾好像姓杜，不姓翟吧？”王向北也不是吃素的，还是很乐意给这人添添堵的。

    翟耀辉也压低了声音，难得笑的云淡风轻，“很快就是了！定亲的时候，一定请你喝喜酒，到时候咱们再不醉不归！”

    “耀辉同志，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早就不讲究出嫁从夫那一套了，杜萱瑾就只是杜萱瑾，不是什么翟杜氏。记住了，妇女也顶半边天，耀辉同志的大男子汉主义可要不得。”

    王向北看翟耀辉的脸被自己气的就跟调色盘似的，心情不由大好。得叻，当不成男女朋友，就当兄妹其实也不错。最起码，自己可以行使大舅哥特有的权利。

    “萱瑾妹妹，你向东哥他们这个周末回来，到时候记得去家里玩！”王向北在翟耀辉把芽儿拉开之前，也有样学样的揉了揉芽儿那一头乌黑如云、丝润柔滑的头发。

    嗯，呆愣愣的女孩儿很像一只慵懒的正晒太阳的波斯猫，这种感觉很不错。就这么放弃了，似乎有点不甘心啊！

    王向北摇摇头，顶着翟耀辉不善的眼光，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送走王向北的翟耀辉，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迎来了杜爷爷他们的狂轰乱炸。

    老爷子们的狂轰乱炸，翟耀辉还有招架之力。可是，脸上带着碍眼的假笑的小媳妇的冷战，才是翟耀辉最头疼的问题。

    翟耀辉虽然不后悔的自己的鸭霸，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明显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下子，自己在小媳妇那里彻底没信用了。

    “耀辉哥，这些是给大姑和小姑她们带的土产，你一会回去的时候捎给她们吧！”芽儿拎着奶奶刚刚才收拾出来的两个编织袋，推给翟耀辉，明显端茶送客。

    刚被老爷子他们骂的狗血淋头的翟耀辉，一听那声耀辉哥，心不知怎么地一抽一抽的发疼。耀扬哥，冯凯哥，王大哥，韩二哥，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声最特殊的翟哥哥，现在也变成了最安全的耀辉哥！

    芽儿依旧是眉梢弯弯，嘴角含笑，可翟耀辉读的懂那双杏眼要表达的坚持—小媳妇要跟自己冷战了。

    从这天下午开始，向来亲昵的几乎蜜里调油的两个人，真的开始冷战了。更准确的，应该说是芽儿单方面的冷战。

    翟耀辉原本是打算晚上趁着月黑风高，再跟小媳妇开诚布公的谈一次的。不过，事与愿违，他刚把两袋子土产送回家，就接到归队的紧急通知。

    绝对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为期三十天的封闭式训练，手下的那群大头兵被翟耀辉操-练的叫苦连天，虽然那群人的军事素质在他们叫苦不迭的时候，也都蹭蹭的往上涨。

    明知又犯的翟耀辉那叫一个煎熬，没办法，只能趁休息的时候，找同一军区的自家二叔打听小媳妇的消息。结果，还被翟学武笑话了好几天。

    当然，消息也打听出来了，输得最彻底的还是自己。

    最近，芽儿好像真的把那个霸道又爱吃醋的老男人，彻底排除在自己生活之外，不闻不问，也不关心。一是，芽儿不停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心软，自己还跟他冷战呢。二是，芽儿最近真的是很忙，忙的想不起来去想那个人。

    送走了陪老父亲回国寻亲的杜清河和杜青山，也送走彻底了了一桩心事的杜利白祖孙两个，还有回国探亲的翟家大姑一家。送走了有事，顺便回国检查身体的爱德化老先生一行。

    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留在了国内，两位老爷子的老伴都已经去世，孩子也都早就成人了，国外，对他们来讲真的算是了无牵挂了。

    忙着送别，芽儿还得一心两用，因为自家老爹在b大校园门口的小书店隆重开张了。

    事业是男人的第二春，杜爹对小书店倾注了不少心血。比起只会埋头帮忙的儿子侄子他们，杜爹更乐意跟宝贝闺女唠叨唠叨书店的那些事儿。

    八十年代，被人们称为是读书的年代。刚刚才从红色文化的束缚摆脱出来的人们，精神生活都极度的匮乏，可以说是都处于一种读书饥渴症的状态。而这种读书饥渴症，理所当然的引发了随之而来的读书热潮。

    而b大附近，又是大学最集中的地方。对大学里的天之骄子们来讲，读书就好比吃饭穿衣，每天都缺不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书店，解了那群天之骄子囊中羞涩的窘迫。

    而对杜爹来讲，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杂志期刊五分钱一天，厚厚的大头著也是五分钱一天，附近的大学生何其多，杜爹每天晚上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把那些分分毛毛数了又数。

    不光杜爹和杜妈干劲十足，就是家里的几个老爷子也找到事业的第二春。杜爷爷还好一些，一看书就头疼，高级知识分子出身的李爷爷却恨不得一天都呆在书店里。

    不在书店的时候，几个老爷子就满大街小巷和废品站溜达，准备捡漏。

    在一家人忙的都脚打后脑勺的时候，芽儿真没那个闲情去想翟耀辉。所以，在翟耀辉认为，小媳妇的冷战一直持续着，整整一个月没有只言片语。

    因为芽儿表现的太正常，杜爷爷他们或许是没看出来宝贝孙女正跟翟耀辉那小兔崽子冷战，或许都看出来了，却不想问。反正错的肯定不是宝贝孙女，多抻抻他也是好的。

    倒是翟爷爷跟着着急上火，小两口要是再别扭下去，到手的孙媳妇再跑了咋办啊？

    等好容易把一切都理顺了，这天晚上，一家人难得清闲在家。

    翟明山看看不动如山，端的好耐性的芽儿，咂么咂么嘴，自己找了一个话茬。

    “芽儿哎，一会帮爷爷配几瓶清热去火的药！你二叔说，耀辉那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天嘴上起了一圈的水泡，听说火急火燎的疼，只能喝粥！哎，也不知道那小兔崽出啥事了，这么着急上火的！”

    翟爷爷边叹气，边偷偷拿眼瞅芽儿。哎呦哎，自己这个当爷爷的容易嘛？

    芽儿哭笑不得的看看又挤眉弄眼，又感慨连连的翟爷爷，“好！一会就给翟哥哥配！”

    “哎！哎！多配点，让他好好消消火！苦点不怕，良药苦口嘛！”翟爷爷高兴了。

    翟爷爷性子急，几瓶良药苦口的清热去火的药丸子，第二天就到了翟耀辉手里。

    然后，这天，翟耀辉手下那群大头兵，都就看他们的团长天赋异禀，竟然能把一大把光闻味就能猜出来比黄连都苦的药丸子，当成甜豆吃，而且还吃的贼香、贼甜，笑的满脸淫-荡。

    芽儿自是没机会见识到翟耀辉的天赋异禀了。不过，翟耀辉心里边把爱的“甜豆”当成冷战结束的信号，可芽儿还是优哉游哉接着过自己的小日子。身边少不了大嗓门的赵卫红赵大姑娘，在芽儿看来，行事爷们偶尔还能客串一下知心姐姐的赵大姑娘，比自家那个老男人可靠多了。

    “萱瑾，中午咱们还是去爹娘那边吃饭？”赵卫红笑的谄媚。

    要说杜爹他们把小书店开在b大门口，最高兴的莫过于赵卫红了。

    小书店其实也不太小，好歹也是二层小楼。一楼是新书和各种文具，二楼才是年前淘换来的那些旧书。二层小楼后面，原本是几间用来当仓库的小平房。杜爹年前的时候就收拾出来两间，一间放了两张小床，平时休息用，另一间就做了厨房。每天中午，杜妈就准时准点的做好午饭，等着宝贝闺女过来吃。

    而赵大姑娘脸皮也厚，天天中午准时跟芽儿来书店报到蹭饭吃。

    当然，饭后也手脚麻利的帮忙整理整理书架，偶尔也看能会店什么的。用赵卫红的话来讲，自己这是以工代饭。

    “好！不过，宋老他们让我下去过去一趟，就不能陪你一起回学校了！”芽儿笑道。

    “没关系，没关系，有饭吃就成！”赵卫红大咧咧摆摆手，“对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卫红姐见到宋老他们，嘴巴不打颤了？”芽儿打趣道。

    赵卫红一听，吓得连连摇头，“不，不，还是算了！还是算了！”

    芽儿打趣赵卫红见了宋老他们嘴巴会打颤，其实，今天这一趟，她自个也心虚的很。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芽儿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好像分心太多，老泰斗们的压箱宝贝，那厚厚几摞的行医心得自己还没完全吃透呢。

    所以，到了宋老他们长聚的小院，芽儿笑的一脸谄媚，“宋老，张老，小的报到来了！”

    “你这小丫头，又耍嘴皮子！就看你这幅跳脱劲，最近没能沉下心去吧！”老泰斗们眼神是何等的锐利。

    “是！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在老泰斗们洞察一切的眼神下，闻着淡淡的药香，芽儿能够感觉到最近有些浮躁有些漂浮的心，突然沉静下来。

    芽儿老老实实的认错，都习惯了芽儿牌说笑逗闹的老泰斗们都有点不适应。

    张老更是出声安慰道：“行了，你小丫头才多大孩子！跳脱点好，有朝气有活力。难不成，你还想像我们一样，不是喝茶就是打盹啊！”

    宋老也赶紧转移话题，“今天叫你丫头过来，是小曹跟我们说，m国最有名的医学院有意向邀请你做他们医学院的交换生！你小丫头，去年大出了一回风头，这不，就有人要伯乐识马了，来咱们中国抢苗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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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中医有着几千年的历史沉淀,西医则有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做后盾,两者各有长短。

    中医学深奥庞杂，可是纯粹的中医到了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二十一世纪却逐渐的开始没落。芽儿就是因为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平时才会经常去旁听关于西医的一些基础课程。取长补短,兼收并蓄才是发展之道。

    这会,听宋老说可能会到国外的医学院做交换生的消息，不知怎么的,芽儿突然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意外和惊喜。

    因为,不得不承认，八十年代初，中国的医疗水平确实跟国外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宋老宣布完这条最新的内部好消息，见小徒弟一直没回过神来，心里不由担心芽儿年纪小，还没意识到机会难得，解释道，“萱瑾，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咱们中医学是很博大精深，咱们都是中医出身的，按理来说不该妄自菲薄。可是，西医能蓬勃发展，自有西医的精妙之处。不管是学医，还是做事，都不能闭门造车，固步自封。要博采众家之长、取长补短，这才是长久的发展之道。”

    “老宋说的不错！”有美髯公之称的刘老捋了捋蓄了十几年的美须，“要不是咱们已经都是老胳膊老腿的动弹不了，又听不懂那些洋文，咱们也得跟那些老外讨教两招。”

    “谢谢老爷子们！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给老爷子们丢人！”回过神来的芽儿掷地有声的保证道。

    以老泰斗们在医学上的成就，还能保持活这份谦虚和淡然，绝对配的上道骨仙风这四个字。比起老泰斗在医学上的倾囊相授，芽儿更珍惜从老泰斗们身上领悟到的豁达和人生智慧。

    “对！要的就是这份舍我其谁的气势！记住了，等你到了国外，代表的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博大精深的中医学！虽然要学西医之长，可更不能弱了咱们中医的面子。”张老性子最直爽，说话也带着一股子豪气。

    “好！我可是老爷子们教出来的徒弟！”芽儿点头应道。

    “萱瑾，还是那句话，这次机会很难得，一定把握住了！西医对中医来讲，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不过，你可不要给我们学一个四不像回来，中医才是老祖宗留给咱们这些后人的。要兼收并蓄，融合众家之长，自成一派，这是我们对你的期许。”

    几位老泰斗在中医界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就是关门弟子每人也都没少收。可是，要论灵性，几位老泰斗认为，眼前的小姑娘当属第一份，对芽儿的期许不可谓不深。

    芽儿认真聆听几位老泰斗的用心教诲，字字玑珠，或许每一句就足以让自己受益终生。

    老泰斗对芽儿的谦虚恭谨的态度很满意，就冲这份心性，小姑娘就是个好苗子。

    人生七十古来稀，老泰斗们都好为人师。等该通知的通知了，该交代的交代了，看看日头，这才出声撵人回家。

    “行了，萱瑾你先回家跟家人商量商量！听小曹的意思，做交换生的事儿是八九不离十了！我们估计啊，你学校那边也快该得到消息了！今天先回家跟家人商量商量，别到时候时间太急，弄的措手不及！”

    几位老泰斗估计的不错，芽儿刚回到学校，就被通知，院长有请。

    等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芽儿也没回宿舍，直接去书店找爹娘一起回家。

    早早关门歇业的杜爹，一路上，比起心中有事的芽儿，兴致显得很高。瞧瞧，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是自己的心中宝，也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之二。

    杜爹这会腰包鼓鼓的，虽然都是些分分毛毛的小零钱，但架不住量多啊！杜爹越发觉得宝贝闺女就是能点石成金的小财神。书店开业将将一个月，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可是细细算下来，一天三四十块钱，那是妥妥的！这么一算，一个月估计能净挣一千多块呢。

    要知道，自己好歹也在服装厂上了半年的班，外甥给开的工资也不低，可是那才一百多块。跟这间不起眼小书店挣得一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杜爹心满意足的盘算着，自己还能接着干多少年？能给宝贝闺女攒多少嫁妆？杜妈则念叨着捎点卤肉回去加餐。至于芽儿则在心里嘀咕，一会怎么跟家人说自己将要出国留学的事儿。

    从在院长那里看到交换生的邀请信，芽儿就一直在嘀咕这事儿。老泰斗那边，是从卫生部的曹部长那里得到的内部消息，学校这边也收到正式的邀请信，芽儿知道，交换生的事儿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因为就连自己这个当事人，心里边也想趁着年轻多充实一下自己。

    “芽儿，一会是买酱牛肉还是猪耳朵？”杜妈以为宝贝闺女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哦！啊？”芽儿正头疼等回家怎么宣布这个消息，又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呢。所以，即使杜妈说了两遍，芽儿仍没听进耳朵。

    这会，就连正盘算能给闺女攒多少嫁妆的杜爹也注意到闺女心不在焉了，“芽儿，怎么了？这么没精打采的，别是身体不舒服吧！”

    杜妈更紧张，芽儿见状，赶紧把已经覆到自己脑门上的手拉下来，“爹，娘，我真的没事！对了，爹，娘，你们说我要是出国留学怎么样？”

    “啊？出国念书？”正紧张宝贝闺女身体的杜爹，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这大街上的，你嚷嚷个啥呀！”杜妈先瞪了一眼杜爹，然后才和声细气的问起宝贝闺女，“芽儿，你也想出国啊？可是，出国咱们家也没什么门路啊！娘听人说，出国的都是政府派的！要不然，等回到家，咱们先问问你李爷爷，还有你二爷爷他们？”

    “娘，不是，我！”芽儿这头正打算把话说开，结果，旁边的杜爹终于憋不住了，“闺女，想出国好啊！有志气！不亏是爹的宝贝闺女！能出国念书的人都是有本事有能耐的人！等回家，爹帮你问问！你二爷爷他们这不刚从国外回来！要是还不行，咱们让你翟爷爷帮帮忙！你翟爷爷的人面比咱们广！对了，还有你翟家大姑，他们夫妻不是在那大使馆工作吗？”

    最后，杜爹信心满满的总结了一句，“别人能去，爹的闺女这么聪明，肯定也能行！”

    芽儿感动满满，“不是，爹，我”

    见向来干脆的宝贝闺女一直这么吞吞吐吐的，刚说完宝贝闺女能行的杜爹，突然一拍脑门，难道说？

    突然冒出来的年头，让杜爹不用惊叫道：“闺女，宝贝闺女，不会吧？”

    杜爹问的没头没脑，芽儿却听的明白，点点头，自己也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该心虚的回道，“是啊！爹！”

    父女俩云里雾里跟打哑谜似的，杜妈也是一点没妨碍的听明白了，嘴巴张了半天都没合上。随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芽儿，要不娘去跟你学校的老师说说，咱们能不能晚两年再去？你还是个孩子呢，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娘不放心啊！”

    而刚才还拍着胸脯说要帮闺女托关系走后门的杜爹，这会也突然变了态度，“就是！芽儿，要不咱们再晚两年！”

    芽儿刚才就在头疼家人肯定会出现的这种反应，劝解道，“爹，娘，学校又不是咱们开的！这事咱们说了不算！除非咱们不去！可是，我想去！我想趁自己还年轻，多学一些东西！”

    向来对宝贝闺女有求必应的杜爹和杜妈，见芽儿这么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家三口，酱牛肉也没想起来去买，就这么直接打道回府。

    如芽儿所料，等芽儿把话一说，赫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芽儿，这事定下来了吗？”

    “妹妹，你是说国外的大学先给你发的邀请信？”

    “芽儿，这次就你一个人去啊？有没有别的同学？曹部长他们这次去不去啊？”

    “芽儿，老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等你到了那边，人家学校给不给安排吃的住的？哎呦，早知道就让你清河叔他们晚几天再走了！”

    芽儿简短一句，却让一家人都不顾上吃完饭，七嘴八舌的追问芽儿。芽儿就是长了八张嘴，也同时应付不了家人这么多的问题。

    杜奶奶最疼孩子，任何一个孩子都当成眼珠子疼，尤其是乖巧孝顺的孙女，老太太更是宝啊娇啊的疼着爱着。这一听宝贝孙女要一个人去外面，心疼的差点掉眼泪。

    家人的反应在芽儿的意料之中，不过，芽儿也没全都才对，最起码，杜爷爷的反应就在芽儿的意料之外。就连宝啊宝啊喊着的杜奶奶，也让芽儿刮目相看。

    杜爹刚才一直没插话，一直等老爷子帮腔呢。宝贝闺女能出国留学确实是很长面子的事儿，可是，宝贝闺女年纪实在太小！这要是家里的臭小子，他们爱上哪上哪，自己绝不操这个心。

    杜爷爷说舍得，那绝对是瞎话。可是，看看眼巴巴想让自己出声帮着留人的儿子和儿媳妇，再看看神色坚毅，年纪虽然小但一举一动很有章法，做人做事也早有自己的主心骨的宝贝孙女，杜爷爷长长叹了一口气，“既然人家学校都邀请了，那就去吧！趁着年轻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宋老爷子他们还有芽儿学校的老师，不都赞同芽儿去！那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说的错不了。”

    “爹！”杜爹一听，着急了，“爹，芽儿还是个孩子呢！想长见识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懂个啥！以后有机会，那是以后的事！笨鸟都还知道先飞呢，咱家芽儿能有这个机会，干啥不去！有志不在年高，芽儿比咱们想的还能耐！”杜爷爷虽然也不舍得，可到底比杜爹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咱们也不能护着孩子一辈子，小雏鸟长大了，就该让他们自己飞，是成了麻雀还是变成凤凰，那就看他们自个的本事了。”

    “爹，我，”杜爹哪能不知道杜爷爷说的都有理，要不然，杜爹早就直接说自己不同意了，哪能把那根稻草压到杜爷爷身上，想让老爷子开这个口。

    “就是，建国，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这眼界比课本更重要！你啊，你跟小赵，要对自己的闺女有信心才行！”李清源李老爷子一般不说话，可他的话最有分量。

    就是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也纷纷出声开解。尤其是杜季诚，自己在异乡漂泊了几十年，m国可是他的大本营，“就是，外国人又不是什么牛神蛇鬼！芽儿懂外语，没有语言上的障碍，年纪又小，适应起来肯定很快。再说了，你们都忘了，咱们有家在华盛顿啊！清河这才刚回去！就是爱德华在m国可是真正的地头蛇，肯定也能照看芽儿一二。”

    翟爷爷终于从快到家的孙媳妇就要跑了震惊中回过神来，“对！芽儿她大姑正好也在m国。袁源他们哥俩正好还在念大学，说不定能跟芽儿念同一个大学呢！”哎，就是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才能抱上重孙子了。

    就连最疼孩子的杜奶奶，这会都开始念叨要帮孙女收拾那些行李，吃的和喝的也都要带上。要知道，前些天，杜清河他们离开的时候，搜刮走了杜奶奶所有的最宝贝的瓶瓶罐罐。

    就是几个当哥哥的，替芽儿高兴的情绪也多余不舍。杜爹和杜妈身单力薄，芽儿出国留学的事情全票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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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杜爷爷和翟爷爷整天没事呛声,实际上,这俩老头对脾气的很。最起码,在教孩子上,这俩老头的观念就出奇的一致。

    套用一句歌词，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这俩老头认为能干有本事的孩子都是摔打出来的。平时耐摔抗打,将来才能够经得住社会这个大熔炉的淬炼,顽石脱胎换骨变成可以雕琢的璞玉。而温室里养大的孩子，更多的时候是中看不中用。

    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即使是捧在手里的宝贝孙女,虽然不舍，俩老爷子还是为芽儿高兴。有目标，有追求，自立自强的孩子，比起天真不知世事的娇娇女来，更让人稀罕不是？

    翟爷爷虽然坚定不移的认为，月亮还是中国的圆。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老封建。带来大半辈子兵的翟爷爷，尽管不懂中医西医上的那点事，但也知道取长补短的道理。

    这不，翟爷爷第一反应是不舍之后，随后就一一叮嘱起来，从衣食住行，到人情礼往。

    不过，好容易叮嘱完，翟爷爷突然想起来，小芽儿这会还是孙女不假，可以后还是孙媳妇。乖孙媳妇要去国外念书了，翟耀辉那小兔崽子怎么办？

    当然，出声把人留下，翟爷爷开不了这个口。虽然，很同情都二十大好几岁还在清心寡欲，当和尚的孙子。明明小媳妇就在跟前，眼看就能到嘴了，结果人家要出国了。

    所以，难得以男人的心理同情了翟耀辉一把的翟爷爷，明知道自己的话杜爷爷听了不高兴，还是忍不住想帮翟耀辉要一颗定心丸，好歹也给孙子争取一点福利啊？

    饭吃了，天也黑了，早该回家的翟爷爷临走之前，搓搓手，语气格外的底气不足，“那啥，老杜，你看芽儿眼看就要到国外念书了，咱们是不是把俩孩子的事先办喽？”

    翟爷爷明显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果不其然，杜爷爷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啥事？翟老头，你想办啥事？打算怎么办啊？”

    这回，翟爷爷难得好脾气，“那什么，老杜，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咱家芽儿年纪还小，我就想着要不让俩孩子先订婚！他们结婚的事，肯定要等芽儿到年纪再说！先让两个孩子订婚，好歹让翟耀辉那小兔崽子有个念想！”

    杜爷爷这回也精怪了，很是不急不躁，“啥念想！别说我还没答应这事呢！就是我答应了，那以后还得看芽儿的想法，老子又不是包办孙女婚姻的老封建。我说翟老头，说不定等过两年，翟耀辉那小兔崽子突然没这想法了呢。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个操心，你说咱们干什么非得早早得把俩孩子往一块捏！”

    翟爷爷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要是杜爷爷嚷嚷着坚决反对，翟爷爷还能辩驳两句。这会，杜爷爷语重心长，翟爷爷突然哑口无言。得，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

    不过，就冲这会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训练的翟耀辉，那恨不得把芽儿栓到裤腰带上的架势，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翟爷爷也不相信他会改了主意。

    翟爷爷终于把这事儿撂一边了，就跟杜老头说的那样，整天瞎掺和孩子的事可不好。可是，老爷子心里还是有点不落忍，看着芽儿欲言又止。

    “翟爷爷，您就别操心了，这事我自己亲自告诉翟哥哥！”虽然交换生的事出突然，可是，也让芽儿最近有点浮躁的心绪彻底平静下来，难得落落大方。

    芽儿自己也不知道前一段日子，自己到底在矫情些什么。现在想来，或许，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被养成了一朵温室里的花朵，又或许过于顺风顺水日子让自己变得熏熏然。更有甚者是，因为身怀异宝，又多了重活一世的人生阅历，变得渐渐的快迷失自我了。

    芽儿在家人面前，一向回避翟耀辉的话题。这会，落落大方的说起翟耀辉，惊了家人一跳，心里也有着隐隐的失落，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年画娃娃真的长大了！

    杜爷爷咂么咂么嘴，什么也没说，自己才刚说不会掺和孩子的事，可不能堵了自己的嘴巴。翟爷爷和翟奶奶却乐得见牙不见眼，好歹翟耀辉不算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是？

    “那行！芽儿自己跟你翟哥哥说最好！对了，你翟哥哥这段时间正在封闭式训练，我估摸着一时半会休不到假期，要不你给他打电话，写信也行！”翟爷爷这会不再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了，而是儿活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又忍不住操心了！

    “好！我知道了！”芽儿笑道，“爷爷，你们就放心吧，我一时半会还走不了！有很多申请和手续要办理，还要再接受对方的一次面试！还有政审那关，我估计非得把咱们家祖宗八代调查的一清二楚不可！”

    芽儿后面这几句话，好歹给一屋子人打了一针振奋剂。家里人理性上虽然支持芽儿的决定，可是更多的却是感性上的不舍，当然都希望芽儿能在家多呆几天是几天了。

    芽儿即将出国做交换生消息，就像是往杜家平淡而不是温馨的生活，投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虽然只是泛起了微微涟漪，可是，微波荡漾的层层涟漪却经久不散。

    这天上午，b大校园附近的小书店，打着看书买书的旗号，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看b大小校花是否名副其实学生发现，今天老板和老板娘显得格外的心不在焉。

    杜爹就连两毛钱的小账都能算错，杜妈更是没有做午饭的心情。两口子心里都惦记着事呢，今天宝贝闺女要接电话面什么试，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要说那些老外也真是，都发邀请信了，还面什么试啊，又不是闺女求着他们要去那边念书的！

    两口子盼的脖子都长了一大截，才看到宝贝闺女的身影。中午，来书店里看书的学生不少，杜爹和杜妈也不敢多问，只来回拿眼瞅闺女。得，就看闺女的精气神就不用问了。

    中午，对书店稀罕的不轻杜爹，竟然特意关门歇业俩钟头，一家三口先到小饭店腐败一把，“芽儿，怎么样，上午面的还行不？”

    “当然，爹，娘，也不看我是谁家的闺女！你们要对你们闺女有信心！”芽儿先给爹娘夹了几筷子菜，这才往自己碗里扒。电话面试时，自己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这不，等紧张过后就剩下饥肠辘辘了。

    杜妈见芽儿信心满满的架势，嘴角一直上翘着。不过，“芽儿，咋面这么长时间！不是说，外国的太阳比咱们这边升的要早，这会那边都该大半夜了吧！”

    “娘，连这个你都懂啊！一切都很顺利，因为对方好奇咱们的中医，就多问了一些。后来，我们学院院长又交代了几句。”芽儿可没敢说，刚才那哪是面试啊，简直就是狂轰乱炸。要不是还隔着一条电话线，看不见对方的气势，芽儿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顺利过关。

    “那就好！那就好！好好听老师的话！”杜爹和杜妈终于放心了。

    最关键的面试这一关顺利通过了，那交换生的事儿算是彻底板上钉钉了。至于政审这一关，杜家，杜爷爷虽然从地底下挖出来几百块袁大头，可杜家的成分绝对根正苗红。

    就连刚刚回国探亲，政治性质比较敏感的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因为有翟爷爷亲自出马，再加上两人保存了几十年的证明，力证了这两位爷爷曾经的革命身份。

    要说，芽儿最近最头疼的，就是怎么跟翟耀辉说这件事。尤其是，自己前些天还在跟翟耀辉闹什么冷战。

    芽儿一想起来，就心虚的很。打电话也好，写信也好，好像都说不清楚。芽儿虽然不太了解军事训练的内容，可是，难免会有一定的危险。芽儿最担心的是，害怕翟耀辉会分心。

    也幸好赵卫红赵大姑娘给力，知心姐姐可不是白当的。同学里边，唯一知道芽儿可能要出国做交换生的赵卫红，见芽儿这几天秀眉紧锁，满脸幽怨，咔嚓咔嚓啃着大苹果，笑的满脸八卦，“萱瑾，你不会是在头疼怎么你情哥哥说你要飞走了吧？”

    说完这句，赵卫红啧啧两声，“萱瑾，不是姐姐吓唬你，估计你还没开口，翟大哥说不定就打你小屁股了！这不明摆着是让翟大哥独守空闺吗！瞧瞧，这小脸蛋滑不留手，还有这小腰身，玲珑有致，这小胸脯又挺又翘，啧啧，萱瑾，要是我是翟大哥，我肯定也不会答应。”

    赵卫红觉得幸亏自己是个女的，自己要是个男的，就是撒泼耍赖，就是跟块狗皮膏药似的，也得黏住杜萱瑾，把杜萱瑾娶回家。光看着就养眼，更别提小姑娘是秀外慧中了。

    “卫红姐，你，我看将来哪个人敢娶你！”芽儿哭笑不得的叹口气，赵卫红跟她那群大衙门小衙门出身的哥们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越发荤素不忌，太纯爷们了。

    “没人敢娶姐姐，姐姐抢一个压寨男夫人回去！”赵卫红浑不在意，“你还是想想你怎么跟你家的情哥哥说这事吧！”

    芽儿更加郁闷了，“卫红姐，你能不能不这么幸灾乐祸啊！”

    赵卫红觉得自己真是见鬼了，眼前怎么多了个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的林妹妹啊。纯爷们的赵卫红立马举手投降，“萱瑾，你说姐姐带你去找翟大哥怎么样？”

    “啊？”芽儿愣了，直接去部队找人？

    “对！咱们就去部队探亲！”赵卫红摸了摸下巴，“顺道私事共办！咱们去部队体验生活，回来给校报写一篇关于军人的文章。姐姐我可是咱们校报的副社长呢！”

    芽儿被去部队探亲几个字说的意动，很想亲自感受一下部队的生活，“卫红姐，真的要去？要是他不在，咱们可能进不去！他最近不一定驻队！”

    “没关系！你情哥哥不在，不是还有我爹嘛！姐姐早跟我爹打听过了，你情哥哥在他们那里可是大名人呢！”赵卫红拍着胸脯保证，“我们可以体验部队的生活，你也可以给战士们义诊。当然，姐姐这两把刷子就不献丑了。”

    好吧，芽儿真的被说服了，去部队探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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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二的课程不算太忙,赵卫红最爱凑热闹,早想到外面放放风了。再加上,芽儿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那天,俩女孩儿无意间那么一唧咕，“部队探亲之行”就直接定了下来。

    芽儿是个脸皮薄的,当然不敢跟家人说自己想去部队看翟耀辉。于是,勾出芽儿探班心思的赵卫红义无反顾的充当了这个挡箭牌。

    芽儿早就旁敲侧击的从翟爷爷那里打听出来最新的内部消息,于是，都是行动派的两个人,周末就开始了她们的部队探亲之行。

    芽儿心思缜密,赵卫红是放养着长大的，所有，相互打掩护之下，两个人的部队探亲之行竟然被瞒的密不透风。

    周六这天的一大早，太阳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迟迟不愿升起来呢，开往京郊的第一班班车，先上来了两位青春洋溢的女孩儿。一个高挑健美，一个娇俏精致，端的是养眼。

    当然，跟两女孩儿靓丽的外貌一起吸引人眼球的，还有俩女孩儿肩扛手提的大包小包。

    芽儿和赵卫红在车厢靠后的位置，找了个双排座坐下，至于提着的大包小包大部分被赵卫红直接粗鲁的塞到座位底下，剩下的几个装着瓶瓶罐罐的袋子直接放在脚边。

    等两只手都腾出空来，赵卫红大喇喇的往座位上一靠，朝靠窗位置的芽儿邀功道，“萱瑾，这次姐姐绝对亏大了。不光对杜爷爷他们撒了谎，还在他们眼里落了个嘴馋的印象。你可得好好补偿补偿姐姐！”

    杜爷爷他们对时常来家里蹭饭吃的赵卫红的印象都很好，觉得这个女孩子大气开朗。所以，赵卫红说让芽儿去自己家玩两天，杜爷爷他们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同意。

    芽儿本来在家里就是千娇万宠，最近，杜爷爷他们更是变本加厉。杜爷爷他们想的很简单，趁孙女还没去外国念书，能多疼一点是一点，多宠一天是一天。别说芽儿想去好朋友家玩两天，就是要星星估计也会搬着梯子摘。

    座位底下那些大包小包礼物，除了芽儿给翟耀辉准备的，剩下的那些都是杜奶奶专门收拾出来让芽儿带给赵卫红家人的。

    芽儿看看身边正在邀功的帮凶，笑着问道：“好啊！是一只酱猪蹄，还是俩猪耳朵？”

    “一只酱猪蹄和俩猪耳朵哪够啊？最起码还得再加上俩鸡大腿！”赵卫红十分配合回答道，说着，踢了踢脚边的几个袋子，看的牙疼，“我说萱瑾，你确定咱们是去探亲不是去救济难民？瞧瞧，你都给你翟哥哥带的什么东西？怎么连杜奶奶下的大酱，还有王奶奶腌的咸菜都带上了？你说，下次姐姐还敢去你家吗？还不知道杜奶奶她们怎么笑话我嘴馋呢！”

    等看清还有两个罐头瓶装的是金黄色的液体时，更是忍不住哀嚎，“萱瑾，你的兵哥哥应该不爱喝甜不拉几的蜂蜜吧？”怪不得刚才死沉死沉的，山珍海味的都快能开杂货店了！

    芽儿听得嘴角直抽，赵卫红不仅性子像爷们，连饮食习惯都很爷们，嗜辣嗜肉，无肉不欢。“卫红姐，没人规定男的就不能喝蜂蜜吧！等回来，我让奶奶也给卫红姐灌几瓶，这甜不拉几的东西能美容养颜，清肠排毒！”再爷们也是个女孩子，就不信卫红姐不爱美。

    不出芽儿所料，赵卫红听得眼睛一亮，说不定萱瑾这滑不留手的脸蛋就是喝蜂蜜喝出来的。说到爱美，赵卫红难得扭捏起来，“哼，这还差不多！姐姐这一次舍命陪君子，你可要早点做好大出血的心理准备。”

    “好！我保证任君宰割，行了吧！不过，卫红姐，你确定是坐这趟班车？”芽儿看了看依旧空荡荡的车厢，再看看趴在方向盘上打盹的司机，忍不住有点怀疑。

    “放心吧！姐姐年年寒暑假都去那边，闭着眼都错不了。不过，军区驻地在郊区，太偏了，这趟班车还到不了地方。到时候，咱们再搭个炊事班采购的顺风车！”

    赵卫红说的不错，出了市区的两个人，在班车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然后被司机师傅丢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三岔路口。而且，直到她们下车，那辆班车都没坐满过人。

    虽说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一眼望去，全是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绿色，让人心情大好。不过，虽然吹着春意洋洋的威风，但是空旷的田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芽儿要不是知道赵卫红办正事向来很靠谱，都要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拐带人口的人贩子了！

    而事实证明，赵卫红办事确实很靠谱，竟然连炊事班的采购时间和路线都能摸的一清二楚。半个小时后，在芽儿望眼欲穿之前，后车厢装满柴米油盐、鸡鸭鹅的军绿色卡车出现了。

    负责开车的小战士显然没少遇到这事，赵卫红一摆手，卡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俩人跟前。

    跟驾驶座上的神情严肃、目不斜视的小战士不一样，副驾驶座上人虽然也穿了一身绿军装，可是看着却要白净富态的多，而且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两位小同学，你们这要到军区探亲？如果是的话，正好捎你们一路。如果不是，那你们只能再等等了！放心，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看见这身衣裳没？我们是人民子弟兵！”

    胖弥勒满脸正气，其实心里边最盼着两个女孩子真是到部队探亲的。

    要知道，在部队，除了少数的卫生兵和文艺兵外，剩下的全都是些大老爷们。老话说得好，当兵当两年，母猪都能赛貂蝉。更何况，这俩女孩子长得多养眼，赏心悦目啊。

    再说了，平时去部队探亲的，都是长辈的婶子大娘们。也有刚结婚的年轻的小媳妇，不过，都名花有主了。一众大老爷们只能干看着眼馋，接着相亲呗。

    可这俩小同学，一看就不大，看着文静又秀气，说不定正在念大学，这是去部队看哥哥呢。这说明了什么啊？说明窈窕淑女面前，人人都有机会啊！

    胖弥勒心里边浮想联翩，可是，神色却越发和善端庄，不能吓坏小同学不是。

    芽儿和赵卫红也算是俩小人精，平时也没少跟当兵的打交道，对这位笑的看似很平易近人的兵哥哥的那点想法，虽不能全猜中但也八九不离十。

    “是啊！我们在京城念大学，今天正好周末就来部队探亲！”赵卫红笑的大大咧咧。

    “那还说什么！赶紧上来吧！你们俩在驾驶室里挤一挤，我去后面坐！”胖弥勒动作麻溜的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帮着把地上那一堆东西塞到车斗里，嘴里还不忘介绍着，“对了，我姓白，你们叫我白大哥就成。这小子姓张，别看年纪不大，开车一把好手。”

    “白大哥好！张哥好！”两声清脆脆的问好声，胖弥勒笑的嘴角弯弯，小战士却面脸绯红，腰杆子笔直，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一句话也不敢说，明显一副山下女人是老虎的架势。

    胖弥勒别看胖了点，但动作麻利，芽儿见人要爬后车厢，赶紧拦住，“白大哥，我们俩人，还是我们坐后面吧！”

    “那哪成！你们哥哥是我战友，那你们就是我妹子。后车厢腌臜，哪是你们女孩子坐的地！你们俩的体格加一块还赶不上我呢，咱们部队的车宽敞，副驾驶座上坐你俩也不挤！”

    芽儿和赵卫红最后，还是坐到副驾驶座上。部队的车确实宽敞，俩人挤一挤还真能做的开。小战士车开的很稳当，不过，神情拘谨的啊，紧绷的跟上满了的弦似的。

    赵卫红故意有话没话的逗小战士，刚开始小战士还能是，不是的回答两个字。后来，小战士的脸就跟渐渐煮熟的大虾似的，通红通红的，连是或不是都回答的磕磕绊绊。

    芽儿见小战士都红到脖子了，十分担心小战士会爆血管，偷偷扯了扯赵卫红的衣角，赵卫红这才偃旗息鼓。

    军区驻队确实很偏僻，卡车又开了四五十分钟，才停下来。

    赵卫红对这里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芽儿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位于不知名的山脚下的营房，远远看去，比芽儿想象当中的还要简陋。

    不过，门口荷枪实弹的战士，不算陌生的军哨声，熟悉的军绿色，同样的平板头，却让芽儿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地方。

    “两位小同学，过来这里先登个记！”胖弥勒见时间还算宽裕，决定再尽上一会地主之谊，“对了，忘了问了，你们什么人在这里当兵？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呢！”

    赵卫红嘴巴快，“叫翟耀辉，是我们，嗯，”

    “是我们表哥！我姓杜，她姓赵，翟耀辉是我们表哥！”芽儿赶紧抢过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赵卫红的话头。

    “哦，翟团长啊！认识！他在部队很有名，称得上是这个！”胖弥勒，也就是炊事班的白良竖了竖大拇指，语气里不乏钦佩和敬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帮你们打个内部电话！”

    白良帮俩人打了电话，才离开。传达室，被鸠占鹊巢的小战士，才开始检查两人的学生证。就连芽儿带来的吃的穿的用的，都也都一丝不苟一样接一样的打开检查。

    瞠目结舌的芽儿不由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没给翟哥哥准备什么私密的东西，要不然，就丢人丢到整个军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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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第一次来军营的芽儿,在驻地门口左顾右盼,跟进城的土包子和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比起来,也不遑多让,看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新鲜。

    满眼的绿军装,响亮的军哨声,整齐划一的口号声,活力充沛的精气神，一样的身姿挺拔,这里住着一群最可爱的人。

    芽儿站在警卫室门口看风景,岂不知自己也成了那群最可爱的人眼中的一道养眼的风景画。要知道，在部队这样缺少娱乐活动的和尚庙里，最不缺的是爱八卦的大老爷们。

    而捎芽儿和赵卫红过来，刚刚进去的白良，就是其中翘楚。要知道，炊事班的大本营食堂，可是消息的最佳交换地。占据地利之便的白良，可是整个部队驻地里边消息最灵通的那个。

    白良消息通的名头不是盖的，采购回来的那车东西还没运到食堂呢，大门口有俩靓丽俏佳人来部队探亲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几分钟的工夫，该知道都知道了。

    那群精力旺盛的大头兵，常年呆在部队这个大和尚庙，一听到俏佳人三个字，都眼睛锃亮，还等什么啊，兄弟们，冲啊！

    本该在操场跑圈的，本该在训练场训练的，被白良的小道消息忽悠的，都一窝蜂似的相中了大门口这块地方。

    传达室里，小战士还没检查完那堆行李呢，一小队接着一小队的军装绿，喊着响亮的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大门这边过来了。

    能当兵的，那视力绝对都杠杠的。等远远看过来，立马都屏住呼吸，响亮的口号早就停了，整齐步伐也彻底乱了，打头的人脚下一顿，后面那些只能跟着叠罗汉。脑子里边就剩下一句话，最爱吹的白胖子这回总算干了件人事。

    这何止是靓丽的俏佳人啊，简直就是九天玄女，一个明艳动人如花王牡丹，一个清雅精致如空谷幽兰，不枉此行啊。

    片刻之后，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个才回过神来，一声嗷嚎，上面的那群立马清醒过来。

    赵卫红知道这群大头兵的德行，一看，立马乐了。芽儿却是真的看呆了，刚才还英姿勃发、气势逼人的军装绿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赵卫红笑的肆意，芽儿稍微还记得要矜持一些，只好捂着嘴背过去身去。不过，即使这样，也让那群回过神来的大头兵们知道了，什么叫笑颜如花，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

    最目瞪口呆的那几位，大脑袋瓜子上被先回过神来的自家班长拍了几巴掌。等都回过神来，第一个动作就是赶紧擦擦嘴角，他们刚才应该没有太丢人吧？

    每天都被拉练的这群绿军装，反应速度不是盖的，立马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整理一下被挤皱的军装，用裤脚蹭蹭被踩脏的鞋，两秒钟之后，一个个又变成了精神抖擞的兵哥哥。

    不过，在抬头收腹挺胸一系列的标准动作之后，是原地站军姿还是跑步离开，又是个问题。在原地站军姿好像有点傻，明摆着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要是跑步离开，他们又不舍得，机会难得啊！要不，要不就原地踏步走？

    幸好，他们也不用琢磨太久，因为有人过来接人来了。当然，过来接人的不是正主翟耀辉，而是一个身材精瘦，小眼睛贼亮的侯亮。

    侯亮在众多战友的注视下，神色激动，语气兴奋，好歹没结巴，“你们是翟团长的表妹吧！翟团长带兵出去野外训练了，这会还没回来。张政委让我先带你们进去。”

    说完，侯亮腰身一挺，表情严肃的对传达室的小战士说道，“还没检查完？怎么，是不是连水果也得切开检查检查！”那双有神的小眼睛，就跟火眼金睛似的，别以为我不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传达室里两位小战士的那点子小心思被暴露了，只好动作麻溜的帮着把那一堆行李收拾好，“检查完了！没有问题！”

    再看看身材高挑的那位女生似笑非笑的脸，这俩小战士也知道，他们刚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把戏被看破了，可是，还是厚着脸皮解释了一句，“两位女同学，我们刚才是按照纪律检查！不是有意耽误你们的时间的！”

    “是！按纪律检查！我的明白！”赵卫红回答的一本正经，却憋笑憋的肚子疼。

    而芽儿，这会，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怎么回事了。部队，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不过，芽儿还是很喜欢这群可爱的人，因为那些人眼睛纯粹的透明。

    因为有其他任务而没能参加野外训练的侯亮，本来心里不大痛快的，可是这一会，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跟斗胜的小公鸡似的，胸脯挺的高高的，从一群傻愣愣的原地站军姿的绿军装跟前直接穿过去。

    侯亮神情相当自豪，人是来找翟团长的，就是自己团的人。至于别的团的人，一边站着去！再说了，自己刚才表现的应该不错吧？在小美女面前，没像这些人一样失态，没丢翟团长的人，嗯，自己可以给自己打个九十九分。

    原本立定站好的那群大头兵，刚才听到侯亮嘴里的翟团长，都心叫不好。要是别人还好说，要是翟团长的表妹，他们还是把皮收紧一点吧。

    可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侯亮把人领走，实在不甘心！等等，等等，翟团长这会据说好像，应该不在吧？那还等着干什么啊？追啊！

    侯亮领着芽儿和赵卫红往里走，一小队接一小队的绿军装跟三人保持相当的速度。

    侯亮是促狭性子，见状，步伐放慢再放慢，就跟老头老太太遛弯似的，直到熬的那群大头兵心不甘情不愿的先喊着口号离开。

    在芽儿的印象里，军人应该是不苟言笑的，气势逼人的，哪能想到会这么可爱。

    倒是赵卫红司空见惯，“这位同志，你们翟团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叫侯亮，你们叫我候大哥就行！翟团下午就带队回来！不过，幸好你们是今天过来的，要是再早上两天，你们肯定见不到翟团的人！前段时间的训练，是全封”侯亮说到这，突然觉得不对，赶紧打哈哈岔了过去，“那什么，反正就是你们来巧了，前些天翟团不在！”

    “明白，明白，军事机密嘛！”赵卫红是个自来熟的，不过，她也没忘自己跟过来的目的，这不，开始不动声色的打听起来，“侯大哥，听你的语气，你们翟团是不是很厉害！”

    男人都崇拜力量，更信服强者，尤其是在部队这种靠实力说话的地方。见赵卫红问翟耀辉，侯亮相当激动，“那当然！我们翟团可是连续三年全军大比武的兵王！翟团不仅个人的军事素质是这个，就是军事训练也很有一套，我们团在全军都能排的上号！”

    侯亮竖着大拇指，语气相当激动，可见是翟耀辉的铁杆拥护者之一。

    芽儿不错耳的听着，并不多话。

    赵卫红打趣似的看了芽儿一眼，接着打听道：“候大哥，那你们翟团岂不是很有名？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你们翟团有喜欢的女孩子？或者有没有人喜欢你们翟团？”

    赵卫红神秘兮兮的故意压低嗓音，差点勾出侯亮满肚子的八卦，幸好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要知道，侯亮有个外号叫猴子，就是说他人猴精猴精的。

    见赵卫红对自家团长的个人问题这么感兴趣，侯亮眼珠子咕噜一转，觉得自己恍然大悟了，什么翟团长的表妹啊？恐怕是翟团长的情妹妹吧？要不然，能这么关心翟团的私人问题？

    不得不说，这当兵的观察和反观察能力，都不一般。候亮还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他猜错了人。

    自认为想通了的侯亮，也笑的神秘兮兮，安慰道：“放心吧，喜欢我们翟团的人确实不少！不过，我们翟团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进，尤其是女的！绝对的洁身自好！”

    “哦！是吗！那就好！那就好！”赵卫红猥琐的笑笑了，不过是替芽儿开心的。

    而侯亮，见赵卫红笑的特别，越发觉得自己摸清了真相。原来冷冰冰的翟团，喜欢开朗大方的女孩子啊！不过，小嫂子不错，热情、爽朗，不小家子气。关键是，也长得大气漂亮啊。

    至于芽儿，则被侯亮自以为是的忽略了，旁边那位更精致清雅的小女孩儿才真正是翟团长的妹妹吧？估计是陪未来小表嫂来看表哥来的！

    想到这里，侯亮更是不遗余力的对赵卫红说着翟耀辉的好话！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侯亮。毕竟，还没到女大十八变的芽儿，虽然个头并不算矮，可是，依旧面相稚嫩，跟翟耀辉明显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虽然更眉目如画，也更招人稀罕，可是，明显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佳人，侯亮怎么也不敢想，这位才是自家团长下手的对象。

    京城军区作为几大军区之首，这块坐落在不知名山脚下的部队驻地相当大。

    再加上，赵卫红有心打听，侯亮有心多说几句，芽儿只听不问，三个人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才停了脚步。

    侯亮虽然自认为猜出来了，但小嫂子这三个字还是不敢喊出口的，笑着道，“两位大妹子，我先带你们去见见我们张政委！让张政委安排你们！”

    “好！谢谢候大哥了！”芽儿道谢道的真诚。

    “候哥，谢啦！”赵卫红道谢道的随意，差点又是哥俩好！

    “不谢！你们是来看翟团的，那就是我们团的人！张政委的办公室在二楼，我带你们去！”侯亮摆摆手，让翟团的对象和妹妹跟自己道谢，那怎么能行。

    到了二楼，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的人显然正在等着，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咦，好像是熟人啊？

    赵卫红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坏了，带着萱瑾做坏事被抓包了。

    张政委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胆大包天的野丫头，然后才安排道，“侯亮，我先跟两位小同学聊会家常，一会你再过来接她们！对了，你帮她们俩先到家属区那边安排一个房间！至于午饭，你帮她们打好，直接送过去！她们俩漂亮女孩，去食堂吃饭可不安全！”

    “是，政委！”侯亮虽然稍有纳闷，还是利索的行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开！哎，和尚庙里边好不容易来了俩俏佳人，可惜一个名花有主，另一个虽然千娇百媚，但还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下不了手啊！可惜，可惜！

    等侯亮一离开，张政委立马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走到赵卫红跟前，点了点赵卫红的脑门，“你呀，你这个野小子！一天到晚的就会惹事！”

    芽儿却是愣了，难道这位张政委跟卫红姐是熟人？

    赵卫红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既然被抓包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认了吧，“张叔叔，原来你是跟翟大哥搭档啊！对了，这位是我同学，叫杜萱瑾！”

    被赵卫红推出来当挡箭牌的芽儿，一头雾水的跟张政委问好，“张叔叔好！”

    看看好友家比野小子都野的闺女，再看看另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儿，张政委很头疼，“你好！小丫头这是被卫红这丫头拐过来的吧？”跟傻大胆的赵卫红一比，芽儿明显是乖小孩。

    说完，张政委语气一变，“赵卫红，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翟团长这个表哥？啊！你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还表哥？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说，是不是谈恋爱了？还是说，你喜欢”

    张政委嘴里冒出来的谈恋爱这仨字，可是把正心虚着的赵卫红震得瞠目结舌，张叔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坏了，这下子，误会好像真的闹大发了。

    就连芽儿，也被张政委的意犹未尽的话震得哭笑不得。

    赵卫红可不喜欢这个误会，不等张政委说完，赶紧打断。也顾不上暴露芽儿了，还是先证明自己的清白更重要，要不然回家以后自己没好果子吃。

    “张叔，张叔，误会，真的是误会，纯粹是误会！翟大哥的妹妹是杜萱瑾，翟大哥的女朋友也是这丫头。张叔，今天我只是舍命陪君子过来的！真的！我发誓！我向m爷爷发誓！张叔，我真的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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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正所谓各花如各眼,赵卫红可不觉得自己能有让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本事,更不觉得自己有自虐的倾向。对于张政委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赵卫红不得不深表佩服,实在太惊悚了。

    在赵卫红看来，像翟耀辉这样的人,也只适合当偶像崇拜着,当强者敬重着。至于其他的,自己的那点胆量绝对不够看。总之一句话，有多大本事端多大碗。

    赵卫红一边连喊带嚎的力证自己的清白,一边拿眼偷偷瞅芽儿,生怕芽儿被张政委无意的话给带到沟里去，再冤枉了自己的清白。

    “萱瑾，萱瑾，姐姐我对你的一番深情厚谊天地可鉴，我对你家翟哥哥绝对没任何想法！”赵卫红越说越口无遮拦，差点再大喊一声神明在上了，“萱瑾，真的！再说了，我就是有想法，也是对你这个香香软软、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有想法啊！”

    不过，后面向芽儿表真心的这句，在两双喷火的眼睛的注视下，是半含半咽嘟囔出来的。

    张政委恨铁不成钢，芽儿是哭笑不得，一中一少，两个人的想法很一致，恨不得拿办公桌上那块擦桌子的抹布，堵住赵卫红这张口无遮拦的大嘴巴。

    赵卫红还是很有眼色的，见张政委和芽儿看过来，赶紧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至于芽儿，见老底都被赵卫红的大嘴巴嘟囔出来了，倒也不好扭扭捏捏的翻赵卫红的旧账。可是，就跟刚刚要做坏事就被抓包的孩子一样，芽儿还真不大好意思直接认罪，只能含糊说道：“张叔叔，今天卫红姐真是陪我过来的，翟耀辉是我哥！”

    张政委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卫红就接住了芽儿的话茬，“看吧，张叔，我都说没做坏事了！萱瑾都证明我清白了！”

    看看小人得志般的赵卫红，张政委还能怎么办，摇摇头，笑骂一句，“你这野丫头！我看，即使你是陪萱瑾小同学过来的，这后面也少不了你跟着煽风点火！”

    见自己那点小把戏压根不够看，赵卫红立马垮下脸来，张叔也太火眼金睛了！

    也幸好张政委也懒得跟这个好友家的疯丫头算账，人都到这里了，还能把人撵走不成？

    再说了，原本看旁边这个叫萱瑾的小同学年纪小，看着又乖巧，就没敢往那方面想。现在，再仔细看看小姑娘，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可不就是翟团长钱包里照片上的那个小姑娘！

    要知道，翟团长对那张照片可是宝贝的不轻。自己跟他搭档共事也有几年，也只见过一次。还是无意间瞄了那么一眼。隐约记得相片上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见之忘俗，所以自己到现在还有那么一点子印象。

    只不过，没有想到照片上一脸稚气的小姑娘长大后，出落的这么好，蛾眉杏眼，粉面桃腮，眉眼弯弯，一看就是个娇憨甜美的小姑娘，还有这通身淡雅脱俗的灵气。

    张政委跟翟耀辉，一个政委，一个团长，一文一武，虽然张政委要年长几岁，可是，两个人在工作上搭档起来很是默契。所以，生活上，张政委一直以老大哥自居，平日里对翟耀辉的终身大事很是上心。

    饶是张政委见多识广，想象力天马行空，也从来没想过，平日里态度严谨，总是一本正经的翟耀辉竟然会下手这么快，早早的给自己定下一个娇憨甜美小媳妇。

    用老百姓的话说，部队上的人都是大老粗，说好听了是男子气概，说难听了就是一身匪气，像眼前小姑娘这样的，看了估计都得吓哭。没想到啊，没想到！就看小姑娘敢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卑不亢的态度，应该是一个外柔内刚的，能当好一个好军嫂！

    要说翟团长也太有福气了，这样的好姑娘上哪儿找去，张政委是越琢磨就越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打趣道：“我就说嘛，翟团年纪轻轻的，整天跟苦行僧似的，异性勿进，正经的不得了。原来是好福气，早就有这么一个可爱又乖巧的小媳妇等着呢！”

    赵卫红早憋不住了，“张叔，翟大哥有我们萱瑾这么聪明漂亮的小媳妇还敢再勾三搭四的，看翟爷爷不打断他的腿！对了，张叔叔，听您刚才的意思，有人喜欢翟大哥？”

    赵卫红满脸的八卦，芽儿是面若朝霞，里子面子全抖搂出来了，这次是真的脸红了！

    而张政委，刚说完就后悔了，被赵卫红那么一打岔，更是后悔不迭，眼前这个小姑娘可不是赵卫红这皮糙肉厚的野丫头。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让侯亮带你们俩先去休息休息！翟团长估计到傍晚才能带人归队！下午，就让侯亮带你们在周围转转！家属区和后勤那一块可以随意走走，至于训练场，全都是些光着膀子训练的大老爷们，你们俩女孩子避着点。”张政委在部队虽然是搞思想工作的，但是，跟娇滴滴的女娃子打交道还是大姑娘上交头一回。

    叮嘱完，张政委还不放心，“赵卫红，萱瑾同学跟你这野丫头不一样，又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下午可要老实着点！这要是碰到你老子，我可不帮你说情！”

    谁知，赵卫红竟满不在乎，“嘿嘿，张叔，我办事你就放心吧！来之前，我就先打听好了，这几天我家老子根本不在部队！再说了，我也有正事儿要办，还肩负着体验部队生活的重任呢。张叔，人家现在可是文学社的副部长呢！”

    见赵卫红整个人就跟滑不留手泥鳅似的，张政委就是想批评上两句，也是有心无力。最后，只好赶紧叫侯亮过来带人。

    张政委算是看着赵卫红长大的，当然不敢轻易相信这丫头会老老实实的，就没少叮嘱侯亮，务必在翟团回来之前，把人给看牢了，别给杜萱瑾同学热惹什么麻烦。

    被千叮万嘱的侯亮，心里边就越发认定了身材高挑，年纪大一些的赵卫红是自己团长嫂子。要不然，张政委为什么那么小心这一位？

    自认为想通了的侯亮，拍着胸脯连连保证，然后就带人去了家属院那边。

    办公室里的张政委，等人离开后，看看办公桌上那一大兜的山核桃，咔啪一声，敲碎一个，一股子核桃肉的清香扑鼻而来。

    嚼山核桃嚼的咯吱咯吱响的张政委，还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不该说的没说，该说的说多了，害的侯亮越发笃定。于是，翟团长有一个身材高挑、开朗有大气的对象的消息，就跟长了长翅膀似的很快就传遍整个军区驻地。

    芽儿和赵卫红小看了男人的八卦力，丝毫不知道这些。俩人这会老老实实的跟在侯亮后边，到了家属区旁边的临时宿舍

    很明显，这个部队驻地有些年头了，各种设施很齐全。侯亮帮两个人安排的房间，虽然只是临时的宿舍，可是，桌椅板凳却很齐全。虽然，除了两张铺盖齐全的单人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倒是从窗户望去，傍边的家属区扯得绳子上晾晒的床单，在角落里开辟的绿油油的菜园子，跟板板整整、整齐划一的军人宿舍一比，多了一点点的温馨，多了一点点的生活气息。

    等俩人稍稍洗漱收拾好，身负重任的侯亮正好俩洋瓷缸子连汤带水的手擀面过来。

    据侯亮的话讲，这是捎俩人过来的炊事班班长白良的亲情手擀面，两个荷包蛋都是白良自掏腰包提供的。

    侯亮也不好盯着两个漂亮女孩子吃饭，“你们先吃着，吃完就休息一会！这大老远的过来，肯定也累了！下午我再过来领你们在附近转转。按计划，翟团他们傍晚才回来！”

    侯亮没等芽儿她们道完谢，就离开了，他着急跟战友分享自己打听到的第一手内部消息。

    有侯亮这条自诩的内部消息，再加上那一群爱八卦的大老爷们推波助澜，由芽儿和赵卫红的到来而引发的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原来异性勿近的翟团长不是天生的冷淡，而是单纯的洁身自好啊！

    不对，不对，应该是翟团长怕老婆，据说翟团长的女朋友泼辣的很！

    什么啊，什么叫泼辣啊，人家那叫开朗！原来翟团喜欢明丽外向的啊！可惜了，可惜卫生室的冰山军花，庄医生了。不过，谁让人家庄医生只看得上翟团。

    听说了没，翟团的妹妹比他对象还漂亮，娇俏精致又爱笑，就跟玉人似的。嘿嘿，虽然翟团这个大舅哥不好对付，可是，值啊！等翟团回来得好好拍拍翟团马屁！

    傍晚时分，一群大头兵被团长操练的灰头土脸，精疲力尽的拖着两条腿归队了。

    刚进驻地，这群还保持着高度警惕性的大头兵就发现，不少人正对自己这一行人指指点点，好像有事啊！

    越往里走，这群大头兵们越发现，不是他们太敏感，而是真的有事！

    手下的兵都发现了，翟耀辉当然也注意到了。不过，饶是翟耀辉有着玲珑心肝，也没敢想过自己的小媳妇会来部队探自己的班。虽然做梦都想，但没敢想过会美梦成真！

    翟耀辉看看不远处不停冲自己挤眉弄眼的侯亮，“原地解散！”不过，这侯亮也该好好操练操练了。

    侯亮在翟耀辉手下的时间不短了，翟耀辉一皱眉，他就知道坏事了。本想悄悄跟翟团报告，现在，还不如干脆来个痛快的，说不定翟团心情一好，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呢？

    于是，在翟耀辉走过去之前，侯亮先把眼睛一闭，脖子一伸，大嗓门一亮，“报告，团长，上午的时候，翟团长的妹妹来探亲！”

    好吧，也算应了侯亮名字中的亮字，侯亮的嗓门确实够大。

    不仅刚原地解散的那群战友惊得都等着看团长怎么收拾侯亮，就是向来不动声色的翟耀辉，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绊倒！

    嘴巴已经激动的问出来，“你刚才说，我妹妹来探亲？”翟耀辉语气里有那么一丝不确定，也有那么一丝不被人觉察的激动和期盼。

    “报告，团长，是的！一位姓赵，一位姓杜，上午跟炊事班的采购车过来的！政委已经安排她们暂时在临时宿舍楼休息！”侯亮本能觉察到团长好像有点激动，于是报告的更大声。就等着团长继续问自己，自己好借机拍团长马屁了。

    当然，自己分析总结出来的那条独家内部消息，侯亮还没那个勇气当着团长的面说。

    可惜，侯亮没拍成马屁，只看到一道已经跑远的人影。得，就看向来不动声色的翟团长这个等不及的劲头，自己铁口直断的名头坐定了。

    一群一头雾水的大头兵也被自家团长的速度震呆了，“猴子，赶紧跟兄弟们说说，咋回事？咱们团长就是有妹妹，也该姓翟啊？”

    “嘿嘿，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见有人捧场，侯亮笑的贼兮兮的，等吊足了大家伙的胃口，这才解释道，“妹妹也有很多种。有表妹，堂妹，还有情妹妹！据我观察，今天这两位，有一位可能真是咱们团长的妹妹，另一位应该是咱们团长的情妹妹！”

    侯亮几句话可是炸开了锅，见侯亮还要卖关子，这群直肠子的大头兵们忍不住了，“猴子，你小子欠揍不是，赶紧跟兄弟们讲讲咱们嫂子长啥样？团长妹妹长啥样？”

    侯亮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肩膀，笑道，“我跟你们说，别看咱们团冷冰冰的，原来他竟然喜欢热情似火的女孩子。至于咱们团长的妹妹长啥样，还是等我查完成语词典，我再跟兄弟们说吧！好看的说不出来，还爱笑，一笑俩小酒窝！你们自个想吧！”

    这年头，当兵的大多都是大老粗，成语可能比较匮乏。侯亮说的不清不楚的，越发勾的这群人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痒痒的很。

    “想什么啊！咱们不会用眼睛看去！人不是还没走吗！”有人转过弯来了，喊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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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最近,正苦恼于小媳妇跟自己闹冷战的翟耀辉,兜了好大一个弯子,最后才在靠近营房那边的医务室门口找到人。

    翟耀辉找到人的时候,医务室门口里三层外三层，老老少少都一个个撸着袖子,神色激动,却又敛气凝神。

    不知道从哪里搬过来的桌子后面端坐的小姑娘,明明秀雅甜美，可偏偏给人一种宝相庄严的大气从容,却丝毫不显得突兀。

    透过影影绰绰的缝隙,翟耀辉眼尖的看到小姑娘如行云流水般的寻脉问诊，一颗心终于重新放回肚子。小小年纪偏偏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笃定和从容，是自己的宝贝媳妇错不了了。

    桌子后面，芽儿这会跟姗姗来迟的男主角可没有心有灵犀的默契，也没那个功夫。没看见，周围还有好多人撸着袖子吗？

    这会，嗓门最大的就属不遗余力帮芽儿卖吆喝的赵卫红了。家属区从上到八十岁的老婆婆，下到刚刚断奶的奶娃子，还有训练完准备去食堂吃放的绿军装，全是赵卫红吆喝过来的。

    下午的时候，芽儿本来是打算老老实实在宿舍里呆着，等人回来的。不过，芽儿低估了赵大姑娘的交际能力，也低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消息闭塞的军区驻地对外来人口的好奇程度。

    这头，芽儿还没整理好给翟耀辉带的那堆东西，那头，出去溜达一圈的赵卫红就把芽儿拉到家属区那边正聊天晒太阳的几位老大娘跟前。

    人吃五谷杂粮，上了年纪难免会有个腰酸腿疼的。再加上赵卫红舌若莲花，在那群淳朴善良的老大娘跟前，简直把芽儿吹嘘成上会捏十全大补丸，下会糊狗皮膏药的神医了。

    军区驻地也有医务室，可医务室的少数几个医生护士更擅长包扎这个窟窿那个口子的外伤，别的都不在行。倒是芽儿，到底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中医最擅长的不就是治病治本？

    军区驻地，说小不大也不大。中国人又爱凑热闹，在最早那几位老大娘的大力宣传下，芽儿还没来得及躲回去，就成了挂幡悬壶、治病济世的神医了。

    至于后来怎么跑到医务室门口，跟随军的医生护士打起擂台来，那也是赵卫红的一番用心。芽儿虽然还蒙在鼓里，可消息灵通的赵卫红却在第一时间就打听到，有些人眼光和胆量都不错，也相中了翟耀辉一款。其中，传的最活灵活现的就是医务室的军花医生了。

    跟护窝子的老母鸡似的赵卫红，这不就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嘛！输人还不输阵呢，更何况自己这边一点都不输人。于是，一头雾水的芽儿就被赵卫红忽悠到医务室门口打擂台来了。

    反正，用赵卫红的伶牙俐齿讲，有志不在年高，芽儿那一手医术绝对属于出神入化级别的。再加上芽儿确实又小露了那么几手，用事实说话最有说服力。

    不过，爱操心的赵大姑娘这擂台摆的应该不是无的放矢，毫无意义。这不，男主角都在旁边站了好一会了，最先发现男主角的不是让赵大姑娘恨铁不成钢的女主角，而是另赵卫红虎视眈眈清冷如冰山雪莲的高傲女配。

    “翟团，你们拉练回来了！真是虎兄无犬妹，你妹妹小小年纪有这手医术实在让人汗颜！”传闻中的冰山军花，虽然文邹邹，可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军花清冷的眼神突然回暖。

    “谢谢！”翟耀辉这声谢，绝对真心实意，与有荣焉。

    芽儿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春暖花开，“回来了啊？你再等会！”随意的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是浓的化不开的的自然和亲昵。

    “好！”翟耀辉回答的更干脆。

    护窝子的赵卫红，无奈的看一眼不急不躁仍在悬脉的芽儿，只好自己出马，语气里带着那么一点子装出来的亲近，“翟大哥，你怎么谢我？我可是特意带萱瑾来看你来了！”

    “嗯！麻烦你了！”翟耀辉神色不动，只有语气多了那么一丝真诚。

    见从翟团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众人不由失望。有那些消息灵通的，只好拿眼来回瞅最显眼的两女一男，眼神里是满满的八卦和好奇。

    传闻中清冷美丽的医生，和内部消息透露的开朗大气的美少女，翟团长到底更中意哪一个？有眼尖的人可是注意到了，向来冷冰冰的庄医生突然间好像更冷了。嘿嘿，这下子又热闹看了。庄医生占据地利，小赵同志占据了人和，没见小赵跟翟团的妹妹好的跟亲姊妹似的。

    至于芽儿，因各种传闻各种内部消息而被误导的众人直接忽略了。虽说群众眼光是雪亮的，可是，群众也有打盹的时候啊。

    尤其是，这会，传闻中的两个女人一台戏的大戏正在铿铿锵锵的上演。

    虽然芽儿这个众人猜测之外的真正女主角因为还在戏外而没吭声，可是，因为也听到所谓的内部消息而产生危机感，早对翟耀辉这襄王有意的庄医生，皇帝不急太监急爱护窝子的赵卫红，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唱的好不热闹。

    “翟团，也不知道萱瑾是家学渊源还是师从名医？她这一手医术，不是再学校能学到的！”庄医生一改平时的清冷，跟翟耀辉拉起家常。

    “那还用说！我们家萱瑾可是得到好几位老泰斗的真传！你说是吧，翟大哥！”赵卫红当然不甘示弱，这人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勾搭自己妹夫！

    “翟团，不知道这位是？”庄医生忍不住出声打听。

    “翟大哥，你跟这位医生很熟？”赵卫红也针尖对麦芒。

    台上你来我往，台下众人看的热闹。再看看两不相帮、神色丝毫不变的翟团长，不由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叫真汉子，什么是纯爷们，不被娘们拿捏的男人才是真汉子。

    把完最后一个脉象的芽儿，这会，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这是有人在觊觎自家老男人，促狭的朝翟耀辉眨眨眼，翟哥哥真是艳福啊。

    翟耀辉挑挑眉，翟哥哥只稀罕你一个！

    要知道，男色同样诱人。尤其是轻易不使美男计的老男人，用起美男计来，杀伤力相当大。最起码，芽儿羞得两颊绯红。

    翟耀辉嘴角上翘，不想让别人瞧见小媳妇娇俏妩媚的小模样，“都好了？那走吧，翟哥哥带你在周围转转！”

    正看戏看的热闹的众人，这会才发现戏本似乎不准备按照他们预计的那么唱。翟团长好像只在意他妹妹，不准备掺和这边两个女人的一台戏。这怎么能行？

    有个人嘴巴快，直接喊出来，“哎，不用！不用！翟团的妹妹就是我们妹妹，我们带小妹妹在周围转一转就行。翟团，你看嫂子来这边的机会不多，你还是多陪陪嫂子吧。”

    刚才这人两句话，正应了那句一石激起千层浪。

    芽儿目瞪口呆，想笑又不知道怎么笑。翟耀辉脸色是青中带黑。而赵卫红最夸张，嘴巴张的能塞个大鸭蛋，可谓是目瞪口呆，指着刚才说话那人半天没说出话来。

    翟耀辉上前两步，一把拉过桌子后面芽儿的小手，“王大同，下次眼睛放亮点！看清楚了，她才是你们的嫂子。”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赵卫红，只能拼命点头，开什么国际玩笑？

    众人看着牵着手离开的两个人的背影，一个挺拔矫健，一个娇俏玲珑，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不会吧，翟团长竟然是老牛吃嫩草！小妹妹多娇滴滴啊，怎么，怎么，鲜花插牛粪上了！

    倒是几位年长的淡定的多，很快回过神来，“别说，看背影两个人真的挺般配！”

    般配俩字点醒了饱受惊吓的众人，“cao，兄弟，咱们没听错，没看错吧？”

    “俺觉着吧，应该没有！”大高个下意识的揉了揉眼，“我说小赵同志，你咋不早告诉俺们你不是啊！真是，害的俺们在嫂子面前丢人！”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啦？这话我可没说过！”赵卫红终于能说话了，觉得自己比窦娥都怨，“是你们乱猜好不好！”

    众人一琢磨，还真是，小赵同志什么都没说过，全是侯亮那小子说的！

    刚兜了一个大圈子的侯亮带着一群人正好过来，还没来得及打听消息呢，就听到一声怒喝，“侯亮，你小子眼睛被糊住了啊？连嫂子都能认错！”

    不说很失落的庄医生，不说比窦娥都冤的赵卫红，也不说吃惊于团长老牛吃嫩草的大头兵，就说刚刚趁乱离开的翟耀辉和芽儿，这会，正大手牵小手。

    翟耀辉说是领芽儿在周围转转，其实，心里更想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抱住小媳妇啃一口。于是，领着芽儿直接杀回自己的宿舍。

    带芽儿回到宿舍的翟耀辉，看看因为刚才那声嫂子而粉面泛红的媳妇，打趣道，“小丫头，终于不生翟哥哥的气了？不跟翟哥哥冷战了？”

    芽儿没想到翟耀辉直接开门见山来这么一句，再看看那张略显风尘仆仆的脸，不知怎么地，心一下子就软了，乖乖认错道，“对不起！”

    “啊？怎么了？”翟耀辉一时被这声对不起弄的一头雾水，最爱口是心非的小丫头竟然乖乖跟自己道歉了？

    “没什么！因为我发现，要是有人喜欢翟哥哥，我也吃醋！”芽儿第一次这么坦诚！原来，跟可以分享的亲情不一样，爱情是独占，独占那人心中那颗朱砂痣，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原来，吃醋的滋味并不好受。

    “真的会吃醋？”翟耀辉棱角分明的脸因为芽儿的答案而变得柔和，整个人心情就跟大夏天吃根奶油冰棍，大冬天吃滚烫滚烫的火锅，无一处不舒坦，无一处不熨帖。整颗心变得飘飘然，熏熏然。

    翟耀辉把刺拉拉的大脑袋搭在小媳妇单薄稚嫩的肩上，闻着小媳妇身上的清幽淡雅的馨香，听小媳妇肯定的说自己真的会吃醋，心前所未有的宁静，“那翟哥哥希望萱宝多吃点醋！”

    “好！”芽儿推了推压垮自己办个身子的大脑袋，回答的斩钉截铁。

    这下子，翟耀辉真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自己的小媳妇自己了解，在家人面前，小丫头乖顺的跟只爱撒娇的小猫咪似的。只有在自己跟前，更像一只时而会口是心非，时而挠上自己一爪子的小豹子。

    翟耀辉很享受这种特别，这种连芽儿自己也没发现的特别。比起在所有人跟前都一样乖顺的小猫咪，翟耀辉更喜欢在自己面前独一无二的小豹子。

    “说吧？小丫头这么乖，是不是又做什么坏事了！”翟耀辉问的很笃定！

    都被逼上梁山了，芽儿只能安慰自己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直接挑明，“翟哥哥，我准备出国做交换生！”

    察觉到正抱着自己的胳膊收紧，芽儿伸出双臂回抱住翟耀辉强劲有力的腰身，“还有一句，我希望翟哥哥能等我长大！”

    在芽儿几乎以为自己听不到翟耀辉的回答时，“当然！翟哥哥会耐心等自己的小媳妇长大，然后把她娶回家！”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埋在翟耀辉胸口的芽儿，语气有些低沉，因为芽儿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自私，挥霍着翟耀辉对自己的包容，挥霍着翟耀辉因先爱上先输对自己的在意。

    翟耀辉当然不舍得放手，让自己含在嘴里的小人儿独自去飞。可是，翟耀辉心里更加清楚，女孩儿不是自己圈养的金丝雀，而是一只注定翱翔九天的金凤凰。而自己能做的，就是为她支起一片纯净无垢的天空，还有牵紧手里的那条线。

    “傻丫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翟耀辉揉了揉那一头青丝，珍惜的爱怜的轻啄在微微颤抖的眼睑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去哪个国家哪座大学？那边食宿有没有安排好？”

    因为翟耀辉的包容和纵容，芽儿的脑袋瓜子更抬不起来，“等办好手续就走！具体的时间还没定下来！”

    “那就是还有时间？还好，还好小丫头知道自己跟翟哥哥说！”翟耀辉的心软的不可思议，见小媳妇情绪有些低落，直接拿芽儿那一双白嫩如元宝形的耳垂抹牙齿，“小丫头，你要是能让翟哥哥多亲两口，翟哥哥就原谅你！”

    说完，真的伸出舌头，在芽儿白皙嫩滑的脸蛋上舔了起来。那双大手也不老实，嘴巴更不忘抽空叮嘱，“等到了国外，首先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每天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最重要的是，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如果翟耀辉没那么多小动作的话，芽儿肯定会十分感动。可是，翟耀辉那双大手现在都快伸到自己衣服里边去了，还时不时捏捏，揉揉。还有脸上那条大舌头，就跟小狗狗舔食似的，舔的芽儿心里痒痒的，不由恼羞成怒，直接收腹、旋身、挥臂。

    翟耀辉身上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胳膊一挡，紧紧牵住作怪的胳膊肘，闷声笑道，“小丫头，这跟谁学的？”

    “以前卫红姐还有耀楠姐偷偷教给我的！还有爷爷的勤务兵张哥，这几天也指点了我几招！怎么样，我这招女子防狼术还可以吧！要不是我没使劲，哼哼！”一说这个，芽儿倒是忘了刚才的低沉，兴奋的就跟拿着成绩单等大人夸奖的孩子似的。

    “不怎么样！明显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翟耀辉见芽儿兴致高，也乐得跟芽儿逗趣。不过，翟耀辉一句话还没说完，芽儿随即屈膝，又要发招，结果，膝盖刚离开地面不到三公分，就被人用腿挡住，“萱宝，你确定要用这招？踢坏翟哥哥，以后吃亏的是萱宝自己！”

    “你！”芽儿粉面含羞，这人还是什么话都敢说！

    “好了！不逗你了！他们教给你的这些都是假把式！克敌制胜，只有三个字，快，准，狠！这三点，你那一天都没做到！轻飘飘的跟挠痒痒似的！一会翟哥哥教你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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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1

    <li>　　精通拳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个中高手的翟耀辉,最担心自己白嫩香软的小媳妇的人身安全,更加看不上芽儿的那点子花拳绣腿,准备亲自出马,临阵磨枪也得好好得调/教/调/教小媳妇。

    奈何，尽管有句老话叫名师出高徒,可结果呢,只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芽儿学习能力不错，领悟性也高,练起来有板有眼。可是,在高标准严要求的翟耀辉看来，自己有着玲珑心肝的媳妇在学拳脚上，明显就是朽木不可雕。动作够飘逸洒脱，但观赏性很高，实用性为零。与其说是武，不如说是舞！总之一句话，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

    “重来，手臂再抬高一些，要学会用旋臂的力量”

    “再来一遍！速度要快，重心要稳”

    拉练别人是翟耀辉的专长，才半个多小时，芽儿就被拉练的气喘微微，香汗淋漓。最后，小细胳膊是麻木的，小细腿是酸的。再看看嘴巴抿着俊脸黑着，打算把严师当到底的翟耀辉，芽儿只好赶紧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翟哥哥，不行了，你还是饶了我吧！一口我也吃不成胖子，你不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了这些年才练出来的！不行了，我真不练了。”芽儿一屁、股坐到床上，说什么也不动弹。

    翟耀辉也知道自己太过急切，只能连哄带劝，“听话，再坚持几分钟！剩下这几招都是适合女孩子学的自卫防身的招式！对了，等回去之后，记得每天最少要练一个小时！爷爷有空的话，你让爷爷也指点你几招。别看爷爷是半路出身，但他那些都是一招制敌的杀招！”

    这些年，芽儿可谓是身娇肉贵，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累的会连骨头缝都是酸的，也从来不知道翟耀辉也有婆婆妈妈的时候。

    芽儿不敢阳奉阴违，只好腆着粉润细滑的小脸，气喘吁吁的讨价还价道，“翟哥哥，其实，外国并没你想像的那么乱！再说了，我这些天临阵磨枪也不是白磨的，最起码能在大哥他们手底下坚持好几分钟了！都是你太厉害，碰上你这样的，我练一辈子也没用！”

    见翟耀辉还要开口，芽儿赶紧补充，“好啦，好啦！翟哥哥，你忘了我从小是学什么的了？这就让翟哥哥看看我压箱底的绝招！”

    芽儿知道不让这人彻底放心，自己躲不过这一关，说着狡黠一下，从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顿时如万钧压顶浑身无力的翟耀辉，只看到芽儿随意动动手，然后不怀好意的对自己笑道：“怎么样？翟哥哥，是不是没劲了？”

    说着，芽儿用白嫩的如青葱般的小手指头，轻轻的点了点宽厚坚实的肩膀，就听扑通一声，百十斤的大个子直接倒在床上。因为单人床太小，脑袋不可避免的砸到墙上，芽儿因一时不察，听见声响，心疼的赶紧闭上眼。

    本能反应赶快换另一只手，刚刚还浑身瘫软翟耀辉顿时犹如下山猛虎，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站起来，语气阴森，充满压迫，“萱宝，你好像有很多秘密啊！”

    “哪有，哪有！”芽儿本能反应，赶紧摆手摇头，笑的很是心虚，“其实我也就有软骨散，笑笑散，痒痒粉这几种！而且无色无味，实耐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如果，翟哥哥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上缴那么一点点！”

    芽儿用比划了一截手指肚，库存真的不多。空间里的书包罗万象，除了那些医学典籍之外，芽儿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不过，虽然很感兴趣，但毕竟是不好宣诸人口。芽儿只能偷偷摸摸的配一点，在空间里的小动物上检验一下效果，也好满足自己的那点好奇心。今天，翟哥哥也算当了一回小白鼠，效果不错。

    翟耀辉不知道自己当了一回小白鼠，额际冒出几条黑线。也就几种？什么笑笑散，痒痒粉，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翟耀辉看看满脸讨好的小媳妇，只能长长喟叹一声，这个小磨人精。明明是一只慵懒爱娇的小猫咪，喵喵叫的时候，偏偏带着小狐狸那狡猾的笑容，可是，自己偏偏就爱到心肝里。

    “算了！每样上缴一部分！对了，这些东西不到紧急关头不要随便用！”翟耀辉思量很快，有了刚才的亲身感受，立马放弃了把小媳妇调/教成女金刚的打算。

    芽儿一听自己不用接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了，一时激动，再加上刚才被拉练的晕乎乎的，嘴上甜甜的应着好，手里边呼啦啦多了四、五个小瓷瓶，“这瓶就是软骨散，就是我刚才用的！这一瓶是”

    “反正都贴着纸条呢！翟哥哥自己看吧！”芽儿对上翟耀辉精光内敛的眼神，突然意识到，有衣兜的大衣自己刚才tuo了，这会只穿着件薄毛衣，牛仔裤，这些瓶瓶罐罐出现的太突兀！

    “翟哥哥，我，你”芽儿问的有点结巴，有点试探“你不打算问我？你不好奇？”

    翟耀辉接过那几个瓶瓶罐罐，探究的目光紧盯着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小人儿，心里头一软，捏捏滑溜溜的嫩脸皮，宽慰道：“算了，翟哥哥耐性最好，芽儿想说的时候再说！”

    说完，见芽儿秀皱紧皱，更不忍心逼她，自己不是早知道自己的小媳妇就跟田螺姑娘似的，执行过那么多秘密任务，奇人异事见的不少，说不定自己的姑娘就是个小精灵呢。

    见翟耀辉不问，芽儿长舒了一口气，不是不能说，也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整洁到简陋的宿舍里，气氛有些沉默，有些温馨。等心不在焉的芽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在用翟耀辉的脸盆泡脚。

    翟耀辉坐到床边，时不时往盆里添热水，“多泡一会！招待所那边很少有人来，比较简陋，不知道有没有热水！”见芽儿把两只白嫩嫩胖嘟嘟的小脚丫搭在盆沿上，准备凉干，就随手拿过自己擦脸的毛巾，接着把胖嘟嘟的脚丫子放到腿上。

    正愧疚自己的脚可以翟哥哥的脸一个待遇的芽儿，脚底心被骨节分明的大手弄的又痒又麻，就想把自己的小脚丫子赶紧抢回来，“翟哥哥，那是你擦脸的毛巾！”

    正把玩到兴头上的翟耀辉可不舍得，自己手里小脚丫子，胖嘟嘟软乎乎的如一方上等温玉，白嫩细软，好像很好吃。

    想到就做，翟耀辉啊呜一口，试探着咬上白嫩透红的脚趾头，滋味很不错，别有一番情--趣，“芽儿的脚很香，翟哥哥不嫌弃。来，让翟哥哥再咬两口，算是你不跟翟哥哥商量的补偿！”

    “翟哥哥！”芽儿惊叫连连，从脚底传来的酥麻连心一块酥了！

    翟耀辉看看娇喘微微的小媳妇，舔的更加卖力。刚才光顾着调/教小媳妇成女金刚了，这会，有便宜不占他就是傻瓜蛋。

    占足了便宜的翟耀辉送芽儿出来的时候，虽然还不到夜深人静，但时间真的不早了。不过，两个人来到宿舍楼底下时，不知道是部队里的人精力旺盛还是有特殊爱好怎么的，竟然有不少人还在附近正在夜中遛弯。

    见终于人出来了，这群人刚想从小嫂子身上探个究竟，就被翟团冷飕飕的眼神一扫，都吓得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真是的，翟团怎么能住二楼的宿舍呢，大家伙想偷偷的听个动静都听不到。刚才翟团跟小嫂子在楼上呆了不短时间，也不知道俩人有没有亲个小嘴，有没有那个啥！

    当事人还没怎么地，这一群大头兵倒先面红耳赤了。哎，不能再想了！光棍伤不起，尤其是常年在部队这个和尚庙的老光棍更伤不起。

    介于翟耀辉威名在外，这群人再好奇也不敢继续盯梢。可是，虽然是夜间，芽儿依旧能感受到那群人好奇的打量，脚底更了，心更软了。

    营房离临时招待所并不太远，满腹好奇的赵卫红，正准备休息呢，却见翟耀辉把送人过来。一时大意，心里的话没经大脑就问出来了，“翟大哥，你怎么把萱瑾回来了！”

    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当场的三个人都是聪明人，一猜就透。

    翟耀辉对赵卫红言中未尽之意很满意，而芽儿很羞涩，“卫红姐！”

    “好！好！不说！不说！”赵卫红觉得自己很苦逼，顺得哥情失嫂意。

    不过，到底谁是老大，赵大姑娘还是分得清的，“对了，翟大哥，萱瑾给你带了好多东西！按照萱瑾的话来讲，山核桃补脑，葡萄干补血暖肾，蜂蜜清肠润燥，还有好几罐子杜奶奶下的辣酱，最下饭！”

    芽儿红着脸给翟耀辉拿东西，赵卫红在一旁解说个不停。自己原本只道萱瑾行情好，没想到翟大哥行情也不差，哎，自己到底该替哪一边操心呢？

    这天晚上，向来睡眠质量良好的翟耀辉第一次失眠。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的翟耀辉，坐起来，手里慢慢敲着山核桃，嘴里细细品着葡萄干，身上穿着的是贴身透气的新衬衣，而桌子上是一杯冲好的蜂蜜水。

    细细的关心，暖暖的体贴，翟耀辉觉得自己要沉溺于其中，自己的姑娘真的长大了。

    第二天下午，芽儿和赵卫红就坐着进城办事的顺风车返回城里。两天一夜的部队探亲之行，因为有赵卫红打掩护，一家人竟是毫无察觉。家人全心全意的信任，反倒是害的芽儿心中发虚，随后几天都乖乖在家，哪里都没去。

    倒是同在部队翟家二叔，翟学武，因为地利之便，消息最灵通。要知道，这几天整个京郊军区驻地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平时总是一副异性勿近架势，原本大家以为要当一辈子和尚的翟团，竟然是老牛吃嫩草的主。简直叫众人跌破眼球，太不可置信了！

    总之，现在整个军区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翟团好福气，小媳妇娇嫩嫩长得比仙女都漂亮。不仅人长得精致甜美，脾气更好。跟翟团一比，一个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阳春三月，一个是会让人牙根打颤的三九寒天。

    军区里那群大小光棍们，从此以后，对原本敬重佩服的翟团，又多了五个字，羡慕嫉妒恨。连翟学武这个当二叔的，都被亲近的同志打趣。

    翟学武是翟家性子最像翟老爷子的，当然藏不住话，当晚上就给翟爷爷打电话，汇报第一手内部消息，可是把翟爷爷乐得不轻。翟耀辉那小王八蛋，总算不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那小子娶媳妇有门，而自己抱重孙子有望。

    翟爷爷当然不会跟杜爷爷他们说起这事，也只能跟老伴内部分享这一个小秘密。那天晚上，老两口躲被窝里偷笑了大半夜。小姑娘长大了，也知道护食了。

    芽儿不知道部队里大老爷们更爱八卦，更没想到自己跟京郊军区驻地提供了一个热门话题，只不过，本能的还是察觉到翟爷爷翟奶奶最近看自己的眼神更加热切，嗯，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共享秘密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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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八十年代初,基本上大多数能出国留学的人都是抱着“留学报国”的理念被公派出国的。公派出国字面上的意思,一句话,师夷长技以制夷。

    而芽儿这次做交换生,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公派出国，但一方面牵扯到学校,另一方面卫生部的曹部长又积极促成,好好歹歹也沾上了一个“公”字。

    不管什么事,一旦牵扯到公家两个字，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拖拖拉拉、相互推卸。而第二种,那就是高速高效的雷厉风行。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这次，被伯乐识马的芽儿出国做交换生的事情，显然就是第二种。半个多月的时间，各种政治上的审核和各种手续都办的妥妥帖帖，芽儿只负责提供几张黑白照，该签名的时候签签名，相当省心。

    虽说过程很省心，并不代表芽儿最近不忙，相反，芽儿最近几天忙的脚不着地。

    要聆听几位老泰斗们的教诲，好歹也临阵磨枪，壮壮胆气。要听取学校老师们的殷殷嘱托，怎么也不能给学校丢脸。

    来京城这些年，芽儿没少受那些老爷子关照。这次，也要亲自一一登门道别，顺便也把几位老爷子的保健问题细细拜托给子债父偿的干爹。

    芽儿忙着，帮芽儿收拾行李的杜爹杜妈心里更不是滋味。越到要走的时候了，越不舍得了！衣食住用行，杜妈和翟妈妈负责帮芽儿整理打包一年四季的衣服。家里的几位老太太负责给孙女准备好吃的，准备外国没有的好吃的。

    杜奶奶知道芽儿的宝贝还能用，于是老太太准备起来毫不手软，熏肉、腊肉、大酱、辣酱，连小腌菜酱黄瓜之类的都在杜奶奶的计划之列。一样一小罐子，由杜奶奶打掩护，早早的让芽儿放空间里收好。

    至于用的那些，就是高级知识分子的李爷爷也是隔行如隔山，芽儿只能自己整理了。当然，最多的还是医学书籍，老泰斗们那厚厚几摞的行医笔记，从不离身的行医箱，还有用来打掩护的常用中草药和一些成品丸药。

    尽管大部分东西芽儿早就偷偷放到空间里了，但饶是那些打掩护的小零零碎碎，收拾出来也也是大包小包。李清源专门帮孙女淘换来的用来熬中药黑砂锅，芽儿早偷渡到空间里了。可是，那堆平时炮制药材用的工具，芽儿好歹也得留两个能安检过关的在外面掩护。

    最近这两天，每天晚上吃过晚饭，一家老少都要集思广益，对芽儿房间李渐渐多出来的行李排查一遍又一遍。杜奶奶昨个才刚添了两双自己纳的绣花鞋垫，王奶奶今个就放几双毛线袜子，而翟奶奶竟偷偷给好洁的芽儿塞了几十条崭新的卫生带。芽儿看到的时候，差点钻到地缝里去，翟奶奶连这个都没忘？

    老太太们事无巨细，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打包好让芽儿带走。男人跟女人思考的问题不一样，老爷子们最爱问的就是，“芽儿，钱够用不？”

    每每问完芽儿钱够用不，老爷子们再看看芽儿的小身板，都不忘再抨击抨击老太太们不停给芽儿增加负重的行为，“行了！行了！衣服啥的就别再装了！人家外国人跟中国人穿的不一样，只要把带够了，到那边什么不能买啊？你们还是给芽儿带点外国那边没有的东西。吃的和用的，这些东西多装点才算正事！”

    老爷子们理直气壮批评归批评他们的，老太太们该据理力争的就据理力争，“哼，你们啊！我们不比你们打听的多！外国人都长得人高马大，咱家小芽儿娇俏玲珑，不多带一些衣服过去，到时候芽儿穿什么啊！你们这些大老爷们！”

    说着，老太太们话题一转，“你们跟清河他们通好电话了？谁那边离学校更近一些？等芽儿到了那边住哪里？这些你们都安排好了？”

    得，老太太们一发话，看看时间，嗯，那边早该早晨起床了，再打个电话催催！

    尽管芽儿再三说，学校都已经安排好了，翟家大姑一家和杜清河姐弟还是被支使的团团转。至于关系稍远一层的杜利白一家和老爱德华，最近最爱干的事情也是收拾房间。

    华盛顿市郊，一栋二层白色小别墅里，高挑艳丽的杜清溪下楼时正好看见杜清河放下电话，“爸又打电话过来了？”

    “嗯！问芽儿的房间都收拾好了没有！对了，爸让你帮芽儿把她的房间布置的可爱一点！”杜清河把自己刚煎好的鸡蛋推给杜清溪。老爷子在家里的时候，因为老爷子身体不好，家里也有家庭看护和厨娘，现在老爷子不在这边，看护和厨娘也都失了业。

    杜清溪上挑的丹凤眼眯了眯，“爸左一声右一声芽儿的，咱们小侄女就这么招人稀罕？”

    同样的问题早就已经回答了三百遍的杜清河，对杜清溪的锲而不舍的好奇终于有心无力了，“反正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小丫头很，怎么说，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就想去疼她！”

    “切！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杜清溪翻了翻白眼，对芽儿的到来更加期待了。不为别的，至少也得为那些传闻中的中国美食！

    杜清溪虽然是以工作为家的女强人，这天还是乖乖的提前下班。根据自己的想象，嫩绿色，浅黄色，粉红色的床单被罩，朦胧梦幻的薄纱窗帘，大大小小的洋娃娃，标准尺寸买的公主裙，蓬蓬裙，纱纱裙，这些小侄女应该会喜欢吧？

    女强人不婚一族的杜清溪，买着买着，第一次想早点结婚。自己要是给自己也生一个杜清河嘴里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大大的眼，细细的眉，粉润的小嘴巴，似乎很值得考虑。

    芽儿可不知道自己在未见面的堂姑脑子里，cospy了一把洋娃娃，顺道还当了一回专门乱射箭的小丘比特。

    这天傍晚，商场里，性感靓丽散发着成熟女人魅力的杜清溪，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向往和期待就跟丘比特手里的小箭似的，射中一个英俊多金的金发老外的心。西方人性格大多都热情浪漫，更相信一见钟情。等芽儿到m国的时候，不婚一族的杜清溪身边已经多了一位整天手捧鲜花肉麻兮兮的追求者。

    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不婚一族的杜清溪撞了桃花运而未觉察，正盼着能让看似温文儒雅，其实发自骨子里清冷的弟弟挂在嘴边的小侄女什么时候能来！

    同样盼着的还有重女轻男的翟家大姑，从接到电话就看是盼星星盼月亮的袁家兄弟两个人。不过，对芽儿来m国做交换生，最高兴的要数老管家，切尼。

    前些天先生彻底对身体做了一次检查，在家庭医生不可置信的惊叹下，各种数据显示先生的身体几近康复，甚至说综合情况比患病之前都要好。这次小可爱来m国留学，刚回国的先生就不用再万里迢迢赶去中国求医。二来，自己也可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小可爱。

    万里之遥的中国，芽儿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些，可是就看家里的电话这些天都没能讲讲温度，也能猜个不离十，肯定是把好几个家庭搅和的鸡飞狗跳。

    不过，幸好，自己马上就要过去了。

    芽儿拿着盖着各种大红章的证明和材料回家时，就意味着离别不远了。

    出发前这两天，前些日子还能稳住心神的芽儿也跟祥林嫂似的，“爷爷，我泡的那些药酒都放大院那边的地窖里了！您们平时可以小饮两杯！还有，爸，你不准多喝！”

    “对了，奶奶，我还给您们买了几件衣服。到时候您们老姊妹仨往外面一站，哇，哪里来的这么精神富态的老太太啊！”

    “娘，我配了点头疼脑热的常用药，用量用途我都写好了！这瓶是养胃的，那瓶是消炎的，还有，还有这些，是我给娘和翟妈配的养气补血的”

    芽儿想起来就念叨一遍，杜妈越听眼圈越红，只能笑骂两句掩饰自己的不舍，“你这丫头，就你爱操心！你不在家了，不是还有你干爹在嘛！你的本事还是跟你干爹学的呢！”

    老爷子们也受不了这种气氛，等被小孙女祥林嫂似的念叨半天，自己的嘴也管不住似的，“芽儿，到了那边有啥事就去找你清河叔！每天按时吃饭，不准一看书就忘了吃饭！”

    “就是！芽儿，你大姑也在那边！你袁浩哥就跟你一个学校，有人欺负你就找他！”

    老爷子老太太们能说，芽儿只能不停点头，不停应好。最后，杜季诚看不下去了，“行了，我跟芽儿一起飞过去不就成了！”

    “啊？”芽儿没反应过来，没听小爷爷说这事啊！

    杜爷爷他们也都一愣，随后竟然异口同声的拒绝，“不成！不成！你和芽儿一起飞过去了，安享天伦之乐了，我们干眼馋？你还是在这里跟我们一样眼巴巴等着，等芽儿学成回来吧！”

    杜季诚实际上是两头都不舍得，可是，语气相当的不甘示弱！“你们这叫损人不利己！”

    “我们这叫有孙女福同享！”其他几个老爷子喊了回去！

    两个女人一台戏，几个老头也能唱上一台铿铿锵锵的大戏。不过，被老爷子们这么一搅和，离别之情倒是淡了很多。

    该来的总会来，四月二十八日，风和日丽，宜出行，芽儿终于要踏上异国他乡的旅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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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八日这天,外面是日丽风清宜出行的好天气,可是杜家的气氛却有些沉闷和压抑。尤其是家里的老太太们,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头芽儿还没出发呢，就开始牵肠挂肚了,至于早饭更是食不知味。

    家里的人很齐,该去上班的杜皓宇兄弟几个都没出门。该去开店的杜爹杜妈,昨天就挂上了歇业一天的牌子。张泽远夫妻今天也都过来了，就连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冯凯,也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了。

    小日子过得如鱼得水的冯凯,看看被老太太又搂又亲的芽儿，十分识时务的捂上嘴巴。哎，算了，还是以后再跟小财神请教几招吧。

    芽儿不厌其烦一遍遍的听老太太们事无巨细的叮嘱，春捂秋冻，天热再减衣，天冷就加衣，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也越发水润清澈。有那么一刻，芽儿几乎脱口而出，不去做什么交换生，不去留什么学，就这么留在家里，偎在家人身边，躲进家人的羽翼下，还是继续做那个单纯的，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芽儿下意识的收紧了抱住杜妈的胳膊，杜妈忍不住亲了亲芽儿的发际，随后赶紧背过身去，把眼泪都憋了回去。从自己的怀胎十月到牙牙学语，再如今的婷婷玉立，小闺女是乖巧听话的，聪慧懂事的，娇憨可爱的，哪一种都是自己的宝贝。而现在，自己却不得不放手让她学着去飞，再也不能把她护在羽翼之下。

    芽儿闻着母亲的味道，温暖的让人沉溺其中，也只有此时，才能感受到什么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杜爹从后面把抱在一起不撒手的一大一小揽到自己怀里，而他的怀抱永远都是宽厚如山的，可以让妻女依靠。

    芽儿挨个抱了一圈，试图记住家里每个人的味道。每个人的味道都那么熟悉，仿佛早就刻进自己心底最深处。

    客厅的挂钟的滴答声滴在屋子里每个人的心头，气氛越加沉默，却没人舍得出声。

    最后，杜爷爷下意识的摸了摸早被小孙女没收了有十几年，压根没插在腰间的烟袋，话就跟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行了，时间不早了！走吧！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哎，走吧！”

    说着，就要拖起一个行李箱往外走，自己不亲眼看着飞走不放心啊！

    “我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翟耀辉接过杜爷爷手里的行李箱。

    这次，杜爷爷没吱声让翟耀辉接了过去，都这时候了，还跟这小兔崽子意气之争干啥！

    不过，到了门外，杜爷爷却一声不吭的直接坐到车里，打定主意要亲自送芽儿上飞机！

    门口，除了翟耀辉开过来的军绿色吉普车，还有一辆冯凯专门开过来的小面包车。

    或拥着芽儿，或提着行李随后出来的一家老少，都被杜爷爷刚才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麻利给劲惊住了。压抑低沉的气氛随之一变，被满是离愁别绪的芽儿，不由扑哧一笑，自家爷爷永远是最可爱的爷爷。

    芽儿这一笑，眉眼间的灵动，嘴角的狡黠，如春暖花开，清风袅袅顿时吹走了淡淡的离愁。就连杜妈也忍不住偷看一眼难得脸红的公公，真是的，宝贝闺女又不是不回来了，为什么就弄的生离死别似的。

    车上座位有限，刚才被老爷子抢了先，这会，年富力强的杜爹和年轻力壮的杜皓宇几个人，也都不甘示弱，准备去抢小面包车上剩下的座位。不过，都被杜奶奶拦住了。

    杜奶奶摇摇头，朝翟耀辉那边努努嘴。杜奶奶心软，又是丈母娘看女婿，翟小子没少被家里的老少爷刁难，这真要是呼啦啦一家子都去送乖孙女了，估计这小两口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想想都怪可怜的。

    老太太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坚定拥护者，在家里一般不怎么发话。不过，老太太偶尔发句话，就跟皇太后娘娘发的懿旨差不多，管用的很。

    于是，冯凯专门开过来的小面包就这么空下来了。在芽儿上了吉普车挨着杜爷爷坐在后座，一家人光顾着隔着车窗户叮嘱芽儿的时候，算的上是半个练家子的翟爷爷一闪身，打开前车门，有样学样的坐到副驾驶座上。

    翟爷爷那张明明该是严肃睿智，久经风霜的脸，偏偏流露出一副很碍眼的小人得志的笑容，谁让大家都没注意到还空着一个座位呢。再说了，有难缠的杜老头在，翟耀辉那小兔崽子肯定没机会跟孙媳妇说几句悄悄话。自己这是心里不落忍，到时候好帮小两口看住爱闹腾的杜老头。

    不得不说，翟爷爷真是的大智若愚的主。去机场这一路，后座那祖孙俩有说不完的话似的，翟耀辉愣是没能给自己媳妇说上一句话。

    等吉普车开到机场的时候，时间真不算早了，机场大厅里传来的是机场工作人员的广播声。也幸好，八十年代初，能坐飞机的人真的不算多，机场显得有些空荡，手续办起来也很快。

    翟爷爷看看还是拉着芽儿不松手，絮叨了一路的杜老头，再看看时不时眉来眼去的小两口，只好出声打断亲亲热热的祖孙俩，“芽儿啊，也跟你翟哥哥道了别！哎，你翟哥哥整天在部队，估计联系也不方便！”

    有一肚子话要给孙女说的杜爷爷被打断了，心里当然不大乐意。可是，看看乖孙女这会明显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有那副乖巧讨好的小模样，只能松开拉着乖孙女的手。

    翟耀辉倒是脸皮厚，直接把自己媳妇抢到自己身边。看看支着耳朵打算旁听到底的杜爷爷，只好压低声音。

    两个人，一个冷峻坚毅，眼神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宠溺，一个就乖乖的倾耳听着，娇俏可爱，精致淡雅的如仕女图中的仕女。

    画面很养眼，很朦胧，很感人，可是，旁边偏偏多了个怒目金刚似的的老头。

    看着被拐走的孙女，杜爷爷心里边那叫一个酸，翟爷爷却乐得合不上嘴。

    不过，杜爷爷也没心酸多久，因为飞机快要起飞了。

    一大早从部队赶回来翟耀辉也不顾忌两位老爷子就在身边，郑重的或者说是神圣的在怀里的小人儿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唇印，“芽儿，要记得想翟哥哥！还有，注意身体！”

    “好！”芽儿虽然脸颊绯红，可是答应的很干脆，“等我回来！”

    “当然，翟哥哥还等着娶芽儿当我的小媳妇呢！”翟耀辉笑了，搂着芽儿的胳膊用力一紧，再杜爷爷快看不下去时，翟耀辉再次对杜爷爷重申自己的主权和志在必得，“爷爷，你看芽儿都点头答应了，以后芽儿可就是我媳妇了！”

    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用红绳串着的玉戒指，挂到芽儿脖子上，“小丫头，这才是翟哥哥真正的定情信物。记住了，不准弄丢了！”

    而心里酸的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直跳脚的杜爷爷，早被过来助阵的翟爷爷给拽一边去了。这都啥时候了，倔得跟头驴似的杜老头还想着棒打鸳鸯！

    飞机滑过机道，直冲云霄，飞机座位上，芽儿无意识的望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心里想念的却是满是爷爷的味道的怀抱，手里还攥着带着还留有那个人体温的玉戒指。

    机场外，空旷的田间，杜爷爷不错眼的看着越飞越高直到再也看不见的飞机，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娃娃即将有属于她自己的那片天，不由感慨道：“孩子长大了，而我们老了！”

    再看看驾驶座上不动如山的翟耀辉，杜爷爷第一次郑重拜托，“翟小子，记住了，芽儿以后就是你的责任了。”

    这边，是离别后淡淡的别愁，万里之外的m国，却有很多人翘首以待。

    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实验室，一个精瘦的白人老者正在全神贯注的做实验，不过，旁边实验桌上的那位却跟屁股长刺了似的，小动作不断，试图引起老者的注意。

    “史密斯，你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扔出去！”注意力被干扰的老者神色不变，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友好，平淡的语气却不会让人怀疑其中的可能性。

    “oh！no！老师，您就一点不好奇那个您即将的东方娃娃的学生？”史密斯的肢体很夸张，语气里更是满满的好奇，正是去年交流会m国医方代表人之一。而芽儿这一次能过来做交换生，史密斯可以说是从中出力最多。用中国的话来讲，肥水不流外人田，史密斯当然会把尚待挖掘的宝藏拉到自己这一边！

    “我并没有说过一定会收她当我的学生！在我见到她本人之后，我才会给出我自己的判断！如果她达不到我的要求，会有其他教授接手她！”从语气里也不难听出来老者很严谨。

    “不是吧？”史密斯觉得很不可思议，“老师不是电话面试过了吗？难道东方娃娃带给您的惊喜不够多？”

    “那个电话面试，我只能给出女孩儿口语很流利，思维很活跃的结论！至于她是不是真的有医学上的天赋，我需要面对面的判断！对中国的中医，我并不了解！”

    史密斯老者的脾气，只能说一句，“老师，我保证见到她以后，您会感谢我的！我有预感，或许从她那里，我们受益更多！喏，这里是两份体检的数据报告！我相信老师您会很感兴趣的！不过，我提醒老师您一句，那个可爱的东方娃娃也不一定会选您！她是一个很神奇的女孩儿！”

    “希望如此！”老者接过史密斯递过来的报告，随意看了几眼。突然，老者的眼神里爆发出狂热的光芒，或许史密斯真的会带给自己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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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根到底,咱们家在外国有人,而且还有不少人,这句虽然听着很俗,但是很有底气的话，才是杜爷爷他们放心当成心头宝养大的孙女独自去异国他乡留学的根本原因。

    芽儿这边刚起飞,家里,杜爷爷他们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宝贝孙女什么时候下飞机。

    杜爷爷他们能这么有底气,其实一点都不奇怪。飞机才刚刚飞越太平洋，杜爷爷他们嘴里的咱们家在外国有人的那些人,已经在终点站的杜勒斯国际机场外翘首以待了。

    机场外,接机口处，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不多，但定睛仔细一瞧，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可不都是熟人！

    翟家大姑一家四口，杜清溪姐弟二人，混血小帅哥迈克和他对芽儿的照片叹为天人的堂弟，更甚至，连老管家切尼也带着司机等在接机口。

    浩浩荡荡一群人混在一起，频频看着手表，在接机口扎堆的左顾右盼，很是吸引人的眼球。众人说不担心那是假的，飞机上的女孩再聪慧也还只是个未成年人。

    不过，很显然，大家都白操心了。

    这个年代的人，那颗心依旧是温暖的。面带稚嫩的芽儿在飞机上很是受到嘘寒问暖的照顾，都是黑眼睛黄皮肤，都是一家人。

    “谢谢王叔叔，李阿姨，刘大哥！谢谢你们这一路的照顾！我的家人都在那里等着我呢！”芽儿朝接机口的众人挥挥手，然后朝身边的几个人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咱们都是中国人，一个老祖宗的，在异国他乡就是一家人，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不过，怪不得你里的家人放心你一个人过来呢，原来有这么多人接！”最年长的那位笑的爽朗，远远朝众人点点头，然后从另一个出口检票离开。

    检完票往外走的芽儿，看看不远处使劲朝自己挥手的众人，笑的有点僵，也太兴师动众了！不过，很快芽儿就笑不出来了，直接被性子急的翟家大姑一把揽过去，脑袋被埋在翟家大姑那很具规模的胸脯上，差点憋得喘不过气来。

    好容易等翟家大姑松开手了，却又被另一个波涛汹涌抱住了。比起风韵犹存的翟家大姑来，这个胸脯更加丰满更加有弹性。

    这还不算完，芽儿挺翘的鼻子被堵住了还不算，连白皙嫩滑的脸蛋也陷入魔爪，被波涛汹涌的主人左拉右扯、上掐下捏。

    杜清溪见小侄女的脸蛋被自己揉的粉嫩嫩愈发惹人怜爱，魔爪吃起嫩豆腐来竟然没完没了，直到被看不过去的杜清河拉了一把，这才松开手，“芽儿，我是你清溪姑姑！”

    “切尼先生好！清溪姑姑好！大姑好！姑父好！清河叔好！”刚刚才得到解放的芽儿，这一口气喊下来，又憋的差不多了。

    等芽儿憋着一口气，喊到最后一个容貌跟迈克有些相似但面带稚气的的混血男孩时，男孩子先阳光灿烂的自我介绍，“我是吉米！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oh！my god！真人比照片上的还要可爱！美丽？可爱？精致？oh，no！no！这些好像都足以形容眼前的女孩儿。英语可没汉语那么博大精深，形容词反过来掉过去也就那么几个，而对汉语很没天赋的吉米，觉得自己词穷了！

    而提着最后一口气的芽儿，彻底被咽回去了，自己这是被毛还没长齐的小男孩告白了？

    而这个叫吉米的男孩也不好过，金黄金黄的小脑袋瓜子上被迈克拍了一大巴掌，长幼有序，要是可以的话，也该是自己。

    杜清溪笑的夸张，忍不住用自己的纤纤玉指狠狠捏了捏吉米带着几个小雀斑的脸，“吉米，你知道乳臭未干是什么意思吗？”

    翟家大姑不好意思对撬自家墙角的小吉米动手，只好转移话题，“好了，咱们赶紧回家吧！芽儿，走，大姑早给你收拾好房间了！”说完，示意丈夫和儿子提行李走人。

    “翟姐，不用麻烦你！家里早就收拾好了！老爷子也不在，家里地方多！芽儿还是住在我们更方便！”杜清溪回过神来，开始抢人，“清河，你帮芽儿提行李！”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你们姐弟俩平时工作肯定很忙，芽儿还是住在我们家更合适！”翟家大姑把芽儿往自己背后一塞，全神戒备。刚才聊了一会，知道杜清溪是个厉害的。

    “翟姐，芽儿是我侄女，我们那儿才是她家！”杜清溪显然早从杜清河那里听得不少。

    “清溪妹子，芽儿是我侄媳妇，我们家更不是外人！”翟家大姑当仁不让。

    旁边，一直在看众人说笑的老管家切尼，面露疑惑，怎么争起来了！

    芽儿也听得一头雾水，怯声道，“大姑，清溪姑姑，不过就是这几天，我住在哪里都一样！我早就申请好了寄宿家庭！”

    “什么？寄宿家庭？怎么不住在家里？”翟家大姑和杜清溪异口同声反问道。

    “啊？住家里？”芽儿隐约好像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姑，清溪姑，我申请的是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的医学院，不是华盛顿的大学！如果没记错的话，华盛顿和西雅图，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北，两个城市离的并不近吧？”

    “西雅图市的华盛顿大学？不是华盛顿的大学？”好吧，在两道女高声之后，是一片安静。刚才还抢的头破血流的众人，就跟咣铛一声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这个玩笑开大发了？要知道，西雅图和华盛顿两个城市，几乎东西方向横跨整个m国，离得即使没有十万八千里，那也不近！那是真的一点都不近！

    “大姑，清溪姑，爷爷他们怎么跟你们说的？”芽儿有点小心肝乱颤，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们就说是华盛顿的大学！再说了，你去年不是跟着交流团过来华盛顿这边，所以我们就认为应该是这边的医学院看中了你的能力！”所以说，经验主义要不得。

    当时接电话的翟家大姑和杜清溪两人真的蔫了！到时候还不得被老爷子们骂的狗血淋头啊！虽然，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们！主要是老爷子们没说清楚！

    杜清河也头大，真要是闹个大乌龙，这事自己也跑不了。至于袁家兄弟俩和迈克，更是抱着那么一丁点的希望，满怀期待的建议道，“芽儿，要不你再看一眼邀请信？说不定是你弄错了？华盛顿这边的大学，还有乔治华盛顿大学和华盛顿杰斐逊学院！”

    “对！说不定是你弄错了！芽儿，要不咱们再拿出来看看！”两个姑姑不停催促！

    袁彦军看看神色笃定的芽儿，心里可不那么乐观！芽儿的英语水平比自己这个在大使馆工作十几年的人也不差，相信小丫头不会弄错这一点！

    而被几双眼睛盯着的芽儿，心里很不落忍。就在芽儿犹豫是再重复一遍，还是拿出来让大家自己看时，旁边，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出声打断诡异的气氛，“我可以作证，确实是华盛顿大学。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医学水平，要比华盛顿这边的大学的医学水平要高很多！”

    “史密斯先生？”被突然的声音吓一跳的众人，扭头一看，一个人高马大的老外。

    “是我！我刚才一直都在！只不过你们大家没注意到我！”史密斯抱了抱芽儿，笑的开心，“华盛顿大学是我的母校！而教授也是我联系的！我可以保证，东方娃娃并没弄错！”

    刚才众人说的多是汉语，史密斯当然听不懂！不过，后面迈克他们为了让芽儿再确认一遍，说的却是英语。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史密斯也大概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了人证，而且还是关键人证，物证也不用看了！一个乌龙，结果大家空欢喜一场！

    关键时候，还是一家之主的袁彦军镇得住，“史密斯先生，请问你过来是？”

    “当然是来接神奇的东方娃娃！医学院史蒂芬教授是我联系的，当年，他也曾是我的教授！史蒂芬教授在医学上很有建树，那是一个很严谨的老头！我已经申请调到西雅图去工作，这次是打算和东方娃娃一起过去！”

    “那史密斯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去西雅图？”袁彦军很能抓得住重点！

    “如果可以的话，我计划明天过去！”史密斯试探性的提议道，见众人脸色不好，“其实，后天也可以！史蒂芬教授对中医很感兴趣，他很期待东方娃娃的到来！”

    最后，袁彦军这个临时家长带芽儿商定好时间，史密斯才依依不舍的先离开。

    史密斯离开了，该自家人接着算账了。

    在翟家大姑和杜清溪两个娘子军很是友好的商定一人分芽儿一个晚上之后，芽儿才不用继续当夹心饼干。至于迈克，对不起，毛头小子说话没分量。

    倒是老管家切尼，见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才清清嗓子，笑眯眯说道，“西雅图气候适宜，很适合居住，爱德华家在西雅图也有别墅，爱德华先生已经打算去那边长住！你们不用担心杜，我们会安排好的！”

    因为语言沟通上存在的障碍，也只有爱德华老先生那里是芽儿自己打的电话。所以，严肃到几近刻板的老管家，难得改了性子，笑的不要太得意！

    老管家看看两帮垂头丧气的人，不怀好意的想，这算不算是中国话里边的那句，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天的时间，芽儿被分成两半。而这天，虽然辈分一样，但到底虚长了十几岁的翟家大姑，倚老卖老了一把，抢了回先，把芽儿带回自己家。

    当然，同行的还有没亲近够的杜清溪和杜清河姐弟，以及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的吉米，也少不了迈克。

    倒是老管家切尼，跟芽儿交代一番后，干脆利落的走了，嗯，来日方长，就是这个成语！

    翟家大姑带着人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电话正响个不停，在机场耽误了一会，估计国内那头已经等不及了。

    都知道电话是哪里打过来的，可是谁也不敢去接那个电话，忙活了一个月，结果，把小芽儿忙活到十万八千里的西雅图去了，老爷子们不喷他们才怪呢！

    袁彦军看看小生怕怕的妻子，再看看不停往后缩的杜家姐弟俩还有两个儿子，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去接。

    见袁家姑父那副大义凛然的架势，芽儿有点不忍心，自己接过电话，听爷爷奶奶和爹娘他们心肝肉的喊了一通，再听他们吃饱穿暖叮嘱了大一通，好容易找到空隙，小心翼翼的把刚演完的乌龙戏三言两语的提了两句。要知道，这在爷爷他们眼里可不是小事儿，一个不慎自己说不定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电话那头，杜爷爷他们正情绪激动着呢，也没仔细琢磨芽儿故意简化的三言两语什么意思，在如此这般那般叮嘱一通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挂上电话。

    电话好容易才挂断，听不到芽儿的说话声了，一家人心里边都突然觉得，这心啊空落落的。心一空，脑子也清明了，李爷爷最先琢磨出味来，寄宿家庭是怎么回事？

    而电话这头，众人见芽儿顺顺当当的挂上电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叮铃铃电话又响了。芽儿看看被惊得打冷战的众人，只好再次接过电话。

    “芽儿，让你大姑接电话！还有，让杜清溪那丫头也过来听着！”芽儿还没来得及吱声呢，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翟爷爷和杜爷爷经异口同声的狮子吼。

    即使隔着太平洋，电话这头众人还是感受到老爷子们狮子吼的威力。被点名道姓的翟家大姑和杜清溪难姐难妹，灰溜溜的接过芽儿递过来的电话。

    翟家大姑和杜清溪离话筒八丈远，还能感觉到耳朵嗡嗡响。几个小的被震得不停的掏耳朵，这番狂轰乱炸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等翟家大姑手发颤的挂上电话，直接瘫到沙发上，幸好，幸好还隔着电话线。

    电话那头，杜家那头也不是风平浪静。杜爷爷和翟爷爷喷的最凶，可是，电话是他们打的，华盛顿的大学也是他们说的！有气没处撒，只能撒到小辈身上。

    “老外真麻烦，花生屯大学不在花生屯，还叫什么花生屯大学！”杜爷爷和翟爷爷觉得外国人真没文化。

    而弄清事情的原委的李清源听了这话，也只好哭笑不得的给出同样的结论，没文化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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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叫“花生屯大学”却不在“花生屯”,生动诠释了没文化真可怕的杜爷爷和翟爷爷,在弄明白之后,除了感慨几句外国人没文化之外,也只能冲电话那头的翟家大姑她们喊几嗓子，好找回点面子,顺便消消火。

    总之,一句话,乌龙是他们自个争着抢着打电话闹得，小孙女已经飞走了,悔之晚矣。

    而电话那头的翟家大姑他们,也很冤枉。其实，这事儿真的不全赖他们。他们能听懂花生屯就是花生炖，不对，就是华盛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谁让自家老爷子们非要自以为是，偏偏画蛇添足的在中间添上那个“的”字。

    归根到底，这就是一场因一字之差而引发的，同时深刻证明了没文化真可怕的乌龙大戏。

    这场乌龙戏以翟家大姑他们挨了一顿臭骂，然后芽儿才使出自己撒娇卖乖无往不利的招数，把老爷子们哄得眉开眼笑而重归风平浪静。

    不过，其实也有一个后遗症。往后，杜爷爷和翟爷爷再打电话的时候，不再是争着抢着了，旁边至少得站着一个明白人。要是孙女说的那些他们又没听明白，那咋办？多丢人啊！

    当然，两个老爷子的这点自认为掩藏的很好的小动作，被家里的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少在背着人的时候，跟芽儿告小状。结果，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等芽儿终于从国外回来，家里人突然发现那俩看报纸永远只看标题的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成了半个m国通！

    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只说引发这场乌龙戏的芽儿，坚决秉着心意不能随意浪费的原则，临去学校之前的这两天，就跟狡兔三窟的小兔子似的，这个窝睡睡，那个窝躺躺，走马观花的好歹都住了一遍。

    当然，芽儿的收获也是巨大的，一圈转下来，行李箱立马翻了一番。最显眼的是，是那两个跟芽儿身高差不多连行李箱都塞不进去的泰迪熊。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都是眼光相似，品味相同的翟家大姑和杜清溪送的。

    芽儿拒绝无效，用翟家大姑的话说，反正也有免费飞机可以坐，有免费搬运工给搬。带走，统统打包带走，难不成还让袁源袁浩他们哥俩搂着泰迪熊睡觉不成！

    这场乌龙戏里笑到最后的爱德华老先生，准备到气候适宜环境优美的西雅图长住一段时间。而芽儿和史密斯，也就有了这次免费蹭坐的私家飞机的机会。

    芽儿是抱着两只泰迪熊上的飞机，正好对上精神矍铄的爱德华老先生那促狭的目光，“嗯，很可爱，很适合！我想西雅图肯定欢迎它们在那里定居！”

    芽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回一声谢谢。还好大姑她们被自己劝下来了，要不然，真让他们送自己去学校，自己丢人丢到国际上了。

    而旁边的史密斯，看看跟两个笨笨的泰迪熊坐一起愈发显得精致可爱的东方娃娃，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爱德华老先生的话。直到见东方娃娃的脸红成了大苹果，才止住笑声，转而跟芽儿介绍起大学和西雅图市的一些情况。

    西雅图不亏被称为翡翠之城，青山绿水环绕，一股子温润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港湾幽静，河流清澈，绿树成荫，草木青葱，即使初夏的微风都带着绿色的大自然的味道。

    “我喜欢这里！谢谢你，史密斯先生！”芽儿差点张开双臂，感受温润的大自然的味道。

    “西雅图也欢迎你！”史密斯笑着接道。

    因为史密斯等不及带人去见史蒂芬教授，婉谢了爱德华老先生的邀请。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安顿的芽儿，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直接出现在华盛顿大学医学院。

    芽儿连整理一下头发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史密斯带到医学院实验楼的一间实验室里。

    实验室里，只有一位身材在西方人里边显得有一些异类的老者，身材矮小瘦削，头发银白，厚厚的玻璃镜片也难掩老者眼神里带出来的严肃刻板。

    史密斯显然没注意到老者被打断的不快，语气兴奋的介绍道，“杜，这位就是史蒂芬教授！教授，她就是杜！您曾经电话面试过的东方娃娃！”

    老者皱了皱眉，记录完手里的数据，这才抬头。平静无波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因为皮肤细嫩容貌精致的芽儿，在很多西方人眼里，明显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洋娃娃。

    “您好，史蒂芬教授，很高兴见到您，我是杜萱瑾！”芽儿流利地道的英语脱口而出。

    “你好！欢迎你来到华盛顿大学！”史蒂芬教授语气很平淡，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丝怀疑，眼前的女孩儿真的不是来玩家家酒的，真的是中国的大学生？

    史密斯显然读懂了老者的怀疑，“教授，杜虽然还未成年，但她的确是一名大学生！”

    “嗯！”老者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示意两人坐下，随后对面相稚嫩的芽儿来了个下马威，“据史密斯说，你已经在你们中国的中医学上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又要来这里学习临床医学？”

    向来严肃刻板的老者难得第一次没有话直说，顾及到芽儿的稚嫩，不过，怀疑的语气却不难让人听出来他意犹未尽的意思—是不是中国的中医不过尔尔？

    史密斯显然知道老者的脾气，只能给芽儿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这场仗需要她自己来打。

    芽儿也没想过自己能顺利过关，尽管史密斯态度很热情，但是那次狂轰乱炸般的电话面试，芽儿仍记忆犹新。

    在老者开口质问时，芽儿已经不自觉的挺了挺自己不能再直的腰板。用老泰斗们的话来讲，拿出中国人骨子里的骄傲。这一刻，自己代表的不再是自己个人，而是代表中国的中医。

    “其实，我只是比别人更幸运一些，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接触到中医并喜欢上中医。至于这次为什么来这里学习临床医学知识，用我们中国的一句俗语来讲，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里肯定有值得我学习的新知识！中医的发展在中国源远流长，就是因为我们不会只闭门造车，而是取长补短！”

    芽儿回答的不卑不亢，可是语气里也隐藏着不难让人听得懂的意味。更何况，芽儿更觉得，这次机会看似自己占了便宜，可更多的何尝不是明眼人意识到中医的博大精深。

    史密斯能把人介绍给史蒂芬教授，显然相信老者的为人。而老者确实也不是爱记仇的性子，“那你们中国的中医和你了解的西医，你认为最根本的区别在哪里？”

    “其实，从根本上说，中医和西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如果只用一句话来说的话，中医治的是人，而西医治的是病。我个人认为，中西医两者各有长短。中医更倾向于经验性质，随着中医的发展，有时也需要借助西医的医疗器械和数据分析。而西医，则更依赖器械和数据，往往忽略了患者本身！所以我说，一个治的是人，一个治的是病！”

    芽儿讲起自己的本行，侃侃而谈，可谓是不卑不亢，不能丢了老泰斗们的面子不是！

    显然，芽儿的话让老者似乎有所感悟，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不过，说出来的话照样噎死人，“既然你也认为中医和西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对西医一无所知？你要知道，我的实验室和手术台并不是幼稚园！”

    “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但都是治病救人，归根到底还有很多相通之处。而且，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有一句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也不打算来这里上幼稚园！对于同年纪同层次的基础课程，我有信心给您一份完美的答卷！”

    旁观的史密斯，见可爱的东方娃娃跟古板老教授杠上了，赶紧打岔，“其实，那个，教授，这个我也可以作证，教材和参考书还是我帮着挑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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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有句老话,叫手底下见真章。如果再通俗一点的话,那就是老百姓常说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刻板严肃的史蒂芬教授并不觉得自己当场调出几份试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更不认为是自己故意刁难的下马威。过度的严谨，是每一个成功的科学研究者的通病。

    相对于中医学上晦涩难懂的君臣佐使,被科学化标准化的西方医学对智商不低的芽儿来讲,难度并没有多大。理所当然的,难度逐次递增的几份答卷另老者很满意。

    尽管实验室的三个人都明白理论与实践的差别，芽儿的答卷再完美,用中国老祖宗的话讲,说不定是纸上谈兵。不过，即使只是纸上谈兵，那也需要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为基础才行。

    “欢迎你来到华盛顿大学医学院！欢迎你加入我的实验室！”严谨的史蒂芬教授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连刻板到固化的面具都皴裂出一条条的细缝。

    “谢谢！这是我的荣幸！”芽儿借着老者伸出来的双臂，轻轻的回拥了一下老者。

    虽然，刚才芽儿心里边还曾腹诽了一句，上杆子不是买卖。老教授您的下马威我接下来了，但是，我也不一定非您不可！

    当然，这只是芽儿一闪而过的小肚鸡肠罢了。比起刚才的腹诽，芽儿更想跟老者郑重道歉，“史蒂芬教授，谢谢您！还有，我要为我刚才的语气向您道歉。”

    这声道歉，绝对货真价实。毕竟，比起言辞间咄咄逼人像是有意下马威的老者，芽儿更清楚自己刚才的态度才是有失欠妥。尤其是，芽儿能看的出来史蒂芬教授的行为其实只是发自本心，习惯使然，并没有任何的偏颇。而从小在耳熏目染下的自己，却没有做到尊师重道。

    不过，相比老者习惯使然的咄咄逼人，芽儿刚才的寸步不让明显是有心而为。

    国强民才强，在八十年代初期，很多外国人都拿有色眼光看中国人，审视的眼光有着显而易见的偏见。挑刺芽儿不怵，下马威芽儿也全能接着，但是很明显，芽儿并不想自己多一位可能会对自己带有民族偏见的教授。

    芽儿刚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眼前这位可能将是自己教授的老者，这会也不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有没有看破自己刚才那点小动作。不过，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眼前这位老者值得自己尊重。

    因为事实证明了，刚才芽儿的那点子小心思确实是芽儿的小肚鸡肠。

    听芽儿道歉，老者满脸困惑，不知道芽儿为什么突然道歉，“oh，no！but why？”

    好吧，这下芽儿彻底明白，刚才明显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史蒂芬对以前的学生介绍过来的这个东方娃娃很满意。尽管她只是自学，不够系统和细致，可是，理论知识的丰富程度的确让自己很满意。

    更或许，这位来自东方那个神秘国度的学生能带给自己更多的惊喜，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火花。

    不得不说，耳熏目染下，芽儿看人的眼光越来越精准。如芽儿所料，老者好像只对解剖台上的标本和繁琐庞杂的实验数据感兴趣。这不，才刚刚认同芽儿这个学生，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碰撞出新的火花来，“杜，我看过你去年发表过的论文，论文中的junchenzuoshi，还有”

    老者的滔滔不绝，刻板严肃的脸上的神采飞扬，看的史密斯目瞪口呆，芽儿哭笑不得。

    芽儿的讲解，或许给将信将疑的老者带来一个崭新的，甚至可以说神奇或者玄幻的认知。

    两人的语速越来越快，思想碰撞越来越激烈，被晾在一边的史密斯甚至因为肚子饿的咕咕响而分神，几乎快要跟不上两者的节奏。

    最后，再看看同样神色疲惫的小可爱，史密斯轻咳了两声，顺便朝老教授示意了一下手表，早过吃饭的时间了！

    老者很明显是意犹未尽，不过，刚才塞进脑子里的认知足够自己消化一段时间。在来日方长的前提下，老者结束了刚才的话题，从厚厚一摞实验数据里扒拉出一张纸来，“杜，这上面记着必修的基本课程！至于其他的课程，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自己选择！还有，学校可能跟你们国内的大学不同，在这里必须修够足够的学分才能毕业！图书馆实验小组”

    严肃的外表下，老者还掩藏着一副热心肠，“还有，因为你是半路插班，这些天你可以先去旁听这些课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顺便参加这些课程的期末考试！还有，”

    好吧，这会，芽儿对史蒂芬教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这明显是一个时而严谨，时而罗嗦，实际上很护窝子的可爱老头。

    看看又开始滔滔不拘的老者，史密斯不得不出声打断，“教授，请放心！有我这个前辈做她的向导呢！”说完，拉着芽儿直接抬腿走人。

    拉着芽儿落荒而逃的史密斯，等到了楼下，远离了实验室，肩膀才垮了下来。看看笑意盈盈的东方娃娃，如释重负的史密斯，表情夸张斟酌着措辞解释道，“教授是一个，很，很”

    “很可爱的人！”芽儿顺口补充，理所当然的，得到正绞尽脑汁苦想的史密斯的极力附和。确实很可爱，工作上的老者和生活中的老者，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史密斯亲眼见证过中医的神奇，比起将信将疑的史蒂芬教授，史密斯对芽儿更有信心，所以他极力促成了芽儿的这次交换留学。算得上是芽儿在m国半个监护人的史密斯，当向导很合格，图书馆，大学红场，音乐厅一一介绍下来。

    以歌德式风格为主题的华盛顿大学，肃穆庄严，树木成荫，草坪遍地，被公认世界最美丽的大学之一。不过，环境再优美，想离开占地几百英亩的学校，再找到距学校步行只有十分钟路程的寄宿家庭，两个人早就都饿的饥肠辘辘。

    跟史密斯曾经介绍过的一样，寄宿家庭的主人是一对退休独居的白人老夫妇。院子并不大，周围种着几株樱花树，虽然已是初夏，片片绿叶中偶尔还能尚未完全凋落的樱花。而且房子也是一栋二层歌德式小楼，红瓦绿树之下，显得格外温馨。

    跟史密斯介绍的一样，老夫妇都十分和蔼热心。芽儿刚刚自我介绍完，最近越发显得丰满的珍妮太太已经夸张而又热情的也给芽儿扣上东方娃娃的名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得不承认，芽儿沾了不少这张嫩脸的光，男女老少通杀。

    珍妮太太温暖干燥的大手拉着芽儿，直接带着芽儿去了给芽儿准备的二楼的房间，“娃娃，这是你的房间！如果不喜欢里面的布置，可以自己搭配，我可以帮忙。”珍妮太太已布满鱼尾纹的眉梢含笑，促狭的看了一眼芽儿那两个行李箱塞不进去的泰迪熊。

    确实，珍妮太太很用心，房间布置的很素雅温馨。素雅的床单，米色的窗帘，大大的落地柜和米色的书桌，简洁不失清雅，还有小小的卫生间，的确很中芽儿的意。

    可是，珍妮太太没想过可爱精致的东方女孩儿竟然是这么小。尤其是芽儿的那两个泰迪熊，明晃晃的告诉珍妮太太，我还只是个小孩子。这会，珍妮太太甚至都觉得，只有粉红色才能配的上眼前这个懂礼貌笑的格外可爱的东方娃娃。

    芽儿眼神不差，看的出来珍妮太太的意动，赶紧打断道，“我很喜欢！谢谢您，珍妮太太！以后，还请您和杰森先生多多关照！”

    “真的喜欢？以后这里是你自己的房间，你可以不用顾及我们的！”珍妮太太不自觉的再次建议道。

    “我真的很喜欢！”芽儿只好再次郑重表示。翟家大姑和清溪姑她们布置成粉红色的房间才真的是要人命。

    芽儿回答的肯定，重新布置房间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等芽儿好容易把落地柜都装满，两个泰迪熊摆到床头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楼下，珍妮太太早就准备好了欢迎的丰盛晚餐。

    牛排，炸鸡腿，三文鱼，金枪鱼，蔬菜沙拉，通心粉，炸土豆条，倒是把老夫妇平时用着很宽敞的饭桌摆的满满当当。加上留下来做客的史密斯先生，又多了一丝热闹。

    珍妮太太很擅长料理，从芽儿拿起刀叉那一刻，就时不时观察观察东方娃娃的表情。好厨师最高兴的事莫过于，有人能够欣赏自己的手艺。

    而吃了十几年中国菜的芽儿，偶尔换一个口味，确实吃的很开心。甚至，边大快朵颐边想，这么多高热量的食物，自家老爷子老太太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吃不饱穿不暖，会变瘦了！就怕自己吃成个小胖猪回去，家人认不出自己来。

    到西雅图的第一天，到华盛顿大学的第一天，到寄宿家庭的第一天，其中的那些点点滴滴，芽儿都认真的记录下来，这些平平淡淡的琐碎或许才是给家人最好的家书。

    芽儿的第一天的留学生活，过的有波无澜，虽然才是短短一天的时间，但很明显适应良好，丝毫不存在语言不通和饮食不习惯的上的不便。

    可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国内，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杜爹杜妈他们明显还需要一个很长很长的适应期。少了那道叽叽喳喳声，家里冷清了，没人给端茶倒水了，没人给嘘寒问暖了，也没人能让他们放手心里疼了。

    而部队的翟耀辉，最近这几天同样也处于同样的调整期。一方面翟耀辉担心自己的小媳妇，另一方面是不胜其扰。

    上次，赵大姑娘窜托，芽儿有心而为的那次部队探亲之行，两个女孩儿第二天是拍拍屁股，不带走一丝云彩了。可是，探亲之行引发的“动荡”，还远远没有结束。

    翟耀辉不光要面对首长们的打趣，就连那群以前畏翟团长如虎，通常情况下都会退避三舍的大头兵们，最近，胆气了很多，不怕死的反复在他们翟团耳朵边念叨。

    “翟团，小嫂子什么时候再来探亲啊？”

    “翟团，小嫂子到底有多大啊？”

    前两个问题，众人只是好奇，翟团长还可以三缄其口。后面这个问题，大多数还都是光棍的大头兵们铁了心的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非弄个二四五六不可。咱们也不要求像小嫂子那么好看，好歹是个女的，愿意跟着他们吃苦就行。

    “翟团，你跟咱们大家伙讲讲，你是怎么把小嫂子追到手的？翟团，给咱们讲讲呗！咱们团这么多光棍呢，这真要是得个光棍军团的名头也不好听不是？”

    这几天，不胜其扰的翟耀辉的脸色越来越黑。这天，拉练回来，刚解散，又被众人在耳朵边嗡嗡嗡骚扰个不停的翟耀辉，阴森森一笑，“你们真想知道？真想听？”

    “报告团长，想知道，想听！”回答翟耀辉的是，比拉练时还整齐划一还响亮的回答。

    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众光棍们，眼睛里冒着青光，都不错眼的等着好榜样的翟团长回答。翟耀辉难得没继续沉默是金，“七个字，胆大心细，脸皮厚！”

    可惜，没等众光棍来的及撒欢，接着是翟团长比地狱阎罗还阴森恐怖的声音补充，“现在，立刻集合！野外四十公里的负重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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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风习习,初蝉数声起的季节,b大医学院学生突然发现,课堂上好像少了那道侃侃而谈的绵声细语,自修室里也不见了那道淡雅清新的风景线。

    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之便的学长学弟们，早早把中医系的课程表背的滚瓜烂熟,每每徘徊在去图书馆去食堂的林间小路上,只等着那惊鸿一瞥的偶遇,结果，当然是很失望。那个娇俏嫣然,惊采绝艳,如和风细雨一般住进很多人心田间的女孩儿，好像突然消失不见了。

    而以往在学校总是跟芽儿形影不离的赵卫红，最近脾气比较暴躁。最好打不平的赵大姑娘，明显还没适应没有“小弟”让自己照着的大学生活。最关键的是这“小弟”还不是普通的小弟，不仅能够赏心悦目，关键还是自己逢考必过的护身符，同时又能解决自己的口腹之欲。

    赵卫红自个心里边正不痛快呢，整天还要应付那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对自己这个知情人的围追堵截，暴躁的想拉人去操场单练。也不知道自己香香软软，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小弟”，到了国外，会不会受气，有没有欺负她！

    不堪其扰的赵卫红只能松口，于是各色小道消息满天飞。原来那个让人惊采绝艳的女孩儿，b大的小考神，原来早就不在国内呢。“留学报国”是八十年代初很多大学生梦寐以求的愿望，而现在有人早他们一步实现了这个愿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学长学弟们，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似乎，他们跟那个叫做杜萱瑾的女孩儿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在他们以为越来越接近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距离越拉越远。

    拜芽儿的高人气所致，熟知内情的赵大姑娘一松口，再加上从学校老师那里得来的影影绰绰的内部消息，羡慕者有之，敬佩者有之，眼热者也有之。

    这其中，最眼热的当然莫过于跟芽儿发生过争执的郑月如郑大小姐。不过，郑月如慑与自家老爷子的再三警告，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最近面上却对杜萱瑾三个字闭口不言。

    于是，时不时出言酸上两句的韩佳琪，首当其冲的，就成了捋最近比较暴躁的赵大姑娘胡须的那个人。

    这天，窗外枝头上阵阵蝉鸣叫的人心烦。b大女生宿舍里，赵卫红在收拾自己床铺的时候，习惯成自然的把那张已经空出来的床也擦了一遍。没办法，爱照顾人也是一种习惯！

    正坐在桌子旁边描眉抹唇的韩佳琪，纤纤玉手扇了又扇，试图扇走赵卫红扑腾出来的尘埃，边扇边娇声细语讽刺道，“人家杜萱瑾都已经飞上枝头当凤凰，跑到国外镀金去了，不回来了，这床你还收拾给谁看啊！哎！不过，谁让人家有一个好爷爷呢，朝中有人好办事呗！”

    八十年代的人们，大多都是淳朴善良的。可是，就是这样，学校里的酸言冷语也不少。

    护窝子的赵大姑娘最近正窝着一股火呢，听连同一间屋子住了一年多的韩佳琪也来这一套，顿时就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抹布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摔，“你丫的，有本事你也去国外留学，没本事就老老实实在b大呆着。自个没能耐，就别怨天怨地怨社会。”

    韩佳琪知道赵卫红是个纸老虎，拳头虽然硬，但通常只是个摆设。相比一点就着的赵卫红，韩佳琪更怕整天笑意盈盈，实际上牙尖嘴利的杜萱瑾，尤其是，杜萱瑾的那个兵哥哥。

    可现在杜萱瑾都不在学校了，韩佳琪当然不甘示弱，手里巴掌大的镜子仍拿的稳稳当当的，“我刚才说错了吗？要不是杜萱瑾靠山硬，学校怎么不派那些师兄师姐们去做交换生，别告诉我杜萱瑾比高年级的师兄师姐还厉害！还不是因为杜萱瑾有个好爷爷，有个好干爹！”

    这年头，“我爸是李刚”虽然还没流行，可韩佳琪话里话外表达的却是这个意思。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少不了拼爹拼爷爷的事儿。只不过，还没形成一种社会现象罢了。

    正义青年的韩佳琪满脸嘲讽，抿了抿殷红小嘴，拿着镜子照了又照，明明是正对镜贴花黄，却偏偏做出一副愤世嫉俗的姿态。

    赵卫红一看韩佳琪这模样，修长的手指握的啪啪响。不过，看看韩佳琪弱柳扶风的小身板，到底没动拳头。不过，却把宿舍门敞开，不再藏着掖着，“我说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萱瑾能去国外念书，那是那边学校先给萱瑾发的邀请信！那是萱瑾有这个本事，关学校屁事啊！你也别说萱瑾有个好爷爷，学校不是她家开的，人家杜爷爷也就是个地道老农民。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她家的户口本啊！要是还查不到，我可以告诉你萱瑾老家在哪个山嘎达！”

    赵卫红虽然觉得不如动拳头来的痛快，也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可这事得说清楚，“大家只看见萱瑾的好成绩，怎么没看见萱瑾的努力！我敢说，咱们系的同学谁都没萱瑾用功！你知道萱瑾她每天晚上是几点睡觉，早晨几点起床吗？告诉你，她每天十一点睡觉，六点起床，雷打不动的闻鸡读书。

    萱瑾的成绩，是她自己的努力换回来的。你每天描眉抹唇扭扭哒哒的，什么时候看见萱瑾的刻苦用功了？人家从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学医，连中医界赫赫有名的泰斗宋老他们也都看好萱瑾的天分和刻苦。你丫的，可别说宋老他们也是萱瑾的爷爷！人家萱瑾没那么多爷爷！”

    不过，说最后这一句的时候，赵卫红竟不由有点心虚。萱瑾还真有好多爷爷，亲的，干的，娘家爷爷，未来婆家爷爷，大爷爷，小爷爷，她的爷爷好像不比她的哥哥能少哪里去。

    赵卫红清了清嗓子，“所以说，眼红病要不得。我建议你啊，有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工夫，还不如翻两页书呢！”

    正对镜梳妆的韩佳琪，没想到竟然被赵卫红噼里啪啦的给数落了一顿，眼眶微红，纤纤玉手指向了赵卫红，欲语还休，“你，你我。要不是她有靠山，让她跟交流团一起出国做交流，人家外国的大学怎么会知道有杜萱瑾这个人！我就不信她能出名到国外去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学校不是萱瑾家开的，政府更不是萱瑾家开的。大家又都不是瞎子，你也得有那个本事让人家选你啊！你知道萱瑾已经给多少人看过病？治好过多少人吗？你知道，有个外国老先生人家万里迢迢的专程来中国找萱瑾治病吗？所以啊，还是送你那句话，老老实实的该上哪儿上哪儿凉快去，别整天酸不拉几的，眼红病得治！”

    向来信奉拳头硬才是真道理的赵大姑娘，看了看被自己堵的哑口无言韩佳琪，突然觉得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像也挺过瘾的，解气啊！

    说的身心舒坦的赵卫红，朝宿舍对面和楼道里有意凑上一双耳朵的听众们爽朗的得意一笑，拍拍屁股下楼，厚着脸皮去校外的小书店找食去了。今个高兴，厚着脸皮蹭杜婶子一顿好吃的，顺便打听打听萱瑾的最新消息。

    b大的学生发现少了那个惊采绝艳的女孩儿，少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却注意到，阶梯教室的最后面，多了一个精致可爱的东方女孩儿。

    比起赵卫红的焦头烂额，芽儿异国他乡的求学生活却过得很充实。没有语言沟通上的障碍，芽儿就像一只掉进米缸里的幸福的小老鼠，就像一块海绵一样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努力再努力的吸取着。

    芽儿喜欢西方国家大学里的自由开放的学习氛围，更加喜欢学校那座歌德式建筑的图书馆，庄严而肃穆。每到傍晚，落日的余晖映射到二楼外的彩绘玻璃窗上，会反射出纯净的浅蓝光芒，纯净的透明，纯粹的彻底。这里，对芽儿来讲，才是真正的知识殿堂。

    医学院，在一群白皮肤蓝眼睛、人高马大的洋学生中，黑眼睛黑头发精致纯粹如童话故事里的精灵一般的东方女孩儿特别显眼。

    东方女孩儿通常都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上课时那双如猫眼般的杏眼里，只有讲台的教授。她有着东方人特有的含蓄内敛，但在讨论问题的时候，也有着热情似火的开朗和健谈。

    大多数的时候，这个中国女孩儿就是静静坐在座位上，很安静，像一幅中国的泼墨山水画，淡，雅，清，还有精致到极致的美。比起热情奔放的西方人，女孩儿静的就像一幅画。

    不过，虽然女孩儿大多时候是安静的，但却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在跟女孩儿交谈时，似乎是沐浴在浅浅的春风里，不会清冷到让人退避三舍，也不会热烈到让人无所适从，很舒适，很让人上瘾。

    女孩儿在说起她的国家的时候，却是神采飞扬的，是自豪的，是骄傲的。或许，也只有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度才能养育出这般如空谷幽兰般纯粹的女孩儿。

    当然，实力决定一起，他们更尊重的是女孩儿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实力。

    不过，最后跌破众人眼球的是，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般娇弱的杜，竟然被医学院有鬼医之称的史蒂芬教授纳入门下。要知道，史蒂芬教授最出名的不是他的博学和手术刀，而是他无坚不摧的毒舌和不近人情。

    史蒂芬教授最后一次收学生，还是几年前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在史蒂芬教授手底下熬过来。当然，用刚从杜那里学的一句中国话讲，严师出高徒，史蒂芬教授教出来的学生都在医学界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可是，含蓄的、内敛的、安静的、可爱的杜，真的能熬得过史蒂芬教授的非人折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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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讹传讹、三人成虎的所谓的内部消息,真的信不得。就在医学院的学生忍不住私下打赌,娇俏可爱的杜能否在史蒂芬教授熬过一个月,甚至把人诓到这里来的史密斯也开始反思的时候,跌破众人眼球的，那个中国女孩儿竟然顺顺当当的留在了史蒂芬教授的实验室。

    每当周围的同学不着痕迹的试探着打听自己和教授如何相处时,芽儿突然意识到,原来啊,好奇心大家都有。

    不得不说大家把浑身上下散发着如幽灵般气息的史蒂芬教授，妖魔化了。芽儿眨巴眨巴眼,把自己的眼睛瞪得溜圆,再三确认，这会，整个实验室里明明还散发着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而那只刚刚才跟标本进行亲密接触的的手，正一块接一块往嘴里塞油浓酱赤肥而不腻的红烧肉，而这只手的主人，表情刻板严谨的干瘦老者，确实是史蒂芬教授不假。

    酥软的红烧肉入口即化，老者吃的时候面部肌肉只有下颚部位再动，可是，在嘴巴的间歇还不忘用冷漠却夸张的语气对中国的美食赋予滔滔不绝的赞美。

    如此风卷残云的吃相，如此一心二用滔滔不绝的赞美，就是鬼医，也是饿死鬼的鬼医。

    老者私下里，却是一个无肉不欢，实际上还荤素不忌的老饕。而且，还是个好啰嗦的老头。这老头啰嗦起来，跟砸到了花花草草也不好的孙悟空他师傅唐僧，有的一拼。

    每天芽儿离开实验室前，老者都会念叨一遍明天的天气，有雨带伞，天热防暑，降温添衣。然后，从这个话题，会引发出西雅图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会跟唯一能听自己念叨的学生讲，根据自己几十年的经验总结，学校哪个食堂的炸鸡腿最酥嫩，哪个食堂里的牛排煎的最到火候。会跟芽儿说学校周围哪家咖啡店的咖啡最地道，加多少奶多少糖，女孩子最喜欢。

    每天，除了工作的时间，老者的嘴巴好像永远都在一张一合。而此时唯一的听众，往往就是逃离不及的芽儿。

    当然，老者的鬼医之称也绝对不是空有虚名。就老者那张无坚不摧的毒舌，芽儿可是领教过不是一次两次。

    芽儿学的是中医，从来只给活人看病，还没真刀实枪的动过一回刀子。来医学院的第三天，就被教授直接推到解剖室，手里是教授递过来的薄而锋利的手术刀。

    解剖室在地下室，本就显得晦暗阴森，再加上鸦雀无声带来的心理压抑，鼻端闻到的是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耳边传来的是手术刀划破肌肤时的嗤啦声，翻卷的皮肉，暗黑的残破不全。在解剖室里强忍着没吐出来的芽儿，出了解剖室的第一件是就是撕心裂肺的呕吐。

    芽儿这边还没吐完，耳边先传来教授滔滔不绝的批评和谴责，作为一名合格的医学院学生，面对尸体能做到面不改色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芽儿被批评的狗血淋头，被谴责的惨不忍睹，要是心理素质差点的，估计早就以头抢地了。同小组的同学亲眼目睹到可以如此损人不偿命的教授，更加坐实了教授的鬼医之称。

    看向芽儿的目光，跟看正被暴风雨摧残的花骨朵一样，可怜的，同情的，但又爱莫能助的。谁也不敢以谴责的目光扫一眼暴怒中的教授。

    芽儿的心理素质还不错，面对教授无坚不摧的毒舌，好歹没自己挖坑把自己埋进去。不过，芽儿高兴的太早，回到实验室屁股还没坐稳，教授屈尊降贵的直接带芽儿去学校餐厅。

    直接点了一份五分熟的牛排，推到芽儿跟前。还带着血丝的牛排，立马把芽儿刚刚压下去的恶心给勾了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芽儿想吐不能吐。教授又寸步不离的紧紧盯着，想躲也躲不过去，芽儿万分艰难的拿起了刀叉，一口一口试图闭着眼睛塞进肚子。结果，差点被教授拿刀叉把眼睛扒开。

    教授面前也是一份牛排，是三分熟的，不用刀叉，甚至都能看到隐隐的血丝。教授好像折磨芽儿不嫌够似的，故意小口小口的，慢里斯条的吃着，芽儿想眼不见为净都不成。

    从这天起，每次从解剖室里出来，芽儿的午餐或晚餐肯定是一份五分熟的牛排。有教授亲眼盯着她吃进去，那一阵子可是把芽儿折腾的够呛，小脸煞白煞白的！直到芽儿能面不改色在刚从福尔马林溶液里捞出来的标本跟前，吃五分熟的牛排，芽儿才没了继续吃免费牛排的机会。

    除了刚进解剖室时那段时间的非人折磨，芽儿的学习生活相当的充实。没有语言上的沟通和文化认同问题的芽儿，学习基于生物学、微生物学、细胞学人体构造学等基础学科的西方医学，可谓得心应手，不存在任何的瓶颈问题。

    甚至，连芽儿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突飞猛进。

    倒是史蒂芬教授，面对东方文化的博大精深和中医学的晦涩难懂，想要从中领悟出些什么，格外的举步维艰。

    实验室里，一老一小，跟前各自有一对试验小白鼠，只不过，教授跟前的小白鼠蔫头耷脑，好像命不久矣。倒是女孩儿跟前的小白鼠，显得格外机灵好动。

    “又失败了！”教授再次发出同样的叹息，语气里难掩其困惑，“明明是一样的化学成分，明明一样的含量，为什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试验结果！杜，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教授，这就是中医学上的君臣佐使！中药处方中的各味药都有着不同的作用，上药为君，主养命；中药为臣，主养性；下药为佐使，主治病。世间万物，阴阳调和，相生相克，我认为，不是简单的分析提炼出中草药的化学成分，杀死病变细胞就可以的。”

    跟东方文化一窍不通的教授讲中医，很是考究芽儿的语言表达能力。芽儿说的尽量浅显了，可纯正的西方人的老教授，对什么阴阳调和，相生相克，仍是一头雾水，“哦，听起来很神奇，可我还是不明白！”

    “这么说吧，我还是那句话，中医治的是人，西医治的是病！用化学手段提炼的各种药品，或许能杀死病变细胞，可是，那些成分同样也可能会摧毁人体的其他机能！但是中医却不一样，开药方的时候，君臣佐使缺一不可！”

    芽儿嘴里没讲那些之乎者也，老教授听着似乎有所感悟，甚至隐约体会到相生相克的意思，“中医很神奇，可是更难懂！”

    “就是因为中医过于经验性，太过隐晦难懂，所以，有时候才更需要借助先进的医疗设备，取长补短！中医的发展也需要与时俱进！从教授您这里，我学到很多！”

    芽儿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下老教授的马屁，可是，老教授听了却差点蹦起来，“不对，不对！这不公平！中医太难懂，我到现在还没入门，这不公平！”

    看看跟闹别扭要糖吃的小孩子似的教授，芽儿忍不住开玩笑，“教授，中医学融合了大量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容，所以具有一定的民族性！所以，对您来讲，有一定的困难。不过，教授，我们中国有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您不会是在担心这个吧？”

    老者在嘴里反复琢磨了两三遍，读书百遍其义自现，竟神奇的听懂了中国俗语的潜在含义，十分配合的点头，“当然！我就是在担心这个问题！”

    啊，芽儿本是打算让士气不足的教授暴跳如雷一下呢，没想到教授竟然痛痛快快的承认了。看看眼巴巴看着自己嫌不公平的的教授，芽儿硬着头皮问一句，“要不，我再讲一下中医学上的阴阳五行？其实，您最头疼的阴阳五行中医学发展的最基本的理论基础！”

    结果，芽儿刚说完，教授立马喊no。自己还需要沉淀一下，阴阳五行怎么听怎么带着浓厚的迷信色彩。

    脑力劳动者更需要不断的补充体力，需要沉淀的教授拨开用锡纸包着的烤猪蹄，咔哧一口，直接咬上去，“史密斯说过不错，中国美食果真也很神奇！”

    芽儿讪笑，自己曾借用珍妮太太家的厨房给爱德华老先生做过几道特色中国菜，珍妮太太倒是不忌讳这些，没少跟自己切磋。然后史密斯就知道了，再然后这个老饕也知道了，再然后呢，自己就需要隔三差五的拿美食贿赂一下教授了。

    从教授这里学到很多，芽儿也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医愿意相信中医，“教授，其实，中医学上还有个说法，叫药补不如食补。而以形补形则是”

    芽儿简单介绍了几道以形补形的食疗方法，或许从最浅显直接的方面入手才更好理解。

    史蒂芬指指嘴边的烤猪蹄，“这里面含有大量的胶原蛋白，其实也可以算是其中一种？”

    芽儿看看蹄不离手的教授，哭笑不得的回道，“如果您愿意这么认为的话！”

    “那上上次，你带过来的红烧肉有没有特别的，特别的，”老教授想找一个合适的字眼。

    “如果说那道菜是用来补充脂肪的，这算不算？”芽儿只好配合老教授的好奇心。

    “当然！其实，那道菜对我和杜来讲，非常有价值！”老教授比划了比划自己干瘦的身材，还有芽儿的小体格，两个人在人高马大的西方人眼里，都属于过于瘦弱的那一种。

    不过，不管博大精深的东方文化还有源远流长的中医学，对老者来讲，有多么的隐晦难懂，但东西方文化的碰撞，还是给这个有着鬼医之称的鬼才很多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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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蒂芬教授是一个很护短的人,他会帮自己的学生申请以她交换生的身份拿不到的奖学金,因为他认为以自己的学生的成绩,拿那份奖学金拿的当之无愧。

    老教授也会因为担心做实验太晚,精致可爱的东方女孩独自走夜路并不安全，特意把实验室旁边自己平时休息的小单间借给她住。至于常年窝在实验室的自己,则直接在实验室的角落里铺上一个简易折叠床。

    史蒂芬教授是心脑方面的专家,无论是在理论上的,还是手术刀上的，都可谓是名震遐迩。上面有这么一位护短的参天大树顶着,实验室里的人从来不用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不公平待遇,也从担心自己的研究成果会被其他人分一杯羹。当然，这前提是，他们得能耐得住教授的操练，耐得住几天几夜不离实验室，耐得住教授的狂轰乱炸，也能忍得住教授的唠叨。

    不过，自从教授的实验室里多了那位精致可爱的东方娃娃以后，其他人不经意的发现他们的日子明显好过不少，好像那个东方娃娃吸引了教授全部的攻击火力。

    实验室里，挨批评最多的是她。不过，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老教授最喜欢的学生还是她。用从东方娃娃那里学到的那句话讲，这应该就叫爱之切责之深吧？毕竟，东方娃娃取得的进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芽儿自是不知道实验室的众人都把自己当成能吸引教授活力的盾牌，不过，芽儿觉得史蒂芬教授说的一点都不错，他这里不是什么幼稚园，这里简直是集中训练营。

    不到一年的时间，第一次拿手术刀在活蹦乱跳的小动物身上划刀子会眼红，会手抖的芽儿，现在已经成了教授嘴里，进得了实验室上得了手术台的那个。虽然穿着白大褂动刀子的不是她，虽然大多数的时候只负责用眼看，偶尔才是在旁边递手术刀、钳子镊子的那个。

    但芽儿心态很好的安慰自己，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教授亲信之一了吧？更何况，芽儿也不想舍本逐末，她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更知道擅长的是什么。

    但是，虽然有护短的教授，和善的珍妮太太他们，地头蛇爱德华老先生和自来熟的史密斯，也有杜清溪和翟家大姑他们的每月轮流飞来看望，但独自在异国他乡的求学生活并不像芽儿每次往家里打电话报喜不报忧的那样，那么一帆风顺。

    于黑眼睛黄皮肤在异国他乡求学的东方女孩儿，审视者有之，偏见者有之，鄙视者更有之。他们眼里，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度应该是贫穷落后的，所谓的中医更是凸显了老白姓的迷信无知。至于来自落后国家的人，更应该是卑微怯懦的。

    在漂亮精致的外表下，应该是愚昧无知的内心。而不应该是那个在人前永远是含蓄内敛的，从容自信的，更不该有如迎风而立的青松一般压不垮的脊梁。他们的挑衅和鄙视，在那个所谓的东方娃娃面前，就像是打到棉花堆上，反而更加凸显出他们的粗俗。

    言辞上的有意挑衅，行动间的排挤和鄙视，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友好。每当遇上这样的情况，芽儿只能告诉自己，世人谤我、欺我、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不过，宝剑锋从磨砺出，芽儿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成长。被家人十几年如一日众星捧月般宠溺出来的棱角渐渐被打磨光滑，渐渐褪下温室里培育的娇气，磨练了十几年来的一帆风顺，现在的芽儿是独立的、自信自立的，就如被雕琢过的璞玉一般，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莹莹光华，经得起锤炼，犹如破茧成蝶。

    芽儿的这种变化，万里之外，隔着电话线的杜爷爷他们甚至都能感觉到。以前的宝贝孙女，就跟白白嫩嫩的蚕宝宝一样，是娇憨的稚嫩的，惹人怜爱的。而现在，电话那头，女孩子的声音是清亮干练的，圆润饱满的。蚕宝宝长大了，破茧成蝶，这样的孙女更让他们疼惜。

    杜爷爷他们的诸如这般的感慨，芽儿这边自是不清楚，破简成蝶翩翩起舞的彩蝶虽然漂亮，但芽儿更喜欢化蝶成蛹、洗尽铅华时的蜕变。

    当然，芽儿虽然喜欢返璞归真的祥和，但骨子里到底还是个大俗人。

    西雅图有着独特的地理环境，四季如春，平时好容易从实验室里逃脱出来的芽儿，为了不让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相思成灾”，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角角落落里留下自己的足迹。然后，一张张或嗔或笑，或神采飞扬或蔫头耷脑的照片寄回去，是给家人最好的礼物。

    当然，芽儿在逛遍这些角角落落时，儿很是有目的性的。

    比别人多一世生活阅历的她知道，西雅图有什么，西雅图有将来的世界首富！等逛遍西雅图的犄角旮旯，以二十一世纪的人生经历看，芽儿发现现在的西雅图可谓遍地黄金。

    从第一天学背汤头歌起，有作弊器的芽儿就给自己定下了治病救人、传道授业的志向。有着貌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空间作弊器的芽儿，是自私怯懦的，不打算冒着被人当小白鼠拉上实验台的危险，试图呼风唤雨、改天换地。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芽儿能做想做的只有这些。不过，芽儿只是一个俗人，当然不嫌钱多，尤其比买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都值的时候。而且，尽自己所能，帮助能帮助的，做自己能做的，这同样也是芽儿想做的。

    现在，虽然那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还没上市正待价而沽，芽儿也得提前做好准备不是。自己那点子的小钱，想不劳而获从中分上一杯金蛋老母鸡的羹汤，还远远不够看。

    有钱不赚那是傻瓜蛋，当然，有钱也得大家赚。芽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郭小海和冯凯他们，谁让就他们两个最乐意挣钱。

    这天，又到了每周一次的电话时间。芽儿早早起床，围着附近的小公园小跑了十几分钟后，看看手表，约摸哥哥他们都下班回家了，这才到电话亭拿起电话。

    电话刚响了不到两声，那头就被接通，然后就是杜爷爷和翟爷爷俩老爷子的大嗓门和耳朵都听出茧子来的责问，“芽儿，最近怎么又瘦了啊！看你刚寄回来的照片，那张小脸瘦的！对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跟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前半个小时，压根没有芽儿插嘴的空。杜爷爷他们问完没有任何新意的问题之后，随后是老太太们嘘寒问暖的念叨，今天吃的什么，昨天吃的什么，吃了多少

    再然后才是杜爹和杜妈。毫不意外的，也是衣食住行的细细问一遍。其实，芽儿每次打电话都要把自己每天几点起的床，几点睡的觉，把吃喝拉撒全讲一遍，电话那头才暂告一个段落。

    “奶奶，小海哥在不在？我有事跟小海哥他们商量！”芽儿吃喝拉撒的讲了有半个多小时，看看刚刚升起的太阳，时间不早了，该谈点正事了。

    电话那头，杜爷爷他们一听找郭小海，嘴巴不自觉撅的老高，哎，这个代沟啊，孙女怎么不跟他们讲讲呢？

    郭小海还有专门来蹭饭吃的冯凯，则是眉开颜笑，正又是跟小财神商量呢。岂不知，芽儿在郭小海他们眼里，更是深得财神点拨的小财神。

    “芽儿，京城的有家电子厂倒了，你说咱们要不要盘下来？那地方比咱们的厂子大的多了，我们寻摸着以后这么好的地段不好找！”饭店红红火火，服装厂和鞋厂日进斗金，连运输队也是路路畅通的郭小海和冯凯两个，有点闲不住了。

    “小海哥，你们哪里还有多少流动资金？”电话两头，同时响起。

    问完，两头同时有点呆。因为芽儿就问了一句，所以郭小海反应比较快，立马就反问回去，“芽儿，咋了？是不是兜里没钱花了？你等着，这几天先跟清河叔他们要点，哥一会就去外面给你寄钱去！”

    芽儿打电话的时候，杜家的电话永远都是免提。芽儿刚才那么一问，再加上郭小海性子急的那么一喊，可不得了了，杜奶奶和杜妈立马眼红了，这是兜里边没钱了？穷家富路，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这兜里边要是没了钱该多遭难啊？就这样，孩子还怕她们担心，只跟她这几个哥哥说。

    翟爷爷却是立马冒火，虽说不在一个城市，可这头把孩子交给他们了，当姑的，当姑父的，当哥哥的就是这么给自己照顾的人？

    杜季诚心里更不舒坦，自己在老家，侄子、侄媳妇和侄孙子们都把自己敬着供着，吃的住的用的没一处不用心的，杜清溪那丫头和杜清河那小子就是这么照顾他们小侄女的？

    芽儿听郭小海那么一喊，立马心知不好，自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的发散思维可是很厉害的，“不是，不是！小海哥，我有钱花！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手里有多少流动资金，我发现了一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毕竟有些事不好宣诸人口，芽儿只好那么含糊一说。

    随后，芽儿就听见电话那头集体大喘气，不是孩子做了难就好！

    郭小海刚才喊话时站起来的半截身子又坐了下去，“流动资金不是特别多，大多又重新投到厂子里面去了？芽儿，你又有什么挣钱的好买卖？冯凯哥才刚得到内部消息，有家电子厂倒了，我们打算盘下来，就是还没想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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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世纪什么行业最赚钱,当然是it/互联网最赚钱。现在隔壁就住着将来的世界首富,这可比会下金蛋的老母鸡都管用。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蛋,芽儿打算赶紧的吆喝上自家哥哥们，坚决不会错过从老母鸡屁股底下捡金蛋的大好机会。

    不过，经过刚才那一惊一乍，芽儿似乎也咂么出味道来了，小海哥他们好像有什么新打算,准备大干一场？

    “哥,你们说，你们是喜欢从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屁股底下捡金蛋，还是想自个变成会下金蛋的老母鸡？”芽儿倒是记得郭小海和冯凯都说过,他们图的就是挣钱的那个过程！

    电话那头，郭小海和冯凯正等着听芽儿有没有什么点石成金的好点子呢,没想到自家小财神前言不搭后语的来了这么一句。

    芽儿这话虽然冷不丁的，听着好像没头没脑的，不过，十几年的兄妹不是白当的，妹妹不是白疼的，郭小海他们竟然都听懂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把自己变成能下金蛋的老母鸡啊！鸡下蛋蛋生鸡，金蛋还不源源不断？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捡漏，关键还得看人家的屁股愿不愿意下那个金蛋呢！那哪有咱们自个真刀真枪挣的钱花的痛快！”

    芽儿听着电话那头，好几道声音同时这么义正言辞的嚷嚷，虽然还隔着电话线呢，那张脸还是隐约有点发烫。好吧，要是跟有理想有抱负的哥哥他们一比，自己的觉悟太低，明显就是一个只想着不劳而获的俗人！

    “那好吧！那就没事了！”芽儿有点发蔫，算了，自己还是捡自己的金蛋，至于哥哥他们，还是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努力把自个给修炼成能下金蛋的老母。到时候，自己还能从哥哥他们这个老母鸡屁股底下捡金蛋！

    电话那头，郭小海他们有点闹不明白，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宝贝妹妹，怎么突然间变蔫吧了？电话边上，几个乌压压的大脑袋都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旁边支绷着耳朵偷听的爷爷他们，“芽儿，兜里真的还有钱花？千万别省着，要是没了，哥明天就去给你汇钱去！”

    电话亭里，芽儿摇了半天头，才想起来哥哥他们又看不见，赶紧的补充道，“不用！不用！既然你们想把那个电子厂盘下来，那就盘下来吧！反正亏不了！”

    听宝贝妹妹终于说到这事了，郭小海赶紧插几句，“芽儿，厂子的地段真好，厂房也气派，以后做什么都够用！不过，听上面的意思，那个报价的前提是得把厂子里的设备一块都盘下来。而且，还得负责安置一部分原厂工人的就业问题。

    要是只盘厂房，报价就显得高了。这不，我跟冯凯哥还没想好要不要盘下来呢！我们原打算弄个食品加工厂呢，所以，那堆机械电子的玩意咱们也都用不上！”

    郭小海这边刚突突突说完，旁边的冯凯赶紧见缝插针，“妹子，情况就是这样，你咋想的？你给哥哥们支个招，咱们要不要给盘下来？那个厂房我们是真相中了，但那堆玩意咱们用不上！这么一算，那价格虽然不至于高的太离谱，但咱们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说到这，郭小海忍不住又低声嘀咕几句，“要说，那厂长也真是个败家的，那堆电子玩意还都崭新崭新的，听说还是专门从国外进口的。大价钱买回来，还没用两回呢，结果要当废铜烂铁的破烂卖。”

    当家方知油盐贵，以前那个大手大脚的冯凯摇身一变，手指头缝严丝密合，一点不漏。

    郭小海和冯凯你一言我一语，都没给芽儿插话的空。不过，芽儿该听明白的也都听明白了。听俩人嘀咕这堆玩意那堆玩意时，突然灵机一动，“冯凯哥，原来的厂子是做什么的啊？”

    “做收音机和电视机什么的！原来效益还成，不过，现在南边这样的小工厂多得是，这不，为了跟人家竞争，还专门花大价钱进口的新设备。结果成本贵了，厂子也就黄了！”冯凯只相中人家的厂房了，所以对那堆设备是爱不得恨不得。

    “冯凯哥，小海哥，那我建议你们把厂子盘下来！食品厂你们先放放，咱们专门做家电！”不久的将来，家电将会变成每个家庭的日常消费品。如果说it/互联网行业是下金蛋的老母鸡，那家电行业也不遑多让，最起码是会下银蛋的老母鸡。

    “啊？咱们也做家电？”电话那头，正等着芽儿支招的郭小海和冯凯被惊住了。杜皓宇他们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做家电听起来要比卖衣服开饭店高级多了，那可是“高科技”！

    “芽儿（妹子），原来的厂子做电视都做黄了，咱们能做成？”郭小海和冯凯同时问道，做生不如做熟，他们对这行是一窍不通啊！当然了，他们也知道芽儿不是无的放矢的主。

    “当然能！只要咱们的东西比别人家的好！所以，咱们要做就做彩色电视机、平面电视机，半自动、全自动的洗衣机，电冰箱、电饭锅只要能用到的，咱们都可以做！”为了当富一代他们妹妹，芽儿不介意给郭小海他们画了一个大大的馅饼。

    香喷喷的大馅饼能看得见闻得着，郭小海他们当然听的热血沸腾。不过，到底不是刚毕业时的愣头青，“芽儿，做这一行需要有技术，咱们没技术在手，从头学也来不及啊！”

    “原工厂的技工师傅他们肯定能懂！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流程，但我了解一些原理性的知识，只要有点子，有设备，那些技工师傅们肯定能捣鼓出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上辈子芽儿虽然没接触过这一行，但理论上的东西听过的看过的却不少，虽然从来没真的研究过！

    好吧，中了芽儿的毒的郭小海和冯凯俩人被芽儿说动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馅饼谁不想吃啊！这年头，想在新行业分一杯羹，抢的就是时间和技术！

    “那成！芽儿，我跟小海就真把整个厂子盘下来啦！要是咱们在家电这一行真做成做大了，冯凯哥还是分你两成股份！”冯凯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干脆的很。

    “冯凯哥，那要是亏了怎么办？”芽儿也有心思跟冯凯斗嘴。

    结果，芽儿还没问完，电话那头，立马传来冯凯的呸呸两声，“妹子，你也赶紧呸上两声！咱们的新厂子还没开张呢，可不能坏了兆头！再说了，我跟小海都对你有信心！”

    芽儿有没有听冯凯的话呸上两声，电话那头杜爷爷他们没有听见。可是，芽儿却听见了电话那头此起彼伏的呸呸声，就冲那中气十足的劲头，呸的最想的肯定是自家爷爷们。

    “小海哥，冯凯哥，你们先把厂子盘下来，至于其他的，哎呀，要迟到了，其他的以后我再给你们打电话！”煲电话粥煲的就是火候和时间，话筒热的都烫耳朵了，芽儿才发现现在都已经日上三竿，也不知道史蒂芬教授能不能看在自己最近勤勤恳恳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哎，别，等等！你手里真不缺钱？哎，别！”郭小海嘴不慢，可芽儿挂电话挂的更快。

    所以，芽儿更没听见，电话那头，杜爷爷跟做脑筋急转弯似的那一喊，“咱们家芽儿不是去学医了吗，怎么刚才这电话又是造电视造冰箱的？学医生还得学造电视啊？”

    杜爷爷这句话，可是问出了一家人后知后觉想到的问题，是啊，不是学医去了吗？这个问题困扰了一家人好久，一直无解。

    芽儿一时考虑不周，更没想到郭小海他们更乐意捡自个下的金蛋。不过，芽儿自个还是觉得能不劳而获那也是一种本事。

    要说芽儿自己的家底真的很丰厚，不说这些年的分红，就是李清源老两口留给孙女的嫁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砖，跟杜爷爷给的小金条绝对不是一个概念上的。

    不过，那些东西都是李爷爷他们留给自己的将来的念想，芽儿不想更不舍得动用那些东西。至于空间里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芽儿用的会很心虚，更怕怀璧其罪。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用自己脑子里的那点东西赚的钱花起来才踏实。

    芽儿就跟冬藏的小松鼠似的，一点点丰富自己的身家。郭小海他们得小财神指点，干劲十足的张罗忙活着。

    充实而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又是一年秋！而芽儿来到这边，也有一年多了。要是从b大那边的学年算，芽儿现在马上就是一名大四的学生了。

    去年春节，即使杜建设和丁香小两口，年头结婚年尾抱娃，让杜爷爷和杜奶奶他们赶在年前抱上了胖孙子，也没让一家人多高兴起来。吃团圆饭的饭桌上，多了那么一个小豁口。

    今年，刚入秋，杜爷爷接电话的时候，最想问孙女的就是，今年能回家过年不？

    不过，杜爷爷想问又不敢问，孩子在异国他乡求学不容易，别分了孩子的心。

    芽儿每次打电话，听到的都是爷爷爽朗的笑声，殷殷叮嘱，竟然没有察觉到那笑声掩藏下的欲言又止。

    不过，即使芽儿想弄明白爷爷那点别扭的小心思也没那个时间了。因为新学期以来，芽儿的小日子可以说是愈发的水深火热之中了。

    严师出高徒，史蒂芬对这个也算是自己亲手打磨出来的璞玉，有着绝高医学天分的好苗子，可谓是爱之切责之深。

    史蒂芬一直记得这个东方娃娃跟自己说过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甚至隐隐约约期盼着这一天真的能到来。

    除了芽儿平时去听课的时间，史蒂芬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把她带在身边。而这个学期开始，芽儿经常出没的地方由实验室换到手术室。

    拜护短的教授所赐，芽儿以交换生的身份，从以前偶尔能进手术室观摩，到现在成了教授的专用助手。虽然目前只负责整理病理报告和病情记录，只负责在一旁递手术刀。

    现在，一个礼拜有四天的时间，芽儿是身上有模有样的穿着白大褂，挂着实习助手的牌子，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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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还算张弛有度、三点一线象牙塔里的生活,跟在教授屁股后面进了医院的芽儿的日子,过的就跟上了套的拉磨小毛驴一般,连忙中偷懒的工夫都没有。

    芽儿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跟各种化验报告和病情记录和病例报告打交道，所有的内容都要准确无误的记在脑子里，以备医生随时询问。

    当然，还要能独立处理任何的突发状况,连换药清洗伤口之类的工作也是芽儿的工作范畴。跟在教授屁股后面查房,更是日常工作。病例讨论会上，芽儿又得充当全能小秘书和速记本。

    虽然整天都围绕着这些看似简单琐碎的工作，忙的跟陀螺似的团团转,可芽儿却不能抱怨。要不然，肯定换来别人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医学生想要这样的机会还没有呢。

    作为一名跟生命打交道的医生，纸上谈兵最要不得。芽儿很珍惜这次能进医院实习的机会，要不是史蒂芬教授的权威太盛，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交换生别说可以单独整理病例报告了，估计连病例的边都摸不到。

    比起在课堂上和实验室里学到的那些，手术台上看到的听到的，才是芽儿此行最大的收获。所以，虽然芽儿现在的小日子过得跟上了套的小毛驴似的，片刻也不得清闲。但是，很明显的，芽儿的精神状态却是亢奋的。想要偷师，没有比在医院更合适的机会了。

    充实而忙碌着的芽儿，越来越相信老祖宗传下来的那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只要会学习，只要善于偷师，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上从医术精湛的住院医生下到做了几十年护工的阿姨，都是芽儿偷师的对象。

    住院病人很喜欢这个相貌甜美的中国女孩儿，脸上永远带着笑容，比窗外的阳光都要灿烂，仿佛能吹散一切的阴霾。

    至于医院的医生，或许是看史蒂芬教授的面子，或许是看这个中国女孩儿有一颗好学的心，关键还不是朽木不可雕的那种，偶尔也会言传身教一番。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芽儿医院实习的生活并不是平静无波，偶尔也有那么一点子的小波小澜。

    医院的医生是不大会跟芽儿这样的虾兵蟹将一般见识的。不过，奈何史蒂芬教授权威太盛，名头太大，又过于护窝子，而芽儿现在显然又是教授跟前的第一红人，反正，很是有些人看芽儿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不大顺眼。尤其是这个程咬金，还是个黑眼睛黄皮肤的！

    m国的医疗系统相当的规范和严格，首先四年的医学课程系统学习，通过医生执照考试后，才能成为住院见习医生。两到三年的见习医生后，必须再通过专业考试，才真正成为一名医生。所以，每个见习医生都很珍惜在医院的见习机会。

    史蒂芬教授虽然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讲，他又是一个很好的引导者。

    不是所有的医生都会用心提点自己的助手如何分析化验数据，和手把手的指点助手如何整理病例报告和病情记录。虽然在接受史蒂芬教授指点的时候，要做好被教授狂轰乱炸的心理准备。同样的错误不小心又犯第二次的时候，更要做好被批评的狗血淋头的生理准备。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在很多人眼里，那个中国女孩儿除了那张童叟可欺显得格外乖巧的脸外，他们看不出找不到她身上有任何能够让史蒂芬教授另眼相待的地方。

    勤奋好学？哪个人不勤奋好学呢？聪明？能通过执照考试，又能说谁不是聪明的？

    再加上西方人天生的血统上的优越感，被无视是芽儿的家常便饭，冷言冷语更是常有的事，就连言语上的挑衅也是屡见不鲜。

    幸好芽儿早在教授手底下练就一副铜皮铁骨，任你无我欺我，我自岿然不动。芽儿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在这些无谓之争上。

    不过，芽儿忘了，老祖宗还有一句话，叫无理搅三分。芽儿是很想无视，那也得人家配合，别整天在自己跟前蹦跶。

    这天上午，芽儿刚刚跟在教授后面巡检完病房，正准备抽空整理一下病情记录时，一抬头，得叻，又来了。赶紧再回头一看，原来教授已经先回休息室休息了，这下自己也不能狐假虎威，不过，他们倒是很会找时间。

    “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让史蒂芬教授把你带在身边的。不过，据说你以前在你们中国学习的是你们中国的中医，那你现在到医学院学习现代医学，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自己也觉得中医不过如此！更或者，我们可以认为，所谓的中医就是自欺欺人甚至是封建迷信的手段。要不然，又或者你自己还是觉得中医要比现代医学更好！”说话的是据说有着y国贵族血统的caitilin，最看不起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而旁边，还有是人高马大的热血paul。

    前几次的语言挑衅和行动上的排挤，因为芽儿的无视，就跟拳头打到棉花上一样无功而返。这次，在芽儿看来，他们似乎也学聪明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挑拨离间”？

    类似的问题，史蒂芬教授问自己的时候，芽儿能感受到那纯粹是因为好奇，或者本性使然。而这两人平淡的语气里流露出来的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挑衅和审视，芽儿微微蹙眉。

    芽儿可以安慰自己，不被嫉妒的人才是庸才，对于对自己本身的挑衅，芽儿可以一笑而过。可是，现在，周围有不少同样好奇的人也同样等着自己的答案。而这一次，芽儿不想继续无视，更不想随便敷衍。

    芽儿一直记得在来之前，老泰斗们跟自己讲的那句话，在西方人眼里，有时候自己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个人，还代表着中医这两个字。

    不管是好奇的，还是心怀有意的，caitiln刚才的质问不小，不少人都在等着芽儿的答案，等着能被史蒂芬教授另眼相看的中国女孩儿的答案，她是打算承认中医不过如此，还是承认中医比现代医学更科学？

    周围几个人虽然装作不在意，都在洗耳恭听，可惜，他们还没等到答案，先被入口处刺耳的急救车鸣笛声和身后塔塔的脚步声打断。

    随后响起的是有点耳熟的有点刻板急促的声音，“准备手术室，马上手术！杜，这次还是你给我做助手！”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训练有素的立马各就各位。可是，很明显，刚才挑衅芽儿的那两个人，行动有点拘谨，也不知道史蒂芬教授在后面多长时间了？

    不过，这会也没人注意他们两人的不自在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被推过来的急救床上，“心肺处被锐器刺破，造成动脉大出血，脑部遭到重击，可能会伴有颅内出血的现象，病人情况十分危急！不过，伤者的求生意志很强烈。”

    随救护车而来的急救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急救床已经转移到刚才原地待命的众人手里。

    此时，原本就面无表情的史蒂芬神色更加凝重，“明白，立马进行手术！”

    亮起红灯的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不过，在手术台上无影灯的照射下，所有人都跟史蒂芬教授一样，面色凝重。

    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个年约十岁的男孩，可是，在被割破衣服下面，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在动脉大出血的前提下，这个应该有很长的未来的坚强男孩能不能撑到手术结束还是个问题。

    浑身是血男孩身上很快被插满了各种管子，主刀的史蒂芬站到了手术台上，正要接手术刀，结果，听了芽儿快而急促的几句耳语之后，神色更加晦暗不明，“杜，你有几成把握？”

    “只有八成！”芽儿回答的很快。虽然打断教授即将的手术很不恰当，但是芽儿珍视生命，想尽自己的所能挽回任何能挽回的生命，抓住任何机会！

    “那好，你先来！”史蒂芬让出手术台的位置，示意芽儿上去。

    手术室里正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的众人，虽然隔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口罩，也能看得出来他们脸色不好，手术台是严肃神圣的，不是用来练手的标本室。

    “让杜先来！任何后果都有我来承担！”史蒂芬环视了一下众人，说的斩钉截铁，要是自己直接做手术的话，也只有一成的把握。如果杜真的能做到她刚才说的那些，只要她能给自己争取几分钟的时间，手术的成功率至少能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手术室，众人的脸色也是晦涩不明，他们不相信手术台上正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木盒子的这个中国女孩儿。但是，他们相信有着鬼医之称的史蒂芬。

    在众人的怀疑目光下，芽儿掏出一把长短不一的银针，总共有三十二根，这也是芽儿能同时控制的最多银针数。

    只有史蒂芬精光熠熠的眼神里只有兴奋，没有怀疑。如果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允许，说不定连平静无波的表情都可能会皴裂掉。他只听史密斯讲过东方娃娃的银针，但还没亲眼见证过。

    芽儿敛气凝神，自是不知道手术室里众人是怎么想的。两手齐发，纤纤素手一挥，众人看的眼花缭乱，还没等回过神来，那一把银针全密密麻麻插到男孩身上。看的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众人一阵眩晕，幸好，幸好全都避开一会要动手术刀的部位。

    不过，如果他们刚才没看错的话，最长的那两根针最少也有八厘米，甚至，现在他们竟然能察觉到没入男孩肌肤的银针尾部还在微微颤动。这难道说是传说中的中国功夫？

    芽儿没察觉到自己被众人当成了武林高手，见男孩的体表特征逐渐平缓下来，伤口处血液也渐渐收敛，才对拿着手术刀严阵以待的史蒂芬回道，“教授，只能争取八到十分钟的时间！”

    “ok，八分钟已经足够！你先在一旁休息，换paul给我做助手！”史蒂芬教授是最先发现的刚才那神奇的一刻。不过，来不及感慨，已经又站到手术台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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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场手术,手术室里的人仿佛看了一场绚丽缤纷的魔法表演,更是见证了奇迹的产生。

    众人终于理解,为什么史蒂芬教授如此看重他这位娃娃般的中国学生了？今天，就在刚才，他们亲眼目睹了高深莫测的中国功夫。虽然精致如画的东方女孩儿，只让大家看到她那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和轻灵，看不出一点道风仙骨的高手风范。

    不过,听说中国人有一句话,叫人不可貌相。他们曾经不以为然的更甚者是曾拿有色的目光审视的中医，就在刚才带给他们一场奇幻的视觉冲击，鲜红的血液神奇的自动收敛了。

    而有鬼医之称的史蒂芬教授,更是让众人再次见证到什么叫医术的精湛。那双让人眼花缭乱的手上下翻飞，精准的没有任何停顿的双手,让众人感受到的是凝重和敬佩。

    手术室外，对等待着的人来说，时间可能会显得流动的特别慢。可是，手术室里，对和死神抢时间的众人来讲，时间流动的却格外的快。只要几分钟，有时候甚至只需要几秒钟，他们就有可能挽回一条鲜活的生命。

    除了史蒂芬教授外，手术室里的众人刚开始并没有完全理解“八分钟”是什么意思，不过，十分钟过后，刚才那神奇的一幕突然消失了，就在杜拔出密密麻麻的银针的那一瞬间！

    不过，不要紧，因为那块刺穿男孩心肺处的玻璃碎片早就取出来了。而史蒂芬教授刚刚已经缝合在肺部的伤口，到现在算是抢救回男孩的半条生命。

    可惜，虽然如此，男孩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听着医疗器械的滴滴声，看着伤者正不规则下降的各项数据，手术室里其他人跟史蒂芬教授的想法一样，如果能再像刚才那神奇的一刻那般，以减缓伤者的身体机能来降低生命力的流逝，或许，或许真的能从死神那里再抢回剩下的那半条生命。

    手术室里很安静，安静的有点压抑，除了医疗器械的滴滴声，细不可闻的缝合声，手术刀和橡胶医疗手套的摩擦声。不过，史蒂芬还是在助手给自己擦汗的时候，望了一眼自己的学生。

    芽儿摇了摇头，银针封穴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不过，接着又做了一个会配合的手势。

    手术室里的气氛很紧张，很压抑，医疗器械上显示的各项数据正在提醒所有人一个不容乐观的事实。

    不过，幸好刚才那神奇一刻并不只是昙花一现。刚收走刚才密密麻麻几十根银针的中国杜，手里好像又多了几根更细更长的。

    没有人能分出神来去看这个东方女孩儿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刚才还在急剧下降的各项数据逐渐开始平稳，或许，他们又错过了另一场奇迹。

    当手术室的红灯熄灭时，手术室外的人早就度日如年，而手术室内的人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四十五分钟的手术时间，按照正常情况来看，应该算不上是多复杂的手术。有些手术一天一夜也下不了手术台是常有的事。

    但是，所有人都无法否认，刚刚那场手术无疑是成功的，刚才那场手术可以说是中西合璧的天衣无缝的完美的合作，更是给众人带来一场玄幻神奇的中医的认知冲击。

    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史蒂芬因为脚发麻而微微一个踉跄。比教授还狼狈的是刚才的助手paul，给教授做助手，绝对要有强悍的心理素质，他以后再也不嫉妒杜能做教授的助手了。

    向来严谨的教授，神色是稍有的平和，所有人都能从那张严肃的脸上看到他那淡淡的笑意，“手术很成功！只要能平稳度过接下来那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相信很快可以好起来的！”

    “谢谢您，医生！”谁说西方人情感不纤细，只是未到感动时。说话这人明明是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粗犷的声音里却带着几乎要痛哭流涕的感动。

    “不用谢！不过，你们真要感谢，也应该感谢杜，就在刚才她为我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要不说史蒂芬教授是个护窝子的人呢，什么事都不忘拉上自己的学生。

    正努力往后缩的芽儿，被眼疾手快的教授跟拎小鸡仔似的拉到身边，接受男孩家人的感谢。面对男孩家人发自内心的感谢，芽儿应付的满头大汗，比刚才在手术室里都紧张。

    芽儿正应付的焦头烂额，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众人背后想起来，“对！对！刚才这个东方娃娃好像表演魔法一样。在她的银针面前，死神的脚步好像停滞了一般，真的很，很神奇。”

    夸张的语气和夸张的形容，因为手术的成功而心底一松的众人都不由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讲话，讲的好像他亲眼看到一样。

    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是位二十多岁的阳光m国青年，肩膀上还扛着一台摄像机正对着众人。年轻人见众人望过来，尤其是见史蒂芬教授脸色黑的要命，赶紧解释道，“现在还没有打开呢！不过，刚才手术室里的过程好像都录下来了，我刚刚看过了！”

    史蒂芬脸色更黑，医院是注重隐私的地方，而这个年轻人刚才难道在手术室里拍摄？

    “哦，不！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我是一名记者，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没有在手术室滞留，只是手术前摄像机不小心落到手术室。而更不巧的是，它一直是开着的！当然，如果您和男孩的家人介意的话，我可以删掉手术室的那部分内容！对了，我叫john！”

    john的解释，没能让严谨的史蒂芬释怀多少。男孩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护室，而john包括男孩的家人则被教授带到休息室。

    事情的经过简单而又凑巧，应该没有任何人为的成分。john是一名电台记者，最大的爱好就是扛着摄像机到处跑。上午的时候，男孩家正在郊外野游，结果，从家里带来的瓦斯炉因为母亲的粗心而导致漏气爆炸。而当时，john就在附近的快餐厅吃饭。

    其实，野游用的瓦斯炉爆炸的威力本不会太大，不过，当时男孩身后还有一个只有一岁多大正坐在推车上的弟弟。男孩是勇敢的，本来应该可以更好的闪躲护住要害，结果，或许因为身后有需要他珍惜的弟弟，只能尽量用胳膊护住脸部。而更雪上加霜的是，爆炸的瓦斯炸飞了瓦斯炉旁的几个玻璃杯，而离瓦斯炉最近正等着拿食物的男孩首当其冲。

    十岁的男孩下意识的举动很感人，john是个感性的记者，于是，john就跟着上了舍身救弟的男孩的急救车。下急救车时，更是直接把摄像机放到担架上，帮着抬担架！

    摄像机随着担架抬到急救床上，男孩不高，没人在意那个黑乎乎的摄像机，然后，摄像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被推进了手术室。

    到了手术室，男孩被抬到手术台上，至于急救床则被因为时间紧急被直接推到角落里暂放。所以没有人发现，被落下的摄像机正好对向手术台的方向。

    直到手术室的门被关上，john才想起来自己吃饭的家伙。刚才手术结束后，john赶紧让护士帮自己取了回来。就在众人寒暄的工夫，因为好奇，john回放了摄像机的内容。

    从小有个中国功夫梦的john，被摄像机里精致的东方女孩儿行云流水般的花架子给镇住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出声，再然后就被教授带到休息室接受调查。

    或许感动于男孩的勇敢，或许是因为john的热心，又或许史蒂芬教授另有别的考量，总之，在john离开医院的时候，摄像机的内容还好好的在呢。

    医院默许了john这次不是偷拍的偷拍行为，而男孩的家人所有心神都放在被送到重症监护室的男孩身上，更没有精力继续干涉这件乌龙事件。又或许，男孩的母亲想通过这件事给所有粗心的妈妈们提一个醒，用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勇敢男孩和自己的懊悔，给所有粗心的妈妈提个醒，要学会珍惜自己的孩子。

    至于顶多算是个小配角的芽儿，在众人都没有出声反对的前提下，也不少意思出声维护自己的肖像权。

    不擅长人际关系处理的史蒂芬，快刀斩乱麻的处理完刚才的“偷拍”事件，迫不及待的想带刚才那场手术中当之无愧的女主角的东方娃娃去自己的办公室。中医真的像东方娃娃说的那般，博大精深。那是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神奇而又玄幻的世界。

    不过，离开之前，看到神色有些不安的paul，护窝子的史蒂芬还是压不住脾气提点了两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牢牢记住，我们是医生，而救死扶伤就是我们的职责！所以，在生命面前，医学没有也不应该有国界之分！”

    说完，也不等众人是什么反应，带着自己的爱徒就离开。

    乖乖跟在教授屁股后面芽儿，不由偷偷扶额感慨。也幸亏教授学识渊博是心脑方面的权威，值得众人尊敬，要不然，就冲教授这种处理人际关系的粗暴手段，不知道得吃多少亏呢。

    这天下午，芽儿只要给教授普及一下中医学上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以及人体的三百六十多个穴位。结果呢，中国老祖宗传下来的知识财富不是那么好学的，教授听的头晕眼花一头雾水，芽儿更是说的口干舌燥。

    傍晚，精疲力尽的芽儿才拖着两条腿回到珍妮太太家。因为上午手术中的三十六根银针芽儿是第一次用在急救病人身上，有很多东西需要领悟，吃过晚饭就先回房间整理资料去了。当然，也就错过了今天晚上的新闻。

    第二天早上，跟往常一样早起公园锻炼的芽儿，围着小公园跑了几圈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前见到自己会友好跟自己道hello的邻居们，今天，好像特别的热情。

    纳闷的芽儿，到了学校之后，面对咔嚓咔嚓的闪光灯，自己难道一夜成名，被人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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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尤其是勇敢而又坚强的孩子永远能牵动人们心底处的最柔软。decn的勇敢和坚强,在意外和危险发生的那一刻,勇敢挡在可爱如小天使般的弟弟面前的画面，被摄像机的镜头全部忠实的记录下来。

    拜decn这个勇敢坚强的小主角和有着中国功夫梦的john所赐，芽儿这个小配角中的小配角也在电视台上出了一把风头。不过，接下来的发展就有点不受控制，甚至是超出所有人的意料。那段画面中的精致如精灵般的东方女孩儿,一夜之间竟莫名的成了这段画面的另一个主角。

    大部分西方人并不了解绝对称得上是中国国粹的中医,可是不代表没有人懂中医。最起码，在那些已经在国外落地生根的华侨当中，就有很多懂行识货的。

    中医的发展源远流长,但是，同样因为年代的久远和近代的动乱,有很多绝学已经逐渐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而画面中女孩儿那一手可谓是起死回生的银针之术，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西方人可能不懂带着神秘色彩的中医，但是他们能看的懂同样被摄像机记录下来的医疗器械上的那些数据。更何况，画面播出的时候，还有一位叫史密斯的医生在一旁特意做补充说明。

    史密斯虽然基本上都事实求是的原则，不过，整个过程还是被解说的起伏跌宕，惊险纷呈，甚至还带上那么一点神秘色彩。

    史密斯自从两年前对中医是一见钟情，所以，把当时带给自己震撼的中国娃娃忽悠到m国。中国不是有一句俗语，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史密斯不想错过任何一次见证奇迹的机会。更或许，自己也能去亲身领悟中医学的精髓。

    不过，史密斯没想到，自己的确把人忽悠过来了，可是，那个狡黠的东方娃娃竟然一头扎进现代医学的学习当中，愣没给自己任何开眼界的机会。当然，更别提去亲身领悟中医的精髓了，晦涩深奥的中医学对史密斯来讲，无疑就是一本天书。

    时隔两年之久，再一次见证到中医的神奇，史密斯解说的相当激情，可谓声色并茂。

    人们对陌生的新奇的事情，总是抱有满满的好奇心。因为，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记忆力的确很好。在看到画面上东方女孩儿那一张精致如画、让人一见难忘的面孔时，甚至都能够联想到两年前曾经也有一位可爱的东方小精灵，昙花一现般让m国人见证到中医的惊采绝艳。

    大部分人或许好奇中医魔法般的神奇甚至是中国功夫的高深莫测，更有那些阳光热情的西方男孩好奇东方女孩儿是不是都是这样的精致可爱，纯粹的如一汪碧水？

    于是，芽儿在一夜之间，突然莫名的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直接被人肉了。

    没有做过任何心理准备，刚进学校就碰上灯光闪闪咔嚓咔嚓的摄像头，芽儿“惶恐不安”，可是，心里边急的跟猫爪子在挠似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不过，芽儿并不后悔自己昨天的冲动。就像史蒂芬教授说的那样，要尊重生命，在生命面前不该有任何的国界之分！

    “杜，请问你昨天的那些，”手里拿着麦克风访问的记者之一，比划着昨天施针时的动作，“那些是中国功夫？还是属于中医的魔法表演？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请问你用的那些针真的是用银子打磨的吗？只能扎在受伤的人身上吗？如果是健康的人，会有什么感受？如果方便的话，现在让我们再次感受一下吗？”记者之二不甘示弱，一连串问出众人都很好奇的问题。

    确实，大多数人对这个问题更好奇。甚至，他身后扛着摄像机的那位正单手从牛仔裤里套出一把锋利的小军刀，大有一副以身试险的架势。

    面对着摄像机，芽儿想笑也笑不出来，一个接一个的提问接踵而来，很是让芽儿体验了一把名人在聚光灯下的感觉。

    “你两年代表中国来m国做交流访问，据说，当时你也曾治好过几名患者。请问，当时你用的是跟昨天同样的工夫吗？同样是用你那些针？”

    “杜，据你在医学院的同学讲，你的各科成绩都很优秀。而且，你今年只有十八岁，请问，你有测试过你的智商吗？”

    “你的导师史蒂芬教授是心脑方面的权威，而他很欣赏你的才华，将来，你有没有留在m国工作的打算？”

    被一个接一个的提问砸的头晕脑胀的芽儿，再也没办法安慰自己，自己好歹也当了回名人！名人有名人的难处，最起码，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下，想睁开眼睛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幸好，自己的眼睛足够大，就是这么半眯着，好歹也能看到瞳孔，不会给人造成不必要的错觉。

    校门口的人越集越多，芽儿看看快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门，只好清清嗓子。

    “其实，昨天那场手术，最值得感谢的人应该是史蒂芬教授，应该感谢史蒂芬教授他精湛的治疗手段和精准的判断。而我昨天只是做一名助手所能做的，辅助教授完成那场手术。

    至于大家好奇的银针刺穴，它只是中医学上的一种辅助治疗手段！对于中医，就跟我现在对现代医学一样，只是刚刚接触到皮毛。不过，要是大家真的对中医学那么感兴趣，我建议大家，不妨到中国亲自感受一下中医的传承。中医是中国传统的民间医学，只有去了中国才能真正体会到中医的精髓。”

    除了平时在老爷子老太太们跟前撒娇卖乖，芽儿平时很少打嘴皮子工夫。不过，好歹在家里那些成了精的老狐狸的耳熏目染下，虽然做不到玲珑八面，但临场发挥的好的情况下，还是能有那么一两分四两拨千斤的功底的。

    中国的文字艺术同样也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不过，很显然，更倾向直截了当的西方人，并不买中国人说话时的含蓄内敛的账。

    没有得到直接肯定的答案的记者们，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东方娃娃。比起昨天手术室里带着口罩时的样子，这会东方娃娃才是名副其实的娃娃。

    芽儿的面相在略显成熟的西方人眼里，很有欺骗性。这不，注意到这点的人马上就问出来，“请问，你真的满十八岁了吗？”

    “据说，你从四岁就开始学习中医，这是真的吗？”

    芽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要迎接下一波的狂轰滥炸。

    芽儿再一次体会到当名人的难处，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想杀出重围，似乎也不大现实。

    再看看时间，可谓雪上加霜。芽儿虽然还没有迟到过，但也知道史蒂芬教授对迟到的惩罚。幸好，芽儿眼尖，透过影影绰绰的缝隙看到教授他那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变颜色的灰黑西装。学生有难，当教授的怎么能袖手旁观？芽儿装的跟受惊的小鹿斑比似的，惊慌失措的失声喊道，“啊！史蒂芬教授！”

    可能芽儿的表情太惊慌失措，太具有欺骗性，哗啦啦摄像头都转了个方向，对准身后。

    等蹙眉不已的史蒂芬回到实验室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这还是因为严谨刻板的教授跟惊慌失措的东方娃娃，很明显的，后者更具有吸引力。

    不过，这会，众人口中的东方娃娃早就坐在实验桌旁，整理实验数据呢。小鹿斑比再可爱，它也是一头鹿，有着小鹿的敏捷。

    参加工作几十年来，第一次进实验室迟到的史蒂芬脸色很黑。该死的，这里是学校，而那帮记者太无孔不入了。

    被吵吵的头大的史蒂芬，两眼冒火看向那个罪魁祸首。实验室里众人一看，赶紧收回眼神的余光全部放到眼前的工作上。

    倒是罪魁祸首，吃定了史蒂芬教授的刀子嘴豆腐心，帮教授冲了一杯咖啡，满脸无辜回道，“教授，我们中国还有一句俗语，死道友不死贫道。”

    碍于中医学的隐晦难懂，史蒂芬现在还尚未能领悟到中医的精髓，不过，倒是学了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就连芽儿的口头禅，“我们中国有一句俗语，”都能听个七七八八。

    被芽儿抓住命门的教授，张张嘴，什么也没说，直接喝咖啡提神。东方娃娃刚才的反应应该叫扮猪吃老虎？

    这天中午，教授和芽儿是在实验室里吃的快餐，连实验楼都没敢出。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随着decn当天下午清醒过来，随着两年前的录像被重新播放，可以起死回生的东方小精灵的名气剧增。

    芽儿在学校平时很低调，牛仔裤白衬衣马尾辫，跟所有大学生一样的青春洋溢，甚至有时候会特意把自己掩盖在黑框平面镜下。平时又很少参加社团活动，再加上她三点一线的生活规律，除了医学院大部分的学生外，其他人基本都是不识庐山真面目。

    而随着被人肉出来，走在路上的芽儿会时常碰到被人手捧玫瑰花告白的电影桥段。有时候是这人手捧鲜花，有时候那人手弹吉他，更有甚者是屈膝告白，西方人特有的热情和浪漫芽儿竟然有幸体会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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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4&amp;lt;

    <li>

    秋高气爽,空气中的夹杂的那丝丝寒意丝毫压不住史蒂芬教授胸臆间的焦躁。是的,最近,史蒂芬教授真的很焦躁。

    史蒂芬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手术室里的那段应该很正常的录像竟然引发出一场“中国热”。而自己，甚者能算得上是这场“中国热”的半个罪魁祸首，谁让自己当时没放在心上。更甚者，里面还有自己小小的纵容,当时甚至私心的想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医的博大精深。

    而结果呢,却因为自己一时间的纵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场“中国热”现在已经严重干扰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人称为鬼医的史蒂芬,是个名副其实的医学狂人。当时，在了解到中医的魅力和神奇之后,每天必须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跟东方娃娃讨论辩证。

    因为中医的深奥晦涩，史蒂芬没有机会能更深入领悟其中精髓。不过，传统的中医学和科学的现代医学两种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的碰撞，却给有鬼医之才的史蒂芬提供一个又一个的灵感。而这些灵感的验证和实现，必然少不了精通中医的东方娃娃。毕竟，到现在，史蒂芬教授对中医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奇经八脉的阶段上。

    博大精深的医学世界和全新的灵感碰撞，都还等着自己一一验证呢。现在，却因为自己一时的有意纵容而被破坏。史蒂芬忽视了人们对新奇事物的好奇心，尤其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的惯用的夸张手段，于是，史蒂芬亲身感受了这场已经干扰到自己工作的“中国热”。

    在学校的时候，史蒂芬甚至还能好心情的看着“死道友不死贫道”东方娃娃，在众多追求者的围追堵截下东躲西藏。只要不影响学业和实验进度，越来越近墨者黑的史蒂芬还是很乐意看到东方娃娃的狼狈的。

    可事实上呢，这场“中国热”明显越烧越旺，被波及到的史蒂芬只能自嘲的再用一句中国的老话来形容自己最近的心情，人怕出名猪怕壮，而自己明显就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在大部分西方人眼里，如巨龙般盘踞在世界东方的中国是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国度。虽然，有着媒体惯用的夸张手法，而现在，有一位黑眼睛黄皮肤如童话里的精灵般精致的东方女孩儿，真实的给众人展现了一个神秘玄幻的世界，悄然接起东方那个古老国度的神秘面纱的一角。

    无孔不入的媒体，面对那个纯粹清澈的犹如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精灵般的东方女孩儿，除了她两年前的昙花一现，再也挖掘不出任何信息而逐渐消停的时候，作为导师的史蒂芬接待了第一位点名要中国小神医协助的患者。

    m国的医疗系统相当严格，芽儿连医学院的学生都算不上，当然也没独自会诊的资格权利。不过，生命值得所有人尊重和珍视，而在生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

    史蒂芬教授能破格把芽儿带到医院并能亲自带她，当然不介意再给自己的学生当回挡箭牌。而事实上，史蒂芬自己也想再感受一次上次在手术室时的默契和酣畅淋漓，也想更多的去见证和感受有着几千年历史沉淀的中医。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更何况芽儿也不是那颗蒙尘的珍珠。芽儿本来就是一名医者，虽然只是一名还未毕业还没上岗资格毕业证的半准医者，但对生命芽儿有着所有医者发自内心的尊重。

    既然教授都不介意，芽儿当然也不介意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医不是什么魔法也不是什么巫术。更何况，自己身上还背负这老泰斗们的殷殷希望。

    一位是m国医学界极负盛名的鬼医，一位是中医界老泰斗们一致认定是棵好苗子的小神医，中西医的再次联手，可谓是中西合璧、珠联璧合。虽然，在大家的眼里，导师和学生两个人经常辩论的脸红脖子粗。不过，患者的迅速康复却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甚至包括络绎不绝的求医者，可不是史蒂芬教授焦躁的原因。教授焦躁的是，为什么那些逐渐消停的媒体又闻风而动？为什么东方娃娃都进自己的实验室一年多了，为什么这会突然冒出那么多挖墙角的？学生明明是自己的，为什么有一种宝贝快要被抢走的危机感？

    还有，还有，这群因为地利之便消息灵通的年轻男孩们，你们一个个身强体壮、精力旺盛，就要不要装有病来医院挂门诊了？就是要装也得装的像一点，一个个面色红润，看到自己的学生就两眼冒着幽光，这不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史蒂芬教授很焦躁，不对，应该说是很暴躁。即使他那口越来越地道的京片子和随时都能来上一句耳熟能详的中国俗语，都没能让史蒂芬的心情好起来。

    自己只是东方娃娃的教授，又不是她的经理人，不能代学生收玫瑰花收巧克力。医院的凝重氛围愣是被这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追求者们弄的满是粉红气息。代收鲜花和代收巧克力的工作，让习惯板着脸的教授很不适应。

    威严不在，身上每天都无可避免的会沾上鲜花的甜腻的史蒂芬，只能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谁才能成为东方公主的骑士。

    东方小公主不需要骑士，又或者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骑士，这是在众多追求者都铩羽而归后，众人给出的结论。

    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东方神韵般的精致，笑起来眉眼弯弯能让人甜到心坎上的中国女孩儿，不是大家认为的淡雅清幽的纤细兰花，反倒更像一株随风摇曳的青竹，虽然脆弱但却柔韧无比，拒绝人的时候永远都是斩钉截铁的干脆，不留给任何人暧昧和想象。

    众多热情奔放的追求者都铩羽而归，也让更多的人都了解到东方人骨子里的矜持含蓄。

    因为芽儿的这份矜持和内敛，大部分人都知难而退，只有少数几个人仍然越挫越勇。不过，虽然越挫越勇却也是光明正大的追求，倒也不死缠烂打，芽儿躲猫猫的日子终于快结束了。

    要知道，因为不乏耳报神，杜爷爷他们没少笑话宝贝孙女的囧样。当然，更没少跟芽儿念叨这些事儿。女孩子更要学会自尊自爱，这是杜妈他们告诉芽儿唯一的要求。

    至于常驻杜家的翟爷爷翟奶奶，这老两口倒不会也跟着说这些。不过，他们的话题更单调，只围绕着翟耀辉转。什么前些日子刚寄过去的大衣是翟耀辉挑的啦？什么你翟哥哥见天冷了又托战友给芽儿做了几双靴子啦？什么又用子弹壳给芽儿做了好几个模型放到你房间里啦？还有什么你翟哥哥又立功啦？

    说到底，老两口就怕贴心又乖巧的准孙媳妇看不上自家又臭又硬的孙子，移情别恋。

    老爷子老太太们的唠叨，还能算是芽儿的精神食粮，虽然最近的精神食粮有点单调。不过，远在华盛顿的小姑和翟家大姑她们的打趣，却让芽儿头大的很。

    可能是在国外生活的时间长了，思想都很开放，翟家大姑甚至还提出让袁家兄弟假装芽儿的骑士的馊主意。袁源和袁浩哥俩当然乐意，可是他们不敢！虽然现在还是叫妹妹，可用不了几年他们就得改口叫嫂子。除非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要不然这个任务他们还真不敢接。

    杜清溪更夸张，你们俩小子害怕你们二哥，可自家的杜清河不怕啊。杜清河虽然比那翟耀辉还要小一岁，但架不住他辈分高啊！所以，唯恐天下不乱的杜清溪，前段日子整天怂恿杜清河去当小侄女的护花使者。

    在杜清溪看来，自家弟弟是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而自家小侄女是淡雅如菊的娇俏小佳人。怎么想，两个人站一块应该都很养眼应该很般配！最起码，也能震慑震慑那帮对自家如花似玉的小侄女心怀不轨的老外们！

    当时，听到杜清溪的这个提议时，芽儿被这个大胆的建议给吓得差点撩了话筒。左说右说，怎么也没能打消杜清溪的念头。

    幸好“勇敢的骑士”杜清河更了解杜清溪的脱线。虽然周末的时候，特意飞过来看小侄女，带来大包小包的零食，但对杜清溪耳提面命的话阳奉阴违。

    那场“中国热”就像一颗投入芽儿平静生活的小石子，泛起微微涟漪，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还是重新归于宁静。除了越来越多的患者，除了那几位越挫越勇的追求者，芽儿的生活依旧是忙碌而又充实的。

    忙碌充实的生活，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马上就是感恩节。而大街小巷，更是满眼的奇装异服，或脸谱或面具的化妆。学校里，同样也是节日的气氛。

    不用收花收巧克力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跟自己一起住在实验室的史蒂芬，最近心情很好。难得被节日的气氛感染，这天，第一次允许实验室里的人早退。

    芽儿当然也被教授轰出实验室。不过，刚出实验楼，看到手拿骑士面具的亚瑟，芽儿恨不得再躲回实验室。

    “杜，今天晚上的化妆舞会，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亚瑟说着，还不忘做个标准的骑士动作。今天的舞会上，自己要在同学们的见证下，再次向东方精灵告白！相信，总有一天眼前这个精致可爱的东方精灵会被自己的热情而感动！

    芽儿头大，除了说sorry，对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示好并不太会拒绝，“对不起，我今天”

    “对不起，她今天晚上是属于我的公主！”

    接着芽儿未说完的话响起的这道男声，在芽儿听来似乎有点耳熟，不能只说耳熟，应该说是很耳熟，清冷中有那么一点暗哑，浑厚低沉。芽儿抬头一看，从实验楼的阴影里走出来的这个人，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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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5

    <li>　　隔河遥望,每年只有七夕那天百鸟到银河搭鹊桥才能相会的牛郎织女,在中国老百姓眼里,代表着一段凄美的爱情神话故事。不过，翟耀辉却觉得，自己比那个挑着担子拖儿带女等老婆的牛-郎还悲催。

    翟耀辉送小媳妇上飞机的时候，表现的大义凛然，可实际上却饱受相思成灾之苦。最起码,人家牛-郎的爱情还开花结果了,而且有儿有女，甚至每年至少还能见上一面。而自己，到现在都还妾身未明呢。平时能牵牵媳妇的小手,亲亲小嘴都是自己厚着脸皮给自己争取的一点福利，更别想诸如开花结果那些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比起每个周末都能准时接到小媳妇的电话的爷爷他们,能听听小媳妇的声音对翟耀辉来讲，简直是一种奢望。

    部队像一只大铁桶，连国内的外线都打不进去，更别说国际电话了。就是翟耀辉偶尔休假，因为时差和默契的问题，瞎猫也很难碰上死耗子。翟耀辉唯一的慰藉，就是时常晚一两个月才能收到的国际信件。却因为时常翻阅，连牛皮纸的信封甚至都起了毛毛边，更别说是信纸了。

    当然，虽然饱受相思之苦，翟耀辉也不至于“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甚至，或许因为同病相怜，以前看翟耀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杜爷爷和杜爹，现在看他顺眼多了。翟耀辉休假的时候，爷几个还能说说笑笑小酌几杯。而翟耀辉甚至能从老爷子们这里，得到芽儿更多的消息。

    不过，因为能一年一回的鹊桥相会，翟耀辉的的确确是羡慕隔河相望的牛郎织女的。所以，有朝一日自己也有了鹊桥相会的机会，别说芽儿不敢相信了，就是翟耀辉因为大首长的批假而有片刻呆愣被大首长打趣的时候，也没回过神来。

    这会，自己的小媳妇就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少了一分女孩儿的生涩稚嫩多了一分女人的成熟妩媚，翟耀辉觉得自己要比那放牛娃幸福多了，最起码，自己现在就能拥媳妇入怀。

    芽儿眨巴了半天眼，确信自己没有眼花，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确实就是自家老男人，“翟哥哥，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过来看看你！”翟耀辉走上前，旁若无人的把芽儿拥进怀里，在光洁的脑门上自然亲昵的亲了一口。虽然显得觉悟有点低，可翟耀辉还是从某种角度上赞同西方国家的开放。最起码，自己想亲自己媳妇的时候，不用只能钻进被窝才能亲，当着众人的面照样亲。

    “你，”军人不是不能出国吗？芽儿张了张嘴，再看看翟耀辉风衣、休闲裤一副休闲打扮，还是咽了回去。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卧底间谍的片段，从电影电视上看多了。

    “正好到这边出差！”翟耀辉很自然的帮芽儿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一口流利的英文看向亚瑟，“对了，这位同学是？”

    低沉厚重的男声唤醒了仍是骑士半跪姿势的亚瑟，从刚才东方精灵那如春暖花开一般的嫣然一笑中回过神来，不由回道，“我叫亚瑟，是杜的同学。请问你是？”

    后知后觉的亚瑟，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好像是自己的劲敌？这个气势凌厉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他会跟杜那么亲昵？看看眼前无比契合自然的两个人，亚瑟不由在心底祷告，试图想祈祷这个男人只是杜的亲人。

    “我是杜的男朋友！谢谢亚瑟同学对她的照顾！”

    “亚瑟，他就是我男朋友！”机会难得，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可自家老男人都已经来了，自己又不是用挡箭牌那些招数，芽儿巴不得赶紧给翟耀辉正名。

    “你太客气了！杜很可爱，同学们都很喜欢她！”亚瑟灿烂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和洒脱。亚瑟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oh，不，原来以为自己的热情和真诚总有一天能打动东方小精灵的，结果，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亚瑟不承认自己是被眼前这两人之间的亲昵刺痛了双眼，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安慰自己这颗受伤的心。中国话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并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因为喜欢这个有着东方神韵的女孩儿而喜欢东方文化的亚瑟，因为突然想起来中国的那一句“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变得豁然开朗，“既然杜今天晚上有安排，那圣诞节社团有活动的时候我再邀请你！先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感恩节！bye！”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取消自己订的那些鲜花，自己可是打了一个月零工的。

    看着洒脱说再见的亚瑟，芽儿下意识的回了一句，“thanks！bye！”

    翟耀辉看看一直盯着亚瑟背影满脸不解的小媳妇，忍不住有点吃醋，伸手把小脑袋转过来，直接印到粉润剔透的唇瓣上，“别看他，要看就看我！”刚才那个男孩离开时，不是因为放弃，而是打的以退为进的主意吧？

    “芽儿，翟哥哥想你了！”翟耀辉不由收紧双臂，想把怀里的小人儿嵌入自己身体里面去，这朵含苞待放暗香袭人的花骨朵，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狂蜂浪蝶呢。

    “我也想你了”之类的话，芽儿还不好意思说，而且嘴巴还被人堵着也也说不出来，不过，在翟耀辉怀里又磨又蹭的小动作明显取悦了翟耀辉。

    翟耀辉越发不舍得放开怀里的小人儿，准备再来一回法式长吻时，两个交颈小鸳鸯却被一道不识趣的声音打断，“杜？”

    史蒂芬教授是个真人不露相的大话唠，他的声音芽儿熟得已经不能再熟了，“教，教授！”芽儿吓得七手八脚想要推开翟耀辉，就跟被家长抓包时的心情差不多。

    耽误两个年轻人谈恋爱，一时好奇的史蒂芬教授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杜，你们继续！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感恩节！还有，明天可以不来实验室！”说着，也不能芽儿有什么反应，跑的比兔子都快。

    “你们教授真的很有意思！”翟耀辉见小媳妇又准备当鸵鸟，不由笑道。

    芽儿嗯了一声，“咱们回去吧！”校园太危险，还是赶紧把人带走吧！更何况，芽儿肚子里还有很多疑问等着解答呢。

    饶是两人走得不慢，拜芽儿前一阵子被名人了一把，离开校园时，还是被很多人认出来。

    “芽儿，你是不是该告诉翟哥哥些什么啊？”翟耀辉虽然早就从耳报神那里听说了，可是，见到那么多洋老外跟刚才那个亚瑟一样，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酸气。

    “翟哥哥，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些什么啊？”虽然对部队了解不多，但正规军在正常情况下不能出国这一条，芽儿还是懂得的。

    “有任务！”这下轮到翟耀辉心虚了，只不过答案过于简洁明了。

    有任务？能出国的任务绝对不是国内常规部队负责的！特殊任务一般都是特殊部队来执行，而特殊部队同时代表着两个字，危险。而这一点属于常识。

    天色未黑，陆陆续续的行人都被吸引到不远处的街头活动上，小路上很宁静，宁静到似乎能听到的彼此的心跳声。

    “翟哥哥，你现在是不是不在原来的部队了？”

    幽幽的声音砸的翟耀辉胸口发闷，可是，看着不喜不悲的芽儿，却只能回答一声，“是！”像杜爷爷说过的那样，身边的小人儿将是自己最甜蜜的负担，而自己能做的，自己变得更强大，能够给她撑起一片最自由最纯净的天空。

    听到翟耀辉的回答，芽儿说不出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的芽儿更懂得什么叫尊重什么叫理解，“那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翟耀辉看着小人儿跟自己说话时的笑颜如花，读得懂她默默的支持，忍不住又在那一头青丝上印上神圣一吻，“好！翟哥哥只能告诉你，这次任务没有任何危险！”

    “嗯！”芽儿主动握紧拉住自己的那双大手，另一只手晃了晃刚才被一个调皮的m国小男孩塞过来的面具，“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珍妮太太说不定正在烤火鸡呢！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也去参加街头的化装舞会！”

    翟耀辉看着神采飞扬的小人儿，“好啊！”

    两个人都很珍惜能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散步的机会，不过，虽然尽量放慢脚步，他们还是来到珍妮太太家那栋哥特式的二层小楼前。

    “哦！我的东方娃娃这么早回来了？你们教授竟然舍得把你还给我了？”厨房里，珍妮太太听见动静，爽朗的喊道。

    “是啊！”芽儿也喊道，刚要介绍翟耀辉，珍妮太太已经端着小点心从厨房出来。

    珍妮太太眼睛很尖，第一眼就看到两人牵着的手，“哦，我的天！可爱的东方精灵真的已经有自己的骑士了？哦，我想justin他会很失落的！”

    说着，珍妮太太把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才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珍妮！”

    “您好！我是翟！多谢您和杰森先生对她一直以来的照顾！”翟耀辉很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西方人的热情。

    “哦，你是娃娃的男朋友？不得不说，你是个很幸运的家伙，娃娃她很可爱，比童话故事里的精灵还要纯粹！哦，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你的好运！”

    好吧，这又是一次东方的内敛和西方的热情的碰撞。

    芽儿看看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翟耀辉，第一次有了拘谨的感觉，忍不住偷着乐。不过，还是幸灾乐祸的不打算解救翟耀辉于水深火热之中。

    最后，还是珍妮太太见芽儿准备去厨房帮忙，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激动，“哦，娃娃，今天不用娃娃帮忙，今天它属于杰森先生的工作。娃娃今天的工作，是陪你的翟！”

    说着，胖乎乎的大手把两人往楼梯口处推。

    俩人哭笑不得的被珍妮太太推上了楼，不过，很显然翟耀辉很喜欢珍妮太太的这份体贴。

    房门啪的一声刚关上，翟耀辉直接把人顶在门口，打算直接先来一场蓄谋已久的法式长吻。这个如璞玉般散发着莹莹光华，甜美的，精致的，淡雅的小人儿是属于自己的。

    芽儿被翟耀辉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就连如花瓣般娇艳的唇瓣也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蛊惑着，诱惑着对面自家饱受相思之苦的老男人。

    不过，很明显，今天翟耀辉是注定了出师不利。刚刚碰触到香软的唇瓣，还没来得及品尝她的味道，先传来敲门声。

    饱受惊吓的两人打开房门，看到的是珍妮太太别有深意的脸，“娃娃，刚才忘了给你这个！记住，你年纪还小，一定要记得用这个！能看得出来，你的他很强壮，娃娃会很幸福的！”

    珍妮太太神秘兮兮的说完，还很体贴的帮两人带上门。留下房间里俩人大眼瞪小眼。

    “珍妮太太忘了给你什么东西？”翟耀辉很好奇，心里边甚至有了什么不好的猜想。

    芽儿更好奇，没多想下意识的伸开手瞧了一眼，俏脸却立马爆红，慌慌张张的攥紧手，就跟拿着烫手山芋似的，想把东西往垃圾箱里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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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尤其是闻得到肉香,吃得上肉末,尝到了肉腥味却偏偏舍不得开始啃骨头的老男人，看着眼前这白嫩香软的小红帽，可不就跟头两眼冒着幽幽蓝光的饿狼一样，脑子里心里难免想的全都是啃骨头的事儿。

    由于男性的本能，对吃豆腐的事儿明显是无师自通,甚至可以说是敏感的很。

    珍妮太太刚才虽然是趴在芽儿耳边说的小声,但珍妮太太满脸的促狭，还有自家小媳妇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动作，观察入微的翟耀辉心头一动,脑子里早就浮想联翩。

    被人抵在门后的芽儿，动作很是不慢。可翟耀辉的兵王也不是白当的,在抛物线的最高点，大手一捞，把芽儿想眼不见为净的东西捞进手里。

    “既然是珍妮太太特意送过来的，芽儿可不能浪费珍妮太太的一片心意！”翟耀辉义正言辞的说教着，手底更快，在芽儿跳着脚伸出小爪子要够之前，双手高举的翟耀辉早打开了。

    不过，饶是翟耀辉早有猜测，脸皮也绝对够厚，可是等看清楚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的时候，那张老脸也不由一红。

    幸好，翟耀辉到底是修炼成精的主，古铜色的面皮愣是一点没显出来那一抹羞红，看看垂头数脚趾头的小媳妇，翟耀辉清了清嗓子，“还是珍妮太太想的周到！”

    芽儿一听，猛地抬头满脸惊愕，像一只饱受惊吓的小兔子，难道还真准备用啊？虽然认定了这个老男人，也不像八十年代人们那么保守，可是，可是，两世为人的芽儿真的还没做过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翟耀辉见那双水汪汪娇中带媚的杏眼里，有惊吓却没有拒绝，心早就化成那绵软的棉花糖，甜腻的四肢百骸无一不舒坦，就连毛孔里都洋溢着幸福。

    翟耀辉也不舍得吓唬自己媳妇了，不过，逗一逗都还是可以的，“可惜，珍妮太太拿过来的型号有点小！翟哥哥那里可是很大的，萱宝也应该知道对不对！”说着，还故作声势的想要去拉那双白嫩细滑的小手亲自再量一量。

    芽儿这白纸一张的小雏鸟，哪能斗得过修炼成精的大尾巴狼，柳眉一挑，“你个老流氓！”说着，就从翟耀辉手里抢东西，这东西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翟耀辉胳膊一抬，“别扔啊，小是小了点，凑活着还能用！扔了多浪费啊！”

    芽儿一米六八的身高，在翟耀辉一米九五的身高面前，显得格外娇俏玲珑，哪能够的着啊。见翟耀辉光明正大的就要往衣兜里揣，芽儿更是恼羞成怒，“你还不赶紧扔了！还是说，你准备留给谁用啊？”

    翟耀辉一听有关自己守身如玉的清白，这还了得，“芽儿，天地可鉴翟哥哥只喜欢你一个！当然是咱们两个人用！喏，先给芽儿拿着！虽然小了点，要不咱们凑活试一试！”

    芽儿听这人越说越不像话，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要下嘴，啊呜一口，咬住了翟耀辉手里拿着套套的手掌。

    厚厚一层老茧的虎口，被湿滑的丁香小舌那么一舔，又完全勾起了翟耀辉好容易才压下去的那点子心思。下面那根刚才还自以为傲的宝贝，直直的竖起来就跟要爆炸式的，真真要人命。

    等芽儿咬够了，翟耀辉这才把人紧紧的搂紧怀里，不想让小人儿发现自己的失态，“萱宝，别动，别动，让翟哥哥抱一会！”

    顶在胸口的两团柔软更加丰满挺翘，双臂环着的小腰比柳条还要柔软坚韧，至于大手底下，更是紧致富有弹性，怀里的小人儿真的长大了。

    翟耀辉珍视的在秀若柳黛的秀眉上印下一吻，那双星眸里流动着流光溢彩让自己沉迷其中，“芽儿是十八一朵花，翟哥哥却快老成豆腐渣了！芽儿还记得当年答应过翟哥哥什么吗？”

    比起掠夺般的强势，芽儿明显更适应此刻翟耀辉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双手不自觉的抱紧精壮有力的腰身，“翟哥哥乖啦，我不嫌你老！”

    感受到胸口小脑袋瓜子安慰似的磨蹭，翟耀辉哭笑不得，不过，温玉软香在怀虽然很满足，但翟耀辉更怕自己没那个定力，真用到珍妮太太送过的东西，只好坐到床边。

    翟耀辉摩挲着那头让自己爱不释手的秀发，“芽儿，这一年多的留学生活收获大不大？”

    “嗯，很充实！从史蒂芬教授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不过，我也没给宋老他们和干爹丢人！”十几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芽儿在翟耀辉跟前总是像个爱撒娇的孩子。

    翟耀辉看看身边这个眉飞色舞的女孩儿，心里却叫嚣着离她再近再近一些！不等芽儿反应，翟耀辉顺从本能又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心底的空缺才得以圆满，才有心思打趣自己的小人儿，“是啊，是没给宋老他们丢人。连国内都知道国外有个学中医的中国女孩儿没丢咱们老祖宗的面子！”

    芽儿尴尬一笑，自己真的是打算低调到底的，谁知道阴差阳错。自己的老底这人都很清楚，可自己还一无所知呢，“翟哥哥，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是不允许自由活动的吗？你过来看我，回去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不用担心！今天过来看你，是大首长特批的假！”

    “啊？大首长特批的？你们大首长他知道我？知道在我这里？”芽儿急得抬头，微张的唇瓣正好滑过翟耀辉棱角分明的脸。因为急于知道答案，没有听到男人突然暗哑的呼吸声，更没感受到男人的体温又增高了几度，还有下面那根硬-挺灼-热的巨物。

    “当然！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有本事漂亮的小媳妇！”翟耀辉忍不住又亲了樱唇一口，“你是咱们家老爷子的口头禅，走到哪儿夸到哪儿！你也知道，咱家老爷子好歹也是跺跺脚京城都能抖三抖的人物！”

    “哦！”芽儿有点头大，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有没有！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芽儿也不纠结这事儿了，“等一会，我带你去街头看他们化妆游行！很有意思！其实m国人也很热情，到时候你可别吓着了！”

    芽儿兴致勃勃，不管国外的生活多充实，家永远都是芽儿心底的最柔软。而身边的这个人，将会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位！

    翟耀辉身体不由一僵，看看兴致勃勃的芽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芽儿也察觉到翟耀辉的不自然，不由出声问道，“你是不是一会就得回去？”

    “嗯！还有四十五分钟就必须回去！”翟耀辉说着，感受到怀里的小人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忍不住心疼，“芽儿，对不起！”

    芽儿是有点失落，可是她没想到自家老男人比自己还失落，不由失笑，“为什么说对不起？这是你的工作不是吗？翟哥哥，今天我很高兴！真的！对了，我下楼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看看挣扎着想从自己怀里坐起来给自己张罗的小媳妇，翟耀辉更失笑。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自己的宝贝已经长大了，她比自己想的还要坚强的多，“好啦！翟哥哥不饿，陪翟哥哥坐一会！比起烤的火鸡，翟哥哥更想吃翟哥哥的萱宝！”翟耀辉低下头，吻了上去。

    “你，”芽儿心软，第一次主动配合正攻城略地的大舌，与之共舞。

    老祖宗都说了，食色性也，楼上的那两个人虽然没用上珍妮太太的一片热心，但该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就差那临阵一枪了！

    娇喘微微的芽儿，不自然的躲过帮自己整理衣服大手，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闭着眼睛摸索着系扣子。白皙的饱满上一枚枚殷虹的草莓印子，勾的旁边的男人差点又兽-性大发。

    翟耀辉一边帮芽儿整理头发，一边念清心咒，刚才差点就擦枪走火了。发泄了一回还不餍足的小兄弟要是再不赶紧偃旗息鼓，自己真的要化身为狼了。

    幸好，翟耀辉自制力过人。也可能是翟小弟弟好歹也尝到了那么一点子肉末，虽然不甘心，也知道眼前不是吃大餐啃骨头的好机会，第四十分钟的时候，在清心咒下，总算鸣金收兵了。

    当收拾停当的两个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跟丈夫正在吃小点心喝咖啡的珍妮太太吓了一跳。珍妮太太毒辣的眼睛更是忍不住在翟耀辉身上来回打量。

    虽然没说话，可珍妮太太眼神里的怀疑却是显而易见的，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娃娃的男人看着是很强壮的，怎么会这么快？应该不是中看不中用吧？哦，可怜的娃娃！

    珍妮太太眼神里的怀疑，连芽儿都看明白了，更何况是翟耀辉呢。可翟耀辉却是有苦难言，就这么被银样蜡枪头了！

    自家的男人还是得自己心疼，“珍妮太太，他还有其他的事情，现在该走了！”

    “是啊！珍妮太太，杰森先生，我今天只是路过！不过，我还是要再次郑重感谢你们对萱瑾的照顾！谢谢你们！”

    “哦！你太客气了！”没有回过神来的珍妮太太脸上换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杰森更了解男人，“翟，请你先等一等！这是珍妮刚才做的点心，请你一定带上！这是我们的一份小小心意！娃娃她带给我们很多快乐，我和珍妮都很喜欢她！”

    说着，翟耀辉手里被塞进一盒包装好的小点心，很明显老夫妇早就准备好了！

    翟耀辉郑重收下，再次向老夫妇俩道谢！

    珍妮太太这会终于反应过来了，眼前这对般配养眼的男人和女孩，都是含蓄内敛的中国人。东方人都是保守含蓄的，而自己刚才送过去的东西，或许他们只有在洞房花烛夜之后才会用到！珍妮太太尴尬了，可是，再看看娃娃娇艳欲滴的脸蛋，珍妮太太又忍不住怀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这个问题，珍妮太太一直没能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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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来的时候是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除了吃完豆腐后的心满意足外,还有大包小包。

    机会难得,好容易千里相会，翟耀辉把时间卡的紧紧的。等回去到大首长那里销假的时候，一分钟不早一分钟不晚，正好五个小时的特批假。甚至，都来不及回去放东西。

    大首长看看翟耀辉带回的那些瓶瓶罐罐,再看看他满脸的餍足,不由打趣道，“小翟同志，我都亲自出马帮你打掩护了,你就没有什么表示？”说着，还故意神色好奇的拿眼瞅那堆东西。翟小子有福气,小姑娘小小年纪却能把国粹在异国他乡发扬光大，甚至让洋老外见证并愿意认同中医的博大精深，更了不起。

    “有！”翟耀辉也干脆，直接把包装精美的小礼品盒递过去，“这是房东太太的一片心意，借花献佛！”对于小点心，翟耀辉一向没什么特别嗜好。

    “翟小子，做人要厚道！”大首长对包装华美的礼品盒更没兴趣，故作生气道。

    翟耀辉无奈，只好挑出来两个透明的小玻璃瓶，“这是芽儿自己配的丸药，这瓶是养胃的，另外一瓶是醒目提神的，可以当糖丸吃。”大首长身份特殊，又有专门的保健医生，翟耀辉知道送大首长东西有很多忌讳。

    “小翟，这才对嘛！”大首长满意了，国内不少老家伙都被小姑娘的妙手调养的精神矍铄，倒是自己，因为身份特殊，一直没能见到能让那些老家伙赞不绝口的小姑娘

    不过，看看还有不少瓶瓶罐罐，大首长突然觉得还是不太满意，眼神停留的时间有点长。

    “首长，那些是芽儿针对家里老人的身体，专门他们配的！”翟耀辉赶紧解释。至于其他的都是小媳妇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即使是大首长，翟耀辉也不舍得贡献出来。

    见翟耀辉吓的神经紧绷，大首长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年轻人嘛，还是跳脱一点的好！

    不过，醒目提神的糖丸，听起来也很不错。翟耀辉刚走，大首长就先倒出来一粒放到嘴里。旁边的勤务兵甚至都来不及阻止，最后，跺跺脚，“首长，您！”

    带着薄荷味的糖丸一入口，疲惫的大脑不由变得清晰起来，耳聪目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舒坦到骨子里的清凉。大首长摇摇手，“放心！小翟同志家的小神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对了，小李，一会你拿几丸过去给小刘他们，看看他们能不能也配出来同样的效果！”

    “是，首长！”勤务兵见首长好像真的突然精神不少，赶紧立正站好，敬礼。

    翟耀辉对这些一无所知，更别提连大首长是谁都不知道的芽儿了。

    送走了自家老男人，芽儿和珍妮太太夫妇，两老一少接着烤他们的火鸡，过他们的感恩节。直到晚上睡觉前，芽儿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告诉翟耀辉，自己想并打算要回家了！

    医学院，实验室里，史蒂芬十分不舍的再次确认，“杜，你真的打算这个学期末就回中国？在这里，有最先进的实验室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更能接触到最前沿的现代医学的发展。或许，在这里，你能学习收获更多呢！”

    说到最后那两句的时候，史蒂芬教授也难免有些底气不足。可是，虽然很早就知道眼前这个东方女孩儿有着根深蒂固的故土情节，可自己从来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是的，教授。你知道我主攻的方向一直是中医！但在医学院从教授您这里，我学到很多！谢谢您，史蒂芬教授！”芽儿郑重向史蒂芬教授道谢。

    “哦！不！”老教授急得差点抓头发，杜有着出色的医学天赋，中医学上的那些自己不懂，但在现代医学上，这个女孩儿也有很高的天分。青出于蓝而能胜于蓝的好苗子，谁都不想放过，“杜，那你的论文怎么办？还来得及吗？对了，还有那些你已经接手的患者？”

    “教授，论文我已经写的差不多了！晚两天，还要请您审核！至于那些患者，在我回去之前会处理好的！”芽儿不敢保证自己该学的都已经学到了，但是，芽儿很清楚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就要舍本逐末了。

    这些，史蒂芬教授当然都能理解，现在医院差点要多个中医门诊了。可是，能跟得上自己的思维节奏，又能耐心听自己唠叨，最关键的是能给自己带来一个又一个灵感，放她走自己真的就亏大了，“杜，还有正在进行的实验！你负责的那部分，实验室里只有你能处理！”

    芽儿看着差点要撒泼耍赖不想让自己回国的教授，哭笑不得，“教授，这些实验的进度您又不是不清楚，我向您保证，一定会结束好所有的实验才回国！”

    说到这儿，史蒂芬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那好吧！不过，我想你记住，我的实验室随时欢迎你回来！”

    史蒂芬说完，突然想到自己前几天刚有的一个设想，“对了，杜，你有没有想过，你前几次诊断中用过的银针之术实现器械化？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请求你，留下你上次在治疗那位心脏病患者时用的药方！当然，任何有关这个药方的研究，都会事先征求你的同意。”

    好吧，芽儿不得不承认，教授虽然学了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可还是没能完全领悟中医精髓，“教授，针灸首先要按照中医的诊疗方法诊断病因，然后才能进行相应的配穴处方，以通经脉，调气血，使阴阳归于相对平衡，虽然不太恰当，可针灸所所强调的，疏通经络、调和阴阳、扶正祛邪，这些都带有一定的玄学色彩，无法量化。而无法量化的数据，很难实现器械化。”

    芽儿说到这，见教授面带失望，“其实，教授，这也是针灸渐渐没落的根本原因。不过呢，药方我本来就打算留给您的！”

    说着，真的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备注的密密麻麻的纸，“教授，其实这个药方还不够完善，对您来讲可能没有多大意义。很多配药的药效发挥，要配合针灸治疗。而且，这些配药，算了，还是教授您自己判断吧！”

    史蒂芬自从芽儿来到他实验室以后，没少分析中草药的成分，这会接过药方随意看了几眼，立马就知道问题的所在。

    好吧，史蒂芬不得不承认中医真的是神奇的玄而又玄的医学体系。不过，“杜，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慷慨！”

    芽儿笑了笑，“不用！因为我从教授您这里学到更多！不过，教授，如果您真的对这个药方还有针灸感兴趣的话，我想邀请您去我的祖国！宋老他们都是中医界的泰斗，我想他们或许能帮你解答很多我解答不了的问题。”

    史蒂芬被芽儿话里的不过吸引住了，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反问，“我去中国？”

    “是啊！去中国！宋老他们行医几十年，是中医界公认的泰斗，曾经治疗过各种疑难杂症，或许，您的很多困惑可以从他们那得到解答！中医其实有很多流派，更有正统的和民间的之分，每隔五年中医界都一场自发的民间交流活动，明年春天，就有一次！”

    其实，这也是芽儿急于回国的原因之一。这样的交流活动，可以称得上中医界的饕餮盛宴。上一次，芽儿不知道也没有资格，所以赶上。而这次，早就把芽儿归为入门弟子的老泰斗们早早就开始催了。

    中医博大精深，即使被人推崇为中医学泰斗的他们，在众多门派众多高手面前，也只能承认他们所领悟到的那些只是沧海一粟。当然，他们也不想小徒弟错过这场饕餮盛宴。

    史蒂芬考虑了片刻后，满脸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和难掩的意动，“好吧，杜，我觉得你好像真的说动我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的！”

    “那，我先欢迎教授的到来！”芽儿也很高兴。

    “好！不过，现在，立刻，马上做实验！还有，你的论文明天最好就交给我！”史蒂芬教授转眼“翻脸不认人”。

    “好！”芽儿也神色一敛，坐到实验桌旁。

    因为中间肯能会有很多不确定性，芽儿并没有跟家里说自己打算回国的决定。芽儿很清楚，要是自己现在说了，在自己回家之前，爷爷他们别想睡安稳觉了。

    有了回国打算的芽儿很忙，忙的甚至连打电话的时间和次数都大大的缩水，害的杜爷爷他们在家里整天念叨。

    不过，脚不着地的忙了将近一个月，赶在m国大学的寒假前，芽儿总算能定好自己的行程。可惜，没等芽儿来得及往家里打电话，先收到史蒂芬教授的通知。

    “答辩？”芽儿很吃惊，“教授，我是以交换生的身份过来学习的，也可以参加答辩？”

    “当然！你的成绩证明你有这个资格！”跟芽儿吃惊的语气不同，史蒂芬教授好像很高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恶作剧，让你上次跟我突然袭击？不过，另外一个惊喜要留在最后，现在还不能告诉杜！

    “可是，我并没有准备毕业论文！还有，什么时候答辩？”芽儿第一次有焦头烂额的感觉，能够得到学校的认同，芽儿当然不想错过。不过，怎么看教授的表情，都好像有意送给自己这个大“惊喜”？

    “明天下午！”老教授也学坏了，故意说半句藏半句！

    “明天下午？那论文？”这会，芽儿也想喊一句m国人的口头禅，oh，my god！

    史蒂芬终于觉得自己也算是报了仇，这才笑道，“论文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上次你交给我的那篇论文就可以！”

    “哦！谢谢！”芽儿这会只觉得浑身脱力，原来那个刻板严谨的教授上哪里去了？

    不过，明天下午的答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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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唇枪舌剑的激烈答辩,让芽儿好几天都没休整过来。等芽儿跟珍妮太太他们一一道别,依旧抱着那俩泰迪熊坐上爱德华家的私人飞机时,已经是好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华盛顿，杜清溪接到芽儿的电话时，姐弟俩正考虑收拾行李飞西雅图去看芽儿呢。没想到，他们这边还没出发呢，那边芽儿马上就要飞过来了。最关键的问题是,如果他们没有听错的话,小芽儿说她这次要回国了。

    “回国”这两个字，姐弟俩在脑子里来回琢磨了两三遍，才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还傻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打电话啊，赶紧打电话通知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啊。

    平时总是相互吐槽的姐弟俩,第一次那么有默契，不过，他们的电话打过去，一次是占线，再打还是占线。等好容易接通了，姐弟俩发现他们慢了半拍，竟然被翟家大姑抢了先。

    m国的圣诞节和元旦，就相当于中国的新年，翟家大姑一家也都在休假，原本他们跟杜清溪姐弟俩是同样的打算，不过，现在倒省得他们跑一趟了，等一会把人接回来就行了。

    其实，芽儿有爱德华老先生这个家大业大绝对属于地头蛇级别的忘年交，连接机也都省了，芽儿陪老先生用过午饭之后，才直接被打包送到翟家大姑家门口。

    车到翟家大姑家附近的时候，都已经在门口等着。看清从车里下来的女孩儿，众人脸上都有片刻的呆滞。老祖宗说的那句话真没错，女大十八变，原本就精致可爱的女孩儿，现在身穿修身合体的大衣亭亭玉立站在那里，美好不真实的更像是一幅画。

    正是十八岁如花朵一般的靓丽年纪，早早褪去了一分孩童的稚嫩，更多了一抹少女的风情，正应了那句“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修颈、削肩、柳腰，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可不就是活脱脱一副清雅秀润的仕女画。

    女人，无关年纪对可爱的东西总是无奈。翟家大姑和杜清溪一人接过芽儿搂着的俩泰迪熊，一手蹂躏玩具熊，一手蹂躏愈发玲珑有致的芽儿，“芽儿，你又把它们带回来了啊？”

    说着，俩人一人一边忍不住去捏芽儿那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细嫩光滑的脸蛋，此刻心中只能感慨一句，吾家有女初长成。

    旁边四个大男人看被俩人蹂躏的说不出话来的芽儿，忍不住撇嘴，还不是你们俩女人非要让芽儿带过去的。不过，他们也只敢腹诽两句，翟家大姑是家里的太座，杜清溪是杜家的大姐大，四个大男人谁都招惹不起。

    杜清河和袁源帮着司机从车后箱往外拎行李，慢了一步的袁浩只好接过来芽儿手里的挎包，芽儿虽然很宣布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白皙嫩滑的脸皮被俩姑蹂躏着，嘴里呜呜噜噜的压根说不出话来，只好再享受一回这般众星捧月的待遇。

    回到屋子，芽儿甚至都不用去厨房看，浓浓的肉香味先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子家里的味道。虽然心知肚明，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大姑，好像都是我爱吃的！”

    “可不都是你爱吃的！趁你还没回国之前，大姑先把你养胖一点！要不然，我跟你清溪姑都少不了挨骂！等吃饭的时候，芽儿可要多吃点！”翟家大姑把抱着的泰迪熊往杜清溪怀里一塞，先钻进厨房熄火，鱼炖的差不多了！

    闻着肉香味，袁浩也有点嘴馋了，炖鱼可是自己老妈唯一拿手的菜。这么一想，袁浩急着把芽儿的背包挂到衣架上，结果，吧嗒一声，从背包里掉出来一个厚牛皮纸大信封。

    “芽儿，这里面装的什么呀？幸亏你是跟爱德华先生他们一起回来的，包的拉链都没拉好，万一丢了怎么办？”掂了掂不算轻，袁浩很好奇，上面还有学校的校徽呢。

    芽儿看了一眼，“我也不知道。出发前，史蒂芬教授给我的惊喜，说让我到家以后再看！”只不过，自己光顾着收拾行李了，倒是忘了看了。

    芽儿不说还好，这会袁浩更好奇了，“教授给你的惊喜？袁浩哥能打开看看不？”

    “可以啊！”

    芽儿那个啊字刚离开嘴边，袁浩已经嗤啦一声撕开了信封。

    其他人原本也没在意，正想多问问芽儿以后的打算呢，结果，就听袁浩大叫一声，“芽儿，你竟然能拿到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md学位证！天哪，芽儿，你知道在m国医学院多难毕业吗？”

    “什么，芽儿真拿到了医学院的md学位证！”听袁浩那么一喊，杜清河和袁源也十分吃惊。在m国想要成为一名医生，申请医科之前首先要过大学本科这一关外，然后才是医学院这一关，等毕业后还要再过住院医生这一关，通常要用十年以上的时间。

    m国的医科绝对是最难考的专业之一，而且很少对国际学生招生。现在芽儿一年半的时间就能拿到最难读的md学位，说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当然！doctor of medicine，我不会连这个也认错！”袁浩突然觉得很没当哥哥的面子，自己去年毕业那会，也曾偷偷申请过读医科，只不过考试没通过所以放弃了。

    袁彦军虽然在国外工作了十几年，但是对这些还真不是特别了解，忍不住追问道，“m国的医学院很难读吗？芽儿在国内读的就是医学院，有医学基础，拿这个md不算太难吧？”

    袁彦军的这个外行的问题，在袁家兄弟听来，实在太有损袁彦军一家之主的威严了，“爸，哎，这个问题您问的！国内的医科跟m国的医科不一样！m国的医科”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给袁彦军普及了半个小时的m国医科难进难出的问题，也让半知半解的芽儿受益匪浅。好吧，芽儿承认，如教授所说，这还真的是一个大惊喜。最起码，这是对自己这一年多的肯定。

    这天晚上，饭桌上唯一的话题就是，他们家芽儿到底算不算是天才？

    芽儿这个吃了一年多面包汉堡的当事人，对着满桌子地道的中国菜吃的香甜，倒是翟家大姑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吃饱了睡，睡饱了玩，玩累了接着吃，用幸福的跟小猪崽有一比的日子来形容芽儿这几天的生活再恰当不过。

    很显然，比起快节奏、政治中心的华盛顿来，芽儿更喜欢四季如春的西雅图。

    不过，短短几天的工夫，芽儿还是逛遍了华盛顿的角角落落。同时，芽儿装门面的行李箱也迅速丰富起来。

    杜家人多，翟家人也不少，不说巧克力咖啡之类的特产，就是每人一份的礼物，就足够芽儿的小身板抗的。

    要说最开心的就属俩当姑姑的，总算有人能满足她们充沛的母性情怀。可惜，她们俩都不是正主，要知道芽儿可是家里的香饽饽。

    国内，杜爷爷他们这几天是一天打三通电话催，用杜奶奶的话讲，国外那干乎啦的面包一点都不养人，家里鸡鸭鱼肉什么好吃的早买好了，就等芽儿回去催肥呢。

    “芽儿，反正老爷子那边也是鞭长莫及，你陪着姑姑再多玩几天啊！”翟家大姑不由耍赖，现在她最后悔的就是自己前几天嘴巴太快了，把芽儿要回国的消息告诉了老爷子他们。

    “大姑，姑父，小姑，小叔，学校那边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打算赶回去参加期末考试。再说了，快过年了，你们真不怕爷爷他们天天念叨你们啊！”芽儿一边看着自己那堆行李头疼，一边劝打算把自己留这里的众人。

    翟家大姑他们虽然很想理直气壮的回道，我们不怕。不过，想想这两天被震嗡嗡响的耳朵，又心虚的很。

    芽儿只好再接再厉，“我不能留在这里，你们可以经常回家看看啊！”

    一头是老爷子们的夺命连环call，一头是芽儿的软语相劝，翟家大姑他们只能举手投降。

    第二天一大早，空气中虽然带着丝丝寒意，但是也能称得上是风和日丽。两家人全体出动，把六、七大行李箱，和鼓囊囊的行李箱衬托下越发显得娇俏玲珑的芽儿送上了飞机。

    京城，杜爷爷他们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吃完晚饭，正在消食呢。

    这一通电话可不要紧，家里边差点炸开了锅，杜爷爷立马雷厉风行的安排起来。

    “芽儿她娘，你明早早点去菜市场买几只猪蹄子，鱼专门捡新鲜的挑。咱芽儿不爱吃肥的，那就多买几斤排骨！我跟你李叔去给咱芽儿买京八件，咱家芽儿爱吃那一口！”

    “那我们老两口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省的来回折腾！”翟爷爷也笑眯眯的开了口。

    家里人多住不开了，早从两进小院搬到大院这边来了。翟家老两口也有自己专门的小小院，天不好的时候就住下来。翟学文夫妻俩见老爷子老太太又在杜家长住的打算，只好隔三差五的送米面油盐过来，更少不了各种孝敬。

    翟爷爷越想越美，哎呦，自己贴心的小乖孙媳妇回来了，那小重孙还远吗？要不趁热打铁，再跟杜老头商量商量给俩孩子订婚的事？

    杜爹心里也火急火燎的，插话道，“那明天一早，我跟芽儿娘一起去菜市场，正好也能帮着提提东西！”

    杜皓宇兄弟几个一听没自己的事，那怎么能行，“那明天我们几个去接芽儿！”

    “不用，不用！你们明天都要去单位上班，我时间自由，我开车接芽儿去！”郭小海笑眯眯的反对道，自己可是当老板的人。

    “就是，你们上你们的班！”李爷爷最坚持原则，“明天我没事，就跟小海跑一趟。”

    仨老太太一看竟然没她们什么事，只好逗杜奶奶怀里红棉袄红棉裤越发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小哲，明天咱们也去接姐姐，好不好！”

    几撮小黄毛的锅盖头，嘴里没几颗小米牙的胖娃娃，拍着一戳一个小窝的小胖手，“啧啧！啧啧！”

    杜皓宇他们看着留着口水，一身奶味的胖弟弟，忍不住用手戳了戳，“是姐姐！不是啧啧！你个小笨蛋！”

    胖乎乎的小脸，被手指一戳，胖娃娃流口水流的更欢快了，“得得！得得！”

    也到了成家立业年纪的杜皓宇他们，哪能受到了胖娃娃这幅可爱样，手底下戳到更加欢快！胖娃娃欲哭不哭，张开小胳膊，往杜爹那方向爬，“得，得得！得，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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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杜奶奶养的那只雄赳赳气扬扬、羽毛油光发亮的大公鸡还没开始喔喔叫打鸣,一家人已经先精神亢奋的起床了。

    冬天的破晓时分,天色才微微亮，所以院子里灯火通明。杀鸡宰鸭的那些事儿，甚至都没用杜爹插手，杜爷爷还宝刀未老呢。

    也幸亏五进大院的院子的确够大，杜爷爷磨刀霍霍向鸡鸭的动静才没吵到街坊邻居。

    还在飞机上的芽儿,是近乡情怯,可家里等着的人却是度秒如年。

    这早饭，一家人是没心情好好吃了，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蛋终于要回家了。

    早饭,一家人都吃的没滋咂味。杜爹和杜妈迫不及待的撂下筷子，立马挎上篮子去菜市场。杜爷爷和翟爷爷更等不及,也不想想这一大早的，人家有没有开店呢，钱包揣的鼓鼓的溜达着先排队给宝贝孙女买京八件，烤鸭了。有几样东西非得刚出炉的时候吃，才香甜。

    李爷爷却优哉游哉，“今儿起的太早，我懒得动弹。你们俩去吧，我在家里帮着哄这个睡了吃吃了睡的胖娃娃。”说着，还像模像样的帮不停流口水的胖娃娃擦擦红润润的小嘴。

    杜爷爷和翟爷爷不以为意，李老头是高级知识分子又怎么了，戏文里讲了，那些酸书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瞧瞧，只不过起了个大清早就懒得动弹了！

    为自己宝刀未老而自豪的俩老爷子谁都没想到，他们前脚刚出门，刚才还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李爷爷立马龙精虎猛，把胖娃娃塞到杜仲义怀里，中气十足的吆喝，“小海，走，咱们俩开车去机场接芽儿去！”

    郭小海刚把自个捯饬的英姿勃发，正打算再给小面包车加点油，没想到李爷爷会这么心急，“李爷爷，现在就走？还有三四个钟头才到呢！”

    “不早，不早，顶多咱们路上慢点开！说不定，飞机早到了呢！”李清源摆着手，今天说啥也不能让那俩老头再抢自己前头去。

    上次，芽儿离开家的时候，杜爷爷和翟爷爷是大大的狡猾，出其不意抢到了送芽儿的机会。李清源是个斯文人，说话做事向来慢里斯条。当时虽然没表现出来，其实心里边一直不服输呢。这不，今天就能扳回一局。我抢不过你们俩，今天就来个调虎离山计。

    郭小海被李爷爷那笑容笑的骨头缝发凉，赶紧痛快的应下，“哎！那咱们就走着！”

    一老一少勾肩搭背往前院走，正院里，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看看仨目瞪口呆的老嫂子，再看看被强塞到怀里的胖娃娃，哭笑不得。要说他们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们还是不能适应，那仨老头整天斗来斗去的。不用猜，等那俩老头回来，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杜爷爷和翟爷爷左一串右一兜回来的时候，一看前院的车没了，蔫坏蔫坏的李老头也不在，都不用问，俩老爷子立马想到他们被李老头摆了一道。

    俩老头当然不甘心，郭小海那小兔崽子不在，他们还有别人啊。不过，吆喝人送自己机场的电话到底没打出去，仨老太太还看着呢。

    “行了，别添乱了！李大哥都已经去接了，你们就省省吧，别到时候走再岔道。你们赶紧去把芽儿她屋子里的地暖烧上，等芽儿回来了，正好能睡个暖和觉。”杜奶奶和翟奶奶不给面子，异口同声的批评自家老伴。

    越老越怕老伴的俩老爷子，还能说啥，只能老老实实的去后院忙活。

    就说机场那边，郭小海把车开的再跟蜗牛爬的似的，一老一少还是在机场等了两个多钟头。听到机场播音员的飞机着陆的通知，早等在接机口的一老一少脖子抻的的老长，眼巴巴瞅着。

    等一老一少看到那个推着放着六、七个大行李箱的行李车的女孩儿，都忍不住揉眼睛。

    “爷爷，小海哥！”芽儿使劲摆手，才让一老一少回过神来。

    眼前这个，体态轻盈婀娜、高挑靓丽的女孩儿真的是他们家那个青涩如花骨朵般的小芽儿。一袭剪裁合体米色呢料大衣勾勒出少女的玲珑有致，脚底下蹬着那一双小皮靴又多出一分英气，熠熠生辉的星眸里流动着他们眼熟的狡黠，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娃娃长大了。

    郭小海先是抱着自己宝贝妹妹转了几个圈，掂了掂重量，然后才不可思议的问道，“芽儿，你在国外吃的是催长剂啊？原来你才到我肩膀，现在都到小海哥下巴了！”

    芽儿皱了皱秀挺的鼻子，“那是！你跟大哥他们都长那么高，我也不能差你们太多！爷爷，您说是吧？”

    芽儿把行李车推给郭小海，自己抱着李爷爷的胳膊撒娇。在国外一年多，不是牛奶就是牛肉自己可不是跟吃了催长剂似的。等回家以后，估计仨奶奶不会再念叨自己是不是又瘦了吧？

    李清源眼眶微热，当年那个白胖胖比观音座下的小童子还要可爱的小娃娃真的已经长大了，眼前这个散发着莹莹光华的明珠般耀眼璀璨的女孩儿，是老天爷给自己本来是老无所依的后半生最珍贵的馈赠。

    李清源任由芽儿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是啊，咱们家芽儿长大了！”

    芽儿咯咯冲郭小海一笑，“爷爷，小海哥，我回来了！”

    “哎！回来就好！”李清源笑的更加肆意，“走，咱们回家！肥鸡大鸭都等着芽儿呢！”

    一老一少悠哉哉在前面带路，郭小海苦哈哈的推着行李车，幸亏自己开的是那辆小面包车，要不然这么多行李还真装不下。

    回家的路上，驾驶座上的郭小海看看后座叽叽咕咕说着悄悄话的的一老一少，相当的眼热，忍不住想汇报汇报成绩，“芽儿，我跟你说，咱们的新厂子上半年就已经盈利了！咱们家的电视洗衣机全都是咱们自己厂子造的！别看小海哥今天还是开的这辆破面包，小海哥早买小轿车了！等你毕业，小海哥也给你买一辆小轿车！”

    芽儿一听有礼物收，乐的眉眼弯弯，她对自家哥哥从来不会客套，“小海哥，爷爷当证人，你记得要说话算话！”

    “小海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郭小海相当的财大气粗，“比起咱服装厂的小打小闹，新厂子才是真正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呢。我跟你说，简直就是暴利！在华北这块地上，咱们厂子也算打出名头来了。不过，芽儿你不是学医去了吗，怎么对电子也都门清啊！咱大江哥刚开始看你寄过来的那些资料，废寝忘食的愣是研究一个多月才看出点道道来。不过，那些老技工师傅们却不是盖的，只要有人能把东西给他们讲明白了，他们就能捣鼓出来。”

    李清源看看小孙女，再看看神采飞扬的郭小海，不由补充道，“那你跟冯凯可别忘了给那些老师傅们加工资！一个厂子想要有发展力有竞争力，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吃大锅饭多劳多得才行。而技术最关键，千万别忘了技术保密，省的有人捡现成的！”

    李清源做了一辈子清贫的工程师，对这些门清，更没少提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郭小海他们。郭小海连连点头，“李爷爷，放心吧！那些老师傅们的工资比原来翻了好几番，他们不舍得走。而且，咱们也吃一堑长一智。刚出产品的时候，不是没人挖过咱们墙角！不过，咱们都防着呢。除非他们把咱一条生产线上的人都挖走，要不然，嘿嘿！”

    郭小海笑的奸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肚子里花花肠子可不少。那些资料可是属于自家妹妹的，谁也别想偷走。

    “那就好！”李清源听完，也就不再操心。李爷爷跟杜爷爷的想法一样，儿孙自有儿孙福，有多大本事端多大的碗，吃肉还是吃糠，全看他们自个的能耐。不过，照现在看来，家里的后生们一个个全都不是池中物。

    一路上，什么大哥升官了，文昊哥有女朋友了，郭小海说的滔滔不绝，芽儿听的津津有味。至于自己在国外的生活，还是算了吧，估计他们连自个来之前那顿饭吃的什么都知道。

    等小面包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家门口时，厚重的大木门外，杜爷爷他们正盼星星盼月亮的翘首以待呢。

    芽儿一下车，呼啦啦全都围上来了。芽儿可是个香饽饽，这人抱一抱，那人揽一揽，乖啊，肉啊，心肝宝贝的一通喊。

    杜奶奶看着麻杆一样的小孙女，“哎呦，奶奶的小心肝哦！瞧瞧，这小脸瘦的，小腿细的！可心疼死奶奶了！往后啊，咱可不去外边了，就在家眼前！”

    杜妈更是抱着自己的宝贝闺女不舍得撒手，虽说有老爷子老太太们整天的跟自己抢闺女疼，可自己疼闺女的心一点都没少。小棉袄虽然笑意盈盈，但人可就不像婆婆说的那样，这一抱闺女一身的骨头茬子。

    “奶奶，娘，瞧你们说的，小海哥还说我长胖了呢！”比杜妈和老太太们高半个头的芽儿，反过来抱了抱老太太们。自家老太太们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老太太们认了死理，同声反驳到，“那是你小海哥他眼睛不好使！”说完，不管是知识分子的王奶奶，大家闺秀的翟奶奶，还是乡下老太太的杜奶奶，又是乖啊肉啊的喊。

    几位老爷子，站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伴霸占他们的宝贝孙女。至于那个啃着手指头流着口水的胖娃娃早就到了郭小海怀里，一笑俩小酒窝几颗小米牙，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不错眼的看着那个好漂漂好漂亮的大姐姐。

    至于杜爹这个当爹的，在这么多老爷子跟前，更没有杜爹的份了。杜爹心里边那叫一个酸，要不是自己有本事，媳妇的肚皮也争气，哪能生出来这么贴心的小闺女？

    幸好，这会正是要吃午饭的时候，心肝肉啊的芽儿才没丢人丢到街坊邻居那儿。

    穿过前院，到了正院杜奶奶他们屋那个宽敞的大炕头上，才是嘘寒问暖的话长。

    杜爷爷他们看来，宝贝孙女去了外面那是受苦去了，可不得好好疼疼。

    要不说芽儿才是家里独一无二的宝呢，原本还是个宝的小胖子，这会也变成了草。

    暂时被人遗忘的小胖子，被郭小海抱着，坐在炕边上。可人家小胖子不乐意，坏得得把自己抱的那么紧，爷爷奶奶们还都不理他，漂亮姐姐也不理他，呜呜，小胖子瘪瘪嘴，踢蹬着他套着厚厚棉裤的小胖腿，拧巴着小身子要往炕上爬，我要漂漂啧啧。

    郭小海虽然爱逗小胖子，可是，平时却是拿这软体的小宝贝没有办法，只好抱的再紧一点，结果，刚才还是瘪嘴的小胖子挣脱不动，哇的一声哭了，“爹，爹！”哇哇哭着还不忘拧着身子往最近的杜爹那边爬。

    芽儿早就注意到有个可爱的胖娃娃，只不过，奶奶他们没给自己发问的空，这会，听见可爱的小哇哇喊自家老爹“爹”，可是把芽儿吓一跳。

    话没经大脑，脱口而出，“娘，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个弟弟！爹娘，你们真厉害！小宝宝，过来，快点叫姐姐！”

    杜爹脸皮厚，杜妈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却被宝贝闺女一句话羞得通红，啪的一声假意打在宝贝闺女的脑袋瓜子上，嗔怪道，“你这疯丫头，说什么呢！你干爹和你赵姨才是小哲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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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国外回来的芽儿,压根没想过家里突然多个胖娃娃,更没想过这个才长出几颗小米牙的胖娃娃竟然喊自家老爹“爹”。芽儿还没来得及恭喜自家爹娘送给自己的这个大惊喜呢,结果，一眨眼胖娃娃变成干爹家的了。

    芽儿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有太失望，不管是干的还是湿的，反正都是叫自己姐姐。

    不过,芽儿有个问题实在很好奇。自家爹娘要是给自己添个小弟弟,好歹也算是老蚌生珠，夫妻俩不好意思还情有可原。可是，干娘现在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顶多也就是个晚婚晚育，怎么也没人跟自己说这事呢。

    这个问题,芽儿不自觉的从嘴里嘟噜出来，结果，又挨了杜妈轻轻一拍。

    “你这丫头连爹娘都敢打趣，你干爹是个文化人，他更怕你的伶牙俐齿，哪好意思告诉你！别说告诉你了，就你赵姨刚怀孕的时候，你干爹三个月愣是没好意思来家里！”杜妈话未说完，一家子都乐了。可不是，张泽远平时那么清冷儒雅的人，为了这么一点子事，愣是扭扭捏捏了有大半年。

    芽儿故意揉了揉脑门，满脸委屈，“娘，这可不怪我。谁让这胖小子喊爹‘爹’来着！”

    “你干爹说，他抢了你爹半个闺女，还给你爹半个小子！小哲可是爹娘的干儿子。”

    杜奶奶拍着手哄正扭搭着小屁股满炕头爬的胖小子，接着补充，“幸亏有小哲，要不然奶奶只能干眼馋亲家能带孙子了。我倒想去你小叔家带孙子，可是一来你小叔家住的地方小，二来，你小叔他嫌弃奶奶年纪大了，过去帮他们带孩子，他们既得照顾小的，还得要操心老的。这不，你丁奶奶提早退休了！不过，这样也好，我跟你王奶奶他们正好能帮着带小哲。”

    小哲也算是自家的亲孙子，几个精神倍棒的老太太明显是有孙万事足。

    平时，张泽远和赵清夫妻俩上晚班，或者天冷的时候，胖小子留宿杜家是常有的事儿。

    说话的工夫，小胖娃娃已经四肢并用爬到芽儿跟前。芽儿学着杜奶奶刚才的动作，也拍着手哄胖娃娃跟自己玩。

    而胖娃娃倒是一点都不认生，啪嗒一屁股坐到芽儿盼着的小腿上，肉嘟嘟的小屁股扭了扭，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姿势，直接赖到芽儿怀里，小鼻子吸了吸，拍着带着十个小窝窝，胖的跟发面馒头似的小胖手，“啧啧，漂漂啧啧！”

    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又软又滑的小娃娃可是把芽儿稀罕的不轻，惊叫道，“奶奶，咱们家的胖小子好像很喜欢我，他还知道叫我姐姐！”芽儿说着，忍不住啊呜一口亲到胖小子的脸蛋上。胖娃娃很懂得礼尚往来，小脑袋一扭也涂了芽儿一脸口水。

    “能不认识吗？你爷爷他们整天拿着你的照片让小哲认人！”仨老太太都笑眯眯的，越发显得慈祥。

    被点名的几个老爷子看看宝贝孙女，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别聊了，先吃饭！吃完饭让芽儿赶紧睡上一觉！坐飞机比坐火车憋屈多了！”

    屋子里一看，可不是，巴掌大的小脸虽然依旧笑颜如花，可是，满脸疲惫，关键是那俩大大的黑眼圈怎么都掩不住。

    家人心疼了，芽儿幸福了，有点憋的小肚子不大会就鼓起来了。虽然坐在芽儿腿上赖在怀里的胖娃娃也是一家子的手中宝，可是呢，照芽儿小肚子鼓起来的速度，俩眼乌溜溜的胖娃娃想要取而代之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见芽儿吃饱喝足了，杜爷爷就想抱过来那个胖娃娃，“小哲，来爷爷这，爷爷让你骑大马，咱们让姐姐睡觉好不好！”

    很明显，孩子的直觉最敏锐，眼睛最能发现美，胖娃娃很喜欢她香香的软软的，漂漂啧啧。骑大马已经吸引不了这会的胖娃娃，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个劲往芽儿怀里钻。

    一大一小俩人都跟洋娃娃似的，可是把翟爷爷稀罕的不行。不过，将来乖孙媳妇给老翟家生的小重孙肯定比胖小子还可爱。当然，要是给自己生个跟芽儿小时候一样漂亮的女娃娃更好了。老翟家不讲究传宗接代重男轻女那套，女娃娃多好，乖巧又贴心。

    而翟奶奶，这会和翟爷爷的脑电波明显在一个频道上，俩人同时流露出梦幻般的表情。

    其他几个老爷子都算是芽儿的娘家人，当然想不到这么远。这会，都跟着哄抱着芽儿的脖子不松手的胖娃娃呢。

    “爷爷，算了，估计他也该睡了，让他跟我一起睡吧！”芽儿也舍不得胖娃娃那身奶香味，不由建议道。

    老爷子老太太看看大的，看看小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成，那芽儿就先在爷爷屋里睡！省的你一个人弄不了他！”

    “好啊！”吃的浑身热乎乎的芽儿，正好懒得往后院跑。

    小娃娃睡眠时间本来就长，再加上他今天早晨起的也不晚，有跟着亢奋了一上午，一大一小钻到被窝里没多大会，就此起彼伏的打起了小呼噜。

    热乎乎的炕头是家的味道，芽儿睡得踏实，等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朦胧。旁边的套间里，该回来的都到齐了。

    杜皓宇他们不亏跟郭小海是兄弟，都挨个抱着自己宝贝妹妹转圈，顺便再掂掂芽儿的体重。看他们眉头微皱的样子，就知道结果不是很满意。体重是重了点，可是，身高长得更多。

    杜奶奶他们更是下定决心要给芽儿好好的补一补了，这边芽儿还没跟干爹他们打完招呼呢，香气扑鼻的饭菜已经摆上饭桌。看来，芽儿要做好过吃了睡睡了吃猪一般的日子的心理准备。

    饭桌上的话题当然是芽儿在国外生活的点点滴滴，虽然芽儿早就每个礼拜打电话汇报过了，可杜爷爷他们还是想当面再听芽儿讲一次。

    见漂漂姐姐起来立马舍妈而去的胖娃娃，依旧跟中午一样，赖在芽儿的怀里，芽儿说一句，自个吃口饭，再喂胖娃娃一口，也算忙的不亦乐乎。

    杜家的饭桌向来热闹，今天这顿两桌才将将摆开。你问一句我问一句，这顿芽儿的接风宴吃的时间稍微有点长。这不，芽儿腿上坐着的那个胖娃娃终于憋不住了。

    胖娃娃小屁股扭啊扭，好想嘘嘘。不过，揽着他的芽儿可不知道胖娃娃这个小动作的含义，下意识的给胖娃娃又喂了一口水。这下可了不得了，胖娃娃小眉头一皱，小嘴一撅。

    张泽远和赵清这当爹妈的很合格，都眼尖的看到胖娃娃想嘘嘘的表情，“芽儿，快，快点，快把那小子递给我们！别尿到你身上！”夫妻两个就为了这小胖子时不时就要嘘嘘臭臭的事儿，特意坐到炕边上的。

    芽儿听得一愣，再一瞧小胖子欲哭将哭的小模样，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挨着闺女坐的杜爹手底下不慢，立马架住胖娃娃的两条小胳膊，把他从芽儿怀里提溜出来。

    可惜，杜爹手底不慢，可胖娃娃早就憋不住了，他的小雀雀更快。杜爹抄着胖娃娃往外递，刚到饭桌正顶上，一道成抛物线形哗啦啦的热流喷了出来。

    杜爹吓得一动不敢动，而抛物线形的热流不多不少正好全喷到那盆红艳艳的麻辣沸腾鱼里，甚至还溅起了一个个油花。

    而无辣不欢的杜爷爷和翟爷爷刚伸到盆里的筷子，也都难逃一劫，手背上也难免胖小子因为后力不继而洒出来的几滴嘘嘘。

    旁边那桌的杜皓宇他们正眼巴巴的听妹妹说留学的那些事呢，正好瞧着这边呢，可是把整个过程瞧的清清楚楚。胖小子那道抛物线太完美了，尤其是最后洒到老爷子们手上的那几滴。

    看看因嘘嘘完满脸舒服的懵懂胖娃娃，再看看好心办坏事的杜爹，还有那俩接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老爷子，一家子都忍俊不禁。

    赵清到底来家里的时间不长，手忙脚乱的拿起一块毛巾，“杜叔，翟叔，赶紧用毛巾擦擦！那屁孩子，真是屎尿多！”

    张泽远哪好意思让妻子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帮着拾掇那盆红艳艳的麻辣鱼，“杜叔，翟叔，皓宇他们不太能吃辣，我把他们那盆给你们端过来。”说着，还不忘瞪一眼啥都不懂的儿子。

    俩老爷子一看心疼了，“小赵，坐下吃饭，不就被小孙子尿手上了吗，不用擦！你们俩也别瞪我们的胖小子，小孩子不就吃了拉拉了吃嘛！也是芽儿他爹不会办事儿，不会从后面啊！”

    杜爹很委屈，这不是从前面得劲，也快点嘛！

    张泽远只好替自己儿子向杜爹陪个笑脸，手底下动作却不慢，还没端起来呢，就被杜爷爷摁下来了，“不就一道菜吗？你们学中医的不是说，童子尿能入药，最去火吗！行了，等我把鱼肉先捞吧捞吧再说！”

    杜爷爷说着，就要下筷子，可是把张泽远和芽儿都吓了一跳。医书说童子尿能入药是不假，老人也都信这个，可是，那也得分什么时候啊。

    “别！爷爷，您身体好好的，就别用童子尿入药了！”芽儿赶紧阻止。

    至于杜皓宇他们更是目瞪口呆，虽说胖小子很可爱，可也不能爱到这份上吧。杜奶奶他们倒是一点都不嫌弃，只有当过爹娘的人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叫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

    比起童子尿，饭桌上的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更不舍得浪费那盆早捞的差不多的鱼肉。

    而这边张泽远也回过神来，“就是！杜叔，童子尿能入药，可咱们这不是没入吗！”说着，快手快脚的把盆子端走。

    胖小子的爹娘把刚才胖小子那一泡嘘嘘当成大事，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当成了大事。不过，关注的重点明显不同，铺张浪费才是重点啊！

    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这不，包括杜爹在内，只好再听一堂忆苦思甜，勤俭节约的思想教育课。

    郭小海最猴精，见几位老爷子都准备演讲一番当年勒紧裤腰带干革-命的艰辛，找了空隙，赶紧插话，“芽儿，明年就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没？”

    虽然郭小海话题转的生硬，可是，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是啊，芽儿，明年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把盘子端到一边的张泽远跟着追问一句。

    于是，杜爷爷他们的注意力立马转到芽儿身上，可不是吗，明年就毕业了。

    “芽儿，要不咱们去当军医？部队的环境相对的要单纯一些，爷爷在部队还有几分面子！”翟明山先发话，再看看就缺了的那道背影，还是直接把话点破了，“芽儿，你翟哥哥有任务呢，过几天就能来看你！”

    “翟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整天跟翟哥哥要糖吃！翟哥哥他不在，我不正好能多陪陪爷爷你们！”芽儿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晃着杜爷爷的手撒娇，对翟哥哥意见最大的就是爷爷了。

    杜爷爷哪能没注意到孙女从国外回来这么大的事，翟耀都是联系不上。不是不后悔答应两个孩子在一块的事，这要是将来孙女有个头疼脑热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翟耀辉更指望不上。

    可是，看看有意讨好自己的乖孙女，杜爷爷又都什么说不出来。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翟耀辉虽然有时候指望不上，可是也算知根知底，将来肯定能对孙女好。翟耀辉那小兔崽子都是二十好几快三十多岁的人了，又眼巴巴等了这么多年，自个哪能伤了孩子的心！

    翟学文也盼着比闺女还亲的儿媳妇早点进门，这会注意到杜爷爷的表情，知道杜爷爷这算是彻底松口了，赶紧岔开话题，“芽儿，你还记得卫生部的曹部长吗？老曹前些天见到我的时候，他还跟我说，等你一毕业就把你招到卫生部去！”

    芽儿还没来的及说话，杜爹先乐了，连连追问，“翟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啊？连卫生部都要招咱家芽儿进去？”

    “不仅仅是卫生部，连外交部的人也都知道咱家芽儿大名！现在，能同时精通几国语言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更别说咱家芽儿善机变了！”翟学文说这话的时候是满脸的与有荣焉。

    “其实，医学院的毕业生都基本进医院实习了。以芽儿的水平，完全可以留在附属医院！”张泽远这个当芽儿干爹的，在杜爹这个亲爹，翟学文这个将来的公爹面前，不甘示弱。

    好吧，不得不说郭小海转移话题转移的很成功。仨当爹的几个当爷爷的讨论的热火朝天，连芽儿这个当事人都没有插嘴的空，更别说想知道答案的郭小海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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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杜两家有几位老爷子珠玉在前,到了杜爹他们这一辈,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都能算得上是最开明的家长。

    老祖宗给后人留下一句谚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按照杜爷爷他们一贯的想法，日子是自个过的，只要能行得端坐得正，不做违法犯纪的事儿,你们爱干哪行干哪行。

    几个脾气各异的老爷子,在这一点上观点出奇的一致。当长辈的可不能倚老卖老，对孩子们的小日子指手画脚。平时只清闲的享享儿孙福，帮他们在一旁盯着点,就比什么都强。

    所以，早就到成家立业年纪的郭大海和王大江他们兄弟几个,好像压根就没有叛逆期似的，即使都毕业两年多了，还是照样挨着老爷子们住在家里。家，永远是他们成长的避风港。

    就是这会讨论的是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的芽儿，众人的态度也是关心但不干涉。

    这不，在经过一番相当热烈的讨论之后，因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僵持不下的几个人，都想起来正主还没发话呢。

    “芽儿，刚才都是我们的一些提议。不过，明年夏天你就要毕业了，现在也该为毕业以后做打算了！早作打算，早有准备！”其他人到底因为都绝对是隔行如隔山，张泽远这个当干爹的再次取得了发言权。

    虽然是被娇养着长大，但芽儿骨子里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在回国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这会，见家人都很关心这个话题，也想听听家人的意见。

    “其实，我打算再接着读两年书。现在几位老泰斗的身体还都康健，想跟在宋老他们身边，再多学一些东西！几位老泰斗都有几十年的行医经验，急着出师，我认为有些暴殄天物！虽然，书本上学到的知识都是死的，可从几位老泰斗那里学到的却是活的。至于以后，我想干爹现在的工作就很好！既能教书育人，又可以治病救人。”

    家里的几位老爷子都是盲目相信宝贝孙女最是心中有数的，芽儿还没说完，杜爷爷咂么咂么芽儿刚才那几句话的意思，一拍大腿，“我看中！芽儿年纪又不大，是该趁着年轻多深造深造！等参加工作了，就看你几个哥哥整天见不到人影，肯定没这么清净！”

    “嗯！芽儿说的对！宋老爷子他们都是国宝级的人物，既然有机会，芽儿就多跟他们学学！哎，中医可是老祖宗给后人留下的财富，可是，却不得不说中医渐渐没落了！”李清源慢里斯条的很是赞同小孙女的打算。

    杜爹不懂这些，见最懂行的张泽远都很赞同，咧咧嘴，“闺女，你想干啥爹都支持你！”

    杜皓宇兄弟几个在心里边切了一声，答案没创意，超级女控当然是芽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兄弟几个却暗暗提醒自己，自家宝贝妹妹果然能沉得住，他们得跟妹妹学学！心浮气躁，急功近利都是大忌！

    杜妈和仨老太太看着从小就人小主意大的芽儿，脸上都挂着吾家有女的幸福。

    杜仲义和杜季诚哥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哭笑不得。早知道这样，刚才热火朝天的讨论那么大半天图的什么啊！

    翟家一家四口，比杜爷爷他们还欣慰，有主见的女孩子才能更好的做一名军嫂。

    翟爷爷更关心什么时候自己这个爷爷才是名正言顺，“李老哥，杜兄弟，你们看，芽儿这都快毕业了，咱们是不是该商量商量啥时候办俩孩子的事！”

    听翟老头又老调重弹，杜爷爷虽然认同了翟耀辉那个孙女婿，可也没打算现在就把孙女嫁到老翟家去啊。

    杜爷爷冷哼一声，“芽儿虽然快毕业了，可年纪到底还小！再说了，长幼有序，她上头还有八个哥哥都没结婚呢！”

    翟爷爷当然知道一提这事肯定惹杜老头不高兴，不过，“兄弟，芽儿是年纪还小，可翟耀辉那小子年纪是真不小了。这不，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咱们瞧着也不忍心啊！”

    杜爷爷心里说，我怎么不忍心啦，我还嫌他老呢。可惜，杜爷爷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干巴巴回一句，“翟小子再等不了，芽儿她也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咱们不能知法犯法！啥时候等大壮他们都结婚了，再办芽儿的事儿！”

    家里其他人早知道杜爷爷坚持不住翟老爷子的软磨硬泡，相视一笑，旁观俩老头斗法。

    而翟家一家四口，心情则是大大的不同，眼神一交流，好像有门啊。翟爷爷赶紧趁热打铁，“咱家芽儿是大年初一的生日，过年就是十九周岁！那就再等一年！不过，订婚没有法定年龄，要不，咱们先给俩孩子定个婚？”

    翟爷爷说着，眼神在众人身上打量一圈，能威胁的威胁，能利诱的利诱，准备再接再厉先把乖孙媳妇定下来。比起一年多前的青涩稚嫩，现在的芽儿就如一块极品璞玉，未经雕琢，但却是天然去雕饰。小芽儿比以前还要耀眼，腹有诗书气自华，精致清雅的夺人眼球。

    翟家一家人都深谙兵家之道，早就各个击破了。最起码，杜奶奶和杜妈她们那一关通过了。杜爷爷这会明显是独木难支，再看看满脸娇羞的小孙女，杜爷爷只能气哄哄的再冷哼一声。哎，果然是女生外向，翟耀辉那小王八蛋把自己的宝贝孙女拐走了！

    “那成！兄弟，这事咱就先说定了！具体的，咱们以后好好商量商量！”翟爷爷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对了，你们兄弟几个都过来！跟翟爷爷说说，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女同志？你翟伯母认识的女孩子最多，环肥燕瘦的都有！别不好意思，赶紧让你翟伯母给你们介绍对象！”

    翟妈看看马上就能进门的乖儿媳妇，十分配合翟爷爷，笑眯眯补充道，“就是！伯母认识的女孩子最多，你们兄弟几个在伯母跟前可不能害羞！”

    杜家有八个到了适婚年龄的黄金单身汉，这可是杜奶奶的头一桩心病。杜爷爷也跟着心急，孙子抱上了，该抱重孙子了！

    翟爷爷生怕杜老头以后再扯后腿，打算雷厉风行的先帮着解决杜皓宇他们的个人问题。

    杜皓宇兄弟几个平时最怕什么，他们就怕这个！见这会自家老爷子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这边，心知不好，撒丫子就准备往前院跑，还不忘拿芽儿当挡箭牌，“芽儿刚回来，还没倒好时差呢，赶紧收拾收拾让芽儿早点休息吧！”

    “这群小兔崽子，一个个都不省心！”杜奶奶笑骂一句，不过，到底心疼芽儿，就没拿炕上的笤帚疙瘩去追杜皓宇他们。

    杜爷爷心里更不痛快，干脆就让宝贝孙女跟自己和老伴睡一个炕头！

    第二天，芽儿醒来的时候，昨天晚上被张泽远夫妻俩带走的小胖子又被夫妻两人送了过来。见芽儿要醒，正用他肉肉的小手戳芽儿的脸呢。

    吃过早饭，芽儿抱着搂着自己脖子不撒手的胖娃娃，才重新把自己家逛了一遍。

    整个正院，都是老爷子老太太的地盘。原本正院就最大，是院中套院。不过，正院虽然大，但架不住家里长辈更多。

    李清源老两口，杜爷爷杜奶奶，杜仲义和杜季诚，还有翟明山老两口，肯定是要住正院的。李力找来的那些老师傅，到底都有本事。按照老爷们的喜好，用鹅卵石，木篱笆，青藤，花墙，再加上拆了一堵墙从西跨院单独隔出来那进小院，愣是拾掇出来四座院中套院的小院。

    原本高阔敞亮的正院，多了几道木篱笆，青藤，愣是多了一份雅致，少了一分空阔。

    东跨院是杜爹和杜妈他们住的地方，格局没怎么变动，到正院也只隔着一道垂花门，可是，夫妻俩住在整个东跨院真的显得有点空旷，没有正院那么热闹。

    西跨院被一间间收拾出来，全都当成客房。除了杜爷爷在角落里种的蔬菜，平时最显清净。前院是杜皓宇兄弟几个的天下，二十几间房子，全部被他们分割霸占！

    而后院，则是独属芽儿一个人的天下。后院本来就最小巧精致，比起其他几进院子的方正，显得多了苏派建筑的玲珑轻巧。再加上，周围零落有致的被李清源种上或花或草或树，更添一份天然的雅致。

    不过，最显眼的就是正院和后院的那个后花园。里面种的不是花草，这会，里面不是大白菜就是杜爷爷用简易大棚种的其他青菜。而角落那里，还用木篱笆围起来，还养了十来只老母鸡！至于原主人用来欣赏锦鲤残荷的小池塘，锦鲤没有一条，有的只有又肥又大的草鱼青鱼。

    原来该是五彩缤纷的后花园，在杜爷爷的打理下，明显成了杜家自给自足菜园子。除了水稻小麦之类的没种之外，秋天还能吃到呼的苞米，煮的毛豆。到了冬天，外面天寒地冻的，烤红薯明显成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的自得其乐。

    芽儿用了一天的时间，熟悉了自己的地盘，对自己房间的格局和各种小摆设显然爱的不轻。最让芽儿喜欢的是那间采光极好的书房，这些年淘换来的那些书分门别类的全都摆的整整齐齐。书房正中，挂着的是沈老爷子的字画。

    至于芽儿那时候的涂鸦，早被杜爷爷和杜爹抢着挂到自己房间了！

    有书房，当然少不了药房。尤其是那套一个小抽屉一个小抽屉的药柜，都打磨的圆润光滑，芽儿甚至能闻得到木头的清香。

    杜爷爷显然读懂宝贝孙女的欢喜，忍不住邀功，“芽儿，怎么样？这药柜可是爷爷自个亲手帮你打的！那些书是你李爷爷整理的，字画是沈老头送给你乔迁之喜！对了，院子里的那些花啊草啊的种子，是翟老头找的！不过呢，都是爷爷和你二爷爷他们种的！翟老头他舞刀弄棍还行，弄花弄草的，别说爷爷我了，他连你细胳膊细腿的李爷爷都比不上。”

    翟爷爷显然不满意杜爷爷只为他自个邀功，不过，杜爷爷讲的是事实，翟爷爷也无话可说。再说了，这节骨眼上，翟爷爷也不敢惹杜爷爷，谁让自己家就相中了杜老头的孙女了。

    杜爷爷见状对翟老头的识相也很满意，接着对芽儿补充道，“芽儿，你李爷爷说的那什么，居移气，养移体。是什么意思，爷爷不懂！爷爷只知道，咱家芽儿值得住最好看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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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杜奶奶的说法,原本就不丰腴的芽儿因为身高又抽高了几公分,现在都快瘦成纸片人了。于是,芽儿很是过了两天跟家里那个肉嘟嘟的胖娃娃一般的吃吃睡睡的日子。

    等老太太们和杜妈不错眼的紧盯着芽儿喂了两天，觉得好歹又养回了一点肉，芽儿才终于能出来放放风。

    芽儿虽然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样，可骨子里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大俗人。出来放风的芽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上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一登门拜访自己的那些老忘年交。真实的感情无关与权势和巴结,只需要用心来维系。

    芽儿最后去的几位老泰斗那里，礼物也有所不同。除了几瓶洋酒外，最显眼的就是好几盒子包装精美的黑巧克力。

    芽儿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道骨仙风的老泰斗们为什么会喜欢吃外来货的黑巧克力。

    几位老泰斗对小徒弟最后才来看他们表示很不满意，不过,那几盒巧克力立马收买了他们。更别提芽儿特意带来的在国外的最高学术期刊上发表的两篇论文了。

    芽儿虽然有心在宋老他们身边再多学两年，可这几位老泰斗到底都没有正式收自己当徒弟，这会见几位老爷子都眉开眼笑，芽儿才提出自己的请求，聆听老泰斗们的意见。

    “你这丫头，就是谦虚，现在说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也不为过。”张老听完，笑骂芽儿一句。然后，啪的一声抽出一份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蝌蚪文报纸，“这报纸报道的，就是我们这几个老的出手，也不敢说有三成把握。倒是你这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在老外身上随便扎针！嗯，不亏是我们相中的徒弟，没给咱们老祖宗丢人！”

    张老夸完徒弟，然后才捋着他那把银白的美须，笑眯眯的转折道，“你丫头，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么一手好本事，却还愿意静下心来在我们跟前多学两年，那再好不过！咱们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博大精深，就是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研究了几十年，到现在也只能说是领悟到一点皮毛。你丫头永远要记得一点，学海无涯，天外有人，咱们啊都还有的学呢！”

    “哎！”芽儿脆生生的保证，这几位都是国宝级别的，自己不乐意才是大傻瓜呢。

    其他几位长袍大褂的老爷子边点头以示赞同张老的说法，边试戴芽儿专门从国外给他们带来的纯羊毛围巾。

    像杜爷爷最中意的狗皮帽之类的，这几位骨子里很是清高的老爷子是坚决不会戴的。这会，柔软舒适的羊毛围巾往脖子上一围，再加上他们那身长袍大褂，明明是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除了银须银发有点不搭外，突然化身为二三十年代的爱国文艺“青年”。

    很显然，芽儿的这份礼物，深得几位老泰斗的欢心。

    几位老泰斗“臭美”完了，这才坐下来，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可锋芒毕露容易过刚易折。哎，他们年纪大了，却越来越爱操心了，“你丫头，当时给我们打越洋电话，我们都还以为你们再搞什么研究呢。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把并不成熟的处方，直接用在患者身上。要是万一失手，你丫头砸的可是咱们老祖宗的牌子。外国人本来就看不起咱们中医，这要是”

    几位老泰斗噼里啪啦，把芽儿好一阵说教。就连家里的孙子孙女，他们都没这么操心过。

    芽儿坐在小板凳上，接受老泰斗们的这份关心，不过，“老爷子，咱们是医生又不是神仙，可以从阎王爷手里抢命但不能从他手里夺命。那份处方咱们曾经再三谨慎辩证过，能治好最好，即使治不好也不会损害到患者的身体。可是，要是连试都不敢试，就相当于放弃最后几分希望。而且，”

    而且后面是什么，几位陷入沉思的老泰斗没听清楚。芽儿刚才那几句话，在几位老泰斗听来可谓是振聋发聩，拨开云雾般的豁然开朗。

    是啊，他们行了一辈子医，初出茅庐时候的锐气和果敢，早就被消磨的干干净净。十几年的“牛鬼蛇神”的大帽子扣下来，他们身上剩下的只有过度的谨小慎微，缩手缩脚。过于看重他们所谓的医学泰斗名头，而忘了他们只是一名纯粹的治病救人的医者。而今天，他们倒是从小徒弟身上学到了生动的一课。

    而芽儿这会，也注意到了几位老爷子的心不在焉。忍不住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为自己分辩，自己曾经让几位老爷子为自己担心就是事实。

    “宋老，张老，陈老，我，”芽儿发现道歉并不难，可是，怎么用博大精深的汉语来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懊悔很困难。

    几位老泰斗活了大半辈子，历经风雨看透世事，心境何等豁达，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甚至快到都没有注意到小徒弟的不自在，“杜丫头，你刚才说什么？你又淘换到一本医学古本？那处方就是根据古本演绎出来的？书在哪儿呢？赶快拿给我们看看！”

    哎，芽儿有片刻呆愣，自己的思维好像越来越跟不上几位老泰斗了。

    “在这，在这！”芽儿好歹在老泰斗们着急的要发火之前，把论文下的那本泛黄的古本递给几位老爷子。感情老泰斗们刚才只顾着爱美了，自己刚过来的时候跟他们说的关于古本的事情，他们都没听进去啊。

    几位老泰斗接过书，翻阅之前下意识的先撩起长袍的下摆擦擦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对这本芽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古本的珍视，让芽儿动容。

    古本上的内容，芽儿早就滚瓜烂熟。可是几位老泰斗的反应，还是大大的超乎芽儿的意料，嘴上惊叹连连，“妙！实在是精妙！真是让吾等汗颜！我们行了一辈子医，而所学所悟的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几位老泰斗跟着了魔似的，偶尔感慨两声精妙，偶尔沉思，更多的时候却是你来我往的进行演绎辩证。几位鹤发童颜的老爷子，突然间容光焕发。

    芽儿就在一旁帮这几位老爷子做记录，不过，心里却汗颜无比。自己怀有宝山，却因为担心怀璧其罪而屡屡试探，步步谨慎。

    薄薄几十页的古本，让几位老泰斗惊为天书。甚至，连他们最注重的养生之道都抛到脑后，连午饭顾不上吃。

    直到夜色朦胧，看书时发现字迹模糊了，几位老泰斗才从他们沉迷的医学世界中退回来。

    芽儿看看过来送饭的宋老太太，只好出声劝慰，“老爷子，这本古本以后就放在您们这里！我已经抄录一本了！既然老爷子们都说上面记录的各种处方都精妙无比，我认为还是跟中医界的前辈们一起分享更值得！”

    芽儿既然把这本古本拿了出来，就打算发挥古本的最大价值。如果埋没在自己一个人手里，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古中医是老祖宗留给后人的珍贵遗产，可是由于近百年的战乱再加上西方现代医学的冲击，很多珍贵的医学典籍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而这本薄薄几十页的古本，可谓是字字玑珠，可以想象绝对能在中医界引起轩然大波，让众人趋之若鹜。

    要是别人得到本医学古籍，肯定是藏着掖着。几位老泰斗没想到小姑娘小小年纪，心性竟然如此开阔。

    不过，他们却不得不为小徒弟着想，“东西就先在我们这里放着！不过东西是你淘换来的，想要公布于众，还要你来做。明年开春，民间医学交流会上你跟我们一起去，那个时候，你再把上面的内容公布于众。”

    中医发展看似处于没落，可事实上，中医在民间流派纷呈，隐士高人却多得是。他们怎么着也得给小徒弟挣点好处不是！

    小徒弟卖了大家的情，那些清高的老不死的怎么也得给小徒弟一点好处不是。只要每人愿意教给小徒弟一点绝活，就足够小徒弟受用的了。

    芽儿立马读懂了老泰斗们睿智平和的脸上，那道很快消散的奸诈笑容所包含的含义。可是，却无法拒绝老泰斗们的这份用心。

    看看几位小算盘打的啪啪响的老泰斗，芽儿只好答应道，“我听老爷子们的！”

    老泰斗们高兴了，这才乖嘛！小徒弟还小，他们得让她知道，人情练达即文章。有来有往，方是长久之道。

    芽儿跟老泰斗们道别的时候，老泰斗们正在讨论谁都有什么绝活。脾胃派的黄老头最拿手的绝活是补充益气，滋阴派的柳老头最拿手的是滋阴降火，汇通派的明老头最拿手的是。

    很明显，爱才惜才的几位老泰斗铁了心的要把小徒弟打造成集集众家之长的中医界新秀。

    当几位老泰斗拿起电话，用古本上的典籍和处方，引民间那些性格各异的医痴上钩的时候，芽儿已经拎起自己的书包，悄默声的回到学校，坐到教室里参加期末考试。

    不过，芽儿应付起来期末考试也有点头大，就跟赶场子似的，从大三的考场里出来匆匆忙忙跑到大四的考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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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刚从国外回来的当天晚上,在翟爷爷常年的软硬兼施、软磨硬泡下,再看看胳膊肘开始往外拐的宝贝孙女,杜爷爷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报以一声冷哼，无奈默认了。

    自从杜爷爷松了口，早就火急火燎的翟爷爷恨不得立马拍案定论，把订婚的事早早定下来。翟爷爷原本打算赶在年前给俩孩子订婚，可是,眼看着马上就过年了,又担心准备的不够隆重。可是，这要是年后再办，翟爷爷更担心夜长梦多。

    可事实上呢,却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翟爷爷觉得自己这个爷爷当的可真是不容易,为了帮孙子娶媳妇，还得整天跟杜老头子赔笑脸，连大气都不敢出。

    没办法，谁让芽儿都回国一个多礼拜了，翟耀辉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个旮旯角里窝着呢！翟爷爷见杜爷爷脸色越来越黑，哪还敢在大张旗鼓的商量订婚的事儿。这杜老头万一恼了起来，自己上哪再找芽儿这么好的孙媳妇去。

    不过，相比杜爷爷见微知著，从现在就开始操心宝贝孙女真要嫁给翟耀辉以后会不会遭罪，相比翟爷爷一边心里偷骂翟耀辉，一边还得好声好气的安抚杜爷爷，芽儿这个当事人倒很淡定。从接受这份感情的第一天起，芽儿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再说了，芽儿现在也没空去念叨翟耀辉现在人到底在哪儿窝着呢！只要他人平安，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芽儿虽然在校园消失了一年多，但在b大，关于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孩儿的传说却愈演愈烈。前两年，那些热血慕艾的学长们，直到他们毕业也没能够再见到那个淡雅如菊的女孩儿。不过，借由他们之口，给学弟学妹们留下一个关于那个女孩儿的传说。

    芽儿虽然是悄悄的出现在期末考试的考场里，可奈何关于她的传说的在b大人气居高不下，芽儿刚交上答卷，还没来得及闪人，就被眼尖的学弟学妹团团围住。

    这群天之骄子们，很好奇这个传说中的学姐。据说清雅脱俗的学姐是b大的传奇人物之首，据说学姐逢考必满分，据说学姐精通好几国的语言，据说学姐她还曾代表国家参加过交流访问，据说学姐用一年半的时间就从m国最著名医学院毕业，据说学姐比他们年纪都小。据说

    直到向来信奉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赵卫红，亲自过来领芽儿这个大佛脚好给自己临时磨枪，芽儿才得以从里三从外三从的人群中冲杀出来。

    芽儿虽然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这群学弟学妹们竟然能短短时间内就八卦到自己的老底。要知道，自己拿到md学位证的事情，只跟家人和几位老泰斗说过。顶多，还有赵卫红稍微知道一些。

    芽儿忍不住拿眼上下瞅赵卫红，瞅的赵卫红连忙举手投降，“萱瑾，这可真不是姐姐说的。求你了，就别拿你这双流光溢彩既娇且媚的大眼睛瞅姐姐了！你瞅的姐姐心里发痒！再瞅姐姐，姐姐我就啊呜一口把你吃掉！”

    芽儿哭笑不得，卫红姐越来越口无遮拦了。不过，芽儿也有自己要打听的八卦，“卫红姐，你真不告诉我你那个他是谁？哎呀，真是可惜，我还特意给某人带了她最爱吃牛奶巧克力。”

    赵卫红一听巧克力这仨字急得跳脚，连连鞠躬作揖，“萱瑾，好萱瑾！以后，姐姐以后肯定告诉你。不过，这巧克力能不能先让姐姐尝上一小块？下午就要考伤寒论了，你好歹让姐姐先补充补充能量！”

    芽儿看不得赵卫红可怜兮兮的模样，也知道她看似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却心细的很。这不，虽然佯乍了赵卫红一次，也没能从赵大姑娘嘴里乍出点小道消息来，虽然不甘也只好放弃。

    赵卫红性格开朗大气，要让芽儿来讲，要是赵大姑娘真的能跟自家随便哪个哥哥勾搭上了，那是最好不过的！很可惜，芽儿更清楚，赵卫红明显是女王的脾气，而自己那几个哥哥同样也都是大男子汉主义！这样脾气的人当哥们，成！可要想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就有点难上加难！

    事实上，芽儿现在也没精力琢磨到底谁跟彪悍的赵大姑娘看对了眼？那天，虽然赵卫红神勇的把芽儿捞了出来，不过，芽儿到底还是轻视了那个关于“惊采绝艳”的自己的传说。

    别人都在为期末考试忙的焦头烂额，芽儿却是为了躲这些热情的学弟学妹们而焦头烂额。

    幸好，幸好现在全校都在忙着期末考试，芽儿才能偶尔能喘口气。再加上，芽儿好歹也算是躲人躲出经验来了。比起在西方同学的狂热，这群学弟学妹在芽儿眼里，要内敛含蓄的多。

    不过，芽儿放心的好像太早了。

    这天，好容易考完最后一门，芽儿刚从后门偷溜出来，还没来得及大喘气，突觉情况不对，一抬头，鼻梁上正挂着一副厚厚眼镜框的清秀斯文的学弟，和那个扎着高马尾鼻端还有几个俏皮小雀斑的学妹，正虎视眈眈在楼道堵着自己呢。

    “杜学姐，我们都打听过了，你都已经期末考试完了！你能不能留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真的想要代表b大的校报想采访一下你！还有，还有，学姐，你能不能给大家做个演讲会！把你在国外的留学经历和你这些年的学习的窍门分享给大家！学姐，学姐！”

    郭乐乐，也就是那个有俏皮小雀斑的小学妹左追右堵，嘴巴却跟炒豆子似的，突突突的嘟噜出一长串来，“柳则铭，你快点帮我我拦住师姐啊！”要知道，杜学姐可是b大的名人榜之首，比可敬可亲的老校长名气都高。哼哼，要是自己今天能采访到杜学姐，到了下学期，自己说不定就能竞选上校报的副社长呢。

    郭乐乐一边求芽儿，一边还不忘指挥那个带眼睛的斯文男生。至于，在芽儿看不到的地方，还不忘朝那个男生挤眉弄眼的示意。柳则铭是她青梅竹马长大的好兄弟，也是自己班里最优秀的男生，当然要最优秀的师姐才能配的上。自己早打听过了，师姐年纪还没自己大呢！

    “是啊，学姐，我们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柳则铭鼻端冒汗，脸红的跟正在烤火似的，说着，还紧张的下意识捏了捏放在衣兜里的那封信。

    芽儿很无奈，要说最锲而不舍的就是眼前这俩学弟学妹了，“乐乐同学还有柳同学，其实，大家能考到b大来，就足以证明每个人都很聪明。而我只不过是比别人幸运的多了那么个机会！现在期末考试都结束，我想同学们现在都着急回家过年呢！”

    校长还有老教授们还没这么郑重其事的做过演讲呢，自己何德何能可以给别人做演讲？

    不过，芽儿这么说没用，芽儿这边还没说完，郭乐乐他们的后援团来了，一个个嘴里喊着，“不着急，学姐，我们不着急回家！”教学楼下面，芽儿周围是一双双火热的眼睛，这就是他们惊采绝艳的学姐！

    芽儿头大了，现在只能希望最能指望的赵卫红身披金甲圣衣，脚踩五彩云过来帮自己解围。而芽儿的祈祷真的应验了，不过，不是霸气的赵大姑娘，而是风尘仆仆的解放军叔叔。

    即使在和平年代，特殊部队意味着绝对服从，更意味着危险两个字。今天，翟耀辉才刚执行完特殊任务回来，这才看到芽儿回国前辗转寄回来的最后一封信。

    看完信，翟耀辉甚至都没顾得上洗漱，连皱皱巴巴甚至裤脚沾满泥浆的军装都没来得及换，就迫不及待看自己宝贝媳妇。

    结果，人是顺利看到了，可是，小媳妇好像被一群热情洋溢的学生娃子给围住了。

    “萱瑾，怎么了？这些同学找你有什么事情？”翟耀辉现在最想把小媳妇抱到怀里啃一口，哪舍得让这群学生娃子耽误小媳妇的时间。

    翟耀辉的身高比这群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学生要高出一头，占据有利地形，芽儿当然第一眼就看到灰头灰脸的翟耀辉，眉目如画的脸上顿时春暖花开，“没什么事情！你怎么来了？”

    那群学弟学妹们也看到虽然风尘仆仆，但精壮彪悍解放军叔叔。一个个乖得跟小兔子似的，恨不得立正站好。柳则铭更心虚，下意识的把那封还没来得及交给学姐的信藏好，转身，立正，深鞠躬，“叔叔，你好！”态度恭敬的跟第一次登门见老丈人的姑爷差不多。

    哎？叔叔俩字，听的芽儿顿时愣了，而翟耀辉的脸黑了。至于郭乐乐和周围其他几个同学，这会却都跟刚回过神来一般，齐声喊道，“叔叔好！”

    他们不是在宣传部就是在校报，小道消息灵通的很。都知道，校门口那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书店是杜学姐的家长开的。而眼前这位解放军叔叔，看着比杜爸爸杜妈妈他们年轻不了多少，那肯定就是杜学姐的叔叔了！

    这群小菜鸟们，虽然从已经毕业的学长们那里听说，惊采绝艳的杜学姐同时有好多亲哥哥。没吃过那些哥哥们冷眼的他们，想当然的认为，今天这位解放军叔叔不像是学姐她的哥哥辈的，那就是长辈喽？

    礼多人不怪，这群天之骄子们可不乐意失礼与长辈。而长辈，不都喜欢有礼貌的年轻人？

    如果说柳则铭刚才把衣兜里露出来的信封往衣兜里塞的小动作，还有他嘴里的那一声叔叔，让翟耀辉脸黑的话。那这会，齐刷刷一声叔叔，解放军叔叔此刻明显是乌云压顶了。

    解放军叔叔脸又黑又臭，这群天之骄子们看的不明所以。心里边当然也害怕，却暗自佩服，有如出鞘宝刀一般厚重霸气的气势的解放军不愧是最值得他们尊敬的人。

    芽儿到底更了解眼前这位解放军叔叔的脾气，自家老男人年纪大了，又最在乎自己的年龄，可别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还是自己心疼。

    想到这，芽儿强忍着笑意，“乐乐同学还有柳同学，如果你们真那么好奇国外的大学生活，哪天我请你们吃饭，可以随意跟你们聊一聊。至于你们说的演讲和采访，更没有必要了！其实，我跟你们大家一样，只是b大的一名普通学生。”

    见郭乐乐还想再说两句，芽儿赶紧笑着补充道，“今天真的不行！我叔叔他好像找我有事，等开学后，我一定请你们大家吃饭！”

    芽儿说完，拉着脸黑的如乌云压顶的解放军叔叔往校外走，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的自尊心真的是伤不起啊！

    后面那群正沉浸在学姐要请他们吃饭的狂喜中的学生娃子，回过神来，齐刷刷赶紧冲俩人的背影喊一句，“学姐再见！叔叔再见！”

    肚子里的肠子都笑的快要打弯的芽儿，听到后，脚底下忍不住一个趔趄，先冲众人挥挥手，然后忍不住冲伤痕累累的老男人心里再挠上一下子，“叔叔，咱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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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有时候,这男人啊,其实跟女人一模一样,对自己的年龄在意的很。最起码，翟耀辉在自己鲜活的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的小媳妇跟前，就该死的在意自己的年龄。

    饶是翟耀辉心性坚定，可是，当着小媳妇的面,被一群小媳妇的同龄人叫叔叔,心里头还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不，更确切的应该说是十分的不是滋味！翟耀辉不由再次怀疑,自己跟自己媳妇站到一块，真的就那么的显老？

    翟耀辉的脸阴的都能凝出水来,半拥半牵的带着芽儿回到停在侧门的吉普车上。

    帮芽儿扣好安全带，翟耀辉上车后的第二件事不是去握方向盘，而是动作十分隐晦的调整了一下倒后镜的方向，趁芽儿没注意，快速的往倒后镜里看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泰山崩于前也能做到不动声色翟耀辉脸色顿时黑的跟锅底似的，整张脸不是凝出水，而是快要结成冰了！自己是不是该感谢那些天之骄子们火眼金睛，看透了自己沧桑面孔的表象？又或者自己该感谢他们的善良，没有礼貌的直接喊自己“大爷”？而是善解人意的改成听着稍微显得年轻一点的“叔叔”？

    倒后镜里的那个男人，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幸亏青压压的胡茬子还没那么长，要不然，明显就是一位满脸沧桑的络腮胡老大爷。

    就连以往典型标志格外显精气神的板寸头，也因为在深山老林里窝了大半个月而乱糟糟的。要不是那双凌厉的眼睛里依然是浩然正气，说是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野人也不为过。

    翟耀辉再看看脏的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被荆棘挂的这边一个洞那边一个窟窿的绿军装，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一股子汗臭味，英挺的剑眉拧成一道绳，连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

    这会，翟耀辉倒是很佩服自家芽儿，自己都邋遢成这模样了，竟然还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来。

    虽然有点自欺欺人的嫌疑，翟耀辉还是忍不住抓紧时间用手随便胡拉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块擦车玻璃的抹布。见抹布不算太脏，也不嫌弃直接往脸上用力一抹，抹布再不干净，也比自己灰头土脸的强。

    自欺欺人这四个字，明显说的就是翟耀辉。翟耀辉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够隐蔽也够快，可是，正要把抹布塞到驾驶座底下，毁尸灭迹呢，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媳妇的胳膊肘顶在自己腿上，正歪拧着小脑袋瓜子，笑意盈盈满脸揶揄的看自己出丑呢。

    甚至，白嫩绵软的小手里，还故意挥舞着她那块碎花的手帕，手帕上的肥皂的清香掩盖不住已经熏染上的少女的幽幽暗香。

    芽儿看着整理形象的翟耀辉，笑嘻嘻道，“喏，我这里有手帕借给翟叔叔用一用！”

    翟耀辉有好气又好笑，心里痒痒的不行，大巴掌不轻不重啪的一声拍在芽儿因大半个身子都趴在自己怀里而越发显得曲线浑圆的屁股蛋上，“能看翟哥哥的笑话，你很高兴？”

    “是啊，很高兴，翟叔叔！”芽儿俏脸一红，推开翟耀辉，赶紧坐好，因为心虚还欲盖弥彰的嘴硬的回一句。

    芽儿到底是女孩子，不好大咧咧的用手捂自己的屁股。要知道，自己还是奶娃娃的时候，都没被人这么拍过。这会，被翟耀辉这个大男人拍，虽然两人在谈恋爱，但肯定还会害羞。

    翟耀辉却因刚才手底下的浑圆的触感而食髓知味，见小媳妇还敢回嘴，伸手一捞，啪啪啪又是几巴掌，不轻不重还颇有节奏，似乎还真的有点打上瘾了。

    倒是不太疼，芽儿不好意思用手去挡，只好掩耳盗铃的捂住脸，干脆直接把脑袋身上埋进翟耀辉腿上。

    “芽儿，起来！”翟耀辉刚开始是怕自己风尘仆仆，身上太埋汰，弄脏了自家小媳妇细若凝脂的小脸，连哄带劝让小媳妇赶紧坐好。

    不过，他忘了跟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样，女孩子脸皮薄，那里同样也打不得。

    芽儿这会正害羞呢，又被打得隐隐发麻，哪好意思抬头，只能掩耳盗铃的把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埋的更深，同时晃的跟拨浪鼓似的。芽儿也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呢？

    芽儿很明显不知道，自己这一磨蹭，似乎惹了更大的祸，不经意间勾出了饿了二十多年的大尾巴狼的馋瘾。

    即使这吉普车比一般的小轿车要宽敞的多，翟耀辉虽然现在又黑又瘦又邋遢又沧桑，但是，身高在那里摆着呢，驾驶座对身高腿长的翟耀辉来讲有些憋屈。芽儿以为脑袋瓜埋在人家腿上，可很不巧正好磨蹭在他的小腹上，也就是寻常最碰不得最撩/拨不得的紧要位置。

    芽儿摇脑袋撒娇耍赖不要紧，可是，她脑袋晃得真不是地方。对一守身如玉了快三十年的正常男人讲，这就是明晃晃的撩/拨。尤其是，从挺翘的鼻端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喷在那脆弱处，带着少女独特的馨香，熏的翟耀辉脑子里的那根弦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芽儿，芽儿，乖，坐好！”翟耀辉声音暗哑的几乎说不出话，太阳穴处的动脉一跳一跳的，不知道是在极力压抑还是在莫名的兴奋。等芽儿注意到翟耀辉的异样时，已经为时晚矣。

    察觉到自己闯祸的芽儿，不自在缩回副驾驶座上。随着芽儿坐好，驾驶室里两个人因为心中有鬼耳边甚至能翟耀辉急促的呼吸声。芽儿眯着眼，想瞧不敢瞧的偷偷卡了一眼，翟耀辉那里突然凸起了一耸碍眼的可疑障碍物！

    翟耀辉自制力过人，哪会这么控制不住！要不然的话，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但是，情有心生，这人是自己认定的小媳妇，翟耀辉从来不想也不打算压抑自己的感情，掩饰自己对芽儿的渴望。翟耀辉无时无刻不想让自己的芽儿知道，自己有多渴望拥抱她。

    在感情上，芽儿是一张白纸。但芽儿还是一位精通中医的准医生，当然知道凸起来的那东西是什么！只感到自己的脸，轰的一声跟着了火似的，十分不自在的把眼睛对向车外，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自己惹出来的祸。

    小时候亲昵惯了，芽儿每每都是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是在惹火上身。

    翟耀辉更憋屈，自己小媳妇每次屡屡勾的自己上火，可是，每次却都是管勾不管灭。翟耀辉这个吃嫩草的老男人清心寡宇这么多年，孤枕难眠的时候，不是没经历过这阵仗！当然也很清楚那些解决眼下状况的无奈手段。

    不过呢，这前提是，旁边没有这个让自己心心念念偏偏又勾人的小磨人精。

    只要这小磨人精在，什么清心咒大悲咒，统统不管用。反倒是越念清心咒，火气越旺。

    翟耀辉浑身僵硬，看看下面的狼狈的凸起，在看看陆陆续续从校园里走出来的人影，更是满脸尴尬。可是，再看看这个惹了祸的罪魁祸首，更恨不得立马把人吃进肚子。

    深冬的午后，路上行人不算太多。可是，吉普车在门口停了有一会了，翟耀辉长叹一口气，启动发动机，还是赶紧找地方灭火去吧。

    见车开了，芽儿才终于讪讪的把视线对准正前方。虽然很好奇那根东西有没有老老实实的偃旗息鼓，心里也好奇的跟猫挠的似的，可哪好意思往那个地方看，虽然眼前这人是自家的男人。

    小丫头躲躲闪闪的小眼神，在翟耀辉眼里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个小磨人精，要不是在车上，你信不信翟哥哥立马就把你就地正法！”翟耀辉说这话时，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眼珠子都被那股子邪火憋的通红通红的，连呼出来的热气也都跟热浪似的，视线焦灼又火热。

    芽儿脸也火红火红的，听的赶紧缩了缩身子，试图离翟耀辉更远一些！不过，那骨碌碌转的大眼睛眨啊眨的，还是快速的往那鼓囊囊的地方瞄了一眼，好像真的比刚才又鼓高了几分，自家男人的本钱很雄厚！

    翟耀辉看了眼芽儿的小动作，低叹一声，身体肌肉僵硬、骨节青白的紧握方向盘，目不斜视的把车开的风驰电掣似的。

    不是翟耀辉不想多看两眼自己媳妇，而是不敢看。再看一眼，翟耀辉丝毫不怀疑自己直接在车上就把小媳妇给吃喽。这小羔羊鲜美多汁，还指望饿的眼冒绿光的大尾巴狼视而不见？

    芽儿撩出自己老男人的火气，当然也会害怕翟耀辉眼睛里跟恶狼般的幽幽绿光。过了一会，见吉普车顺着马路往家相反的方向开，芽儿趴在车窗前，周围的景色很陌生！

    “翟哥哥，咱们这是去哪里？”

    知道这人不会把自己给卖了，芽儿虽然好奇，更多的则是没话找话，试图分散翟耀辉的注意力。被人虎视眈眈的滋味不好受，驾驶室里温度甚至都高了两度，芽儿真的丝毫不怀疑翟耀辉刚才的威胁。

    “回咱们自个小家！”翟耀辉回答的言简意赅，回翟哥哥给你打造的小家。

    芽儿听出来翟耀辉没精力多说，再看他肌肉依旧紧绷，抿了抿嘴，朝座位里缩了缩，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俩人沉默了一会，换成忍不住浮想联翩的翟耀辉没话找话，“回国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你还没收到我回国前给你寄的信？算日子，早该收到了啊！”芽儿有些纳闷，忍不住反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回国了？还找到学校来的？”

    “也是刚收到！我们到地方了！”翟耀辉看了看周围的录像，回答的言简意赅，自己执行任务回来，才看到信件，都没来得及整理行装就过来了！

    芽儿好奇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地方有点偏僻，不过道路宽阔，绿化也很好，倒是比闹市多了几分安逸。周围几排四层高的灰瓦楼房，看着都是新建的，不少窗户外还晾晒着衣服呢！可是看得出来，这一片应该是什么单位新建的居民楼。

    正对着的居民楼下面，有几位衣着简朴的老太太正坐在小马扎上晒太阳。空地上，几个小学生年纪的男孩正在拍纸炮。 芽儿好奇的打量四周，不知道翟耀辉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这安和随意的生活场景，跟部队家属院沾不上边！

    不过，车就停在这栋居民楼前，芽儿的好奇心很快也跟着转移了。

    停好车，翟耀辉突然伸手拽了拽芽儿元宝形的耳垂，这小丫头让自己如此狼狈！深吸一口气，虽然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下车时，胳膊上依旧欲盖弥彰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来的外套。

    芽儿忍俊不禁的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外套，抿着嘴偷乐！翟耀辉脸色一僵，步伐终于凌乱起来，哪怕这一路刚才那点邪火压得差不多了，但走路时依旧觉得动作扭捏，浑身不自然。

    芽儿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看看翟耀辉涨的紫黑紫黑的面皮，扑哧一声咯咯咯笑出声来。不远处的几个老太太都很耳尖，抬头一看，哎呦，这里新来了个仙女似的大姑娘？

    几位老太太立马忘了说话，一位胖乎乎满脸富态的老太太都站了起来，热情的寒暄道，“闺女，你们这是找谁啊？”

    “大娘，您坐着！我们不找谁！楼上有我们的屋子，今天第一次过来看看！”芽儿朝几位面善的老太太稍稍弯弯腰。

    那位老太太显然是热情的皇城根下的人，“哦！那敢情好，咱们以后楼上楼下的就是邻居了！不过，怎么让你们俩孩子过来看房子了？父母呢？”

    这两位年轻人虽然都气质出众，但几位老太太显然没把两人当小夫妻看！

    “不着急住，先过来看一眼！大娘，那我们先上去了！”芽儿随口应了一句，见自家老男人脸黑的如乌云压顶，立马识时务者为俊杰，跟小媳妇似的乖乖的跟在后面，进了楼道。

    “哎！赶紧上去看看吧！咱这里环境不错，房间布局也敞亮，真不错！”

    身后，那位热情老太太还亮着大嗓门介绍！而大中午的，楼道里则冷冷清清。在前面带路的翟耀辉也不用欲盖弥彰了，大跨步，直接上了三楼。

    一手掏钥匙打开三楼左边的那间房子，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跟老虎钳子似的，紧紧的抓住终于意识到危险的小媳妇，稍稍用力，就把人带进房间，啪的一声带好房门。

    翟耀辉把人直接抵到门口，双臂撑强，直接封锁了芽儿的退路。然后，凌厉的眼神里闪过道道幽幽绿光，就如同野兽一般，带着嗜血的极致渴望狠狠的对着娇艳水润的樱唇啃了下去。

    十几分钟过后，等气喘吁吁的芽儿回过神来，已经被翟耀辉抱着进了卧室，扔到了床上。翟耀辉一手扯开原来罩在床上的布罩，一手固定住纤细的颈项，冲着从毛衣领子里露出来的精巧锁骨狠狠咬一口。

    芽儿抗议挣扎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来，就被翟耀辉用嘴巴给堵了回去。

    良久，浅尝辄止的翟耀辉，泛着精光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而映入翟耀辉眼帘的却是小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卷起来毛衣。米色毛衣下，雪白滑腻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小巧精致的肚/脐/眼透着粉色，平坦紧致的小腹因为呼吸急促而一起一伏。

    翟耀辉这才察觉到此刻小媳妇的狼狈，青丝凌乱，杏眼游离、涟漪荡漾，巴掌大的小脸粉嫩娇艳，朱唇微张，宽松毛衣刚才被自己的孟浪卷到胸前，半遮半掩的露出高耸的滑腻如酥的连贴身的牛仔裤的扣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拉链也退到一半，露出

    要不是摸到细腻如脂的肌肤上的寒意，还有那一个个冻出来的鸡皮疙瘩，翟耀辉可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收住手。

    翟耀辉闭着眼睛把皱成一团的毛衣抚平，摸索着拉上拉链，扣好纽扣，这才一转身，直接躺到芽儿旁边，紧紧的把人搂紧怀里，“乖宝，刚才吓到你了，对不起！”

    芽儿刚才是真被吓到了，甚至都怀疑自己，自己以前不小心招惹了老男人那么多次，是怎么好生生的活到现在的？

    芽儿一点都不怀疑，刚才身边这个男人是真的要把自己拆骨入腹。

    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好半天俩人才听到彼此平缓的心跳声，还有芽儿肚子因抗议，发出来的咕噜噜声。

    芽儿缩成一团，恨不得拿床单把自己裹起来，这都什么事儿啊！天干物燥，差点就擦抢走火了。芽儿倒不是特别生气，这人真要是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芽儿才得好好琢磨琢磨呢！

    只有一点，尴尬的很。

    而翟耀辉尝到了狼狈的滋味，郁郁的长叹了一口气！芽儿本来很尴尬呢，听翟耀辉十分惋惜的叹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芽儿并没有生气自己刚才的孟浪，翟耀辉也稍稍放下心来，但更多的是内心深处的失落，心里也空荡荡的。明知道芽儿就是那火药捻子，可还是忍不住伸手把人捞到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后背。翟耀辉脸埋在芽儿颈间，闻着熟悉的清幽的浅香，刚才喷涌而发的渴望渐渐平息下来。只不过，心理上可以戛然而止，但生理上就只能慢慢来了。

    芽儿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里的雄壮，也不敢乱动。见这人浑身紧绷，又有些心疼，“没事吧？要不”虽然害羞，但看在刚才这人及时刹车的份上，倒是不太介意用手帮他一回。

    哪成想，芽儿还没说完，翟耀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不用！”

    就是语气听起来心颇有几分不甘情不愿。翟耀辉当然想，但是，更担心一会一发不可收拾！

    翟耀辉拒绝，芽儿也不强求，“那回家我给你开一些清败毒的药，省得整天火气这么大！”

    芽儿这倒不是开玩笑，老是这么急刹车真的对身体不好！

    “你啊！”翟耀辉一愣，突然抬头在挺翘的小鼻子上啃了一口。这小丫头，真是把自己捏在手心捏圆搓扁了！

    翟耀辉刚执行完任务回来，有些懈怠，搂着自家芽儿安心的很，在昏昏欲睡前勉强爬起来，去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芽儿还饿着肚子呢。

    “芽儿，咱们订婚吧！”翟耀辉冲完澡出来，一刻也不舍得离开自己媳妇，头发还滴水呢，就凑了过来，神色有些幽怨。想吃吃不到的滋味，实在不是男人能受的罪。

    翟耀辉算是捏住了芽儿的软肋，芽儿原本又羞又恼的，见这人装可怜的模样，还是心软了！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只好随手拿起枕头上的枕巾，边帮翟耀辉擦头。在翟耀辉因为听不到答案是，突然小声哼哼了一句，“好啊！”

    啊？正眼巴巴打算跟小媳妇讲个一二三四五的翟耀辉，没想到芽儿竟这么轻易干脆的答应了！惊喜来的太突然，翟耀辉不可置信的追问了一句，“芽儿，你真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芽儿哭笑不得，反问回去！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翟耀辉人或许太过霸道强势，刚才也显得孟浪，或许不是最好的那个！但芽儿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与其说是淡然，莫若说是清冷。翟耀辉是清冷是外冷内热，而自己则是外热内冷的冷漠。对于感情，通常时候自己过于被动，需要一个人把自己逼到墙角。

    而且，芽儿很清楚，自己喜欢被这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感觉，也相信这人可以给自己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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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活了二十多将近三十年,可谈恋爱求婚这桩子事儿,照样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甚至,翟耀辉都已经做好了软磨硬泡、长期抗战的思想准备。没想到，自己这边才刚开口，就恍恍惚惚的跟做梦一般，这就真的听见小媳妇嘎嘣脆的答应了。

    翟耀辉对芽儿了解甚深，更知道芽儿是个外柔内刚骨子里很有主见的女孩子,也从来没怀疑过芽儿对自己的感情。只不过,翟耀辉同样清楚，小媳妇跟自己比起来还只能算是个半大孩子，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女和要学会支撑起一个小家庭的军嫂,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虽然想的念的骨头缝都疼，可翟耀辉更不舍得以爱的名义束缚住芽儿即将展翅高飞的翅膀,也不舍得那双依旧稚嫩的肩膀早早就跟自己一起托起一个小家庭。

    不得不说，翟耀辉自个也矛盾的很。既想赶紧的把媳妇娶回家，当媳妇疼着，当闺女娇着，为小人儿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抓紧手里的那根线，任她展翅高飞，有时候却又忍不住庸人自扰担心自己会把线扯得太紧。

    恍恍惚惚的翟耀辉，清晰的感受到头皮上有双小手不轻不重的帮自己按摩着。女孩儿的声音同以前一样的婉转清脆，可是，翟耀辉这次真的读懂了里面的认真。眼前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或许比自己了解的还要成熟，还要坚韧。

    这会，翟耀辉也不纠结也不矛盾了，刚才那点子缠缠绵绵的儿女情思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些小资情调之类的东西本就不属于翟耀辉，强势霸道才是他的作风。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啊，猪八戒背媳妇先抢回家再说。

    翟耀辉不敢说自己是最适合芽儿的，但自己可以努力成为能让芽儿最幸福的那个。

    强韧有力的腰身偏了偏，肌肉线条流畅的长胳膊伸过去，直接把正跪在床上帮自己擦头发的芽儿抱到自己腿上，狠狠的又啃了下去，“小丫头，答应了就别想反悔！”

    芽儿没想过自家老男人竟然也会患得患失，有心调侃两句，“不反悔！翟哥哥，你要知道，我是可学医的，医书上说，男人不能老是憋着！翟哥哥都这么老了，”

    不过，还没说完，芽儿就后悔了，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以前也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爱说话啊？一次两次，次次吃亏的都是自己，结果，嘴巴就跟没有门似的，每每都变成自己主动撩拨这人！

    翟耀辉怀里是温香软玉，耳边是吐气如兰，下面那根不听话的棍子立马精神抖擞的竖起来，正好戳在芽儿两条大腿中间。

    芽儿叫苦不迭，不过，芽儿虽然是有意调侃两句自家老男人，可是，刚才说的却也是实话，因为这个男人等自己等的已经够久了。芽儿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不舍得了！

    而且，尽管在别人眼里看来，自己还年轻。可对于水到渠成的婚姻，芽儿真没有任何排斥，相反，还有着隐隐的期待。尤其是，家里头那个抱到怀里一身的奶香味，又软又滑的小胖娃娃，要不是害怕爷爷他们的火眼金睛看出来自己那点子小秘密，芽儿差点馋的流口水。

    更何况，前世今生加起来，自己早就是阿姨级别的人了。两个人，看似自己年纪小，其实，自己才是老牛吃嫩草的那个！

    翟耀辉自是不知道自己小媳妇萝莉脸的表象下，骨子里其实住着一颗成熟、自立的御姐心。虽然，这个伪御姐对感情仍旧是一张白纸。

    见小媳妇被又要起兵造反的小兄弟戳的一动不敢动，胸腔的颤动准确无误的外泄他的笑意。翟耀辉忍不住在元宝形的玉耳上轻轻咬下去，磨了磨牙，舔舔舌头，回味一下刚才美妙的触感，暗哑低沉的声音才有撩拨回去，“既然芽儿这么心疼翟哥哥，要不，翟哥哥这次也别再憋着了，现在就把萱宝贝正法！要不然，真要是把翟哥哥憋坏了，以后吃亏的还是芽儿自己。”

    翟耀辉说的可不是笑话，他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不说下面那根昂首挺胸，叫嚣着想要再释放一回的巨物，就是回味起刚才手掌感受到的滑腻温润的触感，就勾的翟耀辉火气又起。

    芽儿恨不得当鸵鸟，把头埋进地里。不过，翟耀辉到底也没能再得逞。因为芽儿刚才都饿的偃旗息鼓的肚皮，突然很识时务又咕咕叫了起来。

    翟耀辉再次哀叹一声，“走吧，翟哥哥带你吃饭去！”刚才的孟浪是真的憋不住了，这会，翟耀辉可舍不得继续饿着小媳妇。

    芽儿听了翟耀辉这话，就跟逃过一劫似的长长的松一口大气。麻溜的从翟耀辉身上跳下来，穿好鞋子迫不及待想出门。芽儿总算看明白了，孤男寡女在一块，实在是太容易天雷勾地火了，小生怕怕。

    小两口到这边的时候都快中午了，刚才又在屋子里亲亲我我了小半天，早过吃饭的时间了。俩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就在胡同头上的那家小饭店凑活一顿。

    等俩人掀开小饭馆门口那道厚厚的门帘子，进去一看，俩人才发现小小饭馆竟然别有洞天。店面虽然不大，但异常的干净整洁。尽管早过了吃饭的点，这会，依旧是人满为患。

    芽儿知道刚才翟耀辉洗的是冷水澡，干脆也不点炒菜，直接点了份羊肉火锅。让老板娘再多放些姜片，又帮翟耀辉要了二两北京老白干。

    翟耀辉也任由芽儿张罗，火锅还没煮开呢，那心里头却比滚烫鲜嫩的羊肉片下肚都舒坦。

    “芽儿，要不咱直接结婚吧？”翟耀辉看看帮自己兑调料的芽儿，得寸进尺的话脱口而出。温馨的小家里，娇憨甜美的媳妇细心帮丈夫张罗衣食的画面，翟耀辉每每想到这里，连做梦都能乐醒喽。

    芽儿手一顿，忍不住白了翟耀辉一眼，“你要知法犯法？我还不到年龄呢！”

    翟耀辉脸一僵，是啊，最快最快，自己至少还得再憋一年零一个月！

    这对自己来讲，简直就相当于，在一个饥肠辘辘饿的人面前，偏偏放了一盆子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却又不让人吃一样。

    芽儿看看翟耀辉的脸一会黑一会白，一会又咬牙切齿的模样，只好小心翼翼的换一个话题，“刚才那房子是怎么回事啊？看着不像是部队的家属区啊！”

    “那片都是机关的家属区，环境比较安静，我就托关系买了一套！那套房子是翟哥哥现在能给你的小家！”翟耀辉知道说芽儿是能点石成金的小财神也不为过，大院小院一个接一个的买。说是男人的无聊的自尊心也好，翟耀辉还是想给眼前的小人儿一个小家。

    说完，见小媳妇秀眉微蹙，赶紧再补充一句，“平时咱们还是跟爷爷他们一起住！”偶尔，只是偶尔过来住一天，享受一下没有那些电灯泡的甜蜜小日子。

    翟耀辉后面那句话没说，芽儿也能猜得出来他的小算盘，只不过不点破罢了。

    相反，芽儿更关心别的问题，“买机关家属区的房子，会不会影响不好？房子的钱够不够？要不要我拿给你？”

    芽儿虽然不懂部队的那些，可是，前两年翟耀辉年纪轻轻就升到团长，现在又在特殊部队，翟家虽然权势赫赫，但眼红的人绝对不少。越是位高，盯着的眼睛就越多。芽儿可不舍得翟耀辉拿命换回来的成绩，因为一套房子而出什么差错。

    明明是淡雅如空谷幽兰的小媳妇，却比小老太太都爱操心，可是，翟耀辉就享受这份操心，而且还爱的不行，趁周围饭桌上众人都埋头与饭菜，忍不住伸手去捏芽儿的小鼻子，“放心吧！打过报告的！”

    听翟耀辉回答的肯定，芽儿也不再纠结这事，天大地大肚皮最大！不得不说，小饭馆老板娘的手艺是真不错。最起码，这火锅底料和调料吃的芽儿有一瞬间都想买人家的配方。

    俩人都饿狠了，菜肉豆腐和粉条子陆陆续续点了又点，老板娘喜笑颜开的记着账，都忍不住想劝俩人少点一点。不过，看到比明星都漂亮的大姑娘对面那个彪形大汉，老伴娘张了张嘴巴，还是麻溜的去后面上菜去了。

    解决完午饭，翟耀辉不舍得带芽儿回家。芽儿也很珍惜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干脆满大街溜达享受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芽儿当然也不会例外。尤其是想到那个空空荡荡的独属俩人的小家，看到好看的窗帘、被罩之类的就忍不住想要买。精致的小碗，粗犷的大碗，成套的牙杯和毛巾，只要能用到，芽儿都忍不住比划半天。

    翟耀辉只负责在后面付钱，拿东西。这不，还不到半下午，饶是翟耀辉特种兵的身体素质，也有点吃不消。

    不过，有了那么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点缀，空荡荡的屋子多了点人气和淡淡的温馨。

    等俩人布置好小家，回到大院那边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杜爷爷看到翟耀辉那是相当的矛盾，就说芽儿下午就该回家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原来被这小王八蛋拐跑了！

    可是，杜爷爷又有点高兴，最起码，在翟耀辉那小王八蛋的心里边，孙女的地位绝对很重。要不然，翟小子也不会连家都顾不上回，先去看孙女。

    也不能怪杜爷爷这么矛盾，要知道，刚过去的那一年多，这一老一少可是很有共同语言的。杜爷爷以前看翟耀辉，那是把翟耀辉当成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自从上次松了口，再看翟耀辉，杜爷爷心里边就把人当成了仍需考验的孙女婿了。既然是孙女婿，那就是一家人，杜爷爷这里外还是分得很清的。

    于是，破天荒的，杜爷爷的嘴角再抽了半天之后，竟然冲翟耀辉露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可是让翟耀辉受宠若惊！

    翟爷爷看到终于露面的孙子，也很高兴。自己可是为这小兔崽子娶媳妇，立下了汗马功劳。翟耀辉今天也有好消息告诉老爷子，芽儿既然已经答应自己了，那是不是该让爷爷正式和杜爷爷商量订婚的事儿了？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相视一眼，趁家里人不注意，祖孙俩跑到角落里咬耳朵去了。

    几分钟后，屋子里耳尖的人，好像隐约听见院子的旮旯角里，有人在对巴掌。

    以为耳朵听岔了，准备过去瞅瞅呢，就见那一老一少哥俩好似的，说说笑笑的过来了。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翟爷爷支开芽儿，又打电话叫来翟学文夫妻，两个家庭又老调重弹，正式进行了一次会晤，会晤的主题，天知地知，其实就连被支开的芽儿也是心知肚明。

    第二天早上，翟明山老两口人逢喜事精神爽，杜爷爷和杜爹他们眼红，明显有反悔的意思。他们捧在手心里快二十年的宝贝蛋，就要成别人家的了！

    翟爷爷眼神多好使啊，都到这时候了，哪还能容得杜爷爷他们反悔！这不，吃早饭的时候，杜爷爷虽然不甘不愿，还是清了清嗓子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芽儿，你看，翟耀辉那小兔崽子也老大不小的了，你要是愿意呢，明年开春就给你们俩订婚！你要是不喜欢，咱赶紧跟”

    “哎，打住，打住！我说杜老头，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俩孩子你有情我有意，多般配啊！”翟爷爷赶紧出声打岔，都这时候了，杜老头还想搞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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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中国古代传统的礼法,男女双方成亲讲究“三媒六聘”。不过,老时候真讲究这些的,通常都是那些古代高门大户。

    惯会居家过日子的小老百姓只讲究实惠的，杜爷爷更不讲究这些条条道道的。按杜爷爷讲，订婚的时候，两家人坐一块一起吃顿饭，再给孩子们合一下八字,等好日子到了,直接热热闹闹的办顿酒席，两家秦晋之好、通家之谊就成了。

    不过，见翟家一家坚持好好操办订婚宴,杜爷爷也不反对就是。翟家看重孙女，杜爷爷其实心里边挺高兴。

    而翟耀辉和翟爷爷的想法一样,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整个京城各方人马都知道，杜萱瑾是他们老翟家定下来的媳妇。

    翟家也能算的上是京城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到了翟家这个层次，消息毕竟会更灵通一些。估计就是芽儿自己也不清楚，妙手小神医在京城这块地其实挺有名的。

    京城大大小小的各方势力和红色家庭，其实私底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当年，韩家的韩老爷和王家的王老爷子虽然在京城威名赫赫，却都因为病弱早早退居二线。家里小辈虽然发展的也都相当不错，不过，要是没有老爷子们保驾护航，不用猜，即使是像韩家和王家这样的大家庭转瞬间就能从一流世家退回到二流甚至三流。

    皇城根下，老百姓的日子过的国泰民安、风平浪静。其实，私底下各方势力相互试探蚕食，官-场犹如战场，可谓是暗潮汹涌。

    尽管听着有点残酷，但事实上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各方势力都眼巴巴盯着老爷子们的身体，等着瓜分点好处呢。当年，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他们，心里边也很清楚，要是万一他们一蹬腿，人走茶凉最起码是肯定的。

    一个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黄毛丫头，除了成绩好点，刚开始真的没人注意这号人物。结果，小姑娘的登场却让不少人跌破眼镜，韩老爷子病急乱投医竟让一个黄毛丫头给自己调养身体。

    刚开始，大多数人都是冷眼瞧着，一个十几岁的黄毛小丫头，就是从出了娘胎就开始学医，满打满算才十几年的时间，能比得上那些国手、圣手？

    黄毛小丫头能不能比得上那些国手圣手，没人知道。可是，渐渐的，不少人琢磨出味来了。像韩老爷子他们都是修炼成精的人物，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黄毛小丫头手里，说不定小姑娘真有几把刷子！

    而事实却告诉众人，人真的不可貌相，那个黄毛小丫头何止是只有几把小刷子啊！没看见，京城这块地顶有名的几位病歪歪的老爷子，几年下来，个个都精神矍铄、活蹦乱跳的！

    人吃五谷杂粮，说不定哪天自己身上这里或者那里就有不舒服的地方。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最惜命，跟神医小妙手打好关系没坏处！

    可等众人回过味来，却发现小姑娘身后已经多了好几座靠山。而最硬的那座靠山，就是军政界通杀的翟家！有军界定海神之称的翟老爷子，听说跟小姑娘的爷爷又过命的交情。你没看见，两家人好的就跟一家人似的。

    而且，事实上，人家小姑娘还真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学医。听说跟着出国交流访问过，当时就震住那帮子没见识的老外。还没等有人拐弯抹角的找上门去求医，人家小姑娘却已经出国留学去了。听说，在留学的成绩也是响当当，甚至让那些不知道中医厉害的外国人趋之若鹜。

    当年的黄毛小丫头，褪去了脸上的稚嫩，脱胎换骨似的长大了。气质淡雅脱俗，有才有貌，有高学历更有一手好医术。不说她自己的本事，就是她家那几个绝非池中物、崭露头角的哥哥，还有她背后一个比一个雄厚的靠山，还有那几位中医界泰斗的师傅，哪条都值得好好掂量掂量。于是，芽儿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那些“高门大户”眼中的香饽饽，最佳儿媳妇人选。

    芽儿这才回国没多长时间，就有不少人向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他们打听。甚至都有人打听到翟学文夫妻俩这边来了。尽管在那些“高门大户”眼里，杜家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之家，按理来说该是门不当户不对，可是，架不住杜家后继有人啊。

    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他们，自是知道翟家小子目光如炬，早早就看中了杜家的那个小丫头。可是，男未婚女未嫁，俩老爷子还是凑热闹的答应帮着问问。自己家还有几个未婚的孙子外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不过，翟家一家哪能让人劫走他们早早相中的小媳妇！虽然只是订个婚，那也得好好的办，还得使劲往大里办！看看哪家不长眼的，敢跟老翟家抢人。

    得了杜爷爷松口，翟爷爷和翟奶奶老两口把订婚的事儿全都揽了过去，压根不用别人插手。早就退居二线的翟爷爷这两年是完全退出军界，老爷子心里边门清，只要自己活蹦乱跳的活着，就没人敢动翟家。既然能躲的了清闲，那干什么还时不时出去蹦跶，更惹得别人心烦。

    翟爷爷虽然大包大揽的张罗，可是杜爷爷他们可不乐意躲这个揽，芽儿可是他们娇了疼了快二十年心肝宝贝。

    人马上就是自己家的了，翟爷爷决定这一年坚决不跟杜老头抬杠。于是，老爷子负责对外，老太太们负责对内，杜奶奶甚至还翻出来不知道塞到哪儿去的老花镜，说是给孙女绣一身旗袍。杜奶奶有一手刺绣的好手艺，只不过，除了芽儿小时候还穿过杜奶奶绣的绣花鞋之外，老太太有几十年没动手了。

    这会，为了孙女，犄角旮旯转了一圈，绣花针，绣线，布料，愣是让杜奶奶张罗齐活了。

    当然，杜奶奶虽然耳不聋眼不花，可是，刺绣那可是精细活，谁又舍得让老太太去干那些。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翟耀辉不知道从谁哪里打听到一位刺绣师傅，杜奶奶先去掌眼，这才把自己买回来的布料交给刺绣师傅。款式是家里那仨见过旗袍也穿过旗袍的老太太订的，花样是杜奶奶拍的板，芽儿只负责过去让老师傅量量身材。

    那天晚上，两家人是怎么商量的，芽儿是一点都不知道。所以，有人大包大揽，要说最清闲的就是芽儿跟任务回来有两天假期的翟耀辉了。

    翟耀辉当然恨不得黏到自己小媳妇身上，要知道，俩人虽然认识了十几年，但除了翟耀辉在清河湾下乡的那几年，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不多。尽管相知相许，并不意味着还能朝夕相处。

    可是，好容易才让杜爷爷点头，翟耀辉也没那个胆子在杜爷爷跟前，跟自己媳妇亲亲我我。于是，正沉浸在爱情甜蜜当中的俩人就跟地下党似的，一个先行另一个随后，跑到外面碰头。

    至于都是爱情菜鸟的俩人，碰头以后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啊，就跟一大一小俩傻瓜蛋似的，手拉着手吹小冷风呗。要不然，就大包小包往他们自己的小家搬东西。

    还别说，两天下来，俩人的成果斐然，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窗帘床罩，布置的素雅温馨。就连梳妆台上，都被芽儿摆上两个相框，翟耀辉摆上两盆清雅的文竹。

    俩人就跟居家过日子的老夫老妻似的，一点一点布置着他们的小窝。

    小两口跟小老鼠似的偷偷摸摸，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知道，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倒是张哲那个小胖娃娃凭着本能直觉，很不待见翟耀辉。

    原来自己的漂漂姐姐只要回到家，都会抱抱自己，而自己就可以赖在姐姐香香软软的怀里。可是，现在，自己还没在姐姐怀里呆两分钟呢，就被这个大魔怪放回炕上。热的烫屁股的硬邦邦大炕哪有姐姐温温的软软的还香香的怀抱舒服！

    于是，只要看见翟耀辉，人小鬼大的胖娃娃就用他的绝招，扯着大嗓门，干哭不掉泪。

    要知道，胖娃娃可是稳坐杜家第二宝的座椅，他这边一嗷嚎，仨老太太立马飞似的跑过来。可是，谁又能胖娃娃人小鬼大，竟然也会骗人呢。

    仨老太太听圆滚滚的胖小子哭的响亮，心都软了，那还顾得上看胖娃娃眼里有没有泪珠子？乖啊宝啊的哄一通，看看坐在炕边上的翟耀辉和芽儿，老太太们找到原因了，“哎，要说咱们家小哲胆子也不小啊，怎么一看到耀辉这小家伙就哭！”胖娃娃平时最喜欢芽儿了，肯定不是芽儿吓哭胖娃娃的！

    翟奶奶对翟耀辉说的更不客气，噼里啪啦一阵子数落，“你啊，以后脸别绷那么紧。你看，都吓坏奶奶的小哲了。哎呦，小哲不哭！咱不哭啊！你看，奶奶帮你骂大哥哥！”

    翟奶奶对胖娃娃是和风细雨，对翟耀辉则是狂风骤雨，“跟你爷爷一样，脸一绷眉毛一挑，最吓唬小娃娃！以后等你们有了孩子，还是奶奶帮你们带，省的你吓坏我的小重孙。”

    王奶奶最厚道，可是，看看翟耀辉那气势，还是忍不住点头附和翟奶奶刚才的话。

    芽儿低着头，假装没听见翟奶奶后面那句，双手张开，扶着已经雨过天晴正连滚带爬往自己怀里钻的胖娃娃。

    而翟耀辉听到翟奶奶后面那句时，心神一荡，媳妇想生小娃娃，肯定少不了自己这样那样。幸亏翟耀辉脸黑，没让老太太们看出脸红来，不过，即使这样，鼻端一热，鼻血差点喷出来。

    不过，看看在自己小媳妇怀钻啊蹭啊的胖小子，翟耀辉脸一黑，这胖小子那张无辜的小胖脸往哪里蹭呢！那里自己都还没蹭过呢好不好！翟耀辉脸更黑了，可是，胖小子看看旁边仨奶奶，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啪叽一声，红润润的小嘴这亲亲那啃啃，涂了芽儿满脸的口水。涂完印章，胖娃娃还乐呵呵的冲翟耀辉露出几颗小米牙示威。

    翟耀辉恨不得往胖娃娃开档的小屁股上来几巴掌，谁他娘的说孩子都是可爱的小天使，眼前这胖小子明显就是个人小鬼大的小恶魔！

    从这一刻起，翟耀辉暗下决定，自己有小媳妇让自己当小宝贝宠着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小恶魔跟自己抢自己媳妇。

    心中做了决定的翟耀辉，明显没让炕头上这个圆脸圆眼的胖娃娃影响到自己的好心情。

    吃了定心丸的翟耀辉，从内而外散发着亢奋的气泡泡。归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结婚报告，虽然最起码还要等到明年！不过，万里长征就差最后一步了，自己等得起！

    然后，那天，眼尖的人都看了一回西洋景，翟队长那块万年寒冰好像突然变成了一汪春水。只是不知道是谁，吹起了翟队长心绪的层层涟漪！

    翟耀辉归队了，学校已经放假的芽儿也麻溜的去老泰斗们那里报到。芽儿就跟小学徒似的，一切从头做起，蒸、煮、炒、焙、炙、炮煅，抓药配药。

    等芽儿闭着眼睛，仅凭味道就能丁点不错说出中药的名字和年份，仅凭手感就可以一两一钱分毫不差的抓药配药时，都已经到小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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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新年,是中国老百姓最重要的节日。工厂歇班,学校当然更是早早的就放假了。

    杜爹那间五脏俱全的小书店,开在b大校门口，学校放假了，杜爹和杜妈也跟着一起放假。开书店听着应该是文化人的买卖，可是虽然不能说是目不识丁但也绝对称不上博学多才，顶多能说是认得几个大字的杜爹和杜妈,愣是把小书店开的红红火火的。

    什么工具书和专业书之类的,杜爹是一点都不懂，杜文昊托人找关系，新华书店进货的时候直接帮着进一批。至于旧书,家里的老爷子没事就去废品站淘换几本回来。赵卫红尝到过甜头，脑子转的更不慢。芽儿虽然出国了,可是每隔一两个月赵卫红依旧跟王明娟她们仨从学校里淘换一批旧书送到书店这边。这一转手，四个女孩子两三个月的零花钱就挣出来了。

    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郭小栓和杨月也都在京城念大学，偶尔去杜家改善生活的时候，杜爹跟俩人念叨几句。山里的孩子能吃苦，而郭小栓和杨月本来就都是脑子活的，而且也不怎么耽误工夫，课余时间挣点辛苦钱一点也不丢人。

    要卖的书和要租的书，都不用杜爹和杜妈亲自张罗，书店虽然挣得都是些分分毛毛的小钱，可是，积少成多，又不用交租金，杜爹和杜妈都干的挺有滋有味的。每天跟那些过来买书租书的大学生们说说话，半懂不懂的也跟着看看书，不知不觉间开了不少眼界。

    来书店买书租书的都是跟儿子闺女差不多大的大学生，杜爹和杜妈爱屋及乌，又不是指望着书店这点钱过日子，只要进了书店，有钱可以买书租书，没钱登个记照样有书看。

    关键是，书店不仅有看书的地方，还有老板娘煮的免费茶喝，夏天有风扇，冬天还有炉子。平时没课的时候，杜家那间小书店二楼的书桌比学校图书馆和自修室都抢手。尽管周围零零星星多了好几家租书店，可谁家也没杜爹的生意好。

    芽儿心里很清楚，自家爹娘在那间小书店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即使刮风下雨也都风雨无阻。有时候学校放假了，也会再特意多营业两天，等学生走的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的歇业。

    这都小年了，芽儿本以为爹娘他们也都歇业了，该收拾收拾回老家过年去了。结果没想到，一家人都稳坐钓鱼台，竟然没人提回家过年的事儿。

    吃完小年夜饭，芽儿终于憋不住了，“爷爷，爹，咱们什么时候回清河湾？”

    芽儿知道，别看爷爷别的习俗都不太讲究，可是，过年就得一家子团团圆圆凑一块，这一点杜爷爷很坚持。

    芽儿一问，客厅里一家老少都有点愣了，感情这事儿大家都没跟芽儿通过气啊！

    “芽儿，今年咱们就不回老家过年了！让你俩姑姑和姑父他们带着孩子都来这边过一回年！他们腿脚利索就让他们来回折腾。家里也有地方住，正好让他们来京城多住两天开开眼界！”

    “哦！”芽儿很赞同，不过，“李外公和李外婆他们也跟二叔他们一起过来吗？”芽儿嘴里的李外公李外婆是杜二婶的爹娘，芽儿有时候也跟着两个堂哥一起喊外公外婆。杜二婶是老两口唯一的闺女，也是他们的老来女。老两口四十多岁才有的杜二婶，今年都八十多岁了。

    杜爷爷和杜奶奶见孙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亲家，心里边是又软又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难得孙女记挂着老亲家。

    “芽儿，外公外婆他们都眼馋爷爷天天能看升国旗，这次下定决心跟爹娘他们一起过来！”文质彬彬的杜文昊不好再揉宝贝妹妹的头发，手里痒痒的不行。都八十多岁了，也算是高寿了，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青山县的老头老太太想坐一回火车，看一眼天-安-门。

    李清源慢里斯条的给胖娃娃剥核桃，“是啊，芽儿！人老了肯定是不愿意随便挪窝，不过，人老了也就越发不想留有任何遗憾！”

    “正好，李外公他们来了既可以跟爷爷你们作伴，我跟干爹再帮他们好好调养调养身体！”芽儿边说，边凑在李清源身边捏胖娃娃的小脸。小孩子脸皮嫩，胖娃娃还傻笑着呢，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已经多了俩手指头印。

    王雅芝心疼，边佯作也要捏芽儿的脸，边笑骂，“你这丫头，别捏了！别捏了！别把小哲捏成大饼子脸。”

    “哇，小哲，你看奶奶不疼我了！”芽儿摇头边撒娇边逗弄胖娃娃，逗的胖娃娃直拍巴掌。王雅芝哭笑不得，芽儿难道还真的吃醋了？说句见外的话，在他们心里，谁也比不过芽儿！

    杜妈见宝贝闺女比胖小子都闹腾，而家里的老少爷们还都笑眯眯的看着宝贝闺女撒娇吃醋，竟然没人舍得说上一句，只好充当这个恶人，“行啦，我看你连人家小哲都比不过！是不是啊，小哲？来，小哲，叫干娘！”

    芽儿心里暗暗吐舌，难道自己刚才真的是吃胖小子的醋了？虽然心里暗暗吐槽自己的幼稚，可是，芽儿嘴上还是忍不住说着跟胖小子争风吃醋的话，“娘，我可是比这个胖小子能干多了！明天我帮你给二叔他们收拾房间！还有准备年货！”

    “不用！哪用你帮忙？你还是去宋老爷子他们那里学习！明天还是在让王大嫂跟王兄弟他们过来帮两天忙！”

    “娘，王大嫂和王兄弟他们是谁啊？”芽儿又是一头雾水。

    屋子里的人又被芽儿问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这事也没人跟芽儿说啊？

    “王大嫂跟王大哥是你哥他们请来到咱们家里帮忙的！不过，你可不能跟娘一起喊王大嫂，你得喊王婶子和王叔！”杜妈忍不住叮嘱一句芽儿，“他们不在咱们家里住！你刚回来那两天，娘反正在家，就让他们回家休息两天！前几天都来家里帮忙，只不过你都不在家，没碰到！”

    啊？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自己太落伍了？芽儿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步伐了！

    其实，住这么一进大院子，自己家人又多，不说打扫卫生修整院子了，就是每天都要做将近二十多口子人的晚饭，不请人帮忙是不可能的！

    老爷子老太太们身体是都很硬朗，可是毕竟都是七十古来稀的年纪了，一家人住在一起是想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的，不是让他们伺候小辈吃喝拉撒的。

    不过，芽儿更清楚，就以自己爷爷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小农思想，真要让他开口同意请人真的有点困难。没想到，哥哥他们还真有办法，竟然真说动爷爷了！

    第二天上午，芽儿才发现，自己家不仅是小地主阶级了，而且是小有家产的地主阶级。

    不过，看到眼熟的那三个，还有那对拘谨的中年夫妻时，芽儿突然开始有点明白爷爷为什么会同意请他们了。

    当年，芽儿拜托李力修葺院子的时候，翟耀辉就找了三个退伍军人帮忙看院子，芽儿没少跟张孔曹三位打交道。杜爷爷刚来京城的时候，哪舍得花那份钱，还说自己过来大院这边看院子！不过，等看到三位身材挺拔的小伙子的时候，杜爷爷立马改了口。无他，年纪轻轻就穿上绿军装保家卫国的他们，身上都挂了彩—永远无法磨灭的既让人尊敬又让人心酸的勋章。

    而那对眼神清朗动作拘谨的中年夫妻，也能看得出来他们身上或许也有类似的故事。

    “王兄弟，王嫂子，这是我们家闺女，前几天才刚回来，你们叫她芽儿就行！”杜妈笑着帮两边介绍，“张兵，孔林，曹凡，你们都认识芽儿，婶子就不用介绍了吧？”

    三大小伙子在这边呆的时间更长，跟杜家关系更近一些，“婶子，不用介绍了！她可是我们团长早早定下来的小嫂子！”

    芽儿俏脸发烫，“王叔叔好，王婶子好！张哥，孔哥，还有曹哥好！”

    三大小伙子恶作剧似的，稍息立正，气沉丹田，一声吼，“小嫂子好！”

    可能是老爷子们整天念叨芽儿，王家夫妻明显不太自在，“好！好！”能住这么大的院子，还能出国留学，这要搁在老时候，那就是千金小姐！

    杜妈看不过去，“王嫂子，王兄弟，你们看芽儿这会大姑娘样似的，其实她就是个皮猴子！你们等着看吧，停不了多大会就会现形！”

    “娘！”芽儿也看出来夫妻俩的不自然十分配合，差点在杜妈身上拧麻花。

    “看吧，看吧！现形了吧！”杜妈点着芽儿的脑门子笑道。

    王家夫妻一看，可不是，小姑娘看着比宣传报上的明星都漂亮精致，可实际上却是个被家人宠着的孩子。他们也是做父母的，家里也有差不多大的孩子，这么一想，心里就放松了。

    王家夫妻都是干活的好手，丈夫做的一手好红案，妻子做的一手好白案，比起家里老太太们做的那些家常菜，更多了一分精致和色泽，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芽儿打下手的时候，没少跟着比划偷师。

    芽儿这一比划偷师，夫妻俩人心情更加坦然了。原来小姑娘不仅模样好有学问，连家务活也都做的像模像样。以前整天听那几个老爷子老太太整天念叨这个小姑娘，还以为是被家人宠坏了的大小姐呢。结果，除了模样真是俊之外，别的跟他们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年底，既要打扫卫生收拾房间，又要准备年货，家里的家庭主妇们恨不得长出七八双手来。即使有王家夫妻帮忙，芽儿跟在杜妈屁股后面，还是忙活了两三天。

    给王家夫妻发了工资塞了红包，又带了家里准备的年货还有芽儿从国外捎回来的零食点心，头一天刚放了夫妻俩的年假，第二天，老家的人浩浩荡荡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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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人尤其是老一辈的,最讲究多子多福。那时候可不讲究计划生育,只要能养得起就生。像杜家,杜爷爷是兄弟三个，等到了杜爹这一辈，杜奶奶给老杜家生了杜爹他们兄弟姊妹五个，这还不算在国外的杜青山、杜清河那几个堂兄妹。

    再到芽儿这一辈，就更是人丁兴旺了。大的有当年的八大金刚,中间还有俩十几岁的胖墩,最小的是杜建设的妻子丁香，去年给杜奶奶刚添的大胖孙子。再加上芽儿这个万草丛中一点红，只算杜爷爷的直系一派,孙子孙女就有十二个。

    这不，虽然在京城的老老少少加起来都快有小二十口人了,杜二叔他们拖家带口的来过年，粗粗算下来，人数也丝毫不少。

    这天一大早去火车站接站的时候，除了郭小海开着他那辆新买的小轿车，还特意从车队借了一辆带斗篷大卡车。没法子，除非开着大公共，一般的车可装不了那么多人。

    有杜皓宇他们兄弟在，像接站这类活杜爹也要退居二线了。至于芽儿，更没有她什么事儿，这会一边睡眼朦胧的捏着包子褶，一边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准备的房间到底够不够？

    芽儿脑子正迷迷瞪瞪的，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不过，开车到火车站接人的杜文昊和郭小海他们兄弟四个，看到肩扛手提浩浩荡荡家里那些人差点被吓到。幸亏他们有先见之明，还开过来一辆斗篷大卡车，要不然，这么多东西这么多人，还真的有点悬。

    杜二叔和杜二婶一人搀着一位老人，丁香怀里抱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襁褓，丁母时不时探头照看一眼，向来清雅斯文的丁父这会手里拿着奶瓶小棉被狼狈的不行。

    正中间是王三江、郭三海这俩背着分量不轻的行李包，正满脸兴奋的左张右望的半大小子。现在再喊他们是大胖墩就有点不太合适了，模样有八成相似的俩半大小子，这两年开始抽个了。当然，可没抽成麻杆似的小细胳膊小细腿，依旧憨头憨脑的身子骨结实的很。

    杜桃花和杜杏花姐俩各自带着自家男人和杜建设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后面压阵。

    杜文昊他们几个赶紧上前帮着提那堆行李，一边跟家人问好，一边还要应付那俩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的十万个为什么。偶尔，还忍不住探头看一眼襁褓里正睡得香甜的小娃娃。

    其实，不仅是俩半大小子好奇的东张西望。除了来过一次京城的杜建民表现还正常一些外，其他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车站里的灯火通明，表现的跟土包子进城差不多。

    其实，还真是土包子进城，一群人出过的最远的门就是青山县。京城，在老百姓眼里心里，是很神圣的地方。

    出了车站，“包子油条”卖早饭的声音，“三轮”拉客的声音，虽然吵杂，却也给他们心里想象的神圣庄严的首都舔了一份生活的气息。

    性子最爽直的杜家大姑正要摆手赶紧招几辆三轮车呢，就见外甥和侄子把提着的那几包行李往一辆大卡车上扔。

    “小海，这大卡车难道是咱们家的啊？”杜家大姑喜笑颜开，手忍不住去摸斗篷的厚帆布，我的乖乖，这帮小子比他们这些当老子娘的有本事，当老子娘的只能买得起一辆小三轮。

    “不是，大姨！车是从车队借的！”郭小海说话就带三分笑，说完见大姨怕摸坏了似的赶紧把手收了回来，立马笑嘻嘻的再补充一句，“不过，大姨，车队有大半个算是咱们家的！”

    杜家大姑笑骂一句，“你个混账小子，说半句留半句。”

    郭小海继续跟杜家大姑贫嘴，“大姨，一辆大卡车算啥，看见前面那辆小轿子没，那辆才是咱们自己家的呢！”

    杜家大姑眼睛冒光，再感慨一声我的乖乖，小轿车可是县长省长才能坐的车。

    俩胖小子耳朵尖，他们的反应比杜家大姑还夸张，蹬蹬两步跑过去，摸摸车门，蹭蹭车窗，还看不出棱角的包子脸谄媚兮兮的看着已经坐到驾驶座上的杜文昊。不过，俩人到底都懂事了，再眼馋也没开口。

    除了已经上了年纪的李家外公外婆，还有抱着孩子的丁父丁母，剩下的连人带着行李都上了斗篷大卡车。嘴皮子利索的郭小海和杜皓轩，也跟着一起坐进车厢。

    俩半大小子坐到最后面，指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叽叽喳喳个不停。

    朴实的山里汉子和山里媳妇们也觉得眼睛都快不够使唤了，啧啧，看看京城这大马路宽的，能开三四辆大卡车。啧啧，看看城里人住的楼房可真高啊。啧啧

    车厢里，众人一边不错眼的看着外面的西洋景，一边嘻嘻哈哈的说着家常话。

    “小海，咱们家这么多人，还能能住的下不？你们不是自个也买院子了吗？离家里远不？”杜家小姑向来心细，忍不住打听。王大江和郭小松这俩杜家的姑爷，也都竖起耳朵听。可不是，老老少少十几号人呢！

    “姑，你们就放心吧！二叔他去过，咱们家就是不缺住的地方！”杜皓轩接了话茬。

    “是啊，娘，家里不缺住的地方！大舅娘早帮着收拾好了！我们买的院子，远倒不是太远，就是没怎么收拾，又没锅没灶的，住不了人啊！”

    杜家小姑看看平时精明的跟泥鳅似的儿子，关键时候却傻乎乎的，恨不得拍他一巴掌。

    杜家大姑倒是心直口快，“你们小的时候，吃住在你们外公家，那是你外公他们心疼你们！你们现在工作了，都挣钱了，还是照样吃住在你大舅家？那我问你们，你们有没有给过你大舅娘生活费？平时有没有代我们多孝顺你们姥爷姥娘？你们可别告诉我们，你们还都是白吃白住呢！真要那样，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郭小海见大姨说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的自己脑门疼，心里发虚的很！可不就是白吃白住！谁让大舅娘死活不收他们交的生活费！在家里吃住习惯了，谁还能分那么清！不过，仔细算算，自己还真是在大舅家吃住了好多年了！

    越想越心虚的郭小海，偷偷朝杜皓轩使眼色，到底，人家当儿子的跟着爹娘吃住理所当然，好歹也帮自己说两句话啊！

    看郭小海这反应，车厢里的几个长辈都恨不得撩板凳抽人，估计剩下那几个小白眼狼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兄弟间要多帮衬，可是，也不能让大哥帮他们养孩子啊！

    杜皓轩心里边也虚，可是，看看几位长辈的反应，却不得不开这个口。想着，鼓起二皮脸，插科打诨道，“二叔，姑，姑父，俺们是那些不孝顺的人吗？虽然没往家里交过生活费，可是，平时家里缺什么俺们就买什么！每个月我们发了工资，也都会按时给老爷子老太太们拿零花钱！千真万确！虽然给的不多，好歹也是我们的一份孝心！”

    其实，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真的不缺钱花。即使杜皓宇他们给的零花钱真的不算多，可是，架不住他们人数多啊。即使只给五块钱零用钱，八个人给，一个月还有四十块呢！

    几位长辈见俩大小伙子眼巴巴瞅着他们，差点都快举手发誓了，这才没追根到底。别的他们不敢保证，但有一点，在老爷子眼前长大的孩子绝对都是孝顺孩子。

    不过，即使知道这一点，几位当长辈的心里边还是暗自决定，到时候，给老爷子老太太们交足足的生活费。虽然说好了是大哥负责赡养爹娘，可是，爹娘也是他们的爹娘。

    丁香虽然嫁到杜家也有两年了，可是，平时都在省城上班，去年年底又刚生了孩子，所以，跟杜家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不过，眼馋是肯定的。这边兄弟姊妹五个，争着比着孝顺老人，倒是自己只有一个哥哥，还成了别人家的半个儿子。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杜家大姑他们虽然知道一二，但也不好打听兄弟媳妇娘家的家务事。这会，还是多瞅两眼京城的大马路，瞅瞅城里人都长得是啥模样？是不是就跟电视上演的那样，都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

    不过，这大冷天，又是一大清早，街上哪有什么人啊。街上人少，车更少，一点都不堵车，不到半个点，众人都还没看够京城呢，俩半大小子看着一进近方方正正的四合院正叽叽喳喳呢，车嘎吱一声，停下来—到家了。

    坐在卡车斗篷里的众人跳下车的时候，早在门口等着的杜爷爷和杜奶奶已经招呼着老亲家，抱着他们的乖孙孙，先进院子了。嗖嗖的小北风，老的老小的小别冻坏了！

    杜家大姑他们只好扛着行李跟在后头，光看那好几米宽的大红木门，两米多高的青砖围墙，就够他们目瞪口呆了。

    跨进一尺多高的大门槛，敞亮厚实的一排大屋子，可是把众人震得够呛。在清河湾的那几间大瓦房已经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没想到，小侄女能给老爷子买这么一栋大院子。

    结果，走在前面的人压根不停。又过了一道垂花门，走到由鹅卵石木篱笆分割成的四、五个小小院落时，才停了下来。而他们的行李，几个小辈则提着朝月亮门那边走。

    这下子，杜家大姑他们明白了，原来刚才是自个少见多怪了，刚才那一排十几间的大院子只能算是前院，他们脚底下是正院，他们要住的地方是西院。这还不算，还有东院和后院呢。

    即使老实巴交的杜家大姑爷王大友，心里边也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暗喊一声我的个乖乖！这才是五进大院吧！这才叫就不缺屋子住吧！都能住得下大半个清河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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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9

    <li>　　少见多怪,杜家大姑他们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再看看那一间间青砖灰瓦的大瓦房，敞亮的大院子，院子里或花或木或栽，梁柱门窗虽然称不上金碧辉煌但也色彩缤纷、精雕细刻。众人的表情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目瞪口呆。刚才在第一进院子时没仔细瞧,这会细细打量,院子真气派啊！

    怪不得刚才说家里就是不缺房间住呢，原来是有底气。杜家大姑他们一边听杜爹跟他们讲，一边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东瞅西望,好奇的很。他们刚才没听漏，当年这里可是贝勒府邸,上上下下住着几百口子人呢。

    杜家大姑他们是土包子进城头一回，可是城里人的丁父丁母，这会，也不得不承认自家憨人有憨福的憨闺女，哪是嫁进了穷山沟沟？就这院子，明显是老时候的高门大户、庭院深深。

    刚才看见那辆小轿车的时候，已经够震惊了。这会，再看看这大院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想来真可笑，当年儿子还“好心”提醒他们，说他们结个穷亲家，到时候有人肯定上门打秋风。现在看，说不定到时候打秋风的就是他们了。不过，在京城看到的听到的，他们得对无利不起早的儿子、儿媳妇守口如瓶。

    众人感慨说笑间，跟着进了坐北朝南最敞亮的那间屋子。一进屋子，温热的热气扑面而来，却没有丝毫烟味。众人进屋子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先脱外面的厚衣服。

    先一步进屋子的李家外公他们，这会已经盘着腿坐到炕头上。而那个杜奶奶自从见了面就没撒手的小奶娃子，这会，身上脱的只剩下一层小夹袄，也不怕生正满炕头炕尾的乱滚乱爬呢。

    即使只穿了一层夹袄，还是热的胖脸粉扑扑，稀罕的杜奶奶又抱进怀里乖啊肉啊的叫一通。这个最小的孙孙，杜奶奶还是第一次见面呢。虽然平时吃的穿的用的，没少给小孙子寄，可是，杜奶奶仍觉得亏了这个小孙孙。要知道，那些大的，就连外孙子也都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

    杜奶奶抱着自己的小孙子稀罕不够，其他几位老太太也都在旁边拍手逗小奶娃，倒是丁母很是不好意思。亲家老太太不是没说过要帮闺女带孩子，可是自己舍不得。这么一看，倒显得自己理亏了。

    杜建设是老来子，所以，虽然丁母这个岳母是跟杜奶奶他们一个辈分，可是论年纪比杜妈也长不了几岁。丁母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当然逃不过屋子里这些修炼成精的老爷子老太太。

    杜爷爷也忍不住拍了一下小孙子肉嘟嘟的小屁股，把话题对准杜家大姑他们，“不是让你们早点过来吗？怎么拖到今天！”难道都仗着芽儿娘气性好，打算直接到这里吃喝现成的了？

    杜爷爷只是随便问问，可却扯出来杜家大姑一肚子怨气，“爹，刚进正月我们就打算过来，也能帮嫂子搭把手！这不是大江他爷爷奶奶听说我们要来京城过年，也闹着过来看看天-安-门！为这事，跟他们扯掰了大半个月！俺差点都不打算来京城了！”

    杜家大姑嘴巴跟炒豆子似的，也没细琢磨自己说的话，只顾着巴巴巴的跟自家爹娘诉委屈。当儿媳妇，哪有当闺女的时候随便自在！

    虽然都知道自家闺女的脾性，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可杜爷爷和杜奶奶脸色还是不太好，“大江他爷爷奶奶那是你的公婆，又都这把年纪了，他们想来京城转转，你们就带他们过来呗！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

    杜爷爷急声怒喝，很是把杜家大姑数落了一顿。倒也不是假生气，一是担心女婿脸上不好，二是嫌弃闺女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会，屋子里还有两对亲家在呢！

    李家这对老亲家都是耄耋之年了，杜建民跟杜二婶既想要来京城过年，又不放心把这老两口单独留在村里。这不，商量之下，就把老头老太太折腾到京城来了。本事大的小侄女也回来了，正好还可以让小侄女帮老人瞧一眼身体。

    至于丁父和丁母，本来只是打算让杜建设和丁香小两口带着孩子过来京城的。可是，杜建设一想大舅哥向来是留在他老丈人家过年，自己和妻子再去京城过年的话，家里只剩下老两口了，怎么想怎么觉得孤单！怎么办啊？把岳父岳母也打包，一起去京城过年！

    丁母一是舍不得外孙子离开那么长时间，二是也觉得孤单，一咬牙，跟着一起过来了。

    刚才杜家大姑那巴巴巴一阵子诉委屈，可不是把这四位来亲家家里过年的也说进去了吗？

    杜家大姑虽然性子急，但心里边也是个精明的，被自家老爹骂一顿也丝毫不生气。更何况，她也发现了四位老亲家脸上的不自然。一琢磨，坏了，刚才自己的话好像把人家也兜进去了。

    “爹，俺们咋不想带老人一起来京城看看！哪怕家里没住的地方，住旅馆也行啊！可是啊，你不知道，俺刚要答应，婆婆就说还要带上她那俩外孙子，公公就说他也要带上他那仨大孙女。这还不算，弟媳妇接着就说担心俩老人带不了这么多孩子，也要一起来帮着照应着。再然后呢，他们老王家的人，包括已经嫁出去的闺女，都要来咱家过年！”

    杜家大姑嘴皮子溜，突突突这么一长串话下来，中间都不带歇气的，“爹，娘，你们说说，公婆俺们是该孝顺，侄子辈的俺们多疼点也没啥。可是，老王家沾亲带故的亲戚都要跟着俺这个嫁到他们家的媳妇来俺娘家过年，这算咋回事？爹，你说说，俺说的在不在理？俺又不是面人，孝顺归要孝顺，可也不能任他们捏圆搓扁啊！”

    杜家大姑说到这里，肚子里其实是真的委屈了。自家男人是老大，公婆要偏向那几个小的，自己不眼馋。婆婆不想帮自己带孩子，自己就让自己的娘帮自己带。可是，没有帮着养弟媳妇和小姑子的道理啊！自己家里这两年是有了俩钱，可是，那都是自己和男人早起晚睡挣得辛苦钱！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杜桃花可不是好欺负的！

    向来爽直的杜家大姑，诉了一肚子委屈，连眼圈都红红的。这些话，憋肚子里二十多年了，也只能跟自己爹娘说说。

    王大友看看媳妇，再看看面若沉水的老丈人，夹在婆媳之间的他心里更憋屈。王大友心里明白，自己一点都不能怨媳妇不给自己面子。以前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也算了，就这回爹娘他们办的事，要是换了别人，家说不定都搅和黄了。

    哎，自家的爹娘，咋就不能像老丈人似的不偏不倚？至于那些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姐妹，想想就心酸，不提也罢！

    杜家小姑的性子软活，运气却比杜家大姑好。摊上的婆婆，除了平时小气巴索的厉害之外，偏心也是更偏心郭小松这个最小的儿子家。

    不过，为了这回来京城看爹娘的事儿，婆媳之间也没少拌口角。就没见过婆婆这样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自己只是爹娘带点子山货，就被婆婆指桑骂槐数落半天。可是，也不知道婆婆跟哪个明白人打听的，自己还没来京城呢，先列好了清单。衣服鞋帽，北京烤鸭，京八件，一样不落，都是要给她带回去的！

    郭小松见媳妇的情绪也不高，知道妻子又想起来还在衣兜里塞着的那张清单了，表情比连襟王大友好不到哪里去！娘又不缺吃少穿的，咋就那么扣呢！

    杜爷爷一看俩女婿的表情，就知道这里边有不少事儿！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也不能为了这事带着孙子打杀到门上去啊！

    于是，除了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爬的不亦乐乎的胖娃娃懵懵懂懂之外，屋子里气氛有点低沉。自古以来，这婆媳关系就很微妙。

    倒是李清源老两口还有心情，对照杜妈这个同样也是当人家儿媳妇的，而且还是一个大家子家的大儿媳妇的，发现一条真理：家和万事兴，婆婆很重要很关键！这么一想，这老两口忍不住又给翟耀辉加了不少分。

    不过，低沉的气氛不用杜爷爷找话题，很快就被送行李回来的杜皓宇他们打破了。

    跟在杜皓宇后面的芽儿，见自家大姑眼圈红红的，屋子里气氛不高，只好硬着头皮插话道，“奶奶，粥熬好了，要不咱们开饭吧！等吃过早饭，也好让李外公他们都去休息一会！”

    “哎！真是，瞧瞧奶奶，光顾着说话，忘了开饭了！”杜奶奶一拍大腿，把小孙子往杜爷爷怀里一塞，“大家都去洗漱洗漱，芽儿娘，咱娘几个去开饭！”

    不说脾气来的快走的也快的杜家大姑看着一拧就哗哗哗的水龙头，还有锃亮锃亮的洗手间，感慨自家爹娘过的小日子神仙都不换，原本宽敞的客厅里一溜三张大饭桌摆开，洗漱完的众人再往那里一站，显得十分拥挤，而热腾腾的早饭也端了上来。

    老人们一桌，杜爹他们一桌，剩下的年轻的一桌。至于才长了几颗小米牙的小奶娃穿着开档的小棉裤，早被萌物控的芽儿抱了过去，软乎乎的小屁股坐在芽儿腿上，正眼巴巴看着眼前那碗黄澄澄香喷喷的鸡蛋羹。

    不过，抱着小胖墩，芽儿也没忘那俩大胖墩，可不，大家都坐下了，俩半大小子竟没影了。杜皓宇他们也发现了，刚才颠颠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满院子乱钻的俩皮猴竟然不见了。

    兄弟几个也不着急，大院子虽然大，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能藏人，不过，除了大门开着，后门和角门都常年关着，围墙有两米多高，谅那俩皮猴也翻不过去。

    可是，该找的还是得找，院子太大，真要是迷了路，一会半会的也转不回来。

    兄弟几个都吃过杜爷爷大鞋底的亏，俩皮猴不见的事没敢嚷嚷，手里拿着白胖胖的肉包子，边啃边去院子里找人。

    等芽儿怀里的小奶娃抿完小半碗的鸡蛋羹时，俩胖小子终于跟在几个哥哥后面，蹑手蹑脚的进来了。不过，俩人的脸都煞白煞白的，进屋的时候，还没恢复过来呢。

    屋子里人多，老老少少三十来口子人，杜爷爷他们也没发现刚才俩皮猴不见的事。

    可是，芽儿好奇啊，什么能让这俩天不怕地不怕的皮猴吓成这样！

    芽儿小眼神一瞟，当哥哥的立马就知道宝贝妹妹的好奇心又犯了，“在你的院子里找到的。我们过去的时候，这俩小子正一动不动跟大黑大眼瞪小眼呢。估计啊，要是我们再晚一会过去，这俩人说不定吓得都尿裤子了。”

    俩皮猴在姐姐面前丢了人，也不敢反驳，刚才他们是真的知道害怕了。叫大黑的那条大狗，那眼神凶狠的，要是他们敢动，下一刻肯定扑过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俩皮猴也算是半个山里的娃子，听老人讲过狼的厉害，当时吓得动不敢动，更不敢扭身跑。只能吹着小冷风，跟大黑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大冬天的，俩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连秋衣都湿透了。要是杜皓宇他们再晚去一会，说不定真的要尿裤子了。

    听到这，芽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敢情俩脱缰野马似的皮猴子，窜到后院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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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靠天吃饭的老百姓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不管是杜家大姑他们几家,还是跟着女婿闺女跑来亲家家过年的李家外公外婆和丁父丁母他们，都因为进院时看到的宽敞，这顿早饭吃的很坦然。

    虽然还不知道这大院子到底有多大，但肯定不缺他们住的地方。要不然的话，这十几口子人乌压压的来京城过年,可是要添大麻烦的。

    杜爷爷他们坐过火车,知道坐火车的憋屈滋味。再说了，都是一家人，饭桌上也不多客套。软糯粘稠的小米粥和喷香的大肉包子,趁着热乎劲都赶紧吃。吃完饭，回屋好好歇一歇。

    回屋好好歇一歇,这句话，听在杜家大姑他们耳朵里无疑就是天籁之音。都是普通老百姓，虽然这两年跟乡亲们比，腰包多了俩钱，可除了给四位长辈买的卧铺票外，剩下的都坐的硬座，实在是不舍得啊，要知道，卧铺和硬座能差一半钱！所以，这会虽然脚踏实地了，饭也进肚了，可是，仍觉得脚底下在打晃。

    这不，刚吃完早饭，杜爹和杜妈就带着风尘仆仆的众人去西跨院休息了。那边的地暖从昨天晚上就烧上了，现在屋子里早都热乎乎的了。

    不过，在火车上依旧能好吃好睡的小奶娃，这会，却被杜奶奶抱到怀里，正精力旺盛的拿着拨浪鼓叮叮咚咚的好一阵摇。

    小孙子乐意跟自己，杜奶奶笑的合不拢嘴。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小奶娃竟然一点都不怕生，只要有人逗他，就冲人露出他那几颗小米牙，咧着红艳艳的小嘴巴咯咯笑。

    至于那俩刚才吓得差点尿裤子的俩半大小子，亢奋的比小奶娃有过之而无不及，压低嗓门，“芽儿姐，带俺们去后院看狗呗！那可真是条好狗！要是下了崽，姐姐给俺们留俩狗崽。”

    这俩半大小子正是最爱招猫逗狗的年纪，向来喜欢威风凛凛的大狗。又都是山里头的娃子，好歹还算有点眼光和胆量，见过村里老猎户家的猎狗，威猛的就是碰到狼都不打怵的。

    不过，刚才那条大狗比村里牛老头家的猎狗还威风，皮毛油光顺滑，肌肉结实，身体雄健。尤其是那道眼神，啧啧，这会想起来还腿软。不过，外公说了，男人不能那么怂，害怕归害怕，可是该驯服的还是得驯服。

    从这俩小子撂下筷子一个劲往自己身边凑，芽儿就猜出来这俩小子心里边打的是什么主意。看俩小子鬼头鬼脑的模样，扑哧一乐，“幸亏你们俩还说你们爱狗呢，没看清大黑是只雄犬啊！它上哪儿给你们俩下狗崽去啊！”

    俩半大小子黝黑的脸蛋，被芽儿臊的黑里透红。可是，俩人心里也知道，比起几个哥哥来，还是芽儿姐姐最疼他们，他们也只能接着求芽儿。俩人实在吓怕了，谁也不敢再往后院跑！

    芽儿被俩人缠的没办法，只好带俩人去后院看大黑。当然，还得故意忽视那俩小子临出去前偷偷摸摸顺了俩大肉包子的小动作。

    大黑是一条优秀的军犬，虽然退役多年，身体机能渐渐衰退，但身上的野性未改。要知道，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俩老头都是爱狗的人，平时没少带大黑出去放风。

    虽然大黑已经颇有廉颇老矣的沧桑，旁边也有芽儿助阵，可是，这俩半大小子的那点小把戏明显不被大黑看在眼里。即使有肉包子，大黑仍然是满眼的鄙视，爱答不理。

    除了刚听见去而复返的俩半大小子的动静时，倏地一声做好攻击的姿势，瞬间的肌肉紧绷。结果，闻到主人熟悉的味道，人家又懒洋洋的爬下，连头都不带抬的。

    俩半大小子腿软，只能在离大黑八丈远的地方上蹿下跳，用肉包子利诱，咧嘴瞪眼的威逼，结果，除了得到大黑一个戒备的眼神外，连毛都没摸着。

    无奈，俩半大小子只好眼巴巴的瞅芽儿。芽儿这一回却不打算帮忙，弟弟虽然要疼，可是，大黑自己同样也把它当成半个家人。

    俩半大小子顿时蔫巴了，不过，他们兴致来的快，忘性更快。等芽儿带他们去了自己房间，俩小子一看这间屋子里是一架架的新书旧书，满室的墨香味，那间屋子是一抽屉一抽屉的药材，满室的药香。这俩人那还记得什么大黑小黑啊，心里边只剩下佩服了。

    后院很是精致小巧，俩半大小子精力旺盛，分分钟的工夫就连犄角旮旯都逛了一遍。然后，俩人怀里抱着芽儿给他们买的礼物，满载而归。枕头边上放着礼物，睡得才香甜啊！

    见俩小子终于心满意足了，芽儿也长松一口气，然后去杜奶奶他们屋，那里还有一只小萌物等着自己去逗呢。

    杜奶奶他们本以为坐了一天两夜火车的众人怎么也得休息到过晌才能醒，没想到，午饭还没准备好呢，大家竟然都起来了。

    不过，想想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觉少，路上坐的是卧铺，在火车上休息的也不错。而杜家大姑他们都是干惯农活的人，身体很是不差，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这下子，多了杜家大姑她们几个生力军，厨房可是热闹了。家里食材准备的丰富，那大家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呗。别说老老少少三十来口人了，就是百十口子人的饭也难不住她们。

    老百姓过年图的什么，图的就是一个团圆，图的就是跟家人坐一块吃吃喝喝。

    这不，上午陪老爷子老太太们玩了半上午的小奶娃刚睡一会，就被香喷喷的饭香味馋醒了。胖乎乎的小手揉揉眼睛，扯开小嗓门就哭，人家要嘘嘘！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小奶娃嘘嘘完了，还嗯嗯了一小坨，空出小肚子准备吃饭饭。

    不过，等众人都坐下了，饭桌上少的还是那俩人来疯的半大小子。杜家的讲究虽然不算多，但是却没有长辈等晚辈吃饭的习惯。

    眼看着杜爷爷就要吹胡子瞪眼，郭小海先有眼色的跑西跨院提溜那俩皮猴。

    可是，人没提溜回来，芽儿反倒被郭小海提溜过去了。那俩壮实的跟小牛犊子似的半大小子好像都发烧了，两张黑脸蛋热的冒火。

    上到耄耋之年的李家外公外婆，下到刚断奶的奶娃子，都精神倍棒，俩皮实的半大小子反倒先躺下了，杜爷爷他们又开始心疼了！半大小子也是孩子，哪能跟大人一起坐硬座遭罪啊！

    那头，芽儿去看俩半大小子，这头，杜家大姑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挨杜爷爷杜奶奶念叨。

    俩半大小子的房间里，炕上躺着俩脸对着脸，嘴里正呼哧呼哧粗声喘着热气的半大小子。

    “芽儿，这俩小子没事吧？”郭小海他们跟这俩半大小子的年纪差的有点大，虽然平时没少揍他们俩，可心里边也是真的稀罕俩皮猴。

    “没事！估计是早上的时候，他们俩疯跑了一阵子，接着又被大黑吓了一挑，凉着汗了！”芽儿哭笑不得，这俩皮小子！

    家里有一大一小俩医生，常年备着芽儿自己配的一些头疼脑热的药丸子，也不用再去熬药。而郭小海他们一听俩皮猴因为这个原因才发烧，刚才那股子心疼劲也没了，拿着药丸子往俩小子嘴里一塞，接着灌两口温开水，再给他们压上厚厚的棉被，拍拍屁股回正院吃饭。

    到底是医者父母心，芽儿倒是很想在这边照顾这俩脸烧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半大小子。可是，郭小海他们不让，拉着芽儿一块回了正院。还伺候他们？要不是看他们烧的厉害，立马就少不了一顿胖揍！

    等兄妹几个回到客厅，没等芽儿来得及阻止，郭小海已经把俩皮猴发烧的原因说出来了。

    杜奶奶也不念叨俩闺女了，杜爷爷下意识的就去瞅他好几年没用过的大鞋底，杜家大姑他们眼神也都精光闪闪。可见，等那俩皮猴子好了，几顿胖揍应该少不了。

    也不知道是那俩半大小子真够皮实，还是芽儿配的药那么管用，反正，到了半下午的时候，俩皮猴蔫吧蔫吧的自个从被窝里爬起来，烧早退了，只不过精神头不大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俩皮猴子不是病没好利索，而是俩人都饿的两眼发光、头皮发麻。

    俩小子蔫蔫的走到正院，刚要找老太太要吃的，嘴还没张，立马先闭上。他们眼睛很好用，要是再晚一步，外公就要抄他的大鞋底了。

    这俩皮小子也是常年跟杜爷爷斗智斗勇着长大的，哪里还敢喊饿啊，有多可怜就装多可怜，哀兵之计嘛，这一招用在嘴硬心软的外公身上百试百灵。

    更何况，现在还有最疼他们的二姥爷小姥爷，李爷爷他们在呢。

    果不其然，杜爷爷见俩半大小子脚底打颤，黝黑的脸蛋也多了一股子煞白，没抄起来的鞋底又放了回去。

    而眼看自家大哥都能抱重孙子，他们到现在连孙子还没影的杜仲义和杜季诚，早就熟门熟路的去柜子里给俩外孙找吃的去了，家里就不缺零嘴吃！

    杜爷爷见自己俩兄弟拆自己的台，再看看那俩正吃的眉开眼笑哪还有一点蔫吧样的皮猴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俩小子越来越鬼精鬼精的了。

    不过，鞋底到底没有再抄起来。家丑不可外扬，没看见翟老头一家人都过来嘛！

    不光翟家一家老老少少都过来了，张泽远夫妻俩也早早的抱着儿子过来了。这会，俩奶娃子正你摸摸我，我捅捅你，在炕头上玩的不亦乐乎呢。

    翟学文夫妻和翟学武夫妻正在跟杜家二叔他们寒暄着，自家老爷子老太太常年驻扎在杜家，前两年甚至还跑到清河湾住了小半年，现在杜家一家都到了京城，也该他们尽地主之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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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1&amp;lt;

    <li>

    尽地主之谊,五个字说着好像很简单,但是实施起来却有点困难。萝卜白菜还各有所爱呢,正所谓众口难调，那老老少少一帮子人的喜好各有不同啊。

    像李家外公他们上了年纪的，喜欢看看写满了历史沧桑的皇城根，看看天-安-门和升国旗。像杜家二叔他们人到中年不服老，坚信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大年底的张罗着要去爬长城。当然喽,这个提议暂时没能成行。咋办？那就看看小辈们捣鼓的厂子，看看大哥的小书店。

    而杜家大姑她们一众娘子军，更想逛逛城里好几层楼的大商场,逛逛在犄角旮旯里的小店，再看看儿子给他们买的院子。五进大院确实很气派,那是小侄女对老爷子老太太们的一份孝心。儿子他们买的院子虽然小了点，可那也是儿子他们对自个的一份孝心。

    至于那俩凉了汗、发了高烧的皮小子，几粒药丸下去，第二天立马活蹦乱跳的。而上面那些提议他们都不太赞同，他们更喜欢有的吃有的玩。

    更何况，炕头上还做这一个皮嫩柔软的小奶娃，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吧？

    顺得哥情失嫂意，众口难调该咋办？杜爷爷大手一挥，好办，兵分四路，各玩各的呗！

    杜爷爷他们那群老当益壮的，拿上相机，上午逛逛庙会，下午听听二胡，抽空在去故宫那块溜达溜达。

    杜家二叔他们那群人到中年依旧豪情万丈的，则更喜欢那些高楼大厦，气派的厂房。如果再年轻个二十岁，他们也要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

    而杜妈和翟妈趁着这两题早市和商场还没歇业，赶场子似的带着杜家大姑她们逛。当然啦，每天都满载而归是少不了的。

    要说最可怜的，就是杜皓宇兄弟几个了。这头要给老爷子老太太当护工，不离身的伺候着。那头还得给杜妈她们当搬运工，大包小包往家里提。偶尔还要客串一下给那俩小奶娃子当保姆，谁让奶娃子的爹娘也都跑出去玩了呢。

    最憋屈的就是他们的钱包了，吃的喝的玩的，连大包小包买的，全都是他们几个人掏腰包。当然，都是自家长辈，他们甘之若饴就是了。而且，几个人心里还暗暗庆幸，亏得他们兄弟多，八个人平摊，好像也没俩钱！

    至于芽儿，兜里揣着几个哥哥赞助的零花钱，带着王三江郭三海俩半大小子，今个逛公园，明个去滑冰。当然，姐弟仨手里一直都没空着过，不是糖耳朵就是豌豆黄，吃呗！

    可惜，比起那俩脱缰野马般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芽儿的体能还是有点跟不上。一天下来，脚酸腿软，差点累趴下。

    芽儿很是想推掉这份差事，陪俩半大小子到处疯，哪里有逗俩浑身奶香味的奶娃子有趣啊。可是，王三江那俩皮小子又都死活不让几个哥哥带他们玩。要是让他们带着完，就跟给他们重新套上缰绳差不多，肯定玩不痛快。说不定，还得挨揍。

    芽儿被那俩皮猴子缠的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给精力向来旺盛正在家里呆着无聊的赵卫红，只包吃包玩这一条，就吸引的赵卫红赵大姑娘立马颠颠跑到杜家。

    不过，很可惜，芽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立马就后悔了。虽然不太恰当，可是，前面那仨玩的不亦乐乎的人怎么看怎么都是臭味相投，外加沆瀣一气。

    芽儿顶多让俩皮猴溜溜冰，反正他们也不怕摔。可赵卫红这个玩中高手，美其名曰让俩弟弟见见世面，一会带他们打台球，一会带他们进舞厅。甚至，连她威风当年的时候钻过的防空洞，也都迫不及待的让俩皮猴钻了几回。

    看看那俩越发野性难驯的皮猴子，芽儿忍不住担心赵卫红会不会把自家这俩弟弟给带坏了！也幸亏这两年严-打的厉害，要不然，芽儿说什么也不会让俩半大小子进人龙混杂的舞厅。

    当然，芽儿能猜得出来面粗心细的赵卫红的好意。赵卫红没少跟俩被烟呛的连连咳嗽皮猴子讲其中阴暗隐晦的地方。被赵卫红这番连哄带吓，又有眼看为实，估计这俩正处于懵懂叛逆期的半大小子对这些地方再也生不出一丝好奇心来。

    不过，即使被赵卫红吓了一顿，也丝毫不影响赵卫红在王三江和郭三海小哥俩心中的地位。原来小哥俩最喜欢的人一直是芽儿，可只一天见世面的工夫，赵卫红异军突起，在他们心目中，跟芽儿成了并列第一的那个，甚至有隐隐超越芽儿的趋势。

    因为，比起来清雅文静的芽儿，从小在男孩堆里长大的赵卫红明显是玩家高手，甚至能称得上是玩家祖宗。只有玩不了的，就没有赵大姑娘想不到的。野性难驯的男孩子最爱吹嘘些什么，最爱吹嘘他们见过的世面，见被家长三令五申禁止的世面。

    不得不说，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赵卫红这一招算得上是以毒攻毒。

    当然，赵大姑娘还是带着俩半大小子玩了不少积极向上的玩法。最夸张的就是，正月二十八那天上午，杜妈她们妯娌姑嫂都开始提前杀鸡宰鱼准备年夜饭了，赵卫红突然登门，拉上芽儿这个陪玩人，再带上那俩毛都还长齐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皮猴子，找自己的那些哥们单挑去。

    当然，放心，不是带俩半大小子打群架，挑的是篮球。

    在家属院的小操场上，三个大小伙子看看不怀好意的赵卫红，再看看那俩估计断奶没几年的半大小子，哭笑不得，这不明显是他们以大欺小吗！可是，等看到旁边被赵卫红拉来当拉拉队的清雅俏佳人，往旁边一站，犹如傲雪一枝红梅让人错不开眼！

    为博美人一笑，仨年轻人对发小赵卫红微抬下巴的挑衅，都答应的甘之若饴。也不为别的，好歹跟美女多呆会，身心舒畅又养眼！

    当然，博美人一笑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首先就得教会估计是第一次摸篮球的俩半大小子，不要老抱着篮球，得往篮球筐里投啊！

    然后，他们还得睁一只闭一只眼，把那俩半大小子投进他们这边的篮球筐里的球的得分记到俩半大小子那边。再然后，他们既不能输的故意，却又不得不输球给俩半大小子！

    赵卫红带着俩半大小子玩的亢奋，仨大小伙子玩的拘拘谨谨，既输了球又丢了人！

    俩半大小子赢了球，得意的跟斗胜的小公鸡似的，就差喔喔叫了。俩皮猴都是鬼精鬼精的，当然知道这仨人为什么输给他们。球赛一结束，俩人先粗鲁的用袖子抹一把汗，把手擦干净了，然后拉着芽儿就走。

    至于是不是失礼了，他们这不是年纪还小吗？再说了，还有卫红姐帮他们圆场呢！

    好吧，在杜皓宇兄弟几个的大力赞助，在芽儿的消极配合，在赵卫红赵大姑娘的积极带动，俩第一次进城的半大小子终于玩痛快了。不管咋说，芽儿好歹也算做到了尽地主之谊。

    同样尽到地主之谊的还有翟爷爷他们，一家人这几天都没少跑前跑后的张罗。用李家外公的原话讲，翟老头家当老杜家的亲家硬是要的！

    李家外公这句话，听在翟爷爷耳朵里，可以说是最动听的新年祝福语了。

    按照翟爷爷翟奶奶原来的想法，本来打算两家人一起过年的，可是，等看到大院里老老少少几十口子人忙中有乐，翟奶奶到底没好张这个嘴。

    身处其位，有些应酬是怎么也免不了！年后，估计形形色色的人都要上门给老爷子拜新年，自家还是别打搅人家过个安静的团圆年了！

    临近年底了，翟家二叔一家四口也都一起住到军区大院的小楼这边。至于翟耀扬小夫妻俩，前两天就赶回来了，这两天夫妻俩又张罗准备了不少年货！

    可是，也有美中不足，今天大年都二十九了，晚饭的饭桌上还是少一个人。翟爷爷看到那张空着的座位就心虚的很，“哎，也不知道翟耀辉那小王八蛋又出什么任务了，到现在还没人影，害的老子都不敢登杜老头家的门。”

    翟奶奶有何尝不觉得理亏，要不然，翟奶奶说不定真的张罗着两家一起过新年呢。

    翟学文和妻子听了老爷子的话，都是欲言又止。也是，翟家的男人，除了明年就从a大毕业的翟耀扬外，都是部队出身。而翟学文和翟耀扬父子俩，也只是军转政。

    当过兵，知道军人的苦，更知道军嫂的苦。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连过年都不能回来，将来又怎么能指望翟耀辉能在芽儿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自家是软磨硬泡把人家闺女定下来了，可不是让孩子来老翟家受罪的。都是相濡以沫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夫妻，都知道不管是父母兄弟，谁都取代不了丈夫在妻子身边的位置。

    翟明山哧溜抿了一口芽儿给他配的养生酒，“当军嫂不容易，老子可是把芽儿当亲孙女疼，这会想想就理亏的慌！”

    “爷爷，您钻牛角尖了不是！”翟耀霆仗着年纪最小忍不住开这个口，“您一直把芽儿妹妹当成小孩子看，不过，人家芽儿妹妹可比您了解的要成熟自立的多。她要是一点都不喜欢二哥，您再想让芽儿妹妹当您的孙媳妇，也成不了！”

    翟耀霆说完，见老爷子的心情看似还是有点沉闷，一咬牙硬着头皮下了一剂猛药，“爷爷，反正二哥跟芽儿妹妹还没订婚呢，要不，您去跟杜爷爷说说。就说您担心芽儿妹妹将来会吃苦，俩人订婚的就这么算了！我估计，杜爷爷还巴不得呢！”

    翟爷爷刚开始还没怎么入耳，可是，后来越听越不像话，啪的一拍桌子，“屁话！芽儿这个孙媳妇老子要定了！翟耀霆你个小王八蛋，欠抽是不是！”

    翟耀霆看看火气十足的老爷子，心里委屈的不得了，我说那话还不是为您好！

    一家人见突然来了精神头的老爷子，哭笑不得。

    翟耀扬拍了拍害怕老爷子一直往自己背后躲的翟耀霆，“爷爷，一会我帮您抽他！”

    看看俩耍宝的孙子，翟爷爷冷哼一声，算你们俩小王八蛋识相。

    翟耀霆刚才的话，不仅治好了老爷子，连老太太也转过弯来了，于是一拍钉锤道，“行了！咱们也别有的没的瞎操心了！大不了，咱们以后再多疼疼芽儿！”

    “是该多疼一点！”翟妈和翟家二婶同时接过老太太的话茬。吃的穿的用的，那孩子心细，能给自家人想到的，从来没少过这边一份。就连身体，在国内的时候，隔三差五的给他们把脉，到了国外，一个月两通电话不忘关心。比老太太都爱操心的小姑娘，怎么不让人心疼。

    同样是翟家第三代媳妇的王英，尽管这两年做过多次的心理建设，听到这里，那心里边还是忍不住阵阵泛酸。

    不过，没等她酸多久，心情突然变好的老爷子突然又想起来自己的另外一桩心事，“对了，老大你跟王英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

    翟爷爷向来不插手晚辈的家庭生活，通常都是一位严肃而又开明的大家长。头两年也没催过小夫妻给自己生重孙子。可是，这几天，看杜家人丁兴旺，尤其是那两个香香软软的小奶娃子，馋的翟爷爷差点抱到自己家藏起来。于是，翟爷爷突然想抱重孙子了。

    “就是！你们小夫妻该要孩子了！”翟奶奶也眼热啊，忍不住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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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不仅仅是自己骨血的延续,更代表着一个家庭的延续和未来。而老人通常最盼什么,老人最盼着有生之年，家里子孙满堂、儿孙绕膝。

    饶是向来不干涉晚辈小家庭生活的翟爷爷和翟奶奶，实在眼馋杜家炕头上那两个大胖娃娃，这不，终于憋不住了,第一次跟翟耀扬小夫妻打听孩子的事儿。

    再说了,翟耀扬是翟家第三代的老大，过了这个年，是实打实的三十来岁的年纪了。这要是搁在老时候,说不定过两年都该抱孙子了。可现在，小夫妻俩还不慌不急的。

    “爷爷,奶奶，我和王英会努力的！”翟耀扬是个好丈夫，怕妻子心里边尴尬，忙不地出声作保证。

    而且，说实在话，翟耀扬自己也喜欢孩子。可是，看妻子平时那么好强，想着自己还年轻，就没跟妻子商量过孩子的事儿。今天，再听老爷子和老太太问起这事儿，翟耀扬不由看了一眼，老爷子老太太看着再老当益壮、精神矍铄，也都是年近耄耋之年了。

    而一旁的王英看看满脸期待的老爷子老太太还有公婆，也顾不得心里边那点子含酸吃醋了，低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都说闺女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王母向来又以王英这个既有能力又嫁入高门的女儿为自豪，平时没少跟王英传授婆媳相处之道。可以说，王英从小到大就没少听王母跟自己念叨，当年王母在没生儿子之前，受婆婆指桑骂槐的那些气。

    只有声了儿子，才能在翟家站的稳稳的。这是王母给王英最直接的经验之谈。

    王英本来也是听在耳边记在心里的。不过，人都有叛逆的时候，被母亲整天在耳边唠叨着，在耳朵长出一层茧子之前，王英终于忍不住犯了一股拧劲。任谁被整天念叨成生儿育女的工具，心里边也不会太高兴。

    王英想着自己年轻，反倒把王母的经验之谈先放到一边，一心扑在工作上。

    王英本来就是好强的性子，总想着要努力跟上丈夫的步伐。

    再加上，那年过年的时候，王英终于知道了那个小姑娘为什么那么受宠！可笑，自己还以为只是个受宠的小姑子呢，没想到将会成为自己的妯娌。

    虽然明明知道人心总是偏的，虽然明明知道小姑娘跟翟家的渊源匪浅，虽然明明知道小姑娘确实是招人稀罕，可是，这人啊，总有钻牛角尖的时候。明明知道，就是转不过那个弯来！

    向来好强的王英，不自觉的把工作上争强好胜的那一套，带到家庭生活中来，心里当然不愿轻易的服输了。

    王英心里明白，其实真不怪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偏心。事实上，自己除了家庭是干部出身外，无论是相貌还是学问，都没法跟人家小姑娘比。更何况，自己家只有一个游手好闲还要不停给他擦屁股的弟弟，而人家小姑娘却有八个年轻有为的哥哥。

    小姑娘家，家底丰厚又人丁兴旺，而小姑年本人又是品貌出众，按理自己这个当嫂子的不该嫉妒人家小姑娘，可是，她奈何身边有个不停耳叮面嘱的王母。

    心里边想的越透彻，王英反而越在意这些。除了努力的工作，争取在单位做出一番成绩来，王英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未来的妯娌。

    翟耀扬虽然细心，可毕竟只是个大男人，哪里能想到婆媳妯娌之间，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更何况，翟家公婆妯娌之间可没这么多琐事。

    王英当然也不会跟丈夫说自己这番纠结的心理活动，而翟耀扬平时工作又忙，除了知道妻子过于好强之外，哪能发现妻子竟然想这么多，而且还钻进了死胡同。

    于是，小两口平时工作本来就忙，又都一心扑到事业上，尽管俩人都结婚两年多快三年了，到现在都没能让翟爷爷翟奶奶抱上重孙子。

    这天晚上，翟爷爷和翟奶奶终于提起了重孙子的问题。

    被老爷子和老太太这么眼巴巴的一问，王英心里边反而敞亮了不少，尽管有一点偏。也是，还是母亲说的对，上了年纪的都稀罕孩子。只要生了孩子，自己就能在翟家站得稳稳的。要不，怎么能有那句“母凭子贵”的老话！自己这不是比未来妯娌还多了一个优势，自己嫁进来的早，只要早生了孩子，孩子得了老爷子老太太们宠，不比自己没事计较这个计较那个的强？

    这么一想，王英心里立马就敞亮了。小叔子年纪是到了，可未来妯娌一时半会还进不了门。真是，王英暗暗责怪自己，以前就怎么钻牛角尖了！

    所以，刚才那声“知道了”，王英说的绝对是真心真意，没有任何的敷衍。不过，很显然，王英好容易转过弯来，结果却又钻进另外一个死胡同。

    饶是翟奶奶目光如炬，也猜不出来王英心里边刚才那场九转曲折。而老太太却是个好婆婆，好太婆婆。见王英答应的很痛快，反而觉得理亏了。刚才反倒显得自己这个当奶奶的倚老卖老，眼巴巴打听孙媳妇的肚皮似的。

    不过，翟奶奶想抱重孙子是真，而关心小夫妻俩的身体更是真的。按理来说，新婚小夫妻，又感情和睦如胶似漆，身体也康健，早该怀孕生娃了！没见张泽远都四十多岁了，照样生了一个大胖娃娃。

    客厅里，老爷子和翟学文这当太公公和公公的都在，翟奶奶也不好说的太直接了，“王英，你可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们不在我们跟前，大家也都是关心你们整天忙着工作，没注意身体！你们都还年轻，工作是重要，可身体更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翟妈跟老太太的想法差不多，不过，比起老太太的含蓄来，翟妈把话说的很直接，“耀扬，咱们家芽儿最擅长的就是调养身体，要不，等过了年，让芽儿也好好还给你们俩把把脉！”

    翟家一家和杜家一家是最信服芽儿的本事的，差点都要搞盲目崇拜了。而翟妈每每想到自己依旧光洁平滑的肌肤和不属于年轻时候的活力，就越爱芽儿一份，多信服芽儿一份。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翟妈近朱者赤，说话跟当兵的一样，干脆又直接。

    可是，翟妈忘了一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英心里边正暗暗感激老太太的慈爱和明理，突然听见翟妈这句话，心里不由一紧。

    虽然翟妈点的翟耀扬的名字，可是，后面提到的却是你们俩，不由王英多想。被王母整天在耳边提点翟家权高位重，翟家是高门大户，王英虽然跟翟耀扬感情和睦，可是，直到现在在翟家还是不敢多走一步不敢多说一句，拘谨的很。更别提，刚才这句听在耳朵里别有深意的话了。

    最起码，比起从善如流应道“好啊！正好这段时间胃不太舒服呢。”的翟耀扬来，王英这会听了句话无疑咣铛一声被泼了一盆冷水，婆婆这是暗指自己身体不好？而那声“咱们家芽儿”，更是戳中了王英那根敏感的神经！

    越在意就越紧张，要是翟妈说的不是“咱们家芽儿”，王英说不定会感激婆婆的一番关心。可是，换成了芽儿，王英心里边突然间又变得微妙起来。

    而因为王英心里这份微妙，以后又惹出一番风波来。当然，这是后话！

    这会，王英面上不显，心里边却是酸甜苦涩四味俱全，眼热未来妯娌的酸，丈夫贴心的甜，不得公婆欢心的苦，还有那道不清说不明的涩。

    翟家一家向来都和睦惯了，谁也没想到看着大方得体的王英，心里边转过那么多弯弯道道，更别说开解王英了。

    所以说，生活就像是一团麻，总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解不开的小疙瘩啊！

    不管生活这团乱麻的小疙瘩解不解得开，这日子还是得难得糊涂的接着过。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日练不辍的翟爷爷起床，开门后，正好看见风尘仆仆，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了出来的翟耀辉。

    看看脸皮被冷风吹得又黑又糙，嘴巴也干的起了一层碎皮的孙子，翟爷爷既心疼的很又习惯成自然的想骂上两句，“你啊，你，赶紧去洗漱洗漱，先回屋睡个觉！等你睡醒了吃饱喝足了，把自己收拾的利索点，带上你奶奶给你准备的年礼赶紧看杜老头他们。杜家一家都从清河湾过来这边过年了！就等着你这个准女婿登门拜早年了！对了，还有小小江跟小小海他们俩小皮猴子，你也别忘了给他们俩带点礼物，那俩小子鬼精着呢！”

    翟爷爷第一次这么有耐心跟孙子讲这么长的话，要搁在以前，那有这么好的气性！见翟耀辉点头答应，翟爷爷摆摆手，出门锻炼去了。心里边还琢磨，自己的脾气啥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翟爷爷很是苦口婆心的提点了一番翟耀辉。其实，即使没有翟爷爷这番提点，翟耀辉也打算把自己收拾的英姿勃发再去看自己媳妇。翟耀辉知道自己这趟出任务，冰天雪地里呆了十几天，形象比上次好不到哪儿去！吃一堑长一智，翟耀辉可不想再当小媳妇的“叔叔”了。

    要不然，翟耀辉哪里还会回家，估计早就直接翻墙媳妇的闺房了。

    当兵的，睡眠质量都高。翟耀辉昏天黑地的睡了三个小时，起床后又仔细的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上小媳妇给买的衣服，再吃上翟妈给他下的两大海碗三鲜水饺，吃饱喝足后，立马又变成了倍英姿勃发的老小伙。

    翟耀辉提着大包小包去杜家的时候，心里边也有点发憷。不过，意料之外的，杜爷爷他们谁都没难为大年三十才来拜早年的翟耀辉。杜爷爷不是那拿捏的性子，自己都同意小两口的事了，还拿捏孩子这点错干什么啊！好歹的，这大年三十的年夜饭，谁也不缺。

    杜家一家的脾性，差不多都有点像杜爷爷，谁也没难为翟耀辉。不仅没难为，中午的时候，老少爷们竟然还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小顿。

    而翟耀辉，自从在杜爷爷跟前明确表明自己就是看上人家孙女的之后，第一次得到杜家一家全体人的真心实意笑脸和欢迎。就连半知半懂的俩半大小子都没跟翟耀辉捣乱，这俩皮猴还想着让这个未来姐夫给他们俩也弄两只小狗崽，比大黑还厉害的小狗崽呢。

    这天中午，酒量经过专门训练的翟耀辉，第一次喝醉了，醉的踏实，醉的高兴。迷迷瞪瞪的想着，小媳妇彻底抢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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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百姓过年,最高兴的莫过于家里边谁也不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一块,吃几顿团圆饭。杜家去年的春节，因为芽儿不在，过的没滋没味的。今年的春节，终于能老老少少都坐到一块，吃个真正的团圆饭了。

    而最亢奋的莫过于王三江跟郭三海那俩半大小子。今年过年,他们在京城既有的吃有的玩,还有几个哥哥买回来的成堆的烟花爆竹，全都属于他们。既能听响，又能看景,我的个小乖乖，俩念初中的半大小子,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两个形容烟花比较贴切的词，五彩斑斓，绚丽多彩。

    最关键的是，这俩半大小子今年收压岁钱又是收到手软。年夜饭桌上，老老少少几十口人，除了两个满炕头爬的奶娃子，就属他们俩年纪小了。上到李家外公，下到郭小海他们当哥哥的，都往俩半大小子兜里塞压岁钱。

    不管每个红包里有多少钱，但是架不住基数大。二三十口子人给压岁钱，想想就可观的很。更何况，翟家爷爷早就说过了，拜年的时候他跟翟奶奶还有翟家伯伯也都给他们封大红包。

    同样收压岁钱的还有芽儿，不过，芽儿收压岁钱收的有点脸红，自己已经沦落到跟俩皮猴子和俩奶娃子一样的地位了。

    可是杜爷爷同样振振有词。什么你还在念书，压岁钱应该收。什么你在我们这些老的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咋就不能收压岁钱了呢？

    吃吃喝喝，给孩子发压岁钱，坐一块说说笑笑拉拉家常，是杜家过春节的一贯习惯。

    而拉家常的主题，这几年很是有点老生常谈、一成不变的意思。没办法，谁让吃饭的时候，杜皓宇他们年轻人坐的那一桌，总是那么碍老爷子老太太们的眼。除了万绿从中一点红的芽儿，剩下的都是清一色的大小光棍。

    老太太们从杜皓宇他们念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发愁，一直愁到现在。都是二十大好几的人了，啥时候能有个对象？啥时候能让他们抱上重孙子？

    也不能说杜奶奶他们是得陇望蜀，刚抱上小孙子，就想抱重孙子了！而是杜皓宇他们几个，在当长辈的眼里，实在是太不像话，在家里有吃有喝，一个个都不着急成家立业！

    “我说你们八个小兔崽子，趁你们爹娘都在京城，有处对象的，就赶紧把人领家里让我们也掌掌眼。”知道李清源老两口和自己俩兄弟都不大好开口，杜爷爷把筷子一撩，再次身担重任，“就是你们都还没处对象，有啥要求和想法，跟我们说说。我也好让周围的街坊邻里还有你们的翟伯母帮你们张罗张罗。”

    杜爷爷说完，见八个小兔崽子不慌不乱，依旧稳坐钓鱼台，倒显得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了，杜爷爷怒了，“你们几个要是再没事人似的，我就直接给你们安排相亲啦！你们以为你们都还是毛头小伙子啊，你们都快三十岁啦，不小了！”

    杜爷爷这几年日子过得顺心如意，暴躁脾气好了不少，说的有点语重心长。

    而且，杜爷爷这话可是说到杜妈她们几个当娘的心坎上了，给儿子娶媳妇的问题，向来都是当娘的人的心病。

    杜妈是第一个附和杜爷爷的话的人，没办法，谁让杜皓宇是兄弟几个最大的那个。

    “就是，大壮，也不是俺们当长辈的催你们，你们要是有中意的对象就领家来让大家瞧瞧，省的还得让老人整天跟着操心。你们喜欢啥样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俺们都不管，只要你们自个中意就行。”

    杜皓宇这个大哥的，平时在兄弟几个面前，老大的威风没怎么能摆，这会，却是首当其冲。再看看兄弟几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杜皓宇小心翼翼尽量不触动杜妈的神经，“娘，您着啥急啊！就你儿子还有侄子和外甥这样的条件，还能娶不到媳妇？现在只不过是时候未到，等时候到了，我们肯定把人领家里让你们瞧瞧。”

    就像杜皓宇说的那样，他们的条件都不错，相貌端正，身材高大挺拔，又有体面的好工作，也有学历有文凭。而身家比起普通小老百姓来，也算丰厚。家里长辈慈善，家庭向来都很和睦，上面随便哪一条都能吸引那些眼光好的女孩儿。

    兄弟八个小时候一起惹猫逗狗，一起挨杜爷爷的大鞋底，一个锅里吃饭，说八个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都不为过。就连对方几岁还尿炕，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像处对象谈朋友的事儿，他们谁也没瞒着对方！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怎么也得先听听兄弟们的意见。

    除了郭小海性子最受不得拘束，一时半会还没谈对象的想法外。其他几个人，只能说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一家人都白着急了！兄弟八个人相互打掩护，在老爷子们的火眼金睛下，在老太太们整天的念叨下，他们竟然把谈对象的事儿瞒的密不透风。

    他们之所以瞒的这么严实，当然不是随便玩玩。要是随便玩玩，不用等着对方家人怎么样，杜爷爷肯定会先打断他们的腿。

    不过，也不是他们眼光高，挑三拣四。只不过是，他们都想再多看看多处一处！从小老爷子就对他们耳提面命，人品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所谓的人品，却不是一眼两眼就能看透的。

    兄弟几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也有几年了，平时没少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更没少听说原来和和睦睦的兄弟姊妹，就因为枕头风吹得厉害，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反目成仇。当然，也没少听说谁谁家的儿孙不孝，谁谁家又是妯娌不和，又有谁谁因为搅家的娘们被拉下马！

    自己这一大家子向来和乐融融，兄弟几个谁也不敢冒这个险！等他们真的认定了，他们才会把人带到家里来。在这之前，他们不想老爷子老太太们整天跟着操心。

    要说杜爷爷他们，真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开明家长。说归说，念叨归念叨，谁也没真打算逼着杜皓宇哥几个去相亲。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杜爷爷他们都懂的这个道理！日子是自个经营的，他们也不能替孩子们过日子。

    所以，他们念叨完他们该念叨的，见兄弟几个这次好像是真的听到心里去了，杜爷爷他们也不车轱辘似的来回唠叨了，省的惹人烦。

    更何况，杜皓宇几个人都是在他们眼底下长大的。听话听音，在座的都是修炼到家的人精，刚才杜皓宇的话透露了不少消息，看来他们抱重孙子、抱孙子的愿望指日可待啊！

    不过，也真行啊，这几个小兔崽子毛总算长齐了，竟然能瞒的这么好！

    不管怎么说，一道道精明的眼神相互一交流，得叻，他们愿意瞒着就瞒着，只要到时候能把媳妇娶进家就成。多处处好啊，路遥才能知马力，而日久方可见人心！

    抱重孙子有望，是杜皓宇他们给老爷子老太太们最好的新年礼物。

    守岁过后，俩半大小子凌晨零点噼噼啪啪把鞭炮一放，大年初一到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而过新年，首先少不了的就是带上礼物带上祝福走亲访友。

    在京城，杜家需要拜年的人家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只不过，今年杜家再登门拜年的时候，有时会多个翟耀辉，多个杜家的准女婿翟耀辉。

    直到这时，翟耀辉才从大年三十那天中午的酣醉中彻底清醒过来，心里边却忍不住既亢奋又患得患失的瞎捉摸，杜爷爷这是在给自己正名吧？

    翟耀辉看看身边芳华莹莹如晶莹剔透的玉人一般的小媳妇，舒畅的浑身酥麻！

    而芽儿应翟爷爷坚决命令，这几天以翟家孙媳妇的名义，呆在翟家陪他们接待拜年的客人。其实，翟爷爷和杜爷爷的想法一样，既然孩子们彼此有意，那就先把俩孩子准夫妻的名头坐实！翟爷爷是怕人家抢他的孙媳妇，而杜爷爷当然不是妄自菲薄，可也知道翟家位高权重，年轻有为的翟耀辉估计也是不少人眼中的抢手饽饽！

    俩老爷子这一招用的绝妙，用的精彩。新年还没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本来关系就亲密的翟杜两家继通家之谊之后，又要接秦晋之好了。等消息在一定范围内传开时，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捶胸顿足、懊悔不及呢。

    往年拜年，翟爷爷最不耐烦那么多应酬。而今年，翟爷爷最乐意主动跑到那些老头子跟前，听他们含酸吃醋言不由衷的恭喜自己得了个乖孙媳妇，心里比吃了奶味雪糕还清爽。

    翟耀辉心里比翟爷爷还美，不过，还是得辛苦的维持着成熟稳重的脸皮。趁着自己有年假，先把小媳妇拐出门再说。感情需要培养的，自己更得抓紧分分秒秒。

    大年初五有“破五”的习俗，这天一大早，翟耀辉好容易才用两个子弹壳粘成的坦克模型，甩掉王三江和郭三海俩半大小子，把媳妇白嫩细滑的小手揣到自己大衣兜里，带芽儿逛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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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辈子加起来,芽儿好歹也能算是大半个京城人。不过,像这样带着浓浓喜庆的原汁原味的庙会却没有机会逛过。上辈子逛过的庙会,早就没了原汁原味的地道。而这辈子，前些年老百姓过年连鞭炮都不敢放，更何况所谓的庙会了。

    那场轰轰烈烈政治革-命已经结束了，隐藏在老百姓骨子里的坚韧和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使得那些浓浓中国风情的民俗民习顿时春风吹又生。每年的庙会,从大年初一开到正月十五。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手包着小手，芽儿难得爽快了一次，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来。皮影戏,捏糖人，踩高跷芽儿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点不够使唤了。

    不仅眼睛不够使的,连空出来的那只手也忙的不轻。冰糖葫芦，棉花糖，艾窝窝，豌豆黄，豆汁，杏仁茶，爆肚，羊肉串，虽然这次没有那俩橡胶肚子的半大小子陪着一起吃，但芽儿自个照样也吃的不亦乐乎。

    过年这几天，整天大鱼大肉的，芽儿也想给自己的嘴巴换点新花样，过过瘾。

    翟耀辉紧紧牵着芽儿，生怕人头攒顶的人浪把自己媳妇卷走了。当然，既要跟在后面付钱，还得帮小媳妇解决她买回来的那些数量不多、花样不少的小吃。

    谁让芽儿就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一样接一样的买，可是，肚量比猫咪也大不了多少。那些买回来的一串串的小吃，绝大部分都进了翟耀辉的肚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个人，男人是高大英朗，女孩儿更是清雅剔透。气质出众的两个人，在喜气洋洋的人群里，竟然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悠闲自在和岁月静好的宁静。

    俩人都算得上是人中龙凤，早被人打量习惯了。更何况，众人的打量并没有任何恶意。

    芽儿鼻子吸了吸，一股子酥脆油香的味儿，焦圈！打算过年这几天，把京城所有小吃再品尝一遍的芽儿，拉着翟耀辉就往前面钻。

    “还吃啊？刚才不是还说撑着了吗？”翟耀辉面不改色的占在大衣兜里的芊芊玉手的便宜，一边忍不住嘘唏感慨的又确认一遍！其实，好像自己的肚子也有点撑到了。

    “不是还有你在嘛！”芽儿的答案很干脆。估计十几年后，这些传统的小吃再也吃不出此时的传统味道。如果味蕾可以记忆的话，芽儿一定会把所有的味道都保存下来。

    翟耀辉一边感慨小媳妇人不可貌相，一边下意识的揉了揉肚子，对上小媳妇那双充满信赖的莹莹星眸，怎么肚子好像还有不少空隙呢！

    不过，焦圈，俩人都没吃到肚子。芽儿顺着酥脆的油香味还没挤到摊子边上呢，好奇的仍在四处寻找别的小吃的眼睛，突然注意到一道熟悉的但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比起随时都能吃到的焦圈，还是那个身影更吸引芽儿。芽儿心里好奇，也顾不上多作他想，拉上翟耀辉，鬼头鬼脑的就跟了上去。

    幸亏两个人，形象好，气质好，那点子略显鬼祟的小动作，才没被思想淳朴的人们怀疑。

    “翟哥哥，快点，别跟丢了！我刚才看见文昊哥跟一个女孩子在说话！”芽儿扯了扯开始拖自己后腿的翟耀辉，再看看前面渐行渐远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头顶的背影，忍不住催促道。

    前面的人，不仅背影熟悉，而且身上穿的大衣，也是芽儿专门从国外给几个哥哥带回来的，芽儿不相信自己会认错。

    更何况，芽儿并不好奇杜文昊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只是好奇跟杜文昊一起的两个女孩子中，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准嫂子？是高点瘦点的那个，还是稍微圆润一点的那个？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芽儿有点后悔自己嫌麻烦没带相机过来了！

    翟耀辉当然也看到了前面的杜文昊，而且，翟耀辉的身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属于鹤立鸡群的那个高度，不仅能看到前面那个熟悉的脑袋瓜子，还能看清楚杜文昊的侧脸。

    不过，翟耀辉可没芽儿那么好奇。今天应该是自己和小媳妇难得的悠闲时光，跟在杜文昊的后面有什么可看的。

    虽然那几个“大舅哥”平时没少给自己捣乱，可是，自己终归算是抱得美人归。翟耀辉可谓是深受其害，可是，自己幸福圆满了的翟耀辉，突然觉得打搅别人谈对象是不道德的。

    比起跟踪杜文昊，翟耀辉更喜欢牵着媳妇的手，享受两个人独处的悠闲和甜蜜。

    虽然如此，翟耀辉看看嘴巴微翘的小媳妇，还是哭笑不得的应道，“放心吧，跟不丢！”

    说话要算数的，大话不是随便说的，翟耀辉刚说完，就发现自己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前面那颗熟悉的脑袋瓜子好像突然消失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

    翟耀辉看不到人影了，垫着脚尖也没翟耀辉高的芽儿更找不到了人影了。

    翟耀辉看看小媳妇，嘴角抽了抽，难得心里发虚了一回。芽儿咬牙切齿，笑道，“翟哥哥，你不是侦察兵出身吗？怎么连跟踪文昊哥这样的平头老百姓都能跟丢！”

    “翟哥哥身边有个小心肝宝贝，太容易分心！”翟耀辉脸上面皮连动都没动，语气一本正经可说出来的话，要是脸皮薄的女孩子估计早就面若朝霞了。

    而芽儿，脸皮也没多厚，元宝形的小耳垂微微泛红，这个闷骚又腹黑的老男人！

    “走吧，咱们今天就逛到这里！赶紧回家跟爷爷他们报告情况去！”芽儿多多少少能猜出来翟耀辉刚才的打算。于是，水润红艳的小嘴一张，说出来的话同样也让翟耀辉脸皮一黑。

    翟耀辉反驳不得，哎，媳妇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不好啊！

    可是，看看笑意盈盈的芽儿，翟耀辉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拉着媳妇的手回家啊！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芽儿和翟耀辉回到家，正迫不及待的要找老爷子他们汇报最新情况呢，先听见杜爷爷他们屋子里，俩半大小子同样叽叽喳喳跟杜爷爷他们做汇报呢。

    “今天，小海哥本来说要带俺们去滑冰的。可是年前芽儿姐姐带俺们去过，小海哥就说带着俺们去动物园。外公，您猜猜，俺们在动物园看见谁啦？”

    “对，您们都猜猜，俺们在动物园都看见谁啦？”郭三海随着王三江的话茬，追问道。

    郭小海在一旁逗俩依依呀呀正在学说话的胖娃子，不过，看看好奇心都被勾起来的长辈们，眉间隐约有三道黑线。到时候，希望大江哥对自己手下留情。自己真的已经警告过俩皮猴让他们管好嘴巴了！告密的事儿，真的跟自己无关！

    果不其然，家里性子最急的杜爷爷先问了出来，“看见谁了？看见你们芽儿姐姐了？”

    特意跑来杜家躲应酬的翟爷爷也补充了一句，“看见你们耀辉哥和你们芽儿姐姐啦？对了，我问你们，你们看见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手牵手？”

    老太太们被翟老爷子的话逗乐了，杜爷爷脸一黑，同样黑脸的还有门外的翟耀辉。

    俩胖小子见外公脸都黑成包公了，哪还敢卖关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们看到的是大江哥！是大江哥跟一个女的！”

    “王大江跟一个女的？”这嗓门，一听就是杜家大姑的嗓门，“你俩小兔崽子，赶紧说说，那女孩子长啥样？多高？是胖是瘦？她跟你大江哥说了些啥话！俩人有没有牵手？”

    杜家大姑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可是把俩半大小子吓的不轻，早知道，早知道是这样，他们就不告密了！

    可是，俩半大小子对上十几双好奇的眼睛，两个人又不敢不回答，蔫蔫道，“俺们不知道！跟大江哥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的！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呢，俩男的，俩女的，俺们也不知道哪个女的才是俺们嫂子！”

    切，要不是怕影响不好，连老爷子老太太都忍不住切一声。杜家大姑也失望了！闹了半天，原来还没谈成啊！要不然谈恋爱哪能还找人帮着打掩护啊？

    在门外听了半天的芽儿，这会也进来了。不过，看看正满脸失望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芽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自己今天好像也发现了一点情况。

    最后，一咬牙，不管了，虽然没看清人但自己看清影子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能让老爷子老太太们高兴高兴。

    “其实，我们刚才也看见文昊哥正在跟俩女孩儿在逛庙会！”芽儿说到这，不等家人发问，赶紧补充道，“不过，我只看到背影，没看到真人！”

    哦，屋子里老老少少说不上有多兴奋，但是，旺盛的好奇心还是有的。最起码，那兄弟几个不是真的打算打光棍！

    “行了！既然他们都知道要谈朋友，又说了不让咱们操心，咱们就不操这个心了！”杜爷爷心里踏实了不少，可还是罗嗦了两句，自己可是开明的大家长。

    哎！杜家大姑他们很是赞同。知子莫若母，尤其是当娘的都知道，要是他们不想说，嘴巴的比蚌壳都严实。

    晚饭的时候，除了忍不住偷偷打量两个人的的芽儿和那俩半大小子，其他人在看到杜文昊和王大江的时候，表现的真的与平常无异。

    可是，芽儿的心里好奇的，就跟猫爪子挠的似的，晚上兴奋了大半夜。

    第二天上午，杜文昊前脚出门，穿着一身不打眼衣服的芽儿拉着翟耀辉后脚跟上，今天一定要看个究竟！最起码，也得让自己看个侧脸吧。

    翟耀辉看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媳妇，还能怎么办？跟上呗！

    翟耀辉可不想自己最后几天的假期，都跟在杜文昊屁股后面，陪媳妇玩跟踪反跟踪的游戏。有了侦察兵出身的翟耀辉的配合，这回，芽儿想跟丢也有点困难。

    俩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一路跟下来，竟然跟到电影院来。

    等毫无所察的杜文昊他们拿着票进去，俩人也买了两张连着的座号。

    等芽儿这个跟踪者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开播了，影院里黑漆漆的。俩人好容易找到座号，幸好，离杜文昊那个熟悉的脑袋瓜子不算太远，只隔了两排座位。

    芽儿眨巴了几下乌溜溜的杏眼，等眼睛适应影院里的黑暗后，突然苦恼的发现，又失误了。跟了一路，杜文昊都跟俩女孩儿保持半米的距离。俩女孩，饶是芽儿自诩眼光毒辣，也没看出来到底是马尾辫陪着齐耳剪发，还是齐耳剪发陪着马尾辫。

    而这会，杜文昊座位的左右两边都有人。左边紧挨着的是齐耳剪发和马尾辫，右边紧挨着的是马尾辫和齐耳剪发。两边都是两个女孩子，背影特征还十分相似。衣服的颜色，而光鲜太暗，芽儿也不好趴过去辨认。

    反正，从座位上的亲密上，芽儿无从判断到底谁才是正主。得，芽儿只好安慰自己只能等看完电影再继续跟踪了。

    翟耀辉到很喜欢电影院里的黑暗，一边把玩白嫩细滑温润如莹玉的小手占便宜，一边时不时往小媳妇嘴里塞一颗爆米花。只看那张小嘴一张一合，就看的翟耀辉喉咙发紧。

    最后，翟耀辉实在是忍不住，一把就把人从座位上抱到自己腿上。娇躯的玲珑有致和温暖，让翟耀辉的心一下子变得宁静下来。

    而腾空而起的芽儿差点就要惊呼一声。芽儿是真的被惊到了，而翟耀辉正满足着呢，所以，俩人都没注意到，他们以为没人的后排座位上，同时也响起了一前一后两道抽气声。

    电影院虽然黑，可奈何芽儿的脸皮更薄，小手掐了一下紧紧揽住自己要的铁臂。而翟耀辉，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俯下头，刚要警告小媳妇不要乱动，就察觉到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

    要不是没察觉到危险，要不是怕伤到人，翟耀辉说不定早就暴起顺着力道把人甩出去了。

    不过，幸好翟耀辉控制住了这些年不自觉养成的本能，这不，回头一看，抽冷气的人变成了翟耀辉自己！而芽儿，早就七手八脚的从翟耀辉腿上跳下来。

    “爷爷，您们怎么在这里？”翟耀辉一边心虚的问，一边感慨，就说吧，打搅别人谈对象，是不道德的，是要遭“报应”的。

    看看火冒三丈的杜爷爷和自家幸灾乐祸的老爷子，这不，自己的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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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翟耀辉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个会成为那个螳螂。

    这一路，身为兵王的翟耀辉不是没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可是，就是因为没有感觉到恶意，而且视线若有若无的,翟耀辉也没放在心上。

    更何况,清雅精致的小媳妇天生就是一个发光体，回头率绝对是百分百，不吸引人的目光,才是真的奇怪呢！

    而且，翟耀辉是兵王,可后面两位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翟爷爷可是扛了几十年的枪杆子，打了几十年的仗的老革命。甚至可以说，翟爷爷跨过的桥比翟耀辉走过的路都多。至于杜爷爷，当年虽然因为那句父母在不远游，没上过战场。可杜爷爷是半个猎户，打过的野物多。有时候，山里的野物比人还要敏锐。

    这俩老爷子，又没有恶意，想躲过翟耀辉，虽然有点难，但也不是做不到。

    于是，翟耀辉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真的会跟踪人家谈对象，结果自个却被两位老爷子给跟踪了。打搅别人谈对象，真的是要遭报应的，而自己的报应现在就来了！

    当然，不说翟耀辉看到两位老爷子惊讶，连芽儿也是目瞪口呆。自家两位老爷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关键是，老爷子这又是帽子又是围巾的，怎么还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目瞪口呆只是芽儿瞬间的反应。被老爷子指点出来的小狐狸，看看心虚的老爷子们，立马就猜出来老爷子们怎么会出现在这了！

    被老爷子抓包的芽儿，比翟耀辉镇定好多了。事实上，看看脸黑的快凝成一层冰的翟耀辉，再看看正怒目相向的爷爷，芽儿憋笑得肠子都打结了。

    杜爷爷能不生气吗？眼看着翟耀辉这小王八蛋占了自己宝贝孙女一路的便宜，到了电影院，也不说好好看电影，竟然还敢又搂又抱的！对了，刚才要不是自己手拦的快，这小王八蛋说不定都亲到宝贝孙女了！早知道，早知道自己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

    翟耀辉把人抱到腿上，确实是想找机会窃玉偷香。不过，刚才真是想跟芽儿说两句悄悄话。而窃玉偷香，还得慢慢来。奈何，翟耀辉在杜爷爷眼里素性太过不良，把芽儿抱到怀里的时候，杜爷爷就想发飙来着。

    可惜，进电影院的时候，两位老爷子怕被翟耀辉发现，所以位子离的稍微有点远。再加上，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翟爷爷呢，杜爷爷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翟爷爷拦住了。

    杜爷爷这头刚换了个近一点的座位，一抬头，就见翟耀辉脑袋瓜子一偏，杜爷爷不做他想，大手赶紧伸过去想堵住翟耀辉的嘴。

    这会，杜爷爷看看比自己还要臭的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压低声音，没好气道，“你们俩都先跟我出去再说！”

    刚才这两老两少的动静虽然不算太大，也尽管，这会前排的观众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电影上，可是，偏巧这会播放片段没有对话，在鸦雀无声电影院里，老少过招就有点引人侧耳了。

    芽儿和翟耀辉乖乖的跟在老爷子的屁股后面出了电影院，不由引得电影院售票处的两位年轻姑娘大失所望，原来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原来是家长抓包来了！

    要知道，这几天是外国人常说的情人节，电影院放的是爱情电影，看电影的大都是年轻人。刚才两位年过花甲的老先生结伴来看电影，顿时引得两位年轻姑娘脑子里忍不住天马行空。

    当年两位老爷子说不定因为哪位惊采绝艳的民国佳人，关系一直似敌似友，偏又惺惺相惜！哎，这中间不知道又有多少她们想象不出来的爱恨情仇呢！估计今天是来化干戈为玉帛的。

    两位在电影院工作的年轻姑娘，看电影看得多了，想象力是相当充沛。所以，俩人没想到，她们想象出一个又一个剧本，而结果却只是老人不放心小辈谈恋爱，过来跟踪来了。

    杜爷爷他们自是不知道售票处这两位年轻姑娘如何失望，杜爷爷黑着一张脸，七拐八拐的，带着俩人好容易才找到一个喝茶的僻静地。

    等进了茶馆的包厢，杜爷爷终于憋不住了，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芽儿，咱们以后可要离翟耀辉这个小王八蛋远一点！这小兔崽子，一肚子花花肠子！”

    芽儿老老实实听着，翟耀辉更不敢出声。只有翟爷爷错后杜爷爷半身，偷偷朝翟耀辉和芽儿对对亲亲我我的大拇指，示意俩人别听杜老头唠叨。年轻人嘛，就要甜甜蜜蜜的，要是连走个路都要离半米远，那不叫谈恋爱，那是阶-级敌人。

    杜爷爷不知道旁边翟老头正在拖自己后腿，“芽儿，记住了，以后可别再让他拉你的手了！女孩子最容易吃亏！”

    杜爷爷是很想拿以前老人吓唬小姑娘的话吓唬孙女，一男一女拉个手，亲个嘴都会怀孕的，可是，一想宝贝孙女是大学生，都去外国念过书了，这样的夏话估计吓不住宝贝乖孙女。而且，拿那样的话教孙女，显得自己太没水准。

    芽儿是杜爷爷的手中宝，舍不得说更舍不得骂，怎么办，骂翟耀辉呗，“好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警告你，以后对芽儿规矩点！要是再欺负芽儿小，动手动脚的，我看，你们俩也别订婚了！老子不放心把芽儿交到你手里！”

    “哼，老子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一肚子坏水！”

    杜爷爷骂人都不带停顿的，上午在后面跟四个年轻人跟了一路，杜爷爷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因为翟爷爷拉着拦着，这才好容易忍了下来。这会，火气全发翟耀辉身上了。

    “爷爷，您先喝口茶！”翟耀辉好容易才逮到一个空隙，给杜爷爷敬了杯茶，至于要不要先承认错误，那是坚决不能的。

    杜爷爷这会正口渴呢，也想歇口气，接过茶杯，咕咚一声，一口喝完。然后，抿了抿嘴巴，准备接着教训。

    发乎情止乎礼，翟耀辉不觉得自己想亲自己的小媳妇是什么错误！见杜爷爷打算接着开口，干脆先开口为强，“对了，两位爷爷，您们怎么那么巧竟然也会去看电影啊！”

    翟耀辉这问题提的好，没见前一刻还火冒三丈的杜爷爷，顿时熄了火。

    杜爷爷一肚子火气听到翟耀辉的问题，就跟气球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嗤的一声气全撒了。

    不仅杜爷爷熄火了，连正在杜爷爷后面偷偷给俩孩子鼓气的翟爷爷也蔫吧了。

    他们能说些啥？他们能说他们眉毛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这是跟在杜文昊后面，想提前看看杜文昊处的女朋友长啥样？

    昨天晚上，芽儿兴奋的大半夜才睡着。其实，杜爷爷昨天晚上也跟杜奶奶念叨了大半夜。

    今天早上，芽儿还没起床呢，向来早睡早起的杜爷爷已经先把昨天晚上自己好容易想出来的法子告诉了家里其他几个老爷子老太太。

    跟杜爷爷比起来，李清源这个喝过洋墨水的，和杜仲义和杜季诚在国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他们三位老爷子开明而又含蓄。哪能附和杜爷爷这个热情的想法，去偷看小辈谈恋爱。

    而李家外公外婆，老胳膊老腿的，动弹不大动了。至于丁父和丁母，到底觉得自己是外人，哪好意思跟着杜爷爷一块闹。

    其他几位老太太，倒是跟杜爷爷想一块去了。只不过，杜爷爷不乐意让老太太当自己队员，说老太太们动静太大。再加上几个老太太虽然不是三寸金莲，可也跟不上自己的大步流星。

    至于杜家二叔和杜家大姑他们，腿脚倒是足够利索，可时刻记得在晚辈面前维持自己大家长威严的杜爷爷，哪好跟杜家大姑他们说这些！这不显得自己为老不尊了吗！

    于是，来杜家躲清静的翟爷爷和杜爷爷一拍即合。俩老爷子性子相似，都很是乐意干这事。再加上，杜爷爷还能大步流星，而翟爷爷也是老当益壮。

    结果，就变成了杜文昊前脚出门，同样打算的芽儿拉上翟耀辉后脚跟上。

    至于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这俩老爷子，帽子一戴围巾一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不远不近的，溜溜达达的，缀在后面。对芽儿和翟耀辉来讲，可不就应了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杜爷爷他们愿意承认他们是“为老不尊”，愿意承认他们这是跟踪孙子谈恋爱来了。

    翟耀辉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一针见血，直接戳到杜爷爷他们的心虚处了。

    俩老爷子说他们就是碰巧来看电影来了？别说俩小狐狸不相信，就是俩小傻瓜也不会相信！怎么办？俩老爷子相视一眼，嗯，就它了，沉默是金！

    俩老爷子对翟耀辉的问题，听而不闻，东拉西扯的想换别的话题。而杜爷爷，再想给翟耀辉上思想教育的时候，难免底气不足。

    翟耀辉对这个问题心知肚明，更懂得见好就收，“爷爷，反正电影票都买了，咱们接着去把电影看完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翟耀辉觉得自己这螳螂都被黄雀吃了，没理由都跟一路了，最后再让那个蝉给躲过去。

    芽儿在茶桌下面，偷偷拧了翟耀辉一把，这是还打算继续把文昊哥也拖下水啊！

    杜爷爷他们却听的眼前一亮，是啊，看杜文昊到底处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这才是他们折腾一上午的目的！

    见老爷子们如此反应，翟耀辉立马去结茶钱。老爷子带路，又是七拐八拐的再进电影院。

    售票处的两位年轻姑娘，见两老两少去而复返，打算进电影院，刚要喊一声，“电影马上就播放完了，这都到片尾曲了！”

    结果，她们电影这两个字还没喊完，人家已经掀开门口的厚帘子进去了。

    杜爷爷他们是进来了，可是，进来以后，他们哪还能找到杜文昊的人影。电影正好播放完，乌拉拉一群人从座位上起来，正朝两个后门挤过来。电影院的灯光本来就暗，结果大家还都还是一对一对的，杜爷爷他们哪还能找到杜文昊。

    这天中午，饶是翟耀辉请两位老爷子好吃好喝了一顿，饶是芽儿端茶倒水，但也无法忽视，今天的老少四人行绝对是无功而返。

    翟耀辉和芽儿，这对准备捕蝉的螳螂被心急的两只老黄雀先给逮住了。然后，然后人家蝉就跑趁机逃掉了！

    拍着胸脯出来的杜爷爷和翟爷爷，回家时都是蔫耷耷的。面对众位好奇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摇摇头，他们跟了整整一上午，除了人家女孩的俩脑袋瓜子，连个侧脸都没看清。

    兴冲冲而去，结果却无功而返。杜爷爷和翟爷爷好几天都没打起精神来，更别说再接再厉，继续跟踪了。算了，到时候肯定把人领家里来，他们还是别再干这些“为老不尊”的事了。

    杜爷爷偃旗息鼓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芽儿和翟耀辉也没打算再当一次螳螂。

    不仅不能再当螳螂，俩人享受单独相处时光的时候，还得谨防自己别不小心又成了那个蝉。尤其是翟耀辉，可不想自己再想亲小媳妇的时候，再蹦出来俩老爷子吓唬自己。

    于是，翟耀辉和芽儿的约会，更像是成了跟踪反跟踪的兜转迂回。当然，这种小心翼翼而又偷偷摸摸的心情也别有一番趣味罢了。

    人们总是试图留住最甜蜜的时刻，因为越是幸福的时光流逝的越快。

    转眼间，芽儿逛过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庙会，而翟耀辉也该销假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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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元宵节也过了,烟花也看了,眼看就要开春了，杜家二叔他们一行人也准备打道回府了。穷家值万贯，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们呢。

    再说了，他们也亲眼看了，老人在京城吃得好住得好,小日子过得甭提多舒坦了,杜家二叔他们这些当儿女的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放心的反倒是杜爷爷他们。要知道，除了杜建设是正年富力强的年纪，杜家二叔他们也都已经人到中年了,岁月不饶人啊。

    “外公，外婆,您们干脆就别回清河湾了！就在京城住着，平日里还能给爷爷他们作伴！”杜文昊知道爹娘肯定要顺着老人的意思，干脆直接出声再劝李家外公外婆他们留下。

    平时话不多的王大江见爹和娘也都张罗着要走，也跟着劝，“就是，爹，娘，要不你们干脆直接就留在京城算了！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院子都是现成的！”

    剩下的兄弟几个这几天也都没少劝，这会，也都满脸期待的望着杜家二叔他们。

    李家外公外婆当然也舍不得外孙子，可是，在京城住了这么些天，吃到了一辈子没吃过的，看到了一辈子没看过的，他们该知足了。

    都活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他们想在进棺材的时候，还能听到自家“草窝”里的鸡鸣狗叫声。在城里的日子虽然很舒心，可是这高门大院的，哪里有在清河湾随意自在。

    李家外公外婆看看要留人的亲家和外孙子他们，摇摇干枯的都长满老年斑的大手，“不了！不了！临老临老还能看一眼天-安-门，看看大高楼，坐坐小轿车，这辈子就知足了。”

    得，劝了好几回了，这会老人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再劝。孝顺孝顺，孝而顺之，再说了，众人也都能理解老人故土难离的情怀。就是杜爷爷在京城也住了有几年了，可是念叨最多的还是在清河湾的悠闲，清河湾才是杜家一家的根之所在。

    杜家大姑见众人都把视线看向自个这边，也赶紧摆手，“别看我们，我们也得回去！等大江大海你们都娶了媳妇，给我们生了孙子，我们再来京城给他们带孩子。”

    其实，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姐俩心里边是很愿意留在京城的。她们年纪再大，也想偎在爹娘身边过日子，能看着守着爹娘，心里边就有主心骨。

    可是，她们不只是杜家的闺女，她们还是别人家的媳妇别人家的儿媳妇。有句老话讲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们敢打包票，她们真要是搬到京城来，不出三天，什么小叔子大姑子的，肯定立马拖家带口的来投奔她们。

    不是老杜家的闺女不孝顺公婆，实在是救急不救贫。不说孩子们挣下这份家业遭了多少罪，就说他们，开个小饭馆，三更半夜就得爬起来洗菜和面。等饭馆关了门，还得再洗半夜的碗筷。严寒酷夏，也风雨无阻。可在他们吃苦受累的时候，那些大伯子小姑子他们谁看见了，人家都在热炕头睡着呢。

    那些大伯子小姑子们只看到他们吃得好穿得暖，还有钱花，可是，那份罪他们谁都没看见。其实，这两年乡亲们生活也都好过不少，倒是他们却越来越眼热别人家的富余。

    自家的孩子是吃国家粮的，按说拉扯老家一把帮着找份工作也没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可是，杜家大姑他们心里边门清，在县里的小厂子做工还能被人撵走，可不都是好吃懒做的主！他们这当爹娘的宁肯在老家耗着，也不舍得让糟心的亲戚都跑京城来扯孩子们的后腿。

    王大江他们几个基本上算是在杜家长大的，跟王家和郭家那边的亲人算不上有多亲。而且，他们在清河湾吃喝拉撒的，从没听见杜妈这个当大舅母说过什么酸话，再说了，男孩子都心粗，哪能猜得出来杜家大姑他们的那些顾忌。

    倒是杜奶奶和杜妈她们能猜出来一二，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王大江他们见劝不动爹娘，只好说起另外一件事，“要不，等你们回去，把饭馆转让了吧！开饭馆是个累人操心的活，你们要是不乐意闲着，咱们找点别的活干干！”

    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姐妹俩和王大友郭小松这对连襟，开小饭馆开了好几年了。因为一直是亲兄弟明算账，再加上王大友和郭小松有都是忠厚老实的，小饭馆的生意向来都是红红火火的，两家也没发生过戏文里边因财生龌龊的经典桥段。

    王大江他们知道杜家大姑他们把小饭馆看得很重，他们刚才那么说，也只是想让长辈多保重自己身体，没想到杜家大姑竟然真的答应了，而且答应的很干脆。

    “哎！回去俺们就把这事给办了！”杜家大姑一向是小饭馆的代言人，见王大江他们吃惊，“这两年学校医院周围，小饭馆一个接一个的开，咱们家的生意也没以前好了，俺们就想着干脆把店面租出去。咱们家饭馆占地大，地段又好，一个月的租金也不老少，而且还省心省力。”

    杜家小姑听大姐说这事，乐的合不拢嘴。当年，也都是听了芽儿话，把压箱底都掏了出来，买断了现在的饭馆。然后用饭馆挣的钱再加上二哥家的家底，又陆陆续续在医院和车站的旁边，大大小小买了十几间屋子，收拾干净后全都转租出去。

    那个时候，也只是一时冲动，想着钱放家里也不会抱窝。当时谁都没想到，现在只那十几间屋子每个月的租金就很可观。光租金就比小饭馆的利润还多，简直是一本万利。

    所以说，杜家大姑他们压根不缺钱花。饭馆的生意也没以前好做了，他们早找好退路了。

    王大江他们当然高兴了，“爹，娘，姨，姨夫，那你们是打算回家跟二叔学学养木耳蘑菇，还是打算干点别的？”

    至于从现在就开始养老？这样的话可不能问！杜爷爷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整天有滋有味的捣鼓他的菜园子呢。李爷爷比杜爷爷还年长几岁，平时还去书店帮忙。所以，就别想着让辛勤了大半辈子的人歇歇！

    向来温柔好脾气的杜家小姑，这次说话难免大了一回嗓门，“你小姑夫以前不就爱刻木头？年前，厂子看了说要请他去做木雕师傅呢！至于你爹，他的手更巧，不仅会编竹筐，还会编各种各样的竹制玩具，本事也大着呢。至于小姨和你娘，进厂子干点啥不行！平时只要按时上下班，不用早起晚睡不用操心，每周还能放一天假期，多好的事儿啊！”

    杜家大姑和小姑，说起进厂子朝九晚五上下班的生活，满脸期待。要是搁在以前，想进厂子得有关系有后门才行！

    王大友和郭小松这俩当爹的，反应不比自家媳妇好哪里去。看看满脸惊讶的儿子，腰板挺的直直的，爹也是有手艺的人！

    他们以前就爱刻个木头捣鼓些竹筐子什么的，可是这些在山里人眼里，都是不入眼的活计，他们谁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靠这点子手艺吃饭。

    郭小松比自己连襟能说，见芽儿满眼好奇，猜着估计还没人跟芽儿细念叨这些呢，干脆就跟芽儿好好说说，“你二爷爷小爷爷他们不是投钱，给咱们青山县父老乡亲开厂子吗！靠山吃山，其实厂子早就开起来了，利润也好。咱们青山县比以前可是大变样了，姑父猜等你在回清河湾，说不定都不敢相信了”

    听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给自己讲家乡的变化，不由芽儿不相信日新月异的力量。

    投资建厂子的时候，谁也没想过独吞厂子的盈利。所以每年的出利润，全都回报到青山县的基础建设上，还有那些老无所依的老人和幼无所养的孩子！

    听说青山县县委书记接着这股东风，要升官了！而清河湾的老村长，用杜家二叔的话来讲，那叫重新散发青春活力，走路都带风的。

    现在，清河湾的乡亲，走到外面，个个胸脯挺的老高。那些厂子，跟清河湾的关系匪浅啊！而清河湾的小伙子大姑娘，更是抢手。说不定明年，清河湾家家户户都能盖上青砖大瓦房。

    等七嘴八舌的说完家乡的变化，杜家二叔一拍脑门子，对杜仲义和杜季诚俩老爷子补充道，“二叔，小叔，还有爹，县里让俺给您们带好好呢！村长叔也让俺问好！俺们带来的那些山货，有一大半是乡亲们给准备的！”

    不等老爷子们回话，杜家二叔赶紧又对芽儿说道，“对了，芽儿，你可别忘了帮县里村里给老爱老先生也问好！啥时候咱们再邀请他去村里过年！保准能吓他一跳！”

    芽儿当然点头答应，虽然只在清河湾住了大半个月，但爱德华老先生很关心乡亲们。

    不过，杜家二叔他们搬到京城住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杜文昊他们当然是顺着爹娘他们的意，可是却把小小江和小小海急坏了。俩半大小子这些天在京城玩的乐不思蜀，虽然这几天没少被几个哥哥和芽儿姐姐拉去补课，补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可是，他们把芽儿那天说让他们来京城念书的事记得牢牢的。

    俩半大小子眼看几个哥哥都开始商量买票的事了，哪里还能按奈得住，不过，他们也只敢偷扯芽儿的衣角。

    芽儿见这俩半大小子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故意沉吟了好一会，把俩小子急得抓耳挠腮的，才向杜家大姑他们建议，“大姑，小姑，要不干脆让三江和三海直接留下来把！京城的教学条件毕竟比咱们青山县要好！平时我和哥哥他们还能给这俩小子补补课！”

    “就是！你们走你们的，把这俩小子给我们留下！”几位老爷子老太太眼睛一亮，很显然，俩半大小子虽然猫狗嫌，可是，家里有了他们俩，真的是比以前热闹了。再说了，芽儿说的对，京城教育水平毕竟要比小县城高的多！

    嗯，嗯，俩半大小子在一旁拼命的点头，简直要把脖子给点断喽！

    杜家大姑他们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事儿，家里有那么多个大学生，他们当然不会那么肤浅，也知道念书的重要性。可是，那几个大的都是在娘家长大的，他们要是再把这俩小的丢到这边，这不是明摆着让爹娘和大哥大嫂帮他们养孩子吗！

    再说了，俩半大小子都是老小，从小被宠坏了！要说调皮捣蛋比几个大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老爷子老太太们还能经得起这俩半大小子折腾吗？

    杜家大姑他们沉吟了一会，“要不还是算了！”

    满脸期待的俩半大小子，一听算了这俩字，哪还能注意到杜家大姑还有话没说完，黝黑黝黑的小脸拉的老长，小脑袋瓜子耷拉着，毫不可怜。

    杜家大姑上前，一手拧了他们一耳朵，“先等上完这学期再说吧！他们秋天就该念初中了。要不，先看看他们的成绩，要是跟得上城里学生，九月份再直接让他们来京城念初中！”

    俩正揉被拧的通红通红的耳朵的半大小子，立马由苦瓜脸变成阳光灿烂的笑脸，一蹦老高，嗷嚎一声，就跟上蹿下跳的野猴子似的，嗖的一声，跑到院子里撒欢去了。

    俩半大小子那一声鬼哭狼嚎，大人听着都忍不住想要掏耳朵。而两个正坐在炕头上你戳戳我从开裆裤露出的小屁股蛋子，我扯扯你正流口水的小嘴巴的胖娃娃，哇的一声哭了。哇哇，他们好怕怕，野猴子下山了。

    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看看俩童音二重哭的胖娃娃，再看看被俩娃娃这一哭折腾的手忙脚乱的老爷子老太太，恨不得再抽那俩皮猴几个笤帚疙瘩。就他们这两个野猴子，老爷子和老太太真的能降的住他们吗？

    虽然深有体会，可是还是不得不说杜家大姑他们还是小瞧了老爷子们的威严。

    杜爷爷轻咳一声，中气十足却因为怕吓到小孙孙不得不压低声音一声喊，“你们俩兔崽子，还不麻溜的给老子滚进来！你们俩吓哭的，你们俩负责哄孩子！”

    正满院子撒欢的俩皮猴，就跟带上紧箍咒似的，你推推我我搡搡你的，磨磨蹭蹭进了屋子。被杜爷爷一瞪眼，立马服帖，又是做鬼脸又是抱着俩胖娃娃又晃又掂的，不大会就把俩胖娃娃逗的咯咯直笑。这俩小哥哥好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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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得住鞋底,带得了奶娃的王三江和郭三海,抱着芽儿特意从国外给他们俩带回来的篮球,回老家的那天，颠颠的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哪里还有一丝不乐意？

    杜爷爷已经拍案定论了，哥俩反倒想早点回去了。这样的话，还能跟他们的“狐朋狗友”们多玩一个学期。来京城念书虽然是哥俩的目标,可是,小哥俩也不舍得老家那些从小和他们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又能和他们一起招猫逗狗的半大小子们。

    在野猴子似的俩半大小子的眼里，城里的男孩子太斯文，跟他们俩好像不太搭噶。

    不过,不管这哥俩如何渐渐懂得取舍的道理，老少一行人还是在正月二十那天回了老家。

    要说老爷子老太太们最不舍得的,不是杜家二叔他们，也不是那俩整天惹的杜爷爷火冒三丈的半大小子。杜爷爷他们最舍不得的，是他们的大胖孙子。这胖娃娃比张哲还好带，见人就呲着他那几颗小米牙咯咯笑，可是让杜奶奶他们稀罕到骨子里。

    杜奶奶很想把自己的大胖孙子留下，可是也知道小孩子还是跟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好。于是，杜奶奶只好大包小包的给自己的大胖孙子带东西。吃的穿的用的玩的，胖娃娃一个人的行李几乎能赶上所有大人的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送杜家二叔他们坐上火车后，杜家今年这个新年也算过完了。

    杜皓宇他们依旧朝九晚五的坐着他们的办公室，杜爹和杜妈的小书店也随时准备开门营业。不过，一切跟以前一样而又不太一样。因为，年后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好像多了一样差事。

    至于什么差事？当然是准备翟杜两家秦晋之好的差事！

    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好歹操办过娶媳嫁女的事，订婚的流程应该和结婚差不多？琢磨着办呗！反正就是怎么热闹，就怎么办！

    压根就不用翟耀辉和芽儿这两个当事人到场，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分工明确，男主外女主内，竟然筹备的像模像样。

    而翟爷爷和杜爷爷的任务就是，带上请帖隔三差五的跟京城里那些赫赫有名的老爷子小聚。尽管拜年的时候，都已经告知过了，等订好了日子，翟爷爷也不嫌麻烦，又挨个送请帖。

    就是翟学文夫妻手里边也有一摞请帖，都是要发出去的，很是郑重。

    至于向来低调的李爷爷和李奶奶，这次竟然也高调了一回。老两口在京城工作了大半辈子，虽然平时和以前的老同事老朋友联系不多，但君子之交淡如水，关系好的却不少。孙女要订婚，他们得赶紧通知那些老同事老朋友他们快有重孙女抱了！

    就连中医界那几位老泰斗那里，翟爷爷和杜爷爷为表示郑重，亲自拿着请帖登门，害得芽儿被几位老顽童似的老爷子打趣了好几天。

    按照翟爷爷原来的打算，不仅芽儿的同学和好朋友，就是b大医学院那些教过芽儿的教授们最好也都请来参加芽儿的订婚。

    不过，最后被芽儿软磨硬泡的拦下了。

    就是杜爷爷也不支持。杜爷爷因为误估计翟家的枝繁叶茂，也误估计了杜家兄妹几个在京城的那些人脉，这些天算来算去的，算的脑袋都大了。再听了翟爷爷的打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说你个翟老头，过年的时候，趁芽儿她二叔他们都来这边过年，咱们俩家一起坐下吃顿饭，在饭桌上把孩子订婚的事正式一说，不就成了！你说你，订婚又不是结婚，瞎折腾个啥！”

    翟爷爷笑而不语，什么叫瞎折腾？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折腾！光听那些老头子含酸带醋的话，自个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就让他们羡慕自己有个贴心小棉袄的乖孙媳妇去！

    翟爷爷气定神闲的表情，越发刺激杜爷爷，“怎么？老子可一点都没冤枉你！亲侄女订婚，芽儿她二叔他们肯定要过来。可是，让你这一折腾，他们刚回没俩月，就得再来！这不是折腾，这是什么？”

    “这能算什么大事？”翟爷爷知道这些天杜老头有点忙急眼了，“大不了老子就走次后门，到时候直接派军车接他们！”

    “哼！还军车呢！如果你不怕犯错误，那你就派！就你们老翟家财大气粗，连定婚都得请上半个京城的人！你就不怕有人抓你小辫子！”

    杜爷爷这些天忙的人仰马翻是有点急眼了，可是，更主要的是，杜爷爷担心翟家树大招风。翟家本来就招眼，实在没必要把俩孩子订婚的事弄得尽人皆知。

    杜爷爷虽然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但也可能是旁观者清，杜爷爷担心，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因为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呢，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恨不得先抓你的小辫子。

    “犯啥错误？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身上挨的枪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是凭着这么多窟窿，老子借几辆军车接亲戚来喝喜酒又怎么了？财大气粗更谈不上，老子这叫高兴。老子没揽过权，没贪过财，行的端坐得直，老子还就真的不怕这个！谁有本事，就告老子去！”翟爷爷虽然知道杜爷爷的顾虑，可胸脯还是拍得啪啪响。自己都是老革命了，能不知道这些？

    得，杜爷爷一看，把翟老头惹急眼了。算了，不念叨就不念叨了。能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这翟老头城府深着呢，用不着自己瞎操心。

    其实，杜爷爷是个面粗心细的，见翟爷爷把定婚给弄的这么隆重，一是顾虑翟家树大招风，二是怕王英多想。

    至于翟家其他人，爷爷是一点都不担心的。这么多年，芽儿几乎能算是翟家的半个孩子了，虽然杜爷爷很不想承认这一点。当然，这也是杜爷爷同意翟耀辉跟宝贝孙女好的主要原因。

    翟家人不会说啥，可是同样都是孙媳妇，芽儿订婚弄的比王英嫁到翟家的时候还隆重热闹，王英心里边就真的能舒坦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还真是明摆着的偏心！

    不得不说，只有杜爷爷猜中了王英的心病，对啊，同样是孙媳妇，自己还是早进门的长嫂，结果处处压人一头，心里边能舒坦的了吗？

    王英心里当然不舒坦，虽然已经回到j市，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每次往京城打电话的时候，每次话题最后都变成芽儿怎么怎么的！心里边一不舒服，就很容易钻牛角尖了！

    可惜，翟耀扬还没有杜爷爷久经历练的大智若愚，一时无从察觉妻子的心理变化。

    而翟家一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上多多少少的都渲染上了一些军人干脆直接的作风。即使杜爷爷私下跟翟爷爷翟奶奶他们提过一句，却并没有把它当会事。都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有必要比上下高低？

    好吧，见翟爷爷他们这个反应，杜爷爷只好承认自己想多了！

    翟杜两家都围着翟耀辉和芽儿订婚的事情，忙的团团转。芽儿成了唯一不太关心的人。

    也不能说芽儿不关心，只能说芽儿最近忙的没时间关心。

    大四下学期，医学院没安排新课，所有准毕业生全部到大大小小的医院实习。芽儿虽然没有跟同学一起去医院实习，可是，在几位老泰斗身边要比在医院辛苦的多。

    民间中医的交流大会在四月底进行，最近，几位老泰斗用了填鸭式的方式，简直把芽儿折腾的喊天不应叫地无门。

    不过，看着芽儿迅速的成长起来，医学手段越来越老道精炼，几位老泰斗又是满满的欣慰，他们都很希望小姑娘能抓住这次机会，大放异彩，最好还能顺便偷偷师。

    闲暇之余，几位老泰斗就给芽儿普及中医民间流派跟众位民间中医泰斗的专长。

    三人行必有我师，要是小姑娘能借助这次交流大会，从众位医学界同仁那里学的一星半点，并加以领悟吸收，将来小姑娘的成就已经不是他们能预测的了。

    几位老泰斗就如手艺最精湛的玉雕师，小心翼翼的在芽儿这块天然璞玉上雕琢着，既要磨平璞玉的棱角，磨掉璞玉上的瑕疵，还不能破坏璞玉天然的质朴和莹华。

    几位老泰斗不能说桃李满天下，但为了让中医传承下去继续发扬光大，前些年每人都曾收过几位关门弟子。可惜，那些关门弟子虽然小有成就，但早早的定了型，他们现在只有这唯一一块璞玉可以雕琢。

    他们不是没见过比小姑娘更有天分的人，但是他们没见过比小姑娘更有悟性的人！有时候，悟性比天分更重要。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流过，转眼间已经到了四月中旬，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而芽儿也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客人。不仅接到史蒂芬教授，史密斯也一起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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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蒂芬很期待这次的中国之行,不仅他期待,就连他的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们也很期盼史蒂芬教授早早赶赴他的中国之行。尽管都被教授批评习惯了,可好歹也让他们的耳朵清净两天。

    史蒂芬来中国之前，心里曾做过无数猜想，能养育出像杜那样钟灵毓秀的女孩儿的中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到中国之后，史蒂芬突然发现，还是用中国的一句俗语来形容才最恰当,百闻不如一见,杜的祖国同他猜想过的既一样又不一样。

    在史蒂芬眼里，中国或许跟许多人说过的一样，贫穷而又落后,但是却没有传闻中的麻木。相反，这里的人脸上有充满朝气的活力,积极认真的干劲，还有最打动人心的质朴和热情。

    而京城这座古都，符合传闻中的东方文明古国，厚重而又大气，无不体现历史的沧桑凝重。不一样的却是，这座四九古城却散发着勃勃生机，恍如一条即将腾空而起的东方巨龙。

    从机场到杜家的五进大院，仅仅这一路的所见就已经让史蒂芬和史密斯都惊叫连连。

    等郭小海把自己那辆小轿车停在家门口，下车后的史蒂芬和史密斯看到那厚重的大红木门，那一圈高高的青墙灰瓦，还有从墙内探出枝头的树木，心突然沉静下来！

    杜爷爷他们今天也很紧张，有老外来家里做客，而且还是教过芽儿的老外，他们这些天一定要尽地主之谊，做到宾至如归。

    史蒂芬和杜家人的初次见面很愉快，最起码比爱德华老先生来中国时轻松的多。

    史蒂芬和史密斯尽管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对晦涩难懂的中医依旧一知半解，可是，很明显，两人在语言上的天赋要比他们的中医天赋好得多，俩人都能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杜爷爷和翟爷爷拗口的还没说完“哈罗”，史蒂芬和史密斯已经地道的“您们好”了。

    杜爷爷和翟爷爷一听，立马乐了，“原来你们都会说中国话啊！太好了！”

    可不是太好了！李清源曾经留过学，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也是在国外生活大半辈子的人。尽管杜仲义前些年定居在f国，但英语也难不倒他。于是，几个老爷子里边，唯二不会说洋文的就是脾性最相投的杜爷爷和翟爷爷了。

    史蒂芬和史密斯会讲中国话，杜爷爷他们不为难了。可是，史蒂芬和史密斯俩人为难了。

    虽然两人都学了一口还算地道的京片子，但是东方文化何其博大精深，最起码，家庭里面的各种称呼，就足够这俩老外头疼的。

    尤其是，杜家好歹也算是人丁兴旺的大家庭。呼呼啦一下子出来了五位老先生，据杜说几位都是她的爷爷，还有三位老太太，都是杜的奶奶。

    干的亲的，大的小的，娘家的婆家的，饶是史蒂芬和史密斯都自认为智商不低，还是被这些复杂的称呼弄的头晕脑胀。即使中午那顿丰盛地道的中国菜，虽然大大的满足了一回口腹之欲，却没让俩人真正兴奋起来。不得不再感慨一句，中国文化确实博大精深！

    几位老爷子向来是热情好客的主，吃过午饭，直接开口留人在家里住下。不说远来就是客，就说这俩老外曾经对宝贝孙女的帮助，他们当爷爷也得好好招待客人。

    而俩老外只在老爷子住的正院看了一眼，就已经喜欢上这进青砖灰瓦，宽绰疏朗的四合院。质朴的建筑色调，给人一种清幽雅致的感觉，安恬静谧，很容易让人浮躁的心沉静下来。

    两个人虽然搞不清楚复杂的关系称呼，但俩人对中国成语和俗语还算精通，知道客随主便，也知道从善如流的意思。

    见真的如杜说过的那样，她家的院子很大，也就不再多做推辞，用稍显生硬的语调答应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真的要给您们添麻烦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们一听乐了，行啊，这俩人比老爱强多了！人家连恭敬不如从命都知道！

    老爷子老太太们觉得史蒂芬和史密斯中国话地道，要比老爱强多了。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俩老外心里边的苦闷。虽然交流基本无障碍，但只称呼的问题就足以让他们一个头两个大。

    到了傍晚，等杜皓宇兄弟几个都下班回来，在西跨院休息了一下午正觉得神清气爽的俩老外一看到八个面容相似的年轻人，恨不得立马再躲回西跨院。

    现在，不仅仅是称呼的问题，还有脸盲的问题。本来在西方人眼里，东方人长得就很相似，而杜皓宇兄弟八人骨子里都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所以长得很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年龄相仿，连身材和身高也都无限接近。不得不说，这对俩老外来讲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当然，俩老外也是好奇的。因为外国人比较注重隐私，对他们来讲，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简直是不可思议。当然，这对他们来讲，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不过，不可否认的，享受着此刻饭桌上的平淡温馨，他们心里只有隐隐的羡慕。

    一直是单身主义的史密斯甚至都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赶紧娶个妻子，然后再跟妻子生上一个足球队。不知道，等一个足球队生出来后，吃晚饭的时候，有没有此刻的温馨？

    向来严谨的史蒂芬嘴角也是稍有的微笑，他知道，只有此刻的温馨才能养成杜身上那种纯粹到透彻的干净。

    杜家人当然不知道俩老外的思绪偏的有点远，不过，他们虽然很想从史蒂芬教授这里多了解些芽儿在国外念书时的事儿，可看看俩明显神游天外的老外，也不好意思接着追问。

    第二天，史蒂芬和史密斯就让芽儿带着他们去拜访几位老泰斗，因为这才是他们此次中国行的主要目的。名师出高徒，他们想知道是谁雕刻出杜这块璞玉的！

    不过，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们这么迫不及待的出门，很是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跟杜家人一起吃过三顿饭，他们却只分清楚了那个最小的小娃娃，还有杜的父母。

    芽儿带着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到几位老泰斗那里时，几位老泰斗都是一袭唐装正端坐客厅，好一副道风仙骨的淡然。

    如果说，史蒂芬和史密斯昨天看到显得不比他们年长几岁的杜爷爷他们，心里是惊讶的话，这会，看到几位老泰斗心里就是震惊了。

    只第一眼，几位老先生就给他们一种闲云野鹤般错觉，气度闲然洒脱，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吧！

    而最令俩老外震惊的是，明明都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却丝毫没有垂垂老矣的颓败，气色也是罕见的红润康健，而银白色发须的根部竟然还是黑色的。这应该就是中医的养生之道吧？

    还有那一排排的小柜子，不是刺鼻的消毒液的味道，也不是化学药品的味道，只有一种淡淡的散发自然味道的药香。看来，他们的这趟中国之行肯定没来错！

    几位老泰斗偷偷朝芽儿挑了挑同样是银白色的眉毛，心里边也在盘算着怎么朝俩老外下手。不对，不对，都怪萱瑾这小丫头把他们带坏了，应该说是怎么好好跟俩老外切磋切磋。

    几位老泰斗有意取长补短，史蒂芬和史密斯叹服中医的博大精深，医者之道只为治病救人，没有国度之分，双方都读懂了对方身为医者的纯粹，第一次见面十分友好。

    “萱瑾，给你大师兄和二师兄打电话！让他们都过来一趟！”宋老交代道。

    芽儿可是听得有点迷糊了，自己师兄多的是，尽管基本上也都见过，但是每位老爷子都有收了好几位入门弟子，这大师兄二师兄到底指的是？

    宋老一看芽儿是少见的迷糊，接着补充道，“卫生部的曹部长和附属医院的魏副院长！”

    也不怪芽儿迷糊，其实，芽儿跟那些师兄们年纪差的有点多，平时并没有以师兄妹相称过。当然，也因为几位老泰斗争执不下，芽儿并没有正式拜入哪位老泰斗门下。

    芽儿电话打过去，平时大忙人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一听师傅有召，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

    芽儿跟在几位老泰斗身边的时间不短了，立马猜出来叫大师兄二师兄的用意。

    本来芽儿邀请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此次之行的目的，就是参加民间中医界交流大会。不过，中国是什么都跟政治挂钩的国度，即使是中医界的民间活动，但邀请俩身份敏感的外国人参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很有必要大师兄出马。

    至于二师兄，这就要说几位老泰斗和芽儿的小算盘了。什么叫交流切磋，首先得是相互的。史蒂芬和史密斯手术手段之精准，在中国医疗手段还比较落后的八十年代，可以目前说还无出其右者。你们怎么也得给中国的医生示范一下西医的手段吧？

    尽管各有小算盘，但正所谓切磋才有进步，双方立马达成一致。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在几老一小的小算盘下，史蒂芬和史密斯来到中国的第三天，反倒先由芽儿陪着进了附属医院，正好有几位心肺方面的手术需要高水平的医生操刀呢！

    当然，被算计了的史蒂芬和史密斯心甘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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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来了俩老外医生,是附属医院最近这几天的热门话题。上到在医院打扫卫生的老婆婆,下到刚进医院的小护士,每天闲暇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看这两道西洋景。

    史蒂芬和史密斯两人不愧是m国医学界的翘楚，几场大型手术下来，让附属医院在一旁观摩的医生和准医生都受益匪浅。最起码，几位老泰斗和芽儿的其中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史蒂芬两人都是真正的医者，在交流和切磋中,毫无保留。不过,俗话说得好，取长补短，其实双方都有很大的收获。

    当然,史蒂芬两人的触动更深。这里的医学条件或许比不上m国，也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但是无法否认的是，这里同样有很多优秀的外科医生。

    中国人讲究以诚待人，医院同样也对史蒂芬两人大开方便之门。毕竟，两人此次中国之行的目的是参观学习中医的精髓。

    史蒂芬和史密斯只要没有其他的安排，在附属医院几位老中医的办公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饶是见过多次，可是，在两人眼里依旧很神奇，中医竟然能只凭几根手指寻脉问诊，就能判断出患者体内的病理变化？

    当然，史蒂芬和史密斯在医院的所有活动，芽儿这个陪行绝对少不了。手术的时候芽儿要给两人做手术助手，配合默契的助手同样是手术中必不可缺的。而在几位老中医那里，芽儿就负责悄声跟一头雾水的史蒂芬两人解释老中医的寻脉结果和开出的处方原因。

    因为，东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造就了外国人学习中医时，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俩医术精湛的洋医生，他们学习中医的天赋尽管用朽木不可雕五个字来形容并不太恰当，可即使有芽儿这个地道的翻译，但是也不得不说两人对中医的理解始终只停留在皮毛的程度。

    不过，尽管只是皮毛，只是偶尔的灵感碰撞，也足以让史蒂芬和史密斯获益良多。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倒是芽儿，这几天一边观摩着几位老中医寻脉问诊的过程，一边光明正大的偷师。

    几位老泰斗就怕年轻人心高气盛，对芽儿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几天下来，比起特意有此次中国之行的史密斯两人来，芽儿对中医的领悟越发精进。

    几位老中医也由得小姑娘，不说小姑娘是中医界那几位老前辈的徒弟，就冲小姑娘身上这股勤奋好学劲和绝佳的悟性，他们也不会阻止。不仅不阻止，时间宽裕的话，几位老中医甚至还会跟小姑娘一起讨论辩证。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老话，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同样懂的。

    这几天，如果说，史蒂芬和史密斯成了附属医院的热门话题的话，那陪在两位洋医生旁边的小姑娘就是当之无愧的热门人物了。

    年长一些的医生还好，对这个中医西医都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小姑娘，有的只有深深的期许。可初出茅庐的小医生和实习医生对小姑娘就是明晃晃的羡慕嫉妒恨了。

    他们还停留在整理病情报告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可以跟几位老中医讨论病情了。他们还停留在学习和观摩的程度上时，小姑娘已经能跟的上史蒂芬医生的节奏，在手术室里精准默契的配合史蒂芬医生做手术了。

    史蒂芬做手术时，不仅小医生和实习医生看的惊奇，几位同样观摩学习的主任医生更惊讶，中医和西医原来可以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原来中医还可以这么用！

    有了芽儿的默契配合，史蒂芬又找到了以前做手术时酣畅淋漓的感觉。不知道小可爱有没有兴趣再去医学院深造几年？

    如果说史蒂芬让众人看到了他医术的精湛，那么，作为手术助手的芽儿则让众人领悟到了，处处留心皆学问。

    有人羡慕小姑娘能讲一口地道流利的英语，也有人嫉妒人家小姑娘能跟在洋专家身边学习，更有人眼热小姑娘能得到医院那几位老中医的细心提点。

    于是，成为附属医院最热门的话题人物的芽儿，很快就被人肉搜索了。

    不要小瞧群众的力量，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来小姑娘是那几位中医界泰斗的爱徒！原来小姑娘是是张主任医生的干闺女！原来小姑娘是b大的高材生！原来小姑娘到国外留过学，那时还是史蒂芬医生的学生！

    好吧，众人都被小姑娘身后明晃晃的后台给惊住了，不再羡慕嫉妒恨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羡慕和眼热了。

    当一个人还能追到把自己落在后面的前方那人的背影时，或许还会生出嫉妒的情绪。可是，当前方那人小小年纪已经达到了自己难以企及的高度时，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羡慕了。

    当然，用正好也在附属医院实习的赵卫红的话来讲，最主要的原因或许是很多人都听说了，杜萱瑾会继续深造，目前并不打算进附属医院工作。

    赵卫红这么想时，可不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跟自己一起进附属医院实习的那几位别的医学院学生，刚开始不知道杜萱瑾是自己好姐妹，说萱瑾酸话的时候可没背着自己。

    还有韩佳琪那丫的，这里边更少不了她煽风点火！

    哼，我们家萱瑾的后台可是硬的很，说出来吓死你们！

    医院这样严肃压抑的环境，性子开朗跳脱的赵卫红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这天下午，刚刚查完病房的赵卫红，终于抽出一点空，忍不住找芽儿咬耳朵去了。

    要知道，俩人在医院尽管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天不少碰头，但是，能说话的机会却不多。史蒂芬两人身边少离了芽儿这个陪行，而进医院实习的赵卫红也忙的抓瞎。

    这不，好容易才逮到芽儿的赵卫红，特意去跟带她的主任医生请了一个钟头的假，然后拉着芽儿跑到住院部的小花园的石凳上咬耳朵去了！

    赵卫红一边嘎吱嘎吱啃着芽儿从小包里翻出来的点心，一点噼里啪啦跟芽儿诉苦。什么天天在医院呆到很晚，已经好久没有去打球了，什么昨天又挨张医生批评了

    赵卫红诉完苦，也不用芽儿安慰，点心下肚以后，立马原地满血复活，先左张右望了一眼，然后神秘兮兮的跟芽儿开始把关，“萱瑾，知道吗，韩佳琪那丫的马上就是院长儿媳妇了！”

    八卦是小女人生活的调剂品，芽儿也爱听，一双熠熠生辉的星眸里是满满的惊讶。

    赵卫红嘿嘿阴笑两声，“那天傍晚，我病情报告没整理完，回去的比较晚。正好看见她挎着一位大叔的胳膊，跟院长说话呢。我还听她喊院长爸呢！这丫的，怪不得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实习呢，原来有靠山了！”

    “说不定院长是韩佳琪干爸呢！”芽儿知道院长姓卫，只好帮韩佳琪找别的借口。

    “嘿嘿，这可不是姐姐污蔑那丫的！医院小护士们那里早就传开了，院长公子一见韩佳琪，顿时惊为天人，连下乡时的糟糠之妻都不要了！听说离婚手续都办好了！就等那丫的进门了！”赵卫红笑的咬牙切齿，很明显最好打抱不平的赵大姑娘心里不忿了。

    芽儿听到这里，突然也没兴趣了，路是自己选的，别人无从置喙。

    赵卫红很明显也没有了谈兴，“算了！不说她了！萱瑾，你说我要是能分到附属医院工作，是不是还要天天看那丫的小蛮腰杨柳摆风？”

    芽儿不由扶额，赵姑娘的嘴巴真真是不饶人，“好了！不说她了！你呢，实习还顺利？”

    赵卫红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心情就跟那阴晴表似的，立马变好，“顺利！怎么能不顺利！除了偶尔要挨批评外，咱也是有干爹可以靠的人！”

    刚听完一出狗血八卦，芽儿这会再听到二十一世纪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干爹”俩字，扑哧一声差点喷出来，以后还是喊干爸吧，干爹这俩字很容易让人多想啊。

    赵卫红却是误会了芽儿的表情，挠了挠利落的短发，傻笑两声，“萱瑾，咱们关系这么好，你干爹不也是我干爹！这学期是张教授带我！姐姐沾了你的光，张教授可是爱屋及乌，只除了会偶尔黑脸，当然，也免不了批评我几句。”

    好吧，都怪自己思想不纯洁，此干爹非彼干爹。芽儿听到这也明白了，原来赵大姑娘嘴里的干爹就是自己的干爹！这姑娘倒是自来熟的很！

    芽儿不由阴森森一笑，“卫红姐，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有人说干爹的坏话，说他经常批评人！”让这姑娘话里有歧义，害的自己多想。

    “没！没！张教授那么儒雅那么风度翩翩的人，怎么会批评人！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张干爹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好好带我的。”赵卫红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在校的成绩虽然不错，但也没好到能让张教授主动要求带自己的地步。

    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坐在石凳上，时而叽叽喳喳，时而窃窃私语，倒成了到小花园散步的患者眼中一道靓丽的风景，连心绪都开阔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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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聊八卦,是女人生活中的必不可少的调味品,即使是还称不上女人的两个女孩子也例外。两个女人一台戏,女人要是八卦起来，从东家长到西家短，从吃喝到拉撒，非得叽叽喳喳八卦到昏天黑地，八卦到山无棱天地合。

    尽管,山无棱天地合,用到这里，显得有点夸张，而且,用它来形容女人聊起八卦时的惺惺相惜也很是不恰当。

    不过，恰当不恰当的,总归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赵卫红听到的那一肚子八卦，噼里啪啦的终于差不多全从肚子里倒出来了。

    赵卫红八卦的畅快，那么一肚子八卦，简直快憋死赵大姑娘了。不过，即使说到兴头上时，赵卫红也不忘抬手看看手腕上芽儿曾给她带的礼物，手表。

    赵卫红平时胆子最大，可是，在老师面前，却乖得就跟小老鼠见到猫似的。时刻不敢忘记，自己只跟张教授请了一个小时的外出假。不过，凭借着自己跑百米的速度，从住院部到急诊楼，最后两分钟再撒丫子冲刺应该没有问题。

    见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赵卫红大咧咧的摆摆手，打断了芽儿劝她早点上班的话，自己还有事没来得及打听呢。

    想到这，赵卫红捏了捏自己下巴，笑的猥琐，“萱瑾，听说，你家翟哥哥等不”

    一句话还没说完，能观八方的眼神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身影，腾地一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抖落了一地点心碎渣。这会，赵卫红哪还有刚才的气势，结结巴巴打招呼道，“张教授好！我，我现在就回去！”

    张泽远本打算去住院部那边查房，没想到竟然看见跟自己请外出假的实习生正坐在石凳上，口水横飞的跟宝贝闺女聊天，也没想到据说胆很大的小姑娘这么怕自己，真真是哭笑不得。

    事实上，在张泽远看来，性格开朗跳脱的赵卫红尽管缺乏医者的细致和耐心，不过，小姑娘却出乎意料的刻苦勤奋。知道赵卫红跟宝贝闺女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因为爱屋及乌，所以张泽远才会亲自带小姑娘。从没想过，自己在医院时一贯的严谨，吓到了据说胆大的赵卫红。

    芽儿看看双手下垂，双脚并拢，迅速立正站好，随时准备撒丫子就跑的赵卫红，再扭头看看正哭笑不得的干爹，嘴角扯了扯，尽量不笑出声来。据说天不怕地不怕的赵大姑娘，竟然会这么害怕老师，真真是一物降一物。

    张泽远当然看得出来赵卫红真的很怕自己，再看看笑的跟小狐狸似的宝贝闺女，辩解无力，只好摆摆手，和声道，“行了，你们俩接着聊！我去查房，一会赵同学直接下班就行了！”

    赵卫红第一次听张教授这么和声细语的讲话，一时间吓得呆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泽远见小姑娘呆愣愣的模样，突然起了坏心思，神色一变，语气刻板的叮嘱道，“对了，赵同学，明天上午记得把整理好的病情报告交给我，我不希望在出现上次同样的错误。”

    “哦！”呆愣愣的赵卫红一听到张教授惯有的严肃的语气，立马回过神来，肩膀耷拉下来，蔫蔫的答应道。

    张泽远没心思追究赵卫红的变脸，语气突然又变得可亲起来，“芽儿，张哲那小子昨天晚上有没有闹腾杜叔他们？”昨天晚上，赵清上晚班，杜奶奶不放心张泽远一个大男人照顾小孩子，就又把张哲留在家里。倒是害的张泽远这个人到中年又当爹的，想起那个香香软软的小宝贝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小子乖着呢！对了，奶奶叫你和干妈晚上一起回家吃饭！”芽儿也是很无奈的先看了眼嘴巴张的能塞进个鸭蛋的赵卫红，转而才回答干爹。

    张泽远嗯了一声，赶紧冲俩小姑娘摆摆手，然后直接去了住院部，自个还是别在这里打搅俩小姑娘聊天了。

    等张泽远人进了住院楼，赵卫红才从张教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中回过神来。

    赵大姑娘的心理素质不是盖的，立马原地满血复活，得跟萱瑾打听打听张教授的八卦了。

    原来医学院最儒雅清朗的张教授，都已经四十多快五十岁了啊！满足了好奇心的赵卫红除了感慨一句张教授保养有方之外，注意力很快又集中到另一个未问完的八卦上。

    “萱瑾，据说，某黄毛小丫头终于答应跟她情哥哥订婚了！”赵卫红笑的不怀好意。

    芽儿倒是干脆的很，一点都没让赵卫红看到笑话，落落大方的承认道，“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家翟哥哥都快等成大叔了！”

    啊，竟然这样啊！一点都没有挑战性！赵卫红本以为自己要三审五询才能撬开萱瑾的牙关，没想到萱瑾直接承认了。

    芽儿见赵卫红满脸失望，心中憋笑，“那卫红姐呢？什么时候给你家情哥哥正名！”

    芽儿只是随口一问，本以为以赵卫红的性格应该不会扭捏的，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一个通红通红的猴子屁股。

    向来爷们的赵大姑娘也有小女人的时候，见芽儿眼神亮晶晶满满的八卦，欲盖弥彰嚷嚷道，“像姐姐这么英明神武的人，哪能跟小女生似的沉浸于风花雪月！压根就没这个人。”

    只看赵大姑娘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芽儿就不相信。可是，奈何，赵大姑娘嘴巴严实的就跟蚌壳似的。

    不过，今天明显不是赵卫红的幸运日。背后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给了芽儿最完美的答案，也让赵卫红刚褪下两分热度的脸突然又灼烧起来。

    “卫卫，你下班了啊？那咱们走吧！”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不像医生，更像是运动员的男生看见石凳上的赵卫红，粗噶的喊道。

    芽儿扑哧一声，乐了，低声冲赵卫红调侃道，“卫卫啊？很好听！卫卫！”

    再抬头一看声音的主人，得，认识，还能算得上是半个熟人呢。谁也没想到刚入大学那年，彪悍的赵大班长看到张体委的半个屁股蛋子，现在，张体委竟然直接以身相许了。

    张少军人高腿长，没等脸热的连嗓子都冒烟的赵卫红出声辩解，人已经走到俩女孩儿身边，“卫卫，今天咱们晚上吃什么？牛肉面还是牛肉”

    话还没说完，眼睛有点近视的张少军终于看清赵卫红对面的人是谁了。张少军心里打突突，再看看火气旺盛的赵卫红，挠挠刺拉拉的头皮，嘿嘿憨笑一声，“原来是萱瑾同学啊！”

    “原来是张少军同学啊！赵姐夫？还是卫卫姐夫？”芽儿看着眼前俩人，打趣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赵卫红知道这次是真的瞒不过芽儿了，心不甘情不愿嘟囔一声。

    倒是张少军乐的露出一排大白牙，幸福的有点找不到北，“叫啥都行！叫啥都行！”

    没等张少军乐够，一排大白牙变成了呲牙咧嘴。要知道，赵卫红的武力值一点都不低。

    都被当场抓包了，赵卫红想瞒也瞒不下了。倒是芽儿，有点不甘心，还想把赵卫红配给自己哪个哥哥呢。

    倒不是芽儿坏心挑拨，可还是忍不住跟赵卫红咬了一句耳朵，“卫卫姐，虽然你曾经看到过张同学的屁股，但也没必要以身相许啊！我还想让你当我嫂子呢。八位哥哥任你挑，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都有！”

    说实在的，芽儿还真的有点不甘心。自家哥哥怎么看怎么都是绩优股的黄金单身汉！

    张少军听不见俩女生在嘀咕什么，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等俩女生咬耳朵。赵卫红很满意，给出一个十分爷们的答案，“咱家哥哥再好，那也得他们能让姐姐我捏圆搓扁啊！”

    芽儿听了赵卫红霸气十足的答案，再看看一旁典型忠犬怕老婆特质的张少军，不得不承认，什么锅配什么盖，俩人站一块，一个人高马大，一个高挑靓丽，还真的挺养眼。

    赵卫红脸上的温度早就褪下，依旧是那个开朗洒脱的纯爷们，“萱瑾，走！姐姐吃了你们家那么多好吃的，今天晚上让张少军请客，说吧，是想吃牛肉面还是牛肉水饺？”

    芽儿一听，就知道这俩人都是无肉不欢的主。再看看乐呵呵的张少军，忍不住打抱不平道，“卫红姐，是你吃了我们家好吃的，怎么是张同学请客！”

    “这你不懂了吧！姐姐再教你一招啊，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赵卫红哥俩好似的用肩膀抵了抵张少军的肩，“喂，你说是不是？”

    “是！是！”彪形大汉的张少军笑的十分腼腆，答应的却心甘情愿，“萱瑾同学，今天晚上你来点菜！”

    芽儿看看亲亲热热的准两口子，哪好意思打搅人家的甜蜜。再说了，史蒂芬教授他们还等着自己带他们回家呢！

    史蒂芬和史密斯俩人来到京城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京城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和悠长的胡同，对俩人来讲依旧跟迷宫一般，有点找不到北！

    赵卫红向来不跟芽儿客套，也不强留。不过，双方道别后，又反复强调了自己的经验之谈，“萱瑾，记住了，你的还是你的，你家翟哥哥的也都是你的！”

    “知道啦！卫卫姐！”芽儿摆摆手，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斜阳余晖下交叉到一起的背影，芽儿知道自己想翟耀辉了，很想，很想。

    不过，芽儿不是悲春悯秋的个性，思念有时候只适合压在心底。

    芽儿熟门熟路在老中医那里找到史蒂芬和史密斯二人，然后跟满肚子疑惑的两人探讨一路，回到家时已经被赵卫红嘴里的牛肉面勾的饥肠辘辘。

    芽儿好容易吃饱喝足了，结果，又被杜妈和杜奶奶她们拖着去后院试旗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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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袍,可以说是最能体现东方女性独有的清新典雅、精致婉约的传统服饰。

    几位出生在旧社会的老太太,每每都会想起那个一袭旗袍摇曳生姿、婉约内敛的少女时代。在老太太们眼里,旗袍才是最端庄婉约的服饰。

    而可惜的是，几大家子里，只有翟耀楠和芽儿俩女孩儿。可翟耀楠又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主，不爱红装爱武装。于是，每每当老太太们看到另一个宝贝孙女的小身体板出落的越发玲珑有致,恨不得给芽儿做满橱满柜的精致典雅的旗袍穿。

    但遗憾的是,旗袍被冷落了二十年，更是曾一度被认为是封资修特征，使得现在的年轻人都没有机会体会到旗袍最能展现的东方神韵。

    尽管现在已经改革开放,是百花齐放的新时代，可谁要是真穿一身扎眼的婉约旗袍走出去,非得被人当成动物园的大马猴围观不可。

    于是，尽管老太太们一心想把芽儿打扮成婉约清雅的清秀小佳人，可一直都求而不得。

    这不，年前老爷子们刚商量好订婚的事儿，老太太们眼前一亮，随之一拍即合，首先想到的竟是赶紧给芽儿订两身旗袍。

    那时候，日子都大年二十几了，老太太们也不管人家老师傅是不是要准备过年了，迫不及待的找上门去。

    老师傅已经有多年没有做过旗袍了，当年甚至还因为是做封资修的旗袍的师傅而被批斗过。老师傅没想到，十几年后，竟然还有人还记得自己的这门手艺，当时激动的差点就热泪盈眶了，拍着胸脯立下了军令状。

    那天，芽儿是跟着老太太们一起去的，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能理解老师傅的嘘唏感慨。

    不过，芽儿自是不知道，年后，老太太们隔三差五的就去催老师傅。可惜任老太太们再催，老师傅依旧老神在在，可不能因为心急而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这不，三个多月后的今天，老太太们才终于从老师傅那拿到了旗袍。要不是老太太们刚才见芽儿好像饿的厉害，估计当时就拉芽儿过来试衣服了。

    老太太们拉着吃饱喝足的芽儿去了后院，前脚刚进房间，后脚老太太们也不顾上打声招呼，就如饿虎扑羊般，直接抓住芽儿的小细胳膊小细腿，打算给芽儿褪毛，把芽儿脱成光溜溜。

    芽儿一时大意，等回过神来，衬衣已经被老太太们解的只剩下最下面那个扣子，可是把芽儿惊得汗毛根根直竖，嗷的一声扯过杜妈搭在胳膊上的旗袍，嗖的一声躲到洗手间。

    那速度快的，杜妈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倒是仨老太太，终于发现她们刚才好像失态了，不好意思了。看看比自己还着急的老姊妹，最后扑哧笑出声来。哎呦，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芽儿在洗手间七手八脚的换上衣服，甚至都顾得上看一眼效果如何，边扣着领口的盘丝扣，就这么出来了。效率之所以如此之高，明显是担心凶猛的老太太们因为等不及而破门而入。

    不过，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穿出来老太太们心心念念的韵味，可是呢，芽儿能感觉的到，什么是慢工出细活。

    不愧是手艺精湛的老师傅，一袭旗袍，穿在自己身上，多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丝滑的触感紧贴着肌肤，像春天暖暖的春风吹在身上，舒适自然。

    可房间里，看着婷婷向她们走来的少女，老太太们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旗袍真做对了。

    杜妈和老太太们当然知道自家芽儿长的精致甜美，连身材这两年也是越发玲珑有致。可是，饶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们一时间也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淡扫蛾眉、清雅如兰的女孩儿真的是她们记忆中那个乖巧的贴心的小丫头？

    一袭浅绿色旗袍，淡雅鲜活，穿在芽儿身上，就像是从烟雨朦胧的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仕女，越发衬托出那一身如羊脂白玉般滑腻如脂的雪肌。婷婷袅袅，好一支随风摇曳的出水芙蓉。

    女孩儿眉眼间的精致脱俗，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清雅，跟婉约典雅的旗袍相得益彰。

    芽儿见竟然没人发表看法，心里边也有点忐忑。果然，只有成熟女性才能够穿出来旗袍妩媚而又端庄的神韵，自己还只是一颗未成熟的青涩果子。

    杜妈和老太太们这会正处于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惊艳和自豪的震惊中呢，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芽儿那点子小幽怨。

    再说了，在她们眼里，芽儿即使是一颗青涩的小果子，那也是最诱人最甜美的青涩小果子。当年如年画娃娃般可爱的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小酥胸鼓鼓的，屁股翘翘的，小蛮腰柔韧纤细，一双玉腿又直又长，前凸后翘的，怎么看怎么招人。

    老太太们的心情相当的纠结，满满的自豪，淡淡的不舍，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嘘唏感慨。

    杜妈甚至都悄悄背过去身子，抹了一把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出来的泪花，闺女长大了，很快就成别人家的了。然后，嫁为人妻，成为人母，雏鸟即将离巢，再也不是那个能让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小丫头了。

    芽儿自是还无法体会老太太们和杜妈作为长辈的那种吾家有女的嘘唏感慨，见大家一会皱眉一会翘嘴的，误以为大家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话自己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

    于是，芽儿突然就“自暴自弃”了，肩膀一垮，刚吃的饱饱的小肚子也不有意吸气提着了，甚至还故意的腆了腆，得，干脆就当彩衣娱亲一回了。

    不过，芽儿不得不承认，旗袍穿着真的挺舒服！尤其是，这身浅绿色旗袍上寥寥几株兰草，看着就仙气的很。浅浅的绿色，嫩的鲜活，绿的清爽。

    没等芽儿自得其乐的再臭美一把，啪的一声，翘翘的小屁股蛋子上先挨了杜妈一个响巴掌。杜妈是又气又笑，“你这丫头，就没个正形，赶紧站好了！让娘看看哪里还需要改改！”

    咦？难道还继续穿？没等芽儿问出来，翟奶奶已经从鞋架上帮芽儿挑了一双小皮鞋，“来，芽儿，咱把拖鞋换下来，配这双小高跟穿！”

    杜奶奶和王奶奶打量了一圈，没发现哪有要改动的地方，干脆就拖着芽儿坐到梳妆台前边，“坐好了！奶奶再给你挽个头发！”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芽儿上上下下被老太太们捯饬，看到镜中人一时半会都没回过神来，镜中的那个粉白黛绿的人真的是自己？

    可在老太太们眼里，宝贝孙女就是不施粉黛，依旧淡雅清灵如出水芙蓉。而芽儿迷迷瞪瞪的任由老太太们捯饬。

    婉约的旗袍，配上柔美的发型，芽儿甚至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勉强称得上是清秀可人。不过，芽儿在杜妈和老太太跟前脸皮厚的很，故意啧啧两声，“哎，这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甚至，为了让老太太们更好的评头论足，更是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芽儿王婆卖瓜，老太太们却忍不住点头，显然是很满意她们的眼光，大红大绿的都太艳俗，小孙女就适合鲜嫩的颜色。不过，她们更赞同芽儿刚才那句臭屁的“天生丽质难自弃”。

    “好了，芽儿，赶紧再把另外几身都穿上试试！”要知道，老太太们可是一共给芽儿定做了四件旗袍，浅绿，嫩黄，淡粉，艳紫，每件款式花色各有不同。

    浅绿色的清新，嫩黄色的娇嫩，浅粉色的可爱，而艳紫色的矜持。也真是难为老太太们能用她们几十年的沧桑人生阅历和眼光，挑出这么鲜活的颜色。

    芽儿换完一件，老太太们的嘴角就往上多翘一分，也只有旗袍才能配得上宝贝孙女的清雅。最后，也不让芽儿把旗袍脱下来，“走，芽儿，让你爷爷他们瞧瞧去！”

    老太太说这句话的时候，不难听出来还带着一股子火气。要知道，当时，杜爷爷和翟爷爷是不大赞同的！

    杜爷爷的顾虑很简单，宝贝孙女都长那么好看了，要是再穿旗袍，是不是有点太招人了！

    翟爷爷的想法也不复杂，老爷子这一辈子最自豪的就是那身绿军装了。按照翟爷爷的打算，穿小资情调的旗袍哪有穿军装英姿飒爽！翟爷爷甚至都打算帮芽儿去要上一套新军装了！当然，翟爷爷也有跟杜爷爷相同的顾虑，甚至比杜爷爷还紧张。

    不过，两位老爷子虽然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可是那一家之主只是在对外的时候。对内，尤其是像这样的“小事”，两位老爷子只有发言权，没有决定权。

    更何况，李清源这位喝过洋墨水的老知识分子和杜仲义杜季诚这俩在国外生活多年的老爷子十分赞同把宝贝孙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现在不打扮，什么时候打扮？

    杜爷爷和翟爷爷虽然当时少数服从多数，妥协了。不过，老太太们心里还记着仇呢。这不，带上芽儿跟杜爷爷和翟爷爷显摆去了。

    老爷子们的反应在老太太们的意料之中，几乎惊掉一地下巴。都跟老太太们的想法差不多，他们家小芽儿啥时候出落成千娇百媚的大姑娘了！

    史蒂芬和史密斯更夸张，高高竖起两根大拇指，嘴里连连惊呼，“oh！beautiful！oh！so beautiful！”

    m国有很多华人，他们不是没见过有人穿旗袍，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像眼前这个女孩儿一样完全穿出东方的古典神韵，婉约的，端庄的，矜持的！

    当爷爷的和当爹的，心里边当然是既自豪又感慨了。不过，杜皓宇他们那几个当哥哥的人，心情就复杂一些了。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舍，不舍得把宝贝妹妹交到翟耀辉手里。第二反应就是，完了，守着这么好看的妹妹，他们的审美观还能正常吗？

    看着家人，芽儿突然有片刻怔忪，女未悦己者容，可屋子里没有自己最想穿给他看的那人。第一次，芽儿彻底清醒的意识到，嫁给一位军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越是清醒的知道意味着什么，越是不舍得放开那个人，芽儿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有一点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了！

    屋子里的人，包括正拍着小巴掌叫啧啧的胖娃娃，都没有注意到芽儿刚才那片刻的不自然。因为，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的众人，看到的依旧是自家笑的比巧克力都甜的笑脸。

    宝贝孙女是杜爷爷的软肋，虽然听不大懂史蒂芬和史密斯嘴里的那哦哦嗖嗖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光看那四根竖起来的大拇指，杜爷爷就觉得这俩老外跟老爱一样，值得用心结交，“大史，小史，俺家芽儿下个月订婚，你们俩那会要是还没回国的话，我代表俺一家子郑重邀请你们参加芽儿的订婚礼！”

    芽儿曾邀请过史蒂芬和史密斯二人，这会，听杜爷爷也郑重邀请，史蒂芬和史密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of course！荣幸之至！”

    后面四个字杜爷爷听懂了，“行！够爽快！那咱们就说定了！”

    杜爷爷越看俩老外越可爱，见俩人好像对芽儿那身小旗袍很好奇，“大史，小史，芽儿穿的那身衣裳不是大老爷们可穿不了。改天，改天我找人给你们定做一身唐装！唐装你们能穿！”

    “唐装？”史蒂芬两个人虽然中国话说的还算流利，可是，不懂的东西依旧多的是。这会，听到一个陌生的刺眼，满脸困惑。

    “就是宋老他们当时穿的衣服！”芽儿赶紧补充一句，记得当时这俩人就很好奇老泰斗们的那身衣服。

    杜爷爷动作也麻溜，已经爬到炕头柜旁，把芽儿以前给自己买的唐装翻捯出来，抖开衣服，“瞧，唐装就是这样式的！我看你们俩整天穿西装衬衣，等到了夏天肯定憋闷的慌！唐装宽松，穿着肯定比衬衣凉快！”

    史蒂芬和史密斯一看，跟几位道风仙骨的老先生那天穿的衣服果然一样，心中喜欢，不过，还是拒绝了，“哦！谢谢了！不过，还是不用了！你们只告诉我们，在哪里定做就可以了！”

    “不用啥！你们当过芽儿的老师，中国还有句老话，叫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弟孝敬师傅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虽然跟外国人打过交道，杜爷爷依旧是中国式热情。

    史蒂芬和史密斯虽然爱学中国的俗语，可有时候也怕左一句右一句的俗语，看看老先生这边语气坚决，再看看杜那边点头附和，只好应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这才对嘛！不过，你们俩成语用的很不错啊！”杜爷爷永远热情的让人哭笑不得。

    杜爷爷对送给俩老外的这份心意很重视，第二天就带俩人去老裁缝那里量尺寸，隔三差五的就去帮俩人打听衣服已经缝好几只袖子了。

    因为杜爷爷催的急，老裁缝紧赶慢赶的，等几位老泰斗带着芽儿他们去参加中医交流会时，史蒂芬和史密斯俩金发碧眼的老外，身上穿着的却是地道的唐装，真的比穿西装衬衣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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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中医交流会,当初只是几位意气相投的老中医为了能使医术更加精进,每隔一段时间,就小聚一场，相互交流切磋，互通感悟。当时，谁都没想到，他们私下的交流切磋,竟然会发展成整个民间中医的盛会。

    时至今日,民间中医交流会已经颇具章程和规模。每隔五年，中医界的南北两派轮流做东，各地圣手齐聚一堂,来一场中医界的华山论剑。当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中医界的华山论剑不是为了挣所谓的天下第一，相互交流切磋才是真的。

    毕竟，三人行必有我师，有资格参加交流会的无不是响当当的圣手，有切磋才有进步。

    而今年的交流会，就在北方有名的避暑疗养圣地d市举办。

    之所以选在d市，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d市的环境和气候，环境优美，气候宜人。要知道，有资格参加交流会并有资格被人称一声中医圣手的，即使不像宋老他们已是耄耋之年，差不多也都是年逾花甲了。这些人都是国宝级的人物，可得照顾好了。虽然只是中医界的民间交流活动，地方却大开方便之门。

    二来是就因为，d市还是有名的疗养圣地。有资格到d市疗养的，非富即贵。有疗养院就不缺疑难杂症，更少不了让中医圣手们出手的机会。

    因为d市距京城还算近便，宋老他们又是半个东道主，自然是早早的就到了d市。

    沾了几位老泰斗的光的芽儿，尽管早就做好了过来长见识的心理准备，但是，等她下了车，古朴幽静的建筑群，翠绿幽深的林间小径，还有扑面而来的大自然的清新，如此高规格的安排，惊得芽儿的小心肝有点控制不住扑通扑通乱跳。

    如果自己没眼花的话，就凭戒备森严的门口那几个字，这里可不是平民老百姓能进来的地！估计也只有医学上的民间交流活动，才能有这么高的规格！当然，也可能是负责安排这次活动的部长大师兄有意替宋老他们长面子。

    倒是今天陪几位老泰斗一起过来的魏宗民习以为常，熟门熟路的代表一行人先去登记报到，然后安顿住宿的地方。

    毕竟，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魏宗民怎么也不能让几位老爷子自个张罗这些。至于小师妹，还是算了吧，小师妹可是几位老爷子的手中宝。再说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能让一个孩子去忙前忙后。

    于是，俩金发碧眼的老外和芽儿，只负责跟紧紧在几位老泰斗屁股后面。可惜，尽管如此，他们依旧表现的跟乡下土包子进城差不多，满脸的好奇。

    宋老他们这次的主要是来显摆徒弟来了，这会，正抓紧时间让芽儿先认认人呢。在来之前，几位老爷子就已经帮芽儿分析过众多中医圣手的拿手绝活了。

    “萱瑾，那个穿太极练功服的，就是我们跟你提过的黄神针。黄老头他最拿手的就是针灸，有机会让他指点你几招！可惜，黄老头封针多年了！要不然的话，说不定你们一老一少还有机会可以切磋切磋。”在宋老他们眼里，乖徒弟的拿手银针之术很是颇具功力。

    “看见前面那个精瘦精瘦的老头没？柳老头最懂药性药理！”

    “还有旁边那个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白须老头，别看他道风仙骨似的模样，最精通是妇科。不过，千万要记住啊，华老头最讨厌的就是人家夸他是妇科圣手。”很显然，正说酸话的张老，明显是忘了，前些天他们也曾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很是震慑了俩老外一回。

    不过，几位老泰斗，对应该是他们最后一个入门弟子的芽儿，不可谓不用心。

    芽儿当然能体会到几位老爷子的一番用心，边听边记。至于史蒂芬和史密斯，俩人一直觉得眼睛耳朵都不够用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藏龙卧虎！

    芽儿和俩老外的好奇，是没加掩饰的外露。可是，他们老中少一行人的组合自是还不知道，他们这个奇怪的组合看在众人眼里，更加诡异。

    宋老他们这个老头那个老头的指指点点了有好一会了，还没人主动上前跟宋老他们打招呼，不是说宋老他们人缘不好，而是刚才众人都在怀疑他们时不时真的眼花了。

    直到距离越来越近，宋老爷子他们的大嗓门也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原来真的是宋老他们！刚才还以为几位老先生带着小孙女，外

    可是，什么时候老外也开始学中医了？那两个人虽然是穿着一身唐装，可是，金发碧眼典型的西方特征，谁也不会怀疑他们的西方人的血统。

    还有那个人比花娇，看着就养眼的小姑娘，真的不是跟着来玩的？

    这不明摆着是一群闲逸洒脱的鹤群里，跑来两只洋鸵鸟还有一只刚出壳的唧唧叫小雏鸟。

    老外听中医，不明摆着蛮牛听琵琶，骨子里缺少东方文化的熏陶，他们能听得懂吗？

    至于那个一脸聪慧样看着乖巧又养眼的小姑娘，他们当然赞同年轻人多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也不是他们以貌取人，不过，小姑娘这时候不该在教室里念书？宋老头他们就不担心因小失大，拔苗助长？

    虽然不太恰当，可这就好比刚学会三脚猫工夫的小菜鸟，非要拜师正华山论剑的武林高手，可是马步还没扎稳呢，不怕摔个大马趴？要知道，医者，最忌讳的就是基础不稳，学艺不精。

    当然，也不少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宋老他们前几年收了个很有悟性和天分的小徒弟，可是，也没想到宋老他们竟然这么看重这个徒弟。

    有资格参加中医界“华山论剑”的，不是中医圣手就是中医界的名家，在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半百的杏林高手中，长得本来就养眼的芽儿越发显眼了。

    众人见不是他们眼花，于是三三两两的过来跟宋老他们打招呼。

    黄神针眼巴巴的看着宋老他们，大嗓门的招呼道，“宋老头，张老头，王老头，你们行啊！故意带个小徒弟磕碜我们这群老掉牙的！”

    宋老他却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好说，好说！不过，黄老头，第一次见面，你这个当长辈的难道不该给点见面礼？也不用别的，什么时候指点小丫头两招就行！”

    “有你们几位泰斗师傅珠玉在前，哪还有我指点的份！”黄老谦虚道。

    “好你个老小子，你明知道我们说的是你的拿手绝活。”宋老他们跟黄老是一点都不客气，倒是芽儿羞得不轻。

    “我都封针多年了！”黄老哭笑不得，“如果小姑娘真有兴趣，我可以帮她引荐别人！”

    “不用别人！就你啦！保证不会让你后悔！”宋老他们还有后招，也不强求“莫欺少年穷！改天先让你见见她的本事，你再决定是不是指点两招！”

    “行！不过，你们前些日子说过的那本前人的手抄本是不是能让我先睹为快？”黄老的表情虽然变得像是正面对一桌美味大餐的饕餮，激动的，热切的。

    黄老话音一落，周遭突然一静，显然，宋老他们没少拿那本手抄本蛊惑众人。二三十个老头都眼巴巴的瞅着宋老他们，就盼着宋老突然从衣兜里掏出来，态度端的是急切。

    见鱼儿终于快要钩了，宋老他们吊足众人的胃口，这才慢里斯条的回道，“那手抄本可不是我们淘换到的，正主是我们家小徒弟。我们几个倒是好运气，已经先睹为快。先人的奇思妙想，实在是令我等叹服，叹服啊！如果吾辈能有幸领悟到十之一二的精髓，不枉此生！”

    见众人视线越来越热切，宋老紧接着补充道，“当然，我们家徒弟可不是那小气吧啦的人，这不，就说拿出来与大家一起共赏！所以，我们才带小丫头过来！”

    宋老话音未落，众人热切的视线立马转向芽儿。被几十双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芽儿下意识的就要从随身背着的小背包里掏东西，结果，动作慢了半拍，被宋老他们拦住了。

    宋老他们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小徒弟，这丫头平时不是精明的很吗，怎么不懂得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

    宋老接过芽儿从小背包里掏出来的薄薄几十页的手抄本，晃了晃，勾的几十个都花甲之年的老头眼神直勾勾盯着宋老的手来回转，“前人遗慧在这里了！不过，我说，你们这么多大老爷们真的好意思沾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别说你们当长辈的还没给晚辈见面礼呢，就冲小丫头的大气，你们好歹也得表示表示！至于该怎么表示，你们看着办！”

    一群能当芽儿爷爷辈的老爷子被宋老的意有所指羞的惭愧，就是芽儿自个，也很不好意思，哪有明晃晃跟人讨礼物的！

    宋老他们知道这群老头一个比一个清高，话都说这份上了，不担心他们指点小丫头不用心。于是，赶紧的见好就收，洒脱一笑，“哈哈，刚才都是玩笑话，玩笑话！现在，咱们要做的事，是不是赶紧找个地方，一睹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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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珍本到底都涵括了些什么内容,但仅凭不枉此生四个字,宋老手里拿着的那薄薄几十页的手抄本,对从医半大辈子嗜医成痴的众人来讲，不亚于在正饥肠辘辘的人面前，故意摆一盆浓油赤酱、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惹得众人眼红！

    明知道宋老他们这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头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还是乖乖的上钩。要是这小丫头真的像宋老他们说的那样,真是个可塑之才,他们这些当前辈的指点几招又何妨？

    也不单纯是为了还小姑娘的人情，更多的是像宋老说的，为了小姑娘难得的豁达和淡然。

    众人心里很清楚,为盛名所累的他们实际上还比不过小姑娘的淡泊和坦然。要是换成他们，或许,他们第一反应是赶紧把东西藏严实的，然后埋头苦研，再然后或许是名利双收。

    而现在，人家小姑娘小小年纪都有这份坦然和淡泊，他们为什么不能用心指点小姑娘一番？难道，他们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和感悟最后都带进棺材里？中医的没落，除了现在医学的冲击外，中医传承的闭塞又何尝不是原因之一。

    不过，看看小姑娘因为宋老他们的赖皮劲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回换他们吊小姑娘的胃口了。现在嘛，他们还是先一睹为快吧！

    宋老张老他们几位老爷子，为了芽儿这个徒弟，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这次，更是有备而来。既然偶然入手的前人遗慧要与众君共勉之了，索性就再大方一些。老祖宗不是说过，读书百遍，其义自见。闲暇之余练字的时候，抄抄医书，也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了。

    在众人都眼巴巴盯着宋老手里的那本时，张老打开自己随身背着的大布兜，跟发糖果似的，人手一本，让闻到崭新的墨香味的众位杏林高手，一时间受宠若惊！

    四月底，正是春光明媚和风习习的好季节。众位民间杏林高手，人人手里拿着一本手抄本，或坐或站，摇头晃脑或念念有词或惊叹连连。

    可惜只有短短几十页，但涵括的内容五花八门，像是行医时的随笔，却字字玑珠异彩纷呈。有珍贵的处方和行医心得，也有奇花异草，有罕见的病案，也有失传的成药配方。

    众人好歹都能称得上是杏林界的高手，识货的很，尽管记录的内容还需要进一步辩证探讨，但其参考价值却是不言而喻的。不过，众人都很纳闷，连平时的随笔都是字字玑珠的杏林前辈，为什么却籍籍无名。

    芽儿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家里的老爷子们平时最爱干的事就是去废品站淘宝。

    众人泛阅一遍之后，看向芽儿的神色越发和蔼可亲，他们承小姑娘这份情。

    芽儿被众位老爷子和蔼可亲的视线，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魏宗民安顿好食宿，来找宋老他们几位老爷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众人癫狂图。时过中午，向来注重养生的众人，竟然没有一人记得午饭时间到了。

    中医交流会本来就是德高望重的民间杏林高手们，为了医术的精进而自发组织的交流活动。在众多杏林前辈跟前，芽儿连未出茅庐的小菜鸟也算不上。不过，却不得不说芽儿才是此次交流活动最大的赢家。

    机会难得，每次旁听众多杏林前辈的探讨辩证，芽儿要做的就是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悟，用嘴巴去提问，每每都获益匪浅。

    芽儿就如一块永远吸不饱的海绵，每天要做的，就是不停的消化和吸收，而她整个人也迅速的充实起来，不停的蜕变着。

    如果说，以前的杜萱瑾，还有些收敛不住来源自自骨子里的自傲，那么，在这短短几天内，她身上只剩下淡然和含蓄。

    史蒂芬和史密斯二人，准备的更充分，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型录音机。真的如杜说的那样，中医在中国源远流长，民间奇人藏龙卧虎，中医的魅力，一次次让他们惊艳，一次次打破他们的预想超出他们的想象。

    小姑娘的成长，众位老人精都看在眼里，心里的喜爱更多一份。就连刚开始实在有点看不上芽儿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的几位老者，也很惊叹小姑娘的天分和悟性。

    有几个老者看不惯宋老他们整天挂在脸上的与有荣焉，也眼热小姑娘的贴心和乖巧，这不，这天午后，好容易逮着宋老他们，忍不住刺上两句，“宋老头张老头，你们行啊！从哪儿找这么一个宝贝徒弟！”不仅能当徒弟传授衣钵，还能当孙女疼着。瞧瞧，嘘寒问暖，张罗衣食住行，把宋老头他们给美的。

    “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宋老他们脸上是满满的得意，芽儿这块璞玉也算是他们发掘的。当然，他们可不会告诉这些人，他们还没正式喝过小徒弟的拜师茶呢。

    “就冲小姑娘在学医上的悟性，要换做是我们，我们也得从别人手里抢过来。”众人虽然还不知道小姑娘的真实本事，但就冲这几天小姑娘每每提问时的言之有物，就值得他们夸声好。

    众人都是中医界德高望重的前辈，看到这么好的苗子当然喜欢，“宋老，张老，你们要是不怕我们抢你们的徒弟，到时候把小姑娘交给我们调-教几天。”也算还了小姑娘一份人情。

    宋老他们把小徒弟带来，图的就是这一句，当下拍板，“那说好了！你们的拿手绝活至少也得教个一招半式的！不是我们王婆卖瓜，小丫头缺少的只是行医经验！黄老头，小丫头当年可是凭借一手针灸之术，让老外都趋之若鹜。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医生，他们为什么会万里迢迢的来咱们中国？因为他们从小丫头那里见证过咱们中医的神奇”

    宋老他们可不觉得他们是在夸自家孩子，他们这是实事求是的讲。让这群清高的老头先了解了解小丫头的能耐，指点起来才会更加用心。

    众人虽然怀疑宋老他们有王婆卖瓜之嫌，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好奇心被彻底调动起来了，“这样吧！宋老，后天的会诊，先让我们亲眼看看小姑娘的本事！到时候，我们就把自己的绝活倾心交给小姑娘。不过，要是小姑娘只是纸上谈兵，那就让小姑娘晚几年再来找我们！怎么样？宋老，你们同意吗？”

    “当然！记得，你们到时候可别跟我们抢徒弟！”宋老他们对小徒弟是信心百倍。

    而杜爷爷他们对芽儿，却是家人才有的盲目相信。宝贝孙女被几位老泰斗带走见世面去了，杜爷爷他们比芽儿还高兴。尤其是，张泽远还给杜爷爷他们讲过，能参加的都是中医界的圣手，连他自己还都没有这个资格。

    “哎！忘了跟芽儿说了，要是那些老中医方便，到时候邀请他们过来参加芽儿的订婚礼！”杜爷爷一拍大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杜爷爷他们现在整天就琢磨俩孩子订婚的事，每天都要划拉一遍，邀请函是不是发出去了？是不是该邀请的都邀请了？酒宴准备的丰不丰盛？

    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过，家里人也发现了，他们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俩当事人一个比一个跑的没影。芽儿还好一些，最起码知道人在哪，可翟耀辉除了知道他在执行任务之外，别的一无所知。哎，这俩孩子！

    就是因为这份高兴劲，杜爷爷他们准备起订婚礼来，浑身充满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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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看医生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最担心什么,最担心医生不把病人的病当成一回事。说严重点,最怕遇到学艺不精的医生草菅人命。

    就好比,好容易才排到专家教授的门诊号，还没来得及把心放回肚子里，结果，突然发现等着病人的不是仙风道骨的老专家的妙手回春，却变成了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的练手对象。

    这会,正给轮椅上的老者把脉的芽儿,就被老者的家人和勤务员当成草菅人命的黄毛丫头，冷嗖嗖的眼刀子不要命的往芽儿身上掷，眼神里是明晃晃的质疑和谴责。

    要不是他们刚才都听的清楚,确实是屋子里这几位老中医开口让这个黄毛丫头也把把脉的，他们早把人赶出去了。

    能到这种高规格疗养院疗养的,确实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但是，别忘了，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三灾八难的。身体不舒服了生病了，就得找医生。

    而屋子里这几位老中医，人家可不是普通的医生。说句夸张一点的，这些老中医都是隐世的世外高人，一般很少能请得动他们再次出山。要不是这次医学研讨会，说不定这些老中医们还在哪个世外桃源过着闲云野鹤的修行生活呢。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中医圣手齐聚一堂，相信什么样的疑难杂症都能够药到病除。这世上，不乏消息灵通的。最近这段时间，向来清冷的疗养院可是有点人满为患。

    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黄毛丫头把老者当成练手的小白鼠。

    不过，相比稍显不平的家人，倒是轮椅上的老者态度十分随和自然，积极配合芽儿这个未出茅庐的毛脚小大夫的检查。

    过来给老者会诊的几位老中医，都是仁心仁术，当然不是就这么把病人交到小姑娘的手里。可是，他们都承了小姑娘的情。要知道，那薄薄几十页的行医笔记，经过这些天的研讨和辩证，每人都可以说是获益良多。

    不过，即使承了小姑娘的情，尽管有中医界老资格的宋老他们作保证，可是，小姑娘真要学他们的拿手绝活，首先得手底下见真章。

    芽儿敛气凝神给老者寻脉问诊，几位老中医的眼睛也没离开过芽儿的手。不说别的，最起码小姑娘寻脉的姿势相当老道，应该不是初次把脉。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几位老中医面露赞许。不过，芽儿的表情却略显凝重。老者面色红润，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腿部又没受过外伤，怎么会突然不良于行？

    “老爷子，能让我看看您的腿吗”芽儿向几位老中医摇摇头，继续征求老者的意见。

    在勤务员出声阻止之前，老者已经配合应道，“当然！小姑娘你是医生，你说了算！”

    于是，老者家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把老者的裤腿撩起来，在老者的小腿上又捏又敲，时不时问两句，最后还拿出几根三寸长的银针，在老者腿上又刺又扎，把老者家人给心疼的。

    于是，看向芽儿的神色更加不友善，就连几位老中医也受到牵连。

    几位老中医摸摸鼻子，黄老先开了口，“杜丫头，让我也给这位同志把把脉！”

    众人当然能理解病人家人的心情，不过，病真要是这么好治的话，早就治好了，还用得着跑到这里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他们。

    再说了，他们只是想看看小姑娘到底有几分本事，可不是专门难为小姑娘的。不说小姑娘能不能找到病因，只看小姑娘刚才出手那几针刺穴的精准，就知道小姑娘真有两把刷子。

    见黄神针之称的老中医终于出手了，老者家人的神色才好了一些。不过，还没等脸上放晴，一颗心很快又随着黄老神色越来越凝重和连连摇头而吊到嗓子眼上。

    如果说，刚才那小姑娘神情凝重，他们还能安慰自个是小姑娘学艺不精，羞涩难当。可是，如果连黄老也是这幅表情，难道说

    黄老若有所思，放下老者的手腕，冲旁边几位老友道，“老王，老卫，你们也瞧瞧！”

    接下来，几位有名的国医圣手也都是如出一辙的凝重表情。老者家人甚至都不敢问上一句，倒是老者豁达的很，“没事！看了这么多医生，都瞧不出来咋回事！要我说，只要还能吃能喝，这腿看不看的好都没啥！”

    正悄声辩证的几位老中医听老者这么说，神色缓和不少，佩服老者的乐观。抬头又见小姑娘这会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笑道，“杜丫头，怎么，瞧出病根了？”

    芽儿答非所问，“我想再给老人家把一次脉！”

    “行！”黄老他们一听，知道小姑娘好像心里有底，当然不会拦着。要不是他们都有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卫老更是碰到过类似的情况，他们也不敢这么快确诊。

    老者的家人，刚才那一颗心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的。这回，再看芽儿把脉的时候，不再是刚才勉为其难的表情了，反而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的期待。

    把脉的时间说长不长，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不过，芽儿接下来却问了一个在老者家人听来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老爷子，您以前是不是头部受过伤？”

    “啊？是受过伤！”老者先是一愣，尽管不明所以，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过，老者很快反应过来，兴奋道，“我说，小姑娘，真行啊，把脉连这都能把出来。那可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一不小心偏脑门被小鬼子射进了一颗枪子！”

    “那老爷子，您前些日子腿突然不良于行的时候，是不是当时头部也伴有刺痛？就在您当年头部受伤的地方！”神经一直紧绷的芽儿，自是没发觉紧抿的嘴角有上翘的迹象。

    “对！”老者听芽儿这么问，手忍不住连拍轮椅扶手，声调略显高亢道，“脑袋是疼来着。只不过，当时光顾着腿了，还以为是差点摔个大马趴脑袋发懵来着！现在想起来，那可不是什么脑袋发懵，那疼，怎么形容来着，对，就跟被马蜂蜇了似的。就是现在，有时候还会痛上一下。不过，当年碗大的窟窿都没嫌疼，这点疼更不算什么，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丫头，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真有两把刷子！”老者神情激动。

    而老者的家人现在再看芽儿，只能在心里跟自个说一句，人不可貌相。

    旁边几位老中医，见小姑娘真的这么快就找到病根了，不由抚须点头，是啊，绝对称得上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们不服老不行喽！

    不过，“杜丫头，既然你瞧出病根了，那你会怎么给这位同志治？”谁都愿意识马的伯乐，看到好苗子当然就想用心栽培。

    “上下兼施！针灸加足疗。老爷子头部的旧伤才是根本！”能得到几位老中医的认可，芽儿难得侃侃而谈了一回。只不过，后面的那些君臣佐使，对老者和老者家人，即使是好歹也算了解中医皮毛的史蒂芬和史密斯二人来讲，晦涩难懂的不亚于天书。

    几位老中医却听得是满脸后生可畏的欣慰，实在是后生可畏啊！宋老他们真是交了狗屎运，竟然抢到这么一个好苗子。

    “杜丫头，在头部施针不比其它。可是，我已经封针多年，所以，我问你，如果你来施针，能有几分把握？”几位老中医当中，黄老对针灸最有发言权。可惜，岁月不饶人。

    “八分把握！”水满则溢，医生从来不会轻易说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

    “八分把握？”黄老不由点头，即使是在自己最鼎盛的年纪，也只敢说有九分把握。不过，人命关天，黄老突然发现监护人好像也不太好当。

    倒是轮椅上的老者，接着开了口，“八分就八分！医生不是神仙，我相信小姑娘！”

    老者看来也是在家说一不二的大家长，陪着的两位年轻人见老者态度坚决，虽然还是更信任看着就是一派世外高人风范的黄老，不过，也没敢开腔。

    黄老自是知道护着的小鸟崽子飞不高，直接替芽儿应了下来，“那好！杜丫头，既然这样，这位同志就交给你啦！晚上回去好好准备，咱们明天再过去施针。放心，我一直跟着！”

    “好！”芽儿知道几位老中医的用意，当然不会推辞。不过，是得好好准备准备。

    此刻，老者和老者家人，心也彻底落到实处。怎么治，他们不关心，他们只知道腿能治而且能治得好，这就可以了。不过，他们也该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最起码得吃饱睡足。

    唯有史蒂芬和史密斯二人，依旧困惑不解。那些君臣佐使，对他们来讲，就是无字天书。

    黄老他们，这些天接触下来，倒是很喜欢这俩老外对医学的严谨态度，没少给两人讲中医，这会，也不例外，“上行下通，经络通畅才能百病不生！”

    黄老用略带闽南方言的普通话讲经络通畅，对史蒂芬两人来讲，稍微有点困难。

    倒是芽儿明白外国人的理解方式，“刚才那位老同志不良于行的根本，在于他头部的旧伤。单纯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是治标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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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觉得自己家的孩子好不算数,得别人也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尽管在宋老他们眼里,小姑娘是一块值得用心雕琢定会绽放华彩的璞玉，但是，刚开始的时候，那些有名望的老中医们都还是持保留态度。

    然后，芽儿跟着黄老他们会了一次诊,凭借自己的表现,意料之中的得到黄老他们的认可。原来小姑娘不仅仅是在前些天医理辨证时表现出来的理论知识丰富又扎实，就连寻脉问诊的本事也已经颇具章法。

    最起码，当年他们在小姑娘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没人家小姑娘厉害。不难想象，假以时日,小姑娘绝对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成就不可限量。

    于是，经由黄老他们之口，那些仁心圣手的老中医们最常干的事，就是带小姑娘一起会诊。一来是通过会诊指点小姑娘几招，二来是想挖掘出小姑娘身上更多的潜能。

    这些老中医，性格或许淡泊名利，或许随性而为，或许狂放不羁，但性子有一点却很相像，那就是老派文人的清高。作为中医上的前辈和生活中的长辈，他们既然都承了小姑娘的一份情，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而小姑娘又是一颗学医的好苗子，那有什么比指点小姑娘几招更恰当的呢！

    机会难得，有这么多国宝级的中医圣手倾囊相授，芽儿能做的唯有用心二字。用心去领悟，用心去掌握，还有用嘴去问。要知道，这些老中医提点的每一句，都一笔无形的知识财富。

    在学医上本来就有绝高的天分和悟性的芽儿，遇到这些仁心仁术的老中医的用心提点和他们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行医经验，犹如破茧成蝶，迅速成长着蜕变着，褪去了锋芒毕露的华丽外衣，整个人突然沉淀下来。

    宋老他们见到小徒弟的蜕变，相当的与有荣焉。即使整天有人抢他们徒弟，即使小徒弟整天不见人影更别说再给他们端茶磨墨了，也照样与有荣焉。

    如果说此次中医界华山论剑，初出茅庐的芽儿是最大的赢家的话，那么，远道而来的史蒂芬和史密斯两人，则是大开眼界。两人再次亲眼见证了中医的博大精深，见证到中医的神奇深奥，见证到中医民间的藏龙卧虎。

    中医看在西方人眼里是迷信，但事实上却是朴素的系统的完整的理论体系。不起眼的中草药的药到病除，细细银针的妙手回春，就连在人身上简单的揉揉捏捏，也可以疏通经络祛邪扶正。还有那些鹤发童颜的老中医，每天早上练的怪模怪样的五禽戏，听说也有强身健体之效。

    中医所有的一切，看在两人眼里，都是神奇而且不可思议的。如果说，芽儿在国外留学时，给史蒂芬和史密斯他们掀开了中医神奇的冰山一角，那么，他们此次中国行，看到的感受到的，却是中医的浩瀚星空。

    不枉此行，是史蒂芬二人找到的最恰当的来形容他们这些天的感触的形容词。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时间似水流年渐渐划入炎炎初夏时，也到了分别的时间。

    众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对唯一的小姑娘既有着对长辈对晚辈的喜爱，也有着前辈对晚辈那种后生可畏的欣赏。三人行必有我师，他们指点了小姑娘不少，可他们何尝没从小姑娘再次感受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再想想行医箱里薄薄几十页的手抄本，获益匪浅的不仅仅是小姑娘，他们也是受益良多。

    道别前，芽儿再次收到这些德高望重的前辈的馈赠，或是他们的行医笔记，或是行医心得，又或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配方。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都凝结着这些老中医这么多年行医以来他们对中医的感悟。

    “怎么样，杜丫头，去我那里做客算了！我那里可是有一个专门练习银针之术的小铜人！”可能是悟性上的问题，黄老的那些入门弟子医术虽然不差，但是，在针灸之术上却没有能比的上芽儿的天分的。所以，黄老一直想把小姑娘拐走给自己当徒弟。

    芽儿听的倒是很意动，不过，已经从黄老这里学到那么多，芽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心虚了。再说了，这些天学到的足够自己消化沉淀一段时间，学医最忌讳的就是拔苗助长，心浮气躁同样也要不得。

    不过，没等芽儿开口拒绝，宋老他们先开口了，“可别！黄老，请帖都发出去了，她家里还等着她赶紧回去订婚呢！你要真有这个打算，徒弟我们让你一半！等你什么时候用空，让这丫头登门拜访你去！”

    黄老正在心里琢磨，怎么开口从宋老他们手里抢这个徒弟。看宋老他们对小姑娘的稀罕劲，肯定要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一句！

    黄老“啊？”了一声，嘴巴半天没合上，很是破坏了他闲云野鹤的气度。

    不仅黄老惊讶，旁边众人也很吃惊，小姑娘脸嫩，看着比他们孙子辈都小，竟然要订婚了。“杜丫头不是才十九岁吗？年龄不够吧！”现在不是以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有婚姻法了。不过，到底是哪家小子竟然有这么好的福气，眼光比他们还毒辣，早早把小姑娘定下了。

    “宋老，对方多大年纪了？能不能配得上杜丫头？”

    “就是，一般的青年俊杰可配不上这丫头！”

    谁也不会想到，一群鹤发童颜的老爷子，竟然也有这份八卦的闲情。

    芽儿还没来得及害羞，卖足关子的宋老他们已经跟一众老爷子八卦起芽儿青梅竹马的故事，害的芽儿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不过，不可以否认的是，芽儿归心似箭却是真的。学会相思，就害相思，芽儿记得很清楚，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到那人的人影了。

    可生活，就像个调皮的孩子，最会给没有准备的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更或者说是惊吓。

    没等归心似箭的芽儿回家，先接到翟爷爷的电话，而且也带来了翟耀辉的消息。

    电话那头翟明山话音刚落，只有安静，静的电话两端的祖孙俩甚至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翟明山隔着电话线看不清芽儿的表情，心里又着急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给芽儿打这个电话！可是，权衡再三，又不得不打这个电话。

    “芽儿，芽儿，你别着急！也别害怕！没事，你翟哥哥都已经做完手术了，没有生命危险！咱们老翟家的人都属猫的，都有九条命！”翟明山枪林弹雨几十年，更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这会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一直没说话的小孙女。自己让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姑娘，正视直面风雨，也真够残忍的。

    正准备出门给家人买一些d市当地的纪念品的芽儿，没想到会突然接到翟爷爷的这个电话。直到电话那头翟明山连连呼唤，芽儿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精致清雅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坚定，甚至还可以出声安慰电话那头的翟明山，“爷爷，我不着急！而且，您也别担心，翟哥哥一定没事！我们要相信他！不过，我现在想去看看他！”

    电话那头的翟明山一愣，随之同样坚定的应道，“好！爷爷现在就派人去接你！咱们祖孙俩一起过去！”

    翟明山见电话那头芽儿还不忘安慰自己，心里边是既欣慰又心疼，也不得不服老。自己这正兴高采烈的忙活俩孩子订婚的事呢，哪会想到会接到这样的通知。

    别看翟明山整天口口声声的小王八蛋、小兔崽子的骂翟耀辉，可自己的孙子他能不心疼吗？孙子现在受伤更是生死未卜，翟明山当然担心。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翟明山也担心芽儿。

    翟明山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被一个电话吓得不轻。可是，翟耀辉受伤的事，自个除了能告诉翟学文那个当爹的，剩下的也只能告诉芽儿了。

    老爷子不想让一家人都跟着担心，尤其是在订婚就在当前的节骨眼上。老爷子当然也不舍得让芽儿一起担心，不过，还是一咬牙告诉了芽儿，嫁给军人就无法避免类似的事情。

    手心手背都是肉，翟明山当然有自己的顾虑，一是想让自己当亲孙女看大的小丫头彻底认清嫁给军人就要面对的事实，二是觉得不知道是昏迷是清醒的孙子最想看到的不是自己这张老脸，肯定是小芽儿。

    等心忧如焚的一老一少碰面，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见面后，祖孙俩的第一句话就是，“爷爷，您放心吧，翟哥哥一定没事！”

    “芽儿，别害怕！当兵的那些人，谁身上没有几个窟窿，都照样活蹦乱跳的！没事！”

    “好！爷爷，我真的不害怕不害怕！”芽儿语气很平静，当然，心也很平静。不因为什么，只是因为自己相信那个人。

    “好！”一身便装的翟明山腰杆子挺的笔直，“咱们老翟家的人，就该有这份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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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普车上,祖孙俩腰板挺的一样直,神情都一样冷静平和。但除了刚开始说的四句话之外,一路上祖孙俩谁都没主动吭声打破车内的沉默。

    吉普车越开越偏僻，车内气氛越来越压抑，芽儿一路强作镇定的平静却有皴裂的趋势。

    大半个钟头后，吉普车停了下来。登记并核实身份后，吉普车才继续往里面开。

    同样是医院,却没有医院常见的喧嚣,望眼过去，只有医生护士的白，偶尔夹杂着一抹熟悉的军装绿,白的煞人，绿的森然。明明是夏蝉初鸣时,芽儿下意识的抱了抱胳膊。

    祖孙俩下了车，还没进楼，楼里先跑出来俩中年人。一位是白衣长褂，一位是笔挺的军装，急匆匆小跑到翟明山跟前，“老首长，您”

    还没说完，翟明山抬抬手，打断两人的寒暄，“人在哪个房间？”向来中气十足的翟明山，此刻的神情是少有的疲惫和担忧。哎，廉颇也有老的时候，不服老不行啦。

    昨天晚上三更半夜的，突然得到翟耀辉执行任务时发生意外危在旦夕的消息，翟明山一晚上都辗转反侧、夜不成寐。既担心孙子，还得瞒着忙订婚礼的老伴和杜家一家，实在是说不出口。这就好比大家正兴高采烈呢，自己咣当一声，猛地浇大家一头冷水！翟明山觉得自己都没脸面对杜家那一家子，觉得理亏的慌。

    好容易挨到天亮，电话给小芽儿打过去。打完电话又开始后悔，这几个小时更是备受煎熬，在芽儿跟前，翟明山这个当爷爷心虚的很。

    这会，孙子还在病床上躺着呢，身心疲惫的翟明山更没跟人寒暄的心思。

    军装中年男人敬礼的手来不及收回，只好改做一个带路的姿势，“在二楼，我带您过去！”至于跟老首长一起来的小姑娘，中年人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会不是好奇的时候。

    芽儿安静的跟在翟爷爷旁边，本来以为自己选择学医，应该更能正视人生无常，直面生命。可是，等透过翟爷爷悄悄退看的那条门缝，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上半身几乎要被裹成木乃伊，面色青白，胡子拉碴的人时，芽儿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原来自己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坚强。

    翟明山看看里面躺着的孙子，再看看眼眶里的眼泪不停的打转，却坚强的不掉下来的芽儿，这心里更不是滋味。

    自己这一辈子枪林弹雨、起起伏伏的，什么没有见过，什么没经历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多的数都数不清，从来没叫过苦。这会，心里却酸溜溜的。都说当兵的苦，其实最苦的还是军人背后站着的那个人。就好比受伤，受伤的那个顶多遭点疼，真要是昏迷了，权当是躺病床上睡觉休息了，可是，却苦了担惊受怕的人。

    想必自己时常吹嘘的伤疤是军人的勋章，那伤疤就是军人家人心中的痛。翟明山嘘唏感慨，不管咋说，自己以后能做的，就是再多让着点老伴，再多疼着点小芽儿。

    翟明山看看里边躺着的那个，再看看门口站着的这个，又是心疼，又是心酸，五味陈杂。

    倒是芽儿，毕竟不是真的娇娇女，刚才也只是一时的失态，很快重新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爷爷，我想进去看看！”既然认定了那个人，那就坚定的站在那个人背后。

    “小姑娘，”白大褂刚要说里面伤者伤势严重，最好不要打搅伤者休息，就见翟老首长已经点了头，“哎！哎！进去吧！爷爷正好也去问问你翟哥哥的具体情况！”

    说着，翟明山摆摆手，跟着白大褂去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白大褂看看大马金刀的坐着，神情凝重的老首长，表示亚历山大。

    “老首长，您不要担心，虽然昨天晚上才做完的手术，但就目前的观察，翟同志已经基本上脱离了生命危险。翟同志求生意志强烈，身体素质超乎意料的好，尽管受伤很严重，但只要能够平稳度过这段危险期，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大马金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翟明山，还没开口问呢，就听军医把巴巴的把情况交待清楚了。不过，这可是好消息。听完，脊梁一松，腰板也跟着塔了下来。随之的，就是火冒三丈。

    奶奶个熊，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昨天晚上三更半夜的跟自己报的什么丧啊！这要不是自己心理素质好，相信翟耀辉这小子的能耐，说不定先挂的是自个。

    啊，不对，不对，翟明山赶紧在心里呸呸两声，可不能说这些晦气的词。可是，昨天晚上是哪个王八蛋打的电话！要是让自己知道是谁，看自己不削死他。

    在下首陪坐的中年军装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莫名的心虚起来。

    翟明山不知道那个王八蛋就在自己下首陪坐呢，心里松了一口气的老爷子心里边还在腹诽，即使昨天晚上是因为情况紧急，那今天早晨翟耀辉情况稳定了，好歹也给自己通个信。

    翟学文那个当翟耀辉爹的人最近出差了，自己一边担心翟耀辉，还要尽量瞒住精明的老伴，简直是无之力。

    要是事先给自己通个信，自己就不会打电话给小芽儿了，害的芽儿也跟着担惊受怕了一回。很明显，老爷子是忘了，今天自个一大早就出门找人接芽儿去了。

    白大褂不知道老爷子正想着削人呢，但也看出来老爷子这会火气有点大，不过，斟酌再三，还是没敢隐瞒不报，“不过，”

    翟明山还没来得及大喘气呢，一听白大褂突然犹犹豫豫、含半句咽半句的“不过”两个字，不自觉的一股子杀气腾腾的气势宣泄而出，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翟明山火气不小，可还是不敢主动出声问。反倒是白大褂竹筒倒豆子，尽量说得言简意赅，尽量简洁明了。

    “不过，翟同志腿的情况并不太乐观。伤处的骨头碎片虽然已经取出来了，但是翟同志受伤后可能腿部曾强行用力，骨头碎片严重压迫到神经，以后可能”

    翟明山听到这，心里咯噔一声，不由惊问道，“以后怎么样？腿是拐了还是瘸了？”

    向来泰山崩于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老爷子，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过念头！腿拐了？向来热爱部队的孙子怎么办？从此脱掉那身绿军装？还有，杜老头还舍得把小芽儿嫁到翟家来吗？即使杜老头舍得，自己又能舍得吗？小芽儿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比亲孙女都稀罕，自己也不能说一套做一套！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翟耀辉那小子是够血性，自己相信他或许有魄力能脱下那身绿军装，但他绝对不舍得小芽儿。

    当兵的人直来直往，老爷子向来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第一次有这么犹豫的时候。

    白大褂见老将军神色变幻莫测，赶紧解释道，“如果以后康复的好，应该还能够正常行走！但是，受损的神经严重影响到肌肉的灵敏度，高强度的军事训练可能就不行了！”

    翟明山不错耳朵的听，听到这里，咣当一声背靠到椅子上，彻底长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还能走能跳。至于后面那句，可以忽略！

    再说了，高强度的训练只是可能不行，又不是一定就不行。翟明山不太相信眼前这个看着是很靠谱，但是说话吞吞吐吐又不太那么靠谱的医生。

    要说老爷子信谁，老爷子信自己的孙媳妇！即使芽儿不行，不是还有那些老国医吗！

    即使都不行，大不了就脱掉那身军装，人啊，只要活蹦乱跳的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

    不过，这一惊一乍的，翟明山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奶奶个熊，我说，你们平时就这么接待病人家属的！老子从来没见过像这样说话带大喘气的！啊，平时的工作就这么做的？”

    翟明山憋了一肚子火气，终于憋不住了，在办公室里就开始噼里啪啦的骂人，真是还没见过说话这么拖拉的医生。

    白大褂和中年军装摸摸鼻子，一脸受教。实在是病床上的翟同志身体素质之好，远远的超出他们的预料！再者，老将军威严太盛，他们说话难免会小心翼翼，注意措辞！

    不过，老将军批评的对，他们是该检讨检讨。

    不同于翟明山老爷子一波三折，好容易才从白大褂嘴里听到准信，病房里，病床旁的芽儿，放平手里的手腕，心也终于落到实处。

    而这会，芽儿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玉珠似的，扑索扑索的开始往下掉，掉在自己的心田间，滋润着那颗翟耀辉早早种下的名为爱情的种子，浇灌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出的那小小一颗萌芽，就见小小萌芽扎地生根，伸展出一枝枝新的枝桠。

    病床上的人古铜色的肤色透着煞人的青白，呼吸微弱的几不可察，要不是胸膛依旧在平缓的起起伏伏，要不是手指间还残留着动脉的跳动，芽儿甚至都不敢去看病床上躺着的这个人。

    芽儿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个可以腹黑可以冷冽可以任自己予取予求的那个人，自己以为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脆弱的让自己心木木的钝痛。

    芽儿直直的坐在病床旁的小凳子上，不错眼的盯着裹成木乃伊的胸膛的起起伏伏，只有胸脯的起伏才可以让她的心安静下来。

    午后的斜阳透过玻璃照进病房，熟悉但不悦耳滴滴声，病房里静谧一片。

    芽儿放下的大手，手指微微抽动一下，病床上的翟耀辉，努力的再努力的想试图睁开眼睛。脑子一片混沌的翟耀辉，无法形容那时子弹射进皮肉的感觉，可是，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刹那，自己脑子里唯一的画面是什么。而就在刚才，自己似乎又梦到同样的人。因为，鼻端似乎还能够闻到那淡淡的幽香，隐约夹杂着清冽的药香味。

    等眼睛缓缓睁开时，朦胧间，翟耀辉有那么片刻的怔忪，以为自己在梦中。淡淡的余晖照在女孩儿身上，给女孩儿蒙上一层淡淡的光辉，不耀眼，但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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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在芽儿的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在那个夏蝉初鸣的午后,苍白的近乎清冷的病房里，那个前一刻还无比脆弱的男人，在睁开眼睛沉默的盯着自己看了半响，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然后他自己伸手拿下扣在自己嘴边的氧气罩,试图努力做出自己最能够安慰人心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大牙，冲自己说了六个字,“别哭，我还活着！”

    如果不是芽儿的听力确实很不错,几乎都要听不清这弱不可闻、暗哑干涩的六个字。

    就在这一刻，芽儿觉得刚才还空落落的心轰的一声充盈起来，这一路的担心，刚才的无助，似乎只为了听这人说出来这四个字。

    刚刚把情绪收敛回来的芽儿，眼泪又有点不受控制扑索扑索的往下掉。不过，那张精致清妍的脸上此刻却是春暖花开，对，只要还活着。

    翟耀辉当然知道眼前的小人儿为什么又哭又笑，可是，一想到自己睁开眼睛时，看到的这张恬淡清雅的小脸上有的只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茫然和无助，心也莫名的跟着变得酸涩起来。此刻，明知道是喜极而泣，却越发不舍得看到在斜阳余晖下剔透如水晶的眼泪。

    “别哭！乖，我就在这里！”翟耀辉想要坐起来，把自己的女孩儿紧紧的拥入怀里。结果，忘记芽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翟耀辉，扯动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由闷哼一声。

    芽儿是学医的，在实验室里解剖过不少标本，也曾给给史蒂芬教授当过很多次的手术助手。按理来说，作为一名准医生，芽儿不应该拿翟耀辉手足无措，可是，心却不受控制般的把此刻的翟耀辉当成易碎的洋瓷娃娃，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翟耀辉的伤口。

    正纠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芽儿，结果却听到了闷哼声。见翟耀辉依旧是丝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甚至还有心情故意装出呲牙咧嘴的窘态哄自己，芽儿心下确实一软，嘴却不由娇斥一声，“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躺好！”

    芽儿嘴上说着，人却上前小心翼翼的帮翟耀辉重新躺好。等要收回自己的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那只大手紧紧攥住，心里又甜又涩，还有淡淡的酸痛。

    两个人，一时间都静默无语，可是，无法否认的是，纠缠在两人中间的脉脉温情愈来愈浓，浓的再也无法化开。

    “你，”翟耀辉享受这种温情，喜欢手心里的细腻温热的安心，可是他更害怕沉默的芽儿，安静的可怕，想说些什么打破眼前的安静，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倒是突然推门进来的翟爷爷，解了翟耀辉的围，“你个小兔崽子，终于醒了！”

    “爷爷！”翟耀辉试图扯出一个笑脸，结果笑的比哭的都难看。

    “嗯！”，翟爷爷见翟耀辉看着神志清醒，虽然身体虚了点，想必没什么大碍了，心下高兴心情一松。接着，刚才发泄的差不多的火气，一不小心又点着了，气哄哄的冷哼一声。

    随着一起进来的白大褂，刚才已经领教过老将军那爆碳似的脾气。虽然很惊讶翟耀辉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但是秉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老将军，您看，翟同志才刚刚苏醒过来，是不是”是不是今天探病先到这里？

    “小杨，是不是什么啊？”翟明山突然读懂了白大褂意犹未尽的画外音，真真是哭笑不得，“他是老子的孙子，老子还能吃了他不成！行了，我心里有数！”

    “好！那我去安排一下，一会再给翟同志做一个全身检查！”白大褂赶紧退散。

    手一直被翟耀辉紧紧握在手心的芽儿，顺势抽出自己的手，“爷爷，那您跟翟哥哥说说话，我去灌壶开水过来！”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祖孙俩。

    床上苍白的跟纸片人似的男人是自己的孙子，翟明山能不心疼？可是，翟明山心疼归心疼，却弄不来温情脉脉的那一套，开口就没好气，“小王八蛋，记住了，你是军人不假，可你别忘了你还是老子的孙子，你爹妈的儿子，喜欢小芽儿的男人，将来你们儿子闺女的父亲。你的这条命不是属于国家的，也是不属于你自个的，你的命是你爹妈生的，将来你就是你妻儿老小的依靠。咱们老翟家的人，没有拿命博功劳的混账玩意，什么也没自个的命重要！”

    翟明山也是老革命了，按理来说思想觉悟应该高尚的很。老爷子的思想觉悟也的确不算低，可是，在老爷子看来，为国为民，枪林弹雨血雨腥风这些都不怕，可有一个前提，得留着命在。人活着，才有希望。

    “小子，你后悔了吗？”翟明山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不知道是在问翟耀辉有没有后悔选择穿上绿军装，还是在问翟耀辉有没有后悔自己这次的牺牲。

    “不后悔！”翟耀辉声音听着稍显暗哑，语气却斩钉截铁。

    “你，你小子，”翟明山叹了口气，“好样的！是咱们老翟家的种！”翟明山心里很明白，自己刚才说的自私，可是，真要是换做是自己，也只有一个答案，不后悔！从穿上那身绿军装，军人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

    不过，翟明山虽然自豪与孙子的血性，可是，还是忍不住给翟耀辉提个醒，“知道自己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小子差点小命就玩完了！要不是你身体素质好，撑不过整场手术！”

    翟明山看看依旧是洗耳恭听的表情的孙子，怕他不长记性，觉得自己得把话说得再狠一点，“你知道小芽儿吓成什么样吗？老子去接她的时候，那小脸惨白惨白的，比你的脸更没个人色！这明明都到夏天了，身上却吓的冰凉冰凉的，还得安慰我这个老头子，说她相信你！你知道不，老子那会第一次后悔了！”

    见翟耀辉神色凝重，翟明山想了想，一咬牙，又下了一剂狠药，“老子也不瞒你，你的左腿要是真有个万一，不是拐了就是瘸了。也别指望杜老头心软，还会把芽儿嫁给你！杜老头同意，老子也不同意！有大把的人等着芽儿挑呢！”

    翟耀辉神色越发冷凝，其实，不用老爷子明说，也能猜得出来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意犹未尽。只要一想到，要是自己那一刻没能避开最危险的部位，将来可能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取代自己站到小人儿身边，翟耀辉整个人阴郁的犹如来自地狱的煞神，冰冷的，带着血腥的狠戾。

    幽深的视线看了一眼打着石膏的左腿，也不知道翟耀辉是在跟老爷子说，还是跟自己保证，“没有万一！芽儿是我的！”

    老爷子忘了刚才医生离开前的话，忘了病床上的翟耀辉昨天晚上刚刚做完手术，铁了心的要让翟耀辉长个记性，“要是真有个万一呢？”

    真有个万一？被老爷子步步紧逼的翟耀辉第一次露出茫然的表情，一想到那万一的可能性，翟耀辉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紧紧攥住一样，疼的喧嚣着要解脱。

    看看坚持要听自己一个答案的老爷子，翟耀辉闭上了眼睛，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低沉无措，“如果真有所谓的万一，那芽儿只是我妹妹！”

    饶是强硬有活阎罗之称的翟明山，毕竟是当爷爷的，见都把孙子逼到这个份上了，心疼了，“好！什么时候都别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现在，你就别瞎想了，先好好养着吧！等回了家，我想办法把你们订婚的事先往后推一推！”

    “不用了，爷爷！我能好起来！”刚才还紧闭着的双眼倏地睁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持，“爷爷，我坚持！”

    看看寸步不让的孙子，翟明山叹口气，“好吧！到时候听医生的！”

    身受重伤，才刚刚醒过来，先是见到意中人的欣喜，接着又被老爷子步步紧逼。饶是翟耀辉身体素质强悍，心理素质过硬，也有点支撑不住。

    等芽儿提着水壶小心推门进来的时候，病床上的人眉端紧锁，已经响起清浅的浅睡声。

    芽儿小心放下水壶，压低声音，没注意到到老爷子满脸的不自在，“爷爷，翟哥哥又睡了？检查完身体了吗？”

    “嗯！又睡了！还没检查呢！放心，人都醒了，肯定没事！”说这话的时候，翟爷爷是前所未有的心虚。这会，老爷子才想起来孙子是身受重伤的人。人本来就需要，结果自己又骂又吓，瞧瞧，连昏睡都皱着眉头。

    芽儿先用开水烫了烫床头柜上的茶杯，给老爷子倒了一杯开水，然后用刚从护士那里借来的棉棒沾了滴温水，帮翟耀辉润嘴。

    连头都没抬，“爷爷，您先回家吧！省的奶奶他们都多心！这里有我照顾翟哥哥！”

    “这！”翟明山心里很明白，孙子更愿意看到谁，也知道老伴向来敏-感，可是，真把芽儿一个人留这里，翟明山又不放心。

    “爷爷，我是学医的，我会照顾好翟哥哥的！再说了，外面不是还有翟哥哥的战友在吗？”知道床上这人没有生命危险，芽儿又恢复了往日的处处细心。

    “那成！爷爷今天先回去！明天爷爷再过来！既然这小子基本上没啥事了，回去爷爷就告诉你翟妈妈他们！到时候让你翟妈妈和耀霆过来帮你！”

    翟明山说是这么说，在临离开之前，还是“以权谋私”了一把，帮芽儿安顿好休息的地方，水盆毛巾都是新准备的，饭盒茶缸也是新买的，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煤炉子。

    翟明山事无巨细的安顿好，又对中午刚见过的白大褂和中年军装叮嘱了一番，这才让警卫员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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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8&amp;lt;

    <li>

    翟耀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夜色朦胧时分。看着坐在病床边,淡淡的灯光笼罩下恬淡的宁静的小人儿,翟耀辉暗自庆幸，幸好，幸好自己还活着。

    只不过，这回这几个字，翟耀辉不是对芽儿说的,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的。幸好自己还活着,幸好自己还能继续站在女孩儿身边，幸好自己还有机会能和女孩儿白头偕老。

    翟耀辉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就在刚才被老爷子一句道破，却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害怕。翟耀辉需要自己给自己打气,需要告诉自己，自己还活着！眼前的小人儿是属于自己的！

    翟耀辉紧紧的反握住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小手，惊了芽儿一跳，“你醒了？嘴巴干不干？要不要喝口水？还是想吃点粥？”

    送走翟爷爷后，芽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寻脉问诊的手搭在翟耀辉的手腕上，只有感受到这个人脉搏的跳动，芽儿才能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跳动的。

    第一次，芽儿觉得自己是真做好了跟这个人过一辈子的准备。既然自己选择牵住这双大手，那自己就要紧紧的牵一辈子。

    翟耀辉直直的盯着眼前那一张一合的粉润小嘴，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到裹成木乃伊的胸口，感受着咚咚咚的心跳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翟耀辉的内心涌动着炽烈的渴求，心在狂热的叫嚣着，眼前的这个小人儿她是属于自己的！女孩儿长大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纯粹坚韧，坚韧到甚至能支撑起自己的整片天空。

    芽儿见这人只摇头也不说话，试探着问道，“那，你是想去洗手间？你等等，我去叫陈干事过来帮你！”

    翟爷爷当然不舍得真让芽儿一个小姑娘伺候一个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大老爷们的吃喝拉撒，离开前安排的事无巨细。

    陈干事专门负责照顾翟耀辉，可是被老将军反复叮嘱了大半个小时，甚至都能倒背如流了。有一点，陈干事记得很清楚，老将军说了，该出现的时候才出现。所以，陈干事一直在外面哪个旮旯角里歇着呢。

    翟耀辉听到洗手间三个字，脑子好像慢了半拍，最后，青白的脸色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羞红，老男人害羞了，闷声道：“不想！”

    真真是西洋景了？这人也会脸红！芽儿扑哧一声乐了，“那我给你倒点水？润润嗓子！”

    “好！”翟耀辉看着眼前的笑颜如花，好容易才压下自己脑子里浮现出那点旖旎的小心思，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芽儿先试了试水的温度，就着翟耀辉平躺的姿势，直接把吸管塞到翟耀辉的嘴里。另一只手有备无患的拿着手帕，准备随时给翟耀辉擦嘴。

    就芽儿这架势，倒是真的把翟耀辉当成重症伤者了，绝对是专业的星级看护水准。

    翟耀辉有点受宠若惊，以小媳妇的脾气，这会她更应该是噼里啪啦的骂自己一顿，不应该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啊？

    芽儿确实很想跟翟爷爷一样，冲这个男人发泄自己的担忧和无措。不过，芽儿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邋遢的脆弱的老男人让自己心疼，自己不舍得。

    芽儿告诉自己，还有秋后算账这四个字。

    很明显，翟耀辉也不愿意主动提及那个话题，“芽儿，给我背汤头歌听吧！我喜欢听！”

    “好！”芽儿帮翟耀辉检查了一下伤口，“四君子汤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

    翟耀辉身体素质强悍顺利度过手术后的危险期是真的，可是他的身体很虚弱同样也是事实。才听芽儿背了半个小时的汤头歌，就又觉得倦意涌上心头。

    迷迷糊糊间，翟耀辉记得小媳妇又让自己喝了几口水。

    芽儿见翟耀辉把化到水里的药丸一滴不剩的咽了下去，心跟着踏实不少。

    翟耀辉受伤严重，但身体底子好，只要好好调养，身体就无大碍。可芽儿尽管知道这一点，还是不舍得这人受罪，更不敢赌那个万分之一的危险性。

    芽儿估计是最低调的随身空间的主人，随身空间，还有空间里几乎能续骨生肌的灵丹妙药，这些年芽儿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还有这样的作弊器。可是，在听到这人身受重伤时，芽儿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还有空间，自己还有灵药，只知道自己可以救他，却忘了自己还是一名准医生。

    虽然有暴露的危险，虽然是自己作弊，可芽儿作弊作的心甘情愿。

    不过，身上的外伤，芽儿却没帮翟耀辉处理。一是，药膏的效果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二是，芽儿也是真的想让这人长点记性。即使有灵丹妙药，有时候也不能起死回生。

    这天晚上，听着旁边病床上清浅平缓的呼吸声，简易床上的芽儿睡得很踏实。第二天早上，芽儿早早起床去给翟耀辉熬粥。熬粥用的小铁锅，勺子和米，都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干事从医院食堂借来的。

    芽儿端着粥进来的时候，人有三急的翟耀辉已经在陈干事的帮助下，解决完最尴尬的那急。这会，闻到淡淡的米香味，竟然生出饥肠辘辘的饥饿感。

    也算是受伤专业户的翟耀辉，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心知肚明。伤处难免还会阵阵抽痛，但是，在伤处同样流动着勃勃生机，就跟三伏天吃了块薄荷糖，没有了那种无力的闷痛，清爽这两个字虽然不足以形容自己的感受，但也算比较贴切。

    翟耀辉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就在几年前，在边防自卫突击战时，比这次还要危急的时候。同样的体验，翟耀辉记得很清楚。

    翟耀辉知道自己小媳妇医术精湛，但精湛到这种生肌续骨的地步，翟耀辉不敢问。

    压下心中好奇的翟耀辉，胃口很好，好到让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陈干事瞠目结舌的程度。这，胃口好的几乎能吞下一头牛的人，还是前天晚上那个身上好几个窟窿的翟团吗？

    陈干事没纳闷多久，就被翟耀辉瞪的识相的出去。算了，翟团这么牛的人，能吃点不算啥。能吃是福，能吃身体才能好得快。

    倒是上午来给翟耀辉检查身体的杨医生，不可置信的已经能轻松的斜靠在病床上的翟耀辉，再看看迅速康复的各项数据，摇了摇头，虽然惊讶，但也安心了。

    眼前这个人，不说翟老将军的面子，就说上面每天两通电话的压力，也不是自己一个小军医能承受的住的。只要伤者能好起来，别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无视了翟耀辉身体神奇般好转的原因，不过，有人没法无视。

    今天早上，准备上班去的翟妈，没想到老爷子把自己拉一边，私下告诉自己这么一个消息，当时，翟妈眼前一黑，差点腿软。经老爷子再三保证，才按捺下忧虑，瞒着老太太，用了半上午小火细炖的熬好一锅鸡汤。

    最近在毕业实习的翟耀霆，今天早上也被老爷子一通电话召回军区大院。一头雾水的翟耀霆到大院的时候，翟爷爷已经陪着翟奶奶去杜家溜达了。

    翟耀霆是听翟妈讲的事情的原委，听完之后，翟耀霆这个急性子哪里还能坐得住，也不嫌烫抱上翟妈刚盛出来的鸡汤，就要去看翟耀辉。

    结果，娘俩沉默了一路，吓唬了自己一路，等他们蹭蹭蹭爬到二楼，推开病房门一看，得，白操心了。

    什么伤在要害，什么伤情危急，还有闲情沾人家芽儿的便宜，哪里像是危在旦夕的模样。

    翟妈觉得嗓子眼的那颗大石落地了，笑眯眯的看看小两口，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水果。

    翟耀霆可没翟妈的好气性，再三确认了翟耀辉不像命不久矣的神色，然后，他就嚷嚷开了，“我说二哥，我的好二哥哎，咱以后不兴这么玩人的好不好？你知道你吓得我就要得心脏病了，结果，你屁事没有！你哪是玩你的命啊，你这是在玩你弟弟我的命！”

    “哦？要不咱们两个换换？”翟耀辉很遗憾刚才温热细腻的触感，阴森森反问道。

    翟耀霆饱受翟耀辉余威的蹂躏，自是知道什么时候的翟耀辉最危险，吓得赶紧摆手，“啊？不用！不用！二哥，刚才是我在说笑呢，说笑呢！”

    翟耀霆嘴上讨饶，心里也不忘腹诽，要不是害怕手足相残，自个倒是真的很想跟二哥换换。有芽儿妹妹这么漂亮又贴心、乖巧又聪明的媳妇照顾着，被裹成蚕蛹也值了。

    这边，兄弟俩斗法，那边，准婆媳的娘俩出去说悄悄话了。

    等准婆媳俩进来的时候，翟耀霆正吭哧吭哧端着水盆，给翟耀辉洗手擦脸。翟妈看看病床上的翟耀辉，再看看笑意盈盈的小芽儿，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翟耀辉腿的问题，芽儿虽然相信翟耀辉，也相信屡见奇效的灵丹妙药，也相信自己的医术，但是，芽儿不想以善意的谎言的借口而瞒着大家，瞒着任何人。

    翟妈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既心疼床上躺着的翟耀辉，更心疼身边站着的芽儿。

    看着翟耀辉和芽儿喝了带来的鸡汤，翟妈和翟耀霆这娘俩就离开了。翟妈怕自己控制不住，翟耀霆则害怕自家整人不手软的二哥。

    有芽儿看护，翟耀辉伤好的很快，不过，两人一直回避着那个敏感的话题。

    直到这天上午，精神大好的翟耀辉，终于主动捅破了那个敏感的话题。翟耀辉记得很清楚，芽儿说过的，她要的是什么。

    “芽儿，有没有想问我的？”翟耀辉问的没头没脑。

    “你后悔吗？”芽儿却问出了跟翟爷爷同样的问题。

    翟耀辉同样的答案，“不后悔！从穿上这身军装开始，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芽儿，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可我不会放手！我只庆幸，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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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9&amp;lt;

    <li>

    部队的生活看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刻板枯燥的。不过,部队生活对翟耀辉而言,如鱼得水。部队的生活单调，但充满力量和激情，最能锻炼人钢铁般的意志，而翟耀辉喜欢这种强者为尊的纯粹的军营生活。

    翟耀辉喜欢那一身绿军装，所以,在老爷子问他,有没有后悔选择这种惊险的军旅生活时，翟耀辉的答案是，不后悔。在芽儿问到同一个问题时,翟耀辉不想欺骗，也是同样的答案。

    不过,不同于回答老爷子时的斩钉截铁，翟耀辉此刻说出不后悔这三个字时，心是内疚的。翟耀辉不会忘记，自己刚醒来时，向来那张清雅恬淡的小脸上的惊恐和茫然。

    而每次想到那个画面，翟耀辉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样，压抑的，生疼的。

    芽儿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表情依旧淡淡的。芽儿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这个男人的诚实，还是该埋怨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担惊受怕。

    但有一点，芽儿无法否认，自己不想随意松开这个人的手，尽管提心吊胆的滋味并不好受。芽儿知道自己是心疼这个男人的，而轻易回答后悔的那个人，也不是自己喜欢的这个人。

    病房里，想向对方坦诚彼此的两个人，突然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就在芽儿觉得自己只能听到这两句时，耳边突然又响起翟耀辉熟悉的清冷的声调，“其实，我也很怕死的！”

    翟耀辉见小媳妇脸上不自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蓦然浅笑，“真的，翟哥哥也很怕死的！我身上第一次沾到人血，是自己的战友倒下，然后，滚烫鲜血溅了我一身。我的脸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鲜血渐渐冷却，干涸。那一刻，战友逐渐僵硬但平静祥和的表情，血腥味，我告诉自己，我不能退缩，我不能倒下。可是，我却只能亲眼看着战友们前赴后继的倒下！我曾做了将近三个月的噩梦，满眼的鲜红，战友家属的悲痛哀伤。”

    以翟家的权势和煊赫地位，以老爷子在军界的威望，翟耀辉或许可以选择一条更平坦的路。翟耀辉选择了最艰辛的那条，他有今天的成绩，与翟家没有任何关系，翟耀辉的勋章全是用鲜血淬炼而成的。

    “芽儿，我是真的庆幸我还活着！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时，我甚至清楚的听到子弹射-进血肉时的扑哧声，鲜血喷溅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但我告诉自己，我还没跟我的女孩儿说，我喜欢她，我不想让家人只能对着孤零零的坟墓悼念我。所以，我还活着。而这次，那一刹那，我相信自己，我告诉自己，我还没娶到我的女孩儿，我还要跟我的女孩儿生儿育女”

    翟耀辉语气很平静，“芽儿，我选择相信我自己。就是因为有你，因为有家人，因为不舍，所以我会比任何人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自己。所以，芽儿，记住，你也要学会相信我，因为我不会放手！”

    芽儿是第一次见在这个在自己眼里铜皮铁骨般坚韧不拔的男人，展现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面。听他讲南疆九死一生的血战，听他讲那满眼的鲜红，听他讲那些最可歌可泣可敬的人，芽儿的心突然钝钝的痛。

    如果自己不是学医的，如果自己没有亲眼看到这人的伤势，如果不是这人躲移了那几毫米，自己或许真的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再也听不到他讲这些话，即使自己有所谓的灵丹妙药。

    翟耀辉最清楚自己的身体变化，胸部只是外伤，而腿才是最关键的。当然也注意到芽儿经常盯着自己的腿看，伸手握住那双手指甲不自觉在手掌心掐出道道红痕的小手，安抚道，“芽儿，我说过，我相信你，芽儿也要学会相信我。腿也会好起来的！即使不能参加高强度的军事训练，我还可以改做文职，做内勤，甚至还可以改行。相信我，即使脱下这身军装，翟哥哥也能养得起自己的媳妇。”

    翟耀辉清冷的声调，在芽儿听来，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察觉到自己几乎陷入魔障的芽儿，抬头嫣然一笑，不后悔不退缩的男人，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既然自己决定了牵住这个人的手，那就牵一辈子。

    不过，芽儿可没忘记自己本来打算秋后算账的初衷，“好吧，我相信你能养得起我！不过，我不相信你十天后就能康复出院，订婚礼还是往后拖一拖吧！”

    难得感性了一回的翟耀辉，一听有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老男人炸毛了，“你敢！咱们俩小手也牵过了，小嘴也亲过了，你已经是翟哥哥的人了！小丫头现在竟敢始乱终弃？即使抬着担架，十天后的订婚也照办不误。”

    翟耀辉的神情很激动，语气更流氓，把刚才两人之间略显压抑伤感的气氛搅和的一干二净。在翟耀辉眼里，眼前的小人儿还是最适合笑颜如花的表情。

    翟耀辉的目的达成了，看着老男人小流氓似的赖皮劲，芽儿头大了。

    “那好吧！算我没说！不过，你记得，你当时对翟爷爷说过，如果真的有那个万一，你将会只是我哥哥！”

    那天，祖孙俩的谈话，芽儿在病房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今天是老账新帐一起算。

    芽儿的这句话，可是完全掐到翟耀辉的死穴上，面色倏地一紧。自己只会当杜萱瑾的男人，也只有自己能当杜萱瑾的男人！或许，自己应该变得更强，更惜命！

    翟耀辉估计是最配合医生的伤者，让吃药就吃药，让检查就检查。翟耀辉身体的迅速好转，更是不争的事实。

    翟耀辉对自己身体的好转，心知肚明。见当时的主刀医生每次帮自己检查身体时，眼神越来越亮差点就赶上探照灯了，翟耀辉不想给小媳妇带来任何危险，怀璧其罪的危险。

    也不知道翟耀辉怎么跟前来探伤的老爷子说的，反正，这天祖孙俩在病房里悄声说了半个多小时候，翟爷爷主动请缨了。

    也不是翟爷爷不心疼孙子，可看看被乖孙媳妇调养的龙精虎猛的翟耀辉，尽管医用纱布底下的伤口才刚刚开始愈合，尽管那条受伤的腿还不能动弹，但是无法否认，翟耀辉现在面色红润的一点都不像是伤者。

    负责翟耀辉伤情的杨医生当然早就注意到这一点，可是，一听翟老将军要提前退院的要求，不由惊呼道，“提前出院？不行，老将军，我必须为翟同志负责。翟同志身体康复状况是不错，但要出院，最起码也得等伤口初步愈合才行！”

    “哎，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翟耀辉他现在能吃能睡的，不就按时换药嘛！”翟明山也不乐意。

    “老将军，现在是只是按时换药！但是不排除注意不当，引发其他并发症的可能性。而且，翟同志左腿的复健，需要周密的检查和复健计划，回家疗养会十分不便利！”跟嗓门大脾气暴的老将军打交道，杨医生也很头大。

    “这点事不算事！老子的孙媳妇可是b大医学院高材生，这些天不是把翟耀辉这小子照顾的好好的！你就放心吧！明天咱们就把手续办了！”

    “老将军，您，我！”杨医生急得差点挠头皮，翟同志可是上边亲自打电话下达过指令的，自己哪能随便放人。再说了，高材生毕竟只是高材生，创伤的复健，还是需要最专门的专家。

    “别什么你的我的啦，老子还能拿老子的孙子开玩笑！你知道老子的孙媳妇的师傅是谁不？中医界鼎鼎有名的医学泰斗？放心，万一真要是有什么情况，老子再把人送过来！”翟明山也是铁了心的要把人弄走。

    杨医生无奈，“老将军，没办法，医院也有条例！要不，我跟上面打个电话请示请示？”

    “行！你打电话请示吧？我去外面转转！”翟明山见有门，背着手就往外走。

    十几分钟后，老爷子再进杨医生的办公室时，不出意外，事情办成了。

    杨医生长松一口气，上面既然已经同意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杨医生可是注意到一个细节，刚才电话层层转接后，转接到首长那里时，首长一听自己说杜萱瑾这个人名，似乎轻笑了一声，明显知道小姑娘这个人。

    “老将军，上面已经同意翟同志提前出院的申请！”杨医生说到这，见老将军似乎扭身准备收拾行李，吓得赶紧喊一句，“不过，老将军，翟同志需要再住院几天。医院会组织几位专家，给翟同志再进行一次全面的复诊。如果一切正常，才能给翟同志办理出院手续。”

    “啊？还得组织专家复诊？”翟明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本来是不像让那么多人注意到翟耀辉身体的异样，才想着出院回家疗养。结果，反倒招来一群人给翟耀辉那小子检查！这下麻烦大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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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0

    <li>　　俗话说的好,关心则乱。翟明山蔫耷耷的从杨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回到病房,有气无力的冲正斜靠在病床上享受芽儿贴心服务的翟耀辉喊一句，“算了，还是医院多住几天吧！”

    芽儿刚去食堂热老爷子带来的鸡汤回来，正给翟耀辉盛鸡汤喝呢，好听见老爷子的这句话,这才知道一老一少出院的打算。

    芽儿虽然不知道翟耀辉跟老爷子讲了些什么,可依旧感动一老一少的谨慎。但在芽儿看来，其实并没有这个必要。怀璧其罪的道理确实不假，但是,有生肌续骨之效的良药和自成一方世界的随身空间，这些东西实在太匪夷所思。

    芽儿自认为还算小心谨慎,这些年，即使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个宝贝的爷爷他们估计也快忘了这回事了。而且，翟耀辉身体恢复速度确实令人意外，但也没快到让人异想天开的地步。

    以芽儿算得上专业水准的眼光来看，翟同志顶多算的上身体素质过硬，没看见翟同志现在还赖在床上让自己端茶倒水的伺候着呢。

    最关键的是，先不说翟耀辉好歹也算立功受伤，有翟爷爷这镇山太岁坐阵，扯虎皮拉大旗，估计没人敢拿翟耀辉当实验的小白鼠。

    而且，芽儿也有自己的顾虑。就像杨医生讲的那样，最紧要的创伤复健，还是在专家指导下进行的好，芽儿还不会真的就认为，什么到了自己手里，都能药到病除。

    翟耀辉本来就只是秉着小心无大过的原则，也知道部队最不缺少的就是条例原则，顿了下，“那就再住两天吧！在订婚礼之前出院就行！”

    看来，翟耀辉一直对自己人生四大喜之一的洞房花烛夜的预备证念念不忘。

    “那成！那就等晚两天专家复诊，咱们再回家养着！”正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很显然，翟爷爷也深谙欲盖弥彰的道理，“不过，你的腿真的能行？难不成真柱着拐棍去！”

    翟老爷子为俩人订婚的事，忙忙叨叨了有小半年，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其实他自个也不乐意推迟或取消订婚礼。

    麻烦不麻烦的先不说，总有一种肥鸭子刚到嘴边，都闻到香味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咬呢，肥鸭子又飞跑了。

    而且，老话讲的好，过这个村没那个店，翟老爷子觉得自己也有点经不住这么来回折腾。

    翟耀辉心里感慨一句，好事多磨。这人，一边义正言辞的应道，“可以！即使真得柱拐棍，订婚礼也照办！”一边，道貌岸然的在老爷子看不见的地方吃小媳妇豆腐。

    “那好吧！反正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们俩人了！”翟爷爷从善如流答应道，“这几天，你什么也别管，好好养身体！哎，还有的折腾啊！老子还没跟你杜爷爷讲你受伤的事呢！”

    翟明山很头大，哎呦，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

    有些事，真是越瞒着越张不开嘴。刚开始是怕杜老头他们担心，自己没敢跟大家讲。后来，后来就是自己担心杜老头他们见翟耀辉这小兔崽子这次受伤这么重，突然后悔了，反悔同意孙女嫁给一个脑袋别腰带上的当兵的了。

    翟明山一直不不知道该怎么张嘴，现在，翟耀辉人基本没事了，可是，自己一直瞒着人家，真的是张不开嘴啊！

    有道是，能者多劳，翟耀辉装做没听见老爷子念叨。老爷子刚才不说了吗，这几天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只好好养身体就行。

    翟老爷子回家怎么跟杜爷爷他们通气，那是老爷子自己的事，芽儿和翟耀辉有心无力。

    随着翟耀辉身体好转，除了老爷子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芽儿，顺便也看看翟耀辉，同样作为知情人的翟妈和翟耀霆都不怎么过来了。没办法，没有人乐意当大电灯泡。娘俩也都是明眼人，他们一来，病床上那人脸就黑，明显是嫌弃他们打搅他吃豆腐了。

    可翟妈他们不来了，翟耀辉的日子照样不怎么好过。前些天在病床上躺着动弹不了的时候，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就在跟前，翟耀辉意动，但也是真的有心无力。可是，现在自己都能动弹了，照样是看的找吃不着。

    开始愈合的伤口又疼又痒，可翟耀辉的心就跟长了野草似的，比伤口还痒。饱暖思淫-欲，翟耀辉不乐意让护士每天帮自己换药，可是，每到换药的时候，小媳妇的小手在自己身上磨蹭，对翟耀辉而言，是一种甜蜜的幸福的折磨。

    这天上午，主刀的杨医生例行检查过后，芽儿从护士那里接过来翟耀辉要用的绷带和纱布，准备帮翟耀辉换药。

    翟耀辉憋了好几天了，今天终于憋不住了，准备给自己弄点开胃小菜，“芽儿，帮翟哥哥把病房门关上！”

    “啊？你要去洗手间？那要不要我帮你叫陈干事！”芽儿一边问，一边走过去把门虚掩上。芽儿也算见怪不怪，这人明明是粗老爷们，每次去洗手间，每次换药连门缝都不让开的。

    芽儿掩好门，回头一看，翟耀辉已经自己给自己解绷带了，赶紧上前接手。比起当主人的，芽儿比翟耀辉更爱惜他的身体，“你别动，别动！小心伤口又要裂开了！”

    翟耀辉倒是很乖，架着胳膊让芽儿帮自己换药。不过，眼睛盯着的是芽儿圆润小巧的耳垂，喉结上下滑动，咽下一口口水，眼神闪过一道道深邃莫名的幽光。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又是光明正大的男女朋友，翟耀辉还真的想干点坏事儿，比如说摸摸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

    芽儿吃了那么多次亏，哪能一点不长记性，翟耀辉眼神一变，芽儿汗毛顿时全都竖了起来。到底心软，微微垂下眼睑藏好眼神里的流光。轻手轻脚的扶着翟耀辉斜躺下，细细的解开沾满血渍的绷带，清洗干净狰狞的伤口，准备换药。眼神里刚闪过一抹心疼，就见一只黝黑的打手磨磨蹭蹭的伸过来，果然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时候还有别的心思！

    翟耀辉眼看着就能摸到小手了，哪想芽儿突然腾出一只换药的手，泄愤似的在同一条伤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芽儿不舍得碰触伤口，还不舍得那完好无损的皮肉撒口气啊！这一掐来得突然，看看粉面含怒的芽儿，翟耀辉所有的花花肠子顿时全掐没了。

    见翟耀辉老实了，芽儿也不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涂上一层浅绿色的药膏后，又用医用纱布一丝不苟裹好伤口。芽儿垂头不语，而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红了起来，这人！这时候，这人竟然还有心思占自己便宜？

    如果不是自己有空间这样逆天的存在，如果不是自己有几可接骨生肌的良药，刚才那暗伤很可能跟随这人一辈子，很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重返军营！这么强大骄傲的男人肯定不会因此而被被击垮，但绝对会成为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芽儿不知道这人到底曾经多少次行走在生死边缘，身上积累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暗伤，只知道自己心疼他，心疼这人的荣誉背后不知道是多少次鲜血洗礼而铸就！

    病房里，因为芽儿的沉默而变得压抑起来。翟耀辉刚才那点绮念早灰飞烟灭了，伸手把坐在小方凳上的芽儿搂在身边，拇指擦姑娘眼角的晶莹，低声哄道，“乖，我现在不是没事了！我答应过你，一直守护着你陪着你的！”

    这一哄不要紧，把芽儿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怒火全引发出来了。

    芽儿蓦地推开翟耀辉，指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忍不住愤声质问，“既然你没忘，那些伤口是怎么来的！腿怎么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你答应过我，答应过爷爷奶奶他们，要保护好自己的！腿上的伤本来也不该这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翟耀辉第一次见自己的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如此声嘶力竭的激愤，犹如愤怒的小母豹子，那是一种独属于自己的凶悍的温柔！这一刻，心里酸酸的软，钝钝的痛。

    翟耀辉稍显吃力侧身重新把芽儿拥入怀里，不带任何绮念的在眉间印下一记，轻声反复安慰，“乖！萱宝贝，对不起！”

    芽儿怕扯到翟耀辉的伤口，不敢挣扎。闻着熟悉味道，情绪倒是渐渐平复下来，努力含回去眼圈的湿润，但不愿意轻易饶过翟耀辉，“对不起？这会知道对不起了！那是不是腿伤真的好不了，你真就打算当我哥哥了！我告诉你，没门，我哥哥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你如果不舍得我以后跟一个可能会拖着断肢残躯的男人过一辈子，那你最好保护好自己！”

    那天在病房门外，芽儿听的一清二楚。只不过，前几天这人伤势太重，这才轻拿轻放。谁知道，这男人一点不长记性！

    芽儿表情再如何凶悍，也不如刚才那句威胁来的实在！翟耀辉脸上肃杀一片，眼神格外柔软，轻轻在额间覆上一记纯粹的唇印，“好，我尽我所能！”

    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翟耀辉这次真的没有什么流思绮念，只是纯粹的享受这片刻安宁，谁知道，嘴巴刚亲上去，咚咚咚，门口传来急促莽撞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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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1

    <li>　　翟耀辉是在执行秘密任务时受的伤,所以,知道他受伤的人并不太多。前些天,那些知情的人早就陆陆续续来探望过翟耀辉。只不过，那时候，翟耀辉不是在睡就是在做各种各样的检查。见不到病人，这探病探的就有点名不副实。

    这不，听说翟耀辉终于能好吃好睡了,一群大老爷们约好,提着水果篮又来探病来了。

    这群难掩匪气的兵头子之所以会敲门，而不是直接推门进来，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客气细心,更不是说他们有先见之明，知道病房里翟耀辉正干坏事呢,而是，斜对面护士站的小护士正不错眼的盯着他们呢。

    这群大老爷们，即使是身穿便装，那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气势彪悍，饶是这里是军区医院，医院的小护士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乍一看到一群连走路都带着一股子萧杀之气的野蛮汉子，还是有点心惊胆战。

    不过，害怕归害怕，认真负责的小护士生怕这群人打搅到病人休息，一直战战兢兢的拿眼睛对他们严防死守。

    要说这群铁血丹心的大老爷们平时最害怕什么，最怕的就是女人跟孩子。小护士拿眼一瞅，刚才还龙骧虎步的大老爷们立马蹑手蹑脚，撞门的动作改成了敲门。

    也幸亏他们不是撞门而是敲门，正好给了芽儿及时推开翟耀辉的机会。

    听见有人敲门，芽儿是真的羞得恨不得找给地缝钻进去。当然啦，翟耀辉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恼羞成怒，是真的生气，这帮人，一点眼色都没有，打搅了自己一亲芳泽！

    不过，翟耀辉还是满脸揶揄的任由小媳妇把自己推开，欲盖弥彰的擦掉额间压根不存在的唇印！

    眼看病房外的人就要推门进来，芽儿手忙脚乱的搀着翟耀辉重新斜躺好，尽量挤出来一抹镇定清浅的笑容。

    门外的人显然也没什么耐性，芽儿刚拽了拽一脚，一群莽汉嘻嘻哈哈冲了进来， “翟团，我们代表大家来看你来了！怎么样，最近身体恢复有几成了吧？”说着，压根不用人招呼，直接上前把他们带来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病床顿时被围了起来。

    “多谢！身体好多了，恢复六、七成了！”翟耀辉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清冷，神色正经的好像才准备干坏事没干成的人不是他似的。

    倒是芽儿，跟这群人大都是初期见面，被众人隐晦晶亮的视线盯着，不由有些心虚！

    态度向来落落大方的芽儿，难得小家子气了一回，慌乱间忘了招呼客人，“你们聊！我去外面帮你们提壶开水！”明耳人不难听得出来，小姑娘声调里带着一股子心虚，比如，翟耀辉就是这个明耳人。

    一群大老爷们刚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翟团病床前坐着一位身形苗条的年轻姑娘，这会，再一看正面，小姑娘真的脸嫩，粉面桃腮，杏眼朱唇。部队就是那和尚庙，大都是一帮糙老爷们，他们哪见过这么精致清雅的小姑娘，简直是人比花娇啊。

    “啊？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一群看的呆若木鸡的大老爷们顿时受宠若惊，还打算跟小姑娘好好套套近乎呢，结果好像吓到人家小姑娘了。还没搭上话茬呢，小姑娘已经跐溜躲出去了。

    哎，真是可惜了，人淡雅若空谷幽兰，声清脆若出谷黄莺，可惜啊，还没看够呢，被他们这帮人给吓跑了。

    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的铁军，眼睛最尖，打眼就看到床头柜旁边的暖水壶，“这不是水壶吗？哎，妹子，妹子，不用再去打开水了！”只不过，后面这半句喊得有点晚，人早没影了。

    “翟团，刚才那是你妹子吧！长得真招人稀罕！”铁军眼睛虽然好使，看真不怎么会看人脸色，一点都没注意到翟耀辉脸又黑又臭，挠了挠头皮，一时口快，问出了众人都想打听的问题，“翟团，咱妹子今年多大了？”

    当然，众人打听这事儿，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铁军可是问出了这群大老爷们的好奇心，尤其是有几个眼睛亮的冒光，虽然强装不经意，可是，一双双耳朵都支绷着。他们当中是有不少人已经结婚成家了，就连翟团，据说很快就要订婚了，听说小嫂子年轻又漂亮。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们当中还有好几个老光棍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翟团有这么漂亮的妹子当然得内部消化，直接拿下！

    “谁是你妹子？她是”翟耀辉看着几个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属下，相当火大，刚才眼珠子都往哪里瞧呢，芽儿可是自己媳妇。

    这群人跟翟耀辉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翟耀辉的性子也都摸个七八成，见翟翟耀辉气压低的跟阎罗王似的，想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要是他们有这么一个精致可爱的妹妹，他们也得藏着掖着不让外人看见喽。

    要知道翟团还是伤号呢，于是，一群自作聪明的人也不让翟耀辉把话说完，赶紧岔开话题。

    “翟团，俺们明白！明白！”铁军笑的格外憨厚，黝黑的脸上只剩下两排整齐的大白牙，“俺们就瞧瞧，妹子年纪还小着呢，俺们哪能打妹子的主意！”

    铁军这人心眼出了名的直，话还没说完，几个年轻小伙子肩膀一耷拉，心里都在哀嚎。这铁军，这不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没看翟团脸阴沉的都能挤出水来，赶紧七嘴八舌的岔开话题！

    “翟团，这次任务幸亏是你，要是换个身手稍微差一点的，估计直接就交代到那里了。”

    “就是，翟团，身体真的没大碍吧？什么时候能归队？”

    “翟团，知道不，我们来的时候，又碰到那个上次去咱们那里文艺演出的女文艺兵！嘿嘿，她可是对翟团翟大英雄念念不忘呢！谁让你曾经英雄救美来着！不过，咱可没告诉她你的情况！你可是马上就有家眷的人了，可不能犯这种原则性错误。”

    翟耀辉的新搭档姜政委，坐在病床边，也不用人招呼，自己从塑料袋里翻出来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直接袖子擦了擦，啃的咔哧咔哧响，一边笑眯眯的听这群大老爷们调侃。

    这群大老爷们都知道翟团的脾气，翟团脸虽然黑了点冷了点，但只要玩笑不触犯到翟团的底线，就是仨字，没脾气。当然了，你首先得有在万年寒冰前说话的勇气。不过，有这么一群人壮胆，有道是，法不责众，本来就是傻大胆的铁军刚才真的是胆气十足。

    “姜政委，你说这是不是典型的贫富不均！翟团长有年轻漂亮的未婚妻，听说翟团原来部队的女军医也衷情翟团，现在又多了多才多艺的文艺兵，可咱们呢，媳妇不知道出娘胎了没！”

    姜政委正看热闹呢，没想到热闹烧到自己身上来了，装傻充愣道，“活该你们几个打光棍！想要娶到媳妇，就得胆大心细脸皮厚，这可是翟团的经验之谈。你们真要是瞧上哪位女同志了，就跟老子死命的追去！”

    姜政委话音未落，几个老光棍就嚷嚷开了，“姜政委，你说的轻巧？你没听说过那句老话，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也幸亏咱们翟团立场坚定，对小嫂子衷心不二！要不然，嘿嘿！”

    说着，几个老光棍猥琐的笑了起来。

    刚才跑到医院公共卫生间洗脸的芽儿，洗手回来，手里提着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水壶，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十分诡异的笑声，而猥琐的笑声随着她进门，嘎然而止。

    翟耀辉虽然平时跟这群人没大没小惯了，可是，事关自己守身如玉的清白名誉，这会翟耀辉周身的煞气早就浓郁的能凝成水。

    见病房里终于安静了，总算轮到自己说话了，斜靠在病床上，指着提着水壶进来的芽儿道，“刚才没来得及介绍，杜萱瑾，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十天后举办订婚礼，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欢迎你们参加。”

    接着指了指喧宾夺主的姜政委，“芽儿，啃苹果那位是我搭档，姜政委！至于他们几个，你认识就行了，不用知道他们叫什么！”

    一群大老爷们可没听见翟团后面介绍的什么，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啊！包括咔哧咔哧啃苹果正带劲的姜政委，也嘴巴张的老大，呆了！

    刚才哪谁说的，那句话还真说对了，这简直是裸的贫富不均啊！翟团的未婚妻何止是他们听说的年轻漂亮啊，是年轻的能给翟团当半个闺女，漂亮精致的能给玉皇大帝当亲闺女。

    也不知道人家爹妈是怎么养出来的闺女，离近了看，整个人鲜活的水汪汪润当当，眉眼精致的就像是粉雕玉琢而成。

    最主要的是，这么一位清雅灵动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嫌弃他们这群大老粗，招呼大家时，亲切自然，还以为长得漂亮的年轻姑娘一个个鼻孔都朝天呢！

    “姜政委，你好！大家好，我是杜萱瑾！”芽儿矜持一笑，说着把床头柜上放坚果的盒子递给铁军他们，因为招呼不周也有些歉意，“翟哥哥身上有伤，不能喝茶，所以没准备茶。只能让大家也跟着喝白开水了！”

    芽儿说着，从床头柜底下拿出清洗好的备用的杯子，准备招呼众人。

    “不，不用！不用倒水！”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刚才不是幻听！

    连老爷子最近都不怎么过来打搅自己了，翟耀辉轻咳两声，明晃晃示意众人，你们该走了！至于大家好歹也是来探望自己的，怎么也得让人喝口水再走吧？翟耀辉明确表示，还是算了吧，省的自己媳妇还得收拾。

    众人收到翟耀辉的送客令，终于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刚才笑的猥琐的几个老光棍心虚的挠挠头皮，“嫂子，小嫂子，不用麻烦，不用麻烦，咱们不渴！咱们这就要走了！”

    刚才喊了两声妹子的铁军先是胆怯的看了眼翟团，缩了缩脖子，也跟着谄媚道，“小嫂子，要喝俺们自己来，不用麻烦小嫂子！”

    姜政委也得表示表示，“弟妹，不用张罗了！这群小子膘肥体壮的，不差这一口水！行了，病我们也探了，翟团该休息了，我们也该走了！弟妹，翟团的身体就交给你了！”

    说着，姜政委朝搭档使个眼色，然后一个手势示下，一行十几个人不等芽儿说话，从病房里鱼贯而出。芽儿还没说完再见呢，人已经蹭蹭蹭的下了楼梯。

    等芽儿回到病房，看到的是翟耀辉心虚又讨好的表情。

    翟耀辉在自己媳妇面前，也算得上是千面人了，自是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讨好。刚才差点被同事们抓包，小媳妇脸皮薄的很，这回不知道又得多长时间不搭理自己呢。

    倒是芽儿的反应，很是出乎翟耀辉的估计。芽儿是恼羞成怒了，不过，进病房前，芽儿也没错过这人同事最后的那几句。

    “翟哥哥，你桃花运真不错啊！女军医，多才多艺的文艺兵！还英雄救美！女追男隔层纱！”芽儿笑的阴森森的，自是没发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浑身冒着酸气。

    这人还整天吃醋，管起自己来那么霸道不讲理，谁知道，他的桃花更多，关键是自己都蒙在鼓里，一个都不知道！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会越来越在乎，因为真心喜欢才会越来越在意，在两个人的爱情当中，沦陷的不仅仅是翟耀辉一个。

    芽儿说话越酸，翟耀辉心里就越高兴。向来习惯紧抿的嘴角，上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语气也充满了猥琐，“芽儿，翟哥哥可是一直都对你守身如玉的。你不信，你过来摸一摸这里！”

    正醋意大发的芽儿，顺着翟耀辉的眼神望过去，正好看到翟耀辉故意抬了抬腹部的小动作，想也知道这人想让自己摸哪里，俏脸含羞，咬牙切齿道，“你又耍流/氓！”

    翟耀辉一边取笑小媳妇，看看半掩着的病房门，又有点不放心，刚准备拖着拐杖下去把病房门直接从里面锁上，继续刚才未进行的开胃小餐。还没摸到拐杖呢，就听咣铛一声，“怎么了，怎么了，芽儿，谁耍流-氓了？”

    等看清来人，翟耀辉扑腾一声躺回病床，莫伸手伸手必被抓，老爷子耳朵的也太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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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2&amp;lt;

    <li>

    中国有句老话,说的是“儿孙就是债”。这句老话搁在以前,儿孙孝顺、生活喜乐的杜爷爷是坚决不承认的。真是笑话,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养儿育女一是为了传宗接代，二是为了养老。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孙拉扯大，是为了享儿孙福的，可不是为了等老了给儿孙们还债的！

    不过,杜爷爷现在信了,虽然此债非彼债，杜爷爷觉得老杜家上辈子说不定欠了老翟家的。自家娇养了快二十年的宝贝孙女都“抵了债”，眼看着就成老翟家的人了。都这样了还不算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宝贝孙女还没吃上老翟家的饭呢,自家一家老少反倒先替翟耀辉那小王八蛋操起心来。

    最近这些天，杜爷爷他们不是没在心里嘀咕翟耀辉，眼看就订婚了，人却连影子都见不着。不过，杜爷爷觉得自己也是个明理的人，大哥不说二哥，自家芽儿不也跑去参加什么交流会了。好吧，为小辈操这种心，杜爷爷心里边乐意。

    可是，杜爷爷真没想过，今天早上，自己正盘算着怎么接待远道而来的侄子侄女。姐弟几人这次要专程飞回来看自己俩兄弟的，正好顺道参加芽儿的订婚礼。老哥几个正商量到兴头上呢，翟老头却跑过来期期艾艾的跟大家说，翟耀辉那小王八蛋受伤了，宝贝孙女正照顾他呢。

    怪不得，怪不得，按照芽儿走之前跟他们讲的，那什么交流会早该结束了啊！

    杜爷爷心里边不是不生气，翟耀辉那小子受伤都快十天八天的了，翟老头现在才跟自己说，估计是怕自家悔婚。

    也不想想，先不说自家都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就说宝贝孙女都跑去照顾那小兔崽子了，自己还能棒打鸳鸯不成！杜爷爷心里生气的是，翟老头明显的不信任。

    当时，家里的几个老爷子老太太都被翟爷爷的话唬了一跳，怪不得这些天都心神不宁的呢，杜奶奶当时的反应最快，立马就要给郭小海打电话，想让郭小海开车送他们去看翟耀辉。不过，被翟爷爷好说歹说给劝下了。

    其实，这些老人精都心知肚明，翟耀辉这次受伤肯定不轻，要不然，翟老头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告诉大家。前些天，翟老头一天到晚往外头跑，估计是看翟耀辉那小子去了。

    不过，想到翟老头这几天还能好吃好睡，照样忙着张罗订婚的那些琐碎事，杜奶奶他们心里虽然担心，总归是被翟爷爷劝住了。

    当然，劝下归劝下，不派个人去亲眼瞧瞧，大家都不放心。尤其是翟奶奶，也是这会才知道的自己孙子受伤的事。怪不得，怪不得老伴这几天看自己都欲言又止的。还有那天半夜接个电话脸黑的要命，在床上颠了一晚上的个。

    别人，翟爷爷能以人多影响翟耀辉休息的借口劝下，可劝不下忧孙心切的翟奶奶。

    最后，翟爷爷带上老伴，当代表的杜爷爷，还有王奶奶一大早就炖上准备中午吃的猪脚煲，直接杀了过来。

    这一路，翟奶奶都没给老伴好脸。当然，翟爷爷也别指望杜爷爷有心情跟自己抬杠了。

    翟明山知道自己理亏，摸摸鼻子，只能干笑。没办法，这事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地道。可是，有些事是真的越拖越不好开口。今天自己也是被逼上梁山真没法子了，才开的口。要不是在订婚的节骨眼上，自己怎么也得等翟耀辉那小王八蛋好利索了，才开这个口。

    可是，办订婚礼，准新郎不能不出席吧？这要是自己也不事先打声招呼，直接给杜老头一个拐棍孙女婿，不用想，杜老头肯定立马拽着他宝贝孙女走人。

    哎，儿孙都是债啊！难得两位老爷子心中都是同样的感慨。

    杜爷爷分得清内外，既然认了翟耀辉这个孙女婿，当然是从心里把翟耀辉当成自家孩子看，虽然平时杜爷爷经常不给翟耀辉好脸看。

    翟爷爷说的再轻描淡写，态度再云淡风轻，这一路，杜爷爷心里边还是没少自己吓唬自己，这人到底伤成什么样，吓得翟老头竟然不敢告诉大家？杜爷爷一是担心翟耀辉，二是心疼孙女。哎，翟耀辉这小兔崽子是好样的，可是，宝贝孙女跟着他就得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下了吉普车，杜爷爷也不等翟爷爷他们，三步并作两步走，自个先蹭蹭蹭的跑到二楼病房，跟小护士打听清楚后，蹬蹬蹬几步小跑。哪能想到，这手刚摸到病房门的把手，就听见病房里，宝贝孙女喊耍流-氓。

    杜爷爷一脚踹开病房门，四下张望，松一口气，除了惊的睁着俩乌溜溜大杏眼的宝贝孙女，就剩下病床上的那个。

    敢情刚才是这俩孩子闹着玩呢！杜爷爷虎目一瞪，这小王八蛋都断胳膊断腿了，还不老实，还想着占孙女的便宜。杜爷爷的耳朵好使的很，刚才耍流-氓这几个字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爷爷，您怎么来了？”芽儿边问边往杜爷爷背后瞧。

    “嗯！过来看看这小子！”杜爷爷说着，边迅速把翟耀辉上下打量了一遍。见翟耀辉胳膊腿什么的都全乎着，虽然胸口和腿都帮着绷带，但气息绵长，面色红润，应该没啥大碍。

    见人虽然还不能活蹦乱跳，但也有精神头，杜爷爷这会才有心思跟俩孩子算账了。

    “芽儿，你这傻丫头，还没嫁人呢，胳膊肘怎么就学会往外拐了。这小子受伤，你怎么不先跟家里人说，反倒自个傻乎乎的跑来伺候他。”杜爷爷心疼孙女，就是自个早上听说翟耀辉受伤不也吓得不轻。

    还有翟耀辉这小王八蛋，不说自己保护好自己，竟然害的宝贝孙女还得端茶倒水的伺候他。关键是，这小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占孙女的便宜。再把宝贝孙女放到这个大尾巴狼跟前，杜爷爷可不放心，“芽儿，走，跟爷爷回家！你看这小子能躺能卧，这里有人家护士照顾就行。孤男寡女的，有人要使坏，爷爷可不放心。”

    杜爷爷说着，拉着芽儿就往病房外边走。还管什么孙女婿不孙女婿的，祸害遗千年。

    芽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由着杜爷爷拉着往外走。

    翟耀辉一看坏了，杜爷爷耳朵咋就那么好使呢。也幸亏杜爷爷没听见前面那一句，要不然，翟耀辉毫不怀疑，自己剩下的那条腿现在早被杜爷爷打断了。

    不过，自己可不能让老爷子把人给自己带走，“杜爷爷，您先坐一会！等您回去的时候，再带芽儿回去，这些天也累坏芽儿了。我身体恢复的不错，随便换个别的护士就可以了。”

    翟耀辉一招以退为进，杜爷爷犹豫了。别的不说，杜爷爷对宝贝孙女看病的本事信服的很。孙女会看病，肯定也会照顾病人。这小王八蛋身体要是恢复不好，将来苦的还是孙女！

    杜爷爷还犹豫着呢，翟爷爷翟奶奶随后进来，“怎么样，杜老头，我就说这小子没啥大事！刚才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还能骗你不成！”

    翟爷爷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自己没杜老头跑得快，心里不舒坦了。

    哼，杜爷爷没好气冲翟爷爷冷哼一声，幸亏自己跑的快，要不然，老子的宝贝孙女就被病床上那个大尾巴狼占便宜了。

    翟奶奶可没心情管闹别扭的俩老头，这会，看到了瘦了一圈的孙子，虽然气色看着还不错，可老太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翟奶奶说不出来让孙子退伍的话，可看看孙子眉角又多了一道浅疤，心疼的差点掉眼泪。

    翟耀辉向来拿眼前这一老一小的眼泪没办法，只好使眼色给芽儿。

    芽儿一边接过老太太带来的保温杯放好，一边接口，“奶奶，翟哥哥刚才还说要吃苹果呢，要不您给翟哥哥削个苹果吃！”

    老太太明知道这是芽儿故意转移话题，人却很高兴的应道，“哎，好！削苹果！”

    翟爷爷见芽儿一句话就哄好一个，只剩下顽固的杜老头，也赶紧出声暖场，对翟耀辉骂道，“你小子，你一受伤，一家人都跟着担惊受怕！记住了，一个好的士兵，在战场上首先要做的，不是奋勇杀敌，而是先保护好自己！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军人，何谈保家卫国！”

    在翟爷爷这个枪林弹雨了大半辈子的老革命眼中，军人代表着国家的矛和盾，但是，要做好这个矛和盾，前提是，矛要能无坚不摧，而盾要做的就是无尖能摧。

    “就是，军人的命也是命，别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不是老子觉悟不高，可是，你小子要是在三天两头的受伤，老子真不放心把芽儿交到你手里。”这是杜爷爷进病房后，对翟耀辉说的最语重心长的一句话。

    男人，心里边都曾住着一颗保家卫国的心。杜爷爷是真的很欣赏翟耀辉穿着的那身绿军装，看着就让人觉得可靠放心，好男儿就当有血性。

    也是自己看着成熟起来的孩子，稳重，可靠，又有本事，杜爷爷能不喜欢？能不心疼？

    “是，爷爷！”翟耀辉郑重承诺，“将来我还要和芽儿一起生儿育女呢。”

    “哎！但愿你记心里就好！”杜爷爷叹口气，刚才没坐这么近，这会再一看翟耀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差点倒吸一口冷气，“你好好养伤吧！订婚的事先往后挪一挪！”

    翟耀辉一愣，难道老爷子没跟杜爷爷说？见自家老爷子心虚的扭头，翟耀辉不由自己回道，“不用了！爷爷，您们都忙了小半年了，还是照常举办吧！”

    “你这绑的跟蚕蛹似的身体能行？你这腿能行？老子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杜爷爷怒极而笑，“放心，只要芽儿愿意，你们俩孩子的事老子不掺和。”

    “爷爷，谢谢您！”翟耀辉听见最后一句，仿佛吃下了最大的一颗定心丸，“不过，爷爷，宾客和酒席您们都已经订好了吧？还是照常举行吧！您放心吧，我不会逞强的！只不过，您可能要看到一个拄着拐杖举办订婚礼的孙女婿！”

    “你”杜爷爷心下生气，可见孙女也轻轻点头，无力的再叹口气，“算了，我不管你们了！办就办！”

    三位老人心头涌现出同一个想法，瞧见没，儿孙都是债啊！

    既然家人都已经知道翟耀辉受伤的事了，自从这天杜爷爷他们来看过一次之后，基本上每天都有人过来看一趟，今天是猪脚煲，明天是母鸡汤，每天汤汤水水的送过来，把芽儿和翟耀辉都滋补的油光水滑。

    几天后，专家来给翟耀辉会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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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翟耀辉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要知道,芽儿好歹也是带着作弊器的人。更何况,翟耀辉这些天一天三顿不落的，被自己小媳妇和老太太们用那些汤汤水水的滋补，直把翟耀辉补的面色红润，差点补过头鼻血狂喷。

    最重要的是，有小媳妇嘘寒问暖的贴心照顾,身心都得到极大愉悦的翟耀辉,除了那条受伤严重的左腿之外，精神状态可以说是龙精虎猛。一句话，翟耀辉身体的恢复速度着实惊人。

    这不,这天，过来给翟耀辉复诊的几位老专家,也被震惊到了。要不是他们手里还拿着记录详细的病例，要不是那时他们当中有人参与了手术，要不是知道主刀的杨医生是外科的一把手，要不是军区医院管理向来严格，他们简直都要怀疑有人伪造病例了。

    一直负责翟耀辉身体的杨医生，见几位老专家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摸了摸鼻子，自己天天给翟同志做复查，每天看着那些数据，也很惊讶好不好！

    幸好，既然是专家，相信的是科学，封建迷信要不得！众人虽然好奇，也没继续寻根问就，当兵的人的身体素质向来不错，他们作为军医，这是常识。

    这个年代的人们，思想向来淳朴，翟耀辉是关心则乱，可事实上，这些专家虽然吃惊翟耀辉身体素质之好，但更多的却都是欣喜。作为一名医生，伤者的康复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在一系列详细的病理报告出来后，资格最长的老专家欣慰道：“翟同志身体恢复的很不错，可以看得出来，家属和护士的护理工作做得也很到位！等你腿部的外伤再好转一些，就可以进行初步的康复训练了！就目前康复状态来看，彻底康复完全有可能。”

    其余几位专家医生也很欣慰，要知道他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眼前这人是部队里的好苗子，首长重点栽培的对象，腿要是真的因为这次意外而不能彻底康复，是一种悲壮的遗憾。

    众人都欣喜与这个最好的结果，谁也没注意到翟耀辉刚才一闪而过的紧张和随之的放松。

    就是芽儿，也没有注意到翟耀辉那一瞬间的肌肉紧绷，因为，芽儿自己刚才也是敛气凝神。关心则乱，说的不仅仅是翟耀辉。

    “既然恢复的不错，那交代交代注意事项，今天就把出院手续办了吧！”翟爷爷快言快语。今天复诊，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也都跑过来了，这会得到了这么多专家医生的保证，老爷子们心彻底落到实地。既然人没事了，那赶紧接回家，该订婚了。

    今天翟老爷子穿一身宽松的唐装，随意的跟普通邻家老头一样。再加上，旁边还有俩老头，除了这些天没少跟老爷子打交道的杨医生外，其他几位老专家一时间都没能认出来眼前这位中气十足的老者，竟然是威名赫赫的活阎罗翟老将军，年纪有点对不上号。

    天底下姓翟的多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几位老专家一时间也没把翟耀辉跟京城翟家想一块。这会，听这个穿着随便的老头急哄哄的要办理出院手续，上火了，“办什么出院手续！不能办！你是医生还是我们是医生？啊！要不是小翟同志身体素质好，说不定您就见不到您这个孙子了！我刚才真白夸家属护理工作做的好了！”

    翟明山不是爱迁怒的人，知道人家医生也是为了孙子好，年近六十的老专家，这一通火气，竟然把老爷子数落的大气不敢吭一声。没办法，老爷子就怕这一套。

    其实，按照芽儿和杜爷爷他们的想法，也是希望翟耀辉在医院多呆几天。最起码，医院各种检测设备齐全，不比家里。谁知道，这祖孙两人一个个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早点出院。所以，这会也没人帮翟老爷子解围。

    杨医生一看，坏了，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开国元勋翟老将军被最较真的老专家给批评了，还把老将军批评的哑口无言，下不了台。

    没办法，杨医生只好硬着头皮插话道，“刘老，翟同志晚几天就要订婚了，所以翟老将军才想着给翟同志办理出院手续！”

    怕老专家犯倔，说翟老将军四个字时，杨医生特意加重了语气。天底下姓翟的不少，可是，能被人敬称一声翟老将军的，估计也只有眼前这一位了。相信，以翟老的威名，即使只读医学书的老专家应该也不会陌生才对。

    “我管他是去订婚，还是去结婚！只要不是急着去生孩子，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医院住着！我们必须对自己的病人负责！”很可惜，犯了倔的老专家没能听出来杨医生的话外音，反驳的话掷地有声。

    倒是旁边几位听出来了，脸色一变，看看正摸鼻子想招的翟老爷子，决定“明哲保身”。

    杨医生头大，这些天跟翟老将军打交道，知道老爷子不是好脾气的主。而眼前这个对自己有半师之谊的刘老，也是个较真的倔老头。

    这里自己算是半个主人，杨医生没办法，继续硬着头皮两头和稀泥，“刘老，是这么回事！翟同志的家属就是名医生，觉得住在医院毕竟不太方便，所以，才想着把翟同志接回家里调养。至于以后的复健，其实，翟同志随时可以回医院接受治疗。”

    杨医生说到这，见刘老又要张嘴，紧接着补充一句，“刘老，放心，医术水平绝对有保证！小姑娘现在师从中医界泰斗的宋老他们，这些天的护理工作也是她在做”

    杨医生还要再说，结果，却见刚才还一脸较真的刘老一听宋老俩字，眼睛放光，寻摸了一圈注意到病房里唯一的一名小姑娘，激动道，“你就是师傅新收的小师妹？”

    啊？众人被眼前的戏剧性一幕弄愣了，这世界真小！

    “您好！我是在跟宋丛文老先生学医！”刚才，大人说话没有“小孩子”插嘴的份的芽儿，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不得不说，宋老他们真是桃李满天下，自己的师兄真不少啊！

    “你好！你好！我算是你半个师兄！如果你就是师傅常挂嘴边的小姑娘的话，我倒是真可以考虑把翟同志的复健交到你手里！”这会的老专家，哪里还是刚才那个较真的倔老头。

    一老一少认了半天亲，刘老当年也曾跟宋老学过中医，只不过，因为缺少学习中医的天分，很快就改学了西医。那时候的人们，更尊师重道，这些年下来，师徒之谊倒是越来越深厚。

    翟爷爷这会高兴了，就说嘛，老子的孙媳妇那可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杏林小妙手。

    翟耀辉却不舍得因为自己的身体，而给自己的小媳妇施加太多的压力，等一老一小认完亲，才开口道，“刘老，不如这样，复健我们回家进行，但我们还是按照您们制定的复健治疗方案，然后，隔一段时间就回来复诊。”

    刘老沉吟了一会，刚才说同意病人出院，只是一时激动脱口而出。秉着对病人负责的原则，刚才那句话确实有失欠妥。不过，如果能严格按照原定的复健方案，又能保证经常来复诊的话，自己倒是可以通融一回。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威名赫赫的翟老将军，在几位老专家医生看来，却没有中医界的老泰斗宋老他们的名气如雷贯耳。听到宋老的名头，众人已经给翟耀辉的康复速度找到了一个好理由，毕竟，比起离不开手术刀的西医，在滋补调养上，中医更有一套。

    暴躁的翟老爷子对上较真的老专家医生，因为芽儿师从名师，因为翟耀辉两全其美的提议，没能引发彗星撞地球的爆炸，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解决了。

    杨医生很郁闷很憋屈，早知道自己就不在中间调解这半天了，直接把宋老他们的名字一报，什么事不都结了！

    不管怎么说，芽儿拿到了经过再三探讨后的详细复健方案，翟耀辉终于可以暂时出院了。

    虽然说芽儿好歹也是一名准医生，但芽儿还真的不怎么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喜欢人在生命面前的脆弱。

    坐在吉普车上，从医院里出来，芽儿觉得外面的天比医院上空的都蓝，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子大自然的味道。

    “哎，总算能回家了！芽儿，回家让你奶奶给你好好补补！”杜爷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宝贝孙女瘦了一大圈，倒是受伤的那个滋补的油光水滑。杜爷爷这会又想起来了，上次自己明明是要接宝贝孙女回家的，当时一打岔，就忘了这事了。

    芽儿偷偷摸摸自己长了一层膘的小肚子，这些天的汤汤水水，都是自己吃肉，翟哥哥喝汤，这要是再补下去，流鼻血的该是自己了。

    可是，看看冲翟耀辉没好气冷哼的杜爷爷，芽儿口是心非的应道，“好！还是奶奶她们做的家常菜最养人。”

    吉普车很快很稳，杜爷爷还没念叨完家里都有那些好吃的，车已经停在大院门口。

    只不过，芽儿还没下车，就被门口老太太们摆出来的大阵仗给吓到了。别说芽儿被吓到了，就是翟爷爷他们也被吓到了。他们这刚出去没多大会，家里几位老太太就折腾成这么大动静？

    大门最中央，摆着的是杜爹淘换回来的火盆子，专门用来冬天没事的时候给老太太们烤烤手顺便烤个地瓜什么的。

    仨老太太一人拿着一根桃木枝子，站在门两边，那架势，不言而喻。芽儿以前还真的没发现自家老太太竟然也会封建迷信。

    杜家二爷爷杜仲义也把自己早就闲置不用的拐棍贡献出来，翟耀辉接过来，一只手拿拐棍，另一只胳膊由郭小海架着，跨过了火盆。接着，又被老太太们用桃木枝子浑身上下扫了一遍。

    这头，翟耀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杜奶奶喊，“行了，翟小子，我早给你用艾叶熏好了洗澡水和衣服，赶紧再去洗个澡，换身新衣服！从此往后，没伤没灾！”

    在一旁看翟耀辉被老太太折腾的芽儿，见老太太们还有后招，惊得差点摔倒。就是翟耀辉，不动如山惯了的主，脚底下也是一个趔趄。

    其实，与其说老太太们在搞封建迷信，不如说老太太们想寻找一种心灵上的慰藉。虽说他们听说的时候，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可是，胸口的上不是假的，老太太们是真的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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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的好,夜长梦多。其实,真不能怪翟家那祖孙俩火急火燎的要出院。这个节骨眼上,四天后就订婚了，该张罗的张罗了，亲朋好友也都通知了，现在的情况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要因为腿不大好，把订婚往后拖,这一拖,说不定就拖到猴年马月去了呢。

    翟老爷子心里边有本账，乖孙媳妇抢手的很，眼看就要到家的小肥鸭子,可不能再放回去，先下手为强,把人定下来再说。

    当然，老爷子也不是只疼孙媳妇的人。这天，老爷子看着翟耀辉跨了火盆，扫了桃木枝子，换了用艾叶熏过的干净衣服。最后，老爷子见翟耀辉被几个老太太好一通折腾，依旧神采奕奕，这才彻底放了心。

    这一番折腾下来，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也幸好已经是初夏季节，做好的饭菜还都温乎着，也不用再去热热。

    饭桌上的盆盆罐罐，可见是老太太们都费了心思了。瞧瞧，炖的软烂的猪蹄子，把骨髓都熬出来的大骨汤，清炖鸽子汤，典型的以形补形，规格之高都超过月子饭了。

    一家老少都忽视了翟耀辉和芽儿这些天早被被那些汤汤水水滋补的红光满面，嘴里边招呼着俩孩子多吃点，手里还忙乎着。这人给翟耀辉加个猪蹄筋，那人给芽儿盛碗熬得浓白的骨头汤，胃口向来不错的翟耀辉，也有点顶得慌。

    至于芽儿，一边把自己碗里的猪蹄子偷渡给翟耀辉，一边不停的往自己嘴里塞凉拌小黄瓜。倒不是芽儿茹素，而是比起少盐少油的汤汤水水，芽儿还是比较喜欢浓油赤酱的口味。再说了，这些天油水实在太大，得多吃点青菜刮刮油，芽儿可不希望腆着小肚子穿旗袍。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比起整天挑刺的杜爷爷他们爷几个，杜妈是打心眼里喜欢翟耀辉这个女婿的。知道翟耀辉遭了大罪，假装看不见宝贝闺女的小动作，一个劲招呼翟耀辉，“来，耀辉，吃啥补啥，再啃只猪蹄子，来碗骨头汤。”

    翟耀辉很是受宠若惊，这会也忘了自己撑的都快顶到嗓子眼了，嘴巴难得甜了一回，嘎嘣脆的道声谢，“谢谢娘！”这声娘，喊得那叫一个顺溜。

    坐在杜妈旁边的翟妈也不吃醋，亲家赚自家半个儿子，自己还赚了芽儿这个儿媳妇呢！

    倒是杜爹看宝贝闺女把自己给她盛的猪蹄子倒给翟耀辉，自己媳妇也满脸疼惜的嘘寒问暖，吃醋了，忍不住小声嘀咕，“还没跟俺家芽儿结婚呢，随便喊什么娘啊！”

    杜爹还没嘀咕完，啪啪，两只手一边挨了一筷子，一边是杜奶奶，一边是杜妈，这婆媳两人向来有默契，“这不马上就订婚了嘛！早点改口好，早改早习惯！”

    杜爹揉了揉手，撇了撇嘴，算了，还是闭嘴吃饭吧，谁让两边自己都得罪不起。

    杜爷爷原本想出声附和儿子两句的，见状，咂么咂么嘴，剜了翟耀辉一眼。

    倒是翟爷爷，忍不住冲翟耀辉竖了竖大拇指，行啊，这小子也学会打蛇上棍了。

    其他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一看，得，这俩老头又杠上了。

    杜家的饭桌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可老百姓过日子，图的不就是一个热闹高兴。

    反正，在翟耀辉和芽儿眼里，家里的几位老爷子一个比一个可爱。

    杜爷爷因为自己老伴胳膊肘明晃晃的向外拐，先失了士气，等杜妈和翟妈开始收拾饭桌时，俩老头斗法已经分出胜负来了，翟爷爷小胜一筹。

    看看尾巴快翘上天的翟老头，再看看被几个老太太围着嘘寒问暖的翟小子，杜爷爷傲娇了，哼，决定了，自己昨天才捣鼓好的那根拐棍不送给翟耀辉这小王八蛋了。

    可惜，杜爷爷忘了拆后台这仨字怎么写的了！这边正傲娇呢，那头，杜奶奶也想到了这茬，一拍大腿，“耀辉，你二爷爷的这根拐棍太秀气，你杜爷爷前两天帮你打磨好了一根更粗实的，你等等啊，奶奶这就给你拿去！”

    说完，老太太看也没看老伴，小时候裹了几天的小脚蹬蹬蹬，扭身去自己那屋拿拐棍去了，徒留杜爷爷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在乡下，像修桌子钉板凳之类的木匠活，随便哪个老汉都能够胜任。杜爷爷前几天打磨那根拐棍的时候，也没故意避开大家，当时，翟爷爷还在一边给杜爷爷递凿子来着。

    这会，见杜爷爷一张老脸又羞又恼，别说跟杜爷爷最对脾气的翟老爷子了，其他几位老爷子也猜出来老爷子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李清源老爷子最厚道，笑的儒雅含蓄。杜仲义和杜季诚这老哥俩，到底是向着自己老大哥，脸上想笑却又不敢笑。倒是翟爷爷，嘴巴一咧，一颗也没松动的大牙差点就露出来了。

    要说做好长期抗战的翟耀辉能这么快抱得美人归，翟爷爷当然居功至伟。但不可否认的是，翟爷爷同样也没少拖翟耀辉的后腿。

    翟耀辉见自家老爷子那副乐呵劲，心想坏了，赶紧打岔冲杜爷爷道，“谢谢爷爷！正好觉得二爷爷这根拐棍不大顺手呢！爷爷，您放心，等您将来老了，走不动了，您想去哪里我都背您，我就是您的拐棍。”

    平时不是沉默是金，就是辩口利辞的翟耀辉，竟然也能说出这么感性这么令人动容的话来，别说老爷子老太太他们了，就是芽儿，也没听到过比这更朴实更打动人心的话。

    杜爷爷的脸哗的一声红了，只不过，这次可不是恼羞成怒的红了。不过，老爷子别扭的很，偏了偏脸，口是心非道，“哼，老子还年轻着呢！哪用的着你背老子！再说了，你小兔崽子要背老子也是应该的！”

    翟耀辉乖乖听着，中间附和一句，“是，爷爷您还年轻着呢！”

    杜爷爷傲娇的别过头，其实心里美着呢。瞧见没，瞧瞧翟老头那“气急败坏”的表情！

    翟爷爷当然“气急败坏”了，翟耀辉这小王八蛋还没过河呢就要拆桥了，自己养他这么大，又帮他娶媳妇，这小子从来没说要给自己当拐棍过。

    别说翟爷爷气急败坏了，就是翟奶奶和翟妈她们心里边也都酸溜溜的。哎，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臭小子，原来不是不会哄人，不是不会说甜言蜜语！

    等杜奶奶拿拐杖过来，翟耀辉立马试用了一下，走了两步后，再次跟杜爷爷道谢，“爷爷，谢谢您！要不是奶奶说这是您做的，我还以为是买的呢！”

    翟耀辉刚才真的不是有意讨好杜爷爷，是真的感动，拐杖打磨的光光滑滑，没有一根木刺，就连支架的地方也细心的用棉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只为老人的这份用心。

    傲娇的杜爷爷眼神余光偷偷打量翟耀辉，见自己出品的拐杖确实很合手，心里也美滋滋的。一根拐杖，换一个心甘情愿给自己当拐棍的孙女婿，其实也不错。

    倒是翟爷爷，被向来刀光剑影的祖孙俩突然的肉麻给酸到了，真是，拐杖自己也出力了啊，要知道，打下手的那些活都是自己干的。

    其他几位老爷子老太太看看这边肉麻兮兮的祖孙俩，也都差点掉进醋缸里。要知道，棉垫子是几位老太太缝的，拐杖的样式和尺寸是曾经的高级工程师的李清源设计的，而打磨之类的细活都是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做的。

    明明是家里所有长辈的心意，结果功劳全被杜爷爷跟揽过去了。

    不过，看看嫉妒心酸的直咂么嘴的翟老爷子，几位老爷子老太太突然不约而同的乐了，得，老小孩老小孩，家里有这俩老顽童，给他们的小日子不知道添了多少乐趣呢。

    不管怎么说，因为一根出自杜爷爷之手拐杖，因为翟耀辉发自内心的感性之语，这祖孙俩的感情如春雪消融般突飞猛进，突然爷慈孙孝起来。

    按照杜爷爷原来的打算，翟耀辉是应该回军区大院自己家里修养的，顶多让孙女时不时过去看看就是了。虽说俩孩子马上就要订婚了，可杜爷爷一直没忘了孙女当时喊出声的耍流氓仨字，送羊入虎口的事可不能再干了。

    可是，这会，翟奶奶再跟大家商量是不是让翟耀辉留在这边调养的时候，杜爷爷不吭声了，明摆着是默认了。人都拄拐杖了，谁还顾忌那什么订婚前小两口不能见面的习俗啊！

    腿毕竟不是小事，就看孙女从专家那里拿回来的那一摞复健方案，还有瓶瓶盒盒的药丸子，一卷子一卷子的医用纱布，就是看孙女面子，杜爷爷也不敢拿翟耀辉的腿不当一回事。更何况，这会祖孙俩的感情突飞猛进了呢。

    倒是翟爷爷，因为吃翟耀辉都没跟自个说过给自己当拐杖的醋，差点想要使坏，把翟耀辉送回军区大院那边。哼，老子让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过，翟爷爷也就这么想想。老爷子自己安慰自己，其实，算算自个一点都不吃亏，翟耀辉这又冷又臭的大个子有什么好，小芽儿又乖又贴心，拿孙子换孙媳妇值了！

    两家的老爷子都默认了，翟耀辉留在杜家调养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定下来了。

    等杜皓宇他们下班回来，见饭桌上多了一个人，也都见怪不怪，早料到会这样了，只希望，这人能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点，能多养养自己的伤，别真的让他们哥几个抬着轮椅订婚。

    因为是在自己家里，芽儿用药施针少了很多忌讳，翟耀辉身体的恢复速度比在医院时更快。翟耀辉是不是真得可以不用坐轮椅订婚，大家猜不出来，不过，大家也没时间猜了，翟耀辉出院的第二天，家里来人了，老家的，国外的，都过来了。

    好吧，现在杜家的饭桌不是开两桌就能完事的，三桌才将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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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人骨子里大都潜藏着多子多福的传统思想,在八十年代前,还没实行计划生育的时候,当侄子的比亲叔叔年纪都大，可不是什么稀罕事。

    就好比杜家，杜妈嫁到杜家来的时候，杜建设这个小叔子才刚断奶，可以说杜爹和杜妈是把这个兄弟当半个儿子养大的也不为过。杜建设这当三叔的,也就比杜皓宇兄弟几个大个四五岁。就更别提同样是叔叔辈的杜清河和杜青山他们了,作为堂叔，他们几乎跟杜皓宇同岁。

    杜家人丁兴旺，适婚年龄的大小伙子一堆,还有俩在国外长大的老姑娘。可现在的情况是，当长辈还有好几个没有着落呢,而杜家第三代唯一的女孩子，除了仨毛还没长齐的大小胖娃外，年纪最小的芽儿，反倒干脆利落的先把自己嫁出去了。

    虽然只是订婚，但婚都订了，人基本上就成别人家的了。于是，芽儿订婚，杜家的老老少少能来的全来了。就连远在m国的杜清溪姐弟，f国的杜清凌姐弟俩也都专程飞了回来。

    当然，参加芽儿订婚礼只不过是顺道，最主要的是探望他在国内生活的乐不思蜀的老父亲。他们能理解老父亲落叶归根的观念是不假，可几个人都没想到老父亲是真不打算再回国外了。

    杜清溪姐弟和杜清凌姐弟没办法，只好三天两头打电话，隔三差五就往国内邮外汇寄东西，怎么也不能让大哥一家替他们姐弟赡养老人吧！

    这时候，杜爷爷他们才见到了让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愁得睡不着觉的俩老姑娘。

    杜仲义和杜季诚能不发愁嘛，眼看大哥都快抱上重孙子了，而他们呢，别说能抱上孙子了，就连女婿儿媳妇都还没影呢。两位老人在国外漂泊了大半辈子，可骨子里还是中国的传统观念，孩子成家立业了，才算是真的长大了。

    不过，这回可不能再叫杜清溪和杜清凌她们老姑娘了，没看她们一人身边站着一个外国佬。外国佬在没少接待外国友人的杜家眼里不稀奇，稀奇的是俩老外在家里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面前，态度毕恭毕敬，端正紧张的明显是勇闯准岳父那一关的新上门女婿。

    国外的这些人，好像都商量好了似的，同来的还有翟家大姑一家，乌龙认亲的杜利白祖孙，还有早就馋中国美食的爱德华老先生和老管家一行。

    这天，翟耀辉刚被小媳妇拾掇好，重新换药包扎完伤口，还没来得及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呢，去接机的郭小海他们就已经回来了。

    郭小海他们能够同时接到从f国飞回来的杜清凌姐弟，以及从m过飞回来的杜清溪姐弟他们，说他们没商量好，杜爷爷他们怎么也不相信。

    想骗谁呢，一个在西欧，一个在北美，这点地理常识他们在芽儿去国外留学的时候，就已经请教学问最大的李老哥了。更别说，家里杜仲义和杜季诚这俩老爷子，一个在f国生活几十年，一个在m国漂泊了几十年，平时聊天的时候，这些都是最常说的家常话。

    不过，说实在话，老爷子老太太们还真的很喜欢这个小惊喜。

    袁渊和袁浩哥俩都是嘴上长毛的大小伙子了，可翟奶奶一边拉着一个外孙子，亲香个没够。眼馋的翟家大姑上前一屁股把俩儿子撅走，把自个塞到翟奶奶怀里，让老太太揉搓。

    杜奶奶和杜妈看着洋气时髦的杜清凌和杜清溪两人，脸上几乎都能笑出一朵花来，没办法，杜家阳盛阴衰太过了。

    按理来说，杜奶奶和杜妈都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子，不过，到底是一家人。都说侄女像姑，乍一看，芽儿跟杜清凌和杜清溪这两位当姑姑的在容貌上还真的有几分相似。就是这几分相似，已经足以化解双方第一次见面的拘谨。

    就连都是第一次回国的杜清凌和杜清溪也丝毫没拿自己当客人，眼前这些都是她们的亲人，骨子里的血缘是割舍不掉的。

    倒是几位老爷子，一个个虎目圆睁，眼冒精光，盯着俩金发碧眼满脸络腮胡的外国大汉瞧。看惯了中国男人端端正正的国字脸，光溜溜的下巴，乍一看俩络腮胡，就是杜仲义和杜季诚两位老爷子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这俩老外的年纪。

    两位在机场才第一次见面的西方男人，在老爷子们让人无所遁形的视线下，因为同病相怜，而变得越发惺惺相惜起来。

    老爷子们判断不出来俩外国佬的年纪，这俩外国佬也分不清楚这些老爷子的脸。到底是才是他们这次死缠烂打才得以成行的中国行的主要目标，要知道，他们都急着想结婚呢。

    倒是杜利白和爱德华两位老先生，在杜家也不客套，虽然没在大院这边住过，但他们以前跟杜爷爷来这边拾掇过菜园子，也不用人张罗，自个熟门熟路的跟在李老爷子后边，进屋了。

    等芽儿搀着拄着拐杖的翟耀辉晚一步进客厅的时候，众人已经寒暄完了。当然，寒暄的主要对象是那俩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外国佬。

    翟耀辉和芽儿也算小有城府的人，可还是被客厅里坐的满满当当的客人吓到了。再加上因为芽儿的“临阵逃脱”，前些天一直在几位老泰斗那里刚回来的史蒂芬和史密斯两人，屋子里都快能开联合国大会了。

    尤其是芽儿，惊讶的嘴巴半天都没合上，没办法，看到认识的人了。

    “雷蒙先生？”毕竟有几年不见，芽儿有点不敢认，虽然这几年没少收到来自f国的礼物。

    从芽儿进来，表情同样夸张的雷蒙，站了起来，神色十分激动，“哦！小可爱，你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你家里吧？”

    说着，雷蒙就要给眼前这个让自己认识东方含蓄之美的小可爱一个熊抱。

    只不过，雷蒙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刚走了一步，又尴尬的停住了脚步。一是，小可爱的旁边就站着属于她的即使拄着拐杖也不好惹的骑士，二是，自己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尤其是自己的女朋友还是小可爱的姑姑。

    雷蒙为了能抱得美人归，对中国人的性格和礼节很是下了一番工夫。中国人的礼节是握手，而不是f国人热情的拥抱。而自己想过岳父这一关，一定不能忘记这一点。

    自从前两年，参加交流会的雷蒙初次见识到东方神韵之美后，他骨子里f国人的浪漫和热情一发不可收拾。雷蒙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中国文化，从工程师改行做了服装设计师还不算，还专门设计带有东方韵味的服饰。雷蒙更是立志，要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东方女神。

    雷蒙原来是杜青山的同事，当时父子俩万里迢迢到中国寻亲，就是从雷蒙那里得知的消息。尽管后来雷蒙换了新工作，但是跟杜青山的交往反而更密切了。没办法，中国文化对于一个彻头彻尾的西方人来讲，不是那么好了解学习的。

    然后，在去杜家做客的时候，雷蒙偶然见到了温柔婉约的杜清凌。不比开朗大气的杜清溪，杜清凌性格恬淡，容貌婉约清雅，让雷蒙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被小丘比特给射中了。不同于上次见到小可爱时的惊艳，这次，雷蒙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几乎都要沸腾了。

    雷蒙被爱神之箭射中了，可是，因为杜青山和雷蒙关系好，以前可没少听雷蒙说过他自己有多钟情那个最精致脱俗的东方小精灵，自家的小侄女。在杜青山眼里，太热情浪漫的雷蒙一点都不可靠，杜青山爱姐心切，平时防雷蒙就跟防狼似的。

    再然后，就是雷蒙漫漫长路远的追求之路。雷蒙追求了好几年，也没等抱得美人归。这不，雷蒙好容易才以要给小可爱送礼物的名义争取到了此次的中国行。

    当然，这只是雷蒙浪漫爱情的血泪史。

    芽儿是真的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雷蒙吓到了，见爷爷他们也都满脸不解，“他就是那个经常会给我寄礼物的雷蒙，当时出国交流访问时认识的f国朋友。”

    哦，杜爷爷他们都恍然大悟了，原来就是当时照片上胡子最多的那个。这胡子稍微短了点，头发稍微长了点，他们竟然不大敢认人了。

    不过，杜爷爷他们记得雷蒙这个人就是了。没办法，每次从f国邮寄过来的那些裙子大衣，穿在自家宝贝孙女身上，实在是太洋气好看了。

    因为这个，几位老爷子审视女婿的眼神缓和了不少。雷蒙偷偷的冲芽儿挤了挤眼，就说嘛，自己这个准姑父送礼物可不是白送了。

    雷蒙也想跟小可爱分享自己现在的幸福，握着杜清凌的手道，“杜，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东方女神！”说着，耸了耸肩，满脸哀怨道，“只不过，她还没有答应要嫁给我！”

    芽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自己说一声世界真小！可眼前这人抢走的可是自己的姑姑，还是刚第一次见面的姑姑，芽儿还没想好该不该安慰这个热情浪漫的f国朋友，就见雷蒙突然单膝下跪，神圣般的在杜清凌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背上印下一吻，“在古老而又神秘的东方，在你的家乡，在你家人的见证下，请你答应我的求婚！”

    说完，从另一只手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啪的一声打开，璀璨的刺人眼的钻石戒指露了出来。

    雷蒙一手拉着亲爱的姑娘的手，一手拿着求婚的戒指，场面实在是浪漫。

    芽儿捣了捣身边的翟耀辉，眼神亮晶晶的示意道，瞧见了没有，这才叫浪漫呢！翟耀辉神色生硬阴郁，脑子里突然想起来当年自己傻乎乎的送的那把韭菜花！

    几个老太太和杜妈她们，都满脸含笑的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杜清凌。就是同样有男朋友陪着过来的杜清溪，也是满脸羡慕。而杜清溪旁边的m洋老外捏了捏衣兜里的差不多大小的小盒子，十分郁闷。

    可是，雷蒙当局者迷，忘了八十年代的中国人，讲究的是含蓄内敛，浪漫不浪漫的不重要！要不说，男人跟女人的眼光永远都不会一样呢。老太太们都乐见其成，未婚的杜清溪和芽儿也是满脸羡慕，可在座的老老少少的爷们们，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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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对婆媳九不和,都说婆媳关系不好相处,其实,翁婿关系也不遑多让。其实想想就知道，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人家娇着疼着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被突然杀出来的毛脚女婿给叼走了，翁婿关系能融洽才奇怪呢。

    说句夸张点的,当女婿的,尤其是初次登门的准毛脚女婿，在准老泰山面前，通常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战战兢兢的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更可靠一些,恭维着讨好着老丈人。

    要说毛脚女婿最怕谁，最怕的就是老泰山和难缠的大小舅子们。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可女婿跟老泰山，这关系就有点微妙了。要知道，不过老泰山这一关，休想取走人家的闺女。

    其实，杜仲义和杜季诚这同样做父亲的老哥俩，这两三年，看大哥一家把翟耀辉捏圆搓扁，挑刺挑的可以说是鸡蛋里挑骨头了，有时候，这老哥俩背后都忍不住会替翟耀辉捏一把辛酸泪。可是，现在，这老哥俩一下子理解杜爷爷当时纠结的心情了。

    没办法，看看杜清凌和杜清溪她们一人身边一个碍眼的大个子，老哥俩对杜爷爷当时的纠结相当的感同身受。原来他们白替翟家小子捏那把辛酸泪了，敢情都是事没摊到他们身上。

    曾在异国他乡生活了几十年的杜仲义，骨子里既有中国家长的传统，也有西方家长的开明。这会，杜仲义看着单膝跪在自己女儿前面求婚的雷蒙，五味陈杂，心情相当矛盾相当纠结。

    杜仲义先看看一脸羞恼的女儿，再看看一脸认真诚挚的雷蒙，既欣慰女儿不用当老姑娘了，又不舍的把女儿交到别的男人手里。杜仲义既盼着这个单膝下跪的大个子可以给女儿带来幸福，又觉得这人花言巧语当众求婚太过轻浮，担心自己所托非人。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眼神一直在打量、警惕、审视雷蒙的杜家二爷爷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老话来。

    杜仲义表情凝重，神色莫辨，而杜季诚也好不到哪里去。没办法，俗话说得好知女莫若父，杜清溪刚才不自觉的耸肩膀，那可是她心虚时才有的小动作，杜季诚都看在眼里。

    经典一跪求婚的雷蒙，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东方女神，丝毫没注意到客厅里老老少少表情都略显微妙。

    杜皓宇兄弟几个虽然只是晚辈，但他们这几天正沉浸在宝贝妹妹即将成为别人家的幽怨中，心情相当的不快。今天，从未谋面的两位堂姑第一次回老家探亲，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求婚，而且一没有三媒六聘，二没有父母之命，只是那么简答一跪，就想娶走老杜家的闺女？

    雷蒙阴差阳错的，撞到这几天心情相当压抑的杜皓宇兄弟几个的火枪口上了。

    而杜爷爷他们，李老爷子和翟老爷觉得自己这会得算是外人，不好张口，而杜爷爷看雷蒙和坐在杜清溪旁边的另一个老外，神色也不大好。

    在有点保守有点封建，还有一点开明的杜爷爷看来，中国男人最适合当女婿，忠诚可靠。

    杜爷爷当然希望两个侄女能找个中国女婿，不过，思想有时候也相当时髦的杜爷爷也知道，知道小两口之间最好要有共同语言。

    要知道，杜爷爷为了宝贝孙女嫁人的事，平时可是下了大工夫的。在杜爷爷看来，两个侄女毕竟都是在国外出生长大的，接受的是西方文化，真找个中国女婿，杜爷爷又觉得有点没谱。

    侄女毕竟是侄女，杜爷爷也不好多说，不过，看俩老外的神色就有点不那么友好了。

    杜利白老爷子和爱德华老先生自是看乐子，就说嘛，跟几位老爷子在一块，少不了乐子。

    要说，杜家的老老少少眼神里是审视打量还情有可原，毕竟，雷蒙求婚的是老杜家的姑娘，杜家的老少爷们不乐意。可翟耀辉看雷蒙的眼神也很微妙，就因为有比较才有发现，看看正单膝跪地浪漫求婚的雷蒙，翟耀辉突然觉得心虚的慌。

    也不知道拐着条腿能跪不？要不然，今天晚上自己也单膝跪地，再郑重向小媳妇求一次婚？翟耀辉看看一脸羡慕的小媳妇，心里有点蠢蠢欲动。可是，想到几年前的那一把韭菜花，又觉得自己有拾人牙慧之嫌。骨子里缺少浪漫细胞的老男人，郁闷了纠结了。

    而坐在杜清溪旁边的马丁，原本和同样为追未婚妻而来的雷蒙惺惺相惜，刚才很是羡慕雷蒙抢先一步求婚。不过，这会，旁观者清的马丁又有点同情雷蒙了，明明已是初夏时分，客厅突然有点冷了，中国家长好像有点接受不了f国男人的热情浪漫！

    当然，同情归同情，马丁可没忘自己现在的境况跟跟雷蒙一样，俩人同病相怜，说他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差不多。

    娘子军团们自是很羡慕雷蒙的热情，笑眯眯的看着羞得手足无措的杜清凌。

    杜清凌在号称最浪漫的国度f国长大，自然不像中国女孩儿那么保守，不过，这会也有一点欲拒还迎的羞恼。没办法，客厅里老老少少有二三十口子人，眼神一个个都亮的跟探照灯似的，最关键的是，这些都是自己的亲人，自己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亲人。

    也亏得雷蒙自诩平时没少做功课研究中国文化，估计他研究也只是一点皮毛，只知道中国的礼节是握手不是拥抱，忘了中国以前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他这样哐嗤一跪，中国家长，尤其是中国老泰山估计也只能给出“不稳重”仨字的结论。

    要说唯一有可能成为雷蒙盟友的芽儿，因为雷蒙这求婚的经典姿势，背后没长眼睛的雷蒙，就这样错失了向小精灵般善良可爱的小可爱求助的机会。

    雷蒙一手握着心爱女孩儿的柔荑，一手拿着璀璨耀眼的钻石戒指，见自己心爱的女孩儿一直迟迟未接受自己的求婚戒指，火辣辣表白的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哦，亲爱的，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一刻，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血管里滚烫的血液的沸腾声！哦，在那一刻，我被丘比特射中了！”

    雷蒙只会说几句简单的中国话，前面求婚的那两句，为了郑重用的是生疏拗口的法式汉语。这会，向自己心爱的姑娘表白，基里哇啦的讲的全是听在老爷子耳朵里如同天书的法语。

    杜家二爷爷脸上很黑，这样火辣热情的f国男人，自己真的能把女儿交到他手里吗？

    杜爷爷他们则大都是一头雾水，悄声问家里平时最爱基里哇啦讲洋文的宝贝孙女，“芽儿，这老外说的啥？”

    芽儿虽说还算比较了解f国人热情浪漫的基因的，可第一次亲眼见证到f国男人的热情浪漫，再看看一头雾水的老爷子他们，早就憋不住了，不由笑着回答道，“他说他见到清凌姑的时候，就被丘比特给射中了！”

    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俩老头对西方文化没兴趣，哪里不知道什么丘比特不丘比特的，一听陌生的名字再听射中两字，惊愕道，“啊？他让别人用箭给射了？然后是你姑救了他？”

    芽儿终于憋不住了，扑哧一声，揉着肚子哭笑不得的敷衍道，“算是吧！”

    就连杜皓宇兄弟几个听见这边爷孙仨小声叽咕，也一扫刚才郁郁不快，扭过头去偷乐。

    杜奶奶和杜妈她们也不知道丘比特是谁，不过，杜清溪知道啊，娘几个就在一旁叽咕。

    杜清凌刚开始是被雷蒙的突然求婚吓到了，当着第一次见面的亲人的面，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会，看看脸黑的，看看一头雾水的，看看偷乐的，看看打趣的，再看看越表白越火辣的雷蒙，性子恬淡婉约的杜清凌恨不得当一次野蛮女友。

    杜青山这个当弟弟的，同时也是雷蒙好友的，因为一时不察，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人拉到院子里练练手。

    在杜青山动手之前，杜清凌先忍不住了，忍着羞恼，赶紧接过来雷蒙高举着的戒指。

    一脸络腮胡的洋老外，看看突然空空如也手，脸笑得比向日葵都灿烂。

    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在杜清凌没反应过来之前，先给杜清凌一记法式热吻，然后，没等杜家二爷爷清好嗓子，提醒这个没羞没臊的老外注意一下场合，雷蒙先转身，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杜仲义面前，“父亲，请您将您的女儿嫁给我！”

    说着，雷蒙从小茶几上端起杜家二爷爷手边的茶杯，双手高举，态度端正，姿势到位。

    好吧，被丘比特射中的雷蒙看来是真的下过苦功夫的，连磕头提亲，给老泰山敬茶都知道，连敬茶的姿势都很标准到位。

    这下，也不用芽儿这个不负责的翻译了，就冲洋老外这一跪一端一举，客厅里老老少少也都猜出来雷蒙在干什么了。

    芽儿哪还能忍得住，这么可爱的堂姑父，这么可爱的东西方文化的碰撞！芽儿肩膀斗啊斗，双手揉着笑的抽筋的小肚子，看的旁边翟耀辉心惊胆战，就怕小媳妇笑岔气了。

    要不说f国人热情浪漫，m国人精明豪放呢，也合该说芽儿生来带喜，合该杜家要三喜临门，旁边的马丁不知道怎么想的，在众人还没从雷蒙这姿势标准一跪中回过神来，马丁也扑通一声，跪在了杜家三爷爷面前，然后也是一端，一举，一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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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扑通扑通两声,两个人高马大的洋老外往他们准泰山前面一跪,杜仲义和杜季诚这老哥俩现在就被这俩敬茶提亲的老外跪了个措手不及。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流行语,不管是婉约恬然的杜清凌还是热情火辣的杜清溪，那都属于黄金圣斗士级别的老姑娘了。作为父亲，杜仲义和杜季诚这老哥两个没少担心女儿的终身大事。可是，结果，姐妹俩不亏是一家人,也不说先跟老父亲通个气,就冷不丁的就把人带来了。

    杜仲义老哥俩本来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已经失了先机。然后，姐妹俩把人带来就带来吧,他们正好可以好好相看想看。谁知道，俩老外一个比一个愣,他们还没弄清楚俩老外的名字呢，结果，就见俩人就扑通一跪，提亲了！

    这都是提的哪门子亲啊？好歹也得等他们问清楚，都姓甚名谁，家居何方，高堂是否健在？等把这些询问清楚了，自己认可了，才能说提亲不提亲的事吧？

    以前见老大哥跟翟家祖孙俩斗法，有时候觉得翟家祖孙俩脸皮真厚，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可是，这会，看看前面俩看不懂人脸色的洋老外，两位老爷子突然觉得翟家小子跟这俩人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话说的含蓄一点，俩直肠子的外国人听不懂中国人话里的客套和含蓄。说的太直白了，看看连戒指都收了的杜清凌，还有难得会娇羞的杜清溪，俩老爷子又不愿意当封建大家长。

    杜爷爷曾经嫁过俩闺女，最近又得把宝贝孙女定出去，挑姑爷毛病，杜爷爷可谓经验丰富。可，杜爷爷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会说叽里哇啦的外国话！难不成，真让宝贝孙女给自己当这个翻译啊？

    再说了，俩大侄女第一次回国，杜爷爷也有点拿不准俩大侄女都是什么脾气性子，对这两人俩大侄女都有什么想法？归根结底，杜爷爷发现，自己这个当大爷的，挑刺还真不好挑。

    杜爷爷不大好出马，杜仲义和杜季诚这老哥俩喝准姑爷敬的茶，也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们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啊。

    毕竟在国外住了几十年，俩老爷子心知肚明，就看俩老外这个敬茶敬的稳当劲，你要不喝，估计这俩人得端到天荒地老！要不然，就得给这俩直肠子的老外讲明白为什么不喝！

    可要把这个问题给讲明白了，就相当于给这俩较真的外国佬普及一遍中国传统的婚嫁习俗，以及衍生出这些传统习俗的渊源。

    最后，俩老爷子无奈，再看看明显欲语还休的杜清凌和杜清溪，只能有心无力的接过差点就敬到鼻子尖上的茶杯。喝吧，反正这杯姑爷茶等了快三十年了！只不过，这茶喝的咋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呢。

    要不说雷蒙是真的研究过中国的传统文化呢，见老爷子真的喝了，虽然只是用嘴抿了一口，但也是喝了！再说了，只抿一口也好理解，这杯茶自己刚才端的时间有点长，早就已经凉透了！喝一口也是喝，抿一口也是喝，这就是同意了？

    想到这，雷蒙腾地一声站起来，明明膀大腰圆，还腆着个颇具规模的小肚子，可动作绝对能称得上是迅雷不及掩耳，一个燕子转身，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杜清凌又是一记法式热吻。当然，嘴里还叽里哇啦兴奋的讲着什么！

    马丁讨好老泰山的功课不如雷蒙做的好，但是，马丁精明啊！从刚才雷蒙还没蹦起来之前，嘴角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惊喜中，就猜出来长辈喝了自己端的茶代表什么意思！

    马丁也紧接着站了起来，不过，前面雷蒙那一记热吻的时候，马丁就已经注意到客厅里长辈们的神色略显不郁。这会，马丁虽然同样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可也不敢放肆，反而毕恭毕敬的朝杜季诚郑重鞠了一躬，虽然鞠躬的姿势看着有点别扭，但心意绝对真诚！

    杜清溪或许可能会嫌自己男友不如堂姐的f国男友热情浪漫，但马丁最后那一鞠躬明显讨好了客厅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在老爷子那里得了一个还算稳重的印象。

    雷蒙也不是傻的，在杜清凌羞恼的捶打下早就结束了刚才那记热吻。看见马丁那一鞠躬后，老爷子们眼神里明显流露出来的赞许，赶紧放开杜清凌，走到老爷子跟前，啪的一声弯腰鞠躬。真难为他那小肚子上的游泳圈了，竟然还能弯腰做九十度的长鞠。

    杜仲义不由扶额，怪不得人们常说毛脚女婿呢！

    芽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相机，从两位准洋姑父敬茶就咔嚓咔嚓一阵猛拍。

    再次向老爷子们表达了自己的兴奋之情的雷蒙，听见相机的咔嚓声，见是芽儿，叽里哇啦，“小可爱，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我刚才求婚的画面拍下来了吗？还有刚才给伯父敬茶的？”

    芽儿看看嘴角直抽的杜清凌，晃了晃手里的相机，笑道，“当然！这里面的照片可是我要送给你和马丁姑父的礼物呢。”

    连一旁的马丁听了芽儿的话也笑了，眼前的女孩儿才是上天给这个家庭最好的馈赠。

    老太太们觉得宝贝孙女真有眼色，可老爷子们却不大乐意，小丫头明显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小丫头不该跟他们一样同仇敌忾，帮他们想鬼点子折腾这俩毛脚女婿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雷蒙和马丁中国行的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而杜家也多了俩洋老外的毛脚准女婿。

    既然可能是一家人，再看一对一对的小两口时，杜爷爷他们突然觉得还挺顺眼。当老人的，不就愿意看到这些吗？最起码，比八、九十来个大小光棍扎堆顺眼的多。

    以己度人，杜爷爷突然发愁了，原来家里就已经有八个大光棍了，现在再加上杜青山杜清河堂兄弟，还有翟家俩外孙，再加上小老外迈克，阳气足的，足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脑袋瓜子发懵！哎，都是愁得！

    只要想到家里这十一、二个大小光棍早晚也得跟这俩老外一样，过老泰山这关，这么一想，老爷子老太太们哪还能生的起继续难为俩洋女婿的心思啊，他们啊，就希望将来那些大小光棍们也都能顺利过他们老泰山那一关，早点帮他们把孙媳妇外孙媳妇娶回家。

    包公脸菩萨心的老爷子们先心软了，洋女婿有点毛脚就毛脚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啊。这会，老爷子们终于想起来，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有俩经不得饿的老头呢。

    其实，真不能怨杜爷爷他们没把杜利白老爷子和爱德华老先生当客人，实在是这两位在家里一点都不客套，鸟悄的吃着瓜果品着茶，还能看翁婿斗法的大戏，谁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见爱德华老先生一口一块豌豆黄往嘴里塞，杜爷爷嘴角一抽，“得，开饭吧。”

    要知道，中国人见面打招呼最常说的一句就是，吃了吗？而中国人招待客人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端到饭桌上，让客人吃的开心。

    北京烤鸭，老鸭煲；清蒸鱼，红烧鱼，麻辣鱼；辣子鸡，公鸡炖蘑菇；红烧肉，糖醋排骨；酱牛肉酱驴肉，白切肉一盆盆家常菜端上饭桌，让俩洋姑爷大开眼界。

    这天，招待安顿好万里迢迢飞回来洋客人，杜爹杜妈他们也不敢松口气歇上一歇。第二天，青山县老家的人也乌拉拉坐火车过来了，算算，也是老少一二十口子。

    第二天，负责接站的郭小海和杜文轩哥俩这回可不敢说，家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房子多了。没法子，现在加一块，老老少少四五十号人，应该说家里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

    头一天，芽儿看到从国外飞过来的十几口人时，安慰自己，他们只是顺道过来参加订婚的，主要的还是看望长辈的。

    可是，这天，看到二哥和小海哥他们从车站接回来的人，芽儿才发现，自己倒是放心当了回甩手掌柜，然后，只是个订婚却被老爷子们彻底折腾大发了。

    这天，杜爷爷他们都是早早的在门口接着，显然是知道来的都有谁。这不，郭小海和杜文轩刚把车停好，杜爷爷已经迎了过去，当然不是为了迎杜家二叔和杜家大姑他们，迎的另有其人，“亲家，亲家母，村长兄弟，都来啦？这一路还顺当吧？”

    “顺当！顺当！睡得是卧铺，除了窄巴点，稳当的跟平地上一样！”芽儿的外公，赵老爷子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当然，身材圆润的也跟弥勒佛一样。

    杜奶奶他们也上前搀着赵家外婆，一个同样笑眯眯的裹脚小老太。至于杜家二叔兄妹几家，还有陆续从车上下来的芽儿大舅他们，自有杜爹杜妈去招呼。

    “大兄弟，好家伙！你家这红木大门看着真够气派！”老村长可顾不得跟杜爷爷他们寒暄，从进了京城，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使唤的了。

    这两年，清河湾已经是十里八乡头一号的富裕村子了，拖拉机，三轮车，清河湾没少添置，大瓦房一间接一间的盖，老村长觉得自己在县里都能抬首挺胸，自己怎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是，进了北京城，才发现自己以前是坐井观天啊！

    杜爷爷呵呵一笑，自豪的都有点得意了，可不是说，要不是孙子孙女们能耐，自己这一辈子别说住进来了，看都看不到这样的大院子。

    不过，该谦虚的杜爷爷还记得要谦虚，“哪里！哪里！这些都是孩子们孝顺！对了，亲家，亲家母，这回你们来了可就别走了啊！”

    说着，杜爷爷一边带着亲家，一边带着老村长，就要进院子。

    杜爷爷前脚刚迈开，就听车内中气十足一声喝，“牛蛋，没看见车上还有没下来的啊！”

    杜爷爷脚步不由一顿，要知道，牛蛋可是杜爷爷几十年都没有人叫过的小名，而能叫杜爷爷小名的清河湾也就那几位最德高望重的老爷子。

    杜爷爷赶紧回头，可不是，孙子和外孙都没离开车门，还在搀人下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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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乡下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清贫艰辛,缺吃少穿,缺药少医。于是，用心良苦的父母不由都信了那句老话，给孩子起个贱名好养活。女娃子通常都是叫大丫小丫，小草小花之类的小名，而男娃子的名字更土,通常都是狗蛋、狗剩、小石头,小木头之类的。

    而牛蛋，就是杜爷爷曾经的小名。只不过，有几十年都没人叫过杜爷爷的这个小名了。

    知道并且能叫杜爷爷这个小名的,也只有村里那几位硕果仅存的年高德劭的老爷子了。

    杜爷爷乍一听自己这个久违而又亲切的小名，不由打了个激灵,哪还有一家大家长的气派，等反应过来，立马小跑到车门口，态度毕恭毕敬的在一边伺候着。

    门口，乌压压老老少少一群人，其实知道杜爷爷这个小名的人并不多，只除了作为亲兄弟的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还有跟杜爷爷年纪相仿的老村长。

    当然，众人也都心中有数，所以想笑也只能憋在心里。可这会，再看老爷子刚才近似于溜须拍马的那一溜小跑，同样也有狗蛋狗剩之类小名的老村长他们表情还算正常，可常年身处杜爷爷威严之下的杜爹他们兄弟几个却有点憋不住了，一个个偏过头去，只能看到肩膀在颤。

    正撑着车门搀车内的老太爷下车的郭小海和杜皓宇他们，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一咧，又赶紧把想笑的脸给绷回来。

    原本觉得自己大壮、二壮之类的小名已经够土的了，就连大江小海的大名也没时髦到哪去，可谁能想到，自家老爷子的小名比他们的还土，简直土得掉渣。

    杜爷爷可不知道家里那帮“不孝子孙”都在偷笑自己的小名呢，不过，估计杜爷爷知道了，这回也不会生气。其实，还有人能叫你小名，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杜爷爷都亲自出马，到车门口伺候了，郭小海哥几个赶紧退位让贤。杜爷爷一手撑着车顶，一手从车座里往外搀几位老太爷，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小心！哎呦，五爷，别碰到头！”

    已是古稀年岁的杜爷爷，在家里是三代同堂的老太爷，可是在杖朝之年的老五爷他们跟前，杜爷爷只能算是个小辈。

    不大会，杜爷爷就从车里接出来三位手脚颤巍巍的拄着小拐棍，但耳不聋眼不花的老太爷。杜爷爷一看，好家伙，村里腿脚还算利索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爷都来了，简直受宠若惊。

    其实，知道乡下规矩的一家子都受宠若惊了。要知道，在乡下，谁家要是有什么红白喜事，要是能请得动村里最年高德劭的老人出马，那可是天大的面子和福气。

    杜家二叔也没事先通个气，大家谁都没想到这几位平时不大爱动弹的老太爷竟然千里迢迢的特意过来给孩子添这份喜气和福气。

    等把三位老太爷都接下来，杜爷爷一时欢喜太过，有点不可置信，“哎呦，老五爷，德叔，八爷，您们几位咋来了！哎呦！”

    杜爷爷其实真打算过请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代表乡亲参加孙女的订婚，可是，杜爷爷没敢往这几位老太爷身上猜啊。能把村里的最高行政长官—老村长请过来，就已经出乎杜爷爷意料了，要知道，庄稼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现在正是农忙的季节呢。

    可是哪能想到，平时村里没大事从不出马，彻底安享儿孙福的几位老太爷，竟然爬山涉水的过来参加孙女的订婚，这怎么不能让杜爷爷激动的语无伦次。

    不过，不得不说杜爷爷这话说的，要是细琢磨怎么都有点别的意思。五太爷抽起他的小拐棍啪的一声抽在杜爷爷的小腿肚子上，笑骂道，“我们咋就不能来了！过年后，李老头回村就讲，小芽儿给你们买了一座五进大院子，就是咱们清河湾所有的乡亲都能住得下。还天天肥鸡大鸭，豆汁大碗茶的伺候着，我们几个糟老头也想过来沾沾光！”

    杜爷爷笑嘻嘻的揉了揉不痛不痒的小腿肚子，讪笑回道，“老五爷，德叔，八爷，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觉得，芽儿年纪小，压不住您们几老的福气嘛！不过，您们几位既然来了，我保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去，牛蛋子！要说有福气还是你家有福气，谁家能像你家一样有这么多出息孝顺的儿孙。要我说，其实，咱们小芽儿的福气才大着呢，我们这是过来沾芽儿的福气呢。你看看你们这些，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能活蹦乱跳的，可不都是沾了芽儿的福气！”八太爷忍不住也抽了杜爷爷一记拐棍。

    德老太爷还算厚道，没跟着也抽杜爷爷一拐棍，只不过，早早把芽儿招了过来，一老一少，有一言没一搭的叽咕些什么，既然说的还很投机。

    三位老太爷还真的是来参加芽儿订婚的，别看他们上了年纪，可是不糊涂，反而世事洞明，心里敞亮的跟明镜似的。

    别说前些年整天批来斗去的时候，清河湾跌破十里八乡乡亲的眼球，折腾了一个临时小学，要知道，这些年清河湾可出了不少大学生，是有名的风水宝地。就是这几年，乡亲们发家致富，大瓦房一家接一家的盖。这些个变化里边，都有老杜家的影子，老杜家的小丫头更是没少在里边锦上添花。

    乡亲们心地质朴，但是不傻。时间长了，哪能寻摸不出这里边的弯弯道道。

    先说，村头的公路可是杜家张罗着修起来的。说钱是当年下乡的那俩知青给赞助的，可是，一打听也都知道，杜家的几个小子是跟冯家小子一起做的买卖，这钱能没老杜家的份？再说了，那两个城里来的知青虽说跟乡亲们关系处的都不错，可是，人家跟老杜家好的就跟一家人似的，他们能出钱给村里修路，看的谁的面子？还不是老杜家的面子！

    再说，头几年十里八乡的村民还在地里刨食的时候，清河湾已经开始养猪养鸭，种大棚菜，做小买卖，这些还不是受老杜家的影响。虽说现在能有电视看了，可大队部到现在还摆着杜家的小丫头从京城捎回来的两台收音机呢。

    还有，青山县那个最大的厂子，也是老杜家的两位从国外回来的老爷子，还有小芽儿带来的那个外国老头一起出资帮县里建的呢。别说给山里人找到了新出路，就说人家一分钱盈利不要，全捐给县里盖学校，建医院，补贴那些鳏寡老人了。

    吃水不忘打井人，乡亲们心里边都有一本账，都记着老杜家的好呢。

    就更别提，几位老人精的老太爷了。他们没钱没权的乡下糟老头，也就能倚老卖老过来帮着小丫头镇镇福气，就像八太爷刚才说的，他们也算是过来沾小丫头福气的。这不，福气沾到了，开了眼界看到大马路大高楼还不说，竟然还坐上了小轿子，嘿，那个稳当劲可不是村里的拖拉机和三轮车能比得上的。

    这么宽的大门，这么气派的大院子，他们也住上几天过过瘾，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家里常被杜皓宇兄弟几个嘀咕老狐狸的李爷爷他们几位老爷子，跟这这三位修炼到家都成精的老太爷面前，还真有点不够瞧。谁也没猜出来三位颤巍巍笑眯眯的老太爷，心里的想法。

    当然，也没人有工夫猜。仨老太爷这么看重自己家，还不赶紧把人恭恭敬敬的迎家里去。

    要知道，因为今天来的客人太有分量，老老少少早就跑到门口来接了。

    杜家可谓人丁兴旺，枝繁叶茂，家里本来就已经有三十来号人了，再加上刚从火车站接回来的这十几二十口子，乌压压五十来号人，上到杖朝之年的仨老太爷，下到正在丁香怀里左张右望一点都不老实的小胖娃，饶是这片都是高门大院，街坊邻里离的有点远，这大清早的，也实在够吸引人眼球的。

    乌压压一群人，簇拥着三位老太爷往院子里边走。跨过高高的门槛，老村长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使唤的了，这大院子敞亮的，那一排排屋子气派的，还有那精致的雕花窗，啧啧，杜老头的小日子过得比戏文里的地主老财都舒坦啊。

    三位老太爷可不像正跟翟爷爷把手言欢的老村长那样嘴里啧啧个不停，人家拄着拐棍小步子迈的那叫一个四平八稳，活到他们这个年纪，没有什么能值得他们大惊小怪的了。

    这不，三位老太爷一眼就从乌压压的人群中注意，除了当时在清河湾小住的洋老头老爱外，还有四个没见过面的外国佬，杜老头这认亲戚交朋友都交到外国去了？

    哎呦，咋还有拄着拐杖的。因为脸上带笑，长长的白眉差点把眼睛挡住的老五爷眼睛一瞪，一道精光闪过，哪能看出来一点老人的浑浊，“翟家小子，这是咋了？这腿？”

    老五爷可不好再细问，后天就订婚了，这腿还拄着拐杖呢，这能成？只是伤到了腿？还是？虽说觉得翟家小子是个好样的，可是，人都有亲疏远近，他们看着杜家的小丫头长大的，当然是跟小芽儿更近了。

    “五太爷，只不过是前些天受了点小伤！没有大碍！让您受惊了！”翟耀辉的态度很恭谨。刚才门口几十口子人，除了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年轻的都没来得及跟仨老太爷问好。

    “哦！那就好！那就好！”五太爷放心了，“对了，这回给芽儿添的喜钱正好是一段虎骨，到时候拿给你，让小芽儿给你配药用！都说虎骨能强筋健骨、舒筋活血，说不定对症呢！”

    虎骨，五太爷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让不少人吓了一跳。这年头，谁要是敢猎老虎淘换虎骨，那可是要挨枪子的。谁要能有块虎皮，有段虎骨，也只能当宝贝藏着掖着，哪敢拿出来用！

    五太爷说完，见众人脸色不对，赶紧补充道，“我说，你们可别这样瞧老头子！老头子可是遵纪守法的猎户。再说了，瞧我一步三晃的样，也猎不到老虎啊！放心吧，虎骨有三四十年了，我封猎枪前最后一次进山的时候，正好碰到一只在产虎仔节骨眼上受伤的老虎，捡的漏。”

    杜爷爷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这下也不用吩咐俩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半大小子嘴上把点门了。

    “咱们山里人从不打带崽子的野物，本来想着把老虎就那么埋了，可你们五奶奶腿有风湿，埋老虎之前，我咬了咬牙，弄了两根虎骨下来。一根当时给你们五奶奶入药用了，还剩下一根，老头子我留着也没有用，这次就给小丫头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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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来是客,当扫榻相迎,这几天,热情好客的杜爷爷虽然不至于扫榻相迎，但是早早的就把占地不小的大院子收拾的利利索索。

    屋子都收拾的窗明几净，院子也扫的一尘不染。而原来种在后花院的菜，该搭架的搭上架，该除草的除草。至于每天一大早就喔喔打鸣的大公鸡,留下鸡冠子火红火红的那只,剩下的几只该杀的杀，省的那几只大公鸡整天带着它们的后宫满院子施肥。

    更何况，今天这三位老太爷的到来绝对称得上是高客盈门,实在出乎一家人的意料。杜爷爷虽然手上正搀着一位呢，可这会还是云里雾里,依旧受宠若惊。

    至于五太爷说的什么虎骨，老老少少都装作没听见。先不说这东西适不适合摆到明面上说，就说虎骨，那可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老太爷都珍藏了几十年了，哪能收老太爷压箱底的东西！既然是老太爷的压箱底，老太爷也只能当成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

    老太爷的心意领下了，但是这东西真不能收！于是，一家老小都很有默契的岔开这个话题。至于虎骨保存的年份太久，到底还有没有药效，一时半会的还真没人想起来这一茬。

    众人不接五太爷刚才的话茬，人家五太爷也不接着絮叨他那根当宝贝保存了几十年的虎骨，接着兴头冲冲的打量据说是曾是贝勒府的大宅子。

    前院敞亮大气，十几间的大屋子，再加上两侧的厢房，前门的倒房，就看这进前院估计整个青山县都找不出这么气派的院子。

    乌拉拉几十口人，边走边看，好容易到了正院，别说嘘唏感慨的老村长了，就是三位老太爷也都眼前一亮。四进院中套院的小院或木篱笆，或鹅卵石小路，或花或草的隔开来，青砖灰瓦，充满野趣，质朴祥和！住在这里可不就是大隐隐于市，逍遥自在的赛过老神仙。

    老杜家最小的孙子，大名为杜文栋，小名为饽饽的大胖娃娃，看见了满院子红的花绿的草，早就在母亲怀里呆不住了，踢蹬着小胖腿就要从母亲怀里滑下来。

    丁香压不住胖娃娃的欢实劲，只好弯下腰，刚松开手，胖娃娃晃着还不算太稳当的小步子，踢踢踏踏小跑两步，踮着小脚就要去摘开得正艳的海棠花。

    据说在四合院种海棠寓意好，杜爷爷虽然不爱捣鼓这些，可是算得上半个文人雅士的李清源李老爷子最爱这一手。后花园都被杜爷爷霸占了折腾成菜园子，李爷爷也只好在自己的小院里，或土栽或盆植，养些花花草草熏陶一下情趣。

    李爷爷盆植的这株海棠虽然不高，可是相对满打满算也不到一米的胖娃娃来讲，绝度是无法攀越的高度。杜家的胖饽饽使劲蹬着肉嘟嘟的小腿，够不着，再伸开胖的一节一节的小胖胳膊，别说花了，连最下面的叶子也够不着。

    要不说大胖饽饽身上流着老杜家的血呢，小小年纪竟然一点不气馁，也不求人，自得其乐的再蹬腿伸胳膊。

    穿成大红包的小胖娃娃，就跟不倒翁似的，小屁股一翘一翘的，然后是小肚子一腆一腆的，身后面上到杖朝之年的老太爷他们，下到只能算是半大小子的三江和三海小哥俩，众人也不心疼更别说帮忙了，都恶趣味的看热闹。

    可是，什么叫乐极生悲，胖娃娃前凸的小肚子和后翘的小屁股节奏把握的再好，人家也不是真的不倒翁。这不，胖娃娃一个没站稳，晃晃悠悠眼看着就要栽倒进刷着釉瓷的盆栽里了。

    众人都无良的正乐呵呢，再加上站在最前面的老的老小的小，不是脑子反应慢就是手脚慢，眼看大胖饽饽就要摔成带褶的大包子了，说时迟那时快，被德老太爷和八太爷他们拉在身边受教的翟耀辉，当的一声拐杖敲在鹅卵石小路上。

    就见翟耀辉拐杖用的比腿都利索，一个箭步迈过去，堪堪在胖娃娃摔个狗啃泥之前，提溜住胖娃娃的衣服的后褶子。

    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众人，都长嘘一口气，安抚了一下都跳到嗓子眼正砰砰直响的心，还好，还好！

    倒是胖娃娃，跟没事人似的，在半空中继续踢腾他的小胳膊小腿，乐的拍着小胖手咯咯笑。好吧，就是小娃娃也喜欢“一览众山小”的刺激。

    要知道，翟耀辉平时直接提溜将近百十斤的小媳妇都跟玩似的，再加上刚才太着急，于是，将将才二三十斤重的胖小子这会正悬在半空中。

    丁香这个当母亲的红着眼眶赶紧从接过不乐意下地的胖娃娃，几个老太太只顾得上拍胸脯，刚才真的是吓到了。要知道，小孙子可是老太太们的心头宝、命根子。

    杜爷爷神色要镇定的多，没摔打过的男娃子可不能叫男娃子。

    倒是三位老太爷，忍不住替拄着拐杖的翟耀辉说句好话，“老杜头，这个孙女婿硬是要得！放心吧，咱们小芽儿嫁给他保准错不了！翟家小子是条真汉子！”

    最近这几天都住到这边的翟爷爷，满脸的与有荣焉，那可不！

    杜爷爷其实心里边也相当的满意，虽说男娃子摔摔打打的不算啥，可是，小孙子才一岁多，真要是摔着碰着了，嘴硬心软的杜爷爷少不了心疼。

    可是，挑刺挑习惯了的杜爷爷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嘴，瓮声瓮气的回道，“他啊，也就身手利索了点！比老子当年差多了！”

    不过，谁都能看得出来，杜爷爷脸上掩藏不住的得意。

    这不，也不用老太太们提醒，杜爷爷接着开口了，“芽儿，你一会帮你翟哥哥看看他的腿，刚才那一下别再不小心扯到伤口！将来腿要是好不了，老子可不把孙女嫁给你！”

    后面这句，明显是冲翟耀辉说的。都这份上了，杜爷爷也只能吓唬吓唬翟耀辉罢了。其实，明眼人都看见了，人家可是专门练过的，刚才翟耀辉拐杖用的那个麻溜，受伤的腿一直都悬着，一直保持同一个姿态，怎么会扯到伤口？

    只不过，心知肚明的大家都不点明罢了。要知道，翟耀辉被老爷子捏圆搓扁的也够久的了，连杜皓宇哥几个因为交了女朋友，心有戚戚，最近，兄弟几个对翟耀辉同情不少。老爷子好容易才说一回软和话，哪能不让翟耀辉领老爷子的这份嘴硬心软的关心。

    翟耀辉紧握了一下正扶着自己的小手，等到后天，等到后天的订婚，小媳妇就是自己的了！等订了婚，老爷子再吓唬自己也吓唬不到了。

    不过，翟耀辉早就摸清了杜爷爷的脾气，答应的那个感激，“谢谢爷爷！那等会就让芽儿帮我检查检查！”

    “嗯！赶紧检查检查！”杜爷爷摆摆手，不冷不淡的哼了一声，接着带着人进屋，准备一会吃早饭了。

    而芽儿，则扶着翟耀辉去了翟爷爷他们的小院。

    等芽儿搀着顺便换好药的翟耀辉去吃早饭的时候，被摆到院子里五张大圆桌吓一跳。不过，看看每张饭桌都坐的满满当当，芽儿也就不纠结大清早在院子里吃饭的别扭了。

    没办法，正院的客厅是大，可杜家的饭桌也不小，原本摆三张大饭桌都已经满满登登的了，今天老老少少又来了十几二十口子，要是还在客厅里吃饭，估计只能站着了。

    为了招待好这几十口子客人，杜妈可是用了心思的。早饭，除了家里做的的包子和米粥外，还有专门从老字号的早餐铺子买回来的豆汁，豆花，面茶，烧饼，油条，焦圈

    别说从来没吃过这些的杜家的俩准洋女婿了，就是三位老太爷和老村长，还有芽儿的外公、外婆他们，也都胃口不错，心里边也羡慕杜爷爷他们的好口福。

    杜爷爷作为主人，招呼的热情，可是，也有招呼不过来的时候。老爷子头大了，就连早饭，就得满满当当开上五桌子，再一想一会还得安排所有人的衣食住行。杜爷爷心里边哎呦，老了，真不乐意管这些琐碎事了。

    其实，按照杜爷爷原来的想法，自家这些人，再加上翟家的一大家子，再开两席，两家人坐一块热热闹闹的就算订婚了。可是，现在，光自家亲戚就五桌，再一想送出去的请帖，哎呦哎，这个坐席也麻烦。

    不过，杜爷爷幸灾乐祸的一想，订婚本来就应该是男方张罗的事，自家只负责把自家亲戚安顿好就成。嘿嘿，翟老头非要闹腾这么大，让他头疼去吧！

    其实，杜爹和杜妈这当爹娘的才是最操心的。吃过早饭，顾不上收拾饭桌子，得赶紧把三位老太爷安顿好。

    不过，安顿也简单，看似人多，其实，就杜家这五进大院子就能铺排的开。

    当时，因为家里老人多，正院老爷子老太太们住的房子都是正房铺炕，偏房铺床这么修的。这不，三位老太爷辈分最高，杜爷爷直接把自己住的正屋让了出来，三位老太爷都睡惯了炕头，估计住正屋更自在。杜爷爷跟杜奶奶干脆住在偏房，老村长也住进杜家二爷爷房间的偏房。

    芽儿外公外婆还有大舅二舅两夫妇，直接被杜妈领到东院。东跨院是除了正院最大的院子，将来就是杜皓宇兄弟俩结婚，都住到东院也能住的开，更别说只安顿六口人了。

    不管是真老外还是假老外，只要是说洋文的，昨天全被安排到了的西院。按照杜爷爷不厚道的想法来讲，这些人“都有共同语言”。

    至于最后安排的杜家二叔他们四家，杜爷爷大手一挥，干脆，你们也别挤着憋着住这边了，都直接住到搬家前的那两进小院吧。

    别看人多，架不住杜家院子大，房子多，竟然轻轻松松铺排开了。

    该休息的休息去了，该帮忙的正在帮忙，杜爷爷逗着自己的小孙子，看看静下来的大院子，自得的不轻，嘿，小孙女多有先见之明，自家就是院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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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家里有房,待客不忙，后面的八字真言，可以说是杜爷爷此刻的最佳心情写照，铺排起来相当的游刃有余。

    等杜爷爷张罗着安顿好中的洋的，老的少的客人,继续当他的甩手老掌柜。在杜爷爷看来,后天订婚宴的事那可都是翟老头的活，自己跟着操的哪门子心啊！

    要不说男主外女主内呢，杜爷爷想的轻松,作为家里的女主人，杜妈却忙的都有点抓瞎了。杜妈本来就是第一次张罗孩子的喜事,心里有点没谱，再加上家里这么多客人，全靠杜妈张罗，杜妈乏术了。

    不说别的，就说安顿四五十口子人的一日三餐，做几十号人的饭菜，即使有张家夫妻帮忙，杜妈也忙不过来。妯娌和大姑姐她们倒是可以帮忙，可都车马劳顿的，再加上对家里不大熟悉，即使帮忙，估计也是越帮越忙。

    这些年，一直都在老人身边孝敬的杜妈，心细如发，心里边早早的就盘算开了，老太爷他们上了年纪估计喜好酥软的，而刚长出几颗小米牙的大胖侄子，估计也只能吃点蛋羹肉粥之类的。关键是，还有饮食上可能会有忌讳的俩洋妹婿，更别说自己家这几位无肉不欢偏偏都被宝贝闺女管得严严的老爷子了。

    杜妈能跟杜奶奶婆媳和睦相处二十多年，因为杜妈有一颗感恩的心。杜妈想的很质朴简单，都是千里迢迢为自家闺女过来的，要用心招待。不说别的，最起码，得让大家吃好喝好。

    杜妈忙前忙后的安顿老老少少，一边在心里打着菜谱，一边还不忘抽空叮嘱兄弟几个帮忙先把碗筷给洗了。

    马上就要赶去上班的兄弟几个，在上班前，被杜妈掐着点打发到菜市场买菜，去帮忙洗碗！被打发到厨房洗碗的郭小海，一看满满两大盆子的碗碟筷勺，这么多，自己得洗到猴年马月啊？想让张叔张婶搭把手吧，就见张叔正揉着面团，而张婶正叮叮当当的剁馅剁排骨呢！

    郭小海一看，这样哪能行？得，自己也别洗了，还是打电话再叫几个人过来吧！

    郭小海电话打过去，直接从饭店里调了个厨子和俩小工过来，私事公办，一点都不心虚。

    等杜妈安顿一圈转了回来，一看厨房里多了仨人，再看看一脸讨好的外甥，摇头笑骂一句，只能留下这仨人帮忙。

    芽儿和兄弟几个，这几年可没少在老爷子老太太和杜爹杜妈他们耳朵边念叨，挣钱干什么？挣钱就是为了让家人生活的更好，更轻松更自在！杜妈平时听到多了，也渐渐的能接受这种近似地主老财过的日子了。

    要不说术业有专攻呢，准大厨随便往杜家锅灶瓢盆相当先进齐全的厨房里一站，犹如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一样，气势全发。跟杜妈打听了几句家里人的饮食喜好，大手一挥，“全得叻！小菜一碟！包在我身上！婶子，您就情好吧！”

    准大厨当然愿意帮这个忙，也不看看这里是谁家？这里是郭小海郭总经理家！也不看看眼前这人是谁？这人可是郭总的亲舅娘！而自己可是给郭总家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做饭！要是自己表现的能入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法眼，郭总还能少的了自己的好处？

    杜妈知道这仨人都是郭小海从饭店里专门借过来的，哪里还会不放心！

    厨房里有专业人士帮忙，杜妈卸下半边担子，轻松不少。

    其实，不得不说，杜妈真的是被三位老太爷的到来给惊到了。等吃过午饭，杜妈突然发现，好像也不用自己操什么心！

    三位老太爷和老村长和芽儿外公外婆他们，自有老爷子老太太们招呼，杜家二叔他们四家，刚在京城过完年，对这边也不陌生，自个会给自个找乐子。芽儿的舅舅舅娘他们，也有杜家二叔他们带着在附近逛逛。

    至于家里的两个准洋女婿，也有杜青山和杜清河堂兄弟招呼。

    一时间，早上还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杜妈，突然发现自己没事干了！

    三位老太爷和老村长他们到底上了年纪，虽然精神头还不错，一时半会的也不愿意这就出去看看几百年的皇城根，只这五进大院子就足够他们先逛逛了！

    杜爷爷是有闲情陪着三位老太爷在家里转悠，其实，这两天真正火急火燎的是翟爷爷。

    前些日子发请帖的时候，翟爷爷没觉得人多，这会，才逐渐意识到一不小心折腾大了。

    这几天，翟明山和翟学文父子俩，每天晚上最常干的事就是对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单，不停的琢磨安排的坐席到底有没有什么岔子！娘家里的人和婆家的人，从政的和当兵的，亲戚和朋友，这些都得细细琢磨着安排！

    要知道，泱泱古国，中国最不缺的就是规矩。座位的次序和排法，就是一门大学问。

    而现在，翟爷爷才终于发现自家乖孙媳妇的人脉圈子有多广。

    军区大院，翟家一楼的客厅里，翟学文看看患上了订婚综合症这会都困得打哈哈的老父亲，不由抽走老爷子手里的名单，“行了，爸，您都已经看三遍了！您啊，还是赶紧回房间休息吧！明天，您不是说要去杜叔家送彩礼吗！”

    翟学文也被老爷子折腾怕了，一会订婚礼，一会送彩礼，一会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发言词。翟学文是第一次见到还能患上娶孙媳妇综合症的人。翟耀辉那小子因为腿受伤，直接住杜家了，可苦了自己，这些天没少陪着老爷子磨牙。

    本来还想再检查一边的翟爷爷，一听到明天还要去送彩礼，立马站起来，“那行！明天你把名单教给冯凯那小子，让他看着办！嘿，后天，过了后天，小芽儿就是咱们老翟家的人了！”

    翟学文哭笑不得的看着突然来了精神的老爷子回房休息后，自己才拿着名单回房间。是啊，等过了后天，小丫头就是自己半个闺女了。

    回到房间的翟学文，突然发现自己还是该继续陪着老爷子对名单。瞧瞧，这床上桌子上铺的都是什么？

    翟妈终于等到丈夫进来了，“老翟，赶紧过来帮我拿个主意，明天是给芽儿那对金镯子呢，还是给她那只翡翠镯子？翡翠镯子我还想着留到他们结婚的时候给呢！还有，你说后天，我是穿芽儿给我买的这身套裙，还是穿芽儿从国外给我捎回来的那身连衣裙！对了，老翟，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再去烫一烫头发？”

    翟学文看着拿着几身衣服来回在身上比划的妻子，哭笑不得，“你啊，后天芽儿才是主角，你这个当婆婆的可不能抢芽儿的风头，随便选一件就行了！至于金镯子还是翡翠镯子，要是拿不定主意，那就都给！你压箱的东西不挺多的吗？他们结婚的时候，你再给其他的就是了！”

    见丈夫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的紧张，翟妈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的脸不由做了个翻白眼的表情，“我就是穿上凤袍，也抢不了咱家芽儿的风头！可是，我不能给咱家芽儿丢人啊！”

    翟妈就知道自己肯定白等了，从丈夫这里就别想听到什么中肯的建议了，于是，咬了咬牙，选了那件芽儿从国外帮她带回来的连衣裙。时髦点就时髦点吧，自己相信芽儿的眼光。

    不过，那些所谓的压箱底，翟妈选了那对金镯子，其他的全都收到了首饰盒里边，“你啊，你看我这些压箱底的东西很多，其实，这里边有一大半都是芽儿这些年送的！这几年，你看吃的穿的戴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忘记过咱们的！真不是我偏心，如果王英有芽儿一半真心，就好了！哎！王英！”

    都说儿媳妇难当，可翟妈发现，婆婆也不好当。尤其是摊上一个跟闷嘴葫芦似的有什么话都往心里憋的儿媳妇，婆婆也很难当。不是说王英不好，可是，总觉得那孩子心思太重，太要强！当老翟家的媳妇有好几年了，可，她自己还是没把自己当老翟家的人看。

    人心都是偏的，翟妈只能告诫自己尽量不要太偏心！

    第二天，也是订婚的前一天，正好是星期六。杜家刚吃过早饭，翟爷爷带着翟家的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杜老头家不就是人多吗，嘿，杜家人多势众，可自己家人也不少。

    翟家的人可不就是不少，翟学文一家算上翟耀辉有五口，翟学武家有四口，翟学敏家四口，再加上翟明山老两口，提着大红的小包袱，也是浩浩荡荡一小帮子。

    再加上杜家四五十号人，客厅里是连插脚的空都没有了。要不，从八十年代开始，中国突然开始实行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呢。

    没办法，直接把桌子和凳子搬到院子里来，两家的人马就这么摆下来龙门阵，隔着被围在中间的懵懵懂懂正你戳戳我我捏捏你的俩胖娃娃，对峙开来。

    其实，本来就有三里一习俗的说法。订婚的事被老爷子们铺排的这么大，可是，具体的章法该怎么办，老爷子们也心虚，谁都心里边没谱，反正是怎么隆重怎么热闹怎么来！

    杜清凌和杜清溪一看这凝重的阵仗，忍不住懊恼她们回来的太晚了。要不然，她们肯定提议办一场郊外的订婚礼了，绿色的草坪，蔚蓝的天，气氛肯定要比现在轻松愉悦的多！

    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哪知道他们张罗了小半年的订婚，被这俩喝牛奶长大的老姑娘鄙视了，这会，翟爷爷和杜爷爷大马金刀的各自端坐一方。

    不是所谓的敌不动我不动，实在是没有媒人张罗，谁都心里没谱，不知道具体的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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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人,在以前还不大流行自由恋爱的年代,可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媒和妁，说的就是男女双方的媒人。从男方提亲，到双方订婚，再到迎娶新人，这当中是绝对少不了媒人的牵线搭桥和跑腿张罗的。

    敞亮气派的院子里,星星点点的树荫下,气氛凝重的双方家长，突然发现，两个孩子好像也能算是青梅竹马,可是水到渠成的自由恋爱。于是，现在的问题是,既没有媒人也没有介绍人，这会，院子里嘎嘣坐着的不是男方家人，就是女方的家人，没人在中间穿针引线啊！

    按说，翟爷爷和杜爷爷都是嫁过闺女女娶过儿媳妇的人了，远的不说，就说翟家长孙翟耀扬和杜爷爷的老儿子杜建设，可都是前两年才刚成的婚。这里边的条条道道，该怎么办，翟爷爷和杜爷爷心里边怎么也得门清才是！

    可事实上，即将结成秦晋之好的两家的老爷子，还真不大懂这里边的规矩。

    在以前刚刚摆脱动乱老百姓日子过得清贫的年代，婚嫁的习俗可谓简了又简。双方见完面，中意的话赶紧扯个证，发几块喜糖，把铺盖搬到一块，婚就结成了。顶多，条件好一些的人家，陪送闺女一个床头柜，两床新被褥。迎亲那天，往小毛驴车上一搬，直接送到婆家！

    而这几年，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好了，婚嫁的规矩也多了起来。像七十年代传说中的四大件，三转一响，到了八十年代，又开始流行像洗衣机、冰箱这样的新四大件了。

    八十年代的婚礼，里边的条条道道，翟爷爷曾听说过，但从没张罗过。当年，翟耀扬结婚，老爷子就没怎么操心。翟奶奶和翟妈亲自过去相看的人，等两边订下来以后，就直接办的婚礼。顶多在王英第一次登门拜见准公婆的时候，翟爷爷亲自准备了一个大红包。

    杜爷爷更省心，杜建设结婚的时候，杜爷爷只负责掏钱，只负责招呼街坊邻居，亲朋好友。按照乡下人的规矩，村里谁家要是有什么红白喜事，绝对少不了捞头忙。而最忙的可不是主家，最忙的得属捞头忙。要不然，这捞头忙中的“忙”字从何而来？

    杜建设结婚的时候，捞头忙就是清河湾的最高行政长官，在村里要是论德高望重绝对能排的上号的老村长。从抬嫁妆，到迎新人，到新婚夫妻拜天地拜父母，这些，杜爷爷一点都没插手，全是老村长安排的。说句通俗一点的，操-办红白喜事，老村长绝对是熟练工。

    这不，翟爷爷和杜爷爷甩手掌柜当惯了，真到事上，两位老爷子突然发现，他们好像都太过眼高手低了，这会，是典型的两眼一抹黑啊！

    院子里，气氛就因为两家的正两眼一抹黑的老爷子，继续凝重着。没办法，到底两位老爷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翟耀辉，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脊梁挺的笔直，内心却有点小忐忑。作为今天另一位主角，芽儿则在院子里摆开龙门阵之前，先被杜奶奶撵到屋子里了。

    杜奶奶当时的话翻译过来，意思就是，作为女方，越到关键时候，越要矜持越要端架子。这会，还不是芽儿露面的时候。

    芽儿被自家老太太的说辞弄的哭笑不得，可是，芽儿也只能乖乖的在屋子里矜持着。可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也很无聊，就透过窗户冲正好面对自己的翟耀辉做鬼脸。

    什么叫幸灾乐祸，说的就是芽儿此刻的小心情。看看短短一个小时内，焕然一新的翟耀辉，芽儿一边偷偷冲翟耀辉做着鬼脸，一边幸灾乐祸的想，这人，估计比自己还要郁闷。

    两家人这些天，最担心的是什么，最担心的是翟耀辉的腿。就连时不时端端架子的杜爷爷，也没说什么于理不合的话，翟耀辉这些天一直都住在大院这边。

    可是，人家翟爷爷不嫌麻烦啊！今天一大早，派人把翟耀辉接了回去，转头又把人带过来。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今天早上这一走一来的工夫，翟耀辉没少被折腾。

    就看翟耀辉那头短了不少也精神不少的板寸，就知道，这人短短两个小时内，打理了头发，吹了新发型，换了新衣服，估计，也洗了澡，想必就差抹红擦绿了。

    但事实上，不动如山端坐在最末位的翟耀辉，其实，一点都不郁闷，甚至还有一点小紧张，小亢奋。比起明天的订婚宴，翟耀辉更在乎杜家一家对自己的认可。

    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抬，翟耀辉本来是想打量一下杜爷爷此刻的表情，要知道，气氛越沉默，翟耀辉心里就越紧张。

    翟耀辉没想到，自己没能从杜爷爷脸上看出花来，倒是看到了从窗户里伸出来的那只小手，还有那只手的主人一会瞪眼，一会撅嘴，一会又笑颜如花的鬼脸。

    如果，非要来形容翟耀辉此刻的心情的话，估计用棉花糖来形容最恰当，绵绵的，软软的，甜甜的，软的让心灵酥麻，甜的让人沉浸其中，一直甜到骨髓里，甜到四肢五骸。

    翟耀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给自己小媳妇一个含情脉脉眼神的冲动，可是，自己的正对面，几十双眼睛盯着呢，翟耀辉只能继续毕恭毕敬的端坐如钟。

    如刀刻斧凿般硬朗的脸，甚至连脸部的肌肉都没抽动一下，杜爷爷他们都没看见翟耀辉刚才那一瞬间的走神，更别提十几米之外的芽儿了。这会，芽儿还在自得其乐的做鬼脸出神呢。

    可是，有人拆芽儿的台啊。小张哲和小文栋，两个走路还跌跌撞撞的奶娃子，原本看到这么多人都围着他们，以为大家要跟他们玩呢。结果，不仅没有人逗他们玩，还没有人跟他们说话，俩胖小子不乐意了。

    奶娃娃的直觉最敏锐，抬头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心里委屈的不行，小嘴一瘪，要找妈妈。结果，妈妈还没找到呢，他们先眼尖的先看到不远处，最喜欢的漂漂姐姐正做鬼脸逗他们玩呢！娃娃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俩胖娃娃小嘴一咧，拍着肉嘟嘟的小手，“芽芽！芽芽！”

    两个胖小子迈着他们白胖肉乎的小胖腿，嘚吧嘚吧的就要去找芽儿。

    可是，被俩小子芽芽，芽芽的这么一叫，一家老老少少都跟着猛然回头，正好看到芽儿撅着的小嘴和瞪着的大杏眼。

    几十道视线，齐刷刷照了过来，芽儿愣了，然后，就跟火烧尾巴的小猫咪似的，喵呜一声，躲了起来。

    两家的老老少少，真真是哭笑不得。准新媳妇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尽管，成熟的时候，精明干练又坚强，有时候甚至是一家人的主心骨。

    不过，拜芽儿刚才一撅嘴一瞪眼所赐，院子里，摆龙门阵的两方人马，终于不继续故作高深的剑拔弩张了。得叻，不懂就不懂吧，瞎子过河摸索着来吧。真要说白了，其实就是走个过场！为的还不就是，向对方证明自家的重视和郑重！

    翟爷爷虽然不懂这些，也知道，这时候首先该是男方表态度。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不行，还得酝酿酝酿情绪，琢磨点好听的。

    翟老爷子很清楚，自己平时跟杜老头抬杠抬习惯了，但这会，不是随便说话的时候。

    事实上，两家老爷子都为难的事，看在办多了红白喜事的老村长眼里，压根不算事。这会，老村长终于看明白了，不是杜老头故意为难翟家，而是，谁也不懂具体的该怎么办？嘿，原来啊明白人也会干糊涂事，连规矩都没弄敞亮喽！

    其实，这么郑重张扬的订婚礼，老村长也没有操办过。不过，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啊，再说了，这会院子里不都是一家人吗，其实，没必要讲究这么多。

    爱操心的老村长看不下去了，不过，老村长张了张嘴，也把话咽到肚子里。三位更年高德劭的老太爷不也在吗？要是老太爷们帮着开这个口，比自己更合适。

    五太爷他们坐了好一会，观察了翟耀辉也好一会，不说人品貌怎么样，就那一身气定神闲的气度和好像压不弯的脊梁骨，就让三位老太爷心生好感。

    这会，收到老村长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杜爷爷，五太爷才慢里斯条的开口了，“翟家小子，我来问你，你要娶我们清河湾杜家的俏娇娘，你能不能保证，以后，定当以诚待之，用心爱之，以身护之？”

    “能！”从老太爷开口，一直敛气凝神的翟耀辉，这一个能字，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就好！翟家小子，希望你能谨记你今天这个能字！”老太爷抚须颔首，“既然有缘分能结为夫妇，那就要相濡以沫，携手一生！”

    杜爷爷愣了，连老村长也愣了，要不说姜是老的辣，五太爷什么时候也会讲文邹邹的话了？老村长自卑了，得，自己跟五太爷一比，一点都不够瞧！

    翟爷爷可不管五太爷当年是不是私塾先生，就觉得老太爷不亏是老太爷，话虽然简洁朴实，但中听，能说到人心坎里去。

    五太爷不知道自己一开口，镇住了院子里的老老少少，捣了一下拐棍，继续笑眯眯的说道，“行了！感激的，把彩礼拿上来吧！咱们清河湾的闺女可都金贵的很，你们家彩礼要是不体面，我们可不能答应！”

    院子里，老老少少都被好像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似的五太爷弄的哭笑不得。

    翟家人更是错愕不已，明明前面的那几句话，说的语重心长，真不愧是德高望重的老太爷。怎么一转眼的工夫，老太爷也学会难为人了。

    杜爷爷和老村长却不用松了口气，就说嘛，山里人说话，哪李会那么文邹邹又酸不拉几的！即使是年高德劭的老太爷，平时说话也不是那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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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以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现在的自由恋爱,想娶别人家的闺女,彩礼钱是绝对少不了的。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彩礼也代表着男方对女方的重视。所以，彩礼这一关，作为娘家人的女方多多少少都要刁难一下。但如果收下了彩礼钱,这门婚事也八九不离十了。

    五老太爷代表杜爷爷他们开口讨要彩礼钱,翟爷爷当然不怕。最贵重的红包袱是翟妈拿着，而翟耀扬和翟耀霆还有袁家兄弟俩，进来的时候,肩扛手提，都是些提亲必备的烟酒糖茶。

    酒是好酒,部队特供酒；烟是好烟，部队特供烟。一旦加上特供这两个字，身价就上去了。当然，糖是好糖，是翟家大姑从国外带过来满满两大行李箱的巧克力糖。

    至于讲究的人家还要送礼饼礼盒，鸡鸭鱼肉之类的，翟爷爷大手一挥，包个大红得叻！

    要知道，芽儿可是翟耀辉等了盼了好几年的小媳妇，也是翟爷爷他们常挂在嘴边的小棉袄，而翟父翟母更是当亲闺女疼，彩礼准备的当然用心。可以说，翟家一家是有备而来。

    翟妈把放在桌子上的红包袱解开，最上面是几个小巧的红绸盒子。翟妈把几个首饰盒打开，一时间，众人都差点晃花了眼。

    翡翠福豆绿的浓艳，纯粹的几乎透彻的艳绿浓的好像在流动似的。羊脂白玉吊坠光泽滋润，状若凝脂。一对金镯子灿黄的金光闪闪，雕工精致。银白色镶钻腕表，小巧可爱，那几颗镶着的小钻晶莹剔透。

    绿的浓艳，白的润泽，金的耀眼，晶的剔透，不管识货的还是不识货的，光看东西的颜色，众人都对这份彩礼相当的满意。

    要说最眼馋的，莫过于当二舅母的了。赵家二舅母，为人有点贪财小气，只不过，这些年，上有处事明理的长辈压着，中有老实厚道的圈着，下边有踏实能干的儿子看着，虽然眼馋小姑子家越来越兴旺，但平时也只是碎嘴念叨几句，好歹没闹出来什么大乱子。

    这会，二舅母看到翟家送的见面礼，恨不得全拔到自己怀里。别的东西她不懂值钱不值钱，就那对金光灿灿一只能有好几两重的金镯子，估计就值老鼻子钱了！想当年，自己嫁到老赵家的时候，才得了婆婆一对轻飘飘的银戒子。

    二舅母到底没能把金镯子拿在手里掂一掂，拿到嘴里咬上一口。没等她想站起来过一把瘾，就被熟知自家婆娘本性的赵家二舅一手牢牢的定在座位上。今天是外甥女的好日子，哪能让这个婆娘丢了老杜家的人。

    二舅母到底怕自家男人，眼神虽然不停往那对金镯子上瞟，但也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得罪人，老老实实的做那里，过了一把眼瘾！

    杜家一家，上上下下对这份彩礼相当满意。当然，至于那块看起来最不值钱的，除了红色，其他地方都有点生锈的徽章，众人不用猜就知道这肯定是翟老头放的。这个翟老头，倒是省事，直接拿一块不知道多少年的徽章充数了。

    要说，这会，看到这么体面的一份彩礼，心里边最不是滋味的要数当嫂子的王英了。

    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浅笑，但心里边却酸涩的很，别说当年自家没收这份彩礼了，就是前两年自己跟丈夫结婚的时候，太婆婆和婆婆也不过是送了一对玉镯子，一对金镯子。

    翟妈不知道大儿媳妇吃醋了，但也知道，好婆婆难当。尤其是，这会，还有翟耀楠和翟耀霆以及袁家俩兄弟这几个小辈在场，翟妈也不想让小辈们说老爷子老太太偏心。

    “婶子，弟妹，这串翡翠福豆是耀辉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淘换回来的，芽儿要是喜欢的话，明天订婚的时候就让她戴上。我说老实话吧，我这个当婆婆的准备这份彩礼就出了一对金镯子，白玉挂件是老太太的压箱底，提前给芽儿了。至于这块镶钻手表，是耀辉她大姑给芽儿的礼物，我也拿来当彩礼充数了。”

    在座的要不是老人精，要不压根就没往偏心上想，而且，杜妈也是当人儿媳妇当人妯娌的，当然知道翟妈说这番话的本意。

    “嫂子，瞧你这话说的，送彩礼本来就只是一番心意，反正这些东西都是给俺们家芽儿的，我这个当娘的可不管你这个当婆婆到底掏出来多少压箱底！”

    翟妈笑了笑，“瞧我，早知道我就不说了！把好处全落我头上算了！”

    王英听了翟妈刚才几句话，心里好受不少，但这会细细琢磨话里话外的意思，忍不住心虚，总觉得婆婆刚才好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得。

    座位翟家唯一的女孩子，翟耀楠座位离王英最近，对王英刚才心绪的波动，似有所察，这会难得插科打诨起来，“大伯母，幸亏你说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奶奶把好东西都给芽儿了呢！奶奶，芽儿是您的贴心小棉袄，我也是你的大马甲啊！虽然没芽儿妹妹长得漂亮，没她脾气好，没她学问大，比她粗鲁了点，比她壮了点，但我的拳头比她硬的多啊！”

    几个老太太被英气十足偏偏做扭扭捏捏状的翟耀楠逗的差点笑岔了气，翟家二婶更是恨不得捂上自己脸，当没这个闺女。翟家二婶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在生这丫头的时候，是不是忘了顺便也给她生个把了。

    要说，眼看孙媳妇娶进门有望的翟奶奶，现在最头疼的是什么，最头疼的就是整天的在一群大老爷们堆里混的翟耀楠。

    这会，被翟耀楠扭扭捏捏的撒娇状刺激的不轻，恨不得点翟耀楠的脑门子，“你这野丫头，只要你也能给奶奶领个孙女婿回来，奶奶立马就把奶奶的那点子压箱底的东西全都给你！”

    翟耀楠听了自家老太太的话，扭扭小腰跺跺小脚，瘪了瘪嘴，故意做出一副不依状。

    翟耀扬这个当老大哥的还算厚道，翟耀辉这会心无旁骛，而翟耀霆和袁家两兄弟却受不了，异口同声道，“奶奶（外婆），还是算了吧！您压箱底的好东西还是留给我们几个吧！等着留给这个男人婆，不知道得留到猴年马月呢！”

    “你们几个混蛋，都皮痒了不是？敢以下犯上了！走，咱们去外面单练！”翟耀楠对自己的武力值，除了两位堂哥外，相当的有信心，就是以一敌四也是胜券在握！

    三江和三海这俩小兄弟，早在这里呆不住了，这会，一听单练俩字，突然来了精神，哎哟，这话听着，难道耀楠姐比以一敌二的卫红姐还厉害？

    崇尚暴力的两个半大小子，唯恐天下不乱，“我们知道地方，大舅他们东院地方宽敞的很，耀楠姐，我们带你们去！小哲，小栋，走，哥哥带你们看打架去！”

    要说这俩刚断奶忘性大的奶娃子，短短一天的时间，现在在家里最喜欢谁？除了喜欢的那个会亲亲他们，会戳戳他们，会给他们好吃的漂亮姐姐外，还喜欢王三江和郭三海这俩能带着他们招猫逗狗，会教他们用小木棍戳小虫子，会教给嘘嘘淹蚂蚁的大哥哥了。

    俩胖娃娃明显就是俩半大小子的跟屁虫，拍着小巴掌奶声奶气，含糊不清道，“哦！哦！架！架！打！打！”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两个胖娃娃，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来将来肯定也是野性难驯的主。

    杜家大姑她们一看，这才短短一天的工夫，两个豆丁大的胖娃娃就被自家的皮猴子带野了，再看看赵清和丁香，恨不得给三江他们一记佛山无影脚。

    翟家二婶看看整天舞刀弄棍的闺女，脸上也带愁。骑虎难下的翟耀楠，只能拖着翟耀霆他们三个大小伙子，带着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再抱着俩胖娃娃，找地方武力解决。

    等一帮小年轻走了，剩下的都不由松了一口气。没听说谁家定亲，还兴附带武术表演的！

    因为没有介绍人，也没有中间人，翟妈只能身兼数职，继续翻着小红包袱掏彩礼！

    可别看小红包袱不大，翟家的人都擅长整理内务，包的东西不老少。那几个绸盒子的下面，看得出来，是两套衣服和鞋包，“这两身是给芽儿的新衣服。芽儿年纪不大，说不定还能长个，就没多做！”

    当然，怕将来不合适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翟妈知道小丫头不缺衣服穿。

    杜妈笑眯眯的代芽儿收下，既然相中了翟耀辉这个女婿，自己这个当娘的当然不会再彩礼上难为翟家的人。更何况，这些年下来，翟杜两家也算是通家之谊了。

    前面说了，小红包袱不算大，虽然装的东西真不少，但也不是无底洞，最后，翟妈从红包袱的最下面拿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递给杜妈，“弟妹，这里边是彩礼钱！不算少，但也不算多，六千六百六十六块！”

    院子里的老老少少都有点愣了，前面又是坠子又是镯子的，已经十分贵重了！还有彩礼钱？六千六百六十六块？在八十年代，相当于什么概念呢？几乎相当与“万元户”了。

    跟翟家相比，杜家一点都不缺钱。别看翟家位高权重，按照古时候的说法，那叫位高权重。也别看杜家一家都是从穷山窝窝里走出来的，但是架不住杜家有一个可谓能点石成金的小财神。杜爷爷和杜爹他们不知道自家芽儿有多少钱，只知道芽儿这几年跟买菜似的买院子。

    而翟家，看似光鲜，一家人都是国家粮，可是，拿的也只是死工资。要比谁的零花钱丰厚，杜爷爷比被人尊称翟老将军的翟爷爷有底气。

    前面的金银首饰还有衣服鞋包，这些东西，杜妈能够毫不心虚的代表自己闺女收下，但是，这个大红包，杜妈还真的不想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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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家人都诚心诚意的把大把的彩礼钱送上门来了,娘家人却嫌多,这事确实有点稀奇。

    杜妈当然不是客套,是真的觉得这彩礼有点多。翟家人看重自己闺女，杜妈心里当然高兴，可是这么一摞彩礼钱拿着真的有点烫手。

    杜妈早就想当婆婆了，平时跟翟妈念媳妇婆婆经的时候，经常向已经娶过一个儿媳妇的翟妈打听京城操办喜事的规矩。杜妈隐约记得,王英这个大儿媳妇刚进门的时候,据说，翟妈这个当婆婆的才给了八百八十八的红包。

    当然，八百八十八块的大红包,在前两年可是工人师傅大半年的工资，一点都不少。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自家闺女只是跟耀辉定亲，翟妈这个当准婆婆的就包了大半个万元户的彩礼钱，而且还是当着王英这个大儿媳妇的面。

    这一对比，可不就显得翟家嫂子这婆婆当的太偏心了。杜妈想都不想，直接先把翟妈递过来的大红包推了回去。

    别的不说，就看耀扬媳妇突然僵硬的表情，杜妈也不能收。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杜妈这辈子虽然都是跟锅碗瓢盆打交道，但为人处世上却一点都不差。杜妈心里边门清，都说婆媳难相处，但是再难相处的婆媳之间好歹还夹着个能两头和稀泥的人。妯娌之间要是不对付喽，那只能说一句，不是冤家不对头！

    “嫂子，前面这些零零碎碎的俺们就替芽儿收下了，可这彩礼钱你收回去！咱们两家人还能讲究这些！”

    杜妈看得透彻，翟妈心里更敞亮，又把彩礼钱推了过来，“这份彩礼钱，这是我和老翟昨天晚上才商量好的！来，王英，到妈这边来！我这个当妈的，可不能只疼小儿媳妇！”

    翟妈前面那句是对杜妈讲的，而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朝旁边脸色还略显不自在的王英招了招手。

    王英努力露了个笑脸，坐到婆婆身边。王英到底工作早，刚才片刻的不自然很快掩盖过去，“妈，瞧您说得，好像我这个当嫂子的眼皮子就那么浅似的！”

    翟妈笑了笑，拍了拍坐到自己旁边的王英的手，这才对杜妈他们解释道，“其实，这事我们也没来得及跟老爷子老太太商量，我们夫妻俩直接就做主了！杜叔，婶子，杜兄弟，还有弟妹，等你们听我说完，可别嫌我偏心眼。

    其实，今天掏了这份彩礼钱，以后我跟老翟可就不再给他们小两口买房子了。至于我跟老翟分配的那套空置的房子，我们就想做主给耀扬他们夫妻俩。”

    帮翟耀辉壮胆来的翟耀扬，没想到自己也被点了名，忍不住就要出声推辞，“妈！我们”

    王英更是被臊的浑身不舒坦，心里就跟长了刺一样，毛毛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嘴上也跟着嗫嗫道，“妈！”

    听了翟妈的话，翟爷爷脸上也不高兴啊。要不说，上了年纪的人，性子都难免会有点执拗，老爷子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嘴上说最疼芽儿，结果，瞧这事干的，不明摆着是向着耀扬他们夫妻俩嘛！

    当然，翟爷爷嘀咕归嘀咕，心里边同样也清楚，家和万事兴，其实，这事这样办最好。

    翟耀辉对母亲的提议，更是不置可否，家当然是自己挣给媳妇住！可能不大，但是自己挣给小媳妇的家。

    翟妈也知道有些话丈夫不大好开口说，见杜家一家反应不大，干脆直接就明说了，“其实，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是跟老爷子一起住的，但军区大院的小楼那是国家分给老爷子的。将来，说不句不好听的，国家肯定还会收回去。叔，婶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咱们家芽儿最不缺的就是院子，所以，我跟老翟就商量着把单位分给我的那套房子给了耀扬他们夫妻！”

    翟家夫妻俩确实是突然有的这个打算。改革开放的这几年，所谓的福利房政策是一改再改，翟学文身居高位，本来就对这些政策比较了解，而翟妈也是事业单位的，夫妻俩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话赶话的，就说到房子的问题了。

    翟学文夫妻跟着住在军区大院，只是为了方便照顾老爷子。现在连小儿媳妇也快娶进门了，将来他们还会有孙子孙女，夫妻俩终于发现，地方可能不够住了！

    父子俩前两天谈话的时候，翟学文曾问过翟耀扬今后几年的工作打算，翟耀扬很希望能继续在基层多锻炼两年。一来，基层最能够锻炼人，二来，基层也最能出成绩。在基层多磨练几年，比在京城这边熬资历更适合。

    翟学文也是同样的建议。这不，昨天晚上，话赶话的夫妻俩突然担心，等以后翟耀扬夫妻俩拖儿带女的调回京城的时候，就怕没有落脚的地？

    翟妈既然把话都说开了，杜妈彩礼钱就收的心安理得了，“行，嫂子，那这份彩礼钱我就真收下了！”

    至于是房子更值钱，还是彩礼更多？自家是赚了还是赔了？一家老老少少没人去计较这个！就像翟妈刚才说的那样，自家芽儿不光哥哥多，置办下来的大大小小院子更多！

    王英刚才片刻的僵硬虽然掩饰的不错，但坐在翟家一家对面的杜家的老老少少却没有错过。家和万事兴，不值当去斤斤计较孰多孰少！

    倒是当二舅母的，在心里嘀咕了几句，觉得小姑子一家耳根子都太软了，算不过来那个账！房子是死的，盖在那里，一住就是一辈子，但钱是活的，花光了可就没了。

    而三位老太爷却不那么想，觉得翟家夫妻能把话摊开了说明了，是尊重杜家。俗话说的好，吃亏是福，好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算计出来的。

    五老太爷抿了一口清茶，打破刚才那个略显凝重的话题，“行了，彩礼也收了！翟家小子，赶紧的，敬茶改口吧！等敬了茶改了口，你就是杜家的女婿了！”

    翟耀辉盛装打扮，神色凝重的在院子里枯坐了半天，等的就是五老太爷这句话。

    老太爷话音还未落下，翟耀辉已经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这几天，翟耀辉伤势的恢复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这会，就是不柱拐杖也能稍站片刻，只不过，行动间不那么灵活罢了。

    杜爷爷他们被翟耀辉腾地一站给吓一跳，心里边忍不住喊，小心腿啊！可不是，翟耀辉身边哪里有那根杜爷爷手工打磨的拐杖呢！

    “爷爷，您喝茶！”敬茶的人身材硬朗挺拔，神情坚毅，手里边却稳稳端着一盏清雅精致的青瓷小茶碗。

    在杜爷爷来得及伸手拽人之前，男儿膝下有黄金的翟耀辉已经扑通一声跪谢敬茶，只不过，左腿的动作明显滞顿了片刻。

    杜爷爷一口接过翟耀辉稳稳端着的茶碗，也不管新泡的茶是不是有点烫，一饮而下。然后，两只长满厚厚一层老茧的手扯着翟耀辉的胳膊，粗鲁的就要往上提，一边还气急败坏的喝骂道，“你个不省心的熊孩子，还不赶紧滚起来，老子还能缺了你这一跪拜不成！你不想要你的腿啦！哎呦，气死老子啦！以前整天跟老子顶嘴，这会倒孝顺了！”

    杜爷爷虽然是气急败坏，但谁都能听得出来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喝骂中明晃晃的心疼。

    刚才被一排探照灯反照回去的芽儿，听见自家爷爷的喝骂声，正好看见翟耀辉不自然站起来的那一幕，心里突然酸胀的很。不过，又觉得爷爷骂得对！

    而院子里，等翟耀辉顺势站起来后，杜爷爷又控制不住抬腿往翟耀辉屁股上踢了一脚。

    不过，等杜爷爷腿抬起来之后，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给这小子面子了。好歹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自己哪还能跟揍半大小子似的揍他。哎，都怪这小子，让自己气晕了头！

    可惜，杜爷爷怎么说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腿脚不如以前灵活了。人家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杜爷爷却是抬腿没有收回的脚，只能不轻不重的往翟耀辉大腿上踢一下。

    翟耀辉不痛不痒，准备继续倒茶敬茶。倒是杜爷爷屁股还没坐稳，放在桌子底下的大脚丫子被杜奶奶狠狠踩了一脚。

    杜爷爷只是心疼翟耀辉受伤的那条腿，可杜奶奶却是真心的心疼孙女婿啊，“行了，耀辉，敬茶归敬茶可不能再跪了！现在都改革开放了，不提倡那些陈习陋习了！再说了，这么多的人，你真要一个个跪着敬茶，好好的膝盖也能跪肿喽！好孩子，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

    “好！奶奶！”翟耀辉也知道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不过，还是不打一点折扣的的给杜奶奶和杜爹杜妈，这几位芽儿最亲的亲人跪地敬茶，感谢他们能放心把芽儿交到自己手里！

    杜爷爷被翟耀辉的坚持气的只喘气，这小王八蛋怎么就这么较真！真是的，白瞎了宝贝孙女没日没夜伺候他，给他换药，给他针灸，还陪他锻炼了！

    其实，翟耀辉不是勉强自己，他真的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其他人，翟耀辉并不勉强自己。不过，众人也发现了，杜奶奶刚才说的那句话一点都没错。这不，只是敬茶改口，翟耀辉就用了半个小时才敬完这一大圈。

    咱们算算芽儿有多少长辈，光爷爷辈的，亲的干的，大的小的，加起来就五个爷爷，再加上两个奶奶，还有外公外婆！

    而杜爹他们这一辈，翟耀辉要改口的更多，干爹一家，二叔一家，小叔一家，大姑一家还有小姑一家，俩舅俩舅妈，最后还有单身的堂姑堂叔各两位。

    被翟耀楠拉练回来的翟耀霆，见自家二哥光改口就改的口干舌燥，啧啧两声，忍不住替自己二哥感慨两句。

    等翟耀辉改完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五老太爷笑眯眯的等翟耀辉喝了一口茶，润完嗓子，才朝杜妈使个眼色。得，收了彩礼，男方敬了茶改了口，这回，该轮到自家丫头敬茶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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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来说,在准婆家人跟前,准新媳妇通常都是矜持着“千呼万唤始出来”。即使露面了,往往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可惜，翟杜两家人太熟，被杜妈叫出来的芽儿，该敬茶敬茶，该改口改口,态度落落大方,丝毫看不出欲语还休的娇羞状，更没一点不好意思的。

    翟明山喝着乖孙媳妇敬的茶，那张因为久居上位常年板着的脸笑得都不带一点褶的。啧啧,还是这一声爷爷叫的名副其实啊！哪像以前，杜老头和李老头整天挤兑自己,说自己这个爷爷，名不正言不顺！

    要说这会，最看不惯翟老爷子脸上挂着的得意的，并不是平时最爱跟翟明山抬杠的杜爷爷，反而是儒雅中偏偏又带着点毒舌的李清源李老爷子。

    出生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的李清源夫妻，这一生可谓是过的跌宕起伏。他们经历过国破家亡，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战火纷飞，更是遭受过最痛彻心扉的老年丧子。在碰到杜家一家之前，老两口从不敢奢望天伦之乐，但本该孤苦伶仃的他们，晚年却是如此的儿孙绕膝的祥和喜乐。

    算不上短的十几年的相处，对李清源老两口来讲，杜家一家都是自己的亲人，杜家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家！老两口疼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吗？当然疼！老两口稀罕新添丁的俩娃娃吗？当然稀罕！捧在手心里的稀罕！可，这却影响不了，芽儿在老两口心中最特殊的存在。

    别看李清源老爷子平时对芽儿，不像杜爷爷那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李老爷子只不过不太擅长杜爷爷这样肉麻兮兮的毫无原则的宠孩子罢了！

    芽儿书房里那一架一架的书籍，除了从书店买回来的新书外，那些泛黄的古本，全是李清源帮孙女淘换回来的。就是平时遛弯，李清源也能溜到离家不算近的b大校园，给小孙女加个餐，天冷送件衣服，阴天送把伞！偶尔兴致来了，拿着本论语，给芽儿讲为人处世之道。

    可以说，芽儿是李清源老两口的心灵寄托，是老两口的唯一。

    别看杜爷爷平时跟翟爷爷抬杠时，李清源这个老大哥从来都是两不相帮，但这并不代表着，李老爷子看想抢走自己的心肝宝贝回去当孙媳妇的翟老爷子有多顺眼！

    这会，听着芽儿改口叫爷爷，再看翟明山翟老爷子那张都快笑成一朵灿烂的大菊花的老脸，李清源李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说出来的话丝毫没有以前的文邹邹的绵里藏针，直白粗暴的很，“我说翟老头，你也好意思喝芽儿敬的茶！拿一块都快生锈的破勋章就当彩礼了！”

    翟老爷子现在是有孙媳妇万事足，一点都不生气，“李老哥，你这就不懂了吧？那块勋章是不值钱，但意义重大！我贴身带了好多年，最能驱秽避邪！”

    “哼！”其实，李老爷子刚才出声之后，就有点后悔了，今天可是乖孙女的好日子。可是，怎么看翟老头那张菊花脸怎么不顺眼！

    饶是老村长和几位老太爷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都两天了，他们明显还是不大适应明明都都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竟然还跟孩子似的斗嘴！关键是，满院子里的孙男娣女的，竟然都还是见怪不怪！不过，看看杜家这几个老头一个个活蹦乱跳的，难道，常斗嘴也能长寿？

    不过，不管斗嘴能不能长寿，五老太爷也不能看着自己难得出山当回捞头忙，再被俩糟老头给搅和了。喝口清茶，润润嗓子，“现在，敬了改口茶，翟杜两家的婚事就定下来了！”

    说到这里，五老太爷一顿，见俩老头还算给自己面子，终于不剑拔弩张了，朝在到杜妈翟妈中间的芽儿招了招手，“芽儿，过来，来五太爷这边！五太爷难得来一次京城，顺道连给小芽儿的添箱钱也带过来了！我们几个太爷爷辈的也凑回热闹，蹭蹭咱们芽儿的喜气！”

    通常来说，添箱钱，是婚期将近时，女方的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给待嫁的准新娘送的礼物。按说，五老太爷这会就给添箱钱有点为时过早。不过，不是还要赶早不赶晚的说法嘛？

    三位杖朝之年的老太爷来趟京城不容易，来的时候，自是把添箱礼带上了。

    “喏，小丫头，五太爷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根虎骨就给你了！”五老太爷说着手颤巍巍的把用细棉布包着的做工略显粗糙的木盒交到芽儿手里。刚才大家都没注意，老太爷放拐杖的地方，还有一个不大的木盒子。

    “五太爷，我”芽儿哪敢收这么珍贵的礼物，吓得连连往摆手。

    结果，五太爷别看年纪大，但偶尔也会眼疾手快一把，满是老年斑的大手稳稳的抓住芽儿，把盒子塞到芽儿手里，“收下！是不是嫌弃五太爷没有金啊玉啊的？要是不收下，五太爷这就拿着东西回清河湾！”

    五太爷态度很坚决，杜爷爷他们还没开口，就被五太爷瞪了回去。然后，芽儿只能抱着这个烫手山芋似的木盒子。

    五老太爷都送添箱礼了，有备而来的德老太爷，八老太爷也不敢落后，赶紧回屋拿东西。

    德老太爷和八老太爷的礼物差不多，不过，也都很贵重，德老太爷一出手，就是一块完整的紫貂皮，色泽光润，华美轻柔。德老太爷一抖开，差点晃花了芽儿的眼。

    别说芽儿两辈子的小老百姓了，就是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而相当识货的雷蒙，和家资豪富的爱德华老先生也有点目瞪口呆！谁说中国贫穷又落后？不说木盒子里他们看不见的那根虎骨头，就是这块紫貂皮，就足以馋的流口水了！

    八老太爷动作也不慢，抖落出来的也是一块皮子，只不过，是一块没有一根杂毛的白狐皮，毛绒丝滑，皮质柔韧。

    院子里，老中少的大老爷们们表现还好一些，杜清凌和杜清溪两姊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老太爷们可能不知道这两块皮子有多值钱，但芽儿知道，估计，几年后，这样珍稀又完整的皮子说不定就能换套房子。

    芽儿哪里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可是，老太爷哪能允许芽儿推辞，“这皮子都是几十年前，我们在深山老林里打的。看着好看，摸着也光滑，但是就这么丁点大，还不如弄块狼皮做褥子。老太爷穷，没啥好东西给你，不过，听说城里人都喜欢这些东西，就当老太爷的添箱礼了！”

    待回过神来的芽儿还要再推，两位老太爷嗓门也大了，“你这个小丫头看不上老太爷不是？都说放着在家也是生虫子，这皮毛太亮眼了，咱们山里的娃子穿不出来好看来！再说了，也就是这几年禁猎了，要是搁在前些年，这些野牲口的皮子咱们山里人眼里，一点都不值钱！”

    老太爷们都这么说了，芽儿再推辞，估计仨老头该生气了。芽儿只能硬着头皮，暂且收下，先安安老太爷们的心。

    老太爷们提前给了添箱礼，同样来一次京城不容易的杜清凌他们姐弟，因为不懂这些规矩，也都跑回自己的房间，有样学样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爱德华老先生更是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一整套的钻石首饰。还不等芽儿出声，这个外国老头先用话把芽儿的嘴堵上，“务必得收下！这份小小的礼物，比起你给我带来的生命和健康，不值得一提！”

    不得不说，芽儿今天发了一笔绝对不算小的横财，有虎骨，有皮毛，有金有银，有玉有钻。更别说，几个哥哥早早就给包好的大红包了。

    至于昨天晚上，芽儿和杜妈娘俩说悄悄话的时候，杜家二婶和杜家大姑还有芽儿外婆她们也都给了添箱钱。

    不过，就是今天收到的添箱礼，芽儿就抱了个满怀，也足够让人眼热了。

    芽儿二舅母这会，眼热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干咂么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小姑子婆家的亲戚也都穿金戴银的富贵。哎呦，自己怎么就没生一个漂亮的闺女啊！

    而王英这个当嫂子的，现在也终于明白，刚才婆婆为什么说自己这个准妯娌不缺房子住了！是啊，准妯娌跟自己这个挣死工资的比，可不就是财大气粗。先不说这套听说将来要留给准妯娌的五进大院子，就是刚才那几件首饰，随便拿出来一件，估计就能换一套房子。

    更何况，人家还有几个有本事能干的好哥哥，有家底丰厚的华侨爷爷！

    财不外露，芽儿不想那堆东西碍人眼。可能会引得谁眼热，芽儿心知肚明。虽然跟王英这个嫂子打交道不算太多，但芽儿也能感觉到这个嫂子对自己淡淡的疏离。

    亲情是相处出来的，芽儿也知道，从上到翟爷爷这个一家之主，下到翟耀霆这个翟家第三代年纪最小的，都跟自己的关系更亲近些。所以，平时王英这个嫂子在的时候，会尽量收敛。

    杜奶奶和杜妈给芽儿上的第一堂人生课，就是妯娌关系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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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论战功,还是数资历谈辈分,翟明山翟老爷子绝对能够称得上是军界的那棵常青树。拜翟爷爷大张旗鼓的宣传所赐,翟杜两家订婚的事，在京城这关系网千丝万缕的一亩三分地上，泛起了不大不小的涟漪。

    有人会好奇，枝繁叶茂在京城数一数二的翟家，怎么会跟一个平民老百姓家联姻！尽管听说女方几个哥哥都还算年轻有为,但跟位高权重的翟家一比,真不值得一提。

    要知道，就看翟家老二这些年在部队取得的成绩，将来翟家说不定又多了另外一个翟将军！实在是太可惜,这么一块香饽饽竟然落到一个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的碗里！

    不是没人打翟耀辉这块香饽饽的主意，奈何翟家老二在部队发展的再风生水起,可私底下却低调的很。平时见不到人影，怎么打主意啊！连想撮合一个偶遇，都不成！

    当然，也可以从翟家老爷子和翟学文夫妻俩入手。可是，翟家那一家滑溜的都跟泥鳅似的，话里话外翟家老二的婚姻由他自己做主。不是没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去拜访翟老爷子的时候，特意带上自家的女性晚辈。可是，翟家一家一个个都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别说芽儿一点不知道，就是翟耀辉也不知情，这几年，自家老爷子老太太不动声色的帮自己挡去了多少桃花债！

    反正，不管怎么说，在有些人看来，翟家这棵梧桐树，翟耀辉这个香饽饽，落到了那只异军突起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秃头小麻雀手里！

    当然，能看得出杜家潜力的明眼人，还有跟翟杜两家关系比较亲近的，更多的是捶胸顿足，懊悔不已！要知道，这俩人，男的是前程大好的金龟婿，女孩是有才有貌的窈窕女！

    没办法，在家族有适龄女孩的人家眼里，翟家老二的确是不折不扣的金龟婿人选。要知道，翟耀辉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潜力股，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赤金股。

    当然，在那些眼光毒辣的老狐狸眼里，芽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里丫头，也是很适合娶回家当孙媳妇的。

    先不说，杜家那个小丫头“杏林小妙手”的本事，也不说杜家小丫头模样长的好学问又高，也不说小丫头腹有诗书气自华，小小年纪罕见的不骄不躁，就是杜家小丫头背后那庞大的关系网就足以让人心动！

    更何况，人有生老病死，杜家小丫头师从中医界老国手，但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本事，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其实，真的不用深思！

    更别说，杜家小丫头还有好几个“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变化龙”的哥哥了。

    这其中，要数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那几位最懊悔不迭了。没办法，他们跟杜家小丫头认识的也不晚，打心眼里喜欢杜家小丫头。可是，前几年家里的几个孙子辈都不开窍，等他们开窍了，翟家老二那小兔崽子已经下手为强，直接把人定下了。

    翟杜两家的订婚宴的头一天晚上，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的心情最复杂！既替小忘年交高兴，又羡慕翟老头的好福气！当然，韩王两家那几个适龄的晚辈这几天都没得到老爷子的好脸。

    可是，曾经近水楼台但没能得月的几个年轻人也只能苦笑一声，谁让他们都顿悟的太晚。

    当年，他们认识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还只是个黄毛丫头，他们再禽兽不如，也不可能对小姑娘产生别的念头，只是当妹妹关照！

    可是，还真没想到，被老爷子们赞不绝口的翟家老二，看着是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模样，竟然会这么“禽兽不如”。那个清雅如菊，精致如画的小姑娘还没有长大呢，就先下手把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直接插到他自己那堆干牛粪上了！

    翟耀辉并不介意自己是不是真的“禽兽不如”，想到从明天开始，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到小媳妇旁边，给小媳妇冠上自己的姓氏，这个想法，足以让终于回到军区大院的翟耀辉兴奋的是夜不成寐。

    对翟耀辉来讲，如果说对那身绿军装的热爱，对身为军人的自豪，已经融进翟耀辉的骨血，支撑起了铮铮铁骨。那么，那个能够牵动他心思，能触动他心底的最柔软的小人儿，则是彻底的刻进他的灵魂，让他变得更有血有肉起来。

    冥冥之中，似乎也只有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能勾起他被鲜血洗礼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随时能如火山迸发般的热情。

    要说，翟耀辉这会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翟耀辉最想做的就是抱抱自己的小姑娘，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可惜，用翟爷爷的原话来讲，没有订婚的那天，女婿还住在老泰山家的道理。翟耀辉此刻，是在军区大院二楼自己的房间里。

    腿脚还不大灵便，翟耀辉今天晚上想再当一次“采花贼”，也有点拖后腿。

    不过，翟耀辉也没太过哀怨，虽然抱不到人，但刚才听到声了。听着小媳妇跟小老太太似的不厌其烦的叮嘱自己不要忘记换药，伤口不能碰到水，明天不准喝酒，不能逞强，不能

    隔着电话线，芽儿是看不到了。可翟耀辉的脑袋点的依旧跟大型忠犬似的，棱角稍显凌厉的嘴角带着冒着幸福泡泡的笑容，一声接一声的应好。

    翟耀辉疼媳妇的三大准则之一，媳妇说的坚决要服从！

    而电话的另一头，因关心则乱絮叨了不止一遍两遍的芽儿终于听出来翟耀辉的“敷衍”了，又想到明天的订婚宴，难得有点女孩子的小扭捏，“行了，不跟你说了！早点休息！”

    说着，不等翟耀辉开口，就要扣上电话，不过，在扣电话之前，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别忘了换药！明天尽量不要吃任何忌口的东西！”

    翟耀辉也想自己小媳妇明天精精神神的，等小媳妇又念叨一遍后，赶在小媳妇挂电话之前，“芽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如果没说，翟哥哥希望你现在听好了，”

    翟耀辉不知道电话那头自己的小媳妇是什么表情，不过，翟耀辉此刻的表情是少有的凝重，心跳如雷，“芽儿，我爱你！不只是喜欢，是爱，一个男人对一个小女人的爱！”

    翟耀辉屏气凝神的说完，迟迟不舍的挂上电话，似乎，很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气息的频率和急促程度上探听出自己的姑娘此刻的反应。

    芽儿从来没想到感情内敛的翟耀辉，会突然跟自己说那三个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身体却反应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感动，那张百般难描清雅精致的小脸在电话那头翟耀辉话音还未落下时，就已经突然爆红，艳若桃花。甚至都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张口，跳动的心脏直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过，电话那头的翟耀辉没有白白浪费电话费，在电话被挂断之前，虽然声音很轻很急促，但翟耀辉绝对不会错听话筒里传来的三个字，“我也是！”

    三个字虽然不一样，但又一样。连坐在床边打电话也是腰杆笔直的翟耀辉轻轻的扣上电话，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不行，得赶紧去擦个澡，擦去身上因为那三个字而涌出的燥热。

    杜家五进大院的后院，先挂断电话的芽儿，反应也不比要去擦冷水澡的翟耀辉好到哪里去，一张脸热的滚烫，几乎能在上面滚生鸡蛋了。

    突然过来想跟孙女闺女说几句悄悄话的杜奶奶和杜妈她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的小棉袄小脸红扑扑的，坐在床边，手里摩挲着那串福豆挂件，嘴角含笑，正发呆呢。

    杜奶奶她们哪里能猜到人家小两口刚互诉衷肠表白完，还以为芽儿是紧张明天的订婚宴呢，俩老太太一人揽过去芽儿半个身子，仍跟揽着小宝宝似的，揉搓自己的小心肝。

    杜妈就坐椅子上拉着自己闺女的手，“芽儿，怎么了？紧张啦？那上午的时候，是谁改口改的那么利索的！”

    芽儿正害羞着呢，又被自家娘这么取笑，哪还能扛得住，拉着声调撒娇道，“娘！”

    “好啦！娘不笑话你了，不笑话你了！”杜妈对自家又乖巧又贴心的小棉袄向来没体抗力，芽儿喊一声娘，杜妈就只能乖乖投降，“乖，咱别紧张！女孩子啊，早晚都要嫁人，丑媳妇早晚也要见公婆！再说了，别说你翟爷爷翟奶奶他们稀罕你，你翟哥哥也疼你啊！”

    杜妈这话，王雅芝这个当奶奶的举双手赞成，“可不是！反正吃饭的时候，我看有个小丫头压根不用伸筷子！想吃爱吃什么，都有她翟哥哥帮她夹到碗里！”

    芽儿是脸皮不薄，可是，被自家长辈这么取笑，芽儿还真招架不住，“奶奶，那你们怎么都没看见他欺负我的时候啊！再说了，他住院的时候，我还喂到他嘴里呢！”

    杜妈听前面那句，当成是闺女在撒娇，听到后面，终于忍不住台手假意要去拧芽儿的小脸，“你这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你翟哥哥什么时候欺负你啦？娘告诉你，咱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翟爷爷他们都喜欢都疼你，可是，在咱们家当孙女闺女，跟当别人家的儿媳妇孙媳妇不一样，你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你可不能恃宠而骄，别忘了，你翟妈妈不止你一个儿媳妇！”

    “是啊！奶奶跟你说，这为人女和为，是两门截然不同的学问。你翟爷爷他们再疼你，等跟耀辉订了婚，你也不在单纯的只是以前你翟爷爷他们疼着的小辈了，你要记得，从明天起，你还是翟家未过门的媳妇”

    老太太和杜妈她们，第一次发现她们以前把小丫头护的太好，别看小丫头平时明理又贴心，可是，明显还是个娇娇女。老太太们第一次迫不及待的想跟芽儿讲这些婆媳妯娌相处之道。

    别看家里那几个老爷子平时都没少费心，把芽儿教的跟小狐狸似的，但婆媳妯娌相处之道，跟为人处世之道，那是两门天差地别的学问，非非人媳非人妯娌者不能领悟的学问。

    娘几个本来就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再加上，老太太们突然发现要教给芽儿的还有很多，她们哪还记得明天还有个订婚宴，三个传授的精心，一个学的用心，知心话说个没完没了。

    最后，杜奶奶她们干脆也不回自己房间了，直接在芽儿的房间休息。

    半夜时分，窗外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屋子里，芽儿被老太太她们护在最里边，睡得确实难得的踏实。

    芽儿是睡踏实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放晴，微微带着点凉意，杜爷爷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娘几个有人起来，急得在院子里跳脚。老翟家快来接人了，人还没起床更别说梳妆打扮了，哎呦，这事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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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婚宴的头一天晚上,像芽儿这样这么心宽,没有忐忑没有紧张,甚至还一夜酣睡到太阳晒屁股的准新媳妇，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多。

    精致小巧的后院前，杜爷爷着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几乎都要磨平小径上特意铺的鹅卵石。这老婆子,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学孩子似的睡起懒觉来了。

    其实，昨天晚上，杜奶奶说要去跟孙女说说贴心话是,杜爷爷是双手赞成的。要不是因为，同去的还有李家老嫂子还有杜妈这个儿媳妇,杜爷爷说不定跟杜奶奶一起过来了。

    等到了下半夜，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时，芽儿和老太太们因为下雨而带来的丝丝凉意，睡得要比平时都香，可杜爷爷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会担心，下雨会不会弄湿乖孙女的衣服？一会又担心下雨会不会影响订婚宴？

    即使，今天一大早醒来，阳光明媚，空气中甚至还因为昨天深夜的那场小雨带来丝丝凉意，可好天气却没能让杜爷爷心情平静下来。

    反正，芽儿这个当事人没任何订婚综合症，杜爷爷这个当爷爷反倒有了订婚综合症的征兆。如果非要形容杜爷爷的心情，四个字，那就是“关心则乱”。

    一位婉约一位明艳但都盛装打扮的杜清凌和杜清溪，看着在后院门口急出一头汗的大伯父，真真是哭笑不得。这个早有耳闻但前两天才刚见面的大伯父，真真是个可爱的老头。

    毕竟有时差，按照杜清凌她们平时的作息习惯，这会怎么也还不到她们起床的时间。不过，姐俩今天一大早就被杜爷爷给搅和醒了。

    杜爷爷把两个大侄女搅和醒干什么？想让这姐俩帮自个去叫小孙女起床。几个孙子外孙早早就去那边帮忙了，太阳也都出来了，芽儿一会还要梳妆打扮，把自己拾掇的漂漂亮亮的，可是，没想到不爱睡懒觉的小孙女今天竟然赖床了！

    没法子，杜爷爷不好直接进去叫人，只好搅和俩大侄女。可结果，杜清凌和杜清溪起来了，清醒了，也拾掇好自个了，杜爷爷又把姐俩拦在后院门口，不舍得让她们进屋叫人起床了。

    杜清凌和杜清溪姐俩，除了陪着可爱的暴脾气老头踱步，别的还真不知道做什么。

    都说子肖其父，正院，负责招呼几位老太爷和老村长他们的杜爹，时不时探头探脑瞅两眼，表现的也没比杜爷爷好到哪里去！

    倒是李清源老爷子，虽然很能理解杜爷爷的急脾气，但依旧老神在在，慢里斯条的陪着几位老太爷话家长里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耽误不了事！小孙女有定力这一点，随的是自己！

    就在杜爷爷快要磨破今天早上刚穿的新鞋的鞋底之前，昨天说贴心话说到三更半夜的娘几个终于起床了。

    芽儿的后院，精致小巧，面积不大。打开房门的杜奶奶，一眼就看见在院门口踱步的老伴，再抬头看看日头，难得有点心虚。

    杜爷爷也看见了老伴，眼睛一亮，大嗓门就要嚷嚷，“你们”咋这个时候才起啊？

    可惜，后面那大半句，被其实就是个纸老虎的杜爷爷给憋了回去！李家老嫂子和大儿媳妇，自己说不得，至于老伴和宝贝孙女，自己又不舍得说！

    杜清凌和杜清溪看看面部表情变化丰富多彩的杜爷爷，脸上表情要笑不笑，憋得不轻。

    杜爷爷一看俩大侄女扭曲的表情，气哄哄的哼了一声，一跺脚，背着手，溜达着回了正院。只不过，步伐间比刚才火急火燎的在这边踱步轻松多了。

    杜清凌和杜清溪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老头，这会哪里还能憋得住啊，都笑的乐不可支，笑的杜奶奶一头雾水。

    杜妈更是不解，“你们姐俩一大早乐什么呢？我还以为是麻雀在枝头叽喳呢！”

    笑点还没过去的姐俩一听杜妈这么问，揉着肚子笑的更大声，“哎呦，嫂子，我们跟你说，刚才大伯父”

    别看杜清凌她们都是在国外长大，中国话说的都还算流畅。

    当然，嘴上说着，姐俩手里也不忘忙活着。

    向来有床气，起床后总会迷瞪那么一会的芽儿，除了自己磕磕绊绊的洗脸刷牙外，贵气端庄的紫色旗袍是杜奶奶她们七手八脚帮忙换上的，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是杜奶奶帮着戴的，而脸上的淡妆是杜清溪姐俩帮着化的，大方但不显老气的头发是王奶奶盘的。

    有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芽儿本就眉眼精致，皮肤更是细腻柔滑的如羊脂白玉，几分钟之后，镜子里就多了一个精妙无双的俏佳人。

    紫色，是尊贵的颜色，贵气端庄。尤其是艳紫色，普通的人很少能穿出紫色的华贵。不过，镜中的女孩儿，虽然还有一份未褪的鲜嫩，但艳紫恰恰掩饰住那份稚嫩，优雅大气，又不会因为太过端庄华贵而显得老气，优雅端庄和轻灵精致，两者结合的恰如其分。

    芽儿是有床气，可是，被人摆弄了好几分钟，也早该清醒了。这会，之所以水润晶莹的粉唇半天没合上，不是因为没睡醒，是自己也被自己的变身惊到了。

    芽儿知道自己容貌还不错，可是，芽儿听到最多的，都是可爱，轻灵，精致这类的形容词，所以，这会，芽儿还真不大敢相信镜中的人就是自己。

    杜清凌和杜清溪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俩人“哇！哇！”的尖叫，眼前这个婉约而又华贵的小女人是刚才那个乌溜溜的大杏眼迷迷瞪瞪，萌的让人心里麻酥酥的小丫头吗？

    在哇哇尖叫也无法表示她们的震撼后，杜清凌和杜清溪这姐俩难得有默契，一个用f语一个用y语异口同声的感慨道，“哦！上帝原来有时候也是不公平的！”

    “哦，嫂子，我们也要去定做旗袍，也要穿精致的旗袍！”

    杜妈两条胳膊被两个小姑子紧紧抱住，连连点头应下。

    “好啦！芽儿，今天的订婚宴刚开始咱们就穿这一身！至于其他这几套衣服，咱们带过去，有时间咱们就再换一身，也让别人看看，你翟爷爷家是权大势大，可咱们也没有高攀！”

    这话是王奶奶说的，在王奶奶眼里，自家孙女值得最好的！

    杜奶奶给芽儿带上那对爱德华老先生送的紫钻耳钉，有欣慰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满满的自豪，“对！芽儿，咱们就先穿这身衣服了！走，赶紧也让你爷爷他们看看去，时间不早了，你翟哥哥估计快来接人了，你得吃点早饭垫吧垫吧！今天人多，不知道能不能有时间吃东西呢！”

    能酣睡到太阳晒屁股的芽儿，这会，听到翟耀辉三个字，心里却突然紧张起来。听了杜奶奶的话就跟木偶娃娃似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哦！”

    盛装打扮的芽儿被老太太们护着去了正院，杜清凌和杜清溪姐俩，则搜刮了小侄女的闺房，把她们认为好看的新衣服全都打包，打算一会在订婚宴上，让小姑娘凤凰展翅一回。

    芽儿来到正院的时候，客厅里众人正准备吃早饭呢。等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噼里啪啦立马掉了好几双筷子。

    杜爷爷他们见过芽儿穿这身衣服的样子，即使已经震惊了一回，这会，心头还是难以自抑的自豪。

    几位老太爷当下就冲杜爷爷他们竖了竖大拇指，“你个老小子，真有福气！咱们家芽儿更是好福相！”

    至于两位当舅娘的，因为见芽儿这个外甥女的机会不多，知道小姑子家的宝贝闺女长得好，也知道杜家一家老少都把小丫头捧在手心里疼，可是，这个比电视里演的公主都漂亮的外甥女，她们一时半会的还真不敢认。

    老村长看看芽儿的这身衣服，再看看同样是盛装打扮的杜家一家，看看自己身上特意穿的，竟然有点不大确定起来，“杜老哥，你看看我这身衣裳，一会穿出去不会给咱们家芽儿丢人吧？这衣服我可是借的我们家大柱子的。他说城里人办正事的时候，都穿西装！”

    呃？杜爷爷刚才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也没心情搭理啊老村长穿的啥衣服，这会，抬头一看，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客厅里别别扭扭的呢！

    其他也都无心吃早饭的众人，因为好奇，也都开始打量老村长的从自己孙子借的那套衣服，这一看，可不是有点别扭！

    已进初夏，大家虽然也都是长袖长褂的，可也只是一身单衣服，像老村长捂得这么严实的，客厅里还真没有！就连两个早早过来的胖娃娃，穿的开始开裆裤呢！

    杜爷爷从来不因为自己是泥腿子而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也不怕父老乡亲因这事丢人，可是，“我说村长啊，这大热天的，你穿板板整整的西装，你不嫌热啊？”

    “嘿，给咱们家芽儿装门面，不嫌热！咋样？这衣服不错吧？是大柱子相对象的时候买的，平时他也不舍得穿，都是压箱底，这会让我给翻出来了！”老村长扯了扯衣领，就跟去县里开会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杜爷爷他们一看老村长这个显摆样，哭笑不得，可不是压箱底的好衣服，老村长这两天压根没舍得拿出来过。

    芽儿听了老村长的话，再看看额头冒汗的老村长，笑道，“村长爷，您真不嫌热啊？您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怎么舒服怎么穿！您可是咱们清河湾最大的官！怕啥！”

    老村长见芽儿真不在意，先忍不住敞了敞被他扣的严严实实，名为西装实为中山装的西服，笑道，“那啥，其实还真有点热！不过，村长爷里面不是啥好新衣服，还是穿这身吧！”

    杜爷爷听了，仔细一瞅，摆摆手，“行啦，我说，你还是把外面这别别扭扭的衣服脱了吧！人家大柱子相亲时候的衣服，你个当爷爷的咋好意思借？不就是咱们山里汉子最爱穿的大褂吗，有啥丢人的？咱就是山里人，咱就是泥腿子！谁要嫌咱丢人，咱不让他吃咱们家订婚宴！直接把人撵走！翟老头不撵，老子撵！”

    老村长一听，心里踏实了，立马就解扣子脱“西服”，“那，我可真就不穿这身新衣服了！热还到能忍，就是扣子太多，卡在嗓子眼啥样，快憋死老子了！”

    老村长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赶紧呸呸两声，“刚才说过的那个字不算，不算！”

    今天是杜家小丫头的好日子，自己还不能说什么忌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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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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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那人本身就是一个精妙无双的俏佳人呢！

    刚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的来接人的翟耀辉，看到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娇艳清雅的俏佳人，脑子里突然冒出来那句,世有佳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佳人能否倾国倾城，还有待验证,却足以令翟耀辉倾心。那颗本来就紧张不安的期盼的心，跳动的愈发激烈,砰，砰，砰，剧烈的好像随时都能跳出来，随时都要炸开一样。

    早就养成习惯，随时都注意保持头脑冷静和最佳状态的特种兵王，这会，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姑娘，她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还是熟悉的弯弯柳眉，熟悉的波光流转，熟悉的如红菱般上翘的唇角，只不过，少了一份稚嫩和狡黠，多了一份妩媚和娇羞。

    也幸亏兵王同志习惯了常年都板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这才没让对面人老成精的老爷子他们看出来自己的失态。

    不过，翟耀辉的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不是，跟他一起过来抢亲的那一群兵匪嗓门够大，动静够大的话，兵王同志说不定已经垂涎欲滴了。

    “亲家爷爷，咱们帮头抢亲来啦！俺们的小嫂子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咱们就接走了！”话音未落，乌拉拉从前院冲进来一群行动迅猛如豹，但做派却跟鬼子进村差不多的兵痞子。

    其实，这一群兵痞子都是不请再来的主，万年冰山的头要订婚了，他们得先别人一步看看，到底是谁让他们头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当然，找的借口就是，头的堂表兄弟都是弱不禁风的主，像抢亲这样的活还是的专业人士出马！

    要说想要抱得美人归的准新郎最怕的是谁，非难缠的大舅子莫属！更何况，翟耀辉这个还不能算是准新郎的人，有八、九十来个大小舅子。翟耀辉当然知道这群人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了防大舅子，也就听之任之了。

    像翟耀辉这样带上一个排的人来接亲的，还真不大多。这哪里是接亲啊，明显是抢亲！

    草草吃过早饭就开始等的杜爷爷他们，压根没想到，他们先是等来一个呆头鹅似的孙女婿，接着又等来了这群气势汹汹，煞气腾腾的比土匪还土匪的兵痞子。真是的，还真抢亲来了。

    屋子里的老老少少，嘴角只抽。至于两个小胖娃娃，先是被大嗓门吓一跳，再一看，呜呜，这群叔叔好怕人，嫣红的小嘴巴一瘪，哇哇，童声双重奏，放声大哭找妈妈！

    一群粗犷的大老爷们，嗓门本来就不小，再加上平时在部队里大声喊口号习惯了，更何况，身上多少多少都沾过血，那身杀伐之气，大人看着还没什么，可小孩子心正眼明，是真的怕这群看着凶巴巴的叔叔。

    这群可爱又可敬的绿军装，别看浑身杀伐之气，其实，他们都有着一颗最柔软的心。这会，听到童声二重哭的，立马知道他们好像闯祸了，不由手足无措，都不用翟耀辉朝他们射眼刀子，自个先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

    真是，早知道，他们的情报工作就该做的更细致一些，也没听说小嫂子的哪个哥哥结婚啊？怎么小嫂子家竟然有俩小奶娃！

    他们不会给他们头惹麻烦吧？这群所谓的抢亲的专业人士，刚才之所以比翟耀辉慢了一步，是因为他们刚才在门口先放了十几挂的鞭炮，撒了两袋子的喜糖。

    等撒完喜糖，扭头一看，他们头好像已经进去了，三五步追上来，哪里还来得及观察敌情，更没注意到那俩豆丁大小的奶娃子！

    杜爷爷他们当然都听见了门口的鞭炮声，还有孩子抢喜糖的动静，也很想告诉这群兵痞子，今天只是订婚，可不是结婚，抢走了也白搭！可是，看着这群挠着头皮，别别扭扭做鬼脸哄那俩小娃娃的土匪，杜爷爷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得，怪不得李老哥以前整天说什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哇哇哭着找妈妈的胖娃娃，有家人哄着，有一群叔叔做鬼脸逗着，又感受不到这群突然闯进来的叔叔的恶意，嗷嚎了几嗓子之后，就娃娃的脸六月的天，被五花八门的鬼脸逗乐了。

    只不过，那四只白胖白胖的小爪子还是紧紧拽着他们芽儿姐姐的衣摆，大半个小身子都躲到芽儿后面，咧着小嘴，笑得没心没肺。

    见俩小宝贝蛋不哭了，一群大老爷们动作一致的长嘘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这才尴尬朝杜爷爷他们笑道，“老爷子，咱们帮翟团接小嫂子来了！”

    说着，几十道精光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然后，杜爷爷他们就听见吧嗒吧嗒整齐划一的下巴掉地上的声音，还有一声接一声的抽气声。

    这群人真的是专业抢亲人士，人家来之前是做过详细调查的，认错人的事当然不会发生。

    客厅里，虽然有三个年轻女孩子，但其中两个明显年纪稍长几岁，尽管一位婉约一位明艳，都是大美人级别的，但跟那个一袭华贵的紫色旗袍，妆容清雅，眉眼精致，越发衬托出雪肌玉肤的小嫂子一比，高低立判。

    好一朵娇艳的鲜花插到牛粪上，这是这群人此刻唯一的想法。不管他们平时多敬重他们头，不管他们平时怎么认为他们头是公认的铮铮铁骨、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可这会，他们却忍不住替他们的小嫂子喊屈，头这不明摆着老牛吃嫩草嘛！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头这些年生活严谨规律的都跟四大皆空的苦行僧似的，原来是在等他们小嫂子长大啊！

    当然，这群兵痞子到底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会，乍一见到空谷幽兰般精致清雅的小嫂子，百闻不如一见，表现的虽然有点失态，但随着翟耀辉轻轻一咳，一群人立马反应过来。

    刷刷两声，杜爷爷他们看的眼花缭乱，没等杜爷他们看清，刚才还散漫的跟土匪似的一群人已经立定站好，一边敬礼，一边用平时喊口号的大嗓门喊道，“小嫂子好！”

    一群人喊完，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捂嘴，看刚才就被他们吓哭一回的俩奶娃子。

    谁知道，这俩豆丁大的胖小子都是胆大的，自来熟，还记得这群叔叔刚才给他们做过鬼脸，竟觉得这群叔叔刚才刷刷排队站好，举手的动作好帅，俩胖小子也有样学样蹬蹬站到芽儿跟前，举着他们五短的小胖胳膊，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扫扫，好好！”

    他们喊完，还不忘吸溜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出来的口水，咧着小嘴，露出几颗小米牙，冲芽儿傻呵呵的笑，求芽儿姐姐表扬！

    要不说孩子都是开心果呢，被这俩胖小子这么一搅局，一屋子的老老少少都笑的，揉肚子的揉肚子，擦眼睛的擦眼睛。就连那群训练有素的兵痞子们，虽然也会跟他们头一样板脸，但是，这会，他们更想把俩胖娃娃抱起来啃一口。

    俩胖小子不明所以，但见大家都笑了，拍着小手，喊得更大声，“扫扫，好好！”

    芽儿羞得哭笑不得，至于翟耀辉，更想拽过来这俩胖小子揍屁股。

    可是，这俩胖小子也是老爷子老太太们的的心肝宝贝，自己打不得骂不得。

    突然，翟耀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算起来，这俩胖娃娃都也是自己的小舅子。刚才发现，大舅子们都先过去帮忙了，本来以为接小媳妇应该顺当的多，谁知道，还有这俩连话也说不清楚的小舅子给自己搅局。

    夜长梦多的道理，翟耀辉是深有体会。等大家笑得差不过了，翟耀辉赶紧打断道，“爷爷，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行！那就走吧！”杜爷爷刚才憋笑的肚皮疼，赶紧一把抱住一个胖小子，“家里也没啥要收拾的，走吧！”

    说到底，杜爷爷还是担心翟耀辉的腿，刚才人就是稳稳当当的走进来的，又站了这么一会，虽说伤口好得快，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嘴硬心软的杜爷爷心疼了。

    再说了，杜爷爷也瞧见了，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宝贝孙女就偷偷看了翟耀辉的腿不下十次，不看僧面看佛面，杜爷爷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难为翟耀辉。

    杜爷爷发话了，那些难缠的大舅子们都早早的过去帮忙了，一群帮他们头来抢亲的兵痞子们突然发现他们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两个性子比较活泛的抢过杜爷爷他们怀里的胖娃娃，架到他们脖子上，得，小嫂子不能抢，他们抢老杜家的胖娃娃吧。

    至于小嫂子，精致的就跟个美玉雕成的似的，他们这群大老爷们还是离远点吧。没看见啊，谁要是多看小嫂子一眼，哪怕只是纯粹欣赏的一眼，身上就得多被头用眼刀子戳个窟窿。

    也不管符不符合礼仪习俗，反正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扛着俩圆润可爱的胖娃娃开路，翟耀辉和芽儿走在中间，杜爷爷他们殿后。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空气很清新，连天空都透明蔚蓝了很多。

    可是，芽儿刚走出屋门，刚走到太阳下，一旁的翟耀辉脚步一顿，扭头朝不明所以的杜爷爷他们说了一句，“爷爷，今天天气比较凉爽，要不，再给芽儿带件外套吧。”

    翟耀辉说的冠冕堂皇，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不舍得让别人看到自己小媳妇的美。刚才，翟耀辉眼里脑子里只有小媳妇顾盼生辉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和惊艳，忘记了华贵矜持的旗袍同时还突显了小媳妇玲珑有致的身材。旗袍，穿在小媳妇身上，该死的有韵味，那种属于小女人的韵味。

    不得不说，翟耀辉这个理由找的实在太蹩脚，还没听说过谁夏天还冻的穿外套呢！再说了，刚才杜爷爷他们才讨论完老村长穿西装外套热不热的问题！有老村长这个“年老体迈”的作证，谁也不相信翟耀辉这个理由。

    更何况，老太太们给芽儿定做的旗袍，可是带袖长摆的老式旗袍，就连开衩杜奶奶也都要求老师傅少开几寸了。浑身上下，把芽儿包的严严实实的，哪里都没露！

    这不，翟耀辉刚一开口，除了那俩因为骑大马而傻乐的奶娃子之外，大家都猜出来翟耀辉心里边的那点小算盘了。

    芽儿眉角挑了挑，偷偷拧了一下翟耀辉的胳膊。就是那抹风情，看的翟耀辉心里酥酥麻麻，也意识到自己差点惹毛小媳妇，更知道自己这飞醋吃的不应该。

    怎么办？赶紧认错啊！没等杜爷爷他们开口反驳，翟耀辉已经一本正经的补充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到时候，芽儿要是冷，我还有外套能脱给她穿！”

    这么一个小插曲，除了翟耀辉胳膊上挨了一下子，没有耽误一点行程。

    五进大院这边最典型的就是屋大人稀，门口，除了那群不知道谁家的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看热闹的人并不太多。前面那群专业的迎亲人员把带来的鞭炮和糖果放完撒完之后，把老老少少扶上特意开过来的七八辆吉普车。至于他们，除了司机，剩下的都坐上那辆挂红打头的大卡车。吆喝着，直接开往办订婚宴的酒店。

    至于办订婚宴的地方，说是酒店，不如说是私房菜馆。当然，不是在犄角旮旯的私房菜馆，是在闹市中其中亭台楼阁齐全的，取大隐隐于市的高级私房菜馆。私房菜馆占地很大，要不然，也不能安排这么多客人。

    至于私房菜馆的主人，就看在门口陪着翟家杜家兄弟几个招呼客人的冯凯，也能猜得出来。在这里办订婚宴，一是省心，二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翟耀扬和杜皓宇他们负责招呼年轻一辈的宾客，至于那些威名赫赫的老爷子们，就交给早早就跑过来的翟爷爷张罗。

    翟爷爷今天穿的比翟耀辉都喜庆，不是他最钟爱的军装，而是一身大红色的唐装。在大红色的衬托下，愈发显得老爷子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翟老头，恭喜，恭喜啊！把孙媳妇定下来，重孙子也快了！”联袂而来的韩老和王老他们见到翟爷爷第一句话就是恭喜。

    “同喜，同喜！”翟爷爷反过来调过去就这么一个词，“随意，随意！”

    “嘿，那我们可就真的随意啦！不过，我们今天都算是芽儿的娘家人，可不能做到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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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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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家人和婆家人的关系,其实,越琢磨越微妙。按理来说,两家人既然同意结成秦晋之好，就更应该有通家之谊，两家亲如一家才对。可事实上，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娘家的人和婆家的人能亲如一家的,还真不大多。

    当然,翟爷爷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跟杜老头的关系那是杠杠滴，孙媳妇当成亲孙女疼,翟杜两家比一家人都亲。

    可是，这难得的亲如一家的关系,是指平常时候。最起码，在婚宴这天，哪怕只是订婚宴，娘家人和婆家人，关系有点楚河汉界般的泾渭分明了。

    婚宴上，娘家人是代表着来给女方撑腰的，当然，婆家人则是替男方做主的。要说不说中国的婚宴比较热闹，沾亲带故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得参加，不为别的，只为撑腰来了。

    以娘家人自居的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说起来，今天来的真有点早。其实，以这两位老爷子的名望和社会地位，即使不是最后压轴的，通常来说也该端着架子掐着点来。

    不过，两位老爷子一是为了早点过来给他们的小忘年交撑腰的，二来，也是想看看翟老爷子折腾小半年的订婚宴到底折腾成啥样？到底能不能配得上杜家的小丫头！

    嘿，这一瞧，别的先不说，光看翟老爷子一身大红唐装满脸的喜庆，亲自迎客，只这一条，就足以证明翟家对今天的订婚宴是真的很重视。

    翟爷爷可不管韩王两位老爷子的打趣，娘家人还是婆家人，来者是客，“就知道你们今天是来当娘家人的，早安排好了！婚宴还得会子工夫，你们都不是外人，就先自己转转吧！”

    当然，翟爷爷不能真的就让人自个进去干坐着，大嗓门一亮，声如洪钟，“大壮，你过来，过来帮我招呼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他们俩今天是娘家人！”

    “好！”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的油光锃亮，打扮的儒雅又郑重的杜皓宇应声过来，“韩老，王老，感谢您们二老今天能拨冗来参加萱瑾的订婚宴！我带您们二老先进去喝口凉茶，用些点心。据说今天的点心很不错！”

    “行！那我们就先坐下用点点心！”韩王二老对杜皓宇不算陌生，看看不卑不亢的杜皓宇，暗暗点头。就冲萱瑾那小丫头有这几个年轻有为的哥哥，老翟家也不能亏待了那小丫头。

    杜皓宇给两位老爷子领路，两位老爷子的眼睛也没闲着，这打眼一瞧，还真看出点门道来！今天的订婚宴有点与众不同啊！

    其实，为了今天的订婚宴，翟爷爷和杜爷爷忙活了小半年，可是，几个当哥哥的也没闲着。翟爷爷他们是动动嘴，杜皓宇他们是累断胳膊跑断腿，当然，也少不了冯凯这个爱张罗事的。

    今天这个订婚宴，既有中式婚宴的郑重热闹，也有西式婚宴的随意和轻松。

    之所以选在这个占地极广的私房菜馆，一是这边环境好，亭台楼阁，树木花草，二是相中了这边凉风习习，树荫斑驳的大院子。

    周围一圈古朴厚重的建筑物上，挂着大红的绸布，大红灯笼，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点点树荫下的石板地上，是一张张铺着大红桌布的一会宴席要到的餐桌，而不大的草坪上，则摆着几张长条桌子，上面摆满了孩子爱吃的点心饮料。几个客人带来的孩子，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掀开桌布，猫着腰在桌子底捉迷藏。

    那几张长条桌上还摆着几支高颈花瓶，上面插着或浅粉或艳红的玫瑰花，娇艳欲滴！

    再抬头望远一点过去，那边竟然还有三五个穿着旧军装的老头，手里拿着钓杆，嚷嚷着好像要在巴掌大的池塘边钓鱼呢。

    韩王老两位老爷子走到小池塘不远处的石亭里坐下，石桌上早就摆好了现成的凉茶和点心。两位老爷子摆摆手，示意杜皓宇接着忙去，然后，一人捏了块小点心尝尝。这一尝，还真不错，浓浓的奶香味，入口即化，酥的很。

    得，有花有树，有石有水，有茶有点心，他们哪里是来参加订婚宴的，明显是野游呢。

    他们平时在大院周围的那一亩三分地转悠习惯了，还真不知道竟然有这么个好地方。以后，倒是可以约上三五个老伙计，来这边坐坐，尝尝私房菜馆的家常菜和药膳。

    要是冯凯，听到了韩王两位老爷子的心里话，肯定是先冲自己竖大拇指。瞧，广告就是这么打出去的！

    要知道，这个说好听了是中西合璧，说难听了是不中不洋的订婚宴，就是冯凯折腾出来的。当习惯了甩手掌柜的翟爷爷今天一大早过来看到的时候，差点没喷火，当时，翟爷爷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伦不类。

    当然，随着冯凯那一句“翟爷爷，今天咱们可还有远道而来的外国友人！”，翟爷爷立马就消了火气。其实，虽然不像人家订婚结婚那么郑重，但更热闹喜庆。只这一点，对翟爷爷来说，就足够了！

    翟爷爷远远看着韩王那两位老爷子自得其乐，也就安心的迎接其他宾客。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今天的翟爷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当然，其他人也没闲着。翟爷爷负责迎接他那些老伙计，其他人也要招呼他们的朋友同事。除了翟学文翟学武夫妻外，齐刷刷十几个身材挺拔相貌英挺的年轻人也都站在在门口招呼客人，也算是今天订婚宴的一大特色。

    随着宾客陆陆续续的到来，气氛渐渐热闹起来。道喜声，寒暄声，招呼声，孩子的玩闹声，交汇成一曲喜气洋洋的乐曲。

    人群渐渐三三两两的汇合到一起，其实说白了，订婚宴也不失一种联络感情的好机会。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抓紧时间联络增进感情，也有人看到翟家一家喜气洋洋，婚宴虽然还没开始，但办的这么气派，憋不住想说几句算话。

    这不，翟妈正带着大儿媳王英招呼客人，顺便把王英介绍给客人呢，才刚聊到今天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连衣裙，就见两个中年贵妇联袂朝翟妈这边过来。只不过，明明是风韵犹存的脸却偏偏皮笑肉不笑的，连道喜都带着那么一股子敷衍。

    “翟夫人，恭喜啊！今天的订婚宴办的很隆重啊！”说话这人年纪跟翟妈相当，小烫花头，戒指项链，一副贵妇人打扮，不过，语气怎么听怎么酸溜溜的。

    翟妈心知肚明，脸上也换上了客套的笑容，笑道，“谢谢！订婚可是孩子们一辈子的大事，当长辈的当然要尽力而为了。”

    身在官场，面具般客套的笑容是绝对少不了的。翟妈当然知道，这人说话为什么酸溜溜的。丈夫当年和王正峰，也就是眼前这位贵妇打扮的来人的丈夫，两人职位相当，资历相当，可是，这些年下来，丈夫工作顺风顺水稳中有升，可王正峰却止步不前。当太太的，难免会眼红。

    其实，除了这一点外，两家人真没有什么矛盾，更算不上什么政敌。今天是自家的好日子，翟妈当然是想息事宁人。

    不过，王太太却有点不依不饶，“翟夫人，连订婚宴都办的这么隆重，可是，我们大家都还不知道跟翟家订婚的到底是谁家的千金呢？”

    王太太问这个问题，不是纯粹的好奇，人家是真的有意的！自家家世比不过翟家位高权赫，但也不会找一个小家子气的乡下柴火妞当儿媳妇！

    王太太别的没怎么打听到，但翟家在部队发展的最好的翟老二竟然跟一个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野丫头订婚，这事王太太打听的一清二楚。家世比不过，丈夫比不过，儿子也比不过，被翟妈稳压几头的王太太，终于找到自己比翟妈强的地方了。自己的小儿媳妇可是刚进来的韩老爷子的老部下的大舅子的侄孙女。

    王太太话音一落，不少人都支起耳朵听。是啊，京城那些数得上的人家没听说有家姓杜的？要知道，门当户对虽然老套，但是，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家，越看重门当户对。一般的小老百姓，可进不了翟家的门。

    就是翟家的这个大儿媳妇，虽然还称不上门当户对，但对方在地方也是有头有脸的。

    翟妈跟明明该是相对无语的王太太，打机锋有好几年了，谁让，王正峰现在是丈夫的部下。这会，听王太太比平时突然拔高不少的声调，就猜出来这人是怎么想的。

    不过，小芽儿是柴火妞还是凤凰蛋，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家把芽儿这个稀世大宝贝蛋抢回家，也没必要朝别人显摆。

    于是，翟妈不热不冷，但绝不失礼的回了一句，“王太太真会开玩笑，我们请贴还能写错！小丫头行杜，当然是杜家的千金宝贝蛋了。”

    翟妈越不说，王太太心里边越笃定，可是，毕竟两家的地位明摆着呢，她也不能咄咄逼人，眼睛一转，看到王英，立马改了一个话题，玩笑似地挑拨道，“我也是娶了儿媳妇后才知道的，婆婆难当！一碗水还真难端平了！小儿子订婚就办这么隆重，你就不怕大儿媳妇吃醋啊？”

    翟妈心里压着一股火，可是，更不好弄得客人灰头土脸的，只能再继续不软不硬的顶回去，“这大家就不知道了吧？今天的订婚宴，王英这个当大嫂的可没少帮着张罗！”

    王英也是个有眼色的，笑了笑接着道，“妈，那您可得给我记上一功！”

    王太太见婆媳俩一唱一和，回给自己的全是软钉子，本来还能窝着的火气，有点憋不住了。刚要再开口，就见翟妈眉间突然挂笑，招手，“芽儿，过来，来妈这里！”

    翟家一家作风有点硬朗，翟妈的嗓门也不小，这一嗓子喊出来，周围的女宾客，包括翟奶奶陪着的几位老太太也都听见了。翟家只有翟学武家有一个女孩子，能叫翟妈一声妈的，肯定就是翟家老二未过门的新媳妇。

    大家都不由赶紧回头，想瞧瞧翟家的新媳妇长啥样。

    这一回头，众人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订婚宴会在这里办了？

    准新人一身华贵矜持的艳紫旗袍，步履轻盈落落大方走过来，举手投足之间，犹如或更胜于从大宅门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风姿卓绝，端方雅致，腹有诗书气自华。

    当下，不远处的几位老太太就拉住翟奶奶的手，满脸羡慕。一位明显曾饱读诗书的老太太，更是夸张道，“你真是好福气，往后多了这么个贴心乖巧的小棉袄。正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我看你这孙媳妇全占齐了。小丫头这模样头，配你们家老二真是亏了！”

    翟奶奶乐呵呵的，边点头附和老姊妹的话，一边招手叫杜奶奶她们过去。不管配不配的上，小丫头已经被自家定下来了。说不定，晚一两年，还能给自己生一个更小的玉娃娃呢。

    芽儿自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可爱的老太太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直接朝翟妈这边走过来，“妈，嫂子！”边喊着人，两条胳膊边分别挎到翟妈和王英胳膊上。婆媳三人间的亲昵和自然，自是不用说。

    刚才王太太打了半天机锋，挑拨了半天，还不如小姑娘这么轻轻巧巧的挎一下胳膊。

    翟妈看着脸色忽红忽白的王太太心里自是痛快，更欢喜即使改了口芽儿跟自己还是那么亲，想着，点了一下芽儿的脑门，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王太太，这位是你李阿姨。王太太，李姐，这位是我亲家，这两位是小丫头的姑姑”

    简单一个称呼，其中的亲近远疏不言而喻。

    芽儿也乖，收回自己的胳膊，大大方方站好，“王太太好！李阿姨好！”

    既然翟妈能叫芽儿称一声阿姨的，那跟翟家的关系相当亲近，这位李阿姨也笑着调侃一句，“可见是一家人了，以前我记得你可是叫她翟妈妈的！”

    啊？芽儿自认为记忆力还不错，可是，应该没见过这人才对。

    翟妈倒是知道，笑着解释道，“你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李阿姨来家里拜年，见过你一次。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可能不记得了！”翟妈说着，边往自己腰那里比划！

    “可不就是那么点大！耀辉那小子倒是眼尖，那么早就把小丫头领回家，当小媳妇养着！”芽儿叫李阿姨的这位，显然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两句话把脸皮不薄的芽儿给羞住了。

    至于，那位王太太，除了刚才芽儿问好时点了下头外，眼睛光盯着芽儿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耳垂上的紫钻耳钉，还有手腕上绿的如一汪碧水的玉镯子上看了。

    王太太是个识货的，这串珍珠项链珠子大小均匀，颗粒圆整，光泽透明，绝对不是便宜货。更别提国内还不大流行的钻石，还有那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镯子了。

    人家简简单单的三件首饰，随便拿出来一件，就比自己手上的两个戒指，手腕上的金镯子，脖子里的玉坠，耳朵上的珍珠耳饰加起来都贵。

    是谁告诉自己的，说翟家老二左挑右选，结果却看上了一个穷山沟来的土妞，杜家的闺女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虽然不想承认，眼前这个长得一脸妩媚的小丫头绝对不可能是一只山里飞出来的野麻雀。

    王太太心里不舒服了，又有点泛酸。

    不过，翟妈也没给她泛酸的机会，安顿好杜妈她们，就带着俩儿媳妇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因为翟爷爷的大张旗鼓，因为翟杜两家又都人丁兴旺，今天的来客早就安排了几十桌开外。而除了那些跟翟杜两家关系比较亲近的，很多人也都很好奇，突然冒出来跟翟家联姻的杜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

    尤其是，刚才乌拉拉进来的那一群帮女方撑腰的娘家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为什么，因为里边有好几个衬衣皮鞋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还有好几个大褂布鞋的乡下老农。有看着儒雅斯文的知识分子，也有质朴憨厚的乡下汉子，有艳丽婉约的时尚美女，也有朴素直爽的乡下大嫂。

    最关键是，这一群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家人的娘家人，气氛和睦的却又是一家人！

    翟家老二的未婚妻到底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变凤凰，还是人家本来就凤凰于飞的金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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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办婚宴,哪怕只是订婚宴,都是累身又费心的活计。要说为了今天订婚宴最费心费力的,莫过于当大伯哥的和大舅哥的了，里里外外全是翟耀扬和杜皓宇他们负责张罗。

    杜爹虽然来京城有几年了，可依旧是那个直爽朴实的山里汉子。真要让杜爹招呼这些宾客，一时半会的还真有点应付不了。幸好，杜皓宇兄弟几个能干,杜爹只负责跟翟爸一起迎迎宾客,顺便认认人。

    两家的老老少少，一上午，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安排琐事的安排琐事，都忙的脚不着地。不过,大家都辛苦并乐在其中罢了。

    要说最清闲的，倒要数翟奶奶和杜奶奶她们那几个老太太了。老太太之间的话题比较简单，不谈工作不打机锋，只话家长里短。而今天的订婚宴上唯有的六七个老太太里边，最受欢迎的非杜奶奶莫属。

    就相貌有两三分相似的杜皓宇他们亲堂表兄弟往那儿一站，要本事有本事，要学问有学问，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尤其是当打听到杜家的这兄弟几个都还没成家，几位老太太看杜奶奶的眼神越发热情了。

    至于今天早上还酣睡到太阳晒屁股，订婚宴的事万事没有操心，只负责试了试衣服的芽儿，现在却躲不过去了，跟在翟妈后面，俩字，认人。

    芽儿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更明白，自己嫁到翟家意味着什么。

    翟家在京城本就属于枝繁叶茂的，再加上翟爷爷为了热闹，又特意大面积撒网式的发请帖，不少人都是特意带着妻女参加订婚宴的。

    作为今天的女主角，翟家未来的孙媳妇，芽儿就负责跟在翟妈后面，学习夫人的外交政策。看着翟妈游刃有余的跟一个个或干练或精明，或朴实或贵气的夫人太太寒暄着。

    当然，芽儿就要装成腼腆害羞的模样，偏偏却又得给别人一种落落大方的印象，顶着众人或打趣或审视的打量，接受真诚又或者客套的祝福。

    紧赶慢赶，赶在婚宴开始前，翟妈带着俩儿媳妇囫囵吞枣的把人认了一遍。

    马上就要开席了，翟妈赶紧带芽儿去专门预留出来的客房里休整，顺便再补补妆。

    那双穿着小跟皮鞋的脚一迈进客房，芽儿就忍不住揉搓笑的快要抽筋的腮帮子。夫人外交，绝对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了的。最起码，要时刻保持毫无破绽又真诚无比的笑容，对芽儿来讲，就是一大挑战。

    翟妈看着无意识依旧带着一股子孩子气的芽儿，心里软的不行，忍不住也在芽儿细腻如脂的小脸上捏了一下，边给两个儿媳妇面授机宜，“其实，万事有得就有失。嫁到咱们这样的家庭，你们俩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免不了要学着跟人周旋和打交道！”

    说着，翟妈看看王英，忍不住用心叮嘱道，“尤其是你，耀扬走的是从政这条路子，将来，你要应酬的更多。记住一条，该硬的时候要硬，该软的时候就软，中间那个度要拿捏好！”

    王英跟婆婆打交道的时间不多，只知道婆婆脾气好，不是爱端架子的人。今天，王英第一次见到婆婆的游刃有余，也是第一次得到婆婆用心良苦的提点。王英心里边感动，向翟妈保证道，“妈，我记住了！”

    翟妈看了眼对自己的态度，就跟下级对上级那般敬畏尊重的儿媳妇，心里无奈的感慨一句，也是自己强求了，向像母女一般亲昵的婆婆和儿媳妇，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不过，自己也有一个会撒娇的小棉袄。

    想到这，翟妈语气里不自觉的带出三分宠溺，“芽儿，还有你，记住了，下次可不能再这样搓腮帮子了！”

    明明一副大家闺秀的矜持打扮的芽儿，语气里却带着一股子被家人宠出来的孩子气的爱娇，“好！妈，我记住了，下次应该先帮您搓！”

    正喝茶润嗓子的翟妈，差点被芽儿这句给呛着，立马给小丫头弹性十足的小屁股来一巴掌，笑骂道，“你这丫头！”

    翟妈没骂完，人已经先放下手里的茶杯，自然亲昵的给芽儿重新梳理丝毫没乱的头发。

    这会，在外面招呼客人的杜妈她们见芽儿进来了，也赶紧过来帮芽儿重新梳妆打扮。

    王英看看亲如母女的婆媳俩，再看看把芽儿当成手心宝的杜家人，心里突然又酸涩起来。

    王英这个当嫂子的心里边泛酸，外面，众人经由刚才那惊艳的一瞥，不少人也心里边泛酸。有人眼热翟家好像捡到了宝，当然，也有人眼热芽儿飞上枝头的好运气。

    不过，不管翟家的准新媳妇到底是飞上枝头的麻雀，还是谁家的贵千金，就刚才，一袭旗袍华贵矜持，眉目体态清雅精致，谈吐举止更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谁也不能否认，站在大家跟前的却是凤翔九天的金凤凰。

    众人对翟家的准新媳妇是越来越好奇，尤其是，因为选定的吉时已到，大家都纷纷落座后，众人的好奇心有增无减，上升到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

    以翟家如今在军政两界蒸蒸日上的影响力，这些个在京城一亩三分地跺脚能使京城抖三抖的老爷子，能参加今天翟家的订婚宴，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其实，今天有不少宾客都是抱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想法，实际上是奔着那些位老爷子来的。哪怕只能跟那些位老爷子搭上一句话，给他们留一个印象，说不定，将来就是自己的一个助力，一个护身符。

    可是，让人跌破眼球的是，刚才三三两两聚到一块闲聊的那些威名赫赫的老爷子，落座时，并没全坐到男方那边，有那么好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抢到娘家人的坐席上坐下。

    等娘家人和婆家人都落座后，男方那边，坐在主桌上的那几位都是一身旧军装，目光如炬，杀伐决断威严逼人的老将军，明眼人都能猜得出来是翟老将军当年并肩作战的老伙计。

    再偏一些的座位上，是正年富力强在政界发展的如鱼得水的政客们。论资历是比不上主桌上的那几位老革命，但也不容小觑，是翟学文这个当父亲的邀请的同僚。

    坐在最末位的，才是翟耀辉的那些战友和同事。除了那几位着装随意的翟耀辉的铁哥们外，剩下的那些无不是整齐的绿军装，腰板倍直，铮铮铁骨的兵哥哥。

    只不过，不管这些兵哥哥是兵痞子还是兵油子，这会，他们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大气不敢喘一声。没办法，主桌上那些位老首长带兵打仗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投胎这一世呢。

    男方这边的客人，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可是，女方那边的客人，就更加让不知内情的宾客们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主桌上，那几位杖朝之年的老人家据说是乡下老家来的长辈，这些，众人还能理解。可是，那几位前些年无不是位高权重的老首长，怎么也坐到女方主桌上面去了？尽管那几位老首长早就已经退居二线甚至是隐退，但在军政两界的影响力依旧深远！

    没听说那几位老首长有姓杜的亲戚！要知道，这主位不是那么随便坐的！

    那几位声名赫赫的老首长坐到女方主桌上，这暂且不论。为什么那几位道风仙骨的老国手，怎么也坐到女方主桌上了？据说这几位老国手不知道在哪里的世外桃源正如闲云野鹤般清修呢，一般人可请不动这几位老国手的！

    还有，组织部的褚部长，卫生部的曹部长，连外交部的副部长，也都坐到女方的坐席上了。最关键的是，就连一部之长，坐的还不是主桌，只能坐陪桌而毫无不豫！

    当然，在那几位老首长和老国手面前，坐到陪桌上也无可厚非。关键是，杜家到底是是怎么请得到这么多尊大佛的？

    要说最吸引人眼球的，还得数那几位金发碧眼的洋老外宾客了！这年头，家里有个华侨亲戚不稀罕，但是有洋老外的亲戚或朋友，而且还是能邀请参加婚宴的洋老外朋友，就有点稀罕了。

    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二人，当了回娘家人，还没开席呢，先享受了一把中国式热情。

    至于雷蒙和马丁，则更多的不着痕迹的打量感受着中国式婚礼的郑重和喜庆，心里琢磨着，其实，等自己结婚的时候，可以办一场中式婚礼！

    至于爱德华老先生和老管家，则是老神在在和杜家二爷爷他们坐到一桌。

    至于只能坐在女方末桌上的那些年轻一些的，其实，仔细一看，还真都不陌生，无不是各行各业的翘楚。

    不得不说，芽儿这翟家的准媳妇还没正式亮相，自家的这些亲戚先把所有人给震慑住了。

    有德高望重的老首长，有闲云野鹤的老国手，有身居高位的一部之长，也有最不起眼的朴实直爽的乡下汉子。有洋老外，有老华侨，女方的宾客怎么看怎么像是开联合国大会，怎么看怎么都不搭！

    当然，就是因为这份不搭，可算是把众人的好奇心吊起来了。

    可众人的好奇心一时半会还真得不到满足，一是因为是爱是说来话长，二是因为吉时已到，婚宴马上要开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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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终于能抱得美人归了,翟明山这个当爷爷的乐呵的就跟捡了块稀世珍宝似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翟爷爷。招呼了一上午客人,老爷子愣是一点不觉得累。这不，订婚宴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赶紧咕咚咕咚灌进肚子两杯凉茶，清清嗓门，嗓门依旧中气十足。今天订婚宴上的家长致词,是翟明山这个当爷爷的特意从当父亲的翟学文手里抢过来的。

    趁众人没注意的工夫,翟爷爷赶紧从衣兜里掏出来那张写的密密麻麻，用红色笔迹黑色笔迹反复修改的，字斟句酌的,已经面目全非的致词稿，快速扫了几眼。

    在心里默念了开头那几句,抬头见所有宾客都已经落座，翟爷爷也不用冯凯这个毛遂自荐的主持人先来两句开场白，自己抢过来冯凯不知从哪弄来的话筒，龙骧虎步往中间一站，“各位，今天是我孙子翟耀辉和我孙媳妇杜萱瑾的订婚的日子，我这个当爷爷的代表翟杜两家，感谢各位能百忙之中参加今天的订婚宴。”

    不得不说，饶是翟爷爷改了又改，这字斟句酌后的家长致词的文采依旧是马马虎虎。不过，从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大嗓门里，众人能感受得到老爷子的高兴就是了。

    翟爷爷是真的高兴，这不，人一高兴，哪怕早就把致辞稿背的滚瓜烂熟，在两句开场白后，老爷子的家长致词渐渐的变成了有心而发，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其实，我早就盼着这一天，请大家喝喜酒了。不过，没办法，咱们家的小丫头年纪太小，今天只能先办订婚宴，把人定下来再说！不过，虽然只是订婚宴，但从今天起，萱瑾这丫头就是我们翟家的人了。孩子还小，以后还请在座的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包涵多多提点。”

    翟爷爷一口一声咱们家，一口一声小丫头，在座的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来翟家的大家长对这个未过门的准孙媳妇满意的很。

    有人记忆力好，还隐约记得上次翟家第三代长孙结婚的时候，可没见翟家老爷子这么激动。这么一想，不少人看前面站在硬朗挺拔的翟家老二旁边的清雅精致的女孩儿越发好奇起来。

    要知道，翟家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些年谁的账都不买，能把老爷子哄的这么顺心，翟家这个未过门的孙媳妇真有两把刷子！

    翟爷爷不知道自己有感而发的心里话，竟让在座的这群人精联想这么多。不过，老爷子也不介意就是了。翟爷爷毕竟是隔代长辈，不同于翟妈这个当婆婆的要尽量一碗水端平，老爷子真要偏宠得自己意的晚辈，也没人说什么。

    最起码，翟家兄妹几个，是没人想过从芽儿那里争回老爷子的偏宠！没办法，小时候老爷子给他们留下的积威太深。即使现在，他们在老爷子跟前，还跟耗子见到猫似的本能的战战兢兢，躲还来不及呢，还争宠？

    只要一想到老爷子也和风细雨的跟他们讲话，他们跟芽儿似的跟老爷子斗嘴撒娇，兄妹几个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他们还是把老爷子当老太爷敬着吧！

    对翟家兄妹几个来讲，与其说他们可能会羡慕老爷子偏疼芽儿，还不如说他们更感谢能有人让老爷子这么偏宠。老爷子打了一辈子仗，带了一辈子兵，军事作风不知不觉间带到生活中来，平时不知道怎么跟小辈相处，只能把小辈当成自己手里的兵训练。

    而这些年以来，过于尊重敬畏老爷子的他们，也无法让老爷子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天伦之乐，芽儿的出现，弥补了老爷子的遗憾，倒是让翟家兄妹几个长松一口气。

    更何况，有芽儿这个在老爷子身上百试百灵的护身符在，他们的日子也好过的很！

    翟家兄妹几个没注意到王英脸上片刻的不自然，忍不住偷偷冲芽儿竖大拇指，芽儿何尝不是他们跟老爷子之间的调和剂。

    冯凯这个半专业的婚礼主持人自是了解翟爷爷的脾气，也任由翟爷爷继续谈兴大发。

    “今天呢，我也请大家做个见证，萱瑾这丫头嫁到翟家以后，我肯定把小丫头当亲孙女疼。实不相瞒，十几年前这丫头就叫过我一声爷爷，前些年，我真想把小丫头抢回家给自己当孙女，哪怕是干孙女也行啊！可是，杜老头不舍得也不让。嘿，幸亏杜老头当年没让，孙女早晚要嫁到别人家里去，孙媳妇却是嫁到自己家里来的！怎么算，老子都划算的很！这不，从今天起小丫头不照样得喊我爷爷，还是亲爷爷！”

    翟爷爷的家长致词越来越偏，众位宾客越听越乐，原来，活阎罗翟老将军也有话唠的时候！原来，翟杜两家的渊源这么长啊！

    杜爷爷却是越听脸越黑，越听越不舍得。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会，看看翟老头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杜爷爷勉强按捺下把乖孙女领回家的念头！可不就是亏了，娇着宠着养了二十年的孙女，结果全便宜翟耀辉这小兔崽子了。

    杜爷爷嘴里的小兔崽子，翟耀辉当然没有错过杜爷爷脸上的表情，再看看自家老爷子满脸的洋洋得意，心里很无奈。

    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自家得意忘形的老爷子，别太过火了。杜爷爷也是说来就来的暴脾气，要是把杜爷爷惹火了，敢当着众人的面把小媳妇领走，那时，自己才是欲哭无泪呢！

    不得不说，翟爷爷平时真没少扯翟耀辉的后腿，尽管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幸好，翟爷爷今天还保持着警惕性，收到翟耀辉的示意，看看脸色很臭的杜老头，不甘不愿的结束自己的家长致词，“最后一句，在座的诸位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

    这句吃好喝好，还是拾的杜爷爷的牙慧。杜爷爷招待客人，最常说的一句就是吃好喝好！

    听翟老爷子这句吃好喝好，不少人都失笑出声，最后这一句才更像翟老爷子平时的风格。

    冯凯见翟爷爷终于讲完了，就想赶紧从老爷子手里接过话筒，没见杜爷爷还在旁边坐着呢！人家娘家人还没致词呢，哪能先开酒席啊！今天，自己可是婚宴的主持人！

    结果，冯凯没能从老爷子手里拿到话筒，翟爷爷把话筒攥的紧紧的，已经开始抢冯凯的活，“诸位，诸位，刚才忘了，咱们开席之前，还得让我的老亲家讲上两句！”

    说完，翟爷爷就把话筒塞到面色不豫的杜爷爷手里，拍着杜爷爷的肩膀，冲杜爷爷笑了笑，翟爷爷突然有点心虚了。

    同样一身大红色唐装的杜爷爷，讲话比翟爷爷言简意赅多了，拉过亭亭玉立的小孙女的手，在递到翟耀辉手里之前，就问了一句，“翟家小子，你能当着众人的面，保证以后会好好对俺家芽儿不？疼她宠她，让着她护着她，让她过得开开心心的？”

    不同芽儿今天的盛装打扮，翟耀辉身上穿着最爱的绿军装，崭新笔挺，越发显得硬朗挺拔。身材健硕高大的翟耀辉没有面如冠玉的儒雅，但站在纤细玲珑的芽儿旁边，却有山一般的巍峨，坚实和可靠。

    听了杜爷爷的话，翟耀辉用军人最标准最崇高的军礼，用了最简洁有力的一个“能！”字，给出自己的保证。

    杜爷爷压下心里的不舍，把那双曾经给自己端茶倒水，给自己捏腿捶背的小手，递到翟耀辉骨节分明略显干燥黝黑的大手里。

    见翟耀辉把那双小手抓的很紧很稳，杜爷爷忍不住偏了偏身子，抹了一把泛红的眼圈。

    至于芽儿，可以落落大方，也可以做到端庄优雅，可是，就在爷爷松开自己手的那一刹那，一半的心因为杜爷爷的松手有了缺口，另一半却被大手里传来的温暖填得满满的。而那双刚才还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星眸，突然蓄满了点点泪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芽儿以前听到过，念到过，也向往过，也能准确的说出这句话的出处和书面化的解释。可是，只有在那双黝黑干燥的大手紧紧握住自己的那一刹那，芽儿才能领悟到这简短八个字给心灵带来的触动。

    顺着紧紧握住自己的大手的手劲，也稍微转了一子，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蹭到那身透着男人体温的绿军装上，

    翟耀辉顺势紧紧抱了一下自己的女孩儿，如同温玉软香在怀，心也被填得满满的，既然牵住这双小手，那自己就要牢牢的牵一辈子，不，自己或许应该牵上生生世世。

    芽儿的眼泪，就在刚刚那紧紧一个拥抱，随之稍纵即逝。等芽儿转过身来，依旧笑颜如花，笑容里更是多了别人看得见的浓的化不开的幸福和甜蜜。

    翟耀辉却还想给自己小媳妇一个保证，“我以军人的荣誉，还有这身军装上的肩章做保证，也请在座的各位长辈和同事做个见证，我会忠诚于我的爱人，尽我所能爱她疼她宠她，让着她护着她，给她幸福。”

    回应翟耀辉宣言的是震天响的热烈掌声，还有他那群战友的口哨声和叫好声！

    只有冯凯，手里拿着翟爷爷递回来的话筒，不知道自己这个婚宴的主持人是该干什么的了！所有的活所有的话都被抢了，自己还干什么啊？上菜，开席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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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婚宴的重头戏并不取决于酒席的丰盛与否,反倒很大程度上在于主持人的插科打诨。冯凯这个毛遂自荐的主持人,哪怕早琢磨出一百零八个点子，最后也只剩下“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

    先不说冯凯到底有没有胆子朝翟耀辉这个从小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下手，就是杜皓宇兄弟几个也早早跟冯凯打过招呼，冯凯这个主持人只负责在订婚宴稍微调解一下气氛就行。

    杜皓宇他们当时意犹未尽的话，冯凯是心知肚明。自己真要敢折腾,到时候,那几个小心眼的哥哥们肯定是十倍百倍的奉还。最近正瞅对眼一个女孩子的冯凯，当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老虎嘴里拔牙！

    再说了,哪怕冯凯这回是真豁出去了，舍得一身剐也要折腾折腾抱得美人归翟耀辉,可是，别忘了，旁边还有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几位老爷子镇着呢！

    冯凯跟翟杜两家打交道多年，自是知道芽儿可是两家老爷子的心肝宝贝。虽然显得有点怂，但冯凯真没那个胆子在翟耀辉和芽儿身上用自己这些年琢磨总结出来的“新人一百零八式”。

    所以，现在说开席就真开席。煎炸烹炒，冷热拼盘，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流水式的摆上来。冯凯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指望着这顿酒席打出招牌来呢！

    宴席开始了，订婚宴上的气氛也更加热烈起来。当然，大部分人的话题主要还是集中在坐在主桌上陪两家至亲长辈用餐的一对准新人身上。

    不得不说，翟耀辉和芽儿两人坐在一起，众人只能赞上一句，郎才女貌。最起码，翟家老二的未婚妻真的能称得上窈窕淑女。尤其是在那身艳紫旗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美人如玉。

    不过，不少人也好奇，翟家老二这么多年都清心寡欲的跟和尚似的，不会是早就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吧？再说了，从翟老爷子的话里边也不难听出来两家人关系匪浅！

    “翟老二的未婚妻到底是什么来头？连韩老和王老他们那几位老爷子都能请得动？”这不，终于有人忍不住悄声打听起来！酒桌上，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话音一落，明显看到不少人耳朵也竖了起来。

    是啊，一般人家可请不动那几位大佛！可别说那几尊大佛是翟家请来给女方壮门面的！

    “这大家就不知道了吧？有人听韩家老三说过，翟老二的未婚妻是他家老爷子的小忘年交，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显然，旁边酒桌上有人已经拿到小道消息，压低嗓门，跟众人分享！

    “啊？”小道消息的威力不小，镇住了不少人！

    分享小道消息的那人还没讲完，“看见主桌上那几位白须飘飘的老爷子没？他们可是中医界硕果仅存的老国手了，翟老二的未婚妻就是那几位老国手的关门弟子，据说有杏林小妙手之称。不过，人家在还没拜入那几位老国手门下的时候，就已经负责那几尊大佛的私人保健了！”

    “真的假的？按照韩老他们的级别，他们的医疗保健工作都是保健局专门负责的！翟老二的媳妇总不能刚出娘胎就开始学医吧？”

    “人家是不是刚出娘胎就开始学医，咱们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可是b大医学院的高材生！还曾经跟卫生部的曹部长他们出国交流访问过，国外还专门报道过呢！要不然，曹部长和褚部长他们今天能坐到女方的坐席上？

    听说她去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还是m国的大学主动邀请的！瞧见那边那几个洋老外没有？那两位年纪稍长一些的，好像就是她在国外留学时的教授。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人家洋老外教授能万里迢迢的跑过来参加她的订婚宴？还有，她要不是那几位国宝级的老国手门下的关门弟子，那几位闲云野鹤的老先生今天能过来？要知道，就那几位老国手，估计就连韩老他们那个级别的轻易都请不动！”

    “照这么一说，女方的家庭背景虽然差了点，但背后有这么多关系，还真能配得上翟家！”有人渐渐咂么出味道来了，女方背后的关系简直是千丝万缕。而且，可以想象的到，如果医术真像吹嘘的那么高，她背后的关系网将越来越庞大，庞大到无法撼动的地步！谁不怕生病啊？

    周围几张饭桌上的人，都被刚才的内部消息震撼到了，显然也都同意上面那句话。

    不过，刚才讲小道消息最灵通的那个人不赞同了，“这话就不对了，一看大家都没注意到！你们没觉得刚才门口接待宾客的那几位让那几位大佛赞不绝口的年轻人，看着都有一点眼熟啊？那几位都是翟老二的大舅子，人家都是第一届高考的大学生。兄弟八个都是大学生，据说在当地还是一桩美谈呢！英雄不问出处，大家看见跟冯家老三坐在一起的那个人没？人没见过，但名字肯定都听说过，郭小海！”

    郭小海三个字这三个字比杜萱瑾好用多了，不少人都抽了一口气，“就是那个跟冯凯那小子捣鼓了那家风头正健的家电工厂的郭小海？家里的彩电和冰箱前几天刚换成这个牌子的。别说，还真不错！彩电画面清晰，冰箱也不老是嗡嗡的响，关键是省电！”

    刚刚又透漏了最新小道消息的那个人，也不卖关子，“就是那个郭小海！别说那家电厂了，就是我爱人最喜欢的衣服，也是他服装厂的牌子。还有，别告诉我大家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这大手笔的私房菜馆，也是冯凯跟郭小海他们折腾出来的！翟老二的未婚妻有这么多年轻有为的哥哥撑腰，还怕配不上翟家？”

    说完，那人还抓心挠肝的想折，怎么才能打听出来剩下那几位老外的背景！听说，杜家还有两位归国老华侨呢？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别看大家都没挪窝，举杯换盏的，但是，有关翟老二美人如玉的未婚妻的小道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肚子还没填满呢，众人的好奇心先得到了满足。

    就连翟耀辉那帮战友和铁哥们，也都是连连感慨，好一只单纯可爱的小白兔，怎么就被他们腹黑奸诈的头给吞进肚子里了。不行，一会等头过来敬酒的时候，他们得狠狠的灌头几大碗酒，要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不过，看看两边主桌上那些位看似随和但目光如炬的老爷子们，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兵哥哥们缩了缩脑袋，还是到时候再说吧？一会半会的，小嫂子还敬不到他们这边来。

    本就是雪肌冰肤，又换了一身浅绿色旗袍越发显得清新淡雅的芽儿，这会正和翟耀辉依次给主桌的那些位老爷子们敬酒。

    韩老他们对翟耀辉心里有气啊，觉得翟老二狡猾狡猾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们的孙子辈还把小丫头当妹妹看呢，翟老二趁着小姑娘涉世未深先把人定了下来，不地道，不地道！

    于是，看着难掩春风得意的翟耀辉过来给他们敬酒，少不了要难为几句，“我说，翟小子，你给我们敬酒用小酒杯可显不出诚意来，最起码，也得换成调羹的小碗！小丫头，你说呢？”

    看看站在翟耀辉旁边，人比花娇，又乖巧又贴心的芽儿，几位老爷子越想越心酸啊。

    翟耀辉正心满意足呢，直接干脆的应道，“几位老爷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再次感谢您们能拨冗前来参加我和芽儿的订婚宴！”

    说着，翟耀辉拿过王老不知道什么时候递过来的一个干净的小碗，就要往碗里倒白酒。

    “翟哥哥，你”芽儿被翟耀辉的豪爽吓了一跳，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呢。可是，在座的这几位都是长辈，芽儿不好阻止，“韩爷爷，王爷爷，要不这杯我替翟哥哥敬您们吧？谢谢各位老爷子这些年以来对我的关照！”

    芽儿担心翟耀辉的身体，可翟耀辉哪能舍得让自己小媳妇替自己喝，小媳妇醉眼朦胧的模样也只能给自己一个人看。

    几位老爷子郎才女貌的小两口你谦我让，心里也替俩年轻人高兴，哪里还能真折腾小两口，于是，笑道，“行啦，小丫头，你还没嫁给这小子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怕我们几个老头欺负你家翟哥哥啦？好吧，不喝就不喝，我们都知道这小子身上还有伤，以茶代酒总该行了吧？要不咱们就以白开水代酒？”

    芽儿被几位老爷子打趣一顿，也不害羞，“几位老爷子，老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只能认了！多谢几位老爷子体谅，不过，您们几位今天也不能贪杯哦！等以后，我跟翟哥哥再好好给您们敬酒喝！”

    翟耀辉心里比喝了蜂蜜都甜，当着众位老爷子的面，也不躲闪，紧紧握着芽儿的手。

    小两口之间那个甜蜜亲热劲，却让几位老爷子有点不自在了，赶紧摆摆手，“你这小丫头，我们好容易才能敞开肚皮喝两杯，又来管我们，行了，咱们都以白开水代酒吧！”

    等几位老爷子喝了小两口敬的就，就开始撵人了，“赶紧去别的桌敬酒去吧！不过，翟小子你记住了，就冲小丫头心疼你的劲头，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几位老爷子嗓门不小，知情的不知情的众人才知道翟耀辉身上有伤，怪不得刚才觉得翟老二举止行走间有点不自然呢。

    既然那几位老爷子都是让翟老二以茶代酒，他们也不好越过那几位，没等小两口开始敬酒，先主动让翟耀辉酒杯里的酒换成白开水。

    几十桌，这一圈敬下来，芽儿和翟耀辉没醉酒，但白开水却喝了个肚儿溜圆。这会，就剩下最后两桌了，全是翟耀辉的战友和二十多年交情的铁哥们。

    几位老爷子体贴，其他人不好越过那几位老爷子去，翟耀辉和芽儿幸运的躲过一劫，可是，看着角落里这群虎视眈眈的大老爷们，芽儿下意识的往翟耀辉身边凑了凑，幸好，自己已经事先用了一颗醒酒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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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2

    <li>　　在大多数人眼里,那些当兵的在部队那个大熔炉里边,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个个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真汉子纯爷们，酒量好，酒品好,人品更好！

    当然,铜皮铁骨有点夸张。但事实上，不说翟耀辉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是无酒不欢的主，就是他那些战友同事也都海量。

    今天来参加翟耀辉婚礼的那群当兵的,可是凭借他们千杯不醉的好酒量，拿下其他的战友,抢来今天参加头的订婚宴的名额。

    原本这群大老爷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来替翟耀辉挡酒的。结果，谁也没想到，因为那几位威名赫赫的镇山太岁一时心软松了口，让翟耀辉以茶代酒，下面那群耳聪目明的人精见风使舵，谁也不敢想在那些位老爷子面前，自己能有那个面子喝翟老二敬的酒。

    即使那些位老爷子不在意这些芝麻大的小事，可是，没听韩老他们刚说过翟老二身上有伤，万一翟老二真要喝个好歹，他们能在翟老爷子跟前讨得了好？

    就这么在众人心照不宣的放行下，翟耀辉滴酒未沾的敬到自己哥们和战友这几桌。

    要是翟耀辉真被人灌的晕头转向，这群直爽的兵哥哥或许还可能替翟耀辉找回场子。可是，翟耀辉此刻满脸春风荡漾，嫂子还是个千娇百媚的俏佳人，这群当兵的都是直肠子，嘴比心快，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过翟耀辉。

    在这群皮糙肉厚的兵哥哥看来，身上有伤怕啥？照样喝酒吃肉！至于那些小心思弯弯肠子，这群人压根想不了那么多，他们只知道他们对翟头羡慕嫉妒恨！

    翟头能娶到人比花娇的小嫂子，尤其是，小嫂子还是有学问的大学生，愿意跟着军人过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别说喝酒了，在他们看来，翟耀辉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过分。

    “头，来，我先敬头第一杯酒。祝头和小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有道是法不责众，一桌腰板笔直的绿军装，交流一下眼色，每人端起一杯，有人主动先开口了！

    “小嫂子，那俺这一杯敬你，谢谢你愿意嫁给俺们头，愿意嫁给军人！”这人憨声憨气的，但看得清形势，知道先从芽儿这边下手，一看就是个面憨心明的。

    这人一开口不要紧，其他那些还没来得及说话的，也都把酒杯冲向芽儿。就冲翟头疼媳妇的那个劲头，还怕翟头不替小嫂子喝？

    翟耀辉咬牙切齿，只看这群人的架势，就知道自己请这群千杯不醉的过来，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对，应该说，自己搬石头砸大舅哥的脚丫子了！

    无他，杜皓宇兄弟几个还有翟耀扬已经过来替翟耀辉喝酒了！两家人，谁也不敢真拿翟耀辉的身体开玩笑。

    倒不是说，杜皓宇他们几个大舅哥有多心疼翟耀辉这个比他们还要年长几岁的妹夫。可是，他们心疼自家宝贝妹妹啊。更何况，帮翟耀辉挡酒也是芽儿给自家哥哥安排的任务之一。当然，也是杜爷爷安排的任务之一。

    这群当兵的，不少人知道翟耀辉的伤情，也不是真要灌翟耀辉酒。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有人陪着喝就好！推杯换盏之下，这群人跟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竟然喝出感情来了。

    看着这几桌的人不大会就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翟耀辉长松了一口气，带着自己漂亮的小媳妇赶紧闪人。至于以后该怎么讨好两肋插刀的大舅子，那是个长期战，慢慢来吧。

    于是，有小媳妇这个百用百灵的护身符的翟耀辉，又全身而退。看的冯凯这个客串主持人，越发的不甘心。

    冯凯一是不甘心自己这个主持人英雄无用武之地，二是不甘心总板着一张脸的翟老二竟然比风趣幽默的自己快了一步。要说，冯凯对芽儿绝对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但是，冯凯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心里边怎么就跟泡到醋缸里似的呢！尤其是，看到翟老二脸上的春意荡漾时！

    这不，见翟耀辉竟毫发无损的敬了一圈酒回来，冯凯终于坐不住了，自己就是舍得一身剐，也得让翟老二出出洋相！

    环视了一圈，见客人都吃的喝的差不多了，正是酒足饭饱最需要调节气氛的时候，冯凯整整西装领子，拿着话筒，蹭蹭两步走到前边，字正腔圆的调侃道，“各位，大家也都吃好喝好了，是不是也该让准未婚夫妇给咱们大家交代交代他们处对象的经过啊？”

    “是！”回应冯凯的，是震天响的鼓掌声。不光冯凯觉得不甘心，连那群老爷子也不甘心，翟家老二凭什么把他们看中的孙媳妇抢回家！不好好捉弄捉弄这小子，喜糖都没那么甜！

    要是搁以前，冯凯如此唯恐天下不乱，翟耀辉早把冯凯收拾了。不过，今天翟耀辉心情好，不跟冯凯计较这些！

    翟耀辉拉着当鸵鸟的小媳妇，站了起来，看在众人的眼里，男的硬朗高大，女的娇俏精致，好一对珠联璧合的璧人。

    翟耀辉也想把订婚宴闹的热闹一点，对冯凯的“逼问”，毫不回避，神色端的是云淡风轻，答案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看上了，动心了，就下手为强！经过就这么简单！”

    态度这么大方的准新郎官，众人绝对是第一次见，尤其是这么言简意赅的答案。翟耀辉话音还没落下，轰的一声，众人已经先笑开了。其实，更准确的说，应该说是哭笑不得开了，大家的好奇心更重了！

    冯凯更是被翟耀辉被憋出一腔热血，怎么忘了自己这个铁哥们从来都是噎死人不偿命的主！想从他嘴里套话，一般人没那个本事！

    可是，真要让这俩人嘴对嘴啃个苹果，舌头舔舌头吃块糖果，或者说是捉弄捉弄正在当鸵鸟的小芽儿，冯凯下意识的看看旁边主桌上虎视眈眈的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摸摸竖起来的汗毛，自己还真没那个胆！

    冯凯咬咬牙，硬着头皮，不甘心的接着捉弄，“听说咱们的准新媳妇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那咱们的准新郎是什么时候看上咱们的准新媳妇的？还有，都看上准新媳妇什么了？”

    冯凯这个问题，可是问到众人心坎上了。可不是，这年头大张旗鼓的办订婚宴的人可不多！为什么不直接把人娶回家，非要折腾订婚宴？当然，消息灵通的也说了，准新娘子的年纪太小，想娶也娶不了。

    可这下，众人就更好奇了，翟老二啥时候瞧上人家小姑娘的呢！

    芽儿羞得面若朝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拉着小媳妇手的翟耀辉的态度却光明磊落的很，“作为一名优秀的猎手，瞄准目标后，要学会静心潜伏，务求一击必中！至于我喜欢她的什么，很简单，她的什么我都喜欢！”

    扑哧，这下不仅是冯凯要喷血，就是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的众人也堵的不轻。谁见过这样的新郎官？说他逃避问题吧，人家很配合，都回答了！说他回答了吧，众人越发好奇了！关键是，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上纲上线的！

    下面那群年轻些的，早就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喊，“这答案我们不满意，得再详细一点！”脑子转得快的也已经反应过来了，翟老二似乎巧妙的回避了所有的最关键的地方。

    翟耀辉为了让自己的订婚宴更加热闹一些，态度真的很积极配合。可是，不得不说，翟耀辉实在是没有活跃气氛的细胞。

    冯凯也发现了，自己的确是没有能从翟老二嘴里套话的本事，只好另辟捷径，“要不这样，咱们让准未婚夫妻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众人也都想起来翟耀辉是做什么的了，对冯凯另辟捷径也十分赞同，嗷嚎着鼓掌道，“好！表演节目！”

    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对冯凯突然胳膊肘往外拐可不大满意，可是，今天是俩孩子的订婚宴，闹腾一点也不能太较真！

    至于杜皓宇他们几个当哥哥，能替翟耀辉挡酒，可没办法替翟耀辉表演节目！爱莫能助！

    今天，众人也都见了世面，碰到一对最落落大方的准未婚夫妻。

    翟耀辉眉间带笑，看了一眼芽儿，芽儿也不逃避众人善意的带着浓浓祝福的起哄，脆生生的答应道，“那我和翟哥哥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说着，一人声如出谷黄莺，一人声音浑厚低沉，把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唱的如糖如蜜，之间流动的脉脉情意和幸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心意相通的小两口！

    翟耀辉在芽儿这个“名师”的引导下，好歹没唱跑调。最起码，低沉浑厚的嗓音流动着由心而发的感情，还就真唬住了订婚宴上所有非专业的人士。

    听着响不绝耳的鼓掌声，翟爷爷嘴巴几乎要咧到后脑勺去了，自己可不就是喜欢小丫头身上大大方方不扭捏的性格。杜爷爷他们更是与有荣焉，谁再敢说自家宝贝孙女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宝贝孙女本来就是一只金凤凰，从梧桐枝上飞出来的金凤凰！

    鼓掌声经久不断，这小两口还真是郎才女貌，女才郎貌！可是，别人听不出来翟耀辉跑调，但冯凯可是知道翟耀辉从小就是五音不全，眉梢一挑，坏主意又蹦出来一个。

    不过，冯凯才刚开口提议翟耀辉表演一回男声独唱，结果就被翟爷爷的大嗓门抢走了风头，“各位，今天是俩孩子的好日子，我也来亮亮嗓子！”

    说完，不能众人反应，直接就是一首中气十足，荡气回肠的林海雪原。不过，跑腔也跑成了鬼哭狼嚎，可是，那群当兵的，或者翟爷爷的同龄人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翟爷爷这鬼哭狼嚎的高歌一曲不要紧，下面就没翟耀辉和芽儿什么事了，俩人的订婚宴成了那群老爷子忆苦思甜的老歌会了。

    冯凯欲哭无泪，自己是订婚宴的婚宴主持人，不是跑调老歌会的主持人。冯凯站在最前面，耳朵最受这些中气十足却又五音不全的歌声摧残，真是苦啊！

    婚宴最角落里，一群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的宴桌上，作为芽儿同学的唯一代表，赵卫红看看从落座后脸色就忽白忽黑的郑月如，乐不可支的笑道，“郑同学，比唱歌我们家萱瑾可不怕！”

    陪自家老爷子来的郑月如，冷哼一声，对赵卫红的调侃不置可否。前两年，因为郑家老爷子的警告，再加上芽儿出国留学，郑月如对芽儿的反感不在表现在脸上。不过，享受众星捧月滋味的郑月如，对分秒间都能抢走自己风头的芽儿，嫉妒和讨厌并没有消失。

    怪不得杜萱瑾敢在学校那么有恃无恐呢，原来她是这样傍上翟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的！

    郑月如神色幽暗不明，看的赵卫红本能的抱了下胳膊，心里嘀咕，早知道这姑娘这么渗人，自己就不招惹她了！

    直到订婚宴结束，赵卫红也没敢再撩拨郑月如。至于郑月如，这两年心性也越发隐晦起来，当然不会在这个场面找不痛快。杜萱瑾有翟家这棵枝繁根深的大树护着，郑月如早就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锋芒毕露。

    翟耀辉和芽儿的订婚宴，以众位老爷子的忆苦思甜老歌会而画上完美的句号。

    众位老爷子唱的酣畅淋漓，用完小点心，手里拿着包装精美的据说是国外的洋糖果的巧克力才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在离开之前，一群老爷子还商定，下次就在这个地方小聚，还唱那些能让人热血沸腾的老歌。这里地方大，不怕扰民！

    众位老爷子不怕扰民的借口，听得刚才一直忙活着给亮开嗓子高歌一曲的老爷子端茶倒水的已经累得爬不起来的冯凯忍不住打了哆嗦。看来，这里还是交给手下人打理，自己的耳朵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摧残了！

    冯凯累的爬不动了，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因为曲终人散，也有点疲惫，大手一摆，这里交给翟耀扬和杜皓宇他们收拾，回家喽。

    离开之前，翟爷爷一把拉过芽儿，“芽儿，你奶奶和你妈前几天就把你们的房间收拾好了，走，咱们赶紧回家看看喜不喜欢！”

    啥！你们的房间？回家？杜爷爷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宝贝孙女已经被翟老头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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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3&amp;lt;

    <li>　　订婚,顾名思义,关键在于那个“订”字,也只是代表双方对婚约的认同。结婚中的结字，才是真正代表两家缔结婚姻关系，结成秦晋之好。

    所以，把订婚当成结婚来操办的翟爷爷，这会明显是有意混淆视听。不过,翟爷爷明显讲的都是歪理。在翟爷爷看来,既然已经订婚了，乖孙媳妇就是自己家的人了，回家住一天两天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很显然,翟爷爷忘了杜爷爷同意不同意了。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杜爷爷肯定不会同意。可是，翟家也没人出声提醒正在老虎嘴上拔毛的老爷子。尤其是翟耀辉，因为爱死了能光明正大站在小媳妇身边的感觉，最是希望自家老爷子能忽悠住杜爷爷。

    要知道，为了今天的订婚宴，翟耀辉这个闷骚的主，也是曾不着痕迹的做过充分的调查的！在有些地方，还真有这样的习俗，订过婚后的准新媳妇就得住到婆婆家里去了！

    不过，没等翟耀辉提供证据力援自家老爷子，回过神的杜爷爷就跟护崽子的炸毛老猫似的，抢过宝贝孙女，气哄哄的反驳道，“哼，翟老头，咱们以前可是说好的，俺家招的是上门女婿，就是回家住，也该是翟耀辉这小兔崽子回我们家！”

    翟爷爷是有了称心如意的乖孙媳妇就万事足，一点都不稀罕翟耀辉这个亲孙子，这会抓住了杜爷爷话里的漏洞，赶紧把翟耀辉往芽儿身边一推，拍板定论道，“那也成！耀辉，赶紧跟着你小媳妇回家去！等周末再回家看看我跟你们奶奶就行！”

    翟爷爷得陇望蜀，见孙媳妇抢回家了，现在是看到杜家那俩豆丁大的五头身胖娃娃就眼馋的要留口水，开始盼着早日能抱上香喷喷软乎乎的小重孙了！

    翟耀辉也是第一次这么听自家老爷子的话，紧紧拉住自家小媳妇的手，明显一副要上杜家当上门女婿的架势，但脑子里却是浮想联翩。人生四大喜的洞房花烛夜，已经触手可及了！

    杜爷爷看看故意挑刺的翟老头，再看看黏到宝贝孙女身上似的翟耀辉，脸黑的跟包公似的，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最后，再看看明显是看热闹的一家老少，杜爷爷重重哼了一声，“走吧，先回家坐坐吧！”说完，背着手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反正芽儿还小，翟耀辉那小兔崽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宝贝孙女怎么着！

    自认为看人一看一个准，能洞若观火的杜爷爷，明显还知道，翟耀辉不仅吃了雄心豹子胆，明显就是长着雄心豹子胆的大尾巴狼。

    杜爷爷一松口，翟耀辉赶紧打蛇上棍。而结果就是，翟家的老老少少们也都跟着回了杜家，杜家人多热闹啊！

    芽儿走在众人后面，下意识紧紧回握住那只宽厚的温暖的，能给自己支起一片晴空的大手，身子不自觉的斜倚在翟耀辉肩头。

    芽儿的心是宁静的，此心安处是吾乡。渐渐西下斜阳把家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望过去，斜阳的余晖给家人渲染上一层朦胧的温暖的光晕，形成一幅温情脉脉的幸福画卷！

    芽儿告诉自己，这就是幸福，而自己想要的幸福其实就这么简单。

    而翟耀辉握着手里的柔若无骨，闻着少女独有的幽幽暗香，看着笑容别样的恬然的小媳妇，那颗被使命和热血磨砺的心，突然变得沉静而柔软。

    翟耀辉不舍得眼前的宁静，可又不甘心媳妇不跟自己分享她的恬静，“芽儿，笑这么开心，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翟哥哥，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一直就这么幸福下去！”芽儿似喃喃自语，又好像在回答翟耀辉的问题。

    而翟耀辉的回应也是斩钉截铁，“当然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而且会更幸福！”

    “好！那我们一起努力，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芽儿晃晃两人紧握的手，甜美精致的脸上绽放的是翟耀辉见过的最璀璨最明媚的笑容。

    订婚后的日子，对芽儿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忙碌的，充实的，岁月静好！

    倒是翟耀辉因为受伤，也算因祸得福休了个长假！每天除了按时康复锻炼外，就是用来讨好家里的老老少少，争取做到老泰山看女婿也越看越欢喜！虽然，目前看来，成效不大！

    不过，翟耀辉却入了仨老太爷的法眼，几位老太爷平时没少在杜爷爷跟前说翟耀辉的好话。这个孙女婿到底好不好，杜爷爷当然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只不过，因为这小子抢走了自己的心肝宝贝，杜爷爷一时半会适应不了，而且，估计这辈子也适应不了了。

    劝的次数多了，人老眼不花的几位老太爷也算看出来了，牛蛋这老小子哪里是不喜欢翟耀辉那小子当孙女婿，明明是中意的很，偏偏老鸭子嘴硬。

    几天下来，几位老太爷彻底见识了杜爷爷时不时就吃上一回飞醋的毛病！在仨老太爷眼里，杜爷爷这明显就是“为老不尊”。都订婚了的小两口甜甜蜜蜜的，说说笑笑的，你给我夹个菜，我给你倒杯水，你这个当爷爷的，吃的哪门子醋啊！

    偏小芽儿气性好，把牛蛋那老小子当小孩子哄着伺候着，就连翟耀辉那小子也是让着敬着！看得多了，仨老太爷也琢磨出来了，这就是人家祖孙间的小乐子！

    这不，被杜爷爷刺激的，仨老太爷没几天就想家了，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草窝。更何况，家里还有正牙牙学语的小重孙子等着他们带着遛弯呢！牛蛋这老小子不忘清河湾的根，自己这几个糟老头也不能真赖着不走招人嫌。

    要知道，忙完芽儿的订婚宴，随后这几天，郭小海就专门负责开车，拉上家里的那群老爷子老太太们满京城犄角旮旯的逛。三位老太爷好吃的吃过了，好玩的看过了，还有郭小海大包小包帮他们买，咔嚓咔嚓拿相机给他们照相！

    仨老太爷觉得这辈子，临进棺材之前，还能看看这几百年的皇城根，照一摞一笑嘴就露豁子的彩色照片，跟那些国家的大官一个桌子吃饭喝酒，值了，真值了！

    不仅仨老太爷要回家，杜家二叔他们也早想收拾收拾打道回府了！穷家值万贯，谁都不舍得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小窝！

    杜爷爷爱热闹，还没热闹够呢！可是，不舍得也没法子，仨老太爷都到了年纪，家里的小辈都不放心，两天一个电话打过来催！

    “亲家，要不，你跟亲家母留下就别回去了！咱们家有的是地方！”杜爷爷不好劝留别人，只好劝芽儿的外公外婆。还别说，杜爷爷跟整天笑的弥勒佛似的芽儿外公还挺投缘！

    芽儿二舅母在一边又是搓手又是跺脚，暗暗使劲，恨不得替公公一口答应下来！在京城，好吃好住，啥活都不用干，还有人伺候着，不留下才是傻瓜蛋呢！再说了，小姑子连别家的老头和老太太都养活了这么多年，还能不养活自己的爹娘？

    “是啊，爹，娘，就留下让我和芽儿娘也好好孝顺孝顺你们二老！”不善言辞的杜爹也赶紧开口留人。虽然知道希望不大，因为这个话题每年都讨论一回！

    杜妈和芽儿也眼巴巴的瞅着，不过，得到的还是那个答案，“建国，爹知道你们夫妻孝顺，但哪有老丈人住闺女家的道理！以后，我跟你们娘有空就坐火车过来住几天！真要是住你们家，等你们两个哥哥回村，该被乡亲们说闲话了！”

    杜妈两个哥哥，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会，竟也连连点头，有他们这当儿子的，哪能让妹子养着老爹老娘！那可是会被乡亲们戳脊梁骨的！

    话到这个份上，杜爹他们也不好强留。乡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老丈人住到女婿家里可是件丢人的事！

    在一旁的芽儿二舅母，听公公那么说，急得张嘴就要回一句，俺不怕乡亲们说闲话！可是，没来得及张嘴，就被眼疾手快的芽儿二舅给拦住了！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自己婆娘什么脾性，芽儿二舅一清二楚。只不过，芽儿二舅也清楚，自己这会拦下了，到晚上耳朵肯定躲不了清闲，又得跟这婆娘磨嘴皮了。

    果不其然，晚上吃过晚饭，芽儿二舅母就急着拉着芽儿二舅回房算账去了。

    “好你个赵老二，你干啥揽着俺不让俺说！小姑子又不是养不起爹娘，小姑子家富得流油，手指头缝里随便漏一点就够爹娘他们吃喝的了！爹娘在这里能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在咱们家里，咱们没本事，只能让爹娘吃糠咽菜过苦日子！”

    芽儿二舅母愤愤不平一通数落，正好见自己男人还敢吹胡子瞪眼，立马又拔高一个声调，“咋？俺说错了！爹娘也是小姑子的爹娘，咋就不能孝顺了！小姑子她穿金戴银的，还能看着老爹老娘吃糠咽菜！咋就不能拉扯咱们一把！”说到底，这个当二舅母的到现在还在眼馋芽儿那对黄灿灿的金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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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杜爹和杜妈还没搬到京城来住的的时候,赵家二舅母就羡慕小姑子和姑爷隔三差五的提着大包小包回娘家。不说小姑子不花钱似的给老人们买的那些吃的穿的用的，就是每回小姑子背着人偷偷塞给公公婆婆的红包,就足以让二舅母心里痒痒的不行。

    前几年,杜妈这个小姑子每次回娘家，二舅母眼珠子就跟长了杜妈身上似的,嘴上亲亲热热的张罗着，心里小算盘却打的啪啪响，最爱干的事就是估算杜妈带回去的那堆东西能值多少钱！就是杜妈想背着人塞给老人点零用钱,也别想躲开娘家二嫂的那双利眼。

    二舅母长了一双利眼，看见小姑子给公婆他们拿零用钱不止一次两次了。虽然每次都用手绢包着看不出来有多少,但是就看平时公公婆婆给几个重孙子买零食的大方劲,有着中年妇女特有精明的二舅母也能猜得出来,小姑子家的日子好过，公公婆婆的腰包也厚实的很。

    所以，别看二舅母平时为人爱计较又小气吧啦的，但对公公婆婆也算孝顺和大方。没办法，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压箱底看得见摸不着，不远不近的正好吊住了二舅母的胃口。

    要知道，以前赵家二舅母也只知道小姑子家的孩子有出息，连带着小姑子家的日子也好过。可是，杜家的日子过得到底有多好？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进北京城的二舅母，彻底开眼界了。在二舅母看来，小姑子家的日子用一句富得油流来形容都不为过。

    赵家二舅母不仅仅只是眼馋了，是已经眼红了！当着公公婆婆还有那些位老头老太太的面，二舅母不敢撒泼，晚上了，把门一关，还不能冲自家男人唠叨唠叨！

    “赵老二，你凭啥跟俺急眼？俺哪点说错了！你看看小姑子家过的啥日子，咱们当哥哥嫂子的家里过的什么日子？让小姑子拉扯咱们一把又能咋的！就是大壮他们本事不大使不上什么力，不是还有芽儿她婆家嘛！

    告诉你吧，翟家的老爷子官大着呢，听人说连省长都比不上！订婚那天的那些客人不都是冲着翟家老爷子去的？咱们让芽儿跟她婆家人说上一声，给咱儿子女婿也安排个好工作！安排个蹲办公室吃国家粮的，轻快又体面！”

    芽儿二舅不说对自家婆娘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了。知道这婆娘向来眼高心大，也不插话，就让她先说个够。

    二舅母吐沫星子乱溅，说的口干舌燥，最后，都已经说到自己已经过上每天打扮的体面光鲜跟一群官太太喝茶聊天的日子了。

    赵家二舅等自家婆娘数落累了，然后才不急不慢的驳了回去，“你说俺妹子不拉扯娘家人？那你身上穿的戴的，哪件不是芽儿她娘给你和嫂子买的？就是大娃他们开的服装店，不也是妹子盘给咱们的？服装店里进的衣服不都是郭家小子他们厂最低价进的货？”

    赵家二舅不急不躁，准备好好跟自家婆娘讲讲道理。可是，他忘了，自家婆娘是个急脾气，这不，话还没讲完呢，二舅母已经噼里啪啦的嚷回来了，“你可别提这茬了！那小破服装店还不是小姑子她不想开了，咱们掏钱盘下来的！说是最低价给咱们进货，可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她要真想拉扯咱么一把，为啥还叫咱们拿钱盘！”

    芽儿二舅看看自家婆娘撇嘴挑眼的那架势，气的恨不得这得了便宜卖乖的婆娘一个大耳光。这些年，要不是大嫂脾气好，爹娘又明理公道，这个家说不定就被这婆娘搅和散了。

    可是，这人到底跟自己一起过了大半辈子。更何况，这婆娘除了嘴巴碎点，为人也小气点，又爱占便宜了点，可对自己对孩子却是掏心窝子的好，芽儿二舅又心软了。

    想到这，芽儿二舅觉得自己是得好好跟这婆娘念叨念叨了，连神色都严肃了不少，“行了！店面是芽儿娘白给咱们的还是盘给咱们的，你自己心里边明白！别提什么安排工作不工作的事，他们大字识不了一箩筐，就是连给人家看大门都不要！

    孩子他们开个小服装店，安安稳稳的做点买卖有啥不好？你这婆娘别眼红人家！先不说咱家那几个孩子是不是读书的料。就是前些年，芽儿娘过去跟咱们商量让几个孩子也跟着念两天书，你是咋回答的！现在有吃有喝的，这么好的日子你要不想过，干脆咱们拆伙过日子吧！”

    说完，芽儿二舅腿盘到床上，留给自家婆娘一个侧影。就这婆娘的脾气，要是不隔三差五的吓唬吓唬她，自个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有理不在声高，芽儿二舅的嘴皮子虽然没那么利索，但板着脸挺着腰，这说一不二的架势，还真把二舅母给吓到了。人不能跟人比，二舅母突然觉得自己家的日子，有小姑子贴补拉扯着，比街坊邻居强多了。

    可是，二舅母还是不太死心，当然，语气也缓和下来，“咱们这些当哥哥嫂子的有手有脚，不指望小姑子她拉扯！可是，爹娘也是小姑子的爹娘，跟着小姑子过几天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又有啥？”

    让公公婆婆留在京城，才是二舅母最主要的目的。要是公婆留在小姑子这儿，她自己也能有理由时不时坐火车过来看看老人，顺便沾沾光！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把俩小孙子弄到京城念书！凭啥小姑子把她小姑子家那俩半大小子弄京城来念书，就不能拉扯拉扯家里的侄孙侄孙女？

    芽儿二舅虽然侧过身子，懒得看跟自家人也打小算盘的婆娘。可眼神的余光却没错过这婆娘眼珠子乱转的小动作，不用猜就知道她那点小算盘。

    讲道理是讲不过这个歪理连篇的婆娘了，但芽儿二舅知道怎么才能拿捏到自家婆娘的命门。假装琢磨了琢磨，换了个语气，“也对！想想还真没啥，爹娘他们留京城过几天好日子也不错！也省的妹子整天为俩老的牵肠挂肚的，隔三差五的还得花大把的邮费给爹娘大包小包的寄东西！真白瞎了那么多邮费！”

    芽儿二舅可谓是蛇打七寸，就见二舅母脸色忽白忽黑的，嘴里念念叨叨，怎么忘了这茬了！要是俩老的都留在京城了，往后逢年过节的那成堆的好东西上哪弄去！再说了，俩老的身体好，腰包又鼓，平时不用怎么照顾，就是吃喝也不是自己家掏，平时俩老的也舍得往孩子身上花钱。这要是留在京城，俩老的那点子的压箱钱不会都又还给小姑子吧？

    电光火石间，二舅母好像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然后暗自给自己定下一条宗旨，以后可得把家里的两位老人当菩萨供着。

    这不，二舅母脸皮也厚，期期艾艾的改口了，“那啥！既然爹和娘舍不得村里的街坊邻居，在城里住的又不得劲，爹娘他们愿意回老家，咱们就带爹娘回老家呗。反正有咱们一口好吃的，就不能让缺了老人的那份。”

    芽儿二舅听着婆娘期期艾艾的讨好，憋得肚子抽筋。又有点发愁，哎呦，摊上这样的婆娘，过日子首先得学会斗心眼！也幸好两个儿媳妇都是老实人，要不然，家里肯定鸡飞狗跳！

    这天完善，芽儿二舅几句话吓唬住了准备胡搅蛮缠一通的二舅母。第二天，杜妈又陪着娘家两位嫂子逛了一天，吃的穿的用的，大包小包的往家里买。杜妈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两位嫂子照顾老人的时候再精心一点。

    芽儿大舅母是个朴实厚道的老实人，见小姑子给她们买东西，钱花的跟流水似的，吓得连连摆手让杜妈不要买。

    至于二舅母，则是眉开眼笑，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自己男人昨天晚上讲的话还挺在理，看来啊，越是老实人越能看的明白！

    老家的人来一趟不容易，尤其是三位杖朝之年的老太爷和老村长他们，杜爷爷也给仨老太爷收拾了不少好东西。

    有老太爷们爱吃老北京点心，有老北京特产，有烟有酒有茶，有布料，还有好几身新衣服。不过，最显眼的就是那七八台用厚厚的纸箱子装着的大彩电。

    彩电是家电厂生产的最新产品，屏幕大，色彩清晰，芽儿外公，老村长和仨老太爷前几天在芽儿家看电视的时候，可是没少夸。

    这不，杜爷爷他们记在心里，临道别之前，大手笔的一家送一台大彩电，绝对长面子。

    这不是杜爷爷他们故意摆阔气，而是，先不说芽儿外公给外孙女封的大红包，就是老村长和仨老太爷这次添的礼就贵重的很。更何况，老人家们能千里迢迢的赶来参加一个小辈的订婚宴，就冲这份心意，也值得这几台大彩电。这几台大彩电，对家里就是专门开家电厂的杜家人来说，算不上什么。

    不过，有了这几台大彩电，收拾好的那堆行李越发壮观。因为青壮年的严重不足，那几台让老村长他们爱不释手的大彩电只能随火车托运了。

    芽儿二舅母虽然觉得小姑子家分不清远近，有点看不过亲家老爷子连街坊邻居也送大彩电，可是，想到那几位老爷子给外甥女添的礼，也就闷声不吭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天吃过午饭，杜爷爷亲自把亲家，老村长，三位老太爷送上了火车。杜家二叔他们当然也是一起的。只不过，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在来之前就办好了转学手续，这会，正和杜爷爷他们站在站台上跟杜家大姑他们挥手呢。

    就连杜建设和丁香夫妻，也把小儿子留了下来，说是让儿子陪老人过暑假。

    杜爷爷和芽儿他们是听着火车汽笛响起来，看着火车开动以后，才离开的。

    离开车站的时候，众人的情绪虽然称不上多低落，但分别总不会让人心里多好受就是了。

    结果，众人才刚出了车站，就见依旧算得上是半个伤号的翟耀辉开着他那辆显眼的吉普车，拉着杜奶奶火急火燎的往站台口赶。

    众人纳闷了，还是芽儿先开的口，“翟哥哥，怎么啦？你和奶奶怎么过来了！”

    翟耀辉其实也一头雾水呢，老太太一路上光催自己开快一点，至于为什么，好像是跟老太太手里的那几个信封有关。看形状看厚度，再观察老太太焦急的表情，作为优秀的侦察兵和兵王，翟耀辉猜测估计跟老爷子送给老村长和仨老太爷的那几台大彩电有关。

    杜奶奶见老伴和过来送站的几个孙子外孙都已经从车站出来了，就知道自己已经晚了一步。听见宝贝孙女问，晃了晃手里的四个信封，“喏！你们刚走没多大会，我想着没事收拾下房间，就见仨老太爷和村长留下的这四个信封。信封里都装了不少钱，信上写着说是不管够不够本钱，好歹他们就拿这些钱买那台大彩电了！哎呦，你说这事闹的！”

    杜爷爷从看见那四个信封就猜个不离十，也跟着气的跳脚，那几个倔老头！

    不过，看到芽儿的时候，杜爷爷一拍不大见皱纹的脑门，“芽儿，三位老太爷给你添的礼，你都帮爷爷给老太爷他们还回去了吧？”

    见爷爷有点着急上火，芽儿一跺脚，故意嗔道，“爷爷，您瞧不起我！”

    杜爷爷一听这话有门，挠挠跟翟耀辉这个孙女婿同样发型的大脑门，笑道，“爷爷不是看你眼馋的都快把脸贴到那两张貂皮上了嘛！早知道俺家芽儿喜欢，当年爷爷就该给你留一块！”

    说着，见宝贝孙女既嗔又娇的样子，赶紧举手投降，“那啥，乖孙女不愧是爷爷的小棉袄，想法跟爷爷一样！”

    郭小海兄弟几个不由撇嘴，这话他们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倒是翟耀辉这个新出炉的准未婚夫，举双手赞同杜爷爷的话。

    芽儿正忙着跟杜爷爷撒娇呢，也就没特意告诉爷爷他们，自己不仅是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了，还特意给外公和仨老太爷老村长他们都装了几瓶自己泡的虎骨酒。估计等爷爷下次喝他的养生酒的时候，就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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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终人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订婚宴后,杜家一家前脚刚送走老家的亲朋好友，后脚,杜清凌姐弟几人还有那俩准洋女婿在逛遍整个北京城之后,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毕竟，他们还不到安享晚年的时候。汲汲营营也好,从容有度也罢，总之，这一行娇女孝儿探望了老父亲,准毛脚洋女婿拜见了老泰山，是时候该回去继续拼搏了。

    不过,这回杜爷爷不用大手笔的送彩电了。杜清凌姐弟几个直接把老太太们熬制的牛肉酱,辣椒酱,腌的小酱黄瓜，陈年积的酸菜，晒的萝卜条子豆角干，瓶瓶罐罐的全都席卷一空。

    平民老百姓家自制的地道家常小菜，喝牛奶吃面包长大的几个人，刚开始还吃不惯。不过，短短十几天下来，尝过中国饮食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见识到厨房里煎炸烹炒十八种手段之后，胃口大变，突然间就这么爱上了中国农家的家常味。

    当然，杜清凌和杜清溪这堂姐妹俩，回去的行李箱里还多了几件精致婉约的旗袍。

    就连早改行做服装设计师的雷蒙，行李箱里也多了两匹色彩艳丽，柔软滑爽的丝绸。不过，丝绸不是白送的，是雷蒙这个准洋堂姑父用了好几张服装设计稿，从郭小海这个一点都不吃亏的堂外甥手里换的。

    至于另外一个准洋女婿马丁，就比较好打发了。几罐野山茶的茶叶，一整套功夫茶的茶具，就足以让马丁受宠若惊了。

    而此行收获最丰的，就要数史蒂芬和史密斯二人了。中国人最讲究尊师重道，杜家一家都对这两位曾给芽儿很大帮助的洋老外回报以发自内心尊重和亲近。

    史蒂芬和史密斯二人，虽然在中医的认知上依旧没有太多的突破，但是，这将近两个多月的生活的融入，两人好像渐渐领悟到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文化传承。似乎，中医的博大精深，他们已经隐隐触摸到那道门槛。

    更何况，学习中医并不是两人此行的最终目的。在亲眼见证中医的神奇之后，促进中西医的交流和合作，才是这两位真正的医者的最大目标。

    在离开中国之前，史蒂芬和史密斯二人已经代表华盛顿医学院跟b大附属医院达成了初步的交流合作意向。

    伯乐惜才，直到现在，史蒂芬仍以这个小小年纪但医术精湛的东方女孩而骄傲。

    一行人的离开，让热闹的大院子一下子清净了不少，向来爱热闹的杜爷爷他们甚至都适应了好几天。

    不过，杜爷爷他们情绪谁都没低沉多久。有张哲和杜文栋这俩小胖娃娃满足了老爷子老太太含饴弄孙的需求，又有三江和三海这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半大小子需要调-教，老爷子老太太没功夫悲春悯秋。

    都说隔代亲，杜爷爷他们身边有大孙子小孙子围着，谁还记得儿子闺女啊！

    倒是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几天下来，可谓是叫苦连天。俩小子还以为不在爹娘身边，他们就成了没有缰绳的野马，彻底自由了呢！结果呢，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的手段比杜家大姑他们高明得多了，直接给俩上蹿下跳的小马驹子套上笼头！

    上午，李爷爷给俩小子上数学课，下午，王奶奶给俩小子上语文课。到了晚上，打定主意要在京城小住一段时间的爱德华老先生和杜仲义杜季诚这俩当外公的，就给俩小子上口语课。

    等到了周末，又有当哥哥姐姐的帮着检查功课。这下可彻底坑苦了撒欢惯了的俩半大小子。唯一能让俩半大小子感兴趣的，就是每天一大早跟翟耀辉这个准姐夫练拳脚。早晨是俩半大小子唯一能放风的时候，可是，俩小子也被准姐夫操-练的叫苦连天！

    六月的天，已经是骄阳似火，王三江和郭三海这俩小难兄难弟，最近过的也相当暴躁。

    芽儿这个俩半大小子眼里的好姐姐，因为最近也是自顾不暇，自然也没有办法解救俩小子与水深火热之中。

    都说似水流年，从乍暖还寒到骄阳似火，时间已经是六月中下旬。六月是学子毕业的季节，也是道别的季节。

    六月底的b大校园，星星点点的树荫下，石凳上，小径旁，少了以往或坐或站的悠闲背影，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整个校园上空弥漫一股子离愁。

    毕业，意味着离别。离开教给他们很多的校园，离开学识渊博的师长离开朝夕相处的同学，还有这座曾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象牙塔。

    一张张年轻的意气风发的脸上，带着即将踏入工作岗位的踌躇满志，也带着对明天的茫然，和即将到来的离愁别绪。

    b大校园里，最多的就是那一张张难掩青涩的脸庞，面带笑容，在照相机面前，留下他们对校园最美好最纯真的回忆。

    上一辈的杜萱瑾，因为身体的原因跟同学们的关系称不上亲密，更甚至可以说是生疏有礼。毕业的时候，唯一留下的照片，就是那张集体照。

    而有机会重活一次，芽儿不想在错过和同学们的四年同窗之谊。

    毕业实习鉴定被评定为优秀，前两天的毕业答辩又顺利通过的赵卫红，一想到以后就抱不到萱瑾这个大粗腿了，这几天，恨不得黏在芽儿身边，沾沾芽儿的气运。

    这不，同宿舍的六个女孩子，包括依旧清高傲气的韩佳琪，六个女孩子不管平时磕磕碰碰，在咔嚓咔嚓的照相机面前，绽放的是最纯真最灿烂的笑容。

    等咔嚓咔嚓把六七卷胶卷全部用完之后，几个女孩子才移步到校附近的小餐馆，大吃一顿，美其名曰宿舍的第一顿散伙饭。

    等吃饱喝足回到宿舍的时候，六个女孩子直接摊到床上，动也不愿意动。就连精力最旺盛的赵卫红，也第一次尝到了腿灌铅是什么滋味。

    腿虽然累，但胳膊还能抬得动，赵卫红一边刷刷刷，下笔如有神助在一摞笔记本上给同学们写毕业留言，一边不忘叮嘱已经“成家立业”的芽儿，“萱瑾，明天晚上六点咱们班毕业聚餐。记住了，可以带家属哦！”

    说到家属三个字的时候，赵卫红冲芽儿挑了挑眉梢，这小丫头已经是有家有业的人了。

    芽儿哪能读不懂赵卫红的揶揄，却只能假装不懂，问道，“咱们班在哪儿聚餐？明天晚上，我直接过去！”

    芽儿最近因为琐事缠身，已经懈怠了很多。学海无涯，几位老泰斗都已经点名批评芽儿了。要不是看芽儿并没放下功课，几位老泰斗早就亲自过来逮人了！哪还能让芽儿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有闲情拍照毕业留念！

    “知味居！”赵卫红说知味居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就知味居这三个字，已经足以让赵大姑娘垂涎三尺了。可惜，知味居门槛太高，赵卫红也只吃过一次。

    芽儿也被知味居三个字吓一跳，“怎么去那里聚餐！那里的菜太贵了，毕业聚餐不实惠！”随便一顿饭就能花一个月的生活费，芽儿不觉得赵卫红这个当班长的是爱壮面子的人。

    知味居是冯凯和郭小海俩人前两年新开的，请的全都是东西南北八大菜系的大厨，专门是走高端路线的。那里好是好，环境清雅，菜品精致，味道更讲究原汁原味，可是，价格也也让普通学生望尘莫及。

    芽儿光顾着问赵卫红了，没看到向来对自己敬而远之的韩佳琪，在一旁与有荣焉的表情。

    赵卫红也不卖关子，“这不多亏了佳琪嘛！佳琪她男朋友请客，地方是佳琪定的！”可见，知味居对赵卫红有多大的吸引力了，以前是韩同学佳琪同学，现在是一口一声佳琪。

    有人愿意当冤大头，赵卫红当然想带全班同学好好吃一顿，关键是不用自个掏腰包。

    韩佳琪见终于能轮到自己说话了，纤纤玉手微抬，顺了顺没有一丝凌乱的刘海，娇喉初啼，带着一分激动，两分兴奋，三分夸张，还有四分娇羞，“他，他本来就说过要请同学们吃饭的！他有知味居的贵宾卡，正好借机让同学们也长长见识。毕业以后，参加工作也少不了与人应酬，正好这次到大饭店吃饭大家都能多学学多看看。”

    比起为了毕业分配，东奔西走，焦头烂额，最好还只能分到随便哪个犄角旮旯去的同学们，被分配到附属医院最清闲科室的韩佳琪，隐隐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豪感。

    尤其是看到刚才芽儿吃惊的表情时，韩佳琪心里舒畅的就跟大伏天吃了根冰爽的冰棍似的，浑身上下舒爽，连毛孔都透气。

    作为医疗水准先进的附属医院的院长家的未来的准儿媳妇，韩佳琪不自觉的生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可以想象，将来不少同学可能会为了调到附属医院工作，而求到自己面前去！

    杜萱瑾这个小考神，又能怎么样！不是照样苦哈哈的东奔西走为了分配一个好工作？高材生不照样得为了找个好工作，继续苦读！芽儿一直像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一样，压在韩佳琪头顶，韩同学这是第一次有了自己也比杜萱瑾强的感觉！

    不得不说，学得好不如嫁的好，不仅仅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句流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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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是人情社会,学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句口头禅,不仅仅是只有二十一世纪那个浮躁奢华的年代才出现的。要不然，也就不会有那句老百姓常挂嘴边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俗语了。

    医学院女生宿舍楼,218房的六个女孩子,多才多艺的韩佳琪同学本来就性子好强爱拔尖，可是,论人格魅力她比不上男女老少通杀的赵卫红。虽然韩佳琪跟男生关系相处的其实还不错，但是，赵卫红赵大姑娘却是跟男生称兄道弟的主。至于女生,要知道女生心眼通常要比男生小，韩佳琪略带点清高的性子在女生这边还真不怎么讨好。

    人缘不人缘的,韩佳琪可能不那么在意。可是,别忘了,大家都还是天之骄子般的大学生。但论勤奋刻苦，韩佳琪比不上王明娟她们仨。论成绩论聪明，头顶上更有素有小考神高材生之称的杜萱瑾压着。

    就连韩佳琪从小到大的引以为傲的资本，能歌善舞的多才多艺和清妍雅致的容貌，也比不过杜萱瑾深藏不露的才华和精致脱俗长相。

    不过，韩佳琪觉得自己命好，刚进附属医院实习就被医院院长的儿子一见钟情了。再然后，在赵卫红她们为了实习拿优而头悬梁锥刺股，为了分配一个好单位而东奔西走，韩佳琪顿悟了，学得好不如嫁得好。

    在同学们还都狗苟蝇营为前途奔波时，韩佳琪已经拿到附属医院的名额，背靠大树好乘凉。一直被压一头的韩佳琪当然不会错过在同学们面前彻底扬眉吐气的机会。

    芽儿不知道明天超规格的毕业聚餐只是韩佳琪的一时意气之争，不过，即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前些天跟翟耀辉的订婚宴上，虽然芽儿的娘家人相当给力，但芽儿还是没少听人说自己就是那只飞上枝头的麻雀，也是学得好不如嫁得好的典型。

    其实，嫁得好也是一种本事。芽儿虽然不欣赏菟丝花，但绝不讨厌能嫁得好的人的选择。

    赵卫红上幼稚园就跟韩佳琪是同学，两人可以说是多年的冤家，自然比芽儿更了解韩佳琪，也大概能猜得出来韩佳琪那点子小心思。不过，为了能让同学们白吃一顿，赵大班长能屈能伸，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为了明天那顿高规格的天上掉馅饼的毕业聚餐，赵卫红拉着芽儿兴致勃勃的听韩佳琪幸福中带点小甜蜜小炫耀的讲她那位卫生厅副科长的男朋友。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号称同甘共苦的赵卫红才放人，“行了，小萱萱，你赶紧回家吧！估计你家翟哥哥又来接人了！”

    芽儿被赵卫红打趣也不在意，抱着那摞自己还没来得及给同学写毕业留言的笔记本下楼了。倒是王明娟她们几个，因为还不大清楚此哥哥非彼哥哥，芽儿下楼时，几个女孩子还在叽叽喳喳的夸翟家哥哥真是位疼妹妹的好哥哥。

    芽儿下楼后，一身便装的翟耀辉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不过，虽然是一身便装，但是就翟耀辉那体格也足够引人注目的。也幸好，不仅王明娟她们知道杜萱瑾有好多位哥哥，整个女生宿舍楼差不多也都知道这件事。

    翟耀辉的腿伤还没完全恢复，虽然已经可以短时间的正常行走，但是还不能高强度的训练，最近，翟耀辉都是开车接送自己媳妇上课下课，平淡的小体贴如同老夫老妻般那么自然。

    “今天怎么这么晚？”翟耀辉帮芽儿扣好安全带，一边随意的问道。

    “听卫红姐说明天毕业聚餐的事情！”

    “毕业聚餐？”翟耀辉眼神余光看向芽儿，情绪少有的外漏。

    见翟耀辉脸上难掩的幽怨，芽儿不由失笑，“翟哥哥，那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有！当然有！”翟耀辉的回答稍显急切。在芽儿面前，他可不是霸气四射，硬邦邦的主。跟芽儿在一起，翟耀辉仿佛就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那明天我们一起过去！卫红姐说可以带家属！”芽儿笑着应道。翟耀辉罕见的情绪外泄，让芽儿的心突然有点酸有点甜，忍不住开始检讨起自己来。车厢里在两人之间流动的脉脉温情，一路伴随两人回到家。

    订婚宴后，腿已经不需要每天针灸的翟耀辉依旧住在杜家。杜爷爷也算看开了，孙女都已经定给老翟家了，自己再对翟耀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真把翟耀辉这小子拐到自己家来，真给老杜家当上门女婿得了。

    至于拐一送二的，最近更是彻底常住在当初特意给老两口准备的那进小院的翟明山老两口，杜爷爷就假装看不见。住呗，又不是没住过，反正翟老头连他孙子都变成自己家的了！

    第二天下午，翟耀辉为了给自己小媳妇长面子，特意换上芽儿给他买的白t恤卡其休闲裤。为了能更好的融进同学们中去，翟同志寄希望于亮颜色衣服可以让自己显得年轻些。

    不过，好好捯饬一番的翟耀辉年轻是年轻了，但是合身的t恤和休闲裤不如军装宽松肥大，紧绷绷的腱子肉愣是把白t恤袖子撑的鼓鼓的，一股子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都很喜欢翟耀辉这精壮的体格，笑眯眯的欢送翟耀辉赶紧去几位老泰斗那里接人。

    翟耀辉接到芽儿，把车停到清雅古朴的知味居门前时，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地名了呢，“芽儿，你们班今天在这里聚餐？”翟耀辉可不觉得自己小媳妇会炫富，也不觉得那群还没踏入社会的天之骄子们有这个财力。

    “放心，今天有人请客！”芽儿推了推准备继续往前开车的翟耀辉。也不知道赵大姑娘到底有没有通知班上的男生，中午先饿一顿肚子了。

    八十年代，能开得起四个轮子的车的人并不多。翟耀辉今天开过来吉普车虽然算不上名贵，但军绿色扎眼的很。翟耀辉刚把车停下，就见服务生上前帮着开车门了，绝对是笑脸服务。

    等服务生帮着打开车门，看清副驾驶座上的人是谁是，不由目瞪口呆。模式化的笑容立马就凝结在脸上，结结巴巴的冲芽儿喊了一声，“小，小老板！”然后，看清另外一人是翟耀辉时，结巴的就更厉害了，“姑，翟，姑爷老板！”

    给俩人开车门的小服务生模样清秀嘴巴又甜，在知味楼的人缘不错，从那些大厨们那里听说不少内部消息。比如说，小老板是大老板的老板。再比如说，小姑爷老板是哥杀人不眨眼的主，凶名在外。

    本来就是流言猛于虎，冯凯和郭小海这俩人又死命的抹黑翟耀辉，光辉芽儿的形象。所以，尽管芽儿只来过知味居两三次，但架不住名气大，连小服务生都认识。

    被人喊一声小老板，芽儿哭笑不得，翟耀辉更是从小服务生看自己时战战兢兢的表情中读懂一些潜在的内容。

    “你好！不过，你不认识小老板我不也认识你们！今天只是我们同学来这里毕业聚餐的！”芽儿不想分韩佳琪的光芒，赶紧冲恨不得冲进饭店找经理的小服务生摇摇手。

    小服务生在饭店接人待物，有眼色的很，见状，边使劲点脑袋，边还配合着假意捂上嘴巴。不过，还是赶在芽儿和翟耀辉进去之前，小跑着去通知其他人。等一会见到小老板时，大家都不能大惊小怪的。今天，大家要谁都不认识小老板！

    芽儿不知道郭小海他们从哪里找这么个有眼色的小服务员，就连翟耀辉虽然不喜欢被人当成洪水猛兽，可也不得不赞一声孺子可教。刚才那小子虽然体格看着弱了点，但就冲这份机灵劲，要是进了部队，假日时日肯定也是个好样的。

    “翟哥哥，你说我要不要跟小海哥说一声，让他给刚才那小孩提工资啊？”芽儿任由翟耀辉拉着进了饭店，一边悄声跟翟耀辉嘀咕。

    两人刚进了饭店大厅，就见赵卫红和几个班委一边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租来的相机，咔嚓咔嚓在古朴雅致的屏风前给同学照相，一边等其他还没过来的同学。

    赵卫红也不是真的心狠手辣，非要狠狠宰人一顿不可。这不，来之前拿出剩下所有的班费先让几个男生去商店买酒水饮料去了。在饭店吃饭什么最贵，酒水最贵。

    赵卫红眼尖的看见芽儿和翟耀辉牵手进来，赶紧喊住，“萱瑾翟大哥，你们来了！赶紧的，二楼最大的包间，鲤鱼跳龙门。”

    鲤鱼跳龙门，这是赵大班长自己特意改的好寓意，人家包厢里的屏风本来只是鱼戏莲叶间。等芽儿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除了几个买酒水的同学外，好像就差自己了。

    而中间主桌的主位上坐着的那人，西装笔挺衣冠楚楚，头发梳的油光水滑，明显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芽儿不认识这人，但是看亲密坐在旁边，一袭剪裁合体的连衣裙明艳动人的韩佳琪，芽儿也能猜出来这人是谁了。

    朱天明正稍有不耐的听这群青涩的天之骄子们慷慨激昂，一抬头，正好看见芽儿他们进来，眼前不由一亮。朱天明原本以为佳琪已经是丰姿绰约的小才女了，这会看到芽儿，才知道什么才是国色天香，人间真绝色。

    不过，朱天明自诩不是肤浅的男人，最喜欢的是女孩子的小鸟依人，婉约有才情的女孩子。不过，还是看着牵着纤纤玉手的那只大手，眼神暗了暗，喟叹一声那个傻大个的好福气。

    “你好，我是朱天明，在卫生厅工作，以后可以多多指教！”朱天明当年也下过乡吃过苦，虽然看不大上打扮随意的翟耀辉，但面上丝毫不显，主动伸手跟翟耀辉握手。

    “你好！我是翟耀辉，在部队当兵。”翟耀辉也自我介绍。

    翟耀辉当兵，在包厢里众人看来一点都不奇怪。包厢里都是芽儿的同学，四年的同窗之情，不少人都还记得刚念大学那会，杜萱瑾同学天天有哥哥去看她。有不少人还记得当时给人压迫感最强的翟耀辉。

    可是，这人不是萱瑾同的哥哥吗？今天怎么跟萱瑾同学一起来参加毕业聚餐了？

    尤其是那几个原本跃跃欲试的男生，神色突然黯淡不少。他们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没有哪个哥哥和妹妹感情好到牵着手参加毕业聚会的？

    本来还想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明知道埋藏在心底的欣赏和喜欢得不到回应也想告诉那人，可是，现在好像已经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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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时代,可以说是懵懂青涩的爱情绽放的美好年华。可是,六月底的毕业的季节同时也是恋人们分手和牵手的高发季节。

    毕业在即，青涩的爱情可能会经不住前途和家庭的压力,有情人会从此各奔东西劳燕分飞。也有人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鼓起勇气,勇往直前的向镌刻在心底的，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告白。就是因为这份勇气,一朵朵爱情之花可能因此而开花结果。

    成绩优异，才貌双全，精致清雅的杜萱瑾,在同学眼里，尤其是男生们眼里,虽然称不上是高不可攀的高山雪莲,但在也是那枝濯清涟而不妖的,让人想靠近但又不敢的。

    作为近水楼台的同班同学，有不少人对b大校花的杜萱瑾有着别样的不可宣之于口的想法。以前是因为没有鼓足勇气，而现在，分别在即，他们鼓足勇气打算破釜沉舟了，结果，却失望的发现他们晚了一步。

    作为男人，尤其是把自己的小媳妇当成手中宝的男人，翟耀辉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一道道投向自己小媳妇的青涩的视线。

    等发现主人已经收回那几道隐晦的视线时，翟耀辉才在芽儿旁边落座，名花有人守护的姿态做的足足的。

    其实，这才是翟耀辉跟过来的根本目的之一。虽然送芽儿开学报到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但翟耀辉却没忘记当年小媳妇引起的轰动。更何况，还有赵卫红这个潜藏多年的卧底通风报信，翟耀辉估计比芽儿都清楚她到底有多少爱慕者。

    刚订完婚不久的芽儿，被翟耀辉用别样的视线盯了那么多年，对于爱情好歹也算是过来人。当然注意到几位男同学不经意的视线，可是，更令芽儿惊讶的是，曾几何时，在这个思想还相对保守的年代，以前连讨论问题都矜持有礼特意保持安全距离的同学，为什么今天别样热情？

    包厢空间很大，放四张桌子还绰绰有余。芽儿本来以为跟以前集体活动时一样，依旧是男生一队女生们一对呢。但这会，芽儿已经看见了好几对正喃喃私语的交颈鸳鸯。欲语还休的羞涩，还有扭扭捏捏的亲昵，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旁边，朱天明和翟耀辉不热络但不冷场的寒暄着。韩佳琪见杜萱瑾难得的表情，不由嗤笑，所谓的高材生也不过是个小书呆，连这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韩佳琪捂着娇笑道，“萱瑾，看傻了？”

    听韩佳琪这么说，芽儿才敢相信刚才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想法。

    中医在医学院不大吃香，中医系是不多的小班之一，芽儿这届只有九个女生二十多个男生。可是，就是这个只有三十多位学生的班级里，竟然内部消化了五对，一下子就解决了中医系将近三分之一同学的终身大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也太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吧？

    芽儿以为自己没毕业就订婚已经算是早的了，可是，看看平时客套有礼但内有乾坤的同学，芽儿不得不承认，这群同学地下工作做的够保密！

    可能是芽儿的眼神亮的太诡异，也可能是几对有情人太心虚，竟然都听到韩佳琪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调侃声，轰的一声，几对小鸳鸯一个个成了煮熟的红彤彤的大虾。

    那几位男生还好，最起码还能嬉皮笑脸的听其他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同学吹口哨叫好，倒是几个女同学，包括也已经名花有主的王明娟，扭捏的都不敢抬头。

    “哟？怎么了？谈恋爱又不犯法！再说了，咱们都是马上要毕业的人了，该成家立业了！”一听这话，整个中医系毕业班估计也只有赵卫红赵大班长有这么厚的脸皮。

    正好推门进来的赵卫红，一把搂过手里还抬着酒水的张少军的脖子，继续嬉皮笑脸调侃道，“我跟我们家老张看对眼的事，萱瑾早就知道了！”

    说完，觉得这事不足以稳定人心，继续爆料，“不过，同学们都不知道吧？萱瑾不仅学业上比咱们快一步，就连婚姻大事，年纪最小的萱瑾也快咱一步，她早见过家长跟翟大哥订婚了！”至于芽儿稚气未脱的时候就跟翟大哥谈恋爱，赵卫红还算厚道的瞒了下来。

    赵卫红爆料完，包厢里同样是轰的一声，只不过，这回脸红的变成芽儿了。

    翟耀辉看看羞得抬不起头来的芽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感谢赵卫红的爆料了。

    翟耀辉沉默是金，但并不代表翟耀辉不善言辞。这不，大大方方的似是而非的补充解释道，“是啊！萱瑾可是我们家的小童养媳，十几年前老爷子就帮我们定下来了！”

    哦！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怪不得相处就跟亲兄妹一样，还害得大家误解！不过，韩佳琪相当同情杜萱瑾，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遭遇包办婚姻！

    而赵卫红等一时口快爆料完，才意识到今天有人给萱瑾撑腰。偷偷看看自我调侃的翟耀辉，没发现翟耀辉黑脸，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嘴巴却跟蚌壳一样，再也不敢爆料了。

    赵卫红看看张少军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饮料，正好，酒水也抬回来了，赶紧摆酒上桌吧！

    朱天明从看见这帮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竟然特意从外面买酒水过来，就不大高兴。只不过，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没有表现在脸上罢了，嘴里还客气的责怪赵卫红，“怎么还这么麻烦去外面买酒水了，直接从饭店要就是了！”

    朱天明平时应酬接待的都是机关单位的同事和领导，讲究的是排场，到知味居这个宾客云集的大饭店吃饭，自带酒水尤其还是廉价的酒水，对朱天明来讲是件很丢面子的事。

    想到这，朱天明不由庆幸自己过来的早，这要是不小心碰到哪个熟人，脸真丢到家了。

    朱天明本来没想过请女朋友的同班同学吃饭，尤其还是人家的毕业聚餐会。只不过，韩佳琪心高气傲一时口快应下了，朱天明就想着怎么也给女朋友一个面子。

    再说了，不能说朱天明无利不起早，但社会现实就这样，大学生朱天明还不大能看眼里去。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叫莫欺少年穷。这群人都是高学历的天之骄子，不知道将来成就如何，身在机关单位的朱天明自是明白，关系网的重要性！

    所以，虽然不耐，但朱天明还是脸上带笑可套但不失热诚，偶尔还会提点两句工作上的事，真的是给韩佳琪长了不少面子。

    韩佳琪也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笑意盈盈，时不时出声附和两句，端的是夫唱妇随。

    知味居平时宾客云集，但今天上菜的速度特别快。随着一道道菜式精美，色香味俱全的饭前小菜摆上来，纷纷落座的包厢里气氛一时间达到最高点。

    “来，同学们，咱们第一杯先敬朱大哥让咱们今天能一饱口福。”赵卫红这个班长很负责，中医系这四年一直是凝聚力最强最团结的班级。

    别看赵卫红在芽儿面前最爱念叨，但实际上，赵卫红嘴巴很严，至于朱天明一见钟情后离婚的小道消息，除了芽儿之外，守口如瓶。所以，众人对身上明显有着社会成功人士气度的朱天明印象还不错。听到班长号召，众人纷纷站起来。正所谓，吃人嘴短，第一杯酒必须要先敬给负责掏腰包的朱天明敬酒。

    翟耀辉今天是来当护花使者的，芽儿是为了毕业聚餐的混吃混喝的，这会也都把赵卫红特意给两人换成的饮料一饮而尽。

    “同学们，这第二杯酒敬咱们这四年的同窗之情。几天后，同学们就要天南海北，第二杯就为了这份同窗情。”

    不得不少，赵卫红的号召力很强，“好！同学的情战友的义，是最难得的感情，干了！”

    “第三杯，为了咱们的未来而干杯！”

    几杯酒下肚，平时酒量就不高的“书呆子”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男生有人在声讨谁谁平时在宿舍最不爱洗脚，声讨着声讨着就又笑又喊的。女生虽然没有一杯接一杯的干，但是，她们也没有赵卫红的好酒量，小声说着自己给好友准备的毕业礼物，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下来。

    从未离开校园这座象牙塔的天之骄子们，虽然对未来踌躇满志，但跟朝夕相处的同学道别，离开熟悉的校园，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何尝又没有茫然和无助！

    朱天明和翟耀辉两人，就有点像是局外人了，同样纯真的友情他们也都曾经拥有过，可是，这会他们却融入不进，因为这份同窗情他们不曾参与过。

    “小翟在部队发展的很不多吧？前几年部队精简大裁军，留下的可都是可塑之才。”朱天明越看越捉摸不透旁边的这个男人，说是普通的大头兵吧，那由内而外的凌厉却不是普通的志愿兵能拥有的，可是言谈举止又很轻松随意。于是，不着痕迹的试探着。

    “朱同志过奖了！”翟耀辉笑笑，“朱大哥才称得上是年轻有为呢，政府机关可不好进去。朱大哥在卫生厅工作，又年富力强，相比肯定能一展身手。尤其是，这几年狠抓医疗卫生工作，正是朱大哥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翟耀辉随意几句话彻底说到了朱天明的心坎上，差点就要跟翟耀辉拜把子。

    旁边的芽儿忍不住挑了挑弯弯细眉，翟耀辉的这一面芽儿还从来没见到过。

    韩佳琪则是满脸的与有荣焉，对同桌的芽儿她们保证道，“老朱在卫生厅工作，跟咱们学的专业也算对口，他人脉比咱们广，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大家尽管开口。对了，明娟，你们以后来京城的时候，也可以找我”

    王明娟几个见韩佳琪这么大包大揽，虽然知道可能只是面子话，还是认真道谢。芽儿笑笑，不置可否。

    不过，韩佳琪的话说到所有人的心坎上，对未来的工作单位有憧憬有忐忑，也有几个人因为韩佳琪客套的几句话而上了心。

    一时间，人间百态，或哭或笑，或说或闹。而平时彬彬有礼的，斯文儒雅的，成熟稳重的，跳脱好动的，各种各样的面具全因为那三分酒意还有那埋藏在心底的离愁别绪而彻底脱下。

    包厢里，可以说是鬼哭狼嚎。酒量大的赵卫红，两颊微红，手里稳稳的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记录下同学百态。

    翟耀辉一边跟朱天明寒暄着，一边不忘替芽儿喝酒，给芽儿夹几口菜。最主要的是防止有人会以酒壮胆，当着自己面向小媳妇告白。

    而朱天明，这会却隐隐能看见眉间三道黑线。在饭店吃饭，讲究的是气氛，吃饭能吃的这么失态的人还真没见过。而且，吃饭吃的是情调和气派，这群人却真的是吃的钱，喝的是钱。

    朱天明看着杯盘狼藉，突然开始心疼自己的钱包，那位同学，你吃的鱼翅不是粉丝。还有，那道菜已经要了三盘了，吃也吃腻了吧？朱天明没想过，这群在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竟然这么识货吃的点的全是最贵的！

    看着包厢里一群人一时半会还没有要散场的迹象，朱天明也只好悄悄先下楼去前台问一下，这群人到底吃下去多少钱？带的钱不够，这么丢脸的事情朱天明绝对不会做。这会，朱天明有点感激赵卫红这个班长自带酒水了。

    要知道，知味居据说后台很硬，来这里吃饭腰包要做好准备，钱包不鼓的人就不要进来了，概不赊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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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男人来讲,本来财大气粗的想摆上一回阔,结果到付账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囊中羞涩,这绝对是一件尴尬丢脸的事。

    最起码,此刻站在收银台前的朱天明来讲，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这位同志,二楼包厢目前为止一共消费3658元。如果您有贵宾卡，还可以给您打九折。”收银员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声音清脆和缓。

    知味居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可谓是炙手可热，能到这里吃饭已经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而知味居的贵宾卡不是用来打折的,是用来预定座位的。知味居是以环境清幽,菜品保健养生,菜式精致，真材实料为噱头的。

    不过，收银员敢说打九折，这是经过经理特批的。刚才经过眼尖的小服务生一宣传，很多人都知道了大老板最疼的小老板在二楼毕业聚会呢。

    虽说小老板说了，今天大家都不认识她，可是经理也不敢真的当成不知道。小老板吃饭当然是不用花钱的，但是，人精似的经理又怕给小老板惹麻烦，干脆小小打个折，等会再免费送上点餐后水果和点心。据说，小老板最爱吃知味居的小点心了。

    收银员还没说到后面的零头，只听到三千多少的时候，朱天明脸色一僵，忍不住开始肉疼。饶是过来的时候特意充实了一下腰包，饶是早做好了大出血的心理准备，还是准备不足啊！

    八十年代，哪怕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吹遍祖国大地的八十年代中期，万元户也是凤毛麟角。三千多块，以八十年代的生活水平来计算，几乎是相当于一个普通干部一整年的工资和津贴了。这事放到谁身上，谁也不舍得拿一年的工资请人吃一顿饭啊！关键是不大值得！

    朱天明为了给女朋友长面子，今天腰包里特意装了一千多块，本以为能吃几百块就顶天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群文弱书生，这群动笔杆子和手术刀的人竟然这么能吃！

    听到打折，朱天明脸上一喜，知味居应酬也有好几回了，从来都没听说过打折的事。不过，朱天明摸腰包的动作很快，可是，还是没有脑子算的快。脸上的笑容很快凝固了，就是打九折也是小三千块呢，差的远呢。

    楼上那群不疯魔不成活的同学，当然不知道他们一顿饭就把朱科长吃穷了。虽然有人请客，大家也没想着真要宰人。赵卫红尽管跟芽儿开玩笑，但是可没真的通知男生中午饿上一顿再来。之所以能吃完朱科长一年的工资和津贴，那也是因为这群人肚子里是真的缺油水。

    吃过大学食堂的人都知道，不管菜里边有没有加难得一见的大肥猪肉片子，不管是炖的土豆还是炒的豆角，食堂的大师傅们都能做成一个味，那种清汤寡水的水炖大白菜的味。

    再说了，就像朱天明刚才调侃的那样，在知味居吃饭，吃的氛围，吃的是情调。而这一群人平时贴补肚皮都习惯了在校门外的小饭馆，大盘子大碗上菜，二十几块就够仨俩人造上一顿的。谁也不知道知味居这一小碟一小碟精致的小菜，都不够一人一筷子的，可价格上，随便哪一盘菜就够在小饭馆吃一顿的了。

    二楼包厢，众人都吃的很开心。别说，别看这些菜式分量都不大，味道真的是顶呱呱的好，绝对小饭馆比不上的。而韩佳琪，更是众星捧月般，享受着一些人若有若无的吹捧，丝毫不知道楼下朱天明的尴尬！

    钱带的不够这么丢脸的事，不管正副好歹也是个科长的朱天明当然不会说出来。再抬头看看白纸黑字的“概不赊账”，“服务员，能不能把电话借我用一用？”

    没等收银员把柜台上的电话递过来，骨子里有点小清傲的朱天明又推辞了，“谢谢！我还是去外面公共电话亭打吧！”

    当着收银员的面，往家里打电话让家里人送钱过来，这样丢脸的事朱天明干不出来。现在，大街小巷还没有遍地都是的自助取款机，就是有银行和储蓄所，三更半夜的也早关门了。

    仿佛是没注意到朱天明脸上的尴尬似的，收银员依旧脸上浅笑，语气热络又真诚的介绍道，“不客气！前行五十米右拐，有一家杂货铺，那里就有公共电话！”

    不管是不是自欺欺人，收银员此刻的态度，让朱天明心里松了口气，知味居不愧是知味居，在这里请客吃饭真的是吃的那种氛围。

    朱天明前脚步履匆匆的去外面打电话，刚才还带着顾客是上帝的笑容的收银员，嘴角一挑，冲在大厅处迎接客人的小服务员招手，“小李子，过来，姐姐找你有件事！”

    这种情况，得先合计合计是不是跟经理汇报一下？还是直接跟小老板通个气？

    翟耀辉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收银台的两个青春靓丽的收银员再加上一脸猴精样的小服务生，仨人正鬼头鬼脑的商量着些什么。

    虽说芽儿告诉翟耀辉，今天是来白吃白喝的。但从知道是在知味居聚餐，翟耀辉就忍不住替朱天明的腰包心疼。刚才，见离席的朱天明久等不至，特意下来看看。

    翟耀辉性格清冷，不是冯凯那样的八面玲珑，但是，能攻克座座堡垒，把杜家的小心肝宝贝收入怀中，绝对不能说翟耀辉的情商不高。

    见收银台仨人嘀嘀咕咕的，翟耀辉心知有异，“怎么了？”

    正各抒己见的仨年轻人被姑爷老板幽灵般的身手给吓得不轻，小服务员更是跟小毛猴似的，噌的一声往后一跳，见是翟耀辉，立马换上应该如此的表情。

    不过，翟耀辉下来，仨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喊了别的服务员帮他们站会班，到了僻静点的地方这才跟还在耀辉汇报他们的发现和推测，“姑爷老板，刚才有位客人来问包厢消费了多少！不过，我看好像是客人带的钱不够，刚才出去打电话了！”

    翟耀辉没少听郭小海吹嘘自己亲自培训出来的服务员多会察言观色，并不质疑三人的推测，“一共多少？我来付吧！”

    “到目前为止，一共消费了3568块！”回答姑爷老板时，收银员难突然心虚了。三千多块，可是自己好几年的工资。尽管在知味居当了两年收银员了，可是，还是适应不了大老板说的什么高层路线，这也太高层了！

    翟耀辉一听三千多块，不由暗骂冯凯和郭小海俩人真够心黑手辣的，怪不得这里被人夸张成老百姓止步的宰客店，尽管依旧是宾客云集。

    比起朱天明这个有备而来的科长，翟耀辉这个当兵的更清贫。翟耀辉这些年每个月的工资和津贴大部分都陆陆续续寄给这些年或伤或残战友，和已经牺牲的战友的家属。就连那一套还没跟家长汇报的二居室小窝，也还是用芽儿前两年拿给他的所谓的分红买断的。

    不过，人家翟耀辉有底气，姑爷老板不是白让这仨小服务生叫的，“算了，还是记账上吧！记在你们冯老板的账上，就说我让记的。”

    “哎！”刚才那个女收银员还没说话，小服务生先干脆利落的应下了。

    见姑爷老板还有话要说，小服务生赶紧做捂嘴状，“一会等那位同志回来了，我们只说已经有人付过账了，绝对不会提到小老板的！”

    另外俩女收银员也连连点头，不为别的，就为了两个大老板整天把小老板挂嘴边的稀罕劲，他们也得有点眼色才行。

    翟耀辉哭笑不得，就小服务生这份眼色劲，就值得好好栽培。

    见状，翟耀辉也不浪费口舌了，在朱天明打电话回来之前，又回到包厢。包厢里，比起刚才翟耀辉下楼的时候，更是一片鬼哭狼嚎。有几个喝的有点多的男生，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你笑一阵我哭一阵，一笑泯恩仇，平时那点摩擦在分别的面前，不值一提。有愈发意气风发的，也有伤感离愁别绪的，更多的在祭奠大学时代的。

    见翟耀辉回来，赵卫红很有眼色的把芽儿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生怕翟耀辉翻她旧账。

    芽儿帮翟耀辉倒了杯饮料，悄声问道，“是不是去付账了？”这间知味居消费有多么宰人，芽儿比翟耀辉更了解一些。

    “嗯！全记冯凯账上了。”翟耀辉不好多说，不过，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

    芽儿失笑，是该让冯凯哥出一回血，他平时可没少去自己家蹭饭吃，关键还是连吃带拿的。那些山货腊肉之类的，冯凯没少大包小包的拿。

    不大会，钱没带够的朱天明也进来了。只不过，看了一圈之后，再看翟耀辉时，神色中多了一丝探究和打量，刚才到底是谁帮着付的账？

    朱天明别的不说，一点子眼光还是有的。一群准毕业生中估计也只有翟耀辉最有这个可能和这个能力付那三千多块。不过，如果真是这人付的，自己倒应该从头评估这个人了！

    “翟兄弟，我这才刚出去透了一口气，你怎么先我一步！这是说好的事，这样吧，等会我找空把钱还给你！”不是不想现在给，是家里还没送钱过来。

    翟耀辉直笑不语，直接敬了朱天明一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对朱天明这个人，翟耀辉虽然不至于十分欣赏，但也没有什么恶感就是了。

    包厢的隔音性很好，平时文质彬彬还带有一点天之骄子清高的大学生们，除了号称千杯不醉的赵卫红，还有没怎么喝酒的芽儿外，男生已经是群魔乱舞了，女生虽然要好一些，但也在酒意的衬托下，多了两分放松，三分茫然。

    赵卫红拿着相机拍下这一张张经典的照片，有咧嘴灌酒的，有趴桌子上舔盘子的，有喝大了钻桌底的，也有掰着膀子要在同学们的见证下磕头拜把子的。

    四年的同窗之情，绝对不是能一言而尽的。

    而芽儿身边有翟耀辉坐阵，几个蠢蠢欲动的男生就是酒壮怂人胆，还是没敢他们给自己打气好几天的临别告白。不过，在护花使者的眼刀子下，他们还是得到一个轻轻的暖暖的拥抱。

    曲终人散，大多数人酒意已酣，包厢里更多的是伤感，是喃喃私语，还有微微的抽泣声。

    赵卫红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好啦！还大老爷们呢，别跟小媳妇似的那么扭捏！都散场了！对了，别忘了明天上午去院小礼堂参加毕业典礼！”

    说完，赵卫红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之嫌，“朱大哥，这顿饭真谢谢你了！佳琪，下次我请你吃饭！”

    朱天明还没来得及开口不是自己付的钱，那群吃人嘴短的虽然有点酒意上头，可也都记得要道句谢，压根没给朱天明澄清的机会。

    等道完谢，在郑重一一道别后，一群人才相互搀扶着，三三两两的回学校，今天晚上可能是一个不眠夜。

    等朱天明和韩佳琪也离开了，赵卫红约摸着已经走远了，听不见了，这才冲芽儿嚷了一句，“真是的，那位朱同志怎么也不早说刚才那句，害的我在同学们面前白感谢他了。闹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吃的咱们自己家的啊！亏了，真亏了！”

    芽儿看赵卫红一副肉疼的模样，赶紧拉着翟耀辉回家。要不然，这姑娘说不定真的冲过去找朱天明同志要钱了。

    回去的时候，吉普车内两人的对话，“芽儿！”

    “嗯！”

    “我刚才听你韩舍友的意思，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学得好不如嫁得好！不过，翟哥哥突然发现，嫁得好不如娶的好！我好像捡到了大宝贝！”

    “你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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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男人都是爱面子的生物,明明是有备而来结果却变成了囊中羞涩,对朱天明来讲，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尤其是,听女朋友满脸的与有荣焉的应下同学们的道谢,朱天明觉得就好像是在被打耳光一样。

    不过，一开始错过了最好的澄清机会,而且自己刚才打电话过去的小干事还没有送钱过来，没办法把钱还回去，说什么都显得理亏,只能假装自己被翟耀辉抢先一步了。

    如果说，朱天明羞恼韩佳琪这个小女朋友害的自己打肿脸充胖子,那么对翟耀辉,朱天明的态度就更复杂一些了。既感激翟耀辉帮自己解了围,可是，又觉得平白在这人面前矮了三分。

    不过，朱天明到底是在中国式机关单位这个大染缸里熏染的，这点子心胸和城府还是有的。在众位同学面前不好解释太多，到底，在离开之前，当着赵卫红这个一班之长的面，态度磊落而又措辞隐晦的向翟耀辉道谢。

    韩佳琪正陶醉在被某些心眼活泛的同学不轻不重的恭维着的熏熏然中，没能听得出来朱天明道谢的画外音。也幸好，朱天明以为女朋友不染俗物，就喜欢韩佳琪身上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文艺范。本来心情是不大好的，见小女朋友小鸟依人般纯粹自然，心先软了三分。

    可是，赵卫红赵大姑娘是俗人啊，地地道道喝酒吃肉的大俗人，朱天明的画外音一听就透。不过，好歹好歹等众人都离开了，这才向芽儿和翟耀辉两人求证。

    赵卫红平时就跟芽儿走的最近，杜家赵卫红更没少去过，也是班上唯一参加芽儿订婚宴的，当然知道芽儿那个小表哥开了一间古朴清雅的闹中取静的私房菜馆。赵卫红虽然还不知道朱天明是突然囊中羞涩，但她脑子转得的确不慢，一语道破原来知味居也是自家的地盘。

    手心手背都是肉，突然间，赵卫红不知道是该高兴今天晚上同学们吃好喝好都尽心而归了，还是该心疼芽儿的小钱包了，宰人宰到自家人身上了。

    知味居的门槛有多高，曾来这里蹭吃过一两回的赵卫红还是稍有了解的，绝对是抓心挠肝的替芽儿和翟耀辉心疼。

    赵卫红这副心疼样，本打算先送赵卫红和她家老张回学校的翟耀辉和芽儿，不由落荒而逃。

    芽儿儿和翟耀辉回到家时，已经夜深人静了，可平时习惯早睡早起的杜爷爷他们还没睡下。没办法，芽儿可是准点回家有事先打电话的好孩子，第一次这么晚回家，尽管身边有抗打能摔的翟耀辉陪着，杜爷爷他们也不放心。

    说白了，那几个当爷爷等这么晚还没睡下，最不放心的就是翟耀辉。跟现在看翟耀辉哪儿都好的老太太们不一样，老爷子们对翟耀辉这个孙女婿虽然不至于是横眉怒眼，但照样严防死守。没办法，谁让翟耀辉平时看芽儿的眼神越来越不掩饰，就跟恶狼看到肥美鲜嫩的小羊羔一样。

    无奈，本想再要一个晚安吻的翟耀辉，这天晚上只能回味着路上的一亲芳泽入眠了。

    第二天，天蓝的向洗过一样，不见一丝阴霾。明明是骄阳似火，可郁郁葱葱的b大校园里，这一天却多了一道道身着宽松肥大的学士服的背影。今天，是毕业生们的毕业典礼。

    学校大礼堂，比四年前更加白发苍苍但眼神依旧清亮睿智的老校长，看着台下自己接进来又要送出去的孩年轻人，有不舍更多的却是自豪。四年前一脸稚嫩和茫然无助，而今天的他们却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老校长的致词依旧简短有力，依旧能鼓舞人心，相信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曾经的他们因为b大而骄傲，而明天，b大将以他们而自豪。

    有老校长的珠玉在前，医学院的毕业生回到医学院的小礼堂，同样也没有太多的长篇大论。有的只是院长语重心长的叮嘱，医者治病救人当以医德为根本。

    芽儿从老院长手里接过盖着大红印章的毕业证，任由老院长把学位服上的流苏拨开到左边，听老院长满怀鼓励的一声“恭喜！加油！”，突然想到上一辈的杜萱瑾，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从那个容貌在记忆里已经依稀模糊的院长手里接过毕业证。

    只不过，上一辈的杜萱瑾的大学色调是灰色的，忙碌的。与人更是疏离的，隔绝了师长们的慈爱和同学们的关心，而这一辈的杜萱瑾，大学生活是五颜六色的，多姿多彩，这辈子的自己得到了所有的幸福。

    芽儿是一个惜福的人，在听到老院长最后的致词，同学都兴奋的抛起头上戴着的学位帽时，芽儿却心有感应一般，猛的扭头，在小礼堂的大木门后的杜爷爷吓了一跳，然后，他手里拿着的相机被眼疾手快的李爷爷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记录下芽儿最灿烂的笑容。

    还没从大学氛围的熏陶中回过神来的的三江和三海两个半大小子，下意识喊一声芽儿姐姐。至于他们俩拽着的俩胖娃娃则甩开拽着他们的手，扭搭着从开裆裤露出来的肉滚滚的小屁股蛋，朝芽儿这边晃悠悠的跑过来，嘴里还咯咯笑着喊着，“芽儿，芽儿！”

    在大学校园里，尤其是刚才还气氛郑重的小礼堂里，突然出现还没变声的男生，还有一听就是一嘴奶香味的童音，绝对是件稀罕事。

    众人哪还记得接他们抛上天的学位帽啊，扭头一看，就见俩豆丁身材的胖小子跟小炮弹似的直接冲到萱瑾同学怀里，把正目瞪口呆的萱瑾同学撞了个屁墩。身上压着两个肉嘟嘟的小包子，萱瑾同学又担心摔倒俩小子，就见一大两小三人就像三只肥的爬不起来的小熊。

    杜爷爷看了看小礼堂铺的木地板，难得没心疼的赶紧下去拉宝贝孙女，咔嚓咔嚓，也没看对没对准焦，对着三只小熊猛拍。杜爷爷拍照片也就那么回事，按按钮就拍。幸好杜爷爷手不抖，虽然拍出来的照片经常不是少半个身子就是少两条腿的，但是，最起码没虚影。

    杜爷爷手里相机的咔嚓咔嚓声，就像催眠师常用的怀表似的，礼堂里的众人从梦境中醒来，再被掉下来的学位帽一砸脑袋，彻底清醒了。

    轰的一声，礼堂里笑声震得木地板发颤，这么狼狈的可爱的杜萱瑾是大家从来没见过的。

    台上，还没来得及下来的老院长和几位老师，也都是忍俊不禁。萱瑾同学还不到二十周岁，可不就还是个孩子。

    在b大校园大大小小也算个正面影响的小名人的芽儿，赶在毕业之前，彻底出了一回大糗，不少人在几十年后还能记得清清楚楚今天的这幅画面。

    身上压着俩二十多斤重的胖娃娃，尤其是见到那么多人笑也跟着咯咯傻笑忘了他们屁股蛋子底下坐着是他们芽儿姐姐的俩胖娃娃，芽儿扑腾了三两下，也没能扑腾起来。

    平时最有同学爱的赵卫红，还在芽儿看不到的地方，指挥那俩胖娃娃趴到他们芽儿姐姐身上去啃芽儿。谁都能看得出来，俩胖小子虽然肉嘟嘟的，但人家小屁股那是虚抬着的，杜萱瑾一直没能扑腾起来，主要是怕把俩胖小子扑腾倒了。

    芽儿平时在家里啃俩胖娃啃惯了，赵卫红还没教完，俩胖娃娃就心领神会了，斜着小身子，“姐姐，亲亲”“姐姐，亲亲”，喊着，就开始往芽儿脸上涂口水。

    刚才卖铺买饮料的翟耀辉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俩屁事不懂的胖小子沾媳妇的便宜。而最疼小媳妇的杜爷爷光顾着猛拍照片了，至于自家老爷子和李爷爷他们，跟在自己家里似的，光顾着看西洋景了，谁都没想起来先把自己小媳妇拉起来。

    等翟耀辉把手里的饮料递给三江他们俩半大小子，自己一只胳膊抱俩，另一只胳膊把芽儿从木地板上拽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笑的直不起来腰了。而中医系的那些人，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家四口的画面，妈妈精致可爱，爸爸高大挺拔，还有俩小调皮鬼的双胞胎。

    而芽儿，见丢人都丢到这个份上，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拧那四瓣肉滚滚的小屁股蛋子。结果，人家俩小胖娃娃，屁股上满是肥肉一点都不疼，倒是痒痒的他们在翟耀辉怀里拧巴，一个拧巴就差点从翟耀辉单臂环成的保护圈里掉下来，吓得芽儿赶紧去接，一家四口抱了个满怀。

    小礼堂里弯腰揉肚子的人更多了，赵卫红更夸张，几乎笑的在地上打滚。

    连老院长也是笑一笑十年少，已经跑过来跟杜爷爷他们打招呼了。同学们都是天南地北的，能参加孩子毕业典礼的家长可不多。

    要知道，芽儿是医学院的高材生，确实是医学院名人，可是，芽儿家那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尤其是腿脚最利索的杜爷爷和李爷爷他们几个，在医学院名气也不小。谁不知道，时常就有几个老爷子老太太到b大校园遛弯，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天芽儿打下野毕业，除了要上班养家糊口的杜皓宇他们，在家安享晚年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全都出动了。至于一直都遗憾没能送宝贝闺女上大学的杜爹和杜妈，本来是不大好意思过来的，但见老爷子老太太们都出动了，哪还能坐得住。

    俩半大小子今天也放了假，用李爷爷的话讲，今天带俩野猴子似的小子们去感受一下大学里的浓厚氛围。

    家里老老少少都出动了，那俩还离不开人的胖娃娃当然也得带过来。浩浩荡荡的十几口子，即使没有刚才上演的三只小熊，这一家子也够轰动的。

    更有那些记忆力好的，还记得当年大学报到的时候，好像也有类似的画面。

    要说，芽儿神经线的承受能力还是想打不错的，虽然心里是咬牙切齿的准备回家后好好跟那俩胖娃娃算账，可这会却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总结成一句话，脸皮也能越练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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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在大学校园里,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多得是,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教授也不少见。但是，像老中青少幼,这么浩浩荡荡五代人组合,在大学校园里还真不多见。

    大学刚入学报到的时候，就出了一回风头的芽儿,在毕业典礼的这一天，又再次轰动全校。也幸亏杜皓宇兄弟几人今天都身不由己要上班养家糊口，要不然,芽儿毫不怀疑自己今天绝不会比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大猩猩好到哪里去。

    饶是这样，杜爷爷和翟爷爷一人拿一台相机打头,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也够拉风的。有免费相机在,芽儿的同班同学跟着杜家的老老少少在离开母校之前，又重新游了一遍大学校园的角角落落，在未名湖畔，在博雅塔前留下他们大学时代最后也是最美好的回忆。

    至于那俩小胖娃娃更是被一群马上就要踏入社会的天之骄子们抱在怀里，或许，几年之后，他们也会拥有一个比这俩更调皮可爱的小天使。

    咔嚓咔嚓，尽管杜爷爷他们过来的时候，带了十几卷胶卷，翟耀辉还是又跑了两趟小卖铺，有芽儿和同学们一起的，也有芽儿和家人在一起的。美好纯真的大学时代，用一张张照片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

    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医学院实验楼前。一群年轻人，脸上不是刚才的嬉笑嗔怒意气风发，只有严谨和端肃。从四年前入学的那一天，他们都时刻谨记着，老院长给他们讲过的第一句话，习医者先修医德。

    杜爷爷他们见一群年轻人气氛有点凝重，不由抓瞎。杜爷爷和翟爷爷别看平时最爱抬杠了，可是，还真不大会和风细雨的安慰人。俩老爷子齐刷刷的看向李清源，他可是老大哥。

    要不说李清源是高级知识分子呢，开口就戳中人心，“行了，小伙子大姑娘们，大家都打起精神头来！你们这一代人比我们幸运多了，你们出生在和平年代，能读书习医，祖国的未来还要靠你们去添砖加瓦！虽然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各奔东西了，可是，这同窗之情就像那陈年老酒，别忘了，酒是陈的香。等几十年后，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再相会，何尝不是一桩美谈！”

    男生的感情不像女生这么细腻，顿时被李清源三言两语打动了，“对！酒是陈的香！等我们再相会时，那时b大会以我们而自豪的！”

    见一群年轻人情绪终于不再那么伤感低落了，顺利完成任务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都赶紧撤场。回去前，杜妈再三叮嘱芽儿把同学们的地址记得再详细一些，今天可是拍了不少照片呢！

    至于翟耀辉，是陪老爷子他们一起回去的。今天，是芽儿和同学在一起的时间，翟耀辉不想也不舍得打搅。

    有人讲过，今日的分别是为了明日的再相聚。芽儿不知道这句话对不对，但是，在第二天，芽儿陆陆续续送走了大部分的同学，从此天南海北，或许有生之年无缘再见。

    校园里多了一道道扛起行囊的背影，而宿舍楼也变得空档了不少。女生宿舍楼，218宿舍，芽儿，赵卫红和韩佳琪都留京，可王明娟她们三人却都分配到原籍。

    以前那间狭小但整洁的女生宿舍，因为王明娟三人卷起来的铺盖，空木板床上大小的行囊，而显得有些凌乱。

    王明娟把芽儿她们递过来的礼物塞到随身背着的背包里，不舍得打开，瓮声瓮气的哽咽道，“班长，萱瑾，佳琪，我跟秀琴她们一起去车站，路上也有照应，你们就不用送了！等安顿好，我给你们写信！”

    “那你们一路保重！”韩佳琪也是难得的伤感，心里清楚王明娟三人对自己多有谦让。

    芽儿和赵卫红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我们只送你们到车站！”

    不得不说，芽儿和赵卫红两人跟韩佳琪同学没有一点默契，气的韩佳琪冲两人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解释道，“明娟，秀琴，周慧，老朱他一会过来帮我拿行李，我就不去送你们了！”

    “没关系！不用送！不用送！”王明娟三人大方一笑，“就你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也提不动我们的行李！”

    赵卫红也不想这时候还跟韩佳琪嘴皮子仗，“佳琪她是小细胳膊小细腿，姐姐我膀大腰圆，我送你们去！至于萱瑾，她那小胳膊虽然更细，但她家翟哥哥腿粗啊，走吧，翟大哥肯定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让翟大哥开车送你们去车站！”

    有芽儿在，赵卫红可以说是有恃无恐。

    赵卫红刚说完，楼下宿舍楼的阿姨这两天喊得有点哑的大嗓门响起来，“218宿舍杜萱瑾，楼下有人等！”

    等几个女孩子拖拖拉拉的把一堆行李拖下楼，果不其然，翟耀辉正在宿舍楼下等着呢！

    赵卫红虽然很想让自己的偶像给自己当一回司机，但是，架不住王明娟三个人的行李太多，几个女孩子虽然都不珠圆玉润，但是，多一个赵卫红还真塞不进去。无奈，只好把行李塞进去，赵卫红只能流着口水看着气派拉风的军用吉普车绝尘而去。

    军用吉普车里，王明娟三人坐在后座，张张嘴，想跟翟耀辉道谢，结果还是害怕翟耀辉已经形成保护色的冷冽。芽儿透过后视镜，看见王明娟她们三人的小动作，又撇嘴又瞪眼的冲翟耀辉使眼色。

    翟耀辉失笑，空出一只手把芽儿那头柔顺丝滑的秀发揉搓成鸟窝，“座位下是奶奶给王同学她们准备的一些路上吃的东西，你先拿给她们，省的一会忘了！”

    芽儿又羞又恼，这人老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又怎么能怪自己以前对他的感情亲情居多？

    倒是后座上的王明娟三人受惊不小，显而易见，翟耀辉的这一面，她们还无缘得见。

    直到翟耀辉和芽儿把正好顺路的三人送上火车，把杜奶奶准备的那些茶叶蛋，酱牛肉，煎饼和水果的提兜子放到小桌子上，一切都安顿好，芽儿又依次拥抱三人之后，三人才从翟耀辉别样的气场中回过神来。

    汽笛声鸣起的时候，车厢里的王明娟三人看着站台上冲她们挥手的萱瑾，还有站在她身边，如同守护神一般的翟耀辉，唯有默默地祝福。从四年前入学的第一天起，那时人生地不熟的她们受到这个比她们小好几岁的女孩子的照顾何其多，点点滴滴的，善意的贴心的。

    站台上，芽儿看着已经驶出车站的火车，情绪也有些低落。

    翟耀辉抓住芽儿的手，“走吧！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嗯！”芽儿不是悲春吟秋的性格，不愿意沉迷于离愁别绪中，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

    两人回家之前，先回了一趟宿舍。宿舍里，赵卫红已经快手快脚的把宿舍打扫的干干净净，只除了芽儿的一个行李箱，还有她自己的铺盖卷。至于韩佳琪，自认为跟杜萱瑾和赵卫红没什么好道别的，已经先走一步了。

    比起芽儿的理性大于感性来，平时看似大大咧咧的赵卫红其实感情要更细腻一些，“萱瑾，要不，今天咱们再摆一天地摊？这两天毕业生肯定要处理他们的书和笔记！”

    毕业的季节，也是校内跳蚤小摊子最活跃的时候，赵卫红还想在体验一回。虽然晚了一步，但凭着萱瑾的名气，嘿嘿，毛毛票票肯定滚滚来！

    芽儿听得意动，无视翟耀辉的黑脸，一拍即合，“好啊！”

    无奈，翟耀辉只能先带着芽儿的大行李箱回家，两个女孩子是想再次回味大学校园的生活，翟耀辉相信她们肯定不愿意让自己跟着。

    芽儿和赵卫红的地摊连着摆了三天，直到几乎送走了校园里所有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毕业生。空落落的218宿舍里，两个女孩子把一堆毛毛票票你一张我一张的平分完，最后看一眼这间她们共同生活了好几年的房间，然后锁上门，把那段最美好的回忆封尘在记忆的最深处。

    赵卫红用那堆毛毛票票当成她和她家老张未来小家庭的第一笔小财富，芽儿则是用自己大学时代挣得最后一堆毛毛票票，给家里老爷子们买了遮阳的草帽，给老太太们买了精致的小团扇，两位妈妈简洁的长裙，还有俩小娃娃爱吃的奶糖，俩半大小子爱吃的冰棍。

    这一年，b大的毕业典礼早于京城的不少高校。不过，同样是毕业生的翟耀霆，可没有芽儿那天的好待遇，当然，翟耀霆稀不稀罕那待遇是另外一件事。

    同样也是毕业生的，还有干哥哥张弛，以及郭小栓和杨月这两位童年的玩伴。

    郭小栓小时候是清河湾最皮的皮小子，从小就爱跟在杜浩宇他们屁股后面转悠。毕业以后，学理工科的郭小栓也不服从调剂分配了，一头扎到蒸蒸日上的家电厂。郭小栓心里边笃定的很，只要自己有本事能干，在小海哥的厂子里就没人敢给自己下绊子。进国营大厂，自己一没背景，二没后台，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熬出头呢。

    清河湾，郭老大当然支持小儿子的决定。郭老大眼光看得远，要知道，当年整个清河湾也就郭老大和老村长支持家里的孩子跟老杜家的孩子上学，初中，高中，这不，一念就念上了大学。郭小栓的哥哥郭二栓是第一届毕业生，现在已经在省医院站稳脚跟。郭老大虽然没能来过京城，但沾了二儿子的光，去省城住了好几天。

    郭老大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有本事啥都不怕。尤其是，前些天老村长和那几位老太爷回村，性子直爽但心里边敞亮的郭老大可是听说了不少。乡里乡亲的，郭老大当然是相信杜家的人品，孩子跟着老杜家的孩子干肯定吃不了亏。

    用郭老大的话来讲，只要小栓子能学的杜家兄弟几个两三分，就足够小栓安身立命了。

    郭小栓留在京城，倒是杨月决定服从分配准备回家乡工作。跟郭小栓是家里的老小不一样，杨月是家里的老大，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这个从小就稳重坚强的姑娘从毕业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从父母身上接过家庭的胆子，撑起整个家。

    芽儿跟杨月关系好，当然理解也支持杨月的决定。尽管，芽儿觉得留在京城对杨月这个心性坚定有女强人潜质的女孩子来讲，机会更多，天空更广袤。

    不过，最后，芽儿还是送走了杨月和在就职之前准备先回家探亲的郭小栓。

    这一年的六月，对芽儿来讲，充斥着一声声的珍重，一声声的道别，好几天才缓过神来。

    等芽儿刚缓过神来，这天，就被翟耀辉一句话给吸引住了，“芽儿，趁着暑假这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望我那些曾经的老战友？几年没见，我想趁休假这段时间，去看望一下。”看看那些曾经为祖国浴血战场，为人民牺牲良多的那些战友，如今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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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割舍不断的唯有战友情。能把后背交付对方,以性命相托的战友情，比起干净到纯粹的同窗之谊,更像是一杯浓茶,一杯酽到茶香中透着苦涩的浓茶。

    翟耀辉曾跟芽儿说过，自己是幸运的。比起那些把生命奉献给军人的使命,比起那些因伤残不得不离开军营的战友们，翟耀辉幸运自己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幸运自己还能不缺胳膊少腿的活蹦乱跳,幸运自己背后有整个翟家的支撑，幸运自己握住了触手可及的幸福。

    给那些永远沉睡在墓地中的战友上一炷香,去探望当年自己曾经肩并肩以性命相托的战友,是翟耀辉一直想做而没时间和机会去做的。

    上一次出任务受伤,翟耀辉倒也算是“因祸得福”，最起码得了一个长假。

    受伤对翟耀辉来讲是家常便饭，所以，翟耀辉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若指掌。腿部的旧伤虽然还没有彻底痊愈，但是已经不影响正常行走。

    当然，翟耀辉的观察力何等敏锐，自是明白身体之所以康复这么快是谁的功劳？犹如当年在南疆战场上的第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些年来，翟耀辉执行过大大小小的任务，有危险的有神秘的，他虽然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的事物，听过看过也经历过不少。

    翟耀辉可以笃定自己小媳妇身上有天大的秘密，而小人儿正在用她的那个秘密，守护着她想守护的人，而自己也是她守护中的一员。

    翟耀辉不舍得问，也不敢问，不过，却想让小媳妇更多的了解参与到自己的生活之中。

    于是，“因祸得福”最近正处于养伤休假阶段的翟耀辉，因为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电灯泡们实在让人不胜其扰，翟耀辉准备拐人了。

    芽儿则因为翟耀辉的话，终于想起来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看看手里拿着书读得认真，假装问的不经意但是紧抿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心里想法的翟耀辉，芽儿答应的很干脆，“好啊！”

    翟耀辉虽然心底隐约猜得到答案，但是还是被芽儿的干脆给惊喜到了，“真的？”

    “小女子一言，快马一鞭！”芽儿不由嗔了翟耀辉一眼，这人怎么越来越不像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翟耀辉了。

    趁翟耀辉嘴角还没扬起之前，芽儿坏心眼的补充一句，“不过，我得先跟宋老他们请个假！宋老他们前些日子已经批评过我，学业上有点漫不经心，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了。”

    “好！”翟耀辉也不舍得耽误小媳妇的学业。

    芽儿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第二天就从几位老泰斗哪里请到假。而跟几位老泰斗请假的过程意外的简单，简单的让芽儿甚至都怀疑，前些天还因为自己的懈怠把自己批评的狗血淋头的几位泰斗是不是换人了？用几位老泰斗的话讲，自古高人出民间，学医如同做学问，不能闭门造车。读万卷书行千里路，两者缺一不可。

    其实，在几位老泰斗看来，要不是他们已经到了杖朝之年，早带着如璞玉般还需精心雕琢的小徒弟四处行走悬壶济世一番了！

    当然，这个假是有前提条件的，芽儿回来之后，医术要更精进老练一步才行。

    从几位老泰斗那里回来的路上，芽儿突然觉得脑门子疼，自己是走亲访友去的，不是到深山老林修炼去的，精进两字谈何容易！

    不过，芽儿也算顺利过了几位老泰斗那一关。可杜爷爷他们这关，翟耀辉就不大好过了。

    把芽儿当成眼珠子疼的杜爷爷他们，哪里敢轻易把芽儿交到把芽儿当成肥美鲜嫩的小羊羔肉虎视眈眈的翟耀辉手里。这一路孤男寡女的，这，这要是？

    这要是什么？杜爷爷说不出来，可就是不放心把人交给翟耀辉。这比当年让小孙女独自一人万里迢迢到异国他乡求学还让人不放心，最起码，那时候没有心怀不轨的大尾巴狼啊！

    当然，最后杜爷爷还是放行了。杜爷爷和杜爹他们那两代人，对军人自有一种特殊的情怀。其实，杜爷爷实在是架不住小孙女的明显意动。

    芽儿当然意动了，因为这是芽儿一直想做而没来得及做的！

    芽儿小小年纪想要学医，最初只是为了让家人健健康康，只是沉溺在暖的安心的亲情之中。这些年生活在家人的呵护下，上一辈那个清冷疏离的杜萱瑾不见了，学医者先修医德，芽儿学医的目的也变成了纯粹的治病救人。

    重活一世的芽儿虽然没有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怀，但也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帮上一把。芽儿小时候挣钱只是为了让哥哥他们都能吃饱肚子，而长大以后，在爷爷他们能安享晚年之后，芽儿再挣钱，就只是为了帮上一把。自己能帮到一个人，或许就能让一个即将支离破碎的小家庭变得幸福圆满起来。

    绿怀也好，爱屋及乌也罢，芽儿对军人同样也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不过，不管怎么说，翟耀辉和芽儿拿到了通行证。

    临出发前的那两天，向来冷静自持的翟耀辉，在芽儿看来，表现的过于亢奋。军人的性格，就像叠的像豆腐块一样的军被，有条有理。这不，翟耀辉连探望战友也在简略版的军事天地图上做了详细的行程规划。

    当然，也因为翟耀辉的行程规划，芽儿行李箱里多了东北地区昼夜温差大而带的长袖衬衣，多了去西南地区放蚊叮虫咬而准备的药油。

    翟耀辉的行李包很简单，一身备换的便装，几条内裤。最显眼的要数几个没有地址和署名的空白信封了。

    翟耀辉把下午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钱，一份份封到信封里。翟耀计划这次的探望老战友之行，一是因为有长假，二来，何尝不是担心前两个月的汇款不知道什么原因给退回来了。

    翟耀辉摸摸上衣兜里瘪瘪的衣兜，对帮自己整理行李的小媳妇道，“芽儿，看来翟哥哥以后真要靠你养了！”

    经常补贴那些已经牺牲的或者因伤退役战友的事情，翟耀辉没打算瞒着自己的小媳妇。

    芽儿羞着脸把翟耀辉故意摊在床上的几条平角内裤叠好，放到他行李包里，“你不说过嘛，嫁得好不如娶的好！谁让你命好找到我这个有钱的媳妇，以后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芽儿下意识的挺起胸说的豪气干云，鼓绷绷丰满挺翘的小胸脯勾起了翟耀辉一肚子的邪火，腾地一声站起来，在嫣红的小嘴上啃一口，“翟哥哥不想吃香喝辣，只想把我有钱的小媳妇早点吃进肚子里，等翟哥哥吃够本了，再给翟哥哥生几个小崽儿就行了！”

    翟耀辉是一群兵痞子的头子，平时冷冽的面具挂着，实际上在自己鲜嫩多汁的小媳妇面前，多流氓多邪性的情话都能张嘴就来。

    可结果，翟耀辉还没啃够本呢，院子里，杜爷爷有意无意的咳嗽声先传了进来。翟耀辉只好在水润剔透的粉唇上添了一圈，满脸的意犹未尽，等到了路上，自己一定要啃个够！

    不过，翟耀辉还是赶紧端身正坐，和芽儿一起整理那堆零零散散的京城特产。当然，如果那条舌头不有意无意的舔舐唇边，做一脸回味状那就更好了。

    至于芽儿，早就已经总结过了，脸皮也是能锻炼的，而且能越练越厚。老男人憋得厉害了，要亲就让他亲两口吧。等啥时候他要是不想再亲自己了，估计芽儿才郁闷呢。

    所以，翟耀辉古铜色的肤色下，那丝脸红还没褪下呢，被偷袭习惯的芽儿早就面色如常了，“翟哥哥，你那些战友都已经结婚了吗？”

    一听这个问题，翟耀辉更郁闷，“不仅都已经结婚了，有的连孩子也已经打酱油了！萱宝，翟哥哥快憋不住了！”

    “等一会我给你开点清热去火的药，你还是再憋憋吧！对了，一会咱们是不是去给孩子们买几身新衣服？”芽儿还记得，上辈子的杜萱瑾第一次穿到新衣服时的兴奋和不舍。

    见小媳妇还有心情说别的，翟耀辉不得不承认，自己小媳妇功力越来越高深了，要是以前，小媳妇早就羞得面若桃花了。

    院子里，看俩小孙子摔泥巴的杜爷爷不知道俩年轻人在屋子干什么了，但是，一点都不妨碍杜爷爷用防狼的眼神审视翟耀辉，试图从翟耀辉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翟耀辉在杜爷爷诡异眼神下，煎熬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傍晚，翟耀辉赶紧带上自己的媳妇，坐上了最北方边陲小城的列车。

    等两天两夜的旅途，边陲小城简陋的车站，两人风尘仆仆从逼仄憋闷的汽车上下来的时候，芽儿第一件事就是深呼吸。不得不说，这个身体被家人养的身娇肉贵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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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边陲小城w县,跟e国隔河相望,土地资源丰富，山多林密,当地的居民大多彪悍豪爽。两天两夜的火车,然后马不停蹄的十几个小时的汽车，芽儿从颠簸的长途汽车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懒腰。

    不得不说，芽儿长这么大还没遭过这种罪。在火车上还好些，最起码还能伸伸胳膊踢踢腿,可在空间逼仄的汽车上窝上十几个小时，身体僵硬的就跟生锈的器械似的,甚至能听到脊椎骨的嘎吱嘎吱声,小腿肚子也肿胀的比来之前粗了整整一圈。

    就连嗓子眼和鼻孔,芽儿丝毫不怀疑这一路没少吸灰尘和细菌。

    至于翟耀辉，虽然说稳坐如钟对军人来讲是家常便饭，可是，关键问题是汽车的座位太矮。翟耀辉比东北人还像东北人的体格，如果说芽儿是窝着，那翟耀辉就是蜷着。

    不过，几天几夜潜伏在丛林中都能一动不动，翟耀辉的精神状态比芽儿好的不是一点两点，“累坏了吧！一会找个地方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从语气里不难听出淡淡的心疼。

    “放心吧，我不累，就是窝着憋屈了点！对了，翟哥哥，你的腿没事吧？”见翟耀辉摇头，芽儿才又深吸一口气，接着感慨道，“这里空气真新鲜！”要比京城好多了，虽然八十年代空气污染还不像二十一世纪的雾霭天气那么严重。

    东北的夏天，跟京城闷热的夏天不一样，同样的是烈日炎炎骄阳似火，但是，虽然更刺眼，但空气清新流动着大自然的味道，阵阵清风夹带着一股子凉意。

    翟耀辉和芽儿，虽然都风尘仆仆，但一人冷冽一人甜美，与众不同的气质，显然很吸引人。尤其是那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在浓厚的东北口音中，听在耳边格外的好听。

    尤其是，芽儿真心实意的“新鲜”两字，听得提着编织袋挎着包袱，陆陆续续下车的乘客都跟芽儿刚才的小动作差不多，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闺女，你这是从城里来的吧！不是大娘吹嘘，咱们这里山好水好，人更好！”在空荡荡的车站旁推个小木轮车兜售水果和饮料的大娘，听到芽儿娇声软语夸这里，心里边更舒坦。

    “是啊，大娘，这里的山好水好人更好！大娘，给我拿两瓶汽水！”芽儿笑道，二十一世纪可不是有首经典老歌，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深色的确良上衣的大娘动作麻溜的递给芽儿，“闺女，大娘买的汽水都是在井水里拔过的，凉飕飕，解渴解暑！”

    芽儿把一瓶递给翟耀辉，另一瓶用玻璃瓶里插着的吸管，哧溜哧溜往肚子里吸，插着吸管的小玻璃瓶汽水，是很多人关于八十年代的回忆。

    也的确如大娘说的那样，带着一股子凉意，沁人心脾。

    芽儿喝了个水饱，见老大娘像是个热情好客的，不由问道，“大娘，跟你打听个事，从这儿到红旗派出所怎么走？”

    翟耀辉的访友行程相当的详尽，这一路两人就跟急行军似的，直奔目的，而在w县派出所的胡添树则是第一站。

    派出所这仨字在八十年代的时候，不是啥好地方，热情的大娘一听城里来的小姑娘竟然要找派出所，给吓了一跳，“啊！派出所？闺女，咋地啦？在路上被人掏钱包了？那杀千刀的小偷，肯定不是咱们这旮答的人！哎呦，穷家富路，兄妹俩路上没钱可做了难！可汽车都已经开走了，该下车的也都下车了，估计派出所也抓不到人了。”

    卖汽水的大娘越说越着急，压根不给芽儿留插嘴的空，“我说你个大小伙子，你这个哥哥是咋当的，有钱咋不带在你身上！就你这壮实的体格，就是有小偷也不敢往你身边挨啊！哎呦”

    说到这里，大娘一拍大腿，就想干脆把人领家去，俩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还背着大包小包，不知道该多遭难呢！尤其是小姑娘，这小脸皮白净的，一看就没吃过苦。

    芽儿和翟耀辉都没想过这位东北人大娘竟然联想力这么丰富，关键是还这么热情。

    见老大娘越说越替自己着急，只好赶紧打断老大娘充沛的想象力，哭笑不得说道，“大娘，我们不是去报案，是想到派出所找人。我哥有战友在咱们县派出所上班，我们想去打听打听。”

    “啊，是这么回事啊！你看，都怪大娘刚才太着急了！”老大娘见自己性子急的数落了人家大小伙子大半天，结果自己弄错了，不由讪笑，“就说嘛，俺们这旮答可没有那些长三只手的。对了，你们要去红旗派出所是吧？瞧见没，咱们这小县城横平竖直的就两条大街，南北方向的是人民路，东西方向的是红旗路地方好找的很，就是有点远！咱们这地广人稀！”

    老大娘说着，再看俩人大包小包的那堆行李，大小伙子的身体板虽然壮实，但闺女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也不等芽儿和翟耀辉点，直接替两人拍板，“这样吧，大娘帮你们俩叫一辆三轮车，两三块钱就连人带东西把人拉到地方！”

    说完，头一偏，爽利的大嗓门一亮，“老刘，老刘，过来，嫂子帮你揽了个活，把这俩孩子送到红旗路的派出所，你把人交到这小伙子战友手里再走啊！”

    要不是看出来老大娘是真的热情，以芽儿曾经的二十一世纪人的心态，说不定都以为老大娘是个托了。

    就这么的，因为活雷锋大娘，芽儿和翟耀辉连人带东西都上了稍显沉默的刘大叔的电驴子。东北地广人稀，尤其是w县更是边陲小城，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电驴子风驰电掣，十几分钟后，嘎吱一声在六七间平房前停了。当然，正中间那间平房前还挂着显眼的派出所招牌。

    电驴子还没挺稳，芽儿正捣鼓她那头被风吹的乱蓬蓬的头发，就见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从派出所晃晃悠悠的走出来，边往外走边跟里边的人骂骂咧咧。

    “娘的，老子今个豁出去不要这个铁饭碗了！端这个饭碗，老子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给你这一个小副所长的二流子侄子当打手的，不是给他当保镖收保护费的。娘的，怪不得你老小子都七老八十了还没生儿子呢，原来是坏到家了。咋地，拿你副所长的名头威胁老子，都跟你说了，老子不干了！”

    年轻人骂的开心，里面一位五十多岁的干瘪老头眼睛都气红了，急得直跳脚呵斥着另外两个穿警服的年轻人要把这人逮进去审问，名义是污蔑国家干部。

    芽儿第一次见这阵仗，看的目瞪口呆。芽儿视力好，透过窗户玻璃，还能看到里面好几个大脑袋瓜子，有面露同情的，有满脸嗤笑的，还有神情麻木的。

    两个年轻大小伙子虽然被副所长呵斥了好几句，可是，哪里真的就愿意向昔日的同事下手。先不说他们那几下子花架子能不能制服的了桀骜不驯的昔日同事，人家可是实打实部队出身的，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就说，他们也都良心不安啊。就副所长家那个为非作歹满肚子坏水的侄子，名声都臭到家了。

    副所长祖辈就在这里生活，是县里的地头蛇，所长就是个摆设。所里的同事平时兢兢业业，功劳都是副所长的，有过大家替副所长顶着。胡哥骂的好，他们谁不想骂娘，可是，他们都还得靠这个铁饭碗养家糊口。

    五十多岁的干瘪老头见俩手下光敷衍不干活，再听外面那个年轻人越骂越难听，就要亲自出来逮人。结果，刚露出来秃了半边的脑袋，就见旁边还有外人，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都怪侄子把自己的名声搞坏了，可自己堂堂副所长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显然，副所长的忌讳一点都没错，他在县里的名气真不小。

    就连沉默寡言刘大叔，一看那熟悉的秃脑袋瓜子，也忍不住悄声跟翟耀辉和芽儿这俩外地人念叨念叨，“哎，真是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咱们东北老爷们哪个不是顶呱呱的汉子，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惜啦，可惜小胡这好小伙子了。俺就在这一块住，平时这一块的治安，接送孩子上下学，就连买菜，忘了带钥匙开锁，这小胡都没少帮忙。哎！”

    刘大叔嘴里的小胡，看看当缩头乌龟的副所长，嘻嘻哈哈，“娘的，老子不是你的手下了，你也甭想再给老子穿小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

    芽儿他们离得有点远，没听见里面被小胡撩拨的直跳脚的黄副所长又威胁了什么，就见小胡一改刚才嘻嘻哈哈的表情，犹如出鞘的宝刀，神情阴狠，“啥！让老子的家人小心点？奶奶的，告诉你，横的怕不要命的，老子的家人真要少了一根汗毛，老子拿刀子宰了你全家。”

    说完，小胡顿时一改刚才狠戾的表情，“告诉你，老子是混得不咋地，但老子后面也有人，像捏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最好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

    见里面的副所长被自己气的大口大口的喘气，这人也怕真把人气出个好歹来，皮笑肉不笑的冲里面的人挥挥手，“得，老子回家了！”

    说完，就推起那辆最破的除了车铃不响哪里都会响的大梁自行车回家。丢了正式的铁饭碗，明天还不知道该干点啥养活爹娘老婆孩子呢。

    这人也是人高马大的，单腿支地，跨过自行车，长腿一蹬洒脱的副所长说拜拜。等一声拜拜把副所长气的脸红脖子粗以后，这人正乐呵着呢，一抬头，咋有仨人在这儿呢。

    红旗路虽然说是县里的唯二的主干道，但是，派出所的位置还真是有点偏，管的也是县周围七街八胡同里的鸡毛蒜皮的事。东北人虽然彪悍，但民风还算淳朴，除了孩子上下学路过这边，平时派出所门口还真没啥人。

    开电驴子的人脸熟，小胡笑嘻嘻的招呼，“刘大叔，又拉到客了！哟，瞧着有点眼生，不是咱们这旮答的人吧！”

    说着，小胡就要跟电驴子后面的翟耀辉和芽儿打声招呼，结果，一看清刘大叔背后的人脸，招呼没打成，笑眯眯的小眼瞪的跟牛眼似的，嘴巴张的能塞进个拳头，目瞪口呆，手颤巍巍的指着翟耀辉半天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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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云：人生有四大喜,正所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按理来说,胡添树己乡遇故友，还是本该在千里之外,有着过命交情的故友，对他来讲怎么也能算得上四喜之一了！可是，这会,胡添树只有惊，没有喜,实在是被吓到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奶奶个熊,肯定又是十公里负重训练啊！

    曾经肩并肩作战，又是从同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战友，胡添树对翟耀辉这个当连长的了解，差不多也能算得上“心意相通”了。

    胡添树忍不住哀嚎，他奶奶的，早知道自己就再晚点撂挑子了，咋好巧不巧的赶上这时候。刚才，自己好像当着头的面威胁“手无寸铁”的群众，黄副所长了。自己刚才还说脏话骂人了，自己刚才好像还假借头的名义狐假虎威了。哎呦，妈呀，这要是搁在以前还在头手底下的时候，哪一条都是十公里负重的罪状啊！弄不好还得关禁闭，写报告。

    就看头那张似笑非笑的冷脸，也能猜得出来头看热闹有一会了！胡添树忍不住打一个激灵，自己好像给头抹黑丢脸了，而且丢脸还丢到头跟前了。

    拉客的刘大叔刚要替翟耀辉他们跟胡添树打听人，就看平时嘻嘻哈哈的小胡跟自己招呼完，突然间就跟见了鬼似得，手颤巍巍的，嘴唇哆嗦着，还时不时抽冷子，我的乖乖，急性子的小胡莫不是怒极攻心了吧？哎，国家的铁饭碗不是好多端的！吃谁的饭，服谁管啊！

    刘大叔这会哪还顾得上打听人啊，得把小胡整清醒喽，“小胡，小胡，可别生气，别生气！大叔知道你心里委屈，一会咱爷俩饭馆喝两盅，千万不能钻牛角尖！大不了，大叔也帮你搞一辆电驴子，咱爷俩一起拉客！”

    啊？刘大叔背后的翟耀辉和芽儿，刘大叔对面的胡添树，眼对眼对视一眼，都能看得出对方的眉间的三道冷汗，大刘叔这都是哪跟哪啊？

    芽儿虽然只看过出来的当年十几名年轻战士的黑白集体照，容貌也很青涩，但从翟耀辉看到这人时一闪而过的流光，就隐约猜到此小胡应该就是彼小胡。

    尤其是，胡添树刚才那副见鬼了似的表情，这人就是胡添树了。这人是典型的北方人长相，浓眉大眼，膀大腰圆，明明是嘻嘻哈哈的表情，偏偏做出来拿着那么一股子憨实劲。

    确认了人，芽儿却不得不操心的叹口气，不知道当兵的人平时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最高境界是不是连面部表情也一块练？不过，千里迢迢来看望战友，这人好歹也得挑挑眉梢抿抿嘴，挤出一个笑脸来啊！不知道的人，说不定都以为这人是来寻仇的呢！

    几米之外的胡添树则是见怪不怪，见热心的大刘叔还在絮絮叨叨的安慰自己，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干脆重新换上嘻嘻哈哈的表情，“大刘叔，说啥呢！俺是那看不开的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俺刚才是见到俺们头高兴的！对吧，头！你咋找这儿来了？”

    说着，支好他那辆依旧坚持工作的高粱自行车，三步跑到翟耀辉跟前，跟翟耀辉来了个男人间的拥抱。然后，眼光贼亮的盯着芽儿，“头，你身边这位大妹子是谁？”

    胡添树两眼放光，心里边嘀咕，难道头在执行特殊任务？不过，这大妹子长得也太养眼了！可是，为啥自己当年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

    刘大叔看胡添树跑过来又搂又抱的，顿时放心了，脑子也转快了，“啊，难道说他们兄妹俩找的姓胡的，就是你小子啊？”

    “你嫂子！”好吧，翟耀辉大多时候依旧是言简意赅。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这原委众人差不多也整明白了。

    不过，胡添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简直是受宠若惊啊，“头，你跟嫂子真是来看俺的啊？”别是拐了人家的小闺女，跑自己这里避风头来的吧？还以为头清心寡欲的准备当一辈子和尚呢，原来整了个小媳妇出来。眉不笑而弯，腮不点而红，真招人稀罕。怪不得头千里迢迢跑自己这里避风头来了。

    翟耀辉见胡添树眼珠子乱转，一会打量，一会奸笑，就知道这一肚子坏水的小子肯定不是再想什么好事，不由怀疑自己带小媳妇过来是不是错了？

    芽儿也受不了胡添树亮晶晶的视线，伸出手来，“胡大哥，你好，我叫杜萱瑾！”

    胡添树一看伸过来的手，白皙的几乎透明，就如羊脂白玉似的，忍不住现在衣服上抹两把手汗，这才握过去，“那啥，小嫂子你好！俺叫胡添树，头当年是俺的连长！”

    胡添树想喊嫂子也喊不出来，就小嫂子这副白白嫩嫩的小模样，顶多十七八岁，而自己宝贝儿子前两年都能一个人打酱油了！

    不过，这会到底不是琢磨小嫂子年纪的地方，胡添树松开手后又忍不住在衣服了抹了两把，没办法，手心有点烫，“头，小嫂子，走，咱们回家再接着唠！大刘叔，你看我这辆破自行车也带不了人，麻烦你帮我把人送家里去！”

    “成！你小子，咱爷俩谁跟谁！”刘大叔笑的豪爽，这俩大城市来的年轻人，往那儿一站，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刘大叔赶紧突突突发动他那辆改装的电驴子，而胡添树则还不忘朝窗户里的黄副所长挥手，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头，从京城到咱这旮答，这一路肯定累坏了吧！”

    说到京城那两字的时候，故意提高嗓门。人都说小鬼难缠，自己还真的防着这老小子出什么馊主意给家人下绊子。

    简陋的派出所里，黄副所长见胡添树那小人得志的表情，气得牙痒痒，这小子太不识抬举。可是，再看看虽然风尘仆仆但气质出众的俩外地人，向来谨小慎微的黄副所长还真不大敢吭声。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大佛。宰相门前还九品官呢，说不定这俩京城过来的人真有啥后台背景呢！虽然看着都是一副寒酸样，但也不是自己这地头蛇随意招惹的。

    胡添树见黄副所长真的没敢吭声，笑的越发张扬，他奶奶的，自己早就不该在这老小子手底下混饭吃了。

    胡添树家就在县城住，只不过，住的有点偏远。除了胡添树是吃国家粮的外，家人都不算是县城里的人，家里还种着几晌地呢。可惜，胡添树的铁饭碗看今个那架势好像也搞砸了。

    胡添树蹬着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就跟脚底下踩着风火轮似的，在突突响的电驴子前带路，一边还不忘跟翟耀辉他们介绍自己的家乡，这里有山有江，有平原有深林，有野味有山货。

    芽儿在长途车上已经见识到了一望无际的黑黝黝的田野，可是，这会坐在颠簸的电驴子上，闻着熟悉的泥土味，有种好像回到家乡的熟悉感。

    二十几分钟后，进了院落稀疏的屯子，胡添树的自行车也刹了闸，冲一群短裤短褂的皮猴子最虎头虎脑的那个吆喝道，“虎子，赶紧找你妈回家，别让她串门子了，家里来贵客了！”

    那个最壮实的小皮猴一看爹真带人过来了，关键是电驴子上那大包小包的，小孩子都嘴馋，那还顾得上地上自己的玻璃球，“哎，爹，俺这就去喊俺妈！”说完，一溜烟没影了。

    少了一个人，另外几个小脑袋瓜子上都留着一绺长毛的皮猴子们也有没兴致继续玩下去了，呼啦啦一圈围上来，好奇的打量电驴子上的翟耀辉和芽儿。

    直到把俩人看的不得不从电驴子上下来，然后，一人手里捧着芽儿塞给他们的大白兔奶糖，嘻嘻哈哈又跑开了。一边往嘴里塞糖，一边还不忘嘴甜道谢，“谢谢伯伯，谢谢姐姐！胡大伯，你跟虎子说，一会俺们去找他玩啊！”

    小孩眼尖，都看见那个漂亮姐姐给他们掏奶糖的行李包鼓鼓囊囊的，肯定还有很多好吃的。说是一会再去找虎子玩，可事实上，几个皮小子你戳我，我捣你，都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胡添树见屁股后面跟了一群嘴馋的皮猴子，不由讪笑道，“那啥，小嫂子，这群皮猴子平时都疯惯了，嘴巴又馋”不过，因为芽儿那几把奶糖，芽儿这个小嫂子在胡添树心中的印象分突破百分大关蹭蹭的往上涨。

    要说皮实，这几个稚气未脱的小皮猴比不过小时候的八大金刚，更比不过家里那俩脱缰野马似的半大小子，芽儿哪会在意这些。笑了笑，继续从那个鼓囊囊的行李包里给后来的那俩皮小子拿糖吃，黝黑的小脸蛋上都挂着一圈高山红，怎么看怎么可爱。

    可是，翟耀辉虽然神情未变，但心情莫名的郁闷。都说小孩子眼睛最好使，为什么没人看出来他们喊姐姐的这人是自己的媳妇，但喊小媳妇姐姐，喊自己伯伯，也太区别待遇了吧？

    芽儿光顾着逗一群小皮猴玩了，没顾得上照顾老男人的心情。幸好，胡添树有眼色，不过，越解释翟耀辉脸越黑，“那啥，头，俺们这旮答结婚都早，十八九岁当爹的人多得是，喊你一声大爷也是应该的！”

    把电驴子骑出步行速度的刘大叔也附和道，“可不！乡下孩子结婚都早，大叔我十七结婚，十八岁当爹，今年四十五岁，嘿嘿，大孙子都念小学了！”

    不管别人十几岁当爹，翟耀辉看看已经落在后面陪一群小娃子玩的小媳妇，翟耀辉知道自己绝对不想这么早当爹。

    屯子面积不小，但屯子人家不多，稀稀疏疏几十户人家，东北天气严寒，种庄稼只收一季，又地广人稀，除了抢收抢种那段农忙时间，平时大多爱串门唠嗑。

    这会，见屯子里来了俩长得好看的城里人，还是胡添树带来的人，不少人都出来看西洋景，嘴里还不忘吆喝着自己的小儿子大孙子别老管人家客人要糖吃。

    等胡添树把人领到自家院子门口，身后面已经乌拉拉一群人了。而院子里也走出来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年轻妇女，“当家的，还不赶紧让客人进来？”

    说着，上前拉过芽儿的手，“大妹子，俺是胡添树家的，你是？”说着，拿眼睛瞅翟耀辉，猜测俩人到底是啥关系。

    “媳妇，别乱喊，这是咱们小嫂子！”胡添树扯扯难得怯生生站在自己腿边，偷偷望小嫂子的儿子的小辫，边纠正自己媳妇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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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素有“礼仪之邦”之称,至少在人际关系的称呼上就有诸多讲究。于是,家里娃都可以打酱油的胡添树两口子，只能喊比他们小八九岁的芽儿一声嫂子。

    胡添树还好,毕竟当过兵,心理素质好，脸皮也厚,小嫂子小嫂子的喊得十分干脆。可是，胡添树媳妇，也就是虎子他娘,想想自己都是邋遢的娃子他娘了，人家还是秀眉粉脸的小姑娘,咋好意思喊人家嫂子,这不把人给喊老了吗？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很在意年纪俩字！

    虎子娘不好意思喊，芽儿也不大好意思应，改进打岔道，“咱们还是各喊各的，胡大哥比我年长几岁，还是我喊你嫂子吧！嫂子，我叫杜萱瑾，你喊我小杜，萱瑾，大妹子都成！”

    虎子娘见自家男人带回家的娇客说话干脆，也不嫌弃家里边邋遢，更加热情，“哎！那成！大妹子，走，咱们去炕头上坐！”

    东北是出了名的天冷，农村房屋的布局都差不多，通常都是三间房，正中间是厨房兼客厅，东西两间都铺的炕头，一家老老少少就住在这炕头上。当然，就是平时拉呱唠嗑，也都是盘腿坐炕头上唠。

    所以，虎子娘看看篱笆院外面一群老娘们小伙子都盯着小嫂子瞧稀奇，直接把人往屋里带。结果，掀开门帘子，看见刚还没来得及收拾整利索的炕头，不由讪笑道，“用你胡大哥的话讲，俺就是个懒婆娘，平时最爱串个门唠个嗑啥的！大妹子，别嫌俺家炕头邋遢。”

    虎子娘边说边手脚麻利的赶紧把炕头上针线筐子，扫炕的笤帚疙瘩都藏起来。收拾完炕头，忍不住抿抿自己的齐耳短发，扑拉扑拉衣裳，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韵味十足的时候，立马就变成一个利索爽朗的娃他娘。

    至于虎子，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小家伙难得害羞了一回，磨磨蹭蹭的不敢进屋，就跟他那群小伙伴把家里那几只大白鹅撵的直扑棱翅膀。东北农村家家都要养几只大白鹅，不仅能吃鹅蛋，还能看家护院，被大白鹅拧上一口，肯定青紫青紫的。

    胡添树刚帮着把电驴子上的行李包拿下来，就见翟耀辉塞给刘大叔一瓶自己刚才光看看就能流口水的特供酒，心疼的不轻。可是，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刘大叔美滋滋的揣怀里。谁让这老顽固就好一口老酒，坚决不收车钱也不留下吃饭呢！

    胡添树带翟耀辉掀门帘子进来的时候，芽儿已经熟门熟路的盘腿坐到炕头上了。胡添树一看小嫂子盘腿那架势，笑了，“小嫂子，你这腿盘的地道！”

    翟耀辉见小媳妇像模像样的盘腿，也乐了，解释道，“你嫂子这是十几年的工夫练出来的！她老家虽然没你们那么冷，但是家里也铺炕！”

    翟耀辉解释完，胡添树两口子心里放松了不少，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咋招呼这位娇客呢！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可能因为一句话而无形中拉近。

    胡添树也干脆坐到炕沿上，准备好好唠唠嗑，连长跟小嫂子是哪看哪都不搭啊！

    这边，胡添树摆开架势，泡好茶，准备促膝长谈。院子里，把那几只大白鹅彻底折腾服帖的虎子也蹬蹬蹬的跑进来。小家伙也不说话，就站在炕边上眼巴巴瞅着芽儿，就那么眼巴巴瞅着，时不时抿抿小嘴。刚才二牛他们都说了，大姐姐给他们拿奶糖吃了。

    大姐姐明明是爹带回来的的客人，可是，漂亮的大姐姐还没给自己拿糖吃呢！

    胡添树是典型的东北老爷子，稀罕孩子能稀罕到骨头里，可是，真要打起孩子也毫不手软，虎子年纪虽小，但平时没少挨打，所以，小家伙虽然皮实，但还真懂礼貌，可怜巴巴的就是不敢开口直接要。

    门帘外，另外几个小皮猴时不时掀开门帘望一眼。

    胡添树的谈兴被几个小家伙弄的烟消云散，“去，去！虎子，叫上他们几个赶紧都去院子外边玩去！”

    虎子瘪瘪嘴，就是挪不动步子，刚才二牛给了自己一块奶糖，剥开纸一股子奶味，甜甜的，含在嘴里不大会就变得软软的，漂亮大姐姐还没给自己拿糖吃呢。

    芽儿小的时候跟在几个哥哥屁股后面，大了之后反倒成了孩子头了，平时就喜欢跟小孩玩，一看小家伙这架势，就知道怎么回事。赶紧下炕打开那个做了记号的旅行包，抓了一把。

    憨头憨脑的小家伙，从芽儿拉开行李包，就忍不住吸溜口水，等芽儿把奶糖塞到他衣兜里，嘴巴一咧，“谢谢姐姐！”

    说完，红着小脸，吆喝上那几个小皮猴，蹬蹬蹬就跑到院子外面疯去了。

    看的胡子娘哭笑不得，看的胡添树恨不得把虎子拉过来胖揍一顿。

    被虎子这么一搅和，酝酿好的气氛没了，胡添树看看外面的日头，“得，媳妇，你还是赶紧做饭去吧！连长跟嫂子坐了好几天的火车，肯定又饿又困，你赶紧去整几个好菜，中午俺跟连长好好喝一杯！”

    “哎！王嫂子家刚整了两条新鲜的草鱼，俺这就去拿一条过来！”说着，虎子娘赶紧从炕上下来，瞧自己这憨婆娘，人家难得上自己家来一趟，自己光顾着唠嗑了。东北人习惯吃两顿饭，可人家城里人都是三顿饭，现在可不是城里人吃午饭的点！

    说着，也不等芽儿客套，人已经趿拉着鞋，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如果说胡添树是典型的东北老爷们，那虎子娘就是典型的东北婆娘，风风火火，做事麻利。不大会，就听见院子里大白鹅呱呱，嘎嘎的惨叫声。跑的快的那几只大白鹅叫的比刚才被那几个皮小子蹂躏时惨多了。至于那个因为最肥而跑的最慢的那只，已经被虎子娘手起刀落了。

    芽儿不好意思干坐着，也不好意思听胡添树贫嘴，“胡大哥，我去给嫂子帮忙！”

    “哎，嫂子，不用你！哎！”胡添树还没打听出来连长啥时候瞧上小嫂子的，哪能放人！

    翟耀辉倒是知道芽儿脸皮薄，替芽儿拦住了胡添树。

    要不说东北婆娘麻利呢，芽儿出来的时候，院子里虎子娘已经杀鸡宰鹅完了，就连那条草鱼也刮鳞去鳃了。

    见芽儿出来，胡子娘用手里拿着刚剁下鸡头的菜刀的胳膊撩撩头发，“妹子，不用你帮忙，去屋里唠嗑去吧！家里烧大灶，你肯定不习惯！”

    芽儿笑了笑，熟练的往大锅里添几瓢凉水，拿火柴引火，烧开水褪毛，“嫂子，你也别把我当客人看，小时候我经常给奶奶她们打下手的。”

    虎子娘见芽儿干的像模像样，笑了，“那成！”

    人多力量大，虎子娘又是手脚麻利的，不到一个点，地道的东北家常菜出锅了。

    得莫利炖鱼，大鹅炖土豆，小鸡炖蘑菇，豆角炖茄子，一小筐水灵灵的蘸酱菜，还有一盆滴了两滴香油的疙瘩汤，每样菜都是用小盆子盛着，分量绝对足。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胡添树今天是真高兴，算算有几年没见了？好像从自己退伍就再也没见过连长！连长带着媳妇来看自己，胡添树做梦都没想过。

    “小嫂子，这第一杯酒敬你！敬你愿意嫁给军人！军人苦，军嫂更苦”

    酒不醉人人自醉，向来海量的胡添树还没喝两杯就有点舌头大了，“媳妇，这第二杯敬你！敬你给俺生了个小虎崽子，敬你前些年替俺伺候爹娘，敬你今个整出来的这桌好酒好菜！”

    “连长，第三杯敬你！”

    胡添树盘腿坐在炕头上，喝的眼睛都发红了，可是，谁也不能否认眼神比平时更清亮。

    翟耀辉听胡添树似醉似醒的酒话，也不说话，只是来一杯喝一杯，忘了自己才刚重伤初愈，因为，当年曾跟战友们约好，有朝一日要一醉方休。只不过，有些战友，自己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跟他们一醉方休了。

    虎子娘倒是不大好意思，“翟同志，大妹子，虎子爹平时可不是这样，今天是因为你们来，他太高兴了。他平时整天跟俺念叨这些事，谁曾经救过他的命，谁偷吃了俺给他寄过去的东西，他偷看了谁的家信整天说这些，俺都快能背了，连虎子也都知道！”

    小肚子已经塞得鼓鼓的虎子，偷偷看了一眼威严的伯伯，最后还是冲漂亮姐姐举手，“嗯！俺知道！俺知道！爹说过，谁要是犯错，就罚他十公里负重训练！姐姐，十公里是多少里地啊？有俺家到俺爹他们派出所那么远不？啥叫负重？身上背个大背篓？”

    “十公里啊，就是二十里地。”芽儿见小家伙掰着手指头数，“二十就是虎子所有手指头加脚趾头”

    芽儿还没逗完小虎子，已经彻底喝醉了的虎子爹胡添树，一听虎子说“俺爹他们派出所”，琢磨了半天，突然间勾起他那根神经线，呜呜咽咽冲自己媳妇也就是虎子娘撒娇道，“媳妇啊，俺今个错了，俺把铁饭碗直接给他砸了！从明天起，俺就跟你一起伺候咱门家那几晌地。放心，你男人比俺那些曾经的战友幸运，不缺胳膊少腿，脸上没疤没痕，就是没了铁饭碗俺也饿不着你们娘俩”

    说着，说着，胡添树真的呜呜的哭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胡添树不是为了自己哭的，因为铁饭碗是自己主动砸的，是为了那些已经彻底长眠的战友，那些已经缺胳膊少腿的战友。胡添树很少做梦，就是做梦也只会梦到在部队流汗流血的日子，哪怕再辛苦再累，但能放心把后背交给战友的日子。哪怕流血流泪，对胡添树来讲，那也甘之若饴。

    向来把爹当成大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小虎子被胡添树这个当爹的一哭，吓得小脸突然煞白煞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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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经常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之主,可很多时候，男人铮铮铁骨背后那个外柔内刚的女人才是撑起男人永远压不垮的脊梁柱的那个。

    虎子娘本来听自家男人说把铁饭碗给摔了,心里边还真不大舍得。毕竟,家里有个吃国家粮拿铁饭碗的，心里头底气足,出门连头都能高抬三分。

    当人家媳妇的，虎子娘当然知道就娃他爹那个又硬又臭的脾气，肯定会得罪人,也知道男人在单位没少被领导穿小鞋，但在庄稼人眼里,那好歹也是风吹不着日晒不着旱涝保收的铁饭碗。真这么说不干就不干了,想想都心疼！

    因为家里来了贵客,虎子娘给男人留个面子，这才没有上前拧自家男人的耳朵根子。可是，虎子娘没想到自家男人认完错以后，就跟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呜呜咽咽哭起来了。

    虎子娘那叫一个心疼啊，也不顾得给刚才吃撑了的虎子揉肚子了，一手揽过儿子的小身子，一手啪的一声拍在男人宽厚的脊背上，突突突的，嗓门又洪又亮，但不难让人听出浓浓的心疼，“你个大老爷们的哭个啥！还要靠你养活的俺娘俩还没哭呢！不干就不干吧，咱不受那份闲气，也省的受了窝囊气，还把咱们胡家这些年积累的好人缘好名声都糟蹋了。

    咱家咋说还有好几垧地呢，肯定饿不着肚子。从明个起，你再重新跟俺学种庄稼，要不然，俺上娘家借俩钱，咱家也弄辆电驴子？跟大刘叔似的，农闲的时候拉客，农忙的时候种种庄稼，倒腾点山货。咋都能挣上仨瓜俩枣的，不比吃人家饭受人家管舒坦！你整天叫俺懒婆娘，其实，俺有一把子力气，你没从部队复原前，家里那些农活不都是俺操持”

    虎子娘说两句，就啪啪捶两下男人的脊背，似乎是想把自家男人捶清醒似的。

    小孩子的直觉最敏锐，虎子刚才就被自家大英雄的爹给哭害怕了，见娘也跟平时不大一样，小嘴一瘪，要哭不敢哭的模样。可小家伙又偏偏记得爹跟自己说过的，小小男子汉，要流汗流血不流泪！

    芽儿看看面若沉水的翟耀辉，再看看因为不安就跟炸毛小刺猬似的虎子，只好把没有安全感的小虎子揽到自己怀里，揉揉扎乎乎的小脑袋瓜子，抚平小家伙的不安。

    翟耀辉看看对面那两口子，眼神幽暗深邃。部队里出来的人，大多都是直肠子，非黑即白，眼里容不得沙子，服从命令为天职。而社会这个人形大染缸，没有纯粹的黑更也没有纯粹的白，色彩是晦涩不明的，有很多退伍兵适应不了因为改革开放而越来越浮躁的社会。

    这些，翟耀辉都清楚，都了解。可是，这会，还是忍不住替那些曾经为祖国为人民流血流汗的战友们心酸。

    倒是胡添树，本来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再加上被自家婆娘大嗓门絮叨着，大巴掌扇呼着，心里突然敞亮不少，应该说彻底敞亮了。

    也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哪能被这点子屁事磕着碰着。胡添树心里边很明白，自己刚才那只是因为有朋自远方来高兴的，见到当年没少让自己写检讨也没少帮自己擦屁股的连长，忍不住想撒撒娇说说心里话。

    等自家婆娘大巴掌再捶下去的时候，胡添树敏捷的一闪，搂住自家婆娘，咧着大嘴调侃道，“你这憨婆娘，有你这样捶自家男人的吗？”

    虎子娘被男人搂了个正怀，白净不足健康干净的脸皮突然红了，捶男人一拳头，赶紧坐直，这才发现怀里咋空了？原来儿子正被城里来的大妹子搂住，小嘴张着。虎子明显是还不能理解，爹娘咋打着哭着又都笑起来了呢？

    胡添树也知道自己刚才吓到儿子了，看看憨头憨脑的儿子，不离不弃的婆娘，不由冲翟耀辉讪笑道，“连长，那啥，刚才你都当没听见！俺也顶天立地一大老爷们，就是不端那碗公家饭，照样能养的起自家婆娘和儿子。”

    胡添树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是豪气冲天。不过，胡添树到底是真有点喝大了，说着说着就说到当年流血流汗的兵营生活。

    翟耀辉和胡添树一口一杯，不大会，刚被虎子娘捶清醒的胡添树舌头又大了，“连长，其实，俺是真不舍得脱下那身军装。不过，俺有年迈的爹娘要奉养，虎子他娘一个娘们家家的，撑起一个家也不容易，俺复原的时候，俺家虎子都三岁了，还不认识俺这个爹。

    俺不想，像当年那些留在南疆的战友那样，永远长眠在那里，连看亲人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更有的，连骸骨都凑不齐，连投胎转世也不行！俺也不想像那些战友带着一身伤残回家见爹娘，俺咋地也要囫囵个的回来，好好奉养爹娘两年。

    跟那身不舍得脱下来的绿军装一比，俺好歹也值了！咋说，俺也端了好几年的公家铁饭碗，比那些拿着盖着大红章的转业证明一直分不到工作的战友强，比那些满身伤残的战友最后只能拿着薄薄几百块几千块钱的抚恤金回家强”

    并不算多敞亮的屋子里，炕头上的几个人都被胡添树的心里话说的有些伤感。虎子娘一个劲的给自家男人夹菜，想夺胡添树手里的酒杯又不舍得夺，这些心里话让他念叨念叨也好。

    做为一名准军嫂，芽儿不比曾经的军嫂虎子娘好到哪里去。耳朵里充斥着的是一个复原老兵酒后的发自肺腑的心里话，敞亮的，豪迈的，感性的，失落的，但惟独没有踯躅不前。

    芽儿好像第一次完全领悟到，自己身边这个脊背好像永远都这么挺直的男人，当时跟自己说他很幸运时，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

    而始作俑者的胡添树，真的应了那句又哭又笑了，说着说着大嘴咧着，得意洋洋傻笑起来，“娃他娘，你家男人没本事，但你家男人有有本事的战友。嘿嘿，知道不，猴子在南方发财了，前些天还写信让老子去给他帮忙呢，让老子给拒绝了。吃香的喝辣的，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就连东升那小子也在h市干的不错，都是中队长了呢！

    可要我说，这都是褚东升那小子名字起的好，东升东升，可不就是步步高升。哪像咱爹给俺取的名，添树添树，明摆着是让俺整天在家种树！就连头也有一个好名，耀辉，耀是荣耀的耀，辉是光辉的辉！既荣耀又光辉！”

    屋内沉闷的气氛被胡添树的酒话，弄的嘀笑皆非。胡添树偏偏还不知情，“媳妇，就为这，俺也给咱儿子起了个好名，虎子，虎子，猛虎下山，咋样？威猛吧！”

    胡子娘知道男人偶尔喝多了，不吐不睡，就是话多，嘴上应和着，一边使劲给他灌茶叶水。倒是小虎子，被漂亮姐姐揽在身边，见爹娘也不像刚才那样又哭又笑了，立马恢复小孩子心性，见爹说道猛虎下山，显然是习惯了，小拳头举得老高，小亮嗓子一吆喝，“爹，那你得坐稳了，小猛虎下山了！”

    说着，明明才五六岁大的小皮猴，偏偏还真有那么一股子猛虎下山的气势，小家伙扑腾一声乳燕投林般扎到胡添树怀里，显然是平时没少跟父亲玩这个游戏，而爷俩一大一小跟叠罗汉似的扑腾一声摔倒在炕上。要不是虎子娘是个勤快的媳妇，不是胡添树嘴里常说的懒婆娘，说不定，这爷俩这一扑棱肯定能扑棱出满屋子灰尘。

    平时虎子跟父亲玩这个游戏的时候，父亲的怀抱总是稳稳当当，从来没摔炕头上过。这会，小虎子见爹真被自己这只小猛虎给扑到了，乐的挥着小拳头，哦哦的直叫唤！

    胡添树这个当爹的，虽然喝多了，但童心未泯，立马咯吱小家伙的咯吱窝，爷俩就在炕头上闹腾起来。

    虎子娘拉不住大的，管不住小的，冲翟耀辉和芽儿讪笑道，“那啥，这爷俩平时闹腾惯了！家里就虎子一个，添树又是稀罕孩子呢，整天跟虎子闹。”

    芽儿和翟耀辉倒很喜欢这种发自父子天下的天伦之乐，更喜欢小家伙身上的那股子虎实劲。反正也是酒足饭饱了，干脆撤了炕桌，看这爷俩乐呵算了。

    吃过这顿不知道算是午饭还是晚饭的接风宴，屯里的热情好客的街坊邻居按捺不住好奇心，上门唠嗑来了。

    一群七大姑八大姨，盘腿坐在炕头上，嗑着瓜子唠嗑，这场面芽儿并不陌生。跟这群豪爽的东北小媳妇大婶子，也能又说又笑。怎么说，芽儿当年也是清河湾中老年妇女跟前的小红人。

    倒是这群为为人母的豪爽的东北媳妇，说话有点荤素不忌。知道这个长得跟电影明星，但绝对不艳俗的娇客，是虎子他爹当年战友的小媳妇，都好奇的很。

    要知道，说起荤话来，婆娘们比老爷们还开放。等见城里来的小娇客跟他们挺有共同语言，说话也随和，就有人忍不住问了，小杜啊，你家男人体格棒不？

    芽儿从没经历过这阵仗，也就忽视了几个稍微年长的婶子挤眉弄眼的小动作，以一名准医生的眼光一头雾水的回答，他身体很好。

    结果，芽儿直接的答案，引得几个婶子哈哈直笑，连连点头，“可不是，当兵的人那体格！就像虎子他娘，就经常第二天早上爬不起炕头来！”

    如果说，刚才那个问题问的还有点寒暄，那这几个婶子的调笑就实在太直白了。不仅芽儿听的脑子嗡嗡响，就连几个年轻的小媳妇也是满脸潮红。至于被打比方的虎子娘，这会恨不得赶紧把这几个泼辣的婶子的嘴给缝上。

    就冲翟同志吃饭的时候，夹菜递碗的稀罕劲，也知道翟同志有多稀罕他家小媳妇！再说了，人家可是城里来的大学生，文化人，脸皮薄，哪能跟跟人家开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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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常说两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一群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的大婶子小媳妇们呢？

    这群热情好客的东北媳妇,见城里来的娇客看着就一肚子墨水，却不嫌弃乡下老娘们粗俗,谈兴越发高涨。压根不在意这屋的炕头跟对面那屋的炕头只隔了中间那间客厅和两道布门帘子,说起炕头上的荤味笑话来，让芽儿不得不甘拜下风。

    女人,尤其是嫁了人生了娃的女人，唠嗑的主题永远都是自家汉子和孩子。

    这人夸家里的爷们，那人就夸别人家的娃,然后，聊着聊着,话题就变样了：“军子家的,昨天晚上你家耗子进了耗子还是咋地？嚎嚎了大半夜！”

    那个军子家的也不甘示弱,立马伶牙俐齿的还回去，“俺哪有婶子真厉害！都这把年纪了，前年还老蚌怀珠了一把！婶子啥时候再给俺叔生个老儿子啊？”

    东北这旮答民风彪悍，就连婶子媳妇们也都养成不拘小节的豪爽性子，讲起炕头上两口子间的那点子屋子里的事，一个个也都口无遮拦，荤素不忌。连娃都给自家爷们生好几窝了，那点子荤事有啥不能说的！

    芽儿在家里一直被家人当成好像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这是第一次被人当成已婚妇女看待，耳边这些直白豪爽的带颜色的笑话，听得芽儿面红耳赤，自叹不如。

    不过，粗中有细说的也是东北的婆娘们。哈哈大笑过后，众人突然发现胡家城里来的娇客，那张白净的比剥壳鸡蛋还嫩还滑的小脸皮，被她们刚才那几句惯常开的玩笑话臊的就跟院子里种的大丽花似的，那个红，那个艳。

    那几个年长几岁的婶子，嘴里一边哎呦着，一边假装给自己毫无遮拦的大嘴巴来一嘴巴子。可不，虽说在屯里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结婚生娃不算啥稀罕事，可听说城里人脸皮都薄，哪像她们这群人连娃都生了，脸皮厚的也越发没羞没臊了。

    虎子娘刚才来不及堵这群婆娘的嘴，见这群婆娘终于知道要收敛了，赶紧见缝插针打岔道，“人家大妹子是大学生，听的都是圣贤书，你们可别拿那些没羞没臊的话堵人家耳朵！”

    被虎子娘这么一说，众人都收敛不少。再加上她们屯平时很难见个生人，更别说是京城来的大学生了，尤其还是比电影明星都漂亮的大学生。没看见刚才有好几个大小伙子眼睛都看直了，就是她们也想在那张咋看咋好看的小脸上摸一把！

    安安静静听据说有一肚子墨水的大学生说说城里的事儿，说不定还能沾点文雅气。再说了，人家说话那小嗓子和风细雨的，清清爽爽听着就勾魂，不像她们的大亮嗓门就跟叫魂似的。

    虽然是夏天，这个篱笆墙的农家小院里日头比起京城来，也显得落的格外的早。众人还都正意犹未尽呢，虎子娘就开始撵人了，还得给客人张罗晚饭呢，这一会半会的肯定不习惯这旮答的一日两餐！

    不光虎子娘想到这点了，意犹未尽的众人也都想到了，这头刚兜里揣着满满的小点心回家，回头就打发家里的娃子送东西过来了，有咸的小鱼干，有风干的腊肠，有烟熏了好几年的火腿，也有一些芽儿不知名的新鲜果子。

    虎子娘一边手脚麻利的往锅沿上贴杂面饼子，边跟帮着烧火的芽儿说那群婶子大娘的好话，“大妹子，俺们屯里婆娘都是这大大咧咧的脾气，没啥坏心眼，你也别嫌她们嘴巴没辙没拦的！平时俺们都这么开玩笑开习惯了！”

    见芽儿笑笑摇头，好像真的并没放在心上，犹豫了再三，才压低嗓门又问了一句，“妹子，你是学医的，那你能治不能生娃的病不？”说到最后这句时，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正往锅灶底下添火的芽儿，没想到虎子娘突然问自己这个，“啊？”

    虎子娘见话都问出去了，也不藏着掖着，“是俺！你胡大哥稀罕孩子，可俺生了虎子之后，没能做好月子，这几年一直没再怀上。其实，俺也想给虎子再生个作伴的。”

    芽儿也喜欢孩子，生儿育女是女人的天性，不过，看看眼神里流露着裸渴望的虎子娘，“嫂子，我虽然不精通妇科，但可以把你把一下脉！可是，前几年国家就实行计划生育了”总体来说，芽儿也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虎子娘的心，就随着芽儿的虽然，但，可是，这几个关键字，忽高忽低的。听到最后一句，心里立马敞亮了不少，“那啥！俺打听过了，俺跟你胡大哥都是少数民族，能生俩娃！再说了，咱这旮答人本来就少，家家都好几个孩子也没见有人管啊！”

    见虎子娘各种情况都已经考虑到了，也只好答应当回妇科医生，“那好，嫂子，等找时间，我帮你好好把把脉！”

    “哎！你是从京城来的，俺信你！”虎子娘比芽儿要有信心多了，心里头那颗堵了好几年的大石突然就这么放下了。张罗起晚饭来，手脚比刚才还要轻快好几分。

    晚饭很简单，一锅熬的粘稠的苞米茬子粥，锅沿上一圈的杂面贴饼子，香辣鱼干，蘸酱菜，还有几个腌的流油的大鹅蛋对半切开，家常，地道。

    下午的时候，芽儿陪那群婶子们打了半天的机锋，虽然连祖孙三代的族谱都被拷问过去了，但肚子是真的饿了。更何况，已经好久没吃到过这么地道的家常菜了。

    芽儿吃的香甜，就连中午灌了一肚子酒的翟耀辉和胡添树这对战友，诉了一下午的战友情，这会也都胃口大开。

    晚饭众人都没喝酒，这顿饭吃的也快。

    人常说有事等吃饱喝足后再说，其实，人在吃饱喝足之后，往往更疲倦更容易打盹。显然，这会芽儿就在其中。

    芽儿虽然健康，但身体素质跟就连养伤也不忘训练的翟耀辉是没法比。先不说这一路奔波，下午又打起精神应付那群热情的婶子大娘们，吃过晚饭之后，芽儿揽着小虎子那软软的小身子就忍不住打盹。

    翟耀辉把点的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小脑袋瓜子靠在自己肩膀上，既心疼又好笑。还没下桌呢，这丫头就打起盹来了，可见这几天是真累坏了，连那双杏眼底下也有了一圈淡淡的青黑。

    胡添树正好看见翟耀辉的小动作，嘴巴惊的半天合不上，连长那张脸原来不是冰块做的啊？自己已经是屯里边最疼媳妇的爷们了，可是，跟连长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啊！

    胡添树光顾着感慨这个了，压根没注意到连长的眼色。倒是虎子娘不大好意思，“翟同志，你把大妹子放炕尾让她就干脆躺下吧！家里地方不宽敞，这几天就委屈大妹子跟俺睡！翟同志也委屈委屈，你跟虎子他爹住西屋那炕，俺下午的时候都已经收拾好了！咱这旮答晚上”

    虎子娘还没说完自己的安排，就被回过神来的胡添树小声打断，“哎，行了，别瞎安排了！说你是憨婆娘你还不信！人家大妹子是咱们小嫂子，跟你睡算啥道理！当然是咱小嫂子跟连长睡一炕了！俺俩大老爷们傻啊？不搂着自己媳妇睡，听你安排的俩大老爷们睡一个炕头算哪门子的事啊？”

    虎子娘被自家男人数落一顿，心里也委屈，张嘴就要说，俺不是看大妹子眉还没散还不像是那啥过的吗？可是，想想，这话又不大好意思直接说！

    更何况，看看并比反对男人话的翟同志，也只好先按下心思。可是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虽说俩人已经订婚了，可就大妹子那小模样，自己都稀罕，就怕翟同志把持不住啊！

    翟耀辉到底能不能把持的住？虎子娘在收拾利索，熄灯睡觉之前，忍不住凝神细听了一会。见两道门帘那边确实没啥动静，这才放下心来！翟同志还真是正人君子，这要是搁虎子爹身上，不知道折腾成啥样呢！

    其实，难得没有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电灯泡，翟耀辉也感激胡添树这小子的好意，真不想当正人君子柳下惠来着。可是，看看有等于没有的两道门帘，再看看小媳妇眼底那淡淡的黑眼圈，翟耀辉长叹一声，把连被自己抱过来还依旧睡得昏天黑地，温温凉凉的小人搂进怀里。

    算了，直接当怀里抱了一块玲珑有致的温玉解暑算了，聊胜于无！

    翟耀辉想通了，抱着温温凉凉的小媳妇，睡得香甜。却苦了被翟耀辉这大火炉禁锢的芽儿，比起芽儿温凉的体温，女性独有的香香软软，翟耀辉实在是又硬又热！

    芽儿睡得迷迷瞪瞪间，整个晚上都在不停的缩身子，想离火炉子再远一点，可是，立马就被已经养成本能的长胳膊揽回来，然后，再紧紧的禁锢到怀里。

    这一夜，俩人就跟拉锯战似的，敌退我进！到最后，纤浓有度的小蛮腰上揽着一条长胳膊，白玉般修长的小腿中间紧进一条修长有力肌肉线条流畅的大腿，另外一条大粗腿则压在最上面，芽儿整个人就好像被镶嵌到翟耀辉怀里一样，动弹不得。

    第二天早上，等天色大亮芽儿醒来后，就觉得腰酸腿软脚抽筋，浑身僵硬的都嘎吱嘎吱响。倒是翟耀辉，搂着小媳妇酣睡一晚，神清气爽。

    就看两人跟连体婴似的姿势，芽儿也明白自己这一晚上鬼压床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还怕吵醒难得睡懒觉的翟耀辉，小心翼翼想抬开那条压在身上的大腿。

    这时，早就已经睡醒的翟耀辉忽的睁开眼睛，对准睡了一晚上越发水润的粉唇就啃一口。

    芽儿被吓一跳，见这人还没亲够，赶紧摇头，“我还没刷牙！”

    “没关系，我也没刷牙！我替你刷！”翟耀辉说着，大舌直接顶了进去，反复舔舐吮吸着，倒像是真的替芽儿刷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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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和芽儿并没有在小虎子家里多做停留,这天,刚吃过简单的早饭，翟耀辉就跟胡添树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之所以如此赶时间,一是因为翟耀辉本就把整个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而虎子家只是翟耀辉探望战友之行的第一站。之所以这里是第一站，因为等会还要胡添树带路。二是因为,饶是向来不动声色的翟耀辉也在虎子娘诡异的视线下如坐针毡。

    虎子娘觉得自己放心的太早了，昨天晚上没听见啥动静，本来以为翟同志是个正人君子呢,可看翟同志这一大早就满脸春意，好像偷腥的野猫似的,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占大妹子便宜了。哎,也是,这世上哪有不爱吃腥的猫啊！尤其是大妹子那俏丽的小模样，有胸有屁股的小身段，自己这个女人看着都稀罕，更别说嘴馋的男人了！

    作为过来人，虎子娘可不觉得自己冤枉翟同志了。没看见大妹子也是面带潮红，眉梢含俏，红艳艳的嘴唇被人啃的就像剥了皮的山葡萄似的，剔透水润。

    再说了，大妹子时不时揉腰的小动作，连行走也是姿势怪异，这肯定是累坏了！

    虎子娘真心疼芽儿这个昨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大妹子，看翟耀辉的眼神当然就没那么友好了！虽说已经订婚了，可是大妹子年纪不大，身子板看着也不壮实，哪能经得住如狼似虎的翟同志的折腾啊。

    幸亏芽儿不会读心术，没读懂虎子娘一会心疼一会又欲言又止的表情。要是芽儿知道虎子娘把自己因为没睡好而差点落枕浑身僵硬误以为是被翟耀辉占了便宜，估计早就找地缝钻进去了。就虎子娘满脸的“我是过来人我都明白”的笃定，芽儿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倒是虎子娘见大妹子神情坦坦荡荡，而翟同志也疼大妹子，夹菜盛粥照顾的周到，这才勉强压下那满肚子的好奇心，转而后悔咋没给大妹子熬点补血的红枣粥啥的！

    胡添树也没比他媳妇好到哪里去，不停朝翟耀辉挤眉弄眼，一副“我懂的”的促狭。也幸亏翟耀辉脸皮着实不薄，还能稳稳当当的坐着吃完这顿气氛诡异的早饭。

    胡添树看不到笑话，只好说点正经事，“媳妇，先别忙着收拾呢！先到咱们家米缸用布袋装几十斤大米，再把前几天刚榨的豆油装上十斤，一会俺就跟连长去孟子那儿一趟。”

    虎子娘显然知道孟子这个人，脆生生的答应，“哎！俺这就去装！俺前些天给大英子和小鹰姐弟俩做了两件羊皮袄，正好给他们捎过去！对了，当家的，你说要不要再装点杂粮啥的？”

    “那就装点！咱家有的你看着装吧！”胡添树最稀罕自家婆娘心眼好，“对了，把我给咱家虎子买的小铁皮火车也装上，给小鹰玩！”

    正乖乖坐炕头上的小虎子一听爹要拿自己最宝贝的小火车，眼圈立马就变红了，小嘴瘪着，想哭不敢哭。

    胡添树看儿子要撒泼，大巴掌就要扇过去，不过，见宝贝儿子眼圈含泪的小模样又心疼了，改武为文，“好儿子，你是勇敢的小老虎对不对？”见小虎子点头，就接着和风细雨的诱拐道，“那勇敢的小老虎跟小鹰是好朋友对不对？好朋友要跟好朋友分享玩具，对不对！”

    小孩子的世界最单纯，最难哄也最好哄，小虎子见爹夸自己勇敢，美的一不小心把眼圈里的泪珠子挤了出来，乌黑黑的小脑袋瓜子差点被点断，“对！我跟小鹰弟弟是好朋友！爹，我自己去拿我的小火车，还有陀螺，还有玻璃球！”

    说着，蹬蹬蹬爬下炕，去翻他自己藏在旮旯角里的百宝箱去了。

    而胡添树见宝贝儿子幸福的跟糖罐里长大似的，猛的更心疼刚才才说到的大英子和小鹰来。见连长和小嫂子还不大清楚大英子姐弟是谁，不由解释道，“大英子和小鹰是孟子家的俩娃子，姐弟俩都是惹人疼的好孩子，懂事又能干。连长，你说这老娘们的心有时候咋比老爷们还狠呢？多好的孩子，他们娘咋就舍得把俩孩子留给孟子跟人跑了呢？”

    “跟人跑了？”翟耀辉人本来就显得清冷，问这句话的时候，气压更低！

    “孟子说是两口子过不到一块去，就离婚了。可我听说是他那个媳妇是嫌孟子瘸着腿拖累，卷走了家里那几个钱跟人跑了！”胡添树的情绪更加外漏，这会说起来还忍不住拿大拳头砸炕，“原来还以为那婆娘是个好的，伺候公婆还给孟子生了俩孩子。孟子拖着一条伤腿回来的时候，孟子怕拖累她要撵她走，她当时要死要活的，跟孟子说什么不离不弃。可消停日子还没过两年，人突然跑了！哎，贫贱夫妻百事哀，那娘们真要走，其实我这个当外人的也没资格这么怪人家，可惜，可惜了那俩孩子没娘疼！”

    翟耀辉神情更加阴郁，如果说南疆战役成就了战斗英雄的自己，那场埋藏在很多人记忆里的南疆战役则牺牲了孟子的一条腿，让本该也能成为战斗英雄的孟子黯然脱下那身绿军装。

    其实，翟耀辉突然计划这次探望战友，一是想看看当年曾经的战友，但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上半年给孟子寄的汇款全部都退回来了。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当然，翟耀辉这会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这几年补贴战友的汇款还是导火索之一。

    芽儿第一次看到翟耀辉这么阴郁的表情，冷的凝成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因为不曾体会过那种生命相交的战友情，什么也做不了。

    翟耀辉悄悄回握住那只传给自己温暖的小手，身上的冷意散去不少，可是，声音依旧低沉，“南疆战役的时候，我是侦察兵，孟子是通讯兵。当年我加入有名的突袭尖刀连，孟子则在前线的临时指挥部负责通讯工作。而南疆战役刚开始之所以那么难打，一是因为对敌军的攻势和装备估计错误，二是因为南疆边防线上丛林密布，先失了地利”

    翟耀辉第一次没有注意芽儿是不是能听得懂自己在讲什么，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片用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当时通讯信号干扰严重，孟子他们为了给深入腹地的连队发送最新敌情，本该在大后方的通讯连只能冒着更大的危险深入腹地，孟子是那时候受伤的。要没孟子他们几乎大半个通讯连的牺牲，而全军覆没的何止又是突袭的尖兵连，已经深入腹地的步军和装甲军如果没能及时撤退，可能也”

    虽然没外人，但涉及到当年的军事机密，翟耀辉也不好讲的太详细，可芽儿还是听懂了。

    胡添树当年也是深入腹地步兵中的一员，比芽儿更明白其中凶险，“小嫂子，所以俺说俺是福大命大，混成这样其实也不算差。不说那些已经牺牲回不来的，就说孟子除了得个英雄勋章，也就几百块的伤残补贴”

    芽儿听得情绪低落，而翟耀辉和胡添树却是说完心里都敞亮不少。胡添树见小嫂子被他们说的蔫头耷脑的，不由笑道，“小嫂子，你低落个啥？当年穿上那身绿军装，俺们就从没后悔过！别看孟子留了半条腿在战场上，也从没后悔过！不说别的，就说那些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战友，那份过命交情的兄弟情，就值得永不言悔这四个字！”

    芽儿这个局外人反过来被人安慰，有点不好意思，“也是，是我迷障了，有失必有得！”

    那头虎子娘早就收拾好一大堆东西，刚才也在一边听了半天，不由跟芽儿说说自己的心得，“大妹子，男人的事咱们少操心，只管给男人稳定好大后方就行。”

    跟芽儿交流完心得，虎子娘又大着嗓门吆喝胡添树，“当家的，别念叨你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英雄事了。赶紧的，赶紧带翟同志他们去孟子兄弟家吧！再晚了，天黑前就赶不到地了！”

    婆娘都发话了，胡添树也不磨蹭，把用布袋装着的大米和杂粮往膀子上一甩，另一只手拎着装着十几斤豆油的塑料桶，就要开路。

    翟耀辉也没闲着，手里提着两个装满特产的行李包，倒是芽儿，挎着一个小包袱，包袱里是两件小羊皮袄，几双孩子穿的手纳的布鞋。

    不过，仨人还没出篱笆院，蹬蹬蹬，刚才懵懵懂懂听明白爹要带着伯伯和漂亮姐姐去别人家做客的小虎子，身上穿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上的芽儿从京城特意给他带过来的小牛仔背带裤，白色短袖t恤，脚底下蹬着略大一号的小黑皮鞋，拽着胡添树的衣服下摆不松手。

    小虎子也是人小鬼大，见爹的脸阴沉沉的盯着自己拽他衣服下摆的那只手，赶紧转移目标，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盯着看来最好说话的漂亮姐姐。

    不得不说小虎子看人看的很准，这双纯粹透彻的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的芽儿心软，“胡大哥，要不咱们带上小虎子？小家伙精力旺盛，肯定不用咱们抱，还可以跟孟大哥家的小鹰玩。”

    “不带他！”胡添树说完，觉得自己跟小嫂子说话的语气太生硬，“小嫂子，孟子家虽然也是咱w县的，但地方偏不通汽车。咱们得先坐两个多点的马车，到了乡里再偶两三个点的山路，这小子能在院子里疯玩三四个小时，但绝对走不了一个小时的山路！”

    芽儿是在山里长大的，当然知道山路多难走，只好跟泫然欲泣的小虎子说抱歉了。

    虎子娘也心疼儿子，见不得儿子眼泪巴巴的模样，“虎子，你是想穿你姨给你买的新衣服，还是想去跟你爹去你小鹰弟弟家里？”

    要说，还是这个当娘的更明白小家伙的心思。这不，小虎子一听这个，摸摸好看的新衣服，踩踩崭新的小皮鞋，再想想那个只见过一回的小鹰弟弟，果断选择了好看的新衣服。

    不过，小家伙嘴巴却不往叮嘱胡添树这个当爹的，“爹，你别忘了跟小鹰说，那辆小火车是俺送给他玩的，还有俺的陀螺！”

    小家伙就跟絮叨的老太太似的，一直跟在仨大人屁股后面叮嘱，知道仨人去路口截了一辆去群山乡的马车，小家伙才住了嘴。

    而芽儿也很快的体会到，胡添树说过的有点偏到底有多偏了！

    坐了两个多钟头的马车，也听车老板子讲了两个多钟头的这旮答的风土人情，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芽儿都怀疑屁股不是自己的了。

    仨人在乡里找了唯一的一家小饭馆随便填饱肚子，接下来几个小时只能全靠脚丫子了。

    胡添树扛着将近百十斤的东西，走在越行越深崎岖的山路上，健步如飞。不过，他最佩服的还是芽儿，“小嫂子，看你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走起山路来还挺厉害！孟子算是半个鄂伦春族，家里就在深山老林，来看他一趟不容易！我还本来还以为今天只连长自个跟俺过来呢！没想到，小嫂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好几年没走过山路的芽儿正叫苦不迭的，听胡添树这么一夸，突然觉得脸皮发烫。一边心疼翟耀辉走山路还没彻底痊愈的腿能不能受得了，一边还得死鸭子嘴硬坚持着。

    东北这旮答日头短，等芽儿被翟耀辉连拉带拽，在几乎是深山老林的边缘停下来，看到隐隐约约隐藏在丛林间的房顶和袅袅炊烟时，芽儿已经累得直喘气了。

    这地头胡添树熟，带着翟耀辉和芽儿东拐西拐的，还不到地方，大嗓门先亮出来，“孟子，你在家不？大英子，小鹰，快点出来，胡伯伯来看你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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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古树成荫,错落有致的原始生态小山村,既有炊烟缭绕的清幽，也有与世隔绝的宁静,一行三人不由精神一震。扛着将近百十斤的东西走了几十里山路的胡添树,更是人未到声先至，远远的就气沉丹田吆喝了一嗓子。

    然后,扑棱棱，惊起了参天大树上那一只只倦鸟返巢的林鸟。再然后，远远近近的山里人家传出来一声声鸡鸣狗吠声。可见,胡添树那一嗓门彻底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

    胡添树一看这动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嗓门是大了点,缩着脖子赶紧带着两人往最靠近山脚下的院落走去。要知道,山里的狗大都是猎犬,是敢跟野狼斗法的家伙。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咬上一口，胡添树光想想就忍不住倒吸冷气。

    三人来到那间用碎石围成高高一圈院墙的小院前时，透过厚重的松木门缝后，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谨慎的打量着三人。

    姐姐英子和弟弟小鹰刚才就听见胡伯伯的大嗓门，不过，姐弟俩都记得爹和爷爷进山前叮嘱他们的话，不要随便开门。于是，姐弟俩就在门缝后眼巴巴瞅着，等看清带头的那个人真是常来家里的胡伯伯时，这才赶紧踮着脚尖去拿卡在门口的木栏。

    不过，姐弟俩到底人小力弱，再加上又心急，踮着脚尖够了好几回都没能拿开。

    倒是胡添树在院子外一边胡乱指挥着门后的姐弟俩别着急，一边跟小嫂子普及山里的常识。谁让芽儿眼中的好奇太明显，稀稀落落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远远望去都跟眼前的小院一样，围着一圈高高的青石围墙。

    “小嫂子，孟子这里跟我那儿不大一样，这里的人家大都是半耕半猎，是典型的靠山吃山。这里也算是身上老林的边缘了，野牲口也多，所以，家家都把院墙围得高高的，这万一真要是让野狼进了院子把家里的小娃子叼走了，哭都找不到地”

    胡添树还没普及完，门后姐弟俩终于挪开了那道门栏，然后倏地从院子里飞出来一个小炮弹猛地扎进胡添树怀里，“胡大爷！”

    四五岁大，敦敦实实的小黑蛋喊完人，然后用怯生生的眼神盯着翟耀辉和芽儿瞧。尤其是，这个小家伙长了个狗鼻子，从那个黑脸大爷提着的大行李包里闻到好香好甜的味道。

    英子是姐姐，比小炮弹似的小鹰要矜持的多，也怯怯的喊一声胡大爷，可看向翟耀辉和芽儿的眼神谨慎又好奇，又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戒备。

    胡添树看孩子稀罕，早就把小鹰抱起来狠狠的亲了两口，一只手还不忘摸摸英子的小辫子，七八岁本该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年纪，却不得不学着操持一个家，胡添树越想越心疼。

    翟耀辉和芽儿看着怯生生的姐弟俩，心也是一阵阵的抽痛。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俩孩子脸上虽然干干净净，但衣服明显不合身。姐姐英子的衣服都短了一大截，而敦实的小鹰身上却穿着明显是英子以前穿过的碎花布的上衣，鞋子更破了两个洞，露出圆润润的脚趾头。

    唯一让三人庆幸的是，姐弟俩虽然比同龄的孩子少了一份天真，但眼神依旧清亮，纯粹。

    胡添树怕三人的心疼吓到俩孩子，语气夸张的热情，“英子，小鹰，胡伯伯来看你们来了！这俩位是你们翟伯伯和小杜阿姨，你翟伯伯跟胡伯伯一样，都是你们爹的好朋友！对了，小鹰，伯伯还给你带了一辆小火车，一会伯伯教你怎么玩！英子，你爹跟你爷又进山了？”

    胡添树噼里啪啦的几句话，听得小鹰两眼放光，就连懂事的姐姐英子也放下了眼中的戒备，任由眼前这个漂亮的大姐姐牵着她的手。

    姐弟俩都是懂礼貌的好孩子，在第一次见面的翟耀辉和芽儿跟前，虽然神色依旧怯生生的，等胡添树说完，姐弟俩还是乖乖的问好，“翟伯伯好，姐姐好！”

    “英子好，小鹰好！”翟耀辉和芽儿也以大人对待小大人的态度，跟姐弟俩问好。

    胡添树等两大两小问完好，就准备堂而皇之的登门入室了，“行了！估计孟子他又进山了，咱们先进去吧！”

    说着，胡添树肩扛手提的就要进院子，可惜，被终于赶过来的邻居大娘给叫住了，“大胡，真是你啊！我刚才听那大嗓门就猜准是你！”

    听邻居大娘这么说，胡添树也难免有点不好意思，“是啊，大娘！你这是！”

    倒是邻居大娘特别热情，嗓门亮的跟胡添树刚才那一嗓子有一比，“俺就过来看看咋回事！大孟跟他爹进山前，托俺多照看下这俩孩子。这不，刚才听见动静过来看看。英子这丫头也倔，俺说这两天让她姐弟俩去俺家吃住，这丫头非说她能照顾好小鹰，不麻烦俺了！俺哪能放心啊，就时不时过来瞅两眼！”

    山里人的热情和直爽，在邻居大娘朴实的语言中表露无遗。说到这里，还不忘跟英子商量，“英子，你胡大爷带客人来家了，可你爹跟你爷又进山了，要不，这顿咱去大娘家吃？”

    英子面有为难的看看胡伯伯他们，最后抿抿嘴，“不用了，大娘，俺啥菜都会做！俺能招呼好胡伯伯他们！”

    “你这小丫头，咋就这么犟呢”邻居大娘显然很了解小丫头什么性子，又心疼又心酸，心里边也难免埋怨英子娘，多好的俩孩子咋就舍得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英子也知道自己的坚持伤到了大娘的一片热心，神情难得有点局促不安。

    英子的敏感和倔强，看的芽儿心里钝痛，握了握英子那只小小的却因为操持家务而布上一层薄茧的小手，插话道，“这位大嫂，我们先谢谢你了！不过，这里不是还有我们三个大人在嘛，你就放心吧！”

    “这，”邻居大娘犹豫了，这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大姑娘能行吗？相比而言，这位热情直爽的大娘更信任英子的能干。关键是芽儿的外表太具欺骗性，尤其是芽儿那一口清清爽爽的普通话，那双手看着也又嫩又滑，就连那张精致的脸也带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假像。

    不过，见还有大胡和另外一个大老爷们也在，邻居大娘也没有再坚持，让英子姐弟俩把客人领进院子。

    而英子这个小主人当的显然十分合格，把人领进院子，像模像样的招呼人进屋坐下，然后，还从木架子上拿了三只碗给仨人倒水喝。

    小鹰也早从胡伯伯怀里下来了，见姐姐给胡伯伯他们倒水喝，自己也蹬蹬蹬跑到饭橱柜子抱了一个糖罐子过来，用铝勺往三个茶碗里舀了一勺红糖，“伯伯，大姐姐，糖水甜，好喝！”

    胡添树看这小子把他最稀罕的糖罐子都抱出来了，心里那个甜啊，把小家伙抱到自己腿上，跟亲爷俩似的，端起一碗红糖水，你一口我一口的，端的是亲热。

    倒是翟耀辉，一直都不怎么招小娃子们稀罕，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年纪的小娃子打交道，只好赶紧把带过来的两个行李包打开，用糖衣炮弹吸引小家伙的注意力。

    而英子这个才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姐姐，却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边满脸疼爱的看着弟弟小鹰，一边不忘叮嘱，“小鹰，你替姐姐招呼伯伯和大姐姐他们！姐姐去给伯伯他们做饭！”

    不等小鹰回答，已经麻溜的走到灶台前去翻菜篮子。

    芽儿还没从进了院子第一眼看到屋脊上那只风干的老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而等进了屋子，看到各种獠牙做成的装饰品，芽儿表现的更是少见多怪。这会，听见小姑娘说要给他们做饭吃，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去，“英子，告诉姐姐米面油盐在哪儿，姐姐自己做！”

    “不用，大姐姐，你赶紧歇歇，家务活俺啥都会干！”英子显然没有说谎，三人从进院子，就发现院子一点都不像没有家庭主妇的人家，虽然稍显杂乱，但是干净整洁。就连姐弟俩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大合身，却都浆洗的干干净净。不用猜三人也清楚，都是英子这个小当家收拾的。

    上一辈的杜萱瑾是孤儿，自是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的敏感和好强。可是，刚才隐隐的心疼还未散去，又怎么舍得让一副营养不良的小姑娘为他们仨大人张罗这些，“英子，姐姐知道咱们英子很能干，可是英子不知道姐姐和伯伯他们的口味对不对？要不，英子给姐姐打下手？”

    芽儿的肯定和说辞，显然并没有触碰到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的敏感，“哎，那等会俺就给姐姐打下手！”

    芽儿忍不住冲翟耀辉做个挑衅的眼神，因为翟耀辉只能眼巴巴看着小鹰跟他的胡伯伯亲近，哪怕手里拿着翟伯伯给的奶糖，嘴里吃着翟伯伯给的小点心，依旧不敢对视黑脸的翟伯伯。

    喧宾夺主一把的芽儿跟着英子去了灶台，等看到还在锅里温着的杂面饼子和唯一一碗大酱，再次清醒的意识到小姑娘再坚强再能干，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下意识的，芽儿脱口而出，“英子，小鹰，你们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等会姐姐顺便也做给你们吃？”芽儿不否认，这一刻，自己的心是前所未有的软！

    英子刚要摇头说他们都已经吃过了，小鹰已经举手，指着三人在乡里特意割的半扇猪肉道，“俺要吃饺子，酸菜猪肉饺子！姐姐不会包饺子，爹和爷爷也都不会！”

    “好！那咱们一会就吃酸菜猪肉饺子，和红烧排骨好不好？”芽儿赶在小姑娘开口拒绝前，拍案定论。

    “哦！吃饺子喽，吃饺子喽！”小鹰乐的差点在胡添树怀里蹦高，最后，被英子瞪了一眼，这才老实下来。

    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在，包饺子时间上虽然有点赶，但并不难。

    割下三四斤斤后臀尖上上好的五花肉，洗颗积好的酸菜，胡添树负责没有技术含量的剁馅，翟耀辉负责和面，倒是芽儿清闲，只负责调馅。

    看得出来，小鹰刚才那句姐姐不会，让英子这个懂事的姐姐很在意，小姑娘不错眼的偷师，盯着大姐姐油盐酱醋一样样的往肉馅里加。看着擀面杖在大姐姐手里跟活了似的，一个个面剂子不大会就变成圆溜溜的面片。

    英子记的很用心，学的很认真，学会以后，就可以给爷爷，爹和弟弟他们包饺子吃了。

    胡添树这个大老爷们，没有任何包饺子的天分，看看包的有板有眼的连长，再看看同样包的似模似样的小丫头，赶紧肉馅沾的哪儿都是饺子皮，擦擦手，还是揽着小老鹰看热闹吧。

    胡添树知道孟子这个兄弟向来好强，正好这会他人不在，就旁敲侧击的从俩孩子这里套话，“英子，你爹跟你爷现在还经常进山啊？你爹的腿走山路能行？他们这次进山有几天了？大概啥时候能回来？他们就能放心让你姐俩在家？”

    “俺能照顾好俺弟，俺爹跟俺爷也没啥不放心的！”英子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分让人心疼的老气横秋。

    小鹰年纪小，上面又有懂事的姐姐，性子要天真不少。他这个年纪有正是记话学话的年纪，也不甘示弱赶紧举手道，“这个俺知道！这个俺知道！爹和俺爷爷说，要多进几次山多挣点钱，赶紧把钱还给那个往俺家里寄钱的战友伯伯！还有，还有要给俺姐攒学费！爹说了，俺姐聪明，要挣钱让俺姐下山念书，念大学呢！”

    英子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母亲不在家之后武装起来的坚强也有皴裂的时候，背过身去摸了一把眼圈里不知道怎么蓄满的眼泪，倔强道，“俺不念书，俺就在家照顾俺爷爷，俺爹和俺弟！”

    山里人再淳朴，平时也难免有闲言碎语，尤其是，这里不是灯红酒绿浮躁的大城市，这里是民风淳朴的小山村，英子母亲的抛弃显得格外的不容于世，而小姑娘带来的创伤也最大。

    奇怪的是，三个大人注意到的不是小姑娘的懂事，三个大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小鹰奶声奶气鹦鹉学舌的第一句。

    翟耀辉心里本来就有事，敏感的抓住寄钱的战友伯伯。胡添树性子更急，只听见还钱俩字，心里埋怨孟子家里有困难为啥不跟自己开口，“小鹰，告诉伯伯，你爹还啥钱给那个战友伯伯？家里是不是遭难了？家里没钱了？你爹的腿又疼了咋地？”

    胡添树语气又急又躁，吓得怀里的小鹰不由缩缩小身子，怯生生的看看姐姐，结果被姐姐嫌自己多嘴给瞪了回来。

    小家伙也是硬脾气，眼睛一闭，不管三七二十一，“俺爹说俺娘不该背着他收战友伯伯寄过来的钱！俺娘就哭，说她应该拿的！说她嫁到孟家是受罪来了，伺候老的照顾小的，男人还瘸了一条腿回来了！后来俺娘就不见了！反正，俺不喜欢俺娘说俺爹腿瘸，俺爹是大英雄！”

    小家伙说的颠三倒四，但几个大人都是聪明人，尤其是翟耀辉，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

    翟耀辉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战友伯伯往孟子家寄钱，也算不清自己这算不算是好心办坏事，反正这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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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贱夫妻百事哀,有相濡以沫,人生路上相互扶持到终老的夫妻，也有经历了风风雨雨最后却劳燕分飞的。

    从小鹰前言不搭后语的童言童语中,其中原委三人也能猜个大概。翟耀辉并没怀疑错自己的“好心办错事”,虽然算不上是罪魁祸首，但最起码也是导火线之一。

    孟德柱,也就翟耀辉他们嘴里的孟子，和英子娘是少年夫妻。两人相识说来显得有点老套，那年才刚成为一名新兵没多久的孟德柱回家探亲的时候,帮父亲到县里卖山货，结果,晚上赶路的时候英雄救美,于是,就这么触发了怀春少女的英雄情结，被英子娘惦记上了。

    在七十年代什么都讲成分的时候，当兵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非根正苗红的人不能参军。英子外公家在临县，家庭成分不够红，家里孩子又多，于是，有了英雄救美的缘分，相貌堂堂，根正苗红又前途无量的孟德柱就成了最佳的女婿人选。

    在工人阶级是老大哥，劳动人民最光荣的年代，真要算起来，能靠山吃山的山里人的日子比工人家庭要好过不少。没见在自然灾害的那几年，关内多少人背井离乡到关外讨生活。县城里的大姑娘嫁到山里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时候的孟德柱也是少年慕艾的年纪，对方又是个青春靓丽的大姑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孟德柱白捡了一个媳妇，不到半个月的探亲假内办完所有手续，直接把人娶回家。

    在孟德柱受伤退伍之前，因为分离而学会珍惜，夫妻俩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小别胜新婚嘛！那时候，才刚四十来岁出头的孟老爷子正年富力强，在外有他支撑起这个家听，在内有孟老太太操持着人情礼往，平时又有孟德柱嫁到山外的两个姐姐帮衬，还有孟德柱的津贴贴补，一家人的生活也算是和乐融融。

    但俗话说得好，人有旦夕祸福，孟家的幸福生活因孟德柱的受伤退伍而嘎然而止。

    先是孟老太太见引以为豪的儿子满身伤残回来，痛急攻心，从此就卧榻不起。而向来硬朗的孟老爷子接二连三受到重创，要不是看家里病的病，残的残，小的小，憋着一股气想为孩子重新支撑起这个家，说不定老爷子那年也随着老伴去了。

    变故没能压垮孟德柱和孟老爷子的脊梁，而丈夫的伤，婆婆的病，公公的痛，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却打了英子娘一个措手不及。

    生活不同于爱情，不是雾里看花的风花雪月，而是实实在在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

    翟耀辉寄出第一份汇款的时候，孟家正是山穷水尽的时候。英子娘了解丈夫的为人和脾性，要是让他知道了，绝对会把汇款退回去。可是，婆婆需要吃药，孩子需要吃奶，第一次，英子娘咬了咬牙背着丈夫收下第一份汇款。

    靠山吃饭的人，只有男人才是家里的顶梁柱。生活上的捉襟见肘，锅碗瓢盆中的磕磕碰碰，朝夕相处后逐渐凸显的性格上的不合，开朗爱笑的英子娘神色越来越愁苦，越来越压抑。

    而事情往往都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从此，从京城邮过来的每三个月一次的定期汇款从来没被拒绝过。

    孟德柱因为腿到底行动不那么自如，平时几乎不下山。将将才二三十户人家的村子，邮递员也绝对不愿意走几十里山路进来，就是想收信寄信也都是村民亲自到乡里唯一的邮局。

    孟德柱一直被瞒在鼓里，直到年初的时候，那时跟英子娘一起下山买东西的邻居一时好奇，说漏了嘴，孟得柱才知道，生死相交的兄弟拿自己的津贴给自己家寄了将近五年钱。

    山里人大都直脾气，孟德柱也不例外，不光脾气直，连性子也有点愣，见自家婆娘竟敢背着自己一声不吭拿战友汇过来的津贴，而且一收就是好几年。要不是看在这婆娘给自己生了俩娃，给老娘送了终，孟德柱说不定早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了。

    孟德柱当然知道婆娘跟着自己受了苦，可是，哪怕最苦的时候，自己也没渴着饿着那婆娘，她汇款收的容易，可是，那钱也是战友的血汗钱，自己是命苦瘸了条腿，可人家战友也得养老婆孩子，吃饭穿衣啊！

    不过，即使没动粗，两口子也因为这个导火索大吵一顿。孟德柱不是没注意到婆娘的变化，以前是把俩孩子当宝贝蛋稀罕，这两年渐渐的也不那么上心了，平时为了点鸡毛蒜皮子的小事，摔摔打打的经常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脸色看。

    孟德柱也不是不知道婆娘的心早有点向外跑了，愿意听进山收山货的小贩讲大山外面的事，愿意唠叨她姐姐妹妹家怎么怎么了。只不过，孟德柱因着自己瘸了一条腿，心疼婆娘也不容易，平时看在俩孩子的面上也都忍着让着。可是，这是事关做人原则的问题，孟德柱不愿让步。

    所以，吵到最后，英子娘脱口而出说要离婚，孟德柱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心口疼，不管咋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这婆娘还给自己生了俩娃，给娘送了终，媳妇该做的她都做到了。

    可是，看看躲在门口越来越怯懦不安的俩孩子，不知怎么的突然生出一种终于来了的念头，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强扭的瓜不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英子娘也干脆，第二天就包袱款款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就看了一眼还在炕头上睡着的孩子。孟德柱也痛快，能拿走的都让英子娘拿走。

    孟德柱先把这半年的汇款都退了回去，然后赶紧写信给翟耀辉再三谢绝，至于已经收下来的那些钱，只能慢慢攒够了再还回去。只不过，那是翟耀辉先是执行秘密任务，后来又受伤住院，再后来又忙着订婚养伤，信竟然还没转到他手里。

    所以，也就有了翟耀辉和芽儿的此次的行程。

    翟耀辉和胡添树都是擅长套话的主，从小鹰这里套了不少话。翟耀辉看着懂事的小姐弟俩，突然有点心虚。

    至于英子娘，那是她的选择，作为外人，哪怕是身为孟德柱的战友，翟耀辉和胡添树也没有置喙的余地。只不过，唯一能做的就是心疼两个孩子罢了。

    不过，令翟耀辉他们欣慰的是，孟德柱这个父亲很合格，两个孩子虽然异样的懂事，但眼神清澈透亮，言语间只有对母亲为什么不要他们的不解，和点点不舍，而没有任何的怨懣。

    听小鹰奶声奶气的问他们，娘是不是真的不要小鹰和姐姐了？翟耀辉他们唯有抱以沉默。

    胡添树见自己一张嘴就问到这么一个敏感的话题，掂了掂怀里敦实的小家伙，赶紧去掏出来小虎子贡献的那只铁皮小火车逗他，见小家伙差点乐得打滚，胡添树这才赶紧换了另外一个应该很安全的话题。

    胡添树昨晚在炕头上听自家婆娘念叨了一句，说小嫂子是学医的。学医的大学生，稀罕啊！这不，也不管问的外行不外行了，反正心里总存着那么一分希望。

    “小嫂子，你是学医的，俺跟你打听个事啊！”胡添树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才接着问道，“小嫂子，现在医学比几年前要先进，你说像孟子的腿，他还能治好不？不说跟以前一模一样，好歹别那么怕冷畏寒！俺还听说，外国人按假肢啥的！那假肢能跟真腿一样？俺寻摸这就孟子这情况没法换假腿！再瘸，那也是自己的腿！”

    胡添树比较了解孟家的情况，孟德柱和孟老爷子，一个残，一个老，虽说国家已经禁猎了，可事实上，这爷俩进山顶多也是趁着夏秋两个季节奔着山外围的山货去的。春季，山里的野牲口饿了一冬天了，爷俩不大敢进山。到了冬天，那雪一下膝盖深，别说孟德柱的腿能不能受得了，关键是压根抬不动腿！

    姐弟俩显然也听懂胡伯伯的话了，漂亮大姐姐是医生？英子也顾不上学包饺子了，小鹰更是蹬蹬蹬跑到芽儿身边，拽着芽儿的衣服袖子，姐弟俩眼睛亮的刺人眼。

    看看满脸紧张的姐弟俩，芽儿第一次发现开口原来这么难。在来东北的路上，听翟耀辉讲过他的战友经的芽儿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答案是在见到孟大哥之前，答案是无解。

    芽儿能够治好刚受伤的翟耀辉，但却不能让时光流转治好孟德柱。哪怕有所谓的灵丹妙药，芽儿也不敢保证。当然，哪怕有人说自己自私，芽儿也不敢在外人身上试。

    翟耀辉和芽儿心意相通，见芽儿神色中稍显犹豫，翟耀辉轻轻摇头示意，小媳妇的神奇自己亲自验证过，虽然可以快速愈合伤口，却不能枯木回春。

    注意到翟耀辉眼中的安慰，芽儿心中稍安，见小鹰晃着袖子，等不及答案了，这才斟酌道，“胡大哥，我只能详细检查孟大哥的腿后，才能给出自己的判断。说不定，还需要再去医院进行更细致的检查才行。”

    说到这，见胡添树满脸失望，连两个听得懵懵懂懂的小的也都不由蔫头耷脑的，芽儿只好再补充道，“如果孟大哥的腿是伤后后遗症，我可以缓解一二。或者，万一是当时手术时碎片没有完全取干净而导致压迫神经，也能再做手术。可如果是其他情况，或许我就无能为力了。不过，到底什么情况，只能详细检查过后才知道！”

    哪怕芽儿说了那么多如果，万一，听出来还有几分希望的胡添树脸上也不由带了三分笑意。英子姐弟俩听不懂漂亮姐姐讲的那些，但是，姐弟俩会看人的脸色，尤其是胡伯伯的脸色。

    刚才一直像个小大人的英子也忍不住抓住芽儿的手，“大姐姐，那是不是去了城里的医院，俺爹的腿就能治好了？俺爹的腿就不总疼了？”

    英子问着问着，竟然带出来一股子哭腔。

    芽儿揽了揽小姑娘单薄的小肩膀，虽然心疼，却不想说什么善意的谎言，因为眼前的小姑娘很坚强，“英子，阿姨不能保证！因为哪怕去了医院，最好的情况也是比现在要一些！”

    芽儿说的很直白，小姑娘听懂了，脸忽白忽青，最后却是不容错辨的坚强，握着弟弟的手，把自己的那份坚强也传递给小家伙。

    翟耀辉他们很欣慰，小姑娘说的不错，就冲小姑娘这份心性，就能照顾好这个家，虽然这副肩膀依旧还很稚嫩。

    胡添树这会再也不敢随便问，随便打听了，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一个轻松的话题，“小嫂子，你看小鹰家这几副獠牙装饰品气派吧？孟大叔当年可是这方圆百里最出色的猎户，这些都是孟叔当年的战利品！不过，孟子没学会孟大叔的看家本领，别看他长得比俺还壮实，手却灵巧的很，就没有孟子摆弄不了的电子设备”

    胡添树这个话题很成功，小鹰一会拿爷爷宝刀未老时用过的弓，一会拿爹给他用桦树皮做的百宝箱和桦皮船，就连英子也叽叽喳喳，在俩孩子心中，爷爷和爹是最厉害的人，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俩孩子难得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芽儿他们也纵容俩孩子浓浓的表现欲。

    家里难得来客人，小姐弟俩心情渐渐雀跃起来，尤其是小灶上炖着的排骨已经炖的酥烂了，一屋子的肉香味勾的姐弟俩肚子咕咕叫，嗷嚎下饺子。

    说来也巧，好像应了闻香而归四个字似的，胡添树抱住东窜西窜的小鹰，一大一小都眼巴巴的盯着芽儿端着的那一盖帘准备下锅的饺子，门外，先传来豪爽浑厚的大嗓门，“英子，小鹰，给爹和爷爷开门！爹和爷爷回来了！”

    跟胡添树下午喊了那一嗓子，姐弟俩躲在门后的机警和谨慎不同，这回，小老鹰嗷的一声，从胡添树怀里跳下来。英子手里还拿着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锅底抽出来的火棍呢，蹬蹬蹬的，姐弟俩就往大门口跑。

    嘎吱一声，大门被人推开后，小鹰跟小皮猴似的，就着打头进来的中年汉子递过来的胳膊，蹭蹭爬上去，搂着中年汉子的脖子不撒手，任由中年汉子用胡子拉碴的下巴蹭他的嫩脸皮。

    而英子，也被随后进来的老者抱了起来掂了掂，夸奖道，“嗯，没变轻！俺家英子真能干，能把自己和弟弟照顾的好好的。”

    风尘仆仆的爷俩，脚底下是几个背篓和布袋，显然，这次进山收获颇丰。

    等跟孩子亲香够了，孟家爷俩这才放下孩子，提着那几个背篓进了院子。

    没有木门挡住视线，孟德柱终于发现院子里还多了俩人，胡添树这小子自己熟得很，另一个精致清雅的女孩子自己可从来没见过！

    孟德柱先上前给胡添树一个熊抱，“大胡子，你小子啥时候来的？对了，这位女同志是？”这女孩儿可不像是东北这旮答“膀大腰圆”的闺女！

    “添树，这次有没有给叔带好酒过来？”孟老爷子显然对嘻嘻哈哈的胡添树不陌生，不过，老爷子嘴里跟胡添树说着话，眼睛却不停的瞅旁边那个漂亮的大姑娘。添树这小子往自己家领个大闺女过来，难道说这是给儿子介绍的对象？

    老爷子先是因这个念头一喜，随后心里又连连摇头，自己儿子虽然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是已经是二茬汉子，还有俩孩子，关键是还瘸着一条腿，咋能配得上人家这么漂亮大闺女呢！就大闺女这文静样，肯定是有学问的人！别说儿子这样的了，就是当大官的也不一定配得上！

    老爷子心里边这么想着，嘴上却接着问道，“添树，这是谁家的漂亮大闺女？”

    说这话的时候，老爷子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语气里多了那么点期盼和紧张。

    胡添树在孟家父子跟前促狭惯了，再一想因为那锅饺子已经下了锅不得不赶紧烧火的连长，胡添树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孟子，咋样，给你介绍个这样的对象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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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孟老汉看来,既当爹又当娘拉扯两个孩子的儿子也该重新找个伴了，男主外女主内,家里头没有婆娘操持那怎么能行！

    对于前儿媳妇,心性开阔的孟老汉谈不上有多怨对方，毕竟都在一口锅里吃了好几年的饭,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人家该做的都做到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过不下去就散伙。孟老汉唯一的遗憾就是心疼俩孩子,毕竟在孩子心里谁也取代不了那个当娘的。

    当然，孟老汉这个当爹的有时候难免也会埋怨两句前儿媳妇眼皮子太浅,有眼不识金镶玉,柱子就是瘸了一条腿又咋的了？照样是顶天立地的老爷们！孟家的爷们脊梁骨从来没弯过！

    可不管咋说,再给儿子找个婆娘，也成了孟老汉唯一的一桩心病，就跟魔怔了似的。

    孟老汉第一眼瞧见院子里站着个高挑俊模样的大闺女，有那么一瞬间心里还真有这个念头。不过，看这闺女年纪不大，文文静静看着像是有学问的人，模样也俊，孟老汉心里边也清楚哪怕儿子在自己眼里有多好，也配不上人家大闺女！

    可是，听到胡添树玩笑似的那句话，孟老汉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脱口就来了句，“添树，你说的是真的？这大闺女她她，你真”

    不怪孟老汉多想，也不怪孟老汉激动，孟老汉觉得自己看人还有那么两分眼力劲，这大闺女腰上还挤着半截子围裙呢，一看就知道刚才肯定在张罗吃食，没嫌家里乱，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二来，英子姐弟俩这会都围着大闺女叽叽喳喳，这个是俺爹，那个是俺爷，语气那叫一个亲热。小孩子看人最准，这大闺女肯定是个心眼好的！

    孟老汉知道家里这俩小的，从前儿媳妇走了，俩孩子虽然没长成别扭性子，可平时也最不爱听给他们爹介绍对象这几个字，平时不知道瞪走了多少热心想帮着张罗的。

    英子和小鹰这会光顾着高兴了，没听见也听不明白爷爷说的是啥，可是，院子里的仨大人都听明白了，而且就孟老汉那声如洪钟的大嗓门，还听得一清二楚。

    胡添树心里暗叫一声，哎呀，我的妈呀，这是自己搬石头杂自己脚了？孟大叔咋还当真了！胡添树顿时觉得冲向灶台的脊背发冷，完了，就孟大叔这大嗓门，连长他不会听见了吧？

    胡添树叫苦不迭，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俩大嘴巴子，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跟战友开玩笑开惯了，嘴咋就一时把不住门，开起小嫂子的玩笑来了？

    看连长稀罕小嫂子的那劲头，比自己稀罕自己家那只宝贝小老虎都肉麻。自己刚才咋就突然鬼迷心窍，这不明摆着想挖连长的墙角吗？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而正在灶台煮饺子的翟耀辉听见了吗？不仅听见了，而且一字不漏。只不过，翟耀辉正手忙脚乱着呢，灶台底下要添柴火，灶台上面要推饺子，加冷水，一时抽不出空来。只不过，翟耀辉在心里给胡添树重重记了一笔，都说兄弟如手足，可翟耀辉清楚宝贝媳妇却是自己的心肝。

    先不说翟耀辉心里怎么准备找时间好好跟胡添树算这笔账，就说孟德柱和芽儿，这会被刚才那一老一少的对话弄的啼笑皆非。

    孟德柱知道胡添树这小子平时就爱开个玩笑，可是，谁想自家老爷子竟然还真的当真了啊？看胡添树这小子杀鸡抹脖子的告饶，就知道这小子刚才是随口胡诌！

    再看看自家老爷子看人家女同志的那眼神亮的，就差直接开口帮自己提亲了，孟德柱忍不住心里发虚。

    孟德柱实在是不忍看自家老爷子丢人，也不看看人家大姑娘是啥条件，模样俊的让自己这个大老爷们都不好意思看对方的脸，“那啥，大妹子，俺家老爷子的话你可别当真！”

    说这话的时候，孟德柱眼神的余光是紧紧看向地面的，大妹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说实在话，芽儿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位阴郁，邋遢的中年男人。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最普通最朴实的父亲，儿子，可以用胡子拉碴的脸抱着儿子猛亲，也可以面对老父亲的无厘头而哭笑不得。脸上的笑容是温暖爽朗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压垮他挺直的脊背，会让人不自觉的忽略他那条走路拖地的伤腿。

    芽儿突然升起跟孟老爷子相同的想法，英子娘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样的男人如山一般厚重可靠。

    不过，不好意思正视自己眼睛的孟大哥，又让芽儿不由失笑。芽儿终于逮到机会自我介绍，假装没看见孟老爷子扯儿子的胳膊示意儿子别那么的木呆，赶紧再争取一下的小动作，笑着道，“孟大爷，孟大哥，你们好！我姓杜，叫杜萱瑾，这次我们跟胡大哥不告而访，还请多多见谅。其实，说起来我也不算是外人，我是孟大哥战友翟耀辉的未婚妻。”

    “孟子，萱瑾是我媳妇！”

    灶台上，那一锅饺子终于煮熟，一个挨着一个白白胖胖元宝似的浮着。翟耀辉出来的时候，正好接住芽儿的话尾。

    “孟子，好久不见！”

    “老翟？你是老翟？”孟德柱揉了揉眼睛，没错，就他这一说话就冷的要掉冰渣渣的声音，肯定错不了！哪怕这人一点没变老，哪怕他腰上还围着不伦不类的围裙，哪怕这人是从自家灶台里钻出来的，孟德柱也不会认错人。

    孟老爷子很久没见到儿子笑的这么惊喜了，心里当然欢喜家里来了客人。不过，一想到自己瞧中的大闺女竟然是儿子战友的媳妇，老人家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翟这个姓咋听着那么耳熟呢，老爷子嘴里念叨了两三遍，一拍巴掌，“孟子，小翟莫不是往咱们家寄钱的那个？哎呦，这可是咱们家的恩人啊！”

    一听孟老爷子提这茬事，饶是翟耀辉也忍不住脸红，“孟大叔，你可别这么说！我本来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多事情，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你是说英子娘的事吧？那哪能怪你！她不愿意继续留在咱们孟家，自有她的缘法。可是，不管咋说，当年要不是英子娘拿你寄过来的钱买药，买奶粉，你婶子也不能好歹又多陪我两年，就是小鹰也不会长得这么壮实！”孟老爷子真的是通透之人，也有一颗感恩的心。

    “就是，兄弟！不管咋说，钱俺们用了，也欠你一声谢谢！”孟德柱也笑着补充道。

    翟耀辉见孟德柱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听了老爷子的话，心里好受不少。

    故友重逢，翟耀辉和孟德柱嘘唏感慨，一时间忘了时间，忘了锅里已经煮好了的饺子。

    倒是小鹰，因为听不懂大人的说话，再加上心里一直惦记着光闻肉馅就香喷喷的大饺子呢，这会工夫已经来回去灶台看了三圈了，小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结果就是不开饭！

    小家伙一手揉咕咕响的肚子，一手晃孟老爷子的胳膊，提醒道，“爷爷，大姐姐刚才给俺们包肉肉饺子了，这个伯伯都煮好了，咱们去吃饺子吧？”小家伙委屈的，大人咋都这样，唠起嗑来就忘了小孩子禁不得饿了。

    被小家伙一提醒，孟德柱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主人当的不够合格啊。倒是孟老爷子，性情豪迈不拘小节，一听有饺子，忍不住吸溜一口口水，不过还不忘纠正小孙子的口误，“爷爷的乖孙，可不能叫大姐姐，要叫小婶子！大闺女，老汉今天算是沾了小孙子的福，饱回口福！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走，咱们爷几个今天晚上好好喝一杯！”

    确实就像孟老爷子说的那样，酒逢知己千杯少，英子姐弟俩香喷喷的饺子小肚子吃的溜圆，几个男人在推杯换盏。等懂事的英子领着弟弟熟门熟路的把那几背篓山货分门别类阴干的阴干，搁置的搁置，甚至又帮着大姐姐烧火，又下了一锅饺子，炕头上，几个男人依旧酒意正浓。

    最后，芽儿只好带着困的直打盹的姐弟俩去隔壁那个炕头上休息。

    “小翟啊，信叔的话，你这个俊媳妇这是个好的，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那是自己的婆娘，别拉不下脸，平时多说点好话，多让这点人家！咱老百姓过日子，图的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孟子有你们这些比亲兄弟还亲的战友扶持，是他的福气！谁又能想到，这小子姻缘不顺，又当爹又当娘的，苦啊！”英子娘的离开到底还是伤到孟老爷子的心了。

    翟耀辉虽然被同事调侃是出了名的一字千金，但并不代表是笨嘴拙舌的人，可是，这一刻，看着哪里还有一分酒意的老人家，突然觉得上下两张嘴皮子好像很重很重。

    倒是胡添树，惯会插科打诨，“叔，照俺说，您还是赶紧帮孟子重新张罗个媳妇才是真的！至于俺们连长，嘿，您老算是白传授经验了！您是没见，在俺家吃那顿饭的时候，连长照顾俺们小嫂子比俺媳妇照顾小虎子都细心，吃鱼都带专门挑刺的！这一路上山，都是手拉着手的！您老想想，要不是俺们连长嘴甜会哄人，就小嫂子那模样那学问那本事的人，能看上俺们连长？嘿，平时连长看俺小嫂子那眼神”

    说最后那句的时候，胡添树还特意做了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猥琐眼神，差点让难得惆怅一把的孟老爷子给呛着。

    不过，不管咋说，老爷子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万事都有缘法，有些事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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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之间的友情往往更直接更简单,而喝酒绝对是男人之间交流感情的首选。

    山里人都习惯早睡,芽儿见英子姐弟俩早就睡熟甚至打起小呼噜了，而那昏黄的老油灯下,几大男人还在推杯换盏,大有一副彻夜畅谈的架势。

    因着孟家没有女主人，芽儿就没把自己当外人,等姐弟俩睡下后，到灶台上给几个酒意正酣大男人又做了几道下酒小菜，用小灶熬了一小锅醒酒汤,然后才睡下。

    几个大男人见芽儿去另一个屋陪俩孩子了，提着的那口气这才放下。先不说这里酒气熏天,埋汰的很。几个大男人心里也放不开啊,这万一要是在小嫂子（大闺女）面前漏了洋相？

    朦朦胧胧间,芽儿只隐约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隔壁炕头上依旧是推杯换盏声。

    山里夜凉，三更时分，感受到夜里的凉意，芽儿睡觉难得警醒一回。更何况，小鹰也不知道是因为夜凉，还是因为怀念记忆里母亲怀抱的味道，小家伙使劲往芽儿怀里钻。

    别看小鹰才豆丁点大，那小胳膊有劲的就跟八爪鱼似的，哪怕芽儿想给姐弟俩扯一扯被子，也抽不出来被小家伙紧紧抱着的胳膊。

    倒是，旁边有人似乎察觉到这一大两小缩成一团，从床头柜上拿了床旧的印花毯子轻轻盖在一大两小身上。

    芽儿这会才发现，这三更半夜的炕尾上竟然坐着一个人。清凉的月色，透过泛黄的窗户纸，打在翟耀辉脸上，虽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芽儿就是从那依旧挺直的脊背读懂了这人身上第一次流露出来的迷茫和无力。

    翟耀辉见芽儿悉悉索索的准备坐起来，“吵醒你了？夜里凉，赶紧躺回去！”

    “我陪你坐一会！”可能是山里的夜晚太清凉，也可能是窗外的月色太过清冷，芽儿只知道这人触动了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翟耀辉竟不坚持，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芽儿坐下，又把自己的外套套在芽儿身上。俩人谁都没说话，就那么肩靠着肩，静静的坐着。

    “翟哥哥，在想什么呢？”最后，还是芽儿出声打破一室的清冷和静谧。

    就在芽儿以为自己听不到答案的时候，翟耀辉突然出声了，“我在想，军人被人们称为绿色的钢铁长城，但到最后军营生活到底给那些为保家卫国而流血流汗的退伍军人留下些什么？

    像大胡子这样的还好，就像他自己说的，好歹能囫囵个的退伍！严谨的部队生活让退伍军人显得与社会格格不入，当然，不能否认军旅生活同样也教会了他们很多！可是，像孟子，像那些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那成千上万的因受伤退伍的，或者已经长眠地下的战友，祖国和人民又给他们了些什么？

    可能是一枚小小的勋章，一个烈士的名号，再加上几百块的抚恤金，当然还有一时的赞誉。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刚才，我都忍不住想问老孟一句，值得吗？后悔吗？”

    这么一番带有质疑的话，不像是翟耀辉这个以绿军装为骄傲的职业军人说出来的话，可是，这些话偏偏就是他说出来的，“芽儿，你翟哥哥比不过老孟！他才真正称得上是铮铮铁骨！”

    翟耀辉可能是触景伤情，也可能是因为是在自己小媳妇面前，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第一次流露出男人内心的脆弱。

    对于两人之间的感情，芽儿向来是被动的接受大于付出，这是第一次想主动抱抱这个男人，“值得吗？后悔吗？翟哥哥，我可是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同样的问题！我还记得你的答案！我相信如果是孟大哥，同样也是同样的答案，值得，不后悔！

    谁说什么都没有了，孟大哥他最起码还有你们这一份难得的战友情，还有在部队千锤百炼过的责任两字。”

    翟耀辉本来就是因为三分内疚，再加上那三分酒意，这才如此伤感了一回。嘴里反复回味了责任两字的味道，搂了搂身边略显单薄的肩膀，“萱宝，放心吧，刚才是翟哥哥迷障了！好了，赶紧睡觉吧，要不然，明天肯定又是俩黑眼圈！”

    翟耀辉心疼芽儿，催着芽儿赶紧休息。可是芽儿这会精神头正足，突然有了谈兴。更何况，既然谈到这个问题，芽儿也想趁机说说自己的想法，“翟哥哥，知道夫唱妇随这个成语吗？”

    夫唱妇随？翟耀辉喜欢这个成语，挑了挑剑眉，等着芽儿往下说！

    芽儿知道这人除了刚才偶发情况之外，大多数情况的时候，都是一字千金，也不再卖关子，“知道你是顾虑那些像孟大哥这样的退伍老兵，其实我心里有个不算特别成熟的想法，只不过，一直没能找出时间来跟大家说！怎么样，翟哥哥要不要先听一听？”

    芽儿知道这人对军人有一种特殊的情怀和关注，可是，退伍军人的安置是整个社会的问题，个人的力量只是杯水车薪。

    “翟哥哥，俗话说救急不救贫，更何况，肯定其他人跟孟大哥想法一样，哪怕生活在艰辛，也想自力更生！不如我们筹集一笔专项资金，专门用于退伍军人的安置问题，革命烈士们家属的生活问题和烈士遗骨的抚养问题！

    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你刚才不也说了，部队教给那些曾经的军人很多！比方说胡大哥，为人热情豪爽，虽然性子有点直但善于与人打交道！光看小鹰那些宝贝玩具，孟大哥手就很巧，胡大哥不是说没有孟大哥摆弄不了的电子器械吗？他们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不如我们就提供给那些老兵一个机会，一个充分发挥他们一技之长的机会？”

    翟耀辉被自己小媳妇三言两语的描绘给吸引住了，倒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不过，芽儿描绘的在翟耀辉听来很吸引人，可是，翟耀辉心里很清楚，困难重重。

    芽儿算不上对翟耀辉了若指掌，但这会却能猜得出来翟耀辉心中的顾虑，“翟哥哥，你不用担心第一笔基金的问题，你忘了，冯大哥他们常说我是点石成金的小财神呢！”

    翟耀辉一直都知道小姑娘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珍宝，可是，看看神色中带着点小得意的姑娘，这一刻，翟耀辉的心还是软的一塌糊涂，为小姑娘如水晶般的纯粹，如流水般的柔软，还有这份世事通透的豁达！

    不过，翟耀辉还是想提醒一句，“芽儿，如果真的像你描绘的那样，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你是小财神！”

    “放心吧，我懂得量力而行四个字！更何况，刚开始我们可以把步子放小一些，放慢一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只要进我们最大的努力就行！”芽儿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腰包那点钱能替部队解决这个由来已久的遗留问题，芽儿图的只是一个内心的安宁，想尽力抹平身边这人偶尔蹙起的双眉！

    翟耀辉突然觉得，都怪今天晚上的月色太朦胧，朦胧的自己连脑子都跟着迷蒙不少。是啊，量力而行，一步步来！

    不过，退伍军人是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而翟家在军政界的地位又比较敏感，不管怎么说，这事估计还得请自家老爷子出马！

    不得不说，芽儿的一句夫唱妇随，一个想法，挪开了翟耀辉心底那颗埋藏已久的大石。

    “芽儿，谢谢你！”揽过来小媳妇，紧紧搂在怀里，翟耀辉依旧是那个敏锐果敢的翟耀辉，脑子里已经闪过种种方案和计划。

    芽儿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芽儿还是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的，不为别的，哪怕只是为了自己这一世拥有的幸福。

    所以，芽儿真不大好意思应下翟耀辉这一声道谢。不过，见翟耀辉神情郑重，芽儿只好硬着应下来，厚着脸皮自我调侃道，“夫唱妇随，你别忘了，我可是一名光荣的准军嫂！”

    “是！芽儿可是一名准军嫂呢！不过，我还是盼着能早点把这个准字去掉！”在自己小媳妇面前，翟耀辉很少是外人眼中的一字千金，反倒更像吸取了孟老爷子刚才的经验之谈。

    虽然夜色朦胧，月色清冷，翟耀辉还是看清楚身边的小人娇中带嗔。可是，翟耀辉再想早点把准字去掉，看看这一会功夫就已经从炕头打滚到炕尾又主动钻到媳妇身边的小鹰，翟耀辉只好再忍一忍了！不过，吃饭的时候看小鹰这小家伙敦敦实实的多可爱啊，这会咋那么碍眼了呢？

    不管翟耀辉看媳妇怀里那个小雄性生物有多碍眼，翟耀辉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媳妇母性大风把小家伙搂怀里。

    翟耀辉无奈，最后只好带着媳妇怀里那个碍事的小家伙，一起都环到自己怀里，一夜无梦！不，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半夜无梦！因为翟耀辉睡下的时候，很像是一家四口的炕头上，月色越发惨淡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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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那三个大男人在部队养成的生活习惯太规律,也可能是芽儿熬得醒酒汤管用,反正，第二天早上,芽儿醒来的时候,翟耀辉早就已经起床了，昨天晚上盖的印花毛毯叠的跟豆腐块似的摆在炕尾。

    翟耀辉他们战友三人也不在院子里,至于人去哪里了？也不难猜，估计到山里拉练顺便回忆他们峥嵘的军营生活去了。

    孟老爷子到底上了年岁，伸着老腰下炕的时候,就见那城里来的大俊闺女正围着围裙在灶台准备早上饭呢。

    芽儿听见动静，赶紧给老爷子打招呼,“大爷,起床了！昨天没喝多吧？头晕不晕？大爷,您先喝杯温水！”

    孟老爷子昨天第一眼就觉得这大闺女模样俊性子好，这会，见人间大闺女没把自己当外人，心里边熨帖的很，痛快哎一声，接过芽递过来的粗瓷碗，咕咚咕咚几口喝光。

    喝完，老爷子把嘴一抹，蹲到灶台前，“闺女，大爷帮你烧火！你看，咱们家也没个女人，还劳闺女你给俺们爷几个做饭吃！这！哎，大爷跟你孟大哥打猎种地样样在行，可就是这家务活死活上不了手，好歹糊弄个肚饱，就是苦了英子和小鹰他们姐弟俩了！”

    芽儿向来有老人缘，虽然模样长得太好，但芽儿那张红颜不妖不媚，清且雅，干净的纯粹。孟老爷子就觉得这漂亮闺女合自己眼缘，忍不住想跟芽儿念叨两句。人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孟老爷子性情再豁达，这心里边难免也有不大舒坦的时候。

    哎，得抓紧时间让大嫂子侄媳妇他们帮孟子说合个婆娘了。孟老爷子其实也没啥特殊要求，只要人品好，能对俩孩子好就足够了。最好能像这大闺女一样，心细。昨天晚上小鹰好像才念叨过那么一句想吃鸡蛋饼，这大闺女就早早起来也不嫌麻烦给孩子做了！

    灶底火红的火苗，映红了孟老爷子黝黑的脸膛，眼神里有忧心，更多的却是豁达和通透。

    芽儿是个很好的听众，听孟老爷子讲英子姐弟俩的趣事，时不时插上两句话，一老一少竟然也聊得十分投趣。

    “对了，闺女，俺听添树那小子说，你孟大哥的腿好像还有希望再治一治？”孟老汉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好像胡添树那小子特意说起过这回事，孟德柱不放在心上，可孟老汉却入了耳朵。自己老了，护不了这个家几年了，可英子姐弟年纪还小，姐弟俩以后还是得靠孟子这个当爹的。不管能治成啥样，也得试上一试！最起码，阴雨天的时候别再腿疼的下不了炕。

    芽儿也一直记挂这件事呢，不过，见孟老爷子眼神里热切的期盼，芽儿不敢把话说的太死，“大爷，您也知道，孟大哥的腿是外伤，我学的又是中医，所以，孟大哥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现在还没法判断。这样吧，大爷，吃过早饭，我先帮孟大哥简单检查一下！”

    也不知道昨天胡添树怎么说的，孟老爷子一听芽儿说帮着检查一下，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嘴里只顾着反复念叨，“哎！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有了盼头，孟老爷子烧火烧的也甘心，大小两口灶台，竟然忙中不乱。不大会，灶台大铁锅上蒸汽弥漫，流动着一股子稻米粥的清香。另一边小灶上，芽儿也已经擀好了十几张张葱油饼，往平底鏊子上抹一层油，等油烧热，嗤啦一声，不大会，灶台间又多了一股葱花的焦香味。

    孟老爷子是个不拘小节的，也不嫌添柴火的手脏，扯下一半，烫的吃呼吃呼的还往嘴里塞，边吃边夸，“外酥里软，好吃！闺女，你做饭手艺不错，都快赶上你大娘了！你大娘在的时候，别管是杂面饼子还是野菜粥，在你大娘手里都能做出花样来，咱们家的饭菜就是比别人家的香。前些年，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咱们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回葱油饼。真要摊上那么一回油饼，嘿，大爷跟你孟大哥俺们爷俩能啃二三十张！你大娘都摊不上俺们爷俩吃的！”

    说话间，孟老爷子大半张油饼已经进了肚子，舔了舔嘴巴，很是意犹未尽的架势。很明显，孟老爷子还是宝刀未老，刚才那大半张油饼估计才刚够塞牙缝！

    这不，孟老爷子已经盯上鏊子里马上就要熟的那张油饼了！没办法，光这香味就把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不过，这第二张油饼老爷子没能吃到，可能是油饼太香，哪怕隔着两道门帘，睡梦中的英子姐弟俩也鼻子尖的闻到灶台这边的油香，蛋香和葱花香。

    小鹰一边抽着小鼻子，一边趿拉着鞋，着急的只穿了一条小裤衩，抱着炕头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一包东西，蹬蹬蹬，从门帘底下钻了进来，“大姐姐，咱们今天清早吃啥饭啊？咋这么香啊！还有，还有，大姐姐，这些是大姐姐给俺和姐姐买的吗？这大枪是给俺的吗？”

    还不等芽儿说话，小家伙已经看见锅里摊的金黄的油饼，恨不得直接趴到锅沿上先啃两口。只不过，手里还抱着他的新衣服，玩具还有书包，哪一样都是小家伙的最爱，压根腾不出手来，馋的差点流口水。

    孟老爷子知道小孙女小孙子这大半年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赶紧撕下一块，怕烫着小孙子，吹了两口这才塞到小家伙嘴里。然后，又撕了一块，“闺女，你摊的油饼，你也尝两口！”

    芽儿见送到嘴边的油饼，得，自己跟小家伙一个待遇了。

    等落后一步的英子梳好自己的小辫进来的时候，小鹰已经被老爷子喂大半个饼子。而这会，第三张油饼还没熟呢！

    这天早上，芽儿擀了几十张油饼，当然，等出去拉练的三个大男人回来，厚厚一摞葱油饼到最后一张都没剩下！

    吃过早饭，小鹰就拿着自己的大枪，嘴里突突突，哒哒哒的吆喝着，换上新的牛仔裤小衬衣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就连懂事的英子，看见新衣服和闪亮亮的发卡，清秀的眉眼里全是喜悦。

    “英子，穿上新衣服给爹看看！爹的闺女将来肯定比你小婶子还漂亮！”孟德柱和孟老爷子一样，更疼懂事乖巧的英子。

    很显然，孟德柱这个当爹的，在小姑娘心中的地位很高，这不，扭扭捏捏的换上漂亮裙子，几人把小姑娘夸的脸蛋红红的，可脸上的笑容单纯而又纯粹。最后，害羞的英子跑到隔壁房间，偷偷用那块只有巴掌大的镜子来回照了好几遍，这才把裙子脱下来十分珍惜的藏到衣柜里！

    不过，孟老爷子这会没时间心疼小孙女的懂事，这会，老爷子正不错眼的盯着芽儿手里那几根三寸长的银针，更准确的说，老爷子看一眼银针，再看一眼孟德柱脸上的反应。翟耀辉和胡添树俩，也神情凝重。孟老爷子他们不知道，但翟耀辉很清楚芽儿那手银针的出神入化！

    可能由于长期通血不畅，孟德柱受伤的那条小腿肌肉萎缩的相当厉害，芽儿拿出最细的那根银针插在膝关节，“孟大哥，这里呢？”

    “大妹子，慢一点，对，就是这里！有点麻，疼了！”孟德柱原本只是为了安老爷子的心，刚才扎了那几针腿都没有任何反应，不同于周围几个人的凝重，孟德柱的神情更加放松。可是，突然能感觉到疼，不再是那种木木的感觉，孟德柱才知道自己又多惊喜。

    “那就好！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十有八九，可能当时因为医疗条件的限制，孟大哥伤处应该还有残留碎片没能取出！如果能顺利取出碎片，哪怕不能彻底恢复，孟大哥行走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跛！”参加中医交流会，芽儿很是跟黄一针黄老先生讨教了几招，虽然没有医疗设备，但对自己的判断，芽儿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针往哪儿扎，麻不麻，疼不疼的，胡添树不懂那些，但是，芽儿刚才的话，胡添树听懂了，一个上前抱住正坐在炕沿上的孟德柱，愣是抱着一百好几十斤的大老爷们转了好几圈，“孟子，太好了！要不，趁热打铁，咱们明个就下山治腿去？”

    翟耀辉看了一眼芽儿，“孟子，我安排你去京城的医院吧！你嫂子她比较擅长保养和复健！去军区医院也好安排，去别的医院家里也有熟人！”

    孟德柱这会还沉浸在意外之喜中没有回过神来，五尺多高的汉子搂着闺女的单薄的小肩膀，突然红了眼圈，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多的还是为了这份战友情！

    倒是孟老爷子这会镇定的多，替孟德柱做了决定，“那行，小翟，大爷就不跟你说谢谢了！就听你的，咱们去京城！不过，咱们也不急这一会半会的！等到了冬天猫冬的时候，俺带着孟子去京城找你们！”

    在情谊两个字面前，谢谢，两个字有时候太苍白无力。不过，孟老爷子还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自己的谢意。

    老爷子掀开门帘出去了一趟，不大会，手里拿着一只松木盒子溜达了回来。没递给孟德柱，也没递给翟耀辉，直接递给芽儿，“闺女，大爷打了一辈子猎，也没啥好东西，这盒子里装着的两根老山参你拿着！大爷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闺女你本事大着呢！老山参是好东西，好入药，这东西在大爷手里没多大用，闺女，你拿去配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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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代,人参有黄精、地精、神草之类的雅称,被人们称为“百草之王”。因喜阴凉湿润，在中国,主要分布辽东山区、长白山山脉以及大小兴安岭一带。在东北民间,人参是三宝之首，和貂皮、靰鞡草并称东北三宝。

    而生长于原始的森山老林,凝练天地日月之精华的野山参，更是参中之宝，药用价值极高,称得上是价值万金，其实,更准确的应该说是有价无市,绝对称得上是绿色稀世珍品。

    要不是芽儿得天独厚的拥有一个随身空间,其中并不缺少那些奇花异草，这会，芽儿说不定早激动的两手发颤，一个哆嗦就可能把手里的木盒子给摔了。

    芽儿可是知道几位老泰斗那里也收藏了一根将近百年的野山参，几位老泰斗有时会挂在嘴边洋洋自得一番，从话音里不难听出来那根老山参是几位老泰斗最珍贵的私藏。所以，哪怕芽儿是几位老泰斗最得意的小关门弟子，也无缘得以把老山参抱怀里！

    顶多有一次，几位老泰斗让芽儿隔着放老山参的木盒子半米多远，瞧了一眼，顺便指点芽儿几句该怎么辨别野山参的真假和品级，随之，赶紧郑而又重的把老山参收藏起来，说怕人身上的浊气影响到老山参的药性！

    要知道，芽儿以前在几位老泰斗那里学习辨药识药的时候，几位老泰斗总是让芽儿观其状，嗅其味，有时候还得做神农尝百草。哪像那一回，芽儿连根参须都没碰着！由此可见，那根百年野山参在几位老泰斗心目中的地位了！

    野山参在几位中医老泰斗眼里是无价之宝，在孟老爷子看来，却只是自己的一番小小心意。就这么随手交给芽儿，要不是芽儿手下意识伸的快，说不定早掉地上了。

    盒子里的这两根老山参，纹理密实而沈，根须老且韧，清疏而长，米粒大的小疙瘩如珍珠般点缀在上面，芽儿虽然眼力还不到家，但这两根老山参最起码也得有七八十年的年份，老山参也保存的很好，根须没有任何损坏。

    芽儿拿木盒子那个小心翼翼劲，看的孟德柱和胡添树战友两人满脸困惑。而孟德柱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两根老山参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绝对能拍出天价。

    而芽儿怀里抱着放老山参的木盒子，就跟抱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扣上木盒子，递回去，“大爷，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孟老爷子一看退回来的东西，吹胡子瞪眼，着急了，“闺女，你要是不收就是瞧不起大爷！咱家这几年可没少得小翟和添树他们帮衬，这几年小翟陆陆续续寄过来的钱，大爷也不说还了，大爷知道你们肯定是不要！可这两根老山参，闺女你得收下！

    等晚些日子，你孟大哥还得去京城看腿呢，肯定还少不了你们小两口帮衬！这两根老山参是大爷前几年进山的时候挖回来的，是白来的东西，压根不值俩钱，闺女你咋地就不能收下大爷的这份心意！”

    “是啊！大妹子，你就收下吧！”一旁孟德柱也不由出声帮腔，“棒槌这东西是个稀罕物，可经常进山的人说不定啥时候就能碰上！你大爷以前整天进山，曾经就挖得到过两根，你大娘她身体不好的时候，你大爷时不时就剪一根参须给她炖鸡吃。”

    拿上等老山参的参须炖鸡？好吧，芽儿只能感慨一句大材小用，不过，东西是不能收的。

    “大爷，孟大哥，这礼物真的是很贵重！”芽儿说着见孟家爷俩要着急，“你们先听我说，这两根老山参你们好好保存着，我向你们保证，过上十年二十年，这两根老山参绝对有价无市。到那时候，这一根老山参就能值英子姐弟俩念书的学费，说不定还能给俩孩子在城里买套房子！剩下那根，那时候大爷年纪也大了要滋补滋补了，泡酒也好，参须炖鸡也罢，保证能让大爷抱到小重孙子！”

    翟耀辉了解芽儿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可孟家爷俩和胡添树则彻底被芽儿的话给惊住了，这真要是能在城里买一套房子，那老山参真的是比金子都值钱了！

    孟老爷子虽然觉得这大闺女应该不是说谎的人，可是，还是不大敢相信，“闺女，你不会是不愿意收，故意骗大爷的吧？大爷这辈子一共挖到了四根有年份的老山参，这两根是前几年进山碰巧挖到的，还有两根是大爷年轻的时候遇上的，就一直留到前几年，一根给你大娘炖鸡吃了，另外一根大爷就卖了添补家用了，那一根可比这两根根须还多，还长，一共才买了不到三百块！虽说那时候钱比现在值钱，那也在城里买不到房子啊！”

    孟老爷子越说，越觉得是芽儿不想收自己的这份心意，故意往值钱了说的！

    芽儿见孟老爷子满脸质疑，只好解释道，“大爷，老山参只有咱们东北这里有，大多都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生长期长，老山参药用价值很高，物以稀为贵，以后这些野山参的价格肯定会越来越高！您就听我的，把这两根老山参好好保存，给英子和小鹰姐弟俩留着！”

    孟老爷子见芽儿坚决推辞，而孙女和孙子又是孟老爷子的心头肉。真要像大闺女说的那样，两根老山参到时候能够俩孩子的学费，自己就在大闺女面前丢一回人，小气一把！

    这么想着，孟老爷子接过来芽儿递回去的木盒子，“闺女，那大爷就言而无信一回！不过，大爷当了一辈子猎户，这方圆百里大山大爷都跑过，好东西没有，好歹有那么点压箱底！虽然说除了这两根老山参外，剩下的不是啥好东西，一会大爷拿给你，你可不能再不收了！”

    说着，老爷子又跟刚才似的，掀开门帘子去翻找他这些年的压箱底去了。

    倒是孟德柱和胡添树比不过孟老爷子姜是老的辣，这会，俩老退伍兵明显心理素质不过关，还晕乎乎的沉浸在一根老山参能换一套房子的震惊中。

    “小嫂子，这老山参将来真的能那么值钱？”胡添树这话问的战战兢兢，刚刚丢掉铁饭碗的胡添树有那么一瞬间，就想立马狂奔到深山老林也去挖一根野山参，给小虎子攒老婆本。

    胡添树语气太亢奋忐忑，翟耀辉和芽儿一眼就看穿胡添树心里的小算盘，“胡大哥，野山参都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可遇不可求。而且，得品相好年份高的野山参才值钱”

    芽儿还没说完，胡添树先蔫头耷脑了，可不，野山参又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也就孟叔，是老猎户了，常年跑山，几十年才碰到四根。换了自己，估计还没挖到参，先喂野狼了！

    不过，胡添树性子向来是来得快跑的也快，孟老爷子抱着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进来的时候，胡添树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那堆五花八门的东西上了。

    “闺女，大爷这些年猎了不少东西，值钱的买了，不值钱的吃了，就剩下这堆零零碎碎了！这盒子里装的是一对鹿茸，玻璃瓶里是麝香，还有，这块碎皮子是貂皮！这里还有一罐獾猪油，治烫伤比啥药都管用！”

    孟老爷子的压箱底相当丰厚，一样样介绍过来，看的芽儿眼花缭乱，“闺女，看中啥拿啥！大爷也就这点子东西，你再要什么都不拿，大爷可真生气了！”

    说是零零碎碎，可是，每一样在芽儿看来都十分贵重，最后，芽儿指了指最大的那个罐子，“大爷，我就要这罐子獾猪油了！”

    到底哪样东西更贵重一些，孟老爷子心里比芽儿还清楚，见这大闺女别的不挑就挑这一样，知道这闺女是有意的，也不继续推让，心里记住这些人的善意就是了。

    不过，孟老爷子也不偏心，见芽儿拿了一份，再看看也眼巴巴瞅着自己的胡添树，“行了，添树跟小翟，你俩也一人一份，大叔都想好送你们俩点啥了，下山的时候大叔再拿给你们！”

    孟老爷子其实还有其他几样压箱宝贝，只不过，那几样东西到底不好在大闺女面前拿出来，省的显得为老不尊。不过，那几样东西送给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正好，保准让他们这辈子都龙精虎猛的。

    孟老爷子吊足了胡添树和翟耀辉的胃口，等两天后，他们下山的时候，翟耀辉从老爷子那里得到两节手指节那么长的暗红色东西，而胡添树则多了两瓶用那东西泡的药酒。对，虎鞭和鹿鞭就是孟老爷子送给俩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的礼物。

    当然，两瓶炮制好的药酒让胡添树如虎得翼，再加上芽儿帮虎子娘调养过了，年底的时候，胡添树就打电话跟翟耀辉和芽儿报喜，虎子娘又揣上小虎崽子了。

    就是翟耀辉，也把那两截暗红色的虎鞭和鹿鞭藏得严严实实，回到京城以后，特意瞒着芽儿去找的别的老中医炮制成了药酒，锦上添花的造福了翟耀辉以后的幸福生活！

    当然，这些是后话！

    只说今天早上，对孟家一家来讲，正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尤其是孟老爷子，不用操心将来自己走了以后，儿子一个人能不能拉扯俩孩子长大，也不用操心将来孙女和孙子的学费，整个人仿佛突然间年轻不少。

    这不，见家里俩孩子都去找他们的小伙伴玩去了，自己就张罗着带翟耀辉他们去山里转转，套个野兔子啥的，也让客人尝尝山里的野味。

    芽儿已经有好几年没进过山了，翟耀辉似乎也想起以前在清河湾下乡时的日子，就连胡添树也做梦想着说不定在山脚就能挖到棒槌呢，于是一拍即合，带上两只猎犬进山。

    只不过，最初提议进山的孟老爷子最后还是留在家里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刚刚在山里呆了三四天，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呢！

    七八月份的小兴安岭余脉，郁郁葱葱，层峦叠翠，几人的脚步声时而惊起草丛中的小动物，林鸟脆鸣，整个山林好像突然活了一样。

    这座小兴安岭余脉，生态没有遭到任何破坏，还没进山，几人已经收获颇多。两只猎犬各自拖回来一只鲜肥的野兔子，芽儿挖了点野菜，找到一丛榛蘑，翟耀辉则专门找早熟的野葡萄。

    芽儿爱吃野葡萄，翟耀辉记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在清河湾见到自己的小姑娘时，杜皓宇那几个当哥哥的，那时衣服兜着一兜给芽儿摘的野葡萄，挡在芽儿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自己当成拐小孩的拐子。

    孟德柱知道翟耀辉他们都习惯一日三餐，看看手里的两只野兔子，家里还剩下小半扇猪肉，算算午饭不缺菜了，赶紧带乐不思蜀的三人回去。

    结果，几个人回到家时，却发现孟家的小院里异常热闹，甚至可以说是水泄不通。远远的，芽儿他们甚至还能听见孟老爷子苦口婆心的吆喝着，“那啥，大妹子，人家大闺女是学看病的，不是二道贩子，让人家收咱们挖的那点子给自己治头疼脑热的草药，不是难为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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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更贴近大自然的山里人大都豪爽淳朴,是出了名的热情好客,当然，也可能跟山里的人平时长年累月的见不到个外人有关,除非下山买些油盐酱醋。哪怕是嫁到山外的姑娘,回趟娘家也不是啥容易事！所以，要是谁家来了客人,就相当于是整个小山村的客人！

    昨天傍晚，胡添树那一大嗓门喊得，稀稀落落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都知道大胡子又来了。不过,胡添树经常十天半个月的就来一趟，比闺女回娘家都勤快,村里的山民谁也没把性情仗义的胡添树当外人看。

    不过,今天早上那位邻居大娘逢人就唠英子家来贵客了,贵客气派足，会说京城那边的话，客客气气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芽儿他们还没进山了，山民们就已经知道，大胡子昨天还带了俩贵客过来。

    山民们是想看看贵客长啥模样，可是，听白家嫂子讲，那一男一女的贵客，男的高大贵气，女的更是漂亮的跟仙女似的，怕唐突到贵客，一时间还真怕冒昧打搅唐突到贵客！

    然后，早饭吃的小肚子溜圆的小鹰，就被这群婶子大娘给逮住了。小家伙身上穿着大家都说不上来啥款式的新衣服，反正就是好看！小鹰穿上新衣服，就跟城里的娃子似的，小模样俊的。肩膀上还背着个新书包，手里还拿着大玩具枪，兜里精致的小点心揣的满满登登，就跟孩子王似的给每个小伙伴分一块。边分点心，边吸溜着口水跟小伙伴们讲漂亮姐姐给买的小点心有多软，有多甜，典型一只雄赳赳气扬扬的小老鹰。

    山民们这大半年见惯了懂事乖巧的小鹰，有好久没见到过这么皮实欢快的小鹰了，就忍不住都小家伙两句。

    这个大娘问，“小鹰，昨个来你家的那俩人是你家啥人啊？知道打哪儿来的不？”

    那个婶子也跟着逗小鹰，“小鹰，能给婶子一块点心不？看着怪好吃的，是不是昨天那俩人给你买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跟小鹰打听，可小鹰年纪小，心思也不在这上头，早想跟小伙伴打枪去了，牛头不对马嘴的，众人好歹从小鹰嘴里听到，有个漂亮姐姐，看着就让人怕怕的大爷

    这不，众人又开始逗刚从家里出来的英子，小姑娘麻花辫上别着亮晶晶的小发卡，略显黝黑的小脸蛋还兴奋的红扑扑的，难得笑的这么欢快纯粹，而英子嘴皮子也比小鹰利索多了。

    英子刚才在家里虽然听得一知半懂的，但是，英子听明白了，漂亮姐姐说能给爹治好伤腿。漂亮姐姐还说，爷爷和爹有钱能供自己和弟弟念书，将来自己也能跟漂亮姐姐一样念大学。

    小姑娘嘴巴虽然严，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可再懂事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难免不知不觉间就露出不少口风。

    从京城来的？京城是啥地方？搁在以前，那就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从京城来的，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贵客了！

    不行，得看看皇城根来的人到底长啥模样？是不是比公社书记都气派！

    也凑巧了，三三两两的村民到孟家的时候，孟老爷子正跟村里最顽固的莫老头呛声呢。

    孟老爷子跟莫老头关系好，知道莫老头手里有一根年份更久的老山参，这不，话赶话的就劝莫老头千万别把老山参给卖了，留着，留着以后更值钱了，给孙子重孙子当私房钱。

    山里人民风淳朴，心眼子直，孟老爷子还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芽儿的话，哪怕是在城里买套房子对祖祖辈辈打猎为生的山里人来说，有多天方夜谭，孟老爷子心里还就信了那话了！

    莫老汉最近正发愁给小儿子娶个媳妇呢，这几年国家禁猎，山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想着啥时候把那根老山参给卖了，给小儿子拾掇两间新屋子。

    所以，听了孟老爷子的话当然不敢信了，俩老头就这么呛起声来了！然后，老山参将来肯定能值大钱的话，就被前来串门的山民正好给听见。

    俗话讲靠山吃山，山里这二三十户人家，祖祖辈辈都是猎户，都能打的一手好猎！只不过，从前几年国家开始禁猎，这才半猎半农，平时就靠进山采摘些山货换点油盐钱。

    山民们常年进山，自然对山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进山打猎的时候有时还碰到采药人。也因为山里半与世隔绝，平时山民们谁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自己进山采点草药，有时候也会跟采药人学上一招两招的，草药有的也能卖不少钱啊！

    所以，山民们都知道棒槌值钱，大补啊，可是，那玩意一般长在深山老林，不是老猎户一般不敢轻易进深山老林，深山里的野牲口真吃人！不过，再值钱也不能换套房子吧？

    孟老爷子也是个犟脾气，见乡亲不信自己的话，扯着嗓子喊一句，“城里来的大闺女说的，那还能有假？人家闺女就是医生，那本事强着呢！再说了，俺也没说现在，俺是说等以后说不定就值大钱了！人闺女说那啥，对，物以稀为贵，以后山里的老山参被人采没了，有钱人都惜命，那时候大补的老山参不就值钱了！人参是咱们东北三宝啊，就咱们这山头有，没见老胡子都偷偷上咱们这里偷猎，说不定也是冲着老山参去的呢！”

    孟老爷子几句话说的众人哑口，不过，老山参是稀罕物，哪怕对山里人来讲，也不是大白菜能家家都有。

    老山参能值多少钱的问题，有人惊讶过后，就抛到一边去了，“孟老哥，俺家没有老山参，只有一些俺采的别的草药，等那闺女回来能帮俺股股价不？就是不值啥大钱，闺女不是医生吗，她收草药不？上次俺去县里的药房，价钱压得比以前还低。这年头，连盐都比以前贵了一毛钱，俺进山大半个月才晒的那么点子草药，还不够俺家一年的盐钱呢，俺就又背回来了！”

    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一开口就把孟老爷子给难住了，闺女帮了自己家那么多，结果，自己一时嘴快，给闺女添事了。

    芽儿他们回来的时候，青石围成的不大的院子站满了人，孟老爷子也苦口婆心的跟乡亲们说人家闺女不是二道贩子。

    要是自己伸手就能能帮村民们一把，孟老爷子当然愿意伸这个手，不过，自己可不能给人家闺女找事啊！

    芽儿也是山里长大的，自然知道山民们生活不易，更何况对自己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看看急得一头大汗的孟老爷子，芽儿站在人群外，高声喊道，“大爷，要不你让村民先回家把东西拿过来，如果有需要，我们就收下了！”

    声音清清爽爽，不同于东北浓浓的口音，粗声粗气的大嗓门，字正腔圆让人听了心里舒坦，连刚才嚷嚷出来的火气都消了不少。

    再回头一看，可不是京城来的贵客！尤其是那漂亮大闺女，小脸白净的比早上特意给小孙子补的煮鸡蛋都白嫩，柳眉杏眼，俏鼻朱唇，人往那儿一站，哪怕是简简单单的衬衣裤子穿在人家身上说不出来的好看！

    虽然旁边站着那个黑脸大个看着不好招惹，不过，村民是看出来了，这大闺女绝对好说话。这么一想，刚才那几个想立马跑回家拿东西的村民反倒不大好意思了，“闺女，你从城里来的，有见识，俺们就让你帮着估个价，哪能强买强卖啊！”

    “没关系，大爷大叔，大娘婶子们，如果家里有草药，可以拿过来，我帮你们看看！不过，我不能保证价格比县里要高！”

    芽儿不是随口答应，芽儿早注意到了，自己从没往家里买过中药，但后院自己的小药房从来没缺过中药，估计家里几位老爷子都已经注意到了，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不过，好歹能转移一下老爷子他们的注意力。

    众人见芽儿说的诚恳，当下就有几个人回家拿东西去了。

    孟老爷子见自己到底是给人家闺女惹事了，老脸臊的差点没好意思再上前跟芽儿他们说话。孟德柱见老爹这期期艾艾的模样，心下好笑，这老头嘴上就是憋不住事儿！

    孟德柱决定晾凉老爷子，赶紧招呼从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村民坐下，又泡了茶，把翟耀辉和芽儿二人郑重介绍给村民。

    村民们对翟耀辉和芽儿都很好奇，尤其爱听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不过，话茬子还没打开呢，大门口几个村民蹬蹬蹬背着东西小跑着回来了。

    芽儿随便打开塑料编织袋一看，好家伙，种类还真不少，品相也都不错，刺五加、五味子、党参、黄芪，这几样都可以算是小兴安岭比较名贵的草药了，关键是，里面还有一个木盒子装的同样也是一对鹿茸。村里像孟老爷子一样爱攒点压箱底的东西的村民不在少数。

    “这位大爷，您拿过来的这些我都收了！不过，像刺拐棒这些并不怎么值钱，我只能给你”芽儿一样一样的跟村民讲草药什么样的品相最好，价格大概是多少。

    芽儿每报一次价，周围的村民嘴巴就大上一圈，县里药房的人也太欺负山里了，明明能够卖百十块钱的东西给十几块，卖几块钱的东西给几毛，明摆着宰人。

    不过，芽儿报出来的价格却让不少乡亲都眼热，城里来的大闺女真仗义。这不，有个嘴快的大嫂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大妹子，你们城里山货是啥价？那些二道贩子欺负俺们山里人，价格压得低，俺想着，要是城里山货的价能高出个路费来，俺们还不如干脆直接买到城里去呢！大爷，大叔，你们年长识广，你们觉得咋样？”

    芽儿和翟耀辉听了这位大嫂的话，心有灵犀了一回，看看正笑呵呵拿着英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杆秤帮着称重的胡添树和记账的孟德柱，相识一笑，就他了！

    两人下车的时候，也有山民在车站附近兜售山货，两人听了那么一耳朵，但也能估算出来这其中的差价到底有多少！如果计划好的话，何尝不能互利互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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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祖辈辈都没走出过大山的山民们,对城里的生活的好奇中,有时难免也会夹带着一丝走出大山走进城里的渴望。不过，因为好奇,因为陌生,质朴豪爽的山里人对城里这俩字骨子里更多的却是对陌生的事物的忌惮。

    今天，山民们才算彻底开了眼界,原来城里的姑娘长得这么俊，这么白净，原来城里人说话清清爽爽,这么斯文客气，原来城里人也不都像人家说的那样瞧不起一身泥腥味的山里人。

    尤其是刚才那两三家背东西过来的,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摞钱,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略显黝黑粗糙的脸上是满满的惊喜，平时只能卖上几十块钱的草药竟然换回来家里一年的花销，那县城里那帮龟孙子平时从村民身上榨了多少血汗钱？

    村民们是性情淳朴，但并不是憨傻愚钝，相反，质朴豪爽的山里人自有他们最简单而又质朴的是非观。刚才那位大嫂的快言快语，其实说中了院子里不少村民的想法。

    一时间，院子里一片安静，有不少人看向中间那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等着他们拿个主意。而更多的青壮汉子，家里的顶梁柱，他们的视线则对准了刚才还拿着笔算账的孟德柱。

    孟德柱是这个无名小山村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曾经走出过这片大山到城里见过世面的人，跟他同龄的青壮汉子们更信服孟德柱。

    被父老乡亲们满脸期待的望着，孟德柱从来没觉得这么为难过，哪怕当年枪林弹雨里头闯，也没这么胆怯过。孟德柱心里很清楚，自己算个啥，这些年要不是有这些战友明里暗里帮衬着，老爹跟俩娃说不定都跟自己喝西北风了，说顶天了，自己也就是一个瘸了腿的退伍兵！

    孟德柱嘴巴张了张，第一次觉得薄薄的上下两张嘴皮子竟然这么沉。倒是那几个跟孟老爷子年岁差不多的老大爷心里更透彻，觉得这事悬！

    其中一位挽着裤脚的老汉磕了磕烟袋，“行了，也别看俺们几个老头子，也别难为孟子了！谁都知道城里人有钱，也稀罕咱们山里这些山珍野味，可是，城里就是那么好进的！那小县城的二道贩子都能从咱们身上榨二两血来，这真要是进了城里，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啥门路，想把山货倒腾出去，首先得让人家把咱们的骨头渣榨干了。”

    这位老汉言罢，院子里刚才还在窃窃私语，都在盘算按照刚才那城里大闺女买草药的差价，家里那些山货能卖多少钱的村民们突然不吱声了，是啊，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门路，城里哪是那么好进的！

    虽然院子里就有这么俩京城来的城里人，这会也没人打翟耀辉和芽儿的主意。原因很简单，山里人性子直，都知道刚才那位买草药的大闺女是学医的，人家好心帮村民倒腾一点草药还行，哪能让人家大学生帮着他们倒腾山货啊！家家都有不少山货，哪怕人家闺女好心，买回去送人，也用不了那么多。

    翟耀辉和芽儿不由又高看这群质朴直爽的山里人一眼，对两人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既然已经伸了一回手，两人不介意再伸手帮衬一把。更何况，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各位乡亲，大家听我说一句，如果大家肯相信我们，那些山货，我想帮大家找一条路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能给到啥价钱得看了山货才行！”翟耀辉说起生意经，竟也像模像样。

    见还穿着绿军装的翟耀辉竟然谈起生意来，那边的胡添树和孟德柱急得直跳脚，别看村子才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可这片山养人，家家户户的山货都不少，哪怕夫妻俩家里的亲戚朋友再多，回去也分不完啊！

    村民们也都不敢相信啊，尤其是那几个年过半百的老汉，更是连连追问，“真的？小伙子，你真能帮俺们大伙找条路子？至于俺们的山货，年轻人你放心，俺敢打包票，这方圆百里就没有比俺们强的，绝对都是好货！”

    周围的村民也都附和着连连点头，这片山养育了他们祖祖辈辈，没有比他们更爱这片山的，而这片山同样馈赠他们更多，山里的山货是出了名的地道。

    “那行！大爷，如果你们愿意相信孟子，敢信我，我就揽下这兜子事！”翟耀辉言谈举止也入乡随俗了一把，跟这群质朴的山民打交道，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和缓许多。

    翟耀辉说完，村民们才敢大声喘气，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惊喜，掏掏耳朵，山货足不出户这就卖出去了？可是，脚底又有点站不住，恨不得赶紧回家把家里的那堆山货背过来。没有人怀疑翟耀辉会把价钱压得更低，没见刚才那大闺女买草药那个痛快，一点不压价！

    那几位年高的老汉，心里还是不踏实，忍不住又劝了一句，他们不能坑了人家年轻人不是，“年轻人，咱们村的山货真不老少，你不用再给你小媳妇商量商量？俺们都知道你们小两口这是想拉扯俺们一把，可是，蘑菇木耳，松子核桃啥的山货不能当饭吃，你们要是没门路倒手出去，就相当于你们自己白白掏腰包贴补俺们？这哪能成？”

    “是啊！小翟，俺们村山货真不老少，你们别买回去砸手里了！你们要是想往家带点山货，咱家就有，可别”孟老爷子终于找到插话的空了，也跟着劝了一回。可别什么啊，可别犯傻啊！刚才大闺女拿钱从乡亲手里买了一堆草药，孟老爷子已经替小两口心疼了，可是小两千块钱呢，山里人一年到头，一家也攒不了几百块，有钱不是这么花的！

    小两口，一个是当兵的，一个是当医生的，哪有那个门路倒腾山货！孟老爷子心里边总觉得这是小两口看在自家孟子的面子上，故意掏腰包拉扯乡亲们一把！

    翟耀辉的小媳妇，芽儿见状忍不住开了句玩笑，“各位大爷，俺们家都是当家的说了算！”见乡亲们都笑了，这才补充道，“各位乡亲，大家放心吧，我有个哥哥在京城就倒腾这些山货，绝对砸不到手里！乡亲们愿意相信俺家当家的，”

    芽儿还没说完呢，彻底吃到那颗定心丸的村民们早嚷嚷着喊起来了，“相信！咋不敢信呢！俺们这就回家背山货去！钱不用闺女你现在给，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孟子他还在这里呢！俺们信孟子，孟子信你们，俺们也信你们！”

    村民们嚷嚷完，真有年轻小伙火急火燎的撒丫子就跑，赶着回家扛山货去。

    那几个年高的长辈，见了也只能摇摇头，大嗓门冲早已经跑远了的那几个毛头小子喊一句，“小兔崽子，吃了晌饭再背过来，人家客人还得吃晌饭呢！”

    可不，现在可不是吃晌饭的点。

    乡亲们陆陆续续的离开，然后，不大会跟小伙伴满村子打仗的小鹰，身后领着六七个脑袋后清一色梳着一根小辫子的娃子，不少娃子手里不是拿条鱼，就是拎只风干的山鸡，还有两个娃子手里捧着一小筐山都柿。

    有乡亲们送来的鱼和鸡，家里有肉有菜，再加上昨天胡添树还扛过来几十斤大米，晌饭准备起来很快。

    不过，孟老爷子看看在灶台旁忙的叮叮当当没把自己当客人的小两口，欲言又止。热腾腾的饭菜出锅，盘腿坐到炕头上的孟老爷子终于憋不住了，“小翟，闺女，这么大的事，你们小两口咋不先跟大爷商量商量，家家的存货加起来最少也得上千斤，你们能吃得下不？”

    “是啊，老翟，乡亲们可都已经当真了！”孟德柱心里边也有点忐忑，虽然大概能知道翟家背景雄厚，可是，跟倒腾山货挂不上钩啊！

    “放心吧，芽儿她真有哥哥在倒腾这些山货！不过，正好，大爷，孟子，还有胡子，我正好有事想跟你们商量呢！”

    翟耀辉把昨天晚上自己跟芽儿商量的事情简短的说了说，“孟子，胡子，基金的事只是我们目前的一点想法，再是退伍军人也跟部队俩字沾边，这么大的铺场能不能成行，估计还得我们家老爷子亲自出马！一时半会的，还实行不了！不过，眼前对你们俩来讲，却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咱们可以先小打小闹的来。

    你们要是不嫌弃投机倒把的名声难听，胡子也丢了铁饭碗，孟子的腿有不好总进山，干脆，你们俩也当一回二道贩子，专门负责从乡亲们手里收山货，然后发到京城。至于其他的，你们俩就不用操心了！东北山货在全国都有名，哪怕只是中间过过手，也够养家糊口了。就连乡亲们，咱们也不能坑他们。”

    英子姐弟俩听不懂这些，可孟老爷子听的清楚，这，这可是大好事啊！至于投机倒把的名声好不好听，政府现在不是提倡这些了吗？再说了，真要能帮衬乡亲们一把，名声不好听又怕啥？这几年，自己家可没少得乡亲们帮衬！

    胡添树和孟德柱则还沉浸在翟耀辉前面的话所带来的震惊中，“连长，就冲着你跟俺们嫂子这样的想法，俺们也跟着你们干！”

    “连长，怪不得俺那天火气那么大，一上火就把铁饭碗给砸啦，都是因为俺有先见之明啊！这不，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俺肩膀上有更艰巨的任务在呢！”胡添树这几句说的不伦不类，“连长，以后有啥任务俺先不管，现在，俺跟孟子一武一文肯定能把这个摊子撑起来，二道贩子就二道贩子，只要对得起良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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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八十年代,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有一点必须得承认，那个年代当二道贩子的人,腰包没有不鼓实的。

    胡添树和孟德柱都不是什么假清高的人,只要对得起良心，养活的了老婆孩子,落到手里的实惠才是真的。两人当然知道这是翟耀辉他们有意拉他们一把，他们也就是动动嘴皮，跑跑腿,这要是还张罗不起来，干脆找块豆腐撞上去算了！

    两人虽然从来没做过买卖,但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先从城里人最稀罕什么山货，到上哪倒腾山货，再到怎么托运，一环接一环，商量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孟老爷子也来了兴致时不时插句嘴，老爷子在这片山里生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山货最好，哪片村子为人最仗义厚道，心里边门清！姜是老的辣，估计以后少不了老爷子出马的机会。

    “孟大哥，胡大哥，其实关于运输的问题你们不用操心，我哥他们组建了一个长途运输队，省会h市他们经常跑，到时候让司机师傅们顺道拐个弯就是了，反正回去的时候大多都是空车，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运输队的那些师傅有不少都是退伍军人，你们打起交道来也方便！”

    芽儿见那边爷仨已经讨论到最关键的问题了，赶紧补充一句。

    其实，芽儿和翟耀辉的想法一样，没想过怂恿两人当一辈子的二道贩子，这两人各有所长，以后说不定有更合适的发展机会，现在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不过，如果筹划得当，东北山货何尝不是一个好的机遇！

    孟德柱他们自是不知道重活一世的芽儿虽然没做过生意，但生意经懂的不少。俩人见最头疼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心也不打鼓了，彻底踏实了。不过，俩人也更好奇了，这小嫂子家到底是干啥的，连运输队都有？”

    其实，孟德柱和胡添树两人也听出来了，刚才连长和嫂子的话不仅仅只是他们一时的想法，其实，他们已经在为像自己这样的退伍军人寻找新的出路。

    “小嫂子，啥也不说了，俺哥俩敬你一杯！”胡添树第一次觉得肚子里少墨水，一肚子的话就是说不出来，不过，连长真他娘的好福气，小嫂子人美心更美！

    翟耀辉当然知道自己好福气，自己小媳妇以前对感情懵懵懂懂的，看似都是自己步步紧逼，其实，小姑娘表达感情的方式只是不像自己那么霸道，而是她表达感情的方式只是融入到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去。

    孟老爷子没看见方桌底下芽儿被翟耀辉握住的手，也跟着凑了回热闹，“闺女，你们俩可是咱们孟家的大福星，英子，小鹰，你们姐弟俩也敬你们翟大爷和”

    孟老爷子顿了顿，“和你们漂亮姐姐一杯！”让俩孩子喊大娘，婶子，姨都不合适啊！得，还是各论各的，孩子爱叫姐姐就叫姐姐吧，省的把漂亮闺女喊老了！

    “哎！大姐姐，翟大爷，俺们敬你一杯！”英子姐弟俩最听爷爷的话，还真像模像样的端着酒杯给俩人敬酒，幸好姐弟俩喝的是孟老爷子给他们酿的清甜的野果子酒，也不怕醉。

    姐弟俩虽然听不大懂大人在讲些什么，不过，他们知道，爹和爷爷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了，尤其是爷爷，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孩子的心情最容易受周围大人情绪的影响，姐弟俩的小脸也难得的明媚灿烂。

    “谢谢英子和小鹰！”芽儿从善如流的跟小姐弟俩碰了个杯。倒是翟耀辉，被孟老爷子无心调侃一回，姐弟俩差别待遇的一声大爷和一声姐姐，听得翟耀辉老脸一红。

    也幸好翟耀辉的肤色是古铜色，孟老爷子没大看出来翟耀辉脸红了。倒是孟德柱和胡添树，到底是跟翟耀辉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笑的肚子都快抽筋了。然后，俩当长辈的故意让英子姐弟俩给翟耀辉敬酒，听俩孩子一声大爷，一声姐姐，看翟耀辉脸变黑。

    等翟耀辉脸黑的乌云压顶时，英子和小鹰姐弟俩小肚子早就撑的溜圆了，小脸喝的红扑扑，乌溜溜的眼珠子有点发直，英子一笑就露出几颗豁子牙，小鹰一笑就打酒嗝。果子酒度数再低，那也是酒，姐弟俩喝醉了。不大会，孟德柱身边一边躺一个，还打着小呼噜。

    姐弟俩的小呼噜声和胡话声，是饭桌上几个大人最好的下酒菜，而孟家的饭桌上，已经好久没这么轻快了，清贫迷茫的生活中，好像突然注入一道阳光。

    刚吃过午饭，干劲满满的孟德柱和胡添树想着赶紧跟翟耀辉他们仔细商量商量章程，可是，村民们要比孟德柱他们还着急，炕桌还没撤下去呢，院子里又闹哄哄的热闹起来了。

    有用麻袋装的，有用背篓背的，家家户户都把自己家存着的山货扛到孟家的院子里来了。

    “翟同志，闺女，俺们把山货都扛过来了，你们看看能给啥价钱吧？只要不比县里收购站给的价低就行！不过，真要低点也没啥！卖给谁不是卖啊！”代表村民们说话的还是上午那位抽大烟袋的老汉。

    各行有各行的学问，被老汉一提醒，翟耀辉和芽儿才想起来，他们俩一点也不懂看山货啊。虽然芽儿是山里的姑娘，翟耀辉也是下过乡种过地上过山的，吃山货摘山货他们还算行，但是，跟这些祖辈生活在大山里的村民比，就不中看了。

    孟老爷子可是知道翟耀辉和芽儿的斤两，当然也相信乡亲的人品，但做生意要一码归一码，“白老哥，我帮这俩孩子掌掌眼，他俩哪懂得这些！白老哥，你也过来跟我一起，咱们老哥俩给乡亲们送过来的山货定定品级，让俩孩子看着给价！要是价钱给的合适，乡亲们就把山货留下！要是不大合适，乡亲们也别怪俩孩子！人家是来访友的，不是来做生意的！”

    孟老爷子看俩孩子刚才脸上尴尬的表情，也总算明白了，这俩孩子谈起做生意来，听着好像头头是道，原来都是纸上谈兵，说句不好听的，俩孩子估计还分不清啥是草菇，啥是香菇！

    村民们有那眼尖的，心里突然也没谱了，这俩城里娃别不是连山货长啥样都不知道吧？

    不过，可能是上午芽儿掏腰包掏的太痛快，更多的村民对翟耀辉和芽儿这俩城里人还是十分有信心的，这不，已经有人喊起来了，“孟大叔，瞧你说的，俺们还能不懂这个理？买卖买卖，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谈不拢俺们还能怪人家！咱们山里人实诚，绝对不坑城里的同志！”

    孟老爷子听了这话才算放心，跟白老汉一家一家的看，一样一样的掌眼。

    孟德柱和胡添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买卖就开张了，一时间，心里有点发懵，被孟老爷子一声咳嗽，俩人才惊醒了。

    孟德柱和胡添树颠颠跟在孟老爷子后面，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胡添树还拿着那杆称，还没定价呢，先心急的找了个壮实的小伙子帮自己抬称，一边记等级一边记重量。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俩人，正式走马上任，忙的一个头两个大，不可开交。

    倒是翟耀辉和芽儿，当了甩手掌柜，只负责旁观。

    姜是老的辣，这句话一点都不假，比起忙的一头大汗的孟德柱和胡添树俩人，孟老爷子相当的气定神闲。一边挑挑拣拣，一边把装山货的背篓翻个底朝天，一会跟白老汉嘀嘀咕咕，不大会，二十几个背篓，十几条布袋，都检查了一遍。

    “小翟，闺女，刚才大爷看了一遍，东西都是好东西！蘑菇主要有三四样，不过，有的婆娘细心一样样都分开了，有的婆娘懒了点，都掺和到一块了！分开的咱分开给价，掺和到一块的，价格就压低一点！山核桃和榛果都是去年秋天摘的，价格上也得考虑考虑！木耳是头茬货，还有一些鲜山货，我都让乡亲挑出来，先退回去了！咱们这里离京城远，就是弄回去好好的东西也都瞎了！有两家有几两稀罕点的猴头蘑”

    一番话下来，孟老爷子心里边那本子清清楚楚，不大一点折扣的！

    芽儿听了暗呼侥幸，幸好都是一些常见的山货，也幸好自己为了给自己从空间拿出来的那些山珍野味打掩护，对京城这些山货的价格大概了解一二。

    芽儿脑子转的飞快，毕竟买卖就是买卖，买价，卖价，刨除中间费用，关键还得要有利润。在商言商，芽儿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最后的利润最起码也得够孟大哥他们养家糊口的。更何况，要是自己为了帮助村民有意把价格抬高，肯定会干扰到山货市场，其后引发的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不是自己能预测的！

    翟耀辉比其纸上谈兵但好歹有小财神之称的芽儿，对生意那是真的一窍不通。所以，这会，翟耀辉也不开口，把一切都交给芽儿。

    乡亲们正憋着气等芽儿给价呢，芽儿心算水平不错，终于开口了，“各位乡亲，你们也知道我们毕竟不是做买卖的，一会我开出的价格可能会偏高可能会偏低。当然，如果乡亲们愿意等，那咱们先称好重，等我们回京城时带些样品回去，回到京城拿给懂行的人估估价，然后再汇款给乡亲们！乡亲如果不愿意等，那看看我给的价格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还请父老乡亲们海涵，今天真的是烦劳大爷大哥们白高兴一场了！当然，如果合适，大家也不用担心这是一锤子买卖，刚才我们跟孟大哥他们商量好了，孟大哥他们就在这头帮我们收山货！”

    有人心急，还等着这些山货换钱买油盐呢。当然，听到回京城那三个字，也有人担心这闺女要是回去了，又不想买山货了该咋办？这不，芽儿刚说完，有人就喊了，“闺女，那你先说说能给俺们啥价？”

    跟直性子的村民打交道，芽儿也不打太极了，“山核桃和榛果，孟大爷刚才说都是去年的，山核桃我只能给乡亲们两块钱一斤，榛果要贵一点”

    芽儿还没说榛果的价格呢，就听院子里一声接一声的抽气声，抽的芽儿突然心虚，好像自己就是那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似的！

    倒是乡亲们不敢置信，连连追问，“闺女，真的是两块钱一斤，不是两毛？不是五毛六毛？用不用跟你家男人和你家里人商量商量？”

    “不用，大爷，这个价格我还能做主！那乡亲们是什么想法？”虽然被众人质疑，芽儿心却踏实了，好歹没坑乡亲们。

    “俺们还能有啥想法！当然是卖给闺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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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院子里窃窃私语,满脸不可置信的村民,再一想刚才村民嘴中小心翼翼试探着的两毛，五毛六毛,中间的差价让芽儿突然明白“一本万利”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怪不得呢,芽儿忽然想起来，好几年前杜皓宇兄弟几个第一次当二道贩子时候的情景来了。兄弟几个兜里揣着几千块钱,也不舍得托运，从南方吭哧吭哧就那么扛了两三百斤的衣服回来，一倒手,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差价，让兄弟几个乐的揉了好几天腮帮子。

    村民们脸上探究的,渴望的,兴奋的表情,让芽儿心里发酸，“那好！既然乡亲们都同意，那就到孟大哥他们那里称重！至于以后，”

    芽儿刚想说，以后如果双方有意，可以继续合作呢，话头就被孟德柱抢了过去。

    刚才芽儿给的价格也吓了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孟德柱一跳，所以，没能及时拦住芽儿报价。孟德柱这会回过神来了，哪能让小嫂子继续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个劲往高里喊价呢。再好心，再有意帮衬村民们一把，也不能败家玩啊！别等回头，小嫂子那个倒腾山货的哥哥再不认小嫂子张罗的这摊子烂账。

    “乡亲们，至于以后，还是等我战友他们回到城里，打听完那边的价格，咱们再商量着来！他们俩的为人，乡亲们这会也估计心中有数了，人家绝对不会亏了乡亲们，但是呢，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做赔本买卖不是！”

    被孟德柱这么一喊，院子里的老老少少高兴劲才收敛不少，不少人就小声嘟囔着，要不就等人家回京城以后再商量价格的事。只不过，被周围不少村民一瞪，嗓门彻底压了下去。说到底，村民们还是担心翟耀辉和芽儿只是一时兴起，等俩人回到京城，找不到人了，大家心里没谱！

    这不，就连刚才和孟老爷子一起看货的白老汉也小心翼翼试探着商量道，“翟同志，闺女，要不然这价格咱们再往下压一压？你刚才开的这价可比俺们平时卖的贵多了！别再让你亏了本，咱们这钱拿得也烫手！”

    “是啊！大妹子，要不这价格再往下压压！”有不少人附和白老汉的建议。村民们也不傻，相反，心里边也有小算盘。村民都是靠山吃饭，卖山货也不是一锤子买卖，主动把价格压低点，让闺女也能多赚点，这才是长久买卖！

    芽儿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做买卖，能做到让卖家主动讲价，这二道贩子当的也算成功。不过，芽儿也不想让村民们白高兴一场，“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嫂，这一次价格就这么定了！我们和孟大哥他们这也是头一次做买卖，咱们就当试水了！以后咱们再亲兄弟明算账！”

    “哎！那成！”村民们没有不乐意的，有不少人早就算好这笔收入该咋花了！国家禁猎了，山民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一家油盐酱醋，人情礼往的全指望从山里倒腾的这点山货呢！

    胡添树见买卖谈成了，吆喝的更带劲，“都别急，一家一家的来！先排队，到俺这里称重！然后，”

    胡添树本来想说然后去俺们连长那里拿钱，这会突然想起来，这上千斤的山货怎么着也得好几千块，连长他们带了吗？也不知道孟子在村里的面子够不够大，能不能跟先村民们赊账？

    芽儿和翟耀辉都是第一次做买卖，哪怕纸上谈兵的时候多胸有千壑，真到事上，俩人也难免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那头胡添树卡了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边翟耀辉两个人也都突然想起来，对啊，钱呢，难不成刚才说的天花乱坠的，这会却得对村民们说，对不起，能不能先赊个账？

    芽儿拉着翟耀辉就进了屋子，幸好，幸好芽儿还保留着上一辈子的习惯，身上总是习惯随身多带些零花钱。因为有随身空间这个不怕丢的钱包，绝对称得上小富婆的芽儿随身带着的零钱也相当为数客观。

    屋子里，翟耀辉手里拿着小媳妇随便从地上那个帆布行李包里翻出来，塞到自己手里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女式小背包，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成了吃软饭的了！不过，自己媳妇也太大胆了，一背包的钱就这么随意放行李包里。

    院子里，孟德柱这会也意识到好像还没本钱！孟德柱可不觉得回屋拿钱的那俩人真的能掏出好几千块来，看看院子里窃窃私语的乡亲，“乡亲们，谁也不会身上带着好几千块钱走亲访友！大家要是愿意相信俺们，就把山货留下来，俺给大家写一个欠条。大家要是不放心俺，那就麻烦乡亲们先把山货担回去！等俺们筹到本钱，咱们再接着做买卖！真是对不住啊！”

    几千块钱，在八十年代，那可是相当于一个小家庭好几年的收入了，确实，没人会随身带着几千块当零花！

    赊账？拿不到现钱？村民们还真没人出声抱怨，这买卖本来就是乡亲们自己赶趟子过来的，人家好好的大学生和军官，收的哪门子山货啊！还不是上午那一来二去的，人家小两口心眼好，被逼着认下这次的买卖！要不，就先赊着账？家里在紧巴紧巴撑几天！

    “行！孟子，赊账就赊账！别让人家同志白为咱们忙活一场！”孟德柱的人品，在村民眼里十分有信誉！

    等翟耀拿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女式背包出来的时候，孟德柱已经开始给没怎么犹豫就同意赊账的村民打欠条呢。

    看见翟耀辉手里鼓囊囊的一沓子钱，院子里众人吓了一跳，怪不得大家都说城里人有钱呢，连出个门身上都带着几千块！不过，随后就是长舒一口气，这下子不用担心家里的娃子闹腾要买新衣服了。

    胡添树更乐，也是，人家小嫂子都有心要弄那个什么退伍军人基金的了，肯定是个小富婆，原来连长老牛啃嫩草，全靠小嫂子养活！

    胡添树被脑子里翟耀辉黑着一张脸，身手矫健精壮的吃软饭的小白脸形象，吓得打个哆嗦，“乡亲们，赶紧的，排队领钱！家里急用钱的排在前面，都到俺们连长这领钱！家里头不等着这仨瓜俩枣的就先等等！”

    院子里，村民们绝对是令行禁止，已经过完秤的呼啦啦过来排队领钱，没过秤的着急过称！再相信孟德柱的人品，那也没有一会就能拿到手里的花花绿绿的钞票稀罕人啊！

    英子姐弟俩中午喝野果子酒喝醉了，但是，孟家院子里小娃子绝对不少，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挨着家里的大人，爷爷和爹他们好像心情都很好，一会说不定他们能得一毛两毛的零花钱。

    倒是那群婶子大娘，跟看稀罕物似的围着芽儿，城里的姑娘就是好看，心也好！

    有人指指那边拿着女式背包的翟耀辉，“闺女，你们家肯定是你当家吧？是你当家就对了，男人啊，兜里就不能有钱！”

    “就是，闺女，婶子跟你说，这男人啊，就跟小孩一样，你得管着他点，还得再哄着他点！不过，翟同志看着是个知道疼媳妇的，闺女你好福气！不过，翟同志能娶像闺女你这样的媳妇，才是他的好福气呢！”

    村子里的婶子大娘们，现在可真是没把芽儿当外人，咋看这闺女咋觉得人好。这不，不大会就坐到孟家的炕头上，盘腿跟芽儿聊起了家长里短。

    直到外面那群爷们汉子手里拿着一沓花花绿绿的辛苦钱，嘴角笑的合不拢，在院子外面粗着嗓门吆喝自家婆娘赶紧回家，回家好好整俩菜，一会送过来给人家翟同志添个菜，至于剩下的，自家一家老少好好坐炕头上喝两盅。沾了孟家的光，村子也遇到贵人了！

    院子里，背篓和麻袋已经空了，孟家专门放杂物的屋子堆的满满的，那十几个最年轻力壮的正跟胡添树称兄道弟，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一句话的事，肯定帮着把这些山货担下山。

    刚才跟芽儿说，男人兜里不能有钱的那个婶子，这会早接过自家男人手里的钱，沾一下口水捻一张钞票，越捻越高兴，最后，抽出一张面额最大的塞给自家男人，一张面额最小的毛票塞给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大孙子。然后还不忘朝芽儿补充一句，“闺女，男人兜里也不能一点钱没有！男人兜里没钱，出了门丢的是咱们当媳妇的脸！”

    那大叔乐呵呵的接过自家婆娘塞过来的压腰钱，也不生气，倒是院子里老老少少轰的一声，都被这个直爽的大婶子逗笑了。别看这大婶子泼辣，可村里没有比她家日子更和睦更红火的了。不少年轻点的小媳妇忍不住也学着婶子刚才的样子，侧着身子背着人试探着把自家老爷们手里的那沓钱拿过来，再抽两张最大最新的给男人当压腰钱！

    翟耀辉也跟着凑了回热闹，不用芽儿去拿，赶紧把还没完全瘪下去的背包递还给芽儿。

    刚才那位婶子眼尖，脚底下都已经兴冲冲的往外走了，眼神余光还是看见了翟耀辉的动作，脚步一顿，挤着眼调侃道，“闺女，婶子没说错吧，翟同志就是个疼媳妇的！”

    这位婶子的号召力不错，满脸喜庆的村民们，不少人也扯着大嗓门喊道，“对，人家翟同志就是个疼媳妇的！”语气高亢饱满，浓浓的喜庆，比过年都热闹。

    翟同志是个疼媳妇的，胡添树壮着胆子拿这句话调侃了翟耀辉半天。

    最后，还是孟德柱不忍心胡大胆一会吃亏，赶紧岔开话题。二道贩子也不好当，这是孟德柱这一下午最大的体会。

    担子越重压力越大，孟德柱还真怕自己和胡添树撑不起来这个小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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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开头难,因为是第一次做买卖,中间少不了手忙脚乱的，但好歹没出什么岔子。看着堆了有大半间屋子的山货,几个人都长舒一口气,这算不算是旗开得胜？

    虽然忙活了一下午，但看着习惯一日两餐的小山村难得家家户户都是炊烟袅袅,欢声笑语，几个人都觉得值。

    孟家连晚饭也不用做，才刚回家没多大工夫的村民陆陆续续送自家的拿手菜来了。

    山里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山里能吃到城里人吃不到的山珍野味。村民们就跟会变魔术似的，不大会孟家的炕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清一色的山珍野味,白蘑焖山鸡,香酥沙斑鸠，红烧田鸡，锅烧兔肉，小鸡炖蘑菇，豆角焖肉，清炖细鳞鱼。

    也是芽儿好口福，白老汉最后端来一盆炸的金黄金黄，外酥里嫩，香气扑鼻的野生蜂蛹。

    白老汉前几天上山，捅了一个土蜂子窝，掏出来的蜂蛹收拾干净腌好一直都还没舍得吃呢，今天为了村里的贵客，终于舍得端上来了。

    不过，听说城里的大闺女都娇气，这大俊闺女别再不敢吃，那自己一番心意就弄巧成拙了！白老汉放下小洋瓷盆之前，小心翼翼问了芽儿一句，“闺女，你能吃这一口不？这可是好东西，香着呢！”

    说完，见大闺女闻见香味，馋的两眼放光，白老汉突然想起来还没跟人家说这是炸的啥呢，赶紧补充一句，“这是炸的土蜂子的蜂蛹！蜂蛹用盐腌好，放个鸡蛋，裹上面粉，用热油一炸，撒上点花椒面，香酥香酥的。闺女，大爷保准女你吃了一口还想吃！”

    炸蜂蛹芽儿小时候吃过，家里有几个爱捅蜂窝的哥哥，杜家饭桌上少不了这一口。只不过，好几年没吃到过了。

    这会芽儿想起小时候的美味，光听白老汉自卖自夸，差点就要流口水了，“白大爷，今天是我好口福！”

    见芽儿确实不像是害怕的样子，白老汉乐了，“嘿！俺就说闺女你跟俺们村有缘，是个胆大的好闺女！”

    院子里，莫老头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白老汉这一句，显摆的晃晃手里一条有将近两米多长早晃碎骨头的松花蛇，“哦！闺女，那你一会尝尝大爷最拿手的龙凤汤！”

    说时迟那时快，翟耀辉在莫老头开口前，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下意识的挡住芽儿的视线，自己小媳妇虽然胆挺大，但不包括这滑溜溜，软绵绵的无骨爬行动物。

    芽儿虽然没看见一会的龙凤汤的龙长啥样，忍不住打个哆嗦，心里发毛。虽说蛇肉性温热，大补，但芽儿还真不好重口味的这一口。

    翟耀辉的动作虽然隐蔽，可是还是没瞒过莫老头他们的眼睛。莫老头赶紧把手往身后一背，尴尬一笑，“那啥，闺女，别怕，大爷这就送家去！咱们今个不吃那，那啥汤了！”

    翟耀辉赶紧拦住莫老头，不能扫了老人家的兴致，“不用，大爷，小杜她不大爱吃这一口，我们都喜欢啊！咱们先慢慢炖上，等她下桌以后，咱们爷几个再好好喝一杯！”

    “是啊！大爷，你们吃你们的，我不吃就是了！”芽儿也赶紧点头，就是眼睛怎么也不敢往莫老头身后瞧。

    莫老头不是那小气性子，“那成！俺先炖上，一会正好给咱们爷几个当下酒菜！”

    在莫老头他们看来，芽儿还真不是那胆子小的。村民们都知道城里来的大闺女是学中医的，刚才除了送吃的，五花八门的送来不少东西，都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呢。

    自古偏方流传在民间，山里人祖辈生活在大山里，自然也有很多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小偏方。刚才送来的那些东西，有乌压压的山蚂蚁，有大大小小的毒蝎子，还有像夜明砂之类的。刚才，芽儿就在面不改色的摆弄那些。

    倒是胡添树和小鹰这一大一小，看了翟耀辉和芽儿的笑话。

    胡添树不敢说出来，不过，心里没少腹诽，原来就是连长也免不了英雄气短，不仅疼媳妇，估计还怕媳妇。小嫂子人文文静静，长得又这么精致，没想到不仅管着连长的财政大权，竟然还爱摆弄蚂蚁和毒蝎子。

    倒是睡了一下午的小鹰，胆子不小，那根虽然黑了点但依旧肉滚滚的小手指头刮着小脸蛋，亮着小嗓子叫道，“羞，羞，大姐姐真胆小！蛇肉最好吃了，一节一节的全是！”

    不过，小鹰还没喊完，开裆裤里露出来的屁股蛋子上就挨了姐姐英子一小巴掌。别看英子比小鹰要大上几岁，胆子却没小鹰大，英子别的也不怕，也怕蛇。

    童言无忌，芽儿被小鹰点破还不至于恼羞成怒，龙凤汤没胆量喝，可是，还有别的诸多野味等着自己呢。

    孟家的这顿晚饭，不仅丰盛而且热闹。白老汉和莫老头他们几个村里年长的长辈都过来了，老老少少将将盘腿围着炕桌坐下。在山里，家里要是来了客人，女人和小孩是没有资格上桌的。只不过，芽儿是孟家的贵客，再说了，前两顿饭都是坐在炕头一起吃的，这会，白老汉他们也没把芽儿当外人，他们还想跟两位贵客取取经呢。

    酒过三巡，最年长的白老汉先张了嘴，“翟同志，闺女，你们俩是俺们村的贵客，俺们也不把你们当外人了。你们是城里来的，有学问也有见识，给咱们支支招。发家致富啥的咱们不想，只要能吃饱穿暖，让孩子们能念两年书，走出大山看看，俺们就满足了！”

    几位老山民虽然这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大山，但看人还有那么几分眼力劲，知道眼前这俩人真的是村里的贵客。

    让翟耀辉带兵行，谈到发家致富，翟耀辉还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有一点翟耀辉很清楚，“大爷，你们也别嫌我说的只是空话，想致富先修路，路修不好，咱们的村民空守着这片宝山，走不出去！其实，山里遍地是黄金，连山野菜在城里都是美味佳肴。其实，咱们要做的就是怎么把遍地黄金捡起来！”

    “是啊，大爷，咱们一步步来，先等孟大哥他们把这个摊子支起来，到时候，连咱们山上的山野菜野果子说不定也能走到城里。就连孟大哥给小鹰用树皮做的小玩意，那份独一无二的手艺在城里人眼中也有价值！”芽儿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又有点不舍得破坏这方净土。

    不过，芽儿知道，以村民们坚韧和乐观，只要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是空守宝山而不知，这里就能成为真正的世外桃源。

    饶是翟耀辉和芽儿说的好似雾中看花般的空洞，可是被下午刚拿回家那一摞花花绿绿的钱给刺激住了的几个老汉，脑子异常的灵活，“翟同志，闺女，城里人真稀罕咱们漫山遍野的山野菜和野果子？真要是那样，大家伙可不又多了一笔收入！只不过，这事的确是得好好的合计合计，一步一步的来！”

    几位老汉的人生阅历，自不是翟耀辉和芽儿能比的，人情练达后的精明只是掩藏在他们憨厚豪爽的表象下。

    几位老汉因为翟耀辉和芽儿的话豪气十足，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倒是孟德柱和胡添树这会不仅没有初生牛犊不怕虎，反而担心起来，有多大能耐端多大碗，他们能撑起这摊子不？

    别的不说，孟德柱和胡添树现在就头疼那堆山货啥时候能换成钱赶紧还给小嫂子。

    几个老汉一口小酒一口小酒嘟囔着这片他们走过几千遍的大山到底都有那些宝贝，而胡添树他们则发愁啥时候把那堆山货挑下山，“孟子，等哪天咱们就找几个棒小伙，先把那一堆山货送我那去，到时候小嫂子她哥派人来拉货也方便。就是不知道咱们收的这点东西值不值当的让人家师傅跑一趟！”

    翟耀辉见这俩老战友还是没打算甩开膀子干，“行了吧，刚开始你们还可以为了混个脸熟，多转几个村子。不过，等地头摸熟了，你们最好还是在县城租上两间屋子，正儿八经的收山货！京城的摊子比你们想象的大，你们收的这点山货吃不撑他们！”

    “就是，孟大哥，到时候也让孟大爷下山去帮你们，正好英子姐弟俩也到念书的年纪了。”果不其然，芽儿一说念书，已经懂事的英子那双过于安静的眼睛亮的吓人。

    翟耀辉和芽儿越鼓励，孟德柱和胡添树心里越没谱，嗫嗫道，“那我们能成不？别让嫂子你做了赔本买卖！”

    这人还没上战场呢，先灭了己方的士气，这回也不用翟耀辉多说什么了，离孟德柱和胡添树最近的孟老爷子和白老汉啪啪给这两个将近三十而立早已经当爹的人一巴掌，“滚犊子的东西，一点出息都没有！又啥不成的！人家翟同志和大闺女帮你们啥都联系好了，你们就负责跑跑腿，动动嘴，当个中间人，这点事还干不好？”

    被两位长辈骂了一顿，孟德柱和胡添树终于被激起了心中的赶紧，就是，自己也是顶天立地的老爷们，这点子小事还干不好？

    等芽儿带着俩吃饱喝足，嚷嚷着让芽儿教他们识字的姐弟俩下饭桌的时候，几个老汉还在给孟德柱和胡添树两人鼓舞士气，这可关系到村民的腰包能不能鼓实起来！

    见大闺女下桌了，早就酒意微醺的莫老汉赶紧灶上把炖了半天的龙凤汤端出来，然后又偷偷摸摸从怀里摸出一瓶老酒，笑的有点神秘，“来，翟同志，大爷请你喝点好东西！孟子和大胡就不用了，你们婆娘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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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9

    <li>　　贵客临门,以山里人的热情豪爽当然是扫榻相迎,好酒好菜招呼着。炕桌上满满当当一桌子在城里有钱也买不到的山珍野味，按说这样标准待客规格也算是高的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可莫老汉还是觉得诚意不大够。

    好菜得有好酒配，再烈的白老干也比不上自己的珍藏，这不,芽儿才刚下桌，莫老汉就偷偷摸摸从怀里掏出一瓶好酒来。

    倒不是说莫老汉有什么男尊女卑封建思想,看不起芽儿这个娇客,实在是莫老汉做贼心虚。关键是那瓶多年的珍藏,但守着城里来的大闺女，莫老汉不敢拿出来，以免被当成是为老不尊。炖的酥烂的龙凤汤大闺女是不敢喝，可自己的珍藏，大闺女是不能喝，只好就先偏了翟同志了！不过，不管咋说，莫老汉笑的憨厚，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

    显然，坐在炕头上陪客的几位都知道莫老汉的这瓶珍藏，见莫老汉那副肉疼肝疼的心疼样，就给人家翟同志倒了那么一小盅，压根就没他们什么事，哪里能愿意，“莫老头，咱山里的爷们哪有你这么扣扣索索的！赶紧的，给俺们老哥几个也来一盅！”

    胡添树知道这些老猎户都珍藏着不少好东西，也跟着那几个老汉嚷嚷道，“莫大叔，虽然俺媳妇这会不在身边，可最起码你也意思意思让俺尝一口啊！俺不尝一口，咋知道大叔你的酒好？”

    莫老汉被村里几个老哥们挤兑的不轻，再看看自己最后的珍藏，赶紧又给翟耀辉把不算小的酒盅倒满，然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给那几个老汉倒了两滴，“我说，你们几个老家伙都这把年纪了，就是喝了老子的珍藏也是白搭，尝尝味就行了！还有，大胡子你也悠着点，就这一口，喝多了大爷怕你今天晚上睡不着！大爷这酒可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莫老汉对自己的珍藏那是相当宝贝，别看莫老汉比孟老爷子还年长几岁，可人家宝刀未老，家里还有一个没娶媳妇的老儿子呢，莫老汉的大孙子比老儿子还大两岁。莫老汉六十多岁的人，依旧龙精虎猛，腰不酸腿不软，在他自己看来，全是这宝贝酒的功劳。

    不过，不管咋说，莫老汉也大出血了一回，好歹给炕桌上所有人都意思意思的倒了一小盅，“来，咱们再敬小翟一杯！谢谢你们小两口愿意给咱们这些山里人找条出路！”

    “就是，大侄子，俺们代表村民们敬你一杯！”

    两鬓苍白，皱纹纵横，眼神却清亮依旧的长辈给自己敬酒，翟耀辉本该受宠若惊的，可是，翟耀辉却看着眼前颜色金黄，散发着浓浓的中药味和腥膻的药酒，就跟烫手山芋似的，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刚拔出瓶塞时，那扑面而来的带着熟悉的腥膻味，再加上刚才莫老汉他们意有所指的对话，翟耀辉要是还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酒，估计就不是翟耀辉了。

    可是，正值血气方刚壮年的翟耀辉本来就内火旺盛，这些年，看得见吃不着，肚子里那股子邪火早就憋得浓烈炙热，今天这堪比大补丸的药酒要是进了肚子，无疑就是火上浇油，翟耀辉可不敢保证自己酒壮人胆之后还能忍得住，只浅尝辄止。

    翟耀辉心中的两个小人再打架，那个邪魅的恶魔似名为渴望的小人诱惑着鼓动着翟耀辉，喝吧，喝吧，酒壮人胆。说不定趁此机会，还能把自家肥美鲜嫩的小羔羊吃下肚，省的周围群狼虎视眈眈。可是，处于下风的理智又提醒着翟耀辉，真要是喝了，就要做好鼻血狂喷的心理准备。

    翟耀辉本心当然更倾斜那个小恶魔，就是吃不到美味大餐也能来点清粥小菜。不过，翟耀辉正左右为难呢，莫老汉见状吱声了，“大侄子，放心喝吧！大爷保准你今个晚上就能尝到甜头！别看这酒味冲，还有一股子腥膻味，嘿嘿，它的好处等你喝了就知道了！不过，你可得悠着点！看你这精壮的好体格，还有这精神头，就知道你平时本就是个血气旺的。”

    翟耀辉应了从善如流这四个字，心中蠢蠢欲动的小恶魔暂时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翟耀辉脑海里浮想联翩的喝下去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辛辣，腥膻。然后，随着酒进了肚，只感觉到俩字，燥热，四肢百骸就跟放在火上烤似的，就连汗毛孔里也都散发着一阵阵的燥热，一股股热流在四肢百骸徜徉，不用等到晚上了，这会，翟耀辉已经先尝到苦头了！

    因为翟耀辉是贵客，那盅药酒绝对满的都要溢出来，可这杯酒下肚，翟耀辉尝到的是苦头。而炕桌上其他人则因为莫老汉的小气，只能浅尝辄止，尝到的才是甜头，一边夸莫老汉的酒好，一边劝翟耀辉多吃菜，龙凤汤，绝对的原汁原味。

    要是芽儿这会在，看见翟耀辉此刻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似的，说不定会劝翟耀辉一句，“蛇肉鲜美，性温热，少吃为好！”

    可惜，芽儿这会已经下了桌，而翟耀辉盛情难却，再加上莫老汉亲手煲的龙凤汤确实鲜美，一时间，众人都没注意到翟耀辉这活火山喷发前的宁静。毕竟，在大家眼中，小翟同志和小杜丫头就是那刚新婚的小两口，如胶似漆那是应该的。

    酒过三巡之后，炕桌上早就杯盘狼藉，酒意微醺的众人才纷纷告辞。莫老汉告辞前还特意把只剩下小半瓶的虎鞭酒塞到翟耀辉手里，脸上是男人才能读懂的诡笑，悄声对翟耀辉叮嘱一句，“大侄子，晚上可得悠着点！孟子和大胡他们媳妇都不在身边，晚上有这俩小子受得！”

    清凉的月色下，看着几位老汉看向自己时，那副神神秘秘的我们都懂得的眼神，轰的一声，古铜色的肤色再也掩饰不了翟耀辉脸上灼人的温度。

    芽儿听见动静从另一间屋子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外人了，“都走了？”

    “嗯！”翟耀辉觉得自己连说话呼出来的空气都涌动着一股热浪，看看在月色下越发清雅，越发美人如玉的小媳妇，燥热的翟耀辉什么也不想做，就想把温温凉凉的小玉人吃进肚子里。

    胡添树眼尖，看着饿的眼睛泛着幽幽绿光的连长，顾不上是否打搅到小两口的温情脉脉了，赶紧打着哈哈道，“小嫂子，那啥，俺想英子姐弟俩了，今个让他们跟俺们睡吧！”

    说着，也不等芽儿说话，赶紧蹭蹭几步跑到隔壁间的炕头上，一手抄起一个，把睡得香甜的英子姐弟俩连夹带抱的弄到自己睡的那个炕头上去了。孟德柱腿到底不大方便，稍稍慢了一步，只抱到姐弟俩盖着的小被，然后，把门帘一放，把空间留给翟耀辉他们。

    打搅人家小两口那个恩，那个啥的，是要遭报应的。

    芽儿没能及时领悟胡添树他们的这番好心，心里还在纳闷，“他们那间炕上睡三个大男人，别踢到英子他们！翟哥哥，你”你把英子姐弟俩再抱过来吧！

    芽儿的后半句话被翟耀辉直接用嘴堵了回去，甚至连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惊呼声也堵了回去，翟耀辉嘴依旧在品尝记忆中的馨甜，朱唇的温润，香舌湿滑，打横抱起芽儿这只待宰的小羔羊，转身去了隔壁房间，不能浪费了战友他们的一番好意才是。

    古树参天绿草成荫的大山中的夏夜，通常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凉爽，静谧。

    可被翟耀辉打横抱着的芽儿却觉得自己好像在炙热的熔炉里，一个不小心就能被灼人的温度融化似的。

    芽儿被小心翼翼如珍宝般放回炕上，借着照射进来的清淡的月色终于发现了翟耀辉的异样，如饿狼般的绿绿幽光，灼人的温度。

    芽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翟耀辉却步步紧逼，双臂支撑上身，欺身上前。

    不料，上一刻还充满压迫的翟耀辉，等把温温凉凉的小媳妇拥进怀里之后，心中长喟一声，突然可怜巴巴的耍赖道，“萱宝，要不今天晚上就让我把你吃了，要不你就帮帮我，两者有你选其一！”

    莫老伯独家珍藏的好酒果然是天材地宝调配而成的，饶是翟耀辉忍耐过人，也几乎把持不住。但心里如何叫嚣，也只是搂着小媳妇没有再进一步。

    说到底，翟耀辉更希望在新婚之夜享用自己的美味大餐，哪怕，哪怕下面那东西硬的像铁，热的像火，躁动的要爆炸一样，翟耀辉还是不舍得。

    其实，压根不用翟耀辉多说，顶在芽儿平坦的小腹处的那根东西已经告诉她，自己今天晚上绝对是“在劫难逃”。

    或许，精通中医的芽儿比翟耀辉更清楚他此刻的状态，眼睛都烧红了。

    月色如霜，夜还很漫长，或许，翟耀辉还真的需要悠着点，美味大餐还在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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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0

    <li>　　中医上有“虚不受补”这一说,可让芽儿说,水满则溢，压根不需要补的人要是补过头了,才是真的要命,说不定还会爆体而亡。

    这天晚上，补过头了的翟耀辉就尝到了那什么自找苦吃。

    翟耀辉还真高估了他自己,本来只是打算酒壮色胆占点小便宜，吃点小豆腐的，可是,鲜美多汁的羔羊就在自己眼前晃悠，刹不住车啊！翟耀辉到底不舍得这么随意的享用自己的饕餮盛宴,最后,只好抱着自己香香软软,滑不留手的小媳妇一阵乱啃。

    芽儿从这人一身酒味进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了，被翟耀辉一连串动作弄得措手不及，等炕上那张手工略显粗糙的席子磨得脊背发痒，芽儿才发现自己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人撕扯烂，而翟耀辉身上烫的仿若火红的烙铁，而自己眼看阵地失守。

    “翟哥哥，别！”芽儿仅有的一丝神智抓住胡乱在自己身上游移的大手，连芽儿自己都没意识到因为惶恐而略显暗哑的声音在此刻的翟耀辉听来有多么魅惑人心！

    莫老汉的药酒真的是货真价实，这会药效上来，翟耀辉觉得自己仿佛处在火山岩浆口，一股股热浪沿着四肢百骸全部涌向下腹，下面早就坚硬如铁。翟耀辉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要炸开了似的，而身下这个人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赎，只有她才能让自己那汹涌而至的渴望得到缓解。

    幸好，哪怕翟耀辉这会几乎神志不清了，也依旧牢牢记得身下的小人儿是自己最珍贵的珍宝，不舍得伤害芽儿一分半分。

    芽儿刚才喊的那句，无疑是一盆透心凉的冰水咣当一声浇在头上，勉强压下心中汹涌而至的汲求。翟耀辉一个翻身，大仰四躺的摊在炕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偏过头来，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芽儿，瞥了一眼一柱擎天的巨物，到底不愿意自力更生！

    突然，翟耀辉一把牵着芽儿那双纤巧嫩滑的柔荑要往那里拉，“要不你帮我！”

    “不帮！活该，谁让你喝那杯酒”芽儿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拍在翟耀辉手背上，气哄哄的哼了一声。也不看看眼下是借宿在别人家呢！先说芽儿愿不愿意，至少对只隔着两道门帘的房间很不放心！

    芽儿嗅觉灵敏擅辨药材，光闻味就闻出来那酒专门给阳虚肾亏之人喝的，哪里是他这么一个平时就龙精虎猛的人能喝的！就好比是满当当的库房里突然引爆了一个炸药桶，不爆炸才奇怪呢！

    但见这人双眼赤红，颈间青筋毕露，而布料下那里更是形状骇人，直耸如天。芽儿叹了一口气，突然下炕抹黑去隔间舀了一瓢冷水。

    借着昏黄的灯光，翟耀辉神色委屈的盯着那一瓢水光粼粼的凉水。芽儿才不管这人委屈不委屈呢，这人那点花花肠子还不好猜，强塞到翟耀辉手里，端着一张小脸，“过来，喝光！然后躺好，别乱动！我给你扎几针泄泄火！”

    说完，去角落里堆着的行李箱翻找自己随身带着的行医箱去了。这股子汹涌而至的邪火不排出去，真的很伤身。

    芽儿给银针消完毒，翟耀辉已经任命的老老实实在炕上躺好。芽儿一手银针出神入化，扎完针，翟耀辉舒服的枕在芽儿大腿上，唯一诡异的是身上扎着的那十几根细弱牛毛的银针折射出道道锋芒！

    芽儿轻轻捻动那些银针，半个小时后，收针时，翟耀辉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尽管身上还有些燥热。

    芽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枕着自己的腿不抬头的臭男人，收了针，熄灯，上炕。

    但半夜里，悉悉索索间，芽儿到底用手帮着翟耀辉纾解了一回！刚才银针压下去的邪火半夜的时候，星星之火重新越燃越旺！

    这天晚上，翟耀辉到底如了愿！大半夜的不睡觉，神情餍足的给孟家洗炕上铺的凉席。

    至于芽儿，又气又恼这男人，偏偏又不舍得，也没翟耀辉这么厚的脸皮，更顾忌着两墙之隔还有人。幸好，芽儿不知道，两墙之隔的炕头上，只有一老两小睡的香甜。

    胡添树和孟德柱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过，他们补酒喝的不多，本来是没啥事的，倒头就睡就是了，顶多第二天起来可能会流鼻血！

    可是，胡添树坏点子不少，非要听墙角。

    孟德柱本来因为媳妇离婚了，这大半年颇有点清心寡欲的架势，可是，又架不住胡添树窜托，这不，俩大老爷们也不睡，还真的支绷着耳朵听隔壁小两口的墙角。

    结果，当然是这俩大老爷们什么也没听见。

    但是，将睡将醒事，隔壁翟耀辉刷席子时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两人误会了，勾的这两位没又媳妇可以抱的大老爷们心痒，后来想睡也睡不着了。

    最后，俩人一人搬个小马扎去院子外边纳凉去。

    男人都又一副花花肠子，哪怕什么也听不见，但架不住脑子会想啊，没又媳妇可以抱的男人可怜，去外面静静心，顺便商量商量往后该咋办！

    第二天早上，按照生物钟起床的翟耀辉端的是神清气爽。而胡添树和孟德柱俩，像两只神色蔫蔫的黑眼圈大熊猫，还时不时打声喷嚏，哪怕是夏天，大山里的深夜也凉的很。

    朦胧晨色下，孟家院子后的平地上，昔日战友的三人正一招一式练习小擒拿。

    在兵营里一群大老爷们随意惯了，嘴上难免花花！而胡添树原本就是个歪歪肠子多的，看满脸春意的翟耀辉下盘稳健，腿上功夫依旧凌厉如昔，心里暗赞一声这老翟不愧是老翟！昨天折腾大半夜，一大早起来竟然腰不酸腿不软。

    想到这里，胡添树不由挤眉弄眼满脸坏笑的打听，“老翟，咋样？莫大叔的珍藏真的是好东西吧！俺小嫂子她”

    翟耀辉清冷的脸色不由一黑，的确是好东西，关键是太好了！而且，翟耀辉也不愿意听别人说起自己的宝贝！见胡添树竟然不怕死的敢打趣自己小媳妇，倏地出拳，夹带带着风声，直直冲胡添树挥去，这小子精力太旺盛！

    胡添树本能的一侧身子，堪堪躲过翟耀辉第一拳试探性的攻击，嘴里基里哇啦的叫着，“哎！老翟，老翟，你还来真的啊！老子早就退伍了，早不是你手下的兵了！哎，老翟啊，还请手下留情！孟子，快点，咱们二对一，赶紧的，兄弟撑不住了！”

    说话间，胡添树已经被翟耀辉来了一个过肩摔，幸好翟耀辉卸了力道，而且孟家院子后这块平地还算松软，这才没摔断胡添树的老腰。

    胡添树昨天晚上压根就没休息好，这会又真刀实枪的跟翟耀辉惊险对练了几招，早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借着刚才那个过肩摔躺在地上耍赖，“哎呦，真不行了！”

    翟耀辉一把抓住胡添树乱挥的胳膊，顺势把人拽了起来，“放心吧，有你那一身肥膘给你垫着呢！这几年没练，你身手退步太多，咱们再练练！”

    说着，翟耀辉一个四两拨千斤又向还没站稳的胡添树攻去，惊得胡添树下意识来了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了过去。

    翟耀辉的攻势凌厉，胡添树这会要是还不明白连长为啥单单操-练自己一个，那就真的憨蛋子了。见过疼媳妇的，还没见过连长这么稀罕媳妇的，虽然小嫂子插到连长这堆牛粪上有点可惜。

    孟德柱当然是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了！昨天听墙角，哪怕其实什么也没听见，但是也有自己的份，孟德柱这会是自顾不暇，可没那个胆量跟胡添树来一个什么兄弟齐心的二对一。当然，哪怕是二对一，孟德柱心里也没一点谱。

    幸好，翟耀辉也有心放水，哪怕胡添树咣嗤咣嗤的被甩了好几轮过肩摔，身上也没受啥伤。胡添树素有急智，见自己这一味的被连长过肩摔，也不是个事啊。

    趁最后一个过肩摔自己还没爬起来的时候，不怕死的提醒道，“老翟，那啥，要不咱们先回家做早饭去！大妹子她！”就大妹子那纤细娇软的小体格被你欺负了大半夜，今天早上要是能爬起来才怪呢！

    不得不说，胡添树这句话戳中了翟耀辉的软肋，翟耀辉还真不舍得自己媳妇为别的男人洗手作羹汤！

    “嗯！先回家做饭去吧！今天早上我给大家做我拿手的手擀面！”翟耀辉表情丝毫不变，一本正经的说着，人却疾步如风的往家走。

    胡添树急中生智躲过了一回，借着孟德柱的胳膊跳起来，拍了拍背上沾的土和树叶子，再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好险，好险！

    不过，看老翟口不对心的心虚样，也算值了！胡添树笑的猥琐，只不过，要是他不呲牙咧嘴的一手揉着老腰，步履略显蹒跚似乎更有说服力。

    胡添树很想再看看老翟疼媳妇疼上天，洗手作羹汤的样子，虽然揉着老腰，步伐却不慢，还不忘压低嗓门怂恿性格憨直的孟德柱一起看热闹。

    结果，胡添树随后进了院子的时候，看见了什么，看见了芽儿笑意盈盈帮老翟系围裙。大妹子精神奕奕，依旧美人如玉，笑颜如花。

    再看老翟今天一大早就神色荡漾，明显是吃饱喝足后的餍足，还有今天一大早晾在院子后院的席子，这明显不合理啊！

    胡添树可不相信谁要是有像小嫂子这么漂亮精致的小媳妇，还有人能当柳下惠。

    尤其是，莫老汉的珍藏其效果如何，胡添树昨天也是深有体会的。这会，看看腰腿有力的老翟，再看看神采奕奕的大妹子，胡添树忍不住琢磨开了，要不是老翟他们夫妻天赋异禀，那就是，那就是老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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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1

    <li>　　要知道,这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生物,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质疑自己那方面的能力。胡添树也是响当当的纯爷们，当然也清楚这事儿是男人的逆鳞。关键是老翟他们夫妻也忒奇怪了！

    看看灶台上,懂事的英子帮着烧火,翟耀辉说到做到真开始帮着揉面，芽儿负责做浇头,小两口怎么看怎么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翟耀辉这精神头，似乎也太好了一些,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酣战了大半夜的。

    这不，胡添树越想越好奇,心就跟猫爪子挠似的痒痒的不轻。可是,揉揉隐隐作痛的老腰,胡添树总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多嘴打听了。

    不过，胡添树看翟耀辉的眼神，就有点怪异了，一会是嘘唏感慨翟耀辉的天赋异禀，一会又觉得不太可能，不由摇头，再看翟耀辉时，又变成了欲言又止的明晃晃的同情。

    翟耀辉不是没注意到胡添树看自己时那诡异的视线，尤其是胡添树那小子时不时满脸同情的往自己下面瞅两眼，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子肯定没想好事。

    倒是孟德柱见胡添树眼神一点都不知道掩饰，忍不住给胡添树的老腰又来了一记，这小子咋就一点不记打啊，可别把自己昨天晚上也听墙角的事给抖落出去。

    孟德柱手劲不小，胡添树伤上加伤，疼的呲牙咧嘴，哪还顾得上再打听小两口炕上那点事。不过，胡添树心里到底惦记着这一茬，就算是自己想岔了，可给连长多淘换点壮阳补肾的偏方也不算是啥坏事，没见小嫂子比连长年轻十几岁吗！为了他们夫妻以后炕头上的和谐，自己也得帮连长多上点心。

    往后几十年，尽管从最开始的二道贩子，早就已经扩张成整个东三省最大最齐全的特产店，胡添树也没忘记东搜西罗的帮翟耀辉淘换补肾强身的宝贝，比如说那虎/鞭，肉苁蓉之类的好东西。

    翟耀辉第一次收到胡添树这份用心的时候，脸整整黑了一个月，当然，为了证明自己不需要那些东西，翟耀辉也幸福了整整一个月。不过，翟耀辉该收的还是照样收下。

    至于，胡添树好心为翟耀辉搜罗来的那些好东西，可是让翟耀辉这堆老豆腐渣跟自己小媳妇阴阳调和，水乳交融了好几十年。好吧，肥水不流外人田，芽儿也沾光就是了。虽然，那时候，都已经是老夫老妻的老两口不止一次被不懂事的小孙子问，为什么爷爷一在家奶奶就爱睡懒觉？是不是爷爷和奶奶在床上打架，然后奶奶要给自己生个小妹妹！

    当然，这是后话了，眼下还是吃饭要紧！

    翟耀辉把芽儿当成半个闺女宠着，从对芽儿有了那份心思，平时只要有空就不忘苦练厨艺，娶媳妇回家是用来宠的，不是让媳妇整天跟柴米油盐打交道伺候自己的。

    翟耀辉说自己手擀面做的地道绝对不是自夸，事实上，翟耀辉是真有这一份绝活，他手上有劲，手擀面揉的劲道，手底下工夫也不错，面条也切得粗细均匀，吃起来相当有嚼头。而芽儿用豆角五花肉丁做的浇头鲜香爽口，等大锅小灶热气腾腾一起出锅的时候，那一老两小都已经捧着碗在灶台边上等着了。

    一大早就被过肩摔了十几个跟头，胡添树这会也早饿了，也不嫌烫嘴，哧溜哧溜，吃相绝对算不上好看，不过，也看的众人手里的筷子也快了几分。

    孟家的饭桌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等肚子有五六分饱了，孟德柱手里的筷子突然慢了下来，“老翟，大妹子，昨天晚上俺跟大胡商量过了，既然大妹子愿意拉俺们一把，俺们也不能丢份，要做就铺排大的！等吃过饭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最起码弄个章程啥的！”

    谈到正事儿，胡添树一边往嘴里扒拉面条，一边也点头附和。老翟和大妹子估计肯定不会在东北这边多待，趁着人还没走，该说妥当的全说妥当，亲兄弟明算账，让大妹子拿钱贴补他们可不是事！

    翟耀辉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翟耀辉并不想让自己这两位昔日的战友单纯的当个二道贩子，见两人有意，“好！”

    “老翟，大妹子，昨天咱们从村民这里买的那些山货，大妹子一共付了五千三百六十八块钱，这些就先当俺跟大胡借的，等这批山货倒腾出去，俺们就还给大妹子！”

    芽儿看孟德柱不好意思的几乎要给自己算上利息的架势，不由失笑，“孟大哥，你刚才不是还说要铺排大的吗？那些钱不用着急还，等回京城以后，我再给孟大哥汇十万过来，昨天咱们收的那一星半点的山货可不够我哥塞牙缝的！至于咱们村，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空守宝山的村民，跟曾经清河湾的乡亲何其相像，芽儿有意让孟德柱他们到清河湾取取经。不过，她话茬刚要打开，啪嗒啪嗒，胡添树和孟德柱吓得筷子掉地上了。

    啥，再借他们十万块，十万块在八十年代相当于什么概念？孟德柱和胡添树这会都吓得差点端不住饭碗，十万块他们挣到猴年马月才能还上啊！大妹子就是财神也不能一张口就是十万块，会吓死人的！

    还没上学的英子姐弟俩虽然不至于吓得端不住饭碗，也掰着手指头算，十万块到底能买多少瓶汽水！

    翟耀辉帮胡添树二人拿了两双干净筷子，“放心，卖不了你们俩！先吃饭吧！等吃过早饭，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要不人常说老人精老人精，孟老爷子比孟德柱和胡添树稳得住，饭碗端的稳稳当当，不过，心里边也琢磨开了，十万块钱，别说十万块了，整个村子估计也凑不出一万块钱来，这城里来的大闺女真有本事！

    孟老爷子越发觉得小两口是村子的贵人，不行，一会自己得把村子的几位长辈也都叫过来，昨天晚上小两口讲的那些，琢磨着好像都有理，可真要说出个道道来，又觉得还稀里糊涂的！

    孟老爷子到底比孟德柱他们想的深远，早饭后，等几个人刚准备好好合计合计呢，昨天晚上那几位老汉已经被小鹰叫过来了。

    “大侄子，闺女，听说你们小两口要给俺们再讲一遍发家致富经？是该再讲一遍，昨天晚上俺们都听的稀里糊涂的，摸不着门道啊！”

    论发家致富芽儿也只会纸上谈兵，不得已，只好尽量简洁直白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芽儿偷了个懒，直接拿清河湾的例子做说明，用老太爷他们的话讲，这两年，清河湾早就是今非昔比，成了十里八乡最富裕的金窝窝了。

    有现成的例子在，几个老汉这回听的心里边敞亮了，“闺女，你这回这么说，俺们总算是都听明白了，等猫冬的时候，俺们就派几个心眼活泛的年轻后生到你们村取经去！树挪死人挪活，俺们是不能再按照老法子过日子了！”

    “对，怕个鸟！大妹子，十万块俺们借了！”胡添树也听得热血沸腾，芽儿的话也给刚刚被十万块给吓到了孟德柱和胡添树二人认识到了一个更广袤的发展空间。

    芽儿也没料到自己的演讲好像还能鼓动人心，不过，芽儿清楚自己顶多算是一个指路人。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天上午，集思广益，几个老汉心眼越来越活泛！而芽儿到底也跟孟德柱和胡添树二人签了一份简单的合约。

    翟耀辉看着一扫初见时的颓废，意气风发的孟德柱他们，恨不得立马把芽儿抱过来啃一口，这样的小媳妇自己怎么能不爱。自己喜欢的不仅仅是那精致无双的容貌，而是小媳妇那颗最纯粹最柔软的心，晶莹剔透的心，坚强而又柔软！

    几位老汉眼睛多尖啊，见小两口甜蜜的如胶似漆，心里为小两口高兴，好人有好报。

    莫老汉更是笑的不怀好意，“大侄子，大爷那酒是好东西吧？”

    “嗯！”对胡添树的调侃，翟耀辉还能面不改色，可是，被莫老汉这么一问，饶是翟耀辉也有点招架不住。

    心里有鬼的芽儿更是欲盖弥彰，粉面含春，杏眼流光溢彩，答案不言而喻。

    看的胡添树心里边越发好奇，昨天晚上连长在炕上到底有没有大展雄风？

    倒是莫老汉，也意识到自己这问题当着大闺女的面问的有点太老不羞了，赶紧改了个话题，“闺女，大爷有个事想问你，闺女你收中草药，那你收老山参不？你要不收，那你能帮大爷打听打听不！大爷手里有根老山参，想出手！”

    “啊，大爷，你真的决定要卖？纯野生老山参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大爷您还是留着当传家宝更有意义！”芽儿十分惊讶，没想到莫老汉在知道老山参将来的收藏价值后仍打算卖掉！

    “要卖！闺女，传家宝再好，留着也是死物，趁着闺女你这个明白人在，换俩钱给俺老儿子说个媳妇，给大孙子准备好学费！至于以后能值多少钱，大爷不管，儿孙自有儿孙福，过好过歹全看他们自个！老山参是大爷挖到的，大爷愿意啥的卖就啥的卖！再说了，老山参以后真要是像闺女你说的那么值钱，留着说不定也是个祸害！不怕闺女你笑话，昨个晚上大爷都没睡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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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2&amp;lt;

    <li>

    俗话说的好,财帛动人心,不管以后老山参是不是真的能卖出天价，最起码,现在已经有人心里乱了,莫老汉昨天晚上躺在炕头上，时而兴奋,时而惶恐，是真的没睡踏实。

    别看山里边消息闭塞，可有时候那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莫老汉今天早上还没出门，就已经有人听到风声堵上门打秋风了。

    皇帝还有两家穷亲戚呢,莫老汉家里也有那么两门糟心亲戚。这不,听说莫老汉多少年前挖出来的那根老山参现在值老鼻子钱了,一大早就上门喊穷来了。

    莫老汉一看这样不行啊，啥传家宝，一个弄不好，留在家里就是祸害。莫老汉以前不是没拿去县城老字号药铺估过价，不过，人也说了，参是好参，可是顶多也只能给五百八百的，莫老汉又不舍得了。

    芽儿身怀至宝，当然不缺奇花异草，但是，像野生老山参这样钟天地之灵秀，吸收日月精华的珍稀名贵药材，在懂行人眼里都属于有价无市，有很高的药用收藏价值。

    芽儿显然也意识到了莫老汉心中的顾虑，更何况，这事跟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大爷，既然你要真的打算卖，那我帮您掌掌眼。”

    “哎，成，闺女，就等你这句话了！”莫老汉爽快的就跟摆脱了烫手山芋似的，“闺女，你放心，以后老山参就是能卖出金蛋来，大爷也不后悔！再说了，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说着，莫老汉就要从穿着的大汗衫里掏用细棉布包着的木盒子，吓得芽儿赶紧阻止。

    流言猛于虎，芽儿可不打算再给莫老汉添什么麻烦，“大爷，咱爷俩去里边说话！”

    啊？莫老汉愣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还不知道谁有点啥压箱底？不过，一想到还坐在自家炕头上赖着不走的那几位糟心亲戚，莫老汉又把木盒子往大汗衫里塞了塞。

    一老一少愣是把气氛弄的跟地下党似的，尤其是，芽儿他们进去后，翟耀辉他们还十分配合的退避三舍，自觉的去院子外面说话顺便把风。

    懂药之人大都爱药，京城那几位老泰斗在芽儿眼里，不好名利，不贪金银，唯独嗜药，而且嗜药成迷，虽然不缺奇花异草，但芽儿有心给几位老泰斗送一份惊喜。

    一老一少在里屋说话的功夫并不长，不大会就见莫老汉脚步虚浮，满脸潮红，晕晕乎乎的出来了，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亮的吓人。

    莫老汉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就是耳背，树荫婆娑，点点日光照在莫老汉那张满脸不可置信的脸上。

    “大爷，您就别掐您的胳膊了，东西我收了！”芽儿见满脸岁月留下的痕迹的老家竟然跟个孩子似的，时不时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不由哑然失笑，又莫名的心酸。

    莫老汉被芽儿点破，也不尴尬，“嘿嘿，闺女，大爷这不是不敢相信嘛！”

    “那您真的放心我先把老山参拿走？”百年纯野生老山参可遇不可求，芽儿自认没莫老爷子的魄力。

    “俺信闺女你！再说了，大爷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嘛！”自从听到芽儿给的价，莫老汉就再也不敢碰那老山参一下了，随便一根参须子都够自家一年的嚼用。

    院子里，众人见莫老汉这副表情当然好奇，只不过，任谁再问，莫老汉只是嘿嘿直乐，就是不说个准话，“没多少，就够给老儿子盖间房，娶个媳妇的！”

    除了翟耀辉他们三个外人外，院子里的几个老汉跟莫老汉都是多年的交情，也不再追着莫老汉打听。村子压根就没多大，莫老头家里一大早就有客登门，这几个老汉都是知道的。先不说他们没从莫老汉嘴里打听出来，就是打听出来，肯定也是守口如瓶。

    莫老汉模棱两可，至于另一个知情人，芽儿当然也是缄默不语了，任胡添树旁敲侧击。不过，这天下午，芽儿倒是陆陆续续又收了不少老猎户压箱底的东西，虽然比不上莫老汉的那根老山参，但也都算得上是上等品。

    “小嫂子，你跟连长过来这一趟，可以说造福了一方百姓啊！”临下山前，胡添树看看炕上铺着的那堆东西，惊得直拍胸脯。本来以为自己是个人见人爱，有个好人缘的，可是，跟小嫂子一比，大巫见小巫啊。

    “互利互惠罢了！不过，孟大哥，胡大哥，你们以后可以多留意一下，像这些可以入药的特产都可以收购，我可以帮忙解决销路的问题！”

    孟德柱和胡添树都眼神一亮，“哎，成！连长，小嫂子，以后等俺们把店面铺排开了，也安个电话，到时候有啥事俺们给你们打电话！”

    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芽儿这个惯会纸上谈兵的第一次隐晦的给这俩性格耿直的退伍兵提点了两句。生意要做大，人脉最重要。县官不如现管，该孝敬的得孝敬。

    倒是翟耀辉说话直接，“别亏了你们嫂子的私房钱就行！”

    这天晚上，三位昔日战友再次不醉不归。倒是英子姐弟俩，整个晚上都坐在芽儿旁边，也不说话，时不时偷偷拿孺慕的眼神偷偷看芽儿一眼，然后，迅速的扭过小脑袋瓜。只不过，小手紧紧的抓住芽儿的衣襟。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依旧懵懂的姐弟俩从这个城里来的伯伯和大姐姐身上，隐约看到了山外那片五彩缤纷的神奇世界。

    临睡前，小鹰趴到芽儿耳朵跟前，小嘴巴瘪着，“大姐姐，你跟伯伯以后还来看俺们不？还给俺和姐姐买书包讲故事不？俺，俺今天还想听阿里巴巴与十四大盗！”

    芽儿看看同样支着小耳朵却假装不在意的英子，心里很软也很甜，“会！当然会！不过，英子和小鹰以后也可以去京城看姐姐！”有乐观的父亲和豁达的爷爷，是姐弟俩的幸运。

    第二天，大包小包上山的三人，同样是大包小包的下山，不过，下山的三人后面一直都缀着俩眼眶红红的小尾巴，直到半山脚，英子姐弟俩才被同样送行的孟德柱拉住。

    芽儿作为旁观者，无从体会男人之间的那种友谊，如果非要让芽儿说的话，战友情像酒，辛辣醇烈，有血有泪，有汗水，用生命洗礼过，经过岁月的沉淀，弥足醇厚甘甜。

    翟耀辉第一次主动带着芽儿走进自己的世界，热血的，豪迈的，有血有肉的军旅生活。h省胡添树，是翟耀辉探望昔日战友的第一站，从孟德柱家里回来后，翟耀辉和芽儿并没有多做停留，从北到南，纵横大半个中国。

    就像翟耀辉讲过的那样，部队教给那些昔日的军人很多，像胡添树这么耿直与大染缸的社会略显格格不入的有，但混的如鱼得水的也有很多。

    有的油滑世故在机关单位轻摇直上，也有性情严谨的，愣是凭借一身过硬军事素质成为威名赫赫大刑警的，有开家小饭馆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淡淡的，有开着大卡车豪迈洒脱的。不过，芽儿永远都记得，不管是郁郁不得志的，还是青云直上的，那些位昔日的军人在看到翟耀辉这个老战友时，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喜。

    人们常说部队就是个大熔炉，可是，百炼成钢，在严谨刻板的军旅生活的千锤百炼下，有汗水有热血，也炼就了男人之间把后背交付对方的信任和肝胆相照的友谊。

    芽儿没有探听翟耀辉的内心世界，但是，对这份战友情芽儿却是羡慕的。

    那些为国为民而长眠地下的战士，还有那些因伤残而退伍老兵们，他们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份英雄烈士的称号和一块英雄勋章，哪怕国家和人民忘记他们，但昔日的战友门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那些退伍老兵或许身残但志坚，跟孟德柱一样，哪怕穷困潦倒依旧坚守着那根铮铮铁骨。

    时值炎炎酷夏的时候，翟耀辉他们的行程已经过了大半，现在两人已经闷热酷暑的江南鱼米之乡。伟人的故乡，是翟耀辉和芽儿这次的目的地。

    这回，外面酷暑难耐蝉鸣阵阵，风尘仆仆的翟耀辉和芽儿难得有机会坐在建在湖中央，古色古香的包厢里，俩人对面坐着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的胖子，汗衫长裤满脸精明相的瘦猴，还有那个笑起来跟矮狐狸似的小矮个。

    芽儿第一次见到这三个人的时候，忍不住怀疑翟耀辉这是找战友呢，还是找流氓混混的，这三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当过兵的。

    幸好，这会坐下了，仔细一看，这三人坐姿虽然随意不拘小节，但是，不难看得出来，三人都好保持着随时蓄势待发的习惯，虽然随意，但是，腰板却直笔直笔直的。也幸好，这仨人虽然都故意色迷迷的盯着芽儿瞧，但是，神色清朗，神情坦荡，倒也不会让人心生厌烦，虽然这仨人怎么看怎么像是部队里出来的兵痞子，流氓！

    对面仨人也不比芽儿的反应好到哪里去，翟耀辉这小子太他妈的好命了，这么俊的小妞他从哪里找来的？

    也不嫌热西装革履的胖子，肉滚滚的手指头带着两只黄灿灿金戒指，脖子上还挂着粗粗一条金项链一副爆发富打扮的侯兴亮，小眼眯眯的盯着芽儿瞧了半天，“妹子，你这朵鲜花咋就插到老翟这堆牛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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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3

    <li>　　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芽儿心里明知道以貌取人绝对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是看着眼前这仨据翟耀辉讲是他入伍后最先认识的三位老战友,芽儿怎么也不敢相信性格各异的这仨人曾经是威武刚勇的军人。

    芽儿心目中军人的形象,基本都是以翟家祖孙俩为蓝本的，身材挺拔,气势锐利如刃，性格刻板严谨，一身鬼神都要退避三舍的浩然正气。性格可以像翟老爷子那样威严而火爆,可以是翟耀辉这样的内敛冷冽，哪怕像胡大哥那样豪爽热情的,芽儿也不觉得意外。

    可是,眼前这仨人的形象跟军人两个字,哪怕是退伍军人，那看那不搭啊！

    芽儿看眼前仨人好奇，三人组看芽儿也不遑多让，这人不是老四当年常挂嘴边的妹妹吗，咋妹妹变成媳妇了？敢情是情妹妹啊！

    老四那年可是把那张两寸大的黑白照当护身符似的，贴身带着。眼前女孩子跟当年他们惊鸿一瞥的黑白大头照没太大变化，一样的灿烂明媚。不过，也不能说没有变化，照片上的小姑娘青涩稚嫩，眼前的女孩眉眼精致，清灵淡雅，正是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

    简简单单的嫩绿连衣裙，平底帆布鞋，高高扎起的马尾，越发衬托女孩儿肌肤细如玉瓷，宁静淡然，就像江南朦胧烟雨中走出来的，看着就赏心悦目。

    “看够了吧？别吓着我媳妇！”哪怕是自己的老战友，翟耀辉也不乐意让他们盯着自己媳妇看，“芽儿，来，我给你介绍，他们三位是我入伍后最先认识的战友，这位身材最苗条的是老大，杨勇！”

    “这位身材被心眼给缀住了，所以略显娇小玲珑的是老二，军师赵钱。”翟耀辉说的人正是那个笑起来和气，脸盘柔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小矮个，也是典型的南方男人身材和长相，事实上仔细观察的话就能注意到那人眼中精光湛湛。

    “体型最富态的这以位是老三，猴子，侯兴亮。”翟耀辉依次介绍完三人，“我是老四，当年，比我早入伍一年的他们仨可是狠狠的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得了吧，老四，你小子当着弟妹的面叫什么委屈啊！谁让你小子当年新兵蛋子刚入伍偏偏牛气哄哄的，满脸的桀骜不驯，让人看着不顺眼！虽说是我们下给你下马威，后来不是都让你收拾回来了吗！让你当老大你又不当，这会抱什么屈啊！”说话的这人是名为猴子，其实一点都不名副其实，正一副“暴发户”打扮的胖子。

    “弟妹，我姓侯，你叫我侯大哥得了。侯大哥不才，幸好祖上积德，退伍以后这些年就学着打里家中长辈留下来的这家私房菜馆，你和老四这几天的吃住侯大哥全包了！”侯兴亮这人虽然打扮的俗气富态，但眼神清明，语气热络，跟他那身打扮真是截然不同。

    杨勇和赵钱也纷纷自我介绍，他们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看人自有一套，眼前的女孩别看年纪轻轻，跟他们好像不是一代人，但宠辱不惊，纯粹淡然，配他们家老四绰绰有余！不管他们在社会上如何如鱼得水，如何见风使舵，如何虚与委应，经历过鲜血洗礼革命友情，永远都是他们心中那块最纯净的净土。

    芽儿当然也注意到这三人语气里的真诚，“杨大哥，赵哥，侯哥，我姓杜，叫杜萱瑾，是翟耀辉的未婚妻！”

    “啊？还是未婚妻啊？弟妹，你这事办的不够地道！老四这都三十而立的人了，可不能再让他憋着了，听侯哥一声劝，赶紧跟老四把事办喽！要不这样，这次就当是你们结婚旅行，侯哥好吃好喝的全招待！”别看侯兴亮开着私房菜馆，整天迎来送往的，嘴皮子利利索索，虽然称不上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也是个能言善道的。不过，在几位老战友跟前，这性子截然调掉了个个。

    清瘦的杨勇见侯兴亮又犯憨了，赶紧往他手里塞一杯水，‘“弟妹，你别听老三瞎咧咧！不过，你们这是路过？还是探亲访友？”

    “是啊，老四，你小子天生就是吃部队那口饭的，整天以部队为家，这次咋想起来带着弟妹跑南边来了？不会是在执行啥秘密任务吧？”侯兴亮嘴里含着茶水，也呜呜咽咽跟着追问了一句，可不是，刚才光顾着高兴了，忘了问正事了。

    话最少，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但是眼神最能看透人心的军师赵钱，笑眯眯的截住话茬，“我猜老四这次是专程走亲访友的，估计，咱们兄弟几个也是老四要探访的对象。”说话时，不忘看看翟耀辉和芽儿那堆行李，真的是天南地北的特产。

    “嗯！前一段时间执行任务受了点伤，有时间，所以，这次专程拜访当年那些老战友！”翟耀辉也不卖关子。

    倒是侯兴亮忍不住嗷嚎一句，“行了，老赵，别再分析老四和弟妹了，知道你是咱们市大名鼎鼎的刑警，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这人就爱装半仙，什么都能掐指一算。

    赵钱笑笑，也不跟侯兴亮呛声，明明笑的跟老狐狸似的，偏偏做出一副闲云野鹤样。

    杨勇蹙了蹙眉，“你这是担心我们这些退伍的战友？晚几天去南疆那边看看？”

    虽然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战友两个字，在他们心中同样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就是想看看你们现在的生活！至于南疆，当年跟他们商量好的，有机会好好聚一聚，不醉不归。这些年，倒是我食言了。”

    杨勇和翟耀辉的一问一答，让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他们是生活在共和国和平年代的军人，如果说，有什么是他们心中最不能碰触的伤痛和柔软的话，悲壮鲜红的战场，长眠于地下的战友，是他们唯一不敢直视的悲痛。

    “是时候该去看一看了！”包厢里，幽幽的声音响起，“老四，到时候我们跟你一起去，带上两瓶好酒，几只酱板鸭，跟他们好好喝一杯！”

    几个人心性坚定，既然说开了，反倒觉得能坦然面对了，“老王和老孟当年还抢着要跟我做儿女亲家呢，没想到，哎！”

    侯兴亮有个宝贝闺女，长得一点都不像侯兴亮这个富态爹，小姑娘随她母亲典型的江南女孩子长相，娇俏玲珑，偏偏又有着湘妹子的泼辣和明快，是侯兴亮的手中宝。当年小姑娘刚出生的时候，同样也快当孩子爹的几位战友曾开玩笑说要定娃娃亲，谁能想到一场保卫战，最后昔日的战友天人永隔。

    “老王和老孟他们的家人最近情况怎么样？好久没有他们家的消息了！他们留下的烈士遗孤政府有没有什么特殊照顾？”翟耀辉这次行程并不是无的放矢！

    “老王他媳妇前两年被王阿公阿婆劝着改嫁了，孩子也带走了，听说对方对孩子不错，那小子现在都已经念小学了，寒暑假也回去看王阿公他们！”赵钱在公安部门，找起人来比杨勇和侯兴亮他们要方便，对这事也了解的比较清楚。

    “老四，兄弟几个觉悟没那么低！放心吧，不认识咱们帮不上忙就算了，老王老孟他们都是昔日的战友，我们这些离的近的还能真撒手不管！王阿公他们还有别的子女，都还孝顺，不用我们多操心。倒是老孟家里，哎，一样米百样人，他家几个兄弟姐妹都不是好相与的。孟阿婆他们就跟皮球似的被踢来踢去，前两年我们哥几个可是费了好一门心思！要不是老赵那能唬人的大盖帽，老两口带着念疆那孩子现在不知道该多遭罪呢！”

    杨勇老家跟孟家在同一个镇上，对孟家的事门清，这些年没少帮衬。

    侯兴亮见翟耀辉欲言又止，赶紧补充道，“咱们兄弟几个办事你还不放心，孟阿婆他们的生活咱们安排的好好的。老人家性子犟，不愿意咱们白贴补他们。这不，孟阿婆可是做的一手好酱板鸭，筋道入味，现在阿婆专门给我这菜馆做酱板鸭，老杨隔三差五回老家的时候帮阿婆运过来，衣食无忧。咱坑谁也不能坑阿婆，不是！”

    翟耀辉没说话，心里却想起前些天小媳妇问自己的那个问题，自己的答案是无怨无悔！至于为什么能无怨无悔，或许就因为知道身后有这些能够肝胆相照的战友。

    几位老战友在聊天的时候，芽儿老老实实的坐着，并没有插嘴，这种激情中热血沸腾，悲壮中无怨无悔，但在岁月沉淀下越来越醇厚的战友情不是自己能体会的到的。

    不过，芽儿倒是从侯兴亮嘴里认识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无从了解的翟耀辉。

    别看侯兴亮嘴损，可是，不难看出来，这人是实打实的把自己当成了翟耀辉的老大哥，席间侯兴亮没少劝芽儿，“弟妹，老四绝对是顶天立地的爷们，赶紧嫁了吧！侯大哥家里的小子都已经五岁了，我还想跟你们定娃娃亲呢。弟妹好容貌，相信将来小侄女肯定也差不了，只要不随她爹就行！”

    芽儿当然知道身边这个忙着帮自己凉开水，忙着条鱼刺的男人是个好男人，也不扭捏，“好！等明年我们结婚的时候，请侯大哥你们去喝喜酒！”

    “啊？大妹子，你真答应了？不，不是吧，老子这是帮老四求婚了？”侯兴亮结结巴巴，后悔不迭，谁能想到容貌婉约精致的弟妹竟然是个开朗性子，这也太便宜老四了。

    “你说真的？”翟耀辉正挑着鱼刺的手不由一顿，语气罕见的迫切，连想来清冽的表情也有那么片刻的皴裂，赶紧求个准话才是真的，哪里还能顾得上找侯兴亮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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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4&amp;lt;

    <li>

    翟耀辉的追妻之路,就好比漫漫万里长征,其中艰辛提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捏一把辛酸泪。这不，终于订婚了,翟耀辉总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翟耀辉离抱得美人归就差临门一脚了,早就计划着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一个浪漫的求婚，结果,被老战友横插一杠子，什么浪漫什么情调全都没有了。

    不过，这会,让翟耀辉更欣喜难耐的却是芽儿的坦率，没有任何羞赧,没有任何犹豫,坦坦荡荡,水到渠成。

    于是，杨勇他们三人第一次见到当年印象中那个清冽到桀骜不驯的小子失态的样子了，“真的？到年龄就结婚？”

    双眸利若寒星，深暗幽邃，只有偶尔闪过的道道精芒才泄露了翟耀辉此刻的惊喜。

    芽儿心疼这个愿意守候在自己身边等自己长大的男人，不舍他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小心翼翼，忍不住玩笑道，“当然是真的！当然，如果你不着急，我还年轻，等得起！”

    翟耀辉刚才问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自己哪是不着急啊，自己时常想的那里发紧，发胀，发疼。优秀的捕猎者最要紧的是要有耐心，但是，在猎物差不多正肥美多汁的时候，该出手时就出手，叼回家慢慢养着吃一辈子。

    “可是我等不起了！”翟耀辉清冽如水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委屈，估计要不是包厢里有仨碍事的电灯泡，翟耀辉早把小媳妇抱到怀里啃两口聊以慰藉了。

    不过，翟耀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刚才那几句对白，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自己被小媳妇求婚了？

    幸好瘦矮胖这昔日战友三人组见小两口甜的如胶似漆的，也没好意思多琢磨，“老四，明年哥几个可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来，咱们再干一杯！”

    “谢谢！到时候一定要来！”翟耀辉先干为敬，接着连芽儿那杯也一饮而尽。倒是看得老战友们心中好笑，那个向来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老四好像真的栽到眼前如兰花般清雅精致的女孩身上了。

    但三人也都是那明眼人，当然能看得出来，两人间紧紧缠绕在一起的羁绊。

    酒，是男人交流感情的最好方式之一，芽儿虽然不大能体会这种交流友情的方式，不过，那边男人们举杯换盏嘘唏感慨，不丝毫不影响芽儿胃口大开。

    湘省温暖多雨，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农牧渔副都很发达，而湘西多山，盛产山珍野味，而湘菜也成为中国传统饮食的八大菜系之一。八十年代旅程不像二十一世纪那么方便快捷，连日奔波，饶是芽儿身体素质不错，人也有点发蔫。这会，看到色泽清亮，酸辣香鲜的湘菜，连胃口也好了几分。

    翟耀辉见芽儿吃的香甜，手里的筷子就没停下过，小丫头因为苦夏最近又消瘦了不少，难得有这么好的食欲。

    侯兴亮见老四满脸宠溺，嘴角都快扬上天了，也算是看了回西洋景，“弟妹，想吃啥就跟侯大哥说一声。不是自夸，咱们南方人比你们北方人会吃，尤其是咱们湘菜，酸辣香鲜，鲜嫩香软，保准吃着过瘾”

    杨勇和赵钱两位当老大哥的见侯胖子又喋喋不休的夸他这间私房菜馆的拿手菜，赶紧往侯胖子嘴里塞一只焦酥鲜辣的鸭腿，侯胖子一点都不会看眼色，人家小两口你喂我我为你的，用得着你个侯胖子插嘴？

    “老四，等吃完饭去我那里转转！我跟胖子都不如老二能钻营，我也就修车那点本事，自己弄了个修车铺，自行车，摩托车，小轿车啥都修，混口饭吃！”杨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难让人听出来语气里的落寞。

    当年战友几个都是拿着转业证退伍的，结果，没有门路打点，很难安排到合适的工作。也就赵钱一个求爷爷告奶奶的拿退伍的所有津贴换了这身警服，要不是为了给兄弟争口气，赵钱这些年能那么拼命的干？

    哪怕时至今日，几个退伍老兵最怀念的还是在部队时流血流汗的日子。

    赵钱知道自己吃公家饭不方便接待，“就这么说定了，老四，下午先去老杨那里转转，晚上咱们还到侯胖子这里吃大户，对了，叫上家里的老婆孩子！”

    “好！”客随主便，既然到了战友的地盘上，翟耀辉也就由着几人安排自己的行程。

    饭毕，稍做休息，侯胖子开了辆二手吉普车把翟耀辉他们给送到杨勇的修车铺。离开的时候把车钥匙抛给翟耀辉，“老四，我就不陪你在老杨这里逛了！你跟弟妹跟老杨说说话，然后自个玩自个的，我们就不当那电灯泡了！老四你肯定迷不了路！”

    侯兴亮倒是放心，还没走两步远，就财大气粗的抬手招一辆三轮车，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小子！”因为身形消瘦而略显沧桑几分的杨勇早就习惯了侯胖子风就是雨的脾气，“他开那家私房菜馆，整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迎来送往的不容易。咱不管他，老四，弟妹，咱们里边坐！我这里太乱，别嫌弃！”

    说着，杨勇带人往路口对面那间略显破败局促的小院走，从门口胡乱堆着的一些旧车胎车轱辘不难猜出来这里就是杨勇的修车铺。

    三人还没进院子，院子里正拿着钳子扒车胎的俩估计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眼尖，“师傅，回来了啊？吃饭没？师娘给你留饭呢！”俩小伙子一口带着湘西口音的普通话，叽哩哇啦的，芽儿将将听懂。

    不过，俩学徒话虽是跟杨勇说话，可是，眼睛却偷偷打量杨勇身后的翟耀辉和芽儿两人。小城虽然不是穷乡僻壤，但架不住两人气势出众，与忙碌鲜辣的小城有点格格不入。

    “师傅，这两位是谁啊？”个头精瘦精瘦，小眼睛亮的放光的那个，吃惯了香酸鲜辣的湘菜，连性子也是个急的，忍不住跟师傅打听。这大妹子长得真漂亮，娇艳鲜活的就跟水珠凝成的人似的，看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你们俩臭小子，赶紧干活！他们俩是你们翟师叔和你们师婶！”杨勇对自己这俩学徒即当徒弟又当孩子看。

    “哦！”一听是师婶，又见师叔神色凌厉不好招惹，俩小伙子立马蔫了。“对了，师傅，别忘了吃饭，师娘中午送了半只炖的湘黄鸡！我们把鸡架啃了，鸡腿还给您留着呢！”

    在师叔和师婶面前，他们得好好表现表现。

    杨勇见自己俩徒弟眼珠子都快黏到芽儿身上了，又见自己那老战友面有不虞，笑骂道，“我已经吃过了，鸡腿分你们俩吃了，吃了赶紧干活，别东张西望的！”

    俩小伙子在修车铺都干了不短时间了，当然能听得出来向来好脾气的师傅好像发火了，赶紧收回眼珠子。

    杨勇见俩徒弟老实了，这才领着翟耀辉他们进了屋子。等进去了，才发现屋子里比院子里更乱，全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零件。

    杨勇看看精致淡雅的就跟玉人似的弟妹，不由老脸一红，真是糊涂了，咋想着让弟妹也跟着来自己这埋汰地方了，赶紧用抹布一扫，把凳子上那堆沾着机油的零件扫下去。

    “杨哥，不用麻烦！”翟耀辉赶紧拦住，直接把自己的衬衣一脱垫上示意芽儿坐下来，他自己上身只穿一件短袖背心。

    俩大老爷们倒是弄得芽儿自己不好意思，手里拿着一份旧报纸铺也不是不铺也不是。

    翟耀辉见小媳妇尴尬，自己把人摁到垫着自己衬衣的凳子上，自己接过报纸席地而坐，“杨哥，看那俩学徒的身形和走姿，他们也都是退伍义务兵吧？”

    “嗯！俩人都是十六岁入伍，十九岁退伍！镇上解决不了退伍安置工作，俩人就跟我学修车了！”

    “哦！”翟耀辉随意应了一声，想起芽儿那个设想，心中的念头更盛。

    芽儿跟翟耀辉心意相通，见状，也不打搅他，反而追问杨勇更详细的问题，“杨大哥，附近像你样的修车铺多吗？平时生意怎么样？主要收入是哪一部分？”

    杨勇没想到翟耀辉这精致清雅的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小媳妇竟然会打听的这么详细，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杨勇也不担心翟耀辉两口子从京城来这里抢自己的生意。

    “附近修车铺还真不少，不过，都是修自行车的！修摩托车，小轿车，都需要手艺，零部件的成本也大，我这里还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地段虽然偏了点，但是买卖还成！当时，要不是老侯借钱给我，这里也支不起来！不过，本钱高收入也不低。给百十辆自行车补车胎还不如给一辆小轿子换个轮子呢！”

    男人都需要事业，哪怕只是一间小小修车铺，杨勇说起来，也是满脸红光，这间小小的修车铺关系着老婆孩子的衣食住行。

    “哦！”这回随意应一声的变成了芽儿。不过，芽儿心里的小算盘上早又记了一笔账。以过来人的眼光看，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好像真的遍地是黄金。

    翟耀辉和芽儿从北到南，这一路行来，除了探亲访友，更多的就是在寻找更多的契机，实现芽儿那个设想的的契机。

    杨勇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小两口，丝毫不觉得这俩人是故弄玄虚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好像找到共鸣似的，隐隐兴奋起来，虽然不明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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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5&amp;lt;

    <li>

    近乡情怯,这四个字形容的是离乡多年的游子们在归乡时的复杂心情。虽然不太恰当,但自从踏上南疆这块土地，鲜血洗礼后的悲壮,仿佛一座看不见的大山沉甸甸的压在这几个自卫战退伍老兵的心田间。

    南疆,是他们心中那块掩埋的最深的，触之便会鲜血淋淋的伤痛。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一抔黄土就是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兄弟们的长眠之地。

    坑洼起伏的公路上，长途车最后面两排,氛围格外的阴霾低沉。孩子的直觉最敏感，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汽车的喜悦在小动物般感受到气氛的凝重后消散的一干二净。

    车窗外,日光明媚,山清水秀，处处洋溢着少数民族的特色风情，跟北方截然不同的亚热带风景线，好像对几个人没有任何吸引力。孩子们懂得的形容词并不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情的压抑，可是，哪怕芽儿也只能感受到三个字，阴霾，深邃和悲痛。

    “小婶婶，我爸他们怎么了？是不是嫌弃我们几个太吵了？”芽儿身边圆圆的脸蛋，一笑俩酒窝的侯胖子的宝贝姑娘扯了扯芽儿的衣襟，偷偷问道。

    就连那几个刚才正在座位上你用胳膊捣我一下，我用脚踩你一下交流感情的小男孩，也都假装不经意的偷听，大人的脸都好黑啊！

    “没有！你们都很乖！只不过，咱们这次是专门来祭奠那些为了保卫祖国边疆而牺牲的叔叔伯伯们的！那些叔叔伯伯是你们爸爸们曾经的战友，所以，他们的心情不好！”

    翟耀辉和芽儿在湘省并没有多呆，休整后，就跟侯兴亮他们直奔南疆而来。只不过，带的队伍有点壮观，杨勇他们虽然没有再寻找远隔天南地北的战友，但是，这回都把家里的孩子带来了，美其名曰让孩子们也接受一次爱国主义教育，让他们明白他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而那些叔叔伯伯们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阿婶，咱们是不是去祭奠阿爸的墓碑？来之前，阿婆叮嘱我，让我给阿爸上一柱香！阿公说阿爸是大英雄，是革命烈士，可是，我不记得阿爸长什么样子了！”皮肤皴黑皴黑，精瘦的跟皮猴似的男孩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却坚强的忍着没有掉下来。哪怕一点都不记得顶天立地的父亲曾经的模样，父子的天性却永远无法割舍。

    这次过来的时候，来的不仅是杨勇他们几家的孩子，一起来的，还有当时杨勇嘴里的老王和老孟两位革命烈士的遗孤。受家人所托，翟耀辉他们带孩子过来代表亲人在两位战友墓碑前上一柱香。刚才说话的男孩，就是跟阿公阿婆一起生活的小孟泽。

    小孟泽旁边略显开朗的王思疆悄悄握住男孩的手，“我也不记得了！不过，没有关系！侯叔叔他们说了，咱们的阿爸们都是大英雄，是烈士。阿娘和阿爹也让我给阿爸上一炷香，说让阿爸看看我现在的模样！”

    随母改嫁的王思疆的继父对继子视若亲子，也没有隐瞒过他身世的问题，所以，王思疆看着要比小孟泽开朗多了。

    这两个同是烈士遗孤的男孩哪怕上车前才是第一次见面，心似乎十分贴近，王思疆的话对小孟泽十分有说服力，脑袋用力的点着，对，让阿爸看看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帮着阿婆阿公他们干活了。

    或许在家里已经被叮嘱过了，或许七八岁年纪的孩子已经足够懂得什么叫烈士，一排挤了四个小男孩的座位上，小杨帆和小赵磊也眼圈红红的，只不过，四只稚嫩的小拳头却紧紧握在一起，似乎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倒是唯一的女孩子，侯兴亮的宝贝闺女侯月月的小嘴巴会安慰人，蹭下座位，一步迈到四个男孩跟前，“小泽，小疆，没关系，我把我爸爸分你们俩一半！对了，杨帆，还有赵磊，你们俩也把你们爸爸分他们一半才行。不分，哼，我再也不让你们去我家吃饭！”

    圆润的跟大苹果似的小姑娘，皱着小鼻子，小嘴巴巴巴，带着一股子湘妹子的泼辣劲，不过，话却暖人心。

    孩子的世界，大人永远无法融入，不过，芽儿也不想影响到孩子那最纯真美好的世界。

    至于后面那排神色凝重的家长，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都装作看不见对方的红眼圈，视线一致看向车外。不过，凝重的气氛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孩子似乎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来的懂事和坚强。

    可是，就是因为孩子们的这份坚强，翟耀辉他们更不忍心告诉孩子们，当年南疆战场的惨烈和悲壮，所谓的烈士陵墓，墓穴中更多的只是那些为保卫边疆浴血奋战的军人的衣冠冢，而深入防线的烈士们的身躯和鲜血更多的是一抔黄土掩埋在边境线上。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坑洼颠簸，孩子们早就困顿疲惫，小小的身子窝在狭窄的座位里，连被大人们抱下车都不知道。

    自卫反击战还没结束，边境线上到底不太安稳，翟耀辉他们因为带着孩子此行并不是直奔边境线，反而辗转来到南疆边防部队驻地。

    南疆边防部队后方驻地的招待所门口，翟耀辉出示了自己在役军人证件，杨勇他们也都出示了他们的退伍证，得到门口年轻的警卫兵崇高的敬礼。自卫反击战的退伍老兵，值得每一个驻守在南江边防线上的新战士的仰慕。

    前面带路的小战士很是热情，早就主动伸手抱起一个困的迷迷瞪瞪的小家伙，“同志，咱们招待所的条件不是特别好，不过，这里平时很好来人，很宽敞，你们多将就一些！对了，我正好明天轮休，到时候带你们去烈士陵园吧！”

    “麻烦了！”翟耀辉没有拒绝小战士的热心。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平时休假也没地方去，经常去那边转转，哪怕帮忙栽棵小树也是好的！我们不能忘记那些战友们的牺牲，他们值得永远活在我们这里！”小战士说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招待所的设施确实是很简陋，很多都是简易的板房，只有少数十几间的平房。不过，哪怕简易平房也不难看出外面风吹雨淋的痕迹，不难想象，在自卫反击战打响的那一时刻，身在前线的战士们的条件又是何等恶劣。

    这一番折腾早已经清醒的几个孩子看着空荡荡简陋的招待所，满脸失望，还以为能见到那些威风凛凛的解放军叔叔伯伯们呢！

    可翟耀辉他们对这里都有着特殊的感情，不同于孩子们的好奇，不同于芽儿的打量，几个男人眼中只有浓的化不开的回忆，悲壮如歌的回忆。

    安顿好，一行人在招待所食堂草草吃了一盆青菜鸡蛋面，翟耀辉他们已经按耐不住。

    “芽儿，你带着这几个孩子先在部队招待所休息休息，我跟杨大哥他们去周围转转！老周应该还在这边，我顺便给他打个电话。”

    虽然又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翟耀辉现在却对自己小媳妇没有任何绮念，这方战友们曾浴血奋战的土地，战友们们的鲜血染红的土地，烈士们一抔黄土掩忠骨的土地，在翟耀辉心中是神圣的，凝重的，悲壮的。

    “好！”芽儿当然不愿意触及翟耀辉心中掩埋最深的悲痛。

    杨勇和赵钱他们显然跟翟耀辉一样的打算，这不，已经把一二三四五，一共五个六七岁，七八岁大的孩子都领到芽儿跟前，“弟妹，麻烦你盯着他们几个点，我们出去转转！”

    芽儿被几个老大哥满脸的不信任弄得哭笑不得，“你们放心吧！我跟孩子们早说好了，一会要给他们讲故事呢！”

    杨勇他们仨中年汉子被芽儿特意强调的“孩子们”弄的很尴尬，真是，光知道弟妹脸嫩，忘了弟妹再脸嫩那也是跟他们一样辈分的人，不是小伢子。

    翟耀辉他们几个人说是出去转转，这一转就转到夜色朦胧。芽儿讲的故事再生动有趣，先是火车又是汽车跟着奔波一路的几个小的早就扛不住，就在芽儿房间的大木板床上一排的小脑袋瓜子，睡着了。连晚饭都没吃，当然，下午都往肚子里填了不少零食。

    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去哪里转了，回来后又累又饿，又呼哧呼哧蹲在地上端着大海碗，灌了一肚子的清汤挂面。

    抹干净嘴巴，粗中有细的赵钱看看那排打着小呼噜的脑袋瓜子，“弟妹，咱们换换房间，你跟老四还是去我们那房间休息吧！他们几个小的，到了半夜肯定要拉屎撒尿的，你可伺候不了他们几个小祖宗！”

    芽儿虽然跟这三位性格各异，看似庸俗，看似精明，看似随和的老大哥认识时间不长，但沾了翟耀辉的光，见到的都是几人身上最坦诚最真实的那一面，虽然赵钱这会没有明说，但芽儿还是注意到赵钱的一番用心，因为能感受到身边这个男人的低沉和阴霾。

    虽然都是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退伍老兵，但说到最惨烈最悲壮的回忆，非翟耀辉莫属。芽儿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也隐约知道，身边这个男人当年是尖刀突击连，整整一个连队的最优秀的尖刀兵，全部掩骨南疆，最后只剩下翟耀辉和另外一位幸存。

    战友们无怨无悔的悲壮，对幸存者来说不能说是梦魇，但也是幸存者心底最深处的那块永远无法痊愈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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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哪怕俩人已经订婚了,翟耀辉能跟芽儿同床共枕的机会并不多。就是有，因为翟耀辉骨子里的强势和霸道,恨不得把芽儿镶嵌在怀里,十足的保护者姿态，只为怀里的人支撑起一片最安宁的空间。

    不过,这天晚上，简陋而空荡招待所的房间里，却是芽儿的手搭在翟耀辉紧绷的脊背上。简陋的木板床上,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芽儿只是轻轻的拍着,姿势就像在床前哼着儿歌哄怕黑的孩子睡眠的母亲,柔和,安宁。

    翟耀辉从踏上南疆这方土地后，身上浓的化不开的悲痛和压抑因为这简简单单的拥抱，而消散了不少。

    但芽儿更心疼，这人彻夜不动脊背僵硬的就像上紧的发条，连呼吸声也比平时略显粗重。芽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看看空空荡荡的另一侧，温度微凉，这人肯定是彻夜未眠。

    门口盆架上放着早打好的洗脸水，芽儿简单洗漱，随意扎了个马尾辫，换上唯一的一套黑衬衣休闲裤，平底黑色小皮鞋，不施脂粉，玉瓷般白净的脸庞散发着莹莹玉光。

    芽儿打开房间门，正要去斜对面的房间找翟耀辉他们呢，先听见一道豪迈粗犷的声音，“那群ny佬，简直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咱们自己还饿着肚皮呢，勒紧裤腰带支持他们建设，结果呢，支援出来一只白眼狼。打，狠狠的打，打得他们不敢再动弹！不说什么为国为民，捍卫国家领土完整那些大的，就只为了祭奠那些牺牲的战友们的英魂，老子也得死跟他们嗑。他娘的，去年咱们军区又大干一场，彻底收复了老山，者阴山有生之年，老子就在这里跟他们嗑到底了！”

    斜对过房间里，周铁柱望着一排小萝卜头，一排对自己的演讲满怀崇敬的小萝卜头，讲的口水横飞，更加带劲。

    当然，杨勇他们仨退伍老兵也是旁听者，最起码，他们知道战友们的牺牲值得。

    周铁柱是当年攻克要塞高地的尖刀突击连的为唯二幸存者，翟耀辉是另外那个幸存者。要不是重活一世的芽儿拥有随身空间这样匪夷所思的逆天之宝，或许，英雄纪念碑上将会多出来他们两个的人名。

    周铁柱不知道翟耀辉这个老战友还是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周铁柱跟翟耀辉之间的友情，生死之交的战友情。

    芽儿等房间里那道声音暂告一段落，这才敲门进来。

    正冲着门坐在床沿的周铁柱，打眼一看，嘿，这大姑娘真水灵。一身黑色看着再稳重，也掩盖不住柳眉杏眼，眉清目秀。

    周铁柱是个自来熟，揉了揉眼，也不等别人先介绍，乐了， “大妹子？你是大妹子吧！嘿，肯定错不了！当年我跟老翟一起趴猫耳洞的时候，看过你的照片。你还别说，这真人比照片看着水灵多了，模样一点不像你哥！不过，也幸好你不像老翟这么人高马大！大妹子，我叫周铁柱，你叫周大哥就成！当年，大妹子给我宝贝闺女买了好几身漂亮衣服呢！”

    周铁柱向来健谈，见到老战友本来就高兴，再加上一口夹杂着浓浓云贵方言的普通话，突突突，就跟机关枪似的，一点都没跟别人留插嘴的空。

    芽儿将将听明白这一串，嘴角不由抽搐，握住周铁柱郑重伸过来的手，“周大哥，你好！我姓杜，叫杜萱瑾，你喊我小杜就成！”

    芽儿刚要解释，“好，周大哥就当回老大哥，喊你小杜了！”周铁柱答应的太爽快。

    不过，等喊完，周铁柱咋么咋么了嘴巴，突然觉得不大对劲，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大妹子是老翟的表妹啊！瞧我，老翟告诉我照片上的人是他妹妹，我也就没有再细问！心里还想妹妹跟哥哥怎么长的一点都不像，闹了半天原来只是表妹啊！不过，不管是表妹，还是亲妹妹，都是妹妹嘛！”

    周铁柱笑着解释道，搓搓手，满脸尴尬的大老粗的模样。

    几个孩子被周铁柱左一个大妹子右一声妹妹，弄得稀里糊涂，半天也没想明白。

    倒是杨勇他们三位早被急性子的周铁柱自说自唱弄得目瞪口呆，老周比他们还厉害！他们只是想想，谁也没好意思明问！

    当然，仨人也少不了看翟耀辉的笑话，实在是俩人看着还真不大配！女的婉约精致，就像是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不食人间烟火。老翟则冷的像块冰坨坨，煞气逼人，更像是丛林的猎豹，冷冽，孤傲！

    翟耀辉的心情高兴当然好不到哪里去，昨天打电话时太匆忙，刚才又光顾着寒暄了，倒是忘了跟老周说自己是带着媳妇来的了！最关键是，当年跟周铁柱一起趴猫耳洞的时候，翟耀辉确实跟周铁柱说的是，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妹妹！哪怕翟耀辉脸皮厚，这会被老战友给说开了，也有点心虚。

    反倒是芽儿，越了解翟耀辉就越心疼这个男人，自己就喜欢这个老男人的成熟的魅力，就像刚刚熟透的果子正好被自己收入囊中，落落大方的解释道，“周大哥，其实，我现在还是翟耀辉的未婚妻！我跟他也算是小青梅大竹马，他以前是叫我妹妹的！”

    周铁柱嘴巴微张，要不是军人的自制力不错，差点要抬手掏耳朵了，“啊”

    老翟跟自己一起趴猫耳洞的时候，照片上小姑娘才多大？老翟这，这也太那个了吧！

    周铁柱最后虽然没说出来，不过，就他看向翟耀辉时那诡异的眼神，除了几个小萝卜头，众人都能猜得出来周铁柱在想些什么，没办法，对这事大家都有共鸣。

    周铁柱可不是什么莽夫，反而是一名勇将，要不然，也不会能在边防军区占据一席之地。见老战友脸阴测测的，也知道自己反应太过强烈。

    哈哈大笑两声，“弟妹，瞧我，这乌龙闹的！我就是个大老粗，你可别往心里去！”

    “当然不会！因为没有办法，竹马比我稍稍早生了那么几年！”就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翟耀辉和芽儿被打趣了不止一次两次了，芽儿也学会调侃了！

    芽儿的答案，让翟耀辉心里熨帖的连毛孔都舒展开了。而周铁柱，更是听的眼前一亮，这大妹子好，模样好，性子更好。

    倒是翟耀辉，哪怕再身经百战，这一路南下过来，也经不住老战友们一次又一次的打趣，怕周铁柱多打听，“走吧，先去吃早饭吧！”

    众人对翟耀辉的话没有任何异议，事实上，今天一大早，几个男人就已经去附近山林间采回来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几个人笨手笨脚除去杂草和枯叶，一小束一小束扎仔细的扎好，谨以此慰藉战友们的英魂。

    几个小萝卜头，也都听懂翟耀辉刚才那句话了，看看神色凝重的大人，小脸也不自觉的跟着紧绷着。小孟泽和王思疆一人拉着一位叔叔的手，手里捧着一束野山花，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不安。

    大男人的感情向来是内敛沉重的，芽儿不忍心，从翟耀辉他们手里牵过两个孩子的手，蹲在地上，看着俩孩子小兽般青涩不安的眼神，“孟泽，思疆，咱们这就去祭奠你们父亲和那些叔叔伯伯们！他们的牺牲换来了边疆的和平，你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自豪。到了那里，你们要大声的告诉他们，你们长大了以后也一定会像他们一样，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芽儿的话或许对两个六七岁大的孩子略显冷酷，不过，两个小男孩现在哪怕半知半解，也深深的把这几句话刻在脑海里，声音虽然略带颤抖但坚定无比的保证道，“嗯！”

    出了招待所大院，几个大男人看看小小腰杆子像模像样挺得笔直的孩子，低叹一声道，“带着孩子呢，要不还是开车去吧！”想必老孟老王他们地下有知，也不舍得。

    这一刻，小孟泽和王思疆异常的懂事，板着小脸，仰着脖子，坚决拒绝道，“不，叔叔，我们能跟上！”

    侯月月跟杨帆他们仨也拼命点头，他们能跟上，看望那些牺牲的叔叔伯伯们，他们能跟得上。

    翟耀辉和周铁柱拿不定主意，倒是几个当爹的都满脸欣慰，“那就一起步行！说好了，到时候你们谁要喊累，你们爬也得爬着去。烈士陵墓是那些叔叔伯伯们的血肉之躯铸成的，那里守望着他们的英魂，你们几个小的谁也不能给老子丢份！”

    杨勇他们退伍的时候，家里的小萝卜头早会喊爹了，为了弥补家人，几个人都是宠孩子的好父亲，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跟孩子们训话。

    倒是几个小孩子，一声不吭，小兽似的勇敢的直视大人，他们才不会那么孬。

    芽儿更是偷偷翻了个白眼给翟耀辉，自己不会比不过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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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诗有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虽然早过了清明时节,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行人的心情，刚从边防驻军招待所出来的时候,天气虽然称不上是艳阳高照,但也云淡风轻。

    可是,随着一行人渐行渐近，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乌蒙蒙的，压得人心口沉甸甸。

    几个小萝卜头身上都有一股子遗传自父辈的虎气,哪怕累的小脸通红，汗珠子一滴接一滴的往下淌，几个小萝卜头依旧紧抿着小嘴，一声不吭。年纪稍长一岁的杨帆还不忘拽着胖丫头侯月月的小手，生怕小姑娘拖他们几个童子军的后腿。

    芽儿他们昨天住宿的驻军招待所本来平时接待的大都是前来扫墓祭奠的亲人和战友，距离烈士陵园并不太远。

    烈士陵园，是烈士们英魂的守望之地，背靠青山，面向碧水。可是，哪怕风水再好，也难掩众人远远看到那一座座碑林时的震撼和伤痛，一座座碑林竖在那里，豪迈悲壮。

    就连脚下的泥泞的山路，似乎都也被烈士们的热血染红。这里，驻守着烈士们的英魂，凝视守望着他们热爱的祖国，守望着他们的家乡和亲人。

    整个烈士陵园静悄悄的，一座座灰白色的碑林，略显荒凉但不荒芜。

    “战友们经常来打扫，顺便过来陪陪他们！附近的乡亲们逢年过节的也会过来祭拜，还有五湖四海的亲人们，他们在这里并不孤单！”

    神色坚毅的周铁柱声音哪里还有在招待所时的爽朗，哽咽，低沉。至于翟耀辉他们几个则默默的擦拭着一座座墓碑，墓碑上刻着一个个陌生而又鲜活的名字，寄托着战友和亲人们的无尽的悲痛和思念。

    整齐划一的声音，哪怕是退伍老兵，杨勇他们几人还是在每一座墓碑前庄重的敬军礼。只有军礼，才能配的上这些可歌可泣的无名英雄，配得上烈士们的英魂。

    献上一束鲜花，洒上一杯水酒，聊以慰藉思念伤痛之情。

    看着墓碑风水日晒的痕迹，看着墓碑前一束束早已经干枯的花束，墓碑上陌生的名字，一张纸鲜活的照片，整个陵园上空凝聚着亲人们久久不去的思念，悲痛。

    从进了烈士陵园，芽儿唯一的感觉就是鼻酸，眼眶酸胀，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嗓子干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心沉甸甸的，压抑而又无从宣泄。

    军人的荣耀，是用无数的英魂铸就的，烈士陵园上空弥漫着的悲壮让芽儿触目惊心。

    几个小萝卜头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父辈们的英雄豪迈。哪怕不能用语言准确的来形容可歌可泣的悲壮，前赴后继的无畏，收为祖国边疆的无怨无悔，几个小萝卜头心头依旧震撼。对懵懵懂懂的孩子们来讲，一座座碑林，一个个鲜活陌生的名字，洗涤着他们幼小的心灵，醍醐灌顶。

    几个小萝卜头哪怕脚底可能磨出几个水泡，可下意识的，脊背如同父亲一样笔直笔直，小孟泽和王思疆的眼睛亮的吓人，他们的父亲的英魂与山河同在。

    几个大人默默地领着几个小萝卜头来到两座墓碑前，两个小男孩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一遍遍回想昨天晚上小婶子特意教给他们的那两个名字，不错眼的一遍又一遍的记在心间。瘦小的个头，学着刚才几位叔叔一样，郑重的在父亲的陵墓前敬一个军礼，献上一束鲜花，洒一杯水酒，燃一柱香烛。

    “让孟泽和思疆跟他们的父亲说说心里话！”芽儿拉过眼泪汪汪要去拉正在墓碑前跪拜的两小男孩的胖丫头。

    在这一刻，看着俩小小孩童瘦小挺直的脊背，翟耀辉他们几个大男人只能默默的走开。而芽儿也是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席地而坐，默念上辈子为了精心凝神偶尔吟诵几遍的地藏经，以慰烈士们的英魂。

    孩子的内心世界单纯而纯粹，但孩子的内心可以同样坚强。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在父亲的墓碑前嘀咕了些什么，小小的脸蛋悲痛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不符合年龄的懂事和坚毅。

    两座英雄父亲的墓碑离的仅有几步之遥，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的拔掉墓碑周围的杂草，擦干净墓碑上的点点尘埃，把带来的带着泥泞和根根毛须得山野花栽种在墓碑两侧。

    等收拾好一切，两个小家伙脸上已经能露出一丝坚强的笑容，虽然声音依旧沙哑哽咽，“小婶子，阿爸刚才告诉我们，让我们好好吃饭，好好念书，长大后像他们一样当大英雄！他们是大英雄对不对？”

    “对，他们都是大英雄！这里的叔叔伯伯每个人都是无愧天地的英雄，可以与日月争辉的英雄，流芳百世的英雄。以后你们要好好学习，因为你们父亲的英魂一样在守护着你们，如同他们无怨无悔的捍卫这片大好河山一样。”

    看看不远处的翟耀辉，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那人也曾经一次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心口难耐的钝痛，芽儿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两个孩子来的坚强。

    几个小萝卜头没有注意到芽儿片刻的失神，一张纸小脸上虽然紧绷着，但泛着淡淡萤光，他们的父亲是英雄。

    “小婶子，我们去帮爸爸他们扫墓了！”侯月月是个开朗的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俩小哥哥，但本能的知道岔开话题。

    “好！咱们一起去扫墓！”芽儿看看不远处几个默默祭奠的大男人，支持道。

    天空那层雾蒙蒙的阴霾渐渐消散，座座墓碑林立，烈士们的英魂向北而望，凝望着他们深爱的祖国，他们最亲的亲人和最美的家乡。

    透过云层，透过雾霭，明媚夏阳洒泄出道道金光，也给肃穆的烈士陵园带来丝丝温暖。芽儿看着神色难掩悲痛的几个大男人，再看看累的小脸通红的孩子们，“我带孩子们先下山，你们在这里多陪一下这些战友们！”

    “我先送你们回去！”翟耀辉一愣，随之回道。

    “不用，我记得路！”芽儿赶紧拦住翟耀辉，这个男人眼中无尽的怀念和悲痛无所遁形，芽儿不舍得掠夺他舔舐伤口，宣泄内心最深处的悲痛的机会，“你在这里多陪一陪战友们！以后有机会，我每年都陪你过来！”

    芽儿轻轻抱了抱翟耀辉，借着一个简单的拥抱给他点点温暖。

    “杨大哥，赵哥，侯哥，孩子们我先带回去了！”芽儿向三个当父亲的也都交待一声，你们不要太沉浸于哀痛之中，这么听着似乎太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芽儿最终没说出口。

    芽儿带着几个孩子回到招待所，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倒是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早有准备特意给他们留了午饭。

    而翟耀辉他们回来的时候，更是夜深露重，孩子们早已经睡了，睡之前都老老实实的，没有一人出声问自己父亲怎么还不回来，小小年纪的他们突然长大了似的，似乎有点能明白大人们掩藏在内心深处悲痛和那份融进灵魂的无法割舍的战友情。

    这天晚上，被无尽的哀痛笼罩的芽儿，知道身边的这人肯定又将是彻夜无法入眠，似乎，似乎还没有从梦魇中醒过来。

    芽儿无能为力，在一座座的肃穆碑林，鲜血染红的悲壮的面前，任何语言，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第二天，芽儿早早醒来的时候，旁边不出所料，早已经温度微凉。

    芽儿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正好迎头碰上跑的满头大汗的几个大男人。周铁柱更是热情的打招呼，“早，弟妹！今天老哥带你和几个孩子们去咱们部队住几天！”

    啊？芽儿看着几个大男人脸上阳光般温暖的坚毅和厚重，或许还有丝丝未消退的哀痛，但却没有任何阴霾，芽儿再一次低估了男人的坚强，如山岳般厚重的坚强。

    不过，芽儿随之也笑的很灿烂，“好啊，谢谢周大哥！”吧无尽的哀痛和思念埋藏心底，因为那些可歌可泣英雄们永远活在人们心中，而自己也要努力，才能配得上军人的坚强。

    周铁柱言出必行，吃过早饭，果然有一辆吉普车载着芽儿他们去了部队驻地。芽儿带着五个小萝卜头坐吉普车，而几个大男人则是背着芽儿他们的行李负重在后面跟着。

    五个小萝卜头对部队都有着旺盛的好奇心，父亲是每个孩子心目中的大英雄，而部队，用父亲的话讲，是铸造英雄的大熔炉。

    在部队的那几天，几个小萝卜头听着号角声起床，迈着小细腿跟着整齐划一的方队跑步，挥着小胳膊学打拳，或卧或趴学打枪的姿势，部队的热血，部队的严谨，哪怕部队的艰苦，一切对他们来讲似乎都很新鲜，有吸引力。

    翟耀辉他们都像父亲一样，尽量让孟泽和王思疆了解他们父亲曾经的一切。

    孩子们有几个大男人接手，芽儿则去了驻军医院帮忙。边疆线上小规模的摩擦和反击战依旧持续不断，后方医院人手依旧有点紧缺。芽儿虽然是学中医的，但简单的包扎和小手术也不在话下。

    不过，比起这些，芽儿配的防蚊叮虫咬丸药更受战士们欢迎。因为芽儿他们住的是战士们腾出来的宿舍，有点杂乱，蚊虫比较多，芽儿有一天晚上，实在不胜其扰，给自己和孩子们配了几粒丸药。翟耀辉蹲过猫耳洞，也钻过深山老林，自然知道这丸药的作用。尤其是，芽儿出手绝无凡品，小小药丸竟有奇效。

    翟耀辉从芽儿这里拿走丸药和配方的第三天，一大早周铁柱就兴冲冲的跑来了，“弟妹，你可真帮大忙了！要是早知道你有这一手，战士们得受多少罪啊！对了，弟妹，这药方你真的捐给咱们了？能面向全军公开不？”

    “周大哥，你太可气了！是我该早点想到这一点！”芽儿心里更自责，因为翟耀辉从来没讲过执行任务时的情况，芽儿竟然也从来没想到过，蚊虫肆意的山林中战士们是怎么一趴就整天整天的不动的。

    山里人都知道，山林的危险不仅仅在于树荫遮天丛林密布，凶猛野兽，哪怕一只小蚊子，小飞虫都有可能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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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听起来很简单，但直到这一刻,芽儿才意识到自己做的远远不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芽儿虽然不是特别冷漠的人,但说到仁字,看看满脸惊喜的周铁柱这位铁血军人,芽儿突然觉得臊得慌。

    周铁柱满脸兴奋激动之情，不可自抑。驱蚊防虫,听着好像很简单，可有可无,但是，对于野外作战的战士们来讲，不亚于及时雨和灵丹妙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隐蔽，哪怕虫子钻进肉里都不敢动一动，蚊子叮的满脸包也不敢拍一下，比饿肚子都难受。

    “弟妹，配方你真的决定捐给前线的战士们了？咱们部队可没啥钱，顶多可能给你发一个荣誉锦旗！不过，政委倒是想见见你！”周铁柱不知道芽儿在日三省吾身，不敢相信的又确认了一遍。

    “嗯！周大哥，那配方就算是我对前线战士们的一份小小的心意，至于我，周大哥就不要提我的名字了。别忘了，我现在也还是一位准军嫂！”

    周铁柱虽然是个大老粗，也知道像学习中医这些传统技艺和文化的讲究的是传承两字，父传子，母传女，师傅传徒弟，哪怕是一个看似无关紧小的小配方，在有心人的手里就是无价之宝。

    想到这，周铁柱下意识的看了眼翟耀辉，丸药和配方是他拿给自己的，而丸药的效果自己亲自体验过了，配方也让已经让懂行的老军医研究过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要上交给军区司令部了。接下来该是什么章程，总得帮自己拿一个主意吧？

    部队用老百姓的话来讲，就是一只大铁头，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虽然夸张，但可见部队管理之严格，配方再管用，没头没主的说起来首长们也不会轻易的相信啊！尤其是，这里还算是前线，更加敏感。

    结果，翟耀辉却是高高挂起，“老周，按芽儿说的！”翟耀辉知道小媳妇在意的从来就不是那些。几年前，小丫头捐献的那张配方，现在已经成了军方特供外用药。小丫头从来都不知道，那张配方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曾及时挽救了多少战友。

    周铁柱见两口子都这么说了，虽然总有点拿人手软，但是，为了战友们在深山老林里好过一些，周铁柱也就把这点子不拿群众一针线的心虚抛之脑后。

    “行，就按弟妹说的办！不过，说起来你们两口子可都是我得贵人！”周铁柱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周铁柱也是直觉敏锐观察力惊人的军人，直觉告诉他当年那场突击战后，估计是老翟把自己这条命拉回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而这回，虽说配方不是自己的，却是通过自己的手交上去的，以配方的效果，估计又是不小的功劳。

    周铁柱潜在的含义，芽儿和翟耀辉都听明白了，不在意的笑了笑，战友其实还有一个同名词，那就是兄弟，没有血缘关系胜似血缘的好兄弟。

    芽儿和翟耀辉都不在意这些虚名，可是，俩人忘了，周铁柱跟他们一样，把战友当成自己的兄弟，哪里会真的抢两人的功劳。

    第二天，杨勇他们几个带着孩子锻炼，翟耀辉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芽儿也正在给随军医生打下手，而前些日子刚带人打了一场小胜仗，最近正在后方休整的周铁柱却接到电话，到司令部报道去了。

    周铁柱做了一路的思想建设，可等到了司令部，看到老首长们，心还是扑通扑通跳。

    几个边防军区大佬倒是很直接，直接开门见山，问周铁柱配方从哪里来的？

    时刻牢记忠诚和责任两个词的周铁柱，就跟竹筒倒黄豆似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芽儿和翟耀辉的反应也一五一十的汇报，想给翟耀辉他们领一份功劳。

    翟耀辉的资历当然跟几位早过不惑之年战功赫赫的军区大佬不能相提并论，但翟耀辉这三个字，对几位大佬而讲，绝对耳熟。先不说翟这个姓，翟明山老爷子可是开国元勋，有军界定海神针之称。就是翟耀辉本人，这些年，在知情人眼中也是战功彪炳，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未可知。

    更何况，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几年前动荡末年，有人借翟家之手也曾献过一份药方，其价值对部队来讲无法衡量估计，而配方本身更是被列为机密妥善处理，据说就跟翟耀辉的未婚妻家千丝万缕。

    几位军区大佬都是有心人，当然知道前一段时间翟家跟“名不见经传”的杜家结了亲，据说翟家老二的未婚妻深得翟家上下的宠爱，本人更是医术小有所成，更是中医界那几位老泰斗的关门弟子。

    周铁柱汇报完，心怀紧张忐忑的回到驻地。周铁柱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那几位大佬相视大笑，这个翟家老二，竟然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头躲尾。

    不过，既然翟老二那么说了，他们心中有数就是，相信能得翟老将军看中的孙媳妇，绝对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事情就这么在众人的心照不宣下，告一段落。只不过，芽儿还不了解部队的雷厉风行，前线的战士再执行任务的时候，行囊里面多了几颗平淡无奇的小药丸。

    而芽儿他们一行人，也该打道回府了。毕竟，翟耀辉并不隶属边防军区，而杨勇他们更是退伍好几年的军人，这次本来就是以军属的名义住到部队驻地。

    几个小萝卜头这几天虽然累，却都乐不思蜀。部队驻地平时很少能见到孩子，更何况，爱屋及乌，几个小萝卜头身上都带着军人后代的虎气。

    而几个小萝卜头就更像撒欢的小马驹自，跟解放军叔叔练拳，听解放军叔叔讲故事，唱军歌，短短几天下来，都少了几分顽皮，多了几分不属于他们那个年龄的坚韧。

    芽儿他们离开的时候，自是把自己带过来的那些大包小包来自天南地北的特产和山货，留给这群最可爱的人，聊以慰藉他们的思乡之情。

    可那几个小萝卜头却是人人都收获颇丰，改小的绿军装，摘掉帽徽的军帽，空子弹壳，弹壳粘的坦克车，手巧的叔叔刻的小木马，只有小萝卜头们想不到的，却没有这群战士们送不到的。

    “兄弟，下次再来这边的时候，咱们哥俩再兄弟联手好好招待那些不知死活的ny佬！”周铁柱临别前对翟耀辉喊了这么一句，用不了两年，就能把那群ny佬打回他们的老窝了。

    周铁柱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可是让翟耀辉吃了憋，那句话羡慕的杨勇他们仨都眼冒青光，怪不得，这小子最后这两天不见人影了呢，原来跑前线去了。而理亏的翟耀辉则下意识的就去看芽儿脸色。

    芽儿前天晚上就闻到翟耀辉身上一股子铁锈般的血腥味，只不过，只要当着外人的面，芽儿从来不愿意抹翟耀辉面子，装作没听懂，但是，回去的路上没少折腾翟耀辉。

    不过，芽儿再折腾，相比从京城出发时的期待，兴奋，紧张，回京城的时候，翟耀辉和芽儿却显得有些归心似箭。

    翟耀辉和芽儿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飘满桂花香的金秋八月。读万卷书行千里路，这一行，或许有悲有喜，有故友重逢的喜悦，也有缅怀往事的伤感，但不得不说，两人的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可杜爷爷他们不管什么心灵宁静不宁静的，杜爷爷只知道，自己整天守在电话跟前，心里边一点都不宁静。哪怕隔三差五的就收到芽儿送五湖四海邮寄回来的特产，但看不见人听不到声，杜爷爷就是忍不住担心。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刚进前院，芽儿也不管什么淑女不淑女的，扯着嗓子喊，看到自家老爷子佬太太们，一个乳燕投林钻到老太太们怀里，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被李老爷子监督着补习功课的三江和三海一看比老太太们高半个头的姐姐比俩胖小子都爱撒娇，开口要礼物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得，还是他们以后挣钱给芽儿姐姐买吧！哎，他们怎么突然也想摸摸姐姐的脑袋瓜子，来一句，“黑了，瘦了！”

    真不能怪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没大没小，实在是，七八个老头老太太都围着芽儿，看不够似的，嘴里唯一念叨的俩词就是黑了，瘦了。

    芽儿在家向来是千娇百宠，这出去一个多月，回来后，老爷子老太太们更甚。

    翟耀辉看看被家人围的密不透风的芽儿，苦笑一声，娶个媳妇咋就这么难呢！

    以芽儿在老爷子老太太们心中的地位，芽儿回家当然也折腾个人仰马翻。

    芽儿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哄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眉开眼笑后休息去了，老太太们乐呵呵的整理芽儿给他们带回来的礼物，这会才想起来围着翟耀辉嘘寒问暖，杜爷爷则忙着打电话，招呼大家晚上都早点回家来吃饭，宝贝孙女回来了，得给她接风洗尘。

    芽儿就是杜家的凤凰蛋，家人宠起来有点盲目，也幸好芽儿两世为人，才没被宠坏。

    风尘仆仆归来的芽儿，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而主院客厅里，老老少少全都等芽儿一个人了。

    杜皓宇兄弟几个见宝贝妹妹跟着大尾巴狼在外奔波一个多月，小脸虽然白净的依旧跟那玉瓷似的，但是，好像又瘦了一圈，那个心疼，“芽儿，就等你了，赶紧吃饭，先吃饱饭再接着睡！”

    翟爷爷这个刚上任不久的正牌爷爷，见从乖孙媳妇从回来到现在，自己都没插上两句话，赶紧倚老卖老补充道，“芽儿，别忘了给宋老他们也打个电话报声平安，爷爷下午帮你打了，不过，还是你亲自打一个更好！那几个清高的老家伙，这些天没少往家里打电话！”

    芽儿一拍脑袋，坏了，超假了。几个老泰斗平时虽然老顽童似的，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严师。

    叮铃铃，电话打过去，芽儿刚喂了一声，就听话筒里传来一声怒喝，“喂什么喂？你还敢喂！你这个小败家子，暴殄天物的小丫头！赶紧的，给我们几个老头子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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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败家子,绝对不是什么褒义词。不过,芽儿觉得自己从来只有往家里扒拉东西的份，被宋老他们喝骂自己一句败家子,实在有点当不起,受之有愧。

    不过，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闲云野鹤的做派的老泰斗们能如此暴躁，能用这么俗的一个“滚”字，显然芽儿这祸闯的有点大,尽管芽儿已经隐约猜个大概。

    芽儿手里拿的是八十年代的老式电话，漏声,而且漏声漏的还很厉害,电话那头老泰斗又是中气十足,不仅震得芽儿把话筒拿的远远的，就是杜爷爷他们也听的一清二楚。

    杜爷爷他们是宠芽儿宠的没边，但杜爷爷他们绝不承认他们宠溺孩子，他们是宠而不溺，而几位老泰斗更是让杜爷爷他们打心眼里尊敬的人。

    “芽儿，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别出了啥事！”这不，听着那头没头没脑的挂断电话，杜爷爷他们就开始催芽儿了。那几位老爷子平时都跟老神仙似的，睿智淡泊，可从来没有像刚才那么气急败坏过。

    “嗯！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了！”其实，不用杜爷爷他们催，芽儿也得过去看看。

    翟耀辉已经从椅子上坐起来，“天太晚了，我送你过去！”

    正要开口说这句话的杜皓宇兄弟几个心里那叫一个酸，郭小海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车钥匙递给翟耀辉，第一次直面宝贝妹妹从此以后不再是他们的甜蜜负担的事实。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这几个当哥哥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翟耀辉半搂着宝贝妹妹的肩膀出了门，没办法，谁让这人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准妹夫。

    芽儿和翟耀辉到了几位老泰斗那进大隐隐于市处于闹市的小四合院时，平时宁静清雅的小院灯火通明，显然，几位老泰斗端坐正堂，早摆好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别看几位老泰斗都早过了杖朝之年，但眼不花耳不聋，听见院子外发动机熄火的声音，又是一声暴喝，“你小小丫头在外面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给老头子滚进来！”

    院子里，芽儿下意识的一个哆嗦，赶紧接过翟耀辉手里拿着的一些云贵山区的特产和一些珍稀药材，希望老泰斗们能拿人手软，口下留情。

    正堂的几位老泰斗当然注意到小爱徒比以前又清减了两分，不过，精气神看着倒还好。不过，宋老他们看芽儿手里杂乱无章的大包小包就来气。乖徒弟孝顺师傅，他们当然高兴，但是，别那么一出又一出的，谁见过有市无价的老山参跟干豆角萝卜干子放一块的！

    “各位师傅，乖徒弟我回来了，这些是徒弟我得一点点心意！”芽儿一看今天是明摆着的鸿门宴，笑的愈发谄媚，把手里的那堆东西挡在自己前面。

    都说了，几位老泰斗是淡泊名利的老神仙，芽儿那点子小把戏压根不够瞧。

    宋老拿起自己平时练字用的黄花梨木镇纸，当了一回惊堂木，怒喝道，“你这小败家子！不知道老山参多珍稀，那是有市无价的滋补圣品。你竟敢跟那些俗物一块放，你知不知道，那几块熏肉都快把老头子的老山参的药香熏没了，参香味变成了熏肉的焦香味。”

    “就是，懂行的谁要是有一根那么好品相的老山参，还不得当祖宗供起来！你倒好，大咧咧托运回来，要是路上有个万一，碰断哪根参须子怎么办！要是半路丢了呢？”

    “你丫头，你知不知道，老头子的小重孙还以为那是萝卜干呢，老头子一个没注意，那小家伙差点没嚼吧嚼吧给老头子吃喽！”现在想起来，张老爷子还心惊肉跳呢。

    宋老张老他们一声高过一声言辞激烈的讨伐芽儿，自家乖小徒弟到哪儿都想着他们，想着给他们寄点土特产山货什么的，他们当然高兴，可是，有时候惊喜太过，他们年纪大了就有点承受不住了。

    郑老平时最内敛威严，话不多，这会也嘘唏感慨，“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谁能够想到，一堆土特产里面还夹带着老山参，鹿茸之类的珍稀中草药。这要不是，他们眼尖看见放老山参的小木盒子，说不定真的会被不识货的家人当成萝卜干给他们炖了。收到老山参时的那天晚上，几个道骨仙风的老泰斗都是搂着放老山参的木盒子睡的。

    第二天起来，精神奕奕，比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沾了乖徒弟的光，在有生之年他们还能收藏如此品相如此年份的老山参，等以后也可以笑着去见祖师爷了。

    芽儿本来是想给几位老泰斗一个惊喜的，也相信八十年代邮政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哪里能想得到老泰斗们竟然不喜反惊。童颜鹤发的老泰斗们一时半会的没有偃旗息鼓姿态，芽儿看看站在旁边当背景板的翟耀辉，只好积极自救。

    芽儿把手里的那几包东西往八仙桌上一放，“哎，本来还想请师傅们鉴定一下我这次带回来的三七，天麻，虫草这些云贵特产中草药呢。不过，既然师傅们没时间，也只好等以后再说了。”

    芽儿算是找到了几位老泰斗的名门，芽儿摆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说，几位老泰斗虽然假装不在意，可谁也顾不上揉搓芽儿了，久经世事而略显浑浊的眼神亮的吓人，“小丫头，你又带中草药回来了？快，打开让我们瞧瞧！”

    芽儿把分门别类的特产，中草药，礼物一样样摆开，几位老泰斗哪里还记得他们刚才还在声讨芽儿呢，嗅嗅这个药香，闻闻那个药味，宋老更是捻起一片嫩绿的茶叶，放在嘴里咀嚼品味着。

    正堂里安静了，芽儿也偷偷长舒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不过，几位老泰斗哪能不知道性子有点跳脱的小徒弟有意声东击西呢，这不过完了瘾，立马开始跟芽儿翻旧账。

    小徒弟的一番孝心他们收到也收下了，但是亲师徒明算账，老山参有市无价，“丫头，那些土特产我们就当是你的一番孝心了，不过，你得实话实说，那四根老山参一共花多少？我们当师傅的，可不能让小徒弟破费，尤其是你这小丫头片子。

    老爷子语气很凝重，徒弟精怪的跟小狐狸似的，他们得算清楚了，“对了，你别跟我们打马虎眼，也别说是你去山上挖的，那可不是新出土的老参。”

    芽儿毕竟嫩了点，话一下子被堵在嗓子眼上，“师傅，我知道老山参是稀有滋补圣品，但那几根老山参是我从老山民手里淘换来的，真算不算多名贵！采药人和药房中间层层盘剥，您们几老肯定比我清楚。那几根老山参就当是徒弟我的一番孝敬吧！”

    有时候，芽儿真的挺笨嘴拙舌的，相比几位老泰斗的悉心教导，倾囊相授，几根老山参才显得俗不可耐，拿不出手。

    几位老泰斗相视一眼，罢了，反正小徒弟家大业大，就让小丫头破费一场，礼重情更重。不过，几位老泰斗最后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不管什么时候，最辛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丫头，如果能力的话，别忘了为老百姓出一把力！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小丫头将来肯定不是池中物，等你雏凤初鸣，凤翔九天的时候别忘了这一句话！还有你，翟家小子，记住，凡事要对得起良心二字，对得起父辈们打下来的这片和平江山。”

    几位老泰斗既然认了芽儿这个关门弟子，就要应得起师傅这个称谓，教给芽儿的不仅是多年的行医心得，还有他们久经世事沉淀下来的人生智慧。

    这番提点显得语重心长，芽儿和翟耀辉神色一敛，郑重应道，“是！”

    芽儿和翟耀辉回去的时候，早就已经华灯初上。不过，因为几位老泰斗的那番提点，两人也没胃口在外面填饱肚子，直接开车回家。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或许，有些事情应该从现在就做起。

    不过，回家的路上，略显昏暗的车厢里，心不在焉的芽儿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身边这人神色不明，欲言又止。

    芽儿略一沉思，主动打破车厢里的静谧，“你是不是想问我，明明只从莫大叔那里收了一根老山参，为什么宋老他们竟然能人手一根？”

    芽儿内心深处从来没对翟耀辉设过防，也知道以这人敏锐的观察力自己那点子小异样在这人眼中无所遁形。只不过，芽儿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忍到现在也没开口。

    翟耀辉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舔了舔因为紧张而突然变的干涩的嘴唇，可是，看看旁边比自己还忐忑的芽儿，还有刚才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略显暗哑尖锐的声调，突然放松下来，还是不舍得啊。

    腾出一只手，抚了抚芽儿不自觉僵直的脊背，安抚道，“我等得起！翟哥哥等你放心，等你愿意主动告诉我！乖，不要逼自己！”

    可能是背后那只大手太温暖，可能是翟耀辉的声音太温柔，芽儿腾地一声瘫在车座背上，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坚定，“好！以后，以后我一定告诉你！”

    背负着连最亲密的人也无法分享的秘密的滋味算不上多好受，芽儿知道，或许有一天，自己能乐意跟身边这人分享这个秘密，芽儿心里更知道，或许那一天并不远了。

    至于重生的秘密，芽儿更愿意相信这只是庄生梦蝶和蝶梦庄生的悖论，翟耀辉认识的，喜欢的，从来都只是重生后的自己，在家人宠溺呵护下长大，褪上所有的冷淡，剥下佯作的坚强外皮的带着刺的杜萱瑾。

    虽然又是一提而过，可是，不管是闭上眼睛靠在座背上小眠的芽儿，还有紧握手里的方向盘满脸疼惜的翟耀辉，或许两已经察觉到，两人心和心的距离更进了一分，密不可分，毫无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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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辈子的杜萱瑾因为身体原因,以优异成绩大学毕业后,从事的是专业自由职业者，也就是俗称的soho一族。

    不过,同样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杜萱瑾兴趣广泛，私底下接的活也略显繁冗庞杂。企划和文案虽然不是她最拿手的,但也没少替小企业小公司接类似的活。

    俗话说的好，一通百通，上一辈子的杜萱瑾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过基金运转,但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写一份详尽的基金运作规划书对芽儿来说并不算难。虽然,重活一世,这活对芽儿来讲略微有些手生。

    那天晚上,从几位老泰斗那里回来，芽儿所有的空闲时间全部都用在那份规划书上。毕竟，年代不同，政治形势和经济形势都是芽儿要考虑的因素，略有瑕疵是难免的。

    不过，芽儿这么用功，可是担心坏了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那天晚上，几位老神仙莫不是批评宝贝孙女了？要不然，这几天咋闷声不吭的用功？看看写写画画时，小脸板着，杜爷爷他们不敢出声问！

    要知道，搁在以前，因为芽儿注重养生，不管功课多紧张，只要在家，每天吃过晚饭，都会陪老爷子老太太遛弯，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想逮翟耀辉问问吧，那天是他陪着芽儿去的，结果，这小子伤腿还没完全好利索呢，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就是回家了，大多也都是跟芽儿俩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嘀咕一些啥！

    杜爷爷他们伤感了，杜爷爷他们吃醋了，可是，他们也只能自个把自个泡进醋缸里。不认也得认，现在翟耀辉可是杜家板上钉钉的女婿，他们这些当长辈的还能硬要无理取闹，不让小两口亲近不成？

    再说了，据王三江和郭三海这俩腿脚灵活的耳报神通风报信，后院的那间小书房里，姐姐和准姐夫中间隔着大半张书桌呢。据俩人踮着脚尖观察了半个多小时得出的结论就是，两人一直都在一本正经的写写画画。

    岂不知，就俩半大小子在窗外悉悉索索那么大的动静，别说翟耀辉了，甚至都没逃过芽儿的法眼和法耳。

    芽儿那份厚达几十页的修修改改后的草稿新鲜出炉时，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而那天正好是周末，饭桌上人最齐全的时候。

    吃过晚饭，一家老少都惊喜的发现芽儿竟然没有一头钻进她那间小书房，杜爷爷他们忍了这几天已经是极限了，见芽儿难得神色轻松，才放缓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芽儿，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啊？说出来，咱们一家人合计合计！”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芽儿在家人眼中，就是个小天才，从来没见她这么为难过。

    杜皓宇兄弟几个连连点头，在单位已经能独挑大梁的他们这两年工作上忙归忙，但是，谁也没忘了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妹妹。

    翟学文这个当公公的，虽然平时威严惯了，可是，突然异常柔和的表情也告诉了芽儿，一切有他给撑腰呢。结果，却换来翟爷爷一双白眼。论人脉，论威望，谁还能比得过自己？当然，尽管翟爷爷敢拍胸脯保说，自己这辈子都没以权谋私过。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芽儿也是这么想的，把自己刚才带过来的那份文件递给翟爷爷，看着家人，郑重道，“爷爷，你们也知道，这一个多月，我跟翟哥哥去看望他那些退伍战友，路上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我也跟翟哥哥商量过了，我们想专门设立一项用于帮助退伍军人再就业的基金，当然，这份基金有一小项还包括伤残军人的生活补助和医疗救助。”

    古朴宽敞的客厅里，一片鸦雀无声，虽然都不大明白基金到底是什么，但芽儿的魄力还是震惊住了杜爷爷他们。他们印象中聪明的，乖巧的，贴心的宝贝孙女几曾何时成长为了现在的模样，胸怀大志，心存善念。

    杜爷爷他们老怀大慰的看着中间如珠如玉般散发着莹莹光泽的宝贝孙女，不管那什么鸡金不鸡金的，不管听着那话有多大，不管能不能帮的成，就为了芽儿这份善念，他们也得全力支持。

    翟爷爷因为对军人两个字的感触最深，所以是最先回过神来的。

    在芽儿面前向来是弥勒佛的翟爷爷，第一次把这个在自己跟前长大，被孙子抢回家的芽儿当成人看待，神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芽儿，爷爷就问一句，为什么想帮助退伍军人？为国为民流血流汗的退伍军人的安置和再就业，本来就应该是社会和政府的责任，是国家和人民欠那些军人的！只不过，咱们国家前些年经历了灾害，动乱，国家穷，底子薄，一时间无法解决好这个问题！可是，你图的是什么？让那些退伍军人帮着你挣钱？那鳏寡孤独的人你怎么不想着帮，为什么偏偏选中退伍军人？”

    其实，不能怪翟爷爷语气这么严厉，退伍军人是一个比较敏感的社会群体，这些年，退伍军人的安置一直都是部队的老大难，里面涉及到很多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

    同样也懂得其中深浅的翟学文也紧紧的盯着芽儿，这个话题太敏感，尤其是对翟家，因为翟家在军政两界的影响力不容小窥，这些年顺风顺水，显然成了最顶尖的红带子家族。这么高调敏感的基金，一个处理不当肯定是一场轩然大波。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同样的，三人猛于虎。

    见宝贝孙女被翟老头逼问，杜爷爷心略有不快，自己孙女是什么样的人，翟老头难道还不明白？不过，杜爷爷到底没吱声！当官的考虑的多，这点杜爷爷懂。

    杜皓宇兄弟几个人也懂，也眼巴巴的等着芽儿的答案。

    翟耀辉曾经考虑过翟爷爷的反应，甚至还打算过算计自己老爷子，可是，翟耀辉还是低估了老爷子的反应。

    虽然心里知道老爷子不是针对芽儿，还是替媳妇心疼了，“芽儿，还是我”

    芽儿冲翟耀辉摇了摇头，语气也同样郑重的回答，“爷爷，我为什么要帮助退伍军人？第一条您就当我是因为爱屋及乌吧！”

    芽儿当作没看见因为那爱屋及乌四个字而两眼放光的翟爷爷和翟耀辉，接着解释道，“二就是像爷爷您刚才说的那样，那些保家卫国的无名英雄们的待遇并不公平，我想为他们尽一份力。最后一条，则是因为退伍军人的组织性，纪律性和忠诚性。这份基金用到他们的身上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而这份基金创造的价值可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伤残军人，鳏寡孤独！”

    “爷爷，您放心，基金所产生的利润我分文不取，全部投入基金的后续维持和运作上，让基金越发展越壮大！”芽儿知道基金这两个字对翟爷爷来讲太深奥，尽量说的直白一些。不过，芽儿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亮，如两颗黑珍珠熠熠生辉。

    老派守旧的翟爷爷确实不懂基金不基金的，但是，这不妨碍他能听懂芽儿的话内音啊，刚才佯装出来的黑脸也唱不下去了，那张因为常年板着脸而少了好几道褶子的脸兴奋的就跟鸡冠子似的，通红通红的，不停以拳砸掌，要不是还想听芽儿说说，早就叫好了。

    这不，等芽儿的解释刚告一段落，翟爷爷又抢走了话茬，精光熠熠的追问道，“芽儿，就冲你刚才那句爱屋及乌，爷爷那还有两万块的压箱底，是爷爷这些年的积攒下来的老本，明天爷爷就拿给你！爷爷也是老革命了，还没你小丫头觉悟高，惭愧惭愧啊！”

    翟爷爷神色突然没落起来，不过，他的话引起屋内众人的共鸣，一个个都擦拳磨掌，准备支援芽儿，不为别的，只为了芽儿的这份踌躇满志。更何况，骨子里有些守旧的他们，都懂得一句话，积善人家必有余庆。

    家人都知道芽儿有钱，这些年一进院子接一进院子的往家里买！不过，是做大事的，芽儿那点零花钱投进去估计也只能打个水漂。尤其是郭小海，最是财大气粗，尽管这几年的盈利大都重新投到扩大建设上了，可是，仨瓜俩枣的总能凑出来！

    很明显，肚子里小算盘正啪啪响的一屋子人都没抓住重点，倒是在国外生活过几十年的杜季诚和杜仲义两位老爷子懂得基金的含义，一语中的，“芽儿，那你先期能投入多少钱？基金的运作和监督有考虑过吗？救助对象的衡量标准，这些都有章程吗？你有学医的天赋，可不能因小失大，这件事如果你想做，最好找人帮你！你在幕后就行！”

    两位老爷子一连串的问题，总算给翟爷爷他们降了降温，一时间芽儿又成了焦点。

    “嗯，前期投入两百万！以后，我每年在服装厂和家电场股份的百分之五十的纯利润将全部陆续投入！至于详细的规划，二爷爷，小爷爷，这是我做的规划书。关于基金的运作估计要交给专业”

    这一刻，芽儿是前所未有的踌躇满志，那发自内心的成就感是芽儿前世今生第一次，芽儿因为胸有成竹，难得滔滔不绝，可众人自从听见两百万那三个字之后，各个目瞪口呆，脑子里全是两百万，芽儿后面的话算是白讲了。

    客厅里，因为老老少少二三十口子人的抽气声而突然凉快不少，众人心中的小算盘打的更响了，两百万到底是多少啊？

    翟爷爷想的是，以自己的资历前些年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两百块，一年才两千多块，而两百万，除非自己能活成千年的那啥，要不然

    杜奶奶她们几个老太太则是以家里的家用当参照物。别看杜家每天晚上的饭桌自上，动辄就是二三十口子的人，其实，有勤俭持家的老太太们严格把关，刨除在家里帮佣的王家夫妻俩的工资，一个月的家用怎么都不到三百块！

    像米面油盐这些，芽儿估计有好几年没动用过空间了，基本上全都是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人单位的福利。菜，一亩多菜园子怎么吃都有剩，剩下的全被杜爷爷拿去睦邻友好了，鸡家里不断岔的养着，鱼小池塘里喂。杜家的饭桌平时又不是整天肥鸡大鸭的，通常也就是两荤两素的四菜一汤的标准规格。

    杜奶奶越算越算不过来，把耳朵凑过去，听自己那两位老姊妹一说，惊的直拍胸口，嘴里连连叫着我的乖，我的乖！

    不过，其中要数郭小海表情最夸张。哪怕有两家酒店，一家私房菜馆，一家服装厂，一家鞋帽厂，一个大车队，一家大规模的家电厂，身价加起来好歹也有个几千万的郭小海，手底下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万的现金，已经算是实打实的小金人了！郭小海怎么也没有想到把四合院当豌豆黄买的宝贝妹妹，一出手就是两百万！

    郭小海对芽儿的腰包最清楚，满脸不可思议，伸着两根粗手指头，结结巴巴的追问道，“两，两百万？芽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聚宝盆？”

    郭小海是不可置信的开玩笑，不过，同样被两百万震住的杜爹杜妈，杜爷爷和杜奶奶立马满脸忧虑的盯着芽儿！他们四人都知道芽儿有宝贝，莫不是，莫不是他们家芽儿真的是小仙女？那宝贝就是那聚宝盆？

    杜爷爷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对鬼神有着本能的敬畏，也打心眼里敬畏相信这个。

    不过，杜爷爷他们想的却是，如果这钱真是聚宝盆变出来的，他们宁肯不让芽儿弄那什么鸡金鸭金的！虽说积善人家必有余庆，但是那宝贝也是芽儿的福分，用一次就相当于用芽儿的福分，杜爷爷他们不舍得！

    芽儿这些年被每每被杜爷爷他们耳提面命，不准也不能再用那宝贝。这会见爷爷他们都满脸忧虑的看着自己，芽儿心很踏实，又哭笑不得。

    像是回答郭小海，也像是安抚杜爷爷他们，“聚宝盆我没有！当年，我跟小海哥你们打过电话的，说当时m国的股市如果眼光好操作得当的话就像是会下蛋的老母鸡，只不过，小海哥你们更愿意自己当老母鸡，我只好自己捡金蛋喽！这些钱是我这些年炒股赚的！”

    杜爷爷他们不懂股市，不过，提溜到嗓子眼的心好歹能放回去了。

    郭小海听完则恨不得以头抢地，都是下金蛋老母鸡，可是人家那边下的是金鸵鸟蛋，自家那几间厂子现在还只能下金鹌鹑蛋，没法比啊！

    这会客没人理后悔不迭的郭小海，翟爷爷见芽儿确实不是再说大话，好像也有章程，虽然万事开头难，不过，翟爷爷决定，就为了军人那俩字，自己也得出一把子力，“芽儿，有什么需要爷爷办的，爷爷舍出去这张老脸也帮你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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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芽儿再财大气粗也不愿意更不舍得轻易抛出两百万。但事无巨细,上辈子的杜萱瑾因病而逝，这一辈子的杜萱瑾从小就打定主意,不为良相宁为良医。所以,芽儿并不打算在设立基金上多花费力气，具体的还需要专业人士来运作。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芽儿从有这个念头开始，就打算当甩手掌柜。更何况,芽儿也有后招，并不担心自己为退伍军人的一番心意最后只做了一会面子工程就打了水漂,最后连个声响都没听见。

    客厅里,众人还沉浸在刚才芽儿抛出的重磅炸弹的余威中,芽儿却不客气的向郭小海开口了，“小海哥，你把刘正阳刘大哥和杨旭杨大哥借给我吧！”

    正在心里比较鸵鸟蛋跟鹌鹑蛋比例的郭小海一听自己金牌经理人的名字，立马炸毛了，“芽儿，好妹妹，他俩可是喝过洋墨水渡过金的金牌经理人，是你冯凯哥和哥的左膀右臂，你一开口就要走他们俩，这不是挖哥哥的心吗！”

    随着改革形势越来越好，前几年，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排得上名号的红带子黄带子们，哪个不笑话堂堂冯家大少好好的仕途不爬，偏低人三分的去做生意。可是，等众人回过神来，在他们浑浑噩噩混日子的时候，人家冯凯和郭小海两人显然已经成了皇城根下的风云人物，白手起家的典型，年少有为的新贵，是政府热点关注的明星企业家。

    前有重活一世占据先机的芽儿出谋划策，后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冯凯和郭小海可以说是要人脉有人脉，要技术有技术，短短几年的时间，做一行赚一行，两个人可谓是一路高歌，华夏家电厂已经成为业界的龙头企业。

    企业发展的过程中，难免会有小磕小绊，但是，小小的磕绊何尝又不是两个人成为冉冉升起的商业新贵的助力。

    不过，冯凯和郭小海心里也都明白自己野路子出身，更何况，他们也没有三头六臂，摊子铺的太大他们也管理不过来，甚至都没用芽儿提醒，俩人就不知道从哪里挖回来好几位全能王牌经理人，他们总揽大局。好不容易培养出左膀右臂来，可芽儿这一点名要的竟然是冯凯和郭小海最倚重的两个。

    所以，郭小海真的是心疼肝疼胃疼，不是自己太小气，实在是妹妹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不过，很快，郭小海也肉疼了，刚才那一句话顿时惹来偏心偏的没边的杜爷爷他们的不快，不就是借俩人用用嘛？

    芽儿也知道自己点名要那俩人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不过，完事开头难，芽儿从没打算走到台前来。芽儿看中的不仅是两人的才能，更欣的是赏两人的人品。

    当然，芽儿自认为是一个好妹妹，见郭小海眼瞅着撑不住要松口了，在赶紧给个甜枣，“小海哥，基金以你们公司的名义设立！不过，基金运作是独立的，不受公司任何支配！”

    啊？啊！郭小海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却因芽儿给的甜枣太大，直接卡喉咙了。

    郭小海呛的只咳嗽，边眼冒绿光的盯着芽儿。

    在商言商，商海畅游如鱼得水的郭小海当然明白信誉和名声对公司的重要性。如果基金真的能顺利运作起来，那给公司带来的影响力和关注绝对不容小窥，比打什么广告都合算。最关键的是，退伍军人是当地政府和部队共同关注的对象，这其中就

    确认自己没听错的郭小海，兴奋的差点热泪盈眶，腾地一声站起来，要不是被翟耀辉及时伸胳膊挡了一下，早抱着芽儿转圈了。

    翟耀辉胳膊没受伤，好久没锻炼身体的郭小海只好隔着翟耀辉那条胳膊，张牙舞爪的亢奋着，“芽儿，还是你疼哥！明天我就让刘正阳和杨旭来你这里报道！嗯？要不然这样，我现在打电话叫冯凯也过来，咱们好好的商量一下！哪怕公司现在正处于成长期，咱们也能挤出来一笔资金支持退伍军人”

    郭小海觉得自家妹妹绝对是点石成金的小财神，与其每年拿出一打笔钱做宣传打广告，倒不如多设立几个专项基金，既能帮助到别人，又能提高公司的知名度，双赢。

    郭小海隐约间好像抓到了什么，眼看就能豁然开朗了，结果，看不惯郭小海一脸亢奋的杜爷爷和翟爷爷说打就打，啪啪，脑门俩不轻不重的巴掌打醒了郭小海。做人，千万不能失了本心，这是家里几位老爷子对杜皓宇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

    这些年下来，翟爷爷和杜爷爷早就养成习惯，他们只管打不管教。他们只负责唱黑脸，唱白脸向来是李爷爷的活。

    家里的晚辈显然都知道这点，看着李爷爷洗耳恭听，李爷爷话的依旧不多，但每一句都很有分量，“小海，心正则人正，咱们要学一辈子怎么做人！对了，还有，记住一句话，帮人不能是为了别人的感激，只是为了问心无愧！”

    包括翟爸和杜爹，听了也赶紧自省吾身应是。不得不说，杜家这些年来的和睦融洽跟老爷子们时不时的提点有莫大关系。

    不过，芽儿更愿意相信自家这些哥哥们的本心，见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尤其是郭小海，差点要撇清关系以证清白，赶紧几位老爷子解释道，“爷爷，我相信小海哥他们自有分寸。而且，以小海哥他们公司的名义设立这笔基金是双赢的局面！更何况，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倍受关注！”芽儿只是为了自己的这份善念能够让家人得到福报。

    芽儿的话以前就能安抚暴跳如雷的杜爷爷，这会，芽儿的两句话依旧能抚平老爷子们额头的皱纹。

    他们虽然不太懂芽儿刚才说的那些，但是，他们懂得慧极必伤的道理。眼前的小芽儿孩从小就聪明的过分，说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才也不为过，而且聪慧，果敢。哪怕朝夕相处的家人，也不知道芽儿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如斯，雏凤初鸣舞九天。

    “芽儿，我们也不懂这些，你们年轻人商量着办吧！只要时刻牢记本心两哥字就行！我们啊，在背后默默支持你们！”

    太师椅上几位老爷子彻底放手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而早成竹在胸的芽儿等的就是老爷子们的这句话，“爷爷，”

    见几位爷爷都抬头看自己，芽儿赶紧把视线只对准翟爷爷，“爷爷，还真有事请您出马！毕竟退伍军人曾经属于部队，落在有心人眼里恐怕部队方面和各地政府就靠您出马了！翟爸爸和翟叔叔在政界和军界的地位比较敏感，而基金将来肯定能做大，我不想它以后成为政敌攻讦翟爸爸和翟叔叔他们的武器！”公开透明是芽儿一开始就打算做到的！

    至于同在机关单位的几个哥哥，芽儿提都没提，几个哥哥现在连小虾米都称不上！

    李清源老两口若有所思，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则都目瞪口呆，啥，啥叫政敌？

    而听了芽儿的话，翟明山和翟学文父子俩心中则百感交集，以前就知道芽儿的聪慧，在医学上的天赋，身上还有年轻人少有的豁达和通透。现在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小姑娘！小姑娘的敏锐，小姑娘的谨慎，都不是她这个年纪能有的！想到这里，两父子都有点心疼，慧极必伤，有时候他们宁愿小姑娘蠢钝一些。

    不过，翟明山和翟学文这父子俩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哪能让芽儿看出来分毫。

    “芽儿，还是那句话，就为了军人两个字，一切包在爷爷身上！”

    翟爷爷大包大揽了，芽儿和翟耀辉赶紧丢掉这块不算烫手的山芋。

    翟耀辉也拿出一份资料，递给翟爷爷，“爷爷，这是我这几天从武装部那里大概整理的各地退伍军人的相关资料！”

    “这是我随意记录下来的一些就业安置的初步打算！”芽儿递给翟爷爷的是前几天探望战友行时随笔的点点滴滴，还有有各地的经济形势，退伍老兵的生活状态。

    翟爷爷左手拿一份，右手拿一份，怀里还抱着杜家二爷爷塞到他怀里的一份，第一次，戎马生涯大半辈子的翟爷爷第一次感觉到底气不足，连声音都带出那么点子心虚来，“芽儿，爷爷就会带兵打仗，一点都不懂这些啊！”

    “爷爷，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更何况您们这辈子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都多！这两天您跟爷爷们先看看，然后再讨论！而且，也不用您老真懂，您就是那个镇山老太岁，专门用来震慑人心的！在您眼皮子底下，估计才能发挥出这笔基金的最大用途！”

    芽儿说的直白，听的被小瞧的翟爷爷吹胡子瞪眼差点蹦老高！

    随后几天，几位安享晚年的老爷子随后几天就跟吃了大补丹似的神采焕发，还别说，姜是老的辣，世事练达的老爷子们还真指出不少显而易见的问题！不过，几位老爷子也承认，芽儿镇山太岁选的不错，有翟老头这黑面煞神在背后，肯定能顺顺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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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那天晚上,芽儿抛出一颗重磅炸弹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兴奋了大半夜顶着俩黑眼圈的冯凯迫不及待的把刘杨二人打发过来,他跟郭小海想法一样，还是芽儿妹子疼自己,什么好事都不忘自己。

    刘正阳和杨旭两人在同事们眼里，就是一下子从领导高层被发配到犄角旮旯。不过，精英就是精英,出现在杜家时，两人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失落和不甘,一丝不苟,神情严谨。以两人的精明,当然了解眼前这个精致清灵的女孩在冯总和郭总心中的地位，也明白能指定他们俩负责这件事，是对他们绝对的信任和看重。

    冯凯和郭小海这么爽快，芽儿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芽儿的理亏是对西装革履严阵以待的刘正阳和杨旭两人的，“刘大哥，杨大哥，你们放心，我这间小庙不会久留你们这两尊大佛太久。关于基金，国内可能还没有相关的前例，前期肯定是各种头绪繁琐复杂，就麻烦你们两位多多费心。在一切走向正规之前，还麻烦你们两位大佛在这间小庙先念几天的经！”

    “杜小姐，你太客气了，我们很荣幸能负责这件事情！同时很乐意能为那些退伍军人尽一份绵薄之力，”刘正阳往上推了推金丝眼镜框，打着发蜡的头发梳的锃亮，一丝不乱，典型的改革开发初期的精英金领男。

    身材略微高两分的杨旭除了没戴眼睛外，跟刘正阳的打扮如出一辙，不过，很明显，相比刘正阳能言善道，神色内敛严谨的杨旭显得沉默两分。

    芽儿虽然从来不参与公司的管理，但对两人却略有耳闻，刘正阳思维敏捷，能言善道，而杨旭严谨细心，也不容小窥。大学就曾是校友的两人一外一内，是冯凯和郭小海三顾茅庐才挖回来的。

    而刘正阳和杨旭两人这会心中也不平静，两人都是见微知著的人，就从芽儿字里行间突然得出一个结论，设立基金是眼前这个女孩主张并全权负责，而不是他们原来以为的。

    “杜小姐，能不能请你再详细的跟我们讲一下基金的初衷和目的，还有前期能够投入多少资金！”

    精英就是精英，哪怕被一群老爷子围着，刘正阳和杨旭两人也都面不改色，抿了一口芽儿给他们倒的茶水，直接开门见山！

    芽儿很欣赏两人的直接干脆，“退伍军人的就业问题！前期也就是今年第一笔资金至少有两百五十万！”

    芽儿简洁明了的讲了一下自己的设想，至于多出来的那五十万，昨天晚上就接到冯凯打过来的电话，不打算只占便宜的两人决定以公司名义也资助五十万。虽然以冯凯和郭小海在外人眼中财大气粗的形象来说，跟芽儿那两百万一比略微显得有点寒碜！

    而至少俩字，芽儿看看在一旁耐心旁听的老爷子们，至少两字就应在老爷子们身上了。昨天晚上临睡前，几位老爷子都跟芽儿招呼好了，他们也要尽一份力。

    刘正阳和杨旭两哥人不愧是金牌经理人，那天从芽儿家离开后，两人即刻走马上任，正应了开头那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两人的办事能力，就体现在每天傍晚的那一通电话和芽儿直呼挖到宝上！

    刘正阳很快就草草收拾行装出差考察了，而坐镇家中的杨旭则制订了一系列更透明化更严格的管理制度。

    按照翟耀辉和芽儿的最初设想，沿海省市地区的经济在改革开放后，迅速繁荣起来。而东北地区地员辽阔物资富饶，只有大西北大西南穷山僻壤，老百姓的生活最为清贫困顿，第一笔基金应该解西南西北地区的退伍军人的燃眉之急。

    不过，比芽儿更内行的刘正阳并不太赞同这个设想。一个地区的经济繁荣与否并不是一笔资金和几个人就能带动起来的。当务之急，就是用最少的基金去帮助更多的退伍军人，创造更多的价值。

    救急不救贫，给那群脱下绿军装侯同样是一群最可爱的人提供实现人生价值的机遇，才是设立这笔基金的最初的目的。

    芽儿自认为是外行，更能从善如流，更何况，芽儿三言两语就被说服了。

    有专业人士在，芽儿就连总揽全局也懒得再管了，每天照常到几位老泰斗那里报到。芽儿前些天淘换回来不少珍稀中草药，还有一些民间流传的小偏方，几位老泰斗这些天明显沉浸其中，芽儿当然也偷不了懒。

    芽儿当甩手掌柜了，可家里那几位老爷子哪怕更外行，可是，一个个却好像找到事业第二春一样，干劲十足。

    杜爷爷和李爷爷明显更了解国内民生政策，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毕竟在国外生活了大半辈子，更了解国外的经济状态，偶有奇思妙想。

    至于翟爷爷，真的是豁出去面子，给基金搬那尚方宝剑去了。就冲着军人这两个字，翟爷爷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这笔基金，芽儿的这份心意，最后却因为某些原因而搁浅。老爷子对军人的感情最深，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些曾经的绿色钢铁长城生活的更好。

    这天晚上，芽儿把刘杨二人刚新鲜出炉的，更详尽更严格的报告递给几位老爷子时，几位老爷子也递给芽儿薄薄一张信封，芽儿打开一看，一张署自己名的五十万存单！

    “爷爷，您们”芽儿惊的差点说不出话来，这薄薄一张就是几位老爷子的棺材本了。

    “芽儿，拿着吧！我们的一番心意，别忘了，我跟你小爷爷曾经也是光荣的革命战士！再说了，我们留着钱也没啥用！难道说，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兜里没钱了，你跟你这些哥哥以后就不养我们了？”杜季诚佯装生气，把芽儿要退回来的信封又推了回去。

    这几年，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早就认可了几个大侄子侄女的为人，丝毫不担心等自己老的时候大侄子一家不给自己养老。更何况，自己也有儿子女儿！

    至于李清源老两口，更是不担心这些，这十几年的儿孙绕膝的好日子就跟白捡了似的，他们存着压箱底钱真没用！

    五十万，除了几位老爷子老太太的压箱底钱，就连过日子向来节俭的杜爹和杜妈也拿了三万块。由人度己，谁让他们女婿也是当兵的呢，爱屋及乌，就是喜欢大头兵。

    “芽儿，到时候，爷爷让爷爷的勤务兵帮小刘和小杨他们跑腿！他们整天跟在老子屁股后面也没啥事，让他们跑跑腿，部队他们比小刘和小杨熟！”翟爷爷这天晚上最底气不足，谁让他的官最大，结果他的腰包最憋，就连杜爷爷还掏了两万五千块呢，都是杜爷爷杜奶奶这些年攒下了的零花钱！

    芽儿如何觉察不出来翟爷爷底气不足，连忙笑着应道，“好啊！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谁不知道张大哥他们是您老的勤务兵，做什么肯定是一路绿灯！”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芽儿懂得很。

    老爷子们见他们也能出一份绵薄之力，心里比吃了蜜都甜。倒是让翟耀辉和杜皓宇他们几个心里酸溜溜的。没法比，他们九个在加上冯凯，十个人凑出来的那份心意还不够老爷子的一个零头，五万块实在不好意思往外拿啊！

    这天晚上，年轻一派到底没好意思丢脸。第二天一早，才偷偷私下转交给芽儿！

    三百零五万，在人民币还算坚-挺的物价低廉的八十年代中期，绝对能算是一笔巨款，可也架不住基数太大。

    不过，现在总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更准确的说东风已至，即将扬帆起航。

    翟爷爷是共和国硕果仅存的老将军了，身边平时就有四位勤务兵贴身照顾，好说歹说，最后真的打发两个心眼活泛的给刘杨二人跑腿。翟耀辉也找了自己熟知的退伍战友来帮忙。而承载着对军人最崇高的敬意的第一笔基金犹如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一切都有条不紊，平时一切有老爷子们督促着，芽儿真的觉得自己至此可以功成身退。毕竟，老爷子们虽然都是外行，但他们身上人生阅历沉淀下的智慧却是世事洞明，更何况，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芽儿放心的很。

    在蝉鸣阵阵的炎炎酷夏终于过去，眼看就是金秋九月时，芽儿早已经陆陆续续的知道，东北的胡添树和孟德柱已经盘了店面，第二批东北土特产即将进京。芽儿还知道，家在鲁省的刘浩已经和几个战友组建了一个车队，湘省的杨勇最近又收了十几位都是退伍兵的徒弟，修车铺不能叫修车铺了，得叫修车厂了。

    秋蝉寥寂，满眼金黄的时候，芽儿终于能收心做一名好徒弟好学生了，因为准备再沉淀两年的芽儿又要开学报到了。

    这次开学报到，芽儿说什么也不打算再让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凑热闹了，要凑热闹，家里不是还有到师大附中念书的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在吗！

    就连翟耀辉，也因为腿伤基本恢复早早归队了，芽儿本来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一个最朴实的入学报到，不过，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可计划没有变化快，翟爷爷还是跟上了。

    “爷爷！”芽儿看着门口翟爷爷那辆以特殊字母和数字为车牌号的吉普车，再看看难得一身戎装郑重打扮的翟爷爷，哭笑不得。可奇怪的是，爷爷他们竟然没吱声。

    “一会等你报完到，爷爷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早想见你了！”翟爷爷理由很充分。

    芽儿见老爷子表情是罕见的郑重，心知对方的地位绝对不一般，不由提议道，“爷爷，我报到不着急，要不咱们先去见人，下午我再去报到！”

    芽儿本来以为自己能说动老爷子不要开这么扎眼的军车到校门口，没想到，刚才还神色郑重的翟爷爷突然笑了，“没事！知道你今天要报到，特意约好临近中午的时间，正好爷爷带你蹭顿饭吃！”

    见翟爷爷突然又随意起来，脑子隐隐设想到什么的芽儿那突突跳的心跟着踏实了不少，肯定是自己多想了，要不然老爷子能这么随意。这几年，以翟老爷子的地位，虽然次数不多，但芽儿也跟着老爷子应酬了几回。

    不过，芽儿到底心里没底，到了学校匆匆登了记，拿了宿舍钥匙，连宿舍都没进就匆匆来到校门口拐角的僻静地，老爷子那辆扎眼的军车赫然就在。

    翟爷爷从里面给芽儿推开车门，芽儿弯腰进去的时候，发现副驾驶坐上赫然多了一人。更准确的说，多了一人，换了一人。

    这一回，驾驶座上的那位明显不是老爷子的勤务兵了，虽然同样是一身笔挺的绿军装，但从倒后镜偶尔的画面上那人能看得出来，驾驶座上的这人更内敛更深藏不露！怎么说呢，芽儿虽然没有真正见过翟耀辉蓄势待发时模样，但五官敏锐的芽儿隐约察觉到这人跟翟耀辉有相同的气势，更准确的说是相同的经过鲜血洗礼的煞气。

    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虽然一身平装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但芽儿知道，这人比自己刚见过不久的同样文质彬彬的刘正阳身上多了一份锐利，对，就是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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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好似很玄妙的东西叫气场,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气场这东西,在芽儿看来，人人都有,只不过孰强孰弱之分。

    像翟老爷子,身上就有一种久经沙场而沉淀下来的霸气，不怒自威。而杜爷爷身上,则有着山里人的豪迈，和世事通透的豁达平淡。而翟耀辉的身上，哪怕平时更像那朴实无华的入鞘宝刀,但宝刀虽然入鞘，但也难掩见血封喉般的冷冽和煞气。

    按照芽儿自己的理解,一个人的气场到不如说是那人的人格魅力。

    而军用吉普车内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在芽儿看来,身上就有那么一种矛盾的气场，极力内敛但又锋芒毕露。哪怕衣着打扮再随意，也给芽儿一种掩饰不住的压迫感。

    芽儿内里毕竟不单纯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大学生，再加上今天翟老爷子的郑重其事，再一联想前几天自己铺排开的那一摊子，芽儿隐隐心知肚明，今天要见的人绝对位高爵显。只不过，到底什么人能让老爷子如此兴师动众，两辈子都是平民小老百姓的芽儿，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更别提往深里猜了。

    不过，芽儿虽然不敢随意乱猜，但芽儿没放弃旁敲侧击的打算，“爷爷，谢哥去哪了？这两位是？”

    “小谢先回去了！芽儿，爷爷给你介绍，驾驶座上的是小彭，副驾驶座上这位是小柳！”翟爷爷明显是不该说的一句也不多说。

    “杜小同志，你好，他是彭虎，我是柳仕铭，你叫我们彭大哥和柳大哥就好！今天，首长派我们二人来接翟老将军和杜小同志去做客！”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柳仕铭回过头来，郑重自我介绍道。

    不过，他的声音清亮，语速也不缓不急，听着就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比起刘正阳的外露来显然才是真正的个中高手。

    至于握着方向盘的彭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你好！”简洁明了，声音粗粝。

    芽儿不由失笑，哪怕彭虎身上再有那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似曾相识的气场芽儿还是觉得这人很亲近。

    “彭哥，柳哥，你们好！”既然对方都已经叫自己杜小同志了，显然对自己了若指掌，芽儿笑了笑，“你们要比我年长几岁，叫我小杜就好！”

    “嗯！”更简洁明了，肯定是彭虎无疑。

    柳仕铭则斜侧着身子，笑的如沐春风，陪后座的祖孙俩聊天，“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首长早就听说翟老将军最近抢回家一个医学高材生的孙媳妇，早想见见你本人了。只不过，翟老将军藏的太严实！”

    “还是小柳会说话！不过，跟你这个青年俊杰相比，这丫头那点子本事压根不够看！不过，有一句你说对了，老子就中意芽儿当老子的孙媳妇！”翟爷爷是真的一点不含蓄。

    不过，从一老一少对话的随意中，不难听出来老爷子跟柳仕铭嘴里的首长关系绝对是非同一般。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芽儿这会偏偏就更好奇了，自家老爷子硕果仅存的几位老伙计芽儿大都见过，没见谁会这么兴师动众。

    “就是，柳大哥，在你和彭大哥面前我可不敢称高材生！对了，柳大哥做什么工作的？你亲自来接爷爷和我，是不是大材小用了？”芽儿仗着身边有靠山，不着痕迹的打听。

    结果，立马被对方四两拨千斤拨了回来，“我？我就是个打杂的，平时给首长跑跑腿，整理一下文件！能来接翟老将军和杜小同志是我的荣幸，从别的同志那抢回来的活！”

    芽儿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双金丝眼镜片下的眼神，在刚才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波动，真诚的让人从心里不由去相信，看得芽儿不由气馁。

    至于彭虎，芽儿有一种直觉，更别想从那人嘴里套出来一星半点！

    在火眼金睛下，芽儿到底稍显表情外露了，翟爷爷心疼了，拍了拍芽儿的手，调侃道，“行了，芽儿，赶紧收起你那点子小算盘吧！要是小柳和小彭能让你这丫头片子套走话去，他们俩也没资格跟在首长跟前了！”

    柳仕铭笑了笑，玩笑似的回了一句，“翟老您太过奖了！”

    彭虎仿佛没听见似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方向盘和眼观六路上了。

    见状，芽儿还能说什么，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不过，心情放松不少倒是真的！一会，万一自己要是说错了话，一来对方肯定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二来，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过，芽儿的心情没能放松多久，虽然吉普车有意七拐八拐，但隐约间看到层层绿树，结实的红墙，芽儿心砰砰直跳，下意识的就看自己身上白衬衣，牛仔裤，帆布鞋的随意打扮！等吉普车车速缓下来，芽儿看到那看到高高飞扬的星星红旗，荷枪实弹目不斜视的哨兵时，一颗心终于提到嗓子眼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国家政治权利的中心，不是老干部疗养所，也不是军区大院，是名副其实的权力中心。

    翟爷爷又一次拍了拍芽儿的手，以示安抚，幸亏自己没透漏分毫，要不然，这丫头还不得提心吊胆一路啊！

    芽儿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从凝重的气氛中能感受到，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也不为过。不过，芽儿紧张的虽然不至于东张西望，但是，入目所及之处，给芽儿的印象除了朴实外，就是那份沉甸甸的厚重了，绿树红墙，还有隐约在树荫间的栋栋小楼。

    吉普车最后在一栋隐藏在树荫下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而小楼给芽儿的第一感觉就是朴素无华，朴素到甚至可以用简朴来形容。

    芽儿跟着翟爷爷才刚下车，楼内已快步走出一位干练的中年人，比柳仕铭和彭虎两人要年长一些，“翟老，您终于舍得来看首长了！”说完，看着芽儿，“这位就是杜小同志吧？嗯，精致清雅，秀外慧中，怪不得翟老您藏的那么严实呢！”

    翟老爷子就喜欢别人夸他的眼光好，笑的毫不肆意，“能让你这个机要秘书亲自迎接，才是首长给我面子！”

    中年人显然很了解翟老爷子的秉性，边往楼内走，边解释道，“首长一上午已经询问过我三回了，问翟老和杜小同志到了没有！您老先在楼下稍做休息，我去跟首长说一声！”

    翟爷爷显然曾经是这里的常客了，听了中年人的话，摆摆手，接过柳仕铭端过来的茶水就喝，倒是芽儿得不到老爷子任何提示如坐针毡，边偷偷打量四周的摆设。很简答，很空旷，书架，书桌，和一组沙发，木质厚重古朴，跟奢华绝对沾不上边，说是简陋也不为过。

    一两分钟后，中年人就下来了，脸上的笑意更加柔和，“首长这会工作刚好告一段落，正要见见杜小同志呢！杜小同志，咱们上去吧？”

    芽儿早已经立定站好，而翟爷爷把手里茶杯往茶几上一放也要起身，被中年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翟老，首长说了，杜小同志才是他今天的小娇客，还请您老在楼下稍坐片刻！对了，首长还让我告诉您老一句话，首长说，一会您老的宝贝孙媳妇绝对少不了一根汗毛，让您老放心。”

    翟爷爷听了中年人转达的两句话，嗔一下笑一下，嘴里嘟囔了两句，冲着芽儿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竟又坦然落座。

    而跟着中年人上楼的芽儿，这会虽然面上不显，却早已经心跳如雷！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今天的主角？自家老爷子虽然搬回来了尚方宝剑，但好像也把自己给卖喽？

    中年人沉默无声的带芽儿二楼居中的房间停下，除了两人的呼吸声，耳边似乎只有两人踏在木地板上的踏踏声的回音。

    房间门虚掩，中年人神色郑重的轻叩了两下，就听书房内传来一声，“请进！”

    略带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在印象中似曾听到过一样，芽儿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光，难道！

    不过，到底不容芽儿多想，中年人帮芽儿推开门，在芽儿进去之后，竟然即刻从房间内退了出去，又重新把门虚掩好。

    房间里，芽儿看着几步之遥，办公桌后那张自己上一世只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过的脸，震惊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傻愣愣的在门后站着。就是这位老者，让中国这只沉睡多年的东方雄狮苏醒，让中国这只东方巨龙腾空而起，龙啸九天。

    “小丫头，怎么，我是牛鬼蛇神？还是说小丫头认识我！”办公桌后，堪称智者的老者脸上的笑容慈爱，随和，语气中带着点点调侃，真是人不可貌相，小丫头比资料上那些照片还要来的钟灵毓秀，还要显得年少。

    “不，不是！”芽儿紧张的甚至有点结巴，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位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总设计师，老者的音容笑貌一一跟那些曾经的更准确的说以后的资料对比，眼前老者的形象更加鲜明高大。

    在老者面前，芽儿拘谨的更符合她这个年龄，或者说又活回去了几岁，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我在电视上见到过您老！我经常陪爷爷他们看新闻联播！”

    芽儿的拘谨和紧张显然取悦了老者，“哦！是吗？我可是听说你家里有好几个爷爷呢！李清源老同志可是当年国内第一批归国学者，听说是你认回家的！连杜季诚和杜仲义同志，也都是因为你小小年纪在国外使中医扬眉吐气，为国争光而阴差阳错落叶归根的！”

    芽儿默不作声了，也是，老者能见自己，肯定把自己调查个底朝天，这些不算什么！

    “丫头，虱子多了不痒，爷爷多了不愁，介不介意再认一个爷爷！”芽儿心情好不容易才舒缓了一份，老者突然抛了一颗重磅炸弹。

    再认一个爷爷？芽儿看着老者老顽童似的指着他自己，差点吓呛着，“d老，这个问题要不您老跟翟爷爷商量！”芽儿很光棍的把问题抛给楼下的老爷子！

    老者也知道自己认干孙女非比寻常，见吓不倒小丫头也摇摇头作罢！

    不过，老者见小丫头从进来后的震惊错愕，片刻间到现在坦然自若，突然好心情的还想再逗一逗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却心怀大善的小女孩，也想挖掘出这个小丫头平时掩藏的很好的另一面，直接开门见山道，“丫头，你会不会认为我这个当家人做的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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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4&amp;lt;

    <li>

    老子的道德经中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做菜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还要讲究火候和调制佐料。而治理一个国家，就好比做菜,讲究文火慢炖,恰到好处。要知道，事缓则圆,治理一个国家更不能操之过急。

    连班干部都没当过一回的芽儿，看着对面等着自己答案的老者，心又紧张起来。

    芽儿抿了抿嘴,还是回答了老者的带着一丝考量的问题，“d老,您老是国家的掌舵者,作为掌舵者,您老考量的是国家的经济民生这个层面的问题，而老百姓关心的只是油盐酱醋。治大国若烹小鲜，您老心里不是已经早有答案了吗？”

    d老心中如果没有那个答案，改革开放也不会如此平稳过渡，哪怕其中也有小波小澜，可是，改革开放这座迎风破浪的大船上有老者这位优秀的掌舵者。

    老者见小姑娘又一次机敏的回避了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对小姑娘的聪慧更欣赏一份。怪不得，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能为国争光，就冲小姑娘心思的这份灵巧和机敏！

    “丫头，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讲的好！不过，祖国的未来就要靠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有像丫头你们这些有志不在年高的年轻人在，中国这条腾空而起的东方巨龙必将龙啸九天！丫头，我这个当家人欠你一声郑重的谢谢，替那些无名英雄们谢谢你！国家底子薄，愧对那些为国为民的无名英雄！”

    老者还没说完，见刚才还敢强作镇定侃侃而谈的小丫头竟然害羞了，粉面桃花，越发显得年纪小了。不由间，语气越发轻快，像是以晚辈为豪的慈爱长者。

    “怎么，丫头，应不起那句有志不在年高？古有甘罗八岁为相，现有杜萱锦八岁行医！我可是听说，丫头你六七岁的时候就跟着张医生行医。对了，两张药方是你捐献给部队的吧？医者仁心，你小小年纪做到这点才最让人欣慰。卫生部的小曹，早早就打好了招呼，说等你一毕业就把你抢回卫生部！”

    老者笑容慈祥，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和肯定，可是，芽儿越听心里越像擂鼓似的，砰砰直跳。

    芽儿丝毫不怀疑，要不是实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说不定老者办公桌上那份资料上估计都会写着自己几岁换牙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了，任何人在国家机器面前都无所遁形。

    老者欣赏侧坐在对面沙发上小姑娘的气定神闲，可芽儿心中暗暗叫苦，早吓出一身冷汗，后背都快湿透了，芽儿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为自己平时的不谨慎后怕。

    芽儿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平时还算谨慎，在外人眼里，除了聪明一些，运气更好一些，至于其他方面的马脚，可能因为年代久远也可能因为太琐碎，更可能因为调查自己资料的人没往那方面想，芽儿知道自己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

    老者也在暗暗打量芽儿，早就听不少人提起过有这么一位小山窝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被翟老将军疼若亲孙，还是杏林小妙手，更秀外慧中，外柔内刚，是棵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只不过，自己地位特殊，身份也敏感，今天才有缘的见。

    想想前两天交到自己手里的那份详细资料，这小姑娘又何止是单纯的天赋惊人，她还是一个受上天宠爱的孩子，小小年纪却有一颗大爱之心！

    老者的戎马一生经历过三起三伏，又是何等睿智，那双眼睛何等锐利。如果说，老者从资料上看不出蛛丝马迹那绝对是假的。不过，在看到本人之前，老者已经决定要维护小姑娘的这份不同寻常，不为别的，就为了小姑娘那颗大爱之心。

    而现在，再看看钟灵毓秀的小姑娘，老者竟然隐隐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真的打算把小姑娘纳入自己羽翼之下，小姑娘身上有一种魔力。

    “丫头，能告诉爷爷为什么设立那份基金吗？三百万？大多数人就是穷其一生也挣不了这么多！可是，爷爷不相信你不知道，三百万投入到千万的退伍军人中，却是沧海一粟！”哪怕已经在资料上看到了，可老者还是愿意听听小姑娘的心里话！

    芽儿不相信那份把自己调查的清清楚楚的资料上没写这些，不过，务实求真的老者既然又问到自己这个问题，在老者那双直射人心的眼睛下，芽儿也无从隐瞒！

    “d老”这位伟人虽然自称爷爷，但芽儿那能那么厚脸皮敢喊，不过，刚喊完d老就见老者面露嗔意，芽儿咬了咬牙自动改口。

    “d爷爷，民间有两句话，一句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另一句是爱屋及乌！我敬佩军人，这就是我设立基金的根本目的！

    老人们经常说，积善之家有余庆。小的时候我不懂，但是后来，因为李爷爷他们的到来，学医我可以笨鸟先飞，我还比别的孩子幸运，很小就从李爷爷他们那里了解到外面的世界！因为家中长辈的一份善念，我收益良多，这是家里老人用他们的人生智慧教给我的！”

    其实，比起芽儿前些天告诉翟爷爷更理性的理由时，现在这才是芽儿最真实的想法。

    茫茫大千世界，不管是庄生梦蝶蝶梦庄生，有幸重活一世，芽儿无时无刻不感谢上苍。上一世是无神论者，可这一世如果说到一啄一饮，芽儿有时候虔诚的更像是一名佛教信徒。当然，杜爷爷他们身上最朴实的善良也是原因之一。

    老者看看眼前淡然清雅的小姑娘，经忍不住乱想，小姑娘是不是因为爷爷奶奶太多了，怎么身上少了一分年轻人的激情跳脱，多了一分老人才有的岁月沉淀下来的宁静，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在老者面前，芽儿似乎是无所遁形，但在芽儿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芽儿似乎能感受的到那种心灵得到释放的轻松感。

    不自觉的，连语气也跟着轻快不少，“至于是不是沧海一粟，我只知道勿以善小而不为。更何况，星星之火还可以燎原呢！至于三百万，还是两百万，我不信您老不知道，那笔资金我挣得稍显投机取巧！”

    芽儿这次没有再避重就轻，只不过，说到最后那一句时，可能是老者的笑容太和蔼了，芽儿不自觉的带上点撒娇的语气。

    老者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才对，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活泼劲。老者不由也跟着调侃道，“不管是不是投机取巧，黑猫白猫，能用之于民就是好猫！”

    芽儿扑哧一声也乐了，知道老者为人风趣，没想到老者竟然把这经典的一句用到这。

    “丫头，如果你是掌舵者的话，你对国内现在的发展形势有什么建议？”芽儿刚放松，可老者又冷不丁的竟然问了芽儿这么一个深奥敏-感的话题。见识到小姑娘的聪慧和敏锐，老者突然对发掘小姑娘的另一面来了兴趣。

    “啊？”芽儿在老者面前再次失态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可是，看看老者眼中的坚持，芽儿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能不回答，“d老，我没有站在那个高度，我不好回答。但我知道，每到万家灯火的时候，菜香飘飘，碗里的肉比以前多了！但不能否认，改革开放和大量西方文化的流入，爷爷他们偶尔说起，人心不如以前纯粹了”而且还带来了浮躁的人心，横流的物欲和糖衣炮弹的诱惑。

    看着老者哪怕精神矍铄，眉间仍难的掩疲惫，芽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说！不过，芽儿知道，比起自己前面两句来，老者更想听自己后面的真心话！

    老者的特殊地位决定了他平时很少能听得到像芽儿刚才那么简单直白的话，谈兴大起。哪怕芽儿刚开始时稍显拘谨，可是，慢慢的在老者的引导下又变成那头初生牛犊，有一说一！

    芽儿永远也不能站到老者的那个高度却看待问题，但芽儿重活一世，更了解近二三十年国内发展的形势和弊端，一老一少，竟然聊得十分投机，甚至都忘记了时间。

    楼下，翟爷爷灌了一肚子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宝贝孙媳妇下来。虽然知道自家孙媳妇秀外慧中，为人处事老练独到，学问渊博庞杂，可是，楼上的那位毕竟身份特殊，翟爷爷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翟爷爷抬抬手腕看了下手表，自己都灌了两壶茶，上面都说了一个多小时了，掌舵人跟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说的！很显然，翟爷爷忘了，自己平时也把着芽儿陪自己聊天。

    带芽儿上去的中年人因为也有要务要做，一直在楼下陪着翟爷爷的还是柳仕铭。翟爷爷看手表的小动作没故意瞒着柳仕铭，柳仕铭也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老式手表，早到首长进餐的时间了！

    首长前些天苦夏，胃口一直不大好。最近天气好容易转凉了，保健医生特意叮嘱过自己，要监督首长按时用餐，不能再因为工作忘了吃饭。

    哪怕知道首长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柳仕铭跟翟爷爷招呼了一声，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二楼。

    叩叩叩的敲门声，惊醒了谈的正投机的一老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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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5

    <li>　　门外是轻轻的叩门声,眼前是那位和蔼可亲的老者,可更是一国掌舵者，芽儿突然发现,中国汉字文化博大精深,年少无知这四个字实在太精辟了。

    虽然，可能在很多老人眼里,冲动莽撞是年轻人身上特有的标签，可芽儿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初生牛犊不怕虎了一回。当着眼前只在报纸和电视上才能得见老者的面，肆无忌惮,口出狂言。

    说到底,哪怕重活一世,芽儿的心性在眼前这位影响了中国整整一个世纪的老者面前也是不堪一提。

    老者见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小姑娘听见敲门声后脸色忽红忽白，顿时就跟闷嘴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说了，心中很是遗憾。

    当然，在老者眼里，小姑娘确实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假以时日，必将会流光溢彩。可是，真的要说到能言之有物，小姑娘可能比不上那些知识渊博的学者，而说到见解精辟，小姑娘说不定还比不上自己身边哪怕一名小秘书，可是老者就是欣赏小姑娘在自己面前敢有一说一的直接。更别说，小姑娘的每一句话细细品味起来，听着好似童言童趣，避重就轻，但不经意间却总能让人豁然开朗。

    这些年，因为自己地位特殊，敢在自己面前有话就说的人越来越少了。就连硕果仅存的几位老伙计现在都为了避嫌，甚至对自己都避而不见。不说别人，就说楼下的老翟自己已经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至于下属们和年轻一辈的，更是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倒是显得自己这个老头多不讨人喜欢似的。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哪怕自己是一家之主，偶尔也需要没有奉承和恭维的天伦之乐。

    可是，这个小姑娘不一般，虽然在自己面前也会拘谨，也会小心奉承，但小姑娘真实，真的纯粹透彻，好久没聊这么轻松了。虽然后面聊得更多的却是小姑娘那记忆深处的童趣。不过，经小姑娘舌若莲花般的一加工，自己也回忆起几十年前那色彩缤纷的童年。

    门外，柳仕铭隐约听到首长透着轻快的笑声，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不过，想到首长保健医生的黑脸，还是小声提醒道，“首长，到午饭时间了！”

    说完，又怕首长再跟以前一样废寝忘食，灵机一动加了一句，“首长，小孩子不经饿，别饿坏了您的小客人！”

    被人一口一声小孩子，芽儿彻底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那半瓶子还晃荡的大言不惭，心中懊恼，也知道害怕了，“d老，您，我刚才”

    老者的眼神虽然温暖但仿佛能看透人心般，芽儿的心虚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轻声笑道，“放心，今天是咱们祖孙俩的闲聊，爷爷我保证”说着，夸张的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

    看着老者那充满童趣的小动作，芽儿突然踏实下来，今天从推开门见到老者的第一眼后，彻底的踏实下来。

    这位中国的掌舵者，改革开放蓝图的总设计师，这位将近耄耋之年的老者，睿智，豁达，充满童趣，或许这才是老者保持如此旺盛的精力的根本原因！心不老，人永远就年轻。

    “d爷爷，爷爷可是告诉我说，带我在d爷爷这里蹭饭吃的。小孩子不经饿，您看？”芽儿这声d爷爷真情流露，没有拘谨没有恭敬，只有晚辈对长辈的亲近。

    老者听得出来小姑娘带着点随意的亲近，心中的喜爱又多了一分，“小柳，还等什么，赶紧让勤务员把午饭送过来！”

    听见柳仕铭在门外轻声应是，老者也站了起来，亲自带芽儿下楼用餐。

    楼下，灌了个水饱又担心宝贝孙媳妇的翟爷爷听见动静，一抬头，就见宝贝孙媳妇就跟亲孙女似的搀着老首长下了楼，心里有激动还有那么一点点却显而易见的酸溜溜。哎，明明知道宝贝孙女最得老头老太太的眼缘，自己压根不该带芽儿过来。

    不过，看看首长眉间浓的化不开的疲惫，翟爷爷忍不住两三步上前跟老者轻轻拥抱一下， “首长，您辛苦了！”

    当然，要忽视翟爷爷下意识的挤开芽儿的小动作，老爷子吃醋了！

    “知道我辛苦了，怎么不常来看看我！是不是我不下通知，你就忘了我这个老战友！”老者语气随意，可见跟翟爷爷的关系非同一般。没忽视刚才的小动作，眉间笑意更深。

    翟爷爷自己理亏，也难得收起了自己吗嚣张的脾性，笑的有点赖皮，“那什么，首长，我这不是忙着帮我家那小子抢媳妇，着急抱重孙子吗！”

    翟爷爷越说越心虚，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可翟爷爷最拿手的就是带兵打仗，无一不通。但现在是和平年代了，翟爷爷这个战场虎将功成身退了，可是，三起三伏的老者却临危受命，不得不接下前几年中国千疮百孔的那一烂摊子。

    打下来的江山有翟爷爷的一份功劳，翟爷爷对这片大好河山的关注和感情也非同寻常。哪怕常常被李爷爷说成莽夫，翟爷爷也心知肚明，经历过战争，自然灾害，十年动荡的中国在首长临危受命前，早已千疮百孔，而短短几年，这片河山显然又重新焕发出勃勃的生机，眼前老首长这大家长当的何其不容易。

    老者听了翟爷爷的话也不以为意，显然熟知翟爷爷的脾性，“算你眼睛毒辣，眼疾手快。丫头人不错，配将门虎子的翟老二绰绰有余！不过，老翟，跟你商量一件事，让你家丫头再认一个爷爷怎么样？”说到底，老者也羡慕翟爷爷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不过，吓了一跳的翟爷爷手摆的跟大蒲扇似的。自己这个已经名正言顺的爷爷都得整天跟一群老头抢孙媳妇，翟耀辉那小子又整天嫌弃自己当电灯泡，小丫头要是再认一个爷爷，认一个比自己官大比自己学问大比自己和蔼风趣的爷爷，那自己在丫头心中还不得直接排到大街上去啊！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等回家得跟芽儿好好说道说道，整天认爷爷的习惯不好，得改，坚决得改！

    这回轮不到芽儿说话，芽儿甚至也没注意到老者竟然还没死心，芽儿这会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两位老人之间的随意和亲近上。

    芽儿知道翟爷爷在军界地位不一般，但以前从来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翟家没有纨绔的红三代官三代，也没有仗势欺人的幺蛾子，芽儿看到的只是翟家老少最真实最普通的一面，芽儿从来没细究过翟家在错综复杂政治派系中，到底身处何位。

    可现在看来，在军政两界影响力都不容小窥的翟家，比自己了解的那些还要根深叶茂。不过，芽儿奇怪的是，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从来不记得，中央领导班子里面有姓翟的领导！以翟父现在的年纪和部长级别，政治仕途一片光明，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芽儿因此纳闷了好久，后来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没有任何意义，这才抛开不管。殊不知，芽儿这是当局者迷了，芽儿就是扇动了整个翟家命运的那只小小蝴蝶。

    当年，要不是天真懵懂年画娃娃一般的芽儿一声爷爷，帮着掩饰了翟家父子俩的身份，杜爷爷又帮忙瞒天过海，翟明山和翟学文父子俩人可能就成了那场动荡的牺牲品。

    而翟耀辉，要不是芽儿就像老者说的那样是上天的宠儿，翟耀辉可能就像烈士陵园中的无名英雄一样，长眠南疆。至于孤木难支的翟学武一家在动荡中失去了翟爷爷那根顶梁柱，估计也躲不过政治倾轧。

    当然，芽儿更不知道，在那场政治角逐和交替中，翟爷爷是老者政治主张的坚定拥护者。因为平安躲过那次的倾轧，在军界地位不容小觑的翟爷爷大智若愚，是老者在那场政治角逐中最信赖最坚定的大后方。比起上一世虽然最终也取得政治上的胜利但波波澜澜，这一世，老者政治角逐的胜利要来的平坦的多。

    这些，芽儿一点都不知道，不得不说，缘分这个词真的很奇妙，芽儿这只小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改变了整个翟家的衰与兴。

    而眼下，芽儿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当然不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等芽儿帮着勤务员把食盒在小八仙桌上摆好，旁边，生怕自己爷爷地位不保的翟爷爷已经说服了老者。

    “首长，顶多我以后带着芽儿多去看望您，这爷爷就不用认了吧？先不说她一个小丫头能不能压不住那么大的福气，就是您也不舍得把小丫头推到风口浪尖上吧！”

    翟爷爷在老者面前，依旧是什么话都敢说，话中的意思直接明了。

    老者沉吟片刻，“好吧！记得，以后多带丫头来我这里坐坐！”

    老者失望归失望，并也不生气。老者心知肚明，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不好当，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琢磨再三，自己实在不该把这个立志“不为良相宁为良医”的小丫头推到风口浪尖上。小丫头对政治有很高的敏锐度和远见，如果小丫头对政治感兴趣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多一个贴心的孙女，可惜，可惜啊！

    翟爷爷也见好就收，大咧咧的在老者面前喧宾夺主了一回，“哎呀，午饭来了！芽儿，赶紧坐下，蹭你d爷爷一顿饭！”

    说完，看清了小八仙桌上的碗碟，乐了，“嘿，芽儿，可见你d爷爷疼你，四菜一汤，国宴标准啊！要不是咱们祖孙俩过来，你d爷爷估计也就一荤一素一汤！”

    自家老爷子的爽直，芽儿听的满脸黑线，也有对老者的由衷钦佩和敬仰。老者的睿智，老者的鞠躬尽瘁，老者的大公无私还有老者的简朴，都值得芽儿最由衷的尊敬。

    国宴，在小平民思想的芽儿心中很是神秘，怎么也跟眼前这一盘清蒸鱼，一盘小炒肉，一盘草菇青菜，一盘凉拌小豆腐，一盆紫菜蛋花汤，搭不上边。这难道就是传闻中国宴标准？爷爷刚才说的那一荤一素一汤难道就是眼前这位清瘦的堂堂一国之掌舵者每天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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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6

    <li>　　传闻中的四菜一汤,再加上四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比芽儿想象中的还要简约的多。不过，小小八仙桌上,几个人的胃口明显都很不错。

    大厨手艺很有水准,这几道简单的家常小菜都清淡爽口，正好这几天秋老虎的余威正烈,看着清清淡淡的几道菜，众人胃口也跟着好了不少。

    芽儿是个大俗人，但虽然平时也很口腹之欲,但多多少少受上一世生活习惯的影响，更倾向于清淡一类的菜品,怀着一种期待而又忐忑的心情用餐。

    而老者则是因为这张小小八仙桌上平时很少有人跟自己抢菜吃,有人帮自己夹菜吃,不自觉的竟然也多吃了小半碗米饭。

    倒是翟爷爷，一边念叨还是这边的大厨手艺好，一边又数落这几道菜太少滋寡味了，一点都不下饭，可是，吃起饭来愣是风卷残云般的豪爽。

    小小八仙桌上，一圈只坐了四个人。除了老者，翟爷爷和芽儿祖孙俩，还有刚才带着芽儿上楼的那名中年人，中年人被老者拉来当陪客，也见识到了翟老将军的好胃口。

    翟爷爷虽然比老者要年轻几岁，但毕竟也是早过七十古来稀的年岁。中年人没想到，当年军中虎将的翟老将军尽管廉颇老矣，但尚能饭，而且颇为能饭。

    在中年人的注视下，翟爷爷意犹未尽的添满了第二碗白米饭，比年富力强的中年人的胃口都好。

    中年人嘘唏感慨的时候，翟爷爷心里边也不断的腹诽，小沈还年富力强的壮年人呢，动笔杆子的就是不如扛枪杆子的，瞧他吃饭那个费劲。

    中年人当然不知道自己被翟老将军鄙视了，不过，尽管不是第一次跟首长同桌用餐了，中年人还是难免有些拘谨，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老者和翟老将军身上，以便照顾。

    不过，两相比较，中年人心里突然酸涩起来，看来自己这个离老首长最近的机要秘书一点都不合格。

    首长跟翟老将军明明是同龄人，可看看翟老将军，面色红润，声如洪钟，银发间甚至还夹杂着不少刚冒出头的黑发，胃口比自己这个壮年人都好，已经七十多将近八十岁的高龄精神焕发的更像是将将花甲之年。翟老将军平时可能威严惯了，最爱板着一张脸，现在脸上甚至连个明显的皱褶都没有，真真活成老神仙了。

    而老首长这个当家人，则殚精竭虑，明明早该安享晚年了，却不得不为了一国人民之生计废寝忘食。自己都不记得老首长有多久没添满过一碗饭了？老首长有多久没能踏踏实实睡一个好觉了？老首长什么时候又清减了两分？

    中年人看看有意彩衣娱亲的小姑娘，再看看老首长完全舒展开来的眉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心事先放一边。罢，为了老首长的健康，自己等一会还是先斩后奏吧！

    老者办公桌上那份关于芽儿的资料是中年人这个机要秘书亲自整理的，中年人比日理万机的老者看到的资料更为详尽，当然知道芽儿这些年给不少老干部老领导调养身体的事。而似乎，这些年那些老干部老领导一个个都跟被岁月遗忘了似的！

    首长有专门的保健医生，但保健医生的建议偏向稳健，基本都是换汤不换药。关键是，老首长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保健医生再有良方也得首长积极主动配合。

    一会，自己倒不如听听杜小同志的建议。这个小姑娘，据说被那些老干部老领导戏称为杏林小妙手。要知道，那些老干部也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可听说他们在杜小同志这跟前，态度配合的不得了。哪怕没用，自己也得试一试，说不定杜小同志能另辟捷径呢！

    不过，传闻中的四菜一汤后，中年人还没开始行动呢，已经形成医者条件反射的芽儿先跳了出来，“d爷爷，饭后不能喝茶！您不会喝茶提神后就又工作去吧？”

    刚才在办公室看到的办公桌上厚厚几摞待批示的文件，三面墙周围摆的满满的书架，还有老者眉间显而易见的疲惫，不难猜出来老者的工作量有多大，远远超出老者身体的负荷。在芽儿看来，老者简直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刚才芽儿一直沉浸在见到老者的震惊中，倒是忘了，就是这位老者呕心沥血才开启了中国踏上国际舞台的宏伟蓝图，而老者却在中国人期盼了百年之久的东方之珠回归的前夕，溘然而逝。而为了祖国而呕心沥血的老者，却看不到东方之珠的回归，看不到中国东方巨龙的腾空而起。

    哪怕有一分可能，这一次芽儿也想扇动自己小小的翅膀。

    翟爷爷不知道自己宝贝孙媳妇电光火石间想到这么多，一个劲地点头，对，不能喝茶，因为这个习惯被小丫头片子说了多少遍了！

    “是啊，老首长，饭后喝茶对胃不好！”翟爷爷就这么一句，因为再专业的就不懂了。

    芽儿声音清清脆脆，一张泛着莹莹玉光的是显而易见的不赞同，而老翟虽粗声嘎气，但声若洪钟却是比自己要精神，d老下意识给自己倒茶的手不由一顿。

    中年人见状面上不由一喜，赶紧抢过来首长手里的茶壶，远远的放到另一边，“首长，我的话您老不相信，但杜小同志是医生，您总该相信吧！王医生私下都跟我说了多少次了，您老这个习惯得改！”

    翟爷爷见中年人越说越底气不足了，猜出来有些话他这个当下属的是不怎么好开口，不由帮腔道，“老首长啊，保健医生让改的坏习惯都得改！主席也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这个当家人要是病了，躺下了，那些小年轻也顶不起来，得耽误多少经济民生的大事啊！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把身体伺候的好好的，跟我似的，再奉献二三十年没一点问题。”

    翟老将军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中年人心里十分感激，可是，怎么总觉得老将军这话好像不那么中听呢！

    芽儿跟中年人想法差不多，听的眉间隐隐生出几道黑线，哎哟，爷爷哎，您老跟前可是大首长，您老说话能不能稍微忌讳一点。

    不过，翟爷爷的话糙理不糙，老者当然知道看着千疮百孔的祖国，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倒是忘了年纪不饶人。一心为国为民的老者就需要翟爷爷刚才直接浅白的当头棒喝！

    老者看看一老一中一少都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哭笑不得的从善如流道，“老翟说的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对了，小丫头，你不就是学医的吗，来，你这个小妙手给爷爷瞧瞧，让爷爷瞧瞧你的本事！”

    翟爷爷见老首长听了自己的劝告，高兴的嘴还没合拢的，竟听见老首长让芽儿给他把脉，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不是翟爷爷不相信自家芽儿的本事，实在是因为老首长地位太特殊，身边有一个团队的保健医生，哎，这事真不好办啊！

    不过，翟爷爷还没来得及帮个腔打个岔的，就见芽儿毫不犹豫抬手放到老首长卷起袖子的手腕上。翟爷爷不自觉咋么咋么嘴，又笑了。

    嘿，就冲小丫头刚才那股子勇往直前的闯实劲，就像是自家人。倒是自己，老了老了，反倒失了以前的血性，心也不如以前纯粹，想太多就容易缩手缩脚啊！

    而切脉的芽儿，神色却越来越凝重。芽儿知道老者有专门的保健团队，平时把老者护理的密不透风。芽儿之所以坐在老者对面也不是年少轻狂，更不是年少无畏，而是因为芽儿有上一世的记忆，还有优于常人的敏锐感官。

    楼下小客厅里，只有四人，芽儿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紧皱，中年人和翟爷爷的心情也随着芽儿的神色而变个不停。倒是老者，神色越来越严肃的中年人摇摇手，示意他放松。小沈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了，还是学不会不动声色。

    将近两刻钟后，芽儿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才松开，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心还是沉甸甸的，没想到老者的身体现在都已经有了不太明显的一些症状。要不是自己五官从小就特别敏锐，自己又学了宋老的独门断脉法，说不定还切不到。不过，幸好发现的早，一切还有希望！

    憋了将近半个小时，不敢大喘气的中年人明显是关心则乱，“怎么样？杜同志，首长的身体怎么样？”

    “d爷爷身体状态还不错，不过，明显心神操劳过度，要劳逸结合才行！”芽儿先报喜，老者的保健医生的医术和对老者身体的关注，这两点芽儿丝毫不怀疑。

    “看吧，小沈，杜小神医说了，我身体状态很不错！你啊，小王他们几个都整天管着我还不算，还折腾小丫头！”老者看出来小姑娘似乎有话还没说完，不过，看看紧绷的中年人，调侃了一句。

    芽儿也看出来老者的用心，顿了顿，对老者讲起了医书，“d爷爷，在中医上，肾主骨，生髓，上荣于脑，肾虚则脑髓不足，反应迟钝。脾主肌肉，气血生化之源”

    中医，对外行人来讲晦涩拗口，但芽儿从老者的沉默中看得出出来，老者能听懂这些。中年人和翟爷爷正跟听天书似的，芽儿则突然问了老者一句，“d爷爷，您最近晚上是不是有时候会下颚不自主打颤，甚至睡觉的时候偶尔会流口水！”

    老者并不讳疾忌医，直接点点头。最近身体上的这点小异样自己从来都没跟外人说过，包括自己的家人，小丫头倒是切的好脉，竟然能切出这一点！最近身体上的异样都在晚上，小王他们几个保健医生才没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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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天家无小事,民主的新时代虽然早没有天家这一说法了,但是身为一国之掌舵者，老者身上维系着的整个国家的经济民生。身为改革开放这一鸿伟蓝图的总设计者,顶梁柱,老者身体的任何不适都不容忽视。

    芽儿没头没脑的两句，身为老者的机要秘书,在外人眼里深不可测的中年人却早就按耐不住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小杜同志,首长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要不要我现在给首长的保健团队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一趟,你们一起给首长再会诊一次！”

    中年人并不是在怀疑保健医生的专业判断,首长的保健医生随便哪一位都能各领风骚。但关心则乱,中年人更懊悔自己这个贴身秘书竟然没注意到首长身体的不适。

    “小杜同志，首长现在身体是什么状况？该接受什么样的治疗？平时该注意什么事项！对了，你先等等，我去拿笔记下来！”中年人说着，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把厚实的椅子带的叮当响。

    老者见自己稳重严谨的机要秘书，莽撞的跟愣头青似的，不由摇摇头，小沈什么都好，就是太关注自己的身体了。

    芽儿还没说完，就被中年人打断，看看神色平和的老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倒是翟爷爷，在一边急的干瞪眼，真是的，自家芽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大喘气，太会卖关子了，老首长身体到底咋回事！

    去拿纸笔的中年人一阵风似的回来了，也不顾首长在眼前，连声催促道，“小杜同志，你说吧！”

    见中年人如临大敌，芽儿突然有点为难了，“d爷爷，其实您老的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是，那些小症状是您的身体对您提出的抗议！所以，现在，d爷爷，咱们出去遛会弯吧！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严阵以待的中年人手里的笔一顿，看着说话喜欢大喘气的年轻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真不是芽儿有意要卖关子，芽儿知道对病人和病人家属来说，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让他们杯弓蛇影。紧绷的氛围对病人甚至是病人周围的人来讲，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老者身体目前只是隐约透露出一些小症状。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芽儿有依仗，空间里能让人体各项机能脱胎换骨，最大程度改善身体素质的灵丹妙药还有好几颗。尽管想在慧眼如炬的老者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有点困难，但到了万非得己的时候，芽儿愿意冒一次险。

    老者看着中年人忽黑忽红的脸，不由笑道，“小沈，听见了吧，我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小王他们也一天三遍叮嘱，想生病也难哦！”

    “首长，您”中年人看看浑不在意的首长，总觉得不对劲，真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小姑娘刚才神色那么凝重干什么！

    不仅中年人不认同老者的说法，芽儿也十分不赞同，“d爷爷，我只是说您的身体目前没有多大问题！但是，您的身体已经向您委婉的提出抗议！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您老从现在开始必须严格执行保健医生的建议，您老的身体不能再超负荷了！”

    中年人早被芽儿一会松一会紧的变脸弄麻木了，不过，芽儿刚才那两句中年人十分赞同，“对，首长，小杜同志说的没错！”事关老者的身体，中年人并不在敬畏老者的威严。

    说完，中年人看向芽儿，“小杜同志，首长现在的身体状态我们平时该注意什么！”

    哪怕觉得小姑娘太会捉弄人，说话大喘气，但她的医术水平就冲小姑娘能发现保健医生都发现不了的问题，中年人心中已经十分信服了，而且资料不会骗人。

    “沈叔叔，如果方便的话，下次保健医生给d爷爷检查身体的时候能通知我一声吗？听说保健局的医生都各有专长，其中不乏国手大家，我想临场观摩一下！”芽儿却避而不答中年人的问题，反而没头没脑的提了个要求。

    中年人一愣，随之笑道，“没问题！每周周六上午，都有专门的保健医生给首长做全面的身体检查！这个周六上午，我还是让小柳和小彭去接你！”倒是自己问的莽撞了，不过，小姑娘显然是内外兼修之人，心性之圆滑谨慎远超出自己想象！

    而翟爷爷，那颗忽上忽下的心也砰的一声落地了，小丫头不愧是自己相中的乖孙媳妇，有医者仁心但不莽撞，医术精湛但不贪功抢功，这份心性这份眼界，哎，配翟耀辉那臭小子还真是有点亏啊！

    老者祥和慈爱的眼神中除了对晚辈的喜爱之外，还多了一分欣赏，小丫头小小年纪就能取得如此成绩，除了天赋过人，更离不开身边那些豁达睿智的长辈提点。杜家有女初长成，雏凤初鸣舞九天。

    芽儿虽然关心老者的身体，但一直都没忘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所以不会越俎代庖。更何况，哪怕自己拿出治疗方案，估计最后也得过保健医生那关！

    不过，就在中年人准备收起纸笔的时候，芽儿又开口了，“沈叔叔，最好你们每天都能监督d爷爷饭后散散步，午后小憩片刻，饮食要规律”

    中年人记录的速度越来越慢，千篇一律，跟保健医生说的一模一样，要是他们能劝得动工作投入的首长，他们还用整天看保健医生的黑脸嘛！

    芽儿假装没看见中年人的黑脸，“还有，d爷爷明显属于操劳过度，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可以的话，每天可以给d爷爷做一下保健按摩，d爷爷绷得太紧了！还有，d爷爷可能睡眠不太好，我这里有一份足浴的配方，可以抄给沈叔叔！”

    中年人看看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纸笔，龙飞凤舞，一直都没回过神来，小医生真的正儿八经的提意见了！

    按摩应该就是那什么马杀鸡？足浴不就是泡脚丫子吗？不过，虽然听着有点旁门左道，但好像记得王老韩老这些年添了个新爱好，爱泡脚。哪怕去老干部疗养院泡温泉，泡的最多的还是脚丫子！

    中年人脑子里一遍天马行空，一遍字迹潦草的记下按摩和足浴两个词，一会得打电话到保健局问一问，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方不在偏管用就行。

    芽儿只顾着埋头龙飞凤舞了，倒是翟爷爷察觉到中年人脸上那片刻的不自然，不自觉的就用自己那半瓶都不不到的外行想法讲解起来，“小沈，你别以为足浴就单纯的泡脚丫子，里面学问大着呢！医书上都说了，春天洗脚，升太阳固，脱什么来着！”

    翟爷爷一是想劝劝老首长，二也是因为有个小神医的孙媳妇想卖弄一下，结果，第一句就卡壳了。

    倒是老者不愧是博览群书，接着帮翟爷爷补上道，“春天洗脚，升阳固脱；夏天洗脚，暑湿可祛；秋天洗脚，肺润肠濡；冬天洗脚，丹田温灼。”

    “对，就是这么说的！富人吃药，穷人洗脚，泡脚丫子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了。医书上说脚是人的第二颗心脏，泡脚能通血管，疏筋骨，理气和血”翟爷爷说着说着又卡壳了，哎，那些话为什么非得说的那么拗口。

    正在埋头奋笔疾书的芽儿一心两用，帮自家爷爷解围道，“人之有脚，犹似树之有根，树枯根先竭，人老脚先衰。”

    芽儿在讲，翟爷爷就负责一个劲地猛点头，对，自己就是想说这个，文邹邹的，一听就能吓唬住人。

    老者看看温情脉脉配合默契的祖孙俩，心中十分羡慕。而中年人，看到翟老将军点头时发际中央根根黑的耀人眼的刚冒出头的头发茬子，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芽儿把写好的配方教给中年人，对老者突然粲然一笑，“d爷爷，刚才已经说好了的，咱们去饭后百步走吧！”

    老者愕然，可是，芽儿已经十分亲近的挎着老者的胳膊，“d爷爷，中医有云，天为阳地为阴，阴阳调和则五脏和。所以啊，每天晒晒太阳吸收点阳气，散散步接接地气，这些是必不可少的！”

    芽儿嘴里一套一套的，而老者已经哭笑不得的被芽儿挎着走到楼外。

    午后，被明媚的秋阳一照，中年人回过神来，看看前面小径上慢悠悠散步的两老一少，佩服不已。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年来平时也只有夫人能劝解老首长一二，还没见过谁敢把首长拖着出去散步晒太阳的！要不，下次自己也试试？

    这个念头在中年人脑海里只是电光一闪，立马吓了个哆嗦，老首长平时态度是很和蔼，但威严的那一面更让自己记忆犹新。

    芽儿好像察觉到中年人打那个哆嗦似的，猛然回头，在星星点点的树荫下，笑的明媚，真心建议道，“沈叔叔，下次d爷爷要是躲懒不出来散步，你就在d爷爷耳边念这些！”

    啊？这样也行？

    老者看看今天不停变脸的小沈，再看看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拍了拍搀着自己胳膊的手，“丫头，d爷爷答应你们，只要有时间，一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中年人和芽儿明显并不太满意老者这个听着好像很敷衍的答案，不过，也知道老者重诺，关键是老者身上的担子太重，再多的，他们无法也不能争取！

    翟爷爷和芽儿祖孙俩在小楼里一众工作人员由衷的感激下，陪着老者在附近散了会步，让这位日理万机的老者哪怕只有片刻也好，松快了一会。

    “老首长，我们这就告辞了！还是那句话，磨刀不误砍柴工，您老一定要多注意身体！”翟爷爷知道老者平时有多忙，主动出声告辞。

    “好！你可记得常带小丫头来我这里坐一坐！对了，丫头那基金我可就交给你监管了，别让人糟蹋了小丫头的一番心意！”老者笑了笑，不忘告诫这些年明显偷懒的翟爷爷。

    转而又对芽儿笑道，“丫头，你帮了爷爷大忙，来而不往非礼也，丫头有没有什么爷爷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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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而不往非礼也,话是这么说的不假,可芽儿从来没有想过要从老者这里得到些什么。更何况，芽儿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得到老者的一个承诺。

    翟爷爷在一边急的干瞪眼,老首长也真是,都这个份上了，还不忘打磨自家宝贝孙媳妇。翟爷爷一瞪眼,“老首长，俗话说施恩不望报，我们只是尽一份心意,图个心灵上的安宁，可不是想挟恩图报！再说了,您老管的都是国家大事,芽儿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事求到您这里来！就是有,不是还有我这个当爷爷的在嘛！”

    翟爷爷吓得连忙替芽儿回绝了，就怕芽儿语出惊人。翟爷爷心知肚明，芽儿聪慧稳重，可关键有一点，胆子太大。刚才散步的时候，翟爷爷隐约间才知道小丫头在楼上都跟老首长说了些什么！要不是自己胆壮，说不定早吓掉魂了。

    可没想到，老者态度很坚决，“老翟，让丫头自己说！丫头当晚辈的懂得替长辈分忧，我这个当长辈的还不能满足晚辈的一个小小心愿啊！”

    虽然据说翟爷爷敢在首长面前拍桌子，那也只是涉及到原则性问题的时候。对老首长，翟爷爷还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更何况，这些年翟爷爷平时修心养性，脾气好了不知道多少，小声嘟囔了两句，不停冲芽儿使眼色，丫头啊，说话可要悠着点！

    一时间，几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收到自家老爷子眼色芽儿是骑虎难下，“d爷爷，谢谢您！说实话，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您老！”

    芽儿边说边安抚几乎是虎目圆睁的翟爷爷，接着对一脸趣味的老者解释道，“d爷爷，您肯定知道我二爷爷和小爷爷当年也参过军，只不过，种种阴差阳错才在国外漂泊几十年。如今终于能落叶归根，如果说他们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曾经的军人两个字！d爷爷，我能不能给两位爷爷求一张迟到的老八路退伍证？”

    翟爷爷愣了，格老子的，杜季诚和杜仲义这俩老小子太不实在，要退伍证找自己啊！

    而中年人则悄声跟老者汇报些什么，因为有关芽儿的资料太繁琐庞杂，中年人整理时，关于杜家还有两位归国老华侨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两位老华侨捐款为青山县建厂，修路，修学校。

    不过，关于当年从事地下工作的双胞胎兄弟如何斗智斗勇，又如何阴差阳错漂泊到国外的事情，如何在国外积极活动为国内的革命募集资金和药品，中年人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整理资料的时候，因为前半段的情节过于起伏跌宕差点当看。

    老者边听边点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讲的真不错，有那些睿智豁达的长辈在，也是小丫头的福气。

    一张迟到的退伍证，除了留作纪念，在外人眼里没有任何价值。老者感怀当年革命胜利的来之不易，也敬佩两位老同志的那片赤子之心，“丫头，这件事爷爷答应你了！这件事就交给小沈亲自去办！你回家之后，记得带爷爷向两位老革命同志问好，道一声辛苦！”

    “谢谢d爷爷！”芽儿巧笑嫣然，“快到二爷爷和小爷爷他们生日了，正发愁送俩爷爷什么礼物呢！”

    老者见刚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小才女突然流露出一副小女儿状，心里愈发柔软，“丫头，你倒是会投巧！”

    不过，老者心里很清楚，这正是小姑娘聪慧的地方，正应了秀外慧中四个字！

    翟爷爷见芽儿有惊无险的又通过老首长的一番打磨，心下得意的很，可是，却再也不敢再呆下去了，匆匆跟老首长再次道别，拉着芽儿就走！

    老北京特色的青砖灰瓦的大街上，军绿色吉普车内，驾驶座上的人早换成了翟老爷子的勤务兵小谢。

    小谢跟在翟老将军身边也有好几年了，觉得翟老将军跟传闻中的阎罗王一点都不一样，老将军爱大声笑，爱唱走腔跑调的革命老歌，除了脸上褶子少点外，哪都不像阎罗王。

    不过，这会，小谢偷偷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赶紧收回眼神的余光，车后座上那祖孙俩千年不遇的拌嘴了？以前老将军见到小杜同志，哪回不眉开眼笑啊！还有小杜同志，哪回不把老将军哄的笑开怀？

    可现在，老将军黑着一张脸活脱脱一个阎罗王，而小杜同志也板着一张俏脸，严肃的跟那玉面罗刹似的。小谢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吧，这明显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老天爷仿佛听到了小谢同志的祈祷似的，因为这祖孙俩谁都绷不住了。翟爷爷憋得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芽儿一边帮翟爷爷拍背，一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谢一听笑了，因为手里握着方向盘，只好在心里双手合十，赶紧拜上三拜，就说嘛，现在这气氛才算正常。

    后座上的祖孙俩可不知道小谢同志刚才那番心理活动，祖孙俩早就“重归于好”了！

    “丫头，你还笑！杜老二杜老三他们喜欢那张老八路的退伍证，你咋不告诉爷爷！真是！压根就是爷爷一句话的事，还有老首长出马？”一想到老首长最后的眼神怎么想怎么都像是在挑衅自己这个刚上任不久的正牌爷爷，翟爷爷觉得很憋屈。

    “那爷爷您怎么不告诉我今天是去看望那位老人家，我今天差点都出丑了！”芽儿故意挑了挑眉梢，寸步不让跟自家老爷子斗嘴，不过，芽儿的声音比翟爷爷听着委屈多了。

    这不，翟爷爷一听自家乖孙媳妇嘎嘣脆的撒娇的声音，心立马软了，觉得自己理屈了，“那什么，爷爷不是怕你早知道早提心吊胆吗！这样多好，你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而老首长看到的也是最真实的你！爷爷相信你，而老首长也更希望看到最真实的你！”

    芽儿笑了笑，抱着老爷子的胳膊没在说话，有这么能全心信赖自己的长辈，永远在背后支持自己的长辈，是自己最大的幸运和幸福。

    翟爷爷当然也不舍得真跟芽儿算账，要算也得跟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算。跟他们认识了也有好几年了，每天大眼瞪小眼的，老哥俩那点心事瞒得倒是严实！

    “那俩老头，真是，当年不愧是搞地下工作的，情报瞒得很严实！平时很少听他们俩讲当年地下工作的事情，整天也没少难为你翟哥哥，我还以为他们对当年参军的事情不是那么介怀呢！也就没想起来这一茬！”

    翟爷爷心里不大舒坦，嘟嘟囔囔的冲芽儿诉委屈。

    “爷爷，二爷爷他们哪是不想讲啊，是不敢讲！”芽儿不得不替两位爷爷说句公道话，“哪回都是二爷爷他们刚讲了个开头，爷爷一想两位兄弟伤的伤残的残，还有几十年的分离，就心疼，就黑脸。二爷爷他们倒是兴致勃勃的讲了两回，发现那些往事他们可以引以为豪，可却是向爷爷心口上撒盐，二爷爷他们就再也不提当年的往事了！”

    翟爷爷听芽儿说起这一茬，沉默了半响，感叹了一句，“哎，这次倒是你爷爷看不破了！”将心比心，换个立场，估计自己也看不破！

    “好孩子！”翟爷爷拍了拍垮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小丫头是翟杜两家的幸运。

    芽儿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在树荫下纳凉的杜爷爷他们都眼巴巴等着呢，哪怕自己芽儿都念研究生了，可是，算算年纪，还不到二十岁，没长大呢！

    外嫩里熟的芽儿喜欢并享受家里老人这样事无巨细又啰啰嗦嗦的关心，就跟报流水账似的汇报了一遍。

    “芽儿，你翟爷爷真带你去见人了？中午在哪吃的饭？”杜爷爷听的意犹未尽，最后又确认了一遍，别是翟老头故意霸占自己乖孙女。

    “嗯！见了翟爷爷当年的一位老首长，在老首长那里吃的午饭！”祖孙两人很有默契，有关老者的事情都缄口不言。芽儿不觉得告诉了爷爷他们，爷爷他们还能坐这么踏实。

    杜爷爷也就随口一问，见翟老头是真带芽儿出门了，也就不在揪住翟爷爷不放。

    倒是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缠着芽儿磨了半天，后天他们也要开学了，比起身强体壮的几个哥哥，还有最爱念叨的外公外婆他们，俩半大小子更喜欢芽儿和杜爹杜妈送他们去报到。哪怕整个假期把皇城根的犄角旮旯都钻遍了，对新学校新同学，俩半大小子突然忐忑起来。

    芽儿被俩小子磨的不轻，在杜爷爷他们抄大巴掌之前赶紧答应俩半大小子。不过，在冒充家长之前，芽儿还是得接着去学校把剩下的手续办完。这天上午，芽儿因为心中有事，虽然领到了钥匙，可是连宿舍都没进。

    第二天大一早，芽儿接着报到，不过，这次几位老爷子都没跟着去凑热闹，倒是杜爹和杜妈因为顺路，第一次有机会送芽儿开学。

    杜爹轻松提着芽儿那打包成豆腐块的行李卷，看看b大校园里热情洋溢的大学生们，再看看自己宝贝闺女，表情骄傲而又自豪。杜妈在旁边拖着芽儿那个小行李箱，倒是芽儿，只要又当了一回千娇百宠的小公主。

    一家三口漫步在b大校园里，一群老爷子老太太坐镇的杜家也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在葡萄架下下棋的杜爷爷一看小王领了三位陌生人进来，中年那人虽然身穿一身便装，但背直胸阔，眼神清亮，一看就气度非凡。

    最关键的是，后面还有两位穿着绿军装的，几个老爷子老太太心里戈登一声，“同志，你们找谁啊？是不是翟耀辉出什么事了？”

    虽说翟家的门应该更容易找，三人找到这里来有点奇怪，但杜家跟部队沾上边的也只有翟家一家了，不能怪杜爷爷他们多想。

    尤其是，几乎常驻杜家的翟爷爷和翟奶奶昨天凑巧没住这儿，人还没过来呢，所以才有杜爷爷这一问。

    打头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顿时让杜爷爷他们生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老同志，翟同志没出什么事！我是后勤部的，这次我们过来是专程找杜季诚和杜仲义两位老同志的！我们也是刚刚听说两位老同志曾经是老革命，归国以后又大力支持地方经济建设，我们这次过来，是专程向两位老同志表达敬意的！”

    中年人明显是善于与人打交道的，寥寥几句话就说明了来意，还隐晦表达了对老同志的尊重和敬意，杜爷爷他们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虽然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很显然，杜爷爷他们对这三位可以说是不速之客的陌生人，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哦，原来是解放军小同志啊！来，赶紧屋里坐！”

    中年人和两位绿军装因为杜爷爷嘴里的一句小同志，心蓦地抽了一下，但面上却不显，跟几位老爷子相比，他们可不就是小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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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堂入室,这是领着三人进了院子的王洪波此刻唯一的想法。杜老爷子怎么还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院子里老的老小的小，竟然听了一句话就让三位不速之客进屋了。

    这些年,王洪波跟三位退役战友一直住在杜家前院,以前总觉得白拿杜家一份工资，现在想一想,王洪波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时刻保持警惕性，带人进来之前还记得看一眼这三位的证件。

    王洪波曾经是军人,明白部队的那一套，并不太相信领头那位中年人的说辞。不过,想到翟家在军界的地位,王洪波隐约猜到些什么,这才没阻止杜爷爷直接把人让进屋。

    当然，几位老爷子的激动也是情有可原，经历过战争的他们，对军人两个字有着年轻一代难以理解的感情。

    尤其是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怎么也不没想到，时隔几十年之久，还有人记得当年他们也曾为革命出了一份力。

    归国后这几年，两位老爷子之所以很少谈起以前那些经历，确实是像芽儿说的那样，他们担心大哥听到会心酸，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何尝不是心虚的表现。因为在革命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不得已做了“逃兵”。

    杜季诚老哥俩哪怕刚才短短两句话听的没头没脑的，但只要一想到还有人记得他们，就情难自已，差点都老泪纵横。

    中年人身边那两位坐如钟、目不斜视的绿军装，也隐约有了片刻的动容。

    有翟耀辉整天在跟前晃悠，杜爷爷他们一看到那扎眼的军装绿就觉得亲切，把瓜果点心还有茶水使劲往三人眼前推。

    见三人真打算做到不拿群众一针线，杜爷爷这才开门见山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的俩兄弟问道，“同志，你能再详细说说你们今天过来这一趟是？”

    领头的中年人笑的亲近，语气还流露出那么一丝真诚的歉疚，“杜大爷，各位大叔们，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前些日子整理以前那些老档案时，才发现杜季诚和杜仲义这两位老同志当年地下工作者的档案。因为两位老同志这些年音讯全无，一直被当作死档封存，前些日子重新整理档案，我们才发现两位老同志还幸存于世！”

    中年人虽然坐姿端正，但双手却跟身边那两位绿军装如出一辙，放在膝盖上纹丝不动，但语气平缓，笑容真诚，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而他的寥寥几句话，即充分解释了这次过来的原因，又避重就轻回避了一些敏感话题。中年人也是昨天晚上才突然接到电话，让尽快落实两位老革命同志身份证明问题。

    虽然也掌握一小部分资料，但中年人更多的却是奉命行事。不过，看到两位老同志激动的泪流满面，还有旁边那根拐杖，中年人的脸上的敬意更鲜明生动。

    “两位老同志，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不过，尽管有点晚，但我想，两位老同志或许要想保留做个纪念，所以，我们这次过来是给两位老同志送退伍证的！”

    可中年人虽然有意避重就轻，但杜爷爷他们哪能听不出来。整理档案的人得有多大能耐，音讯全无了几十年的人，他们还有那个功夫去核实调查？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归国的事，除了亲朋好友知道，可没人特意销多少年前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档案。

    杜爷爷他们一琢磨，这件事不是翟老头捣鼓的，就是翟耀辉那小子弄得！谁都没想到，芽儿才是背后最大的推手。

    不过，按理来说这也是好事，最起码两位在异国他乡漂泊了几十年的老革命老无所憾。更何况，以翟杜两家的关系，这份用心杜季诚和杜仲义两位应该接受的理所当然。

    可惜，两位老爷子虽然归国了，但在国内硝烟四起的时候，他们却阴差阳错的远渡重洋。为此，这几十年，他们不仅对家人，更对祖国也深怀有一份歉疚，即想要那张薄薄的退伍证，毕竟那张纸证明了他们也曾经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却又因那份歉疚而退缩。

    “同志，想必你们肯定调查清楚了，当年虽然是不得已，但我们两个也算做了‘逃兵’，我们两位还有资格拿这张纸吗？”老哥俩这句话问的异口同声，谁都没发现对方盯着那张纸的眼神亮的吓人，连语气都带着那么一丝颤抖。

    兄弟三人里边，杜爷爷虽然是老大，但兄弟三人中性子最急，早想一把扯过那两张纸，说什么还有没有资格的话？那条腿是白瘸的？身子骨是白糟蹋的？异国他乡漂泊几十年是他们自己愿意的？

    不过，杜爷爷何尝不知道这是两位兄弟心中的一个结，自己这当大哥没本事帮他们打开。能打开他们这个心结的，估计也只有那两张纸。

    中年人一愣，随之笑着安慰道，“两位老同志，请放心，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更何况，你们曾经参加过革命工作，这是你们人生中无可辩驳的一段经历，当然有资格拿这张迟到的退伍证！这张退伍证，在别人眼里没有任何价值，只是承载了两位老同志对革命工作所做的一切！”

    很明显，代表部队的中年人的话比什么都管用，两位老爷子的心结豁然开朗，祖国愿意承认他们曾经所牺牲的一切。

    中年人见两位老同志拿着那薄薄一张退伍证，视若珍宝，一字一顿看得仔细，而旁边那两位年纪稍长的老爷子虽然假装不经意，但脖子不自觉伸的老长，心下既感动又好笑。

    中年人连忙又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样东西，这东西比刚才那两张纸显眼多了，用红绸布包着，长长方方的，立马把杜爷爷和李爷爷的目光吸引过来。

    “两位老同志，咱们部队出了名的穷，这是部队的一份小小敬意！”

    杜爷爷和李爷爷的好奇心被中年人这么一卖关子，彻底勾起来了，只不过，李爷爷向来矜持，而杜爷又眼疾手快，大手一伸，三两下把红绸布扯开，一块大红门牌！

    “拥军光荣家庭！”杜爷爷大字还是认得几个的，只不过，声音有点变调，“给我们家的？”

    “对！”中年人笑了笑，转而却对李清源老两口说道，“李老同志，还请您们二老放心，国家和人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他们是我们心中永远的英雄！”

    李清源老两口突然眼圈变得红红的，他们没想到，时隔三十多年，竟然还有人记得他们牺牲在朝鲜战场上的儿子。短短两句话，一句不会忘记，比所谓的烈士称号更暖人心。

    “谢谢同志们了！不过，相信你们肯定调查过了，我们老两口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很安详也很幸福！”李清源很快收敛了情绪，微笑着调侃了一句。

    逝者如斯，自己跟老伴这些年含饴弄孙，平静祥和，这些就足够了。

    老人脸上由衷祥和的笑容看得一行三人不自觉一愣，一边是感叹老人的豁达，更多的却是替老者替曾经的前辈欣慰。能让两位中年丧子的老人在原本该凄凉的晚年不自觉露出这样祥和宁静的笑容，这里的一家人值得那个木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一行三人对几位老人态度越发亲近，哪怕绿军装那两位从进来除了自我介绍外，一直是沉默是金。

    杜爷爷他们也高兴啊，尽管心情难免会因为回忆起往事而变得沉甸甸的。

    老太太们这会瓜果点心让的越发热络，杜爷爷他们跟中年人也聊的越发随意。

    “对了，同志，我想问个问题，我们的档案上入党了没？我们当年已经写了入党申请，只不过，后来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一直隐蔽身份，所以一直没能跟当时的领导及时联系！”杜仲义解开了心结，又得寸进尺的想要打听另外一个问题。

    不是说杜仲义非要继续当名老党员，只不过，入党是当时每一位革命战士心中的向往，哪怕几十年过后，对老爷子来讲依旧不例外。

    一直应对自如的中年人因为这一问，不由愣了，档案不档案的，自己真的没有见过啊！昨天晚上拿到的那些资料，还是拐弯抹角的调查汇总到的，几十年前的档案资料能完整保存的很少，资料只是自己让老同志更容易接受自己一行人的借口。

    心思闪如电的中年人突然有种搬起自己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而旁边两位绿军装嘴角则偷偷上扬，看吧，刚才信口拈来，这下子哑口无言了吧！

    中年人的异样几位老爷子都看在眼里，哎，算了，翟老头也不容易，折腾人家年轻人弄这么一出。

    杜仲义有那薄薄一张就心满意足了，赶紧打岔道，“同志，我就随口问问，随口问问！前些年，为了生活已经入了外国的国籍，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玷污那个字了！”

    心结虽然已经解开，但隐痛仍在，需要岁月来慢慢平复。

    “老同志，虽然不太恰当，但佛家有云，心中有佛，所见皆佛。而老同志对党的忠诚，对祖国的热爱，在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国籍和党-籍来证明！”中年人不愧是从事思想工作的，很会安抚人。

    而这一回，呆愣住的变成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了。

    不过，两位老爷子片刻功夫就回过神来，笑容比刚才还要由衷释怀，“罢了，倒是我们一叶障目，悟了，悟了！”

    中年人见两位老同志不在追问自己档案的事情，忍不住端起茶杯喝口水，后背冷汗出的有点多！

    中年人是个聪明人隐约能猜出来一些，心中庆幸几位老爷子都不爱追根究底，要不然，在几位老人家面前，自己还圆不过去！

    其实，不是杜爷爷他们难得糊涂，是杜爷爷他们心里有数，所以也没细问。

    阴差阳错的，等三人离开后，中午来这边蹭饭吃的翟爷爷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整个一上午，杜爷爷就捧着那大红的拥军光荣家庭的牌子傻乐，嘿，这东西往门口一挂，多关荣，多招人眼球。

    城郊，一排排气派的厂房中间矗立着一栋五层高的宽敞明亮办公楼，五楼一间装修简单但不简朴的办公室里，郭小海和冯凯隔着一张办公桌一人抱一边，抱着铁画银钩雕着“拥军明星企业”的大牌子亲，嘿，这大牌子往厂子门口一挂，就是响当当一块护身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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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送闺女报到的杜爹和杜妈,原本一家三口正慢悠悠溜溜达达往女生宿舍那边去,好心情突然却被怎么都掩饰不了其“愤世嫉俗”本性“热血青年”的话打破了。

    “有些人实在侮辱了天之骄子这四个字，早已不是蹒跚学步的幼儿,竟然还做不到自力更生,连报到还要家长亲自来送，实在可叹可悲！”

    那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形消瘦，拖着一个价值不菲的行李箱，留着一头文艺青年的偏分头,一副嘘唏感慨状，可是把芽儿给恶心的不轻。

    这俩天正是b大开学报到的日子,青石铺成的林间小径上来来往往有不少青春洋溢的新入学的大学生。

    正好听见文艺青年刚才那句感怀世事的独白,有些人满脸尴尬冲芽儿一家三口笑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人没吃错药吧！

    当然，其中有两位明显不经世事的小女生则满脸含春，眼神亮的惊人，刚才那人说的好有内涵，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崇拜。

    可是，如果要让芽儿说，那人一出场，明显一股子装b气息扑面而来，听的一家三口如鲠在喉。

    杜爹见说话那人虽然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但明显是个男的，甩开行李箱就要上前去抓那人胳膊。听听，说的那叫人话吗？送闺女报到怎么了？这叫父慈子孝！自己闺女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的时候，这人不知道窝在哪里喝奶呢！

    龙有逆鳞，家人，宝贝闺女就是向来与人无争的杜爹和杜妈的逆鳞！

    芽儿眼疾手快，连忙拉住自家脾气算不上多温和的老爹，人被狗吠了一顿难不成还要跟狗一般见识？

    看看仍面有愠色的杜爹和杜妈，芽儿笑着劝慰道，“爹，娘，我就喜欢你们送我报到！在你们面前，我愿意当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说着，故意拔高声音，“有些人更可叹可悲，连尊重长辈都做不到，压根不配做人！”

    心中，轻易不动怒的芽儿却恨得牙痒痒，甚至想是不是哪天让家里几位哥哥重操旧业，拍人板砖！

    杜妈见宝贝闺女伶牙俐齿，凶悍的跟小狮子似的，赶紧扯了一把闺女，冲那些以学长学姐自称正帮新生报到的同学们尴尬一笑，哎哟哎，幸好闺女已经被耀辉定下了！要不然，这么凶，谁敢要她！

    不少人满脸惊叹的回杜妈一笑，他们都是见证着杜萱锦学姐的优异表现而成长起来的，不过，以空谷幽兰般清雅气质和优异成绩稳坐b大校花的杜学姐，凶悍的这一面，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

    震惊有之，惊吓有之，却没有丝毫反感，因为盛怒越发艳色逼人的杜学姐突然间好像更有血有肉起来。

    那位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的文艺青年，却听的一个踉跄，猛然回头，却见刚才被自己冷嘲热讽一顿的新同学衬衣牛仔裤的普通打扮，清新自然，不施粉黛却清雅精致，神色一滞，脸色却慢慢变红。

    文艺青年的呆愣样，看得周围众学长学姐扑哧一笑，又一人拜倒在杜学姐的石榴裙下。不过，能让向来温和的杜学姐面色含怒，嘿嘿，有的瞧喽！

    听到周围众人的笑声，文艺青年突然回过神来，嘴巴张了张，却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拉着行李箱就走，还不忘老夫子般痛心疾首补充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芽儿向来信奉逢人让三分，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可今天，芽儿却格外显得咄咄逼人，“我只知道，天底下所有的母亲是最伟大的女性！”

    文艺青年随意扔下的一句话，得罪了周围一少半的人，而芽儿的回答让文艺青年立马变成得罪了所有人。

    众人没法对刺头似的文艺青年群起而攻之，不过，他们可以声援杜学姐，尤其是几位医学院的学生，巴掌拍的震天响。

    见自己负责安顿的学弟满脸困惑，不由解释道，“知道咱们b大这四年来最惊采绝艳的人物是谁吗？”

    “你们不会以为杜学姐跟你们一样，今年才大一吧？杜学姐四年前大一！”

    等杜爹和杜妈尴尬的拉着芽儿杀出重围时，文艺青年不知道是羞是恼还是怒，反正早就没影了。

    夫妻俩看着犹自愤愤不平的宝贝闺女，那个心疼哦，当然，还有那么一丝腻人的甜。杜妈爱的不行，哭笑不得道，“幸亏耀辉不嫌你凶，要不然你以后只能当老姑娘了！”

    “当老姑娘怎么啦？我就愿意养闺女一辈子！”杜爹听不下去了，谁都配不上自家芽儿。

    芽儿赶紧拉开夫妻俩，往女生宿舍楼走。

    因为算是准研究生，宿舍楼的条件比以前那栋要好一些，四人一间，还有一个能晾晒衣服的小阳台。

    一家三口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没有人，不过，四张床已经铺好三张，只剩下靠门的下铺是空着的。

    芽儿对宿舍条件还算满意，不过，杜爹和杜妈却看得不停皱眉头。下铺正冲着门口，人来人往的动静不小，还不安全。关键是，等到了冬天，那小冷风还不嗖嗖的往里钻！

    在清河湾，一家十几口人也曾挤在几间房里，杜爹和杜妈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不过，那时候，挤吧点归挤吧点，但干干净净，冬暖夏凉也不差啥。

    所以，杜爹和杜妈是怎么也看不上正冲着门口这张床！刚才往上面一坐，嘎吱嘎吱，躺在上面能睡着才怪呢！

    “芽儿，要不咱不住宿舍了吧？反正你平时也不怎么住校！要是哪天晚了，爹来接你就是了！”

    芽儿看看同样是满脸不赞同的杜妈，接过夫妻俩手里的行李，往床上一丢，“爹，娘，我没那么娇贵！再说了，我又不经常住这里！下午有课的时候，才过来休息一会！”

    杜爹和杜妈不仅疼孩子，还了解孩子，知道芽儿是个有主意的，再不舍得，也只好帮着收拾床。

    杜妈和芽儿忙着擦床板，铺席子，杜爹下楼了一趟，不知道从哪里借回来锤子钉子，叮叮当当，一通锤，床板不嘎吱响了。

    杜妈手巧，坐在床上总觉着阴凉气一个劲往宿舍里钻，就把裹铺盖的大床单一通捣鼓，让杜爹锤了几个钉子，几分钟后，就变成了能挂能档的床围子。

    杜爹和杜妈左看看右看看，相当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今天要是那几位老爷子过来，他们老胳膊老腿的能帮芽儿捣鼓这些？

    家里几位老爷子不知道自己在杜爹心中已经是老胳膊老腿了，不过，几位老爷子一点都不服老。

    杜爹在宿舍帮芽儿钉床，青砖灰瓦的老胡同口，当年，周围都是高门大户庭院深深。可这会，五进大院门口，相当热闹。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之后，杜爷爷因为占据年龄和身体上的优势，抢先指挥着王洪波几个小伙子帮自己扶着梯子，在几个年轻小伙子胆战心惊下，左手拿着拥军五好家庭的门牌，右手拿着锤子，叮叮当当。

    剩下几位老爷子就负责在下面，高了，歪了，向左，靠右瞎指挥。在王洪波他们几位吓破胆之前，杜爷爷总算把五好家庭的牌子挂在厚重的大红木门上。

    向来把有年头的东西看的比命根子还重的李清源，难得没怪杜爷爷乱钉乱砸，甚至还不着痕迹的背着手打量了一圈，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今天，杜家一家跟牌子较上劲了，杜爷爷在家里挂牌子，京郊如一匹黑马在新兴起的家电行业隐隐占据龙头地位的家电厂，冯凯和郭小海也在门口转悠，想找一个最显眼的地方。实在不行，挂在办公楼大厅里也行啊！

    不过，他们这块牌子跟杜爷爷挂上去的那一块不可同日而语，冯凯和郭小海当然不会轻易就这么轻易挂上去，肯定得先拜上三拜。

    傍晚，万家灯火渐渐亮起，淡淡的温馨流淌在小小饭桌上。杜家也不例外，在外忙着挣钱养家的青壮年们早就饿得嗷嗷叫，尤其是郭小海还有来杜家蹭饭吃的冯凯，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可是，显然，两人的保密功夫比杜爷爷要好。家里杜爷爷向来是最藏不住话的那位，见自己等半天了，马上就开饭了，家里这些还没到老眼昏花年纪的大小伙子们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今天大门上多了块东西！

    杜爷爷的兴奋劲好像被戳了一个针孔，扑哧一声，撒了不少气，连杜季诚和杜仲义俩老爷子也蔫吧了不少。

    倒是翟爷爷，因为中午一时没来得及说清楚，白白得了杜季诚他们老哥俩一顿感激，这会正忙着挤眉弄眼，就怕芽儿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仨老太太见几个老头跟老小孩似的神色晦涩不明，心中好笑，当然也不会却戳破他们那点小心思。

    倒是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想说，被眼疾手快的杜奶奶一瞪，瘪了瘪嘴，吃饭吃饭！

    最后，杜爷爷见连芽儿也饿得直揉肚子，就等着他们这些老的动筷子呢，清清嗓子，有点咬牙的问道，“你们回家的时候都不看门啊？没发现咱家大门有啥变化？”

    啊？杜皓宇他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爷爷，我们下班的时候早都黑灯瞎火的了，怎么？咱家大门坏了！明天找人来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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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爷爷虽然脾气不好,却是出了名的处事公正,所以杜爷爷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偏心。在老爷子看来，跟贴心孝顺的孙女一比,几个孙子外孙哪怕都混的人模狗样的,可脑袋全都是榆木疙瘩。

    这不，杜皓宇不假思索浑不在意的语气直堵得杜爷爷眼冒金星。

    不是榆木疙瘩是什么？什么大门坏了,就自己家那两扇红木大门就是用到四世同堂，五世同堂也坏不了。

    再说了，就是那两扇又厚又笨的红木大门缺边少沿了,不是还有自己这些老的在家吗？他们又不是老的动弹不了，修个大门还得让小辈们找人。扛麻袋那些粗重活自己干不动了,但锤锤钉钉拾掇拾掇家里那些常用的家伙什还不在话下。

    总之一句话,杜皓宇的无心之语伤着杜爷爷那颗不服老的心了。

    一尝夙愿,心中无憾的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比杜爷爷矜持，可是，满肚子的兴奋无以诉说，神色也难免有些郁郁。

    杜爹他们一看，哎哟，咋的？老爷子们这都咋的了？怎们看着不大痛快啊！刚才不还有说有笑的吗！

    “爷爷，今天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我看二爷爷和小爷爷今天印堂发亮，眉间紧锁的那点郁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猜二爷爷他们的心病了了！”芽儿觉得自己还真不大容易，是家里必不可缺的润滑油，摇头晃脑的故意做出一副掐指一算的神棍状。

    当然，芽儿因为学的是古中医，医易同源，平时也研究过阴阳五行，读过易经算经，可芽儿在医术上确实小有所成，但在易术上，芽儿对面相命理，八卦六爻，奇门遁甲之类的是一窍不通。

    芽儿之所以能一语道破天机，最主要的是因为，从芽儿回家，翟爷爷就在一边不停的冲芽儿挤眉弄眼使眼色，生怕芽儿一不小心说漏嘴。一老一少相识多年，翟爷爷那些小动作虽然太晦涩隐蔽，但只看他冲芽儿向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不停努嘴，芽儿要是还猜不出来，白跟在老爷子们身边这些年了。

    不过，芽儿这个假半仙掐指一算，却让杜爷爷眼睛一亮，瞧瞧，还是孙女贴心。

    可杜爷爷更好奇的是，“芽儿，这也能看出来？中医还学算命啊！”

    这件事，就在家颐养天年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知情，在孙女控的杜爷爷眼里芽儿就是刚才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家里这些位老人里边，杜奶奶的性格最简单质朴，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普通乡下老太太的小封建和小迷信。杜奶奶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就爱拜拜佛，听听经文，去逛庙会的时候，给路边摆摊的半仙们做做贡献。块儿八角的花出去，每每都换个心安回来。

    这会，老太太听了杜爷爷的提示，兴致勃勃不由跟着追问一句，“芽儿，你还学相啊！早知道芽儿也会看相，奶奶就不花那个钱了！芽儿，抽空你给奶奶算算，奶奶什么时候才能抱上重孙子？”

    芽儿呆了！杜爹他们愣了！杜爹他们都还没从芽儿那猥琐的小半仙神情中回过神来，怎么就变成芽儿就真成摆摊的算命先生了？

    杜爷爷那一句还能忍住，最起码，杜爷爷还提了一句中医。可杜奶奶明晃晃的把芽儿当成能掐指一算的半仙了，扑哧扑哧，也不知道是谁先憋不住的，结果，一屋子人就跟传染了似的，笑的前仰后合。

    杜奶奶好脾气，可是，老的小的都笑话自己，老太太脖子一扭，生气了。

    郭小海却没看见，还火上浇油，“外公，外婆，您们二老真以为咱家芽儿是算命半仙啊？您们没看见翟爷爷刚才眼睛都快抽筋了！”

    得，郭小海才是那个一语道破天机的人。当然，一下子也得罪了三位老佛爷。

    翟爷爷被众人看的讪讪，尴尬解释道，“那什么，季诚，仲义，其实，你们俩那桩心病还是芽儿细心跟我提起的！我们祖孙俩本来商量好说正好给你们当生日礼物呢，没想到那群人办事这么利索，今天就给你们送来了！瞧我，这事办的！”

    翟老爷子跟芽儿想法一样，关于老首长的事情不好也没必要告诉家人。

    只不过，昨天时间太急，祖孙俩还没来得及对好口供呢，今天上午就露馅了。不过，翟老爷子丝毫不怀疑，那群人效率这么高，里边肯定有老首长的有意示意。得，等晚些天，自己珍藏的那几瓶好酒还得拿出来。

    杜爹他们不了解内情，听的云里雾里。芽儿却听出来了，这是翟爷爷跟自己串词呢。

    不过，终于弄清前因后果的杜爷爷他们听完，却不依不饶起来。连老哥仨当中脾气最温和的杜季诚也特意板起脸，“翟老哥，你中午怎么好意思让我一杯一杯敬你酒！”

    “就是，翟老头，我说你个大老粗怎么突然这么贴心了，原来都是俺家芽儿的功劳啊！”杜爷爷和杜仲义纷纷出声“讨伐”，就是，翟老头这明明是想要独占功劳。

    家里一二三四五位老爷子里边，如果分文武两派的话，李清源算是唯一属于的文派，最为平和睿智，而且他又最年长，向来是不掺和家里这几位老顽童的吵架斗嘴，顶多偶尔在其中添把柴加把火的。

    所以，杜爷爷他们老哥仨这边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而翟爷爷那边因为理亏，明显是孤木难支。尤其是，旁边一二七八位小伙子，翟爷爷左看右看，都是杜老头的孙男娣女，自己明显势单力薄啊。

    不过，输人不输阵向来是翟爷爷的口头禅，“我比你们年长，怎么不能喝你们敬的酒了！再说了，中午你们谁给我留说话的空了！还有，这件事明显是俺家芽儿动动嘴，老子跑断腿，怎么也有一份功劳吧！芽儿是老子的孙媳妇，我们是一家人！”

    反正没人知情，翟爷爷堂而皇之的领了老首长的那份人情。

    “别忘了，芽儿再是你们翟家的媳妇，她也姓杜，是我们老杜家的闺女！”

    四位年龄加起来快三百岁的老爷子因为一言不合，又开始了日常上演的抬杠斗嘴。

    饭桌上，众人顶着老爷子们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一个个都镇定自若的该吃菜吃菜，该喝汤喝汤。隔三差五的就来来一回，早习惯了。

    再说了，他们是晚辈，没他们说话的空！

    老太太们更不管，没见他们斗嘴斗的越厉害，饭量越好嘛！更何况，她们芽儿说了，斗斗嘴，抬抬杠，有利于那几位老头舒解身心，保持愉悦的好心情。

    等几位老爷子鸣金收兵时，一人也冒尖一碗米饭下了肚，碗碟里只剩下几滴菜汤了。

    而杜爹他们也终于从老爷子们你来我往的片言只语中，再加上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添油加醋中拼凑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经过原委。

    饭后，一家老小都跑到院子里纳凉，吃饭时还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几位老头早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没人注意到郭小海和冯凯那俩人，笑的鬼鬼祟祟。

    俩人去了前院一趟，不大会背后藏着一块东西过来。冯凯笑的异常自豪，“老爷子们，我们比不上芽儿妹子细心，但也不会给各位老爷子丢人！猜猜，我们也有一份礼物！”

    “冯凯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背后是不是藏得写着什么明星企业，先进企业的牌子！”芽儿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哥俩鬼鬼祟祟提溜着一块长长方方的东西，再想想门口让老爷子引以为豪的那块木牌，芽儿直接点破。

    冯凯一愣神，要不是仗着还年轻，藏背后的那块特殊材料的牌子就砸小腿肚子上了！

    刚才冯凯跟郭小海还特意跑大门外看了一眼，那巴掌大的小木牌子跟他们这块没法比。不过，惊喜一旦被说破就不叫惊喜了。冯凯第一次发现，妹子太聪明了也不是啥好事！

    郭小海忍不住哧了冯凯一声，就说了不要卖什么关子。直接把冯凯背后那大红绸子裹着的牌子亮出来，但自己也难掩骄傲，“怎么样，比咱家大门上挂着的那块气派吧！”

    可不是气派多了，明亮的门灯下，不仅牌子大，几个大字还金光闪闪，拥军明星企业！

    老人心里当然替郭小海他们自豪，可随之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就说嘛，事情怎么这么凑巧！于是一想到这两块牌子和那两张迟到的老八路退伍证是用三百万换回来的，杜爷爷他们心里又有点不安，总觉得那份善心不纯了！

    郭小海和冯凯他们到底年轻，无法彻底体会老人们在历经世事后那份纯粹平和的善念，抱着那块牌子就跟抱着尚方宝剑似的，“这块牌子，往工厂门口一挂，就像是一块镇山石，什么牛鬼蛇神通通退避三舍，这明晃晃就是一块护身符！”

    杜皓宇他们也注意到那六个大字下面那行不显眼但能震慑人心的几个小子，这块牌子的价值所在对他们来讲不言而喻。

    兄弟几个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越高兴，几位老爷子的脸色越凝重。

    杜爷爷见越说越离谱，脸阴沉沉的，突然怒喝道，“郭小海，冯凯小子，你们信不信，你们要是对这牌子只有那样的想法，老子把牌子给你们砸了填锅底！”

    郭小海他们脸色一僵，真是，怎么一时忘形，啥话都敢说啊，这不明摆着戳几位正直的老爷子们的心窝吗！

    郭小海眼中的杜爷爷到底积威太盛，一时间有点笨口拙舌。还是冯凯反应快，赶紧保证道，“杜爷爷，我们只是说说！从做生意的第一天起，您们几位老爷子都已经叮嘱过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们别的不敢保证，肯定用心做人，行的端做的正！至于这块牌子，我们肯定不会玷污了它，只用它震慑小人！”

    冯凯性子活泛，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老爷子，您们别看我跟小海混的人模狗样的，家大业大，但商场如战场，小鬼难缠啊！咱们虽然不怕那些，但整天出来蹦跶也挺膈应人！您们是不知道，咱家产品好，价格实惠，就有人整天专门给我们下绊子！今个过来税务局，明天工商局，后天就来卫生局！”

    冯凯诉了半天苦，跟郭小海见老爷子们终于气消了，就差要举手发誓了，再三保证绝对堂堂正正做生意不走那些歪门邪道。

    如此这般，几位老爷子见敲打的差不多了，神色这才彻底缓和下来。儿孙都是父母债，不仅要养活他们长大，关键是还要交给他们做人。为人长辈，这个最朴实的道理杜爷爷他们做的很彻底。

    一根大棒，一个甜枣，软硬兼施，这一条家里几位老爷子运用的炉火纯青。

    杜爷爷轻轻咳嗽一声，李爷爷摇了摇手里装饰性的大蒲扇，不缓不急道，“冯凯，小海，还有皓宇你们几个，你们别怪我们当长辈的罗嗦。为人在世，讲究一个正字，心正则身端，我们只希望你们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这块牌子的怎么来的，冯凯跟小海你们心里很清楚！本来只是你们事业有成后回报社会的一份纯粹的善念，结果，却被你们自己无心之语给糟蹋了！善心，有目的有所利用的善心，那叫伪善！论语中讲，日三省吾身，你们也一样，时刻警惕自己，思想不能有所偏差，哪怕只是想想也要尽力遏制！私念这东西，一旦生根发芽”

    院子里，只有偶尔响起蝈蝈声附和李清源平淡清冷的声音，却敲在人的心坎上，字字玑珠，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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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此说来,杜家可谓是有好多宝。有这些人老眼不花的老爷子们时不时敲打着，芽儿发现自家那些年少无畏时就敢敲人板砖的哥哥们越发根正苗红了。

    医易同源,芽儿虽然并不精通面相之说,但也能看得出来，老爷子们的话虽然简单,道理也很朴实，但沉甸甸的感悟，听在人心里有醍醐灌顶之效,让人心清神爽。

    这几年，人人交口称赞的青年俊杰,杜皓宇他们也陷入沉思,他们身上是不是还保留有刚走出大山时的那份纯粹,还保留有年少时的热血和勇往无畏？还保留有父辈们交给自己的朴实和真诚？

    人都会变，他们也变了，与人交往时少了一分真诚，脸上戴上公式化而又客套的面具。人都有私心，可那份私心日渐的侵蚀着他们的底线，他们变得随波逐流起来

    院子里，清脆悦耳的蝈蝈声时隐时现，还有洗去铅华返璞归真的心跳声。

    几位老爷子的眼神比芽儿更毒辣，一眼就看出来年轻人们都真的反思了，一扫身上的浮躁和虚夸，飘飘然醺醺然的心也沉淀下来。

    老爷子们松了一口气，成了，不枉他们今天借机敲到，大棒和甜枣，白脸红脸齐登台。

    这一两年，老人们不是没察觉到年轻人们那颗心似乎浮躁了，人情礼往成了家常便饭，请客送礼也成了他们最常谈的话题。

    同事间的相处，生意上的往来，这些杜爷爷他们是不懂，也理解年轻人工作上的辛苦，平时很少念叨他们。可是，看着年轻人不自觉一步步靠近那根跨出去再也收不回来的底线，就好像看着他们在走钢丝一样，今天终于趁机喊醒他们！

    冯凯和郭小海俩人抱着那块牌子，觉着有千斤重。本来就没想着借着这块牌子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可是，让老爷子们一说，还是忍不住心虚理亏，牌子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翟爷爷，您看这？”

    跟杜爷爷他们的想法一样，郭小海和冯凯也觉得这牌子肯定有翟爷爷的面子！

    没想到，翟爷爷虎目一瞪，直接骂了回来，“让我看啥！这牌子当然是收着了！怎么，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就变得谨小慎微，缩手缩脚了！只要你们俩心中没鬼，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不兴做好事不留名那一套！”

    “哎！”冯凯和郭小海本来就不大舍得这块响当当的护身符，答应的那个干脆，赶紧用红绸布又把牌匾裹了起来，生怕他们一会说错话，杜爷爷真给他们砸了！

    看哥俩手脚那个麻溜劲，几位老爷子哭笑不得，气的直摆手，眼不见为净。

    冯凯赶紧借坡下驴，“几位爷爷，那什么，那我就先告辞了！这牌匾我扛回家让我们家老爷子也看看，省的我们家老爷子整天说我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咱虽然不当兵，照样也有一颗又红又专的心。”

    “你这臭小子！赶紧滚吧！”翟爷爷赶紧挥挥手，冯老头这些年真的越来越顽固越来越不讲理了！

    老北京四合院，庭院宽敞又有花有树，哪怕秋老虎再猛，到了夜晚也变得凉爽起来。几位老爷子今天又喜又惊，刚刚还苦心教孙，精神头支撑不住了，准备早早回房休息。

    芽儿逮到空隙，跟故意落在最后的翟爷爷又咬起耳朵来，“翟爷爷，小海哥他们的那块牌匾没问题吧？”两张老八路的退伍证和自家门口那光荣家庭的门牌，除了解了两位老人的一桩心病外，没有任何附加价值，老者的有来有往，芽儿还能心安理得。

    可是，那块牌匾不一样，真的就像郭小海他们说的那样，是一块很有分量的护身符，芽儿实在觉得烫手。

    “没关系！那些人都是人精了，你小海哥跟冯凯那小子的为人早被调查个底朝天了！他们既然愿意给，咱们就受得起！”翟爷爷拍拍芽儿稍显单薄的肩膀，让芽儿不用多想。

    见翟爷爷都这么说了，芽儿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

    两块牌匾，在平静无波的杜家砸出了层层涟漪后，很快又消失不见。

    而已经开学了的芽儿，却彻底忙碌起来。基金的事情，芽儿全权交给专业人士负责，还有翟爷爷那尊大佛在后面镇着，芽儿不用操心。可是没想到，芽儿第二天才刚回到学校，还没回宿舍见自己的新舍友呢，就被院长半路截了胡！

    “杜萱瑾小同学，来，跟我去办公室一趟，正好有事要找你呢！”老院长已年逾花甲，身形清瘦，但整天笑眯眯的，跟瘦版弥勒佛似的，是医学院最受学生欢迎的长者！

    芽儿很想跟老院长抗议，能不能把那个小字去掉，最终还是没好开口提！跟医学院的所有同学一样，芽儿也很敬重这位老者，当年，是这位老者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保下了图书馆那些珍稀的医学书籍！

    芽儿乖乖跟着老院长来到院长办公室，办公室在芽儿看来狭窄逼仄，但一屋子墨香味，一排排书架上，一本本泛黄的古书灰尘不染的摆的整整齐齐。

    “杜萱瑾小同学，坐！”老院长见小姑娘不着痕迹的打量自己那些宝贝，脸上的笑容也越发随和！其实，算起来，年龄跟自己孙辈相仿的杜小同学还算是自己的小师妹呢！

    “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说起来，杜家阳气重，芽儿的性格也受影响很深，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啊？老院长正想跟“小师妹”拉近些关系再开口呢，没想到小姑娘性格竟然这么干脆，不答反问道，“萱瑾同学，你知不知道中医系大多数导师和教授都不愿意上你们班的课？”

    老院长见女孩儿神色诧异却不惶恐，不由少了三分兴致，“在中医界，宋老他们是硕果仅存的老国手了，徒子徒孙桃李满天下。你成了宋老他们的关门小弟子，咱们系不少导师和教授辈分比你都低了，给你们班上课的时候很有压力！”

    芽儿面有讪讪，以前经常听赵卫红嘀咕这些，芽儿并没太放心上，可是从老院长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觉得自己狐假虎威，仗着辈分压人了？

    “萱瑾同学，从你发表的那几篇学术论文上看，你理论知识相当丰富和扎实，据说，也不缺少实践经验。其实，以你的成绩，完全现在就可以研究生毕业！甚至，可以说你不比那些年轻讲师们差。你也知道，咱们学院师资向来紧张，新生那边正好还缺少一名中医理论基础的老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兼顾一下？”

    老院长本来是自己要上这一门课的，只不过，前些日子，前些年糟蹋的不轻的身体板已经对他提出严重抗议，临时安排其他老师又会增加其他老师的负担。老院长早早就打好了杜萱瑾的主意，今天是专门在路上逮人的！

    在老院长看来，以杜萱瑾的成绩完全可以胜任，也不担心这个目光纯粹透彻的小同学会拒绝自己的请求！当然，这并不是老院长一家之言，杜萱瑾三个字，在医学院老师听来，也是如雷贯耳！

    芽儿这下子是真的被老院长吓住了，自己还在念书呢！

    芽儿曾经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未来，成为一名医者仁心的良医，能够像宋老他们一样，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芽儿并不排斥当一名老师，但不是现在。

    芽儿不是妄自菲薄，担心现在的自己误人子弟！而是，芽儿更想趁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好好沉淀积累，良师难遇，芽儿总觉得自己时间不够用！

    “院长，我怕”芽儿还没说完怕自己没那个时间，就被老院长打断。

    “萱瑾同学，你有那个能力！当然了，如果有其他困难可以提出来！你也注意到了，咱们医学院的讲师和教授都是上了年纪的，平时都是医院和院系两头跑！哎，咱们医学院都有好几年没有注入新鲜血液了！萱瑾同学，你认为救死扶伤和教书育人，哪个更重要？”

    两个都重要！这是芽儿的答案！当然，芽儿知道，老院长并不是想听自己的答案！

    不过，芽儿知道老院长说的都是实情，教书育人虽然体面，但清贫，这是不争的事实！

    看看身形比四年前还要清瘦的老院长，芽儿倒也干脆，“好吧！院长，我愿意试一试！不过，时间上我可能抽不出太多时间来！”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啊？老院长平常没少关注杜萱瑾，知道小姑娘天赋惊人却不大爱出风头，还要再劝，就听见刚才还一脸为难的小姑娘干干脆脆的答应下来了。

    “院长，我平时还跟在宋老他们身边学习，还有我自己的课程，所以，时间上我可能不会特别充裕！”芽儿既然答应下来了，当然就会做好。

    老院长终于回过神来，连连答应道，“这个没有问题！排课的时候会考虑到这一点的！这样吧，你先回去选好你自己的课程，院系这边再根据你的时间调整！”

    “好！院长，那我先回去，下午过来给您我的课程表！”芽儿虽然有点被赶鸭子上架，但并不勉强，就当是提前尝试了！

    芽儿领了“委任状”回去了，老院长看看帮自己把门带好的背影，拍拍脑门，突然想了起来，还没跟新上任的小老师提工资和补贴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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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3

    <li>　　在长辈眼中,成家立业是孩子长大成人的标志。而芽儿,在家人跟前向来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这天下午跟老院长安排好上课时间,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芽儿的第一反应就是给翟耀辉打电话。

    电话那头，翟耀辉的声音一如往常低沉,清冷，轻轻的砸在芽儿心头上。等挂上电话，芽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脸颊发烫,面露桃花。老人们常说的那句老话真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

    芽儿心虚了,理亏了,特意拐到老字号的酱货铺给自家老爷子们买了两斤下酒小菜，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家。

    前两天老爷子们当头棒喝后，杜皓宇他们明显不自觉的减少了酒肉朋友之间的应酬，尽量按时准点回家陪老人们吃晚饭。

    这天晚上，杜家的饭桌上人也齐全的很，连翟耀庭和冯凯也都又过来蹭饭吃。

    翟耀庭跟芽儿同届，暑假前刚刚大学毕业，跟芽儿选择继续深造不同，翟耀庭明显更喜欢社会这个大炼炉。不过，没等翟耀庭筹备好大刀阔斧的干一番事业，刚毕业被翟爸弄到机关下属单位，当起了机关新新人。

    不过，作为翟家第三代年纪最小的那个，上面有哥哥姐姐撑着，翟耀庭从小就不是能按部就班的主。跟一群人到中年的大爷大妈蹲机关，朝九晚五的，翟耀庭就跟上了笼头一样，浑身不得劲。

    翟耀庭早想抗议了，今天过来蹭饭吃，最主要的还是想自己一会开了口，自家老爷子拿皮腰带抽自己的时候，杜爷爷他们可以帮自己求情。

    跟冯凯的想法一样，爷爷还是别人家的好，在翟耀庭的眼里，杜爷爷他们就是天底下最开明最慈爱的老爷子。不像自家老爷子一样，一个不顺眼，直接拿腰带抽人。

    当然，这也是因为翟耀庭没有目睹过杜皓宇他们小时候挨杜爷爷鞋底时的惨状。

    不说翟耀庭眼珠子骨碌碌转打得什么主意，反正芽儿明显有点小迫不及待，人都在，也省得自己宣布两遍了。

    可惜，今天晚上，杜家的饭桌上注定平静不了。

    杜爷爷他们牙口不错，啃着芽儿买回来的卤猪耳，把小脆骨嚼的嘎吱嘎吱响，又劲道又脆生，鲜香不腻，一尝就知道是芽儿特意给他们从老字号给他们买回来的。

    一口脆生生的猪耳朵一口辛辣醇香的老酒，嘿，人活到他们这份上值了！

    而心中明显有事的几个年轻人，都有点心不在焉，看老爷子们神色愉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最后，却是内敛斯文的杜文昊抢了先，“爷爷，大伯，正好最近有个机会，我打算出国留学两年，长长见识！”

    这可是，一颗小石子投进湖底，泛起微微涟漪，心中有事的几人甚至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杜皓宇这一辈除了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外，其他八人年龄相仿，一通火炕上睡觉，一个灶台上吃饭，关系亲的就跟八胞胎似的。不过，人家龙生九子还各有所好呢，兄弟八人性格也同样天差地别。

    郭小海最受不得拘束，自己当老板和跟冯凯合伙生意。王大江性子最直，不爱动那些弯弯肠子，直接进了研究所，典型的书呆子。剩下兄弟几人，却大都是面相憨厚老实而性情活泛的主，毕业后根据偏好都进了机关单位。

    要说唯一的另类就是杜文昊了，明明是理工科出身，毕业后却顺顺当当的进了报社，玩起了笔杆子的工作，而且还玩出了名堂。

    杜文昊明明平时看着是最内敛斯文的那个，可事实上，却是兄弟几人里条理最清晰，言辞最尖锐的，说是兄弟几人的狗头军师也不为过。

    芽儿发现自己对自己这些哥哥的了解还不够深。

    不过，出国，芽儿很支持杜文昊的这个提议。更甚至，如果不是其他几个在机关单位工作，芽儿都想怂恿哥哥们全出去溜达一圈。不是说什么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而是说，读万卷书走千里路，见识两个字很微妙。

    不仅芽儿吃惊杜文昊的决定，杜皓宇他们也很吃惊，这小子嘴也太严了吧！

    其实，杜文昊有这样的想法，跟前两天老爷子们的当头棒喝有很大关系。不仅杜文昊，兄弟几人晚上躺在床上都很认真的思考了老爷子们平时讲过的点点滴滴。

    出国留学，是杜文昊深思熟虑后的选择。诚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平时有老爷子们督促着给他们指点迷津，又有妹妹费心经营的关系网，他们兄弟几人的事业看似一片光明，可有时候跌得越痛，才能走的更远。

    就像翟耀庭认为的那样，杜爷爷他们都是开明的长辈，前两年既然舍得让芽儿独自去异国他乡留学了，至于大老爷们的杜文昊，长辈更没理由阻止孩子们展翅高飞的翅膀。

    “去吧！提前跟你爹娘也都说一声！生活费不够让小海他们支援你一些！”杜爷爷答应的很干脆，“对了，你去哪个国家啊？能听懂人家国的鸟语不？”

    “打算去英国！还没完全定下来呢，目前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有，爷爷，那叫英语，不叫鸟语！”杜文昊很是头大，只要不是中国话，在自家老爷子嘴里都成了鸟语。至于语言那一关，还是托芽儿的福，这两年总算没有丢下。

    嗯，只要就计划多久好，跟芽儿那时候事无巨细不同，老爷子们惊讶归惊讶，听过了就成了甩手掌柜了。

    可时刻操心孙子辈终身大事的杜奶奶想的多啊，好容易插了个空，连连追问，“文昊，那你去留学了，你对象咋办？要不，咱先把婚事办了，你再出去！正好，你还能带着你对象一起念书啥的！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你们俩还能做个伴，平时热汤热饭的还有人能照顾照顾你！”

    老太太说到点子上了，杜爷爷也不当甩手掌柜了，是啊，孙子跟孙女吧一样，撒出去就不知道回家了，得找根绳先把他给拴上。

    杜文昊看看周围一群等着看自己笑话的无良兄弟，头更大了，可是还是不得不更正道，“奶奶，那不叫对象！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只是谈过朋友，远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再说了，对方比我还热衷出国，我怕把人领出去，就领不回来了！结婚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杜奶奶是着急抱重孙子，但老太太心最软，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而且听话听音，当然能听出来杜文昊话中潜在的意思。得，自己平时上街的时候，没少听说谁家谁家的孩子出国就不回来了，这样的孙媳妇不能要！

    杜奶奶松口了，不过还不忘叮嘱一句，“那你可得记得不能给奶奶带个洋孙媳妇回来！外国人都黄毛绿眼的，看着怪不得劲！再说，我们也听不懂那些外国话！”

    杜妈和王奶奶她们憋得难受，老太太咋就这么逗呢！

    杜文昊看着挤眉弄眼调笑自己的几个兄弟，不由暗恼自己为什么不先斩后奏呢！

    杜皓宇看够了兄弟的笑话，这才清了清丧子，“我也有件事要跟大家说，我可能下基层锻炼几年！”在机关工作的人心里都门清，到基层锻炼就跟镀金似的，虽然肯定会吃点苦，但回报更大。

    杜皓宇这两年一直打算到基层锻炼几年，只不过，到底年轻，杜皓宇不想动用关系网，所以，这样的好差事也一直没能轮到他！没想到，准备了两年的事情，今天突然柳暗花明！局长今天跟杜皓宇通知这事的时候，杜皓宇差点没回过神来！

    老爷子们算是看明白了，难得有这么和他们口味的下酒菜，这些小的一个个都没眼色，一会你打算出国，一会我可能下基层，一个个都不让他们省心。

    不过，雏鹰总要学会独自面对狂风暴雨，独自翱翔天际，他们谁都不会拦着。

    杜爷爷还是那句话，“去吧，别怕吃苦，多用心学学！”

    杜爹这个当爹的压根就没插嘴的空，翟爷爷也跟着补充一句，“基层好，基层最锻炼人！在机关工作，不仅是听命行事，要往上走，就必须还要有杀伐果断的魄力跟八面玲珑的能力！基层人际关系更错综复杂，多看多听多想！”

    句句良言，不仅杜皓宇记在心里，就死杜皓轩他们几个也边听边点头。

    “那大柱，你啥时候把你对象领家来让我们瞧瞧啊？”杜奶奶又忍不住，插了个空，追问自己唯一关心的问题。要不说，男人和女人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的！杜奶奶还是担心这个问题！

    孙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走，可咋就没有一个人能往家给自己领个孙媳妇回来！四世同堂，五世同堂，是老太太的心愿，总想有哪个孙子外孙能实现自己这点小愿望。

    郭小海他们嘴角直抽，而扑哧一声，性格最内敛的杜文昊幸灾乐祸的终于笑出声来，懊恼的杜皓宇差点要以头抢地。

    家里有一个精致脱俗，秀外慧中，贴心又乖巧的妹妹在，可以说是杜皓宇兄弟几人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可也是他们人生大事老大难的根本原因之一。宝贝妹妹这参照物太出色，杜皓宇他们也很为难。

    本来该带着点小伤感的气氛，被老太太这么一搅和，立马变得啼笑皆非！

    要说家里这些老爷子最开明，李清源李爷爷才是最名副其实的那个，也最心疼小辈。见杜皓宇一脸为难，不由解围道，“行了，接下来你们谁还有事情要宣布，赶紧说，别耽误我们老哥几个的小酒！”

    “李爷爷，我说，我说！”翟耀庭迫不及待举手道，自家老爷子跟李爷爷他们在一起也近朱者赤了，典型的邻家好爷爷！等一会，自己这一关肯定能顺利通过！

    用翟爷爷的话来讲，翟耀庭这傻小子只长个子不长心眼，跟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都能玩到一块去，一家老少还真没把翟耀庭当大人看。

    见翟耀庭把手举得老高，一家老少也正了正神色，这憨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而众目睽睽下的翟耀庭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先自觉躲了翟爷爷三尺远，才开口道，“爷爷，机关我做不来，我打算辞职，先跟着冯凯哥和小海哥他们学做生意！”

    果不其然，翟爷爷第一反应就是踢开屁股底下的凳子，先去提溜翟耀庭。

    翟耀庭大个子往李爷爷背后一躲，不管三七二十一补充道，“爷爷，我认真考虑过的！大哥从政，二哥从军，耀楠也从军，咱们家有文有武，就缺一个挣钱养家的！爷爷，我性格不适合机关，与其我将来给您捅篓子，还不如让我跟着小海哥摔打摔打呢！商场上亏本了，顶多过两天一穷二白的日子，却不会给大伯和大哥他们抹黑扯后腿！”

    这番话，虽然很粗糙，又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也是翟耀庭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翟耀庭出生在红色家庭，因为年纪最小，翟耀庭从小就自由惯了，性子有点直，不大受拘束，官场上那一套他还真不大能玩得转。倒是因为心眼活泛，对做生意有几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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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4&amp;lt;

    <li>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翟耀庭在翟家虽然跟老儿子,大孙子都不沾边,却实打实的曾经是翟奶奶的命根子。

    翟奶奶其实不是溺爱孩子的老人，不过,没办法,等翟奶奶回过神来,才发现老伴把他当兵的那一套也带到家里来来，令行禁止。别人在家安详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而老翟家却依旧生硬死板的跟兵营似的，另外还收获了几个新兵蛋子。

    连唯一女孩子的翟耀楠也被教成假小子,性格都定型了，翟奶奶想拧也拧不过来了。

    为此，翟奶奶曾懊悔不迭。于是，当年年纪尚小的翟耀庭有老太太护着，总算脱离了翟爷爷的魔爪，性子热情，跳脱。

    不过，翟耀庭虽然没能体验翟爷爷的铁血教育，可架不住小时候血淋淋的印象太深刻，老爷子在翟耀庭心中积威太深。

    虽然有翟奶奶护着，可在外面性情再活泛的翟耀庭在老爷子面前却依旧战战兢兢的，就跟猫爪子底下的小耗子似的，吱都不敢吱一声。

    这天晚上，是翟耀庭在翟爷爷面前第一次大声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甚至还可以说有那么一点子的理直气壮。

    小老鼠与老猫算是天敌了，翟耀庭虽然怕翟爷爷怕的要命，但是，也很了解翟爷爷，知道自家老爷子最好面子，当着杜爷爷他们的面肯定不好意思抽自己。

    果不其然，翟爷爷刚开始还听的那留了才两天的美须气的一翘一翘的，等翟耀庭说完，却跟没听那回事似的的，大脚一勾椅子腿，一屁股又坐回到椅子上。

    翟爷爷面上不显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那个缩小版的浓眉虎目的小老头却乐不可支，感概万千，年纪最小性子最野的这个也学会思考了，吾家有子已长成，当浮一大白。

    事实上，翟爷爷心里远没有刚才他表现的那么惊怒。翟家子孙都有血性，如今的成绩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不是那些仗着老子用名换归来的功劳的酒囊饭袋。哪怕是将来没有自己这老头子撑着，翟家最少还能富贵三代。

    翟爷爷性子在外人眼里可能是粗莽，但是，带兵打了大半辈子仗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如果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莽撞，坟头早长满野草了。

    善于带兵的人大都胸有千壑，不如说翟爷爷大智若愚。老爷子的性子粗狂但不莽撞，正直但不清高，更不会视金钱为粪土，视权利之人为国贼禄鬼。在老爷子的眼里，权利越大身上的担子越重。

    钱权名利，这道理翟爷爷更是心知肚明。就像翟耀庭自己说的那样，翟家有文有武，确实需要有人挣钱养家了。

    孙媳妇是出了名的点石成金的小财神，但也不能让芽儿帮着养整个翟家不是！

    翟爷爷心里绝对不承认，自己这是因为不服输了。前些天，芽儿弄那个基金的时候，翟爷爷本来觉得自己吃穿都是国家负责，有工资有津贴，攒了一辈子的压箱底应该最厚实。结果呢，翟爷爷发现自己是最穷的那个！

    老百姓过日子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而且贵不过三代，翟爷爷计深目远，也想给自己将来的重孙子们攒一份家底！

    既然翟耀庭这呆愣愣傻小子送上门来，想入商海摸爬滚打一番，翟爷爷没理由阻止。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翟爷爷很了解自己这个小孙子的性情，有几分小聪明，有两分诡才，性情开朗热忱。虽然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却受不得拘束，也缺少为官为将必备的杀伐果断。

    当时把翟耀庭安排到机关坐办公室，也是想杀杀他的性子，没想到，翟耀庭还算能忍，竟然真的乖乖进去了。

    在翟爷爷看来，哪怕翟耀庭说刚才那几句话的时候，甚至吓得躲到李老哥背后去了，有点丢自己的人，可好歹也证明了，翟耀庭学会思考自己的人生，学会争取了，

    既然知道此路不通就另辟捷径，翟爷爷看不惯那些名为坚持实则执拗的人，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不会变通。

    电光火石间，翟爷爷心思转了三圈，感慨有之，高兴有之，自豪也有之。

    翟爷爷老神在在，而依旧躲在李爷爷背后的翟耀庭脸色忽青忽白，满脸不安。不对啊，按理来说，爷爷就是不抽自己一顿，最起码也少不了一声怒喝。然后，自己接着不畏权威，据理力争一番，这样才符合自己预测的剧本啊！

    可自家老爷子神色莫名，却非恼非怒，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唱啊？

    整天跟翟爷爷抬杠的几位老爷子更了解翟爷爷的恶趣味，在这节骨眼上，杜爷爷他们当然不会声援翟耀庭。

    翟耀庭最后没办法，从李爷爷背后探了半个脑袋瓜子出来，挪了挪步子，小声嘀咕道，“爷爷，那您的意见是？”

    翟爷爷虽然没少批评翟耀辉不懂的尊老爱幼，可更看不惯翟耀庭竟这“没出息”样，刚才那点子自豪变成了恨铁不成钢。

    本来还想再难为翟耀庭两句，结果，被自家老伴一瞪，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改了口，“你只要能说服你爸妈就行，我没什么意见！”

    “啊？爷爷，没意见是什么意见？爸妈他们说，只要您同意他们就不反对！”翟耀庭在关键时刻又犯愣了，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挠挠头皮，不打一丝折扣的问了出来。

    翟耀庭那脸无辜样，可是把杜皓宇他们兄妹憋得不轻，这人就是来耍宝的！

    “你个混小子，想找抽不是！”翟爷爷突然后悔了，就自己这小子的傻样跟那些浑身长满心眼的老油条打交道能成吗？别让人家卖了，还问人家价格高低呢！

    翟耀庭刚才跟温和版的老爷子沟通不良，但对气急败坏的老爷子，翟耀庭那两分诡才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脑子一下子开窍了。

    不过，翟耀庭身体反应更快，哪怕已经躲在李爷爷背后了，身体还是又条件反射般的退避三尺，嘴上还不忘嬉皮笑脸的告饶，“谢谢爷爷，我一定好好努力，将来保准让爷爷您成为最有钱的老头！”

    都二十大好几的人了，翟爷爷也没想真揍，不冷不淡的叮嘱道，“既然你想走这条路，那就别怕吃苦！干哪一行都不容易，人际应酬，前观远瞩，细心果断，以后跟在你冯凯哥和小海哥身边多学着点！等摸清了商海里的深浅，再坐下来好好打算！”

    嗯，嗯，翟耀庭脑袋都快当挂钟摆了，连连保证自己一定用心学。

    冯凯和郭小海也很满意，多一个免费劳动力，他们可得要狠狠的压迫剥削一顿才行，不压迫不成材！想当年，他们铺排这一摊子，可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跑断了腿，磨薄了嘴。

    当下，冯凯和郭小海把新上任的小弟拉到一边，开始传授生意经，早上手早压迫！

    老爷子和老太太们这会，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儿孙都是债，是操不完的心啊！而且，嘴上可以轻飘飘的说去吧，好好干，这些寄予厚望的话，可实际上，到了晚上，躺到床上，又是割舍不了的挂念。

    这么一想，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神色难免有点蔫蔫的，雏鹰要离巢了！

    芽儿一看，这样不行啊，自己还没宣布呢，跌宕起伏的气氛要散了，也清了清嗓子，笑容中带着点小得意，“爷爷，奶奶，爹，娘，哥哥，我也有事情要宣布！”

    芽儿这一卖关子不要紧，杜爷爷已经嘴快的追问道，“啊？芽儿你还要出国？不是说，这两年跟在宋老先生他们身边学医吗？”

    不能怪杜爷爷有这反应，史蒂芬教授虽然在芽儿订婚宴后就回国了，可国际电话却没一直断过。杜爷爷别的不在意，只知道史蒂芬教授时常怂恿孙女再出国深造两年！

    看看把自己的手拽的死死的老太太，芽儿一噎，赶紧解释道，“不是！今天院长邀请我这学期给新生代课！等手续办下来之后，我就正式成为b大医学院的讲师了！”

    “啊？芽儿你成大学老师了跟你李爷爷和你干爹一样，是那什么的教授了？”杜爷爷那叫一个乐，教授不都是眉毛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吗，自家芽儿小小年纪就成教授了？

    杜妈心细，也不由追问道，“芽儿，你不是还在念书吗？能给别人教课？”

    而翟爷爷和翟奶奶老两口，心中先是一紧，听完芽儿的解释，心才放松。不出国好啊，就是也得等俩孩子把婚结了再出国，翟耀辉那小子真登不了了！

    杜奶奶不识字，问题一如既往的让人啼笑皆非，杜皓宇他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呢，就听老太太一知半解的反问了一句“芽儿，你干爹也在b大教书，你也去教书，那你不跟你干爹同辈了吗？那不成，你干爹不光是长辈还是你师傅呢！”

    芽儿刚想跟自家老爷子解释自己这个预备讲师离教授有十万八千里呢，一下子被自家老太太的辈分论弄得哭笑不得，心力憔悴。

    至于杜皓宇他们，更是被自家老太太时不时冒出来的无厘头问题给弄得憋笑的岔了气，连连咳嗽！

    不过，杜皓宇他们到底疼妹妹，见芽儿实在有心无力解答自家老太太的困惑了，只好你一言我一语的尽量把教授啊，讲师啊，学校的论资排辈啊，讲的通俗易懂。

    不成想，杜爷爷和杜奶奶压根不领情，杜奶奶弄明白芽儿跟张泽远这个干爹不会差辈，就光顾着高兴了，孙女要教大学生了！

    杜爷爷更甚者，别的一点都不入耳，只认定自家芽儿将来肯定也能成教授，比李老哥和老嫂子还牛气的教授。

    杜皓宇兄弟几个白白浪费了一番口舌，明摆着是鸡同鸭讲，关注点一点没对上！

    杜家附近曾经都是高门大户，不少已经成为景点，周围很是地广人稀，有那么一点子闹中取静的意境。这天晚上，杜家如何热闹，外人无从得知。

    只不过，第二天，周围的街坊邻居却又听见了杜家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比头一天，杜老爷子往大门上挂那个牌匾时还响，足足放了有十来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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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摇也；振，动也；筋脉约束不住而莫能任持,风之象风动当熄,欲熄其风肝阳亢盛，走穿与督脉与手足三阳,则动风其身震颤。”

    大隐隐于市,几位中医界老国手归隐的小四合院里,朱实星悬的石榴树下，宋老他们扶着自己保养的油光水滑的美须,跟关门小弟子进行医理上的演绎和辩证。

    “总之，内平五脏,外泄风势，才是上上之策。”这是几老一小演绎辩证了一上午之后的总结之词。

    “怎么，丫头，遇到患有颤症的患者了？”几位老国手可不相信，小徒弟没事跟他们辩证了大半天只是因为好奇。

    “嗯！不过，目前只有颤症的征兆！”芽儿帮几位老爷子沏了一壶清茶，并没多说。

    医者父母心，几位老爷子一听只是初期一些症状，心中一轻。

    “如果病人身体允许的话，让他每天早上打上一套五禽戏，保证他百病不生。五禽戏可是咱们中医界的老祖宗华佗始祖创作的，治病养身，强身健体！”

    芽儿一想到那位身上挑着一国之重担的老者，摇了摇头，表示这个建议实在无能为力。

    新开学，报到，班会，虽然各种杂事繁琐迭至，芽儿也没忘了尽量多查阅一些资料，多跟几位老国手演绎辩证几次。

    晚饭过后，后院，静谧的夜空星光闪闪，而芽儿的小书房也经常银光闪闪，诡异的很。芽儿虽然练的不是那什么武功至尊的葵花宝典，但是那一根根几寸长的银针分毫不差的点中针灸木人的经脉上，针尾微微震颤，也是很能唬住人的。

    所以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医生啊，尤其是医术精湛，手段鬼没的医生。

    芽儿那点子小神秘，家里人都知道，也没人觉得大惊小怪的。

    不过，周六这天，翟爷爷打扮的光鲜照人，明显又要带芽儿出门，杜爷爷他们就好奇了。自家的娃，自家了解，芽儿虽然嘴甜，也很有老人缘，其实，更多的时候却是个小书呆子，平时并不怎么喜欢应酬，说好听了就是这孩子恋家，不好听了就是这孩子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尽管，平时能让翟老头主动去应酬的那些人不是将军就是部长级别的，哪怕隐退二线了，那也是跺跺脚京城晃三晃的主。这丫头也是能避则避，倒是跟周围那些老大爷老大妈关系不错！

    祖孙俩竟然又坐那辆扎眼的吉普车出去，而且这周经常鬼鬼祟祟说悄悄话，明显有秘密啊！

    杜爷爷他们好奇归好奇，见自家芽儿这次把她那个医箱也带上了，心里多少也有点谱，就忍住了肚子里那点子酸意。

    芽儿发现，每次去老者那里，气氛都弄得紧张神秘跟搞地下活动似的。勤务兵小谢半路又被赶了下来，驾驶座上又变成了气势凌厉的小彭同志。幸好，幸好这一次吉普车没有故意再七拐八拐的兜圈子。

    一老一小到老者那里的时候，中年人已经在小楼外面候着了。

    “翟老将军！”中年人先跟翟爷爷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对芽儿面授权益道，“小杜同志，保健医生一会才来给首长简单检查身体，你也知道，能进保健局专门跟老干部做保健医生的同志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骄傲，所以”

    “嗯！明白！”芽儿笑了笑，表示听懂了中年人的话外之音。

    能进中-央保健局工作的医生肯定都是个中翘楚，各有专长，自傲是难免的。

    这些年以来，芽儿早就深深体会到那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难处。尤其是博大精深的中医，眉毛胡子一把抓的老头子才更符合世人眼中的老中医形象。

    “对了，沈叔，这里有两瓶我淘换的蜂王浆，咨询保健医生过后，可以让d爷爷日常饮用一些！”芽儿把两瓶色泽浅黄光润的蜂王浆递给中年人。

    翟爷爷就在一边咋么嘴，虽然甜丝丝的味道不咋地，可这东西真的养身，自己这头半黑不白的头发就是这小瓶里的东西的功劳。

    中年人是老者的机要秘书，更是个百事通，当然知道瓶子里装的是好东西。

    跟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抱着两瓶东西，中年人带翟爷爷和芽儿进了小楼，偷偷指指俏无声息的二楼，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才不到十点，可老首长却已经工作将近三个多小时了。这样的工作强度，就是铁人也吃不消，更何况是杖朝之年的老人了。

    哎，中年人突然同情保健医生们来了，自己身上的压力不轻，他们身上的担子更重。

    读懂了中年人的无奈，可这回，翟爷爷也是爱莫能助。毕竟，首长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翟爷爷只是陪芽儿过来，不好大剌剌的上去打搅老首长工作。

    翟爷爷心里边清楚，自己倒是能强拉着老首长休息，可转眼，自己刚走，老首长不知道又得用多长时间才能补回来呢。

    而芽儿也不是不知轻重的，祖孙俩人手一杯清茶就这么静静的在楼下安坐。

    幸好，负责老者保健工作的一行人来的很准时，十点钟的分针刚刚指向十二点钟方向，三男一女的白大褂组合已经来到小楼门口。

    “沈同志，首长还在工作？”问话这人明显是领头的，年约五十来岁，镜框下眼睛狭长，气质儒雅却又不失精明。

    “是啊，夏主任！首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年人满脸无奈，“大家先稍坐片刻，我去提醒一下首长！”

    芽儿趁众人寒暄的功夫，偷偷打量一行人。除了领头的夏主任，剩下的三位，两位中年男人神情严谨，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唯一的女性要略显年轻一些，齐耳短发，眼神纯澈，气质温和，身材稍显圆润，在芽儿看来，这个人营养师的可能性更高。

    芽儿打量一行人的时候，一行人也注意到今天首长这里竟然很意外的还有外客在。

    年轻女孩儿看着面生，不过，坐在那里更像是一幅水墨仕女图，难掩周身清雅之芳华。而那位不怒而威的老者，他们虽然不常见，在保健局工作的几人也不算陌生，尽管他们只在离退休老干部疗养时，作为随团保健医生见过老者几面。

    虽然不太好听，但作为医生，他们吃的就那碗饭。要是那些老干部都像这位老将军一样，他们这群保健医生早该下岗了。

    尤其是夏主任，在一行人当中资历最深，却一点也不记得翟老将军最后一次请保健医生是什么时候。

    反正，哪回见到翟老将军都是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跟十几年前相比，变化真不大。

    “翟老，您今天也在啊！”

    “你是小夏吧？你小子负责老首长的身体，这担子不轻啊！”翟爷爷笑的跟老狐狸似的，不知道是在恭喜夏主任还是在同情夏主任。

    夏主任明显也听出来翟爷爷的有意调侃，哭笑不得，翟老将军的脾气真的一点都没变，找个安全的话题问道，“翟老，这位是？”

    “我干孙女加亲孙媳妇！带她过来让老首长相看相看！对了，小夏，这丫头也是学医的，一会你们多露几手，让她长长！”

    一行人明显被翟爷爷不伦不类的称呼弄得头大，到底是孙女？还是孙媳妇啊？倒是听说虎父无犬子的翟家老二前些日子订婚了，该不会就是这小姑娘吧？

    另外还有，老首长的健康情况都是属于保密级别的，更别说在给老首长做检查的时候，让这小姑娘在一旁围观了。

    看在翟老的面子上，他们倒是可以指点眼前这个看着有三分灵性的小姑娘几句。不过，翟老的那个提议他们可不能随便应承。

    翟爷爷假装没看见一行人的为难，有志不在年高，名师出高徒，自家小芽儿可是那几位老国手亲自教出来的。

    楼下，众人正口不对心的寒暄着，老者终于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眉间紧锁，难掩倦意。

    不过，老者看到楼下那一抹亮色时，不由笑了，“丫头，小心会食言而肥！谁说会经常过来看望我的！”

    芽儿故意咧了咧牙，上前一步搀着老者坐下，在老者落座后，甚至更亲近的并不避讳的直接在老者紧锁的两鬓按摩起来。

    一老一少，一句话，一个动作，可是把善于揣摩人心的一行人惊得不轻，这女孩子难道说跟老首长有什么关系！

    芽儿这手绝活，家里的那些老人都是受益者，炼的炉火纯青，老者顿时就觉得神清目明，差点要畅叹一声。

    一行人看着在老者头上作怪的那双如玉般细腻的小手，都是内行人，当然能看明白那双会变魔术的小手的手法，肯定是家学渊源。

    众人心中越发揣测不停，不过，老者却没给众人天马行空的时间，“小夏，一会还是到旁边那间休息室做检查吧！对了，这小丫头是学医的，就让她在一旁长长见识。”

    “是，首长！”夏主任心中早已疑云初生，不过，神色不变。既然老首长都已经发话了，人又是翟老带过来的，自己也无话可说。更何况，这一段时间，首长的身体状态还算不错，应该出不了什么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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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外有人,能有机会向保健局的专家学习观摩，可谓是机会难得。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一般人难得一见的那个观摩对象。

    临时充作医务室的休息室里,芽儿既然是打着观摩学习的名号，当然不会随便开口。

    几位专家当中,年纪最长的夏主任是学中医出身的,另外两位中年人专长都是西医。至于唯一的女性,不出芽儿所料，真的是所谓的营养专家。

    因为只是定期常规检查,而且老者最近一段时间健康状况也没出什么毛病，过程不出芽儿所料,简易但郑重。

    夏主任在跟首长切脉，女医生时不时跟沈秘书询问首长这一段时间的饮食和作息情况，而另外两位中年人则在整理他们随身携带过来的简易医疗器械。

    休息室里，观摩学习的芽儿则和老者一起成了背景板。

    心跳，血压等一系列常规检查后，一行人相视一笑，不由如释重负。首长的保健医生，这工作虽然在外人眼里体面又清闲，但是，有谁知道保健医生的心理负担。尤其是专门负责老者健康状况的四个人，常常会草木皆惊。

    不过，虽然老首长身体状态还不错，各项数据也都正常，但这并不代表老首长的身体素质就有多过关。

    很显然，外面小客厅里，大马金刀坐那里的那位老爷子才是真正的老当益壮。尽管，没有给那位老将军做任何身体检查，只观其气色已经足矣。

    “首长，已经跟您讲多少次了，您老明显属于操劳过度，平时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夏主任负责首长健康保健工作已经有好几年了，不管内心多尊重老者，但是作为一名医者，夏主任十分不赞同老首长不配合的态度，有时难免会收敛不住说话的语气。

    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时独挽狂澜，肩负着一国之重担的老者，这会意外的配合，略显疲惫的脸上一脸无辜。

    夏主任无奈，只好跟沈长鹤这个贴身机要秘书交待首长的健康状况的各种注意事项。

    沈长鹤一边记录的认真，一边不经意的扫了旁边那个真的当起了背景板的女孩儿一眼。沈长鹤虽然博学，但对中医却是一知半解，不知道夏主任说的阴虚动风跟前些天小姑娘说的有什么关系，或者两者是同一个意思？

    不过，沈长鹤也知道由杜小同志开这个头并不合适，“夏主任，首长最近一段时间晚上睡眠状况并不太好，经常夜热盗汗，甚至偶尔会下颌震颤，你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夏主任一惊，也顾不上尊重不尊重了，一把拉过首长的手。

    时间越长，夏主任神色越凝重，一边摇头，一边嘟囔着不对。首长虽然气色略显不足，但脉象上显示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接着又摇头，不对，医者不能轻易下任何结论。

    两位中年人神色也好轻松不到哪里去，刚要收拾起来的简易器械又拿了出来。

    倒是老者，见众人因为自己的小小不适而都大惊小怪的，不由失笑道，“小夏，放松，不要那么紧张！我身体并没什么大碍，那些小症状估计是上了年纪的人难免的！”

    说到后来，并不讳疾忌医的老者感受到一道亮晶晶的视线，突然心虚了，冲旁边背景板当的相当称职的小丫头笑笑，不能否认小丫头的专业判断。

    老者的声音不缓不急，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夏主任闭眼凝神，休息室里鸦雀无声。

    十几分钟后，才隐约听见夏主任嘴里念叨着，“脉细数无力！难道是颤症？肝风之生，起于五脏”

    颤症在古医书上早有记载，夏主任能在保健局脱颖而出成为老者的保健医生，当然也有两把刷子。

    “夏主任，颤症可就是”其中那位脸上时刻都能让人如沐春风的那位也一脸凝重惊问道。

    跟打哑谜似的，夏主任的回答很简洁，简洁到有些凝重，“对！”

    夏主任心中虽然隐约有了结论，但颤症起病缓慢，病状细微，老首长脉相症状并不明显，所以并不敢轻易下结论。中医的博大精深就在于，有时候脉相上只是大同小异，可病理却有可能千差万别。

    “首长，我学艺不精，不敢妄下结论！小程他们现在手边也没有精密一些的医疗器械，我建议还是另组织一次专家会审！”事关重大，在老者面前夏主任倒是能拿得起放得下。

    而老者心态很好，冲夏主任安抚的笑了笑，指着当背景板上瘾的芽儿调侃道，“颤症？丫头，上次你拿d爷爷练手的时候，是不是就念叨什么动风而震颤，什么本虚标实之症！过来，d爷爷让你丫头再拿我练练手！”

    这小丫头未免小心谨慎太过，小夏他们虽然有时难免持才自傲，但都是有雅量之人。

    芽儿扯了扯嘴角，尴尬的从背景板上走下来，“d爷爷！”

    夏主任他们几乎都忘了这里还有这一号人在，而更令夏主任震惊的是，眼前这小姑娘是何许人物，竟然能得老首长如此另眼相待。最关键的是，小姑娘似乎是个中翘楚？

    要不是沈秘书长有心提醒，他们几乎要漏诊了。现在想来，小姑娘今天来的这么凑巧，是有意为之吧！

    心里虽然不大舒坦，但夏主任一行人到底没有失态，哭笑不得，“首长，您！”

    “这小丫头初生牛犊，平时最爱拿身边的人练手，刚现学现卖从她师傅那里学了一手，就拿我练手了！”老者说的模棱两可，虽然看不惯小丫头谨小慎微，但木秀于林风必吹之，不能把小丫头堆到火堆里烤。

    不难听的出来首长的有意偏袒，可听老首长这么一说，夏主任他们心里到底舒坦不少，要是他们连一个刚念大学的小姑娘也比不过，就太丢人了。

    一时间，芽儿成了聚焦点。

    “嗯，”夏主任刚想问眼前这女孩的师傅是谁，突然发现他们还不知道翟老的干孙女，亲孙媳妇姓什么，不由尴尬一笑，接着问道，“小同志，请问你师傅是哪一位？你小小年纪就能诊断出如此细微的脉相，肯定是名师出高徒！”

    “夏主任，您过奖了！对了，我姓杜，叫杜萱瑾，您叫我小杜就成！”芽儿落落大方，接着回答道，“我医学上的启蒙老师是b大医学院的张泽远张教授，最近两年却是跟在宋老他们身边学习，能有幸得宋老他们指点一二。”

    “杜，杜萱瑾？b大医学院？宋老？”夏主任总觉得这三个关键词隐约什么时候听说过，嘴里反复念叨了两三遍，突然，大惊失色指着芽儿追问道，“杜萱瑾？你是前两年发表那篇在中医界引起轩然大波的论文的杜萱瑾？你说的宋老，是不是早已经退隐的中医界老国手的宋清之宋老先生，张弁张老先生他们？”

    医学界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医学界的门槛，虽然芽儿只是才迈进去半只脚丫子，但杜萱瑾这三个字在医学界，尤其是中医界有心人耳里，并不陌生，芽儿比她自己知道的要出名的多。

    虽然提起杜萱瑾这三个字的时候，通常会先在前面加一个前缀，医学泰斗的关门弟子，一个幸运儿。

    芽儿是当局者迷，并不知道这些。当然，芽儿也不在意自己出名明显更多的是狐假虎威，因为芽儿相信，总有一天，家人也好，宋老他们也好，会以自己为傲。

    “是，我就是那个杜萱瑾！只不过，那篇论文主要是宋老他们执笔润色，我整理的！”芽儿承认的光明磊落，而那两篇影响重大的论文，芽儿却不得不提几位师傅的良苦用心。

    “怪不得！怪不得！”夏主任连连感叹，虽然听到后面那半句，不过，并没放在心上，宋老他们对中医的态度何等苛刻严格。

    知道眼前这女孩是宋老他们的得意门生，关门弟子之后，夏主任心里舒坦多了。关于这个关门小弟子的江湖传说听多了，倒也不算太例外，只不过，年纪真的有点小。

    “小杜，你也认为首长是阴虚动风引起的颤症？能再请宋老他们出山吗？”宋老他们在中医界的能量，夏主任比芽儿这个关门弟子更清楚，说话间不由跟芽儿拉近关系。

    “当然可以啊！不过，宋老他们也认为d爷爷有颤症之兆！脉相偶有细数无力之状，而且，五心烦热，夜热盗汗肝失其阴柔，刚燥之性易萌”

    “对，应该养阴熄风！主方当为天麻钩藤饮，筋脉挛急，应该加地龙，僵蚕”

    “五心燥热，加黄柏，生地，麦冬内平五脏，外泄风势！外还可以辅以针灸疗法，太冲，合谷，风池，外关，”

    夏主任和芽儿辩证起病理来，就好比棋逢对手，两人侃侃而谈，越说越激动，竟然忘了周围众人对中医一知半解，听的一头雾水。

    两人说的口干舌燥，医理和药方也越臻完善，最后，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竟然有一种高手见高手的惺惺相惜。

    不过，为保险起见，夏主任虽然没放弃专家会诊的提议，但刚才那一番辩证和演绎却令他心中轻松不少。

    可是，目前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中医最难学的就是针灸之术，自己虽然也算精通内科，但在针灸之术却没有那个天分。

    而且，近代史上的动荡和战乱，使得中医传承出现了断层，精通针灸之术的中医界国手大都早过花甲之年，封针多年了！

    众人就见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夏主任突然间一脸沉思，芽儿却注意到夏主任奇怪的手势，不由毛遂自荐道，“夏伯伯，等d爷爷确诊了，如果确认要采用双管齐下的治疗方案的话，没有合适的针灸人选，我可以勉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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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师出高徒,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事实上,别人之所以称一声高徒,有时候更多的还是因为看在名师的面子上。正应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那天,芽儿虽然侃侃而谈又毛遂自荐,夏主任却不敢随声应下来。尽管那番医理上的辩证让夏主任眼前一亮,知道小姑娘肚里确实有几分存货。

    但庸医杀人，纸上谈兵的事多的是。而且老首长的身体健康事关重大,针灸之术又是中医上最考究功夫最难的，夏主任负不起这个责任！

    对此,芽儿并不是太在意。毕竟，芽儿费劲兜这么一个大圈子，并不是为了争强好胜，而是单纯的为了老者的身体。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芽儿觉得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天，给老首长检查完身体，夏主任一行人很快就行色匆匆的离开。倒是祖孙俩又在老首长那里蹭了一顿四菜一汤的国宴标准餐。

    从老者那里回来后，芽儿并没有太关注后续如何，老者身份太过敏感，要避嫌的道理芽儿懂。

    不过，没过两天消息还是传到芽儿耳朵里，而且，最后担子还是落到她自己头上了。

    闹中取静的小四合院里，石榴树下，四位银发白须气质超脱出尘老爷子正两两对弈，石桌上除了棋盘上泾渭分明的黑白棋子外，还有几盏清香幽幽的清茶。小院里，清风徐徐，药香清幽，好不逍遥自在。

    而旁边，衣着简洁，利落的马尾辫高高束起，容貌精致的女孩子却抱着一方药碾子在炮制药材，时不时翻身边用小石子压着的几张草纸，嘴里还喃喃有语的，汗水打湿了发梢，略显狼狈，但更给女孩添了一份香火气。

    “丫头，医术精湛只能称为医者，想要医术大成还必须要有灵性有天分。记住一点，学海无涯！不过，你也别泄气，咱们这里别的不多，就是药材多，够你练手的。 ”

    张老爷子一张嘴，就破坏了他刚才那一副道骨仙风的气度，后半句简直是堂而皇之的调侃起小徒弟来了。

    宋老爷子看不过老张调侃小徒弟，“萱瑾，前些天你跟我们辩证颤症，是有备而来的吧！我们已经诊断过了，跟你前几天的诊断如出一辙。不过，我们眼老昏花的，就推荐由你施针！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在金针之术上的天赋惊人，我们在鼎盛时期也只能望其顶背。”

    啊？正琢磨药方的芽儿本来还没太入心，得如此盛赞才猛地抬头，差点甩出几滴汗珠，难道说夏主任真的请几位老爷子出马了？

    至于金针之术，芽儿只好认下了天赋过人这一盛赞，别的却不好多讲。毕竟针灸基础是干爹给打下来的，而真的能称得上起死回生之能的金针之术却来自空间，而且无究可据。最近这几年，每天一个时辰，是芽儿雷打不动的练手时间。

    趁老伙计分神的功夫，又将了一军的王老，看看棋盘山占据大半江山的白子，笑的跟老狐狸似的，看看急的抓耳挠腮的老伙计，再看看没吭声的小徒弟，突然好心情的调侃起来，“丫头，你该不会胆怯了吧？听夏主任说，那天可是有人毛遂自荐了呢！”

    人以类聚，算得上是半个师兄弟的王老爷子和张老爷子兴趣相投，在外人的面前都是仙风道骨似的出世老神仙，可到了小徒弟面前，却跟老顽童有一拼。

    不过，几位老爷子说的在外人听来前言不搭后语，却是同一件事。几位中医界老泰斗退隐中医界但并不是与世隔绝，更没有淡泊出世到忘记入门时师傅讲的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前两天，几位饕餮之年的老泰斗就出诊了一趟，会诊了一位特殊病人，才发现小乖徒弟不知不觉又成长了不少。

    芽儿跟在几位老泰斗身边有几年了，几句话就听明白了经过原委。不过，心里倒没有什么惊喜或惊吓。当然，芽儿也不吃王老激将法那一套。

    “二师傅，还是您老跟我讲的，医者仁心，千万不能生争强好胜之心！”芽儿把碾好的药材包好，以备一会炮制成药。

    王老爷子噎了一下，其他几位老泰斗相视一笑，得，这人又白用激将法了，小丫头都敢毛遂自荐了，当然不会胆怯。好，好，对医者来说，谨小慎微固然不错，但是他们更喜欢小姑娘身上的我自巍然不动的大气。

    不过，该敲打的还得敲到，“对了，夏主任摆脱我们跟你道一声歉！丫头，心里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夏主任当时可是拒绝了你的毛遂自荐！现在又出尔反尔！”

    芽儿哭笑不得，这是在考校自己呢，还是在挑拨呢？

    “不会！”芽儿答案很直接，易地而处，芽儿肯定会跟夏主任同样的决定。

    “好！好！无欲则刚！丫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颇具慧根啊！”

    芽儿听的直咧嘴，慧根俩字很容易让芽儿联想到光头大和尚。要知道，武侠里边经常会出现，颇具慧根、斩断尘缘，遁入佛门之类的字眼！

    几位老泰斗似嗔似怒的小姑娘，突然发现，徒弟天资聪颖，性情纯善是人生一大幸事的确不假。可是，这徒弟如果太聪颖，聪颖到连他们这些当师傅的倚老卖老提点两句的机会都没有，却是幸运中的大不幸了。

    他们倾囊相授，小徒弟就举一反三，他们当师傅当的没有成就感，相当不过瘾啊！

    不过也幸好，当师傅当的不太过瘾，却过足了瘾当长辈的瘾，这小丫头贴心孝顺啊，尤其能泡得一手好茶，做得一手好饭，还煲得一手好汤！

    既然没什么可教的，那就让小丫头多孝顺孝顺他们吧。

    “丫头，你一大早就炖上的虫草花炖鸡好了没有？这汤益气温阳，润肺止咳，最适合秋燥的时候补一补！”

    “应该好了！我去给您们盛几碗！”每次过来都给几位老爷子炖一蛊药膳是芽儿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之一。

    几位老爷子看着在小厨房里忙活的小姑娘，抚了抚美须，中医势微，此女有如此心性，天赋和灵性，医道大成有望。

    芽儿学校和小院两头跑，转眼又是周末。

    今天芽儿可是重担在身，行医箱里那套细如牛毛的金针该亮亮相了。不过，这回同样也少不了翟爷爷。

    “芽儿，今天你要出诊啊？”杜爷爷见刚吃过早饭，芽儿就把她那有些年头的行医箱背了出来，语气里难免流露出一丝闷闷不乐，还想领着芽儿跟李老哥到琉璃厂那边检漏呢。这丫头平时要两头跑，周末也不得休息，每天晚上后院的灯光都一直亮到半夜，杜爷爷嘴上不说什么，却总千方百计甚至倚老卖老的想让芽儿松快松快。

    杜爷爷常年受李清源这个受过封建教育喝过洋墨水的文人熏陶，虽然没熏染上儒雅气，但总算明白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些破瓦烂罐的现在值老鼻子钱了。

    杜爷爷之所以喜欢带上芽儿，一是因为知道芽儿从小喜欢那些老物件，还穿兜兜的时候就知道往家里巴拉那堆最值钱的破烂。二则是杜爷爷没有李爷爷那份眼力劲，但架不住宝贝孙女运气好，只要带上芽儿，怕打眼从来只看不淘的杜爷爷就不会空手而归。

    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也搭拉着小脸，真是的，芽儿姐姐不去，外公肯定不带他们俩。俩半大小子平时皮猴似的野的厉害，却也有一个得老人缘的小喜好，喜欢听老人讲古。

    这老的小的都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芽儿虽然习以为常，胳膊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拍拍行医箱，哄劝道，“爷爷，今天我要大显身手去！下周，下周周末我一定陪您们！”

    “那翟老头呢？怎么到哪都带着他？”杜爷爷吃醋了，还有点不依不饶。

    一身宽松唐装打扮，越发清瘦儒雅的李清源，原本是正背手而立，一听杜爷爷那尖着嗓子的幽怨语气，吓得赶紧拉着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往旁边一躲。杜老头羞不羞，都快要抱重孙子的人了，还让芽儿哄他。

    至于仨老太太不由打了个寒颤，赶紧拉着张哲的小胖手，去附近的小公园遛弯去了，杜老头咋越老越爱吃醋越会撒娇了！

    可杜爷爷仿佛丝毫不觉，依旧看一身戎装正眉开眼笑的翟爷爷不甘心。

    芽儿还能怎么办，哄呗，“爷爷，翟爷爷可是一张无往不通的通行证！”

    在芽儿眼里，翟老爷子这张扎眼的通行证简直是所向披靡。要是不假借老爷子的威名，芽儿丝毫不怀疑去老者那里肯定是关卡重重。

    要不说老小孩老小孩呢，芽儿还没使绝招呢，结果，前一刻还闹情绪的杜爷爷一听，自己是爷爷，翟老头是翟爷爷，嘿，亲疏远近不言而喻，浑身上下哪还有一点酸气。

    倒是翟爷爷，正眉笑颜开呢，一听芽儿喊自己还带那个翟字，忍不住想要抗议。然后，一看亲昵的挎过来的的胳膊，什么抱怨都没有了。等以后丫头给老翟家生了小娃娃，看看谁还记得丫头姓杜。

    芽儿趁着翟爷爷一会喜一会乐，赶紧搀着老爷子坐进吉普车里。等车开出了胡同口，芽儿才偷偷舒了一口气，哎，少年之烦恼啊！

    杜家的五进大院本来就位于皇城根中心，吉普车开了并没有多长时间。

    到了地方，芽儿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沧桑厚重，古朴清幽，从外面看跟军区大院那一栋栋红墙灰瓦的小楼大同小异，看来这里是老者的家。当然，前提是先要忽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戒备。

    楼小外，芽儿好心情的看风景，小楼里的一楼客厅里，沈长鹤这个机要秘书正在招待几位专家医生。其中一位唇角削薄下垂，眼锋略显清傲，神色刻板最年长的那位老者正恰好问到芽儿这个说曹操曹操到的。

    “夏主任，宋老先生他们推荐的高徒到底是哪一位？曹志明还是老崔？可是不对啊，宋老那几位高徒在中医界颇具盛名，但对针灸之术好像并不是他们的专长啊！首长身上维系一国之经济民生，治疗方案要保证万无一失”

    夏主任被问得心虚，抹了把压根没有的虚汗，扯了扯嘴角道，“董老，那位是宋老他们前些年才刚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因为年纪尚小，名声尚且不显！不过，据宋老他们推荐，小姑娘医术很是不俗。尤其是那手金针之术，颇具古医之风。”

    夏主任一边语焉不详的先给董老打预防针，心里却暗暗叫苦，董老的医术精湛扎实，但性格最为固执，等一会小杜过来的时候，柳眉星眸的小模样，希望别吓到董老。要不然，董老这出了名的老顽固那张利嘴

    说话间，勤务兵把门口的祖孙俩带进屋子，“沈秘书长，翟老和杜小同志到了！”

    “翟老，杜小同志！”沈长鹤迎了上去，杜小同志并不单纯的是首长的保健医生。

    “翟老将军，杜同志！”夏主任看到祖孙俩，心里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一颗心给吊到嗓子眼上了，人也迎了过去！要知道，人家杜小同志那是宋老国手他们的入门小弟子，如果非要算辈分的话，可算是自己师叔辈的。

    其他几位随行医生专家一看进来的竟然是那位威名赫赫的翟老将军，不由纷纷起身，毕恭毕敬的跟翟爷爷打招呼，“翟老将军！”

    至于翟爷爷后面的芽儿，除了夏主任他们几个知情人外，其他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了。就翟老将军那脾气，没弄清楚这小姑娘是谁前，可不是他们夸小姑娘长得多精致脱俗的时候！不过，听说翟家老二前些日子订婚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年轻女孩。如果是的话，那他们以后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毕竟能让翟老将军带着到首长这里做客！

    古朴简洁的客厅里，一众人心思各异，芽儿身上背着的那个行医箱，压根没人注意。

    翟爷爷见保健局这帮眼高于顶的竟然没人注意到自己身后这位也是医生，刚想帮芽儿镇镇场子呢，就被沈秘书长给打断了，“翟老将军，您楼上请！首长说了，您来了就让您老先上楼陪他聊会天，下面是专家们会诊的地方，不劳您老在这里当门神了！”

    沈长鹤话说的很委婉漂亮，却又听得不少人心头一震，看来翟老将军跟首长关系不好的传言全是假的！

    翟爷爷虎目一瞪，看看人前向来不动声色的机要秘书笑的真诚的表情，罢了，俗话说高处不胜寒，老首长也就能拿自己祖孙俩给自己添个乐子。

    不过，翟爷爷上楼前，不忘朝沈长鹤和夏主任使了个眼色，虎目中威胁之意裸，示意两位知情人把罩子放亮点！有句老话可是讲，同行是冤家的。

    沈长鹤和夏主任这对难兄难弟不由相视苦笑，杜小同志能同时拜入几位老国手门下，得他们另眼相待，同行是冤家那也是因为杜小同志小小年纪就有能力抢别人的饭碗。

    等确认了护犊子的翟老将军已经上了楼，夏主任才苦笑连连的擦把汗，指着差点成了在同僚眼里透明人似的芽儿向其他几位专家介绍道，“董老，钱老，小吴，这位就是杜萱瑾杜小同志，是宋老他们推荐的针灸高手，也是宋老和张老他们几位老国手共同的关门弟子，颇得宋老先生他们的真传！”

    虽然说以名压人不好，可夏主任还是在介绍芽儿的时候，给芽儿套上长长一串名头。毕竟，小姑娘脸长得太嫩，而在座的这些哪位不是从医几十年的老家伙！

    “什么？老夏，你不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吧？她，她就是宋老推荐的高徒？针灸高手？”不出夏主任所料，一行人当中年纪最长得董老先喊了出来，指着满脸不可置信。

    夏主任看看其他几位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也面露不豫的专家，只好打起精神来，“董老，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这位杜小同志家学渊源从小习医，是b大医学院的高材生，也曾到m国最优秀的医学院深造过，在针灸一术很有见地！”

    “老夏”夏主任的介绍没说完就被董老怒气冲冲打断了，“她是不是高材生不高材生的，这些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们要对首长的健康问题负责。

    说句不好听的，她只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哪怕她从出了娘胎就开始学医，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年。在座的各位哪位不是侵淫医学界几十年，手里经过的病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如此，我们对待病人还得慎之又慎！你能单凭她是高材生，她曾经出国深造过，就敢保证她这个高材生不是纸上谈兵！医生最忌讳的就是眼高手里，庸医杀人的道理老夏你不会不懂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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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书记载,诸葛亮曾舌战群儒，可见有时候厉言若刃最能伤人与无形。但庸医杀人,对一名医者仁心的医生,哪怕是初出茅庐的准医生来讲，都无异于那柄伤人利刃。

    董老的这番连嘲带讽的疾声厉色,甚至听的沈长鹤和夏主任都面有不虞,于心不忍。先不说老首长的健康问题本来就是他们这些所谓的保健专家的责任,小姑娘也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没想到却遭了这无妄之灾。

    再说,董老作为一位前辈一位长者，更应该有容人之雅量。哪怕小姑娘真的名不副实,循循善诱也好，谆谆告诫也罢，却不能妄自把庸医杀人这大帽子往一个后辈头上扣。

    更何况，小姑娘是几位德艺双馨的中医界老泰斗盛赞并推荐过来的，肯定有两把刷子。当然，最主要的是，沈长鹤和夏主任多多少少都心中有底，眼前这个面对嘲讽质疑不温不怒，冷静自持的小姑娘确实有几分本事。

    至于芽儿，哪怕知道先入为主的董老在说这话的时候可能是有口无心，可饶是她向来都好气性，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芽儿还不是那戒嗔戒怒的泥菩萨呢。

    二楼小书房里，翟爷爷隐隐约约的虽然听的并不真切，可屁股底下却跟长了钉子似的坐卧不安。就冲楼下传来的那句乳臭未干也知道，楼下这是有人在找芽儿茬呢。

    “老翟，该你了！”老首长抿了一口清茶，看看已经攻下大半江山的棋局，微笑着提醒正抻着脖子往门外瞧的翟爷爷。

    翟爷爷听见，强压下心思扭头一看，得，还下什么啊？又输了！自己上来没三分钟，却已经连着输了三盘棋。

    又担心楼下的芽儿，翟爷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后一颗黑子被白子包围，哀嚎道，“老首长，你明知道我是个大老粗，棋艺不精！”

    “那是因为老翟你心不在焉！论行军布阵，你这威名赫赫的开国虎将要比我更精通！”老首长看了眼眼神压根不朝棋盘瞅的翟爷爷，心中好笑，“别看了！丫头受不了欺负！”

    “这还叫没受欺负呢？俺芽儿都成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了！”翟爷爷梗着脖子反驳道，堂而皇之的护起犊子来了。

    “玉不琢不成器，你啊，这是关心则乱！你就不想看看那丫头的另一面！那丫头如果只是单纯的乖巧贴心，肯定取得不了今天的成绩！那丫头可不仅仅是你们呵护下的一朵娇嫩的花骨朵。”

    哪怕只见过小丫头两面，目光如炬的老者比翟爷爷这个当局者迷的护犊子爷爷更了解芽儿的性情。

    什么？自家芽儿的另一面？显然这个提议比直接挽袖子下楼帮芽儿壮胆更有吸引力，翟爷爷咋么咋么嘴，要不再等等？

    翟爷爷并没有等多久，楼下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缓不急，不卑不亢。清脆却没有了平时的甜软，甚至还少有的夹带着一股子锋利如刃的清冷。

    “董老，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一点，的确是事实。因为我确实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不过，作为一名医者，想必先入为主只看表象的习惯更要不得！主席曾经讲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董老，庸医杀人这顶帽子我戴不起！”

    有理有据，不温不火，可话里话外细细琢磨，更是绵里藏针，道道利刃直戳人心。

    楼上，翟爷爷听的直摇头晃脑，要不是老首长就在跟前，翟爷爷差点要弹冠相庆了。真没想到，自家娇声软语的芽儿，竟然也能字字机锋，好一个外柔内刚。

    这丫头平时撒娇卖乖彩衣娱亲，自己还担心她的性子太好呢，没想到竟也会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楼下，这会却是一片静默。

    其实，不仅董老质疑，其他几位专家医生也都抱有同样的怀疑。只不过，碍于小姑娘是宋老先生他们推荐过来的，这才持保留态度。只不过，众人没想到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董老的那张利嘴真真是刀剑风霜严相逼。那些话对一个小姑娘来说，确实太重了一些。

    本来以为小姑娘脸皮薄，可能会被得理不饶人的董老那张利嘴骂哭，哪成想人家小姑娘连眼圈都没红，甚至都没打一个晃。小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利嘴尖牙，她不会不知道董老在医学界的威望吧？

    不过，就刚才董老那番疾声厉色下，还能不卑不亢，可见小姑娘心性坚韧。就冲这心性，说不定小姑娘真是一块璞玉。

    总之，见过大风大浪的众人一时间竟然没能及时回过神来。倒是董老，这会面红耳赤，指着眼前如一枝寒梅独秀清傲自持的小姑娘说不出话来。

    董老也是嗜医如痴之人，更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医术和医德有任何质疑。

    芽儿本来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说完后见董老面沉如冰，指着自己半天没说出话来，不由心生懊悔，修心养性，修心养性，董老不仅是前辈也还是长辈。

    不过，没等芽儿道歉，董老咽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鬼使神差的跟一个黄毛丫头较真，口舌相争，实在有失身份。

    于是，董老直接无视芽儿，转而对夏主任道，“夏主任，你是负责人，但是如果让初出茅庐的新人参与这次治疗，我坚决不会在治疗方案上签字。我建议，可以采取更保守更稳妥的治疗方案，或者请柳老出马。”

    虽然问题最终又抛回自己这边，不过，见董老心平气和不少，夏主任暗自松了一口气。对董老还有虽然没有开口但同样持怀疑态度的几人接着解释道，“各位，杜同学年纪虽轻，但从医经验却相当丰富。想必，小孙和小褚都清楚当年韩天麟韩老的身体状况吧。这几年，韩老身体的好转，杜萱瑾同学居功至伟。还有王重天王老，我也是刚刚才得知，王老让咱们束手无策的岩症也是杜同学妙手回春。还有”

    这几天，夏主任没少做功课，才发现中医界出了这么一位后起之秀。其实，说后起之秀并不恰当，小姑娘医术之精湛更或许已经超越他们这些从医几十年的老古董。

    夏主任的调查资料，并没有沈长鹤办公桌上的那份资料来的详细，夏主任唯一关注的是杜萱瑾在中医上的表现。不过，哪怕只是一些蛛丝马迹，也足以让夏主任瞠目结舌。

    最主要的是，如今中医势微，小姑娘在中医上的天赋惊人，又有灵性，不得不说是中医传承之一大幸。

    夏主任说起这些时，如数家珍，语气里难掩那股子此女乃吾辈之大幸的自豪。

    夏主任口才不错，众人的神色由最初的怀疑，难知可否，在到震惊，质疑，直到最后的嘘唏感慨。

    都是在中医界侵淫多年之人，更善于察言观色。也对，人是几位老国手盛赞并推荐的，又是翟老将军亲自带过来的，不能以常理观之。

    而且，沈长鹤这个机要秘书长对小姑娘明显信任亲近有加，更没有避着人。如果小姑娘有名无实，哪里能过得了眼锐如鹰、谨慎如狐的沈长鹤这一关！

    众人现在看向芽儿时，有后生可畏的震惊，也有淡淡的期许。小姑娘肩上那紫檀雕花的行医箱看着很是有些年头了，看来小姑娘真是家学渊源，可就是这古朴的行医箱与小姑娘的清雅精致完全不搭。

    众人难得还有闲心调侃，不过，看向夏主任的神色就不太友好了，小姑娘的这些底牌，老夏怎么不早说！

    夏主任的神色更无奈，正要说呢，刚说了一个开头就被董老给打断了！

    众人这次都看向董老，如此当应让杜同学一试，现在就等董老同意了。

    原因无他，众人在保健局这种性质特殊的单位工作，平时接触的都是高官显贵，向来都秉持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说话总留有三分余地。

    倒是董老，医术虽然精湛，但也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性情有些执拗。为人虽然耿直，但嘴却稍显刻薄尖锐，得理不饶人。要不然，以他的资历也不会得称夏主任一声主任了。

    也果不其然，董老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夏主任，金针之术，一针救人，一针伤人，我还是那个看法，她或许懂得金针之术，但如果没有多年的临床经验，你能保证她施针时，不会出现任何差错？首长肩负一国之重，他的健康不容任何意外。”

    众人都听的哭笑不得，董老这话实在是强人所难。医生也是人，又不是神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医生在面对病人的时候，只能慎之又慎，谁也无法给出百分百的保证。

    芽儿这会总算弄清这老头的脾气了，心中忍不住生出啼笑皆非之感，这老头性情执拗，明显是油盐不进的主。

    夏主任他们跟董老同事多年，更了解他的脾气，一时间竟然有些束手无策。因为已初步确定了治疗方案，采取中医手段，内调阴阳，外扶正祛邪，双管齐下。按照原则，治疗方案必须征求在座众人的一致同意。

    楼下，因为董老的坚持，一时间陷入僵局。

    楼上，耳聪目明的翟爷爷从头听到尾，这会在楼上气的直跳脚。不过，也只能干生气，别人不认可自家芽儿的本事，自己也不能随便揪一个人让芽儿一显身手啊！

    翟爷爷最护窝子不假，但翟爷爷这辈子都不曾以权压人。

    老首长难得能看到翟爷爷的笑话，身心舒畅。对保健局出了名的油泼不进也早有耳闻，不好再让老伙计干瞪眼了，冲着门口的勤务兵招招手，“小吴，过来一下！”

    精神爽利的勤务兵过来，听老首长在耳边小声叮嘱了两句，回了一个礼，下楼去了。

    “夏主任，首长说他同意让杜萱瑾同学为他施针！董老，首长说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勤务兵小吴话如其人，没有一句废话，复述完之后，就干脆利落的转身随时待命去了。

    “那我们现在在研讨一下治疗方案！至于施针部分，稍后让杜萱瑾先给首长施一次针，根据施针的效果最后再调整治疗方案。”夏主任总结道，总得给面露讪讪的董老递个台阶。毕竟，董老只是执拗，又不是不通俗物。

    “好！”其他人也都纷纷赞同，毕竟，众人都能看出来老首长对小姑娘青睐有加。

    芽儿不由长舒一口气，被赶上架的鸭子并不好当。

    不过，既然已经被赶上架了，那么只有诚于人，勤于事。

    二楼，休息室里，老首长斜靠在躺椅上，旁边围了一圈人，连翟爷爷也凑热闹的不挪腿。夏主任他们当然都知道施针时环境要安静，但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哪怕芽儿成绩斐然，夏主任他们也必须亲自把一回关。

    窗外，午前的秋阳明媚，桂影扶疏星星斑斑的光线照射进休息室，投在漫不经心的芽儿身上，恍惚间，清雅绝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派杏林妙手之风。

    对众人的保留态度，芽儿不以为意，不慌不忙的从紫檀雕花行医箱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珍惜如心头至宝般小心摊开针套，上面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金针密密麻麻。这一套金针是芽儿在空间博物架上找到的，爱若至宝，平时轻易不舍得动用。

    一道金黄刺眼的光线，不小心晃花了人的眼，“咦？金针？！”不知道谁喊的这三个字，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芽儿手里正在消毒的那排细如牛毛的金针上。

    “萱瑾同学（杜同学），你确信要用金针？”夏主任质疑和其他几道同时响起。

    不能怪夏主任他们太大惊小怪，实际上，针术用的针也很有讲究，老中医在施针的时候用的大多是银针。而金针，因为质地柔软，更考究施针之人的手下功夫。只有精通针灸之道，施针手法纯熟之人才敢用金针。

    “对，用金针！”夏主任他们是中医专家，芽儿自然懂得他们为什么质疑。不过，既然敢拿出这套金针，芽儿自然能驾驭的了它们。

    董老看不惯芽儿毫不谦虚的表情，小声嘟囔了一句，“哼，哗众取众！”

    声音虽低，芽儿却听的真真切切，不由苦笑，董老看来是跟自己杠上了。自己的老人缘在这位身上，没有一点作用。

    耳聪目明的翟爷爷耳尖抖了抖，也悄声哼了一声，虽然不懂什么金针不金针的，但自家芽儿还没出手呢，就震撼到这一帮子专家，翟爷爷有点得意忘形。

    夏主任见小姑娘神色专注，清澈的星眸里流动着的是不可错辨的自信，让人不由信服。可夏主任还是忍不住劝道，“萱瑾同学，改用银针是不是更把握一些？”

    “小夏，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咱们不要影响她的抉择。”芽儿还没回答，靠在躺椅上的老首长向前倾了倾身子，抬抬手，先示意道。

    “丫头，你就把我当成普通病人，放手施为！”老首长说完，背又轻轻靠回到躺椅上，洞察人心的双眼也轻轻合上，尽量不给小医生造成任何压力。

    病人的全心全意信任，对医生来讲，无异于一支兴奋剂。

    芽儿轻轻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然后，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亮的惊人，认真而专注，眼里只有那一根根细若牛毛的金针。

    芽儿施针手法很纯熟，仿佛在脑海里演练了千百回一样，没有一丝的停滞。精准的刺中每一处穴位，轻轻捻转提拔，然后是第二针，第三针

    每一针看似平淡无奇，可是周围敛气凝神的众人都是个中高手，细细打量之下，才发现小姑娘刚才施针的顺序竟然暗合阴阳五行之相生相克，其承转起合竟做到天人相应。

    老首长身上不多不少正好针了九针，道以九制，九为阳数之极，数至于九，则道果成矣。

    董老不愧嗜医成痴，前一刻还腹诽人家小姑娘哗众取宠呢，下一刻，就暗自揣摩起人家的施针手法，甚至低声呼道，“这难道是伏羲九针，梅花九桩？”

    休息室里从芽儿施针那一刻起，只有静谧两字，董老把嗓门压得再低，还是传到了众人耳朵里。

    伏羲九针他们都知道，可梅花九桩是什么？

    “董老，刚才萱瑾同学得施针手法，您老有所涉猎？”有人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哪知，性情执拗的董老竟然老脸一红，“此乃生平仅见！只不过看刚才的施针手法暗含阳数之极—九者。梅花九桩是我以前给伏羲‘尝百草而制九针’私下命的名！”

    哦？众人都悟了，没想到油泼不进的董老竟然还有这么文雅童真的一面。

    董老的注意力却没放在大家是如何反映上，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那双如雪皓腕，更准确的说是盯着那双修长，白皙无瑕的手。

    突然间，嘴里又念念有词，“不对！绝了，真绝了，化繁为简，返璞归真！”

    因为董老的别样亢奋，众人的注意力也都重新集中到那双纤纤素手上，就见九根金针的针尾竟然微微做颤，无风自动，此乃外泄肝风之势？而老首长此刻神色和缓，众人甚至能听见清浅的鼾声。

    一群差不多都年过半百的半老头子，个个都眼冒绿光紧盯着那双或捻或转，或插或提的纤纤素手，用董老的话来讲此乃生平仅见之绝技。

    芽儿一一拔下金针时，老首长依旧在酣睡。勤务兵小吴赶紧上前帮老首长把躺椅放平，盖上一张薄毯。

    一行人也从休息室里出来，翟爷爷还没来得及上前拍拍自家芽儿肩膀，夸一句好样的，就见芽儿被众人围了起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夏主任自认众人当中自己跟小姑娘最熟，“真是有志不在年高，今天我们都大开眼界了！杜同学家学渊源，在中医传承步履维艰的年代，竟然得以传承金针之术！”

    夏主任之所以说家学渊源，实在是众人在中医也算小有所成，刚才小姑娘施针的手法却闻所未闻。

    周围众人也忍不住点头附和，真的是大隐隐于市，刚才可谓是绝技无双。

    众人的的好奇心就好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一样，痒痒得很，而脑子里却不停的引经据典，中医史上名家好像不曾听说有杜姓先人啊？

    刚才那金针之术，说是传家宝也不为过，众人虽然好奇，却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杜小同学，请问贵祖上是哪位大家？”大家谁都没想到，直接问出来的竟然是董老。虽然听着粗声嘎气，但不能否认，语气跟刚才是天差地别。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执拗的老头竟然脖子一扭，“要是不愿意说，就罢了！”

    芽儿一愣，这借口似乎很充分，随之坦然而笑。既然自己得天独厚，芽儿并不介意慨然以授。

    芽儿偷偷冲一头雾水的翟爷爷使个眼色，晒然一笑，接着道，“我祖上出没出过大家，我不清楚。那本古籍是我小时候不懂事翻破烂翻出来的，应该是先人无究可据的一份随记。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有时间我帮大家翻抄几份好了！”

    众人一下子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馅饼给砸懵了，小姑娘的意思是她愿意跟大家伙一起分享那本价值不可估量的古本？

    这次还是董老反应的最快，脸上的肌肉虽然僵着，但是眼神里的惊喜却骗不了任何人，瓮声瓮气道，“谢谢！我那也有几本珍藏的古本旧籍，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借你看！”

    “谢谢董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芽儿笑嘻嘻的应道。至于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而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省得不小心再惹恼了董老。

    而众人则都目瞪口呆，这一老一小这是把手言欢了？要知道，董老那几本珍藏简直就是他的命根子，还不曾见过董老这么大方。

    不过，小姑娘有如此心胸，如今中医势微，前几年中医传承几乎山穷水尽，他们似乎也该好好深思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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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德里常讲,吃亏是福。芽儿两世为人，所以从来不觉得与众人共飨先人们的遗慧是一件吃亏的事情。但最后,芽儿却占了大便宜,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天，芽儿慨然以授,夏主任他们见平时最吝啬自己珍藏的那些古本的董老都来而不往非礼也了,他们作为长辈作为前辈,也不好意思占小姑娘的便宜。

    夏主任他们在中医界都属于翘楚领军人物，很有几分看家本领,哪人手里都有点压箱底传家宝之类的珍藏，平时都藏着掖着当宝贝似的稀罕着,最后，竟然便宜了芽儿。

    虽然明摆着最后是芽儿占了大便宜，但事实上，这件事给夏主任他们带来的触动更大，甚至可以说是心灵上的震撼。

    夏主任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也早已经是不惑之年，他们曾经经历过战争，经历过动荡，他们目睹了西医的兴盛，中医的没落，西医发展的日新月异和中医传承的步履维艰。

    有时候，午后小憩醒来，手捧一壶清茗，他们也会反思，也曾经为中医的颓势而心痛。中医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医学，是几千年古文明和实践经验的智慧凝结，不能没落在他们这一代人手里。

    而那天，小姑娘的抛砖引玉，小姑娘的豁达，给他们带来的感悟可以说是振聋发聩。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他们或许要学着小姑娘的那颗赤子之心，中医学的发展要不得敝帚自珍，闭门造车。或许，有生之年他们还可以期待中医的再次百花争鸣。

    芽儿并不知道，那天之后没几天，夏主任他们就一起联名向卫生部起草了一份倡议书，号召中医界的同仁，为中医的发展和传承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在得知原委的老首长的大力鼓励支持下，这份倡议书在中医界虽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但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一场关于中医界的变革，因为芽儿小小扇动的蝴蝶的翅膀，而如火如荼。有中医界泰斗亲自执笔重新汇总系统的整理中医理论体系，许多流落在民间的医学典籍重见天日

    这一切，芽儿还是从被委以重任的宋老他们那里得知的。

    芽儿不经意间轻轻扇动的这蝴蝶的翅膀，或许现在看来只是涓涓细流，但是假日时日，这小小的翅膀未必不能给整个中医界带来如汪洋大海般的冲击。

    宋老他们从来没有如此老怀大慰过，在国胸有沟壑的几位老国手看来，小徒弟这颗纯澈的赤子之心比她在中医上的天赋和灵性更珍稀。

    而在芽儿看来，那或许是她重生的另一层意义所在。

    流光易逝，弹指之间时间可能就已经从指缝间偷偷溜走，重活一世，没有人能比芽儿更珍稀时间珍稀现在。

    当芽儿从三天给老首长施一次针改为五天施一次针的时侯，昔日杜家八大金刚的老大，杜皓宇背着简易的行囊，踌躇满志，下放到了千里之外的偏僻小县城锻炼。在那远离家乡，远离家人的小县城，杜皓宇将从那里重新扬帆起航。

    杜皓宇走了没两天，杜文昊听了芽儿这个“前辈”的建议，行李箱里塞满了瓶瓶罐罐的辣酱和咸菜，带着杜奶奶不要洋孙媳妇的千叮万嘱，怀揣着梦想和家人的期待，远渡重洋。在那里，他将会见识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天地。

    哪怕杜家人丁兴旺，可是，一下子离开了两个大孙子，尽管是俩将近而立之年的孙子，但只要没成家在老人眼里那就是孩子，杜奶奶他们好几天才适应过来。

    而此时，杜家大院里已经桂花飘香，大红的石榴高高挂。微凉的秋风夹带着淡淡清香，吹淡了老人心头的挂念，少了一分萧瑟，多了一分收获的喜庆。

    这天，早上的秋阳没有夏日那么明媚，甚至带着微微凉意。

    芽儿一声运动装，睡意朦胧的带着家里几位老爷子打完一套五禽戏之后，才回后院重新洗漱换衣服。

    等芽儿回到正院，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小米稀饭，包子，煎蛋，小咸菜。

    杜皓轩和郭小海他们都东倒西歪的坐在椅子上打哈欠，一边左耳进右耳出，顺便还带着杜皓宇他们的那份听杜爷爷数落。

    年纪大的人容易爱唠叨，杜爷爷他们也不例外。每天早晨，肯定都会数落几个大小伙子少壮不努力，起的比他们都晚，芽儿都陪他们打完拳等等之类。

    兄弟几个一边偷偷掏耳朵，迷瞪着眼往院子里瞧，这一幕每天早晨都会上演，只有芽儿才能解救他们与水深火热之中。

    以前芽儿进来，兄弟几个都会长舒一口气，眼前一亮。不过，今天兄弟几个竟然都动作一致的皱了皱有些相似的英挺剑眉。

    “芽儿，你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啊？”实在太丑了，当然，后面这半句他们没敢说。

    兄弟几个人常常因为有个精致粉嫩的宝贝妹妹而自豪，星眸皓齿，琼鼻柳眉，朱唇樱口，整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人。双眸如黑曜石般流光溢彩，望着他们的时候，心软的他们恨不得把最好的捧到妹妹跟前。

    在兄弟几人眼里，自己妹妹不施粉黛也是绝世无双。可今天这身打扮实在太碍眼。

    老气的西裤和黑色皮鞋，那头乌黑柔水如泼墨般的头发也挽成了老气的发髻，最关键的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上竟然破天荒的戴了一副丑不拉机的黑框平面眼镜。这丫头明明眼神好使的不得了。

    本来清雅精致，浑身灵气的小姑娘，这么一打扮，虽然难掩身上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但少了两分灵动，添了八分呆滞。总之，这身打扮老气，土气又俗气。

    芽儿向来是杜家的心头宝，正要吃早饭的杜爷爷他们和杜爹杜妈一听，赶紧扭头一看，跟郭小海他们一样，皱眉。人都往好看了拾掇自己，哪有往丑了打扮自己的？

    “芽儿，等你下课，下午娘陪你上街买几身衣服！”杜妈最心疼，仨孩子里闺女最小，自己平时也宠闺女。可是，闺女太懂事，小的时候，衣食住行就不用自己这个当娘的张罗，甚至还小大人似的给老人给自己张罗这些。

    时间长了，杜妈习以为常了，渐渐的平时也很少操心闺女穿的戴的。家里开着服装厂，郭小海又疼芽儿这个妹妹，每出了新款式，总有芽儿一套。而且，家里就芽儿这一个女孩，国外的翟家大姑和杜清溪姐妹俩也时常从国外给芽儿寄衣服，杜妈从没操心过这些，可现在，杜妈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宝贝闺女。

    俗话说，关心则乱，客厅里老老少少都一脸心疼的看着别样老气的芽儿，都不记得芽儿房间的大衣柜里挂的满满当当的衣服。

    芽儿满头黑线，自己这模样真的就那么吓人那么丑？

    最后，还是李清源这个当爷爷的观察入微，也最了解芽儿，出声打断众人紧锁的眉间，“行了，咱家平时稀罕芽儿还稀罕不过来呢，可不是你们想的那可怜的小白菜！你们都忘了，b大开学有二十多天了，军训也完了，按说咱家芽儿这个小讲师该走马上任了。”

    “还是爷爷最了解我！人家特意把自己打扮的成熟一些，真的有那么丑吗？”芽儿说着突然窜到李爷爷身后，趴在李爷爷背上撒娇。

    杜爷爷和翟爷爷动作一致的眉角一挑，心里都酸溜溜的，芽儿还是跟李老头最亲。

    其他人没俩老头那么小心眼，一琢磨也都猜出来芽儿为什么这副打扮了。也对，小丫头本来年纪就不大，脸又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第一次给学生上课，不把打扮的稳重一些，怎么给学生一个下马威。

    既然情有可原，大家看芽儿这副老气的打扮也就不那么碍眼了，都转而关注另一件事，今天是芽儿第一次上课！

    想到这里，一家老小都满脸的与有荣焉，谁家孩子能有自家芽儿这本事，不到二十就能当大学讲师，给大学生上课！

    “芽儿，好好给学生上课！啥时候，咱也弄个教授当当！”杜爷爷夹了一个素馅包子到芽儿的碟子上，用杜爷爷方式鼓励道。

    “嗯！等这个月发了工资，我给大家买礼物！”芽儿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

    对芽儿第一次上课，家人比芽儿还重视。早饭过后，郭小海亲自开着他好容易才弄来的小轿车把杜爹杜妈和芽儿一家三口送到b大门口。

    杜爹和杜妈倒是很想看看自家闺女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样子，不过，夫妻俩刚露出这一苗头，就被芽儿给阻止了。要是爹娘在门口看着，芽儿担心自己会笑场。

    看着杜爹杜妈进了自家的租书店，确信夫妻俩不会杀个回马枪了，芽儿才推了推有些碍事的眼镜框，抱着教材和教案往校园走去。

    b大乃百年名校，古木参天，处处景致。到了秋天，更是满眼金黄，步履匆匆的学生们踩的落叶沙沙作响。

    因为时间还早，芽儿抱着教案走在熟悉的小径上，难得的逍遥自在，甚至还有心情观察校园百态。

    其实，芽儿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每年金秋九月新生入学的季节，芽儿漫步在林间小径上，最喜欢观察周围步履匆匆的行人。

    或悠闲散漫，或意气风发的，大多都是高年级的老油条。而那些满脸的踌躇满志中偏偏带着那么点小拘谨的，或肤色比平常人要黑上一圈，一笑就露出一排白牙的，都是初次走进象牙塔的新新人。

    因为这个特殊的小习惯，芽儿连步伐都轻快不少，本来预定踏着铃声进医学院的教室的，结果，硬是比预计的早了那么两三分钟。

    芽儿硬着头皮进去的时候，不大的教室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八十年的大学生大都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有的人埋头翻阅散着淡淡墨香的教材，也有学生三三两两凑到一块，交头接耳的交流感情。

    芽儿紧了紧怀里的教材，随意在门口的课桌旁找了一个空座位，旁边是一位高马尾辫，浓眉大眼跟赵卫红有那么一份相似的女生。

    因为芽儿进来的比较晚，进来的那一刹那，不少人都抬头打量了这人一眼，面露困惑，这人看着脸生的很。教室里的女生都盯着脸看，这人皮肤真白，就跟细瓷似的，不过，没见她参加军训啊？

    世上从来都不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哪怕芽儿把自己往老气里打扮了。班里众人也没忽视遮住半张脸的镜框下，美人如玉。

    女生后排的男生按耐不住，偷偷用钢笔头捣了一下女生的后背。女生收到催促，偏偏头鼓起勇气向自己的新“同桌”问道，“同学，你也是中医系的新生吗？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前几天没有见过你！”

    “我，”芽儿心中偷乐，心里还在琢磨要不要跟这群学生开个小玩笑，就听楼道里传来叮铃铃的铃声。

    听到上课铃声，教室里众人下意识本能的正襟危坐，视线都齐刷刷的看向教室的门口，满怀期待，今天是他们大学的第一堂课。

    芽儿板起了脸，往上推了推镜框，在众目睽睽下，移步到讲台上。在众人满脸惊愕时，拿起讲台上的板擦当了回惊堂木，扣扣两声，惊醒了讲台下的学生，接着铿锵有力介绍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姓杜，从今天起，讲担任大家中医理论的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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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医,一言概之指的就是中国的传统医学。而中医学，以阴阳五行作为理论基础,把人体看成气、形,神的统一体，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其实,更早的说,中医产生于原始社会,到了春秋战国时期，中医理论体系已经基本形成”

    跟以前偶尔替老教授代英语口语课不同,芽儿这次算是独挑大梁，因担心会误人子弟,说是一点都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芽儿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

    于是，在简单自我介绍后，芽儿干脆直接言归正传。更甚至，为了为人师表的威严，硬是捏着嗓子让声音更浑厚严厉，这样听起来更威严一些。

    不过，中医学毕竟是芽儿的专长领域，十几年的侵淫，虽然比不上那些国手泰斗们，但对中医学，芽儿有自己独特的领悟和见解。

    两三分钟后，因为自信而气定神闲，拘谨而略显急促的语速也缓慢下来，侃侃而谈，从容随意。被平面镜遮住熠熠光华的眼睛，也变得灵动，神采飞扬。

    讲台上，小讲师哪怕打扮的再老成俗气，也因为那份自信而芳华绽露。

    讲台下，几十人本来都该正襟危坐，精神饱满的期待着他们大学生涯中的第一堂课。而此刻，大家却像集体被雷劈了一样，神色呆滞，眼神空洞，神呐，救救我们吧！

    这应该不是学长学姐跟他们开玩笑吧？中医系的讲师和教授，不应该都是鹤发童颜？哪怕威严持重也算符合他们的期待啊！

    其实，说白了，芽儿的伪装并不算多成功，尽管家人一致给出芽儿想听的老成的评价。黑镜框再大也没法把脸全部遮住，下巴圆润小巧，白净细腻的如玉瓷一般。发髻盘的再老气，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发簪下秀发的丝顺柔滑。

    芽儿本来就跟讲台下的众人年纪相当，站在这群风吹日晒军训了大半个月的学生当中，竟然显得粉嫩稚气的很。就连西裤和圆跟小皮鞋，在众人看来，更像故意偷穿大人的衣服，故作老成。

    讲台下，众人将信将疑的等了好长一会，也不见有鹤发童颜的老教授颤巍巍的走进来，再揉揉眼睛，讲台上依旧是带着黑框眼镜的小讲师。

    有人说，好奇是喜欢上的第一步。中医系的新生现在就对讲台上跟他们年龄相仿的讲师充满好奇。

    而渐渐的，都沉浸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饱满，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的讲课方式。

    平常，人们谈到中医，第一印象就是玄之又玄，晦涩难懂。不过，小讲师口中的中医，却变成了一个个信手拈来的医学典故，朴实直白，妙趣横生。如果闭上眼睛，不去想小讲师精致的容貌，格外青涩的年纪，很容易的就能进入广袤而玄妙的中医世界。

    不少人就是因为今天这第一堂课，从此不再迷茫困惑，不在后悔放弃临床医学而选择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中医。

    暑假前，芽儿还是坐在讲台下的学生，芽儿更了解什么样的讲课方式学生最容易接受，什么样的互动才能引起学生的兴趣。兴趣，是迈向知识殿堂的第一步。

    芽儿站在讲台上，讲台下学生们的反应一览无余。这一刻，芽儿的成就感，无能比拟。

    课堂上的气氛相当皓，可能是芽儿显得太年轻，也可能是芽儿讲课的方式太轻松随意，学生对这个小讲师少了三分拘谨和敬畏。

    在芽儿稍作停顿，准备跟学生互动一下时，甚至都不用芽儿再三鼓励，讲台下反应已经变得很踊跃了。

    “杜老师，”第一个举手提问的是一个精瘦精瘦的小个子黑脸男生，喊杜老师的时候，还扭捏了一下，连耳垂都跟着变红。

    然后，一笑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用夹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继续提问道，“杜老师，他们临床医学，病理医理都能用解剖学、生物学和细胞学等学科解释的清清楚楚，病人看到的都是能量化的直观数据，是科学的。

    而我们中医，什么阴阳五行，阴阳失调，这些大家看不见摸不着，用我一位临床医学的老乡的话说，中医就是伪科学。杜老师，你认为咱们中医到底科学不科学？”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因为小个男生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哪怕教室里众人都选择了中医作为自己的专业，可是，同样的问题何尝不曾萦绕在他们心间，没有答案。

    教室虚掩的后门外，老院长和大名鼎鼎的张泽远张教授，刚才一直不要钱似的互相吹捧，你夸我伯乐识马，眼光独到；我夸你有女如斯，夫复何求。

    这俩人相约而至，对杜小讲师刚才的表现相当满意。而这会，这俩人忍不住都替杜老师捏一把汗，这个问题，哪怕他们做了大半辈子的中医学问，也无法准确回答。

    “这位同学的问题，我不能给大家一个是或否的答案，这个答案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讲台上，芽儿的答案很坦率，一点都不为难。

    就是因为这种坦率，等老师给他们一个解答的学生没人认为老师是在敷衍他们，只是把这个问题埋在心间，或许几年更或许几十年，等他们对中医之道有了自己领悟之后，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而教室后门的老院长和张泽远这个当干爹的，也是谁都没想到芽儿回答的这么直率。

    而讲台上，芽儿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不过，我可以跟大家分享我自己的感悟。”

    “中医和西医，就我个人而言，并不属于同一类范畴。大家与其争论中医是不是科学，不若说中医更倾向于哲学的范畴。而且，中医古典基础理论与传统道家思想有很多相通之处，比如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比如气之一说”

    有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们或许哪一天，只是因为一件事，一句话而顿悟。而芽儿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引导这些学生，换个角度看问题。

    考进b大这座百年名校，在座的没有笨人。或许现在他们还不能领小讲师讲的那些，但有些话却如种子一样悄悄种在他们心田间，直到有一天破土而出，生根发芽。总有一天，他们心中的医道就如那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般坚定，巍然不动。

    教室后门，虚掩的门外，刚才一直在偷听的两位早没影了，他们担心的很没必要不是吗？

    “最后一句，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医者仁心。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跟我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什么医德。作为一名医者，我们更要尊重生命，敬畏生命。”

    芽儿说完，抬手看了看腕表，不早不晚，下课铃声刚好响起来。

    轻轻合上并没怎么翻动过的教案，看看讲台下，或沉思，或三三两两收拾教材的学生，芽儿嘴角不由上翘，霎那间春暖花开。

    将近一百分钟的大课，对芽儿来讲，感觉很奇妙，甚至都可以说是有点亢奋。站在三尺讲台上，挥斥方遒，传道授业的感觉很神圣。

    而中医系的新生一堂课下来，越发踌躇满志。或许有一天，他们也可以与杜老师比肩？更或者说，与杜学姐比肩！传闻中医学院的学霸，传闻中清雅脱俗的杜学姐在给他们上课，他们很遭人嫉妒有没有？

    虽然课间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但这群愣头青似的菜鸟们已经接待了十几波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了，都是过来参观并膜拜传闻中的杜学姐的！

    “你们真幸福，竟然是杜学姐给你们上这门课！”

    “她可是杜学姐啊，咱们医学院的镇院之花！”

    教室里，窜进来的老油条给菜鸟们普及杜学姐的“丰功伟绩”，还没来得及走下讲台的芽儿脚下一个踉跄，眉际隐隐几道黑线，以讹传讹？因为平时深居浅出，芽儿并不清楚自己在医学院的名气已经到了如此这般如雷贯耳的地步了。

    教室门口，早被堵得水泄不通。芽儿往前走两步，众人有点拘谨又有点激动的主动让开一条缝隙。芽儿再走两步，人潮也跟着往后退。

    芽儿抬头看看乌压压的楼道，还有三三两两凑热闹往这边凑的人影，心中叫苦不迭。

    “萱瑾？萱瑾！”还没等这群疯狂的“追星族”想好该跟传说中的杜学姐说些什么呢，站在外围正急得跳脚的人已经被人四两拨千斤的扒开。水泄不通的人群，竟然就这么硬生生被来人杀出一条路来。

    彪悍爽朗依旧的赵卫红把手往芽儿胳膊上一挎，得意洋洋道，“萱瑾，看来还是少不了我这个护花使者啊！”

    果不其然，赵卫红胳膊一挥，如臂指使，不少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自动避开。

    跟传闻中的杜学姐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又有如此彪悍身手的肯定就是传闻中最凶残的赵老大。

    哪怕已经毕业了，赵卫红依旧“凶名在外”，俩人接下来一路畅通无阻。

    “萱瑾，你丫头暑假跟你翟哥哥跑哪里去了？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去张建军老家去玩呢！”俩人有两三个月没见，赵卫红有一肚子话要说。

    “我好容易休息一天，要不是正好碰见你家翟哥哥，说不定现在都还找不到你人影呢！”赵卫红喋喋不休，“别看了，你家翟哥哥停车去了，我先过来找你”

    芽儿眼睁睁的看着赵卫红由霸王龙变成唠叨虫，远远冲朝这边走过来的翟耀辉招招手，继续忍受赵卫红的荼毒。

    “我说，你丫头当老师了，也不能把自己打扮成这丑样子！”

    等翟耀辉走过来的时候，赵卫红已经从昔日的同学，现在院长儿媳妇的八卦，讲到打扫卫生的大妈系了根红腰带。见翟耀辉过来，赵卫红才稍微收敛了一下。

    “翟哥哥，你回来了！”芽儿不自觉的摘下那副黑框眼镜，女为悦己者容，下意识的，芽儿不想让翟耀辉看到自己这身土气的装扮。

    “嗯！”翟耀辉接过芽儿手里能当板砖用的教材，又把那副明明很丑的眼镜推还给芽儿，“不用摘，很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尽管那副眼镜确实很土气，在翟耀辉眼里，小媳妇却是多了一分婉约和知性之美。

    小两口甜起来旁若无人，饶是赵卫红粗枝大叶，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咦，真肉麻。

    “萱瑾，别肉麻了！”赵卫红盯着翟耀辉的冷眼，把两张请帖往芽儿的怀里一塞，“诺，这周日我跟我家老张结婚，请你跟翟大哥参加！当然，翟大哥要是没时间的话，另外那一张请帖就给翟耀庭那小子吧！怎么说，这四年，我跟翟耀庭也是铁杆的革命同志关系，没少给你翟哥哥通风报信。”

    送张请帖，赵卫红也不忘挑拨离间一下。实在是，自己明明劳苦功高，翟大哥竟然还没过河呢就拆桥，嫌自己碍眼了！

    翟耀辉不为所动，距离芽儿始终有半步之遥，呈保护者姿态。

    芽儿也不去管赵卫红那点小把戏，看着手里大红请帖上的名字很吃惊，“卫红姐，你竟然这么快要结婚了？丑媳妇见公婆了没有？”

    “什么叫竟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俩人看对眼了就结婚呗！再说了，姐姐我哪里丑？”赵卫红凉凉的反驳道，不过，那得意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故意挑拨翟耀辉。

    可惜，赵卫红跟翟耀辉一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压根不够瞧。

    尽管翟耀辉很希望请帖上的名字变成自己和芽儿的，但是哪怕心中急的火热，脸上丝毫不显。当然，最关键的是，那只悄悄伸过来小手安慰了翟耀辉那颗盼娶的心。

    赵卫红闹了个没趣，也觉得没意思，“萱瑾，一会没课了吧？我好容易才能休息一天，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陪我逛街买东西！就去校门口新开的那家，我要吃糖醋排骨糖醋鱼，糖醋里脊，糖醋肘子。”

    芽儿抬头望天，青天白日的，卫红姐没有说胡话。可是，这妞以前不是最爱吃重口味，辣的，咸的，酸的，就是不吃甜的吗？什么时候变胃口了？

    而且，再看这妞说起糖醋几个字的时候，馋的忍不住吸溜口水，这是？

    芽儿心中一动，食指中指无名指悄悄覆在赵卫红手腕上，脉相流利，圆滑如走珠！这是？

    芽儿看看翟耀辉，拉着赵卫红快走两步，红着脸悄声问道，“卫红姐，你有小宝宝了？！”

    “嗯！昨天，刚让医院的老中医确诊！”赵卫红突地脸色绯红，说话间少了以前的风风火火，多了一分将为人母的温和。

    说完，见芽儿惊得朱唇微张，更加羞恼，跺了跺脚，“不是你想的那样！暑假的时候，跟我家老张回家，他爹娘就说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以后上班来回也不方便，就直接先在老家办了酒席。然后，然后我们就！谁知道，就怀上了！这次是在京城补办酒席！”

    赵卫红再开朗大方，说起那些事的时候，也难免扭扭捏捏。

    倒是芽儿，毕竟骨子里更多是现代人的开放，惊吓之余，嘴快的回了一句，“卫红姐，你跟张姐夫真厉害，直接中标！恭喜，恭喜！”

    一句话，把赵卫红打趣的面红耳赤，不甘示弱的咬牙切齿道，“哼！反正比你跟你们家翟哥哥厉害！你们这叫起个大清早，赶个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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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上车后补票,这要是搁到二十一世纪是司空见惯。可在民风相对保守的八十年代，明明也是添丁进口的喜事,却不大好宣于人口。

    哪怕赵卫红性格泼辣外向,哪怕肚子里那颗小种子确实是办完喜宴才种进去的，可是,一想到还没来得及领证,再想到刚送给萱瑾的两张请帖,赵卫红就难免底气不足。

    往校外走时，赵卫红吭吭哧哧的向芽儿坦白了一路,一点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甚至说到后来旧态复发,说唱俱佳，绘声绘色，让满肚子好奇的芽儿听了个过瘾，就是憋笑的肠子打结，肚皮抽筋。

    暑假前，刚刚毕业的赵卫红趁着去单位报到前，跟男朋友张建军回了他东北老家一趟。八十年代大学生多稀罕啊，大包小包老北京特产的小两口也算是衣锦还乡。

    儿子出息了，张妈当然脸上有光。可是，让张妈做梦都能笑醒了的却是儿子领回来的漂亮大闺女。

    张妈性子要强，乡里乡亲的夸她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时，面上谦虚着，心里却发愁。别看儿子在念书上有灵性，但性子又憨又直。张妈私下没少操心给儿子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找乡下闺女吧，觉得配不上自己儿子，而城里的闺女，估计人家又看不上自家傻儿子。

    哪成想，儿子不吭不响的，竟然是个有主意的，直接给她领回来一个城里的儿媳妇。模样张扬明艳，身材高挑，最主要的是那大闺女性子好，大气，开朗，也不嫌弃乡下人穷，连赵卫红极力掩饰的泼辣，在张妈这个准婆婆眼里，也是优点。跟“缺心眼”儿子站一块，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张妈是个精明，心里有成算的。这么合心意的儿媳妇上哪里找去，不行，得帮着儿子把人赶紧定下来，麻溜的把事办喽！

    赵卫红从到了乡下就跟出笼的小鸟一样，漫山遍野的疯，东北的“棒打狍子瓢舀鱼”，更是让赵大姑娘乐不思蜀。

    准婆婆说千里迢迢的，难得回家一趟，干脆把喜事直接办了吧！当时，差点把赵卫红吓得飞走了两魂六魄，嘴巴严的就跟蚌壳似的。自己真要把自己卖喽，等回家自家老爹还不得把自己的腿打断啊！

    可有道是猛虎难敌群狼，双拳难敌四手，在准婆婆面前总是有那么一点拘谨的赵卫红，架不住张妈的苦口婆心，还有张妈找回来帮忙的七大姑八大姨。

    赵卫红前脚刚松口，后脚，张妈就让张建军往京城发了电报。等赵爸赵妈不明所以，风尘仆仆的赶到东北准亲家家门口时，张妈和张爸已经买好烟酒糖茶，而院子里头，劳头忙正招呼着六七个身体棒实的大小伙子逮猪圈那只大肥猪呢。

    赵爸赵妈当时都愣了，原本以为给男人婆似的闺女找了个老实憨厚的女婿，哪成想，亲家母竟然是个精明的。

    瞪一眼躲在窗户底下不敢露头的闺女，怎么办？这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新房彩礼喜被样样不缺，他们想挑理也不成，还能怎么办？抬轿子嫁闺女吧！

    东北人实在，哪怕心中暗恼亲家这事办的不地道，可别的，样样都安排的妥当顺心。在部队待了大半辈子的赵爸跟一群东北爷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后，心里边的那点小疙瘩也解的差不多了。

    罢了，两个孩子的事也算过了明路，就当是订婚吧。

    天下父母疼爱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赵爸赵妈都不舍得早嫁闺女，心里只能安慰自己今个只算是订婚。

    可惜，东北乡下老酒太烈，当爹妈的又明显跟当闺女的缺少沟通，等醉意朦胧的赵爸和赵妈在张妈安排下，去村里条件最好的炕头上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揉着头皮回亲家家里吃早饭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巧看见小两口面红耳赤的牵着手从那间新房里出来。

    赵爸和赵妈都是过来人，一看小两口那神色就知道坏菜了，彪闺女让傻小子给吃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闺女脸红是什么模样，今天总算见到了，却可惜，悔之晚矣！

    赵爸赵妈心里窝火，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亲家公亲家母笑脸相迎，夫妻俩只好把火气往肚子里吞。

    第二天，不顾张妈张爸的挽留，直接把彪闺女贼女婿打包带回京城。

    张建军抱得美人归，临走之前，心知肚明的张妈又千叮万嘱教过的，等回到了京城，赶紧去单位开介绍信，把结婚证办喽。至于岳父岳母的刁难，要任打任骂。

    张建军老实，领了结婚证跟宝贝似的藏好后，赵爸再怎么刁难，也任打任骂。

    赵卫红这妞从小就叛逆，脾气又急，天天被数落，好容易因为理亏而攒下来的耐心，也消磨光了，跟赵爸这爷俩就跟俩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整个暑假，部队家属区，赵家隔三差五的就鸡飞狗跳一回，连值班的警卫员都心里头犯嘀咕跑了好几趟。

    直到前几天，向来健康宝宝的赵卫红，早晨起来突然犯恶心，胃口也一会酸一会甜的，赵家才彻底消停下来。

    赵卫红跟讲评书似的起伏跌宕的给芽儿讲到这里，欲听后事，且听下回分解的时候，一行三人已经来到赵卫红指定的小饭馆，随意找了一间小包厢坐下。

    “萱瑾，所以说我肚子里多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肉是拿证上岗，是合法的！”说到底，赵卫红还是在意这一点的。

    “是！是！他是合法的！”芽儿满脸真诚，连声应是，应付拿证上岗的娃他娘因为娃娃而变得啰哩啰嗦，患得患失的脾气。芽儿打心眼里希望赵卫红能生个儿子，要是生个闺女，跟赵卫红一模一样的闺女，芽儿毫不怀疑张建军以后的日子会多水深火热。

    赵卫红再三确认，见翟耀辉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充分体现也入耳不闻的原则，而萱瑾表情也很真诚，这才在心里偷偷舒了一口气。

    直接端起放桌上的茶壶，对着茶壶嘴就要往肚子里灌，吓得芽儿赶紧拦了下来。

    “卫红姐，你现在情况不一样，最好这九个月不要再喝茶了！”芽儿接过翟耀辉从墙角取去回来的暖水壶，习惯性的涮了涮茶杯，才给赵卫红倒了一杯白开水。

    “还有，卫红姐，你这几个月千万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横冲直撞了！尤其是前三个月，更加要小心！”芽儿知道赵卫红也是学医的，这些注意事项她应该都懂，可是，还是忍不住叮嘱一遍。

    赵卫红嬉皮笑脸的应着，芽儿很无力，这妞明显左耳进右耳出，肚子里多了一块拿证上岗的肉了，还以为自己是当年打遍学校无敌手的女金刚呢。

    谁都没注意，一路都在当背景的翟耀辉，倒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暗暗记下芽儿说的那些注意事项，正所谓，有备无患吗！

    翟耀辉忍不住琢磨，要是自己先斩后奏直接往芽儿肚子里种一个小小芽，是不是自己也能早日搂着小媳妇，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日子？

    男人都有劣根性，翟耀辉心中那点绮念，因为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鬼使神差的念头，越烧越旺，该重振旗鼓继续跟老爷子斗智斗勇了！别管难不难，娶媳妇进门再过年。

    芽儿这会没工夫搭理翟耀辉，婆婆妈妈的叮嘱着娃他娘。赵卫红嘴上笑嘻嘻的应着，人却跑门口喊服务员过来点菜。

    哪怕那块肉才指甲盖那么大，他脾气却不小。赵卫红发现自己现在口味越来越刁钻，胃口越来越大，就跟填不满的无底洞似的。除了前几天，早上起来后恶心了一回，接着就又吃嘛嘛香了，半点没有什么孕期反应。

    虽然才十点多钟，远不到吃饭的点，赵卫红却觉得自己饿的能吃下一头猪，今天好像喜欢甜的，又有翟同志帮萱瑾掏腰包，赵卫红点菜格外的财大气粗。

    在小服务员目瞪口呆下，赵卫红清一色酸酸甜甜的大肉菜，“服务员，来份糖醋排骨，糖醋鱼，再来一份糖醋肘子，糖醋”

    填菜单的小服务员满脸黑线，这是从哪里来的土包子，还是专门找茬来的？现在天气虽然凉快了，但是点一桌子酸甜的大肉菜，吃到最后不恶心才怪呢！

    “服务员，别听她的！来一份糖醋鱼，鱼头豆腐汤，粉蒸排骨，炒青菜，最后再来上一份菠菜猪肝粥。”芽儿抱歉的冲小服务员笑了笑，要不是现在再划清界限已经来不及了，芽儿都不想搭理一脸馋相的赵卫红。

    服务员听了后面芽儿这份荤素搭配合理的菜单，很有颜色的也不没事找事多问一句，哧溜一声去厨房下单去了。

    “哎，哎，先别忙着走啊，我还没点完呢！”赵卫红急了，自己想吃的都还没点上呢！可惜，晚了一步，只好可怜巴巴的看着芽儿，“萱瑾，你干儿子干闺女想吃甜的酸的！”

    芽儿看着性情大变的赵卫红，不由咬重语气，“卫红姐，我不是张姐夫！等一下我就把孕妇注意事项写下来，你回去之后必须严格执行！”

    赵卫红顿时蔫了，别看平时都是她护着萱瑾，其实，赵卫红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人才是真正的老大。萱瑾板起脸来说话是，比自家黑脸老子都吓人。

    “萱瑾，萱瑾，我不点了还不行吗！”赵卫红一脸的小声怕怕，嘴里悄声嘀咕，“哎，跟家里的老娘一样，光稀罕我肚子里那块指甲盖了，没人记得是谁揣着他了！”

    芽儿轻易不动火，这会也被赵卫红气的额间青筋毕露，砰砰直跳，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恶毒的老巫婆了！

    赵卫红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最近这几天，脾气是一会嗔一会笑。刚嘀咕完芽儿的坏话，紧接着又嬉皮笑脸的跟芽儿磨，“萱瑾，萱瑾，咱们要不再点上一份糖醋肘子和辣子鸡块？我家老张一会也过来，让他也跟着改善改善生活！”

    芽儿被赵卫红磨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趁小服务员给他们上免费小菜时，赶紧再加上刚才点名的那俩菜，直把赵卫红高兴的眉飞色舞。

    谁也没注意到，向来不懂声色的翟耀辉竟然不由打了个寒颤，顿时就取消了往小媳妇肚子里种个小娃娃来绑定娃他娘的想法，自己还是养小媳妇一个就好！

    芽儿也没好到哪里去，神啊，赶紧把那个彪悍的女霸王龙还回来！

    “萱瑾，你不知道，我现在比监狱里的犯人还不如！不能跑步，不能打球，不能”

    直到服务员把菜上齐了，正好张建军这个准爸爸此时也满头大汗的推开包厢门进来，翟耀辉和芽儿纠结的心情才缓和不少。

    “张姐夫，好久不见！”芽儿见了张建军就跟见了救命菩萨似的，语气急切！

    “萱，萱瑾，好久不见哈！”张建军磕巴了一下，接着对旁边那个不容忽视的存在道，“翟大哥，你好！”

    赵卫红啪的一声砸在张建军肩膀上，“怎们见到萱瑾还是紧张的结巴啊！赶紧的，坐下！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可见赵卫红是真的饿很了，等气场强大的翟耀辉第一个动筷子给芽儿夹了一筷子菜后，赵卫红就再也不客气了。

    张建军也顾不上那些自己爱吃的，悄悄的把赵卫红吃起来也不嫌腻肘子往旁边推了推，一勺子豆腐，一筷子鱼的，跟老佛爷般的伺候着赵卫红。

    赵卫红突然变胃口不爱吃甜的，剩下那些直接倒进自己肚子里，转而拆鸡骨头，吹粥，神色没有一点不耐烦，甚至可以说是享受其中。因为她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因为心爱的姑娘肚子里揣着的是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

    未来娃他娘也知道自己这几天把娃他爹折腾很了，肚子里填的差不多了之后，也贤惠的换盏布菜照顾张建军。

    当然，也少不了肚里揣娃后才有的念叨，“萱瑾，你回家问问杜叔和婶子还要闺女不，我要去给杜叔他们当闺女！我老娘现在眼里心里只有我肚子里的娃，还有黑脸老爹却要把我跟老张扫地出门！”

    一番遭遇，通过赵卫红说唱俱佳的好口才，可以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张健军苦笑不得，也顾不得吃饭，好声好气的安慰顺便给芽儿他们解释道，“爸他那是觉得部队家属院离你单位太远，担心你来回跑累着身体！单位宿舍妈什么都给咱们添置好了，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做！那里是咱们的小家，你喜欢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小两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脉脉温情让周围的人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芽儿看看自己身边男人，这个人了解自己的喜好，知道自己最爱吃鱼腹最软的那块，知道自己爱啃骨头，知道自己习惯饭前先喝粥暖胃，知道自己不习惯吃太烫的东西。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而芽儿所需要所向往的幸福，就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像是左手与右手一般熟悉，有爱情，有亲情，可以陪自己手牵手慢慢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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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地大,肚子里揣着宝宝的准孕妇最大。早早在小饭馆吃完午饭后，翟耀辉原本以为总算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好容易休一天假,都已经下午了，赵卫红也该有眼色的赶紧把媳妇还给自己了吧！

    哪成想,人家赵大姑娘压根没有准妈妈的自觉,刚吃饱喝足,就上蹿下跳的拉着芽儿要去逛街。

    赵卫红结婚赶得太急，别说婚宴上要穿的喜服了,宿舍里甚至连窗帘家具什么的也都没置办齐全。好容易逮到芽儿，就等着芽儿给她当参谋呢。

    看看同样兴致勃勃的芽儿,翟耀辉只好任命的继续当司机。

    结婚是人一辈子的大事，赵卫红拉着芽儿一头钻进了在八十年代前手里得拿着外汇券才能进的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泊来货，看得赵卫红头晕目眩。

    两个明艳精致的女孩子，这会哪里还顾得上苦哈哈跟在后面的那两位。

    张建军很头大，眼珠子恨不得黏在赵卫红身上，生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钻来钻去的老婆挤着磕着。

    那小心警惕劲，就跟老佛爷身边的贴心小太监似的，恨不得跑前面替老婆开路去。

    担心老婆，担心老婆肚里的娃，张建军紧张但甘之若饴。可是，身边自己曾多次耳闻但第一次见的翟大哥，却是让张建军本能的如芒在背。

    这人气场太强大，没看见人潮离翟大哥三尺多远就自动退避，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闷热的商场里，张建军却觉得自己冻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最让张建军心头不安的是，翟耀辉凌厉如实质化的锋刃的眼神，偶尔看向自己老婆时，眼神明显不善啊！

    不自觉的，张建军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小心翼翼的道歉道，“翟大哥，真是对不起啊！要是你跟萱瑾同学有别的事情，就去忙你们的吧！卫红她，她也该回家休息去了！”

    “没关系！”翟耀辉摇了摇头，周遭的温度回升不少。

    翟耀辉对憨人有憨福，顺风顺水就抱得美人归的张建军很有好感。尽管想到赵卫红的脾气，忍不住会替张建军惋惜两句。但不得不说，这小两口明显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张建军心中何尝不也是长嘘一口气。清雅精致的杜萱瑾同学，就好比那株以柳为态，以玉为骨的空谷幽兰，是班上所有男生青葱记忆里最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不过，怀有心思的同学败给眼前这个锋利如刃，冷冽如冰的男人，也算败得其所。

    前面，芽儿和赵卫红并不知道后面这俩男人在打什么机锋，俩人眼睛时不时亮的放光，每每看到合心意的小玩意就唧咕一番，虽然通常只看不买，但逛街的精髓就在于一个逛。

    两个年轻女孩，一个高挑明艳，一个清新精致，一颦一笑，让人忍不住都会心一笑。偶尔有自认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哥想上去搭句讪，还没摆出最风流倜傥的表情呢，就见美人身后膀大腰圆的大个子上前一站，对比一下自己的小身板，讪笑两声，不战自退。

    纨绔子弟，自然有纨绔的本事，首先眼睛要毒，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刚才那膀大腰圆的大高个还好说，关键是旁边的那位，看似悠闲，但不小心对上那人的视线，不自觉生出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

    从一楼转到四楼，赵卫红看自家老张又吓走了一拨，终于忍不住了，乐的直揉肚子。找男人就得找有安全感的，能扛的了大米，吓得了流氓的，小白脸中看不中用。

    “卫红姐！”芽儿哭笑不得，一边给哎呦哎呦笑岔气的赵卫红揉肚子，一边让张建军去下面买两瓶水上来。

    看着慌的脚尖拌脚跟，差点摔个大马趴的张建军，芽儿心生同情，让翟耀辉赶紧跟着下去盯着点，佛祖保佑，张建军同学应该能到赵卫红这妞把娃娃生下来吧。

    赵卫红素来身子骨健壮，大大咧咧的没把肚子里的娃娃看得太精贵，自家老妈说她生自己的时候，头一天还帮部队附近的村民抢收了两亩庄稼呢，这回见自家老张面皮都吓白了，顿时蔫吧了。

    芽儿知道这妞向来吃软不吃硬，不由赶紧趁热打铁道，“卫红姐，为了张姐夫你以后也老实一点吧！尤其是头三个月！”

    “哦！”赵卫红蔫搭搭的应了一句，顺着芽儿的搀扶，在四楼家具的沙发上坐下。

    赵卫红刚坐下，就见一名妆容艳俗满脸精明售货员过来，不冷不热的招呼道，“两位，你们要买家具？她坐的这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真皮的！”

    虽然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可是，不难听出来，售货员心中已经认定这两个年轻女孩子肯定买不起这高档货。

    要是搁在几分钟之前，以赵卫红的脾气早跟售货员呛上声了。不过，为了肚里的娃，赵卫红这次愣是眼皮翻都没翻，“我们不买沙发，买家电！”

    听了赵卫红前半句正要翻白眼的售货员，听到家电三个字，脸上笑意立马增了三分，家电那边也是自己负责啊，最关键的是，家电比沙发的利润高啊，提成也多。

    “你好！我们商场里的家电都是国营大厂的老牌子，还有更高档的外国货！外面那些小店里的产品跟我们这里的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电视机的话，我推荐金星牌的14寸的黑白电视”

    不得不说，售货员刚开始态度算不上多好，可口才实在厉害，恨不得把人的腰包掏空。可奈何，她面对的是脾气算不上多好又爱记仇的赵卫红。

    大剌剌的坐在真皮沙发上听了半天，掏了掏耳朵，愣是自顾自说，“萱瑾，你说是先买一台电视机解闷，还是先买一台洗衣机？药香味很好闻，但消毒水味就不怎么样了！对了，要不买先买冰箱吧，可以让我妈多做点好的吃存起来！”

    赵卫红语气太无辜，太飘忽不定，这些年习惯了卖东西的是老大的售货员终于忍不住了，合着老娘刚才给你介绍半天，你耍老娘玩呢！

    “既然买不起，就别进我们商场冲胖子！还有，这位同志，你屁股底下的沙发可是进口真皮的，坐坏了得赔！你能赔的起吗？”

    芽儿一边按住想跳脚的赵卫红，“卫红姐，咱们回去吧！这三大件，等晚两天我直接当结婚礼物送你好了！”

    什么？送三大件？萱瑾妹子太阔绰了！杜叔和婶子会不会觉得这小妞太败家了啊？

    “嘁，还送三大件？随便一件就够普通工人大半年工资了，你以为你家是做家电的啊！”售货员瞥了一眼正在搀人准备息事宁人的芽儿，瘪瘪嘴，眼神里是裸的鄙视。芽儿这身打扮中规中矩，实在看不出来任何一点有钱人的气息。

    芽儿安抚气的要跳脚的赵卫红，心里突然想笑，要是自己这会趁景牛掰哄哄的来一句“我家就是做家电的！”，似乎跟二十一世纪那句经典的“我爸是李刚！”有异曲同工之妙！

    芽儿嘴角要笑不笑，到底没提前吼出那句经典。不是芽儿底气不足，而是息事宁人，芽儿不喜欢这样的意气之争。

    不过，芽儿的沉默似乎让售货员更加笃定，什么嘛？还送三大件，也不怕把牛皮吹破，长得再好看也没用，一副穷酸样！

    “既然不买，就别在这里占地方，再影响其他顾客！”售货员满脸鄙夷，跟挥苍蝇似的要赶两人离开。

    芽儿只是心胸豁然，轻易不会动怒，但并不是说芽儿软弱可欺。售货员越说越过分，芽儿也不介意做一回斤斤计较的小女人。

    不过，姗姗来迟这四个字很精妙。芽儿粉脸含怒，看的售货员心里毛毛的，而远远的却听一声熟悉的怒斥，“小王，赶紧向杜小姐和那位同志道歉！”

    芽儿和赵卫红回头一看，张建军怀里抱着两瓶水神情困惑，而刚才出声怒斥翟耀辉的那位正满脸尴尬，落后翟耀辉半步。

    “杜小姐，实在对不起！”年约中年，西装革履明显事业有成打扮的经理，道了半天歉，也没得翟耀辉一个表情，搓着手，转而尴尬的冲芽儿道歉。

    谁让芽儿年纪不大，又长了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虽然没看到所有经过，但经理心里边也清楚的很，这事十有八九是小王这边的责任，谁让前些年凭票购买养刁了这些售货员的脾气，一个个跟大爷似的。而且，这小王以前平时仗着采购部的老李是她大舅，平时在自己跟前傲的很。不过，这次却是踢到铁板上了！

    说话的功夫，经理心里那点子肠子已经转了好几圈，接着批评道，“小王，商场是怎么教你们的，要笑脸迎人！现在赶紧向杜小姐和这位女同学道歉！还有，今天下班之后写一份检讨书交给我，在没深刻反省前，你先不要来上班了！”

    售货员刚才就吓呆了，这会又是道歉又是检讨书，终于回过神来，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经理，你让我给她们道歉，还要写检讨书？”

    经理被售货员尖声质问，觉得丢了面子，“违反了规章原则，就要受到处罚，这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这些年在商场清闲的如鱼得水的售货员，满脸不可置信，年纪一大把了，竟然呜咽着，掩面夺路而去。至于道歉，更是没影的事儿！

    经理心里暗骂把烂摊子都丢给自己的小王，心中叫苦不迭，暗恼自己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来巡视，为什么偏偏在楼下看见翟家老二主动送上门来。

    “翟同志，杜小姐，我们一定会好好批评教育小王的，绝不会姑息！您们看，这事？还有郭总和冯总那里？”经理笑的谦卑，这俩人背后的能量一个比一个大，捏死自己跟捏死蚂蚁一样。

    芽儿心里很清楚，这小风波与经理无尤，也不愿意迁怒于人，“经理，不”

    “到时候，把那份深刻的检讨书转交给郭小海吧！”翟耀辉神色清冷的接过芽儿的话茬，在翟耀辉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姑息两个字。

    “好！好！”经理摸了一把冷汗，知道这事就算到此为止了，心里轻松不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杜小姐，不知道你这位同学要买什么家电，我可以推荐一下，商场这边也可以给成本价！”

    虽然关于翟家老二的传闻不多，但经理很清楚，眼前这女孩就是翟老二的软肋！

    芽儿哪能看不出来经理有意的讨好，摇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让小海哥直接从厂子里提一套就好了！”

    “也对！也对！华夏电器现在可是业界的龙头老大了！”经理嘴上不着痕迹的恭维着，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这两位不是那些不好伺候的小祖宗。

    一旁，赵卫红跟芽儿走的近，了解一些杜家的情况，更是见过翟杜两家订婚时的场面，心里还算镇定，甚至还有心情从张建军那里要水喝。老实好脾气的张建军则是越听越糊涂，郭总是谁？萱瑾同学什么时候成杜小姐了？

    直到经理抹着冷汗，有眼色的离开，张建军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走了，不买了，回家了！”赵卫红捣了一下张建军，突然，抓耳挠腮的问刚从翟耀辉那里接过水的芽儿，“萱瑾，你真要送我三大件啊？那可是我老娘她那个当妈的该陪送的！”赵卫红啃老啃的理直气壮。

    芽儿正喝着水呢，听赵大姑娘竟把自己跟赵妈相提并论，差点都喷了出来，“咳，咳，卫红姐，我好像没骗过你吧！”

    赵卫红待友以诚，也从来不觉得收芽儿三大件太贵重，确信芽儿刚才并不是在开玩笑，蹭的一声直接扑到芽儿怀里，吧唧啃了芽儿一口，“妹子，我替我儿子谢他干妈！”

    要不是翟耀辉离芽儿很近，在赵卫红扑过来之前，早有准备伸手稳稳扶住芽儿，说不定，刚才那一扑，直接就成叠罗汉了。

    翟耀辉面色阴沉，心正扑通扑通直跳的张建军很有眼色的一把拽回自家老婆。媳妇也太大胆了，这不明摆着虎嘴里拔毛，看把翟大哥气的！

    翟耀辉稳稳的揽住芽儿，温热的指尖不着痕迹的擦掉芽儿脸上的口水。翟耀辉后悔了，以前怎么觉得赵卫红是个彪悍可靠的好姑娘，而放心把芽儿托付给她照顾，这不明摆着送羊入虎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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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离,彻底隔离，这是翟耀辉在见到自己小媳妇被赵卫红偷袭后,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本来因为赵卫红大气爽朗,应该跟芽儿很合得来，也乐见其成。可现在问题是太合得来了,芽儿刚才竟然对脸上被偷袭的那下子无动于衷！

    关心则乱,翟耀辉不由想的有点多,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芽儿都习以为常了！

    习以为常，这个成语让翟耀辉脸色不由又阴沉三分。

    张建军见翟耀辉面有不善,强撑着挡在老婆前面，就是难免底气不足。

    张建军跟赵卫红她们同窗四年,早看惯了俩女孩在学校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也习惯了老婆张口闭口就是萱瑾。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张建军心眼宽，没那么大的醋性，连这点飞醋也吃。

    不过，张建军心眼宽，并不代表张建军看不懂脸色，也不代表同是男人的张建军摸不清如此冷气压是为那般。

    张建军牢牢扶住没眼色的还要往萱瑾身边凑的老婆，使眼色道，“卫红，你不是说今天下午妈过来帮咱们收拾屋子吗？”

    说着，一脸不好意思的冲翟耀辉和芽儿道歉，“翟大哥，萱瑾，真是对不起！这一耽误就是半天时间！改天，改天宿舍里收拾好了，再请你们去家里坐坐。”

    这幸亏是在外面，要不然，一脸憨厚的张建军这会只差端茶送客了。

    芽儿对被张建军挡去半边身子的赵卫红眉目传情，谁说张姐夫老实的像块木头？张建军这人明显粗中有细，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就他刚才那番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这小两口，赵卫红开朗大气，就是脾气有点急。而张建军忠厚老实，包容，粗中有细，俩人可以说是绝配。

    赵卫红跟芽儿同食同寝，默契不是一般的好，冲芽儿抬抬下巴，自己这双明艳的丹凤眼是专门用来识金镶玉的。

    翟耀辉现在是怎么看赵卫红都觉得“碍眼”，直接半揽着芽儿扭头就走，“那好，小张，你们去忙你们的！下次有机会再联系！”好歹没有不告而别。

    芽儿一时不察，只好扭着脑袋冲赵卫红无声挥手。

    张建军看着人走到楼梯拐角处，确认看不见人影了，紧绷的脊背直接垮下来，甚至觉得连空气都比刚才通畅。

    张建军一只黝黑的大手牵住老婆的手，另一只手在赵卫红肚皮前划开一片安全地带，嘴里忍不住念叨，“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翟大哥小心眼，干什么还非要招惹他！你就不怕把翟大哥惹急了？不过，真没想到翟大哥那么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萱瑾同学面前，也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嘁，我有那么傻吗！这不是萱瑾在吗！要是萱瑾不在，看见她家翟哥哥，我有多远就躲多远！不过，你不觉得看翟醋缸变脸很有意思？我猜啊，萱瑾她翟哥哥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让萱瑾洗脸去”

    赵卫红越猜越兴奋，笑的前仰后合，把自己还有肚子里揣着的指甲盖大小的娃娃全放心交给又紧张出一头汗的张建军。

    “你啊！”张建军辛苦又乐子其中，“对了，萱瑾说的那大三件咱们可不能收！大不了，这半年咱们手紧点，少给爹娘爸妈他们交点生活费，先买一台冰箱和电视机！洗衣机不急，我下班回来随手洗了就是！”

    这小夫妻俩，大学四年都一直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比铁哥们还铁。毕业时才捅破那层纸，结果，王八看绿豆，这才几天功夫，柴米油盐的，亲昵自然的竟像老夫老妻一般。

    不得不说，赵卫红的眼光真很不错，张建军同学明显就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经济适用男。接人待物，人情礼往，看似木讷老实的张建军同学竟然是头头是道。

    张建军顾虑的很不错，这三大件普通工人家庭一年不吃不喝也攒不齐。不过，赵卫红并没有这么多忌讳。

    “放心吧！别说三大件就是三十大件对萱瑾来说，也是九牛一毛，那丫头就是个金灿灿的金疙瘩！大不了，以后让咱儿子以后给他干妈当牛做马！”

    张建军见儿子还在娘肚子里揣着呢就被当娘的拉出来顶缸了，除了苦笑，还能怎么办？不过，张建军真的很好奇，平时萱瑾同学在学校除了令人望尘莫及的成绩外，不显山不露水，难道有什么背景不成！

    要不然，能让商场经理一口一声杜小姐！要知道，皇城根下这一亩三分地，就是权贵多，随便一块砖头砸下来，不是红带子就是黄带子。

    张建军一不小心就问了出来，赵卫红咋么下嘴巴，最后还是模棱两可的提了两句。

    “那丫头的背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只能告诉你，萱瑾跟她家翟哥哥订婚的时候，坐在主桌上的那些位，随便打个喷嚏就能让京城摇三摇。要是让不知情的看到，肯就会以为那么多老干部老首长汇聚一堂，是在开人代会呢！”

    不过，就是这模棱两可的几句就足以吓住小老百姓张建军了！直到回到了宿舍，张建军心里还在琢磨能开人代会的都是什么级别？哪里还有闲情跟赵卫红一起琢磨，翟耀辉到底有没有带芽儿去洗脸。

    而事实上，赵卫红猜的一点都没错，翟耀辉下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洗手间。

    气味绝对算不上多美好的洗手间门口，芽儿抬头看了眼标志，一脸无辜的看着翟耀辉，只把翟耀辉盯得浑身不自在，庆幸自己今天特意换的便装。

    “逛一下午了，去洗把脸吧！”翟耀辉口不对心的找借口道。

    芽儿见翟耀辉满脸坚持，跺跺脚，憋着气进了洗手间，心里却啼笑皆非。明明知道这人有多小心眼，却还是低估了！

    等芽儿发梢沾着水珠从洗手间出来，翟耀辉神色才自然不少。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帕递给芽儿，摆明了要把赵卫红那突如其来的一亲的痕迹全部抹掉。

    芽儿把擦的湿漉漉的方帕还给翟耀辉，好笑道，“这下满意了吧！”

    翟耀辉也不回答，牵着芽儿直接往商场外走。等俩人坐到吉普车上，翟耀辉弯腰给芽儿系安全带的时候，突然道，“在大自然界，雄性生物不会让自己的雌性沾上其他任何味道！”语气里的霸道和独占，不言而喻。

    跟雌性相提并论，芽儿突然想笑，一时想不开辩解道，“刚才那只是闺蜜间的亲近！”

    “芽儿，君子之交淡如水！”翟耀辉并不是人们常说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论才思敏捷跟他的身手有一拼。

    “翟哥哥，我跟卫红姐都是小女子，不是君子！”芽儿偏过头，脸上笑意盈盈。算了，偶尔吃吃醋，吵吵嘴也是感情必不可少的融合剂。

    不过，芽儿忘了，一力降十会，口舌之利在绝对武力面前不堪一提。翟耀辉探头过去，精准无误的堵上那张水润的樱唇，从上午就想这么做了！

    当兵的，体格够好。尤其是翟耀辉这个兵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肺活量不是一般好。等翟耀辉意犹未尽舔舐着唇圈回味无穷时，芽儿早已经是眼神朦胧，娇中带媚，面色潮红，娇喘微微。胸前，那形状优美一起一伏的圆润饱满顿时又吸引了翟耀辉的目光，幽暗的眼神精光湛湛，连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

    不过，人来人往的商场前，翟耀辉到底不敢放肆，生怕被别人看去身边小人分毫。

    吉普车稳稳的开在回家的路上，微凉的秋风透过摇下的车窗钻进车内，芽儿脸上的温度褪下不少，就连翟耀辉也已经面色如常，最起码，不看紧绷的，貌似面色如常。

    “芽儿，咱们结婚吧！我想种一个小小芽儿！”翟耀辉要说不羡慕张建军小心翼翼带着甜蜜的小紧张，那是不可能的。那个跟芽儿如出一辙的小小芽儿，是自己种到芽儿肚子里，她白白的，软软的，娇嫩的自己一碰就会化掉一般。

    只要一想到这里，翟耀辉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幸福的，暖暖的！

    芽儿脸上刚刚才褪下三分的温度，因为翟耀辉嘴里那个比较那什么的动词，腾地一下子又点着了，甚至连耳朵尖都冒火！

    嘎吱一声，吉普车突然停在路边比较安静的地方，“芽儿，咱们结婚吧！”语气是真诚的，急切的，不容置疑的。

    “好！”声音虽然低，但掷地有声。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感情，结婚，对芽儿来说，水到渠成。芽儿有天赋，但并不是事业型女强人，对芽儿来讲，家庭才是最重要的。

    芽儿好容易才鼓足勇气直视翟耀辉，却突然觉得无名指微凉，一枚简单到简朴的金戒指套进如青葱般白皙的无名指，亮的刺人眼。

    这一次，翟耀辉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前些日子去探望战友时，曾匆匆忙忙求过一次婚，却没有礼物，没有戒指，翟耀辉为这事没少被昔日的老战友笑话。

    因为这枚水到渠成的小小戒指，两人心与心的距离更加贴合。

    “芽儿，我以党章发誓，尽自己所能让你做最幸福的那个人！”翟耀辉神圣的吻了一下那枚戒指，誓言简单却是一个男人一个军人以心灵起誓。

    芽儿轻轻拥了一下这个男人，“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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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4

    <li>　　有人常说,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是，在有情人们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之前,别忘了，毛脚女婿首先得过了老泰山大舅哥小舅子那一关。

    按理来说,翟耀辉并不相信那些,可是,当那枚简洁的金戒指套在如玉瓷般光润细腻的手指上时，翟耀辉突然觉得有一条无形的红绳紧紧系在两人中间,心是圆满的，愉悦的就像飘在云端。

    等心神激荡过后,翟耀辉才重新启动发动机，“走了，回家跟爷爷和爹娘他们商量去！”翟耀辉说的轻松，但瘦削有力的腰身紧绷绷的，气势内敛，神色严谨，蓄势待发，跟平时去执行任务前的表情如出一辙，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芽儿正轻轻摩挲手指上多出来的戒指，心中在刚才的微微涟漪过后，看看身边的男人，愈发宁静平和。

    翟耀辉张口就是爹娘，打破了车内的宁静，也听的芽儿忍不住想嗔翟耀辉一句。不过，看看翟耀辉此刻神情凝重，犹如丛林中静静潜伏豹子，野性、优雅，是即好笑又心疼。

    “爷爷他们又不是老虎，哪怕是老虎，也都是纸老虎！要不，我跟爷爷他们说！”

    “不用！”翟耀辉听出来芽儿语气里的取笑，眉梢不由挑了挑，但拒绝的干脆又直接，“芽儿，我敢抢老爷子们的小棉袄，早就做好被刁难的心理准备！”

    老少常年斗法，翟耀辉如今深暗翁婿相处之道，心里很清楚，要是芽儿帮自己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芽儿跟翟耀辉算不上心有灵犀，但也能说是心意相通，翁婿跟婆媳，这种微妙的关系有异曲同工之处。黑曜石般纯澈的眼神亮了一下，轻笑出声，“那翟哥哥，你好好加油！”

    芽儿绝对不承认自己这是在幸灾乐祸，女人都是小心眼，爱记仇。这人求了两次婚，这次好歹才有一枚戒指，芽儿虽然不介意，但心里都记着呢。

    很明显，芽儿忘了还有一句叫乐极生悲。

    吉普车停在胡同口时，夕阳将将是要落未落之时。院子里，杜爷爷他们坐在石凳旁，一边监督三江和三海俩人写作业，一边任由张哲和文栋俩胖娃娃咿咿呀呀，满嘴口水往他们身上爬。

    张泽远再婚后中年再得子，夫妻俩有工作，小张哲基本是在杜家长大的。而小文栋，本来说好的，陪老人过完暑假，杜建设就把人接回去，可是，杜奶奶哪会舍得这心头肉啊！再加上丁母正好又接到单位的返聘邀请，两家一商量，得，反正小文栋也不吃奶了，干脆就直接放京城吧。

    所以，每天傍晚，家里几位老爷子就跟溜小狗似的，就爱领俩胖娃娃溜达，放风。

    当然，今天也不例外。阵阵凉风习习，满院子桂花飘香，老爷子们都正惬意的很呢，见翟耀辉和芽儿沐浴着余晖回来了，自在的眼睛一眯，招呼道，“都回来了啊！对了，芽儿，下午你奶奶她们熬了银耳莲子羹，赶紧去盛一碗喝。”

    “哎！”芽儿脆生生应道。见俩胖娃娃挥着藕节似的小胳膊，扭着两坨肉墩墩的小屁股往自己这边跑，赶紧往前走两步，蹲子让俩胖娃娃往自己脸上一边涂一脸口水。

    哪成想，就因为芽儿这不经意间的一抬手，发挥着余威的斜阳正好照在芽儿无名指上那黄灿灿的金戒指上，亮的差点晃花了杜爷爷的眼。

    “芽儿，你咋给自己买了一个老太太才戴的金戒指啊？”杜爷爷心粗，见芽儿手指上带了一枚土不啦叽的金戒指，第一反应就是真不好看。自家孙女这模样，也只有光华内敛的温玉才能配得上。

    老太太才戴的金戒指？翟耀辉脸一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挫败感！

    而芽儿手一顿，下意识的把手往后一背，面带讪笑，扭头就跑，“我去喝莲子羹去了！”虽然老爷子没说到正点子上，但芽儿可不相信向来洞若观火李爷爷他们也都想偏。

    芽儿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可芽儿忘了，这明显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老哥，下次咱们去老周那里把他那玉扳指淘换过来！那玉扳指芽儿戴霸气了点，可也比金戒指好看”杜爷爷没想那么多，嘴里念念叨叨琢磨给芽儿淘换好东西。

    李清源和杜季诚老哥俩，哭笑不得的听明显没在点子上的杜爷爷念叨，都若有所思。刚才，小丫头明显是心虚啊！再看看一提金戒指，就脸黑的如乌云压顶的翟耀辉，相视一望，眼神利若锋刃。

    小丫头刚才带戒指的手指是无名指？翟耀辉这小子明显是诱拐啊！

    关于哪根手指戴戒指的说法，杜爷爷不清楚，可是喝过洋墨水接受过洋文化的李清源，杜季诚老哥俩都略有耳闻。

    翟爷爷心里也早转了九九八十一弯，见几位老爷子面有不善，赶紧打岔道，“杜老头，我看金戒指就挺好，真金白银的！挺好，挺好！”

    其实，向来不承认自己胸无点墨的翟爷爷这次是真的卡词了。要不是猜出来那戒指是翟耀辉送给芽儿的定情礼物，跟杜爷爷同样审美观的翟爷爷肯定会附和一句，“真丑！”

    “对了，耀辉，莲子羹熬得有点多，你也去喝一碗！”无奈，翟爷爷只好先支开翟耀辉。当然，心里忍不住嘀咕，改天得让冯凯那小子多教教翟耀辉！ 自己这当爷爷的，为了这个孙子都已经心力憔悴了，翟耀辉那小子明显朽木不可雕。

    “那我去帮爷爷您们也都盛几碗过来！”翟耀辉总算看明白翟爷爷歪嘴挤眼的小动作，从善如流了一回。

    正不知道怎么开口问的李清源瞪了一眼翟爷爷，到底没有点破。说到底，这些年来，俩孩子好的蜜里调油，结婚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

    唯有杜爷爷不在状况内，关注的焦点还是金戒指配不上自家芽儿。‘

    翟耀辉见李爷爷冲自己挥手，心知李爷爷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大半，心情轻松的走到靠近前院的由三间倒房打通的厨房前。

    “卫红姐有小宝宝了，今天陪她逛街去了！”芽儿已经喝完一碗莲子羹压惊，这会正坐在小马扎上摘豆角，边跟老太太她们报喜呢。

    “什么？卫红那丫头都怀孕了？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怎么这么快！上次来家里吃饭，她还说没对象呢！”老太太们都惊了一跳，那个常来家里蹭饭吃又嘴甜的姑娘都快当娘了！那姑娘性子看着就风风火火的，没想到，连结婚生子也比别人快好几步。

    “暑假在老家办的婚事！刚怀孕！”芽儿当然不好说，赵卫红肚子里揣着的那娃真要是严格追究起来，可是无证上岗。

    “哦，那也够快的！卫红那丫头丰胸翘臀，体格好，刚结婚就怀孕可算是大喜事了！对了，芽儿，她对象你见过没，为人怎么样？”

    芽儿就爱跟老太太们聊这些家长里短，“那人是我们大的学同学，憨厚老实，要我说，是居家过日子之最佳人选！”

    “哦！芽儿，你那同学是居家过日子最佳人选，那你翟哥哥呢？”翟奶奶隐约间瞥到一道身影，故意打趣芽儿道。

    “额！”芽儿一愣，“翟哥哥威武雄壮，似乎更是打家劫舍的最佳人选！不过，他有爷爷奶奶和翟爸翟妈给翟哥哥加分，我勉强接手了。”

    “你哦！”翟奶奶笑得手里那把准备晒成豆角干的豆角撒了一地，眼泪都差点笑出来，“耀辉，听见了没，芽儿答应接手了！咱们啊，得赶紧把芽儿娶回家！要不然，你干脆给你杜奶奶当上门孙女婿得了！”

    “不是早就说好了，要给我们当上门女婿的吗？”杜奶奶和王奶奶也跟着凑趣。

    芽儿被仨老太太调侃的面红耳赤，翟耀辉却面色不变，走进来，蹲子帮忙。

    仨老太太看看怎么看怎么养眼的俩孩子，心里比喝了蜂蜜都甜，竟然越老越有童心，嘻嘻哈哈，故意重重的踮着脚尖出去，把空间让给俩孩子。

    “暴露了？”芽儿怎么会注意不到老太太们那点子动静，见没人在厨房，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暴露了！”翟耀辉的答案不温不火。

    芽儿心头一跳，接着很无良回道，“那你好自为之吧！阿门！”拿着两根长豆角比划了很是那么回事的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你啊！”翟耀辉就喜欢看芽儿这副得意洋洋尾巴快翘上天的小模样，微微侧了侧头，直接在细若凝脂的脸上轻啄一口，最后，舌尖回味无穷似的舔舐唇圈道，“芽儿，你不觉得我更擅长窃玉偷香！”

    私下里的翟耀辉，哪还有一分在家人面前的一本正经，赫然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翟耀辉声音低沉，带着那么一点点性感和成熟男人的魅惑，听的芽儿心肝一颤一颤的，咔吧咔吧本来要晒豆角干的豆角全被芽儿掰成寸长的豆角段。而晚上，杜家饭桌上多了一道蒸豆角。

    外面夜色降临，万家灯火时，杜家的饭桌上一如既往的温馨。

    “爷爷，奶奶，杜叔，婶子，我想年底就跟芽儿把婚事办了！”神色早就如常的翟耀辉，好心的等大家都吃了八分饱时，才抛下今天这枚重磅炸弹。

    “什么？结婚？芽儿还是年轻呢，都订婚了，结婚还是晚几年再说吧！”这回，反应最快的又是杜爷爷，想都没想大嗓门的直接驳回。

    “杜爷爷，到了年底芽儿就过法定结婚年龄了！而且，我也已经到三十而立之年了！”翟耀辉语气很平静，平静到都让人心酸。而杜爷爷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果不其然，这话说的杜奶奶和杜爹杜妈都忍不住心软，自家芽儿年纪是不大，可是，翟耀辉都是而立之年，总不好让这孩子干等着。同龄人，除了自家这些不省心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就连剩下那几个当哥哥的，易地而处，竟也难得于心不忍，媳妇看得见吃不到是很可怜。

    杜爷爷见自己的铁杆支持者都闷声不吭，嗓门不由又提高三分，“够年龄也再等两年！耀辉，不是我有意为难你，你说说，你整天这任务那任务的不在家，结不结婚也没啥区别！晚两年吧，等你再稳定一些！

    等你们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们这些当亲人当长辈的，谁也代替不了你一家之主位置！我说一句难听的，现在芽儿嫁给你，就跟守活寡一样！”

    杜爷爷语气也软和下来，论心计，杜爷爷并不比翟耀辉少。当然，最关键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杜爷爷不是为难翟耀辉，而是心疼自己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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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5

    <li>

    可怜天下父母心,最疼的当然还自家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其实,对杜爷爷来讲,翟耀辉和芽儿，更应该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在杜爷爷眼里,翟耀辉坚毅果决,有勇有谋,是最有出息的孙子辈。可是，有时候,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最合适的。

    当然，杜爷爷不是那出尔反尔的人,既然答应了翟杜两家的亲事，就不会反悔。而且，杜爷爷知道俩孩子感情好的如胶似漆，可知道归知道，总得为自家孩子打算。

    结婚，可不是领一张结婚证，把铺盖合一块就算完了，不是那么轻巧的事。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等结婚成家了，就要有支撑起一个家庭的准备。柴米油盐，人情礼往，婆媳妯娌，这些才是婚姻生活。婚姻生活并不是书上写的，电视里演的那样只有花前月下。

    更何况，结婚之后，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一家之主，不能再躲在父母长辈的羽翼之下。哪怕有父母长辈在一旁帮忙操持，可是，谁也取代不了夫妻在彼此心中的位置。

    杜爷爷活了大半辈子，大道理讲不出来，但活的通透活的豁达，而生活中的锅碗瓢盆这些零零碎碎的，才是杜爷爷能教给也想要教给芽儿的。

    杜爷爷毫不留情面的话，让问题又回到最初。

    “耀辉，你也别嫌弃爷爷说话难听。我不是故意刁难你，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订婚。可是，你自己算一算，你这些年，你每年一共在家待了多长时间？

    这些，我都给你记着呢！就今年你受伤在家里安心住了几天，前些年，你一年到头，满打满算一年在家的时间也不到一个月。就这样，还得算上那些站站脚就走的时候。

    耀辉，再缓缓吧，等你在部队上发展的再稳定一些！哪怕将来让芽儿跟着你去随军，也不能这么草率的结婚，不上不下的吊着俺家芽儿。这一年到头见不到人，比守活寡还难！最起码，人家守活寡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

    说完，杜爷爷自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自觉带出了多年不见的小习惯，下意识的就想去摸早些年别在腰间的烟袋。

    豁出去老脸，对翟耀辉说了一番重话，杜爷爷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这张脸皮早晚都得扯落开喽，把话说的敞敞亮亮。以往总顾忌着两家的情分，小心翼翼的拖着，回避着，那样不是回事。

    一家子老老少少早因为杜爷爷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而静默中。

    从翟耀辉坦白心思的那天起，大家心里都清楚，早晚有这么一天。当初，大家都反对那么强烈，还不是担心这些。不过，俩孩子有情，当长辈的下不了那个狠手棒打鸳鸯。

    哎，李爷爷他们也长叹一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难啊！

    翟耀辉算是在李爷爷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这些年，翟耀辉拼了命的挣军功，除了心中坚定的信念外，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为难。就像翟耀辉他自己说的，他都三十而立了，不年轻了！可是，芽儿也是他们的心头宝！

    在外人眼里，翟家老二军功赫赫，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这些都不是杜爷爷他们作为长辈作为看孙女性的长辈想要的，他们只想翟耀辉安安稳稳的，平平安安的。

    叮，叮，两个小娃娃坐在他们专属的儿童椅上，见大人不搭理他们，胖成的窝窝小手紧紧攥着筷子，自得其乐的敲还没来得及撤下的碗碟，一下一下，敲在大人的心头上。

    芽儿是当事人之一，从刚才一直都没出声，只是，轻轻的在饭桌底下回握住那双握的越来越紧稍显冰凉的大手。

    芽儿不是单纯的懵懂青涩少女，关于婚姻，芽儿的人生虽然没有经历过，但芽儿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芽儿想要身边这个在外人眼里冷的近乎是桀骜不驯的，在自己面前却是可以轻佻的，可以是包容的男人。

    有得必有失，想要得到些什么，注定会失去些什么。比起朝夕相处，芽儿更宁愿偶尔与翟耀辉分享这份将来会更醇香的感情，嫁给军人所需的坚强独立，芽儿并不缺少这些。

    “爷爷，”芽儿轻声叫了一句，家人眼中那张清雅绝伦的脸上是不容错辨的坚定，“我”

    “芽儿，这会没有你什么事，你别插嘴！”杜爷爷不等芽儿说完，挥挥手加重语气道。这是杜爷爷第一次对芽儿说这么重的话。

    “芽儿，乖，我还有话跟爷爷他们说！”翟耀辉的声音跟杜爷爷的同时响起，拦住想要开口的芽儿。

    出乎意料的，就连翟爷爷也没替翟耀辉帮腔，反而劝起了芽儿，“就是，芽儿，你不用操心这些！让你翟哥哥跟我们说！”

    翟爷爷是过来人，明白当兵的为什么难娶媳妇。当然，翟爷爷也清楚，杜老头刚才的那些话不是故意刁难翟耀辉，更不觉得那些话是不是太重了！谁家的大闺女都不是庄稼地里随便种出来的，都是娇着宠着长大的，既然要娶人家的闺女，就得拿出诚意来。

    哪怕是自己孙子，翟爷爷也不偏不倚，拿出诚意来！

    芽儿不知道别人家的女婿是不是都像翟耀辉这样，可这会也只好重新坐好。

    爱一个人，就给她幸福，翟耀辉看看身边的芽儿，都记不大清楚自己对小姑娘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质。等察觉的时候，那份感情已经变质发酵，渗入骨血，生根发芽。

    翟耀辉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在为自己的迟钝而欣喜雀跃的时候，就已经默默的筹算。在翟耀辉的人生字典里，不需要后悔两个字。

    翟耀辉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为了今天，翟耀辉已经默默筹划奋斗多年。翟耀辉起身，把进来时放在八仙桌上的不起眼盒子拿了过来。

    在大家都猜测里面可能是什么聘礼时，翟耀辉打开纸盒，出乎众人意料的，里面却是一枚枚奖章和证书，红的差点刺痛众人的眼睛。

    “几位爷爷，奶奶，杜叔，还有婶子，我爱芽儿，可是，我一直也把芽儿当妹妹疼，疼芽儿的心不比爷爷你们少分毫。我是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的职责所在！不过，先有小家，才有大家，我尽量不会因为使命和职责而委屈芽儿。

    这些都是我这几年来积累的军功的奖章，而这些大大小小的勋章已经足以让我在年前能够再升一级！

    直白功利一点，就是说，有了这些军功的积累，我可以给芽儿一个相对安宁的生活。我以后肯定还会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但是，我外出执行任务的次数会比以前少很多。当然，我也不骗爷爷你们，任务的危险程度同样也会高很多”

    翟耀辉语气很平静，甚至听起来还有些世俗功利，可是，纸盒子里那一枚枚的奖章却刺痛了杜爷爷他们的眼睛。大家心钝钝的酸痛，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一枚枚奖章都是翟耀辉用热血和伤疤换回来的。

    伤疤，是军人的勋章，可是，对家人来讲，宁肯不要那些勋章。

    杜爷爷直接别过头去，不忍心看那堆大大小小的红色奖章，总觉得能闻到那些奖章上的血腥味。杜爷爷心疼的差点自己抽自己一大嘴巴子，看看，看看自己都把孩子给逼到什么份上了！

    这一枚枚奖章荣誉的背后，是翟耀辉一次次出生入死，一次一在生死边缘徘徊。

    芽儿看到那一枚枚奖章，触目惊心的刺痛，下意识的回握住翟耀辉的手，确信这个人就在身边。暑假时，烈士陵园的肃穆和悲壮，芽儿那时候是怀着敬仰的心情祭奠。而此刻，芽儿的心中却是满满的酸胀。

    “几位爷爷，奶奶，杜叔，还有婶子，这些奖章就是我的聘礼！我以军人的荣誉起誓，一定待芽儿如珠如宝，尽我所能给芽儿幸福。当然，要是能给你们当上门女婿更方便！”

    翟耀辉并不擅长活跃气氛，气氛没活跃起来，倒把杜妈说的越来越心酸。

    “爹，娘，二叔，三叔，李叔，王姨，你们看！”杜妈看到那些奖章就想到翟耀辉身上那两道才刚愈合的伤疤，心就软了，忍不住向家里几位老人讨意见。

    孩子都说这份上了，都已经拿命去拼了，还能怎么办？嘴硬心软的杜爷爷脚丫子一跺，罢了，坏人好人都是自己当。

    杜爷爷冲芽儿摆摆手，“芽儿，你赶紧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你自个收好就行！”

    转而冲翟耀辉道，“耀辉，爷爷宁肯你没有得这些奖章，也希望你能整天活蹦乱跳的！记住，你受伤的时候，国家记住的是你的功劳，而最心疼的还是家人！”

    “谢谢您，爷爷！”听话听音，翟耀辉知道自己啃下了杜爷爷这块最难啃的骨头。

    不过，翟耀辉虽然一举拿下所有人，但这会气氛真的说不上多轻松。

    没见翟奶奶直到现在，还眼圈红红的呢，老太太最清楚那些奖章背后意味着什么！

    倒是翟爷爷，见惯了枪林弹雨，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好了，军人吗，没见过血的军人算是哪门子军人啊！你们都上当了，翟耀辉那小子吃定你们心软！这一招，几十年前，老子都已经用过了！”

    翟爷爷堂而皇之的拆起了翟耀辉的后台，害的杜爷爷他们哭不得笑不得。一室的压抑，顿时一扫而光！杜爷爷忍不住怀疑，翟耀辉到底是不是翟老头的亲孙子，谁家有这么拆孙子后台的爷爷。

    不过，老爷子幸好懂得抛砖引玉，见把气氛活跃起来就抛下一枚重磅炸弹，“杜老头，李老哥，你们想早点抱重孙子不？”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翟爷爷问的是杜爷爷，却被嘴快的杜奶奶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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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多子多福、人丁兴旺,是老一辈人的观念。四世同堂，合家兴旺,估计也是那个年代的老人最大的念想了。

    在清河湾的十里八乡,杜家的闺女和媳妇是出了名的能生，会生。只杜皓宇这一辈,大的小的,加起来只血缘至亲就有十一位男丁。

    不知道有多少乡亲羡慕杜奶奶的命好。不过,杜奶奶早眼巴巴盼着四世同堂，可是,孙子辈的都后继无力，都二十好几快三十岁的人了,就是不提结婚的事。

    所以，翟爷爷冷不丁的说到重孙子的事，杜奶奶一时激动，哪里还记得刚才说的正是翟耀辉和芽儿的婚事。

    杜奶奶一时间被翟爷爷这个老亲家画的大馅饼砸晕了，没察觉到翟爷爷那点小心思，想抱重孙子？可以！赶紧让重孙子他爹娘早点结婚，早点造娃！

    不仅杜奶奶被重孙子的砸蒙了，就是很能稳得住的杜爷爷，这一会，嘴上虽然没说，可谁都能看出来，老爷子眼睛亮的吓人，时不时嘿嘿笑上两声，不知道想什么美事呢。

    其实，杜爷爷也没想别的啥，就是想着到时候，自己左手领着一个，右手牵着一个，身后再背一个。仨小娃娃俊的都跟自家芽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小脸嫩的滑不留手，白白胖胖，带出去多拉风。逢年过节的时候，连年画都省了。

    以前，芽儿小的时候，杜爷爷就常干这事。每天傍晚从地里收工回来，都得把扎着俩冲天辨的芽儿架脖子上到村头溜达一圈。不过，那时候家里穷，整天忙着从庄稼地里刨食吃，没过够瘾。

    杜爷爷越想越乐呵，一个人乐的跟抽风了死的，一会抬抬胳膊，一会又掰掰脖子，嘿，自己还宝刀未老啊！说不定，还能五世同堂呢！

    杜爹和杜妈心里倒是清楚翟爷爷的小算盘，可是，看着眼前这俩想重孙子快想疯了的老头老太太，能咋办？用眼神谴责杜皓轩他们兄弟几个呗！好歹带女朋友回来，先安安老人的心啊！

    所以说，翟爷爷一句话惊起千层浪。翟耀辉不知道是该感谢自家老爷子这招抛砖引玉，还是该庆幸杜爷爷他们都还没想到重孙子的娘。

    其实，李爷爷从翟爷爷一张嘴，就猜出了翟老头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拿着抱重孙子这带着奶香味的大馅饼勾老杜的馋虫。

    不过，李爷爷眼明心亮，却没点破。实在是，翟老头画的那大馅饼闻着太香，太勾人。说实在的，日子过的祥和喜乐的李爷爷心里也有一份小小的遗憾。

    自己和老伴中年丧子，到了晚年却儿孙绕膝，安享天伦，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好孙女。而遗憾的是，自己和老伴也错失了孙女最童真的那几年。说爱屋及乌也好，弥补遗憾也罢，李爷爷心里何尝不是也想有个小小芽儿，从牙牙学语时就能甜甜的叫自己太爷爷。

    更何况，虽说家里有俩小娃娃，但是，家里的老头老太太更多，俩小娃娃哪够分啊！等晚两年，俩小娃娃也该上幼儿园了，到时候，家里又剩下一堆老头老太太。

    所以说，翟爷爷由己度人，一张嘴就牢牢抓住几位老爷子老太太的心神，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白胖的跟藕节似的小娃娃，哎呦，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哎，我也急着抱重孙子！”翟爷爷突然又感慨了一句，终于说到正点子上了，“老杜，你看，孩子也大了，咱干脆帮孩子把事给办了吧！耀辉是真的年纪不小了，再不抓紧时间让他给咱们生重孙子，我怕他将来想生也生不了了！”

    扑哧，扑哧，客厅里，接二连三的响起几道呛水声。

    年长的，像李爷爷他们都哭笑不得，边咳边摇头，哪有开口这么荤素不忌的长辈！

    像杜皓轩他们几个年轻的，都悄悄背过身去，假装没听见。当然，如果不似笑非笑的偷偷朝翟耀辉腰部以下那里打量就更有说服力了。

    杜妈也是满脸不好意思，第一反应就是直接跳起来去堵自家芽儿的耳朵。

    翟耀辉的脸黑的跟包公似的，阴森森的回道，“爷爷，这点就不劳您老人家操心了！”要不是芽儿及时拦着，屋子里的众人估计早就被冻成冰渣渣了。

    翟奶奶更是老脸一红，忍不住寸了老伴一句，“你当长辈的瞎说什么呢！咱们家耀辉还不到而立之年，身体好着呢！”

    原本，翟奶奶不为翟耀辉打抱不平还好，大家就假装稀里糊涂的没有听明白就是了！可是这一说，听在众人耳朵里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有点像是欲盖弥彰。

    杜皓轩他们几个不大厚道，虽然没水呛，也忍不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想笑想得嗓子都憋的发痒了。

    最关键的是，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这些天正对翟耀辉这个准姐夫敬仰的如滔滔江水，刚才听的一知半解的，下意识的就想帮翟耀辉说好话。

    姨表兄弟的俩人不是双胞胎，默契胜似双胞胎，学着大人们的语气安慰道，“翟爷爷，您不知道吧，俺爹和俺娘生俺们的时候，都快四十岁了！人家计划生育上都说了了，这样叫晚婚晚育！耀辉哥他还能生好几年呢！”

    俩半大小子虽然从乡下转学来的，但人皮实性子又大大咧咧的，在班上里混的如鱼得水。当然，他们这个年纪正处叛逆期，爱假模假式的看新闻联播，爱学大人说话。这不，一提到政策法规连腰板都挺直了。

    可是，这两道变声期的公鸭嗓子还未落，站在翟耀辉身边的芽儿下意识的抱了下胳膊，身上的汗毛都冻的竖起来了。可是，芽儿，你眼神不要那么亮，嘴角不要翘那么高啊！

    哎呦，哎呦，杜皓轩兄弟几个更忍不住，一个个捂着肚子绝路狂奔，跑到院子里后，这才放声大笑。

    就连杜爹也悄悄的又狠狠的搓了一把脸，把不自觉上翘的唇角和眉梢全压下去。

    至于几位老人，好歹端住了，没笑场，只不过，人人手里端了一杯水挡住嘴角的笑意。当然，都不敢喝，就怕万一崩不住再呛着。

    哎，摊上翟爷爷这样时不时扯下后腿，关键时候又很给力的爷爷，不知道算是翟耀辉之幸运还是大不幸了。

    翟耀辉从来没这么尴尬过，看向自家老爷子的眼神冷的跟冰刃似的！

    翟爷爷打了个哆嗦，终于有点心虚了，也是，都是男人，自己确实不该质疑孙子。

    到底理亏，翟爷爷赶紧亡羊补牢，问道，“老杜，建国，还有芽儿娘，你们看咱们什么时候给俩孩子操办喜事？要是今年年底结婚，等明年年底咱们就能抱到重孙子了！”

    “是不是赶了点？要不等明年开春？”杜爷爷这次出奇的好说话，其实，谁都不知道，杜爷爷也心虚的很呢，“就是明年开春，芽儿才刚满二十岁呢！”

    杜爷爷说的有点底气不足，实在是白白嫩嫩，香香软软的小包子吸引力太大，杜爷爷明显“移心别恋”了。

    “反正也都商量好了，就年底办吧！耀辉等了这么些年了，再说，二十也不算小了！怀芽儿她爹的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呢！”杜奶奶难得霸气了一回，也不等盼着孙媳妇进门的翟爷爷再争取，老太太竟然先胳膊肘往外拐，直接拍板了。

    这一拍板，让翟爷爷差点乐掉大牙，翟奶奶更是欢喜的直盯着芽儿的肚子看，恨不得直接盯出一个小重孙子出来。

    杜爷爷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啥！

    老太太拍完板，又觉得不大好，转而向杜妈问道，“芽儿娘，芽儿是你生的，你说呢！”

    “只要孩子们同意就行！娘，我就没意见！芽儿，你觉得呢！”好歹，好歹杜妈还记得问一句芽儿的意见。只不过，杜妈脸上太过喜气洋洋，抱不到孙子先抱外孙也行。

    至于被象征性的问了一句意见的芽儿，这会早已经呆若木鸡了。就因为那“重孙子”，自己竟然就这么突然“失宠”了？而且“失宠”的很彻底，这点显而易见啊！

    芽儿啼笑皆非，看看翟耀辉，刚才自己还看他笑话呢，结果，转眼的功夫，自己跟他就真成“患难夫妻”了。

    翟耀辉轻轻握了握芽儿的手，表情没比芽儿好到哪里去！早知道还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小小芽儿这么管用，自己还绞尽心思费那劲干什么！

    没人注意翟耀辉和芽儿的“失落”，老爷子和老太太们这会正讨论的热火朝天。

    “我看啊，咱家芽儿还是单薄了点，从明天开始，得给芽儿好好补一补！”这是最心疼芽儿的王奶奶。

    “是该好好补一补！给耀辉也补补！哎呦，前两天我还发愁呢，明年小哲和小栋都得去上那什么幼儿园了，家里没个孩子也不热闹！这可好了，算一算明年年底就能抱上了！”杜奶奶哪里还记得自己宝贝孙女，都说隔代亲，老太太这会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小重孙。

    就是向来稀罕芽儿稀罕的跟眼珠子似的杜爷爷，重孙子还没影呢，这会也兴致勃勃的先跟几个老爷子嘀咕上了，“前些天，我看朱老头他孙子用的摇摇车做的很不错！李老哥，改天你费心画张图纸，我琢磨琢磨，看看咱自己能打不？反正以后肯定能用得着！”

    “好！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在底盘上加上四个带闸阀的轮子，改造成能推的摇摇车！”李爷爷神色严肃，老工程也不觉得大材小用，转眼间竟又是一个奇思妙想。

    “那，哪天我先把最新出品的童装每套拿两身回来！”

    “到时候，我也不往书店那边跑了！反正平时那边也不怎么用我操心！嫂子还要上班，我在家给芽儿他们带孩子！”

    “你说，将来孩子像谁？像芽儿还是像耀辉？”

    “女娃当然得像咱家芽儿了，娇俏可爱！至于男孩，最好能像他爹一样，高大威猛！咱们两家够阳盛阴衰的了，我倒宁肯是个重孙女！”

    经常有人说，八零后，九零后就是家里的小公主，小皇帝！要芽儿说，能不是吗？娃还没影呢，娃他娘就先失宠了，芽儿觉得失落了！

    “翟哥哥，咱们出去吧！”芽儿情绪不高，再听下去压力山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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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那天,翟耀辉本来做好完全准备，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开口求婚的。可是,没有想到过程很顺利,就是突然转了个弯，变得啼笑皆非。

    不过,眼看就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翟耀辉难得没介意自家老爷子接二连三的扯自己后腿。第二天一大早归队的时候,表情餍足的就跟把小红帽拐到手的狼外婆似的，差点把他手下那帮人吓脱了眼眶。

    倒是芽儿,因为“失宠”情绪低落了好几天。不仅情绪低落，还心里发毛。任是谁,一回到家，就被老老少少用诡异而又亢奋的眼神盯着肚子看，心里也得毛毛的。

    就连家里那俩刚学会直立走路的大胖小子，每天傍晚芽儿回家，俩小娃娃不再呀呀，啧啧的喊了，都拍着肥嫩的跟小猪蹄子似的小巴掌改喊走走了！

    芽儿第一次听见的时候，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以为俩小子想走走，还特意溜了两个小娃娃小半天。直到俩小娃娃拿着小勺挖鸡蛋羹吃，吃一口冲芽儿的肚子喊一句走走，芽儿才琢磨明白可，当时就老脸一红。

    杜爷爷他们却乐的胡子快翘上天了，俩小子聪明啊，知道明年年底他们就当舅舅了。

    当然，婚姻乃是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不是简单的上嘴皮碰下嘴皮一句话一张证的事。尤其是，老人思想传统，什么都喜欢按着古礼来。

    不过，对芽儿和翟耀辉来讲，还真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剩下的那些全被家里那些老爷子老太太揽了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翟杜两家前两年都刚办了一回喜事，这次操办起来相当有章法。

    为了选个好日子，杜爷爷他们都快把家里那本老黄历翻烂了。老太太们手脚更麻利，支使郭小海淘换了二三十斤的暄腾腾的新棉絮，一个个重新戴上老花镜，竟然亲自动手缝起喜被来了。

    当然，芽儿每天傍晚回家，或黄豆猪脚汤，或冰糖炖木瓜，每天换着花样给芽儿滋补。而药膳配方是张泽远这个干爹热心赞助的。

    芽儿每次喝完，都忍不住捏捏自己越来越软乎的小肚子，宁肯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这么补着，芽儿眼瞅着白里透红，嫩的能掐出水来，从内到外散发着莹莹玉泽。

    几位老爷子都是急脾气，结婚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就定在三个多月后的元旦那天。没什么说法，也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再翻黄历，选黄道吉日也不是家里几位老爷子的本行，赶早不赶晚呗！

    这天傍晚，芽儿刚从几位老泰斗那里回来，杜爷爷就兴致勃勃的冲着芽儿道，“芽儿，日子就选在元旦！你翟爷爷也给耀辉打电话了，让他提前请婚嫁！”

    “哦！”芽儿回答的有气无力，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这些日子真被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折腾怕了。

    “芽儿，怎么？累啦？”王奶奶见芽儿没精打采的追问了一句，“你还年轻，别给自己太多担子，也把自己逼得太紧！厨房里小灶上还给你热着杏仁雪梨汤，赶紧去喝一碗！”

    “就是，喝完回屋躺一躺！到吃晚饭的时候，奶奶再叫你！哎呦，你说你小小年纪，整天怎么就那么忙！”杜奶奶也摆着手催芽儿，小小年纪不爱惜身体可不行。

    “哎！我这就去喝！”芽儿腾地一声站起来，句句念叨让芽儿顿时满足了，满身的疲惫一扫而光，自己还是老太太们的手中宝！

    “我们去给芽儿姐姐盛！”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向来有眼色，扔下石桌上的作业本，噔噔噔往厨房跑。

    俩半大小子给芽儿端了一小碗雪梨汤，还细心的拿了几块小点心，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伺候的芽儿那叫一个熨帖。

    老太太们见芽儿精神头好了不少，心里也放心了，一边念叨芽儿，一边手里继续忙活。这回，芽儿才发现仨老太太手边放着俩久无用武之地的针线筐子。

    “奶奶，黑灯瞎火的你们弄这些干什么！”芽儿说着，站起来就准备把针线筐子端走。虽然说艰苦朴素是中国的传统美德，芽儿也不舍得自家老人太简朴。

    仨老太太没注意芽儿的神色，比划的正起兴，“今天从周围街坊邻居那里要了一些零碎布头，我们先挑一挑，配配颜色，晚些天洗晒干净后做两件百家衣，将来等你有了小宝宝给小宝宝穿。”

    芽儿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得，脸红的娇艳欲滴，“奶奶，你们是不是操心的太早了！”

    “不早！这百家衣讲究多着呢，得找百家的零碎布头，拼接起来，再绣上花草鱼虫，孩子皮肤嫩，这可是一个精细活。有小哲跟小栋他们的时候，我们就是因为没凑够一百家，才没给他们俩做百家衣。这次怎么也得做两件！”

    杜爷爷他们虽然没出声，但其神色无一不表明了他们很赞同，百子千孙，多福多寿！要抱重孙子，就目前形势看来，就只能先指望自家芽儿了。

    “奶奶，我还没嫁人呢，你们就想着保重孙子了！”芽儿是彻底拿自家的老爷子老太太没有法子了。芽儿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可能是芽儿语气太酸，老太太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来了，笑的有点心虚，一致转移道，“没关系！布头要的多，要不先给卫红那丫头肚子里的做一件！正好也给你王英嫂子备着！早晚能用得上！”

    “啥！你们说啥？赵丫头怀孕了？”旁边杜爷爷没等老太太们把话说完，先惊叫一声，“这丫头跑咱家芽儿前边去了!芽儿，赵丫头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没听你说过啊！”

    “我也是前几天刚知道！暑假的时候在乡下老家办的喜酒！不过，后天周日京城这边还要补办一场婚宴！”

    “哦！那后天你替爷爷包一个大红封！那丫头是个好的，还以为她能成为咱们老杜家的孙媳妇呢！要不然，爷爷眼看就能抱上重孙子了！”杜爷爷有点提不起精神来，竟然慢了赵丫头一步！

    杜爷爷的话，引起了翟奶奶一桩心事，“王英跟耀扬结婚都有两三年了，建设和丁香跟他们同一年结婚，人家小栋都两岁了，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动静啊！”

    翟耀扬夫妻不在身边，老太太也鞭长莫及，有时候难免就牵肠挂肚的！毕竟，翟奶奶也是过来人，眼明心亮，当然能看得出来翟耀扬小夫妻看着还算般配，就是有时候太客气，不像夫妻，更像是同事。

    “等年底他们回来，让芽儿给他们瞧瞧！”翟爷爷也叹了一口气，明知道不好，可是，人心都是偏的，有芽儿这珠玉在前，怎么都觉得王英这个长孙媳妇不够大气。

    芽儿皱了皱眉，到底没说自己曾给王英问过诊。王英原本身体问题并不大，只不过是气血不足，不过，观面相也知道王英是个要强的，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幸好，翟爷爷翟奶奶性情豁达，并不会因此对王英心生不满，就是随口提到这桩心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翟家也不例外。

    这些是翟家的家事，杜家哪怕是亲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杜爷爷因为提到王英，想到另外一件事，“翟老头，你以前说的让耀辉给杜家当上门女婿的话还算不算啊！俩孩子结婚后住哪边啊？军区大院听着怪气派，可没咱们家里宽敞舒坦！”

    翟爷爷也抓瞎，自己不能过河拆桥，直接说住军区大院啊！再说了，军区大院除了气派，确实不如这边敞亮舒坦！

    “要不，要不让他们两头住？逢年过节让他们跟我住军区大院，我也能领他们走动走动，平时他们愿意住哪儿就住哪儿？”翟爷爷话说的相当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火了杜爷爷，只差临门一脚了，千万别点着炮仗。

    两头住？不说好了上门女婿，怎么就变卦了！杜爷爷虎目一瞪，刚要梗着脖子说不行，被杜奶奶狠狠一扯，不甘不愿道，“行吧！那就两头住着吧！反正俺家芽儿买的四合院多，她跟耀辉愿意住哪一进就住哪一进！”

    杜爷爷说起这些，腰杆子笔直，比院子多翟家可比不过自己家！

    这天晚上，杜家的话题绕着院子转，医院家属院筒子楼里，略显逼仄却很温馨的宿舍里，赵妈正打量短短几天功夫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宿舍。淡黄色窗帘，淡黄色的桌布，小饭桌上还摆着一个插着几株小草的罐头瓶，一看就不是自家闺女的手笔。

    进门的时候，摆在楼道的灶台上香气扑鼻，像是闺女爱吃的红烧排骨！赵妈心里点头，一边苦口婆心的给赵卫红和张建军小两口上房子经。

    “建军，卫红这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又怀孕了，宿舍楼离医院近，你们就先在筒子楼挤两年！我跟你爸在周围慢慢给你们打听合适的小院，要有合适的就给你们买下来当婚房！你们刚毕业，资历浅，单位分新房子估计还得晚几年呢！这间宿舍，以后孩子长大了肯定就住不开了！”

    对这个毛脚女婿，赵妈是打心眼里一百个满意，看着老实憨厚却心有乾坤，又能管得住自己闺女！虽然自家闺女被亲家摆了一道，但都是一片慈母心肠，随军多年的赵妈性情爽利，现在娃娃都在自己闺女肚子里了，赵妈别扭了两天就算过去了！

    “谢谢妈！”赵卫红很没骨气，听到爹妈要大出血给自己买一套婚房，直接笑嘻嘻答应。

    张建军偷偷捏了一下自己老婆，正色道，“妈，您跟爸的那点养老钱都给卫青留着吧，他以后也得念大学，花销大着呢！我跟卫红都是工作的人了，我们还没有孝顺您们二老呢，哪能还让您们操心！这宿舍就挺好，虽然挤吧了点，但平时也就我们两个人住，能住得下！等以后我们自己攒了钱再买一套大房子，到时候把您们几老全都接来一起住！”

    女婿朴实的几句话把赵妈说的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怪不得人们常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呢！自家一女一儿，一个比一个疯，倒是这个女婿老实孝顺。

    想到这，赵妈不由瞪了一眼自己大咧咧的闺女，也不坚持，“那行！反正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不过，这宿舍空荡荡的，不像居家过日子的。那些家具家电什么的，你爹娘住的远，我跟你爸就给你们操办了！”

    “谢谢妈！”第一次上门差点被岳父打断腿的张建军了解赵爸赵妈的脾气，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从善如流，对于长辈的这份心意接受的很坦然。

    “妈，晚几天你给我们买张沙发，买张桌子就行！”赵卫红挨着张建军的肩膀打瞌睡，一边还不忘叮嘱道，“家电就不用买了！萱瑾说了，送我们整套大三件！”

    赵妈听到前半句，心里还很安慰，闺女嫁人了，终于懂事了，知道心疼爹娘了，结果，被后面那半句炸的直接站起来，直接扭着赵卫红的耳朵喊道，“什么！谁要送你一整套的大三件？还有，人家要送你，你还真虎实实的真敢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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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8

    <li>　　不管是那天晚上赵妈拧着赵卫红的耳朵费尽口舌讲礼轻情意重,还是赵卫红振振有词的情重礼更重，周日那天,小两口的婚宴如期举行。

    因为在张建军的东北老家举办过一次婚礼,赵爸赵妈的意思就是京城这边一切从简，也就是请亲朋好友吃一顿,让大家给小两口做个见证。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赵卫红肚里现在揣着一个宝贝,折腾不得。

    念书的时候，赵卫红曾说过以后结婚就让芽儿给当自己伴娘,帮自己在那帮哥们面前镇镇场子。不过，因为婚宴一切从简,周日这天，芽儿在家慢里斯条的吃过早饭才出门。

    “该走了吧，芽儿，中午这顿得把红封吃出来！”翟耀霆护花使者般的站到芽儿旁边，笔挺的银灰色西装，阳光帅气的脸上多了两分锋芒毕露的棱角，少了两分稚气跳脱。

    翟耀霆这套西装是芽儿去年年底从国外回来的时候给他带的，纯手工制作，剪裁简洁款式经典，哪怕再晚上几十年都不会过时，翟耀霆平时压根都不舍得穿。

    不过，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虽说今天当绿叶陪衬红花的，翟耀霆还是担心太过寒碜，这才把压箱底的金装翻出来。因为正牌护花使者翟耀辉临时执行任务，翟耀霆这才有机会能抢下这个重任。毕竟，翟耀霆跟赵卫红那也是杠杠的铁哥们。

    翟耀相貌完全继承父母的优点，清逸俊朗，阳光坦率。只不过，刚才他一张嘴就流露出裸的铁公鸡本质，跟他这身正装打扮格格不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形容的就是投进商海大潮的翟耀霆。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翟耀霆被冯凯和郭小海调教的，从前那个有点意气风发、心高气盛的天之骄子，变成了如今斤斤计较的铁公鸡。

    翟耀霆为了昨天芽儿送出去自己又亲自上门送货的三大件，今天早上打算不吃早饭。只不过，看着摆在院子里石桌上沐浴着晨阳的早餐，金黄的煎鸡蛋，喷香的葱油饼，麻油拌的小咸菜，翟耀霆偷偷转过头去，忽略肚子咕噜的抗议声。

    一家老少也都撇过头去，没谁点醒这只毛都掉光的铁公鸡。

    至于芽儿，也好心不到哪儿去。等吃饱喝足了，优哉游哉的擦了擦嘴巴，这才点破道，“耀庭哥，你今天就是把肚皮撑破也吃不回来！”

    说完，压根没给翟耀霆回神的功夫，直接叫上那俩能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小小江，小小海，咱们走了！”

    “哦！来，来了！”俩半大小子慌里慌张的应着，呼呼噜噜把粥倒进肚子，一抹嘴巴，拽拽夹克衫，蹭蹭蹭就位！

    第一次没有大人带着去吃喜宴，俩半大小子态度很郑重，也有点小紧张。

    至于芽儿怎么带上了俩小尾巴，可是赵卫红昨天晚上专门打电话要求的。

    昨天，赵妈最后去帮小两口收拾新房进门一看锃新瓦亮的三件大家伙，心肝都忍不住颤了又颤。彩电，冰箱，洗衣机大三件一样不缺，都是这两年最叫得上名字的那个大牌子，这一整套下来，自己跟丈夫一年的工资津贴也买不下来。

    虽说赵妈平时没少听赵卫红念叨她那个同学，也知道闺女经常会到人家家里蹭饭吃，有时候连吃带拿的还往家里捎过不少山货，知道俩孩子关系好。但这可是普通老百姓家压根买不起的大三件，赵妈觉得有点烫手。

    赵妈第一次做了难，人家送了这么大一分礼，怎么表示谢意啊？请萱瑾同学的家人都过来参加喜宴？不妥！人家都是长辈，到时候要是再封红包岂不是让人破费两次！再说了，赵妈也隐约听赵卫红提过翟杜两家的背景，心里敞亮的赵妈虽然说想跟翟杜两家交好关系，可不好真劳烦长辈！

    最后，还是张建军隐约记得赵卫红说过，杜家有俩半大小子正好跟小舅子赵卫青同龄，赵卫红一听，早兴致勃勃的打电话邀请两位小客人了。

    赵妈也偷偷松了一口气，也是，孩子的圈子让他们自己去经营，自己这当长辈的不该也不能想着利用孩子的友谊做些什么！

    而这天，吃过早饭，已经出门到胡同口马路对面坐公交车的芽儿，当然不知道为人精明又不失豁达的赵妈心里曾经转了那么多心思。

    郭三江和郭三海这俩半大小子更不关心这些，俩人见公交车停了，蹭蹭跑到最后一排，嘴里还嘻嘻哈哈交换着意见！毕竟第一次被人当成大人对待，这俩半大小子是紧张又期待，卫红姐的弟弟是不是跟卫红姐脾气一模一样？等一会吃喜宴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得喝酒？

    后面俩半大小子在座位上不老实，跟小野猴子似的。翟耀霆先给售票员付了车票钱，这才跟芽儿一前一后找了空座坐下。

    八十年代的京城，老百姓的生活节奏还保留着皇城根下特有的闲适和自在。又是周日，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坐在俩半大小子前排的芽儿和翟耀辉宛若发光体。

    车厢里，售票员嘴上报着下一站“后海”的站名，眼神也跟其他乘客一样，偷偷打量那对年轻人。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俊朗阳光，旁边那位乌发如瀑的女孩子更是眉目如画，清雅精致，俩人周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场，淡淡的疏离和从容不是小老百姓家能熏陶出来的。

    端的是一对璧人！这是车厢里不多的乘客们的第一反应。不过，很快就不确定起来，本该珠联璧合的俩人怎么看着都是亲近有余，亲昵不足，倒更像是兄妹！

    芽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随身空间的关系，只知道自己这张脸越长越妖孽，平时都是用刘海遮挡两分，早习惯了生活在视线之中，或好奇的或欣赏的视线对芽儿影响并不大。

    翟耀霆没那么好的耐性，本来穿西装大领带就格外拘束，一道道想忽视也忽视不了的打量的视线让翟耀霆如坐针毡，原来绿叶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翟耀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眼不见为净，而偏过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幅将会封存到记忆最深处的画面，静谧，美好。

    翟耀霆一直知道自家芽儿长的好看，小时候是粉雕玉琢，长到后是芳华绽露。可是，因为太熟悉，那份精致清雅所以才少了能触动心灵的那份震撼。

    初秋的暖阳，透过车窗玻璃给眼前正浅笑嫣然的少女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温暖的面纱。那双时而灵动时而流光溢彩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深邃，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能让人入魔。女孩儿正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神色恬淡宁谧。而沐浴着朦胧面纱的那半张侧脸，不施粉黛却散发着莹莹玉泽，细若凝脂，光润剔透，就像是鬼斧神工晶莹剔透的温玉雕刻而成。

    翟耀霆终于体会到古代文人骚客常说的“所谓美人者，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

    眼前这副画面美好的那么不真实，有那么一瞬间，翟耀霆差点用手去抓芽儿。

    “怎么了？耀庭哥？”芽儿眼神余光注意到那双手抬起来又放下，不解道。

    “没事！”翟耀霆尴尬笑了笑，脸红的发烫，真是见鬼了，自己竟然看自家妹子看呆了！理工科出身的翟耀霆词汇贫乏，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钟灵毓秀。或许，只有这四个字才能配得上自家妹子。

    有妹如斯，翟耀辉那颗为人兄长的心自豪的都有点自得了，这可是自家妹子。可是，那颗还没来得及蠢蠢欲动就被扼杀的雄性心，又忍不住酸溜溜的。

    虽说自家二哥跟芽儿站一块，清冽冷峻，清雅精致，很养眼，可是好像有点不够般配，“芽儿，你怎么就看上二哥了？二哥说好听了是冷面酷男，要是说直白了，就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

    翟耀霆难得胆子肥了一回，狠狠贬翟耀辉。真是不甘心，早知道，哎！就是早知道，当年年少无知的自己还没长欣赏美的眼睛呢！

    难得悠闲的芽儿终于收回看向车窗外的视线，嘴角擒笑，似笑非笑的看了翟耀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耀庭哥，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翟耀霆后悔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了，真是见鬼了，怎么心里突然毛毛的！

    刚才妹子还宁谧美好的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好像随时都踏空而去，怎么这会笑的这么阴森森的。

    翟耀霆嘴里嘟囔着，可因为翟耀辉积威太深，本能的头摇的跟拨浪鼓死的，手摆的就跟那招财猫死的，嘴上连连低声道饶道，“没有！没有！就是好奇，纯粹好奇你为什么喜欢二哥那一款的！”

    芽儿静静的望着翟耀霆，直到把翟耀霆望的浑身战栗，这才语气轻快的答道，“可能是因为我夏天怕热，冬天怕冷！”

    啊？翟耀霆愣了，芽儿这是跟自己开玩笑吧？自家二哥就是电风扇和暖水袋？

    不对啊，不对！就二哥那张冷脸，平时他周围那一圈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数九寒冬，都冷的跟冰库似的，芽儿怎么知道二哥其实身上热的跟暖炉似的？

    难道？翟耀霆脑中回路越来越诡异，脸也越来越红！明明真相就在眼前，翟耀霆也没那个勇气跟芽儿确认，只好呵呵傻笑两声！

    芽儿终于意识到翟耀霆好像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找了个安全的话题，“耀庭哥，一直没问你，最近忙的怎么样啊？”

    “啊？”翟耀霆从自己接近事实的臆想中回过神来，“冯凯哥他们让我先跟在他们身边多看多听多学着点！不过，他们一开始就把山货那块交给我负责了！说好了赔本算他们的，赚了算我的！”

    翟耀霆虽然以哥哥自居，但这两年，在芽儿面前，有时候更倾向于弟弟的角色！

    “哦！努力吧，耀庭哥！有人说失败比成功更能让人成长！”

    翟耀霆嘴角抽了抽，这话听着怎么有一种李爷爷在跟前的错觉。不过，翟耀霆也知道芽儿向来主意多，一想那千头万绪的一摊子，脸上带笑，谄媚的取经道，“芽儿，现在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我夸下海口说他们送多少我就收多少，可是，东北孟哥和胡哥他们太生猛，山货源源不断！那什么，货就快积压了！批发给零售商贩我又觉得太亏，大头都让他们挣了！这些天，我都快跑断腿了！

    还有有几个基金扶持的项目也跟各地特产有关！现在的问题就是钱就在自己的跟前，我却吞不下也不敢吞！”

    虽然时间很短，但翟耀霆已经隐约摸到商海冲浪的门槛，现在就隔着一层需要捅破的窗户纸了。

    别看冯凯和郭小海平时跟翟耀霆嘻嘻哈哈，但涉及到做生意那些问题，绝对是严师，翟耀霆有点怕那两位，不在心里琢磨上几百遍，不敢轻易向冯凯他们支招。

    对芽儿，翟耀霆没那么多顾忌，“芽儿，不，嫂子，给支个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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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9

    <li>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是句老话了。要知道,机遇通常都与风险并存,有眼光的有魄力的人，甘愿冒着有可能一败涂地的风险去抓机遇,从此风生水起。至于胆小平庸的,只能继续碌碌无为了。

    身为翟家老小,翟耀霆平时性情看似跳脱爽朗，其实他骨子里也有一份狼性,坚定，锲而不舍的狼性。对翟耀霆来讲,当然宁肯被撑死，也不愿意被饿死。要不然，也不会放弃机关单位的金饭碗，专门跟在郭小海他们后面跑腿。

    不过，问题就是，想被撑死首先得有本事吃下去。翟耀霆敏锐的发现，眼前明明摆着一块奶香浓郁的大蛋糕，偏偏自己嘴巴没那么大，吞不下去又不舍得吐出来。

    翟耀霆知道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位是名副其实能点石成金的小财神，语气越发谄媚讨好，“芽儿妹妹，嫂子，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翟耀霆捏着嗓子眼的稍显尖锐的声音，一下子让芽儿想到了老佛爷最得力的小太监，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芽儿觑了一眼，到底怕了翟耀霆的魔音穿耳，也不为难他，“耀霆哥，主意我倒是有！不过，晚上回家叫上冯凯哥他们一起再说吧！”

    就是翟耀霆刚才没提这以岔，估计芽儿也要开口了。

    像翟耀霆刚才说的那样，东北的胡大哥和孟大哥是一回生二回熟，发展势头太生猛。而事实上，芽儿发现那笔基金的星火燎原之势远超出自己的预计。

    就为了这星火燎原之势，翟耀霆眼馋的不得了的这块蛋糕，芽儿早就盯上了。不过，公交车上毕竟不是谈论正事的地方。

    “啊？芽儿，你真有主意啊！”翟耀霆先是一愣，然后兴奋的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要不是还记得这会还在公交车上，记得芽儿不仅是妹妹，还是自己嫂子，估计他早扑上去给芽儿一个熊抱了。

    翟耀霆声音越发温婉甜腻，“好芽儿，说说，什么主意？”说着，他那双蒲扇似的稍显白净的大手还巴巴给芽儿扇风，那叫一个殷勤周到。

    芽儿被翟耀霆尖锐的嗓音给恶心的差点把早饭吐出来，刚想求翟耀霆可别再说话了，却见售票员的中年大妈满脸笑意，“闺女，你男朋友不错，脾气好，长得也帅气！”

    “可不！闺女，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小伙子真不错！”公交车上不少中年女性乘客也纷纷附和。要知道，中国人出了名的好热闹，而且，八十年代民风淳朴，皇城根下的老百姓不知道有多热情。

    清逸俊朗，衣冠楚楚的翟耀霆前一刻还谄媚的跟小京巴似的，眼睛亮的吓人，而此刻，被热心的婶子大妈一调侃，胆战心惊如雷劈般，哎呦，大妈，你们别乱点鸳鸯谱啊！

    翟耀霆一想大醋缸的二哥，哪怕不做贼也难免心虚，脸忽青忽白，心里又暗自庆幸，幸好没人告密！

    很明显，翟耀霆忘了后面坐着的那俩正急于辩解的半大小子了。

    三江和三海正扒着车窗往外看呢，猛的听见公交车里热心的婶子大妈竟然乱牵红线，腾的站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就要给芽儿正名，“俺芽儿姐姐才”不是他女朋友呢！

    男孩子素来敬慕英雄，别看翟耀霆送游戏机买烤鸭腿时，俩半大小子一口一声耀霆哥喊得亲热，一点都比不上翟耀辉送他俩的弹壳模型。

    芽儿和翟耀霆难得默契一回，眼疾手快，抬手，直接堵上俩小子的嘴。

    听到这些，芽儿也尴尬，不过，有时候越描越黑，只能冲几位热心大妈笑了笑！

    那几位热心大妈看了，笑的越发会心，年轻人脸皮薄啊！

    这下子，就连车上其他乘客看芽儿和翟耀霆他们的视线也光明正大起来，养眼啊！

    直到售票员报站，芽儿他们下车，翟耀霆一路都老老实实的把手放膝盖上，目不斜视，一句话都没敢跟芽儿讲。翟耀霆可以想象，要是让二哥知道自己被点了他的鸳鸯谱，最少也是扒皮抽筋。

    光秃秃的站牌下，翟耀霆看着公交车尾巴冒出一股废气，等公交车开远了，端着的肩膀才耸下来，“芽儿，妹子，我举手发誓，我对你真没任何非分之想，你就是我亲妹子！”

    芽儿何尝不是憋了一口气，不过，见翟耀霆竟吓成这样，又乐了，“行了，别耍宝了！走吧，酒店有点偏，还得走十几分钟呢！三江，三海，过马路时你们俩别跑啊！”

    “好！”翟耀霆令行禁止，擦了一把头上的热汗，早知道自己就不过来吃这顿喜宴了！太他么吓人了，有没有！

    “知道了！”相比翟耀霆那张苦瓜脸，俩半大小子倒是兴致勃勃。

    哎呦，怎么忘了还有这俩二哥的盲目崇拜者呢！翟耀霆觉得自己今天绝对是不宜出行，得想法封住这俩小子的嘴，“三江啊，还有三海，今天公交车上的乌龙，你们千万别说漏嘴让二哥知道了！要不然，以后你们就见不到耀霆哥了！”

    翟耀霆语气小心翼翼，一脸请求的看着俩半大小子，哪怕是乌龙，也会被扒层皮！

    “那得看情况，说不定我们一时嘴快”

    “等下周末，我教给你们打篮球！对了，你们不是想要一双新球鞋吗？”

    翟耀霆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自己今天绝对流年不利啊！一大两小，讨价还价了一路。

    八十年代所谓的婚礼，实际上就是喜宴。在乡下吃的是流水席，而城里只好一切从简，订家酒店，请亲朋好友吃一顿。能把订婚宴办的比喜宴还隆重热闹的，估计也就翟家位显，杜家财大气粗。

    赵爸赵妈都是部队上的，亲朋好友大都是一个系统的，赵卫红的喜宴定在部队招待所。芽儿他们找到地方的时候，两家家长正盛装打扮满脸含笑的在门口迎客呢。

    赵妈眼尖，大老远就看见有个身着米色风衣的女孩袅娜娉婷，朝这边走来！等走近了，才女孩不仅骨肉娉婷匀称，更是眉若远山含黛，肌如桃花含笑。赵妈心中一喜，转头要找那小两口，才发现小两口刚进去招呼他们同学去了。

    不过，赵妈看过医学系的毕业照，虽然这姑娘比黑白照片上更灵动清雅，“你就是卫红常提到的萱瑾吧？”怪不得卫红那丫头整天挂在嘴边呢，容貌出众，气质温婉清雅。

    “阿姨好，叔叔好！伯父伯母好！恭喜，恭喜！我是杜萱瑾，卫红姐和张建军的同学！”赵妈是部队卫生系统的，这会身上跟赵爸一样穿的都是军装，很好认。更何况，打眼一看，赵卫红的明艳靓丽有七分都遗传与赵妈！

    芽儿话音未落，赵妈和张妈态度更加热情，“萱瑾，卫红那丫头真让你破费了。”

    可不是让人家破费了，好几千块钱呢！

    张妈和张爸昨天才从东北老家赶回来，随火车托运来的还有在老家专门做的新人喜被。张妈进小两口宿舍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那三个高高方方的家伙什是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我跟卫红姐关系好！正好家里也有门路！”芽儿笑道，长辈如果太热情了，芽儿反而招架不住！

    俗话说相由心生，赵妈和张妈这俩亲家都是精明人，见芽儿眉清目澈，声音柔美甜润，心中欢喜又添两分，也不那么客套，转而看向正跟两位爸爸问好的翟耀霆和俩半大小子。

    “萱瑾，这是你男朋友跟你俩弟弟吧？”赵妈见翟耀霆高大俊朗，俩半大小子浓眉大眼也都长得虎实实的，越看越亲近，转身朝里面吆喝道，“卫青，过来，专门给你邀请的两位小客人过来了！”

    “对了，萱瑾，你俩弟弟叫什么名字？莫不是双胞胎吧？长得真像！”赵妈快人快语，压根没给芽儿留说话的空。

    翟耀霆早就撑不住了，一个个怎么都这么爱乱点鸳鸯谱！翟耀辉的黑脸突然直接浮现，翟耀霆不由打个冷战。铁公鸡也有磕到铁板上的时候，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为了吃回本钱非要吃这顿喜宴呢！

    当然，翟耀霆是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分窃喜的，毕竟，在大家眼里，自己跟芽儿妹子更郎才女貌，更般配！

    芽儿更头大，早知道就只带俩半大小子过来了，“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他”

    幸好，芽儿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跟翟耀霆的关系时，第一次穿长摆裙的赵卫红已经安顿好她那些哥们和张建军一起过来了。

    “妈，他哪是萱瑾的男朋友啊，他是萱瑾的小叔子兼我一个好哥们！”赵卫红很简洁，“萱瑾，你家翟哥哥怎么没来？哥们，喜宴的红封呢！”

    赵卫红一句话对三个人说的，弄错人赵妈和张妈都很不好意思，赵爸和张爸很绷得住。芽儿习惯了赵卫红的性子，倒是翟耀霆还没从一波接一波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再加上平时跟赵卫红的关系也铁，不由反问道，“不是昨天已经送过去了吗？”

    “切！那是萱瑾送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红封，赶紧的，没红封没酒喝！”

    赵妈恨不得拿线缝上闺女的嘴，这时候只能靠女婿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过来的儿子了，“建军，你带小翟进去，安排小翟坐下！卫青，你领你的小客人去你们那一桌坐！”

    赵妈三言两语安排完，翟耀霆如蒙大赦跟在张建军后面，而仨个头差不多的半大小子，很快也脑袋凑到一块嘀咕起来。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啊？你俩是双胞胎不？”仨男孩年龄相仿，又都是皮实的主，竟一见如故。

    见赵卫青问到这个，三江和三海胸脯一挺，很自豪的反问道，“俺们俩长的像吧！我叫王三江，他叫郭三海，俺们是姨表兄弟，俺们娘才是双胞胎！对了，你咋叫这个名！以后也想当将军吗？”

    名字太土，是王三江他们最不乐意提的事，所以很愿意戳人伤疤。而且，明明是姨表兄弟偏爱装双胞胎逗班上的同学，也是俩人最爱干的事。

    “我妈给起的名字，我姐叫卫红，我叫卫青！”赵卫青瓮声瓮气道。很明显，少年人的心都是脆弱的，赵卫青同学也不愿意替自己的名字。

    赵卫红和芽儿跟在后面偷笑，“萱瑾，你跟翟耀霆就坐咱们大学同学那一桌！对了，先告诉你，韩佳琦和郑月如她们俩也坐那一桌！郑月如是我高中同学，那天凑巧碰到她，只是随口邀请，谁知道她还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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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常说,幸福的女人最美丽。婚礼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任也无法分走属于新人的幸福光芒。

    布置简单但热闹喜庆的喜宴大厅,笑容最幸福最灿烂的莫过于赵卫红和张建军小两口。赵卫红本来就是高挑明艳的大美女,只不过，平时举止过于豪迈,让大家不自觉给忽略了。而今天赵卫红盛装出场,差点惊掉她那帮发小的下巴。

    大红的裙摆让容貌本就极为艳丽明媚的赵卫红多了一分女孩子的婉约妩媚,虽然只是简单涂了一层浅色口红，但浓妆淡抹总相宜,英姿飒爽中平添了一分柔美。

    宾客们看着满脸幸福笑的妩媚妖娆的赵卫红，高大硬朗满脸憨笑的张建军,给这一对新人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赵卫红那些发小和哥们，一个个凑到一块懊悔的垂首顿足。早知道这丫头这么漂亮，他们近水楼台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张建军那小子啊。

    可惜，罗敷有夫，人家证都领了，肚子里都揣上了，他们只能当一辈子哥们了。

    那些家里有适婚的晚辈的亲朋好友一想到赵家夫妻笑的合不拢嘴的模样，不少人心里都酸溜溜的。

    真是，他们要是早知道老赵家的闺女能出落的这么齐整，早把人定下了，又知根知底，但儿女亲家又多好！

    不过，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地，他们还是赶紧从赵丫头她那些同学里边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吧！赵卫红是大学生，她那些同学估计也都是b大高材生。

    赵卫红给芽儿打预防针的时候，盛装出席又各有千秋的韩佳琦和郑月如早成了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上上下下打量好几回了。

    尤其是赵卫红那帮发小，平时看惯了赵卫红的英姿洒脱，这回一下子发掘到俩俏佳人，一个娉娉婷婷，婉约娇美，另一个鲜艳妍媚，更像是带刺的玫瑰花。

    一桌年轻人都是少年慕艾的年纪，这会一个个像饿狼一样眼睛绿光幽幽。想要搭讪吧，又没那个勇气，只好在那边“搔首弄姿”试图弄出点动静来吸引美女的眼光！

    “切！那帮小子真不给老娘长面子！眼睛都长屁股上了！”赵卫红跟那群人关系默契，打眼一看就知道那帮发小正公孔雀开屏卖弄风骚呢。

    芽儿失笑，突然怀疑赵卫红把自己安排到跟韩佳琦她们一桌是不是有意而为了！

    赵卫红绝对是故意的，刚把芽儿领进喜宴大厅，就听见她那帮发小那边叮叮当当的，不知道谁一激动，带倒了椅子。

    一桌大小伙子那叫一个狼血沸腾，赵卫红不愧是他们铁哥们，知道他们都还是光棍，特意叫上她这些漂亮的女同学！

    虽然说梅兰竹菊各芬芳，刚压轴进来的这个更像是高山上的雪莲花，空谷里的幽兰，这才叫人间真绝色吧？不像丁香花那么柔，也不像玫瑰那么艳，用清雅两个字最合适！

    “哎，你们说刚进来的这个是不是老七整天藏着掖着就不让我们见的那个b大之花！我们学校有不少男同学专门跑b大，就为了看一眼！”

    “肯定是！以前去b大找老七打球，隐约看见了一回！”

    “改天得把老七约出来好好说道说道，还兄弟呢，这事做的真不地道！”

    至于旁边那位西装革履气宇轩昂，看着很面熟的那位，一群大小伙子都下意识的直接忽略掉了，鲜花不至于插到那堆牛粪上吧？

    赵卫红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看着也眼热啊，“哎呦，又来一个漂亮大姑娘！”

    “可不！那小伙子看着也帅气！就是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一对！好像是一起进来的！”

    “郎才女貌，看着挺登对的！完了，真坐一块了！”

    大厅里虽然喜庆吵杂，但地方不大，桌子挨的都有点近，芽儿一路走过来，想假装听不见也难。

    “萱瑾，你跟韩佳琦和郑月如她们坐一块吧！一会还有咱们那几个留京的大学同学！姐仨，记住了，今天是姐的好日子！”赵卫红今天是主人，有点忙，把芽儿带到就走人了！当然，临走之前，不忘又叮嘱一句，心里却隐隐不安，萱瑾以一敌二能扛得住不？

    芽儿对赵卫红马的后炮哭笑不得，明知道自己跟这俩不太对头还把自己安排到这。

    “韩同学，郑同学！”虽然一位曾经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另一位也可以说是渊源颇深，但芽儿这声招呼打得客气而又疏离。眼前这两位看自己的眼神可不大友好，芽儿自认为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雅量。

    不是冤家不聚头，韩佳琦和郑月如可是说是芽儿大学生活中唯二的败笔。有些人天生看不顺眼，韩佳琦和郑月如跟芽儿可以说是命中注定的冤家。

    既生瑜何生亮，韩佳琦和郑月如看到芽儿，神情同样也热络不到哪里去。

    “哟，萱瑾，速度够快的啊，换男朋友啊？”韩佳琦瞥见旁边站着位帅气俊朗的男人，捂着嘴巴娇笑道，这回杜萱瑾眼光倒不错，比上次那个大头兵强，看这身西装也应该是有钱有势的主。

    郑月如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暑假前郑月如曾跟着郑老爷子参加过翟杜两家的订婚宴，当然知道眼前翟耀霆是谁！不过，她乐意看杜萱瑾的笑话！心中更是恶意的想，红颜祸水，说不定兄弟抢一女，还真换人了呢！要是真的，翟家就闹大笑话了，叔-嫂搞一块去了！

    不过，毕业以后走家里的关系进了外交部的郑月整个人早脱胎换骨了，比早早找了个好男人的韩佳琦要胸有城府的多。郑月如心里再怎么想，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背靠翟家这棵大树的芽儿打擂台。那次订婚宴上出席的宾客，分量之重让郑月如不敢造次。

    郑月如虽然没说话，但心里暗暗给韩佳琦刚才那句模棱两可的挑拨叫好！

    韩佳琦刚才那句话说的确实很难听，毕竟，大庭广众之下随意一句玩笑话，就可能会事关一个女孩子的清白。

    翟耀霆第一个按捺不住，“哎，怎么说话呢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芽儿蹙眉的功夫，翟耀霆差点要挽袖子揍人了，芽儿她这都是什么同学啊！

    可能是翟耀霆气势太凌厉，被人呵护惯了的韩佳琦下意识打一个哆嗦，“我说错了吗？上次聚餐的时候，杜萱瑾领的可是别人，说是她男朋友！”

    “韩同学，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还真没有换男朋友！”芽儿不习惯泼妇骂街那一套，但芽儿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还就泼妇那套最痛快，今天如果不是赵卫红的喜宴，芽儿说不定真要试一试，一个大耳光直接扇过去！

    芽儿可不相信韩佳琦刚才那话是无心之语，明明是有意挑拨的！

    想到这，芽儿突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韩佳琦习惯了这种柔弱带骨的说话方式，嗓音又柔又低，没人注意刚才韩佳琦娇笑一声后说了什么。要不然，芽儿不觉得自己有刚才的好气性。

    可是，翟耀霆脾气不好。翟家人出了名的护短，翟耀霆也不例外。也不管好男不跟女斗，差点指着韩佳琦鼻子嘲讽道，“我说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吧？我什么时候说是芽儿男朋友了！我叫翟耀霆，她上次领着的那人是翟耀辉，那是我二哥。杜萱瑾是我嫂子，今天老子专门陪我嫂子过来了的！怎么，不行啊！”

    翟家三兄弟里面，其实翟耀霆跟翟爷爷脾气最像，都是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翟耀扬精明的像是笑面狐狸，翟耀辉冷静自持最像一击必中的头狼。只有翟耀霆，平时大大咧咧，爱说爱笑，一碰到逆鳞，就跟点炮仗似的。

    韩佳琦被数落的眼眶通红，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不让人怜惜。可惜，芽儿是个女孩子，而差点把人骂哭的翟耀霆向来晚熟，还没怎么领悟怜香惜玉四个字。

    郑月如又事不关己，一时间，还没凑齐人的桌子旁气氛诡异的很。

    还好，刚才韩佳琦声音娇滴滴没人注意，但翟耀霆脸红脖子粗压低嗓门的一通数落，周围众人虽然没大听清楚，但也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翟耀霆 ？”不远处，赵卫红的那帮哥们发小终于认出来刚才那个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打扮的人是谁来了！好小子，梳个大背头，换个马甲他们差点都没认出来！

    “哟，哥几个！”翟耀霆大咧咧的坐着，把椅子磨的嘎吱响，嘻嘻哈哈冲那边打招呼。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翟耀霆大学那几年可没少跟那些人混。

    “还真是你小子啊！”那边的人早坐不住了，直接派了俩最人高马大一看就是部队大院长大的过来，红着脸冲芽儿道，“同学，不好意思啊，借翟耀霆一用！”

    说完，两人一人拐着翟耀霆的脖子，一人拐着摘要听的肩膀，直接把翟耀霆绑架走了。

    奶奶的，就说呢，翟耀霆这小子明明是a大，整天往b大跑，还认识了老七，原来是这小子懂得近水楼台，看上老七的好朋友，b大之花了！

    哎，好一朵清新雅致的空谷幽兰让猪给拱了。

    不过，老七真不够仗义，他们哥几个跟她是一起光屁股长大，十几二十年的交情了，帮翟耀霆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牵线搭桥，却把他们哥几个瞒得死死的。

    那俩人把翟耀霆绑架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摁到椅子上先是好一通明掐暗捶的群殴，然后才是口诛笔伐。

    “好啊，你小子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跟哥几个说一声！”让他们刚才白惊艳一场。

    翟耀霆好汉难敌四手，疼的呲牙咧嘴，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通群殴为啥呢，听见这话，心里比吃了黄连都苦，比窦娥都冤。

    “奶奶的，一会你们都得让我再揍回来！我倒是想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来着，不过，芽儿是我二哥的媳妇，我是她小叔子！”

    “滚犊子！谁家嫂子吃同学喜宴还带着小叔子啊！”

    “娘的，赵卫红也是老子的哥们，老子正好一起过来吃一顿喜宴不行啊！”翟耀霆苦中作乐的想，难道自己跟芽儿妹子就这么般配？要不刺激一下自家二哥？

    可能是翟耀霆语气太信誓旦旦，一桌大小伙子终于将信将疑，“她真是你嫂子啊！”

    “用不用我叫我那个兵王二哥来告诉大家，她到底是不是我嫂子啊！”翟耀霆没好气道，

    偷偷揉了揉老腰，也不知道红了没有！从来没这么憋屈过，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非要来吃这顿喜宴呢？

    芽儿也闹心的很，一个委屈的跟红眼小兔子似的，一个时不时冲自己露出阴的能冷到人骨头里的笑容，心情能好才怪呢！

    幸好，幸福的心情最能感染人，看看站在两家父母旁边的一对新人，笑容明媚灿烂，周身萦绕中发自内心幸福，摇摇头，得，眼不见为净，还是跟刚刚才到的几位老同学叙叙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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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1&amp;lt;

    <li>

    结婚是一件大喜事,可也是一件累身劳心的活。婚宴酒席过后，两家父母送走宾客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咔吧咔吧揉笑的都僵硬了的腮帮子,笑了大半天了，嘴巴都合不上了。

    新郎官也好不到哪里去,张建军这个纯东北爷们虽然也是海量,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亲朋好友都一起敬酒，更何况还有赵卫红那帮护短的发小和哥们！

    张建军酒不醉人人自醉,喜宴过后虽然还色厉内荏稳稳当当站着，但眼神醉意朦胧,身上的西服外套早不知道扔哪里去了，衬衣也松松垮垮的，袖子挽的老高。

    不过，新郎官虽然喝多了，但一点不闹人，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赵卫红，盯着赵卫红的肚子一个劲的呵呵傻笑，偶尔还打一个幸福的酒嗝。

    整场婚宴最轻松的就是赵卫红，两家父母和张建军要安排酒席，招呼宾客，迎来送往。只有赵卫红，肚子里揣着一块护身符，该吃的自己吃，不该喝的全是张建军喝。

    “萱瑾，刚才你们那桌有什么热闹？韩佳琦怎么眼眶通红委屈的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就连郑月如，怎么也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赵卫红好容易支开了张建军，把芽儿拉到一边来满足心里边住着的那只名为好奇的小猫咪。

    “没什么啊！风平浪静！”芽儿故意云淡风轻，反正类似的小把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上演一回，芽儿已经相当淡定了！

    “不可能！我才不信她们能老老实实跟你把手言欢，同学情深呢！”赵卫红凤眼一挑，娇中带媚，压根不信，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那你明知不可能，还安排我跟她们俩一桌！卫红姐，你其心可疑啊！”

    赵卫红被芽儿点破，不由添了一抹羞红，本来就轮廓鲜明、明艳动人的五官越发生动。赵卫红身上没有任何怀孕初期的不良反应，反而因为滋补过剩而显得愈发神采飞扬。

    “萱瑾，萱瑾！”赵卫红理亏，却拽着芽儿的胳膊振振有词，“我也是两相其害取其轻！你说，我是安排你跟那些七姑八姨坐一块，还是送羊入狼群安排到我那帮哥们那桌！比起来，韩佳琦她们那桌最安全，反正她们也都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纸老虎吗？说韩佳琦是纸老虎芽儿倒相信，她虽然嘴巴坏了点也有小心思，但胆子小，最拿手的就是欺软怕硬。

    让芽儿心里发毛的是郑月如，以前那个傲娇的不可一世的女孩子，好像深沉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郑月如虽然没有做任何小动作，但安静的热让芽儿觉得阴冷，就像是一条蛰伏在阴影里的美女蛇。

    摇摇头，芽儿把刚才冒出来的那个念头抛之脑后。

    芽儿一行四人和赵卫红那帮发小是最后离开的，临走之前，赵妈给他们一人给装了有大半塑料袋的喜糖。虽然清楚自家闺女有时候有点不太着调，但看人的眼光跟她爸爸一样，毒辣，精准。

    芽儿见客人差不多都陆续离开了，出声叫跟赵卫青难分难舍的俩小子，“三江，三海，过来跟叔叔伯伯他们说再见！”

    “哦！”俩半大小子磨磨蹭蹭的过来，蚊子哼哼似的的跟长辈们道了别，却都蔫头耷脑的生怕芽儿注意到他们已经酒意上脸了。

    刚才喜宴上，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半大小子正好凑了一桌，他们都是无法无天的年纪，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反正，等他们终于知道害怕的时候，桌子底下他们已经偷藏了七八个啤酒瓶子。

    虽然三江和三海平时都是被放养的，但上有好几位目光如炬的老爷子盯着，下有人多势众拳头硬的哥哥们管着，俩半大小子皮归皮，但大脑门上都套着紧箍咒呢。

    芽儿可不知道俩半大小子正心虚着呢，见俩人束手束脚的模样微微蹙眉。

    三江和三海不敢抬头看不到芽儿的表情，赵卫青看的清楚，上前一步，抬起同样喝的通红的黝黑脸蛋，磕磕绊绊道，“萱，萱瑾姐，以后周末能让三江和三海他们来找我玩吗？我每周周末都会去我爸他们部队跟着训练，三江和三海他们也想去感受感受！”

    虽然今天才刚认识，但赵卫青对自己朋友很仗义，更何况，今天他还是半个主人！

    三江和三海一听赵卫青仗义的替他们挑破这事，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个个眼巴巴都瞅着芽儿，要是芽儿姐姐同意了，外公他们那关肯定没问题。

    芽儿一看，得，哪里来的三只小酒鬼，脸蛋黑里透着红，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

    “芽儿姐，你就答应吧！卫青他运动会次次都第一名！”三江和三海俩人从小就好动，爱舞枪弄棒的，乍一碰到比他们还厉害的赵卫青，心里更憋了一股劲。

    这个吗？芽儿记得翟耀辉说过这俩小子身体素质好，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要在家李，翟耀辉没少操练这俩小子。不过，去部队拉练，芽儿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些！一是因为俩人年纪不大，二是担心影响不好！

    “小杜，瞧他们俩身体棒实的，又有一股子狠劲，可是两棵好苗子，我替你答应了！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国字脸，剑眉，一身八成新军装的赵爸，见芽儿为难，先笑呵呵的答应下来。

    “赵叔叔，会不会”芽儿心里有所顾忌，也不想麻烦赵爸！如果这俩小子真的坚持，寒暑假直接把他们扔到翟耀辉或翟二叔那里拉练一个月！不是说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不会！小杜，翟同志那里就他们俩这小体格，想都不要想！叔叔那里只是预备役的普通部队，训练任务并不重，节假日就是部队大院那帮小子的后花园！”比起赵妈的精明，赵爸更是心细如发。

    哪怕赵卫红只是无意间提及过，赵爸也是入耳不忘，并放在心上。京城翟家和翟耀辉这一号人物，对吃部队这碗饭的来讲，如雷贯耳！

    “就是，萱瑾，跟我爸客气什么啊！每到节假日和寒暑假，他那里训练的都是童子军！”赵卫红也跟着劝，大学以前，赵卫红的节假日几乎全都泡在那里！

    说到这份上，芽儿也不好多推辞，“那就拜托赵叔叔了！还有卫青，以后也麻烦你了！”

    赵卫青习惯了自家老姐跟军号有的比的嘹亮的大嗓门，也习惯了自己老姐用拳头镇压对自己发号施令，见萱瑾姐竟然和声跟自己道谢，已初显小帅哥潜质的脸激动的红扑扑的，板着小脸郑重点头答应。

    “谢谢赵叔叔！”芽儿家的那俩半大小子嘴巴快也嘴甜了，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露出四颗大板牙来。

    正跟那帮哥们扯皮的翟耀霆听了经过，见俩小子那眉飞色舞样，直接给俩人一脑崩，这事儿还用求别人？“怎么不早说，不知道部队是咱们家大本营啊！”

    赵卫红那帮哥们见翟耀霆那一下子让这俩长得憨头憨脑，眼睛却亮的放光的半大小子疼的呲牙咧嘴，终于相信翟耀霆的清白了。要不是小叔子，当姐夫的敢这么削小舅子！

    这不，看在翟耀霆跟他们同病相怜，都打光棍的份上，一会倒是可以稍稍放他一马！在酒桌上他们就商量好了，都凑一块不容易，喜宴散了之后，他们接着赶场子去！

    所以，回去的时候，芽儿一行人变成了三个！

    当然，那帮人乌拉拉倒是都想当护花使者，虽然名花有主了，但给他们展现一下绅士风度的机会也行啊！说不定，说不定就！

    可惜，翟耀霆知道这帮人的德行，又见这帮平时没羞没臊脸皮厚的主，连跟自家芽儿说句话都脸红，一副纯情少男的模样，翟耀霆可不想引狼入室。要不然，老账新账一起算，翟耀霆担心自己可能会尸骨无存。

    芽儿回家时，少了翟耀霆这个很容易吸引人眼球的，重新戴上黑框平面镜的姐姐领着俩弟弟的姐弟三人的组合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一点都不起眼。

    不过，也不知道翟耀霆刚才给俩半大小子说了什么，俩半大小子一左一右跟护法使者似的坐在芽儿两边，神色谨慎，看车厢里每一个年轻男乘客都如临大敌。

    “你们俩喜欢当兵？”坐在俩半大小子中间，肩膀虽然稚嫩，可芽儿一样安心。

    “嗯！喜欢！”俩半大小子眼神前一刻还谨慎的如幼狼一般，听芽儿问他们这个问题，一下子亮的刺人眼，语气中有兴奋，还有一点害羞。

    芽儿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这俩弟弟，忙起来忘了问他们能不能适应京城的教学节奏，忘了问班上的同学有没有排外。

    八十年代的中学生，家长和学校实行养政策，没有繁重的家庭作业，没有没完没了的补习班，也没有五花八门的兴趣班，一个陀螺，几个模型可能就是他们的中学时代。

    芽儿倒是忘了，就像自己喜欢学医一样，俩半大小子也有他们的兴趣爱好，或许稚嫩青涩，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志向和理想。

    “你们俩为什么喜欢当兵？当兵很苦！学我当医生或者学你们小海哥做生意不好啊？”芽儿难得当一回知心姐姐。

    “不，不知道为啥，就是喜欢呗！反正就觉得耀辉哥他很厉害，比大哥他们还厉害！”一左一右俩半大小子动作一致的挠了挠头皮，有点不好意思的冲芽儿傻笑道。

    芽儿笑了笑，意料之中，“你们现在年纪还小，未来也还有很多不确定性，倒不急于把自己的未来局限于任何一个可能性。等你们以后长大了，有足够的判断力和执行力的时候，到那时候，你们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就行！”

    “哦！”俩半大小子听的似懂非懂，但不妨碍他们把每一句都先记在心里。

    见自己把俩小子忽悠成呆头鹅，芽儿不由失笑，这是为人师表的坏习惯，习惯把东西往云里雾里忽悠！

    “你们两个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不过，你们以后既然要经常去赵叔叔那里拉练，就别叫苦，更不能半途而废！到时候谁要叫苦，把你们扔你们耀辉哥那里去！”

    “知道了！谁要是叫苦谁就是这个！”俩半大小子掐出一小截小拇指，抗议道。

    “好！到时候我帮你们说好话！”弟弟是用来疼的，芽儿直接大包大揽！

    “那，芽儿姐，要不咱们一会提前下车，去那家老字号给外公他们买点下酒菜回去！他们这几天光馋你上次买回去的白水羊头了！”

    俩半大小子的小算盘全都写脸上了，竟然还知道双管齐下！

    难得休息一天，芽儿不介意陪俩半大小子再多晃荡一圈，顺便也向老爷子和老太太们表表孝心。

    姐弟三人提着大包小包刚走到胡同口，竟然又跟翟耀庭迎头碰上了。

    “耀霆哥，你不是跟那些人一起打台球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这不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奇招吗？反正也坐不住，把账帮他们给付了就回来了！”翟耀霆看胡同口也没外人，也顾不上维持自己的精英形象了，继续可怜兮兮的道，“芽儿，今天我可是为了你两肋插刀，赔了夫人还折兵！要不，你先跟我透个气！”

    “我怕吓着你！还是等小海哥他们回来再说吧！”芽儿看多了翟耀霆这一招，抬步就要进院子。

    “妹子，好妹子！”翟耀霆赶紧上前接过芽儿手里的东西，“给个提示就行！我刚才给小海哥他们打电话了，他们马上就回来！”

    “你也说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再等等吧，耀霆哥！”芽儿绝不承认欺负老实人会上瘾，憋屈的翟耀霆在后面直跺脚。

    翟耀霆把东西提进后，照样坐不住，时不时的往院子里瞅上两眼，就盼着人到齐后，芽儿能揭晓谜底。

    而冯凯和郭小海回来的真快，芽儿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前院嘎吱一声直接把车开进院子里来了。

    外人眼里的社会精英，从前院奔过来着急的跟毛头小子似的，人未至声先到，“芽儿，又有什么大举动啦？”尝到甜头的冯凯和郭小海，想抓住每一个机遇。

    冯凯和郭小海俩人久不锻炼，跑进客厅的时候都有点喘。

    几位老爷子因为芽儿给他们带回来不少下酒小菜，正商量着在晚饭前先小酌几杯呢，看俩人黄脚鸡似的，不由皱眉，“慌里慌张的做什么！有话坐下再说！”

    冯凯和郭小海老老实实的挨训，可眼睛亮的放光看着芽儿。

    翟耀霆从听见动静，早把椅子搬到芽儿旁边，也是满脸期待。

    冯凯和郭小海他们心里清楚，别看外人如何称呼他们年轻有为，商界新秀，他们今天能铺排那么大一摊子，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有一个眼光精准能点石成金的军师。

    芽儿也不卖关子，“冯凯哥，小海哥，耀庭哥，你们对百货零售感不感兴趣！”

    “百货零售？商场？”冯凯他们习惯了芽儿语出惊人，只是一愣，他们还真没有想到芽儿还是这么敢想。

    “芽儿，百货零售的利润显而易见，但咱们这里的商场都是国营的，有些产品到现在还需要凭证购买！”其他的不用说太明白，民不与官斗！

    “冯凯哥，那你说，几年前，像服装厂和电子厂是不是也只有国营的？”芽儿反问了一个问题。

    京城是国都，是政治权利的中心，虽然八十年代中期还不到港商内地投资的黄金时期，但估计那些眼光精准的港商豪富已经盯上这块肥肉。二十一世纪京城最繁华的地带，贵宾楼，东方广场，王府井还有被抢滩的三里屯，哪一个没有港商巨富的影子。与其他们拿着大把的优惠政策投资，不过自己先抢下这块香饽饽。

    当然，这些话芽儿不好跟冯凯和郭小海他们讲。不过，很显然，芽儿前面那句好像把冯凯他们问倒了。

    芽儿也不等冯凯他们的答案，转而又道，“去年十二大的时候，冯凯哥你们都没少研究相关的政策吧？市场是什么？我理解的市场就是有需求就有市场，而有市场就存在着竞争！大浪淘沙，适者者生存！国营商场的经营模式早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发展需要了，咱们为什么不能涉足百货零售这一块！政策法规上没讲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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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2

    <li>　　“马克思在资本论等经典著作中,曾把社会经济的运行过程归结为生产、流通、分配和消费四个相互关联的基本环节。而供需平衡发展，是社会经济正常健康运行和发展的客观要求和必要条件。

    以前还是计划经济体制的时时候,确实在最大程度上实行平均分配了,但是老百姓的日子照样过得苦哈哈的，供需脱节,老百姓甚至连买一斤红糖,都一票难求。还有,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哪个村没有浑水摸鱼的懒婆娘。反正是大锅饭,干多干少都一样！”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重活一世芽儿事事留心,分析起国家目前的经济形式来，头头是道。一时间谈兴大起，竟然没注意到客厅里坐满了人。

    芽儿虽然只是随性而谈，但也有雅有俗，其内容听在有心人耳朵里，乍一听有些粗糙但细细品味下来，却是精辟而尖锐，很有些高等学府里那些博学睿智的老教授在讲台上娓娓道来时的三分风采。

    “国营商场在很大程度上仍沿袭着计划经济体制的经营模式，冯凯哥，你们没发现，国营商场里的商品越来越良莠不齐，更甚至有些都是几年前的商品。而有些商品积压严重，有的又供不应求。

    现在整个国家的整个经济体制都顺应时代潮流了，而国营百货商场的经营模式早晚也会被淘汰。现在国内经济形势散发着勃勃生机，一片大好，百货零售业是一块美味大蛋糕，咱们为什么不能咬一口？”

    这些话，芽儿虽然只是随性而说，但这个念头芽儿却早已深思熟虑过。不过，还没等芽儿画好那块香喷喷的大馅饼呢，翟学文先忍不住抚掌击节，“好！说得精辟！”

    “啊？翟伯伯！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芽儿一下子卡壳了，这一屋子人这是围着自己听评书呢？尤其是翟伯伯，刚才自己不是明摆着关公面前耍大刀？

    原来刚才客厅里，不仅冯凯他们若有所思，就连平时这个时间还没到家的杜皓轩他们也都在。更甚至，连平时忙的不见人影大boss级别的翟学文也听的津津有味。

    翟学文为人谨慎端方，政治眼光素来敏锐，虽然说翟家的大本营是部队，翟爷爷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也大都在军方，这些年，翟学文可以说是单枪匹马在政界厮杀。

    不过，除了前些年国内形势动荡时，在政治角逐上的那些小波小澜外，翟学文的仕途可谓是平坦随顺。尤其是最近这些年，由于政治嗅觉明锐，更是平步青云。前两年翟学文刚步入天命之年时，就已经升到正部级。

    正处于政治黄金期的翟学文平时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回家的仿佛格外早。

    “芽儿，怎么又叫翟伯伯了？”威严更盛当年的翟学文，金丝镜框下闪过一丝促狭，显然很享受芽儿刚才那副小儿状。时间过的真快，当年自己跟父亲因为政治倾轧仓皇间躲到李老那里时，还是个粉雕玉琢让人疼到心坎上的小奶娃，现在早已小荷初露尖尖角，出落的越发秀雅清灵。

    关于称呼问题，平时没少被打趣，芽儿的脸还是不由一红，可也干脆，“翟爸爸！”

    众人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翟学文清了清嗓子，心满意足的应了一声，这才接着补充道，“你翟爷爷打电话说你们几个小的好像又有大动作了，让我回来听听帮你们把把关！”

    翟学文没说的是自己这一路差点就是快马扬鞭了。接到电话，翟学文把那些还没看完的文件直接打包，直接让司机一路疾驰回来。

    这几年，翟学文亲眼见证了年轻一辈的成长，从来没有小瞧过他们对国内经济形势的精准的判断力和果决的魄力。听自家老爷子讲孩子们又有大动作了，翟学文十分期待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触动和震撼，却没想到先听到这番见解尖锐又精辟的经济论。

    国内的经济体制改革现在还处于摸索实践的阶段，能说出这番见解，在翟学文看来，自家芽儿有很高的政治明锐度和远瞻性，细细琢磨下来，那番言论可谓精辟老道。

    翟学文看芽儿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和骄傲，没想到小丫头除了医学上的天赋外，对政治对经济也这么敏锐。

    芽儿要是知道翟爸心中给自己如此高的评价，肯定要汗颜的无地自容了。

    芽儿被翟父看得心虚，转而对杜皓轩他们问道，“二哥，文昊哥，你们几个也都是爷爷打电话叫回来的？”虽然芽儿问的是问句，但语气很肯定，要不然人不能凑这么齐。

    杜皓轩他们还真是杜爷爷看他们也该下班了，打电话早早吆喝回来的。他们虽然不像翟爸那样一路疾驰回来的，但也没敢耽搁，王大江连晚上已经约好的应酬都推了。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们既然拿着红利，平时也帮不上大忙，但集思广益帮着把把关却是他们能做也应该做的。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想听听自家芽儿怎么点石成金。

    芽儿看杜皓轩他们的反应也知道答案了，忍不住冲几位老爷子竖了竖大拇指，“爷爷，你们当荣封中国好爷爷称号！”

    家里这几位老爷子可不都是中国好爷爷！威严但不迂腐，从来不干涉年轻一辈的发展，作为长辈作为长者，他们一直都是年轻人可以依靠的最坚不可摧的港湾。

    芽儿一句话让家里几位老爷子心里顿时比喝了蜜都甜，中国好爷爷，嘿，这称号好，当然要笑而纳之！

    这会谁都不会承认，他们最初只是因为听不大懂芽儿嘴里的经济论、资本论的那套，才叫大家都回来的。

    翟爷爷枪林弹雨大半辈子，治天下这是精细活；李爷爷这老专家的专长是设计图纸，闲暇时间爱好的也是君子六艺，对仕途经济不怎么热心。至于杜爷爷绝对是地道的庄稼汉，讲冬耕秋收，间苗施肥这些头头是道。

    而杜季诚和杜仲义这俩在国外漂泊大半辈子的，经济他们的确懂一些，但国内的政治形势的感悟就没那么深了。

    所以，刚才那番谈论，芽儿随性而发，侃侃而谈，翟学文这个半懂行人就负责在一旁用最直白的话给几位老爷子和杜爹他们翻译解释。

    翟学文的工作重点本来就是经济民生方面，在某些方面，尤其是相关政策上，翟学文比芽儿这个惯会纸上谈兵的更详细。

    “芽儿刚才说的不错，她说的那几点也正是经济体制改革精髓之所在。冯凯，小海，还有耀霆，现在政府大力扶持支持个体经济，国内零售市场一直是国营百货商场一家独大，能满足更多消费需求的百货零售业确实是一块大蛋糕。而且，百货零售业从某种程度讲还能带动促进各行业发展。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这几年国内投资形势好，南方那些政治色彩不是这么浓郁的城市，已经有不少资金雄厚的外商和港商早盯上这块香饽饽，小试牛刀试图进军零售业。只不过，因为零售业涉及行业太多，又有政策上的限制，所以还没被分走那杯羹。

    如果你们真的有这方面的计划，在原则范围内，那些有关政策上的问题我可以尽量帮你们确实一下！”

    在政言政，翟学文看中的是成熟发展的百货零售业背后潜在的经济价值。这是翟学文第一次开口说可以帮忙，哪怕只是说帮忙确实相关的政策问题，也足以让眼馋这块大馅饼的冯凯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嘿，那先谢谢翟伯伯了！如果政策上没什么问题，零售业这块大蛋糕我们咬定了！百货零售的经营模式和供销链都是可以复制的，就好比我们只要能顺利孵化出一只小母鸡，以后鸡蛋就滚滚来。”郭小海越说越激动，就差撸袖子大干一场了。

    郭小海的形容很形象贴切，连几位老爷子也都隐约有点明白，更是让芽儿刮目相看。

    可能是芽儿的表情太明显，都看得郭小海有点不大自在，“怎么，芽儿，你真以为我跟你冯凯哥就是天天数钱玩！商场如战场，不进则退，我们也不能只吃那点老本，私下里我们也经常学习充电的！

    那些资本雄厚的外商港商来势汹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当然得研究研究他们，借鉴学习国外那些成功的商业案例！”

    就为了这番话，芽儿哪还管郭小海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早连连摆手道，“不！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刚才白浪费口水，那些话白说了！”

    冯凯和郭小海本来都笑眯眯的等芽儿服软呢，结果，越听越心虚了。

    的确，因为百货零售业的潜力和前景，他们确实动过心，但并没有提到他们曾经设想的商业帝国的日程上来。以前白手起家的时候，他们敢打敢拼，再大的馅饼他们都敢扑上去狠狠的咬一口下来。如今，事业发展到一定规模，他们反倒失了以前的果决。

    在这一点上，他们同样也比不得芽儿。

    不过，冯凯他们也只是不自在了片刻。既然有了决议，还是赶紧跟小智囊商量商量。

    “芽儿，零售业这块香饽饽之所以还没人去动它，其实除了政府政策上的不确定外，资金也是另一方面的问题。既然要抢先这块大蛋糕，我跟小海曾经研究过，像王府井大街的百货大楼还有长安街外的友谊商店，这种规模的百货商店至少要八千万的启动资金！”

    冯凯的言下之意就是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名下最挣钱的企业是华夏家电，每年的经营利润可观，但因为企业还处于蓬勃发展期，每年的利润大部分又重新投入到企业发展上了。

    比起他们从未涉足的百货零售业，蓬勃发展的华夏家电才是那个正在下金蛋的老母鸡，做生不如做熟，他们当然不愿意牺牲华夏家电的发展来投入到陌生的百货零售中去。

    冯凯虽然言犹未尽，但在座的众位都听明白了，哪怕杜爷爷他们也听懂了。

    杜爹平时很少打听郭小海他们生意上的事，这会也听明白了冯凯他们看着外表光鲜，这经理那经理的叫着，原来都是兜里没钱的主。

    想到这，杜爹忍不住开口道，“冯凯，小海，要不叔叔那间小书店给盘出去？能先凑上一点算一点，咱们不想着一口吃成大胖子，慢慢积累壮大呗！反正啊，等以后芽儿结婚了，我和芽儿娘肯定没心思伺弄书店！让芽儿早点给我们生个外孙女，我们给她带孩子！”

    杜爹前面那两句还头头是道，讲到后面越说越乐呵，就差怀里抱着白嫩香软的外孙女晃着悠着了，当然，也把杜爹的心思暴露无遗！

    一屋子人都被杜爹弄得哭不得笑不得，尤其是芽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郭小海他们也都憋得够呛，资金要是盘出一间小书店能凑出来的，那不叫百货零售，那叫杂货铺！不过，真要是不行，他们倒是也可以开一家各地特产山货的杂货铺。

    芽儿最尴尬，杜爹一语勾出老爷子老太太们的念想，一屋子老少都盯着芽儿的肚子看，恨不得直接盯出来一个胖娃娃。

    “冯凯哥，如果大家真有意向涉足零售业，我这里大概还有一千万，估计还能筹集到三千万左右！剩余那部分银行贷款吧！”都是家人，被人盯着肚子看芽儿也尴尬，赶紧抛出另一枚重磅炸弹！

    一千万？三千万？冯凯和他的小伙伴们真的都惊呆了，本来以为上次那三百万的基金就已经是芽儿的压箱底了，没想到大头还在这里！难道芽儿真是财神转世？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芽儿的成长让他们这些当哥哥都望尘莫及！

    贷款？跟银行借钱？杜爷爷和杜爹的关注点明显是这个，都有点吓住了，跟银行借钱做买卖挣钱？身上背着债，过日子能踏实？哪怕只是零头，杜爷爷都不敢想！

    杜爷爷那心给吓得砰砰跳，家里孩子出息是出息，就是太能折腾，这确实是大动作，几千万啊！就前些年，一家老少一年也挣不了三百块钱的工分，几千万，想想都心惊肉跳。哎，老了，不经吓了！

    不过，杜爷爷虽然受了惊吓，但他这一关倒出奇的顺利。芽儿他们压根没有费口舌，了解国内经济形势的翟爸给杜爷爷吃了一颗定心丸。很显然，翟爸比芽儿他们这些毛头小子更有说服力。

    冯凯见杜爷爷心神平静后，这才不轻不重拍马屁道，“杜爷爷，您就把心安稳放肚子里，等着享我们的孝敬吧！就是咱们真要涉足零售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确实，本来现阶段国内的经济体制改革尚未成熟，还处于摸索、试验阶段，中国又是政治色彩浓厚的国家，陌生行业的投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芽儿和冯凯，郭小海他们也不愿意让家人跟着操心这些，这个话题晚饭前就结束了，剩下就是冯凯他们的工作了。

    倒是三江和三海他们俩，见芽儿说了那么一通，就是没提他们的事，吃晚饭的时候，俩人期期艾艾的自己先迫不及待的跟老爷子他们汇报了！

    啪，啪，翟爷爷和杜爷爷难得默契，一人一个，给俩人脑袋瓜子上来一脑崩。

    翟爷爷最不忿，“我说你们这俩小混球，就这屁大点事还用麻烦别人？忘了你们翟爷爷吃哪碗饭的了啊？还担心你们刚转学跟不上功课，想让你们轻快两年呢！杜老头，记得啊，这可不是老子故意拐走你俩外孙子！得，我再问你们俩一句，以后真想当兵啊？”

    俩皮猴在老爷子面前老实的都跟上了笼头的小毛驴似的，撂下筷子，双手下意识放到膝盖上，郑重回答道，“嗯！想！”说完，觉得不对，又赶紧补充一句，“目前想！”

    下午回家的时候，芽儿在公交车上给他们讲的那些，俩半大小子虽然听的似懂非懂，但那些话他们都记在心里。

    翟爷爷也不管这俩小子为什么还耍心眼似的回答的这么谨慎，目前想。反正只要喜欢当兵，老爷子就高兴，捏了捏俩人比同龄人要棒实的肩膀，“成了！从明天早晨，都给老子早早起来锻炼，扎马步！”

    俩半大小子正是性子毛糙的时候，一听老爷子说成了，乐的差点蹦老高。听说耀辉哥从小就是翟爷爷手把手操练出来的，翟爷爷这是老将亲自出马？

    结果，一个老高刚蹦起来，就咣当一声被浇了一盆冷水，扎马步啊？他们听说翟爷爷手上可是有真功夫，是什么拳来着！

    “翟爷爷，光扎马步啊？咱们要不也来一点真刀实枪的！”这俩半大小子都是崇尚武力的主，一时忘形，竟然跟翟爷爷讨价还价起来。

    “滚犊子！还没学会爬就想跑了！先扎两年马步，什么时候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再说！省得到外面给老子丢人！”翟爷爷眼睛都不眨，直接又抽了俩半大小子两筷子，把俩人疼的呲牙咧嘴就是不敢叫疼。

    翟爷爷倒是很喜欢俩人的皮实劲，难得夸一句，“就得这样，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学会揍人之前得先学会挨揍！”

    可能是翟爷爷平时积威太深，俩半大小子竟然听的一愣一愣的，把一番歪理奉为真理。大家谁都不点破，这俩小子太皮实了，是该狠狠的给他们紧一紧笼头。

    不过，这天晚上，家里的长辈彻底意识到孩子们真的都长大了，他们的天空很辽阔，而他们将会飞的愈高愈远。

    孩子是每个家长最爱炫耀的资本，就连翟爷爷也不例外。

    第二天一早，翟爷爷就迫不及待的把电话打到红墙大院里的那位老者那里。

    “哦，大浪淘沙，适者生存？这句话真是杜丫头说的！”老者脸上顿时浮现一丝笑意。

    “当然！老首长，那丫头的成长还是远超乎我的预料！”翟爷爷像是炫耀糖果的孩子，语气里是难掩的洋洋得意。

    老者回味着刚才翟爷爷那段不伦不类的复述，脸上多了一丝期待，“老翟，小丫头还是坚持宁为良医不为良相？你告诉她，我说的，良医医人，而良相能医国！”那份看待问题的高瞻远瞩的远观性和对政治经济的敏锐度，比小丫头在医学上的天赋更令人震撼。

    电话那头翟爷爷听老首长明晃晃的要拐人，脸色一僵，尴尬笑道，“老首长，那小丫头看问题之所以能这么透彻，是因为她有一颗赤子之心，而我们最喜欢的不就是她那份赤子之心！老首长，丫头要是真趟进政治的泥滩”人也就被毁了！

    老者沉吟片刻，认同了翟爷爷的意犹未尽，这会也听明白翟爷爷这通电话的来意了，哭笑不得道，“老翟，你啊！一大早打这通电话过来，是为了专门炫耀孙媳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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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缠绵淅淅沥沥下了一天一夜，早晨醒来,拉开窗帘望向窗外时,天空高的恬淡，蓝的清澈,微凉的秋风透着丝丝的惬意,连空气都变得生动滋润起来。

    杜家院子大,家里老爷子们又都有闲情野趣，院子里被拾掇的还远称不上树木成荫,但一花一草，一树一栽也别有一番趣味。只不过,昨天那场秋雨过后，带走秋老虎的燥意，送来一丝惬意的清凉，而那两棵四人合抱的银杏树下已经是遍地金黄，李爷爷最爱的那几株秋海棠在秋雨过后，却越发娇艳明媚。

    院子里已经听不到噪人的秋蝉叫声，只有雨后的蝈蝈叫的清脆。五位老爷子身上都穿着大红唐装式样的盘扣夹衣，一字排开，沐浴着秋雨后更加高阔澹泊的初升秋阳的斑斑驳驳，一板一式的打着五禽戏。

    家里那仨老太太好歹没怎么受到封建旧俗迫害，脚丫子没裹成三寸金莲，说说笑笑，也都围着小花园更或者说是大菜园子周围特意铺的那圈鹅卵石绕弯。

    傻小子火力壮，家里那两个半大小子双腿分开略宽于肩，呈半蹲姿势，正凝神静气，一动不动的苦哈哈的站在院子里青石板路上练习基本功，扎马步呢。虽然身上只穿着翟爷爷特意帮他们淘换的军绿色短袖背心，可一个个头顶上如紫气氤氲般热气腾腾。

    家里早早起床进行锻炼的，只有这老的老小的小。芽儿他们睡眼迷蒙的起床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们早就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了。

    “哎！还别说，虽然老百姓常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一年四季里头，我就喜欢秋天！”一套五禽戏打下来，杜爷爷脸不红气不喘，“秋天多好，遍地金黄，瓜果飘香，粮食入了仓，手里有了粮，老百姓心里就踏实！这几年也老天爷赏脸，年年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有了盼头就好过了！！”

    家里其他人也不搭话，自从入了秋，类似的话杜爷爷一天能讲三遍，最爱干的事就是每天新闻联播后看天气预报，看s省青山县那方土地的天气预报，清河湾是杜家的根。

    “眼瞅着就中秋节了，你们几个哪天休息，把正院和西跨院这几棵枣树的大枣打喽！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好歹能给孩子们当个零嘴甜甜嘴！到时候，也给街坊邻居还有你们同事都分几斤！还有石榴，咱家那两棵石榴树也结了不老少！”比起杜爷爷，杜奶奶更关注自家小家的人情礼往。

    “可不！日子过得真快，又到中秋节了！要不，咱们今年中秋也让人家给加工月饼？家里芝麻、花生，杏仁和核桃什么的都有，就做五仁馅月饼！去年就听说菜市场那边有一家小铺子，专门来料加工！”王奶奶连声赞同并提议道。家里这仨老太太平时没少睦邻友好，这些小道消息最灵通。

    “我看行！再加上点果脯，葡萄干啥的！对了，去年芽儿给咱们捣鼓的那咸鸭蛋月饼就挺好吃，是咸口的，一点都不腻口！要不今天咱们在家也学着捣鼓两锅炉？”

    仨老太太日子过的顺心又滋润，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捣鼓那些吃的！至于说的那锅炉，实际上是小号电烤箱，是芽儿万里迢迢从国外托运回来的！

    芽儿在国外的时候，曾经跟房东太太学过几手，闲暇的时候偶尔也露两手。西式糕点大多酥软香甜，很得仨老太太的意。

    不管老幼，女人都喜欢甜点。中秋节又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家里的老人们都很重视，可不想杜皓轩他们几个却闻之变色。

    前两年没加工月饼，光是他们单位发的，人情礼往送家里来的，差不多得有上百斤。中秋节的月饼，他们几乎年年都吃得到年底。月饼越放越硬，老爷子老太太们自己吃腻了，就以牙口不好，最后那些甜的发腻的月饼几乎全进了他们肚子里。

    现在想起来，几个人还都差点甜的反胃呢，要是再让老太太们加工月饼，他们的日子真没法过了！

    “哎呦，我说奶奶们，还有外婆，咱们家还缺月饼吃啊？我们单位发的，人家给家里老爷子们送的，咱家都能开月饼铺子了！求求仨老太太了，咱们要不就让芽儿烤两锅咸鸭蛋月饼就成！至于加工五仁馅月饼，还是饶了我们吧！”郭小海可怜巴巴的就差鞠躬作揖了，他们兄弟几个真不好甜口啊！

    芽儿虽然不至于闻之变色，但也有点吃伤了，“是啊！奶奶，现在市场卖的月饼几乎都是五仁馅的，你们要是喜欢吃，咱们就吃新鲜的！反正哥哥他们单位都会发，咱先不加工了，以后你们什么时候想吃了，咱们自己在家烤两炉尝尝鲜！”

    芽儿知道怎么最能转移老人的注意力，“奶奶，再说了，今年院系里说不定也能给我发月饼和水果呢！”

    “真的啊？那是学校把你当正式老师对待了！”不仅老太太们都忘了加工月饼的事了，就是老爷子们也替芽儿高兴。

    相比杜爷爷和翟爷爷最没有原则的猛夸，李爷爷向来都是语重心长，“芽儿，不管学校发不发这份中秋节礼，教书育人是百年大计，好好干！不过，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学业！”

    “嗯！”芽儿清脆的应了一声，偷偷冲几个哥哥使了个眼色，看吧，还得自己出马！

    因为上午有课，吃过早饭，芽儿准备直接去学校，却被郭小海叫住，“芽儿，等等我，我开车送你去学校，顺便说点事！”

    兄妹上了车，芽儿也用等郭小海主动开口，“小海哥，什么事？月饼的事？”早饭前，说到咸鸭蛋月饼时，芽儿可是注意到钻到钱眼里的郭小海眼睛突然一亮。

    “知我者芽儿也！就是你那个味道独特的咸鸭蛋月饼的配方！你说，要是咱们能再多几个类似的独特配方，再加上你平时给外婆她们烤的小蛋糕点心什么的，能不能支撑起一间正规的食品厂？

    百货商场的事，有关政策方面听耀霆说几乎十拿九稳！要是咱们真的要涉入这一行，老百姓过日子衣食住用行，咱们有服装厂，有家电厂，有车队，要是再开一家食品加工厂，形成供产销一条龙，省去了中间环节想必利润更大！而且，一家小型的食品加工厂前期资金投入也不算多大！”

    机遇到处就是，却只留给处处留心的人。芽儿还真没想到，老太太们随口提到月饼，就让心几乎钻到钱眼里的郭小海联想到这么多。

    “这提议很好啊！关于西式点心零食配方，我在国外时从房东太太那里还真学到一些！”芽儿随意找了个借口，因为并不存在什么专利问题，芽儿不介意再当一回小叮当。

    “成！这两天你把配方先写给我，我让饭店里擅长面点的师傅先学一学，尝尝口味！如果口味确实好，咱们就先注册一家小食品加工厂！到时候，专门给商场供货！”

    芽儿当惯了甩手掌柜，那天提议之后，结合上一世杜萱瑾记忆里国内外那些最著名的零售商的经典案例，整理了一份理论大于实际的，内容简洁精炼的投资报告文档，尽完自己智囊的作用后，其他的一概不理，全都甩给冯凯和郭小海他们。

    冯凯和郭小海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原本这几年应酬出来的小肚子全都缩回去了，就是翟耀霆也差点跑细了腿，哪怕只是意向，也得打通所有关系，打点好所有相关部门。

    比起芽儿这个通常只是动动嘴皮的，郭小海他们才是真正的实干家。

    实干家郭小海一路疾驰，把芽儿送到b大校门口，估计都没听见芽儿说的那声再见，就火急火燎的重新启动发动机，汽车尾气差点喷芽儿一个正着。

    芽儿摇摇头，抱着教案和课本进了校园，芽儿更喜欢老人的生活节奏，悠闲，规律，平和。

    温故而知新，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并不像芽儿刚开始想象的那么枯燥沉闷。书有百味，站在讲台上回答学生问题的时候，就好像重新烹调一般，每次都有更深的认知。

    几堂课下来，医学院中医系的新生心里早就淡定了，讲台上除去伪装后杜老师比他们这一群大学的菜鸟还年轻。

    不过，谁都没法否认，小老师课讲的很好，就是上小老师的课太容易亢奋，赏心悦目有没有！没见每次小老师的课，教室里座位都爆满。原来只能坐三十人的小教室早就被申请换成了将近百人的阶梯大教室，就这样他们这群菜鸟还得早早占座。为什么像数学系物理系的学长们都来旁听他们中医系的基础课程！还一个个提问的比他们都积极！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后，讲台下那群人明显都意犹未尽。

    芽儿总算吸取了教训，“同学们，如果有问题，我只解答跟专业有关的提问！”

    讲台下，好容易杀出重围挤到最前面的那几位立马哀嚎阵阵，他们还没想好提问哪个问题呢！

    “杜，杜学姐，”刚才被明显人高马大的这几位挤到一边去的带着一副厚底黑框眼镜的男生忍不住举了举手，结结巴巴道，“杜学姐，早上我碰到老院长，老院长让我通知杜学姐一声，让你下课后去他那里一趟。”

    “这位同学，谢谢你！”芽儿这个小讲师毕竟算是半路出家的，平时不用蹲办公室也没空余的办公室让芽儿蹲。

    “不，不用谢！”那男生脸色早就爆红，越发结巴起来。

    中医系的新生一看，忍不住切了一声，真是，这人既然叫小老师学姐了，那说明他是医学系的高年级学生。明明都已经学过这门课了，又是传话的，为什么还霸占了前排的座位偷听了两堂课！

    好容易才占据有利地形的那几位看男生的的眼神也不太友好，真是，就这一句话就把杜学姐叫走了？

    芽儿大概能猜出来自己上课堂堂爆满的原因，只不过只是少年慕艾，芽儿不好多说。

    既然刚才那位男生帮自己解了围，芽儿赶紧借着借口离开。

    到医学院办公楼时，老院长的办公室门并没有关，芽儿一眼就看见堆在门口的那两个纸箱子和一个塑料袋，中秋节礼？

    “哦？过来了啊？怎么样，这一段时间站在讲台上有什么感想？”正埋首那本砖头厚旧的有些泛黄的老院长，听见动静抬头一看，正是这段时间名噪医学院的小杜老师。

    芽儿笑了笑，“还好！”并不敢随意接老院长的话茬，要知道医学院院长是b大出了名的老顽童。

    “院长，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小丫头！”老院长见芽儿不上当，笑笑指了指门口那俩纸箱子道，“诺，中秋节礼！老惯例了，一箱苹果一箱梨，还有两斤月饼！”

    说完，老院长看看芽儿那小身板，不由又补充一句，“一会找学生给你搬到宿舍还是先放在我这里！要不，送小张那里去也行！”

    “不用了，院长，一会我找人帮我搬到宿舍去吧，正好跟舍友们分一分！”芽儿想了想，拒绝了老院长的提议。从开学到现在，还没来及回宿舍跟新舍友们联络感情呢！

    “也行！”老院长知道小姑娘为人通透，心里也很赞同。

    “对了，小杜，这个周末，咱们医学系研究生系和附属医院联合组织了一次义诊活动，主要就是儿童福利院和敬老院！你可是深藏不露的杏林妙手，这次义诊活动我首先推荐了你！周六早上八点，咱们学校这边的人在院系门口集合，到时候跟附属医院的医生们统一安排。人家中秋送礼，咱们中秋送健康！”

    老院长觉得自己最后那句顺口溜很顺口，却没有注意到芽儿在听到儿童福利院时，神色片刻的僵凝，那或许是杜萱瑾心中最不想碰触的一块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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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埋藏在心灵最深处轻易触碰不得的禁地。而芽儿也不例外，每次不经意间碰触到那块禁地,心底最深处就会生出钻到骨头缝里的孤寂。

    当然,倒不是说福利院的生活有多么残酷凄凉，甚至让上一世在福利院长大的杜萱瑾发自灵魂的忌惮。

    事实上,福利院的生活虽然比不上那些偎依在父母身边享受着父母细细叮咛和关爱的孩子们幸福。但杜萱瑾一直记得老院长常说的那句话,人要学会惜福,福利院的孩子最起码能吃饱穿暖，能安心念到初中。比起那些无片瓦遮身,食不果腹的人来要幸福的多。

    真正让杜萱瑾不敢直视的是，福利院的生活和众人同情的视线带给她的已经融进骨血的孤僻和掩藏最深的自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而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更早熟。小小年纪在护工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学会了自己穿衣吃饭，学会帮着照顾年纪更小的，学着表现出自己最乖巧的那一面，学着好讨护工阿姨们的喜欢。

    福利院并没有殴打和谩骂，可那群无家可归的孩子最怕的不是那些，而是冷漠和忽视。福利院的孩子都早熟，小小的心灵里早就明白孤儿是什么。所以，护工阿姨一分小小的关注就能让那些孩子多一分欣喜。

    因为他们都清楚，或许就是因为讨护工阿姨的一分喜欢，或许他们就能多得一块糖果，多一件并不算多合身的新衣服。而下一次有人再到福利院领养孩子的时候，护工阿姨很可能就会先推荐他们。他们或许就能跟别的孩子一样，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不大但温暖的家。

    上一世的杜萱瑾无疑是早熟而聪敏的，就是因为那份聪敏和早熟，小小年纪明白自己身体状况的杜萱瑾彻底放下了埋藏的最深的小小的渴求，更早的懂得一切要靠自己。

    俗话说慧极必伤，上一世的杜萱瑾同样也是因为那份聪慧早熟，心思更加纤细敏感。比起要欢欢喜喜的从满脸怜悯和同情的叔叔阿姨手里接过送给福利院孩子的新衣服新书包，小小年纪的杜萱瑾宁肯穿那身护工阿姨补了又补的旧衣服。

    孩子是敏感的，怜悯和同情不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需要的。

    所以，上一世的杜萱瑾毕业后，宁肯每月把工资的三分之一直接打到福利院的账户上，每次把给孩子们买的礼物直接交给院长，也没勇气正面面对那些孩子。她怕自己那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满满的怜悯同情。对福利院长大的敏感的孩子们来讲，怜悯带着刺痛。

    所以，芽儿明明知道家里那几位老爷子每个月都回去郊区的福利院帮忙，也从来没有提起一起过去看看，不是不想，是那种类似近乡情怯的不敢，下意识的逃避着。

    没想到，今天竟然从老院长嘴里又听到儿童福利院这几个字。

    等傍晚，芽儿回到家里的时候，神色上早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不过，客厅里靠墙的那张八仙桌上桌下却摆满了东西，有成箱的水果，有月饼还有两箱饮料，全都是杜皓轩他们单位发的中秋节礼。

    “芽儿，张叔都把你们学校发的苹果和梨全都搬咱们家来了，你的呢？没给你发啊！”王大江见芽儿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心中好奇。谁不知道，老爷子老太太都眼巴巴的等着先尝芽儿搬回家的节礼呢。

    “是啊，芽儿？爷爷刚才还说要我们帮你搬回来呢！”

    芽儿本来还有些压抑的心情一下子被搅没了，“东西让我留给三位舍友了！”开学后，芽儿很少回宿舍，跟三位舍友不算太熟悉。而且，那三位同屋舍友都是单位公派来深造的，比芽儿年纪大不少岁，好像有些代沟，关系还不够亲近，芽儿也借此机会睦邻友好了。

    “很该这么做！”杜爷爷他们本来也不是非图芽儿那一口，“人常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过中秋节的时候吃块月饼好歹也是个念想！”

    郭小海他们心口不由泛酸，再倍思亲，他们宁肯啃烧饼也不想吃月饼！

    突然，郭小海眼睛一亮，在芽儿还有正坐在炕头上逗儿子玩的张泽远中间巡回了一遍，“芽儿，刚才听张叔说，你们周末要去养老院和儿童福利院义诊？要不，你把家里这些月饼和水果全带上吧！”

    八仙桌上桌下那些水果和月饼不仅仅是王大江他们单位的福利，还有今天白天提前拜中秋的街坊邻居送过来的。远亲不如近邻，家里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的外交工作做得很到位，跟周围好几条胡同的街坊都打的火热。不少人家一年到头吃杜家的菜园子，逢年过节的总得表示表示。

    所以，兄弟几个看到那些月饼就发愁，赶紧带上吧，硬邦邦的月饼他们是在吃伤了！

    老太太们过日子节俭，硬邦邦的月饼能从八月初放到年底，最后肯定全进了他们这些好牙好口的人肚子里。

    芽儿那边刚拆开了一包月饼，掰成四半，露出里面的青丝玫瑰，听郭小海这个提议，神色一滞，突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情！不知道道是该嘲讽上一世杜萱瑾可笑的敏感和自卑，还是该正视人人心里都存有的一份善念，或许并不纯粹。

    却不想，杜爷爷却忍不住骂郭小海，“滚犊子！腰里有俩钱，你就开始穷得瑟了，你！刚才那是怎么说话呢！你要真对敬老院的老人和福利院的孩子有那份心，就把态度端正了，带上礼物自己大大方方的去看望人家。”

    幸好杜爷爷知道郭小海刚才也只是无心之语，这才没上纲上线。郭小海挨了一顿骂，也不在乎，笑嘻嘻追问道，“外公，难道说你们经常去敬老院看看！”

    “也就有时候才过去看看！”说起这个，杜爷爷也不瞒着，他们这个年纪，世事豁达又通透，最是怜贫惜弱。

    “养老院里都是一群没儿没女的孤独老人，有时候过去陪他们下下棋，聊聊天啥的！儿童福利院那边远，爷爷也不怎么敢进去，一群孩子眼睛满含希望的盯着你，盯着人心酸。不过，福利院后面那半亩菜园子就是我们帮着开出来的呢！随便种上点青菜啥的，就能改善改善伙食”

    郭小海他们追着几位老爷子打听养老院和儿童福利院的事情，这几年他们竟然谁都没注意到老爷子们私下这些动作。

    谁都没注意到，原本掰了一小块月饼的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离座，吃晚饭的时候才出现在饭桌上。

    这天晚上，杜爷爷的几句话让芽儿的心结有所松动，不过芽儿心里也明白，要想解开这个结或许只有重回儿童福利院！

    很快到了周六早上，这天正好是中秋节的前一天。

    芽儿背着行医箱匆匆赶到院系门口时，虽然还不到规定的时间，两辆附属医院的班车早已经停在那里！比起那些沽名钓誉的爱心慰问捐助，或许这份重视才最可贵。

    “你怎么来了？”芽儿还没来得及跟干爹张泽远打招呼，先看见一身白衣天使打扮，因为新婚燕尔而越发娇媚有股子制服诱惑气息的赵卫红。

    还没显怀的赵卫红好歹在芽儿的怒目下止住了打算跑过来的脚步，乐得冲芽儿挥手，“我就知道你肯定也一起！”

    俩人还没交流完感情，领队已经拿着名单要分组了！今天是养老院和儿童福利院两边齐头并进，所以直接并分两路，每位附属医院住院医生搭配一个医学院研究生系的高材生，也是寓教寓学了。

    “赵卫红同志和杜萱瑾同学一组，也是去儿童福利院！”

    赵卫红最后终于听见她们的名字，立马扯着芽儿上车，“我就说嘛，张教授是咱们领队，我昨天都跟张教授申请了，要跟你分到一组！”

    朝中有人好办事，开往京郊儿童福利院的班车上，赵卫红显而易见的带着这种得瑟劲。芽儿笑的很无奈，幸好满打满算才坐了十一人的车厢里，除了自己和赵卫红明显的小菜鸟外，其他人看年纪明显都属于业务骨干型。

    芽儿也有点明白把自己跟赵卫红安排一组的原因了，估计其他人才真是送健康去了，而她们是过去哄孩子的！

    不过，班车驶在偏僻的马路上，路旁那间小平房的修车铺，对面是老板娘曾塞给自己两个大肉包子的早点铺，芽儿原本以为那些记忆早该依稀模糊，却突然发现上一世福利院的点点滴滴如无声黑白电影般，一直刻在记忆深处。

    尽管有笑容能明媚到人心坎上的赵卫红饶舌，芽儿心情仍因为那些记忆沉重了三分。

    芽儿摸了摸跳的平稳有力的心脏，似乎还能隐约感受到那种埋藏在灵魂最深处的钝痛。事实上，福利院将近五分之一的孩子患有这种那种的疾病或是身有残疾，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或许这才是那些孩子或者说曾经的杜萱瑾被抛弃的根本愿意。

    “萱瑾，你说什么样的父母会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或许即将为人母，赵卫红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突然问道。

    “是啊，什么样的父母会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呢！”芽儿低声喃语，这个问题上一世的杜萱瑾一辈子都没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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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承载了上一世所有童年少年时光,被杜萱瑾封存在记忆最深处的地方，与眼前的这座渐行渐近的福利院逐渐重叠起来。

    福利院的院子很大,却只有孤零零两排前些年政府资助而建的红砖青瓦房。虽然简陋,却能为福利院的孩子遮风避雨，是孩子们心中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与之相反的,福利院围墙很高,隔断了福利院孩子对大千世界的好奇,也给福利院的孩子支撑起一片还算平静的四方天空。

    班车停在福利院门口时，芽儿还沉浸在虽然早已褪去色彩却愈发清晰的记忆里。

    院门口写着福利院几个字的大木牌子应该不久前才重新刷过油漆,上门字迹还很新，而那两扇铁栅门原来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锈迹斑斑。

    每九晚五,有慈爱的父母叮铃铃骑着自行车接送孩子上下学从对面的马路路过时，肯定不知道铁栅门侧福利院的孩子躲在一边偷看，眼神里是羡慕和渴求，而那时候小小年纪的杜萱瑾曾经也有过同样的眼神。

    杜萱瑾年幼懵懂的时候，也曾经偷偷想象父亲是不是像早上那位叔叔那么高大威严，母亲是不是像刚才路过的那位阿姨那么漂亮温柔？

    每天傍晚，那双苍白的近乎透明的小手都会紧紧抓着铁栅门，不错眼的盯着那位每天从这里路过的阿姨。阿姨的声音很温柔，会冲她手里牵着的小男孩笑的很温暖，杜萱瑾甚至曾经把自己幻想成那个调皮却幸福的小男孩，这是福利院每一个孩子最幸福的幻想。

    而那天，懵懵懂懂她听到慈爱的母亲表情严肃的吓唬调皮的小男孩，要是再不听话，就把小男孩也丢进福利院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吓得男孩哇哇大哭。

    那位目光柔和的年轻母亲肯定不知道，几步之外，一墙之隔那个尚还懵懂的女孩那时因为这句话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吓得发青，是不是自己不听话才被父母丢到这里？

    直到渐渐懂得福利院是什么地方，杜萱瑾再也不曾和院子里其他的孩子一起怯躲一旁偷偷渴求属于自己的温暖。

    更多的时候，已经懂得有些温暖可望而不可求的杜萱瑾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翻那几本早就泛黄的画册。只有在别的孩子跟护工阿姨要好吃的时候，杜萱瑾才会默默跑到银杏树下去荡秋千，因为只有那时候，秋千才是空着的。

    福利院前院那两棵合抱粗的银杏树下一高一矮的秋千，是孩子们唯一的玩具。可是，福利院的孩子喜欢在那里玩不仅是因为那两架秋千是他们唯一的玩具，而是因为秋千架正好对着大门口，更方便他们把风放哨。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眼睛都很毒，如果看到叔叔阿姨成群结队的来福利院，跑的最快的孩子就会飞奔去通知其他小伙伴，因为那代表者他们那天或许可以吃到好东西，甚至还会有新衣服穿！

    如果来的只是一男一女的夫妻搭配，他们眼神如幼兽般谨慎，心里却早熟的默默点评来人衣着是不是整齐，言行举止是不是像老院长讲过的彬彬有礼，他们会警惕着却下意识的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因为他们知道，来人意味着他们其中一个将会有一个温暖的小家，有一对温和慈爱的父母。

    那时候的杜萱瑾也不例外，也不止一次幻想来人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新父母。

    只不过，在一次次被老院长领到来人跟前，那时候小姑娘的眉清目秀和眼神间的灵动往往都能让来人眼前一亮。可随之，来人就注意到小姑娘那苍白的不同常人的脸色，遗憾的叹息和无奈的摇头。

    次数多了，小小年纪的杜萱瑾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心也渐渐静如止水。

    不过，福利院长大的孩子那颗懵懂年幼的心哪怕早早被现实磨得生疼生疼，却一直如飞蛾投火般不曾放弃过心中那点点对家庭温暖的渴求。

    赵卫红不知道被家人宠成掌中宝的杜萱瑾记忆里还有一颗曾渴求温暖的灵魂，“萱瑾，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下车后，赵卫红才发现以前那张精致灵动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郁，连以前细若凝脂的肌肤似乎都失了血色，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苍白。

    “我没事，卫红姐！”微微抬手挡住刺眼的秋阳，芽儿也已经从曾经的回忆里走出来，冲赵卫红无力的笑了笑，“放心，可能有点晕车！”

    哦！赵卫红将信将疑，以前没见过萱瑾晕车啊！不过，赵卫红也没多问，只是下意识的握住芽儿那只她多次调侃过滑不留手的小手，只觉得冰凉，还有微微潮意。

    一行人刚下车，铁栅门早已经大敞四开。

    封存在芽儿记忆里的老院长的那张脸此刻格外的鲜活生动，“欢迎，欢迎各位同志们！我替福利院的孩子谢谢大家了！”头发斑白的老院长心怀感恩道。

    “孙院长，这是我们应该的！”除了张泽远外的另一位领队赶紧上前握住将近花甲之年的孙院长的手，“其实，更应该是我们替那些孩子谢谢孙院长这片爱心，支撑起这家福利院给孩子们一个容身之地！”

    其他人显然在来之前都做足了功课，知道这位老者是把慈善当成自己一辈子的事业做，看向老院长时都满怀敬意。

    倒是赵卫红，注意力大部分都还放在芽儿身上，见芽儿神色越发恍惚，又不好多问，就悄悄跟芽儿咬耳朵闲聊，“萱瑾，你知道吗，王主任在医院就负责儿科的，而每年只附属医院就有不少被父母抛弃的新生儿或者病患儿送到这家福利院！所以，王主任每年都会带人来这里给义诊！”

    芽儿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自己曾在这里生活十几年，在车上的时候就依稀认出来上一世曾让自己喝过很多回很苦很苦的药汤子的王叔叔，记得那时候每次看到王主任都害怕的躲起来。

    这里承载了上一世杜萱瑾太多的回忆，庄周梦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前世那个疏离的独立的杜萱瑾是自己大梦一场，还是这一世的温暖幸福都是梦中。

    更因为下意识的抵触，芽儿从来没想过，在这个时候，这家福利院里是不是还有一个杜萱瑾。

    王主任是干实事的人，刚跟老院长寒暄两句，就看到躲在窗后的那一排排的小脑袋，赶紧道，“对了，孙院长，这次我们还给孩子们带了一些水果和月饼，还有一家服装厂特意赞助的童装，都在车里呢！一会我们就拿下来，让孩子们也高高兴兴过中秋！”

    老院长眼睛一亮，这发愁怎么面对孩子们那满脸期待的表情呢，“那别的我也不多说，让大家费心了！”老院长骨子里一直保留着一分文人儒雅和清高，心怀感恩，接受一行人的好意却不卑不亢。

    倒是一直跟在老院长旁边的副院长，比起老院长要长袖善舞，朝背后大喊道，“孩子们，都过来谢谢好心的叔叔伯伯们！”

    哗啦啦，几秒钟的功夫三四十位大大小小的都从被充当小教室的屋子里跑出来。小脸上有的还沾着灰尘，有的还没来得及擦干净鼻涕，却都整整齐齐的站到对面，眼神都亮晶晶的，里面的惊喜显而易见。

    一行人被眼前这一双双眼睛看的无措，都说孩子的眼睛最纯真能看透人心，被一双双满脸渴求的眼睛盯着，一行人心软的不可思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芽儿却不由蹙眉，感恩两个字固然重要，可是，众人脸上来不及收回的怜悯和同情，对敏感的孩子来讲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前排那几个还流着口水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呆板，一行人都是医者，不难看出来那几个孩子应该都是智障儿。有年纪还在襁褓之中的被年纪大点的孩子抱出来，有两个孩子明显双眼眼白过多呆滞无神，还有一位走路需要俩小伙伴搀扶的。

    医者父母心，哪怕作为医生众人早学会如何收敛表情，可是，面对这群注定没得到上苍怜爱的天真无辜的孩子，心酸，怜悯，同情，这些情绪统统无法掩饰，这些表情对那些已经不再懵懂早早被迫成长的孩子何其残忍。

    芽儿甚至不难察觉到最后面那几个年约十来岁的孩子脸上也有收到礼物的惊喜，但面对众人的打量更多的却是窘迫和无措。怜悯和同情的视线，一次次提醒着他们的与众不同。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懂得感恩，感谢每份善心，可是，他们不需要怜悯和施舍。

    芽儿恍惚间，车上的礼物已经搬了下来，还有一小箱子赠送给福利院的一些常备药品，一些简易医疗器械也都已经安装好。

    赵卫红都已经坐到临时征用孩子们就餐的小方桌当诊疗桌的后面了，都拿出病例本准备当护士做记录呢，却发现自己这边的小医生还精神恍惚，“萱瑾，萱瑾，赶紧的，张教授说你脉案把的准，让咱们这组先给年纪最小的孩子诊脉！放心，张教授也说了，一会还要轮换复诊一次，让咱们不要有压力！”

    “哦！”芽儿被眼前的手晃悠的眼花，也终于从庄生梦蝶的哲学中回过神来。

    周围的环境芽儿并不陌生，唯一铺着木地板的几十平米的大屋子里空空荡荡，平时孩子最爱直接坐上面听老院长讲故事。那几只小木马和虽然旧但依旧完整无损的玩具车整整齐齐的还是摆在那个纸箱子里，这是几十个孩子所有的玩具！

    角落里的旧书架上还是那十几本上一世的杜萱瑾曾翻过无数次的画册，就连这张换了三条腿的小方桌上都还刻着福利院最调皮的刘小军的名字。

    白天，四位护工阿姨很忙，忙着打扫卫生，忙着给孩子们洗衣服，忙着补丁打补丁，还要帮食堂的王伯伯做几十个孩子的饭。白天，除了到年纪上学的大孩子，其他孩子都挤在这间屋子里，听老院长讲故事，跟老院长学怎们带年纪更小的孩子。

    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的如同再一次回到家一样。芽儿把行医箱打开，把脉枕放到桌子上，准备接诊被护工刘阿姨领过来的第一个孩子。却不想，刚才在护工阿姨手里还满脸好奇打量的小姑娘一到俩人跟前却哇的一声抽泣起来，吓得赵卫红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哄。

    “哎呦，小妹妹，别哭，别哭！阿姨不是给小朋友打针吃药的坏人，咱们就让这位漂亮的阿姨摸一摸好不好！不打针，不吃苦苦的药！”哄孩子赵卫红不在行，急的自个差点都要掉眼泪了。

    四岁多大的小姑娘原本小脸黑瘦蜡，唯有一双眼睛黝黑，灵动有神，此刻却哭的两眼泪汪汪，连鼻尖都被小手揉的通红，护工阿姨一时没找到手绢，小脸上抹满了鼻涕。

    “哎，小晨胆子很大，平时不怎么爱哭啊！”护工阿姨怕俩小医生不耐烦跟着解释。

    啊？赵卫红更头大，有问题找萱瑾，“萱瑾，”你家弟弟多，你来哄一哄！后面那句没说，两手嗖的一下子扯到芽儿脸皮上，“原来小朋友都是被你吓哭的啊！板着脸干什么，你倒是笑一笑啊！”

    赵卫红还是第一次见芽儿板着脸，一边非要在芽儿脸上扯出笑脸了，一边不依不饶，“你丫的，不是都给多少大佬敲过病了，难道还紧张！放心，张教授都说了，不咱们人多一会还要轮流复诊呢！”

    芽儿被赵卫红，对面的小姑娘见刚才板着脸的漂亮姐姐脸蛋两边被拧的红扑扑的，就像老院长讲故事常说的红的跟小猴子屁股似的，孩子脸六月天，小姑娘说笑就笑了。

    听见小姑娘虽然中气不足却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赵卫红肩膀松了下来，好歹搞定了！不过，萱瑾一会不会找自己翻旧账吧，自己也没使多大劲就觉得滑溜溜的怪好摸，怎么就捏红了呢！

    芽儿却是真的笑了，倒是自己杯弓蛇影，纠枉过正了，在孩子们面前太小心翼翼了！

    芽儿心结稍解，接下来的问诊倒也顺顺利利。不过，小儿方术，号曰哑科，口不能言，脉无可施，惟行色为凭，等芽儿接诊完自己的小患者已经将近中午。

    而前面那些脉案早已经被其他人拿走重新复诊去了，毕竟，虽然大家都从张泽远那知道小姑娘是那几位中医泰斗的入门弟子，但儿科被称为四诊之首，当然是最难也最考验医生的医术水平的。大多数人，对芽儿并不像张泽远这个当启蒙老师兼干爹的那么有信心。

    更何况，有不少孩子本来就身患疾病被送到福利院的！而且福利院资金和人手都不足，护工们有时候也都是有心无力，这些孩子虽然不至于受什么虐待但悉心照料也是强人所难，身体状况并不是太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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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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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卫红爱玩也会玩,孩子缘向来都很好,义诊完，不大会就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倒是芽儿，因为心结未解一时间矫枉过正，在孩子们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尤其是好像还吓哭了一位小姑娘。所以,不少孩子看芽儿都怯生生的,让芽儿心里很堵，也很酸。

    赵卫红算是玩里的行家,一会领着几个胆大的去墙角捉蛐蛐,一会教人斗鸡,一会又带人去“祸祸”福利院后面那半亩多地的菜园子,整个福利院一时间人仰马翻。

    这家福利院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除了年纪大些的已经上学去了,剩下的孩子几乎全都跟在赵卫红屁股后面，赵卫红赫然成了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老院长难得见孩子们笑的这么肆意，极力挽留一行人在福利院吃过午饭之后再离开。带队的王主任和张泽远也没多做推辞，此刻孩子们脸上的笑容能融化一切，他们也想让笑容在孩子们脸上绽放的再久一些。

    王主任和张泽远自掏腰包，派了两个年轻力壮派赶紧去附近菜市场买些鸡鸭鱼肉回来，中午给孩子们加餐。至于他们，趁这会还有时间，给那十几位身体健康存在严重问题的孩子建一份病例档案，以后他们可以常来看看这些孩子。

    张泽远忙的不可开交，却见芽儿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孩子出神，“萱瑾，你过来帮着整理一下病例！”

    “啊？好！”芽儿从孩子们璀璨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封尘在心灵最深处的那块禁地似乎某个角落轰然坍塌。

    芽儿整理病例的速度很快，间或还跟王主任和张泽远他们讨论治疗方案。

    “王主任，小石头的脑瘫症能不能再辅以外物刺激，例如推拿和按摩？他年纪还小，症状又是外因引起的，现在正好是他治疗的黄金期！”

    “萱瑾，小儿肺腑娇嫩，形气未充，按摩手法易轻快柔和。咱们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搞临床医学的，有这个能力也就泽远和你你们父女俩了！”王主任捏了捏眉间，福利院这些孩子的健康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泽远同志的最拿手的就是针灸推拿之术，在医院里人称张一针！至于杜萱瑾，王主任算是半个知情人，当然知道小姑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刚才那个提议是很好，但是需要长期不间断的治疗，考虑到福利院的情况，王主任很为难。

    芽儿知道王主任在为难什么，提议道，“王主任，如果你同意我刚才的提议，那我以后每周都抽时间过来一趟！另外几起病例，其实我同样也推荐中医治疗，毕竟中医治本。”

    “王主任，只需要你做个证明，其他的，以后我们爷俩尽量朝这边多跑两趟就是了！”张泽远也是医者仁心，当然无条件支持芽儿。张泽远一生起起伏伏，时至今日能好好的坐在这里，更珍惜与人为善。

    王主任见父女俩都愿意揽下这桩苦差事，眼睛一亮，随之沉吟道，“那这样！既然你们爷俩出力了，我跑跑腿，尽量帮你们争取一些常用药品！”

    芽儿有一颗类似小星球的随身空间，当然不缺药材，不过，芽儿也不会拒绝王主任的这番用心。张泽远虽然知道自家芽儿财大气粗，可也不好显摆，“谢谢你，王主任！”

    王主任摆摆手，“先别谢我，你还不知道咱们医院的情况，能不能争取到还是一说呢！不过，要是实在争取不到，咱们这些人就凑凑。”

    “王主任，张医生，还有这位萱瑾同学，如果争取不到，我们福利院这边会想办法！只要孩子还有治疗的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刚才大家在讨论病例的时候，老院长一直都在一边旁听，孩子都是他亲手领进福利院的，老院长跟孩子的感情也最深。

    不过，福利院只能给孩子们提供一个清贫但安稳的童年生活，可福利院却不能给那些身有残疾或者重患的孩子一个崭新的未来。刚才听这些人讨论，那几个身有残疾的孩子好像还有好转的可能，老院长当然不会放弃这一线的希望，有希望才有将来！

    年近花甲的老院长，激动的手隐隐打颤，“我替孩子们再次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把上苍从他们身上夺走的健康重新还给那群无辜的孩子！”

    临时充当诊所的房间里，老院长的失态让大家都有所触动，停下了手中的笔，心中的怜悯和同情因为老院长这一句话而变成了怜惜，是的，怜惜那些无辜的孩子！孩子何其无辜，上苍从他们身边夺走太多！

    “孙院长，我们一起为这些孩子们努力！”王主任紧紧回握住院长的手，替大家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芽儿忍不住偷偷别过头去，眼眶早已泛红，健康曾经是上一世的杜萱瑾一求而不得的！不过，芽儿知道心中那块不敢触摸的禁地似乎片片皴裂。

    “老院长，所有孩子的病例档案都在这里吗？有没有身体不好而没有问诊到的孩子！”芽儿鼓起自己所有的勇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平时那般和缓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被那叠病例挡住的手在发颤。

    老院长见开口的是那个说每周都来给孩子们义诊的年轻女孩，仔细想了想，才肯定道，“都在这里了！那几个身体不好的学龄孩子，我特意让他们今天都请了假！”

    “哦！”芽儿说不上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上一世的杜萱瑾是在1984年的冬天被人丢弃在福利院门口的。而去年那个时候，芽儿还在国外，没有人知道那一整天她把自己紧紧裹在被窝里什么都不敢想。

    今天早上之前，芽儿心里还曾打过退堂鼓。而心中的那个结，芽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寻找什么样的答案。

    不过，芽儿知道自己今天想要那个答案，也顾不上旁边干爹张泽远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失态而心有疑惑，继续咄咄逼人追问道，“那，院长，福利院有没有收养过别的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张泽远本能的看了一眼芽儿，这丫头今天一天好像都有点不对劲啊！患有先天心脏病的病例这里就有两个，怎么又追问起以前的情况来。

    老院长心中也不解，不过，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有！收养过！”心脏病几乎相当于绝症，不少给孩子看不起病的家长都会把孩子悄悄丢到福利院门口！

    芽儿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玄终于绷不住了，“什么时候？那孩子呢？男孩还是女孩？”声调本能的就尖锐起来，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来里面的颤音。

    张泽远终于发现小丫头情绪不对，上前揽住芽儿的肩膀，发现小姑娘脸色白的吓人，眼神都惶恐有不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芽儿，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这会大家都注意到芽儿的失态了，刚才小姑娘还侃侃而谈呢！

    老院长心里更纳闷，不过，看芽儿的反应知道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去年冬天收养的！不过孩子开春就没了！”每一个接进来，又送走的孩子，老院长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了？！”芽儿脸上一下子褪去所有血色，那种冰冷是来自灵魂的战栗！

    张泽远就站在芽儿旁边，没错过芽儿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惧和难懂，赶紧搂住小姑娘，一声声的学着以前杜奶奶的样子呼喊道，“芽儿，芽儿？”

    身边的怀抱如同记忆里父亲的怀抱那样温暖，耳边的声音慈爱而又温和，一点点驱逐走芽儿心中的冰冷和复杂，“干爹！”

    张泽远听见几不可闻这声干爹，忍不住把人搂的更紧，“干爹在这里呢，别怕，别怕！”张泽远能感受到芽儿的那种战栗，从来都是无神论的人第一次想要相信自家芽儿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他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听说小姑娘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都上过手术台，按理来说不该这么胆小！

    倒是老院长想的多一些，本来一见面就觉得这个眉眼精致、清雅剔透的女孩很熟悉，也隐约知道自己刚才哪句话好像触动小姑娘的心病，不由小心翼翼的补充一句，“小同志，是不是你认识那个孩子？”

    芽儿暗舒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正视老院长道，“老院长，你能跟我具体的说一说吗？”不管是上一世的杜萱瑾还是这一世的芽儿都不是躲在乌龟壳里的胆小鬼！芽儿想挤出上辈子那块伤疤里的脓包，哪怕会生疼！

    “好！”老院长脸上也露出三分笑意，不顾张泽远的眼色，说道，“孩子自己背着包袱到咱们福利院的！那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父母意外事故去世后，自己把父母留给他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发现领养他的叔叔别有用心，就自己跑福利院来了！他平时最爱听我给孩子们讲故事孩子们玩的那几辆玩具车都是那孩子从家里带出来的！”

    芽儿听的很仔细，似乎读了一遍另外一个孩子的人生，他比那个杜萱瑾要开朗，乐观，他不是那个上一世刚出生就被丢在福利院门口的杜萱瑾！

    这一世，没有那个被家人丢弃的杜萱瑾，只有一个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杜萱瑾。

    老院长的声音很慈祥，他嘴里的男孩也变得生动起来。众人虽然不解，但也都注意到因为这个故事，芽儿神色好像渐渐回暖了，张泽远也不例外，“芽儿？”

    “干爹！”芽儿笑了笑，表情不在那么僵冷，脸上也渐渐多了一丝暖意，“我刚才好像突然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庄生梦蝶，上一世那个疏离的清冷的杜萱瑾或许只是自己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众人看得出来刚才芽儿那种莫名的战栗，并不相信芽儿这个拙劣的借口。不过，没人故意点破这一点，就连张泽远也没追问，“没事就好！”

    芽儿虽然说自己没事了，众人也都体贴的没有追问，不过，屋子里的气氛却一时间很难回暖。

    幸好，孩子王赵卫红在院子里带孩子带上瘾了，还记得今天芽儿有点不对劲，这不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拉人了，“萱瑾，走，孩子们说要给我们打枣吃！”

    赵卫红喊完，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主任和同事面前丢丑了，干笑两声，“孩子们说后院那两棵枣树上的枣子特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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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7

    <li>　　福利院后院有两棵老枣树,虽然比起前院那几棵枝干虬曲苍劲的银杏树,显得格外的瘦骨嶙峋。可是，那两棵老枣树明显更得福利院孩子们的欢心。

    每年到了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季节,福利院的孩子都眼巴巴瞅着那两棵老枣树上的青青红红。

    如果头一天晚上萧瑟秋风来袭,第二天一大早，福利院那几个最嘴馋孩子的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去枣树底下捡被秋风吹落的干瘪小枣,擦也不擦直接塞到嘴里，虽然还有些涩口，但那一刻却仿佛能甜到他们心里去。

    那两棵老枣树,是福利院孩子们的宝贝，哪怕最调皮的孩子也只是捡几颗被秋雨打落下来的干瘪青枣,更多的时候是在老枣树下面吆喝着赶走枝头上跟他们抢零食的麻雀。

    直到中秋前夕,青枣泛红后,院子里的大孩子才会拿着竹竿一颗不落的把上面的枣子全打下来。年纪小的在枣树下被砸的哇哇叫，一边还嘻嘻哈哈把滚进杂草丛里的枣子捡回来。到了晚上，每个孩子兜里都塞了一兜小枣。福利院的孩子都会过日子，就是这一衣兜小枣，他们能吃一个月。

    赵卫红这孩子王的魅力大，孩子们竟然舍得让赵卫红跟他们一起打枣。

    赵卫红拉着芽儿到后院时，孩子们早已经分工好了，噼里啪啦，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好像下了一场枣雨。

    “姐姐，请你们吃枣！”脸盘黑瘦身形灵活的小猴子往赵卫红和芽儿手里塞了两把枣子，很是尽了一回地主之谊。

    芽儿直接往嘴里塞了一颗，还是记忆里有点涩口的清脆酸甜。而枣树下，那些忙着捡枣子的欢喜稚嫩的脸，芽儿本来以为早该模糊依稀的记忆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枣这么小，能甜吗？里边别都是枣核！”赵卫红看看手里实在其貌不扬的几颗小枣，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跟上次萱瑾捎给自己的和田大枣一比，心里不能不打鼓。

    “放心，甜中带酸，别有一番风味！”芽儿心结刚才已经解开，云淡风轻的秋阳下脸色虽然还依旧苍白，但笑容里的释然和恬淡让精致的近乎出尘空灵的容貌圆润生动起来。

    “就是，赵姐姐，你没这位漂亮姐姐识货！甜中带酸的小枣咱们独一份！”小猴子嘴巴撅了撅，“老院长说了，这就叫浓缩的都是精华！”

    “是！”赵卫红打量了一下小猴子精瘦精瘦的小体格，“浓缩的都是精华！”

    小猴子已经念小学二年级了，平时鬼精鬼精的，最会看人脸色，当然知道赵卫红故意取笑他，嘴里嘟囔了一句，却没出声反驳，老院长说了，宰相肚里能撑船！

    相反，小猴子扯了扯赵卫红和芽儿的衣角，把俩人扯到角落里，才神神秘秘的打听道，“赵姐姐，还有杜姐姐，你们真是来给小晨和大毛小毛他们治病的吗？”

    “怎么？”赵卫红不解，王主任他们都是专家医生，就连萱瑾也医术不俗，忙活半天了，这还能有假！

    芽儿看看一脸期待紧张的小猴子，心中了然。福利院的孩子敏感而又早熟，社会上并不乏爱心人士，但能像老院长这样一直背负着那份爱心坚持传递下去的却不多。

    爱心人士一次两次的探望和资助，对福利院需要长期关注的孩子们来讲只是杯水车薪，在给他们希望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期待后的失落！

    “以前也有叔叔阿姨来看我们，说给大毛他们治病，说要让福利院的孩子都能念书，结果，结果”大人们都爱说话不算话！小猴子含含糊糊的到底没说清楚，老院长说了，他们要懂得感恩，他们要学会自立，他们可以照顾身体不好的小伙伴！

    心直口快的赵卫红第一次露出晒然和心虚的表情，那层成人世界里须以应付的外皮，在小猴子亮的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下，暴露无遗。

    芽儿弯腰，摸摸小猴子的脑袋，“小猴子，那你告诉大家，生病了不准怕吃药打针，姐姐就答应你以后每周都会过来！”

    “还有我，还有我，赵姐姐也会经常过来！”赵卫红不等小猴子说话，也赶紧举手报名。只要有萱瑾在，赵卫红就有底气，要不然，赵卫红真担心自己那两下子有心无力。

    “真的？”以后身体不舒服就不用怕老院长没钱不敢跟护工阿姨讲了？小猴子回过神顿时惊叫一声，随后赶紧捂住张开的嘴巴，眼神亮的耀眼！

    “真的！我们拉钩！”芽儿和赵卫红都伸出手，跟小猴子显得有些粗燥的小手盖章。

    两大一小的手拉在一起，芽儿抬头望了望明媚的秋阳，空气中夹杂着枣树飘香的甜腻，还有小食堂里传出来的红烧肉的肉香味，这一刻，仿佛能暖到人心里。

    肉香味飘出来的时候，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早堵在食堂门口嗷嗷叫唤。尽管只有冒尖一大盆的色泽艳亮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和一盆清爽可口的白菜炖豆腐，可那盆红烧肉就已经足够让这群孩子解一回馋了。

    那边饭还没出锅，一个个先捧着自己的小饭碗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

    嘴馋皮小子吸着鼻子，望着王老伯手里的菜勺馋的回舔舌头。几个胆子小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捧紧自己的小饭碗，生怕一会哪个年纪大的皮小子抢走自己碗里的肉。

    就连那几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娃娃，也都咿咿呀呀的要往握着饭勺的王老伯那边爬。福利院的几位护工阿姨忙的无术，那几个年纪最大的孩子赶紧放下自己的饭碗，帮着抱住那几个小肉球。

    跟着孩子们一起都在这间唯一铺了木地板的教室里席地而坐的王主任他们，突然觉得眼眶有点酸，这顿饭不该留下来跟孩子们一起吃！

    副院长见状，站起来拍了拍手，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孩子们，今天中午这些肉还有留给大家晚上吃的鸡都是叔叔伯伯们给大家买的，大家应该怎么说？”

    “谢谢叔叔伯伯们！”几十个孩子安排好了似的，应声站起来，个头高矮不一，稚嫩的脸上笑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肆意和纯真，怯生生的，带着一点讨好，带着一点恭维，仿佛刻出来的一样如出一辙。

    芽儿蹙眉，这样的笑容让芽儿心中闷的发痛，就连王主任他们这一刻看着王老伯先给他们盛好的饭菜，突然也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食欲，眼前晃动的只有孩子们怯生生的脸。他们所做的，在孩子们面前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他们更喜欢刚才那肆意纯粹的笑容。

    唯一让王主任他们稍感欣慰的是，红烧肉对孩子们的吸引力更大，他们不用被那一双双清澈的能直视人心的眼睛盯着，不大会小脑袋瓜子全趴到饭碗里了。

    这顿午饭，一行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食之无味，倒是孩子们吃的香甜。

    护工阿姨还没喂饱那几个年纪最小的，刚才吃的最欢实的那几个皮小子却先揉着肚子叫唤上了，吃撑了！

    老院长先副院长一步，笑着批评了那几个皮小子，然后赶紧摆手让他们去院子里溜食。副院长放下碗筷，很尴尬的冲王主任他们解释道，“福利院饭菜平时清淡惯了，孩子们一时没刹住口，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一句！

    这顿午饭，吃的众人心里五味陈杂！

    午饭后，那几个吃撑了的孩子最后吃了芽儿偷偷塞给他们的消食片，肚子不那么涨了这才腆着小肚子回宿舍午休去了。

    赵卫红因为肚子里揣着一个小包子，母性光辉正无处照呢，平时最大大咧咧的人难得多愁善感了一回，刚才那顿饭吃的也不大痛快。

    “萱瑾，一个孩子是养，两个孩子也是养，你说等我生了，再收养一个孩子怎么样？反正现在实行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再收养一个还能给孩子做个伴！”赵卫红说这句话的时候刚给踢被子的小晨掖完被角，从孩子们的宿舍里出来。

    被子很薄，床单很旧，几间宿舍都是大通铺，一排小脑袋脚对面放着一排磨得光滑的小旧木箱子，上面贴着每一个孩子的名字，那个旧木箱子就是每个孩子的所有。赵卫红今天的所见所闻，都比不过刚才看到小晨小心翼翼对待木箱子时的感动。

    而芽儿，从刚才进了孩子们的宿舍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小晨睡着的那张铺上坐了坐。说来也巧，上一世的杜萱瑾在同一张铺上，早上能晒到太阳的这张铺上住了十几年，那箱子上还拴着那条已经脱线的红绸布，只不过，上面贴着的再也不是杜萱瑾的名字。

    没有人比芽儿更清楚，这不到两平方的寸地是福利院孩子心灵上最安全的港湾！

    从宿舍里出来，正要听见赵卫红那句话，芽儿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见孩子们睡的安慰，才低声道，“卫红姐，请你以后不要轻易的说收养两个字，哪怕你真有此心，也不要轻易说出口！”

    上一世的杜萱瑾见过福利院的孩子曾多次被有心人收养，最后却一次又一次的被人送回福利院。那些所谓的有心人不会知道，轻易的放弃对福利院长大的性情敏感的孩子来讲，是多大的伤害！

    啊？赵卫红是第一次见如此疾言厉色的杜萱瑾，哪怕芽儿刚才说话时声音很低很和缓，但赵卫红心里很清楚，芽儿说这句话时的凝重！

    “我知道了！”赵卫红吓得赶紧保证道，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有口无心，对这些渴望家庭温暖的孩子来讲自己的有口无心就是一种伤害！

    芽儿也意识到自己虽然心结已解，可还是太杯弓蛇影，不由苦笑道，“抱歉，卫红姐，我刚才语气不好！”

    “没，没关系！”赵卫红正反思呢，被芽儿这一惊一乍又给吓了一跳。哪怕平时神经线再粗，也意识到今天芽儿不对劲，尤其是面对那些孩子的问题时。

    赵卫红可没忘记，刚才萱瑾就直接质问副院长，为什么直接拿孩子博取众人的同情？当赵卫红还记得，当时自己绝对吓得不轻，要知道，萱瑾从来没有这么拿话砸人脸的时候。最后还是老院长给解的围！

    所以，从后院的宿舍那边溜达过来，赵卫红看到前院突然多了一抹军装绿，彻底的长舒一口气，直接把芽儿推给不知道怎么接人接到这里来的翟耀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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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虽然平时大部分时间都贡献给部队,但偶尔休假的时候,翟耀辉绝对称得上是入得了厨房，打得了豺狼的优质男朋友。芽儿是翟耀辉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恨不得直接装衣兜里贴胸口珍藏起来。

    当然,用杜爷爷的话来讲，翟耀辉的那些小体贴就是黏糊,恨不得黏到自家芽儿身上。以前杜爷爷还看不大顺眼，生怕老大不小的翟耀辉拐坏了芽儿。不过，现在日子都相看好了,杜爷爷倒也乐见其成了！毕竟，结婚前小两口多相处磨合一下,结婚后也好省心。

    难得休一天假的翟耀辉,之所以能神通广大的到福利院这边来接人,还多亏了杜爷爷有心指点。

    芽儿和赵卫红从后院孩子们的宿舍那边转回来的时候，翟耀辉正从车厢里往下搬电视，十七寸的大彩电，是郭小海他们家电厂今年最紧俏的型号。

    人们常说军人有钢铁般的意志，很少有人知道经历过鲜血洗礼和磨砺的军人更有一颗比常人还要柔软细腻的心。

    老院长见说是来接女朋友的军人同志竟然给福利院的孩子送了这么一份惊喜的大礼，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谢你，翟同志！”老院长看了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要不是害怕把电视机摔了早就直接自己动手了。福利院只有一台收音机，每天晚上晚饭后，嗒嘀嗒，嗒嘀嗒的小喇叭就是福利院这些内向到有些自闭的孩子们唯一接触外界的媒介。

    正年富力强之年的副院长没有院长年老体迈的顾虑，早就十分热络的从翟耀辉那里把大彩电接过去，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找电线杆子早点把天线安好。

    副院长虽然更长袖善舞一些，但对福利院和那些孩子的感情，跟老院长一样。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他们的将来没有家人可以在一旁扶持，而老院长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导孩子更多的了解外面的世界。

    当然，副院长之所以抱着电视机跑那么快，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看见那俩小漂亮医生过来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副院长真是怕了，尤其是那个身形苗条、眉眼精致的小姑娘，气质倒是娴雅淡然，没想到竟然有些愤世嫉俗，说话就跟刀子似的，字字戳人脸上。

    刚才就被那小姑娘直接拿话甩到脸上，副院长是问心无愧，当然也不会记仇。不过，从孩子们的角度看，副院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做法有失偏颇，忽略了孩子们的敏感和脆弱。可是，副院长还是抹不开面子，所以抱着电视机一溜小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以副院长那颇具分量的体格竟然也能跑出飞毛腿般来的速度，众人都不由哑然失笑，老院长更是汗颜。

    翟耀辉本来没想过能吓得副院长如此失态的是自己小媳妇，不过，见芽儿一脸赧然，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心顿时亮如明镜。

    今天福利院这一行对芽儿来讲，恍如南柯一梦。而此刻哪怕已经梦醒，见到翟耀辉，芽儿那颗惶惶然的心才突然安定下来，“翟哥哥！”

    “正好今天休假，过来接你！”翟耀辉上前一步，搂了搂芽儿。翟耀辉早就熟悉芽儿的一颦一笑，从来没有见过刚才那么苍白寂然的笑容，仿佛刚从梦魇中醒来，脸上的余悸都还没有完全消散。

    众人不得不承认，这俩人站在一块很般配很养眼，男的身形高大精壮，眉峰冷峻清冽，女的清雅脱俗，百炼钢能化绕指柔。

    众人都是识眼色的人，都不愿意当电灯泡。而且，大家也都意到医术不俗的杜萱瑾今天好像有些心神不定。更何况，不提杜萱瑾如何，今天的所见所感连他们都有所触动。孩子，最能触动人性最柔软的那一面。

    因为那份心灵上的触动，众人婉谢老院长的挽留，给老院长交代了平时照顾孩子们时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芽儿坐的翟耀辉开过来的吉普车，只有他们俩人。

    吉普车当然比车玻璃都松的摇摇欲晃的小面包车坐着舒服，不过，张泽远这当干爹的，和赵卫红这个芽儿的死党，都很有默契的没搭顺风车。

    张泽远看出来自己闺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福利院，对福利院那些孩子，有一个别人触碰不得的心结。张泽远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芽儿这个心结自己无能为力。

    解铃还须系铃人，尽管翟耀辉不一定是那个系铃人，但张泽远心里很清楚，翟耀辉一定是那个解铃人。这个笃定让张泽远这个当干爹的心里酸溜溜的，女大不由爹！

    福利院位于城郊，地方有些偏远，午后路上行人并不多。午后深秋的斜阳仿佛蒙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面纱，多了一层慵懒的余韵，朦朦胧胧照在人的脸上。

    粉脸，杏眼，琼鼻，朱唇，明明就是自己喜欢的小丫头，在这一刻，朦胧的就好像是坠入人间的精灵，眼神时而纯澈，时而怀念，时而释然。

    坐在驾驶座上的翟耀辉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感同身受般仿佛有万般心绪涌上了心头，有些酸有些涩，还有满满的涨。

    翟耀辉手下意识抓住那双微凉的皓腕，生怕一个眨眼，自己本来活色生香的小媳妇就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飘忽不定的精灵飞走了，“芽儿？”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拉回了芽儿的思绪，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悲春悯秋，然后释然，正所谓南柯一梦！不过，芽儿明知道自己是庸人自扰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翟哥哥，你相信人有前世来生吗？”

    芽儿难得语气幽幽，翟耀辉愕然，发现芽儿问的认真，脚底差点把急刹车一踩到底。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还是佛教讲的三千世界？芽儿，不管有没有前世来生，我知道我们活在当下！”翟耀辉神色凝重，甚至有些苦口婆心！

    “活在当下？”小心翼翼的紧守着那不知道是南柯一梦还是庄生梦蝶的前生的秘密，今天梦地重游，沉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遭到这声当头棒喝，芽儿神色一时间更迷茫！

    翟耀辉已经把车停在路边，掰正芽儿的身体，“对，活在当下！记住了，以后不准再看那些道德经心经之类的书，什么须菩提，什么大道三千的，这些都不准看！”

    翟耀辉终于知道害怕了，以前就发现小媳妇爱看那些古书，什么道德经，易经之类的，本来以为芽儿学习古医学，平时看看那些道家佛家之说，只是为了修心养性。现在怎么听着小媳妇竟也有离尘出世的想法！

    “记住了没有，以后不准再看那些书，也不准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翟耀辉不放心，恨不得再三耳叮面嘱，生怕芽儿一不小心从此就清心寡欲，超脱凡尘。

    芽儿本来就释然了，刚才又被翟耀辉一语点破梦中人，早就悟了，只是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会耳朵根子被人念叨的发烫，才发现翟耀辉多想了！

    芽儿粲然一笑，云淡风轻般灿烂明媚，“翟哥哥，你放心，我刚才就是随便这么一问，我不会当道姑的！”

    翟耀辉读懂了熠熠生辉的杏眼里的促狭和释然，心中那块大石这才放了下来，打趣道，“你要是去当小道姑，我就去当大道士，到时候咱俩还是一对！”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张泽远就语焉不详的跟翟耀辉提了一句，刚才芽儿又没头没脑的问什么前世来生，翟耀辉虽然猜不出来芽儿心中那个掩藏很深的秘密，但翟耀辉能看得出来，芽儿这一刻是真的释然了。更或许，因为释然了，这一刻的芽儿在翟耀辉看来更加圆润生动，从里到外。

    俩人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关于福利院的一些情况，杜爷爷他们也没多问，事实上，家里几位老爷子比芽儿这个庄生梦蝶的更清楚。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福利院那些孩子吃穿还有国家政府资助，关键是健康问题！哎，不提也罢！既然知道，芽儿那你往后就多用些心思！”晚饭的时候，杜爷爷撂下筷子前，终于忍不住对芽儿叮嘱道，虽然这个负担有点沉重。

    “嗯！”芽儿应承的很干脆，释然并不等于放下，福利院那些孩子，有的曾经塞给自己一块糖果，有的手把手教会当时还年幼的自己穿衣吃饭，有的在自己被班上的孩子欺负时，紧紧把自己护在身后。一花一世界，哪怕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芽儿也希望这一世那些孩子能活的更加肆意一些。

    福利院的一切，记忆与今天的所见所闻重叠，芽儿今天一天就好像是游院惊梦一样，入梦了，梦醒了，心中那块不敢触碰的禁地坍塌了，人释然了，心也轻松了。

    不过，两辈子心中唯一的那个死结解开了，大悲大喜后的释然，芽儿当天晚上发烧了，整个人就像在火山上炙烤一样，连呼吸出来的空气几乎都能把人融化。神志很清醒，但是却身不由己，眼皮很重，身体仿佛如泰山压顶一边还在前世那个梦魇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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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人食五谷杂粮,，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常情。不过,杜家的老老少少有些例外。要不都说人老成精,自家老老少少一大家子这些年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的,这些杜爷爷他们心里边都门清的很。

    其实，早些年杜爷爷心里就已经犯嘀咕了。自从那年大年初一抱上芽儿这个乖孙女，家里人就好像有了药王护持一样,百邪不生，平时连个喷嚏都没打过。不仅再也没闹过病,就连积年的老病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的。

    杜皓轩他们这些家里年轻力壮派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再加上他们身体素质本来就好,感触倒不算太深，只是知道自家妹子医术不俗。

    倒是家里的那些长辈，人有生老病死，而本该年老体迈的身体内却散发着如同年轻人一般茁壮的勃勃生机。李爷爷他们眼神多老道毒辣，多多少少也都能猜出来一些，知道自家芽儿很是有一些小秘密，只不过不问罢了。

    而算是芽儿随身空间秘密的半个知情人的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心里想的难免些多了。尽管这些年，芽儿掩藏的很好，杜爷爷他们也从来没主动再问过芽儿。

    杜爷爷和杜爹他们的想法质朴的很，自家芽儿有一方能取万物的小世界，那是何等的匪夷所思。芽儿有这样的命格，说不定还真是观音座下的小童女转世投胎呢。

    不过，有得必有失，老话不也说了吗，慧极必伤。既然自家芽儿命格如此得天独厚，杜爷爷他们平时看芽儿看得难免更紧一些，生怕芽儿有个三灾八难的。

    幸好，芽儿顺风顺水的长大了，杜爷爷他们差点都忘了这一茬了。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咋睡一个觉就发烧烧的不省人事了。

    杜奶奶看宝贝孙女躺在床上烧的跟煮熟的大虾似的，小脸通红滚烫，嘴里一个劲地念阿弥陀佛，别的早担心的手脚无力，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芽儿宽敞简洁的卧室里，这会老老少少的早站满了人。

    “叫人去接你张叔了没有？”杜爷爷趿拉着鞋，肩上的夹衣松松垮垮的，急的直踱步。这大晚上的，正睡得好好的呢，芽儿咋就生病了呢？

    “小海刚才已经开车去接了！”翟耀辉声音里有一丝压抑后的颤抖，手拧干冰水浸湿的毛巾搭在芽儿额头上，整个人从刚才开始就感同身受如同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翟耀辉虽然不知道福利院为什么让芽儿触动那么大，不过，也知道小媳妇虽然娇养但不娇惯，如一株随风摇曳的青竹，坚韧清新，更或者说是通透淡然。本以为芽儿心结已解，没想到自己进来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烧的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翟耀辉当时心疼的都纠一块去了，不过，幸好理智尚在，当机立断直接用卧室的电话分机叫醒郭小海去接张泽远。比起深更半夜在医院里的值班医生，翟耀辉明显更信任张泽远这个专家医生。

    因为明天是周末，吃过晚饭郭小海兄弟几个正凑在一块胡侃呢，结果深更半夜的电话响了，啥事都还没问清楚，就又挂了。郭小海车开的最好，撂下电话丢下一句芽儿生病了，抄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杜皓轩他们心里担忧，直接趿拉着拖鞋从前院狂飙到后院。而电话那头，翟耀辉放下电话跑去厨房翻箱倒柜的从冰箱找冰块。

    这天晚上正好是中秋节前夜，月色如洗，清静寂寥。老人们本来睡觉就浅，而院子里这么大动静，杜爷爷他们一个个也都惊醒了。

    夜深露重的，芽儿这个杏林小高手一发烧着实吓到了家里的老老少少。

    翟爷爷在床边上使劲探头，见芽儿烧的连耳朵尖都冒火，又见一屋子老少都是干着急，“文昊，大江，你们再去厨房冰箱拿一些冰块过来！顺便往冰箱里再冰镇一些！”

    “好！”杜文昊和王大江俩人转头撒丫子执行命令去了。

    芽儿床前，几位老爷子继续嘘声叹息。床上，芽儿烧的冰火两重天，浑身酸软无力，身体忽冷忽热，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瑟瑟寒风中，襁褓里的自己被丢到福利院门口，很冷，能钻透骨头缝的阴冷。可被老院长捡到抱进怀里的那一瞬间又很暖！

    芽儿脑子很清醒，自己只是因为心神松动，一不小心梦魇住了，能清晰的感受到爷爷他们的忧虑，芽儿想张口跟爷爷他们说自己没事，可是，嗓子却像火燎了一般干涩，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如有千斤重。

    芽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梦魇里苦苦挣扎。

    “芽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发烧了？”杜妈探头一看，宝贝闺女烧的满脸通红，眉间紧蹙，连呼吸都粗重急促不少，脚下差点一软。

    杜爹和杜妈住在东跨院，院子太大，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动静，所以赶过来的最晚。过来的时候，仨老太太都坐在床沿，一个个心疼的眼圈泛红。老爷子把床前围得严严实实，杜皓轩他们几个当哥哥只能站到一边。

    说着，杜妈那还顾得上尊重长辈，硬生生的挤开几位老爷子，从旁边拽过另一条毛巾，解开芽儿的睡衣领子就要给芽儿擦胸口腋下。要是再烧下去，杜妈真担心自己聪明又贴心的宝贝闺女烧傻了。

    幸好，最后刚解第一颗扣子，心急如焚的杜妈也回过神来，“耀辉，这里交给婶子吧，我给芽儿擦擦身子，等你张叔过来！”

    翟耀辉一愣，明了了杜妈的话外之音，把湿毛巾重新浸到冰水盆里，这才离开。

    不仅翟耀辉出去了，卧室里所有人除了杜妈和仨老太太都退到一墙之隔的小客厅里。杜妈手脚麻利，老太太们插不上手，就紧紧攥着芽儿的手轻轻拍着安抚着，杜奶奶更是细声喊着芽儿的名字，安抚梦魇中的芽儿。

    一墙之隔的小客厅里，杜爷爷这会也不用特意压低嗓门了，“耀辉，你说芽儿咋就突然烧起来了？”

    杜爷爷这话问的没有一点火气，是真没有一点火气，也不是故意找茬。杜爷爷心里边很清楚，以翟耀辉稀罕自家芽儿的劲头，绝对不舍得给芽儿气受。再说了，晚饭的时候俩人还有说有笑的呢。之所以问翟耀辉，那只是心焦的不知道该找谁问问了！

    客厅里的老老少少，显然都忽略了吃过晚饭已经开车回军区大院的翟耀辉怎么突然跑芽儿卧室里来了！当然，大家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只不过这会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要不是翟耀辉，自家芽儿烧这一夜，不知道烧成啥样呢！

    翟耀辉衬衣袖子卷的老高，眉峰一如往常冷冽清俊，只不过不时看向卧室的眼神说明了他的心神不宁。

    不过，翟耀辉还是三言两语的讲了一下在福利院时张泽远的语焉不详，和回家的时侯芽儿那个让自己心惊肉跳的玩笑。

    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前世来生？杜爷爷心里却忍不住戈登一声，自家芽儿莫不是撞到邪了吧？芽儿眼太清心太明，容易招惹那些东西！

    任大家想破头皮也猜不出来，芽儿心里还住着一颗曾经的孤寂的渴望家庭温暖的灵魂。

    翟爷爷最焦急，也难免胡思乱想，莫不是自家芽儿看破红尘，想当小道姑吧？

    这会再看到四周墙壁满满的书架上那些泛黄的古书，翟爷爷心里不得劲了，“李老哥，就说那些道德经算经什么的不是咱芽儿小小年纪能读的书，你非给芽儿淘换！看吧，什么出世入世，前世来生的芽儿都快成小神棍了！”

    李爷爷被迁怒也不生气，眼神却被书架上芽儿随手放置的那些瓶瓶罐罐给吸引住了，上前一个个看了一遍，什么逍遥丸，地黄丸，宁神丸，牛黄丸

    书架上，那些贴着标签小巧精致的瓶罐很显眼，顺着李爷爷的动作大家都注意到了，杜爷爷更是眼前一亮，“李老哥，上面有没有退烧的，要不咱们先给芽儿用上？”

    “有倒是有，咱们都是外行，就怕药不对症！”李清源知道芽儿配的这些药丸都有奇效，可惜，都是外行，药理一说大家一窍不通。

    李爷爷话音还没落下，众人脸色先暗下来。

    芽儿是一家老少的手中宝，可这会芽儿人都烧迷糊了，可大家只能一筹莫展的干等着，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幸好，就在大家都快站不住的时候，听见了前院传来车子的熄火声。

    不用杜皓轩他们过去把人架过来，张泽远已经背着行医箱一溜小跑到后院，向来儒雅内敛的人这会也急出一头汗。

    张泽远本来隐约猜出一些病因，可见芽儿烧成那副模样神色仍难免凝重！以芽儿心性之坚定，白天在福利院的所见所闻虽然能触动人性，但不至于让芽儿心绪如此激荡。

    从指端传来的脉相上看，张泽远敢肯定芽儿心中有一个郁结不散的心结，今天心绪极度激荡之下，导致了心神失守，一时间风邪入侵。

    明亮的日光灯下，床上的芽儿可能是感受到周围家人的气息紧蹙的眉间竟然松开不少，杜妈甚至觉得连额头都没那么烫了。

    不过，看张泽远神色凝重，一时间大家都不敢出声询问。

    杜爷爷脾气最急，约莫着张泽远把脉也将近有一刻钟了，赶紧问道，“泽远，怎么样？芽儿到底得的什么病啊？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芽儿这是心绪郁结不散，又经历了大起大落，因心神失守导致的风邪入体！不过，幸好这一病使得心中郁结全消，倒也算因祸得福！”张泽远知道大家不懂中医上的阴阳调和，尽量说的简洁明了一些。

    不过，却换来关心则乱的大家一致的怀疑，都烧成火炉子了，还因祸得福？再说了，芽儿小小年纪能为什么事心绪郁结啊？

    当然，怀疑归怀疑，大家并不质疑张泽远的本事。

    “泽远，风邪入体不入体的这些咱先不管，反正我也听不懂，你赶紧给芽儿配药退烧！芽儿小药房里什么中草药成药都有！”

    “杜叔，不用专门配药了，芽儿这里应该有现成的成药！”张泽远还没说完呢，杜爷爷已经腿脚麻利的去拿芽儿那些瓶瓶罐罐了！

    杜妈刚才差点都以为自己摸的是火球，就是这会芽儿还锁着眉间，“不用扎两针？”

    “就是，泽远，要不扎两针？”杜爹一晚上都没捞着说话，赶紧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杜爹可是知道张泽远那一排银针的厉害。

    张泽远哭笑不得，还能怎么办，“那就扎两针吧！”

    翟耀辉半揽着芽儿，杜妈给芽儿喂了两粒她自己配的成药药丸。张泽远又在大家一致要求下给芽儿施针，半个小时过后，芽儿脸上的潮红才渐渐消下去，就连眉间也舒展开来，呼吸也轻浅了很多。

    一家老少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不过，转头看看那个躺在床上显得格外娇小的小丫头，潮红消退后那张白净的小脸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的苍白！众人心疼，他们千娇万宠的小宝贝究竟因为什么而郁结于胸？

    翟耀辉心里更难受，要是自己今天晚上没有过来，那，翟耀辉压根不敢往下想。

    床上的芽儿脆弱的如玉瓷娃娃，一碰就要碎了一样！翟耀辉在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见那微蹙的秀眉彻底舒展开来，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一样！

    “几位爷爷奶奶，爸，妈，还有皓轩你们几个，都回去休息吧，晚上我来照顾芽儿！”翟耀辉出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众人一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杜妈最早反应过来，“啊？耀辉，不用你！我今天晚上在这里陪芽儿睡！你到底不太方便！”

    杜妈这话可是提醒了杜爷爷他们，是啊，翟耀辉这小子三更半夜的咋就又突然跑芽儿卧室里来了？

    心下稍定后，当爷爷，当爹的和当哥哥的终于想起来跟明显是来窃玉偷香的翟耀辉翻旧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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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皮厚则无敌,杜爷爷他们虽然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跟翟耀辉翻旧账,但实在没想到翟耀辉竟然脸不红气不喘，一点都不觉得理亏。

    其实,哪还用问啊,翟耀辉半夜三更出现在芽儿闺房，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到翟耀辉肯定是打着窃玉偷香的打算。

    明明都被当场抓包了,杜爷爷他们刚刚放下对芽儿的担忧，还没来得及火冒三丈呢，翟耀辉反而得寸进尺的通知,今天晚上自己要留在芽儿房间里。

    虽说已经订过婚了，即使心里也清楚翟耀辉是想照顾芽儿,可只要一想到翟耀辉肚里那点花花肠子,杜爷爷他们能答应才怪呢！

    简洁清雅的卧室里,雕花大床上薄被下面的芽儿显得格外娇小。经过刚才那番折腾，芽儿眉间终于舒展开来，呼吸清浅平稳，看得翟耀辉心有些软有些涩。

    “我只能在家过一个中秋，后天一大早就得归队！”

    翟耀辉平白直叙的一句话直接秒杀了杜爷爷他们的火气，毕竟谁都能听得出来翟耀辉语气里的压抑和低沉。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翟耀辉没头没脑的突然来这么一句，屋子里众人都没来由的替芽儿感到心疼。虽然不合规矩，但手心手背都是肉。

    “罢，也不是外人，你愿意照顾就照顾吧！”骨子里最是顽固和保守的杜爷爷看了一眼翟耀辉，再看一眼床上缩成小小一团显得格外脆弱的孙女，长叹一口气，招呼大家都离开，昏黄的门灯把杜爷爷的影子拉得老长！

    杜皓轩他们那几个准大舅子欲言又止，耀辉哥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且男女有别，让他照顾芽儿能合适吗？

    仨老太太也觉得有些于理不合，可是，看看翟耀辉那张连眉毛都没挑一下的清俊的脸，又觉得她们要是不同意，就跟棒打苦命鸳鸯的坏人似的。

    杜爹和杜妈这对当爹妈的心里也犯嘀咕，尤其是杜妈，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这天晚上，因为芽儿病情来势汹汹，家里的老老少少都跟着折腾了大半夜。就是重新躺到被床上心里还在琢磨，芽儿到底为什么郁结于胸？在学校受欺负了？还是？

    杜爷爷他们一夜辗转反侧，哪怕张泽远保证，还是因为担忧芽儿病情反复，第二天，早早的都起床了。

    往常，家里几位老爷子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的利利索索在院子里打套五禽戏。今天不一样，天色刚蒙蒙亮，杜爷爷一个激灵从炕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先去后院。

    跟古朴大气的正院不一样，芽儿住的后院明显要小巧精致一些，弯月门爬满了青萝，没有老爷子养的那两只大鹦鹉的叫声，朦胧晨色下格外宁静。

    杜爷爷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随之拐到雕花窗棂下，想着先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瞧瞧里边自家芽儿的动静。

    结果，这一瞧不打紧，杜爷爷差点气的七窍生烟，翟耀辉这小王八蛋！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心软。明明昨天晚上特意让皓轩他们帮着搬了一张小床放到客厅里了，这人怎么真还敢爬到芽儿床上去？

    杜爷爷要不是投鼠忌器，这会说不定早烧火棍抽上去了！

    其实，真不能怪杜爷爷这么生气。翟耀辉一条胳膊呵护般的搂在芽儿腰上，另一条则当了枕头被芽儿枕着，平时总爱紧抿着的唇角轻轻贴在芽儿光洁的额头上，怎么看翟耀辉都是一副温香软玉在怀沾芽儿便宜的模样。

    更别提被子下面，俩人一个硬朗一个娇软确实紧紧的契合在一起。

    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翟耀辉怀里有芽儿这个琉璃宝瓶在怀，杜爷爷再怎么生气也得先忍着。

    杜爷爷不仅先得忍着，还得帮着兜揽着点，冲披着衣裳趿拉着拖鞋穿过了月亮门正朝这边过来的翟爷爷他们摇摇手，“还没醒呢！一会再过来看吧！”

    还没醒？那说明身体好一些，能睡踏实了！李爷爷他们放心不少，也没多想随着一起回了正院。

    这头杜爷爷好歹帮着兜揽过去了，没人注意到翟耀辉贼胆忒大，色胆包天。

    可是，百密必有一疏，杜爷爷他们刚回正院没多大会，住在东跨院的杜妈因为心里也总不踏实，穿过另一条小径也准备过来看看。

    幸好，翟耀辉这会已经从芽儿床上起来了。事实上，翟耀辉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紧紧搂着怀里的小人儿感受她的存在。

    没人知道翟耀辉看到芽儿发烧烧的不省人事时内心的惊恐，那一刻，心就像是被紧紧攥住了一样，像被抛在干涸的沼泽边上的鱼，憋得喘不出气来。

    直到众人都离开后，翟耀辉帮芽儿擦拭了出了一身汗的身体，换上干净清爽的睡衣，把人搂进怀里，感受到清浅的呼吸声和额头上终于有些温凉的体温，翟耀辉才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翟耀辉就这么静静的借着如洗的月色看了芽儿一整夜，破晓时分才稍微合了一下眼。翟耀辉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听见老爷子的脚步声后故意把唇角贴的更近。

    当然，翟耀辉还懂得适可而止。等爱女心切的杜妈来到后院这边的时候，翟耀辉已经起床了。

    深秋的朝阳跃出地平线，穿过层层雾霭，带着一丝旖旎流光倾泄大地，爬满月亮门的青萝上露珠点点，越发晶莹剔透。

    杜妈踏着流光朝阳，淡云还有微风，步履匆匆赶到后院的时候，正好远远看见翟耀辉站在廊下。

    杜妈心急，刚想问翟耀辉这个看护自己宝贝闺女身体怎么样时，却见背对着月亮门的翟耀辉手里正晾晒自己闺女的贴身衣物。

    远远看见衣服都还滴着水呢，杜妈脚一顿，一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可不，怎么就忘了这回事了，昨天晚上慌里慌张的忘了先给芽儿换身干净的睡衣了。

    当母亲的都害怕自己娇养的闺女吃亏，杜妈也不例外。可看看现在这架势，杜妈心里再懊恼也没用，压根不用再想，肯定是翟耀辉帮闺女换的衣服！哎呦，杜妈脚一跺，差点要来一回泼妇骂街，翟耀辉别是沾自己闺女便宜了吧！

    丈母娘看女婿再越看越欢喜，也比不上自己闺女。翟耀辉这熊孩子，平时看着他为人处事都正派的很，怎么也这么不靠谱！虽说已经订婚了，但男未娶女未嫁，能办这样的事吗？杜妈后悔的直跳脚，可同样的，没有卖后悔药的！

    最后，杜妈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扭头又走了！要不还能怎么办？只能当装作没看见，要敲打也得私下里敲打！

    也多亏了杜爷爷和杜妈没有私下里通气，还都因着投鼠忌器而咬牙帮翟耀辉兜揽着！翟耀辉也因此暂时躲过一劫！

    芽儿对这些一无所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虽然用了药施了针，到底病了一场，醒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肌肉酸软无力，浑身的骨节僵硬的就跟多年失修的机器似的，连坐直似乎都能听到脊柱噶吱吱的响。

    芽儿眼神迷茫的睁开了半响，才渐渐记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发烧了！焦急的踱步声，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好像是把爷爷奶奶他们都吵起来了！

    翟耀辉洗完芽儿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又在小院打了一套军体拳，推开虚掩的卧室门看芽儿醒了没，正好对上芽儿迷茫的眼睛，“芽儿，醒了？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喝口水？还是想去洗手间？”

    说着，翟耀辉弯腰往芽儿身后塞了一个抱枕，扶芽儿坐好，喂芽儿喝了一杯温开水。见芽儿呆呆愣愣的，半天没反应，又悄声问了一句，“想去洗手间？”

    也不等芽儿回答，一个公主抱打横抱起芽儿就往洗手间走。

    突然悬空的晕眩终于让芽儿回过神来，“翟哥哥，你放我下来，我已经没事了！再说了，我是发烧，又不是伤到腿！”

    “就是！芽儿这儿有我这个当娘的呢，你赶紧去吃早饭吧！”已经来回看了有十几次的杜妈神出鬼没的过来了，不过，看翟耀辉眼神可不如以往那么慈爱友好！

    翟耀辉苦笑一声，知道自己好像把向来是同盟军的丈母娘惹恼了！不过，再确认芽儿身体确实没大碍后，才把芽儿放了下来。

    杜妈没给翟耀辉好脸色，上前扶了芽儿一把，让芽儿哭笑不得，“娘，我真的没事了，刚才就是早晨起来腿有些软！”

    芽儿再三保证，从来没见自家闺女生病的杜妈还是扶着芽儿去了洗手间，最后被芽儿从洗手间里出来。

    几分钟后，等芽儿草草洗漱好从洗手间出来时，杜爷爷他们早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了。

    梳妆台上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花生桂圆粥，一份金黄的煎鸡蛋，俩小巧精致的菜包，敢情完全把芽儿当成重病号对待了！

    “芽儿，怎么样？身体好点没？还烧不烧？”

    “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一会再让你干爹给你把把脉！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医者不自医，吃过早饭让你小海哥开车咱们去医院用西医检查一下！”

    七嘴八舌的，杜爷爷他们是真担心，芽儿是压根插不上话。至于翟耀辉，更是被杜爷爷和杜妈当成病毒似的不着痕迹的挤到门外去。

    芽儿好容易才见缝插针，回答了众人一句，“对不起，昨天晚上让你们担心了！不过，你们放心吧，我好多了，现在肚子都饿了，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小牛犊！”

    上一世束缚压抑着杜萱瑾的那个心结，随着昨天晚上的那场梦魇已经彻底烟消云散，芽儿现在是真的放下了！

    家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能看得出来，芽儿刚才的笑容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比以往更明媚灿烂。秋高气爽的秋阳透过镂空窗棂照到芽儿身上，多了一丝生气。

    见芽儿身体看着还有些虚，但精神头着实不错，家人才稍稍放心。

    杜奶奶把放梳妆台上的粥递给芽儿，“你啊，你要是真能吃下一头小牛犊，奶奶巴不得天天给你做！”

    人是铁饭是钢，按照老一辈人的看法，只要能吃饭身体就好得快。

    幸好，早饭清淡，芽儿胃口不错，杜爷爷他们才彻底放心了。

    芽儿吃完早饭，张泽远奉老爷子们的命又给她把了一次脉安老爷子老太太们的心。

    听张泽远说，芽儿身体确实没有大碍了，屋子里老老少少才彻底送了一口气。

    不过，治病治根，杜爷爷这心里头从昨天晚上就跟被猫抓了似的，“芽儿，你干爹说你郁结于胸，告诉爷爷，是不是有啥不顺心的事？”

    杜爷爷这话可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是啊，芽儿小小年纪怎么就郁结于胸了？

    “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爷爷你们都不要我了！”芽儿早已经决定把上一世的杜萱瑾彻底封存起来，当然不会跟家人分享自己内心里住着前世今生两颗灵魂的秘密。

    芽儿这解释听着似是而非，杜爷爷他们当然不会真信以为真。不过，再一琢磨张泽远说的昨天芽儿在福利院的异常，多多少少可能跟这有些关系！

    翟耀辉眼神幽暗深沉，自己小媳妇身上好像背负着太多的秘密，幸好，幸好这个秘密她已经彻底放下了。

    而杜皓轩还要再追问，被李爷爷瞥了一眼又给憋了回去。芽儿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有不能说的理由！

    李爷爷向来是最理智开明的大家长，“芽儿啊，毕竟病去如抽丝，一会你再睡上一会！等晚上，咱们一家人过中秋节！”

    李爷爷一锤定音，早饭几乎当成午饭吃的芽儿吃饱喝足以后还真的有那么点想打盹的意思。

    中秋节又称八月节、月夕，因为这一天的月亮最圆满象征着团圆，又被称做团圆节。

    芽儿被家人压着又补了一眠，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皎洁圆满的月色已经依稀可见，月到中秋分外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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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节是老百姓的传统节日,中秋这天,人们设宴赏月，以月寄情,庆贺一家团圆,或遥祝远方亲人健康平安。

    杜家人没有赏花赏月赏秋香的浪漫情怀，但这天却免不了一家人聚在一块庆贺一下,跟往年一样翟家二叔一家和张泽远一家三口也都跑杜家团聚来了。

    夜色如墨，月色如洗，厚重的大门外,大红的灯笼已高高挂起来，月光斑驳的葡萄树下石桌上早已经摆好了月饼和新鲜水果。

    芽儿休息了一下午,补足精神,虽然昨天那场高烧来势凶猛,伤了些元气，但更多的却像张泽远说的那样，因祸得福。

    不过，芽儿还是被当成了重病号，出来的时候让翟耀辉给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芽儿刚到正院，提着杜爷爷自制的小红灯笼，身上穿着大红的对襟小夹袄的俩小娃娃扑棱棱就往芽儿怀里扑，“姐姐，姐姐！”

    俩小娃娃虽然还懵懵懂懂，却懂得独乐乐不若众乐乐，肉墩墩的小身子扭搭成麻花，就跟小钢炮似的冲芽儿奔过去，想显摆他们手里用木棍架起来的简易小灯笼。

    要不是翟耀辉及时扶了芽儿一把，芽儿估计又得被撞一个趔趄了。

    杜妈看了一眼翟耀辉很自然揽住宝贝闺女腰上的胳膊，眼神闪了闪，心中拿定主意，杜妈现在可不敢相信翟耀辉这个毛脚女婿是那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了！

    其他人倒没想那么多，见芽儿竟被俩小人儿撞的一个虚晃，想着的是芽儿身体未愈，身体太虚了。

    虽说子不语乱力怪神，但芽儿这场病来的太蹊跷，整个中秋团圆夜，一家老少光围着芽儿嘘寒问暖了。

    后来见芽儿虽然脸色还有些蔫蔫的，但胃口看着还不错，一家人才放了心。

    吃过中秋团圆饭，一家老少也有了闲情逸趣挪步到院子那藤葡萄架下。

    中秋夜的月色清冷皎洁，最适合遥寄相思，葡萄架下星星点点，也算别有一番景致。

    院子里零落几株秋海棠开的正艳，花好月圆人团圆，众人难得有闲情坐下来畅谈。

    翟耀霆因为最近独挑大梁，摔打的厉害，比起以前的跳脱欢实，创业的艰辛使整个人脱胎换骨般沉淀下来，磨去尖锐的棱角，坚毅稳重了很多，看得翟学武夫妻满脸欣慰。

    翟学武夫妻虽然遗憾翟耀霆不能子承父业，但心里也清楚他不是吃部队那碗饭的料。很显然，终于找到人生目标的翟耀霆就像是龙归大海，假以时日未尝不能在商海闯荡出属于他自己的一方天地。

    不过，这会被翟学武夫妻寄予厚望的翟耀霆，却得意的像是想炫耀成绩的孩子似的，一个劲想往芽儿身边凑，被郭小海仗着年长两岁一个脑崩敲下去。

    郭小海哪能猜不出来翟耀霆心里那点小把戏，零售业或许即将能开创他们商业帝国的另一个小高峰，虽然让翟耀霆挑了大梁，郭小海和冯凯却没全权放权，时刻在后面跟进呢！现在终于打通了层层衙门，有了重大进展了，分享是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

    不过，郭小海昨天晚上是真吓到了，开车接张泽远的时候，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握着方向盘的手发抖了一路。宝贝妹妹好容易才大病初愈，郭小海当然不舍得累着芽儿。

    一直陪着芽儿坐的翟耀辉，对翟耀霆的戒备也一点都不少。翟耀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性格，陪芽儿去参加赵卫红的订婚宴的第二天就憋不住颠颠的给翟耀辉挂电话，得意洋洋的炫耀，炫耀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都觉得自己跟芽儿妹子般配的很！

    当时，幸亏电话一头的翟耀霆看不到翟耀辉黑煞煞的脸，也幸亏电话另一头的翟耀辉鞭长莫及，要不然，真怀疑翟耀霆今天能完好无损的坐到这里。

    前账还没清算呢，翟耀霆又撞了上来！总之，翟耀辉对翟耀霆是红色戒备状态！

    而且，关心则乱，翟耀辉今天一天都把芽儿当成易碎的玉瓷娃娃。深秋的微风总带着一丝萧瑟一丝凉意，每隔几分钟，翟耀辉就下意识的摸摸芽儿的手，“芽儿，要不先回房间休息？”

    杜家的老人都耳聪目明，而且他们注意力本来就没少放芽儿身上，听翟耀辉这么说，可不是，夜深露重！

    “芽儿，你身体还没好呢，要不先让你翟哥哥送你回房休息，别再病上加病！”杜奶奶也开口撵人了。

    慢了一步的杜妈一听这不是明摆着送羊入狼口吗，连忙打断，“娘，这几天晚上还是让芽儿跟我睡吧，省得半夜病了我们都不知道！下午的时候，铺盖啥的我都收拾好了！”

    这些年，杜妈日子过的舒心，人到中年眉眼间越发婉约温和，少有这么坚决的时候。联想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那些事，杜妈现在对翟耀辉更是最高级红色戒备，自己娇养的闺女没结婚前可不能被翟耀辉沾了便宜去。

    众人虽然不知道杜妈心里的纠结，却也觉得杜妈说的不错！院子太大了有时候也不都是好处，芽儿一个人住后院，想想昨天晚上芽儿烧成那样，一家老少也开始后怕！

    “芽儿她娘，我看芽儿跟翟耀辉结婚前，都让芽儿住你们东跨院吧！”同样抓到翟耀辉小尾巴的杜爷爷跟杜妈一拍即合。翟耀辉可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昨天晚上他能神出鬼没跑到芽儿房间，以后也能，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杜爷爷说完，想了想，又担心说的太突兀，想捉翟耀辉这只大老鼠杜爷爷还担心碰到芽儿这支琉璃宝瓶呢，只好接着补充一句，“我想着怎么也得给他们重新装修一下新房！”

    “不是说孩子结婚后让他们俩住西跨院吗？这进院子刚修整了没两年，哪用得着大修。再说了，后院那边都是芽儿那些宝贝书跟宝贝药，咱别给她弄乱了！”杜奶奶虽然跟杜爷爷多年的老夫妻了，都觉得杜爷爷这理由找的拗口。

    明明前两年都说好了，皓轩兄弟几个一结婚就让他们出去住。自己这些老的住正院给芽儿看着她这进大院子，芽儿爹娘住东院，西院地方也不小，等小两口结婚就让小两口住。至于后院，到底小了点，将来有了孩子，孩子长大了就住不大开了。

    杜爷爷被老伴扯了后腿，一下子差点给憋回去，只好干巴巴解释道，“这不是顺手吗！我看芽儿就喜欢后院，那边清净！正好给芽儿再弄得利利索索的！”

    杜爷爷越说越没底气，芽儿住的后院可是最精致的一进院子，有花有草，有石有水。

    家里没笨人，大家也渐渐品出味来了，得，敢情老爷子这是防着翟耀辉这条大尾巴狼！也对，能不防着他吗？昨天吃过晚饭，大家都明明瞧见翟耀辉是离开回军区大院的，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知道他怎么又跑芽儿房间来了！

    昨天晚上，翟耀辉虽然有功，但过同样不小，他们可不能纵容翟耀辉窃玉偷香的行径。

    众人纷纷附和杜爷爷这一招釜底抽薪，要知道，芽儿可是一家老少的心肝宝贝！

    大家能猜出杜爷爷的目的，芽儿和翟耀辉更容易想到。

    芽儿想到以前那些更亲密的事，因为心虚脸上多了一抹绯红，甚至都不大好意思正视杜爷爷他们。

    翟耀辉一张脸黑的够呛，不知道这算不算大意失荆州？不过，见杜爷爷他们态度坚决，翟耀辉心里清楚，结婚之前自己别想再解解小馋了！

    一家老少都各怀心思，月色如洗，一时间院子里只有俩小胖娃娃奶声奶气的嘀咕声，还有角落里传来的蛐蛐清脆的弹唱声。

    前面也说了，脸皮厚则无敌，杜爷爷他们还是小瞧了翟耀辉这个蝉联多年兵王的脸皮。翟耀辉刚才的黑脸就像是众人看花眼一样，人家牵着芽儿端立到杜妈跟前，神色端的凝重，落落大方冲杜妈到道谢，“娘，这样也好！我明天一早就得归队，正好不放心芽儿身体呢！这几天就麻烦娘你多费心照顾芽儿了！”

    杜妈这么好的脾气这回也被翟耀辉憋的够呛，芽儿是自己宝贝闺女，自己照顾芽儿，还用你这个未过门的毛脚女婿道谢！

    杜爷爷也是别憋的差点喘不上气来，听听那话，芽儿是老杜家的闺女，还不是翟家的媳妇呢！

    杜奶奶知道老伴的炮仗脾气，赶紧出声打破诡异的气氛，“芽儿，早点跟你娘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奶奶带你去庙里拜一拜！”

    去拜庙？芽儿顾不上被手心里传来的干燥的温热了，那一双瞳剪水的星眸灼灼其华，里面写满了惊讶，“去拜佛？”

    “嗯！听说潭柘寺这两天有一位佛法精深的得道大和尚来挂单，讲佛。奶奶想带你去拜一拜！”

    芽儿昨天突然高烧来的、蹊跷，杜爷爷他们实在想不出芽儿小小年纪怎么会郁结于心？芽儿在家里长辈眼里说是最心尖尖上的那块心头肉也不为过。几位老爷子还能理智的分析，可能福利院孩子太可怜，芽儿触景生情，这才生了一桩心病。

    更多的几位老爷子也有心无力，哪怕领养一个两个孩子对福利院来讲也是杯水车薪，倒不如以后长长久久的多关注那些孩子。

    几位老爷子只是在心里这么合计的，并不打算现在就跟芽儿讲！

    仨老太太跟几位老爷子想法不一样，尤其是杜奶奶。杜奶奶就是个普通山里老太太，有一些迷信，老太太觉得自家芽儿眼太净，想给芽儿求一张护身符。

    杜奶奶这想法虽然有点迷信，却得到家里几位老人的一致默认。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些年朝夕相处，老爷子老太太们心里自是清楚自家芽儿有多聪慧，说智多而近妖也不为过，他们心里何尝不担心芽儿小小年纪压不住这么大的福气！

    芽儿不知道老人心里这些担忧，但知道自己昨天生病吓到了爷爷奶奶他们，哪怕为了安慰老人的心，芽儿也不会反对。

    潭柘寺，位于京郊潭柘山麓，始建于西晋永嘉元年，清朝康熙帝赐名为“岫云寺”，但因为寺后有龙潭，山上有柘树，民间一直称为“潭柘寺”。素有“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的民谚。

    潭柘寺是千年古刹名寺，历史上各地游僧和香客云集，香火向来鼎盛。不过，文---革时期受到严重破坏，直到七十年代末期，香火才日渐兴旺起来。

    前世今生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芽儿当然知道潭柘寺这座千年名刹，但拜佛，芽儿还是第一次。

    上一世的杜萱瑾从不信佛，这一世，芽儿哪怕不信，对佛，对佛法也心存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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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香拜佛,讲究一个心诚则灵。第二天破晓时分,天色将亮时，芽儿就被叫了起来,更是被杜妈耳叮面嘱要重新沐浴更衣。

    雄鸡报晓时分,雾色氤氲还将散未散呢，杜爷爷他们才刚起床在院子里锻炼,杜奶奶她们已经收拾齐整，准备出发了。

    其实，杜奶奶虽然信佛,但如此郑重的去寺庙礼佛却是第一次，人显得比芽儿都紧张,这边让芽儿扶着上了车,还不忘扭头继续叮嘱,“芽儿，心诚则灵，等到了寺院，对佛祖要心怀敬畏”

    “还有，到了寺院，要少言慎行！”已经坐到后座的王奶奶紧接着也补充一句，老太太明明也是这个年代少有喝过洋墨水的高级知识分子，因为芽儿，竟也开始相信因果。

    中国人讲究的是人多力量大，今天家里仨老太太可是集体出动，车座最里面同样素洁打扮的翟奶奶也探头接着道，“正好也给你翟哥哥他们都求一道护身符！”

    芽儿好笑着一一应是，帆布鞋，马尾辫，牛仔裤，白色外套，明明是清汤寡水打扮，衬着朦朦晨色却显得愈发清新可人，就像是一株随风摇曳的青竹。

    落在最后的杜妈，越看自己闺女越稀罕，闺女条件这么好，本该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结果

    杜妈看了眼正侧身给芽儿扣安全带的翟耀辉，再看仨满脸欣慰的老太太，心里头那叫一个五味陈杂。从皇城根下到潭柘寺有将近三十公里，杜妈可不信翟耀辉就这么凑巧顺路。现在啊，杜妈再也不信翟耀辉就是个纯良稳重的年轻人了！

    潭柘寺，位于潭柘山麓，周围有九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呈马蹄形众星拱月般环护其中，宛如在九条巨龙拥立之下。

    潭柘寺有潭柘十景，平原红叶、九龙戏珠、千峰拱翠、万壑堆云一行人来的时候，走的是芦潭古道，翟耀辉一路把车开到山麓脚下，军绿色的吉普车现在就停在“平原红叶”的平原村。

    秋天，是潭柘寺最美的季节，远远向上望去，林间的小径蜿蜒曲幽，山上是古树参天，层峦叠翠，林立的佛塔时隐时现，庄重清幽。山下正是金风玉露时，山林间长满了野果子，漫山红遍，层林尽染，跟还没来的及摘下的大红灯笼相映成趣，宛如丹桂涂朱。

    翟奶奶抬头看了眼松柏苍翠间隐现的山门，对翟耀辉道，“耀辉，反正都一进到跟前了，要不你也进去拜一拜？亲自给自己求一个护身符！”

    普通老百姓可能听都没听说过龙组两个字，翟奶奶心里却多多少少能猜出来一些什么。在和平年代，不为世人所知的龙组就是拱卫共和国的一把行走在黑暗之中无坚不摧的尖刀。孙子荣誉的背后是行走在刀尖枪口上，哪怕曾经也参加过革命的翟奶奶现在也信这些。

    “奶奶，我就不进去了！我身上的血煞气太重，省得冲撞了什么！到时候让芽儿给我求一个就成！”翟耀辉不信鬼神，但不代表他不敬畏大自然，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跟周围宁静祥和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的军装，苦笑着谢绝道。

    翟耀辉都这么说了，仨老太太和杜妈也不强求。如果说菩萨低眉，讲的是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则行走在刀尖上的军人则更像是我佛慈悲也有怒目金刚时的杀伐之道。

    “我跟小海说好了，他下午四点的时候来这里接你们！中午你们”翟耀辉看了看这三老一中一少清一色的娘子军团，还是觉得不放心。

    仨老太太连连摆手撵人，“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中午我们娘几个会自己找地方吃饭！”

    翟耀辉遭了老太太们的嫌弃，无奈笑了笑，顺手帮芽儿把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目测了一下到寺门的距离，在评估了一下仨老太太的体力，这才开车离开。

    翟耀辉一走，芽儿顶着老太太们揶揄的目光，背起那个装了两个军用热水壶的大背包，一边搀着王奶奶，走在前头开路。

    杜妈也是一边虚搀着一个老太太，心里边则长舒了一口气。这一路，杜妈可是防狼似的紧盯着翟耀辉，生怕翟耀辉沾自己闺女的便宜。

    此刻，朝阳初升，山峦间氤氲雾霭渐散，朦胧氤氲间仿佛处于祥云慈雾之中，隐现叠翠之中的佛塔传来悠远绵长的钟磬声，荡涤人心。而丛林间朱果星悬，正是那句“霜草萦浅碧，霜梨落半红”。

    淙淙流水，声声虫鸣，庄重清幽，仨老太太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偷的浮生半日闲的野趣，连拾阶而上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芽儿更是陶醉其中，敞开双臂，享受这片刻的古朴清幽。

    “奶奶，娘，你们看潭柘寺盘山而建，一峰当心，九峰环立，周围九峰宛如九龙拱卫，而潭柘寺就在盘龙之地的龙珠之上，可谓是传说中的风水宝地！”实乃是修行养老之福地，因为来之前被再三叮嘱要慎言慎行，也怕亵渎了佛祖，后面这小半句芽儿没敢说出口。不过，心里倒真的生出一股在山脚下建一栋小院的妄念。

    仨老太太见芽儿神神叨叨的一副小神棍的模样，哭笑不得，正要说两句，不成想背后先响起一道浑厚的笑声，“哈哈，多谢小施主盛赞！”

    老太太们回头一看，几个脚穿芒鞋，身披褐衣袈裟的苦修大和尚肩上挑着从山下村民们那里换来的米面油盐，瓜果菜蔬正拾阶而上。刚才出声之人，正是为首的那位年约四十几岁的大和尚，面带笑意，神色祥和。

    芽儿满脸尴尬，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背后莫说人，说人必走露”。因为算是被这些在寺院修行的大和尚抓了一个“现行”，芽儿只能无声作揖以示歉意。

    “几位师傅，小孩子刚才随口乱说，还请几位师傅莫怪！”仨老太太也连声替芽儿道歉，毕竟出家人戒妄语。

    “无妨，无妨！小施主也是一片赤子之心，何怪之有！”红脸大和尚脾气竟格外的豪爽，冲仨老太太作了一个揖，随后越过芽儿她们，从容继续拾阶而上。

    几位大和尚显然都是苦修之人，几十斤的扁担压在肩上依旧如脚下生风一般，不大会就蜿蜒曲幽的石阶上背影已经隐约不可见。

    仨老太太看着用手捂嘴满脸道饶的芽儿，说不得恼不得。王奶奶借机捏了芽儿艳若桃花的小脸，“你啊！被师傅们笑话了吧？”

    芽儿连连应是，赶紧搀着老太太们也拾阶而上，如此古朴清幽的洞天福地，不枉此行。

    半个小时后，千年名刹的全貌终于可见一斑，古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清净而庄严。寺院里佛塔林立，香烟缭绕犹如在九天之外，耳边更是传来绵延悠长的诵念声。

    隐约可闻的诵念声让芽儿的心一下子跟着沉静下来，清净，安然。

    芽儿一行人默声缓缓前行，沐浴在晨色里的古朴庄严的千古名刹意外的多了一分寂寥，除了两三个正沙沙沙清扫落叶的小沙弥外，芽儿她们是寺院里唯一的香客。

    前些年，老百姓被破四旧吓破胆了，哪怕潭柘寺这座千年名刹，这几年也是香火衰微。比起二十一世纪成为礼佛旅游的圣地，现在的潭柘寺是出家之人的清修之地。

    大雄宝殿，庄严肃穆，隐约间木鱼声声，梵音阵阵。

    佛爱众生，宝相庄严的释迦摩尼佛前，杜奶奶她们双手合十，满脸虔诚跪坐蒲垫之上，向佛祖默念。

    哪怕芽儿敬重佛法，但不信佛，可看到神色虔诚的杜奶奶她们，在怜悯世人的佛祖前，心中也虔诚许下一愿，今生惟愿家人遂顺安康。

    杜奶奶她们此行是有备而来，从大雄宝殿出来，就找了一个正清扫的小沙弥打听那位在潭柘寺挂单高僧在哪里参禅，请小沙弥帮着通报一声，请高僧开释。

    刚才在佛祖面前虽然已经求得了一个心安，但芽儿前天晚上突然没症没兆的病了一场，真的吓坏老太太们了。

    尤其是杜奶奶和杜妈，想着自家芽儿人聪慧，智者近妖，还有一个连神仙都没有的宝贝。世间自有因果，杜奶奶她们担心这些外人眼里的得天独厚会给影响芽儿的命格。

    有道是，得道高僧不易逢，几时归去愿相从。杜奶奶可是好容易才打听到最近一段时间有位得道高僧在潭柘寺挂单，这才想着来潭柘寺礼佛，请高僧给芽儿加持。

    杜奶奶这个请求显得有些突兀，不过，小沙弥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揖了一礼，边介绍边领着一行人到了一间别院门前，就见别院碧瓦朱栏、修竹丛生，几间禅房虽然有几分破败，但丝毫无损院子的幽静雅致。

    “各位施主，请稍候！”

    小沙弥说完，走到禅房门前，轻叩禅门，低语了一声，随后口中应是颔首一稽。

    “各位施主，慎悟师叔祖有请，请自便！”小沙弥又是一稽，随后双手合十离开。

    禅房外，气氛兀的肃穆起来。杜奶奶她们一边心中犹豫是不是太过莽撞了，一边连忙冲小沙弥道谢。就连芽儿，蓦地紧张起来，似乎只要推开这扇禅房门，仿佛就能开解自己心中那个最大的秘密一样！

    殊不知，小沙弥心里也在嘀咕，慎悟师叔祖戒行精严、佛法精深，这些天不是没有信众请师叔祖开释，只不过，师叔祖随性惯了一个也没见。难道说今天这老中少祖孙三代有什么特别不成？

    不过，如果有特别，估计也应验在那位气质清雅眉眼精致的小施主身上！哪怕初入佛门，小沙弥也能隐约感觉到那位女小施主与佛有缘！

    小沙弥心里嘀咕着离开了，杜奶奶她们却有些犹豫不定了。

    “各位施主，请进！”不等杜奶奶她们下定决心，虚掩着的禅房从里面打开。

    杜奶奶她们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作揖道，“慎悟师傅！”

    可惜，杜奶奶她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口这位传闻中的得道高僧身上了，没注意到后面芽儿此刻表情呆若木鸡，心境起伏跌宕犹如惊涛拍岸。

    一袭灰褐色袈裟的老和尚，眉间虽然已满是沟壑看不出年岁，但面色红润，声若洪钟，赫然就是那个二十年后曾经在五台山赠过一个有缘人一块貔貅玉石挂件的老和尚。

    貔貅的印记已经完全隐没在胸口间，因为芽儿的一时情绪激荡，甚至微微发烫。

    老和尚的褐色袈裟一如那年的破落，神色一样的平和，眼神是沧桑过后的睿智和淡然，耳边甚至还隐约响起当年老和尚慈爱的祝福。

    芽儿惊魂未定般，张了张嘴，想冲上前去问问老和尚自己这一生是不是又是蝶梦庄生？南柯一梦？还是？想问问老和尚知不知道自己怎么能重新轮回到世间？可是，嗓子眼却被堵上了一样，只能赫赫作响！连心脏似乎都隐隐作痛，那种钝痛一如上一世那个不堪负重的心脏。

    而这种封存到记忆深处的有些熟悉的钝痛，却唤醒了几乎陷入迷障将走火入魔的芽儿，是了，自己这一世拥有家人，拥有健康，庄生梦蝶也好，蝶梦庄生也罢，自己已经答应自己要学着放下。

    “小施主，放下即自在！”老和尚一语更是振聋发聩。

    面色青白一头冷汗的芽儿，捂着渐渐平息下来的心跳，仓皇间抬头直视老和尚，老和尚的眼神散发着能看透人心的精芒，仿佛能看透自己心里最深的秘密所在，却又温暖慈爱，有着洞察世间的豁达和淡然。

    “多谢大师指点！”芽儿诚挚向老和尚道谢，上一世的杜萱瑾也好，重生也罢，哪怕世人眼里得天地之幸的空间，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拥有的现在。

    老和尚颔首而笑，看向芽儿犹如看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一般，慈爱祥和。

    芽儿和老和尚这一来一往，只不过是电光火石间，杜奶奶她们却听的稀里糊涂，转头看芽儿时，却眼尖的注意到片刻间刚才还人比花娇芽儿竟然又面色苍白。

    “芽儿，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杜妈心中惊慌无措，手已连忙覆到芽儿额头上。

    仨老太太下意识的抓住芽儿的手，冰凉，一如前天晚上一样，“大师，您看？”心忧间，有些病急乱投医，没有注意到芽儿苍白的脸色下又重新透出来的红润。

    “奶奶，娘，我真没事！就是刚才山里风凉，可能被吹到了！”芽儿压下心中的歉意，连忙安抚老太太她们。

    杜奶奶她们摸着芽儿渐渐回暖的手，将信将疑，不由得看向老和尚。

    “施主请安心！小施主与我佛有缘，颇具慧根，不用我点化，小施主自己也能悟了！”老和尚就这么站在禅房门口，抚须而笑，瑟瑟秋风吹的褐色袈裟索索作响。

    不成想，老和尚讲的太过高深，差点吓坏云里雾里的杜奶奶她们。电视里不都经常演，慧极之人必伤，最后无不是斩断慧根，斩断尘缘，而出世逍遥！

    翟奶奶关心则乱，满脸爱怜的看着芽儿，没好气的直接冲老和尚来了这么一句，显然把老和尚当成了拐人出家的骗子了，“大师，我们家萱瑾已经订婚了！”

    老和尚乃是随性之人，也不生气，笑着补充道，“各位施主放心，小施主虽与我佛有缘，却不是我佛门中人！”

    仨老太太和杜妈的心顿时就重新落了回去，松了一口气。她们是来拜佛的，不是送自家贴身小棉袄出家的！

    “那，萱瑾她最近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这两天小丫头总是三灾八难的！”这才是老太太她们此行的最主要目的。

    佛渡有缘人，既然有缘，老和尚难得言无不尽，“小施主天庭饱满，目清心明，我观其面相乃是福禄寿喜贵五福俱全之命格，注定是事事顺遂，一生幸福康泰！小施主已然放下，各位施主已无须忧心。”

    福禄寿喜贵？五福俱全？芽儿是家里的小福星，仨老太太和杜妈丝毫不怀疑老和尚会有这样的批命，可是，凡事得必有失，过犹不及，杜奶奶还是心存忧虑，“大师，那萱瑾年纪还小能压得住这么好的命格吗？”

    “无妨，无妨！”或许感动几位老人的一番拳拳爱心，老和尚抚须而笑，眼神睿智通透，自有一番世外高人的气度，“世间万事自有因果轮回！”

    转而，老和尚又对芽儿补充了一句，“小施主，世间因果，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说完，老和尚伸出右手做出送客状。

    虽然老少一行连老和尚入定的禅房都没能进，而且老太太们和杜妈也都听的一知半解，但老和尚的一番话无疑是一剂定心丸，当下向老和尚再三道谢，这才脚步轻松的离开。

    寺内钟磬悠远，佛塔威严肃穆，殿堂或瑰丽堂皇，或古朴肃穆，让人不由的心生敬畏，对佛心生虔诚之心。三位老太太和杜妈又见芽儿面色早就恢复红润，香烟缭绕间翩然出尘、清新雅致，恍惚间，心间又软上三分。

    佛祖慈悲，仨老太太又亲自给家里每人都求了一道护身符，在佛堂门外聆听众生诵念，听主持师傅宣讲佛理，中午更是有小沙弥领着在客房用了一顿素斋。

    素斋后，又小憩了片刻，才心怀敬畏的出了寺门拾阶而下。

    “千峰拱翠，万壑堆云”三位老太太嘴里念叨着小沙弥给她们讲解的潭柘寺十景，心有遗憾，雄峰捧日她们算是欣赏到半个风景，但层峦架月，飞泉夜雨却还是一个遗憾。

    芽儿看看依依不舍得仨老太太，心中那个妄念越发蠢蠢欲动，或许真可以在山脚下这些的村落里购一块地皮，给老爷子老太太她们建一栋养老修性的好地方。

    不仅芽儿有这个妄念，这些年眼光越发精准的郭小海，因为早早就在山脚下等着接人，闲着没事可是好好享受了一回层峦叠嶂，松柏苍翠的野趣。比起清河湾后面群山绵延千里的质朴豪放，这里多了一分清幽和雅致，实乃修身养性之福地。

    郭小海恍惚间刚要抓住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呢，曲幽石阶间先注意到老太太们的身影，哪还顾得上什么项目开发的啊，赶紧上前迎上去。

    “外婆，王奶奶，翟奶奶，大舅娘，怎么样？大和尚怎么说？芽儿她没事吧？”

    老和尚批的芽儿的命格，仨老太太和杜妈都是一样的想法，缄口不言，所以只回答道，“总算所求如愿！等晚些天你再送我们过来还愿！”

    芽儿也是笑而不答心自闲，心境早因为老和尚那醍醐灌顶一语而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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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3

    <li>

    佛家讲究顿悟,那天从潭柘寺回来,芽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悟了，大彻大悟。

    老和尚讲,世间万事自有因果。难得被老和尚开启了佛性而顿悟了的芽儿,不再纠结是不是南柯一梦？芽儿宁愿相信重活一世，拥有家人,拥有健康，这就是世间因果。

    杜爷爷他们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几天，见芽儿眉眼舒展,连气色也补回来了，还是那么粉嫩水润,也渐渐放下心来。

    家里的几位老爷子哪怕不信佛,心里边却敬重得道的修行之人。自家芽儿到底是不是五福俱全的命格,杜爷爷他们不在意，相比起来，杜爷爷他们更相信平安是福。

    难得糊涂，芽儿既然不想说，杜爷爷他们也没追究芽儿为什么病的这么蹊跷，那两天清澈明媚的眼神里为什么突然多了一丝难掩的迷茫和惧意？

    芽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病，成了家人心中一个不解之谜。

    不过，也因为芽儿这一病，杜奶奶她们潭柘寺礼佛的第二天，一家老小脖子上都多了一根红绳。红绳下面系着那天晚上杜奶奶和杜马连夜用细棉缝的小巧锦囊，锦囊里装着特意从寺院里请回来的护身符，开过光并由得到大和尚加持过的护身符。

    家里几位老爷子对老太太们要求他们往脖子上挂这么一个玩意，笑而从之，反正图的就是一个心安呗。

    老爷子们都挂到脖子上了，杜皓轩几个更敢怒不敢言，只有乖乖任命的份，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天气越来越冷了，护身符贴身挂在衣服下面，只要没外人知道就不算丢人。

    可真就没有外人知道吗？护身符早上刚挂脖子上，中午的时候，休假在家的赵卫红就腆着还没显怀的肚子直接杀将过来。

    赵卫红是粗中有细的人，前两天从福利院回来心里一直担心芽儿。只不过，因为忙着过中秋节，才一直没能过来。

    这不，因为今年中秋节和国庆节赶一块去了，八十年代的时候，虽然国庆不放长假，但小团体也会组织各种庆祝活动。附属医院今年就组织了一场文艺表演，赵卫红这个孕妇也算是重点保护对象，就光明正大的翘班了。

    赵卫红也算是杜家的常客了，因为为人大方明艳，老人缘相当好。因为常来蹭饭吃，赵卫红跟家里几位老爷子佬太太也亲，成家了，就拖家带口的带着张建军来看老人。

    张建军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斤月饼，还有一些水果，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跟第一次登老丈人家门时的心情如出一辙。

    等看到那高高一圈青砖灰瓦围墙围起来的，厚重的显然有些年头的红木大门，明显是高门大户的四合院啊！张建军心咚咚咚，差点蹦出来。

    尤其是，还没到门口，两个身形健硕目光如炬的年轻人从门侧偏房出来，看清来人是赵卫红，笑了笑又回到偏房。可看两个年轻人的步伐和鼓囊的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张建军心里直打鼓，差点就拉着赵卫红先回家给自己普及一下杜萱瑾同学家里边到底是干什么的？能住得起这样的大院子，能请的起警卫，张建军都不敢接着往下想了！

    进了院子，张建军都不敢打量院子是怎么错落有致，庭院深深，“卫红，咱们不打招呼就上门做客，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咱们是过来看萱瑾的，几位爷爷奶奶不会计较这些！”赵卫红很了解杜家那些位长辈的脾气。

    “几位爷爷奶奶？”张建军心中一动，跟赵卫红虽然新婚不久，却也早摸清了赵卫红爱看笑话的脾气，关键时刻总能抓住重点。

    赵卫红笑而不答，独吓吓不如众吓吓吗？等一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爷爷和奶奶，还有一二八九、十位哥哥弟弟，如此人丁兴旺，让张建军也开回眼界。

    张建军确实开了一回眼界，刚穿过垂花门，就见古朴雅致的院子，赫然是寿翁野趣图！品茗的，下棋的，浇花的，还有正站在葡萄架下摘葡萄吃的！

    “哟，赵家小丫头来了？这小伙子是你对象吧？”杜爷爷听见小孙子咿咿呀呀的哼唧，抬头一看，赵卫红那丫头来了。

    赵卫红早在杜家混熟了，“是啊，暑假才刚领了证，新鲜出炉的对象！没能请几位爷爷奶奶喝喜酒，今天专门来看望爷爷奶奶们的！”

    杜爷爷他们就喜欢赵卫红这大方劲，见张建军身形高大，相貌堂堂。虽然有些拘谨，但目光清亮并不躲闪，不由夸了一句，“这小伙子不错！”

    张建军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了，慌慌张张的赶紧上前一步鞠身问好。等把式都摆好了，才意识到这么多老爷子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称呼！到底哪两位才是正主！眨眼的功夫，张建军就急出一头汗来。

    翟爷爷难得来了兴趣，“小张，要不你猜猜我们这些老头子里边，谁是芽儿婆家爷爷？谁是芽儿娘家爷爷？谁又是大爷爷？谁又是小爷爷？”

    五位老爷子年纪相仿，都是鹤发童颜，张建军哪里能猜得出来这些！

    仨老太太不忍心张建军被老爷子捉弄，“小张，你别理他们！我们都是萱瑾的爷爷奶奶，你跟着卫红一起叫我们爷爷奶奶就成！”

    杜奶奶也连忙上前把张建军不知道往哪里放的礼品接了过来，然后一把拉住赵卫红，满脸稀罕的摸了一把赵卫红的肚子，“哎呦，从外面看着是不大显，这摸着却有些显怀了！几个月了？”

    另外两位老太太也都坐不住，赶紧找了一个垫子放到石凳上让赵卫红坐下，趁赵卫红没回过神来，一人都在赵卫红肚子上摸了一把。翟奶奶盼重孙子盼的最着急，直接趴到肚子上听了一会，恨不得立马就有一个小娃娃从肚皮里蹦出来。

    几位老爷子见仨老太太这动静，也都想起来赵卫红肚子里已经揣上小娃娃了，又羡慕又眼馋。不过，他们再眼馋也得端着，到底不能跟老太太似的过去摸一把，真要那样也显得为老不尊了！

    不过，就是这样，几位老爷子盯向赵卫红肚子的视线也火热的很。

    赵卫红性子再大方，也没有见过这阵仗啊，结结巴巴的回答老太太们五花八门的问题。就连张建军心里边都有些担心，这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得有多盼孙子啊！

    而且，说到孙子，这俩肉滚滚软绵绵，小脸肉嘟嘟小手胖乎乎，一点都不害怕生人，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爬的小胖子难道还不够这些老爷子老太太看的？

    不过，一想小奶娃跟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比例悬殊，好像确实不够看的。

    张建军手忙脚乱的任由俩小奶娃在自己身上捏圆搓扁，虽然为时过早，但是已经初显超级奶爸的好脾气。

    赵卫红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老太太们也太热情了，虽然热情的对象是自己有些圆润的小肚子。

    最后，赵卫红实在招架无力，只好用一招走为上策，“奶奶，萱瑾在家吗？我看看她！听说她前两天生病，过来看看她！”

    仨老太太也意识刚才有些过了，“在呢！在后院不知道忙什么呢！你自己过去找她吧！”说完，还是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对了，卫红，我们还给你肚子里这个做了一件百家衣，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

    早就动作麻利的溜远了的赵卫红远远喊一声，“谢谢奶奶们！”

    徒留下张建军面对那几位老爷子，那阵仗，张建军刚才真没有预感错，比他第一次去赵家拜访都严肃。

    赵卫红溜到后院时，棉布长裙的芽儿正手执一本泛黄的古本，杏眼微眯斜躺在躺椅上，难得有闲情在院子里晒太阳。

    那头柔顺如瀑的秀发凌乱垂下，多了一抹慵懒的风情。肌肤如羊脂白玉般细腻白皙，在秋阳下散发着淡淡萤光，娇嫩的弹指可破。

    在赵卫红眼里，显然一副海棠“秋”睡图。旁边那几株开的正艳娇嫩柔美的秋海棠，都睡美人一比，黯然失色。

    睡美人太迷人，赵卫红自己心都砰砰乱跳，都忍不住庆幸张建军没跟自己一起过来，要不然，还不把魂都勾走了！

    春困秋乏，暖暖的秋阳晒在人身上容易昏昏欲睡，芽儿睡眼迷蒙间，“卫红姐？”

    “可不就是我！本来是想看看你身体好些没有？护身符管不管用呢！没想到竟然如此有眼福看到一个睡美人！”赵卫红毫不客气的上前在宽大的躺椅上挤出一半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护身符？”芽儿一时犯懒，也不起来，只是挪了挪身子，尽量把位子多让给赵卫红。

    “你家俩弟弟说的啊！今天他们找卫青一起去看国庆典礼，显摆他们的护身符来着！说你突然病了，杜奶奶她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起来带你去拜佛！然后就碰到了一位老和尚，老和尚给你念了几句经，施了法术，你回来就好了！”赵卫红心里并不信这些，可并不代表赵卫红不好奇。

    “萱瑾，老和尚真的会施法啊？是不是佛法无边？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有没有觉得精神一振，百病全消！”

    芽儿哑然失笑，自家那俩半大小子典型的是信口开河啊，“老和尚会不会施法我不知道，不过，老和尚佛法精深倒是真的！”

    “哦！”没听到想听的，赵卫红有些蔫，“萱瑾，你去的那间庙里有没有送子观音啊？你说我现在再去拜菩萨让肚子里这个是下面带把的，是不是临时抱佛脚，晚了啊！”

    赵卫红声音太蔫，问的又是一个敏感的话题，不由芽儿不会多想。腾地一声坐了起来，“卫红姐，不会是张建军说什么了吧？或者是他爸妈这次过来说了些什么？”

    重男轻女，是老百姓千百年来都没扭转过来的老思想了，芽儿可不希望赵卫红也遇到这样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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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关于婆媳之间相处的问题,芽儿虽明摆着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真要让芽儿总结一下的话,媳妇要是和婆婆如果真的闹什么矛盾,这矛盾的焦点十有八九集中在丈夫和孩子身上。

    中国家庭的长辈，尤其是上了年纪的长辈,思想都难免有些古板传统，在他们看来，儿媳妇娶回家就是用来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

    至于生男还是生女，开明一些的长辈还知道这不是人能左右的。而那些封建古板的,为了能抱上大胖孙子,闹的家里鸡飞狗跳,小夫妻反目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芽儿没想到，连爽朗大气的赵卫红也面临这一关。

    孕妇怀孕之后本来性情就容易阴晴不定，赵卫红难免也会患得患失。这会枕着胳膊斜躺在躺椅上，神色显得有点蔫。不过，有些话总憋在心里也不是那么回事，赵卫红突然也想倒一倒苦水。

    “婆婆她倒是从来没明说过什么！只不过，她整天乐呵呵的，冲着我的肚皮一口一声我的宝贝大孙子。这次从老家带过来一些棉絮，准备的那些小衣服全都是男孩穿的！还有，你是不知道，婆婆还经常念叨，说张建军上面有四个姐姐，他是老张家的独苗。”

    赵卫红说着却腾地一声坐了起来，满脸亢奋，“萱瑾，中医不是能从脉息上诊断男女吗？你帮我把把脉，看看是男还是女？我跟老张那两下子压根不行，能切出孕脉就不错了！”

    “卫红姐，我不会帮你把这个脉的！”芽儿极力忽视赵卫红满脸的殷殷期待，直接拒绝，见赵卫红还要再说，不由打断道，“卫红姐，即使我能从脉息上诊断男女，那又能怎么样？真要是个女宝宝，你舍得不要她？与其这样，你不如安心期待着他的降生！”

    说完，见赵卫红神色落寞，气色确实不如上次自己见到她的时候红光满面，心下一软，“张建军怎么说？他也想要男宝宝？他没提醒过你婆婆？更或许是你多心了，你婆婆并不是非要抱孙子？”

    “他倒是说过生男生女都一样！可是，萱瑾，婚姻不仅仅是我跟张建军俩之间的事！我有点害怕！当年，我妈第一胎生的我，要不是军婚不能随便离，我奶奶当时就能逼着我爸跟我妈离婚！我爸心疼我妈，我妈刚做完月子就让她随军了！可就是那样，我妈做月的时候，也被我奶奶气的落下了病根！要不然，卫青哪能比我小这么多！”

    赵卫红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比谁都心软。怀孕的人最容易多想，这不就想起来赵妈以前跟她念叨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再想到自己，就有点杯弓蛇影了！

    芽儿不知道精明能干的赵妈竟然也有这么一桩伤心事，也是第一次见赵卫红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

    这一刻，芽儿再也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搂了搂赵卫红，突然发现自己词穷了。

    倒是赵卫红，倾诉了这么一通，心里敞亮了不少。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是软弱的性子，而且为母则强，自个先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

    看着秀眉紧锁的芽儿，笑道，“行了！跟你说一说心里舒坦多了！不管是闺女是儿子，老娘都稀罕！说不定姐姐厉害，肚子里揣着的还是双黄蛋呢！”

    芽儿正绞尽脑汁想词，盘算着安慰患得患失的准妈妈呢，一下子被一句双黄蛋给弄得啼笑皆非。

    赵卫红低落的心情来的快走的更快，很懂得自给自足，踢踢踏踏的自己跑客厅，用衣摆装回来一抱零食。人又重新躺回躺椅上，一会给芽儿嘴里塞一片香蕉敢，一会自己来一粒酸甜劲道的葡萄干。

    等芽儿爬起来去给准妈妈倒了一杯温水回来，躺椅上的这个时不时的咋么一下嘴巴，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芽儿看了看赵卫红本来就性感高挑，又因为怀孕更加玲珑有致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小细胳膊，只好回卧室抱了一床毯子回来给她盖好。

    赵卫红晒着太阳公公公，美美的小憩了一觉。中午吃的是仨老太太的拿手家常好菜，下午又跟芽儿唧唧咕咕，嘻嘻哈哈了小半天，晚饭前，抱着老太太们一针一线绣好的百家衣，还有几兜子干果点心，终于让张建军带走了。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赵卫红好吃好喝还有好伺候，在杜家可谓是如鱼得水，张建军却如坐针毡。

    第一次去岳父家里，张建军也只是被黑脸岳父审问了祖孙三代！可是，今天面对众位满脸好奇的老爷子，不知不觉间，张建军发现自己好像把祖上八代都交代清楚了！

    小心翼翼陪着几位老爷子打机锋，对于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翟耀辉，张建军不由得寄上深深的同情，那位是怎么从容应付这么多位老爷子的？老爷子都目光如炬啊，这么明晃晃的，心里不由发毛！

    当然，还有就是，张建军直到告辞，也没弄清楚杜萱瑾这么多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卫红挥挥手，就跟走娘家似的在杜家转了一圈，带着吃的穿的了无牵挂的回家了。可是，却又重新勾起来杜爷爷他们好容易才刚刚消停下来的的抱重孙子梦。

    吃晚饭的时候，是家里人最齐的时候，杜爷爷他们看看就知道埋头大吃的杜皓轩他们，难免又老调重弹。

    “你们几个都老大不小的了，有合适的对象哪天领家里来让我们相看相看，差不多也该定下来了！你们没看人家赵丫头比你们都小，现在肚子里都揣上了！”

    “就是！你们也别挑三拣四的，看顺眼了直接先定下来！说起来，你们都不如赵丫头，下手够快！我看赵丫头的眼光就不错！小张那人，面相憨厚可心里却是有主意的主！有责任，有担当！不过，芽儿，你下午都小张说什么了？看把小张吓得，在赵丫头跟前赔小心！”

    谁说老人都没有好奇心，家里这帮老爷子老太太们的好奇心就相当旺盛。让芽儿说，旺盛的好奇心是老人保持年轻心态的秘诀之一。

    “跟张建军讨论了一下卫红姐生男生女的问题！”芽儿瞥了一眼挤眉弄眼偷偷拜托自己的几个哥哥，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哦！”老爷子老太太们明了了，生男生女可是老人最爱猜的事！

    不过，说到生男还是生女，几位老太太明显比老爷子们有发言权，“我看赵丫头这一胎肯定是男孩，酸儿辣女，今天中午赵丫头差点把陈年老醋当水喝！”

    “也不一定！中午小赵糖醋排骨什么的也都没少吃！而且，我摸了一把，圆鼓鼓的，看胎相女孩的可能性也不小！”翟奶奶孙媳妇眼看都要进门了，最关心这个！

    杜妈没见到赵卫红，不过，这一点不影响度妈参与这个话题，也撂下吃了一半的筷子，“婶子，小赵都已经显怀了？不过，要是肚子圆的话，还可能真是女孩！我怀芽儿的时候，那肚子就圆的跟大皮球似的，娘当时就说肯定是孙女！”

    两个女人一台戏，仨老太太再加上杜妈，咣咣锵锵唱的好不热闹。

    几位老爷子都插不上话，见话题都偏的没边没沿了，实在憋不住了赶紧拽回来。

    芽儿刚才一句话把杜皓轩兄弟几个解救出来了，可是，翟爷爷随之一句话让立马芽儿成了话题的中心人物，“芽儿，放心，咱家没那么多讲究，将来你生男孩女孩爷爷都喜欢！最好是女孩，跟你一样粉团团的小宝宝，爷爷到时候把她疼到心肝里。”

    翟爷爷是最佳爷爷代表之一，生怕刚才大家那几句话吓到芽儿，这不，赶紧清清嗓子见缝插针补充两句。自己却越说越美，比芽儿小几号的粉团子，软和的就跟那棉花糖似的，白白嫩嫩，喊太爷爷事估计小嗓门就跟小猫喵喵叫似的，光想着心都软了！到时候，重孙女就是要天上的月亮，自己都爬梯子给她摘下来！

    越想越美的翟爷爷，跐溜一口小酒下了肚，要是翟耀辉那小子争气，新年元旦的时候结婚，算一算，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小重孙女就该生了！

    翟爷爷抿完小酒，才发现有些冷场！抬头一看，杜老头和李老头竟然都横眉怒眼的，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不厚道。

    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可不能拆这两座大桥，随之翟爷爷又对脑袋都快钻到桌子底下的芽儿道，“就是得多生几个！到时候我抱一个，你李爷爷抱一个，杜老头抱一个！算算，至少得生三个！”

    “爷爷！”芽儿娇喝一声，桌子底下脚丫子跺了又跺，脸皮到底还没厚到能面不改色。而杜皓轩兄弟几个怕殃及池鱼，扒干净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抹嘴，趁机溜之大吉了！

    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显然也不同意翟爷爷的说法，“翟老哥，你的算术肯定没学好！还是说你们都是爷爷，我们老哥俩就不是芽儿的爷爷了！”

    两位老爷子在性情上更多的跟李清源有些相似，平时话不多，但针针见血。

    杜爸在一边无声的点头，怎么还得算上自己一个！如果算血缘的话，几位老爷子都比自己要远一辈呢！

    于是，饭桌上的话题立马由赵卫红生男还是生女，变成了芽儿将来生几个！

    生男还是生女，到底生几个，这些可不是老爷子老太太们说了算的！直到撤下碗筷，他们也没讨论出所以然来。而饭桌上，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之大吉了！

    中秋节过后，天气越来越凉爽，而芽儿更加忙碌起来，整个人忙的就像是只小陀螺，团团转！平时要去学校听课讲课，闲暇时间到几位老泰斗那里取经，每隔五天给老首长施针，偶尔去韩老王老那边帮他们做保健检查。还有就是，每周周末都会去一趟福利院！

    不过，忙碌的日子很充实。再次看到福利院那些孩子时，芽儿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前尘往事已经不能让她心绪生出一丝涟漪。

    芽儿忙，抱重孙心切的杜爷爷他们也跟着忙，杜爷爷他们都忙着收拾屋子呢！可惜，重点不是收拾新房。因为翟爷爷和杜爷爷还没商量好，翟耀辉和芽儿结婚后怎么住！

    老爷子们收拾房间的重点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达成一致的，竟然准备各自都在他们小院里收拾出来一间童趣十足的房间，显然是为了将来就近照看重孙子而准备的！

    哪怕住在同一进大院里，几位老爷子明显是打算竞争出一个高低来！

    向来清净的正院，一下子热闹起来，叮叮当当！比如说李爷爷收拾的房间最雅致别趣，杜爷爷收拾的最朴实童真，而翟爷爷哪怕为了香香软软的重孙女准备的，房间也依旧难掩其豪迈风格。就连杜家二爷爷和小爷爷老哥俩布置得，则明显是中西合璧。

    几位老爷子难得这么有兴致，都是亲自动手，叮叮当当，还真像那么回事，一家老少也没人拦着！

    还别说，几位老爷子的干劲十足明显能唬住外人。

    这天，秋阳一样的明媚，而瑟瑟秋风中却又添了一分寒意。年轻一辈的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家里只剩下老爷子老太太和俩小奶娃。

    早换上夹袄的俩小娃娃这几天，一到这时候就显得格外的兴奋。

    这边嗤嗤做响，杜爷爷拿着木锯锯木头，准备做那个李爷爷早就画好图纸的摇摇车。那头翟爷爷扑哧扑哧的吹气，想吹干黏空弹壳的黏胶，石桌上已经黏好了俩练手的变形金刚的造型，被翟爷爷随手递给俩小娃娃。

    那头李爷爷也没闲着，挥毫泼墨，一幅幅童趣十足的简笔画渲染纸上。

    悠闲自在的氛围突然被垂花门那边一道陌生的，有些尖锐的女声打破，“哎呦，亲家，这房子从外面看着就气派的很！几位老爷子，你们不用再费心布置了，这样就顶好！放心，就为了你们这份心意，将来孩子结了婚肯定会孝顺你们！”

    女腔很陌生，带着一点点亢奋，内容尤其惊悚，杜爷爷一不小心，差点锯到手指头！翟爷爷直接就把变形金刚的胳膊黏到大腿上了，李爷爷重重的一个墨点下去，晕黑了一片，一幅画就这么毁了。

    谁跟谁是亲家啊？几位老爷子心情都称不上有多好，满脸问号的看了一眼王兵。

    俩小娃娃也啃着手指头，仰着小脑袋，肉嘟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几位老爷子，她们说是未来的亲家，今天特意过来相看房子的！我”我拦都没拦住。最后那半句，王兵自己都觉得不大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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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相看者,亲自观看也。娘家人替闺女去相看婆家,也算是民间约定俗成的老习惯，本来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可是,像杜爷爷他们跟前这三位连招呼都没打,就这么横冲直撞的闯进来的，还真没有！

    院子里是老的老小的小,一时间竟然没回过神来，眼前这仨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看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谁啊？还有，谁跟她们是亲家啊！

    而刚才打头进来的王翠英,这会却打心眼里准备接受杜家当亲家了。

    王翠英，也就是刚才出声喊亲家的那位中年大妈,年纪看着大约有四五十岁,打扮的比时下年轻人都要时髦,头发染得乌黑，烫着最流行的小卷发，身上穿的是呢子料的阔腿裤，脚蹬圆头皮鞋，身形高高瘦瘦，一双稍显刻薄的嘴唇上还涂着大红的口红。那双眼珠子从进来就没闲着过，骨碌碌转个不停。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前两天王翠英逼急了，终于从女儿那里打听出来她单位的一位老大姐给她重新介绍了一位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这样条件的女婿，对王翠英这个精明的母亲来讲，就好比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大学生是好，连说话都多了三分底气，将来生了外孙子肯定也是聪明的。但关键是听说人是从乡下来的，这屁股后面跟着一串穷亲戚，将来过日子绝对少不了来打秋风。

    王翠英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千万不要小瞧中年妇女打听小道消息的能力，七拐八拐的王翠英竟然打听到对方家在后海那块有一进大院子。

    王翠英从小就是在皇城根下长大的，活了大半辈子能不知道后海那块都是什么地界？要搁在以前清朝的时候，那块住的全是黄带子的王孙贝勒！

    对比自己结婚时，丈夫单位分配的两间小平房，再一想后海那块带着跨院的大宅院，鸡肋女婿立马变成了香喷喷的红烧肉。

    那头人家介绍人还没安排俩年轻人见面呢，王翠英已经跑到大院附近打探消息来了。详细的王翠英虽然没打听出来，但未来亲家的家底绝对厚实，那进大宅院当年可是贝勒府！哪怕是现在，住在这一块的也都是非富即贵！

    这不，眼馋大院子的王翠英，带上俩姊妹直接杀进来替闺女相婆家来了。

    没穿过垂花门到正院这边的时候，光看前院那排整齐的厢房，敞亮又大气，王翠英就已经眼热的不行了。等到了正院这边，哪一进小院看着都古色古香，清雅别致的很。这要是？王翠英越想越火热，恨不得立马就把闺女嫁过来，这明显是金龟婿啊！普通老百姓谁家能用得起看大门的！

    王翠英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踮着脚尖往微风吹起的窗纱里面瞧，隐隐约约看见窗内的古朴庄重的红木家具。

    跟王翠英一起来的那两位也好不到哪里去，啧啧有声道，“大姐，咱家秀子可算是掉到福窝窝里了！这院子看着多敞亮气派啊！”

    王翠英嘴上连连谦虚，但脚底下丝毫没停，姐妹仨旁若无人，指点江山似的指指点点，沿着鹅卵石小径转了一圈，要不是门都虚掩着，说不定早推门进去登堂入室了。

    杜爷爷终于回过神来，重重的清了清嗓子，想直接甩脸上问一句你们到底是哪根葱啊？尤其是打头的那个，脸上画的跟老妖精似的，闺女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还想跟自家结亲家，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也不知道那几个小王八蛋哪个人这么没眼光，看上她家闺女！

    其他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也都回过神来了，就是，她们莫不是走错门了吧？翟爷爷更是没好气的瞪了一样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王兵，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放！

    而杜爷爷这一咳嗽，也惊醒了那头旁若如人的仨姐妹。

    王翠英本来就是精明人，可以说是八面玲珑，虽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一些失礼了，可脸上愣是丝毫不显，快走了两步，回到葡萄架下，亲亲热热的对一身淡青色长衫清隽斯文的李爷爷道，“哎呦，您老就是亲家爷爷吧？我啊，姓王叫王翠英，是李秀她妈妈！这不，咱两家的孩子要处对象了，我这个当妈的难免也跟着操心！听说亲家在这边住，就顺道过来相看相看！儿孙都是父母债，操不完的心啊！”

    杜爷爷挽着袖子，手里还拿着干木匠活的木锯，其他几位老爷子身上穿的也都是浆洗的软和的粗棉布大褂子，一目了然，一袭长衫的李爷爷气度最佳！

    王翠英是个嘴皮子利索的，热络起来噼里啪啦的压根不给人留一点插话的空。

    “亲家爷爷，这是在修整院子呢？我看啊，咱这院子可是有些年头了，看着可真气派！不过，麻烦的就是修整院子的时候都得找老师傅！现在年轻人手里可没这份伙计！”

    话里话外，很显然把杜爷爷他们都当成帮工的老师傅了，差点把杜爷爷气了个倒仰！

    可王翠英光顾着跟未来亲家打好关系了，一点眼神也没分给杜爷爷他们。

    “李秀那孩子，别的我不敢保证，人最孝顺对了，亲家爷爷，将来俩孩子在哪间院子里成婚？要说我啊，年轻人成家立业了，还是都单开过的好！早早的把孩子们分出去，咱们当长辈的也省心不是！听说他们兄弟几个多，早早给孩子们分好，省得将来为点子家产挣得头破血流！”

    人们常说嘴皮薄的人往往都能说会道，这话真不假，李爷爷连退两步，脸上还是难免被喷了一脸口水。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刚开始顾忌登门是客，错过了最佳说话时机，现在想说话也插不上嘴。

    “不过，亲家爷爷您老家大业大，也不愁这些！这前院，正院，东跨院，西跨院的，足够孩子住的！我看啊，正院虽然比不上前院大气敞亮，但胜在雅致。而小秀那孩子正好也喜欢精致小巧的东西”谁不知道，哪里的四合院最气派的莫过于正院了！

    “可不是！小秀那孩子平时最是不争不抢，这下好了，省得以后亲家爷爷您老为难！”容貌上跟王翠英有三分相似的年约四十来岁的那位也跟着补充了一句。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翠英算是方方面面都替女儿考虑到了！眼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先帮女儿争取院子了！

    王翠英这个慈母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可是在老爷子老太太跟前还不够瞧。仨老太太都摇摇头，哪怕那闺女再好，她们也得好好合计合计！

    杜爷爷他们气性向来大，这会早气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因为好男不跟女斗，而且，对方怎么说也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老爷子早把人撵走了！

    李爷爷的闲情被这仨不速之客破坏的一点也没剩下，这会终于缓过气来，一脸高深道，“正院我都已经住习惯了！”语气里带着那么一点意犹未尽的画外之音。

    王翠英眼睛闪了闪，随后笑道，“哎呦，我的亲家爷爷，您老要是愿意，当然能跟他们一起住啊！小秀最会照顾人，我们家老太太头两年还在的时候就是秀那丫头照顾！再说了，咱们当长辈的辛苦一辈子为的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孩子照顾老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住得起这么一进大院子，还能请的起看大门的，老爷子家底肯定充实的很。看来哄住老爷子很重要啊！

    可惜，王翠英眼神的闪烁在老爷子们眼里无所遁形，几位老爷子差点失笑，不说别的，这个当娘的心眼子明显是山路十八弯啊！

    “也是！辛苦一辈子可不就是为了孩子！”李爷爷突然来了兴致跟仨不速之客逗逗趣，故作遗憾道，“可惜，这进院子我已经答应全留给我孙女了！”

    啊？这大院子留给孙女？王翠英跟她俩姊妹全愣了，老爷子莫不是傻了吧？这么好的家业不留给孙子，留给孙女？

    王翠英心里急的冒火，嘴角火烧火燎的，“哎呦，我的亲家爷爷，您老一片慈爱之心，可是，别忘了咱老百姓上说的一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女孩子一旦嫁了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这，这”这大院子不白便宜外人了吗？

    幸亏王翠英还记得，自己还没说后面那半句话的立场，好歹没让让出来。

    芽儿是李爷爷心中的逆鳞，本来还想着考察一下这亲家到底有没有可能呢，听到这，李爷爷突然没了精神，突然一拍手，故作迷惑的问了一句，“对了，我家里有好几个孙子，不知道？”

    “哎呦，瞧我，好像，好像是叫杜什么的！”王翠英却记不大清楚名字，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操之过急，最后紧急关头，才想起来一点，“对了，叫杜文什么的！”

    众人不由蹙眉，文昊已经出国了？难道是文博？还有这一位，连名字都记不住就跑来别人家里相看？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爷爷理了理袖口，慢里斯条道，“哦，那你找错人了，老朽姓李，李清源！小王，送客！”李爷爷不担心是不是会失礼，看杜爷爷那脸黑的如乌云压顶似的，李爷爷怕自己要是再不送客，一会杜爷爷该放大黑了！

    “什么？找错门了？”这是一道女音三重唱。刚进院子时有多兴奋，这会就有多惊讶！

    王翠英被咣当一声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喃喃有词道，“不能啊？这附近就这么一进五进大宅院啊！还是说，介绍人说错了？也是，当媒人的都能把武大郎夸成西门庆”

    王翠英嘴里嘟囔着，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清源的气度，老先生一身清雅的书卷之气，这可不是乡下土财主能熏陶出来的！

    越想王翠英心里越没谱，虚晃着往自己脸上假意抽了一下子，满脸尴尬道，“老爷子，瞧我，关心则乱，自己没打听清楚，结果跑您老这里丢人现眼来了！您老千万莫介意！”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相婆家结果“找错门”，姐妹仨连连道歉。

    王翠英一边暗恼白欢喜了一场，一边心里打谱，李老爷子刚才说他也有好几个孙子？李老爷子这里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宅院了！

    仨不速之客来的也快，走的也快，不过，老爷子老太太们心里都膈应的不轻。

    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人家也没说啥太过分的话，可是，精明外露，小算盘打得太响的亲家，杜家还真不想要。

    因为不清楚跑上门认“亲家”到底是闹的哪一出，一天老爷子们情绪都没回复过来。晚上杜皓轩他们都下班回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摆好了龙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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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的时候,家里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是有点真吓坏了,那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亲家就那么直接杀上门来，三言两语下来就定下来芽儿特意给他们拾掇的小院,要帮他们分家,这，这还得了！

    别说仨性情温和好性子的老太太了,就是那几位见识过大阵仗的老爷子也都被那来势汹汹的架势给镇住了，好家伙，说起话来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的脑门子发懵。

    最关键的是，人家说话时,态度亲近又熟络,那些话里话外的意思,要是不细琢磨，还挺贴心中听的。也幸亏他们虽然上了年纪，但目清心明，好赖话还能分得清。

    可惜，好男不跟女斗，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自己都先说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人家也是为子女的一番拳拳之心。而且，一点难听的话都没说，全是掏心挖肝的肺腑之言，老爷子们眼神虽然毒辣，但论嘴皮子，哪怕他们都加一块也压根不是人家的对手。

    幸好，在饱受一番轰炸之后，李爷爷十分干脆的找了个理由把人打发走了。

    那边人刚走，院子里微凉的秋风一起，几位老爷子突然都觉得浑身发冷，鼻子发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是还在念叨这进大院子？

    几位老爷子背着手，摇头苦笑。先不说自家孩子到底有没有跟王翠英她闺女谈对象，也不用提她家闺女人怎么样，光是有这样一个精明外露的丈母娘，这门亲家他们就不能结。人精明不是什么坏事，就怕精明过了，对家人也使心眼。

    关于杜皓宇兄弟八个的婚事，家人一直都是放牛吃草的态度。杜奶奶虽然催的着急，但也知道时下的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所以，老太太从来没指手画脚过。

    不过，白天这场闹剧却给老爷子老太太们提了一个醒，嫁孙女要东挑细选，娶孙媳妇其实也一点不省心，不仅要对方人品好，对方家里也不能有爱扯后腿的！

    老爷子们都是善于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于是，就有了晚上这场龙门阵。

    万家灯火时分，饭桌上热腾腾的家常饭对在外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来讲是最好的慰藉。三江和三海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肚皮早饿的咕咕叫了，以往吃晚饭都狼吞虎咽，不过，今天晚上，俩人吃饭的时候却规规矩矩的。

    杜皓轩他们心里边也直打鼓，今儿老爷子老太太是怎么了？这氛围有点不大对劲啊！以前晚饭，几位老爷子说说笑笑，甚至还少不了要抿两盅小酒，家里什么时候改成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

    下班回家后就换上家常衣服兄弟几个，突然觉得冷飕飕的，不由缩了缩脖子，求救的目光看向同样满脸不解的芽儿。

    芽儿端着饭碗的手不由一段，耸耸肩，继续嘎吱嘎吱的啃杜爹刚夹到碗里的卤鸡爪，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其实，芽儿自己也好奇的很，今天晚上摆明了要三堂会审！

    因为闹不准老爷子们唱的哪出戏，这顿晚饭吃的格外的鸦雀无声。不过，气氛虽然很诡异，可饭后杜皓轩他们却没人离开，老爷子们明摆着有话要训斥。

    饭后习惯性又盘腿坐到炕头上的杜爷爷，看看下面坐了一圈的孙子外孙，心里难掩自豪。个个相貌堂堂，虽然不敢说是人中龙凤，但有学问，有本事，现在家里有这么这份家业全是他们自己挣出来的。

    可是，比起孙子外孙们的年轻有为，杜爷爷更欣慰这些孩子能够相互扶持，相互帮衬。什么叫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情分就叫兄弟！不过，枕头风厉害，杜爷爷可不希望这份兄弟情分将来因为娶进来的孙媳妇的小算盘而生疏起来。

    杜爷爷心里感慨着，直接开门见山道，“以前，我们的确跟你们说过，当长辈的绝对不干涉你们谈对象的事儿！不过，今天我得问一问，你们谁在跟一个叫什么秀的闺女处对象呢？今天头晌，咱家就来了仨说是来相看的亲家！”

    啊？正洗耳恭听的杜皓轩他们一愣，来认门的亲家？还没对象的立马把心放回肚子里，王小江和郭大海哥俩相互看了一眼，见老爷子神情凝重，当下主动举手承认。

    不过，心里还在纳闷，不对啊，他们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怎么就上门来了？还是说碰上高明的骗子了？

    杜爹和杜妈都不知道上午那场闹剧，本来听见亲家俩字心里顿时一喜，可是见老爷子明显不像是高兴的模样，当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芽儿眼睛也来回瞅，以前老爷子老太太整天催，现在亲家都上门相看来了，很不该是这么严肃的表情啊！

    王小江和郭大海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的接受兄弟们的打趣，心里纳闷对方看着也不是不懂礼节的人，怎么没有说一声就跑家里来了？

    而杜爷爷一看俩外孙子都举手了，顿时也为难了，怎么有俩叫什么秀的？不过，随之就想明白了，那时候女孩的名字可不大多都叫什么秀，什么红的！

    “老杜，那女孩好像叫李秀！”李爷爷装不了淡定了，在一旁赶紧补充一句，心里很想早点知道自家孩子到底跟女孩子交往到哪一步了？

    急性子的翟爷爷也补充道，“而且，那女孩她妈不是说叫杜什么的吗？应该不是小江和大海他们俩！”

    仨老太太一边哄睡眼朦胧的俩胖小子，一边随声附和。

    炕头上，老爷子老太太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杜爹他们却听的一头雾水，相互张望下，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小江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这会抹一把虚汗，得意的回道，“那肯定不是我，我正在处的对象叫周秀萍！”

    “也不是我！我女朋友叫孙文秀！而且她老家也不在京城，肯定不可能千里迢迢特意跑到咱家来相看的！”郭大海也疵着牙，洋洋得意的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芽儿蹙了蹙秀眉，那边讨论的热火朝天，这边俩有嫌疑的哥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而且亲家来相看？芽儿跟几个哥哥关系亲近，他们谈朋友的事也都没瞒着芽儿，对号入座，压根没有爷爷他们说的那个人啊？

    一时间想不明白，芽儿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道，“爷爷，你们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八十年代中期，严打刚刚过去，民风虽然还算淳朴，但树大招风，也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二十一世纪的骗术五花八门，让人瞠目结舌，而受骗的大多都是独居的老人。

    炕头上，老爷子老太太刚讨论出一二三来，就听芽儿说骗子。杜爷爷当下虎目一瞪，“啥？骗子？芽儿，你真以为爷爷老眼昏花，连人也看不清啊！人家进来也不要钱也不图物，只不过，张嘴闭嘴就夸正院这边清雅别致，留给她闺女当新房正合适！还窜拖着早点分家，又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进大院没你什么事！”

    杜爷爷越说越生气，要不是早晨下巴刚刮的光溜溜的，用吹胡子瞪眼来形容最合适。当然，杜爷爷没好意思说，自己还被人家给当成小工了。

    不过，杜爷爷噼里啪啦几句话终于解开了大家头顶上的那团迷雾，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老爷子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呢！

    对了，到底是谁这么倒霉啊，摊上这么一位丈母娘，撞老爷子们的枪口上了吧？

    能看笑话，兄弟几个都不怀好意的打量对方，不过，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由面面相觑，难道真弄错了？

    讨论分析出来嫌疑对象的杜爷爷早等不及了，还不敢承认？当下把手里的茶杯往炕桌上狠狠一墩，“杜文博，人家都指名道姓说叫杜文什么的了！你哥他出国了，叫杜文什么的就只有你自己了！咋地，你小子还不敢承认啊！”

    杜文博脸上的茫然被杜爷爷当成了心虚，又是噼里啪啦一顿，“还有啊，你最好没占过人家闺女便宜，要不然，哪怕这亲家我是在看不上眼，你也得咬牙认了那个精明的丈母娘！还有你们几个，我们是不反对你们自由恋爱，但是，记住了，谈恋爱也得规规矩矩的！”

    说到这里时，杜爷爷满腹心酸，没好气冲翟爷爷冷哼一声，翟耀辉那个小王八蛋就爱占宝贝孙女的便宜！因为这事，杜爷爷心里边已经够怄的了，关键是还不大好能跟外人说，杜爷爷可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外孙跟翟耀辉似的满肚子花花肠子！

    杜爷爷在孙子外孙面前爱端着架子，讲究的是一字千钧，嘴皮子难得骂的这么顺溜，可是让杜文博也彻底尝了一回什么叫有口难辩。

    人高马大的杜文博满脸委屈，“爷爷，我压根没女朋友，哪里来的丈母娘啊！”

    “啥？没女朋友？没女朋友，人家能找上门来，说你跟她闺女李秀处对象，这也能错？”杜爷爷有些将信将疑，可是，上午的时候那仨人说的跟真的似的，杜爷爷心里打鼓。

    而仨老太太脸上却先多了三分轻松，说不定真是弄错了呢！

    “真没有！”杜文博差点都要举手发誓了，单位王大姐整天帮自己介绍对象，自己也想赶紧找一个女朋友定下来！不，不对，杜文博脸色突变，王大姐前些天又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叫什么来着？好像就是叫李什么来着！

    杜文博想到这儿，哪儿还能坐得住，匆匆丢下一句，等我一会，就蹭蹭几步跑去前院自己房间里拿自己那个工作记事本。杜文博是个有条理有计划的人，记事本详尽的很。

    回到房间，从皮包里翻出来记录的整整齐齐的日程表，看到周末的行程安排上面写着李秀和中山公园几个字时，杜文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最近这段时间太忙，加上国庆，相亲的事一拖再拖，还没来得及去呢，更别提占对方的便宜了！

    哪怕对方长得国色天香，杜文博也会去相这门亲了。让老爷子们都闻之色变的未来的可能的丈母娘，杜文博觉得自己也招架不住，哪怕被殃及池鱼，杜文博心里还是很庆幸。

    杜文博兴冲冲拿着记事本给老爷子们他们看，彻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没来得及去相亲呢，从哪门子算都不能算是丈母娘！

    老爷子老太太至此才彻底放了心，刚才心里都还在嘀咕，要是俩年轻人真看对眼了，他们是棒打鸳鸯呢，还是怎么的？

    “那你赶紧给你单位那王大姐打个电话，这亲咱不去相了！这院子是你们芽儿妹妹的，我一个乡下老头上哪里给她闺女整这么齐整气派的大院子住啊！”杜爷爷脸上的皱纹不自觉的都舒展开了，就说嘛，跟那样的亲家打交道，光想想脑门就发懵。

    不过，虽然是虚惊一场，到底给老爷子们提了醒，既然都摆开龙门阵了，就不能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算完了。

    “以前，我们想着你们找对象，当老人的不掺和！只要你们看对眼，志同道合就行。不过，经过今天这一桩，我得给你们再重申一下，妻贤夫祸少，找对象不仅漂亮能干就行，主要得是人品好！可结婚也是俩家人的事，坚决不能找扯咱后腿的人家”

    杜爷爷洋洋洒洒重申了一通，芽儿总结成两句话，那就是娶媳当娶贤，家和万事兴。虽然是老调重弹，但细细品味却是字字玑珠！

    “还有最后一句，这进大院子是你们芽儿妹妹特意买给我们养老的，没你们什么事！”杜爷爷可知道这进大院子有多眼馋人。

    兄弟几个哭笑不得的连连称是，不过，对婚姻的态度又谨慎了三分。

    这天晚上，杜家上演的龙门阵，几千米之外的一栋家属楼里，李家也热闹的很。

    王翠英今天本来兴致勃勃的去，那大院子光看那两扇大门就气派的很。看到占地好几十亩的大院子，王翠英对女儿找了这么亲事是一百个满意，结果，还没高兴完，却因为“登错门”在妹妹和妯娌面前闹了一场笑话。妯娌虽然跟自己面上亲热，私下不知道怎么笑话自己呢，这是想往高里嫁闺女想疯了。

    下午，好容易才送走妹妹和妯娌，等晚上李秀下班回家，饭桌上只剩下自己一家时，王翠英就忍不住了。

    “英子，这次是谁给你介绍的对象？她嘴上怎么没有一点把门的？她说的后海那块是有一进五进大宅院，里边雕廊画栋，古色古香，很气派。不过，那院子是姓李的老先生的，不是姓杜的！

    我看啊，那介绍人说对方是大学生估计也是吹的，不知道小学毕业了没有！大学生在单位多抢手，照他说的，对方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还能落了空！除非长的太搓！等一会，你下楼去你爸他办公室给对方打个电话，这门亲事咱就不去相了！听那位李老爷子的意思，他家也有好几个没结婚的孙子呢。你也读书识字吃国家粮，模样生的也好，看着又好生养，改天啊”

    哪怕是在自己家，强势的王母嘴巴说起来也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猛扫射。

    李秀身形随父亲显得有一些圆润丰腴，五官清秀，眉眼比强势王母柔和。最主要的是，以为长得稍微丰腴一些，皮肤白净光滑，给清秀脸孔平添了三分姿色。

    只不过，眉眼太柔和，在眉眼锋利性格强势的王母面前，显得有些怯懦。

    听王母说完，小口小口吃饭李秀放下筷子，面露难色，“妈，我都还没跟对方见面呢，你怎么能先跑人家相看去了！再说了，王大姐丈夫是我们”

    王母啪的一声撂下筷子，“再说什么啊？你是我闺女，我这个当妈的替你相看怎么了？我要是今天没去，到现在咱还蒙在鼓里呢！还大学生，还大院子，都是人家的！你这脾气，跟你爸一样，人家说啥就信啥，关键时候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旁边坐着的一大一小爷俩都打了个哆嗦。尤其是被殃及池鱼的李父，看了一眼被妻子数落的只知道埋头吃饭的李秀，不由劝道，“行了！你别说孩子了，孩子也没说啥！”

    王母虽然性格强势，倒是真的心疼闺女，见闺女那老实样心里也憋屈，又心疼闺女，给李秀夹了一筷子菜，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行了，一会你就跟你爸去他办公室打个电话，把相亲推了吧！介绍人说的话，十分里边只能信两分！”

    不顾李秀的为难，王母直接强势的替李秀做了决断。李秀有些时候虽然不大认同母亲的行事作风，但架不住王母太强势，人生基本上都是有王母直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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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媒人,又称红娘,要是放到八十年代来说，通常官方上的说法叫介绍人。老话讲得好,“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做媒人，也就是当介绍人，有时候真的是一件出力又不讨好的事。

    媒人撮合的是男女双方的姻缘,刚开始时，要劳心劳力的帮着撮合。可等撮合成了,终于结为夫妻的小两口哪怕为了鸡毛蒜皮点小事吵架斗嘴,这时候,介绍人就又成了小两口之间的义务调解员。关键是，万一撮合出一对怨偶，又平添了一分孽障。

    总之，做媒劳心又劳力，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真要能成就一桩姻缘也是功德一件，亲手促成别人的幸福，何尝不是自己幸福的一部分？估计哪个单位里都这样热心的老大姐，热衷于帮单位的后辈们张罗终身大事。

    杜文博嘴里的王大姐王向青，就是他们单位里大名鼎鼎的红娘。王向青自己家庭美满，为人最为热心，在单位负责的又是行政工作，平时最爱关注单位里的未婚青年。王向青每年都得吃几回谢媒宴，她撮合的小夫妻无一不生活美满。

    前两年，杜文博刚进单位的时候，王大姐就盯上了这个小伙子，一点没有年轻人的虚夸，学问又高，关键是还踏实能干，为人通透但不油滑，人也长得相貌堂堂，以王大姐业余红娘的眼光来看，这小伙子绝对是丈母娘心中的最佳女婿人选。

    只不过，那时候杜文博不松口，王大姐这个红娘也不好强按牛喝水。直到前一段时间，杜文博才露出一丝口风，王大姐赶紧把自己周围的大姑娘左挑右选，一一筛选后，帮着选了丈夫单位的李秀。

    王大姐见过李秀两面，觉得这女孩儿性情温和，模样清秀的很，看着就宜室宜家。这不，急性子的张罗着安排俩人见面，可惜，最近一段时间又是中秋又是国庆，一直拖到现在。

    结果，今天晚上晚饭过后接了一通电话，向来笑呵呵的王向青脸上也带出三分难色。

    “怎么了？我们单位李秀同志没有看上你们单位的小杜？”李元秋把削好切成一瓣瓣的苹果往妻子那边推了推，有些担心的问道。刚才的电话是李元秋先接的，不用猜也能想得到李秀找妻子大概会是因为什么事情。

    李元秋在单位也是不大不小的领导，受妻子的影响平时也很关注单位同事的终身大事，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夫妻俩的工作单位几乎都成了相亲联谊单位了。

    王向青听丈夫这么问，接苹果的手一顿，随之从沙发上坐起来，先把孩子们虚掩的房间门关上，然后重新一屁股坐沙发上，咯吱咬一口苹果，才有气无力的答道，“真要没看上，我还没这么为难了，毕竟相亲就是两方相互相看的意思！可关键是，我刚帮他们约好时间，俩人还没见过面呢，刚才李秀打电话过来，含含糊糊的说不想跟小杜见面了！你说，我怎么跟人家小杜说？”

    刚才电话那头李秀虽然呜呜咽咽的，但王向青多多少少也能听出来一些，心里十分纳闷，“你说李秀那孩子怎么想的？前天下午，我帮他们俩约时间的时候，她还答应的好好的呢，结果，一天就变卦了！可惜小杜这么好的条件了！要不是你也说李秀确实不错，我还真不大舍得介绍给你们单位的李秀呢！”

    “算了，姻缘这东西也看缘分，既然李秀不同意，那说明俩人没缘分！下次有更合适的，你再给他们介绍就是了！”

    王向青瞪了一眼丈夫，“你说的倒轻巧！我其实不是说生李秀的气，我又不能拉郎配！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怎么跟人家小杜说？”

    “你手里有那么多合适的女孩子，帮小杜再挑一个就是了？”李元秋没想到妻子一脸的为难竟然是因为这事。

    “我这边又不是菜市场卖大白菜的，说挑就能挑！我介绍对象，都是尽量捡条件般配，性情能说到一块去的！小杜是高材生，家庭条件也不错，一般人可配不大上小杜。”王向青在单位人缘很好，又是做行政工作的，消息灵通，对杜家的大背景大概能摸到两三分！

    李元秋最近没少听妻子张口闭口就是小杜，这会听妻子又夸，心里更加好奇，心下一动不由张嘴道，“你要是真发愁，你看宝珍怎么样？跟你们单位的小杜合不合适？上周末去妈那里，她还跟我说让咱们留意一下单位的同事，给她介绍对象呢！”

    李宝珍，人如其名，是李家老少的珍宝，就是王向青这个当嫂子的也偏疼这个年纪最小的小姑子两分。只不过，小姑娘太有主见，脾气有些火爆，典型的小辣椒。

    “什么？咱家宝珍？那丫头可不行！上次我刚开口跟那丫头说给她介绍对象，她就跟那呛口小辣椒似的，说我这是包办婚姻，声称她要自由恋爱！”王向青被丈夫的提议吓一跳，小姑子都大学毕业了，但平时嘻嘻哈哈的竟然能跟才念初中的儿子玩到一块去，王向青这当嫂子的实在没信心。

    李元秋这个当哥哥的到底比当嫂子的更了解自己妹妹，知道李宝珍最看不起那些浮夸的白面书生，最欣赏脚踏实地的才华。李元秋越想越觉得可能，“咱们家有没有小杜的照片，我先掌掌眼！宝珍那丫头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顺毛驴！不过，宝珍眼光倒不差，当时咱们处对象的时候，她那时候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就跟我说要就你当她嫂子这不，你这个嫂子最疼她！”

    王向青见丈夫兴致勃勃，也跟着回忆他们的青春，突然间竟觉得这说不定就是缘分呢，不由试探着问道，“要不你先看看小杜的照片？至于他的其他情况，你大概也都了解一些！”单位每年都会组织几次集体活动，难免会拍那么几张集体照！

    “看看！肥水不流外人田，小杜是个好同志，咱们家宝珍也不差！”李元秋直接拍板，催着妻子赶紧回卧室拿照片过来。

    王向青从卧室把几张黑白集体照拿出来，夫妻俩围着茶几从眉毛到鼻子，仔细的相看，越看越觉得俩人还有那么一点夫妻相，最起码，都爱笑嘴巴也不小，大口吃四方。

    “要不，我安排一下，哪天让他们俩来咱家吃饭，顺便相看相看？”王向青心里意动，最后不由问道。

    “嗯！必须的！相由心生，我看小伙子剑眉朗目，气度不错！你不也说他条件很不错嘛！”李元秋看着相片上后排中间身形挺拔，高大硬朗的小伙子，表示坚决的支持。这样的品貌，比自己手里那些备选好多了。

    “那到时候你负责把宝珍叫家里来！”王向青最后要求道。

    “行，我负责！到时候就是押也把人给押过来。”李元秋后面这半句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王向青侧过身去，接起话筒，“喂？哦，小杜啊！巧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三堂会审过后，杜文博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过，一想将来可能会有一个连老爷子们都退避三舍的强势丈母娘，还是拿起了电话。

    杜文博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呢，听电话这头王向青说有事要找自己，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王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杜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帮你安排，跟你李哥单位的一个女孩见面吗？这不，对方可能有什么原因，就！”王向青说到这里，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电话里头，王向青虽然说的模糊，可话里饱含的歉意却清清楚楚，杜文博手一顿之后，高兴的差点把话筒甩了，“没事，没事，王姐，没缘分呗！”

    杜文博一时兴奋，差点都快结巴了。客厅里，杜爷爷他们听不到电话那头都讲了什么，能让杜文博高兴成这样，郭小海赶紧上前把电话摁了免提。

    “可不，小杜，这事也得靠缘分！”王向青听电话这头杜文博语气没任何异常，“这样，我又给你安排了一个，也不是外人，就是我小姑子，叫李宝珍！像你条件这么好的小伙子，我可不能再肥水流到外人田了！宝珍她也是大学生，去年刚毕业”

    哎？又安排了一个？杜文博听着电话那头似曾相识的对白，还没收回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对王大姐的速度表示哭笑不得，自己还没从今天这个“阴影”里走出来呢。

    电话那头，王向青滔滔不绝的介绍李宝珍从小到大的事情，杜文博没注意到背后众人都听得全神贯注，杜爷爷还时不时点下头，直接打断道，“王姐，我最近这段时间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要不然就先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小杜，还是说你嫌王姐没帮你安排好？”话筒里，王向青声音幽幽，语气却强势的很。

    这边，杜爷爷也一把挤开杜文博，趴到电话跟前，对着话筒喊，“对，哪里能算完呢！你是小王同志是吧？我是杜文博的爷爷，以前那位女孩儿就算了，以后你该介绍的还介绍！我们都听着刚才这姑娘条件就不错，要不，你再多费费心，什么时候安排年轻人先见见面！让他们见见面，合适不合适，首先得看他们的眼缘！”

    话筒那头的王向青也是一个爽快人，虽然刚才差点被杜爷爷的声如洪钟给吓到，不过，杜爷爷那几句话可是说到杜爷爷心坎上了。

    “哎，老爷子，我可不就这么想的！放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杜的事包在我身上！保准让您老早点抱上重孙子！”

    “那敢情好，小王同志，你多费心了！”

    等杜爷爷把电话扣下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了。

    电话那头，王向青挂上电话冲丈夫笑了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里有如此开明的长辈，肯定是家和万事兴。

    电话这头，杜文博一脸苦相，老爷子明显说一套做一套！刚说不干涉晚辈谈恋爱的事，转头就把自己卖了！

    杜文博的表情太幽怨，大家哪能注意不到，杜爷爷一巴掌虚拍过去，“咋地？你还真的因噎废食了？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也是一锤子的买卖，你们不多相看相看，哪里能知道谁跟你最合适！对了，还有你们几个，不是都已经处女朋友了吗？改天，你们把人带家里来，让我们掌掌眼！都老大不小的了，你们打光棍不要紧，也别拖着人家闺女！”

    兄弟几个正看杜文博的笑话看得热闹，没想杜爷爷话锋一转，把炮口对准他们了。不过，看看自家芽儿脸上浓的化不开幸福和期待，或许早点成家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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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8

    <li>　　又是自来熟认上门来的“亲家”,又是三堂会审,这一天折腾下来，老爷子老太太饶是身子骨硬朗,也有点绷不住了。毕竟,最“年轻”的杜季诚和杜仲义也已经是古稀之年了。只不过，家人精心伺候着,老人们保养得好，平时大家感受不到他们的年龄罢了。

    而且，这天晚上,三堂会审过后，家里几位老人累归累,但精神头却显得有一些亢奋,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孙女娇养,孙子放养，对家里的八大金刚，杜爷爷他们一向是实行放羊吃草的政策。只要道不走偏了，杜爷爷他们很少挥他们手里的那根高悬的小皮鞭。哪怕兄弟几个的婚事，老人虽然催的急，但是很开明，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流行自由恋爱嘛？

    只不过白天被吓到了，才发现年轻小伙子们到底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们还不能真的当甩手的、老掌柜。可哪知道，他们轻易不挥皮鞭，今天难得借着“丈母娘”挥了一下，想给杜皓轩他们紧紧皮，竟然诈出来一条大消息。

    几位老爷子的第一反应就是，好家伙，家里这几个兔崽子该去当地下党搞情报工作啊，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连他们都瞒过去了。

    八个人，除了郭小海还是孤家寡人外，其他几个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亏得老太太们还时常念叨要让翟妈给他们介绍对象呢！

    就连杜文博，杜爷爷挂电话前也麻溜的跟王向青商定好，周末就让俩年轻人见个面，相处一下！杜文博也没反对，家人知道别看这家伙平时话不多，但有些闷骚，哪能看不出来他实际上对王向青提的那个据说有小辣椒脾气的女孩很是有些好奇。

    杜奶奶当下都有点发懵，怪不得给他们介绍对象，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自己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就说吗，几个孩子要本事有本事，要模样有模样，脾气也不差，怎么会没有对象呢！

    杜爷爷也是又气又笑，连着骂了好几声小王八蛋。顺手接过来芽儿递给自家的水杯，咕咚一口灌进去大半杯，正要夸一句还是孙女贴心呢，却看见宝贝孙女抿着嘴冲着几个哥哥幸灾乐祸笑的正欢。

    “芽儿，你早就知道他们几个都有女朋友？”杜爷爷语气幽幽，里边偏还夹着一股子陈年老粗的酸味，宝贝孙女不跟自己说竟然还替那几个小兔崽子瞒着？

    芽儿笑的正欢，突然发现一股子酸气扑面而来，其他几位老爷子老太太还十分应景的目光湛湛的看向自己，乌溜溜的杏眼一眯，嘴角一咧，立马化身乖巧娇憨需要顺毛的猫咪，手不轻不重的捏在杜爷爷肩头上，“爷爷，是你说的，做人要言而有信，我这不是答应哥哥他们先不告诉你们吗？”

    一句话，芽儿就轻轻巧巧的把老爷子老太太们的炮口转向杜皓轩几个人。

    杜爷爷大马金刀的靠在椅子上，硬邦邦的肩头上的劲道不轻不重，就这么捏了几下，气血通畅的连骨头缝都酥酥麻麻的，再看看都眼馋的不轻的翟爷爷他们，心里那叫一个美，也不追究芽儿知情不报了，反倒跟兄弟几个提起另一桩，“你们几个商量商量，啥时候把人带家里来坐一坐！大家一起过来，她们估计也不会那么紧张！”

    什么？领对象回家见家长？兄弟几个心里正嘘唏感慨芽儿随便一句话一个小动作就能让老爷子阴转晴的本事呢，听到这里坐不住了！

    “爷爷，这是不是太早了一点？要不，我们再处一处再说吧！您老刚才不也说了吗，结婚是一锤子的买卖，不能退不能换！还不兴买卖没成之前，多挑一挑，多掂量掂量啊？”说到底，涉及自己的终身大事，杜皓轩他们还是脸皮薄，硬着头皮跟杜爷爷讨价还价。

    “滚犊子！你们还多挑一挑？”说话的是不是宝贝孙女，杜爷爷可不会那么好忽悠了，“那什么，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想上纲上线的时候，杜爷爷发现自己给忘了。

    芽儿不愧是杜爷爷的贴心小棉袄，甚为了解杜爷爷，清清脆脆提醒道，“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杜爷爷一拍桌子，“对！就是这一句！谈朋友之前，你们能挑一挑！都跟人家处对象了，你们不打算把人娶回家还想咋地？既然都跟人家处男女朋友了，脾气啥的估计早该摸清了，那就定定心，把人领家里来让我们看看，也安安人家闺女的心。”

    婚姻大事态度要慎重，是不假。但是杜爷爷他们更不希望几个孩子仗着自身条件好，成了那种见异思迁的坏小子！对婚姻，对家庭，在老爷子们的观念里，唯有忠诚！

    要不说姜是老的辣呢，听杜爷爷这么说，平时粗心的几个人倒是想起来约会的时候，有好几次女朋友都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现在想起来，老爷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兄弟几个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了然，是得把人领回家见家长了！

    跑到国外的杜文昊和到基层锻炼的杜皓宇，他们两个，家里是鞭长莫及。郭小海还是大光棍一条，杜文博这边勉强算得上刚冒出来一点苗头，还有的老人操心。

    不过，这不是还有杜皓轩和王大海他们兄弟四个吗？这一下子冒出来四个准孙媳妇，晚上杜奶奶做梦都在喝孙媳妇茶！

    丑媳妇早晚都得见公婆，见老爷子老太太们动真格的了，三堂会审后，杜皓轩他们都忙着跟女朋友通气，是时候带回家见家长了！

    一时间，目前还素不相识但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妯娌的四位女孩，都被吹皱了一汪清水，有一些些的幸福，还有一丝丝的忐忑。

    而，不仅她们期待又紧张，杜奶奶这个最名副其实的太婆婆从那天之后，也一会偷乐，一会念念叨叨，都不知道该忙些什么好了。

    老太太的心思全部转移到四个还未曾登门的准孙媳妇身上，不用整天被盯着被滋补，芽儿乐的轻松，也跟着凑热闹，今天给仨老太太捎几件时髦的新衣服，明天就怂恿老太太们换个发型什么的。

    杜奶奶为了见孙媳妇们，在芽儿的怂恿下，一咬牙，还真就剪掉她头上盘了好多年的显得格外老气早就过时了的发髻。芽儿用自己调配的纯中药染发剂给老太太重新染了染冒出银白发根的头发，仨老太太还专门趁着下午人少的时候，作伴到理发店烫了一头时髦洋气的小卷发。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仨老太太肩上披着时髦大气的披肩，脚底下踩着平跟小圆头皮鞋，再加上一头洋气时髦的短发小烫发，神采焕发的出现家人面前时，差点惊掉了一屋子老少爷们的眼珠子，自家老太太们咋出去了一下午，变得这么时髦年轻了！

    看看跟在老太太后面，自得的下巴都快扬上天了的芽儿，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出自于芽儿的手笔。不过，这妙手回春的手笔一家人都喜欢，老太太们可是他们最爱的人之一。

    尤其是，李爷爷，翟爷爷和杜爷爷这仨老爷子，下巴颏都捡不起来了，这么神采奕奕的老太太是自己的老伴？瞧着比电视上演的都时髦洋气！

    爱屋及乌，别看杜爷爷曾经多么嫌弃那天找上门的“亲家”王翠英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偏偏涂唇描眉的跟老妖精似的，杜爷爷看杜奶奶那头小烫发，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再跟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老伴站一块，早上忘记刮胡子的杜爷爷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出生在清贫年代朴素惯了的老太太们，乍然换了这么一个洋气时髦的造型，本来浑身就跟长刺了一样，这会被一家老少盯着看，饶是老太太们年纪一大把也不由有些扭捏。

    王奶奶不自在，习惯性动作的想抿一下头发，却摸到一头咋呼呼的小卷发才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打鼓，十分没信心的问把她们捣鼓成这副造型的芽儿，“芽儿，你说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是老妖精？下周末你哥他们带女朋友过来，会不会笑话咱们？明明都年纪一大把了，比人家年轻姑娘都爱打扮！”

    王奶奶一说，翟奶奶和杜奶奶也都十分不自在的拽了拽芽儿不让她们围着偏偏要她们披着的大方巾，心里也没谱了！

    芽儿哭笑不得，自己费了那么大劲怂恿，老太太别介是后悔了？可是，芽儿就喜欢把自家老太太打扮的精精神神，利利索索的。

    很显然，仨老爷子跟芽儿想法一样，芽儿还没回答，三位老爷子已经忙不迭的安慰道，“谁敢笑话？这样子多精神，显得年轻了好几岁！往后就这么打扮了！”

    儒雅清逸的李爷爷，说这话时的语气急促的跟杜爷爷他们始终在一个频率上。

    被老爷子们扔了好几道眼刀子的杜爹他们，也连连保证。能让老人生活的悠闲舒适，连年龄仿佛都能冻结，是他们作为晚辈最大的自豪。

    郭小海嘴巴嘴甜，“外婆，王奶奶，翟奶奶，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简直吓我们一跳，我们不是就芽儿一个妹妹吗？啥时候芽儿又多了仨姐妹花！”

    夸女人年轻时百试百灵的法宝，郭小海深谙其中真髓，听的芽儿心里忍不住冲郭小海竖大拇指！哪怕仨老太太早年纪一大把，也被郭小海这马屁拍的喜笑颜开，“你个臭小子，还姐妹花呢？你什么时候见过满脸褶子的姐妹花？”

    郭小海笑嘻嘻的也不搭话，自家老太太们就是最年轻最美的姐妹花！

    “奶奶，舅妈，芽儿，一会吃完饭，我给你们五位姐妹花拍几张照片留念！”王大江也凑趣跟着补充了一句，显然，拍马屁不是郭小海一个人的专利。

    一句话又把老太太们逗笑了，老妖精就老妖精吧，正好能陪着儿孙们活的长长久久的！不过，这两记高明的马屁却让感情含蓄保守的仨老爷子和杜爹心里给俩人记了一笔，这些话他们还想着躺到床上私下跟老伴说说呢！

    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老伴早逝，孝顺儿不如老来伴，只能眼馋三位老大哥有生之年有老伴相陪，这会却不好多跟着掺和。

    听王大江说拍照，老哥俩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清溪和清凌堂姐妹俩前些日子从国外寄过来的几张婚纱照，有点不确定的打岔道，“现在国内年轻人结婚，流不流行拍婚纱照？芽儿是不是还没跟耀辉拍过照片？”

    平地一声雷，一手操办婚事的杜爷爷他们心里戈登一声，可不是，婚房早粉刷好了，喜被做好了，四十八六十四多少条腿的家具也定做了，喜帖写好了就等着发出去了，本来还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呢，结果照片还没照呢！

    家人疼芽儿，哪怕芽儿再三表明订婚宴已经够隆重的了，结婚务求一切从简，可是，老爷子老太太们该准备的一样不缺。这会一提醒，才忘了拍结婚照了！结婚旅行是不指望，但结婚照翟爷爷他们不想委屈芽儿。

    本来嘛，拍照也不是什么难事，哪天有空到照相馆拍几张就是了。可惜，现在问题是，少一个人结婚照没法拍！一家人谁也没能总结出来翟耀辉的神出鬼没规律，现在人不知道还在哪个旮旯角执行任务呢！

    芽儿可不舍得爷爷再挑翟耀辉的刺，一边拉着老爷子老太太们赶紧就坐，一边不在意的安慰道，“爷爷，奶奶，咱们家就有照相机，哪天等翟哥哥回来，随便在家拍几张就是了！咱们家院子里有花有草，有石有水，比照相馆里呆板的背景板别致多了！那位王阿姨不就是相中咱家大院子，三天两头来咱家找女婿！”

    芽儿平平和和说前几句的时候，杜爷爷他们还替芽儿心疼呢，听芽儿后面加的那句，哪还能绷得住脸！得，都快结婚了，他们也别计较这些小事让孩子添堵了。

    晚饭后，陪着老爷子老太太说了一会话，芽儿才回到后院忙碌自己的事情，整理自己专门给福利院那些孩子备的病历档案。

    明天又是周日，芽儿早跟福利院老院长说好了，要带福利院经过这段时间的针灸诊疗已经初步恢复部分听力的小毛他们仨去附属医院配助听器。

    而且，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晨也该去医院做定期检查。这次芽儿打算让小晨做一次精密检查。房间隔缺损，只能算是先心中比较轻的症候了，但是中医的治疗手段太过保守，手术治疗的效果最直接有效。而小晨还不到五岁，这个年纪是手术治疗的黄金期！

    芽儿古中医上医术虽然精湛不俗，但哪怕加上国外留学那两年，临床经验依旧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也没有正式的行医资格，手术当然不可能是由芽儿自己操刀。相比而言，史蒂芬教授才真正是这方面的专家。最新的检查结果，芽儿是要邮寄给史蒂芬教授的！

    台灯前，芽儿伏案的背影被灯光拉长，显得纤细。可是，或许连芽儿自己都不知道，在福利院那些孩子眼里，萱瑾姐姐给他们撑开一片更五彩缤纷的世界。他们可以听到会时而落脚到银杏树的麻雀的叽喳声，他们可以看到大千世界的五彩缤纷，他们可以跟小伙伴一样跑跑跳跳。

    房间隔缺损，在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或许不算什么特别大的手术，但在八十年代，芽儿翻过最后一页在国外订阅的医学期刊，白皙纤细的手指不由揉了揉干涩的眼角。

    刚要伸手捶捶肩膀，肩上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手掌跟常年握笔的几个哥哥相比显得有些粗糙，但更宽厚有力，正力道不轻不重的揉捏芽儿有些僵硬的肩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气息已经刻到最温暖的记忆里，手的主人虽然神出鬼没，芽儿倒没被吓到，反而借着肩膀上的力道，直接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

    “在你跟爷爷他们说拍结婚照的时候！最近很忙？”翟耀辉说到结婚照仨字的时候，心有些闷闷的甜蜜，揉捏的力道却不自觉的放轻了很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捏上了手心下有些单薄却柔韧的肩头。

    自己说拍结婚照的时候？那不是大家都还没吃晚饭呢！

    “那你吃过晚饭没有？刚才又跑哪去了？”说着，芽儿就要站起来给翟耀辉拿吃的，芽儿虽然不常吃，但杜妈她们知道芽儿经常熬夜看书，房间里还真不少零食吃。

    芽儿要站起来，翟耀辉手劲一松，只不过，却没让芽儿给自己拿吃的，而是直接把人拥了一个满怀。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那熟悉的淡淡的味道，身心陶醉的就跟吸了大麻似的，等闻够了，才答道，“我已经吃过了，在前院跟王兵他们一起吃的！”

    “啊？你去抢王大哥他们的饭吃？”还以为这人临时有事又出去了一趟呢，竟然跑到前院跟王大哥他们抢饭吃了？

    王兵他们四个老退伍兵，从杜爷爷他们搬过来，就没再单独开过伙，平时都是跟家里一个锅吃饭，只不过他们端到前院吃。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讲，与其说照顾家里这些位老人，倒不如说找了好吃好喝的好去处。老人身体硬朗，平时压根不需要人看护，四人两班轮休，拿两份工资，他们的正职其实应该是电子实验室的的安保人员。

    芽儿多了几十年发展日新月异的记忆，上一世的杜萱瑾学的又是最好就业的理工科，曾代表过学校多次参加国际电子大赛，对电子科技的发展趋势了如指掌。芽儿有意的引导，家电厂电子实验室的研究水准已经隐约超越了八十年代国际最先进的水平。

    众人虽然讳莫如深，但电子实验室的确是郭小海他们商业版图的核心。曾经吃过商业泄密的亏的郭小海他们，当然把能下“钻石蛋”的电子研究室，看成重中之重，安保人员用郭小海的话来讲都是自己人，连一只蚂蚁都跑不出来。而翟耀辉亲自介绍过来的王兵他们，就是自己人之一。

    翟耀辉休假的时候，兴致来了也会跟王兵他们过几招，顺便联络联络感情。但这回，芽儿可不相信翟耀辉过家门而不入，专门跑去抢王兵他们饭吃交流感情。

    翟耀辉当然知道芽儿不信，补充了一句，“老爷子向来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他要是看见我回来，估计今天你又要去娘她那边住了！虽然爹和娘是老夫老妻了，老打搅他们也不好！”翟耀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低沉了不少，从芽儿上次生病，杜爷爷和杜妈防自己跟防狼似的，在没小娶到媳妇之前，翟耀辉不得不继续斗智斗勇。

    芽儿哭笑不得，这人显然抓住了自己的命脉，一直都知道怎么让自己心软。

    不过，抱了抱这人瘦了一圈的精壮腰身，看看眼圈的青黑，下巴隐约冒出来的胡子茬，还是有些心疼，把人按到床沿上，“算了，我还是去厨房给你下一碗汤面吧！正好给王大哥他们也下两碗，估计他们也都没吃饱！”

    翟耀辉很想说自己不饿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叫了两声。翟耀辉执行完任务直接从外地赶回来的，午饭也没吃，从王兵他们碗里抢的那些确实也就将将垫个底！

    灯光下，见自己小媳妇笑意清浅，心中一动，“就给我下两碗面就行，不用管王兵他们！”小媳妇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翟耀辉可不愿意别的男人跟自己同样的待遇。

    芽儿不理会翟耀辉这门子飞醋，像老夫老妻一般随意去正院那边的厨房洗手作羹汤。不过，倒也提醒了芽儿，可以把后院那两间闲置的罩房改成小厨房。

    给自己喜欢的人做羹汤，做出来饭有一种名为幸福的味道。

    芽儿用托盘给王兵他们送去了两碗鸡汤素面，顶着两个人促狭的打趣把厨房里留下的那两碗汤面端到后院。

    芽儿端面进来的时候，翟耀辉已经洗完战斗澡，身上穿的是他藏在芽儿衣橱里的睡衣，正胡乱擦着还滴着水的发梢。

    朦胧的灯光下，鸡汤清香，小油菜嫩绿，煎蛋金黄，丝丝的热气，普通两碗清汤面，对翟耀辉来讲，比刚才温热的洗澡水洒在身上更舒坦，更能安慰满身的疲惫，内心涌出一种最原始的感动更或者说是冲动。

    “赶紧吃吧，都快凉了！”托盘原来的罩子不知道让老太太收到哪个柜子里了，深秋的夜晚更是夜深雾重，这一路走过来，热气都散的差不多了。

    事实上，翟耀辉也不用芽儿催，肚子闻到了香味，早闹上革命了。

    军人，训练有素的军人，尤其是肚子饿的正闹革命的训练有素的军人，吃起饭来哪怕不能说是狼吞虎咽，也是风卷残云！

    满满两碗面少汤多暖心暖胃的清汤面，把书桌当餐桌的翟耀辉以芽儿眼睛都不够使的速度吃进肚子里。

    翟耀辉放下连一滴清汤都没剩下的大洋瓷碗，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吓得芽儿本能的就要去拿健胃消食的药丸，翟耀辉却不紧不慢的感慨了一句，“总算有六成饱了！”

    芽儿哭笑不得，“要不我再去给你下一碗？”

    “不用！”翟耀辉连忙阻止，反而顺势坐到床边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芽儿，过来陪我坐一会，碗明天再收拾！”

    哦！芽儿从善如流乖乖坐到翟耀辉身边。幸好芽儿早有心理准备，才没被翟耀辉随之的带着一股子鸡汤味的亲吻给啃迷糊，这个吻不像以前那么霸道那么炽烈，有点绵长清浅，却仿佛让芽儿感到来自灵魂颤动的心悸，有些温热，有些柔软。

    芽儿胳膊有些绵软推了推翟耀辉犹如钢箍般怀抱，舔舔带着挥之不去鸡汤余味的唇角，笑容清妍如花，怪不得叫心灵鸡汤呢，有一种像是陈年老酒需要细细酌饮，用心去品味！

    芽儿脸上清妍的幸福的笑容让翟耀辉沉迷，这样的芽儿让人想给她更多，又轻轻一啄，“明天去拍结婚照？我后天早晨才归队！”

    “我跟福利院的孩子约好了，要不你明天陪我去一趟附属医院？”芽儿侧头看着哪怕坐在床沿上脊背依旧笔挺的翟耀辉，故意冲着翟耀辉唯一一块痒痒肉的耳朵尖哈了一口气，一使劲，直接把没有任何防备的翟耀辉扑倒到大床上。

    松软的大床让人不自觉的放松，翟耀辉嘴角流露出一分清浅的笑意，在晶莹的粉唇上又轻啄了一口，“带他们去检查身体？”

    “嗯！有些孩子的治疗还是得依靠能给出科学的分析数据的临场医学！我已经老院长商量好了，小毛他们的耳疾虽然没有治愈的希望，但戴上助听器”

    芽儿说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偏过头来，才发现身边这个男人小呼噜声已经轻轻浅浅，凌厉如刀的眉峰因为眼睛微阖，此刻竟然带着那种被驯服后的温和，紧抿的唇角轻轻上扬，刚毅的五官多了三分温润。这个男人不是书上描述的君子如玉，而是君子如剑，散发着一股气贯如虹的锐气。

    芽儿在线条分明的唇线上轻啄了一下，所谓幸福，幸福就是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那个同样也爱着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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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窗外的晨色带着瑟瑟凉意,澄清而又高阔。这样一个深秋的清晨,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孩清浅恬静的睡颜，对翟耀辉来讲,这是一种能让人沉溺的幸福。

    可能是怀里纤秾合的温暖太柔软了,也可能这种平平淡淡的幸福是翟耀辉梦寐以求的，总之,生物钟准时的像挂钟一样的翟耀辉，难得的赖床了。

    简洁雅致的卧室里，嫩绿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破晓时分的清亮,却挡不住赖床的翟耀辉的目光湛湛。

    被翟耀辉拥在怀里，睡姿如华贵的金吉拉般慵懒温顺的人,因为这湛湛精光的凝视,嘴里哼唧了两声,光滑细腻如凝脂玉莹的脸在翟耀辉怀里蹭蹭，图留给那道宠溺掠夺的视线一头顺滑如瀑的秀发。

    全心全意信赖的小动作，蹭的翟耀辉心口酥酥麻麻，刚要偷亲芳泽，就听窗外院子里老爷子们养的那两只金刚鹦鹉扑楞着翅膀的撒欢声。

    老爷子们快要起床了！翟耀辉知道自己被杜爷爷红色戒备，这次并不打算再捋虎须，俯身在微翘的唇瓣上轻啄一口，才轻悄的起身，迅速洗漱完毕。

    轻掩好房门，一身便装打扮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廊下，上了年纪身形不再矫健的大黑懒洋洋的瞥了翟耀辉一眼，动也没动，随后，继续保持蓄势待发的戒备。大黑哪怕被家养了这么些年，刻进骨子里的气息依旧桀骜凶猛。

    杜爷爷他们能安心让芽儿一个人住在后院，何尝不是因为大黑的战斗力，估计到现在杜爷爷也不知道，大黑这只的凶猛退役军犬早就认同了翟耀辉身上熟悉的气息，他们是可以并肩战斗同伴。

    翟耀辉先上前跟大黑人性化伸出的前爪握了握手，揉了揉那对时刻直直竖着的耳朵，才端着昨天那俩大海碗去厨房毁尸灭迹。

    清理完自己昨天晚上又窃玉偷香的痕迹后，翟耀辉熟门熟路的来到西跨院的夹道处，一个矫健迅速的助跑，干脆利落的翻过两米多高的围墙。翟耀辉悄无声息的落在行人稀少的小胡同里，看了看高高的围墙，爬墙头的日子在心底暗自算了算，原来还有五十九天啊！

    难得是周末，除了老爷子老太太们早早起来，精神抖擞的每日锻炼不辍，寒意瑟瑟的早上其他人都又睡了个回笼觉。

    杜爷爷和翟爷爷一套拳打下来气色愈发红润，鼻尖都微微冒着汗，回屋披上大褂子，准备去买早点。刚推开那两扇有些分量的红木大门，正好跟手里拎着豆汁儿，粳米粥，焦圈，油条的翟耀辉迎头碰上。

    翟耀辉冲两位老爷子晃了晃手里的早点，“正好顺路，就买了早点过来！爹娘他们也都起来了吗？”

    哼，杜爷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爹娘？还没结婚呢，喊的倒很亲热！不过，杜爷爷也只是嘴硬而已，心里很受用，毕竟不是谁家的孙女婿都能风尘仆仆的还不忘捎早点回来。

    咦？想到风尘仆仆，杜爷爷终于察觉到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了，换下了他那身绿军装，一袭款式简洁大气的黑色风衣，翟耀辉那是什么风尘仆仆，神采明显更加刚毅，英姿勃发了。如果说翟耀辉是敏捷的猎豹，杜爷爷更像是大智若愚的老狐狸，不着痕迹的看了一样胡同口停着的那辆军绿色吉普车，车玻璃上明显是夜深雾重一夜后的雾水！

    看看镇定的连眼皮都没眨的翟耀辉，杜爷爷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骂了？这小子，明摆着是自己道高一尺他魔高一丈，肯定昨天晚上人就回来了！

    哼，这下是真生气了，杜爷爷甩甩袖子，背着手直接扭头就回去了。要不是，要不是看见翟耀辉那小王八蛋手里拎着的有芽儿最爱喝的豆汁儿，自己最爱喝的粳米粥，杜爷爷绝对不会轻饶了翟耀辉！

    杜爷爷能猜到的，翟爷爷也能猜个差不离儿，乐呵呵的拍拍翟耀辉的肩膀，赶紧溜达着跟上杜爷爷的脚步。

    大家习惯了翟耀辉的神出鬼没，对翟耀辉今天一大早突然出现在餐桌上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杜妈眼神闪了闪，可看看一脸恬静，自然的跟老夫老妻似的站到翟耀辉身边，帮着他盛早饭的宝贝闺女，杜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杜家的饭桌，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芽儿，今天还是去福利院看那些孩子？”昨天晚上说到照片的事，好容易逮到翟耀辉，杜妈这不就想起这茬来了！

    “嗯！我上礼拜就跟福利院老院长都约好了！干爹也说附属医院今天有专家医生坐诊！小海哥，今天翟哥哥送我们去医院，你忙你的去吧！”芽儿见时间不早了，胡乱塞两口焦圈，差点被噎着，又匆匆忙忙喝几口豆汁儿，唇边沾了一圈奶白色的豆汁儿皮儿。

    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李爷爷早就注意到芽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逼得越来越紧了。以前芽儿生活学习安排的张弛有度，忙起来的时候整天不见人影，但是闲情来了也能有雅兴练练大字，而不像现在，整个人像一根上紧的发条，把自己绷得紧紧的。

    这些年来，芽儿早就成了李清源老两口心灵上的寄托。李清源真的有些害怕什么时候，芽儿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了，就跟上次汹涌而至的一场高烧一样。

    胸口挂着的那块护身符并不能让李爷爷放心，想了想，撂下了筷子，正色提醒芽儿道，“芽儿，有道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有这份能力，有善心行善行当然是好事。但是你要记住，凡事要量力而为！福利事业，福利院那些孩子是整个社会的责任，而不是你一个人的负担，不要把那些都背负到自己身上！而那些，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脊背就能够背负的起来的！”

    轻快的早餐时间，李清源这几句话显得格外的沉重和语重心长。不过，却也说出了大家隐藏的忧心。

    而这几句话也重重的砸在芽儿心上，夹着小咸菜的手一顿，看看同样神色赞同的家人，芽儿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蓦地一松，而那处砰砰跳的地方却又有些温暖！

    或许，潜意识里，也发现自己好像又不知不觉间又把自己逼进了另一个死角。

    放下即自在，自己放下了前世的执念，心该自在了！

    看看欲言又止的家人，芽儿把小咸菜稳稳的夹到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抬头粲然一笑，郑重保证道，“爷爷，我会量力而行的！”世间万事，只求问心无愧。

    见芽儿这么说，李爷爷笑了笑，终于安心了。杜爷爷他们也没再多叮嘱，哪怕一家老少都恨不得把芽儿放心头上娇养起来，却也知道芽儿性情有着她这个年纪少有的通透。

    翟耀辉却难得很沉默，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

    吃过早饭，芽儿带上昨天整理的资料，见普车都开到京郊了，翟耀辉还依旧神情肃穆，不由苦笑不得，“翟哥哥，你不会以为我怎么了吧？爷爷他们只是嫌我这一段时间没陪他们逛琉璃厂了！”

    翟耀辉神色缓了缓，方向盘上空出一只手来揉乱了芽儿的头发，没有搭话，却转而问到另外一个问题，“今天本来就你自己带孩子们去医院？”

    “当然不是啦！副院长今天也一起去！还有卫红姐，平时都是我们俩一块过来，只不过她今天在医院值班，在医院那边等我们！那些孩子很懂事，一点都不用操心！”

    嗯！翟耀辉应了一声，小小年纪就经历过磨难的孩子他们都有一颗感恩的心。

    因为是周末，时间又早，而这一路八十年代老北京城标志性的自行车并不算多，吉普车停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孩子们刚刚吃完早饭。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那群孩子见每周末都来看他们的萱瑾姐姐来了，哄的一下子跑过来，把芽儿和翟耀辉围得水泄不通，更确切的说把芽儿围得严严实实。

    哪怕翟耀辉一身便装，对气息敏感的孩子们也下意识的避着翟耀辉。不过，因为翟耀辉是跟芽儿一起过来的，才没被孩子们冷落，却也只敢拿眼神怯生生的盯着他！

    “萱瑾姐姐，你今天要带小毛他们出去玩吗？下次是不是轮到我们了？”

    “就是，萱瑾姐姐，卫红姐说了，只要我们听院长爷爷的话，你们周末就带我们出去玩！”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敏感，却同样也有一颗纯净无邪的童心，在亲近的人面前，也会调皮，会叽叽喳喳的造反。

    几个调皮点的孩子直接向芽儿提出他们的要求，至于小毛他们四个人反倒不大敢上前，他们虽然年纪还小，但该懂得都懂，院长爷爷和副院长伯伯都跟他们说了，萱瑾姐姐今天是带着他们去看耳朵，从今天以后，他们就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样！

    老院长就站在铁栅门后满脸慈爱的看着这群孩子，孩子们脸上肆无忌惮毫无阴霾的笑容是这位为福利事业忙碌了一辈子的老人最喜欢的礼物。

    副院长也听见动静，赶紧从办公室出来跟被孩子们冷落的翟耀辉寒暄。

    芽儿则早被这群孩子拽着胳膊晃的头晕晕眼花花，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姐姐答应你们，每个人都能轮到！先放了姐姐好不好？”

    “不好，不好！”每个调皮孩子都是披着小天使外套的“小恶魔”，这群孩子平时跟芽儿和赵卫红闹惯了，倒是一点都不怕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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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翟耀辉见多了自己小媳妇从容有余的一面,这会竟被这群孩子逼的节节溃败的芽儿,翟耀辉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在一群孩子们的“围攻”下,芽儿可怜兮兮的连连作揖告饶,又是拉钩约定，脸上的笑意不似以前那么清浅,可以说是灿若夏花，此刻的芽儿更像是个大孩子，这份鲜活和生动是翟耀辉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因为这份别样的鲜活,翟耀辉眉间含笑，单手插兜对芽儿的求救视而无睹。

    旁边,副院长一边心不在焉的跟翟耀辉寒暄,心里忙不迭的给这群孩子们加油鼓劲。副院长记得清清楚楚,这位漂亮的年轻女孩儿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牙尖嘴利”的很。

    当然，副院长还不至于因此而心怀芥蒂。事实上，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虽然措辞可能不太恰当，副院长打心眼里敬重眼前这个叫杜萱瑾的年轻女孩为福利院的孩子们做的一切。不过，副院长表示自己很“小记仇”，孩子们帮自己报了仇，难得见杜萱瑾这么狼狈，副院长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恶趣味。

    连最慈爱的老院长也背着手，享受着孩子们脸上最肆无忌惮的笑容。在孩子们眼里，院长和护工阿姨们都是家长，他们会小心翼翼的敬畏着，做一个老院长喜欢的听话的乖孩子。但在萱瑾姐姐和卫红姐她们面前不一样，他们可以撒娇，可以耍赖。

    在芽儿眼里，孩子们是最可爱也最较真的小动物。陷入重围，眼见溃不成军的芽儿，半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跟孩子们约法三章，签下种种不平等条约，这才把一群造反的小豆丁安抚好，连哄带劝的把一群孩子送到护工阿姨那边。

    “萱瑾，翟同志，毛毛他们和小晨今天就拜托你了们！”老院长把四个特意换上新衣服的小豆丁郑重交到芽儿手里。

    芽儿笑了笑，没有说话，上前自然的大手牵住小手，一大四小排成排。

    毛毛他们昨天就已经从院长那里知道，今天萱瑾姐姐要带他们去做什么，今天一大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四个人蹑手蹑脚的起床，手拉手到铁栅门那边等着，他们愿意相信萱瑾姐姐能给他们带来童话般的奇迹。

    这会，还没听完老院长的话，小晨就迫不及待的跟毛毛他们比划，四个孩子眼神里突然迸发的希翼亮的几乎能灼痛人的眼睛。小晨身形最单薄瘦小，面色平常会显得异样的苍白，重重的冲仨小伙伴点点头，因为牵着他的大手温暖而又坚定，洗的干干净净，格外眉眼清秀脸上难得浮现一抹嫩红。

    副院长眼睛也有些涩涩的，晃了晃手里牛皮信封装着的资料，“那，萱瑾，咱们这就走？小晨，毛毛，小志，小远，走，咱们今天坐解放军叔叔的吉普车！”

    副院长边跟听力有些不便的毛毛他们打着手语，一边打头往停在门侧的吉普车那边去，军字牌打头的吉普车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

    小晨他们四个这才知道他们今天能坐门口这辆气派的大吉普车，一下子松开芽儿的手，踢踢踏踏小跑着越过副院长，踮着脚尖趴到车玻璃上往里面瞧，只不过，小脸始终很有礼貌的离车玻璃有三寸的距离。

    心里正琢磨自己是该坐副驾驶座还是坐后座的副院长，看看把车围成一圈的四个孩子，脚步一顿，就是掰着手指算也有六个人，再看看自己很是有些分量的大体格，挠了挠头皮，尴尬道，“那什么，萱瑾，要不我骑自行车去！”

    “不用了，马叔，一会你坐副驾驶，我抱着小晨，跟毛毛他们在后排挤一挤就是了！”放下潜意识里的偏见，芽儿心里何尝不钦佩整天笑脸迎人的马副院长。明明为人八面玲珑，事业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的，却能始终如一的守护着福利院这一亩三分地，这是一种值得自己钦佩的坚持。

    啊？马叔？副院长笑呵呵刚要去拉车门的手不由一顿，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得溜圆，今天太阳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吧？萱瑾小同志竟然喊自己马叔？

    第一次来福利院时，自己太失态，虽然已经郑重跟副院长道歉，芽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够，这声马叔早就想喊了。没想到，竟然让副院长这么吃惊，不由接着打趣道，“不过，马叔，我真的觉得你该减肥了！”

    翟耀辉向来妇唱夫随，虽然没明说，也十分配合的点头，很明显在赞同芽儿的建议。

    马有龙见小两口一边抱孩子到车后座，一边还不忘打趣自己，装作很生气不甘示弱道，“你！小丫头，这么牙尖嘴利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马叔，不劳你操心，元旦的时候请你和老院长去喝我们俩的喜酒！”这回不等芽儿说，正启动发动机的翟耀辉先挡了回去。

    “就是，院长伯伯，萱瑾姐姐长这么好看，才不会嫁不出去呢！我都已经跟小志和小远他们说好了，等我们治好病，以后长大了，我们一起娶萱瑾姐姐！”后排，被芽儿抱在怀里，因为害羞小脸难得粉扑扑的小晨板着小脸义正言辞的替自己和小伙伴抗议。

    手还忙不迭的跟听力有些不便的毛毛他们比划手语，几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小脸严肃，萱瑾姐姐和卫红姐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大姐姐。

    童言无忌，说的话也最真，芽儿被几个小家伙逗乐了，“那姐姐谢谢小晨，也谢谢小志和小远！”说着，在小晨嫩呼呼的小脸蛋上使劲亲了一口，把小家伙羞的赶紧用小手捂脸。小志他们仨却眼巴巴盯着芽儿，芽儿只好侧过身去，一人亲一口。

    从倒视镜里看到这些，翟耀辉难得没吃醋，却一本正经的跟小晨他们强调道，“小晨，小志，小远，你们都很有眼光，不过晚了一步，翟哥哥很快就要娶你们萱瑾姐姐了！”

    小晨听的半解不解，为难的小脸皱巴巴，这该怎么办？

    副院长看两大四小都没把自己放到眼里，也不生气，更甚至说心情有些莫名的轻松。

    芽儿哭笑不得的瞪了翟耀辉一眼，揉了扎到一块去四个小脑袋。芽儿最希望的也是这些孩子们长大以后能够跟普通的孩子一样结婚生子，或许是家人抛弃了他们，但他们可以自己创造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庭。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四个孩子小心翼翼摸着屁股蛋底下的座位，沉浸在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中，只余静静的呼吸声。

    一路上，四个孩子的心情一直都很平静，直到吉普车停在附属医院门口。

    步履匆匆的家属，表情凝重的白大褂，在孩子们的印象里，医院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从车上下来的那一瞬间，几个敏感的孩子紧张的仿佛摒住了呼吸一样，神色也不见了车内时的开朗和明快，脸上有一些些自卑，有一些些胆怯，还有一些些内心从来没有消失的孤独。芽儿甚至都能感觉到小晨那只小手的手劲，几乎都能把自己的手握碎一样。

    翟耀辉和副院长看着芽儿把几个孩子带到一旁的绿化带，手扶在孩子们稚嫩的肩膀上，半蹲着直视几个孩子的眼睛，“院长爷爷告诉过你们要学会勇敢的，对不对？哪怕毛毛他们这次还是可能听不到，小晨也会继续帮他们做手语对不对？还有，毛毛他们也会陪小晨安静的做游戏，照顾小晨对不对？”

    有时候，孩子比大人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四个身高还不到芽儿腰部的孩子，嘴巴紧紧抿着，勇敢的抬起头目光不在躲闪的看芽儿，认真的点点头，“嗯！”

    芽儿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子。

    马有龙偏过头去狠狠的闭了一下红了一圈的眼睛，孩子们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他们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对待，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并不讳疾忌医。

    翟耀辉擅长调-教新入伍的刺儿头，却不擅长应对坚强又懂事的小孩子，“芽儿，我去给孩子们挂号！你跟马叔先在外面等一会！”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

    马有龙赶紧拦住翟耀辉，“别，小翟，还是我去，我去挂号！民政局最近突然给孩子们专门拨了一笔医疗基金！不算太多，却也解了燃眉之急！”

    副院长是个有心人，心里自有一笔账，当然知道杜萱瑾这一段时间在福利院的孩子们身上花费多大心血。福利院身有残疾的孩子占了将近三分之一，也是自己和老院长最操心的，但按照杜萱瑾提供的治疗方案，尽管不能够一蹴而就，但或许在几年之后，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能跟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为了杜萱瑾这份用心，副院长宁肯自己跑断腿求爷爷告奶奶的多向民政地方募捐基金，也不愿意让这份资金上的压力也让这个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女孩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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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能比到处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更能够体现人生无常、生老病死这八个字了。充斥着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苍白而压抑的气氛，担心躺在病床上或手术室里的家人,医院里的行人大多都神色凝重、步履匆匆,很少有人会驻足侧目。

    不过，今天早上从门诊楼这边路过的人,多多少少要往绿化带前边的大手牵小手的，两大四小一行人那边侧目瞥上两眼。

    家长带孩子来医院瞧病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不过,拖拉拉带着四个年纪差不多的豆丁，怎么琢磨都有点不寻常。两大四小之间的关系,让不少人心里头犯嘀咕。

    要不是看那位身形精壮的年轻人气度卓尔超群、神色凛然,看着不像坏人,那些虽然行色匆匆质朴良善的病人家属说不定都要把人当拐子了。

    也不怪大家这么想，医院向来人多眼杂，不是没有那些皮厚心黑的拐子专门跑到医。里边拐卖孩子。八十年代民风淳朴，拐卖孩子的黑心黑肝的坏人当然是人人喊打。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群众们的眼光都是雪亮的，旁边那位身穿嫩黄色毛衫外套的女孩儿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让人不由心生好感，相由心生，拐子绝长不了这么好的模样。而且，女孩儿跟孩子说话时，手舞足蹈，嘴角会不自觉流露出浅浅笑意。也不知道那女孩儿跟孩子们说什么了，四个孩子乐的唇角翘的老高，晃着女孩儿的胳膊撒娇。

    “萱瑾，翟二哥，这边，这边！”身穿白大褂的赵卫红匆匆忙忙从门诊楼出来的时候，差点也都要以为绿化带前面站着的是一家六口了，只不过，妈妈太年轻了些。

    “卫红姐！”芽儿牵着四个孩子过去，一脸小生怕怕的看着赵卫红开始显怀的大肚子，可见准妈妈自己调适的很好，气色红润，以前高挑的身材也丰腴了不少。

    小晨他们四个见他们卫红姐的肚子两个礼拜没见好像又打了一拳，惊讶的小嘴张着，小手缩着看着赵卫红的肚子想摸又不敢摸，衣服底下真的有小宝宝吗？

    赵卫红知道小晨几个平时最小心，十分干脆的轻轻把四只小爪子扣在自己的肚皮上，让四只小手过了一回瘾，却一点都不耽误嘴上跟芽儿交待道，“早知道翟二哥送你们过来，我就早点出来了！今天心外科最有名的刘一刀刘医生坐诊，王主任和张教授前几天就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我直接带你们过去？”

    说着，风风火火的带人往门诊楼里走，正好跟挂完号的马副院长迎头碰上。

    芽儿看了看马有龙手里四份挂号单，不由提议兵分两路，“卫红姐，要不你跟翟哥哥先带着小晨去做一次最全面最精细的心肺检查。详细的检查报告我估计至少到下午才能出来，等检查报告出来，我们再去见刘医生！一会，我跟马叔叔带着毛毛和小志他们去测试听力，看看今天能不能直接给他们配助听器？”

    “行！一会我跟翟二哥带小晨做检查，顺便催催放射科的同事，让他们速度快一点！”赵卫红也知道今天还在值班，到底不好跟着芽儿他们到处跑。

    毕竟是外行，马副院长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就决定自己专门给萱瑾同志当跑腿的，表示一切行动听指挥。

    翟耀辉更令行禁止，弯腰单臂抱起小晨，揉揉这边一大三小的脑袋，那眼神柔和的，看得赵卫红和马副院长都不忍直视。

    小晨被翟叔叔抱起来，兴奋的眼睛亮晶晶，自己生病的时候，护工阿姨也会抱抱自己，但护工阿姨的怀抱太软。小晨羡慕那些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小朋友，而爸爸怀抱肯定就像现在翟叔叔这样，宽厚温暖。

    小晨是一个乖巧爱害羞的小孩，从来不提任性的要求。这一回，小家伙壮着胆子也不知道在翟叔叔小声要求了一句什么，就见下一刻，小晨就从翟耀辉怀里坐到翟耀辉脖子上。居高临下的小晨，苍白的小脸激动的粉扑扑的，神色骄傲的就跟小王子似的。

    芽儿看看神色有些失落的毛毛他们，上前抱起来年纪最小的毛毛。人到中年的马有龙前一刻还羡慕翟耀辉龙精虎猛，再看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俩孩子和笑意盈盈的萱瑾小同志，一咬牙也弯腰一手抱起一个，不服老不行啊！

    耳科在三楼，芽儿和马有龙抱着仨孩子到耳科科室的时候，都有些气喘吁吁。

    有什么别有病，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老百姓看病都还难呢，八十年代的时候，老百姓虽然不像前些年愁吃穿了，但日子还是照样过得紧巴巴。老百姓要是得了病通常是小病忍，大病挨，得了重病才往医院抬。

    总之一句话，耳朵听不大清楚算是小毛病，耳科科室前面显得格外有些门可罗雀。

    芽儿上前轻扣虚掩的科室门，里面女医生听见动静，懒洋洋的回了一句，“进来吧！”

    “耳朵怎么了？”桌子后面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随口问了一句，眼皮抬都没抬，手里一直都在忙活着织毛衣，语气冷淡的很，总给人那么一种被打扰的错觉。

    不管什么时候，哪个单位里都不缺少磨洋工的人。耳科科室里现在就一个值班医生，确实适合磨洋工。

    马有龙赶在芽儿开口前，上前两步把挂号单递给中年女医生，“医生，我们来给孩子们测试一下听力，看看能不能给孩子们配一副合适的助听器！”

    见识过芽儿的牙尖嘴利，马有龙可不敢让这小姑奶奶开口。

    倒是马有龙多虑了，芽儿虽然看不惯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但还不至于愤世嫉俗到，更或者说有闲情到跟女医生争论这些。

    女医生终于放下手里都织到袖子的毛衣，翻了一下桌子上马有龙推过来的三份病例，一张脸板的很有权威的扫了一眼怯生生拽着芽儿衣角的仨孩子。病例第一页的住址上写着的福利院三个字，多多少少让女医生有些动容。

    马有龙见医生高深莫测，赶紧又把自己从福利院带过来的那几份以前的病例递过去，“对了，医生，这是仨孩子以前的病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都带过来了！”

    毛毛是连着诊断书被人放到福利院门口的，而小志和小院两个则是直接被抛弃在医院，最后辗转送到福利院的，仨孩子都有以前医生的诊断病例。

    毛毛今年五岁，是还在母体的时候药物过敏感染的先天性耳聋，几个月的时候就被人放到福利院门口。小志和小远同龄，今年七岁，都是在两三岁的时候，因为高烧和药物中毒而导致的后天性耳聋，后来被无钱放弃医治的家人遗弃在医院。

    三份病例保存的很完整，只不过纸张都已经泛黄，但上面医生的诊断龙飞凤舞。

    “胡闹！病例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先天后天性失聪，丧失听力，你们还配什么助听器！真是无知，助听器，重点在于助上，辅助听力的，还是你们以为只要配上助听器就能听见！你们知道一副助听器要花多少钱吗？”女医生看完病例，一拍桌子，直接把病例资料全推了回来。

    仨孩子听不见女医生说些什么，但他们的直觉如小动物一般敏感，仿佛能听见女医生拍桌子一样，哆嗦了一下，小脸上写满了希翼过后的失望。

    “医生，这一段时间，有老中医给孩子做了保守的治疗，孩子们说要是动静大一些，他们好像隐隐约约能听见。这不，听别人说有助听器这玩意，就想给孩子配一副！”马有龙为了孩子们，倒是不介意女医生的态度，当然，也是觉得因为自己没把话说完。

    芽儿也不耐跟医生讨论助听器多少钱的问题，“医生，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给孩子们测试一下听力，想看一下他们的听力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助听器可以辅助恢复听力，他们现在都处于训练听力的黄金年龄，早些时日进行听力和发音训练，他们也就能早些日子跟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芽儿对自己的治疗方案有信心，但芽儿不能保证有朝一日能完全治愈他们的失聪问题。又不想让他们错过听力训练和语音训练的黄金时期，

    女医生怀疑自己被摆了一道，心里当然不大痛快，不过，看了看那仨自己望过去立马躲到大人背后的孩子，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我来吧！”

    女医生带芽儿他们到一门之隔的医疗器械室，指着器械前的椅子道，“一会让孩子坐在那里测试听力，如果能听得见让他们点点头！”

    马有龙整天跟福利院的孩子们在一起，手语比芽儿好，安抚了半天神色紧张的仨孩子，才把年纪最大的小远抱到座位上。然后，跟芽儿一起站到女医生后面。

    小远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差点吓得哭了，却强忍了回去。

    马有龙这个副院长不比孩子好哪里去，眼睛就黏在女医生和小远身上。马有龙看不懂医疗器械上的那些数字字母代表什么，可能看见小远点头，小远点一次头，马有龙这个算是福利院的大家长的中年汉子就觉得血压飙高一层，手心里早紧张出一手手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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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2

    <li>　　仨孩子年纪太小,听力又有些不便,马有龙和芽儿被女医生破例也一起带到隔壁的医疗器械室。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得才是门道。一堆精密的医疗器械，上面的标签全是英文字母，女医生在那堆精密的仪器前很权威的操作着,看得马有龙眼花缭乱。看不懂那些英文单词,又得不到任何提示，马有龙心里没谱的很。

    马有龙怕见到的就是给孩子们渴求的希望后,最终又再一次失望的眼神。

    不过,马有龙看不懂,不代表算是半个内行的芽儿也看不懂。见检测器械的显示器上,db数女医生越调越低,芽儿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小远失聪的时候年纪还小,早就不记得声音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哪怕只是单调的纯音，依旧能让对声音的世界充满好奇的小远板着的小脸从茫然，到不可置信的惊讶。

    小远这个大哥哥开了一个好头，毛毛和小志检测听力的过程也很顺利。

    女医生示意马有龙把孩子抱下来，一行人又重新回到隔壁耳科门诊室。仨孩子拉着芽儿走在最后，兴奋的连手语都顾不上说，喉咙里单纯的发出单调粗哑的啊啊声，刚才几个瞬间他们好像重新走进了奇幻的声音世界，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孩子们的兴奋多少感染了女医生，一边字迹龙飞凤舞的记录病例，一边简单的解释道，“你们请的那位老中医水平不错，仨孩子都已经恢复了很大一部分的听力。配戴上助听器，再继续辅助听力和语音训练，相信不久以后他们应该就能跟正常孩子一样生活了。”

    马有龙心里火急火燎的，只不过一直不敢发问，听女医生这么说，依旧有些不敢置信，“医生，这就真检测完了？用不用再给耳朵拍个片子什么的？”

    女医生对仨孩子还有一分耐心，对三番两次质疑自己权威的马有龙态度可不怎么友好，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办公桌，轻轻翻了一下眼皮，语气有些嘲讽道，“可是你们自己说今天过来只是给孩子检测听力，配助听器的！还有，刚才那套听力检测器械是附属医院今年刚从m国进口的最先进的检测器。整个京城大大小小所有的医院里，目前也只有咱们附属医院引进了这套最先进的听力测试器。”

    女医生说话确实不怎么好听，马有龙脸色变了变，瞬间又恢复过来，得，好男不跟女斗，别看刚才那套精密的家伙很能唬人，马有龙打心眼里还是更相信杜萱瑾小大夫。

    受仨孩子情绪感染，芽儿因为心情好，懒得跟女医生计较这些，单刀直入道，“医生，你这里有没有试用的助听器？我们想让孩子们体验一下效果如何！”

    女医生也发现自己跟外行人讲那么多，简直是浪费时间，也没说话，站起来从靠墙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套盒式助听器递给芽儿。很明显，工作热情不足。

    八十年代的时候，助听器在中国普通老百姓眼里，绝对是高端洋气的稀罕玩意。最起码，马有龙觉得这玩意很稀奇。

    仨孩子很聪明，见副院长伯伯眼巴巴盯着萱瑾姐姐手里的小盒子看，仨孩子也有样学样眼睛亮晶晶，好奇的看着芽儿手里的小盒子。

    蹲到年纪最小的毛毛跟前，芽儿把小丫头有些发黄的齐耳碎发别到耳后，打开助听器，把耳机塞到小丫头一碰就发红的小巧的耳朵里。

    女医生还在办公桌后写病例报告，这边仨孩子早紧紧偎着芽儿，激动的鼻子尖都冒汗了。

    小志和小远都是聪明的孩子，哪怕没人跟他们讲过助听器长什么样，这会见萱瑾姐姐把东西塞到毛毛耳朵里，也能猜出来萱瑾姐姐手里拿的是什么了！

    俩当小哥哥的虽然知道要让着小妹妹，可是，这回好奇的就跟心里住着一只小猫一样，恨不得从毛毛耳朵里抢过来。

    小丫头耳朵里塞了一个东西，因为不舒服秀气的小眉毛皱了皱，可小脸激动的粉扑扑，带着这个小盒子，自己就能听见声音了吗？

    芽儿盯着小丫头的眼睛，试探着缓声道，“毛毛？毛毛，听得见萱瑾姐姐说话吗？”

    嗯，嗯！小丫头拼命点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萱瑾姐姐的声音揭开了塞住自己耳朵的那层隔膜，玄妙神奇的声音世界也走进了自己心里。

    小丫头形容不出那种奇妙的感觉，兴奋的喉咙不停的啊啊着，心里想原来自己的声音是这个样子，不过没萱瑾姐姐的声音好听！

    多少年以后，早成为另一个小丫头妈妈的小丫头，是这么在心里回忆在声音世的界里，自己听到的第一道声音。仿佛是春暖花开花瓣绽放时的声音，清澈的小溪哗啦啦的叮咚声，踩在遍地金色的落叶上沙沙沙的声音，是大自然的声音却比大自然的声音更温暖。

    芽儿用手指擦了擦小丫头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一边说一边用手语告诉小丫头，“毛毛，记住哦，你的名字叫毛毛！萱瑾，是姐姐的名字！”

    啊啊，啊啊，小丫头兴奋的点着头，差点把耳机晃掉，刚要用手语说些什么，却抬不动胳膊了。

    小志和小远这俩平时很有小哥哥范的，一人一边拽着毛毛的袖子，脸上带着故意装出来的可怜巴巴的讨好！

    毛毛赶紧小心翼翼的小手把耳朵里的耳机取下来，万分珍惜的给俩小哥哥一边塞一个，也不用芽儿说话测试了，马有龙这个福利院的大家长早按耐不住，也一字一顿道，“小志，小远，我是副院长伯伯！”

    回答马有龙的是俩小男孩兴奋的手舞足蹈，和啊啊的尖叫声。

    女医生虽然被吵得皱了好几次眉，但看在仨孩子的面上，倒也一直忍着。

    闹了半天，孩子们好容易平静下来，依依不舍的把助听器放到女医生的办公桌上。

    为了能让仨孩子一直这么笑下去，马有龙这个福利院大家长之一的，决定不管有多贵，也得给孩子一人配上一套！

    “医生，给孩子配这样一套助听器得多少钱？”

    说芽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好，“医生，你这里有没有那种耳背式的助听器？能不能让孩子也试戴一下！我刚才试戴了一下，盒式助听器的噪音太大了一些，不利于孩子们听力的持续恢复和语音训练！”

    俩人的问题一前一后，刚填好三份病例的女医生脸上却突然僵了一下，随之话锋一改，“咱们医院的助听器都是专门从国外进口的，就是这样盒式的，一副也得几百块！既然孩子的听力还有持续恢复的可能性，干脆先别配了！省得以后听力恢复了，浪费钱！”

    女医生的话虽然听着是好意，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对芽儿问的耳背式助听器只字不提。女医生神色不大自然，语焉不详。这年头老百姓轻易不知道还有助听器这玩意，而能舍得花那个大价钱配助听器的，绝对少之又少。要不然，女医生这边也不会这么清闲了。

    女医生是耳科医生，科室里一套盒式助听器和一套耳背式助听器平时放在柜子里差点都落灰了。而这回女医生左顾而言他，是因为女医生把那套更灵巧便捷的耳背式助听器拿回家给有些耳背的父亲用了！本来只是想试用一下的，结果，老人用的太顺耳，科室这边管理的又不太严格，女医生就这么一直忘了带回来了。

    这其中缘由，不足以与外人道也。

    马有龙更关心女医生说的另外一个问题，“小杜，你看？”杜萱瑾就是那位“老医生”，马有龙当然想知道孩子们有没有完全恢复的可能。

    “马叔，仨孩子的听力确实都还有继续恢复的可能性，但是，后期恢复的速度肯定不如前期快，或许得用上几年十几年的时间！而且我也不能保证听力能完全恢复。现在孩子们正处于听力训练和语音训练的最佳时期！要是等到以后，哪怕听力恢复了，孩子们也都错过了最佳语音训练期！”

    “那咱们先给孩子配这种盒子的？”一段时间接触下来，马有龙对芽儿的话深信不疑。

    “马叔，先不用！我还是托人从直接国外给仨孩子配吧！对了，医生，你能不能把听力检测的详细结果给我们一份？”女医生突然有些敷衍了事，芽儿也懒得继续跟她打交道。

    女医生很想说附属医院刚引进最先进的听力检测器械，肯定也有耳背式助听器，不过，试用的助听器不在手边，要是问起来，自己很难自圆其说！

    当然，女医生更惊心的是，刚才听着俩人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个精致清雅的年轻女孩儿就是那个对耳科有研究的老中医？还有，这年头国外有亲戚可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那好！我把详细的检测结果记录下来！”女医生语气突然柔和下来，便记录检测结果边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国内医院虽然也有耳背式助听器，但大都是几年前引进的那一批，现在国外说不定已经有了更精密小巧的助听器！”

    前前后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女医生态度虽然不至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也够明显的，芽儿看看马副院长，随意冲女医生笑了笑，“医生，谢谢你了！”

    女医生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很想打听一下那位“老中医”到底开的是什么配方，不过，到底有些心虚，没开这个口！

    芽儿不关心女医生怎么想，她更关心的是怎么安抚仨满脸期待的小萝卜头。

    芽儿等检测结果的时候，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结果却发现自己低估了孩子们的懂事，马有龙已经三言两语的跟孩子们商量好了。

    在孩子们眼里，萱瑾姐姐的信用很高，仨小萝卜头乖乖的点头表示，他们愿意等着萱瑾姐姐给他们买那种据说能藏到耳朵后面的助听器！把宝贝藏到耳朵后面，他们就不用担心被别的小朋友看见笑话自己了！

    十几分钟后，芽儿和马有龙领着仨兴奋的蹦蹦跳跳的小萝卜头从耳科科室出来，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见翟耀辉脖子上架着东张西望的小晨有说有笑的上来。才两个小时没见面，这一大一小之间亲近的好像亲父子一样。芽儿很好奇的是，家里那俩小奶娃和两个半大小子都怕翟耀辉怕的很，小晨这家伙胆子够大！

    “芽儿，你们这边怎么样？”

    “翟哥哥，小晨都已经检查完了！”

    一碰面，问的问题都一样。

    “嗯，做了最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至少要等到下午两点才能出来！”

    “根据听力检测结果，毛毛他们仨现在应该是轻中度失聪！下午回家，我给史密斯先生打个电话，让史密斯帮着从国外直接给毛毛他们配助听器。”

    翟耀辉和芽儿的声音又是一前一后，听的骑大马的小晨捂着小嘴偷笑，很想跟小远他们分享自己刚才的小发现，又担心自己说口语一不小心松了手，从翟叔叔背上摔下来。

    马有龙也是个促狭的长辈，出声调侃道，“小翟和萱瑾倒是心有灵犀啊！”

    芽儿和翟耀辉笑了笑，又异口同声道，“过奖！”

    一下子把马有龙这个算是长辈的噎的不轻。

    因为要等检查结果，又想领着四个孩子放放风，芽儿也没去找张泽远他们，一行人直接道医院外面找了一间小饭馆，先把几个孩子的肚子填的饱饱的，然后趁着午后的秋阳还带着几丝余温，领着孩子们到不远处的小公园玩。

    陪孩子玩耍的时间过的很快，芽儿见孩子们玩的意犹未尽，“翟哥哥，你先陪着他们在这里玩，我跟马叔去医院刘医生那里！”

    赶在两点前，芽儿和马有龙找到心外科的刘医生那里。而在刘医生这里的待遇跟上午在耳科那边可以说是有天堑之别。

    不仅赵卫红拿着一摞片子和检查报告在刘医生这里等着，就连张泽远这个专攻中医的，和上次那个王主任也都在。

    最主要是，身形瘦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形象属于斯斯文文，气质却有些偏冷的刘医生，一反平时有些孤僻的性情，见芽儿进来，竟然跌破众人眼睛，抢先站起来上前跟芽儿握手，“萱瑾同学，你好，你好！”

    芽儿有些受宠若惊，结果，刘医生第二句话就是，“对了，萱瑾同学，最近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医生有再来中国医学交流的意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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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3

    <li>　　树的影人的名,在心脑血管疾病方面,史蒂芬教授是享誉国际的权威。上半年的时候，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为了揭开古中医的神秘面纱，曾来中国交流，顺便参加芽儿的订婚宴。那时候,两人曾经在附属医院做过一段时间的医学交流活动。

    刘朝东是附属医院有名的心外科的一把刀,见到史蒂芬教授这位心脑方面的国际权威，其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只不过,刘朝东的英文水平实在不怎么样,而史蒂芬教授的中文也仅限于“你好,吃了吗？”的地步,刘朝东每次跟史蒂芬探讨医学问题的时候,肯定少不了要拜托芽儿这个小翻译。

    当然,短短十几天的医学交流，刘朝东的收获是巨大的，不仅在触摸到了心脑血管的学术前沿，而史蒂芬教授主刀时的精准手法同样也让刘朝东眼花缭乱，大开眼界。

    只不过，医学本来就是一个系统庞杂，发展日新月异的学科，短短十几天的医学交流，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他们离开的时候，刘朝东是最意犹未尽，依依不舍的。

    所以，刘朝东一看到芽儿，这个史蒂芬教授的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就知道是这样！芽儿哑然失笑，也不卖关子，“这个不太好说！不过，刘医生，史蒂芬教授如果来中国，我一定事先通知你！”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中医并不能像现代医学那样可以直观的，科学的，一目了然的观察病人身体的病变情况，对小晨的身体状况，芽儿并没有太多的信心。更或许，芽儿心里早已隐约察觉到，小晨的身体比病例上记录的单纯的房间隔缺损更要严重。如果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的话，请史蒂芬教授给小晨操刀手术，好像势在必行了。

    “好！到时候一定要记得通知我！我有很多学术上的问题想跟史蒂芬教授请教，不过，你也知道的我英文水平！”刘朝东很自在的推了推金丝眼镜，表情恢复了学者的严谨清冷，连说到自己那仅限于hello的英语水平时，表情也郑重其事的很。

    “一定！”芽儿从善如流，以前接触过不少次，多少也了解刘朝东严谨的表象下掩藏的生活上的散漫。

    刘朝东既然被人敬称一声“刘一刀”，其医术医德毋庸置疑，随之就立马言归正传道，“那我们现在讨论那个叫小晨的孩子的病情！”

    说着，把赵卫红拿回来的那一摞检查分析报告依次递给王主任和张泽远他们。

    “小晨本来应该是典型的先天性房间隔缺损，房间隔中部缺失大概13mm，而以现有的医疗手段来说，手术上肯定也会有一定风险，但总体不算太复杂。可是，大家再来看看这份检查数据，右室的心电图和肺功能和动脉血气分析。虽然症状不太明显，但好像后期曾因为护理不当而诱发了肺动脉高压。不过，我并不十分断定，因为小晨的身体状况的其他那些检查数据要比复杂性心脏畸形要轻微的多！”

    刘朝东办公室里的人虽然不少，但真正能针对这些检查报告给刘朝东提意见的也只有从事的现代医学的王主任了。当然，刘朝东知道，事实上除了王主任外，办公室应该还有一人能给自己提出合理性的建议。小姑娘要是连这些也看不懂的话，相信史蒂芬教授做手术时，也不会指名让她做手术助手了。

    “萱瑾，你怎么看？”刘朝东把所有的检查报告最后递给今天算是患者家属的芽儿。

    在附属医院，张泽远虽然跟心外科的刘朝东刘一刀齐名，中医科鼎鼎大名的张一针，但对临床医学，张泽远也只能算是门外汉。

    而赵卫红难得老老实实站到最后，这时候可不是她能班门弄斧的时候，还是多长耳朵多长眼睛学着点吧。福利院大家长的马有龙也一声也没敢出，除了担心小晨的病情外，更害怕自己影响刘医生他们讨论。

    芽儿接过来厚厚一叠的心电图还有其他检查数据，仔细观察到刘朝东特意点出来的那些异常的分析数据。刘朝东不愧是刘一刀，连细微的病变数据都没有错过。

    至于原因，“刘医生，我这一段时间给小晨做了中医的保守治疗，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什么？你这段时间在给患者进行了中医保守治疗？”刘朝东不由吃惊，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是没有可能！相比杜萱瑾现代医学上的天分能让史蒂芬教授青睐，她在古中医上的天赋才是真正的惊才绝艳。宋老他们几位中医界老泰斗偶尔也来医院问诊，杜萱瑾作为几位老泰斗的关门弟子当然会根针一起过来。在附属医院，有不少医生都是知情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简单说一下中医保守治疗的机理吗？”刘朝东实在好奇，说不定能启发心脏病治疗的一个新领域。

    芽儿不由失笑，难得见刘朝东说话这么客气，“当然不介意！想必刘医生也清楚，在中医学上，认为心肺同源，心主血，肺主力，而小晨心肺不足，中医保守治疗用一句话概括也就是补血养肺。更详细的说，”

    古中医和现代医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刘朝东本来想取取经的，才发现小姑娘洋洋洒洒说了一通，自己也就听明白前几句。

    不过，刘朝东觉得自己听不听得懂没有关系，只要对患者身体好就行。

    而且，比起中医来，刘朝东更信任现代医学，“虽然中医保守治疗能把症状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但患者现在还处于儿童期，以后身体负担会越来越重，不排除恶化的可能。儿童时期又是最佳手术期和康复期，如果是简单性房间隔缺损，我会坚决建议手术治疗。不过，现在问题有些复杂，所以”

    芽儿当然也是同样的意见，要不然今天也不会领小晨过来了。

    不过，先天性心脏病的房间隔缺损手术在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算不上是多复杂的大型手术。但在八十年代，芽儿难免会有所顾虑，“刘医生，以医院现有的医疗条件，手术的成功率大概能有多少？”

    “是啊！医生，手术的成功率大不大？”马有龙听到芽儿问自己同样也关心的问题，终于忍不住了。

    “哪怕患者现在身体状况表现并不明显，但他的病情确实应该归属于复杂性心脏畸形，如果我主刀的话，手术的成功率我也只能保证有百分之五十！”说到这里是，刘朝东的语气和缓了不少，一边赌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一边赌以后随时可能的病变，这将是一个难以选择的决定。

    才只有百分之五十？马有龙心里戈登一声，觉得自己回去都没办法给孩子交待，不由焦急道，“那医生，咱们能不能干脆不手术？你们刚才不也说了，中医保守治疗也有效果，咱们一直用中医！”

    刘朝东习惯性的推推镜框，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但是

    马有龙这个关心则乱的问题，最后是芽儿回答的，“马叔，所谓房间隔缺损，通俗来讲就是心脏发育不全，最佳的治疗方案就是通过现代医学进行修补。而这一点，是中医学无法做到的！而且，就像刘医生说的，将来身体负担越来越重不排除恶化的可能。不进行修补，小晨永远就只能在别的孩子跑跑跳跳的时候安静坐着”

    办公室里一片静默，马有龙的神色越发凝重，左右为难，生命之重，哪怕听着好像才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分量，但任何人都无法替小晨承担。他们不是小晨，他们没法替孩子做任何决定。

    当然，如果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芽儿也不愿更不会轻易去冒这个风险，哪怕刚才跟马有龙解释了很多。事实上，芽儿打得是史蒂芬教授的主意！古中医配合现代医学的手术，在国外时，芽儿和史蒂芬教授曾合作过很多次。可以说，心脑血管方面的医学权威的史蒂芬教授，是芽儿的秘密武器。

    “刘医生，如果史蒂芬教授主刀手术的话，你看成功率能不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是芽儿对史蒂芬教授的保守估计。

    明明气氛正凝重着呢，刘朝东一听史蒂芬教授五个字，腾地站了起来，“史蒂芬教授？如果是史蒂芬教授主刀的话，我认为手术的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五！怎么，你要请史蒂芬教授来中国吗？那手术的时候，我能不能给史蒂芬教授做手术助手？

    还有，如果史蒂芬教授能来，我这边还有不少其他的患者，到时候能不能请史蒂芬教授主刀！你也知道，目前在国内，复杂性心脏畸形的手术成功率很低！”

    前头也说了，树的影人的名，提到史蒂芬教授，刘朝东兴奋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见没人回应自己，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

    “是啊，萱瑾，你真能请来那位史教授吗？”马有龙隐约听出来史教授应该很厉害，凝重的脸上也突然焕发出一分神采。

    “我尽量试一试吧！刘医生，如果能邀请史蒂芬教授，我会事先通知你！还有，马叔，你放心，如果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我不会建议给小晨做手术的！”人生是小晨的人生，芽儿不会轻易替那个孩子做任何决定。

    “是啊！马同志，如果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是否手术我持保留意见！小晨现在身体状况控制的非常不错，哪怕不做手术，目前来看，这几年也应该没有多大的病变可能性！但是，如果手术的成功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我建议尽早的做手术，以免增加以后病变的风险，而且现在手术也有利于以后身体恢复！”刘朝东尽量斟酌通俗易懂的句子，跟马有龙这个当家长的解释清楚。

    “好！那就听刘医生的建议！”人家医生什么情况都分析到了，马有龙郑重的点了点头，“正好，回去后我再跟老院长再好好合计合计！”

    史蒂芬教授能不能来，一时间成了唯一的关注焦点。

    张泽远是长辈，跟芽儿说话随意的很，“芽儿，你有多大把握能请史蒂芬教授来中国？还是说，你本来就打算带小晨去m国让史蒂芬教授做手术！”

    “干爹，应该没有问题，晚上回家我就跟史蒂芬教授联系！”芽儿不好把话说的太死，事实上，芽儿把握还是很大的。只不过，芽儿没说的是，请史蒂芬教授来中国交换条件就是自己也要去教授那里交流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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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虽然办公室里的几位都算不上是陌生人,但眼下也不是能话闲话的时候。既然有关治疗方案已经有了决断,芽儿和马有龙就准备起身告辞。

    翟耀辉一个人带着四个小萝卜头，别说马有龙不放心，就是芽儿，也不怎么有信心。要知道,孩子要是调皮起来,估计神仙也得抓瞎。

    “萱瑾同学，如果史蒂芬教授的行程确定下来,一定记得通知我一声！”刘朝东的这个要求让办公室里众人都忍俊不禁,这还是那个严谨少语的刘一刀吗？这人都快成祥林嫂了,这才多大会的功夫,都叮嘱几遍了？

    “刘医生,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忘记的！”芽儿也几乎要举手投降了！

    见芽儿的确不像是敷衍了事，刘朝东才堪堪按捺住还想再嘱托一句的冲动，金丝镜框下眼神里难得闪过一丝羞赧，“那，萱瑾同学，关于医学英语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求人不如求己，刘朝东不想下次能再跟史蒂芬教授请教探讨的时候，自己还得专门配一个翻译，关键能胜任的翻译实在不好找，自己认识的人当中估计也只有杜萱瑾能胜任。

    “我那里有一本从m国带过来的专业词典，还有每一期的医学杂志，明天让干爹给你捎过来一些！”芽儿也不藏私，好东西就是要用来分享的，只不过，熟人里边从事中医的人更多一些，那些医学期刊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受欢迎！

    刘朝东一听是m国最新的医学期刊，兴奋的直搓手，这些最新的医学资料自己就是想拖门路订阅都拖不到，“好！好！真的要谢谢你了！”

    芽儿摇了摇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了吗？

    同样专攻现代医学的王主任到底是主任，思想观念明显比刘朝东要高出一截，不经意的插话道，“小杜，你那些医学期刊能不能借给咱们医院参阅？”

    话正说着呢，王主任突然发现自己的话好像太有歧义，赶紧补充一句道，“当然不是说让你把你那些资料捐赠给医院，是想有参考价值的期刊能不能让医院备份几份！”

    听王主任说完，芽儿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书非借不能读也。不过，王主任的请求，芽儿不会谢绝就是了，“当然可以！不过，王主任，要是医院舍得出钱，我可以托人帮咱们医院也订阅几份！”在八十年代，各种信息的交流远不如网络时代的便捷，国内不是看不到国际医学期刊，只不过，期刊上的资料和信息太滞后。

    王主任还没说话，刘朝东已经坐不住了，“王主任，你一定要争取这笔医学期刊的费用！哪怕大家集资，我也愿意出这份钱！”

    芽儿的提议，王主任不是不心动，不过，现在涉及到钱的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主任可不会单纯的认为从国外订阅医学期刊是一笔小钱！而且这还是公家的钱！

    沉吟了半天，王主任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个吗？小杜，我需要跟医院申请！如果那些医学期刊真有那么大价值的话，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忙！”

    “那好吧！”芽儿也不勉强。事实上，芽儿虽然花钱不至于大手大脚，但心里还保留着二十一世纪的金钱观念。

    王主任也知道医院这是明显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转而道，“小杜，如果这次你能邀请到史蒂芬教授来咱们医院进行医学交流，我就替你们申请减免小晨所有的手术费用！”

    不过，王主任说到后面时，面露讪讪，底气明显有些不足，怎么突然觉得这话好像是在跟人家小姑娘讨价还价似的？

    芽儿心里倒没想那么多，在其位谋其政，王主任当然要站在医院的立场说话。

    “谢谢你，王主任！咱们可说定了！”就像出门时李爷爷说的那样，福利院是整个社会的责任，芽儿当然不会阻拦别人试图承担一份责任的机会！

    “是啊！王主任，真是谢谢你了！”这下子，高兴的直搓手的换成马有龙了！

    这两声谢谢，王主任觉得受之有愧，看看旁边看热闹的张泽远不由出声拉张泽远下水，“老张，我们临床这边都表示了，你们中医科那边不表示表示？”

    张泽远这些年生活平静顺遂，身上的清冷早就消失在锅碗瓢盆中，越发显得君子如玉，听王主任故意这么说，脸色变都没变，“王主任，只要心意到了就好！我可是早早就让小赵过来帮忙了！”

    “是啊！有心就好！王主任，我可是跑了一上午的腿了！”当了半天背景板的赵卫红，说话声嘎嘣脆，笑的谄媚，跟张泽远配合的很好。

    要知道，胆子贼大贼皮实的赵卫红，现在最怕的早不是赵爸了，而是同科室的张教授。赵卫红知道，进医院后，张教授把自己要过去是张教授看在萱瑾的面子上。对此，赵卫红是痛苦并快乐着。

    张教授愿意指导自己，甚至倾囊相授，赵卫红当然高兴。可是，这个前提是，张教授别整天把自己整的惨兮兮的，有时候还恨铁不成钢的说自己朽木不可雕。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赵卫红拿出了大学时候都没有的拼劲，和早就锻炼出来的好眼色。

    王主任被半个师徒俩堵了回去，嘴巴嗫嗫蠕动，卡壳了。真是的，自己怎么就忘了，张一针是附属医院出了名的字字玑珠，连他带着的实习医生小赵也是有名的小钢炮。

    平时工作忙，又不属于同科室，张泽远和王主任这俩多年的同事很少有机会能凑一块聊两句，今天碰上了，心情又好，张泽远难得有兴致，哪怕王主任都偃旗息鼓了，张泽远还是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道，“还有，王主任，你应该知道萱瑾是我闺女吧？我们是一家人，当然不说两家话！”

    一句话，立马又把王主任噎的脸红脖子粗，这个老张！

    芽儿可不愿意看俩老同事吵嘴，赶紧带着今天上午小晨所有的检查结果，开门告辞。

    “哎，芽儿，等等！”见芽儿要走，张泽远突然想起来还没问上午那三个孩子的情况呢，赶紧把人叫住，“芽儿，毛毛他们仨检查的结果怎么样？听力恢复了多少？还有，助听器的效果如何？”

    “助听器的效果还不错，一定距离之内都能听得见！只不过，盒式助听器噪音太大了，我想从国外给他们订购耳背式助听器，小巧，灵敏。因为不太起眼，对孩子的影响也小。”其实，后面也是芽儿倾向于耳背式助听器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哦！”众人因为芽儿的话，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更替孩子们高兴。有这么一个有能力，并且愿意愿又认真替他们考虑一切的大姐姐，也是那些孩子的幸运。

    不过，领导阶层的王主任皱了皱眉，“小杜，咱们医院就有耳背式助听器！跟那套听力检测仪器一起引进的。因为价格要贵很多，那几套助听器在仓库都快盖一层灰了！”

    马有龙一听，那双爱笑的眼睛瞪得溜溜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道，“不是吧？王主任，上午我们打听耳背式助听器的事，耳科的女医生怎么没说有？我们以为没有，萱瑾才说直接从国外给孩子们订！”

    一下子把王主任给问住了，这里边难道有自己不知道的什么事？“那这样吧，小杜，老马，一会我跟你们一起去耳科看看！”

    芽儿并没谢绝王主任的提议，确实，仨孩子的听力都在逐步缓慢恢复中，既然医院有，自己没必要舍近求远。

    “那王主任，让马叔先跟你过去，我去叫毛毛他们仨叫过来试戴！”看了看马副院长的那大块头的体格，芽儿更相信自己的脚程。

    翟耀辉带着四个孩子玩耍的小公园离医院并不算太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只不过，刚才在医院耽搁的时间有些长，芽儿担心，脚步难免快上几分。

    不过，刚远远看到小公园最醒目那两棵金黄的落叶还没全掉光的百年银杏树，不远处一大四小的身影比那两棵百年银杏都要打眼，芽儿发现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远远看见身上挂满了小萝卜头的翟耀辉，芽儿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终结者里面的肌肉男，施瓦辛格！

    四个小萝卜头挂在翟耀辉身上，挂的就跟一串葡萄似的。翟耀辉肩上一边坐着一个，身形最瘦小的毛毛和小晨坐在翟耀辉肩上稳稳当当，小手还不忘紧紧搂住脖子。

    两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小志和小远，被翟耀辉一手抱着一个，一大四小到底为那般？倒也不难猜，一大四小都仰着脖子，试图从虬曲参差的枝桠上找到那么一两颗还没有全掉光的银杏果。

    一大四小的造型太独特，尤其是四个孩子稚嫩的脸上最童真的笑意，那些家住附近到小公园散步的老人都忍不住驻足，跟翟耀辉和孩子们搭话。

    芽儿从包里拿出来早上特意从家里带出来的相机，迎着已渐渐偏西的秋阳，拍下这幅造型虽然奇特但温暖洋溢的画面。

    相机的咔嚓声惊动了玩的不亦悦乎的一大四小，听芽儿讲现在就能配助听器，孩子们也顾不上给他们萱瑾姐姐显摆他们捡到的银杏果了，一行人直接转回医院。

    当然，因为翟耀辉也愿意宠着孩子们，而且孩子们也意犹未尽，一行人去医院的时候，还是打眼的一串葡萄的造型。

    因为怕丢人，芽儿远远缀在一大四小后面。翟耀辉很不习惯小媳妇跟自己一起时这样的距离，不有驻足转身提议道，“芽儿，要不要到我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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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5

    <li>　　偶尔骨子里隐藏的小资情调泛滥的时候,芽儿曾经也诗兴大发的感慨过,在自己爱人的背上渐渐老去，是一种别样的浪漫。但是，芽儿感慨的别样浪漫绝对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跟几个小萝卜头的待遇一样,当挂在葫芦架上的那个超大号的葫芦娃。

    翟耀辉的冷幽默,或者说是别样的冷浪漫，芽儿表示汗毛都竖起来了,实在太冷了。

    那四个葫芦架上的小萝卜头跟斗胜的小公鸡似的,去医院的路上,小下巴抬的高高的,神气的不得了。

    两大四小,更准确的说是一大四小以这幅奇特造型,吸引了路上行人的目光和善意。至于芽儿，只好掩耳盗铃的跟“超人叔叔”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幸好，小公园离医院不算太远，周末，深秋的午后，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行人真不太多。

    朝中有人好办事也不是假的，有王主任亲自坐镇，女医生的态度不知道比上午亲切了多少倍。

    夕阳西下，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毛毛他们耳朵后面都别上了一对小巧灵敏的助听器。嫣红的斜阳下，仨孩子脸上的笑容灿烂明媚，萱瑾姐姐没骗他们，他们真的听见了大自然的声音，拂面秋风的瑟瑟还有倦鸟归巢的啼鸣。他们以后还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样，读书识字。

    “值了！”马有龙看着仨兴奋的啊啊直叫唤的孩子，也不记得交钱时的心疼了。

    芽儿笑了笑，没有比这笑容更值得了，用相机记录下对仨孩子来讲可能是命运转弯点的这一刻。

    不过，配助听器，对毛毛他们来讲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听力训练和语音训练才是最关键的那两步。

    因为身体原因，平时好静的小晨是一个很早慧的孩子，在回去的路上就迫不及待的教仨小伙伴说话，指着仨小伙伴教给他们念他们的名字！

    “毛毛，毛毛！对，还有，小志，小远！还有，还有她是萱瑾姐姐，姐姐，姐姐！”

    小晨这小老师当的有滋有味，但仨学生明显更好学，因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惊喜，因听到自己除了啊啊之外还能学着发出别的声音而惊喜，那种听到声音的感觉，好像五彩音符在胸臆间跳跃一样。

    芽儿摸了摸那仨小家伙的脑袋，“不要着急！小晨慢慢教，你们也慢慢学。姐姐给你们讲过过犹不及的故事对不对？不要伤到嗓子！小晨，姐姐交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

    芽儿不是没注意到小晨情绪有些低落，这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一如上一世的杜萱瑾。可是，在得到史蒂芬教授的回信之前，芽儿不想轻易给小家伙保证什么。

    见小家伙仰着苍白但眉目间十分清秀的小脸，干劲十足，紧了紧轻揽着小晨的手臂，接着道，“小晨，等回去后，你负责跟院里的哥哥姐姐一起教毛毛他们说话！”

    “嗯！”小晨重重的点了点头，冲着仨小伙伴比划了几句手语，小老师的派头足的很，“我以后叫你们讲话！”

    倒是毛毛他们仨，这会兴奋劲过了，年纪大一些的小远，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们耳朵后面的助听器，突然满脸希翼，又有些怯怯的对芽儿手语道，“萱瑾姐姐，下周你和马院长也会带大平哥来买这个东西吗？”

    比划完手语，见萱瑾姐姐一时间没有回答，小远赶紧又手忙脚乱的补充道，“没关系，没关系，要是院长伯伯没钱了的话，以后我跟大平哥哥轮着戴！”

    小远提到的大平是福利院另外一个聋哑儿，比小远他们都要大一些，今年有十岁了。因为都生活在一样的无声世界，平时在福利院，大平没少护着小远他们仨，有好吃的也会偷偷藏起来留给他们吃。

    副驾驶座上的马有龙，一直侧着身子看后排的孩子们打闹，见小远提起来，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也跟着问道，“是啊，萱瑾，大平那孩子能不能也戴这玩意？”

    虽然人心本来就是长偏了的，但马有龙还是尽可能的公平对待福利院的每一个孩子。福利院有四个聋哑儿，其中仨都戴上助听器了，对另外一个孩子太不公平，虽然一对助听器可以说是天价。要不是刚批下来一笔保健基金，为了福利院能长期维系下去，马有龙是真不舍得给孩子们配助听器这玩意儿。

    芽儿对福利院那些孩子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马叔，大平跟毛毛他们情况还不一样！毛毛他们是后天失聪，而大平是先天失聪，内耳神经发育不全！助听器只能帮助提高听力，而大平几乎相当于完全失聪，目前并没有配助听器的必要。”

    完全失聪啊？今天好歹在女医生那里普及了一下耳科知识的马有龙，重重叹了口气，哎！大平也是个好孩子啊！可以说，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在外人眼里可能都跟那小刺猬似的，其实，每个孩子都乖巧又懂事。

    小晨也轻轻皱着眉，边给毛毛他们做手语。

    芽儿看孩子们愁的快变成了小老头小老太太，心里感动，“怎么，大家都替你们大平哥心疼了？萱瑾姐姐还教过你们，不要轻易说放弃！你们大平哥以后肯定还有治愈的可能性，就连毛毛你们，说不定以后不用戴助听器就能听见声音！还有小晨，以后说不定也能跟小志小远他们一样，跑跑跳跳的！

    马叔，国外现在好像已经有了一种叫做耳蜗植入的手术，虽然现在可能还不太成熟，以后这方面的技术肯定会越来越完善。”后面这两句，芽儿是跟马有龙解释的。

    芽儿不会轻易跟孩子们说大话，因为孩子是最较真的小动物，但孩子们还是最容易被说动的小动物！

    四个小萝卜头小嘴把都紧紧抿着，小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重重的点着头，他们都相信萱瑾姐姐！

    翟耀辉和马有龙都从倒后镜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孩子还是最纯净的小动物。

    把孩子们送回福利院，翟耀辉和芽儿并没在福利院多停留，这个时间应该属于孩子们的时间。

    深秋的傍晚，瑟瑟凉意的夜色降临的比炎炎夏日要早的多，回程时已经华灯初上。

    朦胧的灯光照进车厢里，芽儿偏头看了看身边肩宽腰细腿长的标准倒三角的翟耀辉，一下子又想起来下午那拉风的造型，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翟哥哥，我记得翟爷爷有一个绰号是能止小儿啼的翟阎罗！翟爷爷以前好像说过，在止小儿啼上，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怎么今天好像不是这样啊！毛毛和小晨他们怎么都不怕你啊？”

    “芽儿，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现在距离婚礼还有五十几天，说不定五十几天之后，你肚子里就会多一个小小芽儿！所以，今天我也只是小试身手，果然！”

    翟耀辉语气一本正经，眉宇柔和，孩子啊，果真都是纸老虎！

    芽儿却听的面色绯红，这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怎么还能有那么一本正经的语气。

    翟耀辉用视线余光精准的捕捉到芽儿粉面桃花别样红的娇羞，明明是深秋季节，鼻翼间却似乎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俩人到家的时候，饭桌上就差他们俩了！

    很难得，芽儿披着夜色进客厅的时，杜爷爷的第一句话竟然难的是，“怎么样？芽儿，那些孩子能治好不？”

    人越老越心软，今天一整天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心里存了这桩事，坐立不安。

    “嗯，基本上都跟我预计的差不多！不过，小晨的手术到时候可能就要麻烦史蒂芬教授亲自操刀了！”

    “史教授？你留学时的那个教授？怎么？国内医院做不了手术，还得到国外去做啊？”史蒂芬教授他们在杜家住了不短时间，又是前不久的事儿，杜爷爷他们记得很清楚。

    “不是，这次我想邀请史蒂芬教授过来！明天一早我就给教授打电话！”芽儿笑了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想到这儿，芽儿心中一虚，接着补充道，“不过，作为交换条件，史蒂芬教授也邀请我过去再做一段时间的医学交流。”

    “啥？又游说让你出国？嘿，还别说你那个洋教授的算盘打得倒很响！”

    杜爷爷关注点明显不同，因为芽儿经常跟史蒂芬教授打电话，芽儿也偶尔提及，史蒂芬教授已经多次邀请自己过去交流一段时间。

    倒是翟爷爷急的差点跳脚，“就是！芽儿，你那位洋教授说让你什么时候去了吗？要不这样，反正他也要来国内做手术，干脆就在咱们家交流多好！咱们中国是礼仪之邦，咱们家的院子又大，他愿意住多久就多久，咱们肯定让他宾至如归！”

    自己帮孙子娶个称心如意的孙媳妇容易吗？先是哄着劝着杜老头他们，好容易过杜老头这一关了，那洋老外跟着凑什么热闹！不知道眼看着就是芽儿他们的婚礼了。

    “因为史蒂芬教授那边也有一些特殊患者，所以他才邀请我过去！”芽儿看看翟耀辉，有点心虚。以史蒂芬教授打电话的频率来看，不是婚礼前，就是婚礼后，哪一个时间段自己都不好随意出国！

    芽儿眼神的歉意看得翟耀辉有些心疼，“芽儿，不用顾忌我，做你想做的就好！”

    包容是感情必不可少润滑剂，翟耀辉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束缚住杜萱瑾注定高飞的翅膀。华彩绽放的杜萱瑾，才是真正完整的杜萱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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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6

    <li>

    不管心里边愿不愿意承认,事实上,一家老少早就做好了觉悟的思想准备，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已经成了翟耀辉的责任。

    既然翟耀辉愿意给芽儿撑起一片自由翱翔的天空，杜爷爷他们当然愿意继续见证自家芽儿的成长。芽儿跟史蒂芬教授的有来有往的交换医学交流，在众人默契中成了定局。

    不过,京城和大洋彼岸的西雅图有十几小时的时差问题,芽儿在国外留学的那两年，杜爷爷他们已经深有体会。

    再说了,这事也不急于一会半会的,所以,晚饭时,今天去杜爷爷他们撵着却相亲的杜文博因为郭小海有意的一句话,成了一家老少的重点关注对象。

    杜文博傍晚也就比芽儿他们早两刻钟到家,只不过，那会杜爷爷他们心里都存着心事，一时间也没顾得上问杜文博相亲的结果。这会，饭桌上饭菜飘香，明亮的灯光下，座位挨着杜文博的郭小海，不经意间注意到杜文博眉梢带着一丝喜气，明显是红鸾星动征兆。

    谁说男人就不爱八卦了？郭小海自诩是消息灵通，胳膊勾住杜文博的脖子，脸上笑的贼兮兮的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就见杜文博也一把反手勾住郭小海的脖子，哥俩脑袋都快钻到饭桌底下，窃窃私语些什么。

    哥俩那点小动作，一家老少都看得见。

    “文博，今天你们单位的王大姐给你介绍的那个叫宝珍的姑娘怎么样？给大伯说说，你爹娘又不在身边，我这个当大伯的好给你参谋参谋。”杜爹跟老爷子们干了一小盅白酒，带着一分酒意的打趣道。

    已经天命之年的杜爹，这几年一直打理他那间小书店，接人待物，谈吐言辞早就历练出来了，老练而不失厚道，现在的杜爹身上，哪里还能看得出来当年粗糙的山里汉子的影子。穿着灰色羊毛衫，里面的衬衣领子微敞着，神色温和，要不是身体保持着壮年的精力充沛，结实健壮，杜爹坐在那里的派头更像是博学的知识分子。

    “是啊，文博，那姑娘怎么样？”杜妈眼睛一亮，忍不住跟着问了一句。郭小海他们从小在杜爷爷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杜爹和杜妈向来把几个侄子外甥当亲儿子看。

    杜文博本来以为自己只要能把猴精的郭小海安抚好，今天就能躲过去呢，没想到还是被揪出来了。

    赶紧松开勾着郭小海脖子的胳膊，抬头看了看都停下筷子的家人，憨笑着装傻充愣道，“大伯，大娘，还能怎么样，今天才刚见对方第一面！”

    杜文博敷衍了两句，如果真要说自己的第一印象如何，那就是对方长相跟名字挺配，是长着一张可爱的苹果脸蛋的呛口小辣椒，不过，圆脸圆眼看着也很喜庆。

    “不对啊，下午听小王打电话说，你跟人家姑娘挺谈得来啊？小王说在她家吃了午饭，你跟那姑娘说去外面转转！你天擦黑才回来，肯定跟人家姑娘遛弯去了！”喂小孙子喝稀饭的杜奶奶，不紧不慢的拆了杜文博的后台。

    前些天，杜文博给王向青王大姐打电话致歉的时候，阴差阳错的，杜爷爷却跟热心的王向青聊得很投机。两边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交流消息，互通有无。

    今天杜文博还没回家，杜爷爷他们已经和王向青通了好几次电话，连俩年轻人见面时的场面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今天上午，王向青让丈夫找了个借口把小姑子旷了过来，知道小姑子的小辣椒脾气，见人都进了家门了，王向青也不瞒着了，直接挑明今天中午让她见一位小伙子。

    李宝珍的脾气，王向青这个当大嫂的很清楚，小姑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小辣椒脾气，但却不是那种不顾大面的人。

    果不其然，李宝珍虽然气的跳脚，但也没拍屁股走人，反倒下定决心看看到底对方长什么样能让大嫂和大哥这么重视。

    俩年轻人见面时的场面多火爆，芽儿他们是无从得知了。结果，却是可喜可贺。

    用看到现场直播的王向青的话来讲，俩人就像是欢喜冤家。毕竟，王向青心里清楚，单位时，众人眼里的杜文博是一个稳重谨慎的年轻人，这么一个稳重的小伙子能兴致勃勃的跟小姑子斗嘴，王向青是过来人，心里明白这是俩年轻人看对眼了。

    不过，杜奶奶的话也泄了自己的老底，芽儿恍然大悟，就连郭小海他们也都被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消息灵通给吓了一跳。怪不得，怪不得整天催那么急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没问呢，原来人家有人通风报信，早知道了！

    杜文博一下子被揭了老底，惊得他刚喝下去的那口稀饭差点直接从鼻孔里呛出来。

    杜文博连着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好几声，才消停下来。看看非要自己给个评价的老太太，杜文博只好满脸尴尬的实话实说道，“还行，挺大方爱笑的一个姑娘。”

    只不过，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说话时眉梢的红鸾星隐隐发亮，说不定真的碰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

    年纪相仿的兄弟八个，虽然一块长大的，但性情却各自迥异的很。如果说郭小海性子最活泛，那有些闷骚的杜文博是最能藏得住话的那个。对方能够得杜文博一个还行的评价，了解杜文博性子，也了解详情的杜爷爷他们知道，这桩媒八九不离十了。

    现在，前面已经有杜皓轩他们几个顶着；额，郭小海彻底从老太太的催婚中解脱出来，单身一身轻的郭小海乐的看杜文博笑话，跟坐在自己另一边的芽儿咬耳朵，“芽儿，怎么样？你也看出来了吧，文博哥他印堂发亮，眉际泛着喜气，这是红鸾星动了！”

    咬耳朵归咬耳朵，郭小海声音可一点都不小，好像有意调侃杜文博似的。

    老人多少都信至少是忌讳这些东西，尤其是前些天的时候芽儿刚无缘无故病了一场，杜奶奶又还记得芽儿以前说过医易不分的话，“芽儿，你真能看的出来的啊？你文博哥他的红鸾星长在哪儿？跟人家姑娘合不合？”

    自己一个学中医的，被自家老太太当成看相的，芽儿哭笑不得，“奶奶，看相我真不会！不过，文博哥对对方有好感，这一点，我多少还能看出来一些！说不定啊，年底你们就能娶孙媳妇过门了！”

    “真的啊？那敢情好！”杜奶奶乐的直拍巴掌，对芽儿的话深信不疑。老太太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时常想起来芽儿小时候奶声奶气的说要给自己买大院子住，给自己和老伴养老，现在老太太日子悠闲宁静，在老太太眼里，芽儿就是给杜家带来大福泽的孩子。

    这边，老的小的一唱一和，杜文博剑眉抖了抖，却还得僵着脸让老太太从自己脸上找那颗传闻中的红鸾星。

    郭小海看笑话看了个够本，憋笑的肠子都要打结了，而杜文博拿他是丝毫没有办法。要不说无奸不商呢，郭小海特意拉着芽儿这个百试百灵的护身符一起开涮杜文博。

    兄弟几个感情好，但在家人面前，尤其是老人面前，兄弟几个却常故意给对方使绊子，笑一笑十年少，彩衣娱亲也是一种孝顺的方式。

    至于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这两三个月的时间每到周末都跟赵卫青一起去部队拉练，平时有翟爷爷这个当年赫赫有名的虎将亲自指点，翟耀辉休假的时候，则是俩人的特训日。虽然说，半大小子长起个子来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一天一个模样。但在芽儿看来，俩小表弟长得不仅是个子，整个人渐渐褪去正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青涩稚嫩，打磨去掉表皮的沙砾，露出沙粒下的未经雕琢的璞玉。

    用最简单的话来形容，以前那俩野的跟脱缰的小马驹似的半大小子，精气神全变了，从内而外脱胎换骨般，以前狡黠机灵的眼神间隐约多了一分坚定。俩半大小子现在的气质，更像是军人家庭的翟家人，稚嫩的肩膀挺拔，眼神间多了一分入鹰隼般的锐利。

    比起插科打诨故意彩衣娱亲的郭小海他们，现在那俩半大小子端坐如钟，身姿挺拔，板着的小脸跟翟耀辉如出一辙。单凭气势上来看，俩半大小子更像是哥哥。而俩半大小子成熟的不仅是气势，还有潜移默化间成熟的心智。

    翟老头把自己俩小孙子调-教成了小兵油子，杜爷爷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翟老头愿意出手，还是该生翟老头的气。还是那句话，杜爷爷敬佩那些铁血军人，但跟每一位普通的长辈一样，杜爷爷又担心俩小孙子以后选择军人这条道路，热血与荆棘并存的这条路，这条路不好走！

    要说，芽儿他们年轻人这一桌，最心软的还是最近天天来蹭饭吃，甚至可以说是跟翟爷爷他们一样算是常驻杜家的翟耀霆了。

    “芽儿，你前些天说的那三千万还算不算数啊？”翟耀霆早就见缝插针的吃饱喝足，瞅准了空，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嘴，男人得有事业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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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年代中期,经济体制改革还处于摸索实践阶段。冯凯和郭小海他们既然真的敢从基本被国营商场垄断的百货零售业那里分一杯羹,很大程度上也是仗着他们身后潜藏的雄厚背景和资金。

    不过，相对经济发展自由度更高一些的南方沿海城市，京城的政治敏感度要高的多。而且，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冯凯他们在不碰触政治红线的前提下，要上下打点疏通其中所有环节,实在是一件劳心又劳力的活计。

    但同样众所周知的,衙门有人好办事,冯凯和郭小海打的一手好牌,这次坐镇大后方,故意让翟耀霆打前锋,倒是省了不少事。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翟耀霆背后的翟家在军政两界势头如日中天，翟家的面子要比势力范围只在部队冯家要大的多。冯家现在还能靠冯老爷子那两分薄面，，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冯家后继明显不足。更何况，冯凯更不愿意以后那些各自为政的亲人又对自己的事业指手画脚。

    至于郭小海的名号，除了被人称一声商界新秀外，更是权在利交织的京城排不上号。因为杜家一家讳莫如深，除了少数的知情人，又有谁能够猜得到其实杜家的背后因为那个叫杜萱瑾的小中医也笼开一张交纵的背景大网。

    当然，这些都是前话。大学刚毕业的翟耀霆正是干劲满满，又有冯凯和郭小海他们的全力支持，背景和资金又雄厚，几个月奔波下来翟耀霆竟然真的拿下了这块大蛋糕。

    这不，昨天下午仨人刚签订了一份草稿合同，百货零售的大蛋糕他们基本上吃定了。今天，翟耀霆就迫不及待的找芽儿兑现空头支票了。

    芽儿看看翟耀辉那副等着米下锅的心急样，也不故意钓他胃口，“好啊！不过至少也得要半个月才能转汇过来！”

    “哦！没关系，半个月就半个月！”翟耀霆算了算时间，绝对赶得及，答应的很爽快。没有了后顾之忧，翟耀霆终于有闲情从菜盆里捏了一块色泽鲜亮的猪蹄子，啃得满嘴流油，嘎吱嘎吱嚼着脆生生的猪蹄筋，嘴里呜咽着好奇的八卦道，“芽儿，你上哪挣那么多钱啊？那些老爷子给你的出诊费？还是杜爷爷给你的那些银元换的？”

    好奇归好奇，但后面那两句，翟耀霆明显在是逗趣，外人可能不大清楚，但是翟耀霆绝对是知情人，芽儿给那些位高权重的老爷子治病简直亏大了。

    杜皓轩他们和郭小海冷不丁的听见翟耀霆也问到了这个问题，虽然假装不经意可个个竖着耳朵。尤其是郭小海，早想打听了，难道还是国外那只下金蛋的老母鸡？

    “m国股市！以前是跟袁源和袁浩哥他们闹着玩，只不过，这两年爱德华老先生专门帮我请了一位股市操盘手，所以，不经意间就！”芽儿也不瞒着，只不过，芽儿啃猪蹄子的动作比翟耀霆文雅多了。

    在八七年之前，m国股市一直都保持着牛市状态，直到“黑色星期一”的股灾降临。芽儿就是一个俗人，前几年就曾假意因为好奇通过袁家兄弟在股市小打小闹。芽儿不喜赌，却不排斥从股市中发一笔横财。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芽儿拜托爱德华老先生帮自己请了一位职业的操盘手，有爱德华老先生这个商业大鳄打掩护，芽儿通过操盘手在股市里的小打小闹没有掀起任何风浪。不过，却让芽儿挣了个盆满钵满。

    芽儿说的很随意，却让听着的翟耀霆他们大受刺激，自家芽儿挣钱就这么简单？还有，什么叫不经意间，“芽儿，那可是三千万！股市真的这么好挣钱吗？”

    郭小海觉得心头都在滴血，三千万啊，服装厂，饭店，车队还有家电厂，加起来一年的纯盈利都没这么多！厂房，机械，还有几千口子的工人，竟然没自家妹子上下嘴皮碰一碰挣钱来得快。

    杜皓轩他们几个当哥哥的，看看说起三千万依旧镇定如斯的芽儿，摇摇头相视一笑。算了，反正他们这些当哥哥的好像一直都被芽儿这个当妹妹的远远抛在后面，就像当年那个执着教鞭给他们补课的小丫头。

    翟耀辉帮芽儿剔猪蹄骨的手也不由一顿，自己这是娶了一个金灿灿的小金人？

    郭小海都后悔了，要是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郭小海都想自己买一颗试一试。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苦哈哈的干事业了，还不如跟在自家芽儿后面捡金蛋。

    “小海哥，一入股市深如海，一夜暴富一夜破产，股海里几乎天天上演类似的闹剧。炒股是一种高风险的投资，你们还是脚踏实地做你们的实业好了。”芽儿见郭小海有些意动，不由劝解道。

    “嗯！放心吧，股市那玩意太复杂，一会半会我也研究不透它，我还是喜欢脚直接踩在地上的感觉！”郭小海意动归意动，但并不是冲动冒险的人。

    因为芽儿说话的时候，有意压低了声音，旁边饭桌上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倒是没注意到芽儿说了些什么！要不然，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呢！

    不过，话题到了这里也暂告一段落。

    夏天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们都爱在晚饭后，到院子里闲坐，小风一吹，清凉自在。但深秋的晚上，寒意袭人，雾气又重，晚饭后通常都是各自回屋盘腿坐在炕头上看会电视，早睡早起，好身体！

    晚饭后，翟耀辉很有眼色的开车回军区大院，家里有翟爷爷翟奶奶老两口的单独小院，有翟耀霆的单身客房，可是没给翟耀辉准备住的地儿。

    杜爷爷和杜妈心里清楚翟耀辉离开是明摆着的掩耳盗铃，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怎么说，这小子好歹还知道避着人。

    不过，就是这样，芽儿回后院的时候，杜妈还是陪着芽儿走了一路。

    娘俩回到后院芽儿的卧房，杜妈看着灯光下越发显得晶莹剔透美人如玉的宝贝闺女，心里又甜又酸，突然道，“芽儿，要不今天晚上你跟娘一起睡？”

    “啊？”芽儿一愣，随之解释道，“娘，我晚一会还要给史蒂芬教授打电话！到时候，会不会影响你休息？”

    杜妈脸色变了变，心里酸溜溜的，闺女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过，心里虽然那么想，杜妈还是不舍得说芽儿一句重话，“那行！那等啥时候芽儿再跟娘一起睡！咱们娘俩多久没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娘就是想跟娘的小棉袄躺被窝里说说咱们娘俩的知心话。”

    “哦！”芽儿被杜妈的感性弄得一头雾水，娘也终于到了更年期了？

    也不对啊，自己娘这些年岁月好像在她身上停滞了一样。灯下看美人，在芽儿眼里，杜妈是最合格的妻子和母亲，气色红润，肤色白皙，眉眼间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婉约女性之美，芽儿看杜妈越看越风韵犹存。

    不过，虽然不认为杜妈的一时感性是因为更年期到了，芽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重视的，随之又补充了一句，“娘，你要不怕我打电话影响你休息，今天晚上咱们俩就睡一个被窝，让爹孤枕难眠去吧！”

    芽儿说到这，忍不住冲杜妈挤眉弄眼，自家爹娘也都是老夫老妻了，这些年一直都是恩爱如初。俩人保养的好，人又显得年轻，阴阳调和，鱼水交融依旧是家常便饭。芽儿就是偶尔想跟杜妈撒撒娇，也不好意思当那个大电灯泡。

    杜妈当然听得出来闺女在故意打趣自己，倒真想从善如流，只不过，听闺女说了两遍要给史蒂芬教授打电话，杜妈心里又觉得闺女这是再找借口。

    最后，杜妈帮芽儿顺了顺头发，捏了捏芽儿那细腻润泽如玉瓷般的小脸蛋，没好气道，“算了吧，娘还是回东院那边睡！不过，你个小傻丫头，平时精滑的跟小泥鳅似的，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傻乎乎的了！”

    咦？杜妈今天晚上的不按理出牌，芽儿是越听越糊涂了。

    杜妈看了一眼表情很无辜多了两分娇憨的宝贝闺女，点了一下芽儿的脑门子，“你啊，还在跟娘装傻！记住啊，没结婚之前不准让翟耀辉那小子多占你便宜！啥都留到结婚以后！改天，改天娘得跟你好好讲一讲！

    娘以为你都懂呢，没想到娘看走了眼，翟耀辉胆那么大，你又那么傻乎乎的！幸亏，幸亏你还知道守着最后一步！要不然，娘真的要打断翟耀辉的狗腿了！”

    杜妈越说越来气，这是被自己看了个正着，那以前不知道傻闺女被翟耀辉这小子沾去了多少便宜了。

    啊！杜妈说的直白，芽儿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心中有鬼，那双灿若星辰的杏眼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敢看杜妈，芽儿哪里敢说该占的便宜都被占走了！

    知女莫若母，杜妈见芽儿心虚的左顾右望，既好气又好笑，“现在知道害羞了！幸亏，你还没傻到家！要不然，看娘不打你屁股！”

    杜妈嘴上说的厉害，哪里真舍得责骂芽儿，最后，又帮芽儿冲了一杯牛奶，这才离开。

    书桌前，芽儿捧着那杯热气腾腾散发着浓浓奶香味的牛奶，脸蛋滚烫滚烫的，是不是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用瞎想了！就爷爷和娘好像知道了！”翟耀辉的笑声从芽儿背后响起来。

    芽儿正想事想的入神，差点被吓得打破装着牛奶的玻璃杯，手指头却难免被溅出来的热牛奶给烫红了。

    刚要呵两口冷气，手指头却被翟耀辉拽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芽儿还没从杜妈刚才的挑明中回过神来，看见翟耀辉即心虚也没好气。

    翟耀辉一边给那根玉骨般细腻的手指涂药膏，一边逗趣道，“娘说要打断我的腿的时候就过来了！”

    “你！”芽儿被翟耀辉气的不轻，合着这人还理直气壮来着，虽然自己也是共犯。

    “好了！娘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也没拦着，那说明我现在在这里是合理合法的！对了，你不是说给史蒂芬教授打电话？”翟耀辉四两拨千斤，转移话题的功夫比芽儿高明多了。

    等芽儿意识到自己又被翟耀辉牵着鼻子走的时候，电话那头史蒂芬教授兴奋而夸张的声音已经传到话筒这一头，“oh，my cute chinese girl，你最近终于有时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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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谨的史蒂芬教授是一位真正的医者,他所有的世界里只有医学。在史蒂芬教授眼里,那个如精灵般的东方女孩不仅仅只是一块有着惊人的医学天赋的良材美玉，在更多的时候，史蒂芬教授都抱以惺惺相惜的心态。

    杜萱瑾给史蒂芬教授揭开了另外一方截然不同的医学世界的面纱，博大精深更或者说是晦涩玄妙的古中医。

    虽然因为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史蒂芬教授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完全领悟那精深玄妙的中医精髓。不过,这并不影响这位真正的医者在经历不少次令人起叹为观止的眼见为实后，对玄妙的中医体系的接纳感慨。

    如果非要用一句词来形容史蒂芬教授和芽儿的关系的话,亦师亦友最为精辟。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史蒂芬教授更愿意用中西方文化精髓的碰撞和融合,来描述两人的医学探讨和交流。

    当然,哪怕曾多次见识过中医的玄妙,每每回想起来,依旧让史蒂芬觉得匪夷所思。尤其是东方精灵每每和自己配合的天衣无缝，每次从手术室里出来都让史蒂芬胸臆间涌生出一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

    “my cute girl，你终于愿意接受我的提议了吗？oh，我这里有很多位病人期待你玄妙而神奇的医术！还有，还有，你的天赋绝不应该只局限于中医上面，你应该有更多的选择！告诉我你的时间安排，其他的我会尽快安排！”

    大洋彼岸，医学院实验室里，神色严肃的史蒂芬教授听见一大早就响起的电话铃声，眉间刚开始还皱了一下，等看清电话上的号码，迫不及待的拿起话筒，语气兴奋，语速急促，显然这个远洋电话是一个大惊喜。

    平时，史蒂芬教授虽然经常和芽儿联系，但因为十几小时的昼夜时差，交流方式大多都是通过厚厚的国际信件，虽然慢了一些，但更可以畅所欲言。

    所以，一大早接到来自那个东方国度的电话，可以想象史蒂芬教授的惊喜。

    四合院后院，芽儿卧室里的电话分机已经按下免提，听见史蒂芬教授一连串的催促，芽儿可以想象电话另一端，那个严谨的教授是如何跳脚。

    知道史蒂芬教授严谨到有些单纯的脾气，芽儿很干脆单刀直入商量道，“史蒂芬教授，在我去m国交流学习之前，我能不能先邀请您再来中国做一次医学交流活动？我这有一位心脏病患儿，可能需要得到您的协助!”

    电话那头，史蒂芬教授消化完话筒里传过去的内容，十分痛快的答应道，“当然可以！不过，先说好了，作为交换条件，你一定也要尽快空出时间由我来安排！”史蒂芬教授虽然通常情况下显得有些不理俗务，但这会却语气轻松的的跟芽儿讨价还价。

    芽儿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史蒂芬教授夸张的声音，笑道，“好！”

    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虽然早就知道史蒂芬教授是一名真正的医者，相信教授的医德，但史蒂芬教授毕竟是心肺方面的国际性权威，他的时间有时候就相当于生命。

    “ok！我会尽量安排时间过去！my girl,你也不要忘记咱们刚才的约定！”史蒂芬教授曾在四合院住了将近一个月，也因着两人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语气向来轻松。

    “不会忘记的！”芽儿连连保证，“对了，教授，如果您现在时间方便，我想先把那位小患者的检查情况简单跟您说一下！”

    “ok！我现在就有时间！对了，杜，这是不是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你们中国话是这么说的吗？”史蒂芬的汉语永远都那么拗口。

    史蒂芬教授对医学的态度，向来严谨务实。芽儿这边把傍晚才带回来的那些检查项目一一复述给史蒂芬教授，偶尔能听到史蒂芬教授应是的声音，甚至能听到电话那端钢笔划在纸上的刷刷声。

    台灯下，芽儿映在翟耀辉眼里的侧脸显得格外悠然含蓄，虽然表情因为病例上那一串串不容乐观的数据而显得有些严谨，唇角时而紧抿，时而快而简洁的跟电话那头辩论些什么，但始终与椅背保持几寸距离的脊背单薄但笔直。

    而院子里，早就到了夜深人静之时，突然刮起来的萧瑟秋风扑的窗户楞子沙沙作响，平添了一分寒意。

    芽儿觉得背后一暖，拢了拢肩上多出来的大毯子，“那教授，我期待您的到来！对了，还有一件事，史蒂芬教授，我还想拜托您一件事，您能不能帮我向凯琳达教授讨要一份听力障碍者平时会用到的简单的听力恢复训练和语音训练教程！”

    电话的那端这次是真的静默了一会，最后才听见史蒂芬教授有些咬牙切齿的质问道，“oh，my girl！你这是强人所难，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跟凯琳达那位老巫婆水火不容的关系！类似的康复训练教程每位耳科医生那里都有，为什么偏偏提到凯琳达那个老巫婆！”

    史蒂芬教本来一大早接到小可爱的电话是十分惊喜的，可是，听到凯琳达这个名字，史蒂芬教授真的郁闷要跳脚了！

    芽儿把赶紧话筒放到远远的，就知道史蒂芬教授肯定会气急败坏的。在各自的领域里成就不菲的史蒂芬教授和凯琳达教授，在医学院，关系是出了名的非对手非朋友，难免有些惺惺相惜，有时候又针锋相对。不过，芽儿还是更愿意用欢喜冤家来形容那两位独身多年的医学界权威。

    芽儿把话筒拿的远远的，对电话那端史蒂芬教授的气急败坏而老神在在。史蒂芬教授尊重病人，敬畏生命，芽儿知道史蒂芬教授肯定会妥协。

    果不其然，史蒂芬教授念叨一通后，才没好气的答应道，“知道了！我会向凯琳达那个老妖婆低头的，资料会尽快邮寄给你！不过，杜，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强烈要求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教授，谢谢您！还有，您的条件我答应您！”

    “哼！”史蒂芬重重的哼了一声，难道真的向凯琳达那个老巫婆低头？

    翟耀辉手里拿着那本从书架上抽出来的英文期刊，心思却没有放在期刊上，视线如同黏胶一样黏在芽儿身上，幽邃柔软，用心描绘芽儿的另外一面，聪慧，敏捷，带着小恶作剧得逞后的小得意。

    芽儿感受到背后的是精光湛湛，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教授，元旦是我的婚礼，到时候邀请您务必参加。”

    史蒂芬教授还在气头上，芽儿不敢把话里的意思说的太直白。

    “我一定会参加的！”电话那头，史蒂芬教授的脾气早就跟六月天似的，多云转晴了，甚至还有好心情八卦，“对了，my cute girl，你的那个他还是翟吗？那个亨利前些天还跟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对了，还有那个叫杰米的年轻男孩，就是曾经在实验楼前弹吉他的那个！”

    史蒂芬教授语气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当年，那个东方精灵几乎引得全校的年轻热情的男孩们疯狂，有段时间小可爱被浪漫热情的男孩子们追逐的，就像实验室里的小仓鼠几乎要东躲西藏。

    早就封存到记忆角落里的人名，让史蒂芬教授夸张的说出来，芽儿竟蓦地有些心虚，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寻找翟耀辉的视线，想关免提时却差点直接把电话挂断。

    匆匆应付了史蒂芬教授两句，芽儿赶紧拍着胸脯挂断电话，暗自祈祷身后那人没有听清楚史蒂芬教授在说什么！

    芽儿心虚的小模样，看得翟耀辉哑然失笑，故意逗趣道，“芽儿，你心里是不是在庆幸，史蒂芬教授刚才说的全是英文？”

    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又一下子直接戳中芽儿所想。芽儿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磨磨蹭蹭的走到床沿翟耀辉跟前，装傻道，“没有啊！不过，翟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看纯英文期刊了？”

    翟耀辉把人直接揽到怀里，感觉到小媳妇的乖顺，也不舍得翻旧账，调侃般的解释道，“媳妇是出国留过学的高材生，翟哥哥也得多充充电省得丢了媳妇的面子！”

    芽儿笑了笑，心里能感受到这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信任，故意把有些微凉的手放到翟耀辉怀里，尽量缩成一团，放下一桩心事后有些昏昏欲睡。

    翟耀辉感觉到怀里的一沉，垂头一看，小丫头打着哈欠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翟耀辉苦笑不得，把手里的期刊放到床头，紧了紧怀里的馨香柔软，掀开被角顺势把人塞到被子里。

    刚伸出胳膊掖一下被角，就听刚才都困得迷迷糊糊的小丫头嘴里还不放心的嘟囔着，“翟哥哥，你什么时候也打电话催一催孟大哥，他的腿需要重新再做一次手术！”

    “好！”翟耀辉轻声应了一句，在光洁的额间亲了一口，小丫头还是喜欢把所有的负担都往自己身上背。

    关掉床前的台灯，翟耀辉侧身也在芽儿身边躺下，伸臂把昏昏欲睡的小丫头紧紧嵌入自己的怀里，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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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初冬,天清云淡,落叶遍地也给萧瑟寒意又平添了一分岑寂苍凉。而千里之遥的大东北则是寒风刺骨，早就下了几场初雪。

    w县位于东三省的最东北角，虽然艳阳高照，空气干冷干冷的,寒气能吹进骨头缝里。路上脚步匆匆的行人无不缩着脖子,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马路上虽然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但县郊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上却被皑皑白雪盖的严严实实,亮白的刺人眼。

    胡添树身上裹着旧军绿色大衣,头上戴着深色的毛线帽子,跺着脚,边哈气边搓手,掀开厚厚的棉毡帘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围着烧的通红的炉子上烤了烤手，等身上缓和过来，又从炉子上温着的烧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杯热水下肚，才觉得终于有点热乎劲了。

    屋子也就是临街而建一大间红砖房，墙角搭了一个大炕头，靠近门口的是简易的柜台。不过，后面却带着一个大院子，尤其是院子里搭了几间敞亮的仓库，这是鸟枪换炮的胡添树和孟德柱他们在县里租的门面房，更准确的说半个多月前已经从房东手里买了下来。

    胡添树一杯热水下了肚，觉得热的有点冒汗了，把头上的帽子往柜台上一扔，“孟子，今天这一趟把仓库里的那些存货全都运走了，天也越来越冷了，咱们终于也能好好的猫冬了。一会割几斤羊肉回去，咱们涮热锅子吃！”

    一来庆祝刚俩新鲜出炉的万元户，二来嘛，胡添树谁也没说，刚才碰见以前的同事，才知道以前的上司王所长终于进局子了，据说当时动静很大，省里的纪检委都派人来调查了。胡添树看似豪爽，却是个有成算的，心里门清，王所长犯的错误可大可小，可是他那个侄子平时没少扯着王所长的大旗为非作歹。

    胡添树以前吃公家饭的时候，因为看不惯王所长的那个侄子，没少被穿小鞋！那时候摔铁饭碗，又弄的王所长没脸，铺排这间店面的时候，王所长的那个侄子没少添堵。抢生意算是轻的，最过分的一次是堵着门口不让山民过来卖山货！

    幸好，胡添树和孟德柱都有几分手段，这摊子小买卖才有惊无险的铺排起来。只不过，虽然没怎么影响，但隔三差五过来捣乱，也挺膈应人的。

    所以，以前的同事带过来的这条消息，对胡添树来讲，一条值得热锅子庆祝的好消息，癞身上的脓疮终于也碍到上边的眼了！当然，胡添树心里也犯嘀咕，有些拿不住王所长下马里边，里边到底有没有老翟的影子。

    不过，嘀咕归递归，胡添树更清楚难得糊涂的道理，管他呢，还是先庆祝庆祝再说，怪不得这小俩月生意顺风顺水的很呢！

    孟德柱坐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一字一笔的记着帐。

    胡添树随手拿起来孟德柱已经誊写好的那些账本，越看嘴巴咧的越大，“那啥，孟子，弟妹真是咱们哥俩的贵人！要不说弟妹是高材生呢，谁能想得到，就这么随便折腾了小半年，咱哥俩竟然都成万元户了！这还是咱们有意悠着点呢，明年，要是真像小郭他们说的那样，咱们甩开膀子干，还不挣个盆满钵满啊！”

    这小半年，胡添树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虽然很忙，比以前整天帮那些居委会的大妈找猫，给忘记带钥匙的大爷砸锁还要忙，但忙的乐意！

    胡添树和孟德柱都是经历过战场残酷的老退伍兵，激情豪迈褪去后更向往平淡的祥和，俩人对建功立业没啥兴趣，老婆子热炕头才是他们如今所愿。孩子想吃肉的时候，能掏出钱来给孩子买肉吃，媳妇想添件漂亮衣服也不用计较钱，这种兜里揣着小钱的小日子对俩老兵来讲就是美滋滋的好日子儿。

    孟德柱记账的手顿了顿，虽然没吱声，脸上却流露出三分笑意，现实面前，这个差点被穷困潦倒压弯脊梁骨的退伍老兵，脸上没有了几个月前的落魄，干劲十足。

    这间店面虽然其貌不扬，但因为从来不担心压货，价格公道货款及时，虽然其中辛苦不足以为外人道也，但总算没给老翟和弟妹丢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几乎垄断了整个w县的山货市场，隐约还有向周郊县城公社扩张的趋势。

    孟德柱突然记起来那个自己才刚挂断不大会的电话，“对了，胡子，刚老翟打电话过来，说他元旦跟弟妹结婚！”

    “哦！老翟熬油灯似的终于盼到弟妹长大了！从第一次见到老翟，就知道那小子心里是个有货的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瞧上弟妹的！不过，弟妹年纪虽然小，但长得跟小仙女似的，不枉老翟憋这么些年！”

    胡添树越说越发散，“反正咱们也得猫冬，干脆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京城转转开开眼界！顺便也带上孟大叔，大叔哪回看新闻不念叨天-安-门啊！”

    不过，说了半天，见孟德柱一直没回应，一拍脑门，“孟子，老翟打这个电话主要还是想让你去大医院瞧腿吧？去吧，弟妹都打好几次电话了，你都推脱没时间！这次我陪你去，正好老翟结婚，咱们一去看你的腿，二去喝喜酒！”

    孟德柱被胡添树说中心事，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有些麻涨的伤腿，“其实，我这条腿也就这样了！还让弟妹操那个心，浪费那个钱干啥！已经得了那么多弟妹的便利，眼下咱们有这摊子生意，平时跑腿的活有你，这条腿一点都不碍事！这要是治不好，总觉得浪费弟妹的一番心意！”

    这小半年日子过的遂顺，孟德柱对自己那条伤腿也不那么在意了！

    胡添树皱着眉，并不怎么赞同孟德柱的借口，“孟子，弟妹是啥人品你还看不出来啊！再说了，咱们跟老翟也是过命的交情，刚才那话要是让老翟和弟妹听见了，才伤他们的心呢！你讳疾忌医可不行，这腿就是治不好总不能越治越坏吧！听兄弟的，咱们到时候一起去京城，领着孩子看看皇城根，顺便治腿！说句不好听的，英子小鹰姐弟俩和大叔都指着你呢！”

    听见英子和小鹰姐弟俩的名字，孟德柱有些动容，底气不足的反问道，“要不就去京城的医院瞧一瞧！”

    “啥叫要不就去，必须得去！你咋越来越没种了呢！弟妹说得对，讳疾忌医可不行！治不好咱顶多浪费俩小钱，要是能治好了，你平时也省得遭这份老罪了！”胡添树一把拍在孟德柱肩膀上，一脸嫌弃。当自己心粗没看见啊，哪天一冻着，那伤腿就不得劲！

    孟德柱知道胡添树话虽然不好听，却真是为自己好！

    胡添树见孟德柱默认了治腿的事，心里高兴，眼珠子骨碌一转，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孟子，我媳妇前几天跟你提过的那个叫翠花的老姑娘，你是咋想得！”

    “没咋想！我现在就想守着你大叔和英子姐弟俩好好过日子！英子也大点了，家里的活啥都能上手了，我们爷四个日子过得挺乐和！”孟德柱对自己的伤腿松了口，但再婚的事，孟德柱目前是真没这个想法！

    胡添树这些天被媳妇给念叨很了，苦口婆心的又劝了几句，“孟子，你才刚三十来岁，以后有的是大把的日子。再说了，英子还是个小丫头呢，家里的活计哪能都压到英子身上。怎么滴，家里也得有个女性长辈教着她点！难不成，你还想让孟叔找个老伴啊？”

    孟德柱前面几句还听着，后面越听胡添树越说越不像话，“你小子，嘴上就没把门的！我们爷四个现在日子过的不挺好！再说了，英子不是还有虎子娘手把手的教她吗？”

    胡添树见孟德柱油盐不进，被噎的不轻。可是，换个立场琢磨琢磨，觉得孟德柱的话也有一点道理，爷几个现在的小日子整天和和乐乐的也挺好！

    从孟德柱和胡添树合伙做生意，孟德柱就把家从山里搬到胡添树他们屯，买了两间跟胡添树挨着的小院，俩家做起了邻居。只不过，平时孟德柱和胡添树忙，有时候会住在店面这边看货，俩家都是搭伙吃饭。胡家没有长辈，孟家少一个疼孩子的主妇，两家做了邻居，好的跟一家人似的。

    胡添树的媳妇，也就是虎子他娘以前就很心疼英子姐弟两个，现在俩孩子挨在身边，对姐弟俩跟虎子一样，仨孩子跟亲姐弟似的。而孟老爷子闲的时候来店里帮帮忙，平时专门负责接送仨孩子上学。

    胡添树心里也没了主意，英子和小鹰姐弟都是好孩子，可是，有了后娘就怕有后爹，要不，再晚两年等俩孩子再长大一点，再说给孟子找个伴的事儿？

    孟德柱也不管胡添树摇摆不定有什么想法，抓紧时间把剩下的账目全清算一下。

    胡添树见孟德柱老神在在，突然觉得自己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过，胡添树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事儿跟孟子这个闷葫芦说没用，还是得跟孟大叔商量，对了，还有英子那丫头，小丫头性子早熟！

    说曹操曹操到，胡添树正想着孟老爷子和英子他们呢，就见门口挂着的厚棉毡帘子被人揭了起来，就见俩个小炮弹带着一股子冷气冲了过来。

    这小半年，顿顿热汤热饭精心吃下来，以前瘦巴巴的小鹰敦实了不少，跟虎头虎脑的虎子站一块，跟亲哥俩似的。

    俩小炮弹进了屋子，麻溜的把帽子摘下来往墙角炕头上一扔，兵分两路，一头扎进了自己父亲怀里，小嘴巴跟机关枪似的，“爸爸，爸爸，爷爷说今儿天太冷，要给我们割羊肉吃热锅子！爸爸，走，赶紧买肉去！去晚了就没了！”

    东北天冷，白天又短，孩子念书的时间很短。胡添树和孟德柱又都是有些见识的人，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九月份开学后，仨孩子就在县里念书，平时孟老爷子专门接送。

    俩小裹得圆滚滚的小炮弹嘴里还噼里啪啦的说着呢，孟老爷子和英子祖孙俩正好进来，“是啊，大胡，柱子，今儿天冷，一会割几斤羊肉，一块豆腐，咱们回家吃热锅子。”

    英子肩膀上背着暑假的时候芽儿送给她的双肩背包，只是抿着嘴巴笑，小半年平静的清闲的生活，让小姑娘秀气的小脸上少了两分佯作的坚强，多了两分孩子的稚气。

    胡添树是个稀罕孩子的，身上无尾熊似的挂着虎子，一边揉了揉英子刚刚能扎起来的小辫子，笑道，“嘿，叔，您老跟我想一块去了，我刚才还跟孟子说今儿吃热锅子呢！”

    这么一说，俩小炮弹当得一声爆炸了，乐的又蹦又跳，晚上真的要吃热锅子喽！

    比起胡添树来，孟德柱这个当父亲的，感情要内敛一些，虽不像胡添树那么纵容孩子，却毫不犹豫的放下手里的活。

    细心的英子给俩弟弟重新戴好帽子，几分钟后，胡添树从后院开出来一辆扎着帐篷的二手电驴子，自己腿上又盖了一身旧大衣，孟德柱他们爷几个就在后面挤着，倒也暖和。

    压好炉子，关门，铁将军把关，割肉回家吃热锅子去喽。

    寒意浸骨的冬天，一家围坐一块，小火细炖的老汤锅底，热气腾腾的菜蛋鱼肉大杂烩的火锅，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最起码，在芽儿看来，大冬天宴客的话，请人吃火锅即省心又省力。

    在八十年代，出国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哪怕史蒂芬教授说他自己会尽快安排，但要办完所有手续，估计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

    杜爷爷他们知道芽儿一会半会的不会出国，都消停了不少，安心的准备周末准孙媳妇上门做客的事儿。

    芽儿平时的时间安排的很满，没怎么留心老太太们怎么安排的，都到周六的晚上了，院子里寒风瑟瑟，芽儿才发现，饭桌上杜奶奶和杜妈依旧眉头紧锁。

    正所谓众口难调，明天说好了是五个准孙媳妇一起上门，老太太们就担心顾此失彼，又担心招待不好丢了孩子们的面子，心情比杜皓轩他们还紧张。

    家里的事儿，老太太们和杜妈是主场，杜爷爷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芽儿收到杜爷爷的眼色，帮老太太们和杜妈重新盛了一碗热粥，开慰道，“奶奶，娘，是丑媳妇见公婆，又不是俏太婆婆俏婆婆见丑媳妇，你们担心什么啊！再说了，你们越郑重，对方越越紧张，还不如随意一些！这样吧，明天就吃火锅，鸡鸭鱼肉都能够放到火锅里涮，也不用担心不合对方的胃口！”

    正为明天的菜单发愁的杜奶奶和杜妈眼睛一亮，“咱们家前两天才刚刚吃过的热锅子？我看行，这样不用担心有什么忌口的了！”

    芽儿见老太太和杜妈眉间舒展，得意的冲杜爷爷他们一笑，还是得自己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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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这一关早晚得过。前些日子,杜皓轩他们都各自向女朋友传达了自家老爷子老太太邀请她们到家里做客的意思，不出意料，得到女朋友欲拒还迎的表态。

    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上门见公婆只是丑媳妇要面对的第一关。

    周日这天,准孙媳妇们要登门做客,天公也作美，虽然难挡初冬的寒意,但天高云淡,连太阳公公都多出一分暖意。

    芽儿是被老母鸡们咯咯哒的尖叫声吵醒的,隐约还能听见自家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吆喝几个哥哥赶紧逮吓得扑棱翅膀的老母鸡。要是把剩下那些老母鸡也给惊吓坏了,这几天就别想吃到新鲜鸡蛋了！

    五进大院原来的后花园早成了杜爷爷最爱拾掇的菜园子,地下活水的小池塘被杜爷爷当成了养鱼塘子,而后院和东跨院交错的角落，也就是以前的马厩，也早被杜爷爷单独圈出一块来，常年养着十几只下蛋的老母鸡和五六只金尾红冠的小公鸡。

    原本古朴庄重的五进大宅院，老爷子们住的正院还保留有两分大宅门的气势，而穿过垂花门到了后院，夏季的时候是满院子的瓜果菜蔬，庭院深深的大宅门恍惚间平添了三分农家野趣。

    而虽然已到初冬，将近一亩多地的菜园子光秃了不少，但两架塑料大棚李，里面依旧绿意怏然。

    芽儿披着外套出来的时候，王大江和杜皓轩一人手里提着两只有七八斤重的老母鸡，老爷子们坐在小马扎上，正要往小池塘里抛他们的钓鱼竿呢。

    鱼钩上的鱼食儿，老爷子们真省事，芽儿敢以她二点五的视力担保，绝对是昨天晚上的剩米饭，连一点油腥味都没沾。

    不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大冬天的塘子里的鱼都不爱动弹找食吃，平时又都被快养傻了，呆呆笨笨的，见有送上门来的鱼食，乌压压一群尺八长的鱼冒出来，见钩就咬。芽儿还没凑过去看热闹的，就见三条鱼杆齐刷刷往后一摆，鱼钩上挂着两条一尺多长的鲤鱼，还有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就被老爷子们噼啪几声甩到地上。

    这方三十来平方大小的池塘子，从三四年前杜爷爷第一次撒鱼苗，一直没清过塘子。虽然平时家里边吃边钓，但里边大鱼真不老少。

    芽儿难得也有了钓鱼兴致，接过老爷子的钓鱼竿，等她自己也从塘子里钓到一条一斤多重的鲫鱼瓜子时，装鱼的水桶里已经乌压压有大半水桶了。

    涮锅，当然少不了青菜。芽儿抱着几条鱼竿跟在老爷子们后面，准备把鱼送到厨房时，杜文博和郭大海哥俩正好抬着一竹筐子嫩生生的青菜，猫着腰一头大汗的从大棚里钻出来。嫩绿的大菠菜，小油菜，大红的西红柿，脆生生的小黄瓜，还有一小篮子红艳艳的草莓，那是杜爷爷专门给芽儿种的。

    芽儿绝对不认为是心疼自己那点草莓，只承认这满筐子青菜的架势有点夸张！

    不过，等到了厨房，芽儿才发现什么才真的叫做夸张。四只宰杀好肉嘟嘟的老母鸡，一盆子大棒骨，几十斤排骨，十几斤已经片好的牛羊肉片，切好的土豆片，整齐的豆腐块和冻豆腐，发好的山珍，还有两大瓷盆直接从饭店带回来的鱼丸，肉丸，海鲜。

    敞亮的厨房，光堆这些东西就堆的满满当当，芽儿目瞪口呆之余，一时不察竟然直直问了出来，“奶奶，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这满厨房的食材能吃的完吗？芽儿敢于直面内心，自己真的有点吃小醋了！

    郭小海正好抱着两个小瓷罐进来，对芽儿的问题，表示一万个赞同。肉啊豆腐啊的，这些就不算了，吃火锅肯定少不了这些！可老太太咋就知道饭店里有火锅锅底用的高汤呢，一大早就支使自己去要，为了怀里这俩瓷罐的高汤，自己得了大厨多少白眼！

    再是娇客登门，也不用郑重到这个地步吧？

    杜奶奶手里拿着一把干豆油皮，正打算泡开，听芽儿这么问，乐呵呵的笑道，“不多，不多，你哥哥他们多能吃，你又不是不知道！剩下那些都还在车上没拿下来呢！

    你今天不是还要去看孩子们吗，这些你们刚弄回来的菜啊鱼啊的，等奶奶拾掇出来，给孩子们也送一份过去！咱们在家吃火锅，孩子们也改善改善伙食！”

    芽儿平时周日都会往福利院跑一趟，连带的杜奶奶她们也都对那些孩子越来越上心，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总会惦记那些孩子！

    “谢谢奶奶！”芽儿脸有点红，自己白吃醋了！

    “傻孩子，你跟奶奶说啥谢不谢的！奶奶也就是图一个心安！对了，一会让你小海哥开车送你过去，今天咱们早去早回，还等着你相看嫂子呢！”

    “哎！过去送完东西，跟孩子们打声招呼就回来！”芽儿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今天好几位娇客登门做客，一大早，一家老老少少都光顾着张罗厨房里这些食材了，早饭是直接从早摊铺买回来的。

    吃完早饭，郭小海和芽儿俩闲人赶紧把老太太们刚收拾出来的那堆食材也搬上汽车，也没多停，直接开车去了福利院。

    只不过，车开到半路，兄妹俩才想起来，也不知道福利院有没有吃火锅用的铁皮锅子！郭小海调转车头，俩人火急火燎的赶到最近的五金市场，买了仨铜皮火锅。

    因为路上这一耽误，芽儿和郭小海真敢没在福利院多停留。事实上，那群孩子平时跟芽儿亲近习惯了，对车上搬下去那堆吃食和仨铜皮火锅更感兴趣。

    倒是基本已经学会发音的毛毛和小志小远他们仨，难得围着芽儿，跟芽儿说了一会话。不过，没多大会，仨人也跑到帮厨的王大爷那边听王大爷讲什么叫火锅去了！

    备受冷落的芽儿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真把这群孩子宠坏了！不过，嘴上虽然说的酸，但芽儿还是更愿意看到在孩子们自己跟前更肆无忌惮一些！

    回去的路上，郭小海见芽儿有些蔫耷耷的，边开车边没话找话，“芽儿，一会回到家，你可得把小姑子的架势端出来，敲山震虎！不合眼缘的嫂子，咱们不要！”

    郭小海没说的是，就自家芽儿不施粉黛往那儿一站，什么人都得失色三分。

    芽儿不是真蔫，今天早上醒的早，本来有点犯困，这会从郭小海嘴里听出来他的意思，这是明摆着怂恿自己端出刁蛮小姑子的架势给娇客们一个下马威，心里头好笑，扑哧乐了，“小海哥，那你说说，什么叫小姑子的架势？要是等你以后领嫂子见家长，我要是没看上，你还真能跟人家分手啊？”

    “当然！”郭小海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芽儿是他们兄弟几个一辈子的手中宝，无可替代。

    芽儿见郭小海向来嘻哈表情居多的脸，竟然神色郑重的不得了，心里涌出阵阵感动，要是被哥哥们这么宠下去，说不定自己真成了那刁蛮的小姑子！

    “芽儿，记住了，一会回到家见到人把脸板起来，帮着急保重孙子的外公外婆把把关！对了，说话的时候也别太谦虚，你可b大高材生”郭小海不放心，啰嗦了一路。

    而芽儿越听越乐，围绕着刁蛮小姑子是如何养成的这个主题也天马行空了一路。

    四条轮子到底跑得快，而且早饭吃的又早，虽然跑了一个来回，兄妹俩到家的时候，才刚十点钟，娇客们都还没到。估计杜皓轩他们也都商量好的，大家差不多时间到。

    客厅里，杜奶奶利利索索的一身暗红盘扣的锦缎棉袄，杜妈穿着的是米色羊毛大衣，芽儿进来的时候，婆媳俩坐在客厅当中，表情严肃，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杜爷爷和杜爹表情很正常，只不过，一个劲地续杯喝水，眼睛没少往院子里瞄。

    倒是其他几位作陪的老爷子老太太，表情轻松。翟爷爷翟奶奶今天纯粹是帮着掌眼的，一会杜皓轩他们领回来的娇客再优秀，也比不上自家芽儿。

    李清源老两口，早认定了芽儿给他们养老，对兄弟几个喜欢什么姑娘不是那么在意。而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也都摆明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说到底，一屋子的老爷子老太太，凑热闹的居多。

    “娘，我哥他们呢？”芽儿瞅了一眼摆的满满当当的八仙桌，素口问了一句。还顺手捏了一颗还沾着水珠的草莓，酸酸甜甜。桌子上又是苹果香梨，又是糖果点心的，待客标准不可谓不高。

    杜妈随手拿起水果刀帮芽儿削苹果，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早让他们去迎一迎了！人家姑娘第一次登门，别找不到地方！”

    杜奶奶站了起来，望院子里望了一样，也跟着补充道，“他们出去了也有好大一会了，怎么还没回来，别是接岔道了！”

    “奶奶，您就安心坐着吧！”芽儿咔嚓咬了一口杜妈削的苹果块，扶老太太重新坐好，“您越在意，一会准嫂子她们过来了，肯定也跟着紧张！您老坐的稳稳当当的，跟王奶奶和翟奶奶她们一样，稳稳端着老祖宗的架势！”

    杜奶奶重新做到八仙椅上，平时又最好忽悠，听芽儿念叨这几句，心里到底缓和不少，嘴里乐呵呵的应着，一边喊挺着腰板坐在最下首的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三江，三海，你们俩跑得快，到胡同口看看人来了没？”

    俩半大小子也没说话，人却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蹭蹭蹭往前院跑。本来他们今天都跟赵卫青约好了，跟着去野外拉练的！结果，为了相看那几位准嫂子，全都被留在家里了！

    两分钟后，俩人又跟一股风似的跑回来，“没看到人！”说着，又继续目不斜视腰杆子笔直的坐了下来。

    芽儿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要是搁在半年前，这俩小子肯定早疯哪里去了，哪里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坐着！

    俩平时最爱干通风报信的事儿的半大小子，突然这么有大将之风的坐得住，杜奶奶也只好安稳的在屋子里等着。

    客厅里，一时间，除了杜爷爷逗小孙子的声音，竟然静的出奇。

    不过，这份安静也没持续多大会，众人就隐约听见前院好像有动静。众人环视一圈，杜奶奶脸上的笑意最明显，“这应该是过来了吧！”

    说着，一屋子的老老少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往前院那边走，去迎娇客们。郭小海最忍不住好奇心，人高腿长小跑在最前头。

    客厅里，一下子空荡了不少，只剩下俩半大小子仍目不斜视，正拿着草莓往嘴里送的芽儿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芽儿赶紧把草莓蒂扔进垃圾桶，擦了擦手，就要跟上。刚走了两步，觉得有些不对，转头对俩装深沉的半大小子道，“你们俩不去看看准嫂子们长什么样？”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劝你也别去看，要不然，更把人家衬得庸脂俗粉！”俩半大小子默契的跟双胞胎似的，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老成的几乎能噎死人。

    芽儿被这俩小子的话给惊到了，呛咳了好几声。虽然被俩半大小子变相的夸了一顿，心里有点窃喜，但更多的是无奈，“还庸脂俗粉呢！你们俩才多大年纪说话都跟小老头似的，小心将来连庸脂俗粉的媳妇也找不到！”

    不知道杜爷爷后悔了没有，反正芽儿是后悔了，自己早该想到的，不该让翟爷爷出马调教这俩小子，这才多长时间，就成了翟耀辉第二了！

    “你都能喜欢翟二哥，将来我们也能找到只比芽儿姐姐稍逊两分的老婆！”俩半大小子又是异口同声，说的话却让芽儿哭不得笑不得！俩人最近这段时间最喜欢事事跟翟耀辉看齐，他们懵懵懂懂的观念里，芽儿姐姐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温柔最聪明的女孩子。这俩半大小子的审美观被养刁了，将来找媳妇只能找芽儿姐姐这样的！

    客厅里，芽儿被俩半大小子噎的够呛，前院，刚才正好凑到一块的五对年轻人之间，也是电闪雷鸣。更准确的说，那五个刚刚才初见的女孩子中间，暗流涌动。

    杜皓轩兄弟几个本来担心女朋友第一次登门会不会太拘谨，私下早商量好的，到时候让几个女孩一起过来，也能壮壮胆，不会那么紧张。几个女孩子凑一块，也有话说！

    刚才，兄弟五人兵分五路去接各自的女朋友，这不，把人接了过来，正好在门口碰头。杜皓轩他们还没来得及介绍各自的女朋友呢，几个心怀忐忑的女孩子已经环视了彼此一眼，然后，气氛并没有因为杜皓轩他们的介绍而热络起来，反而静默的有些诡异，暗潮涌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五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或明丽，或端庄，或清秀，或大气，或可爱，要是搁在平常时候，或许能一见如故，成为闺蜜好友。只不过，这会，几个女孩子相互腼腆的笑笑，难掩心头暗自的评估和审视，对方可能成为自己的妯娌？

    杜皓轩兄弟几个心里暗自叫苦，这算不算是过犹不及？自家宝贝妹妹平时没少在他们耳朵边念叨，妯娌关系比婆媳关系还复杂，还难处理！

    脚步匆匆，穿过正院来到前院的杜奶奶他们，远远的就瞧见五个青春靓丽，盘正条顺大姑娘正跨槛而入，脸上的喜气顿时藏都藏不住，这些都是自家的准孙媳妇？

    连忙又朝前赶了几步，“皓轩，文博，大江，小江，大海，就是这几个姑娘吧？姑娘，今儿天冷坏了吧，走，咱们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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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1

    <li>　　天高云淡的初冬,厚重的红木大门旁,齐刷刷站了一排身条溜直，细眉修眼的大姑娘，映着高高的青砖围墙，给寥寂的初冬平添了几分亮色。

    杜奶奶盼孙媳妇盼了有好几年了,今天准孙媳妇们登门做客,尤其是这几个年轻姑娘如花似玉般的鲜活，老太太脸上的褶子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就连落后两步的老爷子们,神色也都比平常不知道慈祥了多少倍,没办法,平时家里阳盛阴衰太过,他们打心眼里稀罕女孩子。

    “哎呦,闺女,姑娘，走，外面冷，咱们进屋说话去！”杜奶奶从来都不是为难儿媳妇孙媳妇的恶婆婆，上前一把握住几个年轻女孩的手，夹在胳膊底下拽起人就要往正院走。

    韩畅她们几个，本来心里就忐忐忑忑的拘谨的很，刚才，呼啦啦从院子里走过来一群老爷子老太太，几个女孩儿还没弄清楚谁是谁呢，就被一身富态打扮，身形清瘦，满脸慈爱的老太太一口一声闺女喊的脸蛋通红，有些无措的回头找自己男朋友。

    虽然说，以前听男朋友说过，家里老爷子老太太多，可哪能想到这么多！最重要的是，算算年纪，家里的老人也都是古稀之年了，可是眼前几位老人气色红润，尤其是仨老太太，头发染的黝黑，烫着小卷发，怎么看怎么时髦洋气！旁边那位美妇，身形丰腴，气质温婉，从容貌上看顶多比她们年长十几岁！

    几个年轻女孩被众人盯的脸红，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众位长辈，跟长辈问好！来之前，做了那么多次的心理建设，一定要在长辈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哪成想第一眼就看傻了！

    “这位是我们家的老太太，叫奶奶就行！”杜皓轩收到眼色，赶紧介绍了一句。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小杨你们仨也都随意叫吧，现在叫奶奶，叫外婆都行！”

    有时候说多错多，杜皓轩眼神瞥到旁边站着的另外两位老太太，有些歉意的笑了笑，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两位也是我们家的老太太，王奶奶和翟奶奶！”

    说完，也没注意到几个女孩子眼神里的困惑，指着几位老爷子接着介绍道，“几位老人都是我们家老爷子，爷爷，李爷爷，翟爷爷，二爷爷，小爷爷。”

    人多了，介绍起来，很考究杜皓轩的说话水平。很显然，杜皓轩说话的水平还不到家，一圈爷爷奶奶介绍下来，几个女孩子越发云里雾里。

    杜皓轩还要接着介绍杜妈，被杜妈直接打断，笑道，“行了，你也别介绍了！先进屋，估计这么多爷爷奶奶，她们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

    杜妈的打趣直接戳中了几个女孩子的心声，她们平时也都算是伶俐人，难得会有这么粗笨的时候，可一时半会她们是真的搞不清楚。

    不过，被杜妈一打趣，几个女孩子终于反应过来，满脸绯红，有些窘迫跟老人们问好，“各位爷爷奶奶，您们好！还有叔叔阿姨好！今天冒昧登门，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早盼着你们上家里来玩了！”杜奶奶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直接挟着几个年轻女孩，脚步轻快的往正院走。

    今天是杜奶奶和杜妈婆媳俩的主场，翟奶奶和王奶奶见几个女孩眉目清秀，气质婉约，心里替婆媳俩高兴，有意落后一步。

    芽儿绝对不是故意端着小姑子的架势才最后登场的，只不过，跟俩越来越人小鬼大的表弟罗嗦了两句，等赶过来的时候，杜奶奶被几个打扮明艳的年轻女孩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正好穿过垂花门。

    “奶奶！”芽儿远远喊了一声，怀里还保证正乐颠颠的往她脸上涂口水的小堂弟杜文栋，刚才老爷子老太太们只顾着着急接孙媳妇去了，把软绵绵胖乎乎的小孙子给忘了。

    “奶奶！爷爷！”胖娃娃也露出一排细米般的小瓷牙，挥着小胖爪子喊的带劲。喊完，又左顾右盼的张望的找人，“哲哲哪？哲哲哪？”

    平时，张泽远夫妻几上班会把小张哲送过来让老人照看，周末带着孩子过来改善生活，俩小娃娃关系好的是几乎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杜奶奶看见宝贝孙女和大胖孙子，笑的更加开怀，“哎呦，奶奶的大乖孙子哦，小哲哲还没过来呢！芽儿，赶紧过来，认一认这几位大姐姐！一会你得帮着奶奶招呼她们！”

    “韩畅姐姐，杨诺姐姐，魏晨姐姐，姗姗姐，还有宝珍姐，你们好！”芽儿偏着头躲开胖娃娃满脸涂口水的热情，有些狼狈的跟准嫂子们问好。比起杜奶奶只能姑娘闺女的乱喊，很显然芽儿对自己未来的嫂子很了解。

    “你好，萱瑾妹妹！”韩畅她们显然也没少听杜皓轩他们念叨他们的宝贝妹妹，只不过是有些底气不足罢了！

    原来以为清雅绝俗这四个字只能用来形容书中的人物，杜皓轩他们只不过是爱屋及乌，对那个宝贝妹妹言过其实罢了，没想到未来小姑子清雅如莲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妙人儿。

    谁家姑娘不爱俏，站在这么一位美目流盼的精致小姑娘旁边，韩畅她们也都难免有些自惭形秽。

    明媚暖阳映照之下，笼上清浅暖色，一身米白色的羊毛大衣，亭亭玉立，秀发黑如墨滑似瀑，在院子里那几株开的盛艳的秋海棠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杜萱瑾肤色剔透晶莹如玉，清新雅致如兰。

    就连声音，听在耳边也是柔和又清甜，就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如珠，怎么说呢，就那么轻轻砸在人的心坎上，让人心生好感。

    “就说芽儿姐姐一露面肯定让人自惭形秽！”随后跟着芽儿出来的俩半大小子，见气氛有些诡异，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顺手把芽儿怀里那个小屁股正扭啊扭的胖娃娃抱过去，这小子被老太太们养的都快胖成肉球了，芽儿姐姐肯定抱不大动了。

    杜文栋正美滋滋的赖在芽儿怀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灵动的来回打量韩畅她们几个，今天来了好几位漂亮姐姐啊！

    突然发现自己悬空了，穿着薄棉裤的小胖腿半空中踢踏着，露出肉滚滚的屁股蛋子，扯着小嗓门喊，“啊！不要哥哥，不要哥哥！要姐姐，芽儿姐姐！还有漂亮姐姐！”

    “臭小子，还知道是漂亮姐姐！不过，等以后就得改口叫嫂子了！”郭小海上前一步，一把拍杜文栋肉肉的屁股蛋子上。

    当然，郭小海这一句话也化解了韩畅她们看到芽儿第一眼的失态。

    杜奶奶也跟着调侃，“可不，以后这胖小子就得改口叫嫂子了！走，闺女，都跟着奶奶进屋说话！”

    几分钟后，温暖如春的客厅里，韩畅她们终于跟杜奶奶他们分宾主落座。

    古色古香客厅宽绰疏朗，门簪刻福，窗棂雕花，方砖地，窗明几净，让几个女孩子又开了一回眼界。几个女孩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对老北京四合院并不陌生，皇城根下大大小小的胡同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四合院。就是她们几个，小时候也住在十几户人家混住的大四合院。不过，四合院跟四合院区别竟然会这么大！

    杜奶奶没注意到几个女孩子的心思，热络的招呼着，“闺女，屋子子暖和，你们要嫌热，就把外套脱了！咱们家里老人多，还有这个小的，客厅和卧室都铺了地暖，天刚冷的时候，皓轩他们就张罗着把地暖烧上了！”老太太什么时候都不忘帮几个孙子外孙说好话！

    至于杜奶奶嘴里的那个小的，早被杜妈抱进怀里，小家伙竟是不怕烫的，正踮着脚尖扒芽儿刚给客人泡好的茶水。

    八十年代的时候，年轻女孩的美丽依旧保持着质朴的明媚，还不怎么讲究美丽冻人。丑媳妇第一次上门见公婆，要是再冻的脸青唇紫的是在太丢人了。韩畅她们几个像是约好了似的鲜亮的大衣，羽绒服，大方又体面，早被热气熏得面色绯红。

    到底人多胆壮，听杜奶奶这么说，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脱了外套，宾主重新坐定。

    几位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也不怎么插话，悠悠闲闲的吃着芽儿给他们削好的水果，倒是让几个女孩子心里轻松了不少。毕竟，几位老爷子气势都非常人！

    杜奶奶一边给几位娇客拿水果吃，一边挨个摩挲着韩畅她们的手，稀罕不够，“闺女，来，都跟奶奶介绍介绍，你们都叫啥名字？这几个臭小子保密功夫做得好，要不是说漏了嘴，奶奶还不知道他们都找到这么俊的女朋友呢！”

    “奶奶，我叫韩畅，是杜皓轩的女朋友！”隐约间成了几个女孩子中间的领头的韩畅，落落大方站了起来，重新介绍自己。相貌归于明艳一型，碎短发，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翘，多了三分张扬的神采。

    有了韩畅打头，也不用王大江他们吱声，几个女孩子也都鼓足勇气，正视这些位将来可能成为自己长辈的老人们。

    如果说，韩畅属于明艳一型，那王大江的女朋友杨诺则跟进了研究所的王大江一样，属于清秀斯文一型，一张嘴就脸红，有些腼腆，说话秀秀气气。

    魏晨是王小江的女朋友，怎么说呢，比起来平时看着老实，实际上是扮猪吃老虎的主王小江，有着一双眼皮内双的杏眼，一笑就眉毛弯弯的魏晨，则是性子里真有两分单纯。

    至于郭大海的女朋友朱珊珊，单眼皮，大波浪长卷发，脸上画着淡妆，小高跟皮鞋，言语干脆，从带着隐隐讨好的言语中，不难听出来这是一位精明内敛的女孩子。

    “奶奶，我叫李宝珍！不过，我还不是杜文博女朋友呢！我还得在继续考察考察他！就是杜文博说，奶奶们今天邀请好了几位姐姐做客，我特意来当陪衬的！”李宝珍跟王向青那个当嫂子的形容的一模一样，快言快语，有些像是呛口小辣椒。

    “不过，早知道爷爷奶奶们这么慈爱，今天回去之后，我得赶紧给杜文博加上十分！”李宝珍虽然心直口快，但说的话绝对讨巧，杜奶奶立马就乐了，谁家小辣椒嘴这么甜。

    杜文博顶着兄弟几个促狭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后面听着还像那么一回事，前面那两句就不要说了好不好！

    杜奶奶对几个梅兰秋菊的女孩子，打心眼里一百个满意。就连杜爷爷他们也隐隐点头，几个小子眼光都还不错，最起码，几个女孩子或明艳，或清秀，但眼神清澈，拘谨不拘束，也没有左顾右盼的小家子气，

    而且，从刚才她们带过来的礼物上，也基本能看出来每个女孩子的性格。韩畅和魏晨带的除了几瓶名贵好酒外，剩下的是老人用的高档营养品，对第一次上门做客的娇客来讲，这份礼物体面到挑不出一丝错来。

    而看相貌就是心细的杨诺和甜心小辣椒的李宝珍，应该更细心体贴一些，除了水果和营养品之外，还给俩孩子买了两身新衣服。

    至于最精明内敛的朱姗姗带的礼物，即在老爷子们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竟然还给芽儿买了一件亮红的羊毛大衣。显然，朱姗姗早猜出来最受宠的是杜萱瑾那个准小姑。

    杜奶奶越看几个准孙媳妇越稀罕，一边拉着几个女孩子重新坐下，一边念叨，“哎呦，来都来吧，怎么都还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以后啊，你们周末都常来家里坐坐！平时咱们家就我们这些老的在，太清净了！”

    杜皓轩他们看着被杜奶奶和杜妈一左一右热情的围起来的几个女孩，表示爱莫能助，谁家未过门的准媳妇都得过见公婆这一关。

    “来，咱们家老人多，奶奶也给你们介绍介绍！要是记不住了，都喊爷爷奶奶就行！”杜奶奶虽然稀罕个没够，好歹还没忘记自己是主家。

    “说实话，这进大院子都快算是我们的养老院了。这两位算是你们大爷爷，大奶奶，皓轩他们平时最怕的就是你们大爷爷！”杜奶奶指着李清源老两口介绍道。

    李清源老两口跟杜家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不仅芽儿和杜皓轩他们早已经都把老两口当亲爷爷孝敬，就连杜爷爷和杜奶奶也把老两口当亲兄长待，两家早就是一家。

    不过，准孙媳妇到底都是外人，杜奶奶就想着提前给她们打个预防针，两位老人虽然不同姓却早就成了家里的一员。

    可能是杜皓轩他们以前隐约提过，杜奶奶见韩畅她们都没多大反应，才接着介绍。

    等介绍到翟爷爷翟奶奶这里，被翟奶奶笑意盈盈的抢了先，“你们也都快听糊涂了吧？谁家会有这么多位爷爷奶奶！咱家就有！我啊，这是赖在孙媳妇家里住，我们跟你们杜爷爷杜奶奶是亲家，小芽儿是我们翟家未过门的孙媳妇！”

    只不过，说着说着翟奶奶倒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有谁家当长辈的赖着孙媳妇娘家住，还管吃管喝！不仅翟明山老两口这两年基本上常驻大院了，就连翟学文夫妻哪天下班晚了，也都时不时过来蹭饭吃！

    很显然，翟奶奶的自我介绍对韩畅几人的冲击力有点大。不知道是听说了精致清雅的小姑子已经名花有主，还是被翟奶奶那句赖着孙媳妇住给惊到了！

    难怪他们经常说，家里老爷子老太太众多，算算一共有八位老人，确实不少。

    翟爷爷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表情可不带一点不好意思的。孙媳妇不仅是孙媳妇，还是半个孙女，谁家孙媳妇有这么孝顺的！

    杜家老老少少，人实在多，关系错综复杂，杜奶奶介绍了一圈，才轮到了杜爹和杜妈，“我们也是前几年才搬到京城来住的，这两年，也就皓轩他爹娘在我们身边，其他长辈都在青山县老家，还没搬过来！不过，以后你们结婚了，他们就得搬过来给你们带孩子了！

    还有你们小叔，哎，不对，不对，小杨，小魏，小朱，你们应该叫小舅的，他现在在老家省城上班，这不，这胖小子就是他家的！”

    别说几个女孩子听的一头雾水，就连杜奶奶介绍到最后，也都有些颠三倒四，家里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经过杜奶奶介绍这么一大圈，几个女孩子心情倒是平静了很多。

    韩畅更是笑意冉冉，调侃道，“杜奶奶，以前就听皓轩说，他们兄弟八个是八大金刚，我还想谁家这么多兄弟！现在看来，他还少算了仨！他们俩应该是三江和三海吧，还有这个小胖娃娃，加起来应该是十一金刚，差一个就成十二罗汉了！”

    哎呦，这闺女落落大方，说话真风趣，杜奶奶眼睛一亮，乐的直拍巴掌，笑着补充道，“一个也不差，等一会你们张叔肯定带着小张哲过来，把小张哲加上，他们兄弟们可不正好就是十二大小罗汉了！”

    “对了，你们张叔叫张泽远，是你们芽儿妹妹的干爹！”杜奶奶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大小十二罗汉？几个女孩子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今天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枝繁叶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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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2

    <li>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杜爷爷杜奶奶他们可以说子孙满堂,可是要问他们最稀罕谁，答案肯定是芽儿！

    几位准孙媳妇年轻漂亮，又端庄大方，看着都怪稀罕人的,杜奶奶也很中意！可是,在杜奶奶眼里，还是谁也比不上自己宝贝孙女。

    这不,说到自己的宝贝孙女,满脸宠溺疼惜,带着显而易见的心满意足,“说也奇怪,皓轩他们这一辈,堂表兄弟加起来十几个，就芽儿一个女孩儿。而且，芽儿从小贴心乖巧，不仅是我们这些老人的贴心小棉袄，就是皓轩他们兄弟几个最疼的也是芽儿。”

    杜奶奶话里话外，不难听出来家里的长辈都有多稀罕芽儿！

    韩畅她们心思都很坦荡，笑意冉冉附和杜奶奶。杜皓轩他们既然敢把女朋友领家来，一是早就打过预防针的，二则是因为相信自己喜欢的姑娘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小性子。

    “杜奶奶，以前就老听皓轩说，说萱瑾妹妹漂亮精致的跟小仙女似的，我还不相信！今天见到真人，我才知道是自己坐井观天了！”韩畅快言快语的附和了一句，不得不承认，她们要是站在杜萱瑾旁边，就是杂草陪衬幽兰。

    韩畅这句正投了杜奶奶所好，乐的老太太连连追问，“哎呦？真的啊？皓轩真的说芽儿漂亮的跟小仙女似的？”

    “不信您老问皓轩他说过没有！”

    “信，怎么不信！”

    韩畅言辞灼灼，说的老太太心花怒放，看韩畅的神色越发柔和。

    韩畅自己都能感觉到，在老人面前，夸准小姑子这一招百试百灵，更别说旁观者清的朱姗姗她们几位了。

    “其实啊，杜奶奶，别说您们稀罕萱瑾妹妹了，就是我们才刚第一次见都稀罕的不行！”朱姗姗也见缝插针的附和了一句，同样说的杜奶奶眉角弯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韩畅她们几个女孩梅兰秋菊，各具风姿。虽然大家都是丑媳妇第一次上门见公婆，忐忑拘谨之余有些同病相怜，但内心里何尝没有暗自较劲。

    在长辈面前不想输给对方也好，想给长辈留一个好印象也罢，因为在意，所以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芽儿正扭身背对韩畅她们给老爷子们泡茶，听见几个准嫂子把自己夸的天上有地上无，抬头正好对上李爷爷了然的笑意，杜皓轩他们找的女朋友都是聪明内秀之人。

    芽儿暗暗吐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来自己没法听小海哥的建议演一回刁蛮小姑子了！

    虽然有些跑题，但不管怎么说，杜奶奶杜妈婆媳和韩畅她们相见甚欢。

    因为在乎所以在意，韩畅她们都想在杜奶奶面前留一个好印象，所以虽然相见甚欢，但言辞间颇为斟酌，倒是李宝珍因为跟杜文博的关系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心情最轻松。只是时不时插一句话，嘴里还小声嘀咕，“萱瑾？杜萱瑾？”

    “啊，杜奶奶，萱瑾还在念书吧？那她是不是在b大念大学！”李宝珍突然满脸惊喜的喊了一句。

    杜奶奶有些不解道，“是啊！芽儿暑假刚从b大毕业，只不过，她的年纪还小，这不，又接着念什么研究生！怎么，宝珍丫头，你也是b大毕业的？你以前认识芽儿？”

    “杜奶奶，我大学在隔壁的a大念的，我以前也不认识萱瑾妹妹，但是我听说过萱瑾妹妹的名字。萱瑾妹妹从刚念大学就被封为b大校花，一直蝉联了好几年！还有，杜奶奶，您们都还不知道吧，萱瑾妹妹在b大还有一个小考神的称号，听说萱瑾妹妹只要参加考试就是满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a大毕业的李宝珍比芽儿高一届，不过，说起传闻中的杜萱瑾却如数家珍，说到最后，还不忘跟芽儿确认，“萱瑾妹妹，b大就有一个叫杜萱瑾的吧？”

    芽儿看着两眼亮晶晶的李宝珍，这位还真是心直口快的呛口甜椒，“宝珍姐，我不记得大学里有什么评比校花的活动！”

    李宝珍人如其名，在家里也是如珠如宝的老小，性情有时候纯粹的有一些单纯可爱，听芽儿的意思好像默认了，乐呵呵的跟杜奶奶接着解释，“我就说吧，b大的校花竟还能让a大那些理工科的呆子们趋之若鹜，肯定是才貌兼备的小美女！”

    李宝珍的夸奖简单而又直白，让杜文博有些不忍直视！不过，杜皓轩他们几个妹控，却觉得杜文博眼光不错，李宝珍这姑娘直白的有些可爱。

    “哎呦，宝珍丫头，芽儿在家从没说过这些，你跟奶奶说说那什么校花，什么考神的！”杜奶奶立马来了兴致，就说吗，自己以前年轻的时候，都还有多少小伙子都跟在后面唱山歌给自己听呢，自家芽儿这么漂亮，怎么只有翟耀辉一个人喜欢！

    翟爷爷和翟奶奶则暗叫好险好险，好险翟耀辉那小子下手快，要不然，芽儿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杜爹和杜妈表情则显得有些诡异，实在是有些事杜爹和杜妈都没跟任谁说，就是现在，还隔三差五的有斯文帅气的年轻男孩子跑到书店打听宝贝闺女的情况呢。更有那些大胆的，把卡片情书都送到书店去了。每天早上开书店门的时候，门缝里哗啦啦能掉下来一沓情书。杜妈都不记得有收了有几纸箱子了，生炉子的时候就烧几封，好用的很。

    杜爹和杜妈决定了，等明天一早去书店那里，得赶紧把最近又攒了的半纸箱子的情书全处理掉喽！

    其实，杜皓轩他们嘴巴严，把处对象的事儿瞒那么长时间，看来也是有遗传原因的，最起码，杜爹和杜妈的保密工作做到了纹丝合缝。

    老爷子老太太们都还不知道杜爹和杜妈也瞒着一出，光是校花不校花的，就足以吸引他们所有的好奇心了，自家芽儿的大学生活比他们了解的还要丰富多彩！

    杜爷爷也端不住架子了，“是啊，宝珍丫头，你们a大的学生咋还听说过在b大念书的芽儿了呢？”

    芽儿一看老爷子老太太们都眼神亮晶晶，再看看幸灾乐祸的几个哥哥，也不用再猜，话题要是就这样放任着持续下去，今天的主题肯定能偏到九天云外去。明明是丑媳妇见公婆之间无形的较量，怎么变成了自己的个人秀！

    芽儿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正要分享小道消息的李宝珍，四两拨千斤打岔道，“宝珍姐，你也是a大毕业的啊！你学什么专业，哪一年毕业的啊？耀霆哥和张弛哥也是a大的学生，今年才刚毕业，你认识他们吗？还有四位姐姐，你们是怎么跟我哥他们认识的！”

    芽儿声音清脆柔和，一边给韩畅她们手边的茶杯续茶，一边冲自家的老太太使眼色，今天几位准嫂子才是主角！

    收到芽儿的眼色，杜奶奶哎呦一声，真是，光顾着夸宝贝孙女了，冷落娇客们了！

    “瞧奶奶，光顾着夸自家孩子了，奶奶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都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呢？芽儿这丫头整天说，找工作就是第二次投胎，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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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3

    <li>

    老话说得好,娶妻当娶贤,这也是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对杜皓轩兄弟几个人的终身大事唯一的要求。

    而一个人品行如何，细微之处最能体现。而且，所谓的姻亲乃是结两姓之好，正所谓是言传身教,父母的品格影响孩子的一生。反正,杜爷爷是认为好竹是出不了歹笋的！

    今天是准孙媳妇们第一次登门做客，第一眼就很合眼缘,杜奶奶高兴之余,话题跑的有点远。不过,最后经芽儿提醒,这才终于言归正传了！

    在韩畅她们不知不觉间,佯装对话题感兴趣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已经配合默契的合拢成三堂会审的局面,不大会，老的老少的少，就跟开茶话会似的，竟然聊得莫名的投契！

    杜皓轩兄弟几个就是想帮腔也插不进去嘴，见几个女孩子把祖上八代都交待个底朝天还犹自不觉呢，扯了扯满脸趣味的芽儿，拽到角落里轻声请求道，“芽儿，一会她们要是有谁不经意说错话，你可得帮着圆圆场！”

    芽儿傲娇瞥了几个哥哥一眼，心虚的眼睑下微微转动，明显心神不属，这是关心则乱？嘴上却调侃道，“哥哥，你们这算不算是还没娶媳妇都忘了爹娘了，胳膊肘明显往外拐啊！”虽然是调侃，芽儿心里边却真的有些酸溜溜的了。

    等以后，哥哥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血缘亲情和兄弟之情，还能跟现在一样，没有隔阂没有芥蒂，还能默契如斯吗？自己早已经习惯了晚饭时一家人凑一块的其乐融融，这个习惯还戒得掉吗？

    虽然心里更多的是替哥哥他们高兴，但芽儿心里难免生出丝丝的惆怅和茫然，有一种好像自己最珍惜东西即将人从手里被夺走一样。

    “就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光棍一身轻的郭小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脸上似笑非笑，瓷牙咧嘴的瞪杜皓轩他们！这也太见色忘妹了吧，还没把人娶进家门来呢，就要求芽儿退一射之地了，郭小海颇有些怨念！

    宝贝妹妹语气幽幽，酸溜溜的，郭小海也冷嘲热讽，瓷牙咧嘴的瞪他们，杜皓轩他们几个人一时间都愣了，难不成他们真说错话了？

    在心里把刚才说过的话反复琢磨了两三遍，杜皓轩他们才琢磨出那么一丝丝味道来，顿时哭笑不得，这明显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龙有逆鳞，而家人就是杜皓轩他们唯一的逆鳞。以后，等女朋友成了自己的妻子后，他们肯定也把人纳自己的羽翼之下，但排名，或许永远排在血亲之后！

    事实上，杜皓轩他们对自己女朋友的感情，也远远不到命中注定的炽烈，怎么说呢，就是在合适的时间碰上那么一个还算合适的人罢了，感情更倾向于顺其自然的宁和！

    郭大海这个亲哥哥朝犹自愤愤不平的郭小海做了一个杀鸡抹脖子的手势，杜皓轩他们也附耳连连跟芽儿小声道饶，他们真没有那意思！只不过，兄弟几个知道三堂会审的滋味，担心几个女孩子招架不住，这才想着拜托宝贝妹妹关键时候能出马镇一镇老爷子们的气势，婚姻不同儿戏，不管以后能不能成，别把人给吓坏了！

    杜皓轩他们这边说动芽儿，也封上了郭小海的嘴巴，那边，吃着点心喝着茶聊着天，话题早已入佳境。

    老爷子老太太们都已经人老成精的了，想从几个年轻女孩嘴里套话，简直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事儿。

    “真的啊？算算小杨你爷爷也得有八十多岁了吧？什么，八十五岁了，真是高寿啊！老爷子这些年都跟你们一起住！早上还能吃一个鸡蛋喝一碗粥，很好啊！”

    杜爷爷套话套的高明，随和的就跟邻家老头话家长里短一样。当然，心里连连赞同，小杨家的老爷子八十五岁高龄还能如此康健，肯定少不了家人精心照顾！

    最起码，小杨的父母都是仁孝之人，人们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兄弟妯娌们那么多，能一力赡养老人，这样的人家绝对错不了！

    “我就猜小韩在家里应该是老大，看看，我没猜错吧，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刚念初中！那应该跟三江和三海他们差不多大！”

    “对，小韩说得很对，长兄如父，长姐如母，那是亲弟弟，该管教的就得管教，可不能让父母一味的溺爱！三江和三海从小到大可没少挨皓轩他们几个的揍！”

    小韩性情开朗大方，能友爱兄弟，有主见，遇事有主心骨，这样的性格也挺好。

    “宝珍丫头，你就不用再不好意思了，你嫂子都说了，你跟你侄子是一伙的！”童心最单纯，性情能保持童真也是一种幸福。

    “小魏跟小李性子有点像，小魏应该也是家里的老小吧？俩哥哥都已经结婚了？哦？远的香近的臭，分出去有分出去的好处！就是抱孙子不那么方便了”

    “哎呦，小朱，这了得说是缘分了！那天晚上大海要是没加班，也没法帮你抓小偷，你们俩的工作单位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还真认识不了！不过，这小子总算没浪费小时候漫山遍野疯淘的时候练出来的好腿脚，要不然他丢人丢大了！

    不笑话，不笑话，看准了就得赶紧下手！你萱瑾妹妹就经常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要不然，就大海那性子，上哪里认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芽儿搬了一个小板凳，挤在不显眼的地方，听到津津有味。自家老爷子老太太套话的功夫实在太高明了，要是搁在几十年前，这问话水平都能当特工了！啊，不对，几十年前，二爷爷和小爷爷他们真的当过特工！

    而老爷子老太太们该套的话都套的差不多了，心里是一百个满意，至少，几个女孩子表里如一，不是那种心思深沉也不是那种心思过于纤细之人！

    老爷子老太太们的三堂会审暂告一段落，端起茶几上自己的茶杯，里面是宝贝孙女刚给重新冲好的红茶，微烫，喝一口暖心又暖胃！

    “韩畅姐，杨诺姐，魏晨姐，姗姗姐和宝珍姐，你们也喝茶！茶叶是家里自己烘焙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不过，冬天多喝一些红茶好！”芽儿把重新泡的茶色红艳明亮的茶水推到韩畅她们身边，几位准嫂子刚才太拘谨，茶水一口都没喝，被套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估计也该口渴了。

    韩畅她们早就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接过茶杯，跟芽儿轻声道谢，“谢谢萱瑾妹妹！”不过，一抬头，看见坐在最外围的杜皓轩兄弟几个都神色无奈，又状似同情的偷偷使眼色，心里戈登一声。

    再看看老爷子老太太们正小口小口品着茶，笑容颇有些意味悠长。而坐她们正对面的俏佳人小姑子笑容狡黠的像一只小狐狸，跟老爷子老太太们笑容里的高深莫测如出一辙。

    韩畅她们本来都是聪明的女孩子，不由恍然大悟，她们刚才好像连今天紧张的都没吃早饭的事儿都被套出去话了！几个女孩子不由大为尴尬，这会才隐隐回味起来刚才三堂会审的气势！

    正看戏看得正热闹的郭小海，身上不知道突然挨了谁一胳膊肘子，脚也被踩了一脚，疼的他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给甩了。郭小海记仇，刚想着要不要硬撑着，等瞥见那个胳膊肘子又要捣过来，赶紧心不甘情不愿的解围道，“好茶！好茶！鲜醇甘厚，香气浓郁，回味隽永！嫂子们也都尝一尝，你们要是喜欢的话，下午走的时候，让咱家芽儿给你们包一包！”

    有郭小海解围，韩畅她们赶紧端起茶杯，挡住脸上的窘迫，醇厚浓郁的香茗划过喉道，心田间暖暖的，脸色的囧意顿时消了三分！

    不过，杜家这些老爷子老太太们，真的跟她们听说的那样，开明随和，又活力十足！而这样开明有活力的长辈，似乎一点都不难打交道！

    韩畅她们几个本来约好一起来拜访，就为了到时候彼此壮壮胆。这一会，心有默契的几个相视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该她们打听打听婆家的情况。要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母亲都交代了不下十遍！

    喜欢一个人就想更多的了解他，韩畅她们几个姑娘都是同样的心情。

    “杜奶奶，我听皓轩说过，他们兄弟几个人都是恢复高考的那一年直接考上的大学，连小叔也是，接到通知书的时候是不是很轰动！”

    “可不！当时家里摆了流水席，县里还给他们发了奖金！乡亲们当时都说老杜家祖坟冒青烟了，可是给家里长脸了！不过，皓轩他们肯定没跟你们说，他们几个小子能考上大学都是芽儿帮他们辅导的功课！要不是芽儿那时候年纪太小，说不定当年芽儿就能念大学了！不过，芽儿后来也真考了一个高考状元，全国独一份呢！”

    杜奶奶提起当年的轰动，眉眼间全是笑意，当长辈的不就是希望孩子们有出息？不过，话题最后还是难免又拐到芽儿身上了！

    杜爷爷满脸回忆的在一旁点头附和，从收到通知书的那天老杜家祖坟开始冒青烟。

    芽儿冲韩畅她们摇摇头，示意准嫂子们赶紧换话题，要不然，话题肯定又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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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4&amp;lt;

    <li>

    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时,之所以小心翼翼的拘谨着,肯定也是想给婆家人留个好印象。而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捧着老人说话，专捡老人爱听的说，也就是俗话说的拍马屁。

    韩畅和朱姗姗她们都是聪慧内秀的女孩，反正刚才该出糗的也都出了,该说的也说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几个姑娘倒都丢下了刚进门时的拘束,爽利明快了很多。

    毕竟,老人吃过的盐比她们吃过的米都多,她们那点小心思在老人眼里不值一提！

    想拍婆家人的马屁很简单,因为一家老少的命门都太明显,韩畅她们压根不用再多费心思去琢磨,准小姑子才是一家老少的手中宝！

    朱姗姗放下手里的茶杯，一双美目故意假装一本正经的在芽儿身上流连一番，娇笑道，“杜奶奶，难怪您们都疼萱瑾妹妹若掌上明珠。我看萱瑾妹妹就像古诗里写的，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幸亏她哥哥多，又都人高马大的，要不然的话，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小伙子抱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念头，每天跑大门口前转悠呢！”

    果不其然，朱姗姗还没说完，就眼尖的抓住杜爷爷眉梢那一闪而藏的笑意。朱姗姗对对准小姑子在家里的地位，心里有了重新的认识。

    “就是！有八个哥哥和四个弟弟在背后撑腰，将来萱瑾嫁了人，肯定不用担心会受气！皓轩他们兄弟十几人往那儿一站，未来妹夫就得吓趴下！”韩畅也紧跟着调侃了一句。

    比起秀气的杨诺，性子有些单纯的魏晨和李宝珍，郭大海的女朋友朱姗姗和杜皓轩的对象韩畅她们两位就有些八面玲珑了，都是言语爽利，性情落落大方的主。

    准妯娌俩一唱一和把杜爷爷他们捧的嘴角弯弯，韩畅她们也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夸准小姑子，老爷子老太太们和蔼亲切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可能是翟爷爷和翟奶奶刚才言辞举止跟杜爷爷他们都没两样，都是杜家人自居，一时间，韩畅她们忘了，翟爷爷和翟奶奶跟杜家是亲家，是未来妹夫的爷爷奶奶！

    这可不就是智者千虑，韩畅她们都没注意到中间那位不怒自威的老爷子嘴角抽啊抽的，可不像是笑模样！

    翟爷爷真的笑不起来，她们准妯娌俩说的那是什么话，芽儿嫁到翟家会受气？还有，怪不得自己总觉得这半年一早一晚大门口来来往往的小伙子那么多，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还以为周围又有邻居搬过来了呢！刚才被人一句道破天机，原来那群小兔崽子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杜皓轩和郭大海本来都还想咳嗽一声提醒女朋友大方是好，别嘴上没把门的！结果，看到翟爷爷那副吃瘪样，俩人又把咳嗽咽回去了，可不，芽儿有他们这些哥哥撑腰！

    翟爷爷抓心挠肝的吃瘪，见芽儿冲自己笑的促狭，又气又笑直往肚子里灌茶。

    不过，旁边，韩畅和朱姗姗她们准妯娌几人却和杜爷爷他们聊得投契热闹。

    “还是杜爷爷您有先见之明，早早买下这么一栋大院子！晚两年，在老家的叔叔阿姨他们都搬过来，到时候，儿孙绕膝，您们就尽享天伦之乐了！一大家子几十口，三世同堂，也是一桩佳话！”朱姗姗把掰好桔子瓣推到杜爷爷杜奶奶他们跟前，真心实意的羡慕道。

    朱姗姗没少听郭大海说起过家里的老人们，在朱姗姗看来，杜爷爷他们即有长者之慈，又开明通透，是最会享受日子的老人。其实，更应该说，杜家这些老人才真是福泽深厚之人，孝子贤孙满堂，日暮西山的年纪可以如此怡然自乐！

    说及这栋古朴清幽的大宅院，韩畅她们几个都心头微动，不是说她们对这栋院子真的有什么想法，而是这栋大宅院实在超乎她们的预料，古色古香，疏朗明阔，即保留了大宅院的原汁原味，而细微之处却无不舒适用心，地暖，热炕，可见修葺院子的时候没少用心！

    土生土长的皇城根下的人对四合院都有一种莫名的雏鸟情节，魏晨从小就是在四合院那块四四方方的天地下长大的，对四合院的情节最严重，尤其是这两年魏母又时不时念叨起魏家以前那进四合院！

    魏晨知道自己有时候说话会有些直，来之前魏母反复交待过她让她少说多看，魏晨也一直照着做。不过，见准妯娌都能跟长辈们笑语妍妍，心里也多多少少生出一分好胜之心，这不，忍不住现身说法了，“就是！杜爷爷，我妈这两年没少后悔早几年把家里原来的住的那进小四合院卖了，搬到我爸他们单位分的家属楼里！住一块多好，现在我妈她想抱孙子，都得跑到我哥家里去看。为了这件事儿，她还专门去打听，结果，那天回到家后悔的跳脚，原来那进四合院现在要比早几年价格高了有十倍！

    我妈整天说亏大了，要是没卖的话，以后还能留给孙子！不过，两个嫂子却乐意分出去单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王小江知道自己女朋友藏不住话的性子，幸好，这小妞没有坏心，从不背后说人坏话。不过，王小江突然发现，这小妞也太直肠子了！握拳，挡住抽个不停的唇角，轻咳一声提醒口无遮拦跟倒炒豆似的魏晨，然后，王小江侧身扶额，不忍直视。

    以王小江对自家老爷子的了解，刚才朱姗姗和魏晨她们俩好像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这栋大院子是芽儿特意给老爷子老太太他们买来养老的，任谁都不能打院子的主意！哪怕，哪怕朱姗姗和魏晨都是无意的！

    转身扶额之前，王小江跟芽儿使了一个眼色，一会可得帮着安抚老爷子！

    郭大海也挤眉弄眼的跟芽儿求情，有些话不经琢磨，就怕老爷子会多想！

    倒不是王小江和郭大海不想帮女朋友圆场，毕竟很明显俩姑娘刚才都只是无心之语，但问题是，哥俩很清楚，要是他们开口，估计更坏事！

    王小江和郭大海这哥俩没担心错，从朱姗姗说到这栋院子，杜爷爷的手指就轻轻叩着手里的茶杯，脸色虽然没变，但刚才还翘的老高的嘴角却耷拉下来不少！

    虽然心里头明知道俩姑娘心里无意，但急脾气的杜爷爷还真有点憋不住，有些话还是趁早说清楚的好！

    等魏晨听到王小江的轻咳声，又惊又羞得直捂嘴，杜爷爷才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小朱你们可都说错了，这栋大院子户头上写的只有芽儿的名字！这院子是芽儿专门给我们买来养老的！等皓轩他们兄弟几个成了家，都分出去单过！有得必有失，子孙绕膝虽然好，但人多心杂，长久住一块也不是什么好事！”

    杜爷爷不温不怒，语气也跟刚才拉呱时一模一样，但杜爷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朱姗姗和魏晨听的羞红了脸。

    “再说了，哪有哥哥嫂子住妹妹买的院子里的事儿啊！这一栋大院子没大海他们兄弟几个的一点事儿！就是皓轩跟芽儿是亲兄妹，这院子也没他的份儿！”杜爷爷最后这两句话说的就有点重了，不仅朱姗姗和魏晨羞得脸色发白，就连韩畅她们也都脸色一僵。

    杜皓轩兄弟几人为人处事面面俱到，看人眼光都也不错，韩畅她们也都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当然，要说第一眼见到这么古朴清雅有敞亮气派的大院子时，她们心里没有一点想法也不可能。

    不过，先不说她们跟男方的关系还没到眼馋人家家产的地步，就是真有这样的想法，当着老人的面她们也不会表现出来。

    刚才，朱姗姗真的是无心之语。毕竟这栋古色古香的百年大宅院的确很让众人艳羡，老人们能在这样清幽雅致的环境里安享晚年，何尝不是莫大的福气！

    可惜，无心之语撞到枪口上了。

    杜爷爷也不是真发难朱姗姗她们，只不过，话赶话说到这些，提前打完预防针罢了。可是，这些话在刚才真的有一瞬间生出住进这栋悠远古朴百年大院心思的朱姗姗她们听来，就像是活生生打在脸上一样，即羞又钝涩！

    杜奶奶也觉得老伴话有些重，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可不，老伴也没有说错这栋大院子等老人都百年之后依旧是芽儿的！

    刚才，郭大海和王小江跟芽儿使眼色，芽儿还觉得俩哥哥大惊小怪，毕竟，前些日子，那个自己认上门的亲家都直截了当要抢爷爷住的院子了，也没听说爷爷当时把人家怎么着，今天准嫂子们第一次登门，爷爷总得给准嫂子们留个面子吧！

    不过，杜爷爷一开口，芽儿就知道老爷子说真格的了！因为爷爷的这份维护，芽儿心有些软，又有些哭笑两不能，爷爷对哥哥他们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芽儿对准嫂子们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而且自己又是真正的起因，眼前的尴尬还是得自己主动打破。

    芽儿给也有些下不来台的杜爷爷喂了一颗红艳艳的草莓，调侃道，“爷爷，敢情您昨天紧张了一晚上还是用这招下马威相孙媳妇啊！都说了，下马威这招是老泰山用在第一次登门的毛脚女婿身上的！你这一招还是留着对翟哥哥用吧！”

    “芽儿，爷爷什么要留着对我用什么招？还是那招下马威？”翟耀辉风尘仆仆的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一个尾巴，不由接了一句。

    “就是那招！”芽儿扭头回了翟耀辉一句，接着继续安抚杜爷爷，“爷爷，这孙女婿跟孙媳妇能一样吗？您要是真把几个姐姐吓跑了，看哥哥他们上哪里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去！人家姐姐都还不一定能看上哥哥他们呢！您这招用老了，要相看孙媳妇，您得跟奶奶学着点！要不然，将来看哪个嫂子让您抱重孙子！

    还有，人家姗姗姐和魏晨姐刚才那明明是在羡慕您有爹和哥哥他们这么多孝子贤孙，羡慕您有我这个乖巧贴心的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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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5

    <li>　　俗语有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杜爷爷和芽儿这祖孙两个，就是那豆腐和卤水。杜爷爷这只老当益壮的猛虎，在芽儿跟前，就是那纸糊的,芽儿轻轻一戳就破。

    年轻的时候,杜爷爷就是说一不二的火爆脾气。但是自从家里添了粉雕玉琢的宝贝孙女，杜爷爷火爆的脾气就再也经不住乖孙女小嘴一嘟,小手拉着自己的大手一晃。

    夸张一点说,一家老少都知道芽儿就是杜爷爷的专用灭火器。这么多年养成的好习惯,在宝贝孙女面前,杜爷爷的脾气永远是艳阳天。

    也就芽儿敢拿杜爷爷说俏皮话,不过,却也真的安抚住了被老爷子一个下马威吓坏了的几个年轻姑娘。

    要说杜爷爷这心偏的也没边了，芽儿言笑晏晏刚一亮嗓子，杜爷爷刚才还耷拉着的嘴角就翘起来了，那慈爱含笑的模样硬是把寥寥几条皱纹挤成一朵盛开的波斯菊了。

    一边，杜爷爷还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检讨状，自我调侃道：“还真吓到你们几个了啊？爷爷就这脾气，以后等你们嫁进来就知道了！”

    杜爷爷火眼金睛，哪里看不出来刚才朱姗姗她们说那几句话时是有意还是无心！只不过，话正好赶到那个份上了，杜爷爷干脆顺势敲打敲打。

    对于韩畅她们这几个准孙媳妇，杜爷爷总体是满意的。要是性情大方经得住自己敲打，以后真的就能成一家人了！

    几个年轻姑娘愕然，尤其是刚才首当其中的朱姗姗和魏晨俩人，心还扑通扑通直跳呢，脸上的惊愕一时掩饰不住，老爷子变脸也太快了了吧，乌云压顶一下子变成艳阳天了！

    “哟，真被你们杜爷爷吓住了？赶紧回魂了！”杜奶奶晃了晃手，也跟着打趣了一句，“你们杜爷爷就这脾气，等往后你们嫁进来还这么胆小可不行！”

    韩畅她们正拘谨的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呢，突然听杜奶奶也这么打趣，才终于回过神来，冲替她们解围的芽儿笑了笑，面色讪讪。不管怎么说，刚才被老爷子那么挑明，总是有一种抢人家的东西结果被人抓了个正着的羞愧感！

    朱姗姗表情最甚，嗫嗫道歉道，“杜爷爷，我刚才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嗯！嗯！我也没有！”魏晨很清楚自己有时候说话不太经心，也不敢多说，低着头，手指头快拧成麻花了！

    杜爷爷这会随和的跟弥勒佛似的，可眼神丝毫没错过几个女孩子脸上表情的任何变化！，心里也暗暗点头，自己刚才那话确实不怎么中听，而几个女孩子家教和涵养都不错！

    芽儿见杜爷爷笑的高深莫测，也怕老爷子再出什么新招，真的吓跑了准嫂子们，赶紧冲杜爷爷挤了一下眼，您老适可而止吧，没看见您那几个大孙子大外孙急的抓心挠肝的！

    杜爷爷向来对芽儿百依百顺，很干脆的借坡下驴，跟韩畅她们解释道，“放心，这一点，爷爷难道还能听不出来？你们都是好孩子，爷爷知道。只不过，突然说到这茬，我就想提前给你们打好预防针！要知道，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等下午你们回家，你们的父母一准会问家里有房舍几间啊？结婚有没有住的地方啊？我啊，这是提前跟你们说清楚！

    别看这栋大院子敞亮又气派，杜爷爷可没这能耐！前几年，咱们家的家底还一穷二白呢，我啊，这是沾了儿孙的光”

    既然很满意几个孙媳妇人选，杜爷爷也就不再把她们当外人，聊的是寻常家常话但是却颇有些言浅意身的架势。

    韩畅她们也都是心思灵巧的，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出来杜爷爷话里话外透出来的亲近，双手覆膝，一副洗耳恭听状！

    可惜，有人对忆苦思甜不感兴趣，小文栋刚才在客厅里窜来窜去，跑的小脸粉扑扑的，这会，乖巧的偎在芽儿身边，见芽儿姐姐都不搭理自己，揉揉咕咕响的小肚皮，“芽儿姐姐，大娘娘，我肚肚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张泽远夫妻过来的小张哲，坐在爸爸怀里，听见小文栋说话，小胖手揉了揉眼皮，睡眼惺忪撒娇道：“芽儿姐姐，小哲也肚肚饿了！”

    俩胖小子一个个喊饿，正好，客厅里挂着的那座鎏金古钟也不多不少正好响了十二下，芽儿把小文栋往杜爷爷怀里一塞，打趣道，“爷爷，都说不让您学村长爷爷的洋洋洒洒了！该吃午饭了，咱们家的家史，等嫂子她们嫁进来您再给她们讲吧！”

    说完，芽儿又扭头专门跟韩畅她们补充了一句，“爷爷知道今天几个姐姐要过来做客，一大早就起来抓鸡钓鱼，折腾的鸡飞狗跳！”

    韩畅她们听芽儿这么一说，都有些受宠若惊，老爷子莫不是刚才是故意给她们下马威！

    杜爷爷佯作生气，忍不住笑骂了芽儿两句，被一老一少这么一搅和，客厅里的气氛立马轻松起来。

    杜奶奶第一次接待孙媳妇外孙媳妇，难免有些顾此失彼，还真没注意到早到吃饭的点了，立马站起来要去张罗午饭！

    杜妈把老太太按到座位上，“娘，你坐着陪小韩她们说说话，我跟嫂子和弟妹去就行了！”客厅太大，人太多，翟爸和翟妈还有张泽远夫妻俩什么时候过来的，大家都没注意到。

    “是啊，婶子，我们去准备午饭就行了，您们还是安心坐着跟娇客们多聊聊！我看啊，她们刚才被杜叔吓得不轻！”翟妈快言快语，顺便还打趣了韩畅她们两句！

    前两天杜妈就给翟妈和赵青打了电话，让她们今天来家里吃火锅，顺便帮自己相看相看儿媳妇、侄媳妇和外甥媳妇，刚才翟妈她们都在旁边相看了半天了！

    韩畅她们也早站了起来，脆生生提议道，“阿姨，还是我们去吧！”只不过，到底有一些底气不足，虽然想表现一番，但老老少少二十几口子人的午饭不是那么好准备的！

    杜妈也是从媳妇那一步走过来的，不想为难几个女孩子，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今天中午咱们吃火锅，肉啊菜啊都是现成的，也没啥好准备的！”

    杜皓轩他们提心吊胆的当了一上午门柱子，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小会能放风的机会，可不愿意错过，赶紧接过话茬道，“娘（大娘），既然都是现成的，还是我们去准备吧！”

    说着，兄弟几个冲各自的女朋友使眼色，麻溜的跟他们去厨房准备午饭，顺便他们也能给第一次见公婆的丑媳妇打打气！

    还没等杜妈再说话，一对对的小鸳鸯一溜风似的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了！

    远远的还能听见李宝珍不可思议的问话声，“杜文博，你们家还能钓鱼？”

    客厅里，一众长辈相识一笑，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孙媳妇估计今天就能拿下一撇半！

    “老杜，那几个臭小子的眼光还真不错，给你挑的这些孙媳妇外孙媳妇都很过得去！”翟爷爷本来看人就准，再加上旁观者清，对几个女孩子的印象都不错。一边恭喜着杜爷爷，一边把俩听见马上就有饭吃又活蹦乱跳的小胖娃子抱到自己腿上颠着玩。

    “那是！”杜爷爷很有些得意，大马金刀的斜靠在太师椅上，脸上的笑意虽然很浅淡，但大家都能看的出来！

    翟爷爷和杜爷爷这老哥俩，向来是三句就抬杠一句就和好，翟爷爷突然就看杜爷爷那点小得意不太顺眼，想也不想，回了一句，“你得意啥，你孙媳妇和外孙媳妇再好，还能比得上老子的孙媳妇？”

    杜爷爷张嘴就要抬回去，结果，一下子被噎着了，他娘的，你老小子的孙媳妇可是老子娇养了二十年的宝贝孙女，谁能比得上自家芽儿！这老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想到这里，杜爷爷心里就窝火，一抬眼皮，说巧不巧的正好瞅见翟耀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偎着宝贝孙女坐。宝贝孙女靠在翟耀辉肩膀上，眼里心里好像就只有翟耀辉那兔崽子似的，眉眼间全是笑意不知道说些什么，俩人亲昵的就跟那交颈小鸳鸯，任谁也插不进去！

    自己说不过老的，还不能欺负欺负小的，杜爷爷心里窝火，不由虎目一瞪，中气十足的冲翟耀辉喝道，“你个混小子今天咋回来了！”

    杜爷爷这声狮子吼没有吓到翟耀辉，倒是把正捧着一沓碗碟进来的杨诺给吓了一大跳，手里一晃，差一点就噼里啪啦摔碎一地！幸亏，紧要关头，杨诺把东西往怀里一抱！

    杨诺吓得这一驻足，后面端着菜蔬和调料的韩畅她们也都差点撞上，都是一脸的惶恐，她们那个下马威跟刚才那声狮子吼跟一比，就是毛毛雨啊！

    客厅一上午人都进进出出的，房门一直大敞四开的，杨诺她们悄悄往里边打量了一眼，那氛围剑拔弩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芽儿早从沙发上坐起来，上前帮有些狼狈的杨诺拿走一摞东倒西歪碗碟，笑意盈盈道，“杨诺姐，你们都吓到了吧！都说了，爷爷这招对翟哥哥是家常便饭，习惯了就好！”

    可不就是习惯了就好，翟耀辉已经接过去芽儿手里的东西一一摆好，嘴上却严肃正经的跟杜爷爷解释，“爷爷，不是您前几天说今天嫂子她们来做客吗？”

    “啧啧，别忘了你臭小子还没娶到俺家芽儿呢，就这么厚脸皮跟着俺家芽儿一起叫人，也不嫌丢人！”如果说芽儿是杜爷爷专用的灭火器，那翟耀辉则是杜爷爷专用的火药捻子，老爷子的火爆脾气一碰到翟耀辉就着。尤其是，自从知道翟耀辉是那个想叼走自己宝贝孙女的大尾巴狼之后。

    杨诺她们见客厅里的老老少少都浑不在意，闻着浓浓的火药味，小心翼翼的进了客厅，赶紧把碗碟菜蔬摆放在饭桌上，恨不得再飞奔出去！

    明明杜爷爷大多时候都挺随和的，就是刚才敲打她们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冷嘲热讽的！难道说，杜爷爷瞧不上这个孙女婿？

    韩畅她们悄悄的打量了一眼站在准小姑子旁边的绿军装，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清冽硬朗，头发是利落的半寸，眉峰凌厉，五官很俊朗，但凌冽的如刀刻一般。但不能否认的是，这样一个清冽如霜的男人看向准小姑子时眼神柔和似水，清冽硬朗和清灵甜美，俩人站一块宛若一对璧人，般配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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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人人都崇拜英雄,那个年代，军人是最抢手最吃香的择偶对象。韩畅她们几个多多少少也有军人情结，对翟耀辉的第一印象都很不错，虽然人看着冷了点,年纪稍微也稍微稳重了一些！

    韩畅她们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除了军人情结外，更多的却还是因为看着翟耀辉被老爷子横挑鼻子竖挑眼,跟这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准妹夫有些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罢了。

    人生果然是有对比才有平衡,韩畅她们明知道不该掺和,依旧难免生出看好戏的心思。而事实也证明,跟翟耀辉这个杜家的准孙女婿一比,她们胆子小的就跟针鼻似的！

    杜爷爷爱挑自己的刺，翟耀辉早就习以为常了，有时候还故意配合老爷子，好让老爷子啰嗦个尽兴。

    老小孩老小孩，翟耀辉这回也十分配合杜爷爷，一句话差点把老爷子气的跳脚，“爷爷，有一句话叫妇唱夫随，芽儿是我未过门的小媳妇，我跟着芽儿叫嫂子她们，应该没有叫错！还有，您老就别再负隅顽抗了，下个月我跟芽儿就结婚了！”

    人老了，越发喜欢热闹，或者说是折腾人！杜爷爷就喜欢“折腾”翟耀辉，谁让翟耀辉抢走了自己的小心肝宝贝。虽然，每回都让翟耀辉气的吹胡子瞪眼，依旧乐此不彼！

    杜爷爷只要碰到翟耀辉就变成炮仗，偏偏屡败屡战，腾地从太师椅上坐起来，背着手，挑着眉，声如洪钟的喝道：“啥？负隅顽抗？咋地，你臭小子翅膀硬了啊！先别说俺家芽儿还没嫁给你呢，就是已经嫁给你了，这年头还兴”

    还兴离婚呢！后面这几个字，杜爷爷尽管在气头上心里却清楚的很，这俩字兆头不好，又咽了回去！但火气没发出来，气的老爷子故意呼哧呼哧大口喘气！

    韩畅她们几个信以为真，虽然有那么一丁点看戏的心思，却没想到老爷子会气成这样。而翟耀辉手里还拿着正要摆放的碗碟，微微颔首，不言不语，一副洗耳恭听状！

    韩畅她们这才意识到闹大发了，虽然不是她们惹老爷子生气，但老爷子都快成喷火龙了，而客厅里的老老少少竟然没有一个上前劝架的。韩畅她们几个相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向杜奶奶求援，“杜奶奶，这？”

    “没事！不管他！这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说话还没一点忌讳！”杜奶奶笑眯眯拍拍杨诺的手，压根没当一回事儿！老太太也生气，老两口一个炕头住了几十年的，能猜不出来刚才杜爷爷咽回去的是什么话？真是，说话也不没一点忌讳！

    芽儿摆好碗碟，看看又针尖对麦芒的一老一少俩人，心里边叹了一口气，从翟耀辉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装成凶巴巴的拧了翟耀辉一把。

    “好了，爷爷，我帮你出气了！咱不跟翟哥哥一般见识！他要是再惹你生气，咱们让他一直打光棍！”芽儿一边帮杜爷爷顺着气，一边哄着杜爷爷。

    翟耀辉跟芽儿默契十足，那张深邃硬朗的脸上立马很夸张的做出疼的瓷牙咧嘴的表情，时不时还故意配合着抽一声冷气！

    翟爷爷他们肩膀抖动，早就憋笑的侧过身去，这小两口最爱用这一招苦肉计哄杜爷爷，而杜爷爷明知道是小把戏，可就愿意上这个当，这招小把戏偏偏百用百灵！

    宝贝孙女的细声劝慰，还有翟耀辉卖力的表演，立马取悦了杜爷爷。就见老爷子傲娇的冲翟耀辉重重哼了一声，“不跟你臭小子一般见识！要是惹毛了老子，看最后谁负隅顽抗！老子拖着你，让你十年八年娶不到俺家芽儿！”

    说完，老爷子抬着下巴，背着手又优哉游哉的坐回太师椅上，等着一会开饭了！

    韩畅她们几个瞠目结舌，算是大开了一回眼界，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转眼就偃旗息鼓了？莫非，老爷子的脾气真的就这么捉摸不定！如果真是这样，老爷子可不太好伺候！要是能不跟老爷子他们一起过，倒也是一件好事！

    家里的老老少少早就习惯了家里隔三差五的上演一回鸡飞狗跳，大多时候都是站在一边看好戏，有时候也添把柴加把火，毕竟，斗嘴的老爷子显得格外的有活力！

    杜妈看了一眼正眉目传情的宝贝闺女和翟耀辉，不好意思的冲韩畅她们笑笑， “好了！小韩你们几个都赶紧坐下吧！放心吧，芽儿不说了吗，老爷子这招下马威只用在耀辉身上！这祖孙俩，见面就跟孩子似的抢芽儿，也就芽儿能治得住他们！”

    韩畅几个将信将疑，小心翼翼朝杜爷爷那边望了一眼，可不，杜爷爷看着帮他们调酱料的芽儿和翟耀辉，脸上哪里还有一丝愠色。

    杜奶奶张罗着给韩畅她们安排座位，好能一对一对挨着坐，嘴上也安慰道，“孩子们，你们坐你们的！你们杜爷爷看着很唬人，他也就是一只纸老虎，咱们不用搭理他！”

    正好杜皓轩他们端着四五个熬得奶白鲜香的火锅锅底进来，老太太自己闻着都觉得饿，嘴里却歉意道，“今天家人太多，也不多准备菜了，就吃火锅！这火锅锅底，一个是用咱们家老母鸡熬得，一个是棒骨和菌菇熬得，都鲜着呢，一会你们都尽情吃，熬锅底的老母鸡还是你们杜爷爷大清早起来抓的！”

    “皓轩他们几个都粗心，问他们他们也说不清楚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吃火锅省心，你们喜欢吃什么就涮什么！什么蘸料都有，你们自己喜欢什么口味，就自己调配什么口味！芽儿，一会可得招呼好小韩她们！”杜妈帮着把一盆盆的菜蔬鱼肉摆好，叮嘱了芽儿几句，才跟杜奶奶去了旁边那一桌！

    今天杜皓轩他们几个的女朋友第一次登门做客，该过来瞧的都来了，老少二三十口子人，就是分两桌也是将将坐下！但大冬天吃火锅，大家挤一挤更热闹！

    不过，跟长辈分开坐，韩畅她们几个心里真的轻松不少！

    芽儿他们这一桌，清一色的年轻人，尤其是分别坐在芽儿和翟耀辉中间的那俩胖小子，身边有芽儿姐姐，屁股底下就是坐着卡他们屁股蛋子的儿童椅也不嫌难受，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韩畅她们几个，肉嘟嘟的小胖脸上写满好奇！

    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坐在翟耀辉另一边，要不是眉眼间跟郭小海他们有三分相似，就那紧绷着的表情，挺得笔直的腰杆子跟翟耀辉如出一辙，更像是亲兄弟。

    饭桌中间的火锅锅底渐渐沸腾，汤底色泽清浅，味道浓郁鲜香，热气熏红了众人的脸，也熏散了韩畅她们的那份小心翼翼！

    吃饭，最容易让人放松心情，尤其是吃火锅！无疑，没有长辈在座，娇客们这顿饭用的还算随意尽兴！只除了一点，明知道不应该，心里却总有些吃味，有些酸溜溜的！

    男朋友说不清楚自己喜欢吃什么，忌口什么，却对他们妹妹的喜好一清二楚，第一筷子永远是夹给隔着有大半张桌子的妹妹！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还是这样，一顿饭都是这样，他们眼里心里好像只有对面那个笑意嫣然的宝贝妹妹！

    哪怕细心的小姑子没少体贴的给他们使眼色，但在那些当哥哥的眼里，还是妹妹最重要，而他们的这些习惯一辈子可能都戒不掉！

    芽儿也是女孩子，最清楚女孩子的小性子，见韩畅她们脸上片刻不虞，没少给几个哥哥使眼色！哪里有只顾着照顾妹妹，把女朋友忘到一边的！但不可否认，芽儿心间涌出丝丝，不，应该说层层暖意！生怕哥哥们被抢走的失落，好像被抚平一样！

    旁观者清，芽儿不好直接点醒几个哥哥，只好生生憋着！

    吃火锅本来图的是涮火锅的自给自足，结果，芽儿只能顶着几位准嫂子浅浅幽怨的眼神，面前的碗碟一直都没空过。就连三江和三海那俩半大小子，也一改半年前还冲他们芽儿姐姐撒娇的作风，很有“哥哥”范的学着给芽儿夹菜，倒是让芽儿哭笑不得！

    杜皓轩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从小到大他们就是这么照顾妹妹的！

    饭桌上，大大小小的男人唯一能了悟韩畅她们为什么吃味的，只有翟耀辉。因为翟耀辉同样心有戚戚，心里吃味的很啊！

    翟耀辉的独占欲超乎寻常，哪怕是自己的大小舅子，这门子飞醋翟耀辉看一回吃一回，怎么看杜皓轩他们夹的菜怎么不顺眼。往往芽儿还没来得及吃，翟耀辉已经把那些碍眼的全夹到自己碗碟里，重新给芽儿涮热的！

    芽儿看那双筷子时不时就横过来，哪能看不出来翟耀辉的小心眼，见他还不算太过分，只假装不知道罢了。

    韩畅她们几个不得不承认，都很艳羡对面的互动，哪一个女孩不想成为自己喜欢的人的眼里唯一的那个！而更加确信的是，清妍灵秀的杜萱瑾是一家人的宠儿，得天独厚！

    不过还好，韩畅她们的情绪都收敛的很快，虽然有些食不知味，但脸上的笑意最起码，在杜皓轩他们眼里没有任何破绽！

    火锅涮了将近一个小时，吃饱喝足后，韩畅她们十分勤快的跟在杜皓轩他们后面收拾，看得杜奶奶连连点头！

    杜奶奶对几个孙媳妇人选很满意，也不愿意耽误年轻人谈恋爱，见韩畅她们收拾完厨房，又拿着拖把要打扫卫生，赶紧拦住，娇客们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家里做家务的！

    老太太挥挥手，“皓轩，你们也都别忙活了，带着小韩她们在院子里转一转！刚才小李不还说想钓鱼吗？带她们去院子里转转，要是累了，带她们去芽儿那边休息一会！”

    芽儿冲老太太竖了竖大拇指，太善解人意了！

    “哥，那你们带着韩姐姐她们先转一转，我先去后院收拾一下！”芽儿也不给韩畅她们谢绝的机会，牵上两条小尾巴就走！

    芽儿不像杜皓轩他们那么粗枝大叶，哪里看不出来刚才那顿饭韩畅她们虽然掩饰的好，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不会这么没眼色的跟上去当电灯泡！

    杜皓轩他们看看一副撵人状的老太太，再看看牵着俩小尾巴跑远的芽儿，只好从善如流，“走，我们带你们去院子里转转！后院有菜园子，有鱼塘子，还有给芽儿架的秋千！”

    “你们家还真有能钓鱼的鱼塘子啊？”李宝珍对杜文博用心还没那么深，心思转的最快，听杜皓轩这么说，小声问了杜文博一句。

    “嗯！大家要是想钓鱼，我去给你们拿钓鱼竿！”杜文博咨询几个女孩子的意见！

    郭小海不经意插了一句，“还是我去拿吧！你们带着你们对象先随便转转！”郭小海脸皮比芽儿厚，打定主意要当电灯泡！

    三江和三海俩人冲郭小海撇了撇嘴，真是的，小哥一点都没眼色，俩半大小子拍拍屁股往后院去了，耀辉哥难得休假，他们得抓紧时间让耀辉哥指点他们几招。

    后院，翟耀辉刚把那俩碍眼的小胖娃娃哄的昏昏欲睡。俩人不知道，他们在翟耀辉眼里，跟郭小海半斤八两，都是超级电灯泡！

    郭小海那个电灯泡，就不怎么招人厌了，更准确的说没人注意到他！

    后花园，或者说是菜园子，韩畅她们看见被拾掇的像是田园农家的后花园，再也维持不住装出来的拘谨，满脸惊喜或者说是错愕，连刚才被男朋友堵在胸口的郁气也消散不少！

    木栅栏围起来的鸡窝，咕咕叫着觅食的老母鸡，金尾红冠仰首挺胸的小公鸡？鱼塘子李趁着日头正暖懒洋洋甩着尾巴的鱼群？铺了一圈的鹅卵石小径？大棚里一垄垄嫩绿的青菜，那一株株结着小红果子的难道是草莓？

    八十年代的时候，草莓不像苹果梨这些常见的水果，草莓可是稀罕的水果。刚才在客厅看见那两盘红艳艳的草莓，韩畅她们心里还嘀咕来着！大冬天的还能见到新鲜的还滴着水珠的草莓，绝对很诱人！倒真想吃两颗尝尝味道，只不过因为不好意思，一直忍着来！

    这会，韩畅她们都猫着腰钻到大棚里边，热的鼻尖冒汗，等看见一株株的新鲜草莓时，眼睛亮的放光！

    杜皓轩他们也不是真的就那么迟钝，只不过，芽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这会，宝贝妹妹不在，理所当然的，杜皓轩他们恢复了他们往日的敏锐！

    “想不想摘草莓？”几个女孩子闻言连连点头，“那等一会给你们那篮子也多摘一点，正好带回家给叔叔阿姨他们都尝一尝！”

    听到最后一句，几个女孩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刚才那点子吃味终于消散的差不多了。结果，王大江紧接着又解释了一句，“这些草莓可是老爷子专门给芽儿种的！老爷子疼芽儿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瞧见了没，这两垄是山里常见的野草莓，个头不大，味道酸甜酸甜的！老爷子见芽儿最喜欢吃野草莓，愣是在大棚里捣鼓活了！那边两垄，是托人从国外寄回来的新品种！”

    说起这事儿，王大江他们心里都多少有些吃味，以前只会种庄稼的老爷子为了宝贝孙女，现在最擅长都变成种草莓了！

    郭大海也跟着调侃了一句，“平时这几垄草莓，我们是碰都不能碰！今天，我们也能沾你们的光吃个够本了！”

    王大江他们本来是故意调侃宝贝妹妹呢，所以没注意到韩畅她们几个脸色有那么瞬间的不自然，瞬间失去了摘草莓的兴趣！

    韩畅她们几个不算是那种心思特别细腻的，今天却不得不细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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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人妻,为人媳可以说是一门冷暖自知的深奥学问。年轻姑娘们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做母亲的都会言传身教的把这门大学问里边的弯弯曲曲倾囊相授。

    韩畅她们背后都有一位好母亲,平时没少以过来人的身份跟韩畅她们分享为人妻子，为人儿媳妇这门苦乐在心的大学问。嫁人不仅是嫁给一个人，也是嫁给一个家庭！

    就连今天韩畅她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当母亲的也都是再三叮嘱，让闺女多长俩心眼,男方品行好是一方面,而家里的长辈是否和善，公婆是否明理，兄弟间是否和睦,这些才是有着过来人身份的母亲们计之深远为女儿考虑周详的！

    早就听说准毛脚女婿家里还有一个妹妹，韩畅她们几人的母亲都不约而同的特意提醒今天“丑媳妇去见公婆”的闺女这一点,小姑子是否刁蛮难缠也是丑媳妇重点相看的对象！俗话说的好，“小姑贤，婆媳亲；小姑不贤，乱了心”，有时候姑嫂关系比婆媳关系还难相处，要知道小姑子可是婆媳关系中举足轻重的一环！

    韩畅她们是带着满耳朵的婆媳经来做客的，而一番接触下来，长辈明理，虽然老爷子脾气好像有些反复不定，家庭更是和睦，小姑子也不刁蛮！不仅不刁蛮，反而还是一个玲珑心肝的小佳人，精致，聪慧，细心，体贴！

    按说韩畅她们该暗自庆幸才对，可是，看看那几个眼里只有妹妹的好哥哥，心里不由吃味的紧！跟准小姑子站一块，本来也是中上姿色她们就成了那狗尾巴草！更别说准小姑子还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小才女！

    看着弯腰小心翼翼摆弄那几垄草莓的兄弟几个，韩畅她们早没了摘草莓的闲情野趣，母亲没有告诉过她们，如果小姑子太受宠该怎么办？

    “怎么？你们怎么不多摘点啊？放心，咱家芽儿可不是那小心眼的丫头！”见韩畅她们就意思意思摘了那么两把草莓，有些讶异，不由劝道！

    韩畅她们虽然吃味，该客套的还得客套，推辞道，“不，不用了，我们尝尝味道就行，剩下的还是给萱瑾妹妹留着吧！”

    要不说男人粗心呢，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韩畅她们客套的推辞里流露出来的言不由衷，杜皓轩头也没抬，很干脆回了俩字，“也行！”

    这么直接干脆？心里正吃味的韩畅她们几个脸上的浅笑瞬间凝固了，随后片片皴裂！幸亏上面搭着草帘子的大棚里光线不如外面亮，几个女孩子才掩饰住了内心的失落！

    从大棚里出来，初冬午后的暖阳晃的有些刺人眼，几个女孩子假装嫌弃阳光太刺眼，抬手侧头，藏好了眼神里的委屈！

    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看不透，杜皓轩哥几个也一人提着一个荆条篮子从大棚里钻出来，递给各自的女朋友，“给，摘了些西红柿黄瓜，一会带回去让叔叔阿姨们换换胃口！”

    韩畅她们几个看看神色如常的男朋友，接过那一篮子菜蔬，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但心头的郁结奇异的消散不少！难道真是她们太小心眼了？要不说，女人心海底针啊！

    杜皓轩他们没注意到几个女孩子心结千千转，带着韩畅她们继续逛园子。说是逛园子，实际上就是在芽儿住的后院前面这块转一转，这块景色最好，野趣横生，无论是鹅卵石小径，蓓蕾盛绽的傲冬海棠，还是爬满枯萎茎腾的垂花门，枝桠虬结的银杏树，还有古树上架着的那个秋千架。

    “我还以为你们说这玩呢，还真有秋千架啊？”李宝珍是心里最不装事的，看见那架手指粗的铁链子架的秋千眼睛亮的吓人，有椅背还有软垫，比公园里的秋千高级多了！

    李宝珍小跑着过去试坐了一下，还轻轻荡了荡，实在是太奢侈了，嘴里忍不住嘟囔道，“杜文博，秋千真的是杜爷爷给萱瑾架的啊？他真疼萱瑾！”

    说起这架秋千，杜文博就忍不住摸一把辛酸泪，“何止是疼芽儿，就是芽儿想要月亮，估计爷爷也会架着梯子去摘！这不，老爷子看电视上经常演那些大家闺秀在后花园扑蝴蝶，荡秋千，就给芽儿也折腾这么一架秋千！这两根能用几十年铁链子是耀辉哥提供的，架子是爷爷自己打得，秋千架是我们几个架上去的！当时爬树架秋千的时候，我差点摔下来！”

    杜文博虽然故意说的心酸，但语气里的轻快不难让韩畅她们听出来浓浓的宠溺！

    韩畅她们几个的心情，因为这份血浓于水的已经刻入道骨髓的宠溺，就像是大海里的一片孤舟，时起时伏，淡淡的酸涩，无以复加的艳羡！

    杜皓轩他们几个迟钝了一上午，终于敏锐了一回，终于注意到韩畅她们几个兴致不高，结果却回错了意，“累了吧？要不你们都去芽儿那边休息一会！正好从芽儿那里顺几瓶补酒，你们走的时候好带给叔叔阿姨们！”

    怕韩畅她们觉得礼品太薄，又补充了几句，“芽儿医学小有所成，她配的补酒千金难求，哪怕身体没什么毛病，平时小酌一杯也能强身健体！”

    如果不那么体贴，不补充那两句还好，几个女孩子这会委屈的差点呕血。谁家的男朋友这么不解风情？一句两句三句，话里眼里心里全是他们的宝贝妹妹！

    郭小海不吭不响的跟在后面，很没眼色的当了好大一只电灯泡，这会注意到韩畅她们脸上快要挂不住的笑容，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旁观者清，杜皓轩他们几个仍犹自不觉，郭小海站在一边却捕捉了正着！

    郭小海皮笑肉不笑的太明显，正要也被朱姗姗看了一个正着，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心虚，连忙推辞道，“还是别了！省得打搅萱瑾休息！韩畅姐，我们一会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嗯！皓轩，就不去打搅萱瑾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韩畅眼角也注意到郭小海嘴角那一闪而逝的了然，心里同样也不大自在！

    “是啊！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家了！”杨诺她们仨看看各自的男朋友，附和道！

    朱姗姗刚才看郭小海的表情看得最清楚，心里最不自在，也怕杜皓轩他们几个多想，随便冲正院后面那排罩房指了指，岔开话题道，“对了，那边几间屋子是干什么的？”

    “哦，那几间算是库房吧！”郭大海他们体谅女朋友第一次上家里做客，也不多勉强！见朱姗姗对那几间房子感兴趣，就多解释了两句，“里边放了一些陈年旧物，都是老爷子们这些年淘换回来的老物件！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韩畅姐，杨诺，魏晨，还有宝珍，咱们去看看吧？我前些日子从潘家园那边路过的时候，见以前那些老式家具都被拉出来摆摊了！我当时就想，以前那个被我养花用的小瓷盆说不定也是古董呢！”朱姗姗说笑着，拽上韩畅她们几个，示意郭大海赶紧前面带路！实在是郭小海，也就是自己的亲小叔子看人的眼光太锋利！

    靠近东跨院的这五六间后罩房，虽然用杜奶奶的话来讲就是几间专门装破烂的屋子，但实际上是家里那几位老爷子的库房重地，平时都是铁将军把门。不过，这几天天干物燥，老爷子白天故意把窗户门打开一些缝隙，通风放气！那一架架的古书字画受不得潮！

    老爷子们平时爱惜的很，郭大海推开正中间那间屋子的门，一排排博古架上琳琅满目，饶是韩畅她们不懂古玩，也忍不住惊的倒吸一口冷气，脚步一顿，“我们还是不进去了！”

    博古架上有陶器紫砂，也有奇石异珍，木雕石刻，文房古籍，五花八门。朱姗姗她们虽然不懂古玩，更不清楚价值几何，但也不敢随意上前把玩亵渎！

    “没事！看着很唬人，这些都是老爷子们这几年从地摊上捡回来的！芽儿从小就喜欢捡这些老物件，老爷子们就帮着芽儿往家里捡！这间屋子最能唬人，旁边的那两间屋子都是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旧家具！”杜皓轩他们并不太在意，事实上，他们也只对李爷爷的眼光有些信心。至于芽儿，还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也爱淘换这些，没人放在心上！

    哦！听杜皓轩他们这么说，几个女孩子将信将疑，脚步却没有再往前迈一步，也就在靠门摆放着古籍字画的博古架上打量了一眼！

    博古架上的古籍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咦？竟然民国初版的冰心诗集？”杨诺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句，杨诺师范毕业后当了一名初中语文老师，平时最爱好文学，看见初版的冰心诗集，饶是秀气斯文惯了，也忍不住喊了一声。

    见王大江没反对，小心翼翼的从博古架上把诗集抽了出来，浅浅的墨香，泛黄的纸张都让杨诺有些爱不释手！

    斟酌再三，这才抬头问道，“大江，这本诗集能借我看看吗？”亮晶晶的眼神里流露的是明晃晃的求书若渴！

    啊，借书？王大江一愣，接着面有为难的拒绝道，“不行！不过，我帮你问问芽儿！”

    王大江拒绝的太快，杨诺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摆着手连忙把书重新放了回去，嗫嗫道，“不用了，不用了！”

    那份被拒绝窘迫，连韩畅她们都有些于心不忍，对准小姑子的受宠，心里吃味的更紧，甚至连脸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住了！

    韩畅她们谴责的视线掩藏不住，王大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刚要解释两句，也跟着进来的郭小海先开了口，“这几间屋子里摆放的古玩字画都是老爷子们专门帮芽儿淘换回来的，一纸一书都是芽儿的，大江哥可做不了这个主！”

    说这话的时候，郭小海眉梢微挑，语气凉凉的，很有些吊儿郎当，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实打实的下马威。

    既然芽儿这个当小姑子的心软，不愿意给准嫂子们一个下马威，郭小海这个当小叔子的只好自己来！

    郭小海在商海摸爬滚打也有几年了，跟形形色色的人的打过交道，也不说别的，至少眼光算是练出来了。

    对几位今天第一次登门做客的准嫂子们，郭小海勉强也只给打出八十分，性情大方，目清神明，只有一条，好像对自家宝贝妹妹有些吃味！

    郭小海这下马威很简单，帮准嫂子们彻底认清这一点，宝贝妹妹的受宠无可撼动！

    “是啊，这里的东西都是芽儿的，没我们的份！”杜皓轩也笑着补充了一句，已经明了了郭小海刚才突兀来那么一句的意思。

    被郭小海这么横插一棒子，杜皓轩他们几个终于隐约猜出来韩畅她们那点吃味！

    虽然有些心疼，但杜皓轩他们还是假装没看见几个女孩子的尴尬，帮郭小海把刚才那个下马威钉的牢牢的！芽儿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宝贝妹妹，疼妹妹这个习惯他们是改不了了，也不想改！

    有人常说，小姑子难缠，可有时候，小叔子比小姑子还难缠！

    因为郭小海这个难缠的小叔子刚才那个下马威，一行人顿时对满室琳琅满目的古董字画没了兴趣，当然更没闲情继续谈情说爱逛园子！

    回到正院时，哪怕是装出来的，几个女孩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恢复如常。就为这份涵养，让郭小海偷偷在八十分的基础上又加了两分！

    不过，韩畅她们心里到底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思绪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时间理不清楚。见时间也不早了，不由出声告辞！

    大门口，杜奶奶看着已经走远的几个女孩的背影，还有大篮子小包袱提着回礼去送人的杜皓轩他们，有些纳闷，“小海，你哥他们是不是跟小韩她们斗嘴了，怎么觉得小韩她们不那么高兴啊！”

    “没有啊！”郭小海表情很无辜的冲杜奶奶他们眨眨眼，“怎么样，你们觉得二壮哥他们选的女朋友怎么样？还算过关不？”

    “还成，基本看着都是好孩子！”杜爷爷背着手，言简意赅的回了那么一句，结果打量了一圈，不见宝贝孙女的身影，“对了，芽儿呢？”

    “应该还在她院子里等着的吧？”郭小海也不太确定的回了一句，院子大了也有坏处，啥动静都听不见！

    “哦！那我过去跟芽儿说一声！”杜爷爷背着手，溜达着往回走，顺便问问芽儿对小韩她们几人有什么看法！

    李爷爷转着手里的文玩核桃，不紧不慢的跟上，“正好我也一起过去，芽儿好久没陪我下棋了！”

    “哎？哎！等等我，我也去！”翟爷爷一扭头，老哥几个就剩下杜季诚和杜仲义哥俩了，连忙吆喝着，龙骧虎步的追了两步！

    杜季诚和杜仲义俩老爷子看了看，笑不作声，不过，脚底下却亦步亦趋！

    后院，芽儿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眼馋那俩在自己被窝里睡的鼻子冒泡的胖娃娃，早上醒的又早，一时没忍住，和衣钻被窝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午睡也是会传染的，芽儿刚开始还拿着一本书，后来怎么睡着的就不知道了！至于什么时候被人拥入怀里，精力充沛应该没有睡午觉习惯的翟耀辉什么时候也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那就更不清楚了！

    雕花大床上，很像是一家四口的两大两小，头抵着头，睡意正酣，还不知道马上就要被一二三四五位老爷子抓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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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媳妇第一次去公婆家里做客,严阵以待的不仅仅是婆家人,娘家人也难免如临大敌。

    冬天的太阳落山的早,韩畅踩着最后一丝的余晖提着大包小包的回礼回到家属院时，韩母早在楼下等着了。

    半下午的时候，韩母就在家坐不住下楼倒垃圾。天都擦黑了，垃圾篓子还在脚旁放着，人一直在楼下心不在焉的跟邻居闲聊了将近俩钟头。

    刚才正好打眼瞧见韩畅大包小包的拐过路口,韩母摆着手,打老远的就高声嗔怪起来，“你这孩子，咋这个点才回来啊！”第一次去见公婆,哪有在男方家逗留这么长时间的！

    韩母嘴里嗔怪着，人也迎了上去,韩畅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哪怕是初冬时节，鼻尖上也热的冒汗。

    刚才正跟韩母聊天的王丽看着大包小包的母女俩，一脸好奇又八卦的打听道，“李姐，小畅这孩子这是去哪里玩了，瞧这大包小包的！”

    韩母知道自己这个同事兼多年的老邻居人是热心的老好人，唯有一点嘴巴没把门的。韩母哪里敢说女儿今天是去准女婿家里做客了，笑着敷衍道，“也没去哪儿，这孩子今天去她朋友家里做客了！”

    “是啊，王姨，刘姨，张姨，这不周末没事，去朋友家里玩了一天！”韩畅也模棱两可的笑着解释了一句。

    哦！去朋友家里玩了！见没什么好打听的，几位中年家庭妇女的注意力立马就转移到韩畅提着的那个大荆条篮子和韩母接过去的碎花小包袱上，“小畅，你那个朋友真够意思，这回礼够分量啊！”

    八十年代的时候，讲究的是远亲不如近邻，邻里关系有时候亲近的就跟一家人似的。韩家住的又是单位家属楼，楼上楼下住着的大都是多年的老邻居和同事了，几位人到中年的阿姨是一点都不客套，说着，几位老邻居一窝蜂的围上去。

    有手快的已经掀开荆条篮子上盖着的碎花布，哎呦，篮子里装着的绿的绿红的红的，竟然是十几根嫩黄瓜和十几个粉红的大西红柿，还有几把嫩绿嫩绿的小青菜，有一尺来长得黄瓜还带着小毛刺，西红柿蒂还嫩绿嫩绿的，青菜叶子嫩的能掐出水来，扑面就是一股子的新鲜蔬菜的清甜，光闻闻味就馋的口水。

    这两年，老百姓才刚基本解决温饱问题，菜篮子工程还没提上日程！每逢到了冬天，老百姓的饭桌上不是白菜炖粉条，就是白菜炖豆腐，白菜是老百姓冬天唯一能常吃的蔬菜。每年初冬的时候，哪家哪户都得至少存上几百斤的大白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饶是家庭妇女有百般手艺，饭桌上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这会，看到大冬天看不到的嫩黄瓜，粉柿子和翠绿的小青菜，几位中年妇女眼睛亮的发光！

    王丽跟韩母关系好，说话也最直接：“啧啧，小畅，你朋友家是郊区的种大棚的菜农？哎呦哎，这回礼真够意思，光闻味就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大冬天的饭桌上要是能有一把小青菜比红烧肉都馋人！

    韩母也是被无米难住的巧妇，知道几位老邻居看篮子里的青菜眼热，再加上她也不是那种小气人，手伸进篮子里，顺手抓了两根黄瓜和俩柿子递给王丽，“诺，拿回去给你们家老孟弄个凉拌黄瓜吃！”

    “哎，那敢情好！我就不客气了！”手心被黄瓜的嫩刺刺的痒痒，王丽脸上却乐开了花，直接用手搓了一把黄瓜刺，咔嚓一声掰下来一小截来，嘎吱嘎吱嚼的香甜。

    其他几位阿姨只能干眼馋，语气酸溜溜的道：“我说小王，知道你跟小畅她妈感情好，就别再这里馋我们了！”要不是大冬天的青菜太稀罕人，说啥她们也得厚着脸皮开口要两根黄瓜尝尝！

    韩母平时也会做人，赶紧继续从篮子里往外掏，嘴里吆喝着，“你们也别着急，都有份，都有份儿！”

    一家两根黄瓜，两个大粉柿子，等见者有份后，韩畅手里提着的篮子也空了一小半。至于那几把小青菜，韩母是不大舍得往外分的！就是这样，几位邻居阿姨也笑的合不拢嘴，嘴上客套着，“小畅她妈，那我们真收下了！”手里却把黄瓜柿子抓的死死的，就怕韩母后悔又给要回去！

    客套完，几位老邻居把黄瓜柿子往怀里一塞，赶紧往家里走，“今儿个沾了小畅的光，晚上给我们家小阳做一个西红柿炒鸡蛋，酸酸甜甜的开胃！”

    “就说你不会打算，做一大盘西红柿炒蛋最少得俩柿子四个鸡蛋，一人两筷子夹完了！用葱花爆锅，一个柿子一个鸡蛋能做一大盆西红柿蛋汤，一人能喝一碗！”年纪最长过日子最会精打细算的大妈一边传授着经验，可是往家里走的脚步一点都不慢。

    韩母笑着摇了摇头，拎起垃圾筐，也赶紧和韩畅一起上了楼！要是再碰上哪个邻居，篮子里的黄瓜柿子就别想剩下了！

    韩家在三楼住，屋门韩母下楼的时候虚掩上压根没关，娘俩直接推门进来。

    韩瑞正趴在客厅里的饭桌上写作业，听见动静抬头见姐姐手里提着一个大篮子进来，嗖地跑过去，“姐姐，今天去姐夫家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韩母把韩畅手里的篮子往儿子怀里一塞，跟撵苍蝇似的挥手，“赶紧写你作业去！”

    说完，把韩畅往沙发上一按，自己也挨着韩畅一屁股坐下，噼里啪啦问了一长串问题，“小畅，咋回来这么晚？相看的怎么样？小杜家的条件还行不？他爸妈看着脾气都怎么样？家里的长辈相中你了没有？他家老人不像你奶奶那种爱鸡蛋缝里挑骨头，专门挑刺的人吧？对了，跟你一起去做客的其他几个女孩子人怎么样？将来你们几个可能就是妯娌，脾性要是合不来往后过日子摩擦多着呢！”

    韩畅这一路也没理清个头绪来，有一肚子话要跟母亲说，可是，韩母突突问这么多，一时间竟不知道先该从哪里说起了！

    韩母跟韩畅打听的时候，韩父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听见妻子又提起越老越糊涂的母亲，脸上有些尴尬，正好被韩母看个正着！

    “怎么？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谁家的老人能像小瑞他奶奶那样，眼里心里只有她小儿子，别的儿子闺女都是捡回来的！更别说我跟大嫂这当儿媳妇了！看到我和大嫂这俩当年没能让她早点抱上大孙子的儿媳妇就是指桑骂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韩母说起婆婆也是一肚子的辛酸，也顾不上闺女了！

    韩父尴尬的揉了揉鼻子，“这不正说小畅的事儿吗，怎么又扯到妈身上了！”

    “我这不是担心我闺女也摊上这样胡搅蛮缠的婆婆吗？”韩母没好气的顶回了一句，接着又数落了韩畅，“你个傻丫头，第一次去男方家里做客，咋这么晚才回来！”

    韩母说风就是雨的脾气，也让韩畅很头疼，脸上的无奈跟韩父如出一辙，“这不是今天杜皓轩家里人多嘛！再加上他家离咱家又远！”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韩母本来是爽利的急脾气，见说了半天也没听到正点子，往韩畅脑门子上拍了一下，“小杜他父母看着是那种和善人不？听说小杜他爷爷奶奶也都和他们一起住，老人脾气怎么样，好说话吗？身体看着还都硬朗不？”

    韩母也是当人妻子当人儿媳妇的，什么样的婆婆才算是好婆婆，她心里边自有一杆称！

    比起老好人的韩父，韩畅的脾气更像韩母，从小跟韩母更亲近一些，老老实实的汇报，“叔叔阿姨看着都很好说话，今天也没人故意挑我们的词儿！至于杜皓轩他爷爷奶奶小日子过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老太太还时髦的烫着小卷发呢！”

    今天在杜家喧喧嚷嚷的见了那么多人，要说几个女孩子对谁最有好感，都莫过于满脸慈爱笑眯眯的杜奶奶了。

    韩母难得没插嘴，表情越听越满意，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烫头发，比年轻人都要时髦，这证明了什么，证明杜家的家境丰裕！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准亲家夫妻品行也好！要不然，老人的日子能这么滋润？能这么精心照顾老人的夫妻，肯定也成不了那种故意难为儿媳妇的凶公公和恶婆婆。

    “杜皓轩他家几位老人气色很好，身体看着都很硬朗，应该说老当益壮，一点都不像是七十多岁的人，就连脾气看着也都很随和风趣。”虽然老人一个个精明的跟老狐狸似的，不经意间被套走那么多话！韩畅跟奶奶并不亲近，杜家那些老人有着韩畅求而不得的长者的睿智和慈爱，韩畅很喜欢亲近杜家那些老人！

    韩畅的叙述很中肯，一点也没添油加醋，韩母脸上都快乐出花来了，老人身体硬朗，晚辈的负担就小，好！

    接着就听见韩畅话锋一转，说到不过俩字，韩母脸色不由一凝，耳朵直接竖了起来，不过什么？

    “就是杜爷爷的脾气好像有点阴晴不定，一会一个样！”虽然杜奶奶保证过，老爷子的脾气碰上他宝贝孙女就跟上了开关似的，韩畅依旧对杜爷爷的脾气有些心有余悸。

    韩母沉吟了片刻，总结道：“老爷子的脾气有些捉摸不定？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你们跟老爷子算是隔代人了，以后有啥事不是还有小杜他父母在嘛！”

    听韩母这么说，韩畅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就有补充了一句，“嗯！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老爷子板着脸的时候，看着挺吓人，应该是说一不二的脾气！”

    母女俩交流了这么多，一时间沉默不语！

    韩父刚才一直没插上话，这会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小畅，刚才好像听你说小杜家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是怎么回事？小杜他太爷爷和太奶奶也都健在？”如果是这样的话，杜家是四世同堂啊！

    啥？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韩母刚才光顾着打听准亲家一家的为人怎么样了，没太仔细听韩畅说什么，听丈夫这么问，有些呆了！

    “不是！那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都是同辈，”韩畅说的有些迟疑，那几位老爷子老太太的关系依旧有些不大清楚，“算上杜爷爷杜奶奶他们，家里一共有五位老爷子，三位老太太！好像有一对是皓轩他妹妹早些年认得干爷爷奶奶，还有一对老人是他妹妹对象的爷爷奶奶！至于另外两位老爷子是杜爷爷的亲兄弟，孩子不在身边，跟皓轩他们一起住！”

    啥？家里有八位老人？韩母和韩父压根没听见韩畅后面介绍的那些老人之间的关系，光听这个数字就够吓人的！

    韩父和韩母平时又都是那种注意对孩子言传身教的那种家长，并不太愿意把他们刚才受到的惊吓表现出来。

    韩父笑着安慰闺女道，“没关系，老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里老人虽然多，以后可能也会是很大的负担，但听着小杜家庭应该是很和睦的！再说了，小杜他兄弟也多，如果你和小杜真成了，以后也要平摊照顾老人！小畅，为人子女为人晚辈的更要懂得孝道，可不能因为需要赡养的老人多而有什么想法！”

    老爷子老太太们还不一定需要我们赡养呢！韩畅嘟了嘟嘴，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

    韩母虽然心里纳闷怎么连认得干爷爷和干奶奶还有亲家爷爷奶奶也都是杜家在赡养，不过，到底没说出来！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说这些还太早！再说了，也不能教给闺女不赡养老人啊！

    沉默了一会，韩母才补充了一句，“你爸说得对，为人子女为人晚辈要懂得孝道！不过，小畅，你也记住了，可不能愚孝！不能像你爸这样，害的妻子孩子也受苦！”

    韩父见妻子说着说着竟然又扯到自己身上，想起老人那一摊子事儿，即愧疚又无奈，赶紧站了起来，回避道，“都这个时间了，我去做晚饭！”

    “爸，爸，那晚上咱们做凉拌黄瓜和西红柿炒鸡蛋吧？”韩畅的弟弟韩瑞的嘴里塞着半截黄瓜，呜呜咽咽的举手要求。刚才没人搭理韩瑞，半大小子自己围着韩畅从杜家带回来的荆条篮子早啃了一个西红柿，半根黄瓜了！

    “还凉拌黄瓜呢，大冬天的爸上哪儿跟你弄黄瓜去啊！”韩父刚开始并没注意，打趣了儿子一句，听见韩瑞嘎吱嘎吱啃黄瓜的声音，才满脸惊讶，“小畅，这些蔬菜是你从小杜家带回来呢啊”

    也不等韩畅回答，韩父已经上前挎起篮子，“儿子，晚上爸给你做凉拌黄瓜！”

    “哎！”韩瑞一蹦两尺高，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道，“爸，爸，这里还有木耳和蘑菇，还有鱼干和小虾米！还有，还有不知道是什么肉的！爸，晚上你都给我做了吧！”

    因为芽儿专门为退伍军人设立的那笔基金，像胡添树和孟德柱那样搞起土特产买卖的退伍军人天南地北的都有，南北特产，山珍海味。郭小海他们在京城帮着销售，现在都不用芽儿再偷偷摸摸从空间往外偷渡了，杜家就不缺少山珍海味吃！

    杜奶奶和杜妈准备的回礼虽然不像韩畅她们带过去的礼品那么体面，但更实用健康，除了这些特产，每人还有一罐茶叶，一罐子土蜂蜜，两瓶养生酒！

    韩瑞说着，把那个早就被他打开的小包袱塞到韩父怀里，撒娇道。除了这些好吃的，还有两罐子不知道什么东西！

    韩家父子俩都好吃，爷俩提着篮子抱着包袱去了厨房！

    韩母摇了摇头，才接着审韩畅，“小畅，小杜家真的是种大棚啊？”韩母虽然不太介意准亲家家里是干什么的，但也比较看重城里户口！

    种大棚的？韩畅见父母对未来婆家比较满意，心里也轻松了很多，不由失笑道，“妈，他家是有大棚，不过人家种大棚不是用来卖的，是自己家种来吃的！”

    “什么？在家里种大棚，那小杜家该有多大啊？”韩母满脸吃惊，实在是以前住四合院的时候，六七家人挤在一个小院里的印象太深刻了，就是在家打个喷嚏，别人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会，讨论同一个问题的不仅仅是韩母一个！

    靠近内城中心的机关家属院，最靠里的那栋家属楼里，一楼的朱家，朱姗姗早就换好家居服，同样在跟家人汇报今天见公婆的经过！

    “长辈和善明理就好，至于将来，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奋斗！对了，你刚才说小郭现在跟着老人住在后海那一带的五进大院？小郭他老家不是在乡下吗？能买得起那栋大院子？清朝的时候，那一圈住的可全是红带子黄带子的皇孙贵族！就是民国以后，能住在哪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只不过，前几年运动太厉害，被批斗的最厉害的也都是住在那一片的人，不少人都家破人亡，好多大宅院都被政府回收了！”

    朱父祖上曾经是晚清举人，跟平民老百姓一比也算是有些权势。朱父从小是听着祖上的故事长大的，贝勒府和亲王府什么的没少听说！而且，朱父也算是吃政府衙门那碗饭的，关注点难免显得有些势力！

    “好像听说那进院子是曾经的贝勒府！”朱姗姗清楚父亲的为人，可母亲性情太温柔，朱姗姗有些话更愿意跟父亲商量，重点挑明道：“那栋大宅院是大海他表妹前两年买下来给老人养老的！”

    “小郭他表妹买的？他表妹能有多大年纪，肯定是老人出的钱！不过，小郭毕竟只是外孙子，不姓杜，那栋院子往后估计也没小郭的份！”朱父虽然有些官场上磨练出来的精明，但本性不失正直，那份精明也不愿意用在女儿女婿身上，可惜了一番后，也就看开了！

    朱姗姗却不放心，毕竟那栋大宅院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没能忍住心动，为了以后不节外生枝，补充道，“爸，大海就是姓杜，也没他的份！人家老爷子专门说给我们听了，那栋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是大海他表妹的！”

    朱父哪能看不出来从小拉扯大的女儿在跟自己耍心眼，不由笑骂道，“行了，别跟爸爸斗心眼了！就是爸爸真的帮你争家产也不还是为了你好！既然小郭自己有能力，能保证你们的小日子衣食无虞，爸爸才不愿意当那个坏人呢！”

    被父亲点破，朱姗姗有些不好意思，娇声喊了一声爸！

    朱母给父女俩一人倒了一杯水，也宽慰道，“姗姗，你别听你爸那么可惜！既然院子是小郭他表妹给老人买的，那咱们就别眼红！老人不也说了么，结婚以后出来单过，出来单过就挺好，省心，也不闹矛盾！节假日什么的常回去看看老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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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的香近的臭,同样是为人儿媳为人婆婆的,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止朱母一个！

    皇城根下最常见的承载着历史年轮的灰瓦胡同里,最里面的那家独门独户的小院里，杨母刚听杨诺说了一个开头，心里就隐约有同样的想法了、

    一来是因为杨母感同身受，前两年和儿子儿媳们一起住的时候，婆媳俩都是那种掐尖好胜的脾气,又有代沟,拌嘴挑刺是家常便饭，日子过的一点也不肃静，杨母早被折腾怕了！二来,就要说杨母的一片慈母心肠了！

    自家孩子自家知，杨母很清楚,自己养大的闺女书念多了，性子太斯文，斯文到甚至显得有些老实呆板了！嘴巴也不甜，不会讨好人，嘴皮子更不利索！前两年，儿子和儿媳妇还没分出去单过的时候，有自己这个当妈的护着，闺女都白受了她嫂子那么多气！这要是跟妯娌一块过日子，估计得整天往肚子里咽委屈了！

    在很大程度上，杨诺的温柔性格遗传与忠厚老实的杨父，而杨母则是典型的精明又有成算的家庭主妇，骨子里有着小市民特有的精明！

    杨父借着院子里那点光亮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剥大蒜，杨诺偎在炉子旁边洗西红柿，一边一五一十的汇报今天做客的情况，连中午那顿饭都有什么也没落下！

    杨母麻利的往碗里打了俩鸡蛋，虽然没插话，心里却把杨诺说的每一句话来回琢磨了好几遍。嫁人是事关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虽然也知道王大江是个好的，杨母却依旧不愿意那么轻率！

    杨母知道女儿书读多了性子有些单纯，说难听点就是书生意气的清高，也只好自己帮女儿把最后一关，“小诺，今天跟你一起去做客的几个女孩子性情都怎么样？她们都是从事什么工作的？也都是大学生吗？”

    说到底，杨母还是担心女儿会被其他几个女孩子比下去！将来都是妯娌了，要是条件差太多就不好了！杨母虽然觉得自己女儿就是最好的，但也明白，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稀罕性情爽利的女孩子，自己女儿离爽利还差那么一截！

    “韩畅她们都挺好的！工作条件也差不多，就姗姗好像更能干一些。对了，她父亲也在机关工作！”杨诺在父母面前是乖巧听话的女儿，问什么答什么！杨诺对其他几个女孩子的印象都还不错，可再具体的就说不出来了！

    杨母一看就知道女儿压根对这些没上心，自己生了一会闷气，也就放下了！今天都是丑媳妇见公婆的，肯定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很难意见就把对方的性情摸清楚。

    接过来杨诺洗好的西红柿，一边手起刀落，切成一芽一芽的，一边又打听另一件事儿，“对了，你今天就只见到了大江他外家的人？他的父母都还在老家务农？大江的婚姻大事他外家能做主？大江有没有说他父母是什么意见？”

    “大江说杜爷爷要是点头了，他父母肯定就没什么意见！大江他们姨表兄弟四个好像从小就跟杜爷爷他们一起住，跟他外公家的关系更亲近！”杨诺脸皮薄，说起王大江的时候垂着脑袋有点脸红。不过，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却是对王大江浓浓的信任。

    杨母瞪了一眼胳膊肘开始往外拐的傻闺女，“不管有没有意见，在婚事定下来之前肯定得先见他父母一面，毕竟将来他们才是你正经公婆。再说了，就是他父母没意见，可说不准咱们得挑挑刺儿呢！谁知道大江他父亲那边的长辈为人性格怎么样！”

    杨诺越听越脸红，蚊子哼哼似的跟母亲交待了老底，“大江说晚些天萱瑾结婚的时候，他父母从老家赶过来。到时候，到时候让我去见见他父母！”

    说到最后那句时，羞得声音几不可闻。

    见女儿三句不离“大江说了”，杨母蹙了蹙眉，重重叹了一口气，有恨铁不成钢的好笑又有女儿被人拐走的心酸。

    知道女儿这性子是拗不过来了，杨母也不白费那力气，只要男方父母重视这回事就成！倒是对杨诺提到的名字很感兴趣，“小诺，你说的萱瑾就是大江他表妹？怎么结婚这么早，估计年纪没多大吧？”

    “嗯！大江他们这一辈，就萱瑾一个女孩，还不到二十岁呢！不过，她对象年长几岁，男方催的很急！”

    “这么小？估计刚念大学吧！”杨母瞠目嘟囔了一句，“杜家老爷子住的那栋院子真的是她买下来的？她小小年纪怎么能拿得出那么一大笔钱来！她家老爷子真说了那栋院子将来都是那叫萱瑾的小姑娘的？”

    虽说不该伸手的不能伸手，但是该占到的便宜，也不能错过！自己也是为人父母的，攒得那点家产将来不都是留给孩子的！

    听话听音，杨诺刚才说的很详细，杨母当然知道杜爷爷故意来了一出下马威。可是，那么一栋大院子有价无市，就是偏心孙女也不带这么偏心的！

    “妈，人家虽然年纪小，但厉害着呢！已经大学毕业了，现在一边攻读研究生一边还在大学教书！还有，她还出过国留过学呢。据说本事厉害的，连国外的洋教授都极力邀请她出国交流呢！”

    王大江整天宝贝妹妹不离口，除了王大江外，杨诺对芽儿最了解。

    杨诺表情很认真，看得杨母脸上的狐疑都少了三分，怎么听着小姑娘比自己引以为豪的女儿强多了！不过，既然真是人家给长辈买来养老的，自己也不能替闺女对那栋院子伸手！

    “那，你那准你小姑子是什么脾气？越聪明的女孩越持才傲物，别是那种清傲刁蛮的！”像杨母这样精明掐尖的，年轻的时候都没少吃小姑子的亏，谁让公婆是人家亲爹娘来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为了子女可谓是用心良苦，方方面面都为孩子盘算到了！

    几条街道居委会之隔的某国营机械厂家属院，很有些年头的家属楼墙皮早就灰突突的，魏晨家在一楼，是老式的两室一厅。

    “小江他表妹长得漂亮的就跟玉雕雪塑的小玉人儿似的，借用洛神赋里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形容都不为过，四个字，精致清雅！脾气也好，说话清清脆脆，看着挺乖巧的，而且人也很细心，还帮我们解了好几次围呢！”

    刚才魏妈也问到小姑子的问题，魏晨一边回答，一边帮着把母亲刚做好的西红柿炒蛋和黄瓜蛋汤从厨房端出来。家里有老人，凉拌黄瓜虽然清脆，但老人肠胃受不住。

    魏晨摆好碗筷后，连忙转身去把自己下午带回来的养身酒拿了出来，倒满四小酒杯，边跟戴着老花镜看电视的魏爷爷魏奶奶道：“爷爷，奶奶，这些是小江他表妹配的养生酒！用小江的话来说，千金难求，据说能强身健体，你们也试一试！

    杜爷爷他们年纪跟你们差不多，却气色红润，声若洪钟，看着比你们能年轻十几岁，倒跟我爸像是同龄人！”

    “哦！那我可得尝尝大孙女婿的孝敬！”魏爷爷摘下来老花镜，笑眯眯的打趣了一句！日子是苦乐自知，有楼房住，儿媳妇能热饭热水伺候着，大孙女又喜欢彩衣娱亲，魏爷爷和魏奶奶很满足了，典型的知足常乐的明理老人！

    魏妈正好端着熬好的稀饭从厨房出来，“小姑贤婆媳亲，小姑不贤乱了心，听你这么说，你那准小姑子真是个好的！而且，小江他那一大家子关系也很和睦！嫁到这样的人家当媳妇的肯定受不了闲气！爸，妈，你们说呢？”

    最后这一句，魏妈是跟魏爷爷他们说的，老人的见识怎么也比他们多！

    “这真要是小晨说的那样，那亲家肯定错不了！我们大孙女挑女婿的眼光好的很啊！”魏爷爷和魏奶奶心里舒坦，回答的也嘎嘣脆。

    李家，李母早听李宝珍小嘴巴巴，噼里啪啦的汇报了大通，越听嘴角越合不拢，选女婿的那一串条件上几乎都画上了对勾。

    见老闺女竟然还跟孩子似的，跟大孙子抢牛肉干吃，笑骂着拍了一下李宝珍的脑袋。李母再看王向青这个儿媳妇时，神色比以往还要柔和！当嫂子的手里有条件这么好的小伙子，没先介绍给娘家那边的表妹堂妹的，还能操小姑子的心，这儿媳妇不错！

    准女婿年轻有为，有担当，而家里的长辈又明理和善，家境也宽裕，兄弟间和睦融洽，就连小姑子也是个好的，这样的亲家还有什么能挑刺的？

    韩畅她们几个年轻女孩下午做客回来，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回家一番详细报告，又经家人热烈讨论后，精明的丈母娘或者谨慎的老泰山不得不承认，自己闺女眼光不差！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即使不大舍得，看看心都已经长到男方身上的闺女，几家当家长的不得不拍案定论，内容都差不多，他们这一关基本算是过了，让毛脚女婿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正式来家里拜访提亲吧！

    当然，做父母的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满脸娇羞的闺女心里时难免会酸气冲天！可是，却不得不说，中越也放能下一桩心事了，儿女都是债，要一笔一笔的偿还，不到闭眼还不完！

    做母亲的到底心细，嘴上虽然笑话着闺女的女儿娇羞，眼睛却一丝不漏的捕捉到闺女片刻的欲言又止！

    知女莫若母，孩子这是有心事？杜皓轩他们几人的准丈母娘们，别管是性子爽利的，为人精明的，和温柔和气的，为母则强，丈母娘们都不是吃素的。而韩畅她们那点小心思在母亲面前暴露无遗！

    不过，听闺女半掩半藏的倾诉完她们憋了一天的那点子吃味，几位当母亲的都作了难，闺女的小姑子太受宠，她们也没什么好招！

    要是当小姑子的性子刁蛮爱搅事儿，她们还能给闺女支招，让闺女笼络住女婿。可是，人家小姑娘乖巧又贴心，钟灵毓秀，有学问有本事，受宠是理所当然的！

    孩子是父母的手中宝，将心比心，几位母亲都是当婆婆的人了，比起家里的儿媳妇，她们哪个不是更疼自己闺女！

    每个人在社会上在家庭里都扮演着多重角色，在自己家里，闺女何尝不是儿媳妇眼里那个受宠的小姑子！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她们也都有小姑子，心里清楚闺女现在是什么滋味！

    几位当母亲都被难住了，怎么办？要不就帮闺女重新挑一个家里没有小姑子的女婿，要不然，要不然就只能干眼馋着呗！

    “母女本是连心草，那小姑娘还是女婿血肉相连的妹妹，是老爷子老太太的亲孙女，他们不宠人家小姑娘，难道宠你们啊？你也是当小姑子的，就自己换位琢磨琢磨！要是能想开了就好，要是想不开，那咱就换个女婿！”

    “你不也说了，那小姑娘钟灵毓秀的人物，性子看着又贴心乖巧，想一想你姑她们，能摊上这样的小姑子也你该偷着乐了！”

    几位母亲第一次遇到帮女儿解决不了难题，只能尽量开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天晚上，韩畅她们几个女孩子都跟自己母亲说了半夜的悄悄话。至于能不能想通透，那就事在人为了！

    而这天傍晚，杜家的客厅里，同样也很热闹！

    杜皓轩几个各自送自己的女朋友回到家时，正好迎上老爷子嘘唏感慨忆往昔的表情，一时间被老爷子盯得心里发毛！

    杜爷爷看着几个大孙子，心里边有些自得有些骄傲，当年的小屁猴子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杜皓轩他们几个摸了摸鼻子，很想直接开口让老爷子表个态，可又不大好意思！

    郭小海是光棍一身轻，笑嘻嘻的把杜皓轩他们开了这个口，“外公，今天你能给那几位准嫂子们打多少分？”

    杜爷爷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不打算帮腔的李爷爷他们，也不卖关子，“也就那样吧，勉强及格！”

    说着说着，杜爷爷脸色一垮，突然间又没兴致了！顺着杜爷爷的视线，李爷爷他们的神色也都一凝，哪里还有前一刻的如沐春风！

    杜爷爷态度看着挺敷衍，杜皓轩兄弟几个人却都松了一口气，有自家芽儿珠玉在前，老爷子能给女朋友一个及格的评价，已经不得了了！

    “别听你们爷爷外公乱说！我看几个女孩子就挺好！”杜奶奶逗着小孙子，也表了态，“我跟你们爷爷外公是没什么意见！文博，大江，小江，大海，你们改天给你们爹娘通个气，也跟他们说说女孩子那边的情况！要是他们也没有啥意见，等芽儿结婚，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安排跟女方家长见个面，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杜奶奶难得有说话这么雷厉风行的时候，不过，到最后还是扭头跟杜爷爷确认了一句，“老头子，你说呢？”

    “行吧，就这样安排吧！”杜爷爷摆摆手，斜靠在太师椅上回答的有气无力。

    哎，因果循环，孙子和外孙以后是要把别人家的闺女娶进门，这算是大喜事！可是，眼前先有一个大尾巴狼叼走了自己的宝贝心肝！

    杜爷爷一想下午自己去后院找孙女时，翟耀辉那小王八蛋正“慢里斯条”的从同一个被窝里钻出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宝贝孙女一无所知，杜爷爷又没法直接发火！

    下午的时候，把翟耀辉抓了一个现行的不仅仅是杜爷爷，家里几位老爷子都把翟耀辉逮了一个正着！

    跟护犊子的杜爷爷他们不一样，翟爷爷这回是跟翟耀辉一国的！

    怕翟耀辉招架不住，翟爷爷直接就把前两天才刚送过来的基金运作账目塞给翟耀辉，这可是要紧事！

    小茶几旁，芽儿和翟耀辉在悄声核对账目。虽然基金运作有专人负责，估计也没人敢在翟爷爷这个老将军顾问的眼皮子底下打马虎眼，但哪怕再忙，芽儿依旧会翻看每三个月的基金总览。芽儿还指望自己那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呢，可不希望半途被人吹灭了！

    孙媳妇和孙子在忙正事，翟爷爷看了一眼气的呼哧呼哧的杜爷爷，抓了一把松子嗑着，心情悠闲的很！

    翟耀辉是自家事自家知，下午的时候因为抵不住小媳妇的睡颜，就和衣小憩了片刻，哪里能想到几位老爷子竟然联袂而至。

    以翟耀辉的敏锐和身手，本来是奇偶能在老爷子们推门进来前“毁尸灭迹”的，只不过，偏偏就事有不巧，胳膊早习惯给芽儿当枕头枕着，而领口的扣子又缠着芽儿一缕头发。

    老爷子他们进去时，翟耀辉怕扯到芽儿的头发，正微微俯身解扣子上的绕着的发结呢，从老爷子们的角度看，那就是一只大尾巴狼正品玉摘香。

    翟耀辉还没怎么着，几位老爷子却羞红了老脸，非礼勿视，赶紧鸟悄的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小冷风一吹，杜爷爷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自己该把翟耀辉那小兔崽子扯出来暴打一顿！

    等杜爷爷相通这一关节，翟耀辉已经面色如常的出来了，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弄了半天，心虚的反倒成了自己，杜爷爷觉得自己肚子里的火气就好像是一拳砸到棉花上，有气没处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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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句口头禅虽然听着粗糙,但朴实的字眼里蕴含着需要细细品味才能感悟到的那种平淡无华的幸福。

    杜爷爷这个当大家长的点了头,杜皓轩他们几个离“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可谓是曙光近在眼前。

    上午的时候，丑媳妇见公婆这一关顺顺利利，再接下来该是毛脚女婿去拜访老泰山了！院子里，天色渐暗，熬得粘稠的小米粥都端到客厅里的饭桌上来了,而那头,杜爹和翟学文这俩当长辈的还在口若悬河，亲自向杜皓轩他们几个传授讨好老泰山的经验。

    没人搭理的郭小海，怎么瞅哥几个脸上的喜气怎么觉得凄凉又心酸。八大金刚里边,现在也只剩下光棍一身轻的郭小海还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肆意的挥洒青春呢！

    想当年，兄弟八个吃的是同一口锅里的饭,睡的是同一个大通铺，平时一起招猫遛狗，一起爬树掏鸟窝下河摸泥鳅，一起挨杜爷爷的大鞋底。

    郭小海越想越眼热，眼神里的艳羡藏都藏不住，自己还是孤家寡人呢！别看郭小海平时吊儿郎当的，看着很洒脱，只是还没碰到合适他的那个人！

    这人吧，就怕心里不平衡，一不平衡就想挑点事儿！郭小海见老人那桌都盘腿上炕了，眼神闪了闪，无事献殷勤的递给芽儿一个刀切奶香小馒头，骨碌乱转的眼珠子在杜皓轩他们看来是明晃晃的挑衅，“芽儿，你对几个准嫂子有什么看法啊？”

    人们常说姑嫂难相处，到了这里，变成了郭小海这小叔子难缠了！郭小海虽然觉得几个准嫂子都还不错，但吃味自己宝贝妹妹这一条，郭小海心里还惦记着呢！

    冷不丁被郭小海这么一问，芽儿有点愣神。而那边炕头上，杜爷爷他们也都住了筷子，等着芽儿的答案呢！是呢，自家芽儿最精乖，看看她有什么看法！

    芽儿见几个哥哥神色有些紧张，眼都不错的试图从自己脸上猜出答案，顿觉压力山大，眨了眨眼，实话实说道：“我？我没什么看法啊！”

    “怎么能没看法呢？”郭小海被芽儿这句听着有些无辜的答案给憋住了，着急的跳脚，干脆挑明道，“譬如说，你觉得她们性格怎么样？能不能跟她们合得来？”

    “是啊，芽儿，你觉得怎么样？”杜皓轩也替郭小海补充了一句，显然也认为自家芽儿的意见十分重要！

    自己的看法竟然这么重要，怎么有一种自己在给哥哥挑媳妇的错觉！满心满眼的信任，好像自己只要说不好，就要去对方闹掰似的，芽儿使劲摇摇头，赶走这个荒谬的念头！

    “哥，我真没有什么看法，只要你们觉得喜欢就好！又不是我跟嫂子们一起过日子！”芽儿加重了语气，坚定表明自己绝对不当挑刺的小姑子的立场！

    “你！”郭小海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以前也没发现芽儿这么迟钝啊！

    见芽儿太漫不经心，郭小海忍不住危言耸听道：“芽儿，你就不担心将来嫂子娶进门，不奉翁姑，欺负你这个小姑子啊！”

    芽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吓唬啊！遂反问道，“小海哥，要是你，你能娶这样的媳妇进门？”

    当然不能！郭小海虽然没说出来，但变得义愤填膺的表情说明了他的答案！

    你也知道不能啊！杜皓轩他们把拳头握的啪啪响，郭小海皮痒了，竟然挑拨离间！

    拳头的关节错骨声，听的郭小海头皮阵阵发麻。哑口无言的郭小海，终于发现自己好像也把自己绕进去了！

    郭小海自讨没趣，舔着笑脸帮翟耀辉盛了一碗稀饭，能拉一个同盟军算一个同盟军！

    一家老少没人搭理赔笑脸的郭小海，该吃饭的吃饭。芽儿刚才那个答案虽然不像是答案，但仔细一琢磨，说的也挺有道理！

    又到周末，杜皓轩他们几个准毛脚女婿打扮的精神奕奕，各自提着礼品登门拜访老泰山。一大早出的门，天擦黑才醉意微醺的回到家！

    压根不用多问，就看几个人脸上的傻笑就能猜得出来好事成了！

    一连好几天，家里都喜气洋洋的。就连淅淅沥沥下了一天，还夹带着似雪非雪的冰滴的冷森森的冬雨，都没能影响一家人的好心情。

    而千里之遥的青山县，冬天要比京城冷一些，前两天也才刚下了第一场冬雪。虽然只有零零星星几片雪花，落地即化，但冬天真的来了！

    地里刨食，靠天吃饭的老百姓，最喜欢冬天。春耕秋收，到了冬天，守着满仓的粮食，休养生息，从第一场冬雪猫冬到来年第一场春雨！

    初雪过后，寻常老百姓窝在家里猫冬，就是赶集的日子也都不爱动弹，连带小摊贩们的生意也都萧条不少。

    挨着红旗公社镇政府的那家小吃铺，这几天也清清冷冷的，不过，老板和老板娘却意外的满脸喜庆，乐呵呵的！

    早鸟枪换炮，弃了马车改用机动三轮车拉客的车老板子，一边呼着嘴巴，哧溜哧溜喝着奶白浓香的滚烫牛肉汤，一边跟老板闲扯，“大友兄弟，家里是不是有啥好事？瞧你乐的，嘴巴都酸了吧！”

    车老板子嘴里喊的大友兄弟，就是小吃铺老板王大友，也就是芽儿大姑父。人已到中年的王大友看着比以前风吹日晒出来的红黑脸皮白净不少，只不过，憨笑时却跟以前一模一样！被车老板子打趣，也就咧嘴笑笑！

    杜家大姑正好从柜台后面的小厨房端了俩热腾腾的硬面饼子给车老板子送过来，闻言，就接了车老板子的话茬，笑的爽朗，“可不是有喜事了！”

    “哦？啥大喜事能把你们两口子乐成这样？莫不是大妹子你老蚌怀珠，又要给大友兄弟添个小子了吧？”车老板子每天都来小吃铺吃饭，跟王大友熟的很，开玩笑什么的也没什么忌讳！言辞间，好像也眼热的很！

    这周围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清河湾的老杜家，孙子辈个个成材！听说杜家老爷子早就搬到京城享清福去了，住的是清朝时候的皇子皇孙曾经住过的大院子，整天吃的是鸡鸭鱼肉，可人家没忘了这里是根，又是铺路，又是建厂，帮着乡亲致富，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

    整个青山县提起清河湾的杜家，哪个都得竖起大拇指来！谁不眼热老杜家的那俩姑爷！媳妇不仅好生养，一生就是仨出息的小子，就连人家的老丈人和大舅子、小舅子都是好的！王大友他那俩大儿子能成材，可不是老爷子督促调教出来的！

    还有，就老杜家的那个小小年纪就会扎针的孙女，模样俊的跟画里的人似的，听说人家找的婆家可是连省长都得毕恭毕敬尊称一声老将军的大官家的孙子！当时，在清河湾下乡的时候就瞧上小姑娘了，哪得多大的缘分啊！

    大友兄弟就因为有俩有出息的儿子，还有家里彻底发起来的岳家，在整个红旗公社都能抬头挺胸的横着走，连公社书记都得礼让三分！

    在乡下，最不缺的就是爱传话的人。本来就传的影影绰绰的，暑假时，清河湾的老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从京城回来，经由他们描述，这下子，杜家一家更是彻底被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妖魔化了！

    车老板子接过杜家大姑递过去的饼子，直接狠咬一口，自己早起晚睡的拉活，可不就是想着也能培养出来几个像大友兄弟家那俩孩子那么有出息的孙子！

    杜家大姑可不知道车老板子眨眼的功夫感慨了那么多，笑着直接顶了回去，“柳老哥，你真会开玩笑！就是我真还能生，也得生个香软的闺女！”

    王大友虽然知道媳妇肚里没娃，可一听闺女俩字，嘴巴还是忍不住裂了又裂，要是真能有一个跟芽儿那小丫头一样的闺女，才是大喜事呢！

    车老板子表情了然，追问道，“弟妹，那到底是啥喜事，说出来也让咱沾沾喜气！”

    因为是喜事，杜家大姑也不藏着掖着，嘎嘣脆的解释道，“这不，我们家大江和小江都终于找到女朋友了！前两天他们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已经去女方家见家长了！让我们有时间去京城一趟，跟亲家见见面，商量他们的婚事！”

    “哎呦，弟妹，啥叫终于找到女朋友了？就你家俩儿子的条件，漂亮姑娘还不得排着队让他们挑啊！不过，这可真是大喜事！你们两口子赶明都能抱孙子了！”车老板子平时拉客，也是个能说的，两句话就把杜家大姑说的乐开了怀！

    不过，杜家大姑嘴上还是谦虚了谦虚，“抱孙子那是以后的事儿，我啊，就盼着他们能早点结婚，我也好少一桩心事是一桩心事！”

    “可不，咱们当父母的永远操不完的心！”车老板子也是心有感慨，随后又满脸好奇的接着打听道，“对方闺女是哪里的人？也是吃国家粮的吧？”

    “嗯！家都是京城的！”杜家大姑虽然爱说爱笑，但关键时候嘴巴还挺严。

    没能打听出来更详细的，车老板子也不在意，笑着恭维道，“那你们两口子有大福气，能享城里儿媳妇伺候的福了！对了，听说你们家老小也在京城念书，那等大江他们结婚了，你们估计也得搬到京城去住了吧？以后想喝这么真材实料的牛肉汤可不容易了！”

    “咱们又不吃国家粮，住城里连个鸡蛋皮都得买，可住不起城里！”杜家大姑摇摇头，不愿意多说。

    虽然很想搬，可家里有老人，一时半会是搬不了家的！杜家大姑清楚婆家人是啥品行，可不愿意拖着一帮蝗虫打儿子们的秋风！

    王大友因为理亏，更没有吱声。家里老太太这几天三天两头的重新往这个话茬子上扯，虽然儿不嫌母丑，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不好说老人的是非，但是老太太心里是打得什么主意，王大友心里清楚的很！

    总之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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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县周围群山绵延,而青山县下属的红旗公社坐落于群山之中,可以说是三面环山,唯一一条主干道就是通往县城的那条公路。

    杜家大姑夫妻这间小吃铺虽然开在这条主干道上，又紧邻着公社，算是繁华地带了，不过，生意也算不上有多好,甚至有些萧条！

    毕竟,这年头普通老百姓的兜里可没那个闲钱舍得下馆子！到王家牛杂铺落脚吃饭的，大多都像是车老板子这样往来做小买卖的，还有在公社上班又不愿意吃大食堂的！

    总之一句话,这间王家牛杂铺跟前几年他们在县城开的那家红红火火的小饭馆相比，生意清静的甚至可以说是门可罗雀。而且,小吃铺也就中午那一段时间开门，吃食也简单，牛杂汤，牛肉汤，面条，另外加上几样固定的招牌式家常小菜。

    不过，杜家大姑他们并不指望着这间小吃铺过活，只不过是人闲不住，挣俩活泛钱。毕竟，小吃铺的买卖虽然不温不火的，可也比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挣得多！

    当然，这也是杜家大姑夫妻俩有底气，手里不缺钱花！前几年他们听了芽儿的怂恿，跟杜家小姑合伙在县城里往来热闹的地段附近盘下来二十几间店面，每年只收租金这一头，就把俩家人的腰包撑的鼓鼓的。更别说，王大江兄弟也都孝顺，虽然知道父母手里有余钱，逢年过节的照样往家里寄钱！

    再说了，虽然小吃铺的买卖不温不火，可人也清闲不是！而且，离家又近，一早一晚的还能照应着家里。王家老太太前两年可没少酸言醋语的数落王大友夫妻俩，埋怨夫妻俩把老人抛一边，一点都不孝顺！

    王大友憨厚老实，杜家大姑性子泼辣爽利，王家老太太的性子执拗的很，人又偏心，以前就看不大上长子夫妻！后来，因为王大江兄弟考上了京城的大学，眼看着要有本事了，老太太这才消停下来！

    不过，老太太以前明明是一副要跟长子一家老死不行往来架势，却因为眼馋长子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被耍小心眼的小儿子夫妻俩一撺掇，王家老太太立马就抱着自己的行李，包袱款款住到王大友家！

    杜家大姑性子泼辣，早些年就跟婆婆生了嫌隙，不过，杜家大姑心宽，为人又明理，再加上家里条件宽裕，尽量无视婆婆的偏心，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对婆婆拿自家的东西帮衬小叔子和小姑子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难得糊涂发挥的淋漓尽致！

    刚开始，王家老太太因为理亏还有一些收敛，后来见杜家大姑恭敬柔顺的好像服了软，越发得寸进尺，使劲折腾长子夫妻！

    原先的时候，杜家大姑夫妻因为每天起早贪黑的太辛苦，转让了县里那家小饭馆之后，曾在县里的厂子另找了一份轻省的工作，朝九晚五的，挣得虽然不多，但是很省心！

    在厂子上班，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可是很体面的事！杜家大姑他们那个年纪还能进工厂，也还是因为工厂是杜季诚和杜仲义俩老爷子捐建的，杜家大姑他们沾光而已！

    不过，王家老太太替小孙子眼热，三天两头诉苦，又指桑骂槐嫌王大友不帮衬兄弟，王大友为了耳根子清净，干脆把名额让给侄子侄女，回家伺候老太太！

    当然，妻子这么要强的人竟然被自家老太太折腾的没有一点脾气，王大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杜家大姑也阴差阳错的得了丈夫的怜惜！

    王老太太因为得偿所愿，可是消停了好一段时间！但王大友和杜家大姑都闲大不住，因为做了几年买卖，心眼活泛了不少，夫妻俩一合计，干脆再重操旧业吧！

    于是，就紧邻着公社又经营了这么一家小吃铺。离家近，上午从家里出来开门营业，半下午关门，回家天还没黑呢！这样，老太太总不能再埋怨他们把老人抛家里了吧？

    总之，杜家大姑摊上偏心执拗的婆婆，其中心酸真是没地儿说！幸好，虽然摊上这么一位不省心的婆婆，但丈夫知道疼人，儿子个个有出息，娘家兄弟间又亲近，杜家大姑又是一个看得开的，小日子过的十分滋润。

    儿子终于收心，给自己找了城里的儿媳妇，杜家大姑这些天每天早晨都是笑醒的！

    车老板子热腾腾的牛杂汤下了肚，也没继续闲聊，付完帐，就去老地方等着拉客去了！夫妻俩约莫着都过吃饭的点了，应该没客人过来了，一合计，就把剩下有三四斤的半成品的牛肉和牛杂装到大洋瓷缸子，锁门，带上俩大洋瓷缸子骑着倒三轮自行车回家！

    看天色还早，回家的路上拐了一个弯，拐到郭家庄的杜家小姑家！

    清河湾在山沟里，离公社远，可大王庄和郭家庄离的近只有几里地。以前，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因为离娘家远，姐妹俩就时常走动串门。

    不过，那时候，杜家大姑还是分出来单过的，自己当家作主，而杜家小姑这边有一个扣巴拉索的婆婆，杜家大姑往郭家庄走动的更勤快。

    倒三轮刚停在杜家小姑家门口，院子里，郭家老太太先耳尖的听见动静，颤巍着小脚，从敞亮气派的院子里迎出来。

    郭家老太太远远闻见肉香味，抱着杜家大姑递过去的洋瓷缸子不撒手，笑的都露出来漏风的豁牙，“哎呦，大侄女，瞧你，来看你妹妹就来吧，咋还带东西呢！瞧这牛杂香的，留着搁小吃铺卖钱多好！”

    话虽然这么说，可老太太都顾不上让客人先进屋喝口水，颤巍巍的三寸金莲挪的飞快，“大侄女，我去厨房把洋瓷缸子给你倒腾出来！”

    人到中年神色越发柔和的杜杏花披着夹袄匆匆赶过来，冲大姐和姐夫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好意思说自家老婆婆是眼里只有东西没有人的主，改问道，“大姐，姐夫，你们咋来了！这大冷天的，走，赶紧进屋喝口热水！”

    王大友摆着手，笑了笑。杜家大姑接了话，“这不，小吃铺剩下两斤牛杂，顺道给你们送点过来，晚上也能加个菜！我们就不进去了，等婶子还了洋瓷缸子就回去了！”

    “大姐，天还早呢，着急回家干啥！”因为是一母同胞的姐姐，杜杏花说话也不客气，扯着杜家大姑的胳膊就往院子里走！

    “就是，大姐，姐夫，晚上就在家里吃饭！咱跟姐夫正好好好喝一盅！”沾了一身木屑头发乱蓬蓬的郭小松，身上只穿着毛衣就出来了，也上前一把扯住王大友的胳膊！走亲戚，哪里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夫妻俩都太热情，天色确实还早，杜家大姑正好也有事想跟妹妹和妹夫商量，干脆就痛痛快快的跟着进屋歇脚！

    “杏花，小松，大海的婚事你们夫妻心里头有啥章程不？大海打电话咋跟你们说的？女方是城里的闺女，咱也不知道人家有啥规矩，这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杜家大姑盘着腿坐到炕头上，喝了一杯滚烫的热茶，才开门见山的商量道！

    杜杏花前两天还说要跟大姐合计合计呢，听杜家大姑这么问，蹙了蹙眉，有心无力道，“能有啥章程！大海说，啥都不用咱们准备，也不用咱们操心！说等到了芽儿结婚的时候，咱们去京城后，找个机会跟对方父母见见面就成！”

    一旁，因为不抽烟正抓了一把松子嗑的王大友和郭小松连襟俩，闻言也是一脸苦笑。其实，也难怪乡亲们说他们有福气，都是养儿子，谁家能像他们这么省心，老丈人和大舅哥劳心费力的帮着养孩子，督促孩子，把孩子培养的一个比一个出息，个个人中龙凤！

    念书，工作，成家立业，他们当父母一点都没操心，老丈人和大舅哥全包圆了！现在，就连小儿子现在也被接过去念书了！

    连襟俩的看法都一样，别的不说，当年要不是老丈人有那么大的魄力，他们真不一定舍得供孩子念书！真要那样，他们可就耽误了孩子的前程，一辈子在土里刨食吃！

    杜家大姑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可不，细细想来，还真没什么可操心的！

    最后，还是杜家大姑性情最痛快，“得了，反正咱们也是鞭长莫及，既然不让咱们操心，咱们就不操心了，省得他们嫌咱们罗嗦！到时候，给孩子包个大红包就是了！”

    “成！反正有爹娘和大哥他们在呢！”杜家小姑听了也不纠结了，省心还不好！

    “不过，杏花，大海他们都老大不小了，估计婚事定下来之后，很快就得领证结婚！那往后，你们夫妻俩有什么盘算吗？大江和小江整天劝我们搬到京城去住！”这一桩事儿，才是杜家大姑最操心的！

    “大海和小海也整天这么催！可咱们在乡下的日子也挺自在，孩子爹整天忙活木刻，有时候还能当当木匠，钱也不少挣！可是，真要搬到京城就不一样了，虽说孩子已经给咱们买了房子，但城里哪是那么好住的。你没听娘说，连柴火都是买着烧的！咱们又不吃国家粮，手里那俩钱还不是花一个少一个！往后，还是得靠孩子接济！

    我也比不过咱爹娘，他们老两口在京城过了这两年，习惯的很，人也越来越贵气了！我是那有福享不了的人，芽儿订婚的时候，在京城住了小半个月，没把我难受死！

    而且，挨着儿媳妇过的日子也不自在，人家是城里的，也不知道到时候嫌不嫌弃咱们这乡下婆婆！”

    快要当婆婆的人了，杜家小姑突然没底气了，儿媳妇和婆婆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杜杏花前两句，杜家大姑还听着心有戚戚，爹娘刚让芽儿哄到京城的时候，见花钱跟流水似的，听说老两口心疼的好几天没睡着觉！京城确实啥都好，可是自己在京城，也是跟被人拿了绳子绑住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不过，后面那句，直性子的杜家大姑就不赞同了，声调都抬高了八度，“要是大海他们敢给我娶这样的儿媳妇，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反了她了，乡下婆婆怎么了？”

    头顶上有难缠又爱搅事儿的婆婆，杜家大姑碍于孝道忍气吞声，可不愿意再娶进来俩公主似的儿媳妇，两头受气！

    杜杏花摸不清大姐到底什么意思，试探着问道，“大姐，咋地，你跟姐夫想搬京城去啊？你们要是真搬京城去，那我们也搬，还能多孝顺孝顺爹娘他们！”

    “不搬！不搬！等以后老的动弹不动了，再说吧！”杜家大姑连连摆着手，自己可不想拖着老王家的那一帮蝗虫拖累孩子们！真要搬京城去，估计连爹娘的日子也肃静不了！

    想到婆家那一大家子人，杜家大姑就闹心！小叔子一家又懒又馋，大姑子尖酸刻薄，而小姑子精明的满肚子的小算盘，最难缠的就是倚老卖老的婆婆！杜家大姑一直闹不明白，都是婆婆生的，为什么自己男人就是草，小叔子和大小姑子们就是宝！

    跟家里无理搅三分的婆婆一比，因为妹妹回了自己一只野兔子心疼的连连嘘气的郭家老太太要可爱多了。最起码，郭家老太太听儿子的话，小气归小气，但好哄不搅事儿！

    姊妹俩唠了半天嗑，虽然没商量出一二三四来，但姐妹俩说说话，心里轻快不少！

    回家的路上，王大友骑着倒三轮，杜家大姑拎着那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子坐着车斗里，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糟心的婆家人拖累儿子他们！

    杜家大姑虽然不是多精细的人，但跟婆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哪能真看不出来老太太最近旁敲侧击的，肯定又有小算盘了！

    夫妻俩回到大王庄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擦黑了。袅袅翠烟中，倒三轮车停在村子中间院墙最齐整的那家院子前。

    杜家大姑推开大铁门，踢了一脚听见动静跑过来的大黄狗，随意往院子里瞅了一眼，正当屋，弟媳妇和嫁到同村的小姑子正一边一个拥着婆婆，把老太太说的眉开眼笑！

    长了一身赘肉的钱招娣见大嫂回来了，难得没觉得屁股重。面皮白净，很有两分姿色的王翠英也是一脸笑意，俩人连忙站起来，“呦，大哥和大嫂回来了！”

    “嗯，回来了！”王大友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推着倒三轮放到后院的杂物间！王大友知道自己嘴笨，轻易不愿意跟弟媳妇和妹妹说话，就怕被俩人一句话带沟里去！

    “嗯，娘，我们回来了！弟妹，翠英，你们也过来了啊！你们先坐着，我去做晚饭！”杜家大姑也懒得跟弟媳妇和小姑子打机锋，应付了一句，就要一头钻进厨房。突然想起婆婆有多爱挑刺，脚步一顿，“对了，弟妹，翠英，一会你们捎点牛杂回去炒炒吃！”

    “不了，不了！大哥，大嫂，天不早了，俺们也该回去了！”

    钱招娣和王翠英说着，跟老太太使了一个眼色，就往干脆利落的院门口走。

    杜家大姑一愣，等人走老远了，心里还在纳闷，今天真的是奇了怪了，这俩人第一次来家里没捎点东西再走！

    摇摇头，把心里那点狐疑暂抛一边，问婆婆道，“娘，晚上咱们熥几个馒头，熬点稀饭，再做一个爆炒牛杂，你看行吗？”

    据说王家老太太以前也是地主小姐，平时在家里婆婆的架子端的十足。杜家大姑为了日子清净一点，也为了不让王大友夹在中间难做，也把孝顺儿媳妇的姿态摆的足足的！

    “桃花啊，忙一天累了吧，晚饭就不用你张罗了！我已经做好了，炒了一盘子鸡蛋，焖烧了一盆豆角干！馒头也都热好了，还熬了稀饭！”头发灰白，身形高高瘦瘦，大家闺秀的气派十足的王家老太太走到厨房跟前，一脸褶子的脸上笑容慈爱。

    只不过，因为老太太平时在大儿媳跟前很少笑，瘦的干巴巴的脸这会笑起来，总让人想起来皮笑肉不笑几个字。而且，平时也尖酸挑刺惯了，第一次跟大儿媳说这么软和的话，她自己也不自在，声音粗哑的好像卡着喉咙挤出来的一样！

    杜家大姑正要掀锅盖添水熬稀饭呢，一时间受宠若惊，呆若木鸡。一失神也没注意到锅盖是热的，被锅盖底下的蒸汽熏了一个正着！

    可不，篦子上熥着五六个白胖的大馒头，一盘子松软的炒鸡蛋，油汪汪的焖豆角干！老太太搬过来住有两三年了，这是“老眼昏花”的老太太第一次做饭！

    这会，杜家大姑终于察觉出不对来。也不说弟媳妇和小姑子刚才突然变得那么客气，就说晚饭是现成的，院子里自己早上晾晒的衣服也被人收了起来，家里喂的那几只老母鸡也不像以前回来的时候，饿得咕咕叫唤！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是杜家大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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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是最难捉摸的东西,有时候可以硬如磐石,怎么捂也捂不热。

    杜家大姑是怎么都闹不明白,在村里谁不夸自己是个爽快明利的，丈夫也是出了名的忠厚实在。自家两口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啊，可不管是温柔小意的讨好婆婆，还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从来都没换来过老太太一句好！

    因孝字压身,杜家大姑只能把爱端婆婆范的老太太高高供起来,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甚至说是敬而远之。

    平时，王家老太太都是用鼻孔看杜家大姑这个大儿媳妇的,今天晚上，却一反常态,和善慈爱，嘘寒问暖，杜家大姑差点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心里越发狐疑不定。

    人们不常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杜家大姑和自家婆婆，这婆媳俩虽然还不至于是“水火不容”的敌人，但颇有些“相看两相厌”的意味。

    杜家大姑可以心怀揣测，王大友可是实打实的受宠若惊了，毕竟老太太是他的亲娘，母子情分是割不断的！

    要知道，这些年，王大友夹在婆媳之间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今天老太太有意示好，王大友不愿意往坏里想！家和万事兴，王大友做梦都盼着母慈子孝！

    王大友一时间高兴的涨红了脸，眼眶都有些微润，无措来回搓着手，只顾着傻笑了。杜家大姑瞥了一眼丈夫，再看看卡着喉咙挤出两句软和话的老太太，下巴依旧是微微抬着，一脸冷漠，也不去戳破丈夫的幻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杜家大姑乐意做一回好儿媳妇，笑意盈盈道，“大友，你先陪着娘去堂屋说说话，我再添一个肉菜，炒一盘牛肚丝儿！娘前几天不是说她最近肠胃有点弱吗，我听说牛肚益脾胃。”

    “哎！哎！”王大友见婆媳相宜，只会傻笑，小心翼翼的扶着母亲回堂屋。倒是老太太，扭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杜家大姑一眼，这个大儿媳妇自己从来都看顺眼！

    杜家大姑开了好几年的小饭馆，灶上的活计很不错，手脚也麻利，东西又是现成的，不到十分钟就整出一盘菜来。

    杜家大姑把饭菜端到堂屋时，老太太腰杆子笔直的盘腿坐在炕上，王大友坐在炕沿上，有些无措，有些尴尬，可见母子俩相对无语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见媳妇进来，王大友甚至还偷偷松了一口气。

    二十多年的夫妻，王大友那点小动作逃不出杜家大姑的眼睛，心里好笑又有些心酸，这哪里像是母子啊，比陌生人都不如！

    人少，吃饭就显得有些冷清。炕桌上摆的有菜有蛋有肉，也算难得的丰盛。只不过，少了一分热闹劲。

    王老太太心里头到底还惦记着下午钱招娣和王翠英跟她嘀咕的那件事，看了一眼日子过的滋润，人越活越年轻大儿媳妇，再一想苦哈哈的小儿子和俩闺女家，老太太看杜家大姑的眼神越发不善，都怪这婆娘胳膊肘往外拐，哄得自己俩大孙子从小不跟老王家的人亲近，心里只有他们外家！

    不过，老太太也知道大儿媳妇靠山硬，不愿意硬碰硬。老太太知道大儿子向来心软，顺手给王大友夹了一筷子菜，低声感慨道，“大友啊，这日子过的真快，一晃都二十多年了！大江和小江他们出生的时候，才跟小猴子似的一般大小，现在也要成家立业了，我也老了！可惜，你爹走的早，没能抱上孙子就走了！”

    听母亲说起因为累垮了身体，而早早离开人世的老父，王大友眼眶一红，有些哽咽，“娘，您身子骨这么硬朗，哪里老了！您享福的日子还早着呢！”

    “是啊，俩大孙子现在是城里人了，又说了城里的孙媳妇，我以后就等着享他们哥俩的福了！”老太太说起这些，表情也软和不少，平常串门的时候，村里的那些老太太哪一个不羡慕自己，敞亮的大瓦房住着，好吃好穿的，滋润的跟地主老太太似的！

    王大友虽然是长子，但从小性情脾气更像王老爷子，并不讨老太太的喜欢，很少能听母亲这么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聊家常，鼻端甚至都有些酸涩！

    老太太态度这么软和，连杜家大姑也眼神微闪，难不成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老太太想得太偏心了？

    一时间，夫妻俩真的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王家老太太平时在长子夫妻面前倨傲惯了，难得才酝酿好情绪，扯了下老脸，可等了好大一会也不见儿子和儿媳妇接自己的话茬，心有不快。

    在老太太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大江和小江兄弟俩出人头地了，可家里大雷和小锋都还落在空地上呢。

    老太太只好自己接着把话题往那上面引，“大友啊，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俩孩子以后肯定在城里安家，这身边可少不了长辈操持！你跟桃花有什么打算？娘的身子骨还算硬朗，等以后大海他们结婚有了孩子，娘还能帮他们带孩子！娘这一辈子都没出过青山县，没见过城里到底是啥样！”

    母子天性到底隔断不了，王大友听的心酸，老太太性子再强势执拗，再不喜欢自己，也是自己母亲！

    王大友是个忠厚孝顺的汉子，当下就拉着老太太的手，哽哽咽咽的跟老太太连连保证，“娘啊，晚些天大舅哥家的芽儿正好结婚，我跟媳妇先带你去京城转转！等以后大江和小江他们结了婚，咱们再搬家挨着他们哥俩去！”

    “哎！哎！好，敢情好！”老太太听的高兴，又假装不经意的提醒了一句，“到时候，再让大江他们帮着给大雷和小锋也安排一份工作。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江哥俩以后少不了大雷他们帮衬！”

    杜家大姑手里的筷子一顿，眉峰一挑，终于来了，最后这句才是主题吧？杜家大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就说嘛，这太阳不能够从西边出来！当年，老太太连孙子都不愿意抱过一下，还能帮着带重孙子？

    老太太想要享孙子的福，自己这个当儿媳妇的不好阻止，但老太太非要扯带上老王家那群不争气的侄子外甥去啃自己儿子，自己这当娘的可不答应。

    王大友满腔的温情也好像被人不上不下的堵在喉咙眼里，很有些为难道，“娘，大雷和小锋他们初中都没念完，能干啥工作！我可再丢不起那个脸了！您啊，也别想着让大江他们给大雷他们安排工作了，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吧！”

    王大友不是不想帮衬兄弟姐妹一把，不是不愿意帮侄子外甥们找一条好出路，实在是大人孩子都被老娘惯坏了，懒的懒，奸的奸，个个偷奸耍滑倒是顺溜！为了几个侄子外甥，自己豁出去老脸，结果丢人丢到县城里去了！

    侄子和侄女顶了自己的名额去工厂上班，结果兄妹俩一模一样，不光嘴馋还爱偷懒，才在厂子里干了两天，就被人辞退了！外甥倒好，小江找人给他在公社安排了一份临时工，好好干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转正了！那小子倒好，跟一群二流子混上了，收保护费，调戏人家小媳妇，被人告了，直接关到局子里了！要不是自己求爷爷告奶奶，能放出来？

    王大友现在想起来，自己一辈子都没那么丢过人，头都抬不起来！帮着他们做小买卖，他们嫌辛苦，做一行赔一行，倒是把自己给他们赞助的本钱扣下了！庄稼地都快荒成草原了，从自己这里顺东西手倒是快，天天过来哭穷！

    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姐妹，是自己的亲侄子外甥，王大友也得说一句，简直是烂泥糊不上墙！

    老太太见王大友嫌弃自己的宝贝孙子和外孙，把筷子一摔，指着王大友的鼻子尖数落，“有你这样当大爷的吗？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眼睁睁的看着兄弟姊妹吃糠咽菜！咋就不能给他们安排一份工作，你那好大舅哥家的闺女不是有能耐的很吗，啥工作不能帮着安排？

    我们老王家的孙子都快成他们老杜家的了，就知道孝顺他们外家，咋就不能孝顺孝顺我这个当奶奶的！他们外家住的是皇子皇孙住过的大院子，他们小叔住的是破家烂院！你看你娶的好媳妇，把我孙子给教的，王大友你也干脆去给老杜家当上门女婿去吧！”

    老太太对大儿媳妇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明晃晃的指桑骂槐道，“人们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王大友，你看看你娶的这恶妇，为长嫂不慈，为人儿媳不孝，她什么时候帮衬过你兄弟妹妹一把，她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婆婆的？”

    王大友被老太太莫须有的指责气的面红耳赤，也替媳妇心疼！杜家大姑倒是很坦然，心里还暗自庆幸，老太太爱端着她曾经大家小姐的架子，没学会乡下老太太打滚撒泼那套，要不然，还真吃不消！

    老太太身子骨虽然硬朗，但是到底上了年纪，没多大会就气喘吁吁了。王大友见状，即担心老太太气坏了，又怕媳妇委屈受了气，两头为难。

    杜家大姑整天伺候老太太吃喝，最清楚她的身体，不怕老太太一回被自己气坏！

    当儿媳妇的被婆婆数落两句，这没啥！但是老太太攀扯到自己娘家，攀扯到自己侄女，杜家大姑就没那么好脾性了！

    瞥了一眼给老太太顺气儿的丈夫，杜家大姑才不紧不慢道，“娘，既然你已经说完了，那我也说两句！你也说了，芽儿是我娘家侄女，俺家芽儿姓杜，她嫁的再好，凭什么管你们老王家狗屁倒灶的事儿！”

    说着说着，杜家大姑也来气，要不是心疼丈夫，不舍得他夹在中间两头受气，自己能这么忍着老太太，“还有，你说大江他们向着他们外家，那你老怎么也不说，他们哥俩吃了老杜家多少年的饭？我娘家人在俩孩子的身上费了多大心思！要不是我爹娘和大哥他们勒紧裤腰带供孩子们念书，孩子还在地里刨食呢！孩子现在跟他们外家亲，那是因为他们懂得啥叫知恩图报！

    你说我长嫂不慈，刚子他媳妇是不是我们夫妻操持着才娶进来的？翠英和翠莲是不是我们帮衬着嫁出去的？当年我的嫁妆是不是全贴补给俩小姑子了！”

    嫁妆，是一个女人嫁到婆家的最大的底气和依仗。杜家说到这里，也觉得委屈的很，将近五十的人了，差点委屈的掉眼泪，“弟媳妇刚娶进来，小姑子才嫁出去，我跟大友俩人就被娘你扫地出门，就给我们五十斤粮食”

    想起当年的辛酸，杜家大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听的王大友也眼圈通红。

    人心都是肉长的，王大友自己能不委屈？当然委屈，委屈的要命！有岳父家帮衬着，孩子出息了，家里也好过了，自家的房子还没翻新，老太太不就喊自己先给弟弟翻盖新房！媳妇体贴自己，一句怨言都没有！

    摊上恨不得榨干自己骨头缝的兄弟姐妹，自己搭进去没啥，谁让长兄如父呢，但是，王大友怎么也不愿意连孩子也被沾惹上！

    看着委屈的嚎啕大哭的妻子，再一想老太太刚才字字戳人心的话语，王大友刚才因为那一丝期待而涌生的温情退散的干干净净，都是儿女，母亲怎们就这么偏心呢！

    王老太太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理亏的动容，不过，看清儿子失望的眼神之后，老太太也犯了执拗，紧抿着嘴唇，腰板挺得笔直，都怪杜家的闺女不好，让母子离了心！

    老太太眼里的厌恶那么明显，杜家大姑哪怕委屈的是满脸泪珠子，也看得清清楚楚。本来还想着哭一场，诉诉委屈，就算完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和稀泥。

    不过，见老太太一点都不觉得她这个当婆婆的才是真正的不慈，杜家大姑也发了狠，把眼泪一抹，快刀斩乱麻道，“王大友，你去叫几位叔公和村长叔过来！既然娘嫌弃我这个儿媳妇不孝顺，那现在也只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咱们两口子离婚，让娘眼不见心不烦！第二条，就是让娘喜欢儿媳妇伺候她去，该出的养老费，咱们一分钱不少的出！都是儿女，怎么就逮着咱们一家养老！”

    摊上这么一位心怎么也捂不热的婆婆，杜家大姑表示自己不愿意温柔小意的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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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下地方宽敞,家家户户的院子都建的很大,隔的也远。不过,家家户户隔的远归远，但乡下也安静，尤其是到了傍晚，也只能听见虫鸣狗吠声！而且，乡下人不到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关门闭户的习惯,平常谁家有什么动静想瞒也瞒不住！

    这不,天刚擦黑，正值吃晚饭的点，周围的街坊邻居影影绰绰的听见吵架声,都赶紧撂下饭碗，竖着耳朵听,这是，这是大友媳妇终于跟她婆婆杠上了！

    家里也有婆婆要伺候的小媳妇们心里头说不出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那么一丝解气！就说王家嫂子也忒好脾性，孝敬老人是应该，但哪有婆婆把自己当老佛爷让儿媳妇伺候的？隔三岔五的肥鸡大鸭，四季的新替换衣裳，这些还不算，听说大友嫂子每天晚上连洗脚水都得给婆婆端到炕下！

    也就王大哥家条件宽裕，大友嫂子脾性好，把整个大王庄当儿媳妇的都比下去了！

    都是当儿媳妇的，小媳妇们听婆婆整天没口子的夸大友媳妇，心里多少也有些些醋性，但更多的是却同情和庆幸，幸亏自己婆婆勤快事少，家里的粗茶淡饭也吃的香甜！

    周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心里想的就更简单了，王家老太太从早些年就老糊涂了，早就劝她都是从当人家儿媳妇过来的，就别折腾大友家的了，这年头哪里还兴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偏偏老太太孤拐，要是她们能摊上杜家闺女那样的好媳妇，老杜家这么好的亲家，还不得每天上三炷香？

    远亲不如近邻，都是几辈子的交情，周围的街坊邻居听了两耳朵热闹就赶紧撂下碗筷，哎，家和万事兴，大晚上的婆媳俩还是都消消气吧！

    离得最近，没出三服，王大友还得叫一声三婶的老太太刚走到王大友这个大侄子家门口，就见王大友满脸阴郁，耷拉着肩膀往外走，身后跟着的是他家那条大黄狗！

    “大友，这大晚上的你这是往哪里去啊？”老婶子见整天笑呵呵的大侄子没点精气神，心里戈登一声，别是大侄子想不开吧？瞧瞧，把儿子逼到这份上，自己那拐性的老嫂子做的都是些啥事儿啊！

    王大友咧了咧嘴角，摆摆手，“三婶子，你进屋坐！我这去几位叔公那里一趟！”说完，闷头就走，这一刻脊梁骨仿佛被压断了一样！

    刚才，王大友听见媳妇嘴里离婚俩字，整个人就跟天崩地裂了一样！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两口子结婚快三十年了，脸都没红过一次，乍一听见离婚俩字，这心还不疼的就跟被刀扎了一样！

    不过，老娘是一脸漠然，而媳妇又神色果决，王大友喉咙眼就跟被人紧紧卡住了一样！王大友心里都清楚，头几年还好，这俩年也不知道弟媳妇和妹妹整天跟老太太嚼的什么舌头，这老太太性子越发孤拐了！媳妇性情爽利并不是那忍气吞声的脾气，可这些年怎么孝顺伺候老太太的，王大友都记在心里。

    就是因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才没法怪媳妇那么狠心，多年的老夫老妻了竟然提离婚，就跟挖自己的心一样！

    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一边是老娘说不得，一边又心疼媳妇，一跺脚，平时那么好面子的人也不嫌丢人了，趿拉着棉鞋真的去找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叔公去了！

    王大友知道自己性子软和，又笨嘴拙舌，既然没办法，那就请长辈帮自己拿一个主意！就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那就先把媳妇送到仨儿子身边，自己当大儿子的就守着老太太过日子。等以后老太太走了，自己再去把媳妇接回来！

    这些年，媳妇过了多少清苦的日子，现在日子才刚有奔头，媳妇也是快当奶奶的人了，不带还被老娘这么捏圆搓扁的！

    王大友往外走，老婶子往院子里进，抬脚进屋的时候，炕头上婆媳俩一人坐在炕桌一边，静默无语，相看两相厌！

    老婶子来回打量了几遍婆媳俩的脸色，明明是特意赶过来劝架的，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了！

    杜家大姑见老婶子过来了，赶紧下炕让老婶子炕上坐，还脸上带笑脆声跟老婶子问好。杜家大姑想的明白，大不了自己去京城投奔儿子和爹娘去！虽然知道离婚俩字伤了男人的心，也心疼男人，可丈夫耳根子软，自己得下一剂猛药，再也不能再这么纵着老太太了！

    跟杜家大姑的坦然相比，盘腿坐在炕头上动也没动的老太太嘴角耷拉着，脸色是一阵红一阵黑，阴郁的不得了！

    王大友刚才猜错了，老太太不是漠然，老太太是气愣了，吓呆了！这几年，舒坦的日子过习惯了，竟然忘了大儿媳妇是什么脾性了！

    儿子和儿媳妇离婚，老太太当然想过，这些年还没少想！不过，老太太虽然性子孤拐，但心里什么都看得明白，尤其是有小儿媳妇和俩闺女整天在耳边嘀咕，什么开了大厂子了，什么大院了，什么出国，什么省长县长的

    听说那俩以前并不得自己意的大孙子现在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要是老大两口子离婚了，估计俩孙子就真的彻底成老杜家的了！清河湾老杜家，这几年也越发展扬了！跟老杜家亲近，往后好处多着呢！虽然不管怎么着，自己就是不喜欢大儿媳妇，但是，就是再换一个儿媳妇，也比不上老杜家的闺女！

    当然，最重要的是，老太太也不敢逼儿媳和儿媳妇离婚！要说这世上还有执拗又左性的王家老太太害怕的人，非清河湾老亲家杜爷爷莫属！

    王老太太见儿子也不嫌家丑外扬，真的去找几位叔公和村长，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王家老太太平时最爱面子，哪里愿意丢这个人！

    老太太因为一时没提上气来，没能叫住王大友，等气息平稳了一些，狠狠的瞪儿媳妇，这婆娘还好意思提当年分家的事儿，还敢说离婚！

    当年，只给了五十斤粮食让两口子出来单过，算是自己考虑不周，可是，第二天清河湾杜老头就带着他仨儿子和清河湾十几个棒小伙子拿着棍子铁锹冲到大王庄。虽然说是帮闺女拉走嫁妆离婚的，也没喊打喊骂，可人在自己家门口堵了三天算是怎么回事啊，吓得自己有半个月没睡好觉！

    还有，还有那亲家母平时在外人面前和和气气的人，那话和声细语的从她嘴里说出来，比刀子都厉害，臊的自己有一两年没能在大王庄抬起头来！

    就是现在想起来，王老太太还心有余悸！有这样的爹娘，闺女能好招惹到哪里去？

    幸亏京城远在千里之遥，杜爷爷被小孙子亲了一脸油乎乎的，虽然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饭后嘎嘣跟糖丸子似的嚼了一颗芽儿配的药丸子，也没在意。

    要是知道王家老太太这么嘀咕自己的，杜爷爷说不得又要带着自己大大小小十几个孙子外孙和孙女婿杀到大王庄了！

    娘的，自己什么时候去堵亲家的家门了？自己当时是真的帮大闺女拉嫁妆去了，不过，那时候自己才知道，自己给闺女打得嫁妆都被偏心老太婆要给陪送给她闺女了，还怎么拉？闺女眼泪汪汪，怀里还抱着刚出生大外孙，女婿又一个大耳刮子接一个大耳刮子扇他自己，自己心软，怎么开口让两口子离婚！

    要是不让小伙子们抄上家伙，带上铁锹和棍子，自己怎么给闺女和女婿搭两间茅草房，怎么砍两棵树现打一张木床凑活着过日子？

    当然，杜爷爷确实故意让那群小伙子往篱笆院前堵了几回，还不兴帮闺女出口气的啊！

    当年那件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杜爷爷和杜奶奶早当成过眼云烟了，不过，王家老太太却是实实在在的心有余悸！

    等老太太好容易才平复心中突然涌出的因为那件往事带来的惊魂未定，才发现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叔公和村长都已经过来了，连院子里也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乡亲，好面子的老太太羞得面皮一阵青一阵红！

    大王庄之所以叫大王庄，是因为村子里几十户人家没有一户外姓，都姓王。要再往上数，都是一个祖宗的！在村里，几位老叔公和村长说话比公安局管用！

    能请动几位老叔公出马，在大王庄那就是顶天的大事！上一回，还是村里翻修小学呢！而那一回，乡亲们都记着呢，王大友一家资助了大头，为此老太太还闹了一场，大友又出钱帮他妹妹家翻修了房子！

    这边，王家老太太却看王大友的神色越发不善了，大儿子就是一块榆木疙瘩！殊不知，老太太表现的太明显，看得几位老叔公连连摇头，大友是多仁义厚道的晚辈。

    而杜家大姑性子爽利果决随杜爷爷，身正不怕影子斜，杜家大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乡亲们的眼光是雪亮的，自己这个当晚辈当儿媳妇的一点都不理亏！

    知道几位老叔公和村长都好烟，杜家大姑特意拿出来几包王大江他们带回来的特供烟，给老叔公和村长他们点上。

    作为大王庄的最高行政长官，村长颇有些见识，看到烟盒上那特殊标记，眼睛亮得放光，闻了闻，压根没舍得抽，小心翼翼的把烟别到耳朵后面。就带着标记的烟，估计连省长平时都不一定能抽的到！大友家那俩孩子能耐大着呢！你说，这老太太咋就看不明白呢？

    几位老叔公虽然不知道烟是什么烟，但也是把烟卷别到耳朵后面，这回是来断家务事的！虽然老话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几位老叔公觉得这家务事还真不难断，难的是怎么解决今天的事儿！不能因为婆婆孤拐不管老人，可是，大友媳妇又委屈！

    本来很敞亮的大瓦房里，几位老叔公坐在炕下的太师椅上，王老太太和老妯娌坐炕沿上，王大友和杜家大姑在一边拘谨的站着，门口挤满了周围的街坊邻居，一时间鸦雀无声！

    杜家大姑见几位老叔公都没说话，知道他们为难，自己主动开了个话头，“几位叔公，今天把您们都请过来是为了啥事，大友在路上肯定也跟您们说了！现如今，我这个当晚辈的实在做了难，恳请您们几老帮我拿一个主意！

    要是婆婆她真看不上我这个儿媳妇，我今天晚上就卷铺盖走人！要不然，婆婆就麻烦她看得顺眼的儿媳妇伺候了。毕竟，婆婆她两儿两女，不能指望我们一家！”

    说后面几句的时候，杜家大姑瞥了两眼躲在角落的小叔子夫妻俩和小姑子！王大友闻言，下意识的抓住杜家大姑的手、

    几位老叔公听杜家大姑这话说的嘎嘣脆，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老话说的还真对，清官也难管家务事儿。儿媳妇讲的有理，而当婆婆的看来也不会服软！

    在几位老叔公面前，村长算是晚辈，摸了摸耳朵后的烟卷，只好开口道，“大友媳妇，可别再说离婚不离婚的，咱大王庄就没有拆伙的夫妻！大江和小江有出息，眼看又要成家了，你们夫妻享福的日子都在后头呢！”

    王老太太被彻底强硬起来的大儿媳妇弄得头晕，又愧又臊的，刚才一直犟着没有吱声。这会儿见道理好像全跑儿媳妇那边去了，立马清醒了，“都说嫁鸡随鸡，我一把屎一把尿把王大友拉扯大，你是他媳妇，难道你们两口子不该给我养老了！”

    刚才一直跟缩脖子鹌鹑钱招娣见婆婆重拾威风，也忍不住站出来帮腔，“是啊，大嫂，从咱们分了家，这前二十多年可都是我跟大志赡养的娘！”老太太这把年纪了，不中用了，万一要是再有个三灾八难的，不光得伺候她，花销肯定也不少！钱招娣好容易才哄着老太太住到老大家里，可不愿意再把老太太领自己家里去！

    瞧瞧，这才是亲婆媳俩，一唱一和竟然配合的默契无间！

    人的思想最容易被拐到沟里去，不光门口有不少新进门的小媳妇嘀咕，就连村长和几位老叔公也是真为难了，“大友媳妇，你看这？”

    杜家大姑挑了挑嘴角，面露嘲讽，不把几位老叔公逼到份上，他们最会和稀泥！

    把刚才拿烟时塞到兜里的纸条摊开，递到几位老叔公面前，“几位老叔公，还有村长，当年我跟大友就扛着五十斤粗粮和一口破锅被分家出来单过的时候，那会大江还没满月呢，我们一家三口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那天，我们求到长辈们跟前的时候，婆婆直接给我们签了这张纸条，以后婆婆的事儿，我们生不养死不葬，这纸条上面还有村长叔和几位叔公的手印呢！”

    半张泛黄的纸条，寥寥两行字，还有六七个因为年份已久印泥变得暗红的手指印，立马愧的几位老叔公老脸通红，那桩家务事也是经的他们几个人的手，一家三口当时真的算是被老太太狠心扫地出门！

    门口，年长的也都记起来了，忍不住跟这些年才娶到大王庄的媳妇们讲一讲！

    如果说王家老太太刚才是又愧又臊的话，这会却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杜家大姑也不给老太太再倚老卖老的机会，“当年，要不是我爹带着我娘家兄弟给我们两口子搭了两间茅草房，又勒着肚皮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布袋的粮食，说不定第二年的春天，我们一家三口坟头的野草都老高了！那时候，老太太咋就不想想王大友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呢？”

    “还有，弟妹，你说前些年都是你们养的老，那我问问你，那几年都还吃不饱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一个月十五斤粮食，后来又加了五块钱的零花！后来日子好过了，一点点的长，四季的换洗衣服，逢年过节的鸡鸭鱼肉，我哪一个节令忘过了？这几年，娘非要跟我们住，我提没提过这张纸条的事儿，一次都没有！老太太住我们这里时，你们有谁送过一斤粮食？老太太有吃有穿还一个月跟我要三十块钱的零花，老太太把零花花谁身上了？”

    杜家大姑一番话可以说是字字心酸，王大友即心酸又心疼，堂堂五尺汉子也差点掉眼泪下来！

    有那些心软的小媳妇和大婶子也跟着抹泪，这要是换成她们，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

    那些上了年纪的，看杜家大姑的眼神满脸疼惜，这样的媳妇多好，有人咋就不知足呢！整个大王庄，有谁舍得给老人三十块钱的零花，别说三十了，三块都没有！还有，王大友也足够对的起他那几个兄弟姐妹了，帮着收拾了多少回烂摊子，平时帮衬了多少！

    乡亲们的指指点点，听的王家老太太耳朵嗡嗡响，气的直喘气，恨不得直接就晕过去！就说老杜家的闺女属猫的，看着老实，一不注意就挠你一爪子！

    谁说这婆娘是直肠子，一肚子的歪歪肠子，有她这么指责长辈的吗？王家老太太是真的想晕过去，只不过，这几年吃好喝好，身子骨康健想装也装不了！

    杜家大姑是最冷静的一个，“几位叔公，村长，我还是那两句话，虽然不该让您们几老掺和我们的家务事，我这不没办法了吗，您们帮着我拿个主意吧？”

    几位老叔公虽然有些偏心，处事都还算公正，再一想王大江哥俩还有清河湾老杜家那些有出息的孩子，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就倾向杜家大姑这一边。拿下刚才别到耳朵后面的烟卷，抽了几口，等屋子里被抽的烟雾缭绕，这才开了口，“大友娘，你看呢？”

    所有问题不都在这老太太身上吗？你说你好好的享享福，折腾啥！就说那几个孩子被她宠成啥样了？

    王老太太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王大志和钱招娣夫妻俩一看，这样不行啊，老太太的压箱底的东西早就都让他们花了，他们现在可养不起老太太了！可是，偷瞧了一样几位面若沉水的老太公，夫妻俩又没胆子说。

    王翠英是嫁到本村的，刚才也被村长顺路叫了过来，因为丈夫在身边，刚才一直没说话，虽然是同村，但毕竟是外嫁女，她没说话也没人往她那儿扯！

    不过，这会见二哥二嫂都蔫了，王翠英终于站不住了。要说王大友他们兄妹几个里边，就王翠英小算盘多，老太太要是不跟大哥大嫂住，自己上哪儿蹭好处去！

    就是大哥现在不想给小锋再找份工作，将来老太太跟大哥他们搬京城，自己一家跟过去，大哥他还能开口撵人？至于离婚，王翠英首先是一百个不同意，要是大嫂跟大哥真离婚了，那俩侄子不下狠手收拾二哥和自己才奇怪呢！那俩小子可不是好招惹呢！

    王翠英比钱招娣会说话多了，张嘴就连连示弱，“大嫂，当年也是因为家里穷，当然，娘也有做的不满意的地方！不过，那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了，咱就不提了！咱现在就说给娘养老的问题！

    大哥，大嫂，你们看二哥他家那条件！娘跟二哥他们住哪有这里舒坦，我啊，也劝劝娘改改她那臭脾气！”

    说完，王翠英跑到老太太跟边，又是给老太太抚胸顺气，又是细细劝慰，好一通忙活！老太太的脸色也越来越好，王翠英能想到的，老太太能想不到？再嫌弃大儿媳妇，也得承认跟着大儿子他们住，小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大不了，大不了自己以后忍忍脾气！

    杜家大姑心里戈登一声，可不能让小姑子坏了自己的大事儿，直接看向王大志夫妻俩。王大友心疼媳妇，也不能真不管老太太，更不愿意跟媳妇拆伙，今天晚上也是第一次开口。

    “大志，弟妹，老太太跟我们两口子脾气再不对付，那也是长辈，我们也不能真不管她！婆婆既然跟你们住的顺心，那这样吧，弟妹，你费费心，我们一个月给老太太缴五十斤粮食，五十块零花，逢年过节再加两百！”老太太眼不见心不烦，自家也花钱买个省心！

    杜家大姑和王大友不愧是脸都没红过的老夫老妻了，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夫妻俩话音未落，屋子里一片抽气声！五十斤粮食？五十块零花？还能再加两百？

    这几年，村民虽然不愁吃喝了，但除了心眼活泛有能耐的，靠天吃饭地里刨食的老百姓手里还真没俩活泛钱，一个老太太哪能用得了这么多！

    王大志和钱招娣两口子更是眼睛放光，想也不想就连连点头，“成，既然娘跟大嫂脾气不大对付，那就让娘继续跟我们住！”

    夫妻俩谁也没注意到老太太和王翠英母女俩的黑脸，这俩蠢蛋！

    杜家大姑心里边清楚小姑子和老太太盘算些啥，快刀斩乱麻，说定之后，就当着村长和几位老叔公，和几乎半拉乡亲的面，郑重请老太太重新立下字据，以图一劳永逸！

    一个好汉三个帮，在杜家大姑看来，兄弟间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帮衬兄弟姐妹是理所当然！当年要不是爹娘和大哥他们帮衬，坟头长草不是吓唬人的话！可是，也得有人领这份情啊，但是谁也别想跟吸血蛭虫一样咬住自己的孩子不放！

    等轰轰烈烈的婆媳大战终于偃旗息鼓，几位老叔公离开时，已经是夜深露重了！

    王家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留下闺女陪自己说话！杜家大姑直接抱一床新被给小姑子，说到底还是担心老太太气坏了！

    孝顺长辈，是杜爷爷和杜奶奶教给孩子的第一件事！为母则强，要不是扯到孩子身上，哪怕看在丈夫的面子上，杜家大姑也不能扯破脸皮！

    这天晚上，王大友这个憨厚老实的中年汉子把自己媳妇搂的紧紧的，生怕媳妇丢下自己投奔儿子们去。可因为有些话说开了，心里也坦然了，竟是一夜睡到天亮！

    京城，杜爷爷他们谁也不知道杜家大姑大发雌威，大闹大王庄！倒是郭家庄的杜家小姑隐约听人说起老杜家的闺女是母老虎，为此笑话了杜家大姑好久！

    一个月五十斤粮食和五十块钱零花，过惯苦日子的杜家大姑还真有些肉疼，但图个清静，掏的十分干脆，哪怕再加一倍，老太太要是能消消停停的，自己也乐意！

    王家老太太好面子因为大儿媳妇那么一闹，憋在小儿子家，过年前都没怎么露过面！

    倒是杜家大姑觉得日子清净的不得了，第三天老太太才刚搬走一天，杜家大姑就忍不住跑公社的邮局往京城打电话。

    这天傍晚，接到杜家大姑的电话，杜奶奶她们都觉得纳闷，连接电话都怕花钱的人怎么舍得打电话了！

    杜家大姑先给老爹老娘问了好，又跟杜妈聊了会天，顺便拷问了王大江和王小江兄弟俩拜访老泰山的进展，最后让电话转给小侄女，姑侄俩捧着电话煲了半天电话粥。

    公社邮局，杜家大姑挂断烫耳朵的话筒，等王大友掏钱交电话费的时候，差点就把杜家大姑心疼死，就打这么一会电话，电话费都够买一件呢子大衣了，可是这话费花的值！

    年纪再大，受了委屈也想找爹娘，不过，自己不能说给年迈的爹娘听，爹娘会担心！也不能说给儿子们听，省得儿子们真的跟老王家离了心！不能说给兄弟姐妹听，就怕兄弟姐妹冲到大王村！只有说给小侄女听，小丫头嘴巴紧，有惯会插科打诨，而且侄女是姑姑的小棉袄！

    果不其然，跟小侄女说说话，这心里头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电话那头，芽儿挂断电话后，也揉了揉通红的耳朵。

    “芽儿，你跟你大姑都聊了些啥？”杜奶奶心里有些吃醋，闺女跟自己这个当娘的才说了两句话，跟芽儿聊的倒亲热！

    王大江他们也都好奇，一是好奇杜家大姑没头没脑的打这个电话，二是好奇，姑侄俩在电话里都聊了些什么！倒是三江，刚才仗着年纪小，愣是凑在芽儿跟前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小脸越发阴沉沉的！

    芽儿笑得神神秘秘，答曰，“没什么！大姑说她打了一场胜仗！”还有，大姑教给我一些婆媳相处之道，虽然自己可能用不大上！当然，后面这句没说出来，家里都是人精！

    芽儿说的太隐晦，杜奶奶一听就恼了，“啥？打了胜仗？这臭丫头，都快当奶奶的人了，还跟人打架？”

    老太太气的拍桌子，芽儿憋得肚子疼，就连三江也嘴角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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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傍晚,杜家大姑那通电话虽然打得有些突兀,不过,杜爷爷他们也就嘀咕了两句，并没放在心上。毕竟，谁都能听得出来电话那头杜家大姑语气轻快的不得了。

    具体的该怎么形容呢，杜家大姑都快是当奶奶的人了，刚才跟杜奶奶通电话的时候,那捏着喉咙挤出来的小声音娇的,差点吓得杜奶奶出一身鸡皮疙瘩！

    再说了，姑侄俩煲了半天电话粥，那头要是真有事儿,芽儿能不听不出来？

    杜奶奶听宝贝孙女笑着说，自己大闺女好像跟人打了一场胜仗,也只是笑骂了一句。要是换成了性子软和的小闺女，杜奶奶肯定得多问两句，要是大闺女跟人吵架，知女莫若母，杜奶奶心里稳当的很，输不了！

    大闺女从小就泼辣，当年可是清河湾大名鼎鼎的铁娘子。那时候，杜奶奶要不是担心大闺女性子太泼辣怕嫁不出去，就冲着王大友家里有一个脾气孤拐强硬的寡母老娘，杜奶奶也不能轻易答应那门亲事，孤拐的寡母婆婆最难伺候！

    芽儿口风紧，杜奶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前两天，大王庄刚上演了一出清河湾老杜家的闺女pk婆婆的闹剧！

    见没人再跟自己打听，芽儿也松了一口气，在家人面前，想把紧牙关没那么轻松！

    不过，想到刚才那通活灵活现“儿媳妇ko婆婆”的电话，芽儿就忍不住要竖大拇指！果然，人生处处即学问，自家大姑那些婆媳相处之道让自己甘拜下风！

    芽儿也没忘记自己刚才接电话时背后偷藏了一颗黑黝黝的脑袋瓜子，侧身一看，果然，王三江那张已经初现棱角的小脸阴沉沉的！

    带着三分稚气的脸偏偏故作严肃的装成小老头子，芽儿实在是接受无能，上前扯了扯王三江两颊，把他疼的瓷牙咧嘴，再也装不了严肃，小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才是一个才念初中的半大小子该有的表情！芽儿心满意足了，松开手，劝道，“行了，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啊！小心未老先衰哦！”

    身高已经有一米七早赶超芽儿这个当姐姐的半大少年，瞪了一眼旁边偷笑的郭三海，一边搓腮帮子，眼神幽怨，要担心也是翟二哥担心未老先衰！

    不过，虽然有芽儿劝解，王三江心里头到底对父亲那边的亲人心里又多了一层隔膜，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漠！

    对此，芽儿也很无奈，就知道这小子正处于“我已经长大了的”叛逆期。说多了又怕杜奶奶她们瞎琢磨，芽儿干脆也不再搭理叛逆少年，还有人等自己呢！

    芽儿随手拿起小茶几上的一份资料，一时间看不出头绪，“小海哥，冯凯哥，刚才你们想跟我说什么呢？”

    刚才接电话前，郭小海刚跟芽儿说了一句，有话跟她说！芽儿还纳闷来着，郭小海和冯凯俩人都是事业狂，平时很少有准点回家吃饭的时候，更别说早退了！

    “是啊，妹子，妹子，有件大好事想告诉你！”冯凯见小茶几上的资料被人给抽走了，腾地站起啦，张了张胳膊，到底没敢抱！可他此刻的心境，却与深宫后院里那些相思幽幽的妃嫔娘娘终于轮到接驾时如出一辙。

    冯凯一股脑的把手里其他的资料都塞给了芽儿，一双桃花眼微挑，可谓是流光溢彩，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成熟男人的魅力，只不过那些情不自禁的面红耳赤把他成熟稳重的形象破坏的一干二净！

    要不是刚才因为要等芽儿接完电话，坐了好长时间的冷板凳，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冯凯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给自己芽儿妹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芽儿大致浏览的一下手里的那些资料，好像都是一些电子技术方面的内容，有些纳闷，“冯凯哥，这些不是技术资料吗？怎么，难道碰到什么技术难关了吗？”

    冯凯一愣，见郭小海递过来另一份资料，一把夺了过去，“不是，芽儿，看这一份！”把郭小海刚才在手里摩挲确认了好几遍的红头邀请函递给芽儿。

    “冯凯哥，小海哥，邀请你们作为企业代表出国进行交流访问活动？”标题很醒目，芽儿倒不用逐字逐句的看。

    “嗯！今天下午刚收到这份邀请函！”冯凯和郭小海兴奋的直搓手，关键是因为邀请函下面的那个大红印章！这种官方组织的国际交流访问，一般有资格参加的都是那些全国性的国营大厂，没想到他们被绣球抛中！

    交流访问活动背后潜藏的价值毋庸置疑，这是把他们的企业推向国际市场的开门砖！冯凯和郭小海俩人可谓是野心勃勃，家电企业是他们事业蓝图的核心，俩人已经不满足只在国内这片浅滩上折腾了！

    冯凯和郭小海一直都很好奇，芽儿明明学的是中医，怎么也能对电子技术的发展方向和前沿技术把握的那么精准和超前。不过，这些对冯凯和郭小海来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芽儿这个智囊，再加上企业这几年在电子技术上的厚积薄发。俩人有信心，在电子行业，他们已经掌握了最先进的技术，而技术是一个企业的根本！

    华夏家电厂已经占据了国内家电市场的半壁江山，冯凯和郭小海这两位企业的领头人早就不再满足与国内的小打小闹。只不过，国际市场的水太深，在国际上众多商业巨鳄跟前，华夏家电还只是一个稚儿，一直没机会龙潜大海！眼前就是一个机会！

    这其中关节，郭小海他们能想到的，芽儿当然也能想得到，霎那间笑如灿花，恭喜道：“冯凯哥，小海哥，恭喜你们！”

    “同喜，同喜！”冯凯和郭小海俩人嘴巴咧的老大，在外面如何是年轻有为的商业新秀，在家人跟前，俩人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下午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冯凯和郭小海的反应一样，第一个反应就是天上掉馅饼了，第二反应就是赶紧回家跟芽儿妹子分享这个好消息！俩人都很清楚，自家的这个眉眼精致，气质清雅的小丫头才是他们事业蓝图的最大的功臣！

    仨人在这边相互恭维了半天，正准备开饭的杜爷爷他们也渐渐听明白了！

    杜爷爷一脸好奇的走过来，探着脖子往芽儿手里那份邀请函上瞅，“小子，你们俩也要代表国家出国？”

    “杜爷爷，我俩哪能代表国家啊？”冯凯连连摆手，在众位老爷子的面前还是得继续保持谦虚，“只是民营企业代表之一，代表之一！”

    “哦！”杜爷爷不太懂这些，接过来芽儿递给他的邀请函，拿着跟李爷爷他们研究去了！

    “芽儿，我们下午已经打听过了，华夏家电是所有企业代表当中唯一的一家家电企业！”因为杜皓轩他们都还没回家，冯凯和郭小海也只能跟芽儿分享这份意外之喜！

    不能怪冯凯和郭小海如此失态，芽儿这会也与有荣焉，不由提醒道，“冯凯哥和小海哥，你们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到时候，众多行业翘楚云集，冯凯哥你们说不定还能借机发现和开拓新的市场！”俩哥哥越能干，自己在后面才能继续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冯凯和郭小海显然也有此意，“嗯！这次我和冯凯哥一起带人过去，正好百货零售那块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次出国，也要寻找更多的合作伙伴！”

    在商海，现在的冯凯和郭小海比起芽儿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已经是合格的掌舵人了，商业眼光精准，有魄力。芽儿发现自己往后不用再当“智囊”了。

    芽儿心里还没感慨俩掌舵的呢，就见俩人你推我我推你，吞吞吐吐，似乎欲言又止！

    “冯凯哥，小海哥？”芽儿叫了一句，这俩人还会跟自己客套？

    郭小海被冯凯往前推了一步，挠了挠梳的油光蹭亮大背头，有些惭愧的开口道，“芽儿，我们想求你帮一个忙！”说到这里，就跟吞咽困难似的，咽了一口口水！

    见俩人这么为难，芽儿心中一动，接过话茬答应道：“知道了！我一会帮你们给爱德华老先生打一个电话，到时候如果有需要，请爱德华老先生帮你们牵线搭桥！”

    听见芽儿说到爱德华老先生几个字，冯凯和郭小海就已经忍不住了，兴奋的一人在芽儿脸上亲了一口，害的芽儿因为突然惊吓后面那半句说的断断续续！

    而冯郭俩人则眼睛亮的发光，相互击掌庆祝，当然还不忘拍芽儿的马屁，“知我们者，芽儿也！”

    都说有熟人好办事，既然华夏集团准备涉足国际市场，如果有爱德华老先生从中引荐，肯定会事半功倍！爱德华家族才是名副其实的商业巨鳄，涉足传媒，酒店，以及百货零售和电子等行业！

    杜爷爷他们虽然觉得刚才冯凯和郭小海抱着芽儿亲的动作有些不雅，但多少也能体会俩小子的感受，笑骂了两句就作罢了！当然，幸亏他们俩都是哥哥！

    被老爷子笑骂，对这会的冯凯和郭小海来讲不痛不痒，也不怕丢人，继续得寸进尺道，“那芽儿，你这几天帮我们突击一下口语吧！听刘正阳他们那几个留过洋的说，你比他们的口语更地道！”

    冯凯和郭小海不亏是好几年的搭档了，也不知道俩人突然想起来什么，手指不约而同的点着，眼睛迸发出一道光芒，一边拉住芽儿一只手，异口同声道，“芽儿，你干脆陪我们一起去吧！反正你也是大股东之一！”

    说完，俩人空着的那只手又相互击掌而庆，可不，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自家芽儿本来就是大股东，了解电子技术，又精通多种语言，在m国还比他们有人脉，可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叮当！

    “不去，我还得给学生上课呢！”芽儿拒绝的很干脆，自己可不能不务正业！几位师傅那里三天一辩证，五天一论文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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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杜萱瑾努力念书不敢有一丝松懈只是单纯的为了生存。这一世,医学世界对芽儿来讲却是一种幸福,可以亲自守护家人健康的幸福。

    芽儿无意在商海沉浮，当然对当小跟班跟郭小海他们出国交流没有什么兴趣。

    而郭小海和冯凯俩却越琢磨越觉得他们刚才没想到带上芽儿，是一叶障目了！不行，怎么也得带芽儿一起去，自家芽儿可是能招财进宝的吉祥物,比招财猫都管用！

    见芽儿不松口,俩气宇轩昂的大男人突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极尽谄媚之事，又是给芽儿捏肩膀,又是伺候芽儿喝水，嘴上功夫也没丢下,舌若莲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什么芽儿可是大股东，对公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什么能者要多劳了；还有什么兄妹齐心，其利断金啦！

    到最后实在找不到理由了，郭小海突然眼睛一亮，怂恿道：“芽儿，前些天你不刚答应史蒂芬教授去做医学交流吗？这不正好吗？省得你以后还得单独再跑一次！”

    “小海哥，很不凑巧，教授昨天晚上刚打越洋电话过来，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另有别的行程安排！”芽儿语气凉凉的解释回去！

    芽儿舒舒坦坦的享受着俩人伺候老佛爷般的小殷勤，就是不松口。芽儿早就意识到，哥哥他们都爱屋及乌，好像把自己妖魔化了。尤其是这俩人，好像对自己的依赖性有些大。事实上，自己只不过是仗着一点子重生者的优势，而这俩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正好，芽儿有意借此机会彻底点醒俩人！好的掌舵者要有绝对自信，这才可以让他们在商海无往不利！

    炕头上几位老爷子笑眯眯的看芽儿折腾俩当哥哥的，他们旁观者清，芽儿能意识到的，他们哪能注意不到问题所在，总是有事就找妹妹可不行！

    李清源是众位老爷子当中性情最公正严明的，虽然最宠芽儿，却又不像杜爷爷翟爷爷他们那种毫无原则的宠爱，看了半天热闹，有些不忍心了！

    李清源放下传到自己手里的那份大红印章的邀请函，冲芽儿摆摆手，眼神清亮温和，带有一丝笑意，语气里有一丝无奈和宠溺的责备，“行了，芽儿你别抻着他们俩了！”

    竟然被识破了？芽儿一下子没有绷住，腰劲一松，瘫软到太师椅背上。有顺手赶紧把肩膀上郭小海的手扯下来，嘴里抽着冷气揉了揉肩膀，小海哥的手劲太大，也不知道给自己捏青了没有！

    冯凯和郭小海俩人愣了，哎？什么意思？芽儿在逗他们玩？

    还是李爷爷好事做到底，给俩愣头青解释道：“你们俩啊，没发现你们就是说破嘴皮子芽儿也不愿跟你们同行吗？你们俩啊，是身在其中没发现症结所在！你们不要太妄自菲薄，你们俩能白手起家取得如今这番成就，芽儿固然居功至伟，但也只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方向和决策不都是你们自己把握的？芽儿有她要忙的，你们俩才是真正的掌舵人！”

    冯凯也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因为都是自家的孩子，李爷爷这几句提点说的简洁直白，却也字字玑珠，直戳症结！

    冯凯和郭小海都是聪明人，转念就想通了症结所在，突然胸臆间生出一种拨开云雾，豁然开朗之意，忍不住面有惭愧，他们好像的确太依赖芽儿了！

    不过，俩人惭愧的脸红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冯凯和郭小海本来就不是拘泥之人，他们更生气的是刚才白白伺候小丫头了，想到这一人一边手胆大妄为的捏住芽儿的腮帮子，很想捏一捏报仇，不过，手指下的触感细若凝脂，滑不留手的，又哪里能舍得捏下去啊！

    而且他们也不敢捏下去啊！杜爷爷和翟爷爷早就眼尖的咳嗽警告了！翟爷爷的眼神最为不善，前面那账还没算呢，这俩小兔崽子竟然又敢欺负自己乖孙媳妇！

    对上翟爷爷的目光如炬，冯凯两股颤颤，心里惶惶，哎呦哎，坏了，翟爷爷可千万别告诉翟老二，自己刚才一时高兴亲了芽儿妹子一口，还捏了一把芽儿妹子的脸！

    人家郭小海是名副其实的大舅子，好歹有一点豁免权，自己可不是！翟老二那大醋缸能饶得了亲过芽儿妹子的雄性生物？

    想到心眼小又心黑手辣的翟老二，冯凯哪里还坐得住啊，跟老爷子老太太们道了别，撒丫子就跑，这一段时间自己可不能再来杜奶奶这边蹭饭吃了！

    冯凯打算的很好，可忘了女孩子的心眼就跟针鼻似的。院子里是冯凯咚咚咚的脚步声，芽儿在背后幸灾乐祸的提醒，“冯凯哥，记得明天下班后来家里，我帮你和小海哥临时突击一下商业口语啊！”

    咣当一声，冯凯闻言脚下一顿，要不是紧急关头手撑地，说不定就得摔个狗吃屎了！

    芽儿并不想过多的参与企业的经营发展，对当俩人的小跟班出国交流也没什么兴趣，但偶尔客串一下口语老师这个任务还是能胜任的！

    不过，芽儿忘了有一句话叫做计划没有变化快！

    第二天上午，芽儿刚给学生上完课，就听说老院长找自己有事！匆匆赶到院长办公室，敲门进去，发现除了老院长外，面容清癯但精神矍铄的老校长也在！

    芽儿拢了一下怀里的教材，上前问道：“校长，院长，您们有事找我？”

    “是啊！萱瑾同学，我们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院长笑得有些狡猾！

    而老校长，从芽儿进办公室，就在暗自打量，间或连连点头，好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孩子，周身灵性，气质清雅。

    当年那个尚带三分稚气未脱的小丫头故意用一句话就打发了入学典礼的致辞，那时候，小姑娘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光芒初绽，但周身还有一些棱角。如今，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孩子却越发气韵内敛了。

    芽儿极力忽视老校长的打量，语气有些谨慎的回答老院长道：“如果我可以的话！”

    已经不止一次掉进老院长挖的“陷阱”，芽儿态度不得不谨慎！

    老院长见芽儿抱着教案一副防备的姿态，不由哑然失笑，跟老校长调侃道：“老周啊，在萱瑾小同学眼里，说不准我就是狼外婆，你跟她讲！”

    周老校长跟老院长是多年交情的深友，最清楚老友在私下时颇有些玩世不羁的性子，只好自己开口解释道：“萱瑾同学，这次是国家部委最近组织了一次去m国的交流访问活动。刚接到组织人员的通知，要从京城的高校选派几名优秀的学生代表一起参加！而咱们学校，我跟老邹就推荐了你！”

    周老校长没说的是，组织部的褚部长和卫生部的曹部长随后还专门给自己打了电话，都隐晦而又重点点名要求一定要让杜萱瑾参加这次交流活动。能让俩大部委的一部之长亲自打电话点名，周老校长才发现小姑娘掩藏的够深的，不仅仅是才华横溢！

    芽儿听老校长提到交流访问，就猜出来肯定跟昨天晚上郭小海他们说的是同一次活动。看来这次交流访问比前几年那次要隆重正式的多，芽儿虽然不至于为难，却多少有些迟疑，“那学生的课程？”

    “放心，院里会安排好的，会找别的老师临时帮你代几天课！”老院长回答的很积极，上一次自己慢了一步，小丫头出国交流代表的是中医学术界，这一次代表的是b大医学院，到时候整个b大都会为小丫头与有荣焉！b大将会以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而自豪！

    再推辞就是虚伪了，芽儿干脆答应，“既然您们相信我，那好！”

    老院长笑了，周老校长也鼓励道，“这才对嘛，年轻人要有面对一切的勇气，这个世界是属于你们这一代人的！对了，小芽儿，放心啊，按照行程，绝对耽误不了你的婚礼！”

    啊？第一次在学校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小名，芽儿被老校长亲昵的语气吓了一跳！还有，老校长怎么会知道自己要结婚了呢？最不能忽视的是，芽儿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周老校长从事教育事业多年，他身上既有学者的儒雅，老者的睿智，也有常年累月和年轻人生活在一方天地的朝气和活力，性子也多少有些促狭，更老顽童似的。

    年轻人嘛，太镇定不好！见小姑娘脸上终于出现一分拘谨和一丝羞赧，这才颇为得意的解释道：“前几天跟李老通电话的时候，李老告诉我的！小芽儿，你李爷爷没跟你说过吧，我跟你李爷爷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是校友，当年我受李老照顾颇多！这些年，虽然跟李老见面次数不多，但一直保持着联系！”

    芽儿也记起来了，当年自己入学报到的时候，李爷爷他们就是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的！自己当时以为是翟爷爷的缘故，一直没想到老校长跟李爷爷还有这层关系，从来没听李爷爷提起过！

    老校长接下来的话却让芽儿哭笑不得，“小芽儿，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也发一份请帖，我有好久都没有见到李老了，正好借机会跟李老见一面！记得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前你入学报到的时候呢！”

    “好！到时候一定给您送过来！”既然是李爷爷的挚友，芽儿觉得跟老校长亲近了不少！

    老院长刚才被周老校长突然认亲弄得满肚子的好奇，听见结婚请帖几个字才回过神来，“哎，小丫头，别忘了还有我呢，你可不能顾此失彼！”

    老院长也会拉近关系，赶紧也补充了一句，“你是咱们医学院的讲师，咱们是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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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学院二楼,肃穆庄严、古墨飘香的办公室里,俩备受学生尊敬、年高德劭的老教授,竟然跟好胜的孩子似的的斗嘴，如果这一幕让外人看见，不知道要跌破多少人的眼球。不过，这也彻底让芽儿认清一个事实，每位老者心中都住着一颗朝气蓬勃的童心。

    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芽儿先后退半步,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这才小心翼翼的举手劝道：“那个，老校长,老院长，请帖我明天上课的时候一定亲自给您们二位送过来！”所以,我现在能不能走了？

    芽儿说话的功夫，纤细的脚腕轻轻抬，踮起脚尖，随时准备撤退。哪成想，前一刻还寸步不让两位老人家，立马默契的一致对外，佯作生气的问道：“小丫头，老校长（老院长）？我们俩很老了吗？”

    “不，不老，一点都不老！观您们二位，气色之红润，精神之矍铄，可谓童心永驻！”芽儿连连摆着手，笑的格外谄媚！家里有那么多位老人，插科打诨、彩衣娱亲对芽儿来讲，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更或者说是早成了芽儿的看家本领了！

    两位老者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随之朗声大笑。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手指着芽儿，语气颇有些无奈道：“你呀，你这个小丫头！对了，这里还有一份交流访问活动的行程安排和注意事项，你拿回去看一看！””

    他们从事教育事业几十载，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哪位学生在他们面前不是毕恭毕敬的，这小丫头倒是有趣！

    周老校长眼神里格外多了一丝欣慰，李老夫妻身边有这么一位娇声软语，又惯会彩衣娱亲的小丫头在身边，定能尽享天伦之乐！

    芽儿讪笑，接过行程安排表，微微鞠躬，手已经悄悄握住门把手，“那，校长，院长，我先告辞了！”

    “哎，先等等，等等，还有一件事！”老校长下意识的把人给叫住，拍拍脑门才终于想起来今天把人叫过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没说呢！

    老院长显然清楚周老校长亲自来自己办公室的目的，干脆替老校长直接开门见山道：“萱瑾同学，周校长和我呢，有意提前录用你成为咱们医学院的正式任课教师！”

    见芽儿张嘴好像有话要说，老院长压根不给芽儿插嘴的空，“年轻人，千万不要谦虚，以你的知识和能力，我们认为你完全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现在你上的每一堂课都人数爆满，这就是最好的说明！”老院长对医学院的风吹草，可以说是动了若指掌！

    老校长也紧接着循循“利”诱，而理由却让正思考怎么回答的芽儿啼笑皆非，“小丫头，你想想，临时代课讲师的补贴才多大点！要是正式任课教师，福利比你现在好的多！”

    老校长这明摆着是把芽儿当成要糖吃的孩子来诱拐，最关键的是，这番话跟老校长的儒雅气质一点都不搭，文人学者不都应该是清高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吗？

    老校长和老院长一唱一和，也只是成全他们伯乐发现良驹的惜才爱才之心。

    眼前这位小姑娘无论是在医学上的天赋，还是其他，都可谓是惊采绝艳、深藏不漏，她也是他们几十年的教育生涯中见过的最聪慧最优秀的孩子！

    可惜，他们最近才发掘到这块美玉良才，论眼光，远比不上那几位中医界的老泰斗！张教授和几位老泰斗才是精心雕琢这块璞玉之人，他们晚了一步！

    没有机会雕琢璞玉，那他们就为b大留住这块良材美玉！

    芽儿没想到行事严谨的老校长要跟自己说的竟然是这件事，对上两位老者的殷殷期盼，沉吟了片刻，才郑重回答道：“校长，院长，这件事容我先考虑一下！不过，我可以答应，如果毕业后还留在京城的话，我一定会回母校来任教的！”

    b大是自己两世的母校，芽儿对b大的感情很像雏鸟恋巢的情结！不过，芽儿没忘记有一个人马上就要彻底的完全参与到自己的人生中，芽儿也想跟紧那个人的步伐！

    “好！回去也跟家人商量一下！母校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老校长他们也没想过芽儿能直接答应下来，毕竟，无论她如何才华横溢，也只是一位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

    “校长，院长，谢谢您们！”芽儿冲两位老者郑重道谢，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毕业之前，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很乐意代课讲师的身份！”

    老校长一愣，随后调侃道：“小丫头，可别后悔，代课讲师的津贴不高哦！以后结婚了，你就知道油盐贵了！”

    芽儿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这不，有些接不下去了，讪笑一声，“校长，院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说完，颔首低眉，拧开门把手，开门，转身，掩门！

    虚掩的门缝里隐约传来老校长的一声低喃，“小丫头，谢谢你，谢谢你和你的家人给了李老夫妻一个喜乐安详的晚年！”

    楼道里，芽儿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粉润的唇角轻扬，笑容灿若夏花，暖暖的。不用谢，家人之间不用道谢，李爷爷和王奶奶就是自己的家人！

    因为下午没有课，从老院长那里出来，芽儿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临床医学的参考资料，没在食堂吃饭，直接取道几位老泰斗那里！

    整个医学院的研究生系，能把时间安排的这么自由的也就芽儿一个！

    随身一本本能当板砖用的大头著作就是医学院学生的最明显标志，而医学院研究生的课业更是出了名的忙，除了专业课程，一摞摞大头著作，课余时间也几乎全都要交给导师，完成导师布置的任务，给导师打下手、跑腿

    而芽儿的研究生导师谢逸铭，对这个本来能成为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完全是放羊吃草。没办法，谢逸铭可不敢跟师傅抢徒弟，谢逸铭也是张老的入门弟子，排行为六，换而言之，导师谢逸铭也就是芽儿的六师兄！

    谢逸铭不敢跟老师抢学生，就把芽儿完全丢给几位老国手！几位老国手在闹市中这进大隐隐于市的小院，可以说是芽儿平时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只不过，今天过来芽儿是为了早早向几位老泰斗报备！

    几位老泰斗的消息比芽儿灵通的多，芽儿还没开口，他们已经先提起了！对小弟子的这种“不务正业”，几位老泰斗竟格外的支持！几位老国手都视传统中医学为国粹，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有朝一日，中医能上国际舞台，发扬光大！

    关于这次不在计划之内的出国行程，几位老泰斗这一关很好过，倒是傍晚回到家里，芽儿跟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报备后，反应有些大。

    翟爷爷被芽儿的报备吓的直接跳起来，“芽儿，能赶得上婚礼吗？”

    昨天傍晚，郭小海他们带回来的那份邀请函，翟爷爷当时只是看了一眼下面的印章是哪里下发呢，具体行程并太注意，这要是耽误了结婚？自己还等着明年年底抱重孙子呢！

    “是啊，芽儿，能赶回来吗？”杜爷爷他们也都一脸好奇，自己芽儿能被学校选中，那说明自己芽儿优秀，可是，这一头也等着呢！

    “完全能来得及！十二月初出发，十二月中旬就能回国，一共十天的行程！”芽儿晃晃手里的行程表，“到时候，还可以抽空去看望清溪姑和清河叔，还有大姑他们！”

    翟爷爷接过去那份行程表，自己亲自确定了，才安心了！

    杜爷爷和李爷爷也都不动声色的重新坐到炕头上，心里头有些安心，又有一丝泄气，要是时间真赶不上，说不定他们还能多留芽儿几年呢！

    杜爹就只顾着乐了，谁家孩子有自家芽儿出息，又要出国了！至于昨天郭小海和冯凯刚说完要出国的事儿，杜爹早抛到脑后去了！

    而杜妈半搂着芽儿，总稀罕不够，高兴之余还有些放心，“正好，这次小海和冯凯他们也都去，有他们俩在，我也放心不少！”

    杜爷爷眼里，孙女是宝，孙子外孙是草，立马插话拆郭小海他们的后台，“就他们俩？叽哩哇啦的连洋文都说不好，还让芽儿现教！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咱们芽儿这都是第三次出国，老马识途了！”

    不仅几位老爷子点头，同意杜爷爷的说辞，就仨老太太也都不厚道的这么想，“不过，这次小海和冯凯也一起去，咱们可以给清溪他们姐弟，还有学敏一家多准备一些东西让他们带过去！这俩小子人高马大的，不怕他俩拖不动行李箱子！”

    仨老太太越想越觉得不错，前些天杜清溪还打电话说想吃杜奶奶炒的肉丁辣酱了呢。翟奶奶也没想m国现在正是大清早呢，直接打电话过去。

    晚上，郭小海和冯凯俩大忙人应酬完回来，发现客厅里一片混乱，插脚的空都没有，大行李箱，一堆一堆的东西，还有一股子熏肉腊肠味！

    老爷子们念刚才打越洋电话时记下来的那密密麻麻的清单，见东西准备齐了就画勾！而杜爹和杜皓轩他们几个人是专门负责打包的。翟爷爷是打包的高手，时不时出声提点一句，怎么能最有效合理的利用空间！

    至于杜妈和仨老太太也忙的来回跑，腌菜、酱菜和菜干都放在哪里，她们最清楚！

    郭小海把唯一的一个闲人拉到客厅门口，一头雾水道：“芽儿，大家这都是干什么呢？谁要搬家啊？”郭小海心里实在好奇，以前应酬加班回来，好歹有人慰问两句，还有宵夜，今天大家这是忙什么，怎么跟急行军打行李包似的！

    芽儿耸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俩搬运工，自己刚才都明明说过了，行程安排在一个多礼拜之后，现在装箱打包是不是太早了点，东西说不定都捂馊了，结果，没人理会自己！

    “是啊，妹子！杜奶奶她们忙活什么呢？”郭小海心里也生出很不妙的直觉。

    芽儿嘴巴还没张开，杜奶奶看见郭小海他们，突然想起来些什么，扬声喊道：“芽儿，刚才忘了问你了，要不要给那个教授也捎些特产过去，不是还要麻烦人家给小晨做手术吗？我记得他好像挺喜欢吃我做的西红柿酱和西瓜豆瓣酱，说拌面条最好吃！对了，还有爱德华老先生！昨天你小海哥和冯凯哥不还说可能需要人家引荐吗？”

    芽儿无力的冲杜奶奶笑了笑，到底心疼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商界新秀，建议道：“奶奶，这些就不用了吧？到时候，我给他们另外准备礼物就是了！”

    没想到杜奶奶竟然格外坚持，“那哪成啊？你准备的礼物是你自己准备的，家里准备的是家里准备的，这是两码事！不行，芽儿，爱同志和史教授都不是外人，老爱同志还在咱家住了大半年呢。你这两天找时间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特需要的！礼物虽轻，也是咱们的一番心意！”

    见老爷子们也都满脸赞同，芽儿一愣，有些汗颜，随后笑道：“好！奶奶，我一会就给他们打电话！”

    人与人的交往，自己还有很多要从这些长辈身上学习的，例如说这种最质朴的热忱，最纯粹的交往！

    郭小海和冯凯这会已经从杜奶奶刚才那番话中隐隐猜测到答案了，看看那四个厚实的大行李箱，堆满小茶几和八仙桌的山货特产，俩人眉际三道黑线，嘴角直抽！

    芽儿故意露出一排玉牙，不怀好意的笑道：“小海哥，冯凯哥，我有一条好消息和一条坏消息要告诉你们，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先听坏的！”郭小海和冯凯很有默契，一咬牙，异口同声的要求道。这上百斤的特产不会都是要让他们带到m国给翟家大姑和清溪姑她们吧？

    “坏消息就是，那四个行李箱是奶奶她们打算让你们给清溪姑和大姑她们捎带过去的特产和礼物！另外，我必须提醒你们，这还不包括爱德华老先生和史蒂芬教授的两份！”

    两张俊朗有型的脸当下就变成了苦瓜脸，两条胳膊又重又酸，他们是出国做交流访问，不是搞土特产偷渡的！

    “小海哥，冯凯哥，笑一笑嘛！还有好消息呢，好消息就是我这次也要一起参加这次的交流访问活动！今天上午，院长刚通知我，作为学生代表之一！”

    “什么？芽儿，你真去？”俩人直接喊了出来，那昨天晚上他们求个什么劲！不过，俩人心里早乐开了花，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不用练叽哩哇啦的口语了！

    俩人光想着他们多了一位万能小翻译，却忘了，芽儿是学生代表，他们是企业代表，有活动也不在一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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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国交流访问这一行程安排来得太突然,不在芽儿的预定范围之内。因为有些突然,芽儿只能尽量调整好自己出国那些天的安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因为曾给老首长出过诊，芽儿杏林小妙手的名头最近在特定的小圈子里被有心人心照不宣的“追捧”着。

    沾了老首长的光，芽儿最近接诊了不少身居高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病人。不过，刚开始有人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手底下阴差阳错的芽儿真的多了不少病人。就连几位老泰斗都曾经说过,芽儿年纪虽小,但已初显中医大家气象。

    况且，这些年芽儿一直在负责韩老和王老等众位老爷子的身体保健工作，夸芽儿一句大忙人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也幸好手头上那些病人都没有急症，福利院那些孩子们最近也一个个都很精神,芽儿打电话通知一声就好！至于学校那边，到时候有老院长负责安排，而唯一需要芽儿亲自去说明请假的也就老首长这里了。

    前些日子，芽儿偶然发现老首长身体不适，万幸最近已经初愈。不过，芽儿虽然不用继续给老首长施针，但定期过来家里看望老首长已经成了一老一少心照不宣的习惯。

    在众人的默认下，芽儿好像成了老首长的编外保健医生，虽然就是陪老首长说说话，给老首长做一下推拿，开一些养生药膳的食谱！

    周六下午，是一老一少默契约定的时间。这周周六下午，也不例外。

    书房里的沙发上，老首长难得放松的靠着沙发背，微微仰面，闭目养神。沈长鹤轻轻放下托盘上茶水，蹑手蹑脚的掩门出去。指了指书房的门，跟端着水果上楼的老夫人摇摇头，老首长难得如此放松的小憩。

    老夫人了然，下楼时也有意放轻脚步，还是那小丫头有办法！

    闭目小憩的老首长生物钟很准时，倏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格外宝相庄严的小医生，眼神温暖慈爱，而芽儿切脉的时间正好一刻钟。

    芽儿收回切在脉搏上的手指，笑着夸道：“d爷爷，您最近的健康状况保持的很不错，要继续坚持哦！”

    “那一会d爷爷要好好谢谢长鹤！也不知道你们怎么跟他说的，他每天都是紧迫盯人，爷爷的健康有小沈一半的功劳！另一半就是你们的功劳了！”

    放松时间，老首长和蔼的如邻家爷爷，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两鬓，“丫头，过来，给爷爷再按一按！每次你按过之后，爷爷就觉得头脑清晰，耳聪目明，工作效率要高很多！”

    “d爷爷，我给您按摩是为了让您的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您倒好，反倒加倍工作！”明知道d老不会听自己的话，可看看老人眼底的疲惫，芽儿还是忍不住要念叨两句。

    不过，看到老人眉眼间的放松，芽儿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老首长以前或许只是自己想象世界的远不可及伟人，而眼前的老首长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跟爷爷他们一样！

    “对了，d爷爷，我教过沈叔叔的按摩推拿手法，他到底学会了没有？以后您累的时候，让沈叔叔帮您推拿一下！”那套手法，是芽儿偶然从空间里一本古籍里看到的，暗含道家的吐纳导引之术，并不复杂，但养生功效绝对体现了大易至简。

    老人神色放松，正微微阖目感受经络间徜徉的股股暖流，听芽儿这么问，装作遗憾道：“长鹤在工作上严谨干练，可学按摩，他就成了一块榆木疙瘩！d爷爷还有的等咯！”

    “那您的卫生员呢？他们有医学基础，肯定比沈叔叔学的快！”

    听出来芽儿有些担忧，老人失笑，虚指了一下自己脑袋的那两只手，打趣道：“丫头，你不会以为谁都敢折腾d爷爷的脑袋吧？就连小夏也不敢！”至于沈长鹤，那也是因为他跟在自己身边有几十年了，跟自己才多了两分家人的亲近。

    高处不胜寒，身在这个位子注定了众人对自己是敬大于亲，眼前这小丫头是个例外！

    芽儿手一顿，咧了一下嘴，敢情就自己这个傻大姐敢在老首长脑袋上“任意妄为”！

    越了解这位设计了中国的崛起和繁荣的鸿伟蓝图的老人，芽儿越敬爱他，没有敬畏，只有亲近。而因为一老一少聊得随意，时间过的很快！

    老人看了眼正龙飞凤舞详细做病历记录的小姑娘，突然间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丫头，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d爷爷汇报？”

    芽儿正低着头，所以没看见老人嘴角一闪而过的促狭之意，被吓得猛地抬头，“d爷爷，您怎么知道的？我下个礼拜要参加一次交流访问活动，所以不能过来您老这里了！”那双亮若黑曜石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被看透的惊愕。

    “d爷爷猜的！”老人眼角含笑，故意卖了一回关子，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丫头，正好d爷爷也有事情要通知你。这次交流访问活动，d爷爷邀请你以我的私人保健医生，私人翻译和私人秘书随行！”

    老人脸上的表情促狭的，就跟恶作剧的孩子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芽儿的反应！

    而芽儿能是什么反应，嘴巴微微张着，秀气的眉毛往上挑了又挑，眼神是满满的困惑，忍不住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以一号首长的私人翻译和私人秘书随行？那些专业的翻译人员和秘书组做什么？自己跟人家专业人士抢什么饭碗？

    老人却笑眯眯的，这小丫头整天念念叨叨的跟小老太太似的，难得见到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故意伸手在芽儿眼前晃了晃，“小丫头，回魂了！你没听错，d爷爷邀请你随行！所以，你不仅仅是以学生代表的身份！丫头，这次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听老人又说了一遍，芽儿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秀眉不由皱了皱，表情有些哭笑不得，“d爷爷，我能问一下您怎么会选我随行的吗？而且还是以如此敏感的身份！据说这次交流访问活动的意义很重大，我只是一个没毕业的学生，由我担任这么重要的身份合适吗？”

    一号首长的翻译和秘书绝对不是儿戏，而眼前这位老人又绝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丫头，d爷爷的私人翻译和私人秘书可以由d爷爷自己选定！而我之所以推荐你，是因为我相信你有这份能力！而且，据d爷爷所知，小丫头你至少精通四国语言！而且，外交的言辞颇为锋利！组织部的小褚和卫生部的小曹，他们不止一次提起过前两年那次交流访问时你的表现！”

    d老笑着安慰了几句，接下来的话却是语重心长，有一些谆谆教导的意味，“小丫头，你翟爷爷没说错，说你平时爱看一些儒家道家之说，修身养性是足够了，可是你身上也少了年轻人的锐气，年轻人身上更要保持锐意进取的精神！怎么，还是说你对你的这个新身份没有信心？”

    见老人佯装不快，芽儿本能反应就是摇头，否定道：“不是！d爷爷，受宠若惊罢了！”

    老人这才满意了，也解了芽儿的疑惑，“以后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舞台，d爷爷只是提前给你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而且，不仅仅是d爷爷有此意向，m国那边据说也有人曾强烈建议，建议务必邀请杜萱瑾同学一起随行！丫头，你的面子比d爷爷还大！”

    听到这里，芽儿也隐约猜出来经过原委，怪不得自己前两天在跟史蒂芬教授联系时，他最后那句话说的意有所指，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呢！

    芽儿喜欢顺其自然，至此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项任务，直接言归正传道：“那d爷爷，作为您的私人翻译和私人秘书到时候都需要我做什么？到时候我该怎么配合您？”

    私人保健医生的身份，芽儿还算有几分信心，但是翻译和秘书的工作芽儿并不擅长，尤其还是一号首长的翻译和秘书！这明显的是赶鸭子上架的任务！

    见芽儿这么快就接受并试图去了解并适应自己的新身份，老首长笑容多了一丝欣慰，能者多劳，往后更应该再多给小丫头增加一些担子。

    “并不需要你特别做什么，交流访问期间，d爷爷私人活动时，你才给d爷爷做翻译！有私人宴会时，你还要陪d爷爷参加。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小丫头你给d爷爷做舞伴呢！更具体的，你等一会询问你沈叔叔。”

    老首长说的轻描淡写，芽儿心里也隐约多了一分信心。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没谱，毕竟身边这位老人的身份太吓人！

    难得有人陪自己话家常，老首长也乐意放松一会儿，见芽儿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故意调侃道：“小丫头，你想想啊，d爷爷的办公室本来就是男多女少，而且一个个又都跟你沈叔叔似的，严肃的不得了。要是他们陪d爷爷参加宴会，到时候，气氛肯定跟开会时一模一样！丫头你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会羡慕d爷爷能有这么一位小佳人的舞伴！”

    老首长的语气是典型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芽儿心中一松，不由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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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一想到自己即将接受的临时的新身份,就满脑门的官司,用俩字来形容,棘手。老人的谆谆教导让芽儿汗颜，也做好了思想觉悟，可事实上，心里一点都没谱。

    私底下，老人的洞察,老人的睿智,老人的慈爱，这些都足以能让芽儿有足够的勇气把老首长当成亲近的长辈对待。但是，在公共场合下,站在老首长身边，芽儿真的担心自己一时间行差池错,丢了老首长的面子。总之一句话，芽儿接下了一桩烫手山芋般的任务。

    冬天的傍晚总是来的要早一些，夕阳西下，暮色已悄然降临，小书房里的光线也渐渐的暗淡下来。柔和的灯光亮起时，伏案疾书的老首长不由住了一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一眼刚敲门进来的沈长鹤，“长鹤，那丫头回家了？”

    “是的，首长！她陪琳姨给您煲了一盅药膳才离开的！”沈长鹤是老首长的机要秘书，跟老首长的家人也有几分亲近，不过，到底习惯了机要秘书长得言简意赅。

    老人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体，颇有趣味的打听道：“那小丫头刚才跟我说她要向你多取取经，她都跟你请教了什么问题？”

    沈长鹤见老首长有兴趣，虽然还是万能机要秘书长那张严谨的脸，但嘴角还是翘了翘，“萱瑾很细心，从她咨询的每一个问题和细节上都能看得出来，她完全可以胜任这次您给她安排的新身份。

    首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极力邀请萱瑾加入秘书处。她的才华好像并不仅仅局限于她精湛的医术上，只是行医太大材小用了。思维敏捷，细心严谨，虽然她极力掩饰，不过，看得出来她同时还具有高度的政治敏锐性。她优秀的有些不像她这个年纪，但她绝对是一棵好苗子！”

    老人微微颔首，显然很赞同沈长鹤的看法，不由笑着打趣道：“要是让那小丫头知道，你竟然能夸她这么多句好话，尾巴说不定早摇上天了！”边说边摇头，心底到底留下了一分遗憾，那个小丫头身上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自己去挖掘。

    老人和沈长鹤对芽儿信心满满，殊不知芽儿那头是心事重重，压力山大。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红旗轿车悄声停在胡同口时，天已经擦黑了。芽儿谢过送自己过来的勤务兵，这才转身回家。

    还没走到自己家那两扇厚重气派的红木大门前，俩半大小子已经腿快的先迎了出来。胡同口，红旗轿车里眼神犀利的勤务兵这才收回眼神，开车离开。

    “芽儿，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杜爹顺手接过芽儿肩上的行医箱子，见闺女好像没少一根头发丝，还是忍不住嗔怪了一句，“你爷爷奶奶他们都担心的不得了！”

    芽儿还没搭话，杜爷爷先不乐意了，“行了，你别说芽儿了！芽儿都在外面跑一天了，早累了！芽儿，咱赶紧回屋暖和暖和！”说着，虚悬起胳膊，等孙女主动挎上来。

    杜爹在后头偷偷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谁，天还没擦黑的时候就担心的坐不住了！

    “我就说吧，人家肯定能把芽儿稳稳妥妥的给送回来，你们还都不相信！”翟爷爷忘了自己脚底下还趿拉着棉拖鞋呢，也马后炮似的来了这么一句。老首长的勤务连，随便拉出来一位就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由他们接送，芽儿能出什么事儿？

    老太太们和杜爹他们不好接什么，杜爷爷却气哄哄的哼了一声。这翟老头，以前芽儿周六下午去给人瞧病，太阳落山之前就回家了！傍晚那会，天早都擦黑了，自己就问他芽儿到底上哪里给人瞧病去了，他还左顾言他的就是不给自己一个准话。

    咋地，这天乌漆抹黑的，芽儿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走夜路，自己这当爷爷的能放心？前两年京城为啥严-打，还不是因为治安不好！偷鸡摸狗的，抢道的，啥样的小混混没有！前几天，隔壁胡同的刘老头晚上出来散步消食，不就被小混混给抢了！

    杜爷爷见多听多了，事关宝贝孙女，难免会自己吓唬自己。芽儿是个恋家的乖孩子，平时虽然忙，但肯定按时回家，有什么安排也会及时报备。像今天，还真是第一次。

    翟爷爷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尽量躲正在气头上的杜爷爷远着点儿。

    这是俩老爷子又斗气了！芽儿有意顿了一步，伸出另外一只胳膊挎住翟爷爷，老爷子的脸立马笑成一朵太阳花。杜爷爷重重的哼了一声，别扭的侧了侧头。

    芽儿一边胳膊挎着一位，劝架道：“好了，爷爷。爷爷也没说错，人家把我送到胡同口才离开的！对了，我饿了，赶紧吃饭去！”至于说的是哪个爷爷，反正俩爷爷都能听明白。芽儿也没办法，谁让都是爷爷呢，在称呼上，俩老爷子也孩子气的非得争个高下。

    铺着地暖的客厅里，温暖如春。随之端上来的晚饭热气腾腾，芽儿一碗熬的粘稠软糯的小米粥下了肚，连肚子里的寒气都驱散开来。

    小米粥，土豆炖鸡块，白菜炖豆腐，红烧鱼，西红柿炒蛋。几个家常菜，晚饭的花样不算多，但分大量足，芽儿的胃口很不错，紧锁的眉梢舒展了一分。

    不过，家人还是注意到芽儿掩饰的很好的思绪，看那小眉头锁的，话也不如平时多。

    饭后，杜爷爷他们也不去院子里溜达消食了，把芽儿叫到跟前，“芽儿，这是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今天下午接诊的病人很棘手？你也别多想，要是治不了就治不了！医生又不是神仙，没有全都能治好的病！”

    芽儿没想到爷爷他们叫自己过来竟然说的是这事儿，再一看翟爷爷也是一脸的紧张，生怕翟爷爷乱想，赶紧笑着解释道：“不是，不是治病的事儿！不过，我真有点事找翟爷爷商量！”

    芽儿的表情很真诚，关于老首长交给自己的新任务，芽儿是真打算跟翟爷爷汇报一下。所谓压力，分担的人多了，压力就小了。有关老首长的一切，芽儿不打算告诉家人。不过，翟爷爷算是知情人，自己跟翟爷爷说上一二也无妨。

    更何况，芽儿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告诉了翟爷爷，要是访问期间，自己真的要是哪里行差池错，还指望翟爷爷能帮自己兜着点，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吗！而且，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的确需要跟家人汇报一下，翟爷爷就是自己选的代表。

    杜爷爷他们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一脸的醋意。找翟老头商量？杜爷爷他们脸都耷拉的老长，都是爷爷，咋就只找翟老头？

    幽怨的酸气扑面而来，芽儿也招架不住，故意打哈哈道：“事关机密问题，机密问题！”说着，示意翟爷爷快闪！

    翟爷爷接到信号，跟芽儿一起闪的很快。一老一少风风火火的躲进了翟爷爷和翟奶奶他们的那栋小院，虽然跟客厅只是隔了两条鹅卵石小径，一道竹篱笆墙。

    翟爷爷打开小客厅里的灯后，第一句话就是，“说吧，芽儿，d老身体是不是又出什么状况了？”老爷子表情严肃，那双锐利洞察的眼睛不错过芽儿脸上表情的丝毫！

    “没有，真没有！爷爷您还不相信我的医术？d爷爷最近这段时间身体素质很不错！”芽儿赶紧举手保证，把老爷子按到太师椅上，“就知道爷爷您会多想！不过，爷爷，我这里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您汇报！”

    翟爷爷还是更习惯芽儿小女儿心性的小动作，也看出来芽儿并没有说谎，变脸似的又变成了随和可亲的表情，有些好奇，有些神秘，微微上前倾身八卦道：“芽儿，赶紧说吧，你要跟爷爷商量什么事儿？还是你想让爷爷带着你去看你翟哥哥？”

    说后面那句时，老爷子笑的跟老狐狸似的，芽儿羞得差点跺脚，不得不佩服老爷子的想象力。

    “那爷爷，一会我说了，您可不能怪我把您拖下水！”

    拖下水？嗯！翟爷爷连忙点头，兴奋的就跟孩子恶作剧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芽儿拿如此童趣十足的老爷子没办法，赶紧言归正传。

    翟爷爷越听越是满脸的与有荣焉，瞪了一眼信心明显不足的芽儿，故意打趣道：“芽儿，你小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敢情就为了这么点儿大的事儿啊？要我说，是d老眼光好，知人善用！而且，爷爷也相信你能胜任。”

    “爷爷！”芽儿忍不住嗔了一声，或许跟老爷子汇报这件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翟爷爷也知道芽儿是真紧张，也整了整神色，“芽儿，d老并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他既然推荐你，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你对自己没信心，也得对d老的眼光有信心！

    d老交给你的任务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机遇。芽儿，到时候好好跟在d老身边，多看，多听，多想。以d老的远观、睿智、果决，哪怕只是潜移默化间的一些东西就足以让你受益终生了，不要浪费这个机遇！”

    芽儿神色越发凝重起来，翟爷爷一看，突然发现自己说的太严肃了，语气一改立马就变成了那个有些霸道的翟阎罗，十分不讲理的安慰道：“你d爷爷都说是私人翻译兼秘书了，证明由他负责你的一言一行。那你还怕什么，真要是闯了祸让你d爷爷帮你兜着！芽儿，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你呢！”

    翟爷爷相信d老的眼光，更相信自家芽儿的才华，更清楚这次的交流访问对芽儿来讲，是一个更隆重更盛大的展示舞台。

    事实上，翟爷爷没说错，所有随行人员都把这次由一号首长亲自带团的交流访问活动，当成展示自己的大舞台，珍惜重视这次难得的机会。

    而这里边，就有郑月如一个。老话说的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幸亏芽儿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又有人要把空降为一号首长的私人翻译的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政府大院，分配给郑老爷子的那栋小楼里，今天晚上，郑家人难得齐聚一堂。其实，并不是郑家出了什么大事，而是为了替此刻正志得意满、侃侃而谈的郑月如能参加一号首长亲自带队的出国交流活动而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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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郑家,哪怕是在浪高水深、各方权力错综交织的皇城根底下,也曾经显赫深厚。大家长郑荣军的政治手段老辣谨慎,为人狡猾如狐，曾也是政绩彪炳的响当人物。那时候，郑家的政治势力影响之深远，绝对不容小窥。

    可惜，有一句老话叫,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前几年的那次政治势力的大洗牌，郑老爷子因为太谨慎多方下注又站错了队伍，被彻底拉下了马,只保留了有名无权的职位，从此彻底远离了政治核心。

    因为承受不住从权力顶端跌落下来的失意,郑荣军越发变本加厉的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自己两子两女的政治前途铺路。而雪上加霜的是，那时候郑荣军突然意识到虎父也有犬子，郑家后继无人了！

    郑荣军因为老伴去世的早，平时对子女难免过于溺爱，而失于管教。长子郑刚在那场本该十拿九稳的政治角逐中失利败北，郑荣军虽然怀疑其中有翟家的首尾，可不得不承认，长子平庸莽撞，次子性情浮夸更是不堪大用。而嫁出去的女儿，两家姻亲也因为权力交替时跟郑家绑在一条船上，而伤筋动骨，同样也远离了权力核心。

    郑家小公主郑月如小时候被人众星捧月惯了，因为小时候丁点大的恶作剧一直视芽儿为天生的冤家对头。那次在学校闹的沸沸扬扬的偷拍事件，郑家跟翟家就发生了小小摩擦，但那时的郑家已如日暮西山，而翟家则是煊煊赫赫如日中天，郑老爷子也是百般无奈。

    但郑老爷子身居高位几十年，绝对不是平庸之辈。尤其是正面意识到那个叫杜萱瑾的小姑娘绝非池中之物，那时已经静下心来的郑老爷子才被老友王万重一语点醒。

    以前狗苟蝇营为子孙谋划铺路，倒是自己钻进了死胡同，好生调教子孙，点石成金才是真正的为子孙计之久远。

    不过，郑老爷子意识到的底有点晚了，两子两女才干庸庸碌碌，只能止步于现状了，而孙子辈更是被家人宠坏了，连郑老爷子自己都觉得是烂泥扶不上墙，吃喝玩乐倒是精通。而唯一能让郑老爷子欣慰的就是明艳亮丽，聪慧好强的孙女郑月如了。

    前两年，跟翟家那桩小摩擦，郑老不是没意识到郑月如的性子太高傲好胜，可郑月如到底是最有出息的孙女，而且，京城这些大家庭出来的孩子哪一个不心高气傲，郑老爷子也不舍得过于管教！

    更何况，这两年，郑月如的脾气确实收敛了很多。尤其是毕业参加工作之后，人虽然依旧张扬霸道，但却比以前圆滑内敛了很多。短短时间在外交部站稳了脚，可谓颇有心机。而且，心机深沉，在郑老爷子看来，这是从政之人必不可少的素质。

    郑月如大学毕业后顺利进入外交部，并锋芒绽露，虽然这其中肯定有郑家的面子在，但这些已经足以让郑老爷子欣慰的了。

    郑老爷子很清楚这次由一号首长亲自带团的交流访问活动意义重大，刚参加工作半年的郑月如能从中脱颖而出，对郑老爷子来讲实在是意外之喜。

    因为郑老爷子的这份欣慰和惊喜，所以才有今天晚上郑家直系子孙齐聚一堂的场面。

    郑老爷子是郑家的大家长，他的看重意味着什么，郑家人都知道。尤其是，郑老爷子态度如此郑重其事，隐约有断尾求生把郑月如当第三代领军人物来培养的打算。

    郑月如出生在政治大家庭，享受着权力带来的特权和高高在上，所以虽然是女孩子，却有一颗野心勃勃的心。尤其是，每次一想到杜萱瑾这三个字时，她这个念头就越发强烈。察言观色如郑月如，心里当然能猜得出来郑老爷子的打算，越发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爷爷，据说上面很重视这次由一号首长亲自带队的交流访问活动，把它视作为重新踏上国际舞台的重要一步！”坐在下首的郑月如，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的吓人。

    “你能注意到这一点就好！”郑老爷子顿了顿他那根装饰用的龙头拐杖，语气很是欣慰。知道郑月如有时候难免锐气太过，又细心叮嘱了一句，“不过，对你个人而言，这次的活动更是一个参观学习的好机会！你还年轻，资历也不够，切记勿要逞强好胜，多学多听才是你应该做的！”

    郑月如虽然心里并不太认同爷爷的如此保守，也乖乖的应是，“是，爷爷！”在郑家，郑月如唯一佩服的就是郑老爷子。

    “嗯！李长龙也在这次的出访名单上，我明天给他打电话让他多关照你一下。他现在在办公厅工作，这两年风头正盛，你多跟他学习学习！”心中有了决断的郑老爷子有意无意的把郑家的关系网移交到郑月如手里。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郑家在机关部委工作的故交依旧有很多。而官利场上比的何尝不是关系网？

    客观上讲，郑月如是在郑老爷子身边长大的，虽然还有些稚嫩，但眼光心计都不缺，对各方权利角逐都很了解，不由撇了撇嘴，有些不赞同道：“爷爷，李伯伯他这两年是不是太激进了一些，要我说他们李家风头太盛了！咱们家还是跟他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听郑月如这番分析，哪怕以前有些重男轻女的郑老爷子也越发觉得自己的抉择没错。不过，到底稚嫩一些，点到为止的解释道：“无妨，你只是一个好学的世交晚辈”

    一老一少说的投机，竟然把客厅里沙发上众人扔到一边。

    一身官太太富贵打扮的秦芳，满脸欣慰的看着女儿，自己不得丈夫欢心又能怎么样？自己生了一个明艳能干的女儿！女儿有能力，又得老爷子欢心，容貌明媚艳丽，有才有貌，凭女儿的品貌肯定能找一位人中龙凤的女婿，将来郑家还不是女儿的手中物！

    秦芳这个当母亲的可以纯粹的替女儿高兴，而郑刚这个做父亲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已经天命之年的郑刚，这几年官场失意，神色间显得有些晦暗不明，甚至不如郑老爷子眼神来的清亮透彻。女儿得老爷子看重当然高兴，可心里又多少有些遗憾女儿不是儿子。

    可郑刚最尴尬的就是，父亲竟然越过自己这个长子，用心栽培有两份才气还只是一个黄毛丫头的女儿，这让郑刚心里多少有些难堪，脸上的笑容都是挤出来的。

    郑家老二郑铁，这会斜倚着沙发迷迷瞪瞪的打盹，昨天跟企业的老总出去应酬的太晚，今天一天都没打起精神来。

    要说郑月如得老爷子看重，客厅里这些郑家直系当中，心里最不舒服的就是郑月如的弟弟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堂表兄弟姐妹了！

    尤其是，这会郑月如已经越过在座的几位长辈，直接坐到郑老爷子的下首。

    郑曦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出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还是一个小翻译！在外交部发展的再好，也是一个清水衙门，一不掌权二不管财。”

    就连郑月如的亲弟弟郑晨都忍不住咧咧嘴角，表示赞同。自己才是郑家的长子嫡孙，凭什么早晚要嫁出去的姐姐如此得老爷子看重！郑月如整天抬着下巴看人，骄傲清高的像是一只小天鹅，连亲弟弟都亲近不起来。

    郑老爷子既然有心调教子孙，虽然看中郑月如，但也没忘记其他几位孙子辈。毕竟，独木难支，郑月如一个人撑不起郑家来。刚才，虽然嘴上跟郑月如说着话，但眼神也时不时放到其他人身上。

    可众人百态，看得郑老爷子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郑家或许真的要没落了！

    郑老爷子种种情绪交杂的眼神让众人心中不安，而郑月如的神色清冷倨傲的像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一般，还有斜视的眼神，更让人心里不舒坦。

    “月如啊，你弟弟年纪小乱说话，你别在意啊！”郑铁的妻子沈丽梅别扭的扯扯嘴角，声音有些尖酸的道歉道，那一股股的酸味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钉，人却一点撑不起来珍珠的圆润剔透。

    沈丽梅假装没看见老爷子探究的眼神，说了个痛快，“月如啊，你爷爷刚才说的没错，你资历轻，在国外可不能耍你郑家公主的脾气。哎，要不是首长曾特别指出，这次交流访问活动要以青壮派为主，二婶这次也说不定就一起去了，到时候也能带带你！”

    沈丽梅到底是长辈，说话要比郑曦委婉多了，就是说的那番话不经细细品味。

    郑月如只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不是改了自己的脾气，听了二婶这番意有所指的话，那张美艳动容的脸气的绯红，紧紧咬住嘴角，像是一株盛开的火玫瑰。

    沈丽梅不敢对郑老爷子的话有什么意见，但只要有机会就想嘲讽两句郑家骄傲的公主。见郑月如气哄哄的，故意嗔怪道：“怎么，月如，你觉得二婶说的不对？不过，要我说啊，你确实得改改你的脾气了。

    这人外有人，咱不能看不得人家比自己好！就说你那个叫杜萱瑾同校同学，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老是找人家麻烦！结果，人家小姑娘是山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不假，可她背后站着的是整个翟家，连王万重老爷子都很看重他。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惹的祸，给你爸爸和你二叔惹了多少麻烦！”

    沈丽梅和韩芳华这妯娌俩一直不对付，当然也不喜欢把自己女儿比成野尾巴草的侄女。你不是明艳亮丽的郑家小公主吗？那我就找一个你比也比不上的！

    沈丽梅这当二婶的比当妈的都了解郑月如，一番连奚落带嘲讽的话说下来，终于把郑月如气的脸一阵黑一阵白，凤目圆瞪，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要不是郑老爷子的积威甚深，估计早就拂袖而去了。

    杜萱瑾这仨字，是一直被众星捧月的郑月如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又忍耐不住。想到那个什么都不做就能让自己黯然失色的杜萱瑾，郑月如还是那个郑月如。

    郑月如如此重视这次出国访问的机会，何尝没有赌气的心思在里面。前两年杜萱瑾能出国交流访问，而自己同样可以，而且还是以外交部实习翻译官的身份。

    郑老爷子比沈丽梅更清楚当年那桩的来龙去脉，看了一眼脸色已黑如沉水的郑月如，心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到底喝止住了沈丽梅：“够了，老二家的，你少说两句！”

    郑老爷子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前一刻的神采，好像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变得老迈不堪，无力，无奈。这就是郑家的未来，个个庸庸碌碌，完全是一盘散沙！

    沈丽梅见老爷子气色不对，嘟了嘟嘴，扭过头去跟两位小姑子说话。

    跟郑家有些诡异的气氛不一样，杜家的气氛一直是其乐融融。

    芽儿可不知道郑家人的“内讧”，竟然有人故意把自己拉出来当枪靶子，给自己又平白拉了不少仇恨值。反正，出国前这几天，芽儿时不时就要打两声喷嚏，吓得翟爷爷差点要亲自给芽儿请辞了。既然要给老首长当私人医生，可不兴医生病的一打喷嚏就是两行鼻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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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好歹也是连重生都经历过的人,老首长交给她的任务虽然棘手,但芽儿还不至于受宠若惊到整天的惶恐不安。既然答应了,努力做好自己该做能做的，这是芽儿一向的准则。更何况，用翟爷爷的话来讲，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撑着。

    翟爷爷这是不负责任的把访问期间芽儿的一切全交到老首长手里，鼓励芽儿倚小卖小。芽儿却也觉得翟爷爷的话有道理,背靠d爷爷那棵大树自己好乘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芽儿很快就融入到自己接下来的新身份当中去，出国前这几天，人一直没闲着。

    在其位谋其政,如果是纯粹的作为一名学生代表出国，芽儿并不需要刻意准备什么。但身为老首长的私人医生和私人秘书,芽儿却不得不严阵以待。

    芽儿的行医箱里除了银针、脉枕，一整套的便携医疗器械和各种成品的中药西药外，还另外准备了一些常用的中草药。只这些，就已经差不多装满一个行李箱。老首长慧眼如炬的眼皮子底下，即使有随身空间这样居家旅行之至宝，芽儿也不敢用。

    除了这些，芽儿准备最多的却是衣物。学生代表要穿的休闲一些，私人医生则要打扮的尽量不起眼，而私人翻译则要中规中矩正式一些。而身为私人秘书，肯定要陪老首长参加一些私人宴会，那时则需要准备专门的华丽奢华的晚礼服和晚宴服，还有各种配饰。

    芽儿不缺衣服穿，尤其是休闲式，几乎塞满了几个衣柜。就连套装也有好几套。当然，大衣柜里还挂着老太太们心血来潮时给芽儿定做的各式旗袍，素雅的，华贵的，有短袖的，也有长袖的。

    衣架上那排婉约精致的旗袍，虽然带有浓浓的民族特色，但还真有那么两三件很合适做晚宴服。至于更正式的礼服，芽儿画了几张手稿图，就被郭小海颠颠的拿走了。礼服自然有设计师调整润色，手工定制。

    沈长鹤这个万能机要秘书长，难得忙里偷闲，突然想起来首长私人秘书的服装问题，给芽儿打电话时，芽儿连需要搭配的配饰都已经整理好了。

    沈长鹤挂断电话，看了一眼里间办公桌后皱眉紧思的老首长，起身跟老首长泡了一杯养生茶送了过去。

    老首长正好有些疲惫，接过去暖暖的饮了一口，就觉得胸臆间好像注入了一股生机，双眼不再那么酸涩，醒目又提神。

    “芽儿那小丫头，论到养生之道都快赶上那些老国手了，怪不得老翟这些年被小丫头养的红光油亮呢！”

    沈长鹤笑而不答，早就习惯了老首长时不时就提起杜萱瑾。

    老首长把剩下的养生茶一饮而尽，手拿起了还没处理完的政务，然后轻轻摆了摆手。沈长鹤端着空茶杯正要离开，而老首长的眼神余光却注意到了沈长鹤离开的脚步有些拖沓，“长鹤，怎么？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我汇报？”

    沈长鹤脚步一顿，只好转身有些为难的汇报道：“刚才跟萱瑾通话时，她问我在访问期间她身为您的私人秘书，是不是需要她帮您给东道主们准备一些小礼物！”

    本来像赠送礼品这些琐碎的小事，连沈长鹤这个机要秘书长都不需要亲自过问处理，更别提日理万机的老首长了。而刚才沈长鹤为难的是，因为对方是杜萱瑾。

    沈长鹤跟在老首长身边几十年，还没见过有哪个晚辈能得老首长如此看重的。

    “哦？那小丫头已经提前代入了秘书的身份，做的很称职啊！”果真不出沈长鹤所料，老首长放下手里的政务，很有兴致的问道：“那你有没有问她有什么想法？”

    想到刚才那通电话，沈长鹤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语气也是可以装出来的平淡无奇，“其实，我认为杜萱瑾的提议不错！她说她曾经在古书上淘换到唐代宫廷女性妆品的配方，据说诗人刘禹锡曾用‘顿光蒲柳之容，永去疠疵之患’之句形容过它的美容奇效。”

    虽然只是重复刚才那通电话里芽儿的话，但是跟老首长谈论古代女性的美容的问题，万能机要秘书长还是觉得万分别扭，只好一咬牙把后面的话也都说了出来，“据杜萱瑾说，因为是纯中药配方，效果虽然不至于如此夸张，但应该很得女性的欢心。”

    老首长假装没看见沈长鹤一脸的别扭，彻底放下手里的资料，满脸趣味的继续追问道，“那她有没有说应该男性东道主们什么礼物？小丫头顾此失彼可不好！”

    “杜萱瑾的建议是相辅相成赠送可以起到香疗作用的香料！关于香料，据说古医书上有很多记载。香疗用的香料不仅香气芳馨清幽，对人的健康也有作用，有的香料就可以起到醒脑提神，舒缓情绪，辅助睡眠和调节内分泌的功效。”

    无论是繁琐的政务还是复杂的人际都能一把抓万能机要秘书，在背诵这一段原话时，可是浪费了好多脑细胞。

    不过，虽然拗口，沈长鹤依旧一字不错的背了下来，毕竟，芽儿的提议在沈长鹤这个专业人士看来也是一个很大的惊喜。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件零碎的小事跟日理万机的老首长专门汇报。

    而老首长已经忍不住击节叫好，“好！萱瑾那小丫头的提议非常好！既蕴含着咱们中国的传统特色，又给东道主们送去了美丽和健康，比前那些瓷器或者特色工艺品更别出心裁。不过，这小丫头藏得够深的，还有好多好东西都没有送给我呢！”

    老首长略微沉思，就吩咐道：“这样吧，长鹤，你让小丫头抓紧时间先准备几份样品，然后由你亲自核实礼品！如果真像小丫头说的那样，你让小丫头能够准备几份就准备几份！至于原先准备的礼品，依旧不变！”

    “是！我一会就打电话通知她！”沈长鹤颔首应下。

    “对了，长鹤，问问那丫头她都需要什么，你让人尽量配合！还有，费用一定别忘记给小丫头报销！”

    “是！”

    “还有，你叮嘱那丫头一句，礼物让她准备的尽量精致小巧一些！”老首长赶紧又追加了一句，国家经费很困难。礼轻情意重，只要有心即可！

    “是！”沈长鹤压低声音应道，然后迫不及待的离开。沈长鹤更习惯老首长的高瞻远瞩和睿智果决，此刻如此小气的老首长，沈长鹤怕自己会笑出来。

    中午，芽儿接到沈长鹤的电话！这天下午，芽儿窝在自己后院，直到天擦黑才被熏得香喷喷的从小药房里出来。

    随身空间里各种古籍珍本包罗万象，而且各种珍稀名贵的原材料自是不缺。更何况，芽儿平时很爱看那些‘杂书’有时候可以说是很不务正业。芽儿之所以想到准备这两份礼物，是因为芽儿前些日子刚捣鼓了一些古香料，还没来得及进行最后一步融合呢。

    至于调制胭脂膏子，芽儿早就成熟手了。这些年，芽儿全靠它们讨得奶奶们，妈妈们还有姑姑们的欢心了。

    暮色降临的时候，芽儿的小药房里的博古架上已齐齐的多摆了四个高颈水晶琉璃瓶，剔透的琉璃瓶中装的是芽儿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芽儿调配的香料不同于古时候的那种用来熏燃的香料，而是装在瓶子里颜色或淡黄，或嫩绿，或淡粉的绵软透彻的晶状物，不说幽雅细腻、余味悠长的浅香，就说透明的小琉璃瓶中那种纯粹到透明的颜色也精致像是艺术品。

    芽儿看着琉几个璃瓶中绵软剔透的像是水晶果冻的香料，忍不住在琉璃瓶上亲了一口，这些‘果冻’香料，比什么线香，盘香要精致可爱的多，用起来也方便，把盖子拧开就好，又容易包装。

    芽儿洗净手上的余香，先回书房给打了一个电话，这才拿了十几个小玻璃瓶各自装了几滴晶状香料，揣到兜里拿到正院准备让家人今天晚上就做第一批享用者。

    芽儿出手，绝非凡品。杜爷爷他们见芽儿躲在小药房里一下午，就是为了捣鼓这些，一个个忍不住拧开瓶盖赶紧闻闻。

    客厅里温度适宜，玻璃瓶的瓶盖刚打开，众人就笼罩在缕缕绵延悠长的浅香中，清凉，恬淡，静谧，沁人心脾。

    “芽儿，这是你捣鼓出来的香水？”杜奶奶有点不大确定的问道，电视上不是经常演那些精致漂亮的女人往身上喷香水，闻着像，看着不太像，芽儿这些有点像是水晶豆腐。

    “也不能说香水，应该说是芽儿独家出品的有香疗作用的晶状香料，可以祛疫辟秽，安神醒脑。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打开瓶盖，利于睡眠！今天你们晚上要不试一试？明天早上告诉我效果如何？”

    “还有等晚上睡觉，这会就打开，早点把屋子熏香了，晚上还不美美的一觉睡到天亮！”杜爷爷使劲嗅了一口，然后把自己手里的那瓶放到八仙桌上。

    杜妈和几位老太太更是稀罕的不行，不管能不能祛疫辟秽，至少这香味闻着清幽绵长，连心情都忍不住要好上几分。

    杜皓轩他们几个下班回家的时候，外面明明是寂寥萧瑟的初冬，而温暖适宜的客厅里却如春暖花开一般，有着恬然静谧的大自然的味道。

    “这是养的什么新花，怎么这么好闻啊！”杜皓轩也顾不上脱外套，猛地吸了一口浅香，东看看，西瞧瞧，就是没找到客厅里的花盆。

    “不是花香，是芽儿她自己配的香！”杜妈有些不大舍得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冲杜皓轩晃了晃，又万分宝贝的装到自己兜里。

    杜皓轩伸出去的手只好收了回来，“对了，芽儿，我回来的时候，大门口刚刚停下一辆红旗轿车，那个司机说是找你拿什么东西的！”

    啊？这么快！芽儿一愣，自己十几分钟前才刚打了电话！

    “哦，他是来拿这些东西的，这些是帮他们做的，我这就给他送过去！”芽儿用纸盒子把几个小玻璃瓶装好，也不等杜皓轩和杜爷爷他们发问，抱起来就往前院走。

    芽儿回到客厅的时候，有翟爷爷帮着岔开话题，一时间杜皓轩也好，杜爷爷他们也好，都忘了打听为什么有个当兵的开着红旗轿车来找芽儿了。

    晚饭后，芽儿给几个哥哥也一人一瓶自己的独家出品。涉及到自己的专长，芽儿还是很有信心的。

    正所谓睡不醒的冬三月，冬天的时候，外面寒风瑟瑟，年轻人都愿意赖床睡个回笼觉。而老人睡觉少，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平时，杜家的这栋五进大宅院里，起的最早的通常都是每天都要起来晨练的老人们。而杜皓轩他们那几个龙精虎猛的年轻人，倒是每天早晨都睡眼朦胧，拖拖拉拉的。

    不过，这天一大早却是罕见的例外。

    冬天的早晨天高云淡，清晨的空气带着阵阵刺骨的寒意。住在后院的芽儿，睡眼迷蒙间就听见院子外传来阵阵沉稳有力的跑步声，这可不是老爷子们每天雷打不动的快走散步，打五禽戏能闹出来的动静。

    至于王兵他们几个，生物钟跟当兵时一样，每天早晨起的够早，只不过，人家晨跑是在外面绕着整座大院子跑，至少几公里。

    芽儿披头散发，踩着棉拖鞋打开屋门，穿过了垂花门，就见几个哥哥难得神采奕奕，绕着院子慢跑。虽然只套了一件运动服，鼻子尖却热的冒汗，可见跑了不短时间了。

    “哥，你们今天早上怎么起这么早！”芽儿也趿拉着拖鞋，跟在后面溜达。

    郭小海见芽儿出来，眼睛一亮，赶紧倒着往后跑，停在芽儿跟前原地踏步跑，“芽儿，就等你醒了！你昨天给我们的是什么香料，那效果好的就跟安眠药死的，一夜酣睡到天亮，连梦都没做一个！早晨醒来，也不像以前那样没睡醒似的，迷迷瞪瞪，浑身无力，反倒觉得精力充沛。”

    杜皓轩他们几个本来也好奇，但一看郭小海一脸谄笑，就知道他这是又要打算盘了。几个人也不耽误兄妹俩说挣钱的事儿，脚下不停。

    “香料，醒脑提神的！”一大早就被吵醒，芽儿有些迁怒，知道郭小海想听什么，故意不提那一茬。

    郭小海在芽儿手里吃的亏多了，也不跟芽儿兜圈子，“芽儿，你配的香料治疗失眠多梦比医生开的处方药都管用。你说，咱们建一间厂房，你做技术指导，咱们专门做类似的养生产品怎么样？像是你给爷爷他们配的药茶了，还有给大舅妈她们捣鼓的化妆品了，这些将来肯定大有赚头！”

    郭小海虽然年轻，但也算是在商海沉浮的老油条了。关于国家政策和经济发展规划，又有翟学文这个政治高层时不时提点，郭小海的商业眼光和前景相当精准。

    “药茶和化妆品还有可能！只不过，到底涉及到养生保健，估计各种审核相当复杂！要是你们能倒出手来，我倒是不介意当一回技术顾问。只不过，昨天的那种香料就免提了！效果好主要也是因为成本太高。小海哥，你知道昨天给你们的拿一小瓶的成本有多少吗？至少能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最关键的是，配方里的很多配料太珍贵，有些甚至是有市无价！”

    随身空间里自然不缺各种奇花异草，奇珍异兽，但芽儿不打算依靠随身空间发家致富。其中牵扯甚深，芽儿赌不起。

    听芽儿说的凝重，郭小海不由有些失望，却随后就抛到脑后。自己又没有三头六臂，就像芽儿说的那样，现在也腾不出手来。

    不过，自家芽儿已经触摸到了养生之道的精髓。而且，芽儿还有几位老国手当靠山。为了不浪费这么雄厚的资源，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进军保健行业。郭小海给自己的商业宏图有重重记下一笔，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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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明眼人多得是,识货的并不止爱屋及乌的郭小海和杜爷爷他们。

    一家人吃过早饭,郭小海他们都已经容光焕发的出门上班去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都还晕乎乎，乐陶陶的。

    芽儿刚才说的什么？她昨天晚上拿给他们那些香料，是参考了古代宫廷香料的配方！那岂不是说，昨天晚上他们光顾着睡的酣甜，竟然还享受了一回皇帝老子的待遇？

    杜妈听了,当时就把早上起来揣到大衣兜里的玻璃瓶拿出来。杜妈本来觉得很好闻,想到自家的小书店整天人来人往的空气流通并不通畅，在里面呆久了容易憋闷，是打算拿到书店熏一熏的,一听宫廷俩字，杜妈哪里还舍得啊。这一小瓶说不定价值千金呢！

    事实上,杜妈想的一点都不夸张。就是这么一小瓶香料，真要全部折合成金钱的话，何止价值千金，可以说是有市无价。不说那张配方如何珍贵，芽儿要是没有那个空间的话，光是那些配料就不一定能凑齐，里面的主料都是珍稀名贵的中草药。

    配方是千古奇方，材料用的是奇花异草，再加上芽儿的奇思妙想和巧手生花，配出来的当然绝非凡品！

    这不，有人一大早迫不及待的过来取东西了，而且也算是半个熟人。

    王兵把人领到正院，“萱瑾，这位柳同志有事找你！”

    因为从来人身上闻到相同的气息，王兵人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随之离开，有些谨慎防备的盯着来人。毕竟，家里只剩下老的老小的小，王兵并没有因为相同的气息而放松警戒。

    看清来人，芽儿不由叫了出来，“柳大哥？怎么是你亲自过来？”

    昨天跟自己通话的沈长鹤平时也是日理万机，这么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芽儿本来还以为怎么也得要一两天才有回复的，没想到一大早竟然是柳仕铭亲自过来了。

    芽儿也是前些天才知道的，容貌清隽气质儒雅的柳仕铭竟然是首长警卫连的一号人物，平时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跟在老首长身边。芽儿后来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去见老首长的时侯，就是这人接的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虽然那次自己是沾了翟爷爷的光！

    可芽儿没想到，自己面子也挺大。

    “首长早就等不及了，而别的同事都还没有上班，就派我过来取东西！”柳仕铭好脾气的笑着解释道，而且老首长好像很重视这件事。

    “哦！那柳大哥在这里等一会，我马上去后院取！”想到出访的行程表，芽儿也理解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丢下一句话，就去后院取东西。

    等芽儿左挟右搂，抱着一个大琉璃瓶和两个小陶瓷罐子回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发现柳仕铭跟自己家人聊得十分投机，言辞间相当熟稔。

    只有翟爷爷会时不时偷偷瞪柳仕铭一眼。别人可能不知道，但翟爷爷心里清楚的很，要不是翟耀辉下手早，柳仕铭这样的就是活脱脱杜爷爷他们以前的择婿标准的模子，儒雅，清隽，斯文博学，八面玲珑。

    翟爷爷瞪人的小动作那么明显，警卫连出身的柳仕铭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不过呢，饶是柳仕铭八面玲珑，这回也没猜到翟老将军为什么瞪自己！

    芽儿指了指小茶几上的瓶瓶罐罐，“柳大哥，我准备东西全都在这里了，至于需要包装的多精致小巧，我就不负责了！”

    想到昨天中午那通电话里，沈大秘书长一板一眼的重复老首长的话，芽儿还是忍不住隐晦的调侃了一句。

    “好！沈秘书长昨天下午就已经安排好了！对了，秘书长还让我带过来了两份样品，想让你参考一下合不合适！”柳仕铭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来扁的纵的共两对精致的瓷器，连盖子都是纹丝合缝的中国瓷。

    瓷身釉质透明如水，细腻润泽，而扁而圆的那个盖子上烧制着初绽的红梅图，瘦而高的那个瓷身上则是碧蓝的古柏森然图，氤氲缭绕。

    打开最上面那个大脑袋大的有些古朴笨拙的盖子，里面竟然还暗藏一个镂空的内盖，无一不合芽儿的心意。

    芽儿不得不佩服，沈长鹤到底是万能机要秘书长，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能找到这么合适的容器。

    “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古朴又精致，关键还很小巧！”芽儿摩挲那个瘦高的小瓷瓶的大脑袋盖子，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柳仕铭能言善道的一点都不像是警卫连的人，半开玩笑道：“我会把你刚才的评价一字不漏的传达给秘书长！”

    “柳大哥请随意！”芽儿耸耸肩，表示没被吓到。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芽儿不得不在提醒一句，“柳大哥，外国人并不怎么相信中医，他们只信任分析出来的数据！毕竟是送外宾的礼物，既然还有时间，我建议还是取样品拿去化学化验一下。”

    听道芽儿这句颇有君子之风的建议，柳仕铭这么不行于色的人都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不过，想到来之前老首长的叮嘱，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昨天晚上秘书长就已经连夜拿去让人化验了！不过，请你放心，首长特意让我告诉你，化验结果会作为机密文件封存起来，绝对不会泄露你的配方！”

    芽儿不在意的摇了摇手，要是中医配方能这么简单的通过化验就能分析出来，古中医估计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不过，芽儿不在意，并不代表杜爷爷也不在意啊！老爷子脸上虽然不显，但绷着脸，心里头生闷气呢！这是咋说？自己芽儿这是出力不讨好？还不相信自家芽儿？芽儿配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好呢！

    柳仕铭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激灵，因为不明所以，更觉得浑身不自在。寒暄了两句后，小心翼翼的抱起东西就打算告辞。今天是柳仕铭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不自在！

    杜爷爷瞥了一眼一溜烟开远了的小轿车，忍不住跟芽儿嘀咕道，“芽儿，这是咋回事？你给他们配了东西，他们还不相信你啊？那什么首长啊，咋还出力不讨好了呢！”

    听爷爷有些埋怨，芽儿吓得立马扭头看翟爷爷。结果，却见人家老爷子早偏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芽儿自己刚才都那么提议了，当然不会介意这些。

    见爷爷犹自为自己打抱不平，芽儿赶紧解释道：“爷爷，我也是受人之托才配制了这些纯中药的香料和香脂。这次出国访问时，要作为要送给外宾的礼物的。你也知道外国人龟毛，化验也是为了慎重起见！”

    “哦！”杜爷爷不温不火的应了一声，心里好歹舒坦了一些，算他们有眼光！

    不过，杜爷爷的火气刚压下来，刚转身要回院子，就听嗡隆隆的，刚才那辆红旗轿车去而复返。

    芽儿也住了脚步，上前问道：“柳大哥，你忘了什么了吗？”

    柳仕铭摇摇头，神色有些尴尬。临危不惧是柳仕铭加入警卫连前就刻到骨髓里的东西，身为老首长警卫连的一员，柳仕铭的字典里没有失误两个字！可今天，柳仕铭记却发现自己被几位老同志盯得浑身发毛，甚至工作中还发生这种明显的失误。

    倒车返回来时，柳仕铭偷偷的自我调侃自己，终于明白杜萱瑾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如此惊采绝艳了，原来都是有遗传的！有那么一瞬间，杜老爷子竟然让自己有一种心里发毛的错觉。

    柳仕铭顶着同样的感觉，解释道：“不是！是刚才忘了跟你说了，首长说想拜托你赶在年前给他个人配制一些同样的香料，他打算作为新年礼物送给那些老干部和老同志！对了，需要多少费用，首长让你单独联系他个人！”

    芽儿顺着柳仕铭的眼神回神望了一眼神色越发狐疑的爷爷，赶紧应贴的送客道：“好！我记住了！下次看他的时候，我亲自跟他商量！”

    目送柳仕铭离开，芽儿怕已经有些怀疑的爷爷打听谁是那位首长，回客厅拿上背包，也不等杜爹杜妈他们一起了，谄笑着冲爷爷他们挥挥手，打算坐公交车躲到学校去。

    杜爷爷看着芽儿一溜烟似的就跑远了的背影，摇摇头，这小丫头还想跟自己斗心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里不是还有一位知情人吗！就看这几天翟老头和芽儿一老一少整天神神秘秘的，翟老头要不是知情人，打死自己都不相信。

    两只同样面憨心明的老狐狸一旦对上，孰强孰弱，可谓难解分晓！是杜爷爷从翟爷爷嘴里套出话来，还是翟爷爷把杜爷爷糊弄过去，一直到许多年后，芽儿依旧无解。

    傍晚，芽儿踏着晚霞回家的时候，两位老爷子表情一样的风平浪静。

    倒是郭小海和冯凯两人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笑的格外谄媚，引得芽儿侧目多看了好几眼。

    “芽儿，你的礼服做好了，我们给你拿回来了！你赶紧去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咱们马上拿起修改！”

    冯凯也讨好的凑趣道：“是啊，芽儿，这两天，我们高薪聘请的那两位服装设计师只为你一个人服务了！据说昨天晚上俩人竟然打得通宵！”

    老太太们一听郭小海刚才神神秘秘带回来的四个大纸盒子里面装的竟是芽儿的礼服，也都笑眯眯的催着芽儿赶紧试试，把芽儿打扮的漂漂亮亮是她们的乐趣。

    芽儿总觉得郭小海他们俩刚才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心里越发留意，没有听老太太的话直接抱着衣服去隔间试穿，反而直接打开最上面那个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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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芽儿很清楚,郭小海和冯凯这两位商界新贵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是连骨头都能榨出油来的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俩人笑的这么灿烂，芽儿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而事实证明，芽儿好像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貌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喜欢精致漂亮的衣服,这是每个爱美的女孩子与生俱来的虚荣，芽儿也不例外。

    打开一字排开的四个纸盒子，白色的飘逸,黑色的华贵，紫色的典雅,米色的清新，只是泾渭分明的颜色造成的强烈的视觉冲突，有那么一瞬间，芽儿都忍不住摒住呼吸。

    而老太太们和杜妈跟芽儿虽然在年龄上有代沟，但都是女的，审美观差不多。不过，老太太们和杜妈向来把芽儿当小孩子看，虽然看每件衣服都很华丽，人却直接朝白色和米色的那两件礼服下手。

    杜妈迫不及待撑开的白色抹胸小礼服，真丝面料显得轻灵飘逸。

    杜奶奶眼睛一亮，嘴里啧啧夸奖道：“哎呦，这衣服做的真好看！瞧大裙摆，咱芽儿穿上还不跟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似的！”

    杜奶奶觉得这件衣服最配芽儿，也下手摸了上去，可轻柔丝滑的触感吓得老太太立马又把手收了回来，生怕手上的老茧把面料刮坏了。手却下意识的拈着手指肚，回味刚才那种触感，现在人真是厉害，瞧那面料丝滑的！

    王奶奶瞧见老姊妹那小动作，拉着杜奶奶的手一起摸上去。这几年，自己这一群老头和老太太养尊处优，芽儿又整天给捣鼓这个脂那个霜的，手上的皮肤光滑着呢。

    仨老太太和杜妈围在一块，摸摸面料，扯扯裙摆，比划比划腰围，越看越喜欢。

    郭小海见老太太们和大舅妈都很中意，凑上前去，讨好道：“这还是芽儿要的太晚了，要是早说半个月，这件小礼服能做的更精致！不过，就这四件礼服，那俩服装设计师和五个熟手的老师傅整整忙活了两天两夜才赶出来！”

    “哼！要说我，你们帮芽儿做这样的衣服，脑子明摆着不好使！这大冷天的，有谁会穿这么单薄这么暴露的裙子！”杜爷爷眼睛偷偷盯着衣服看，嘴巴却气的撇歪了。

    翟爷爷和杜爹连连点头以示赞同，这衣服好看归好看，就是不能让自己芽儿穿。

    衣服领口那么低，穿上估计连肩膀都能露出来，杜爷爷和杜爹是一百个一万个不中意！见老太太们爱不释手，郭小海快吹上天了，杜爷爷终于忍不住泼冷水了。

    芽儿早就料到爷爷会不乐意，也不跟老爷子正面交锋，接过衣服，“奶奶，我先拿进去试一试！”赶紧溜之大吉。

    礼服是郭小海和冯凯带回来的，俩人躲不过去，只能装出一副缩头鹌鹑样，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外公，人家外国人在参加隆重的宴会时都穿着的衣服，芽儿这也是入乡随俗。更何况，举办宴会的大厅里有暖气，不冷！再说了，还能搭配披肩呢！今年刚入秋的时候，东北的孟大哥他们捎运过来几张雪兔皮和狐狸皮，不是给芽儿做了两件披肩吗？”

    杜爷爷听了，看了一眼前两年才刚从国外回来的俩兄弟，知道郭小海他们所言非虚，可心里就是过不了那道槛，那衣服漂亮是漂亮就是太暴露了！

    杜爷爷和杜爹坐在炕沿上纹丝不动，心里正矛盾着呢，小隔间的房门吱扭一声从里边被人打开了！

    就听见客厅里咔吧咔吧的转脖子的声音，别说郭小海他们几个大小伙子早就看呆了，就是杜奶奶她们都愣了一下神。

    至于刚才态度最强烈杜爷爷和杜爹忍不住眨了眨眼，眼前这个轻灵雅致的小仙女真是自家最爱撒娇卖乖的芽儿？

    白色是最轻灵纯洁的颜色，轻柔飘逸的小礼服衬托得芽儿愈发清婉灵动。眉眼如画，肌肤胜雪，星眸灿若星辰，朱唇粉脸，本来就是一为绝色的俏佳人，哪怕露出精致的锁骨，圆润的香肩也没有一丝媚俗，反倒平添了一分灵动的跳脱，和精致的娇俏。

    家人的视线太灼亮，芽儿恍惚间有一种站在聚光灯下的错觉，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

    杜爷爷最先回过神来，重重的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眉梢微挑，嘴角快翘上天了！

    杜爷爷的咳嗽声惊醒了快看傻了的大小伙子，赶紧立身正坐，欲盖弥彰的掩盖他们的那点子不自在。几个人都觉得脸上烧的不行，眼神有些飘忽，连耳垂都羞红了！

    而老太太们早就围着芽儿上下其手了，嘴角含笑围着芽儿打转。瞧那小胸脯圆润的，小蛮腰细的，小身板早就发育的玲珑有致了，老太太们不得不承认芽儿真的长大了。

    “真好看！我们家芽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杜妈也稀罕的都不知道夸什么好了！”

    有一句话叫，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也有一句话叫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两话都不假，芽儿穿上显得白色抹胸小礼服俏皮可爱，米色单肩礼服显得清新雅致。小高领艳紫色鱼尾摆礼服穿在芽儿身上，只有四个字来形容，华贵典雅！

    杜奶奶她们本来以为芽儿年纪小不适合死气沉沉的黑色，而没想到芽儿穿上那件款式最简洁大方的黑色真丝裙，简单搭配上一件绿的油光碧透的祖母绿挂件，越发衬的肤如凝脂，竟然穿出来一种女王的气势，尊贵，神秘！

    郭小海和冯凯俩人看得最心潮澎拜，这几件衣服真是自己拿回来的？芽儿一边试衣服，俩人一边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照，镜头里那个可以娇俏，可以精致，可以华贵的年轻女孩，可比法国那些时装杂志上的大牌服饰的模特漂亮多了，人和衣服可谓相得益彰！

    哪怕以后出国对他们俩来讲是家常便饭的时候，什么国际米兰，什么绚丽的时装秀，对俩人也没有任何吸引力，那种视觉的震撼他们只在自家那个小模特身上感受过。

    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心里既美得不行，又愁得都想吧嗒吧嗒抽大烟袋。听说外国人个个都热情似火，芽儿那个洋老外教授不是说以前芽儿出国留学的时候不施粉黛，那些热情奔放的小伙子已经趋之若鹜了。打扮的这么漂亮，到时候人还能回来不？

    翟爷爷心里也是一点谱都没有，老首长能护得住自己孙媳妇不？别再引出什么轰动，给老首长添什么乱子！不行，晚上得给老首长打电话说道说道，芽儿可是老首长带出去的，到时候老首长也得把自己孙媳妇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郭小海和冯凯俩人没那么多顾虑，见芽儿换回家常服，俩人笑的格外巴结，一左一右坐到芽儿旁边，眼巴巴瞅着芽儿。

    终于来了！芽儿反倒松了一口气，故意斜着眼好笑的看了俩人一眼，直接开门见山道：“小海哥，冯凯哥，你们俩赶紧说吧！看你俩欲言又止的，不嫌憋得慌啊！”

    冯凯长着一双桃花眼，郭小海属于剑眉悬鼻，俩人长相上大相径庭，可被芽儿点破，俩人有些心虚的笑容则如出一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异样。

    郭小海被杜爷爷瞪了一眼，缩了缩脖子，低声道：“芽儿，你看出来了啊？还真有事，不过对你来讲也就是举手之劳。”

    “哦？什么事儿啊！”芽儿没好气觑了俩人一眼，这俩人小算盘打的响着呢！

    冯凯顺手帮芽儿倒了一杯水，傻笑一声，“那什么，芽儿妹子，你参加什么宴会的时候，要是有人问起你穿的礼服是什么牌子的，你可得帮咱们推销一下。今天我们刚去另外注册了一个高端服装品牌，就像你刚才试穿的那种高端服饰。”

    他们虽然是以电子产业的企业代表被选拔出来参加这次交流活动的，但他们名下还有一家服装公司和一家鞋包公司。这两年，两间厂房都渐渐转型了，以前走的只是大众路线，这两年转型转走中高端。

    服装品牌在国内也算高档服饰，但在国际上却是默默无名！他们没胆子让芽儿帮品牌大张旗鼓的拍广告，当然，他们也不舍得让芽儿抛头露面！但是芽儿穿上自家品牌的服饰，绝对就是一个活字号牌。芽儿衣柜里，有一大半都是自己的品牌，几乎都是纯手工样品！

    这次出国交流访问，俩人也没忘芽儿这个活字招牌。

    法国是国际时尚中心，而恰巧芽儿他们有一个法国人准姑夫，还是做服装设计师的，郭小海他们能及时了解到国际时尚动态。而长时间的耳熏目染下，冯凯和郭小海这俩人虽然依旧一点不懂服装设计，但欣赏力却练出来了。

    对他们的鉴赏力，冯凯和郭小海很有信心，前几天芽儿随手画出来的设计草稿可能会引领潮流趋势。而刚才，看到穿在芽儿身上的成品，婉约，精致，郭小海他们现在敢拿自己的脑袋瓜子下注，只要芽儿往那儿一站，肯定能成瞩目的焦点。

    芽儿保密工作虽然做的不错，但郭小海和冯凯也算见多识广，隐约猜出来一个大概。如果芽儿只是单纯以学生代表的身份参加交流访问活动，绝对不会如此大兴旗鼓的需要准备晚礼服！

    芽儿拿回家来的那份行程表里边没有任何一项跟宴会有关的安排！就是他们这些企业代表的行程表上，有宴会安排，但也没有需要穿晚礼服的场合。

    前两天，他们可是注意到了，芽儿收拾行李的时候，行医箱准备之充分简直有些夸张。再联想芽儿背后那张庞大复杂的关系网，俩人隐约猜出来，出国后，芽儿肯定另有安排。

    跟这次交流活动有关的宴会，有资格参加的肯定非富即贵，不是政客，就是大资本家。冯凯和郭小海对芽儿有信心，这不，拉芽儿这活字号牌帮他们打广告。

    芽儿没想到这俩人脑子转的这么快，连这些都被他们俩算计到了，有些欣慰，又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公司也有自己的股份，宴会上以服饰作为交谈的话题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双赢的事情，芽儿没必要拒绝，“好啊！举手之劳而已！”

    郭小海兴奋的击拳，接着得寸进尺道：“那芽儿，你在其他场合下的服饰鞋包能不能也穿咱们自己的品牌？”

    自家芽儿衣服多，每年都会收到从国外寄回来的衣服包裹，占据了她衣柜的另一小半。平时看不出来芽儿有什么特别喜好，在郭小海看来，这应该也算是举手之劳吧？

    不过，对上芽儿那双晶亮透澈的眼睛，郭小海越说越小声，有些心虚。鬼鬼祟祟的瞥了杜爷爷他们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刚才的话，安心的偷偷拍了一下胸口。

    芽儿强忍住涌到嗓子眼处的笑意，故意拉了一下脸，才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可以！不过，记得回来后把广告费给我！”

    “没问题！芽儿妹子，等你跟翟老二结婚的时候，冯凯哥保准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冯凯拍着胸脯保证道。

    哪料到芽儿突然秀眉一竖，轻嗯一声！冯凯吓得一个激灵，福至心灵突然改口道：“不，是芽儿妹子跟翟耀辉翟二哥结婚的时候！”

    芽儿骄傲的跟小公主似的，微微颔首，接着要求道：“还有，既然要让我帮你们打广告，我打算每天至少换一身衣服，到时候，行李箱就麻烦你们俩了！”

    啊？冯凯和郭小海一愣，再看芽儿唇角泄溢出来的笑意，敢情这小丫头又逗他们玩呢。他们在外人眼里也是狡猾如狐，怎么一碰到芽儿就成了被小顽猫戏弄的线团！

    俩人心有不甘，一咬牙，颇有些贪得无厌的商量道：“那，芽儿，咱们再打一个商量呗，你昨天调配的香料和化妆品要不送我们几份？交流期间，要是碰到以后有合作机会的对象，可以作为我们的一番特别心意。”

    早上上班的时候，郭小海兜里就揣着昨天芽儿分给他的那个小瓶子，今天一天，俩人的办公室合二为一，冯凯差点直接趴到瓶子口闻了。而芽儿调配的化妆品的效果，直接从杜妈和老太太们的好气色上就能看得出来。

    小算盘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芽儿也没逗俩人的兴致了。看来，自己以后可以安安心心，只等着分红了，富一代妹妹的愿望指日可待。

    不过，芽儿还没搭话呢，杜爷爷有些阴森有些得意的大嗓门直接凑到郭小海耳根旁边，“没了！早上你们前脚刚出门上班，后脚就有人过来取走了！”这俩小子，嘀嘀咕咕的啰嗦起芽儿来没完没了了！

    杜爷爷的大嗓门平时都能用声如洪钟来形容，刚才又凑到郭小海耳边，在郭小海听来，简直就是狮子吼，吓得郭小海一个激灵，直接蹦起来。要不是杜爷爷闪的快，说不定肩膀就撞到杜爷爷脸上了。

    “爷爷！”芽儿离得近，看着惊险，忍不住嗔怪了一句。刚才，芽儿就觉得爷爷拍自己肩膀示意，还以为老爷子要说什么呢，没想到老爷子竟会恶作剧！

    杜爷爷却背着手，趿拉着棉拖鞋又坐到炕沿上逗小孙子去了！

    客厅里，老老少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都拿突然傲娇起来的杜爷爷没办法。

    可惜没人安慰郭小海，就见他脸上表情忽喜忽惊，一时间显得有些惊魂未定。

    冯凯本来想幸灾乐祸的，可是一想芽儿妹子出品的香料已经没有了，心里又松的不轻，还想蹭几瓶自己用呢！

    最心软的还是芽儿，朝俩人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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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是属于芽儿的私人重地,尤其是芽儿的那间小药房更是重中之重。芽儿在家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是泡在小药房里。

    隔行如隔山,家人不懂医，但常年耳熏目染下也知道，治病良药和夺命毒药有时候只是一线之隔。所以，家人虽然好奇芽儿整天在那间药房里捣鼓那一排排的药匣子和瓶瓶罐罐，却是敬而远之。

    就连杜妈和老太太们偶尔来后院帮芽儿收拾房间,也都绕开药房,就怕给芽儿弄乱了。一家人都默认了那间小药房是闲人免进。只有张泽远这个同道中人，每次周末来家里小聚，肯定会药房一游,张泽远对芽儿那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药房可以说是垂涎三尺。

    不过，这天晚上晚饭后,芽儿本来只是一时心软，带冯凯和郭小海过来取一些香料的，结果，俩人进来后，犹如蝗虫过境，自己药房差点被这俩人洗劫一空。

    芽儿自认为平时也没少了这俩人的好东西，可俩人进了小药房，就跟土包子进城似的，看见什么都想拿。

    这间药房说是麻雀虽小，其实，却是三间东厢房打通的，有几十平，真正是五脏俱全。芽儿有轻微的强迫症，药柜和博古架打点的整整齐齐，一望便知。

    郭小海和冯凯他们对芽儿的那两排快竖到房顶的药柜不感兴趣，两个人直奔那几排专门用来摆放成品的博古架。

    郭小海看到博古架上贴着标签的一格格的瓶瓶罐罐，状若癫狂，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清暑益气茶，听名字应该是老爷子们夏天喝的！固本培元茶？是老爷子们这些天才换喝的！咦，大舅妈喝的养颜美容茶？这些是养生酒还是保健酒？滋阴补肾？补气养血？活血通络？怎么这么多！”

    冯凯不比郭小海好哪里去，那双很容易招惹女孩子的风流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博古架上的琳琅满目，健胃消食丸，解表祛湿丸，祛风止痛丸，黄连上清丸。

    “芽，芽儿，你真的不打算进军养生保健行业吗？就这些养生茶保健酒，这一系列完全可以支撑起养生保健一条龙！”郭小海有些结巴，心砰砰直跳，随时都有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可能。

    郭小海早上只是单纯的打着芽儿刚调配出来的香料的主意，不过，芽儿说了配方名贵，不适合市场推广。可药酒药茶不一样，发展前景可观。比起市面上那些有名无实的老子牌，郭小海对芽儿有信心。

    郭小海早就知道这个宝贝妹妹中医学上的天分用惊采绝艳来形容也不为过，平时也经常见芽儿给老爷子老太太们捣鼓吃的喝的，把家里众位老人都调养的返老还童了，脸上的气色红光油亮，追着自己围院子跑三圈不在话下。

    就连郭小海自己，平时保健养生的茶啊酒啊的也没少喝。只不过，郭小海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效果不如家里那些位老人那么明显。只不过，郭小海身在山中，空手宝山而不知。这会，才豁然开朗。

    冯凯也心动的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口水滴答声，也怂恿道： “妹子，何止是保健业！就这些成药丸，妹子你一个人完全可以支撑起一家超大规模的中草药厂！”

    平时，冯凯也经常从芽儿这里蹭一些好东西回去孝敬冯老爷子，把古板的冯老爷子哄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冯凯镇着想从冯凯这里分一杯羹的冯家人。

    而且，经过芽儿之手妙手回春的病人还少吗？这几年，自己和郭小海在商界一片坦途，何尝不是沾了芽儿妹子的光！

    冯凯心思转的飞快，再想想，好像从自己十几年前认识了杜家人，就没见过杜家人有谁打过一个喷嚏，拉过一回肚子！就是自己，不小心感冒发烧吃坏了肚子，只要跟芽儿妹子讨两颗药丸，一粒见效！

    郭小海和冯凯俩人心潮翻腾，想法还有一些大同小异，但俩人此刻的表情却一模一样，因血气上涌而面色潮红，亢奋的有些手舞足蹈，嘴唇哆哆嗦嗦。

    人吃的是五谷杂粮，都会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医药业和保健业才是长久不衰的买卖。以前是他们误了，守着芽儿妹子这座大宝山，竟然没注意到。

    俩人虽然亢奋，但脑子也跟上足了马力一样，见芽儿神色淡淡，继续鼓动道：“芽儿，你一个人哪怕一刻也不歇着，能接诊的病人能有多少？可如果能把成药推广出去，能帮助的患者又何止万千！”

    芽儿怀里还抱着装着另外一种香料的琉璃瓶，就被这俩人拉住。看着比表情的跟狂热的赌徒翻盘时的如出一辙的俩人，芽儿只好拖着俩人先把琉璃瓶放好，然后摁俩人端身坐好。打开琉璃瓶的瓶盖，纯净清淡的香味袅袅绕绕，安魂正魄，醒脑提神。

    见俩人渐渐平复下来，面露晒然，芽儿才正色道：“冯凯哥，小海哥，我个人认为现在时机还不到。”

    见俩人似乎要反驳，芽儿压了压手，“冯凯哥，小海哥，你们先听我说。以国内现在才刚刚解决温饱的经济状况，更奢侈的保健行业在国内市场并不乐观。至于国外，一则外国人普遍都不相信中医养生，再则国外市场的水更深，推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中草药行业，事关健康和生命，各项审查严格到近乎苛刻，不经过几年的临床验证，很难上市。关键还涉及到一个原料问题，成药以及在老百姓间的信誉问题。

    做生意，你们还经常会说‘做生不如做熟’呢，而事关自己的健康，老百姓选药时肯定更相信那些老字号的成药。医药界的水深得不可见底，咱们在医药界有没有足够的关系网，而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见两人面露沉思，芽儿才语气轻松的鼓励道：“再缓缓！等你们妹妹我可以在整个中医界大放异彩的时候，到那时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不过，前期的筹划倒可以缓缓实施了。比如说，在小众范围内推出咱们家养生酒和养生茶，提高咱们家的招牌的影响力。小海哥，冯凯哥，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俩也该有些想法了吧？”

    冯凯和郭小海当然有想法，他们都想知道芽儿这份岿然不动的养气功夫怎么练出来的。不像他们，刚才头脑发热的几乎失态！

    郭小海想的更多，怪不得和芽儿去拜访那些曾经权威赫赫的老爷子们时，总是她自己配的药酒和养生茶。难怪那些老爷子经常打电话说酒喝完了，茶泡完了！敢情，早在几年前，芽儿就已经不动声色的布局了。

    不过，既然芽儿都如此指点迷津了，他们名下的两家酒店和一家私房菜馆可以适时推出养生系列了。

    见两人彻底冷静下来，芽儿干脆把自己酝酿了很久的大计划开诚布公的讲给俩人听。

    上一世的杜萱瑾属于绝对的无神论者，但芽儿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重生和随身空间这东西的确存在，匪夷所思而又逆天的存在。芽儿万分庆幸自己能重生，但对随身空间芽儿更喜欢里面包罗万象的珍本古籍。

    可以守护家人健康的幸福，使得芽儿沉溺于古中医学。而且内有包罗万象的珍本古籍，外有名师倾囊相授，谆谆教诲，拥有得天独厚的幸运，芽儿也想为中医学尽自己的一番力量。而那些珍本古籍的奇方妙方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可以守护更多家庭的幸福。

    推广中草药的成药，是芽儿这个计划中重要的一步。普通的中草药大多生长于山林间，中药市场的兴盛需要大量的原材料，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带动一方山民的经济发展。

    而中草药成药市场的重新兴起，对日渐没落的中医学来讲，何尝不是一个转机，让更多的人重新认识中医学，了解中医，接纳中医。

    当然，芽儿不敢保证自己小小的努力可以力挽狂澜，挽救整个中医发展的颓势，但至少可以算是中医界发展的一针小小兴奋剂。

    医药业的水太深也太黑，可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跟国家机器做对。芽儿曾三番两次的向部队无偿捐赠药方，虽然有活雷锋思想，何尝不是暗自在给自己拉拢靠山。芽儿可不相信，部队会如此随便接受。说不定，自己的名字早就记入了秘密档案里。

    芽儿从来不否认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自己尊敬的那位老首长面前，时常有意提到中医，中医的博大精深以及中医的无奈没落。

    以那位老首长的睿智，早就发现了小丫头有意把自己当成靠山，扯虎皮挂大旗。不过，老首长并不介意，相反，老首长很欣慰，欣慰小姑娘的雄心壮志，为国粹中医的努力。

    当然，前提条件是，芽儿可以在整个中医界大放异彩，以自己的努力给没落的中医重新注入一股生机和活力，可以挽救中医与日渐没落的生机。

    芽儿从很早就暗自筹划这盘大棋，这盘大棋芽儿从来没有宣之于口。可是为中医界做些什么却成了芽儿的一个执念，回馈自己如今的幸福的执念，仿佛唯有此才能心安。

    这盘棋很大，这天晚上，芽儿第一次跟人分享自己的这盘棋局。

    等冯凯和郭小海晕晕乎乎，深一脚浅一脚抱着芽儿塞给他们的那些搜刮品离开后院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

    两个人此刻的心情才真的算是思绪翻滚，刚才芽儿口中那盘大棋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犹如惊涛骇浪！有一种人其智近乎妖，他们家芽儿不是一个小妖孽吧？

    两位商界新贵即震撼，又备受打击，当然更多的是战意高昂。

    虽然这天晚上芽儿说过要慢慢筹划，并不着急。但冯凯和郭小海两人却已经迫不及待的筹划起来，这盘大棋或许可以成为他们商业宏图的灵魂。

    因为芽儿的这盘大棋，出访前这两天，冯凯和郭小海好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擦拳磨掌，有些迫不及待。

    家人并不知道那天晚上芽儿给俩哥哥画了多大一块馅饼，都觉得这俩小子太喜形于色，沉不住气。不就是随团出国交流访问吗，至于高兴忐忑成这样吗，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没见过世面。要是老外见了，还不说中国的企业家太小家子气。

    出访前的头一天晚上的送行饭，本来一家人凑一块是准备鼓励两句的，可看郭小海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杜爷爷他们都看不过去了。

    杜爷爷他们看神色恬淡，有些喜怒不行于色宝贝孙女，越看越有大将之风。两三年前，芽儿那次随团访问的时候，不也是镇定如斯！

    这天晚上吃的是火锅，客厅中间摆开一条长长的饭桌，上面放着六七个铜皮火锅炉子，二十几口人隔桌相视，郭小海兴奋的满脸红光，一家人抬头就能看见。

    杜爷爷从不担心外孙子会嫌自己说话不中听，小时候，屁股蛋子皮实的连鞋底都不怕，估计脸皮也厚的很。

    郭小海胳膊伸的老长夹盘子里生鱼丸时，杜爷爷抬抬身子，把那盘生鱼丸全端芽儿跟前，笑骂道：“行了，别咧嘴傻乐了，口水都快掉火锅里了！瞧你那没出息劲，不就是出国吗？芽儿都出去过好几次了！还有，你芽儿妹妹说了，等晚几年，对外政策开放了，她要带我们环球旅游呢！”

    杜爷爷说话向来是一边糗孙子和外孙，一边夸孙女的节奏，这些年郭小海他们早习惯了。用杜爷爷刚才的话来讲，脸皮练的比城墙都厚。

    况且，这些当哥哥的和当弟弟的不是妹控就是姐姐控，对老爷子老太太们夸芽儿的话都深以为然。

    不过，有唱白脸的就有唱红脸的，翟学文难免要替郭小海说一句公道话。

    翟学文在中央机关身居要职，当然清楚这次一号首长亲自带团的交流访问活动的意义，别说那些民间企业代表了，就是机关各部委为了这次随行的名额都差点抢破头。

    “杜叔，你别糗小海了！这次随团出访活动，说不定是小海他们的企业走进国际市场的一个拐点，从蓬勃发展的私营企业到国际企业，有时候缺少的只是机遇！小海他心情激动点也无可厚非。”

    郭小海乐的咧咧嘴，可不是，翟伯伯这台阶递的好。

    不过，翟学文却话锋随之一转，语气郑重的继续叮嘱道：“不过，小海，这次访问活动意义非同寻常，不仅是展示你们企业的舞台，也是展示你们个人魅力的舞台。外国媒体最爱捕风捉影，在国外，你们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你们个人，还代表整个中国，要慎而又慎。政治话题太敏感，千万要记得在外国友人面前不要轻易谈及政治。

    当然，如果是对方主动提起的政治上的话题，原则问题上你们要寸步不让。凛然有节，不卑不亢才是咱们中国的君子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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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生,二回熟,出国交流访问活动芽儿已经是第二次参加了,好歹算是半个熟手了。出行前这天晚上，芽儿心情不至于像郭小海那么激动，可心里却有几分惦念。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翟耀辉保密条例执行的很彻底，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芽儿依然不是很了解翟耀辉的具体军职,只隐约猜测到那人每次长时间不联系就是在执行机密任务。

    光鲜的军人荣誉背后的另一面，那人就像是在暗夜中静静潜伏的捕猎者，随时行走在危险和杀戮的边缘。

    芽儿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默默的等候,而这一次，距离翟耀辉最后跟自己联系,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思念是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愁绪，而更有一种思念叫相思入骨。思念仿佛汹涌而至，芽儿强颜欢笑，精神头就显得有些发蔫。而杜爷爷他们也担心芽儿和郭小海晚上休息不好，耽误了第二天的行程，吃过晚饭，早早的打发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有句老话叫“说曹操，曹操到”，人最不经惦记。

    芽儿秀眉微锁，难得客串一回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艺女青年，步履飘忽的刚回到后院，打开房间里的灯，小书房里的电话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直接响在芽儿心头上。

    芽儿接起电话，声音甜的有些发腻，“喂！”

    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芽儿心里可以肯定电话那头就是翟耀辉。不过，可惜的是，灵犀是有了，就是没有那一点通。

    电话那头是翟耀辉的声音不假，不过，语气可不是以往那种性感低沉到能让芽儿羞得脸红的男低音。话筒里传出来是让人不辨真假的粗俗男高音，粗俗的近乎粗鄙。

    “小媳妇，这些天你想情哥哥了没有！电话怎么接的这么慢？不会你家老头子又带你到处相亲了吧？早都跟老子睡过了，你要是敢趁着老子出门给你挣大钱的功夫，沾花惹草，给老子戴绿帽子，小心老子心狠手辣。”

    清亮的星眸里闪过一丝狐疑，芽儿绝对敢肯定电话那头是翟耀辉的声音无疑。不过，这么粗俗不堪的话绝对不像是翟耀辉。

    芽儿几乎可以想象，电话那头那人说不定嘴里正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没穿袜子的臭脚踩在椅子上，踮脚晃膀子。说话时一脸横肉，目光凶戾，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情-欲，活脱脱电视里演的那些凶神恶煞的悍匪。

    云南边境线上的某偏陲小镇，此时暮色深沉，唯一的月色也因为那块乌云时隐时现，小镇的那条青石路，早被青苔腐蚀得有些破败，两侧零零星星的矗立着几家店铺。

    这座安静的边陲小镇幸而不曾受到那场战线绵长的防卫战的波及，可战火的阴影依旧让小镇的居民显得惊魂未定，暮色降临时就早早的关门闭户。白天时，摆满扁担的青石路上早就没有一道人影。

    没有人注意到，小镇唯一一家小卖铺，几个货物架被翻的一片狼藉，柜台旁悉悉索索间影影绰绰的。

    柜台被一行六位不速之客当成了餐桌，凌乱堆满了花生米等下酒的佐料，一颗花生米一口小酒，如果不看几个人有些阴晴莫测的神色的话，好不悠闲自在。

    一行六人当中，为首的那位身形最为瘦小，相貌平淡无奇，唯有一双眼睛时不时闪过野兽嗜血的精芒，意味悠长的盯着那话筒的那位，神色晦涩难辨，而微微颤动的耳廓却没有错过漏音的话筒里的任何一个音符。

    另外四位身上都穿着半旧的土黄色制服，一身蛮肉，纠结的肌肉把袖子和裤腿都撑的鼓鼓囊囊，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他们身上的血煞气凝固住了，可见手上都是有人命的主。这四位隐隐成合拢姿势，堵住了中间拿着话筒的那位的所有退路。

    这位姓杜的小子大半年前因为一件小事跟他们不打不相识，拳脚功夫和枪法俊的很，连文老大都很欣赏这小子，但他们做的是会掉人头的大买卖，那次相识这小子出现的蹊跷，听说又是退伍兵，不得不防。

    不过，这小子行事磊落，身手又俊，大家算是英雄惜英雄！这姓杜的小子是侦察连的，反侦察有一手，这次真的帮了他们大忙。老大说了，这小子虽然不跟他们一样是亡命之徒，但胆大心狠，身手又好，是干这一行的好料。

    男人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小子为了娶自己的小娘皮铤而走险也没啥怀疑的。刚才光听那一声喂，就听的他们浑身酥麻！

    要是姓杜的这小子真的是想吃这碗饭，前程指日可待啊！

    拿话筒的那位，跟芽儿猜的一样，脚底踩着凳子，那两道凛然正气的剑眉因微微上挑而多了两分邪性。脸还是那冷冽的张脸，却显得有些阴狠，声音夹杂着暗哑的暧昧和挑逗，肌肉紧绷，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嗜血猎豹。

    一样的眉眼，可以是器宇轩昂、正义凛然的军人，也可以是为爱铤而走险的狂热份子。打电环喊芽儿媳妇的不是翟耀辉又是哪个？

    翟耀辉此刻的身份就是一位郁郁不得志、潦倒窘迫的退伍兵，在部队是被人抢功劳，退伍后连一分钱的体恤金都没拿到，除了打打杀杀之外一无所长，与社会格格不入。

    最潦倒的时候，英雄救美救了一位单纯的像是小白兔的富家千金，结果，却被老丈人棒打鸳鸯，打瘸了腿，一时激愤之下南下闯荡，阴差阳错间成为了这群悍匪中的一员。

    翟耀辉没想到这群悍匪这么狡猾，自己现在的身份被安排得天衣无缝，这群悍匪依旧不敢完全信任自己。

    今天这一出估计是对方最后的考验，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能够一网打尽，翟耀辉干脆将计就计，小媳妇儿四五岁的时候都能巧言善辩帮自己老爷子瞒天过海，以她的聪慧和机智，应该能听出自己话的深意。

    芽儿确实察觉到翟耀辉语气大变中的深意，可人当时惊的呆若木鸡，接通电话本来还以为能一解相思之苦呢，结果却这么刺激的惊吓！

    上一世的杜萱瑾看过不少惊险刺激的军匪片，暗潮涌动的谍战片，可是，那个时候，军人和悍匪都离她太远太远。

    这辈子，芽儿虽然找了一个当兵的男人，可翟耀辉生活中的另一面芽儿依旧很陌生，玩谍战芽儿不想玩也玩不起。

    小客厅的地暖不如卧房，刚才芽儿就吓出一身冷汗，而此刻握着电话筒的手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芽儿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害怕接下来自己应答间的一个疏忽大意，就随时有可能会失去电话那头喊自己小媳妇的那个人。

    “喂，我说小乖乖，怎么不说话！你千万别告诉老子，你真憋不住给老子红杏出墙了！你个小娘皮！”电话那头，翟耀辉把一个多疑，执拗，又有些残暴的形象扮演的活灵活现。

    芽儿捂住话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又乖巧又娇嫩的小千金扮演的活灵活现，“哥，人家哪有啊！人家还不是好长时间没接到你电话，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最后一个呢字，故意撒娇拉长了声调，显得说话的人天真又委屈。

    “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挣钱回来啊！你要是再不回来，老头子真的逼着我嫁给副局长的小舅子了，人家才不要嫁给那个长了一脸麻子的小舅子，人家的心全黏在你身上了！”

    芽儿甜的发腻的声音透过严重漏音话筒，不仅传到翟耀辉耳朵里，就连隐约把翟耀辉包围其中的几人也浑身一酥，打了个激灵。肌肉放松不少，怪不得姓杜的小子敢破釜沉舟呢，就他那小媳妇光听这软到骨头里的声音就勾的人心里痒痒。

    翟耀辉微微垂首，假装没有看见这几人淫-邪的表情，眼神愈发深邃莫测，心里也隐隐后悔拖芽儿陪自己唱这一出大戏。

    “小乖乖啊，听话！我现在跟着老大干大买卖呢，这趟立马能挣二三十万，到时候，我给你买一整套十二生肖的黄金坠子！过年时，老子带一皮包的钞票回去，用成捆的钞票把你家老头那家才有三十来人的小服装厂给砸喽，给你重新盖一间比那个大一倍的。”

    翟耀辉一直都紧张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媳妇，见芽儿医术上出神入化的手段足以自保，也就没逼着芽儿锻炼身体，但给芽儿讲了不少以前执行任务时传递信息的小手段。

    上一世，杜萱瑾看过不少警匪片、谍战片和侦探。结合刚才那段话中的几组数字，当下理解翟耀辉传递的信息，行动时间为晚上23点12分，对方至少有六十人。

    芽儿稍稍松了一口气，立时大惊小怪道：“人家才不相信你的话呢。你那个老大难道是开钞票厂的啊！不过，哥，我知道你想向老头子证明你自己，但挣钱归挣钱，别累坏了身体，出门在外要注意衣食住行！对了，哥，反正我在家也没事，我去看你吧！人家着急你的黄金坠子了！”

    “别！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过来！这里住的条件不好，到处都是虫蛇，我才不想听你魔音穿耳呢！不过，这里伙食不错，前几天还掏了一窝蛇，炖了一锅龙凤羹。”

    龙凤羹？暑假的时候，芽儿和翟耀辉去东北看完他的老战友，在孟德柱家见过一次。不过，当时那人因为自己害怕，他自己也没喝。这会突然提到龙凤羹，有些蹊跷。

    “哥，什么是龙凤羹啊？”

    “切，你家老头子不是说把你当大家闺秀养的吗？连名菜龙凤羹都不知道！你忘了，暑假的时候，人家老周才跟你讲过，龙凤羹就是小公鸡炖蛇羹。蛇肉对男人大补，他有一个月天天吃蛇羹，吃的他流鼻血！”

    “哥，就别笑话人家，人家那不是忘了吗？谁让周大哥专门说人家害怕的东西！哥，你就让人家看你去呗，到时候咱俩直接私奔！”

    “听话，别捣乱，我还得跟着老大办正事呢！你乖乖在家等着我回去娶你，到时候，老子也连着吃一个月的蛇羹，把你弄得下不了床！还有，告诉我妈，让她用炕孵几窝小鸡，把毛蛋给我卤上，大冬天的我就爱吃那一口！不说了，还有事，挂了啊！”

    “好嘛！好嘛！人家在家里等你！还有，哥，最近你的头还疼吗？我那时候给你带的安眠药你还有吗？要不要我再给你寄一些过去？听你说又是虫子又是蛇的，估计也没有买药的地儿！”芽儿听电话那头翟耀辉把要传递的信息都送出来了，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自己偷偷塞到翟耀辉脖子上那几个小葫芦里的什么强效安魂散，什么软骨散。

    医者可以救人，但医者有时候杀人更方便。翟耀辉脖子上那一串六个铁木刻的小葫芦，除了芽儿给他的救命良药，也有杀人利器。

    翟耀辉心中一动，嘴上却嚷嚷道：“知道了！就你多事！我现在干的是大买卖，谁还会注意头疼不疼啊，你以后别整天这么婆婆妈妈的！”

    小卖铺里，翟耀辉挂断电话，“刁哥，为了给小娘皮打这通电话，咱们出来不短时间了，收拾一包下酒小吃回去吧，夜宵还是我最拿手的龙凤羹。”

    为首的刁哥嘴里衔着一颗没点火的烟，猥琐的朝翟耀辉下半身打量了一眼，“杜兄弟，虽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可得悠着点，蛇肉大补，咱们那里的几个女的都有主了，到时候你要是憋坏了，别怪哥哥笑话你！”

    “刁哥，我也嘴刁的很，就认准了我小媳妇儿一个人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跟着文哥挣这一碗掉脑袋的红烧肉饭吃了。我啊，从现在滋补着，回去后肯定能把我小媳妇弄的三天下不了床！”翟耀辉压住心中的怒火，故意挺了挺腰，转身从货架子上拿烟酒调料。

    “杜兄弟，够魄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叫刁哥的拍了拍翟耀辉的肩膀，心中疑虑尽消。上前帮翟耀辉撑编织袋，一边跟翟耀辉拉近关系，这可是个好帮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亡命之徒也不例外。

    芽儿挂上只能听见嘟嘟嘟的忙音的话筒，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到晚上11点12分还有不到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芽儿冲到翟爷爷的房间时，老两口刚洗漱完正要上炕睡觉呢。

    见芽儿跑的气喘吁吁，老爷子腾地站了起来，“芽儿，怎么这个时候又过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爷爷，你赶紧联系军部核实翟哥哥现在执行的秘密任务，刚才他有消息传过来！”芽儿长话短说，把房间里的话机直接塞到一头雾水的翟爷爷怀里。

    翟爷爷戎马生涯几十年，什么样的阵仗都见过，虽然还有不解，但是没有任何迟疑，当下拨出一道绝密电话号码，芽儿已经把刚才得到的消息一条条整理出来。

    第一条，军方内部有内鬼！第二条，悍匪有六十人左右的武装力量，老巢估计在毗邻边境线一个红塔河小寨子，小寨子的村民早年因防卫战而搬离，估计彻底沦为悍匪老巢。

    第三条，翟耀辉约定好的里应外合的进攻时间定为23点12分。

    芽儿一条条整理好，而翟爷爷已经通过电话逐条把消息层层递了上去。

    挂上电话，祖孙俩面容僵硬的相识一笑，然后都安安静静的坐回道炕沿上，翟耀辉的情况再紧急也是鞭长莫及，能做的只有暗暗祈祷，这一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翟奶奶刚才一直默不作声，这会才伸手把炕梢的被子拉开，搭在一老一小的腿上。

    沉默下来后，芽儿一字不落一字不改的把刚才翟耀辉电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拜自己的好记性，重复的时候甚至连当时说话的语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芽儿把自己总结那些消息的推理也都重复了一遍，然后，定定的看着翟爷爷。

    “丫头，别紧张，你做的很好，很精彩！”翟爷爷拍拍被老伴揽到怀里的芽儿的肩膀，“要是搁在几十年前，说不定你能成为最优秀的特工！好了，别多想了，脱鞋上炕暖和暖和，只要一有消息，就有人会通知我的！”

    芽儿露出来一个比哭好不到哪里的笑容，乖乖的上炕，静静的坐着，也不知道再祈祷一些什么。

    翟爷爷见小姑娘安静的让人心疼，把炕桌放到炕上，热热的冲了一壶热茶，塞给芽儿一杯暖手。也没多为难，就不顾机密不机密了，把自己刚得到的机密消息简单的告诉了芽儿。从明天起，这些就不算是机密了，老爷子对自家的孩子有信心。

    “对方是一群周游在边境线上的杂牌军组成的悍匪，走私军火和贩毒，还涉及绑架。那群人都是亡命之徒，性情残暴，心性狡猾，组织过多少次大围剿都被他们逃出生天。当然，现在才知道不仅仅是他们狡猾，他奶奶的，竟然是咱们是内部出了内鬼。

    他们上一次绑架了两位外国的军火专家，有线报说他们可能打算在边境线上建立他们自己的军火工厂。你翟哥哥大半年前就接下了这项棘手的任务，放了大半年的线，现在也该鱼儿上钩了。

    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敢单枪匹马的打入内部！估计是担心有人通风报信，要不然，他也不敢走这一险招。”

    翟爷爷把机密档案和盘托出，却没让芽儿能放松分毫，那是一群舔舐着伤口过日子的亡命之徒，残暴，狡猾！

    隔壁小接待室里挂着的挂钟一下接一下的敲在芽儿心头上，芽儿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双手捂住嘴巴，默默的静数时间。

    翟爷爷和翟奶奶暗叹了一口气，把芽儿拥的更紧一些，只剩下心疼。

    23点12分！23点20分！23点30分！

    就在两老一小以为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时，刚被放到炕桌上电话突然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有时候，等待很耗人心神。可有时候还有另外一句话，叫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被芽儿盯着，翟爷爷接电话的动作都有些迟疑，随着话筒里传来一道惊喜的中年男声，翟爷爷下意识的望了芽儿一眼，奶奶的，那小兔崽子吃饱了撑的，大半夜的涮自己祖孙玩呢！自己这是点灯熬神的白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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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国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对芽儿来讲可谓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上半夜惊险刺激,都可以用半夜惊魂来形容了。

    芽儿本来以为这一夜肯定会是不眠之夜呢，忽而间峰回路转，本来该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军匪酣战，却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以跌破众人眼球的战况悄无声间尘埃落定。

    因为电话来的太快,翟爷爷拿起话筒的时候,心里戈登一声。

    挂断电话后，老爷子依旧有好长一会没回过神来。因为翟耀辉那小子晚上那通电话，紧急之下,自己兴师动众把动静闹的这么大，可哪知道那小兔崽子一个人就直捣龙潭虎穴,没费一兵一卒就完美完成任务了？

    那翟耀辉那小兔崽子还打那通神神秘秘的电话干什么呢？大半夜的，折腾的老的小的都跟着他担惊受怕！

    “芽儿，别担心了，任务完美完成，直接端了对方的老巢！而且你翟哥哥连一块油皮都没蹭破，好着呢！”刚才那通电话经过了几次辗转才汇报到翟爷爷这里，更详细的翟爷爷一时间也无法了解详情，不过，仅平安无事这一条消息已经足矣。

    “嗯！”芽儿刚才已经从翟爷爷接电话时简短的字眼中得到了答案，抿着嘴应了一声。撒娇的在翟奶奶肩膀上蹭了蹭，暖暖的笑容里有点小得意。以前受之有愧，可这回的军功章实打实的有自己一半的功劳！

    翟奶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侧身从炕梢又拽了一条棉被，铺到自己旁边，拍拍示意道，“好了，芽儿，你翟哥哥现在平安无事了，你得赶紧休息了，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集合吗？就在奶奶这里睡，这半夜三更的别再跑来跑去，省得感冒了！”

    芽儿看了一眼并排睡四五个人都宽敞的火炕，答应的很乖巧，“哦！那我今天晚上就跟奶奶一起睡！”

    尘埃落定后的心安给芽儿带来浓浓的倦意，可刚才谍战片般的惊心动魄感依旧残留，偎在老爷子老太太们身边，仿佛有一种无可替代的安全感。

    翟奶奶像哄小宝宝睡觉似的，一边轻轻拍打着芽儿，嘴里还低哼着不知名的的催眠曲，直到听见身旁传来的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老太太静静的看着身侧那张精致纯净的睡颜，不再秀眉紧锁已渐渐舒展开来的眉眼，心软的一塌糊涂，又有些心疼。

    老太太疼芽儿的心一点不比疼翟耀辉的少，忽然低叹一声，“我有时候都有些后悔那么撮合芽儿跟耀辉了！哪怕让芽儿再轻快两年也好！要不然的话，芽儿小小年纪哪用整天跟着提心掉胆的。”

    翟爷爷闻言拧香料瓶的手一顿，探头看芽儿似乎睡熟了，伸手把瓶子放到芽儿脚底的炕头柜上，这才悄声反驳道，“你可别乱说！芽儿跟咱们有缘，天生就该是咱们翟家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芽儿抢咱们家来，这是翟耀辉那小子干过最值得夸的一件事。”

    老太太没好气的瞥了老伴一眼，自己刚才就那么随便一说。这么钟灵毓秀的小姑娘，傻子才不赶紧抢回家做孙媳妇呢！

    翟爷爷被老伴看得干笑两声，赶紧服软道，“好了，赶紧睡吧！咱家芽儿深藏不露着呢，还经受不住这么点的小风小浪？”

    戎马生涯大半辈子的老爷子很少拿深藏不露来形容一个人，可是今天这一出，老爷子更深觉自家芽儿绝对配得上这四个字。

    凭直觉，老爷子认为翟耀辉兵行奇招，单枪匹马就干脆利落的完成任务，那个‘奇’字肯定应在自家小芽儿身上。

    只不过，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奇’字到底奇在哪里呢？

    不止翟爷爷苦思无解，正在清点敌方老巢的云南军区独立野战团的那些人也有些莫名。

    以前，独立野战团的这些人都曾多次参与围剿这群狡猾的悍匪，结果，除了击毙零星的小喽罗外基本上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半夜时分接到紧急围剿任务，连直升机都出动了，本来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呢，结果，都潜伏到敌方老巢周围了，依旧不见敌方有什么反应。

    这个叫红塔河的小寨子坐落于丛林间，夜间丛林作战，敌暗我明，不占据天时地利。况且，据说对方那支将近六十人的武装力量多次从围剿中顺利逃脱，哪怕有自己同志做内应，这也应该是一场激战。

    可是，乌漆抹黑的深夜时分，没有枪声，没有激战，没费一枪一弹，众人就那么鸦雀无声的直接潜伏了进去。

    如此轻而易举，当时有不少人心里都在嘀咕，如果这一招不是空城计，那他们说不定已经中了对方的引蛇入瓮之计！

    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正全神戒备之时，却发现了进攻的信号。等这群身经百战的好手悄无声息的摸到敌方老巢的大厅外，一脚踹开门，就见大厅里杯盘狼藉，而那群曾跟他们打过多次交道的悍匪窝在墙角处昏昏欲睡，精神萎靡不振的被反绑在一起。

    很明显，有人先他们一步制服了这群悍匪，而且是整窝端！

    总之一句话，这次任务是他们执行过的最大开眼界的，也是最憋屈的。

    众人都很好奇，兵王他到底是兵王还是药王啊？他是怎么就地取材把几十号人全迷的昏昏欲睡的？最关键的是，想把这群人全都迷的东倒西歪的，还不得需要成篓成篓的草药？翟同志是怎么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动的手，而且，刚才已经在寨子周围搜查了一遍，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赶紧清空敌方的老巢。听说还有两位被绑架的外国的军事专家，那两位军事专家被解救之后肯定要护送他们回国的，可据说老巢里有大量绝密的军事图纸，那些才是这次围剿最大的收获。

    这天晚上对野战团的那些好手来讲，这次的围剿任务虽然有一些憋屈，但绝对是一个不眠的胜利之夜。

    而这天晚上，上半夜的半夜惊魂并没有影响芽儿的睡眠质量，醒来时，天色才微亮。而翟爷爷躺下后，只顾着琢磨翟耀辉那个‘奇’招到底奇在何处了，辗转反侧到破晓时分才昏昏欲睡，难得还在酣睡。

    芽儿悄声下炕，披上外套，踮着脚开门离开，回后院洗漱。

    芽儿的洗漱速度向来很快，冲一个战斗澡，洗脸，刷牙，再给自己扎一束高马尾辫。看着镜子里暗淡无光的黑眼圈，芽儿轻轻揉了揉，下意识的看向小书房里的电话机，不知道那人能不能赶在自己出发前给自己打一个平安电话？

    云南军区招待所，一夜未眠风尘仆仆的翟耀辉并没有急着洗漱，而是斜靠在床头上，静静的看着小柜子上的电话，时不时看看窗外的天色。

    冬日太阳公公也学会了偷懒，伸着懒腰迟迟爬起来透过云层射出第一道明黄的光线，翟耀辉也拨出了小柜子上的电话。

    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吓了芽儿一跳，装着温水的保温杯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喂，芽儿？”话筒里的声音依旧低沉的能让芽儿脸红心跳，只不过，多了一丝沙哑和难掩的疲惫！

    芽儿却不大敢相信了，将信将疑的小声喊了一句，“翟哥哥？”

    芽儿声音里的小心翼翼让翟耀辉听的有些心疼，又有些酥麻，眼神柔和的不可思议，调侃道：“是我，我的小媳妇儿！”

    芽儿的心彻底落到实处，也鬼迷心窍的凑趣喊了一句，“那这边也是我，情哥哥！”

    不过，还没喊完就后悔了，羞得脸红脖子粗，丢人啊，牙也都快酸倒了。

    那声情哥哥显然取悦了翟耀辉，电话筒里传来他的闷笑声，似乎都能听到胸腔的震动，“翟哥哥的小媳妇儿！”

    芽儿对着话筒轻啐了一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后天！小丫头，记住了，你都跟翟哥哥同床共枕过了，这次出国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在d老身边，只能给d老做舞伴，连郭小海和冯凯两个也不行。还有，你订做的那几套礼服不在d老身边坚决不准穿！”

    d老那尊大佛不在的话，翟耀辉怕没人能镇的住那群趋之若鹜的狂蜂浪蝶！

    芽儿刚要准备跟翟耀辉汇报自己的行程呢，没想到这人先霸道的跟自己约法三章了，“你已经知道了？”

    “刚刚挂断爷爷通风报信的电话！或者说是挑拨离间的电话！”翟耀辉一直都不知道，自家老爷子文采竟然那么好，芽儿的轻灵飘逸、精致清雅、内敛华贵以及典雅神秘都描述的活色生香。听的翟耀辉心口火热滚烫，恨不得直接把小媳妇吃进肚子里。

    透过话筒芽儿都能闻得到那人身上浓浓的醋酸味，故意凶巴巴的回道：“你也别酸了！等你回来我还要跟你翻旧账呢！什么叫我招蜂引蝶，什么叫我家老头子？我把你的话都学给爷爷他们听！”

    “好啊，反正爷爷他们都逮到过咱们同床共枕了！”比脸皮厚，芽儿永远不是对手。

    芽儿的惊叫声透过话筒传到翟耀辉耳边，幸福的就像徜徉在云端，暖暖的，心也软的不可思议。

    “什么，爷爷他们都知道你跑我房间里睡觉的事情了？”

    郭小海早在前院等不及了，就跑过来喊人。正好听见了芽儿的那声尖叫声，推门而入， “芽儿，你收拾好了没有？谁跑你房间睡觉了？小文栋又尿湿你的床了？”

    “没！没谁！”芽儿被抓包，心虚的很，连连摆手，对着电话匆匆喊了一句，“翟哥哥，一会我们就出发了，先挂了！”

    郭小海的嗓门够大，电话那头翟耀辉听的清清楚楚，趁芽儿挂断电话前赶紧说了自己最想说的那句，“我想你了，翟哥哥的小媳妇儿！”

    “我也想你了！”芽儿轻声回了道，然后红着脸挂断电话。

    郭小海正好发现芽儿手里要挂断的话筒，见芽儿一脸小女儿娇羞，不由大胆的推测道：“芽儿，不会是翟耀辉他跑你房间睡觉了吧？”

    “不是！不是！”芽儿咧嘴笑的心虚，惊愕的看着郭小海那身打扮，赶紧岔开话题道：“小海哥，你就打扮成这样？”这明显是旧上海滩小马哥的经典形象。

    往后梳的大背头，发蜡油光锃亮，头发一丝不乱，西装革履，脖子上还搭了一条浅灰色羊毛围巾，身上披着羊毛大衣，倚着房门点脚站着，好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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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芽儿见到‘上海滩小马哥’第二的表情过于惊讶,浑身不自在的郭小海讪笑两声,手忙脚乱的往水盆里倒了半壶温水,冲掉了自己油光锃亮的时髦发型。

    芽儿帮郭小海把流行的大背头发型吹成自然清新型，又让郭小海试着解开三粒扣西装最下面那粒纽扣，再把系的一板一眼的领带稍微放松一些。

    随手这么拾掇拾掇，芽儿觉得自家小海哥直接去t台走秀都可以了。就连郭小海自己也不在束手束脚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新形象觉得顺眼多了。

    郭小海正臭美的照着镜子,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人的杜爷爷正好过来叫人,看郭小海那臭美样，忍不住催骂道：“就知道是你！怎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的，这都什么时间了,不是说八点半就集合吗？芽儿啊，收拾好了没？”喊芽儿时,杜爷爷就变成了笑弥勒佛。

    郭小海傻笑两声，有自己这么帅的驴吗？自己这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倒是特意赶过来跟兄妹俩会合的冯凯看到郭小海的新形象，眼前一亮。把自己手里的鸡蛋饼往郭小海手里一塞，颇有些心动道：“芽儿，你房间里还有开水吗？一会你也给哥哥吹一个这样的发型。”

    芽儿还没答应，杜爷爷先啪的一声在冯凯的一丝不乱的大背头上来了一下子，“滚犊子！还新发型呢？这都啥时候了！赶紧的，芽儿还没吃早饭呢！”

    冯凯揉脑袋，郭小海揉肚子，有些委屈，他们不也没吃早饭呢？不过，委屈归委屈，还是老老实实的拖起芽儿那俩大行李箱。

    这顿早饭，芽儿他们到底没能安安静静在家里吃完。

    芽儿他们到正院的时候，杜皓轩几个已经帮着把这几天老爷子老太太们准备的行李箱拖到客厅前。

    一溜一米多高能装六七十斤的大行李箱，再加上冯凯和郭小海拖着的芽儿的俩行李箱，一共有七八个行李箱。往客厅门口一摆，那阵仗！

    别说郭小海和冯凯俩人看得牙疼，就是老太太们也都觉得有点过了。

    芽儿他们的这顿早饭，最后还是在杜皓轩开车送他们集合的小货车上解决的。

    老百姓常讲一句话，起个大清早，赶个晚集。芽儿明明起的一点都不晚，可到达指定集合地点时，芽儿才发现，他们仨估计不是最晚的，也差不多了。

    这次大型的交流访问活动，由一号首长亲自带团，参与的人员除了政府工作人员外，还有不少企业代表，学术界代表，文艺界代表，还有几位代表着新生代的大学生代表。

    众所周知，这次访问活动意义非同寻常，像芽儿他们这么老神在在，卡着时间集合的还真没有。

    尤其是，那一溜被工作人员拖到一边检查的行李箱实在太显眼了，不少人都在心里头嘀咕，这姗姗来迟的两男一女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大的排场！关键是真能沉得住气！

    殊不知，郭小海和冯凯俩也是咬牙硬撑。刚才他们远远打眼望过去，那些企业代表都得算是他们的前辈，吃的盐比他们吃的米都多！而那些三三两两正小聚在一起的学术界的和文艺界的代表也都是经常见诸报端的知名人物，众目睽睽下俩人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郭小海和冯凯收回了刚才出示的证件，跟工作人员郑重道了谢，赶紧带着芽儿大踏步朝那边走过去。

    跟郭小海和冯凯相比，一回生二回熟的芽儿心情要自然随意的多，因为看到熟人了，有好几位都是熟面孔！

    芽儿他们随着工作人员朝这边走过来，几位老者都眯眼一瞧，哟，就说呢，气质如此清隽灵动，宛若冬日里的一株亭亭玉立的寒梅，见之忘俗的，也只有杜萱瑾那个小丫头！

    不过，真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两年前，这小丫头精致的眉眼间还有三分稚嫩羞涩，今天小丫头则是一株清隽的青竹，内敛，含蓄。

    芽儿的熟人显然不止那几位老者，不经意间瞥到一抹正朝自己走来张扬明丽的身影，芽儿暗暗叫苦不迭。

    芽儿只是暗自叫苦，而身为工作人员之一正在跟参团的学生代表认真解说注意事项的郑月如看清姗姗来迟的人是谁时，前几天被二婶嘲讽的那股子邪火蓦地被点着。

    郑月如彻底被怒火冲昏了头，直接抛下几位学生代表，大踏步朝芽儿走过去。郑月如脸上时不时闪过一丝羞愤，杜萱瑾为什么总是那么阴魂不散？郑月如显然忘记了，每次挑衅都是由她自己主动挑起的，这次也不例外。

    明艳的亮红色羊毛大衣，大波浪卷发，略施粉黛的郑月如，的确艳丽的犹如一株开的正盛的玫瑰花。只不过，脸上的羞愤和眼神中的狠厉破坏了那份明媚到极致的张扬。

    在芽儿跟前站定，郑月如颈项微微抬起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只留给芽儿了一个下巴，张口疾言厉色的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月如声音里的不善，听的郭小海和冯凯俩人都面露愠色，眉头皱了皱，这个张狂的女人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是要出国访问了！还有，为什么这人盯着自家芽儿的眼神那么不善，看得他们都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感。

    芽儿赶紧拦住打算开口的郭小海和冯凯，摊了摊手，很无奈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是这次访问活动的大学生代表之一！”

    杜萱瑾竟然又是大学生代表？郑月如一噎，脸上平添了一抹恼红。

    郑月如平时最讨厌看到的就是芽儿人的云淡风轻，每一次都显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这次也不例外。

    敏感的注意到周围突然安静了不少，突然想到自己工作人员的身份，义正言辞批评道：“既然是大学生代表之一，那就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你代表的是新时代大学生的形象，可你表现出来的却是散漫和无纪律！你难道没注意到这么多人都在等你吗！”

    不远处，被郑月如指着的那四男两女几座高校的学生代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歉意的冲芽儿笑了笑，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早到了，昨天晚上他们都激动的一夜没睡！

    郭小海刚才就要给芽儿打抱不平，结果被芽儿拦住了。这回见芽儿被人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直接晃了晃手腕的手表，“这位同志，现在距行程表上安排的集合时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

    冯凯也很配合的晃了晃自己的手表，这人批评芽儿散漫无纪律，岂不是也在说自己？这坏名声可要不得！

    哪怕郑家失势，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郑月如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郑家的小公主。即使是在单位，因为有郑家庇护，再加上她除了性格傲慢外，确实很优秀，也都顺风顺水。只除了在芽儿跟前连连吃瘪。

    见这两位气度不凡年轻男人都护着芽儿，刚才又被郭小海一句话把自己的堵了回来，再看看巧笑嫣然的杜萱瑾，郑月如血气上涌，厉色道：“杜萱瑾，他们俩是谁？你怎么能带无关人员过来！出国访问是一项很严谨的政治任务，这不是在过家家酒，也不是选美比赛。独立，自信，才是一名新时代大学生应该有的特质！”

    很显然，郑月如想起来刚才不经意间瞥到芽儿带的那八个行李箱。

    因为郑月如的咄咄逼人，周围早已窃窃私语一片！有几位老者摇着头正朝这边移步，显而易见，从刚才开始，一直是这位工作人员在无理取闹。

    “小郑！”几位胸前戴着牌子的工作人员也蹙着眉，及时喝止住了郑月如，身为工作人员是要为这些代表们服务的，这是他们此次唯一的任务。

    那声掷地有声的“小郑”喊醒了怒火上头的郑月如，脸色胡白胡青，显然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已经听到耳朵里了。

    郑月如心里暗恼，自己刚才那是怎么了，一碰到杜萱瑾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可是，要自己跟杜萱瑾道歉，对郑月如来讲不仅仅是尴尬和难堪。

    郑月如怒哼一声，把圆跟小皮鞋跺的啪啪响，直接转身离开。背后传来郭小海和冯凯落井下石的解释声，“对了，忘了说了，我们俩不是无关人员，我们还是参团的企业代表之一！”

    一位胸前挂着同样的胸牌，一身职业套装，显得十分干练精明的中年女性，突然来到芽儿他们跟前，郑重道歉道：“真对不起！小郑刚才失态了，我代表她向你们道歉！她刚才的工作态度等这次访问活动结束后，会由我详细的记录到她的考评当中。”

    芽儿笑着摆摆手，接下这个台阶，“没关系！我跟郑月如是大学校友，以前有些小摩擦，她看到我可能心情不好！”

    这几年，芽儿算是彻底领教了郑月如的小心眼，明明只因为小时候一次小小的玩笑，至于记仇记到这个份上吗？

    芽儿虽然不怕郑月如，但每次见面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挑衅，次数多了，芽儿也腻歪。为了以后日子能清净一些，芽儿并不愿意加深郑月如对自己的敌视。

    中年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怒容的郑月如，歉意的朝芽儿他们笑笑。

    芽儿也笑笑，拽着犹自不平的郭小海和冯凯他们朝几位熟人那边去，人脉是一种无法以价值衡量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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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年代,是中国这条东方巨龙重新回归国际舞台上冉冉绽放的年代。这次一号首长亲自带团的超规模的交流访问团,就旨在进一步促进两国之间的经济贸易、科技合作和文化交流。

    众人沾了老首长的光,除了正式随行人员外，各界代表也都难得有机会坐了一回专机。上午十点时分，专机已经像是一只平展双翼的苍鹰，稳稳的滑翔在九霄云外了。

    专机内，众人看着机窗外飘过的朵朵云絮,想到登机前老首长寥寥数语的殷殷激励,想到有幸能跟一号首长同机而乘，心绪起伏激荡之间犹如直冲云霄，久久难以平复。

    而这其中,情绪亢奋的几乎情难自已的莫过于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周旭、杨灿他们几个大学生代表了。

    本来能见到这么多位知名学者和艺术大家，已经够让他们激动的惶惶然然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有幸亲耳聆听到老首长的殷殷寄语。

    几位愈发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等看到对方表情如出一辙的面红耳赤，不由有些赧然。尤其是，注意到旁边的杜萱瑾同学神色恬然闲适，几个年轻人蓦地迥然。

    其中那位肤色微黑，笑容最爽朗的大男生，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尽量不去看旁边这位容光四射、精致清雅的女生，忽略砰砰的心跳，尽量大方的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芽儿伸出手，“你好，你叫杜萱瑾是吧？我叫周旭，是r大政治系的，今年大四。”

    周旭极力忽视刚才握手那一瞬间的柔滑细腻，心里暗自为自己的大方得体喝了一声彩，竟然没有结巴！

    “你好，我叫杜萱瑾，b大中医系的！”

    见坐在前排的几位同学也扭身看自己，芽儿索性正式介绍道：“你们好，第一次见面，接下来的几天还请多多关照。”

    跟芽儿同排靠窗坐在内侧的那个戴眼睛的腼腆大男生，刚才一直都不敢去直视芽儿，有时候偷偷拿眼神的余光看这个笑容清浅的女孩一眼，喃喃自语。蓦地，突然喊出来，“啊！b大医学院？杜萱瑾？我知道你！你就是蝉联b大好几年的小考神对不对？”

    坐前排的两男生两女生也一脸惊讶，扭头探身上下打量芽儿，不可置信道：“不是吧？你就是b大那个逢考必满分的学霸？”

    刚才见这位同学长得这么漂亮精致，都不好意思直视她，还以为是艺术系的同学呢，没想到竟然是如雷贯耳的b大考神！

    周围邻座的是学术界和文艺界的代表，有几位老者跟芽儿算是半个熟人了，听见这边的动静，也侧身凑热闹低声打趣道：“可不就是杜萱瑾同学！”

    芽儿见几位同学满脸震惊，不由失笑，“同学们，敢问你们哪一位不是学霸？”

    这几位既然被选派为大学生代表，除了才华横溢外，专业成绩肯定也是优秀，也就是俗称的学霸。

    学霸跟学霸如果不是水火不容，那就剩下惺惺相惜了。几位同学都来自不同的大学，专业也各异，并不存在一山不容二虎的关系。见芽儿声音柔和，说话风趣，大家同是学霸，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你好，杜萱瑾，我叫杨灿，是外语学院的，今年也是大四！”前排，碎剪发，单眼皮的大女生也悄声跟芽儿自我介绍。最后挤着眼睛的那句“多多关照哦！”显得有些狡黠！

    杨灿旁边戴着厚厚镜片显得有些单纯呆萌的大眼睛女生也细着声音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刘萌萌，是a大物理系的！”

    剩下两位男生显然都是开朗的性格，自我介绍时的形容词丰富的多，整个机舱尾部都是几个年轻人的低声说笑声。

    周围邻座的众人，都会心一笑，年轻真好。

    几位年轻人正悄声联络感情呢，旁边却突兀的响起一声假咳声。

    座位跟芽儿只有走道之隔的郑月如微微蹙眉，朝芽儿他们狠狠的瞥了一眼。胸前挂着工作证，再加上凌厉不善的眼神，吓得单纯的刘萌萌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赶紧扭身坐好。

    杨灿也尴尬冲芽儿笑了笑，耸耸肩，转身坐好。

    四位男生面面相觑，笑容里有些歉意，有些赧然，一时间，鸦雀无声。

    登机前的那场小小闹剧，记忆犹新对这几位学霸来讲不算是难事，谁也不愿意当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芽儿冲几人安抚的笑笑，直接闭目养神。县官不如现管，芽儿从没想过，事情还真就这么凑巧，除了一位领队老师外，郑月如负责自己和几位同学访问期间的行程安排。

    可就坐在不远处的郭小海和冯凯没有这么多顾虑。俩人刚跟那些企业家联络完感情，这会从随身带着的小布袋子里又是果干，又是点心的往外掏，一样一样过来给芽儿送。

    郭小海每次从端身正坐，微微垂目的郑月如跟前晃悠一圈，郑月如心里积攒的火气就增加一分，却只得按捺住引而不发。

    郑月如胸臆间的火气眼看着就要喷发了，这时候，眼神的余光却注意到一道背影停在杜萱瑾面前，来人声音还带有三分惊喜，“杜萱瑾？”

    杜萱瑾，杜萱瑾已经成了郑月如心中的魔障，杜萱瑾这仨字这会再听在郑月如耳边，犹如魔音穿耳，再也忍耐不住了。解开安全带，腾地站了起来，厉声喝止道：“这位同志，机舱内禁止喧哗！还有，杜萱瑾，请你记住，如果需要认亲，请回国以后再认！”

    因为是专机，机舱里不少同志都在悄声交流感情。因为郑月如这声喝止，机舱里这回是真的鸦雀无声了，就连不少正在闭目养神同志也被惊醒。要不是被芽儿远远的瞪了一眼，郭小海说不定也跑过来了。

    而等芽儿注意到来人是谁是，心中喟叹，以郑月如爱对自己的偏见和爱迁怒的个性，这次跟郑大姑娘的梁子彻底结大了。

    “魏部长!”

    魏部长也微微蹙眉，自己刚才的声音并不算太过分，这位小同志也未免太较真了吧！扭身一看，却好像有些眼熟，不大肯定的喊道：“小郑？”

    郑月如看清来人是谁，嘴巴半天都没合上，嗫嗫道：“部长！”部长怎么认识杜萱瑾？

    正不知道说什么呢，三人背后又走过来一个人，身形矫健，步伐沉稳，“杜萱瑾！”

    芽儿惊愕，怎么都跑一块了来了。神色却真的有两分焦急，“柳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状况？”登机前，自己曾远远观望过d老的气色，状况很好啊！

    魏部长也知道这次出访，眼前这小姑娘还担任老首长的私人医生，所以看见柳仕铭也有些惊讶。自己刚才过来时，老首长还在有说有笑呢。

    凡事都有意外，芽儿和魏部长越想越害怕，脸色突变，没有说话，直接步履匆匆跟在柳仕铭后面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众人。刚才那两位，中年的那位应该是外交部的魏部长，另一位是谁啊？

    郭小海更焦急，那两位打算把自家芽儿叫哪里去啊？正要解安全带上前问个清楚呢，却被又惊又吓的冯凯眼疾手快的给按住了。

    冯凯好歹也是红三代，还真隐约知道一些并不常露面与人的柳仕铭的底细。我的乖乖，小芽儿身边啥时候住了那么一尊大菩萨！

    而此时，芽儿已经步履匆匆的来到了机舱前端的主席席的小会客厅。看到沙发上神色祥和的老者，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安道：“d爷爷，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老首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芽儿过去坐，边解释道：“没有！都怪小柳他们，不想让我在飞机上处理文件，这不，他就自作主张的把你这小丫头叫过来管我了！”

    老首长嘴上虽然嗔怪着，不过，神色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陪同人员虽然很多，但是包括各部的官员，却没有一个人敢亲近的坐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高处不胜寒，飞机飞翔在碧空之上，机窗外是氤氲云絮，这种不胜寒的感觉更甚。

    而柳仕铭和其他工作人员见老首长神色轻快，已经悄悄离开小会客厅。沈秘书长不愧是万能机要秘书长，他随意一提点，就是百试百灵的小法门。果然，这个叫杜萱瑾的小姑娘很得老首长的欢心。

    “d爷爷，您不能怪柳大哥他们！旅途时间太长，您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芽儿悄然抽走老首长手里的资料，悄然握住那双已经长老年斑的大手，轻轻按摩，一边直言替柳仕铭说好话。

    “你啊，每次都帮着小沈和小柳他们说好话！”老首长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眉间，笑道：“这样吧，小丫头，你陪d爷爷聊聊天！”

    “好啊！d爷爷想聊什么？”

    “那就聊昨天晚上你跟小翟如何心有灵犀的？我倒不知道，小丫头你竟然那么敏锐！据说，昨天晚上小翟兵行奇招，没费一枪一弹，端了那帮穷凶极恶的悍匪的老巢！”

    芽儿手里一顿，故意有些赧然的夸张道，“d爷爷，您连这都知道！”

    “你这小丫头，可不要左顾而言他！兵不在多而在精，在乎出奇制胜，昨天晚上小翟立了大功！你还没跟d爷爷讲，小翟如何兵行奇招呢！”老首长见小丫头听见翟耀辉仨字，就一脸娇羞，故意追根究底。

    芽儿没注意到老首长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促狭，只知道任何人都无法在这位睿智的老者面前打马虎眼。想到药是从自己手里流出去的，脸色一变，不由收了手，端身坐直，低着头喃喃的主动招认道：“d爷爷，对不起，翟哥哥他用的药是我配出来的！”

    “啊？”老首长这才注意到小姑娘好像想多了，被自己吓坏了，不由失笑道：小丫头，这可是你自己招供的！小翟并没提及这些，只是提到用非常规手段制服了悍匪！”

    芽儿突然傻眼了，刚才是自己泄了自己的老底？芽儿最自己配的药效果如何，指甲盖那么多的药粉至少能迷倒几十号人，在和平年代，应该属于绝对的违禁药品。但今天早晨，自己还在沾沾自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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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从小就是一个很少做坏事的乖孩子,胆子不大，所以忘了有句顺口溜,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这不，老首长还没开始打敲边鼓呢,芽儿自己先老老实实的全招认了。

    老首长见小姑娘耷拉着脑袋,紧抿着嘴,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心中好笑又心疼。平时再啰哩啰嗦的跟小管家婆似的，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老首长摇摇头,收敛住脸上的笑意，拍了拍芽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的手,见小姑娘神色讪讪的抬起头来，故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装出一副茫然困惑的表情，道：“小丫头，你刚才跟d爷爷说什么来着？d爷爷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还没说完，好像就忘了。”

    啊？睿智随和的老者突然换成一副健忘老人的呆滞表情，吓得芽儿杏眼微瞪。不过，老爷子眼角的笑意那么明显，这台阶给的也太虚假了吧！

    当然，芽儿立马就只知道抿嘴傻乐了，看样子老首长确实没有兴师问罪的打算！

    不过，芽儿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d爷爷，为什么？”为什么如此轻轻放下？

    老首长闻言笑了笑，小姑娘的心太纯净，并不知道政治不是非黑即白的。难得有机会，老首长也有意点拨芽儿两句，“丫头，你有没有听过乱世当用重典这句老话？解决那些破坏社会安定团结的危险因素，必要的时候只能采取非常规手段，甚至包括以暴制暴！一句话，不管是黑猫还是”

    “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芽儿笑着接了老者的话，心下释然了。不过，自己刚才泄的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底，自己刚才无意间好像也露了翟耀辉的老底，似乎翟耀辉隐报了军情？

    想到这，芽儿笑的格外谄媚，小心翼翼的打听道：“d爷爷，那翟哥哥他？”

    老首长很享受芽儿的殷勤小意，笑着打趣道：“小丫头，大名鼎鼎的翟老二真有福气，这个时候，当小媳妇的都还记得有难同当！不过，丫头啊，你知不知道小翟在部队中的具体职务和职责？”

    芽儿摇摇头，多少有些汗颜，自己这个女朋友好像不大合格，还真不清楚这些。

    老首长见芽儿神色不像作伪，满意的点点头，赞道：“看来小翟保密条例执行的很彻底！当然，d爷爷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过，倒可以告诉你一句让你安心，小翟他们每次执行任务，对执行任务过程本身，他们拥有极高的自主性。当然，最后也都列入机密档案。”

    说到这里，老首长猛然一顿，故意神色懊悔的冲着芽儿竖指轻嘘了一声。

    芽儿正听到关键处，心被吊得老高，哪成想老首长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突然改了话锋，语调轻快的很，“小丫头，你套了d爷爷这么多话，那现在也该轮到d爷爷提问了！丫头，能不能跟爷爷讲讲药的来历？比如说，那些药你是怎么配出来的？”

    当然是，芽儿紧要关头也踩了一回急刹车，猛然回过神来，将将改口道：“是我在参考古方自己试验麻沸散配方时的失败品！翟哥哥说太危险，就直接从我那里没收走了！”

    “什么？麻沸散？就是那个外科圣手，神医华佗创制的用于外科手术时的麻醉药？”老首长神色有些动容，目光如炬的盯向芽儿。

    “我并不清楚是不是就是华佗的那个配方？只是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中找到半张残稿。”芽儿眼神有些躲闪游移，果不其然，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饰。

    不过，芽儿既然敢提麻沸散，倒不在意必要时候把那份药方捐献出去。西药能做到的，早在几千年前，中草药也能做到！最关键的是，空间里的那些小动物前一段时间见到自己，尤其是自己晚上进空间练手时，就被手上亮闪闪的手术刀吓到无影无踪。

    老首长并不愿意深究芽儿神色中的躲闪，沉吟了片刻，直视芽儿，正色道：“小丫头，d爷爷问你，你有没有打算跟你家翟哥哥夫唱妇随？”

    芽儿知道自己那点小把戏在这位睿智老者面前从来都是无所遁形的，可言谈间依旧跟不上老首长的跳跃性思维，被老者突然的问题给砸懵了。

    愣了有好大一会，芽儿才品出来老者话里的意思，指着自己鼻子尖有些磕绊的追问道，“夫唱妇随？d爷爷，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参军吧？”

    “是啊！爷爷就是这个意思！”老首长轻轻靠回沙发背上，语气轻松的回道。

    老者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小丫头既然喊自己一声d爷爷，那自己就不算倚老卖老压迫小姑娘。常言道，能者多劳，这小丫头年纪虽小，但天赋惊人，医术精湛可谓是高深莫测，这么好的苗子应该有一片更大的舞台，更广阔的天空。

    芽儿多少也能猜出来老者一两分的用意，干脆装傻充楞道：“d爷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小丫头，你还跟d爷爷装傻！”老者假装不快的哼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颇有些语重心长道：“丫头，其实，这也算是d爷爷一个经过深思熟路的请托。你虽然极力藏拙，但你在医学上的天赋会令很多人心动。爷爷想定下来你这棵好苗子，也想呵护住这棵小树苗。 昨天晚上，小翟肯定也是同样的顾虑。

    而且，小丫头，你志存高远，军人的身份可能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各种的限制不自由，但相应的，也会给你提供更多的资源和便利”

    前几年，这小丫头就曾赠送过军方一张中药配方。今年暑假时，又送出另一张配方。这两张配方和两份相关的统计结果，如今就被作为军方的最高机密之一封存在绝密档案里。一旦那两分统计结果被外界得知，引发的肯定不只是轩然大波了。这个黄毛小丫头明显就是一块无价之宝，偏偏她不自知。

    而芽儿很汗颜，自家事自家知，自己或许较同龄人要聪慧一些，但惊采绝艳这几个字真的担不起。自己在医学上的天赋，除了笨鸟先飞外，更多的是空间里那些孤本珍籍。

    芽儿不由苦笑，因为老者刚才寥寥数语真的让自己有些心动，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前些日子才刚跟郭小海他们分享过的自己的‘雄心壮志’。

    “d爷爷，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您对我这么有信心，您就不担心出现一个伤仲永吗？”芽儿不由自我调侃了一句，站得越高，责任越重，突然心虚了。

    “丫头，仲永是在你这个年纪就泯然众人的，而你现在才是光芒初绽！”老者神色欣慰，就是觉得小姑娘有些庸人自扰了，“现在是和平年代，是你们年轻人展示才华的年代，也是需要知识与科技的年代”

    芽儿并没有迟疑多久，就痛快的答应下来，“那好吧！d爷爷，如果只是一个平时只要挂名就行的军人身份的话！”

    “诺！里面d爷爷给你的礼物！”老者从自己刚才起身拿过来的文件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推给芽儿。

    “d爷爷，我竟然还有礼物收？”芽儿有些惊喜，探着头往信封里瞧，就见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红塑料皮小红本。

    打开红色硬塑胶皮，里面只是薄薄两张纸，上面只有自己的照片，名字，和长长一串数字编码，以及凸起的印章。

    芽儿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奇妙的预感，小心的试探道：“d爷爷，这就是我的军人证？原来您老早就有准备！”可是，这神神秘秘的红色小本本着可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军人证，自己拿的有些棘手啊！

    老者平时最喜欢小姑娘的敏锐，可一下子被猜出来又觉得失了几分兴趣，也不卖关子，“当然早有准备！本来打算作为你和小翟的新婚礼物送给你的！还有啊，小翟应该也有一张同样的证件。”

    芽儿心里哀嚎，这下子真的成夫唱妇随了。

    “d爷爷，您就没担心过我不答应吗？”连军人证都准备好了，可见早有预谋！

    “谈判是d爷爷的专长！”

    芽儿直接无力的倒向沙发后背，可是看看谈笑间就把自己拐的自己往里钻的老爷子，突然有了自娱自乐的精神，蹭到老者身边，神神秘秘的悄声打听：“那d爷爷，您知不知道我跟翟哥哥谁的官更大一些？”

    老首长愕然的看着一脸八卦又有些得意的小姑娘，手里的水杯差点送到了鼻子底下，这小丫头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开心果。

    “男主外女主内，你回家就告诉小翟，说d爷爷说了，在外面他官比你大，回到家，你官比他大！”

    芽儿虽然善于自我调侃，可脸皮一直都不怎么厚，被老者打趣的两颊绯红，语气有些磕磕巴巴道：“d爷爷，那您先看一会书，我去找柳大哥问问您的午餐安排。”说完，人就跟火烧尾巴的猫咪似的，敏捷的跳起来逃走了。

    身为老首长的私人医生，芽儿确实最好是随行身侧。而且，这次访问活动，芽儿熟悉的万能机要秘书长沈长鹤并没同行，芽儿又是老首长的私人秘书和私人翻译，难免要与随行的其他工作人员联络一下感情，还要应付各方的好奇心。午饭，芽儿是顶着不少人羡慕嫉妒的眼神，跟老首长一起用的。直到吃完午饭，芽儿都没来得及回自己刚开始的座位。

    周旭他们这几位芽儿今天才刚认识的新朋友，虽然很关心，可又不知道该问哪一位？尤其是，坐在旁边的郑月如脸色阴沉沉，几个人就更不敢问了。

    可是，就坐在周旭他们前面不远处的郭小海左顾右盼了几个钟头，终于坐不大住了。

    郭小海扭头看看那边依旧空着的座位，把自己还没吃完剩下一大半的饭盒往冯凯前面的小桌一推，就要解安全带，“不行！我得找个人打听打听，他们把芽儿叫去干什么了！”

    冯凯手忙脚乱的放好突然多出来的饭盒，一把摁住郭小海解安全带的手，小声嘘道：“别，别！”

    郭小海面有不解，咬牙切齿道：“你别什么啊？都把芽儿叫走两三个钟头了！”说完，就要扒拉开冯凯的手。

    冯凯赶紧一把搂住郭小海，拼命的使眼色道：“飞机就那么点大，谁还能欺负芽儿不成！”见郭小海稍微安静下来，赶紧掏出上衣兜里的钢笔，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张便纸，刷刷几笔，写完往郭小海跟前一放。

    见身边的人看到第三遍时，终于惊得跟呆头鹅似的，赶紧把纸条叠吧叠吧收了回来，开始写第二张

    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航程，绝对算不上是多么轻松愉快的旅途。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的喜悦也难掩藏众人脸上的疲惫和困倦，还有长时间拘束在狭小空间里造成的肌肉酸涩和麻木。

    众人多少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不过，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亢奋了十几个小时的郭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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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9

    <li>

    下午两点,飞机准时停在华盛顿国际机场的跑道上。

    郭小海亢奋归亢奋，可一直没见芽儿回来,心里一直装着事儿。飞机停稳后,郭小海脸就贴在机窗上，拧着脖子往舷梯口瞧。如果真像是冯猜测的那样,很快就能看到芽儿了。郭小海在脖子抽筋前,终于影影绰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形。揉揉眼,确信没有看花眼之后，顿时肾上腺飙升,心脏扑通扑通一下比一下跳的快，随时都有可能激动的爆裂一样。

    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自家芽儿显然是吓人的高手！

    登机前还是马尾辫的芽儿,此时已经盘起了头发，米色羊毛大衣下是正式的职业套装，胸口挂着工作牌，脸上挂着标准的浅笑，跟其他几位工作人员一起，随行与老首长的两侧。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起，芽儿就已经正式走马上任了。

    芽儿看着前面精神矍铄，正龙行虎步的老首长，心里是满满的自豪，多少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前来接机的m国国务卿舒尔茨，远远看到这位身形矫健、正踏步而来的老者，脸上也难掩惊讶，快走两步迎接过去，“d老，欢迎您来m国做客！您的气色好像比上一次我见到您时还要年轻！d老，难道说您在逆生长吗？”

    芽儿身为私人翻译的职责很明确，只要不是正式会晤，没有涉及政治和经济的场合，都是芽儿的职责所在。芽儿上前一步，轻声把舒尔茨的话翻译给老首长听。很显然，这句话芽儿也很爱听。

    老首长开心的跟舒尔茨握手，开玩笑道：“谢谢！其实，舒尔茨先生也可以这么想的，今年我八十一岁，反过来也就是才一十八岁。当然，我逆生长的秘诀，您如果感兴趣的话，或许可以咨询一下我的这个小秘书同志！”

    d老指了指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自己当成一个背景板的芽儿，跟舒尔茨介绍道。

    身为一位合格的翻译，芽儿做到了宠辱不惊，精准而又地道的把d老的话翻译出来，可心里头则连连叫苦，老爷子看来是非逼着自己惹众怒不可了。

    自己给老首长当私人翻译和私人秘书，已经抢了好几位工作人员的饭碗。d老一句话又把自己推到台前，想不招人嫉恨都难。

    “哦？真的吗？”舒尔茨有些不敢相信，早就注意到一行人当中有一张很稚嫩的脸，而且是一位让人过目不忘精致的年轻女孩，从她的身上仿佛能让人看到很多很美好的东西，这是一位很有魔力让人无法忽视的年轻女孩儿。

    而且，这位小翻译标准m国口音的英语，恰切流利，没想到她不仅仅是d老的翻译，难道还是一位医生？

    这时，舒尔茨身后的一位年轻工作人员附耳悄声跟舒尔茨说了一句什么，就见舒尔茨有些夸张的惊呼道：“oh, my god！d老，她难道就是miss 杜？那位曾经来m国做过一回客的精灵女孩儿？据说，她的中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我想应该没错！”d老假装没看见芽儿眼中闪过的那丝不自在。没想到，这小丫头在m国的名气这么大！

    事实上，拜爱德华老先生所赐，最近这大半年，在m国的芽儿的知名度相当高。

    中国，对爱德华老先生来讲，是自己的幸运国度。那里有一位精灵般的年轻女孩儿，那里有热情好客的一家人，那里有几千年历史沉淀凝结的神韵，古老，悠久，神奇。

    爱德华老先生剪辑了自己在中国时的点点滴滴，在电台播放了自己中国行的第二部。开头就是一张东方面孔，而且是一张精致绝俗的面孔，肌凝如玉，眉若远黛，眉眼间的精致和恬然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无不体现着神秘幽邃的东方神韵。

    自己又引发了另一波的中国热，这件事翟家大姑和杜清溪他们都曾经跟芽儿提起过，但芽儿一直没放在心上。芽儿还不知道，远在国外，自己都有人追星。

    眼下，芽儿虽然盘起了头发，穿的是职业套装，但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刚才，舒尔茨后面的年轻工作人员认出人来时，惊讶的差点失态。

    而舒尔茨更关心的则是，眼前这位女孩儿应该就是史蒂芬教授跟自己推荐的中医。

    舒尔茨带领一行人且说且行，晚上还有宴会，现在这些远道来而来的客人们最需要的是小憩和修整。

    老首长这次亲自带团出访，除了进一步促进两国之间的政治友好关系外，还意在促进两国的经济、科技和文化的交流合作。

    “外交无小事，礼仪必先行”，因为访问团的规模很大，早有人打前站事无巨细的安排好了访问期间的衣食住行问题，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下榻的宾馆。

    简短交谈后，舒尔茨一行人并没有多停留，很快就起身告辞。

    芽儿跟在d老后面送走舒尔茨一行人，立马转换职责检查d老的身体状况。哪怕d老再如何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也已经是年迈之人。

    最后，d老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一样，芽儿还是给d老冲了一杯蜂王浆水，“d爷爷，您喝过之后，就赶紧洗漱抓紧时间小憩一会吧！”

    d老接过去，也不着急喝，反而出声开解芽儿的紧张情绪，“小丫头，刚才舒尔茨先生都说了爷爷这是逆生长。你的那根玄不用绷得这么紧，越紧越容易断！你翟爷爷特意打电话叮嘱过我，不管你捅了什么马蜂窝，d爷爷都给你兜着。对了，小鲁，萱瑾的房间给她安排在哪里了？你找人带她回房休息，这小丫头晚上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陪我出席宴会呢！”

    “首长，萱瑾小同志的房间就安排在您的旁边！我这就带她过去！”鲁常新是老首长的勤务人员，负责安排老首长的衣食住行。鲁常新知道老首长看重杜萱瑾，早跟工作人员要了一份住宿名单。

    给芽儿这个私人医生兼任翻译安排的房间的确就在d老的隔壁，只有几步之遥。

    鲁常新亲自带芽儿过去，打开房门，在门口驻足，“萱瑾同志，你如果需要什么东西，随时通知我。”

    “我并不需要什么东西，谢谢鲁大哥！”芽儿轻声道谢，并不觉得自己额外需要什么。自己的房间跟d老紧邻，想必是规格最高的，住在这一层的只有d老和贴身的警卫人员，就连魏部长他们好像都住在楼下。

    不过，还真让芽儿想起一件事来，赶紧叫住鲁常新，“对了，鲁大哥，你知道需郭小海和冯凯他们住在哪个房间吗？我还有一些行李在他们那里！”

    鲁常新看看手里的住宿名单，“他们住二楼，2018号房间！需不需要我帮你过去拿？”

    “不用！不用！”芽儿摇头谢绝，“我自己过去找他们就行。”

    “那好吧！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随意向其他工作人员出示你的工作证！”鲁常新指了指芽儿胸前颜色有些特别的胸牌，意有所指的提点了一句，这才离开。

    芽儿抬抬手腕，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距离晚上的宴会还有两个半小时，也顾不上自己的工作牌有什么特别的了，赶紧下楼找人。

    芽儿坐电梯来走2018号房间门口，刚要敲门进去呢，郭小海正好从里边打开门。

    见芽儿俏生生的就站在门口，郭小海一把把芽儿拉了进去，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遍，生怕少了一根头发丝。

    郭小海的心情这一路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芽儿盘起来的头发，意有所指的打听道：“芽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小海哥啊！刚才我和冯凯想去找你，还没走到顶楼呢，就被人拦住了！”

    “是啊，妹子，飞机上，魏部长他们把你叫走干什么去了？要不是我拦着，你小海哥他说不定挖地三尺找人了。”冯凯把芽儿直接按坐到床沿上，盯着芽儿两眼放光。

    芽儿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俩人已经察觉到了，当然不会轻易再被俩人诈出话去。站起来，走到自己的行李箱跟前，笑道：“你们都已经猜出来了，还问我干什么！我过来拿行李的，等洗漱完还能小憩一会！晚上还要参加宴会！”

    郭小海和冯凯错愕，他们就是隐约有那么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偏偏又没人能证实，这才想套芽儿的话。没想到，芽儿这么狡猾，说了等于没说。

    芽儿不理两人，费劲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就要走，郭小海赶紧接过去，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对着芽儿感慨道：“哎，你还有宴会，我们就只能在宾馆呆着！”

    “如果跟工作人员报备过后，应该不会太限制你们的行动。你们可以找袁源袁浩哥，可以找清河叔，可以找大姑他们。别忘了，你们房间这些行李箱总得找时间处理。”

    冯凯和郭小海他们住的是标准双人间，空间不是多宽裕，七八个行李箱往房间里一放，空间顿时局促起来。

    俩人闻言，看看那些行李箱也发愁，确实得赶紧把这些行李箱分出去。房间里边热，行李箱里那些腊肠熏肉什么的，估计再放两天就该馊了。

    不过，看看连着打了俩哈欠的芽儿，郭小海也知道这会不是讨论是不是留下几个腊肠这几天好加餐的时间，拖着行李箱，打算亲自送芽儿回房间。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红色印花地毯，行李箱的轱辘压在上面动静并不大，并不影响两边房间里众人的休息。

    至少，行李箱的轱辘的声音比突然从一间房门虚掩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要轻缓的多，“杜萱瑾，你住在哪一个房间？这个时间，你怎么能到处乱跑！我负责你们几人在访问期间的言行举止，所以，你有任何活动都得向我报备！”

    郑月如边喊，边头发湿漉漉的，头上裹着一块毛巾就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郭小海第一反应就是闭眼睛，生怕看了长针眼！

    芽儿嘴角抽了抽，这样都行？房门都是虚掩着的！

    不过，芽儿还是停步，扭身道：“郑同志，我的房间安排的楼上！”

    “楼上？”郑月如嗓门突然拔高了一个分贝，看向芽儿的眼神颇为不善，杜萱瑾怎么会住在楼上？

    晚上还有宴会，芽儿不愿意跟郑月如多费口舌，指了指还没有来得及摘下来的工作证，“抱歉，我还有事，先上楼了！如果我有外出，一定会跟你报备的！”说完，扯了扯郭小海的衣角，赶紧撤！

    喂，郑月如看着疾走的俩人，翻了翻自己衣兜里的是蓝底工作证，杜萱瑾的那个好像是红底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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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的时间定在晚上六点。芽儿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再吹干那头将将及腰的长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表一看,距晚宴已经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

    在二十一世纪,化妆已经成了每位女性出门前的例行公事，动辄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但是在生活质朴节俭的八十年代,哪怕是爱时髦的年轻女孩,出门前顶多也就是抹抹口红。芽儿平时也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看着自己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化妆包,一时间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咚咚咚，咚咚咚,五点半时，芽儿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芽儿起身开门前，最后照了一下镜子，自己看着镜中螓首蛾眉的人有些晃神。

    门口，鲁常新的手保持着敲门的悬空姿势，半天都没想起来该放下来。真有这么一位年轻女孩，水木清华，婉兮清扬，集天地之毓秀。

    揶揄的咳嗽声，顿时惊醒了已是而立之年的鲁常新，黝黑的脸皮禁不住也有些潮红。颇不自在的稍稍别过头去，“萱瑾小同志，首长让我来通知你，马上就要出发了。”

    说完，鲁常新就赤红着脸皮，匆匆转身去隔壁老首长那里待命。

    芽儿也是第一次如此盛装打扮，自己也有一些不自然。拢了拢披肩，这才跟在鲁常新后面去老首长那里报到。

    d老眼尖的看到躲在工作人员身后，神色有些扭捏的小姑娘，眼前不由一亮。

    容色本来就清雅精致的小姑娘，被一身中国传统旗袍衬托得宛若一株新荷，亭亭玉立，清而不妖。小巧的耳垂上那对华彩饱满的珍珠耳坠，少了一份稚气，多了一分婉约和庄重。秀发如墨，松松挽了一个公主髻。星眸若洗，纯澈而透亮，眉间笑意冉冉。

    小姑娘本来就是肌凝如玉、肌白赛雪的玉人，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精致而清妍。这身清雅的打扮，再加上一身浓浓的书卷气，小姑娘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是空谷中的幽兰，含蓄雅致。

    d老轻咳两声，示意那几个都快看傻眼的年轻人。几个气质刚硬的年轻男人眼神躲闪，想看又怕看的迷了眼。

    看看几位有些失魂落泊的年轻人，d眼中带笑上前几步，虚悬胳膊示意小姑娘挎上来，嘴上边故意调侃芽儿道，“丫头，你翟爷爷交给我的任务也太重大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d爷爷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撑得住？今天晚上还不知道多少人眼热爷爷呢！”

    “d爷爷，没有您这么自卖自夸的！”虽然被老爷子打趣了两句，可心里轻松多了。

    老首长笑而不答，领着几人下楼。

    下榻的酒店外，几辆加长防弹车已经准时等在那里。

    下午五点五十五分时，汽车准时停了下来。国宴厅外，总统里-根携一众工作人员亲自出来迎接。而此时，国宴厅外的聚光灯早已对准车门闪烁不停。

    看到那位身形瘦小但精神格外矍铄的老者，里-根不由脚下一顿，这位在中国千疮百孔之时力挽狂澜的老者，犹如正在冉冉腾飞的东方巨龙一样，身上散发着勃勃活力。

    “欢迎您，欢迎您来m国做客，d老！”里-根连忙上前跟d老握手，“上次承蒙您接待，这一次轮到我做东道主了！”

    “里-根先生，这就应了中国的那句老话，礼尚往来。这次我们就打扰了！”d老回握，然后入乡随俗的轻轻跟里-根总统拥抱了一下。

    芽儿早就松开了虚扶着d老的手，落后半步轻声的做好翻译工作。

    “d老，这位是？”里-根总统有些好奇，在他的印象里，以前d老的那些随行人员都是庄重严谨的形象。这样隆重的场合，这位精致的像是一个精灵的东方女孩格外显眼，而且，好像还有些眼熟。

    d老错开身，让一身嫩绿色长款旗袍的芽儿完全展现在聚光灯下，十分亲近的介绍道：“这小丫头是我很想抢回家的干孙女。”

    闪烁的聚光灯下，不同于西方人深邃的五官，那是一张精致到赏心悦目的东方面孔，清雅脱俗。那种无法诉诸于笔墨的东方神韵，蓦地敲开了在场很多人对中国那个历史悠长的东方古国的模模糊糊的印象。

    而d老的回答，也让随行其后的十几位部长级的人物不由一愣，老首长的刚才的回答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只是听说小姑娘医术精湛，精通几国语言，没想到，老首长竟然是把小姑娘当成家人看。

    里-根等一众人也都有些好奇，舒尔茨低声简洁汇报了两句自己下午刚调查出来的资料，这是一位医学天分得天独厚的年轻女孩！

    一时间，明里暗里，芽儿身上似乎凝聚了所有的注意力。

    比起自己因为容色清妍而吸引了这么多的聚光灯，芽儿更希望自己可以像老首长那样，以自己无以匹敌的人格魅力来吸引聚光灯。

    芽儿微微颔首，单薄的脊背如同身边那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一般，挺拔到近乎仰首挺胸。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清浅而又温和，不卑不亢。努力跟上身边这位睿智果决的老者，自信从容。

    聚光灯下，一老一少，一位精神矍铄，一位风发正茂，可从身姿到笑容，到由内而外的气质如出一辙。

    虽然这次欢迎宴会定义为私人性质，但在晚宴开始前，还有一场简短的记者招待会。

    里-根简短致辞后，d老步履从容的走上主席台，芽儿依旧站在d老半步之后。

    媒体的态度很友好，但是提问的问题很犀利。

    “d老，首先欢迎您带领访问团来m国进行交流访问。请问您，贵国是社会主义社会，是什么让贵国提出了经济体制改革的政策？这是不是意味着，您也潜意识里也认为资本主义优于社会主义？”

    芽儿看着主席台下提问的记者，神色凛然，私人宴会兴致的记者招待会竟然有人提出如此敏感的政治话题，这个问题很值得深究。

    台下，刚才提问的记者，见那位容貌精致的小翻译跟那位果决睿智的老者表情一致，都是目光湛湛，不由眼神有些挪移。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穷则变，变则通。我们只是在摸索寻找到一条更适合中国国情现状的政策，而事实证明我们这条道路选对了！”

    d老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川味，但麦克风里传出来的另一道地道的m式英语，清澈透亮，不缓不急，不卑不亢。

    台上，一老一小虽然神色凛然，可在m国这个自诩为自由的国度，下面依旧还有记者不甘示弱的继续提问敏感的话题。

    “那d老您可以预测，十几年后，改革开放会给中国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吗？”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d老脸上笑容淡然，并不会因为台下记者的有意挑衅而怒形于色，四两拨千斤道：“我们属于过去和现在，未来只属于年轻人！而你刚才这个问题，或许应该有我身后这位年轻女孩回答你更合适。”

    芽儿一边翻译，一边心惊肉跳，眉梢微挑，难掩愕然！自己不是只是来当私人翻译，私人秘书的吗？这么敏感的政治话题d爷爷竟然让自己来回答？

    魏部长等一行人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这是涉及整个国策的敏感话题。

    就连刚才提问的记者也神色一顿，确信那位睿智果决的一国之掌舵者不像是在看玩笑，随后就不依不饶把摄像头的聚光灯对准台上没有惊慌失措的中国女孩儿。

    “那请问，这位年轻的中国女孩，你觉得十几年后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随着那位记者的语音落下，台下所有的聚光灯都汇集在台上那位不卑不亢的少女身上，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退缩，脸上自信坚定的笑容跟她身边那位老者的笑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位先生，我们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莫欺少年穷。现在的中国或许贫穷或许落后，但中国的未来将由我们年轻一代接棒。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十几年后，不，或许几年后，这位先生就可以亲自去腾空而起的中国寻找答案。”

    麦克风里传出来的女声，清亮舒适，但是说出来的每一单词都掷地有声，狠狠的砸在众人的心头上。少年智则国智，这句话由这位容貌精致气质凛然的少女说出来，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从那双敢于跟任何人直视的眼睛里，众人看到的只有凛然，无以匹敌的自信。

    d老满脸欣慰，就知道这藏拙的小丫头不会让自己失望，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这何尝不是自己对年轻一代的期许？

    d老轻轻抚掌，台下随之也响起绵延了好久的掌声。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也都同时聚焦在台上那位凛然少女身上。

    这位言辞锋利但态度不卑不亢的少女代表的就是中国新一代，中国有这样的新生代，让人心生害怕。

    芽儿优异的表现，好像唬住了不少人。台下，那些媒体和记者似乎记起来，刚刚只是一次间接的记者招待会，再也没有人提问。

    芽儿落后d老半步，刚才的言辞锋利再也不见，完全是一位合格的翻译。

    很快，晚宴正式开始。

    参加这次晚宴的无不是政界名流，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觥筹交错。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芽儿都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高规格的晚宴。

    d老带着芽儿在其中游刃有余，谈论天气，谈论美食，跟m国各方政要名流谈笑风生。芽儿声音轻缓，笑容恬然，完全是一位跟着长辈来见世面的乖乖女，进退有度。一老一少，完全不见刚才面对记者和媒体时的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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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小型的隆重欢迎宴会,低调奢华的大厅里，觥筹交错间充满了权力和政治的博弈,有资格站在这里的无不是政界名流和名门贵媛们,妆容华贵，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

    可是,今天晚上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一老一少两张东方面孔,笑容淡然,含蓄内敛。老者的实事求是的气魄，与时俱进的睿智果决,言谈间的风趣随和，由内而外的自信和内敛,让众人再一次领略到泱泱大国的气度和神韵。

    就像那位年轻女孩说的那样，现在的中国或许贫穷或许落后，但任谁也无法否认有着这样一位运筹帷幄的掌舵者领导下的中国的崛起和腾飞。

    一老一少，那位老者代表着中国曾经千疮百孔的过去和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的现在，而从那位桃李年华的精致少女身上，众人看到的是东方巨龙的腾飞。

    那位一袭古典的旗袍，气质清雅婉约的绝色少女身上有能让人相信的魔力，小小年纪，身上却有跟那位老者如出一辙自信和敏锐。刚才那句掷地有声的“少年强则国强”的宣誓，如同一座警钟敲在每一位博弈政治的人心上。

    这是一位气韵卓绝的绝色少女，可以是言辞锋利，同样也可以灵动优雅，她代表着是中国无限可期的未来。

    音乐响起的时候，翩翩起舞的一老一少，精神矍铄的老者如同岿然不动的参天古树，而那位一袭浅绿色精致旗袍的精致少女，则更像是参天古树上刚刚发芽的翠绿新枝，不仅仅是传承和延续。

    d老这位描绘出中国改革开放宏伟蓝图的老者，一生三起三落，自有从谏如流的气度。亲身领教过小保健医生的本事，最近这段时间百忙之中，偶尔也会遵医嘱抽空练练五禽戏，锻炼锻炼身体，但跳舞绝对不是d老的强项。

    尤其是，自己的小舞伴还是位空灵清妍的小精灵，d老参加宴会前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一个舞曲还没结束，d老已经不知道自己打发走了多少有心人士。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矗到自己中间邀舞的手，d老干脆停下舞步，拍了拍来人的肩，大声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调侃道：“小道森先生，今天晚上，这丫头是我一个人的舞伴！”

    d老嘴里的小道森是m国最大石油财阀的少东家，从刚才入场时他就已经认出来这位精致清雅的如同精灵般的东方少女就是爱德华伯伯那部中国行专辑的主角，在道森的眼里，中国是一个神秘而又神奇的地方。

    “oh，no，no！d老，舞会上，任何人都不能独占舞伴。今天晚上，可爱的东方精灵应该是属于大家的！”身形高大修长的道森，五官深邃立体，有着一双如大海般碧蓝的眼睛，如果忽略他在商场上的果决狠辣外，优雅的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可是，现在听懂了d老的婉拒，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十分强烈的抗议。刚才已经溃败在d老手下的那些醉翁之意的青年才俊们，眼神一直凝结在东方精灵身上，这会也渐渐围拢过来，都想做东方精灵的骑士，那种婉约清雅的东方神韵有一种让人去呵护的魅力。

    听芽儿有些尴尬的翻译完，d老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可是，这丫头今天晚上还是我的小翻译！”

    d老虽然不反对小姑娘多交一些年轻朋友，但前提是他们别醉翁之意不在酒。人是自己带出来的，当然要毫发无损的带回去。抢走自家的小丫头当他们的舞伴？还是免了吧！

    芽儿强忍着脸上的笑意，老老实实的翻译了d老的回答，听的道森一行人面露怀疑，眼神在一老一少身上来回打量。最后，才有些怏怏不快的退开了。

    d老好笑的看着这些说是退开但隐隐成合拢姿势把自己这一老一小围拢起来的年轻人，忍不住拍了一下芽儿的脑门，低声邀功道：“小丫头，d爷爷这个挡箭牌好用吧？”

    芽儿微微点头，就说d爷爷是一尊大佛，挨着d爷爷绝对佛光普照。

    “好了，别笑了，跟d爷爷去里-根总统那里！等过一会爷爷先回去后，会把你留下。丫头，在与人交流沟通的过程中，多用心去看用心去听，你可以学到很多。在这样的宴会上多认识一些朋友对你将来百利而无一害。”

    “好！谢谢您，d爷爷！”芽儿又不是懵懂的童稚少女，当然清楚这样国宴性质的宴会多少人都求之不得。

    宴会从来不是谈论经济政治的好场所，交流感情才是关键。

    d老带着芽儿这个小翻译和几位工作人员跟里-根总统一行人寒暄了十几分钟，交流完感情后，很快就打算转移阵地了。

    而芽儿，也真的被d老直接交给袁彦军这个驻m当外交官姑父的。舞会已经结束了，d老心里多少有些踏实。

    芽儿也是才发现袁彦军也参加了今天晚上的宴会，“袁叔叔！”

    “还叫叔叔？小丫头，该改口了吧？姑父还等着回去喝你们的喜酒呢！”袁彦军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边说边带着芽儿朝一边的用餐区走，刚才老首长亲自交待了，自己除了负责小姑娘的安全，还负责填饱小姑娘的肚子，这小丫头估计肚子快饿扁了。

    芽儿也不害羞，冲周围那些跟自己释放善意的人笑了笑，再低声开口时已经从善如流改口了，“姑父这次也和大姑一起回国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自助用餐区的长桌旁。

    袁彦军亲自给芽儿夹了两块点心，倒了一杯果汁，递给芽儿，这才如话家常般的答道：“是啊！这次可能要在国内多待一段时间。对了，你袁渊哥和袁浩哥他们俩早都有回国发展的打算了，到时候你们可要多帮帮他们。”

    袁彦军自己也很奇怪，明明跟这小丫头相处没有多少天，但从见小姑娘的第一天起，就觉得是一家人。

    “没问题！”芽儿十分爽利的答应下来，刚要再说什么，突然从斜里插进一句字不正腔不圆的中国话，“什么没问题？”

    看清说话人是谁，芽儿刚咽下去的点心差点重新从喉咙眼里挤出来，“老爱德华先生？史蒂芬教授？你们怎么在这里！”这算不算是他乡遇故知？本来还打算等有时间就去拜访他们呢！

    暑假时，为了参加自己的订婚礼，史蒂芬教授和爱德华老先生曾经在自己家一起住了将近一个月，两人认识不奇怪，但两人联袂而至就有点奇怪了。

    “为了亲眼见到今天晚上光芒四射的东方小精灵啊！”爱德华老先生语气十分夸张道，随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补充了一句，“我很想拿走你们带给我的礼物！”

    “好久不见，杜！欢迎你来到m国！”史蒂芬教授的寒暄依旧保留着学者和医者的严谨，只不过，说完轻轻的拥抱了一下芽儿。

    “教授，好久不见。”芽儿笑着轻轻回拥了一下这位严谨的长者，“还有，史蒂芬教授，这次我也给你带来了中国制的番茄酱！”

    见这位精瘦的老者脸上多了一丝寻常人看不出来的笑意，芽儿才接着介绍袁彦军道：“爱德华先生，史蒂芬教授，这位是我姑父，在大使馆工作！爱德华先生应该有印象！”

    “你们好！你们可以叫我袁！”

    “你好，我叫史蒂芬，杜曾经的教授，现在的好朋友！”

    爱德华老先生最后也不甘示弱的补充了一句，“杜，我早就跟袁他们一家是好朋友！”老先生故意装出来的夸张的语气，逗得几个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一刻，四个年龄、经历和生活环境截然不同人，两个国籍，两种肤色，却因为芽儿这条纽带的维系，一种名为温馨的情绪涌上心头。

    正在叙旧的几个人没注意到，这一块好像突然变成了发光区。

    本来，整个宴会大厅，低调中的奢华，政界名流和名门贵媛们不是三五一团小聚轻声交流感情，就是端着高脚杯轻挪莲步去结识新的朋友。

    这样的隆重的宴会，吃绝对不是重点。用餐区除了服务生外，可以说是人影寥落。

    刚才，袁彦军和芽儿这两张东方面孔偷躲在这里进食儿，还不怎么引人注意。不过，爱德华老先生移步过来，顿时吸引了很多注意力。

    爱德华家族几乎垄断了整个m国东部的传媒业，在m国，爱德华老先生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更何况，站在爱德华老先生对面是刚才芳华乍现的那个东方女孩儿。

    芽儿还没想好是直接面对潜藏在人群中的媒体，还是先避其锋芒，袁彦军和爱德华早隐隐挡住了芽儿周遭大部分的视线。

    “爱德华伯伯，她就是您中国行专辑里的那个传奇的精灵吗？”道森刚才就没找到人，这次逮到了，当下就忍不住跟爱德华老先生确认，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爱德华老先生貌似跟这个东方女孩儿很熟。

    爱德华郑重肯定道：“当然！杜就是那个传奇的小精灵！她也是我的忘年交！”

    当下聚光灯闪了几下，就有常驻白宫记者随即追问道：“爱德华先生，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杜在以前曾经也参加过一次友好交流访问活动，那时候，杜是访问团里的中医界的小代表，而我一直都很庆幸，我当时选择了试图去相信我从来没了解过的中医。而事实证明，我现在比十年前更健康，我相信我肯定还能看到十年后太阳的升起！”

    爱德华老先生的回答，引起了一片哗然，这个神奇的东方女孩儿竟然还是爱德华先生的医生？记忆力好的人随之都隐约记起来媒体中曾经偶尔报道过的中医，而几乎每次报道都有一个听着很熟悉的名字。

    有人对中医充满了好奇，有人对中医持保留态度，当然，更有人对中医的嗤之以鼻，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友好！

    “爱德华先生，您的意思是您在推崇所谓的中医吗？您刚才是在肯定这位才十几岁的年轻女孩的医术吗？”

    爱德华老先生被记者堵了回来，下意识的却挡住芽儿更多的视线，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隐隐不悦，刚才那位记者不是在质疑中医，是在质疑爱德华家族的智商。

    袁彦军也满脸忧色的瞧了芽儿一眼，媒体的提问向来尖酸锋利，不知道小丫头能不能招架的住。可心里又有隐隐的期待，期待刚才在台上小姑娘那一刻的锋芒毕露。

    芽儿感动爱德华老先生下意识的维护，刚要站出来正视媒体，却听见一道严谨到有些刻板的声音不容置疑的回答道：“我也肯定认可杜的医术，尽管我到现在还没有了解到中医的精髓，甚至可以说一直都没能触摸到中医的边缘。”

    史蒂芬教授是一名纯粹的医者，从来都不会因自己是现代医学的专家而否定任何一门医学体系，在史蒂芬教授看来，任何能治病救人的医学都值得尊重。

    史蒂芬教授虽然名气不如爱德华这个传媒大亨，但在医学界，尤其是心脑方面是绝对的权威和专家，史蒂芬这个名字对媒体来讲并不陌生。不仅是媒体，其他人也有不少认出来史蒂芬教授的。当下，窃窃私语声，史蒂芬教授难道也跟这个东方精灵有旧？

    “那史蒂芬教授，您这是在全盘否定您所从事的现代医学吗？”袁彦军总结的没错，媒体的提问向来尖锐刻薄。

    史蒂芬教授讲论文可以连续讲几个小时，但日常生活中并不善言辞，向来严谨的表情差点都因为记者的咄咄逼人而破功。

    芽儿侧身走出爱德华老先生和史蒂芬教授他们的包围圈，笑容依旧恬淡，但直视刚才提问的那位记者的眼睛亮的吓人。

    “这位先生，你会因为数学而去否定哲学吗？中医学和西医学完全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就像是哲学和科学的关系。我学习中医学，同时我也完全认可并学习西医学，史蒂芬教授曾经就是我的教授。

    这两种医学体系的概念虽然冲突，但治病救人这一点却是相通的。史蒂芬教授是一位纯粹的医者和学者，他尊重任何可以救助到病人的医学体系，我敬佩并且尊重这样的医者，史蒂芬教授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芽儿护短，所有被纳入自己一方的亲人、朋友和师长，都是芽儿护短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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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红酒绿的大厅里,觥筹交错间，上演的可以说是一场政治大聚会。

    在一群非富即贵的名流面前,芽儿寸步不让的言辞,对生命的敬畏尊重，赢得了号称是生活在最自由国度的这群名流的阵阵掌声。同时,也让刚才提问的和正打算要提问的记者和媒体都不由生出一种黔驴技穷的挫败感。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很多人看来,这句话形容眼前这位精致清雅的东方女孩最为合适。比起那位老者言辞间的随和风趣，这位东方女孩要锋利的多。

    刚才,在那位老者跟前，这位东方精灵是恬静乖巧的晚辈。而独自站在公众面前时,这位身上徜徉着东方神韵的年轻女孩儿，虽然只单独回答过两次问题，但机锋间流露出来的却是咄咄逼人。从她身上能感受到跟那位老者一样，涉及政治话题时的敏锐和凛然。

    一时间，媒体和记者都有些偃旗息鼓。

    得到芽儿的维护，史蒂芬教授嘴角忍不住上扬，连常年紧绷着的脸上都多了几道皱纹。

    爱德华老先生顿了顿手里那根装饰拐杖，笑得满脸慈爱，态度十分亲昵的帮芽儿介绍周围这些出身非富即贵的年轻名流们，举止间完全把芽儿当成自己的晚辈。

    上一辈子，杜萱瑾曾经生活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两世为人的人生阅历和智慧，交谈任何话题，芽儿都能信手拈来。

    很多人本来对这个言辞间锋芒不露的年轻女孩只是一时的惊艳和好奇，可意料之外，更或者说是意料之中的，这位东方女孩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精灵，钟灵毓秀的神韵下还有一颗多才多艺的心。天文地理、政治经济，哪怕是深奥的自然科学，更甚至是奢侈的美容时尚，好像任何话题她都能侃侃而谈。

    那群高傲的年轻名流，心态从一时的惊艳好奇转变成尊重爱慕，任何人都无法否认，这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中国女孩儿，她的优秀到令他们感到一丝惶恐。

    “杜，请问你们中国是什么样子？中国的女孩子都跟你一样，细腻精致的像是洋娃娃一样吗？”银行家的小公主杰西卡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单纯可爱，问到这个问题时，那双如一碧如洗的天空碧蓝般的眼睛眨的好像是小鹿斑比。

    “杰西卡，中国对我来讲就是我的家。”芽儿是一个隐形的可爱控，回答杰西卡的时候，勉力才按捺住想抚摸杰西卡那头微卷的浅色金发的冲动，“每一位女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犹如杰西卡就是家里独一无二的小公主一般。”

    单纯的杰西卡因为芽儿的回答，羞得脸颊绯红，引得周围众人充满善意的笑声。

    爱德华老先生显然跟杰西卡很熟悉，笑着补充道：“是啊，小杰西卡，中国是一个充满惊喜的神奇国度。而且，至少那里没有咄咄逼人的记者和媒体。”

    老爱德华先生的调侃，引出众人一片矜持的笑声。而在外围一直不舍得离去的媒体和记者则是满脸尴尬，忍不住瞪了一眼刚才提问爱德华的那位年轻记者。果然，好像刚才这个菜鸟得罪了传媒大亨老爱德华。

    “中国是一个焕发着出勃勃生机的国度，那里的经济在蓬勃发展着。而那里的年轻人都很优秀，有机会我介绍来自中国的年轻企业家们跟你们认识。”爱德华老先生爱屋及乌，不介意现身说法当一回中国的代言人。

    可爱德华老先生最关注的还是芽儿，随之就话锋一转，神神秘秘道：“不过，我可以先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杜的两位哥哥就是其中的企业代表之一，是两位很英俊健谈的年轻人。道森，还有迪克兰，安东尼，你们虽然要到了杜的联系方式，但想跟她交朋友，似乎要先过她哥哥们那一关。当然，最关键的是，新年的时候，杜就要结婚了，所以”

    在老爱德华眼里，芽儿是一位充满魔力的东方精灵，早就注意到那几位年轻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故此，就像长辈一样，早早替芽儿挑明了。

    因为爱德华老先生故意抛出来的这枚重磅炸弹，此刻，话题的热情达到了顶峰。

    直到晚宴结束时，道森他们脸上还挂着不战而败的颓废，难道西方骑士真的没有机会做东方小精灵的守护神了？倒是杰西卡和珍妮弗她们几位女孩子满脸的不舍，她们都期待着杜答应送给她们的小礼物。女孩子天生爱美，珍珠一般细腻润泽的肌肤，对女孩子们来讲，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晚宴结束后，袁彦军亲自护送芽儿回去的，车上同行的还有老爱德华和史蒂芬教授。

    芽儿坐到车上以后，第一件事是靠在椅背上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才郑重端身道谢道：“爱德华先生，史蒂芬教授，今天晚上谢谢你们了！”

    “杜，你们中国古书上不是有一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也不知道老爱德华和史蒂芬教授什么时候达成了默契，拗口的中国话从两人嘴里说出来是一个韵味。

    “ok！ok！我不再说谢谢了！”芽儿憋着笑投降，然后很好奇的八卦道：“老爱德华，教授，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读‘诗经’了？用中国话讲，这就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oh，no！中国话那么拗口，刚才那一句还是你曾经教给我的！因为这句话由你说出来时很优美动听，我才反复学了一个月。”老爱德华身体痊愈后，多了很多爱好，学中国话，品中国美食，每天转芽儿送给他的文玩核桃，早上会打跟杜爷爷他们学会的五禽戏。

    就连严谨凝重的史蒂芬教授也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冷笑话，“杜，我只是很期待来自中国的那一行李箱的礼物。”

    芽儿听了两人的解释，讪笑两声，好像自己也把这两位给带坏了。

    袁彦军并不怎么插话，老丈人他们的担忧好像是多余的，这小丫头在他们跟前是乖巧懂事的小棉袄，可事实上，还是老首长的眼光更准，这就是一位藏拙的小狐狸。

    一行人回到访问团下榻的酒店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在京城，晚上十点钟的时间，估计已经是夜深人静了，而在繁华又堕落的m国，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因为下榻的酒店这一段时间专门接待中国交流访问团一行人，老爱德华和史蒂芬教授这两位典型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不上楼，直接在楼下咖啡厅等待他们的礼物。

    倒是袁彦军跟芽儿一起进了电梯，如果没猜错的话，郭小海他们房间里说不定有惊喜等着呢。

    而事实证明，不仅是惊喜，而且是大惊喜。

    芽儿站在2018房门口，还没敲门，先听见房间里传来的阵阵说笑声。芽儿心中一动，连厚重的房门也关不住在异国他乡见到亲人的惊喜。

    房间门并没有锁，芽儿直接推门进去。房间里满满当当，芽儿脸上的笑容灿如夏花，不仅翟家大姑带着袁渊和袁浩哥俩在，就连杜清溪杜清河姐弟俩，杜利白和迈克祖孙也在。一行人，直接霸占了郭小海和冯凯他们的床沿。

    “利白爷爷，大姑，清溪姑，清河叔”这一长串的亲戚芽儿还没喊完，翟家大姑他们已经一把拉过芽儿，又亲又抱又揉又搓，占足了芽儿的便宜。

    等芽儿脸上多了好几个手指印，房间里这才消停下来。

    翟家大姑和杜清溪还在没口子的盛赞芽儿身上的精致旗袍，郭小海把芽儿拉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圈，才小声问道：“芽儿，怎么回来这么晚？”

    半个多小时前，郭小海就听说一号首长参加完宴会回来了，可是，老首长把自家妹妹带出去的，却没把人带回来。

    要不是，几分钟后柳仕铭就亲自过来解释了具体安排，郭小海说不定早勇闯到老首长那里要人去了。

    “正好碰到老爱德华和教授他们！就跟他们多聊了一会，他们还在楼下咖啡厅等着呢！”芽儿边揉腮帮子，边解释道。

    哦！郭小海终于放心了。而众人，这会也才注意到袁彦军一直都在后面站着呢。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见时间太晚了，拿走了一张郭小海他们的行程表，又是一番嘱托，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的拖着贴着自家名字的行李箱告辞。

    郭小海和冯凯走在最后拖着送给老爱德华和史蒂芬教授的土特产，送到咖啡厅。

    送走了老爱德华和史蒂芬教授，芽儿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芽儿刚换好衣服，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去看看d老，就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敲门的是柳仕铭。

    “柳大哥？d爷爷他已经休息了吗？”趿拉着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拖鞋的芽儿，睡眼朦胧，打起最后一丝精神追问道。

    “嗯！就要休息！宵夜是老鲁自己用酒店的厨房熬了一小锅米粥，又拌了两个小菜。”经过严苛训练的柳仕铭突然觉得嗓子发干，声音有些急促，扑通扑通急促的心跳声听在耳边如同擂鼓。

    门后，这个眉眼如画的年轻女孩，秀发如瀑布一般披在小巧的肩头，那么娇，那么俏，不像平时的灵动清雅，也不是盛装打扮时的精致婉约，这一刻脸上全无防备，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有些茫然，显得人有些慵懒，有些妩媚。白天时，这个清雅的小姑娘像是空谷幽兰，让人不敢靠近，而这一刻，却像是罂粟一般，对任何男人来讲都是致命的毒药。

    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子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柳仕铭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彻底沉沦，眼神牢牢的聚焦在自己的脚尖，“萱瑾，老首长听说你回来了，让我来看看你，顺便让我叮嘱你一句，明天早上你可以多睡一会！”

    说完，柳仕铭就迫不及待的告辞了，脚步有些急促凌乱，这一刻，仿佛有一缕清风吹皱了一汪碧水，泛起层层涟漪。

    走廊下的灯光有些昏暗，睡眼惺忪的芽儿没注意到柳仕铭脸上片刻的失神和不自然，锁门，关掉房灯，打开台灯，伴着电话另一端杜爷爷他们的念叨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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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d老的特赦令,来到m国的第一个晚上，芽儿一夜酣睡到天亮。再加上时差关系,第二天早上起的还真有点晚。

    芽儿并不是详细了解自己身为私人翻译的具体行程,洗漱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d老那里蹭早饭吃。

    d老看半旧的牛仔裤、宽松的羊毛衫，一副清汤寡水的打扮偏偏显得格外清爽小丫头,心情顿时大好,指着小茶几上勤务员刚送进来的早餐取笑道：“丫头,早！就知道你的鼻子很灵！”

    “d爷爷，早上好！嘿嘿,还有您老真过奖了！”芽儿讪笑一声，只要不提到翟耀辉,芽儿的脸皮向来厚的很。

    d老听的一愣，随后放下手里的资料，摇头大笑，还真没有想到眉眼精致如画的小丫头性子竟然还有点大大咧咧。

    除了站在门口的柳仕铭和鲁常新两人，d老的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芽儿也不不拘束。看看小茶几上牛奶、煎蛋、培根，以及烤面包和果酱等典型的m式早餐，不由微微蹙眉，也有一些心虚，自己这个私人保健医生好像失职了。

    “d爷爷，您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身体上有没有不适？一会我给您检查一体！还有，您习不习惯吃这些早餐？如果不习惯的话，我以后早晨早些起来给您熬粥喝。”

    芽儿一长串的提问，可d老心里却听的十分熨帖，“丫头，都跟你说了，放松，放松。神经线不要绷的那么紧！d爷爷还廉颇未老呢，尚能饭。至于这些早餐，咱们也入乡随俗！偶尔吃这么一次两次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见d老气色红润，说话也中气十足，芽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陪老爷子用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芽儿很自在坐到d老对面，拿起碟子上两片吐司，询问道：“d爷爷，您喜欢黄油吐司还是果酱吐司？”

    见老爷子眉梢不由耷拉下来一分，突然想到老爷子并不是特别喜欢甜食，小心建议道：“那咱们用煎蛋培根做自制三明治？”

    果不其然，就见老爷子眉梢上挑，甚至还抿了抿唇角！

    芽儿失笑，其实心知肚明，在亲近的人面前，老爷子也只不过是一位最普通的老人，有时候也会有点小性子，也会挑食。

    芽儿利索的用餐盘里刀叉帮老爷子自制了一份三明治，递过去。

    d老也不在意自己的喜好被小姑娘看破，一口咬下去，随后感慨了一句，“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够辣！”

    芽儿不由苦笑，怎么忘了老首长是无辣不欢，口味倒是跟自家那几位老爷子有点像，喜辣，喜肥厚。

    不过，想到自家那几位老爷子，芽儿突然眼睛一亮，“d爷爷，我房间里好像还有私藏的肉丁辣酱和小酱，要不？”

    杜奶奶和杜妈她们平时都没少听芽儿说起留学期间，馋家里的辣酱馋的快流口水了。这次虽然出国时间不长，婆媳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往芽儿行李箱里塞了一瓶子牛肉丁辣酱，一罐头小酱菜。芽儿也是昨天收拾行李箱的时候才发现的！

    “要不什么？赶紧去给d爷爷拿过来！d爷爷全部收缴了！”d老脸上一喜，摆着手催芽儿回房间拿她的私藏。

    最后，d老的第一顿早餐主食是中式吐司，吐司上抹得不是果酱或黄油，而是夹了一层鲜辣香咸的辣酱。至于另一罐头瓶的酱菜，也被d老没收了。

    第一顿早餐，一老一少用的一波三折，不过，却难得悠闲喜乐。

    门口，鲁常新和柳仕铭两人看着房间里一老一小，两张平时并不喜形于色的脸上也都多了一抹笑容。只不过，没人注意到神色如常的柳仕铭眼神格外深邃，隐藏着令人看不透更说不出的思绪，挣扎纠结过后，重归与宁静。

    芽儿此行身兼多职，吃过早饭后，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d爷爷，今天咱们的具体行程是？”

    “再等一会，爷爷带你去舒尔茨先生家里做客！”d老站起来从临时办公桌上抽出一份资料递给芽儿，“这些是舒尔茨的一些家庭资料，你可以随便翻翻。随后几天，爷爷会暂且把你还给大学生代表团。不过，你的行程到时候可能会随机安排。”

    到今天早上，已经有很多人提前招呼好到时候会跟自己借人了。

    d老说完，见小姑娘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知名度，把今天一早工作人员送过来的报纸递给芽儿，“诺，小丫头，再看看这几份报纸！”

    芽儿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随手翻开最上面的华盛顿邮报。就见政治动态那一版，标题很耸动，即将腾飞的中国！占据整版篇幅的报道中穿插有三幅图片，除了d老跟里-根总统握手的那一张，还有一张是站在主席台上的睿智风趣的d老，但出乎芽儿意料的是，最后一张图片聚焦点明显在自己身上！

    d老用手指重重的点了点哪怕只是黑白油墨也无法掩饰年轻女孩华彩绽放的那张图片，语气里有骄傲，有期许，“小丫头，你昨天晚上主席台上那句‘少年强则国强’也是d爷爷对你们年轻一代的期许，你表现的比d爷爷预期的还要优秀。估计，你自己肯定无法预测你那句话给整个m国民众带来的震撼力！”

    “梁启超那篇少年中国说是何等振聋发聩，几十年前，它能唤醒中国千千万万的几近麻木的同胞奋起反抗，驱逐列强，翻身做主。几十年后，d爷爷相信它同样能激励你们年轻的一代人，让世界共同见证中国的腾飞。”

    就连d老自己，昨天晚上主席台上听见小姑娘掷地有声说出那句‘少年强则国强’时，都有些热血澎湃，觉得自己还能再干几十年革命。

    虽然短短两句话，展示的是中国年轻一代振兴中华的志向和勇气，还有中国可以预期的未来。

    老爷子的赞许和激励，听的芽儿有些心虚不安，“d爷爷，我”

    说实话，芽儿一直都很好奇，在那样隆重的场合，d老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魄力让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独自面对媒体。

    d老顿时读懂了芽儿眼中的疑问，笑道，“丫头，记住d爷爷这句话，站的高才能看得更清看得更远！d爷爷只是轻轻推动了一下，当你独自站在那里时，你才能亲自感受到自己该承担起什么样的担子！”

    芽儿还是受宠若惊，终于直视d老问出自己早有的疑问，“d爷爷，您就不担心吗？”站在那里，自己万一不小心说错话，丢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脸面。

    “d爷爷对你有信心！还有，你是年轻人，年轻人有犯错的权利！d爷爷可以承担得起你可能会犯的任何错误，不过，d爷爷就是看不惯有个小丫头一直故意藏拙。”

    d老说这些的时候，忍不住瞪了芽儿一眼，这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把道家的无为心性贯彻的太彻底，身上总是好像少了那么一点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和好胜之心。

    芽儿干笑着摸摸鼻子，不管在别人眼里自己博学也好，才华横溢也罢，芽儿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多了一份曾经一世为人的人生阅历和笨鸟先飞的勤奋。

    d老对芽儿寄予厚望，可也不舍得太过干涉小姑娘这份内敛随性，也不纠结这个话题，指了指下面那几份报纸调侃道：“神秘的东方精灵，你现在名气比d 爷爷都大喽。”

    芽儿现在听到精灵俩字就牙酸，冷冷清清或许是上一世杜萱瑾的面具，而这一辈子，自己也就是一平民小百姓，有家人有朋友，五情六欲丰富着呢，比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幸福多了。

    从d老嘴里听到精灵俩字，芽儿心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面几份报纸自己的照片竟然都大片幅大片幅的出现在娱乐版头条上。标题一个比一个耸然，什么东方精灵，什么绝色小中医，比好莱坞当红明星占据的篇幅都多。芽儿看得是瞠目结舌，差点酸的没把刚吃完的早饭吐出来。

    芽儿随意扫了几眼，果然不能小瞧媒体的力量，连自己第一次参加交流访问活动时的照片和报道都挖掘出来了，自己留学时被狂热的爱慕者吓的东躲西藏，自己留学时的成绩，自己曾治愈的病人，一夜之间，自己仿佛是完全暴露在人们的眼中，这种感觉对芽儿来讲，绝对称不上多美妙。

    芽儿正郁闷着呢，不经意间却捕捉到老爷子又是同情又是好笑的眼神，那一张被娱乐媒体盛誉成最精致最完美的脸顿时皱巴起来，有些不甘心的问了一句，“d爷爷，这些报道您都看过了？”

    “没看过！”d老回答的很干脆。芽儿还没来得及送一口气，却见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嘴角含笑的补充道：“这些报纸是工作人员一早送过来的，只不过，知道我看不大懂英文，小魏专门过来给我简单翻译了一下。”

    芽儿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却听老爷子趣味满满的打趣道：“小丫头，把华盛顿邮报给d爷爷留下，剩下的那几份报纸就送给你做留念了。”

    留念？芽儿下意识的打个哆嗦，心里的小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家里有个大醋缸，这些报纸估计是难以重见天日了。或许，自己应该找时间早点毁尸灭迹的好。

    芽儿在d老这里，等着一会陪老爷子去做客。而访问团的其他成员，吃过早餐之后，开始了正式的交流访问活动。第一天的行程安排就是，由工作人员带领去国会大厦，白宫，五角大楼，国立博物馆等政治文化中心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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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有机会踏出国门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出访团一行人在出国之前，都是做足了功课的,众所周知的,京城刚刚成为华盛顿的姐妹城市，北京城的四合院,京城的胡同,京城让人们感受到的更多是历史的厚重和沧桑。而车水游龙、高楼大厦,处处充满异国风情的华盛顿洋溢着的是现代化气息。

    满眼的金发碧眼和异国风情，带着任务出国的访问团一行人的眼睛都快不够用的了,用眼用心去观察这个城市，尽量多去了解西方国家的人文和风俗。

    从国会大厦到国立博物馆,有细心听工作人员介绍的，也有忙不迭只顾着拍照留念的。一身国际范打扮的郭小海和冯凯两人，论打扮论身高，在一行人当中最鹤立鸡群。尤其是，这俩人大多时候交头接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对今天的参观活动兴致缺缺。

    两人的举止这么打眼，领队很快就注意到，这俩人嘀嘀咕咕的，只要是偶遇报刊亭，肯定直接狂奔过去。

    这一路参观下来，有人拍了不少照片，有人买了纪念品，只有冯凯和郭小海俩背包里塞了一摞报纸。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从报纸上找到藏宝图了，笑的贼眉鼠眼，乐颠颠的就跟偷到油吃的老鼠似的，唧唧咕咕，悉悉索索的停不下来。反正啊，看那架势，俩人是打算把那一摞报纸带回国当留念了。

    郭小海还真是这个打算，把那一摞报纸带回国留念。今天一大早，还没爬起床来呢，房间里的内线电话就接二连三的响起来了。袁渊和袁浩还没跟他们说完芽儿上报纸头条了，另一头，杜清溪的电话也迫不及待的打了进来。

    芽儿保密工作做得好，连朝夕相处的郭小海他们也都是到了飞机上才无意中发现芽儿此行另一层身份的，更别提翟家大姑他们了。不知不觉间，自家玉娃娃般的小姑娘已经成长到他们不敢预测的一种高度。

    唯一有资格参加昨天晚上的欢迎宴会的袁彦军，当时看到跟在老首长身后笑意盈盈的小姑娘，差点吓得一个趔趄。尤其是，在主席台上，老首长把应答媒体的话题权交到小姑娘手里时，手里捏了一把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老首长的身份举足轻重，他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足以引得有心人绞尽脑汁。

    袁彦军这个当长辈自豪归自豪，但站在政治角度上，想的难免有点多。可郭小海他们，想法就简单多了，骄傲，得意，还有那么一点子不大好跟外人分享的得瑟。

    到了博物馆，领队示意众人自由活动后，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来到郭小海他们跟前，八卦道：“我说小冯和小郭，从咱们出来，你们俩嘴巴就没合上过。到底有啥喜事，说出来跟大家分享分享啊！”

    “没事，没事！”郭小海讪笑着连连摆手，“自个没事儿偷着乐罢了。”

    冯凯早就手忙脚乱的把刚在博物馆前的报刊亭买的另一份地方性报纸塞到背包里边，试图掩藏证据。这节骨眼上，他们还不想帮芽儿出那个风头。

    领队看看明显是欲盖弥彰的俩人，摇摇头，得，不说就不说吧。

    领队没再打听这俩人显而易见的得瑟劲，不过，另有有心人也注意到这一点。

    这次访问期间，郑月如的主要任务就是安排好周旭他们这几位大学生代表。刚才一路，郑月如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周旭他们身上，可是也分出一部分的视线放在郭小海他们这儿。当然，这绝对不是说郭小海和冯凯俩人帅的能让郑家公主芳心大动，而是因为郑月如纯粹的厌屋及乌，才勉强分俩人一部分注意力，想抓小辫子罢了。

    早注意到冯凯和郭小海举止那么异常，郑月如心里住进了一只好奇的小猫咪，“周旭，你们几个先自由活动，我去买一份报纸看看这两天的天气情况。”

    说完，匆匆朝博物馆前不远处的报刊亭跑去。本能的，郑月如觉得报纸肯定有蹊跷。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报纸是信息传播的主要载体。而且m国号称是言论自由的国度，各类报纸期刊、八卦杂志五花八门。而在华盛顿，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报刊亭里，最畅销的莫过于最大最老的华盛顿邮报。

    而今天，这座位于十字路口的报刊亭里，报架上最显眼位置的华盛顿邮报的头版头条就是两张东方面孔。

    郑月如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触手可及位置的邮报的头版头条，其实不用看详细的报道，只看到旁边几乎成了杜萱瑾的背景板的那位老者，就能猜出来。

    郑月如一时间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如鲠在喉，心里更是噎的慌，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杜萱瑾耍的团团转！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早晨自己找领队说杜萱瑾没到时，领队叮嘱自己，杜萱瑾的行程安排不在自己的负责范围之内呢。

    怪不得，在飞机上杜萱瑾会那么张扬，当时她肯定把自己当成白痴，自己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有什么资格干涉一号首长私人翻译的一言一行？

    郑月如又恼又羞，差点咬破一口银牙。好像从十几年前第一次见面起，杜萱瑾就像是魔咒一样，在自己的世界里阴魂不散。在学校，顶着她那张妖妖娆娆的脸，装无辜装可怜，把自己踩在脚下。野麻雀飞上了枝头，杜萱瑾巴上了叶繁枝茂的翟家，害的自己被爷爷骂，又害的父亲在官场中连连失利。

    如果不是出卖色相做了翟家的孙媳妇，她一个小中医有什么资格能做一号首长的私人翻译！明明自己才是外语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可是自己的世界好像被杜萱瑾搅的一塌糊涂。而杜萱瑾也不过是仗着她那一张无往不利的脸蛋。

    报刊亭里售报的老者，看了看那份快被纤细的手指揉搓烂的报纸，伸手在五官扭曲、面色青白上的郑月如眼前晃了晃，有些担忧的问道，“hi，chinese girl，are you ok”

    浓浓的西部美式口音，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郑月如。

    心神不稳的郑月如赶紧收敛神色，艳丽的脸上勉强挂上招牌式的明媚笑容，“i’m ok! thanks!”

    老者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想多了，很夸张的做了一个摊手放心的姿势，然后才热情的招揽起生意来，“可爱的中国女孩儿，要来一份邮报吗？”

    一句可爱，让郑月如脸上的笑容真心了很多，“我要一份！”

    “ok！”老者很开心，“邮报上报道了一位很神秘的中国女孩儿，像精灵一般纯粹可爱，据说她还是一个可以减少人们病痛的小天使。对了，看你的表情，你认识杜吗？”

    郑月如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凝住了，很想说自己很讨厌那个杜，却鬼神神差的扯扯嘴角，挤出一抹笑容道：“我认识她，她是我得好朋友！”

    老者脸上挂着惊愕的笑容，手足无道的夸张道：“oh, my god！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这份邮报送给你了，可爱的中国女孩！”

    郑月如脸黑了一分，觉得被塞到手里的报纸有千斤重，却见售报老者刷刷从报纸架上抽了好几份，一股脑的递给自己，“对了，这里还有几份报纸，报道了很多那位神秘小精灵的故事，一起送给你。”

    郑月如真的怕自己会尖叫出来，匆匆丢下一张美钞，然后狼狈跑开。

    售报老者不明所以的拿起那张被扔到报摊上的钞票，在背后高声喊道，“oh, chinese girl！如果你见到杜，告诉她以后有机会一定到我这里来买报纸，我送她报纸看。”

    郑月如一个踉跄，脸上刚才挤出来的笑容再也绷不住，恨不得把手里那几份报纸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返回报亭准备多买几份报纸，回家后一人一份留作纪念的郭小海，看看郑月如有些狼狈的身影，笑容格外灿烂，豪气的冲售报老者说道：“麻烦，请再给我拿十份所有报道那位东方精灵的报纸。”

    老者显然还记得这位刚从自己这里买走了好几份报纸的中国小伙子，“hi，中国男孩，你也喜欢这位东方小精灵吗？她真是一位很迷人的女孩儿，笑容像天使那么纯净！”

    郭小海恬不知耻的当了一回男孩，觉得这位胖胖的m国老头太可爱了，笑嘻嘻答道：“对，我很喜欢她！如果我看见她，一定告诉她到您这里来买一次报纸！”

    “oh，真的吗？中国男孩，你真能见到她吗？”售报老者惊喜胖胖的脸庞通红通红的，有些手足无措，“见到她，你真能领她过来吗？”

    郭小海见胖老头这么激动，心里边有些打鼓，别是自己闯了祸！可是，又不舍得伤害这位可爱的外国老头，郑重保证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带她过来！”

    “oh，我已经说过一次了，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老者刷刷写下一个纸条，郑重递给郭小海，“我妻子得了很奇怪的病，我看到今天的报纸时还在祈祷，如果是这位可爱的东方精灵，她能不能治好我妻子的病！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就是每天晚上听父亲跟我讲的中医的神奇传说入眠的。”

    郭小海看看手里那张潦草的纸条，跟烫手山芋似的，笑容依旧灿烂，心里则在哀嚎，好像真的给自家芽儿惹麻烦了。

    可是，偷偷看看满脸期待的胖老头，拒绝的话又说不出来，郭小海很了解自家妹妹，在她眼里，生命是最值得尊重的。

    郭小海在老者期待的眼神下节节溃败，最后一咬牙，“好！我一定会带她过来。不过，你知道的，任何人都不能保证完全能治好你太太的病！”

    “当然，我明白的！”老者紧紧的拥抱了一下郭小海，“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

    郭小海讪笑，回去后该怎么跟芽儿说呢？说自己一时太得瑟，给芽儿找了一位病人？

    那城市的另一端，已经一起坐车和d老快来到舒尔茨家门前的芽儿，经不住郑月如和郭小海的连番念叨，喷嚏连连。

    老首长见芽儿鼻尖揉的通红，有些不放心的追问道：“丫头，你这是感冒了？行医箱里有没有药丸？感冒严重的话，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芽儿当然知道带病上门做客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不过，芽儿也敢肯定自己没有生病，“d爷爷，我不是感冒了，肯定是有人偷偷念叨我！”

    d老随之促狭的打趣道：“那d爷爷猜肯定是翟家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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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访的第二天,郭小海他们正沉浸在充满异国风情的参观中，芽儿已经陪着d老专程去舒尔茨家里做客。

    准时到达舒尔茨先生家,芽儿才注意到今天似乎并不是普通“家宴”,客人似乎并不止自己一行人，还有几张昨天晚上宴会上的熟面孔。据曾经在d老那儿了解到的那些资料,这些位似乎都是意愿促进中m长期平等、友好关系的典型代表。

    不过,在一群政客“客人”当中,那两位医学界的翘楚就显得有些醒目了。尤其是，这两位芽儿还都很熟悉,史密斯医生和史蒂芬教授。

    这会，芽儿也隐约猜出来为什么出发前老首长叮嘱自己带上自己的行医箱了。

    虽然在场的客人们和主人心里都清楚,今天的家宴只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刚开始还真有家宴的气氛，热闹，真诚。

    一番寒暄客套后，芽儿这个随行小翻译，其实在很多明眼人眼里的d老亲近的小辈，怀里已经多了好几盒的巧克力，水晶的hellokitty，还有舒尔茨太太送的泰迪熊毛绒玩具。芽儿哭笑不得，自己的年纪似乎真的很具有欺骗性？

    而舒尔茨等人，手里也都多了d老刚送出的一个景泰蓝骨瓷茶叶罐，骨瓷茶叶罐上，或幽雅清隽的春兰，或亭亭玉立的夏荷，或孤标傲世的秋菊，或初雪压枝的冬梅，别致清雅，栩栩如生。

    相似的风格，让不少人顿时想起来昨天刚收到的另外一份神奇的礼物，一夜酣睡之后似乎可以涤荡身心的神奇礼物。当下，办公室秘书长梅尔拉德就迫不及待打开茶叶罐盖子，缕缕清新淡雅的浅香扑面而来，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梅尔拉德爱不释手的拿着茶叶罐子，深吸了一口清雅的浅香，郑重的扣好盖子之后，才神色有些激动的道谢道：“d老，我很期待享受今天的这份礼物。我之所以差点迟到了，就是因为您昨天赠送的那份神奇的礼物，让我睡了一个舒服的又久违的懒觉。早晨起床后，那种身心舒畅的感觉简直是太奇妙了。”

    因为昨天那份礼物不似往年的风格，不止梅尔拉德一个人有好奇心。有好几位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因为那份小礼物太别致，香味纯净温暖，他们昨天晚上都亲身体会了一次，就像梅尔拉德说的那样，是一份很神奇的礼物。

    国会副议长博纳听梅尔他们说完，恍然的几乎惊叫出来，“oh！怪不得我早上起床后，小博纳还在酣睡，他的睡脸难得舒展，很可爱！”

    博纳表情很激动，又是耸肩，又是握拳，“你们都知道的，那个孩子有轻微的焦虑症，平时很难入眠。昨天收到d老的礼物，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oh，我早晨还在困惑，没想到竟然是那份小礼物的原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中医实在太神奇了！”

    在一群政客中间，有意避嫌坐的有些偏远的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也都意味不明的看了芽儿一眼，他们都曾多次见证过中医的神奇。

    d老也好笑的觑了一眼身旁连眉梢都没乱动一下老老实实给自己当翻译的芽儿，这丫头的养气功夫真修到家了。

    “这里面的养生茶，其实跟昨天的礼物出自同一人之手。养生茶的养生效果很不错，我喝了有小半年了，诺，脸上的好气色就是喝出来的。”

    d老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芽儿一眼。

    “难道说，难道说这两份特殊的礼物出自这位可爱女孩儿之手？”博纳等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出声问道，“据说，杜是一位小中医？”

    这群政客在昨天晚上的宴会上，已经亲自证实了这位精灵般可爱的女孩儿有着高度的政治敏锐性和面对媒体的大气从容，当然也都注意到了今天邮报上头版头条的内容。不过，那些八卦兴致的娱乐新闻并不在他们的翻阅范围之内，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位年轻女孩不仅仅是一位小中医，还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小中医。

    芽儿从d老刚才意有所指的一瞥时就暗自打起精神来，果不其然，在一群眼光毒辣的政客面前，被注意到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d老默认了这一事实，笑而颔首道，“本人就在面前，我可不好意思占她的功劳。”

    众人被这一事实惊愣了，舒尔茨身为主人，直接介绍道：“杜不仅仅是d老的小翻译，今天她还是我请来小中医，是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医生郑重向我推荐的。”

    d老的话如果还让众人有些将信将疑的话，那舒尔茨说出来史蒂芬和史密斯两个人名，众人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

    史密斯是华盛顿最优秀的外科医生，而史蒂芬教授则是m国医学界心脑方面的权威，无论是在学术和医术上，都是领军人物。如果能得到这两位的推荐，肯定不言而喻！

    看看对面那位笑容恬静还带有一丝腼腆的小姑娘，梅尔拉德是最先接受事实的，“oh，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神奇了！杜的优秀会给我们带来很大压力的。”

    众人看看不打算出声否认的史蒂芬教授他们，心里都暗自默认了梅尔的话。这位年轻的中国女孩儿，的确优秀的能令人心惊。如果说中国的年轻人都像这位小可爱一样的优秀，那么，毋庸置疑的是，中国的腾飞指日可待。

    当然，众人也都清楚刚才的如果只是一个假设。不过，因为从礼物引出的这个轻松的开场白，分宾主坐定的一行人之间的气氛相当轻松愉快。

    纯美式的客厅，宽敞明亮，温暖如春，角落的壁炉浓浓烈火，偶尔传出几声噼啪声。今天两国政要齐聚到舒尔茨家里的非常规意义上的“家宴”，因为轻松愉悦的氛围，更像是一次茶话会。

    茶几上摆着舒尔茨太太刚刚端出来的新出炉的小点心，不过，饮料不是最常见的咖啡，而是换上了一壶芽儿亲手泡制的养生茶，清幽的浅香弥漫，片片清茶如繁花绽放舒展开来，给人带来一种好心情。

    芽儿很清楚这次家宴潜在的目的，帮忙泡完茶后，就随舒尔茨太太去了开放式厨房，帮忙准备午餐。

    至于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两位业外人士，也端着一壶养生茶，避嫌的挪步到小客厅，悠闲品茗。哪怕刚才客厅里气氛其乐融融，言谈间也暗藏机锋，两人心里忍不住暗自庆幸，比起做医生的辛苦来，政客更加劳心劳神。

    为了招待今天的贵客，舒尔茨太太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午餐准备起来很快。不过，客厅里始终谈笑冉冉，而几位警卫人员一直戒备的守在客厅门口，舒尔茨太太只得无奈的向芽儿耸耸肩，叮嘱帮佣晚一点在准备主菜。

    直到下午两点左右，午后的阳光灿烂温暖，午餐才由舒尔茨太太亲自摆到长餐桌上。

    “d老，杜真是一位可爱精怪的精灵，她很博学又风趣，最关键的是，她厨艺很精湛，帮了我很多忙！”热情的舒尔茨太太显然很享受小客人跟自己的亲近姿态，一点都不想传说中中国女孩拘谨和羞涩。

    舒尔茨太太说话时，芽儿正好摘下围裙进来，舒尔茨太太上一时忍不住给了芽儿一个贴面吻，“今天，小客人还特意给我们大家准备了几道特色菜！或许大家都可以猜一猜看，哪些菜出自小可爱的手艺？”

    舒尔茨太太随性出的这道谜题一点都不难猜，在一道道西式餐点中，那几道有些陌生的菜色泽最为艳亮。

    见众人都猜对了，芽儿落落大方的上前简单介绍了几道菜的做法，都是自己就地取材，算不上是纯正的中国菜，黑椒牛柳，西红柿炖牛腩，培根金针菇卷，还有一道海鲜小炒皇。芽儿做菜时，尽量避免西方人的饮食忌讳，只不过更贴近中国菜的口味罢了。

    芽儿随手做的几道家常菜，很受欢迎。而芽儿举止间的自然亲近，精湛厨艺的贴心，更给众人带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d老言谈间随和风趣，而年轻女孩儿在晚宴上表现的是雍容高雅，在家宴上落落大方，贴心又亲近。一老一少举止的随性大方，彻底颠覆了他们对中国人严谨又古板的印象。

    不得不说，有了芽儿这个润滑剂，今天这次“家宴”的气氛一直都其乐融融，每个人似乎都不自觉的放下了心房。

    因为午餐用餐时间太晚，连下午茶都省了。不过，午餐过后，众人都没有起身告辞。因为舒尔茨一家今天还特地招待了一位小中医，品尝过这位东方小可爱精心料理的家常菜，众人越发对中医有兴趣。

    而病人，刚才在准备午餐的时候，芽儿已经知道了，是老舒尔茨太太。

    老舒尔茨太太因为身体不适，近年一直在后院的另一栋小别墅静养，所以，刚才众人才没有见到老舒尔茨太太。

    一行人随着舒尔茨夫妻移步到后院时，老舒尔茨太太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正在后院半眯着眼睛晒太阳，听见脚步声，老太太倏的睁开眼睛，赶紧挥手示意不远处的帮佣离开，脸上洋溢着笑容。

    “大家好，欢迎到舒尔茨家做客！很抱歉，我双腿不便，所以不能起身接待大家！”

    老太太笑容虽然爽朗，但是气息无力，眼神黯淡，很明显眉间郁结难消。

    寒暄间，众人已经走到老太太跟前。芽儿微微蹙眉，老太太面目稍显浮肿，脸色青白，手脚肯定怕冷，因为怀里紧紧抱着暖水袋，而棉拖鞋的脚底也垫着一个。只看患者表象的话，很像是表里，阴、阳升降失调所致，也就是十二经脉的“取逆”病症，病名曰厥逆。

    舒尔茨上前帮母亲裹了裹毯子，“抱歉，母亲的腿曾不小心摔断过，虽然已经痊愈，却一直使不上力气！而她又很不喜欢拐杖，所以。”

    众人摇头，并不会在意这些，因为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太爽朗明媚。

    提到老太太的病症，一直沉默少语的史蒂芬教授，难得谈兴大发，“杜，这次我推荐你，不是为了老舒尔茨太太的腿，而是看看你能不能找到害她头痛的症结所在。我曾经给她做过最详细的检查，她脑部并没有发生任何病变！所以，我这个脑科专家也无能为力！”

    “ok！”排出了脑部的病变，芽儿对自己刚才第一眼的初步诊断多了一分信心。

    众人不错眼的盯着神色间不见任何担忧的小姑娘，而芽儿把行医箱随手放在老太太的躺椅旁，轻轻握了握老太太的手，忍不住打一个激灵，冰凉。而老太太自小腿以下，哪怕踩着一个暖水袋，也是微凉。

    芽儿心中虽然已有大概，但也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都是举足轻重的政要，笑容恬然的取走老太太手里的暖水袋，片刻后才屏气凝神，在分上、中、下三部，用三部九候古法切脉，俗称遍诊。脉相沉而紧，沉主里，紧主寒，应为气机上逆不顺，阴寒独盛所致。

    “舒尔茨先生，老太太她头痛是不是早在三年之前就有了症状？在她头痛之前，应该受过一次大寒！只不过，在老太太伤腿修养之后，头痛的更厉害了，手足发冷，食欲不振，尤其是下午以后，特别是天冷或者晚上的时候，头痛，头昏，心烦气乱”

    因为知道西方人不懂的中医，芽儿斟酌着词汇，尽量说的跟贴切一些，可就是这样，舒尔茨夫妻，以及有些头昏的有些昏昏然的老舒尔茨太太也听的目瞪口呆，惊呼一句，宾果，全中。

    尤其是几乎喜极而泣的舒尔茨夫妻，有些不可置信的望了对方一样，以确信他们刚才没有任何人提及老太太的具体症状！对，没有任何人提及。哪怕老太太三年前那次意外事故，还有从那以后就开始头痛，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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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暖阳晒得众人醺醺然,舒尔茨夫妇神色愕然，满脸的不可置信,惊喜的相拥着只顾着喃喃自语,嘴里连声惊呼“oh， my god！”

    至于老舒尔茨太太,甚至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暗淡的眼神里蓦地平添了一分神采,可见这位乐观爽朗的老太太已经被诡异的头痛折磨怕了。

    舒尔茨一家的惊喜显而易见，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刚才好像亲眼见证了一场神奇的魔法表演。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名为读身术更或者说是读心术的奇幻魔法！

    众人都还没从有些莫名却真实上演了的神奇魔法中回过神来,见证过很多次的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求芽儿赶紧揭开谜底。

    史蒂芬教授是一位真正的医者，芽儿每次用最直接朴素的医理揭开谜底，他都能从中领悟到中西医学上的火花碰撞，史蒂芬相信这次也不例外，“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芽儿心里叫苦，自从认识了史蒂芬教授，发现自己最害怕的就是用英语去解释中医。中医向来晦涩拗口，涉及到很多的古文化传承，就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不一定听的透彻，更何况是文化背景截然不同的老外了。

    不过，芽儿更清楚，只要涉及医学问题，史蒂芬教授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幸好，芽儿跟史蒂芬教授打交道惯了，知道该怎么更直接更形象的跟史蒂芬教授他们解释。

    芽儿从随身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简笔画了一张人体经络图，心肝脾肺肾对应的相生相克的五行之数，还有阴阳升降的小循环。

    “教授，我以前跟您讲过，中医学讲究人体阴阳调和，而老舒尔茨太太脉相沉且紧，属于寒邪入侵，寒邪久伏于少阴肾经，到时厥逆上泄，从而造成阴阳升降失调。”

    素问厥逆论有云：“阳气盛于上，则下气重上”芽儿重笔勾勒出阴阳失调，寒邪逆与巅顶的图例，见史蒂芬教授若有所思，继续解释道，“在中医上，肾主骨，骨生髓，髓上连于脑，以脑为主，寒邪逆于脑，故令之头痛。气逆所生，故名曰厥逆。”

    古中医上，其实有很多病痛都是邪气逆乱所致。

    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二人，盯着芽儿手中小记事本上的简笔经络图，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更多的则是一知半解的困惑。

    两人都很苦恼，他们似乎越接触中医越不了解中医，唯有一条毋庸置疑，那就是中医的博大精深。

    史蒂芬教授二人都是一知半解，众人看到芽儿手里的小本子，神色更茫然，一头雾水。在场的众人，唯一最明白的，就是听芽儿专门用汉语又解释了一遍的博学的d老了。

    当然，众人的关注点也不在晦涩庞杂的古中医上，众人的关注点在于芽儿能一脉断诊，可是能不能妙手回春？

    身为家人的舒尔茨是第一个问出来的，“杜，那你能不能治好母亲的病？”

    “可以！”芽儿把手里的记事本递给仍在苦思的史蒂芬教授他们，“我有两个提议方案，一是用中药方温阳解表，祛风除邪；二是金针刺穴，泄寒邪，然后细细温补，以调阴阳。”

    芽儿也知道大家肯定都听不懂，也不浪费时间详细解释该怎么治，不过，利弊却不得不跟舒尔茨一家事先解说清楚，“第一个方案，可能更稳妥一些，但需要慢慢调理，并不会立时见效。而金针刺穴，效果快。不过，金针之术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看着也会很吓人。所以”

    芽儿耸了耸肩，把决定权交给舒尔茨一家人。不是所有的西方人都有史蒂芬教授那样的辩证精神，对中医，更多的人都是将信将疑。

    果不其然，芽儿刚说完，舒尔茨不由得看向史蒂芬教授，想征求史蒂芬教授的意见。人是史蒂芬教授推荐的，而且，史蒂芬教授的意见应该更中立。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的史蒂芬教授，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舒尔茨一家人的视线，摊手道，向来严谨的人语气变得有些高亢，“我会建议第二种方案。杜的金针要比她的医术更神奇。大家都很幸运能亲眼见证，因为那将会是一场更玄幻的魔法秀。”

    大家的好奇心被史蒂芬教授的话彻底勾了起来，更玄幻的魔法秀吗？

    而关心则乱，舒尔茨一家显然没有了主意，而且史蒂芬教授的声音听起来太亢奋。

    有利有弊，舒尔茨看看被头痛折磨的气色暗淡的母亲，最后直接决定道：“杜，就采取第二种治疗方案。不过，杜需要我们事先准备什么吗？现在就可以施针吗？”

    “不需要！”芽儿摇摇头，金针是自己随身携带之物。不过，看看昏昏沉沉的老太太，再看看日渐偏西的斜阳，还有趣味怏然的d爷爷一行人，即不是最佳的治疗时机，又不愿耽误众人太多时间，芽儿只好改口提议道：“舒尔茨先生，如果时间方便的话，我不如改在明天中午再来给老舒尔茨太太施针？”

    说完，芽儿才记起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群外国佬地位非同寻常，担心众人会以为自己是不战先怯，丢了d爷爷的面子，只好耐心补充道，“在古中医学上，正午是一日阳气最重的时候，正午也是施针祛寒邪的最佳时机。而且，现在老舒尔茨太太身体状态也不利于施针。等一会，我会给老舒尔茨太太推拿一番，今天晚上她应该能睡一个好觉。”

    芽儿还没说完，还真就有人表示困惑了，治病还需要看时间？

    倒是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两人跟芽儿接触的时间长，又曾经到中国长过见识，在一旁点头附和芽儿的解释。据中国那几位仙骨道风的老中医讲，中医治病不仅讲究时辰，同时还有四季之分。

    史蒂芬教授的威信要比芽儿强多了，众人默认了芽儿的解释。因为现场气氛太轻松，一群举足轻重的政要难得有好奇心，都心生遗憾，金针之术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

    舒尔茨帮母亲掖掖毯子，郑重道谢道，“ok！杜，谢谢你！明天上午，我会派人去酒店接你过来！至于一会，就先麻烦你了！”

    芽儿笑的坦然，“没问题！”

    不过，刚答应芽儿就有些后悔了，下意识的看了d老一眼，明天d爷爷应该没有特别的行程安排吧？

    舒尔茨也想到了这一点，歉意的冲d老笑道，“oh，d老，我很抱歉，杜还是您的翻译！这样吧，哪天杜没有特别的安排，我再派人接杜过来！”

    d老早注意到芽儿的小动作，佯装不快的冲给自己做翻译的芽儿瞪了一眼，然后笑道，“在病人面前，她随时都有时间！我想比起做小翻译，这丫头更乐意当一位小医生！”

    芽儿在d老跟前向来随意，听d老一声一个小翻译，一口一个小医生，在翻译的时候使了一个心眼故意拉下那个“小”字。平时不怎么会讲英语的d老若有所察，嘴角含笑，意有所指的瞥了芽儿一眼，芽儿下意识的咬住小嘴唇，眉梢都笑弯了，笑容格外谄媚。

    d老被芽儿的小动作给取悦到了，不由会心浅笑。就连舒尔茨一行人，也被眼前这一老一少之间徜徉着的暖暖温情而感动。

    昏昏沉沉的老舒尔茨太太似乎也感触到了这份愉悦，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眼神因为注意到跟前站着那位如小天使般精致轻灵的东方女孩而迸发出一丝光亮。

    同在北半球，冬天华盛顿的傍晚也降临的比较早。既然老舒尔茨太太已经打完盹了，芽儿打算立即给老太太推拿，希望老太太至少今天晚上可以睡一个好觉。

    舒尔茨亲自推着轮椅，进房间把老太太安顿好，这才和一群客人离开。

    远远的，芽儿还能隐约听见，有人在跟舒尔茨确认，老舒尔茨太太是不是真的曾经在三年前受过寒直到现在，大家都还在将信将疑，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舒尔茨再说些什么，芽儿就听不清楚了，只不过，离开的那一行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却此起彼伏的绵绵入耳。

    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两位医生并没有离开，因为他们有太多疑问迫切需要得到解答。很明显，两人关注的焦点似乎更有意义一些。

    “杜，你是如何从脉息中判断出三年前那个时间点？还有，她食欲不振还有其他症状是怎么得出来的？”

    “杜，刚才你给老舒尔茨太太诊脉的时候，手法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人的头部和足部也可以切脉吗？还有，”

    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两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接踵而至。往往，而芽儿还没有解释清楚头一个问题，在答案中，两人又发现了更多的难解之题。

    芽儿被两人的疑问连续疲劳轰炸，帮老舒尔茨太太推拿完之后，芽儿早已经头昏脑胀，口干舌燥了。

    留下来帮忙的舒尔茨夫人，更是彻底迷失在二比一的问答中。所有的话题对她来讲，都相当于无字天书，一头雾水。

    当然，舒尔茨太太也没有史蒂芬教授他们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学精神，她只注意到了一点，在小可爱按按捏捏完，帮母亲盖好被子时，母亲三年来第一次打起了清浅的鼾声，眉间舒展，睡颜格外温暖、慈祥。

    推拿完，已经是日暮西山时分。等芽儿回到前院后，d老也随之提出告辞，来之前绝对没想今天的这顿非常规意义上的“家宴”，时间远远超出行程表上的安排。但，有了小丫头这支润滑剂，今天这次家宴同样也收获不菲。

    舒尔茨刚才已经听夫人说起刚才推拿后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对芽儿也平添了几分重视，“d老，明天上午真要跟您借人了！到时候，我夫人会亲自过去接人！”

    舒尔茨话音一出，惊到了不少人。舒尔茨夫亲自过去接人的话，可见舒尔茨一家真的打算把这位一点都不像医生的小可爱当成座上宾。

    或许，他们应该重新评估这位小可爱潜在的能量！毕竟，他们虽然不了解东方文化，但任谁都无法否认东方文化的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

    d老含笑很干脆的应下，并没有多做推辞，不舍得跌了小丫头的面子。杜萱瑾不仅仅是自己的小翻译，她更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小医生。

    在这样的场合，芽儿也愿意配合当一回吉祥物，专门给d老长面子。当然，最主要是因为，作为一名医者，芽儿更愿意看到老舒尔茨夫人的彻底痊愈。

    “对了，舒尔茨先生，明天帮老舒尔茨夫人针灸过后，如果您还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帮老夫人调制独门的对骨伤很有效的膏药。或许，老夫人可以试一试！”

    这次，舒尔茨并没有多做考虑，有些惊喜的答应道：“当然！那就麻烦了！”

    宾主又是一番寒暄后，正要再次告辞时，又站到一边避嫌的史蒂芬教授突然站了出来，很直接的插话道：“d老，我们这里也有一个请求！”

    d老已经从这两位医生一直黏在芽儿身边猜出来一个大概，笑着应道：“请讲！”

    史蒂芬教授是一名纯粹的医者更或者说是学者，提要求也很直接干脆，“d老，其实，我们和杜一直都有学术上的交流。本来我们就打算邀请杜再做一次医学交流访问的，所以，在这次正式的交流访问结束之后，我想邀请杜多留下几天。在西雅图，我还有一些其他患者需要杜的帮助！就是在华盛顿，还有不少病例！”

    史密斯就要比史蒂芬教授更善于察言观色和沟通，看得出来杜在眼前这位睿智的老者眼里是很贴心亲近的小辈，并不是那种上下级的关系。史蒂芬教授说完，随之主动补充道，“当然，d老，那时，杜的衣食住行全有我们负责，也会绝对保证杜的安全问题！”

    “她曾经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我的回答就是尊重她的决定！”d老好笑的看看突然松了一口气的两位，接着笑道，“不过，我必须得提醒一点，新年之前一定要帮我把人送回国。要不然，婚礼上会找不到新娘子！”

    “of course！”不用芽儿在中间做翻译，史蒂芬教授他们已经自己听明白了，“我们会亲自护送杜回中国的！”

    芽儿看着提前亮牌的史蒂芬教授他们很无奈，跟舒尔茨太太约定好明天的见面时间，然后才随d老登车离开。

    华盛顿冬日的林间大道上，加长的防弹车里，d老透过前排的后视镜注意到后面那一辆光明正大尾随的家庭轿车，有点自豪，又有点哭笑不得，“丫头，我看你都成了香饽饽了，馋的两位名医生非跟着爷爷，想把你抢回去。”

    d老很欣赏史蒂芬教授他们二人，这样没有国界之分的医者才是真正的医者。如果不是这两位的肯定和推荐，身边这小丫头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芽儿也已经注意到后面那辆车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人，不由哭笑不得，看来史蒂芬教授他们是打算随自己一起回酒店讨论病例了。

    不过，听到d老的调侃，芽儿顺嘴就答道：“d爷爷，俗话说的好，礼尚往来！算下来，应该是咱们赚了！我这次只是顺道，而史蒂芬教授他们已经答应我会专程去中国，亲自主刀给福利院的孩子做心脏手术。”

    d老被芽儿一句咱们赚了给弄得啼笑皆非，手忍不住点芽儿光洁的脑门，笑骂了一句，“就你促狭！”

    芽儿皱着小脸腆笑，抱着d老的胳膊撒娇卖乖，彩衣娱亲。其实，芽儿心里很清楚，能碰到史蒂芬教授他们，是自己的幸运。自己何其有幸，遇到了这么多良师益友。

    芽儿是真的认为自己赚大了，可惜，芽儿不知道，那头自家小海哥就帮自己做了一回“赔本买卖”。这会，郭小海刚回到下榻的酒店，正后知后怕的跟冯凯商量对策呢。

    郭小海还记得小时候，外公外婆就经常讲，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过分热情的陌生叔叔大都是拐子，郭小海小时候有当哥哥的瘾，也整天学话教芽儿。郭小海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因为一位可爱的过分热情的外国老头，一时不察“出卖”了自家宝贝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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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7

    <li>　　交流访问团下榻的是涉外酒店,距离那栋m国标志性建筑之一的白色的圆顶的建筑，只有一公里。这间涉外酒店不仅建筑风格充满了异域风情,就连自助餐厅的饮食也是典型的西方特色。

    访问团一行人出门在外,当然也少不了衣食住行问题。幸好，东道主很周到,安顿的酒店便捷又舒适。出访行程紧凑但不紧张,不用担心语言不通,懂英文的工作人员常随左右。也不存在气候不适应的问题，华盛顿的冬天似乎比京城还要温润一些。

    唯一让访问团大多数人都有些蹙眉的,莫过于餐桌上典型的西方饮食了。访问团里，那些经常出国的老同志们都早有自己的小窍门了,对策就是每人行李箱里都塞着两瓶辣椒酱或者几瓶豆腐乳。

    那些没见识的菜鸟，大多数人也都自我安慰，就当换换口味，品尝一下地道的西餐！当然，像郭小海和冯凯这么土包子，才吃一天西餐就腻歪的想骂一句操-蛋的，也不少。

    地道的中国人早晨都喝惯了小米粥，主食吃惯了大肉包子和米饭，m国餐桌上全都是生菜叶子拌的沙拉，煎的半生不熟的牛排，不菜不汤的浓汤，很多人是真吃不惯。

    没有落胃的大馒头，没有冒尖的米饭，也没有那些咸的、香的、辣的酸的家常小菜，郭小海和冯凯一共才吃了四顿西餐，就觉得自己一张嘴就是满嘴的生菜叶子味。

    在自助餐厅吃过晚餐，擦掉嘴里八分熟牛排淡淡的肉腥味，两人额外带了两包面包片才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俩人都属于那种不吃馒头或米饭就着，光吃主菜吃不饱的主！

    冯凯进房间后，直接冲郭小海的行李箱狂奔过去。杜奶奶虽然偏疼孙女偏疼的厉害，但也没忘记外孙子，郭小海的行李箱老太太也塞了两瓶真材实料的肉丁辣酱。

    下午，郭小海跟家里通电话的时候，才知道自家老太太那么可爱，当时就馋的郭小海腹如擂鼓。

    就连冯凯，也忍不住肉麻的隔着电话亲了老太太几口，真应了那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拧开罐头瓶，熟悉的香辣味扑鼻而来。冯凯悉悉索索，两三分钟解决了大半的面包，罐头瓶里装着的红的艳亮、油乎乎，香喷喷的肉丁辣酱也下去了小半瓶。

    松了松皮带，冯凯这才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杜奶奶独家秘制的肉丁辣酱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绝！

    吃饱喝足了，刚才那个饱嗝夹杂着的鲜辣肉香味，让冯凯美的大张双臂，腾的一声就躺到床上。

    舒舒服服的伸一个懒腰，拧拧脖子，这时注意到对面床尾郭小海嘴里叼着半片面包，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脸色忽暗忽明，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参观了一整天，又才刚吃饱喝足，冯凯懒得动弹，用脚踢了郭小海小腿一脚，“小海，怎么了？面包都快塞到鼻孔里了！”

    郭小海手里拿着这张自己主动讨回来的小纸条，就跟烫手山芋似的，被冯凯踢了一脚，差点惊得跳了起来。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郭小海耷拉着肩膀，晃了晃手里的纸条，一五一十把自己白天一时头脑发热惹的麻烦事儿告诉冯凯。

    郭小海越说，表情越蔫巴，可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正所谓是法不责众，现在冯凯也成了知情人，到时候，芽儿妹妹就是要怪也不会只怪自己一个吧？

    看郭小海那可怜样，冯凯哪里猜不出来这小子打算拉自己下水呢，不过，话都入耳了，自己再后悔，想置身事外也不能了，真真是好奇杀死猫。

    冯凯哪里还有心情躺床上抻懒腰啊，也皱着眉头坐了起来，这事儿还真是烫手山芋！

    事关芽儿，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不仅杜爷爷他们疼芽儿如珠如宝，就连郭小海和冯凯他们这些当哥哥的，也疼芽儿跟稀罕眼珠子似的。

    最头疼的是，这次交流访问活动，芽儿的身份不仅仅是他们的妹妹，还是一号首长的私人翻译和秘书，这真要是有什么意外，他们的小肩膀可担当不起！

    正所谓关心则乱，生意场上被人戏称火狼和笑面狐的俩人一时间也抓了瞎。

    冯凯看看跟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转悠的郭小海，有些不大确定的提议道，“要不你给那个洋老头打个电话，就说你碰不到芽儿就是了！”

    郭小海脚步一顿，可想到那位热情的大胡子洋老头，有些为难道，“这好像不大好吧？言而无信，我打电话的时候会心虚的！再说了，事关另外一个人的健康，要是芽儿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冯凯想到芽儿那张严肃起来还挺能吓唬人的小脸，也觉得自己刚才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跟芽儿实话实说吧！到时候，咱哥俩陪她一起过去就是了！”

    “这里咱们人生地不熟，万一对方只是在开玩笑，更或者要绑架芽儿，那怎么办？”郭小海越想越害怕，越说越夸张，自己果然不该随意去接陌生人的纸条。要知道，自家芽儿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名人了。

    郭小海越说脚步踱的越快，思维也越发散，“还有，假设老约翰说的是真的，可他太太的病情连最先进的医疗器械都检查不出来，芽儿就是过去了，如果失利，会不会影响不好？芽儿担任一号首长的保健医生，到时候，说不定会引发一连串负效应，咱俩可担不起。”

    这人啊，最经不住自己吓唬自己了。郭小海的发散思维从单纯的恶作剧，上升到绑架，再上升到名誉战，简直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漫无边际的狂奔而去。如果芽儿这会就在这里，估计肯定会盛赞一句郭小海的想象力，大开大合，跌宕起伏！

    可就这样漫无边际的阴谋论，冯凯还真的听进去了，神色也越来越凝重，还越琢磨越觉得不能排除任何意外。

    冯凯被吓唬住了，揉了揉眉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还是算了吧！反正也只是一面之缘，你给老约翰打电话，就别给芽儿兜揽麻烦了。”

    郭小海刚才自己吓唬了自己半天，这会竟然犹犹豫豫的改口了，“可要是芽儿真能治好老约翰太太的病，即是一件好事，也算替芽儿做了一个宣传！”

    冯凯正在绞尽脑汁的琢磨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呢，听见郭小海大逆转的改了口，肩膀立时耷拉下来，敢情这小子涮自己玩呢。

    冯凯腾的一声又把自己摔躺回床上，摆着手，有气无力道：“哥们，你也别瞎琢磨了，还是等芽儿回来，咱们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让她自己拿主意！咱们哥俩必要时候，负责当好保镖就行！”

    郭小海刚才颠来倒去的连番否定了冯凯所有的提议，第一次觉得冯凯的主意这么正，连连赞同道：“对！还是等芽儿回来再说吧！就是她要出去，肯定也需要跟一号首长请假！有老首长那尊大佛护着，所有的假设都不成问题！”

    冯凯的一腔淤血几乎狂喷而出，脑袋一拧，再也不愿意看傻哥哥模式的郭小海一眼。自己和这小子在国内铺排的那一大摊子家业，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吧？

    冯凯嫌弃郭小海这个妹控憨哥哥，可是他忘了，刚才神色凝重的想折的他自个跟提到妹妹就变傻郭小海实际上是半斤八两。

    俩人又纠结又担心的瞎琢磨了小半天，就想到这么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还觉得挺好！郭小海把那张纸条压在电话机下面，拿着面包片，用自家老太太特意塞到行李箱的筷子细细的把肉丁辣酱抹匀，一口下去，面包片下去三分之一。

    冯凯见郭小海吃的香甜，也躺不住了，突然眼睛一亮，直接坐起来，先把电视打开，然后开始翻电视柜。

    郭小海看冯凯撅着屁股找的满头大汗，“冯凯哥，你找什么呢？”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冯凯很有忧患意识，“酒店的电视机相当先进，我找电视录像机的卡带呢！我猜测今天晚上的新闻肯定有咱家芽儿的报道，到时候录下来，回国后，要是杜爷爷他们想翻咱们今天的旧账，到时候把卡带一送，保准顺利过关。”

    郭小海一听乐了，赶紧也撅着屁股蹲在电视柜跟前找，嘴巴咧的老大，“行啊，冯凯哥，你很清楚我家老爷子的命门啊！”

    “过奖，过奖！”冯凯打着哈哈，可神色出卖了他很受用的好心情。

    晚上，芽儿还在楼下的自助咖啡厅和史蒂芬教授他们悄声讨论病例的时候，楼上2018号房间里，冯凯和郭小海俩人，探着身子，几乎趴到电视机跟前。

    俩外人眼中的商界精英，俩大男人就跟孩子似的，嘴里大呼小叫着，手里拿着遥控器，一会电视录像机，一会是他们自己从国内带过来的展示用的小型摄像机，一会又找照相机，不错眼的寻找电视机里的每一个镜头，寻找那道几乎出现在所有频道里的，在聚光灯最耀眼的身影。

    在m国这个号称最自由的国度，媒体和电台不像国内那么一板一眼，新闻报道都具有很大的娱乐性。

    随行中国一号首长，有一张精致脱俗的东方面孔，气质清雅空灵，年纪出奇的年轻，口语流利地道，面对媒体言辞锋利，从容自信。站在一群名流中间，随性自然，不卑不亢。m国传媒巨鳄老爱德华亲自护航，医学界翘楚史蒂芬教授更是当众盛赞。

    上面这些随便哪一条，都能够成为报道中的一个噱头，更何况，是集所有与一身！

    三年前，m国的媒体就曾记录下这位东方女孩一手神奇的银针出神入化，锋芒毕露。而三年后，这位东方精灵以另外一种姿态重新出现在m国民众的视线中，更加寒暄内敛，芳华再绽，宛若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这天晚上，这么一位钟灵毓秀的中国女孩，频繁出现在华盛顿大大小小的电台频道，引起了电视机前的m国民众的好奇，也彻底颠覆了大多数人对那个传说中落后的文明古国的认识，中国应该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度。

    郭小海和冯凯看电视看的出神，没有听见走廊里从其他房间隐隐约约传来的惊呼声。很显然，出访团的其他人在打开电视机后也注意到电视机里面，散发着强大自信的绝色少女那句振聋发聩的“少年强则国强”。

    就是不懂外语，对外国的电视频道不感兴趣的老同志们，也早有人专门跑过去通知。一时间，访问团所有人都坐在房间里的电视机跟前，瞩目那道最耀眼的身影。

    在镜头捕捉到中国新旧两代人同时站在主席台上的话筒跟前的画面时，有不少老同志激动的眼眶微红，连连嘘唏感慨。杜萱瑾以傲然自信的姿态站到m国人面前，她代表着的就是中国无限可期的新一代。

    2012号房间，曹鸾全神贯注的听电视机里的m国媒体夸张又真实的报道，因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都顾不上用肩膀上搭着那方厚毛巾擦一擦。

    曹鸾容貌清秀，精明干练，今年才刚三十几岁，却是外交部资深翻译官。以前曾多次担任国家领导人的私人翻译，近几年几乎成了一号首长的御用翻译官，也是曹鸾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这次交流访问活动，担任一号首长的私人翻译，曹鸾本来是志在必行的，却不想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而且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孩儿。

    身为一名党员，身为政府部门中的一员，当然要服从命令。可要说曹鸾心里有多服气，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心里多少有些疙瘩，哪怕听说那位年轻女孩儿是d老亲自指定的。

    可是，现在听着电视机里，杜萱瑾在媒体面前时地道、流畅却又灵动的口语，精熟的如同母语一般，甚至更清澈入耳。曹鸾自愧不如，心里最后那点不服气也烟消云散了。

    心里没有了疙瘩，曹鸾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一边重新擦头，一边正目不转睛的看电视的郑月如，“小郑，听说杜萱瑾也是b大的学生，她也是外语学院的吗？我本来以为杜萱瑾只是来当花瓶的，心里还吃味来着，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出色的女孩子，她是我唯一见过的能把英语说的比m国人都好听精准的人。”

    曹鸾和郑月如都是外交部的，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曹鸾平时对郑月如这个今年夏天才刚入职的后辈提点良多，也很欣赏郑月如身上的那种不服输劲，跟郑月如的私交还不错。曹鸾没注意到郑月如阴晴不定的脸，自我嘲讽了自己两句，跟郑月如打听杜萱瑾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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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有些人天生就注定了会是冤家对头。而芽儿很“幸运”的，一不小心就成了郑月如心里那个最欲罢不能的小冤家。

    十几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郑月如就打心眼里不喜欢，甚至是讨厌杜萱瑾。明明就只是山里来的一个野丫头,翟老爷子家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本来该又丑又土的,可是直到如今，郑月如依旧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杜萱瑾穿的是崭新的小军装，玉雪可爱,一露面就成了大院里那群小霸王们眼里的小公主。

    就连那群位高权重的老爷子们，也都因为翟老爷子的面子，没口子的夸杜萱瑾可爱，可是在以前，自己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还好，后来相安无事。因为听说杜萱瑾回老家了，继续当她的漫山遍野疯跑野丫头，而自己依旧是大院里最骄傲、矜持的公主。

    岁月是遗忘的最好良药，虽然后来又曾在王老爷子家遇到杜萱瑾，可这个人依旧渐渐消逝在郑月如的记忆里。

    那年暑假，拿到b大的录取通知书后，众人公认的大才女的郑月如在周围的恭维下，甚至几乎完全忘记当年有一个梳着两条羊角辫的小丫头曾经鸠占鹊巢，让自己吃瘪。

    郑月如觉得自己小时候特别傻，犯得着跟一个野丫头较劲吗？自己即将成为高等学府的新时代大学生，而那个曾经昙花一现的小丫头说不定已经成了埋头生娃养娃的无知农妇。长得漂亮又如何？还不得为了生存，面朝黄土背朝天。

    可惜，郑月如对大学生活的美好期待，在军训的第一天看到依稀熟悉的脸被彻底打破，杜萱瑾仨字从此彻底成了郑月如心中挥之不散的魔咒，如鲠在喉。

    小时候大院里的那群玩伴都成了依靠父辈萌荫的膏粱子弟，自己则是考进b大的才女，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杜萱瑾是全国唯一一个满分高考状元的事实面前，格外苍白可笑，就跟活生生被当众打脸一样。

    四年的大学生活里，杜萱瑾这三个字对郑月如来讲，就像是挡在自己跟前的一座望尘莫及的高山。

    杜萱瑾是b大所有男生公开爱慕、欣赏的女神，是b大所有莘莘学子仰望的小考神。杜萱瑾明明是中医学的新生，却站在了同级外语系的讲台上。

    杜萱瑾是b大建校史上的第一个由世界知名学府主动申请的医科交换生，也是第一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攻读完m国医科的人

    以前，郑月如才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她享受那种恣意的骄傲的被人吹捧的感觉。所以，每次听到杜萱瑾这三个字，郑月如心里那种巨大落差就加深几分。

    郑月如当然不愿意随意低头，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郑月如有时候都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在杜萱瑾眼里，说不定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大学毕业时，郑月如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真的偷偷松了一口气。

    吃一堑长一智，郑月如心里很清楚，成了翟家孙媳妇的杜萱瑾早已经不是自己随便能去招惹的了，自己的最好选择就是退避三舍。

    进了外交部的郑月如，这次因为没有了杜萱瑾的珠玉在前，当真称得上是意气风发、如鱼得水。

    可惜，别忘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老话，郑月如发现已经成了自己心里一根刺的杜萱瑾真是阴魂不散。

    电视机里，在那么多媒体面前，站在中国一号首长身侧的万众瞩目，聚光灯下的那张脸耀眼的差点让郑月如嫉妒的发狂，勉强被理性压抑住的嫉妒如洪水出闸。

    电视机里，m国媒体对杜萱瑾一句接一句的夸张但不失事实的评论，犹如魔音穿耳，一下接一下的重重敲在郑月如心坎上，咚，咚，咚，郑月如就觉得心跳加速，热血涌上头，心底那座关押着嫉妒的牢笼越来越松，不甘和嫉愤的情绪充斥整个大脑。

    有那么一瞬间，郑月如不错眼盯着电视机里的眼神里闪过一道摧毁一切的灼热和疯狂，心底隐隐有一道声音在叫嚣，毁了她，毁了她！

    郑月如发现自己似乎一直都生活在杜萱瑾的阴影下，想要挣脱她，却一直挣脱不了。只有毁了她，才能毁掉自己心坎的那道锁。

    沉浸在嫉妒的世界里的郑月如，盯着电视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直到曹鸾刚才不经意的那一问，才惊醒了郑月如。

    曹鸾声音柔和，语气也很平和随意，郑月如就像是被人咣当泼了一头冰水，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彻底回过神来。郑月如收敛神色，可是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苍白，似乎被自己刚才那个疯狂的念头给吓到了。

    可惜，连郑月如自己也没意识到，嫉妒的种子一旦落地，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郑月如不大自在的扯了扯嘴角，因为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清楚曹大姐刚才问自己什么，回答一时有些迟疑。

    曹鸾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电视机上，并没注意到郑月如的迟疑，而答案，曹鸾已经从无所不知的媒体报道中找到了。

    “天哪，没想到小杜竟然是学中医的！我一直都以为她是科班出身经过专业学习的。如果不是特别了解西方文化和习俗，小杜的英语绝对不会这么原汁原味，太精彩了。”

    曹鸾身为女性，才刚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做到外交部的王牌翻译官，语言上的天赋占得比重并不多，更多的是因为曹鸾有着大多数文人学者的通病，痴。这会，曹鸾半闭着眼睛，神色享受显然听的如痴如迷，差点要拍案击节了。

    当然，嘴里还不忘跟郑月如探讨，“小郑，你注意到了没有，小杜她就是连那些俚语和很专业性的生疏词汇都用的很精准，发音连最细微的鼻音和语气都那么自然。如果闭上眼睛细细去聆听的话，似乎和电台的专业新闻播音员没有任何区别。”

    曹鸾正听得入迷，没有看到自己每赞上一句，郑月如的表情就扭曲一分，眼神也显得有些阴郁莫测。

    最后，郑月如匆匆丢下一句话，几乎落荒而逃，“曹姐，我去杨灿她们房间看看！”

    曹鸾后知后觉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了郑月如有些狼狈的背影，不明所以的补充了一句，“也好！如果那几位大学生代表的语言能力和机敏能有小杜的三分功力，这次访问活动你就不用操他们的任何心了。”

    郑月如握在门把上的手因为用力太过，几根青色的静脉血管清晰可见，随后掩门而出。大晚上的，站在走廊里发呆显然是一件很引人注目的事儿。郑月如虽然很想一个人呆一会，可又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正好隔壁杨灿她们房间的门虚掩着，隐约听得见叽喳声，不由敲门，推门进去。

    进去后郑月如就后悔了，想退出去已经晚了。周旭他们四个男生也都在杨灿和刘萌萌她们的房间，六个人围着电视坐了一圈，语气兴奋，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呢。

    杨灿他们正想跟人分享他们此时的感想呢，不过，因为访问团中他们六人资历最浅，认识的人也不多，见他们的小领队郑月如进来，眼睛一亮，招着手请郑月如进去。

    周旭那四位大男生拘谨的往一块挤了挤，不大好意思跟这位容貌艳丽的郑领队搭话。可杨灿是一位心直口快的女孩儿，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郑姐，你过来了啊！电视上正在播放萱瑾学姐的新闻呢。萱瑾学姐她可真牛，没想到她竟然还在给一号首长做翻译。还有，她那句宣誓太霸气了，真过瘾。”

    又不出意料的听到杜萱瑾三个字，郑月如敲门前脸上挤出来的那点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不了，你们好好看电视吧，我就来看看你们！”

    说完，郑月如就转身而出。

    杨灿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有些困惑的去看周旭他们几位男生，却见几位大男生摊手，表示他们也不清楚。

    倒是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刘萌萌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镜框，细声细气道：“你们都忘了，郑姐好像不大喜欢萱瑾学姐。”

    哦！几位年轻人顿悟，连连点头，动作一致的做抿嘴状。

    房门外，郑月如无处可去，神色阴郁的下楼，打算去楼下的自助咖啡厅坐坐。刚走到咖啡厅门口，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冤家对头，对面还坐着俩老外。

    郑月如心里那股邪火腾地一声就被点着了，可看看静静的流淌着古典音乐的咖啡厅，也只能跺跺脚，扭身就走。

    芽儿已经和史蒂芬教授他们坐在这里探讨病例将近两个小时，刚捏了一块小点心准备补充一下能量，冷不丁的打了一声喷嚏，丝毫不知道自己差点把人家郑大姑娘如困兽犹斗，差点无处可去。

    从刚才，芽儿就觉得鼻子尖发痒，她还不知道m国的那些媒体为了增加卖点和噱头，把自己的老底挖的一清二楚。

    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意犹未尽的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两人才依依不舍的跟芽儿道别，明天他们两位也要到舒尔茨家一行。

    芽儿目送史蒂芬教授他们离开，这才转身回酒店。可一转身，却看见一身休闲打扮的柳仕铭就站在自己身后两米处，差点吓了一跳。

    “柳大哥，你怎么在这儿？d爷爷有事情找我？”柳仕铭无论清隽的气质和风趣的性格，都跟杜家最风神如玉的杜清河有些神似，芽儿爱屋及乌，从第一次见到柳仕铭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平时难免会有两分亲近。

    容貌清隽的柳仕铭不像是一位军人，更像是一位年轻学者，是一位理性而又冷静的人。柳仕铭知道该如何处理不该产生的那份悸动，看看格外甜美、优雅的女孩儿，边说边走道：“没有！d老看时间不早了，让我过来看看你！”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电梯前，狭小的空间里，芽儿闻到柳仕铭身上也有淡淡的咖啡香，知道柳仕铭刚才肯定等了不短时间也不敢随意开玩笑点破，静静的保持如常的距离。

    柳仕铭今天看到自己时，有好几次都有一闪而逝的失神，那种夹杂着复杂情绪的失神，芽儿旁观者清，几乎吓得不知所措。芽儿最害怕的就是处理暧昧的情愫，一个处理的不慎，伤到别人也会伤到爱自己的那个人。

    电梯到达楼层的叮咚声惊醒了怀有心事的两个人，柳仕铭步履从容，芽儿也镇定如常。

    柳仕铭送芽儿到房间门口，芽儿进房间时，突然叫住芽儿道：“对了，萱瑾，d老让我通知你，明天我归你调度！”

    “啊？柳大哥，不用了！你还是跟在d爷爷身边比较好！明天去舒尔茨家里，史蒂芬教授他们会陪我过去！”

    柳仕铭定定的看了一眼回答显得有些急促的芽儿，眼神幽邃。有那么一刻，柳仕铭都忍不住怀疑这位钟灵毓秀的女孩儿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芽儿心里很清楚柳仕铭自己可以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所以神色没有任何躲闪，解释道：“柳大哥，你跟着我是暴殄天物！再说了，你到时候肯定不放心d爷爷这边！”

    柳仕铭深深的望了芽儿一眼，心里说不出来是安心还是一丝丝失望，“那好吧！我会跟老首长汇报！具体的明天早晨通知你！”

    芽儿嗯了一声，跟柳仕铭挥手道晚安后，把柳仕铭的眼神挡在门外。

    看看床头柜上的电话机，算算时间，如果翟哥哥执行完任务第二天就返回京城的话，就是坐火车，差不多也该回到家了。

    芽儿刚要拨电话呢，电话正好响了起来，电话那头是郭小海吞吞吐吐明显底气不足的嘟囔声。

    郭小海刚才已经打了好几个内线电话了，今天晚上要是不先把那桩烫手的事解决了，郭小海觉得自己晚上别想睡安心觉了。

    芽儿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勉强总结出来一个大概，自家小海哥也有热血青年的时候。电话那头，郭小海声音期期艾艾的，那心虚劲让芽儿哭笑不得，故意重重叹了一口气让那头郭小海听的清清楚楚，吊足了胃口，这才拍板回道：“你明天早上给那位老约翰打电话吧！正好我明天下午应该有时间！不过，这件事我得跟d爷爷提一句！”

    “嗯！嗯！”郭小海把担子丢到了芽儿这儿，一身轻松，连语气都流露着一股子巴结，“我会提前跟老约翰说好，你只是过去看看，不一定能治好！明天我跟冯凯哥一起陪你去！”最后这一句，郭小海也是重点标识。

    芽儿刚才听郭小海啰嗦了半天他今天晚上各种猜想和纠结，如此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芽儿差点建议郭小海改行，改写了。

    不过，想到小海哥想象力如此充沛也是因为自己，芽儿心里还挺受用的，又忍不住想调侃两句，“不用了！小海哥，真要是有绑架和陷阱，你们俩也不管用！我还是叫上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他们俩地头蛇吧。”

    电话那头，郭小海不由讪笑两声，还要再说，已经打了两个哈欠的芽儿快刀斩乱麻，道声晚安，直接挂断电话。

    芽儿迷迷瞪瞪的看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答应了明天早晨给老首长熬粥喝，芽儿也不往国内打电话了，脚下飘忽的冲了个热水澡，入梦前还在腹诽郭小海的唠叨。

    芽儿调整时差还算快，第二天早晨，d老房间的小客厅的餐桌上摆着的是慢火细炖熬出米油来的小米粥，水煮蛋，还有一碟豆腐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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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处洋溢着异国风情的异国他乡,有这么一位小姑娘早早起床，就是为了精心给长辈做几样合自己口味的早餐！

    熬得粘稠糯滑的小米粥,热气腾腾,上面点缀着几颗红彤彤的枸杞子。小碟子里装着两块豆腐乳，一盘清淡的蒜蓉西兰花,再加上几张煎的金黄松软的鸡蛋饼。早餐虽然简单,红红绿绿的搭配着,简单但用心。

    窗外照进来缕缕朝阳洒在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小丫头，朦胧柔和的像是一位小天使。笑容灿烂的两道秀眉几乎弯成了一轮弯月,声音清脆的似乎能甜到人的心坎上，“d爷爷,洗手准备吃早饭了！”

    一瞬间，经历大风大浪的d老心底涌动出一股难言的感动，软的一塌糊涂，还有一种暖到胃里的熨帖。难怪翟老这些年的口头禅是，家有贴心小棉袄呢！

    d老凑近盛着小米粥的骨瓷粥盆，夸张的深吸了一口气，“小米粥的香味闻着就落胃！丫头，熬稀饭用的小米是你从国内带过的吧？”

    以前每次出访，从没有能喝上小米粥的待遇！这份细微之处的用心，d老没少庆幸自己因为一时好奇，让翟老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的乖孙媳妇领到自己跟前。这不，贴心小棉袄现在穿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在国是上运筹帷幄的，还是私下亲切随和的，芽儿从心里尊敬这位睿智的老者，更珍惜老者私下时的亲近。

    芽儿在老者面前也很随意自然，“中医认为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一定要吃好！d爷爷，您可千万别说出去，我也只带了两三斤小米，也就够咱们祖孙俩偷偷喝几顿的！连柳大哥和鲁大哥他们都没有份儿。”

    d老被芽儿这副小气巴拉样儿给逗笑了，又感动又好笑，“不说！等吃完早饭，d爷爷一定先漱口！”

    就守在门口的鲁常新和柳仕铭两人，动作一致的扯了扯嘴角，又来了！这一老一小，小的时常“没大没小”的把老首长当老顽童哄，而老首长每次也都兴致满满的乐意去凑趣，可那份自然流露出来的温情几乎甜倒人的牙。

    d老心情好，胃口更好，就着爽口的小菜，喝了两碗小米粥，一个白煮蛋，再加上一张外焦里脆的鸡蛋饼。

    吃完后，d老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撑到了，见时间还早，也没挪地方，一边消化食儿，一边打趣芽儿，“丫头，d爷爷觉得自己好像赚大了！带上你一个，翻译，保健医生，现在连厨师的活也都被你抢走了。对了，刚才没给后厨的厨师师傅们添麻烦吧？”

    “没有！d爷爷，其实我也赚了！我给艾伦了一张宫保鸡丁的菜单，他就让我自由支配他的专用小灶了。除了小米，剩下这些食材都是艾伦友情赞助的！”

    不仅门口的鲁常新和柳仕铭眉梢抖啊抖的，就连d老也是一愣，随后不由放声大笑，指着芽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丫头，敢情咱们祖孙俩今天这顿早饭是无本买卖啊！”

    芽儿被d老一语道破，傻笑两声，本来只是逗老爷子笑笑，结果反倒被老爷子调侃了，脸皮儿忍不住有点发烫。

    d老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吃饱喝足后，再这么笑一笑，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笑一笑十年少，这句老话还真有道理。

    最后，还是d老看小姑娘脸皮羞得比窗外初升的太阳公公都红，不忍心，岔开了刚才那个话题，“丫头，今天真的不需要小柳跟着你？”

    这次出访活动行程安排的很紧凑，工作人员都各司其职。而且，芽儿帮老舒尔茨太太看病也不在计划之内，除了自己的警卫员，一时间d老也抽调不出多余的人来。

    芽儿曾经看过那份密密麻麻甚至都详细到几点几分的行程表，当然清楚这次交流访问意义不同寻常，拒绝的很干脆，“不用！史蒂芬教授他们今天会全程陪我！”

    见芽儿拒绝的干脆，d老也没有多做坚持，“那也好！替我跟史蒂芬教授道谢！对了，丫头，务必替d爷爷邀请史蒂芬教授他们多去中国做客！这是d爷爷额外交给你的任务！国内需要像史蒂芬教授他们这样的知名学者到中国做交流访问。”

    “好！我会尽力的！”芽儿答应的很痛快。在二十一世纪有一句话，叫人才就是财富，自己心里也在打史蒂芬教授他们的主意，跟老首长的不谋而合。

    不过，提到史蒂芬教授，芽儿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啊，芽儿突然低呼一声，昨天晚上睡觉前小海哥打得那通内线电话。

    芽儿早晨起来后，只忙着给老爷子准备早饭去了，不知道急性子的郭小海一大早打了好几通电话，想问芽儿到底跟首长汇报了没有！因为冯凯猜到芽儿可能去首长那边，郭小海这才勉强没闯到这一层来找人。

    芽儿惊呼过后，看看老首长询问的眼神，一五一十的汇报加检讨。自家哥哥惹的麻烦，自己这当妹妹只能兜揽着了。

    意料之中的，d老没有任何反对，显然不想破坏年轻人的赤子之心。

    不过，还是细细的叮嘱了几遍，“今天，d爷爷放你一整天的假！不过，你要必须先跟对方通电话，了解清楚情况，然后再安排其他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注意安全！”

    最后，还是鲁常新过来提醒d老一会要跟里-根总统正式会晤，d老才放芽儿回去。

    芽儿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小茶几上的电话正震天响呢。

    楼下房间，郭小海得了芽儿的准信，这边芽儿还没挂好电话，郭小海另一通电话已经拨到老约翰家。

    华盛顿虽然是m国的首都，政治中心，但无论从面积还是从人口上来看，都只能算是一个小型城市。老约翰家在华盛顿市郊，家里还有一个小农场，报亭是老约翰把小农场交给长子之后，刚找到的一份工作。

    昨天晚上回到家，老约翰在电视上看到刚刚刊登在报纸头条的那张精致的东方面孔，兴致勃勃的安慰卧病在床的妻子，说那位东方精灵是说不定会带来奇迹。

    乐观的约翰太太，表情很夸张的配合老约翰。而同样也长着一副大胡子的长子托马斯却不那么乐观，一方面有些质疑医术，因为媒体总是爱夸张，那张面孔年轻的过分，甚至是格外稚嫩。而另一方面，托马斯并不相信那个前一天晚上还曾出席在白宫宴会厅的女孩儿，会轻易相信街头上一个陌生人递出去的电话号码，更别提过来看望母亲了。

    郭小海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老约翰一家人正坐在那栋白色的木栅栏围起来的小别墅的落地窗前用早餐呢。

    老约翰几乎被这个惊喜给吞没了，人都懵在电话机前，昨天真是自己的幸运日！

    因为这个惊喜太不可思议，电话这一端老约翰忍不住反复确认。

    郭小海英语不好，简单的面对面交流几句还行，可老约翰的因为激动语气又急又快，郭小海直接就抓瞎了。

    电话两端，在只有一面之缘的两人鸡同鸭讲了几分钟后，郭小海不得不打断老约翰，词不达意的说了一句，然后挂断电话。郭小海有一句座右铭，有困难找妹妹！

    老约翰一家正面面相觑呢，这时电话铃声重新响了起来。而这一次，电话那头响起的是一道有些耳熟的清甜女声。

    语言是沟通感情的桥梁，因为双方没有交流上的障碍，这次电话的通话时间比上一通电话长了很多。

    老约翰再挂断电话的时候，餐桌上的早餐已经凉了。可老约翰大胡子下面的那张脸，就跟喝醉了一样通红通红，慢了半拍，才扭头冲着家人连连尖叫，“oh, my god！亲爱的，你知道吗，那真是一位会魔法的东方精灵。隔着电话，我刚才简单只是的叙述，她就能详细描述出你身体上的病症。哦，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亲爱的，或许新年的时候，你就能和我一起去旅游了。”

    约翰太太笑着并不打断丈夫的话，静静的听丈夫说完，这才轻快的建议道：“亲爱的，你们现在最需要要做的是给那位小甜心准备下午茶的点心。”

    约翰太太信奉耶稣，很乐观，更懂得感恩。对自己的病情，约翰太太并不像丈夫那么患得患失，这位笑容格外祥和的老太太，更感动那个东方女孩真的因为有人向她传达了一句陌生人的搭讪，而愿意来看望自己。

    老约翰一家在准备招待客人的下午茶的点心，而电话另一端，芽儿打发走了啰哩啰嗦非要打算护送自己出门应诊的郭小海和冯凯，则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包给老舒尔茨太太准备的温阳解表的中药。

    舒尔茨太太到达楼下大厅是，芽儿刚拿出来自己专程从国内带来的另一只备用小砂锅，准备随药一起送给舒尔茨太太。

    一身休闲打扮的舒尔茨太太见芽儿出来，忍不住上前给芽儿一个贴面吻。作为女主人，舒尔茨太太很高兴昨天是一场很愉悦的家宴。

    芽儿了解或者说习惯了西方人的直接和热情，落落大方的随舒尔茨太太上了车。

    舒尔茨太太看着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国女孩儿，那天晚上的欢迎晚宴行精致华贵，昨天去自己家里做客时，甜美清雅的像是一位甜心公主。而今天，素净米色的羊毛长裙勾勒出少女曼妙玲珑的身材，多了一分知性和内敛，优雅的宛若是一只骄傲的天鹅。

    舒尔茨太太觉得自己找不出一个词来准确形容这个东方女孩儿，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百变小精灵或许最贴切一些。

    “杜，要不要来一杯热饮料？从家里带来的，温度刚合适！”舒尔茨太太指了指小机上的保温杯问道。

    芽儿顺手接了过来，“谢谢！老夫人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说到婆婆，舒尔茨太太更真诚了几分，“看来很好！今天的早餐比以前多吃了一只煎蛋。还有，她还特意换上她最喜欢的衣服！”

    芽儿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

    而舒尔茨太太也话题一转，语气很郑重的道：“杜，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征求你的同意！你知道的，昨天的客人很多，而他们回家之后都向家人提起中医的神奇。还有你神奇的香料，所以，有几位夫人今天也想亲眼见证你的魔法表演！像博纳太太，他们家的小博纳身体一直都不大好，甚至严重到了有轻微的焦虑症了。”

    芽儿勉强按下嘴角抽搐的冲动，难道在西方人眼里，中医坐实了属于玄幻系列？

    芽儿心里暗自吐槽，脸上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就怕我施针的时候，她们会吓到。”在m国呆过一段时间，芽儿早就已经习惯了看诊时被人围观。给中医戴上一顶神奇的帽子，或许更容易让西方人接受中医，这个有着几千年传承的国粹。

    而舒尔茨太太以为芽儿后面这句是在玩笑，甚至还很喜欢芽儿的幽默。

    午前的阳光很温暖，舒尔茨家前院今天特别热闹，一群典雅端庄、气质高贵的女性正在草坪上开茶话会。

    芽儿看看笑容有些歉然有些无奈的舒尔茨太太，几乎倒吸一口冷气，真的被吓到了。芽儿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这么多有好奇心的观客。

    至于先行过来的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两人早吓得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舒尔茨太太格外歉然，也有点惊讶，似乎，草坪上几处木艺圆桌周围的座位，比自己出门前更拥挤了。以前自己在家里举行宴会的时候，都没见人来的这么整齐。

    芽儿虽然被吓到了，但心里多少有些窃喜，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对中医保持善意的好奇。这阵仗芽儿虽然没经历过，但换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周旋其中。

    其实，这群政界商界的名流贵妇们，有人是为了芽儿那天宴会上穿的改良的旗袍礼服，有人是为了这次中国出访团特别的小礼物，尤其是那两盒化妆品。据说化妆品就是出自眼前这位精致少女之手。

    当然，也有少数人单纯是为了中医而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阳光下，近距离的看到这个据说神秘的精灵般的中国女孩儿，这群名流贵妇们对芽儿的好奇心更盛了，精致完美！而她们更好奇拿着放大镜也看不到一丝毛孔的细腻肌肤是怎么保养的？

    要融入上流社会的名流贵妇们，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能聊到她们感兴趣的时尚和化妆品。而这两样，芽儿今天似乎占据了主场。

    在芽儿帮第五位把完脉，答应帮她整理一份祛斑的食谱时，在看看视线越来越热烈的名流贵妇们，芽儿后知后觉的发现，敢情自己这是在做美容讲座！

    不过，芽儿也不是没有收获，似乎有些计划可以提前提上日程来了。

    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芽儿这个真中医、伪美容师彻底打入这群名流贵妇中间，成为她们的知己小友。

    而正午时分，众人都挪步到后院。芽儿拿出自己那一排细的细如牛毛，长的却有几寸长的金针时，也不出芽儿意料吓得这群贵太太们倒吸一空冷气，几近花容失色。

    没等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众人回过神来，就听见史蒂芬教授低声提醒。

    她们真的见证了一场魔法表演，正午时分，冬阳明媚灿烂，而那几根隐入发梢的金针处有几道寒气袅袅升起，依稀可辨。

    众人下意识的捂住嘴巴，捂住几乎要喊出来的惊叫声。而老舒尔茨夫人，重新感受到发自骨头缝的暖洋洋的感觉，舒畅的几乎要呻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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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多数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亲眼见证的的魔法时刻。

    从芽儿拿出金针的时候,那群气质高雅华贵的贵妇们吓得几近花容失色，不敢直视。不过,那小小几根金针却让老舒尔茨夫人因为病痛折磨的有些青白的脸,神奇般的多了一抹健康的红润,就连微锁的眉间都舒展开来，她们见证了莫名但很神奇的魔法时刻！

    直到芽儿告辞,众人依旧没能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今天，她们很幸运的结识了一位可爱又神奇的小客人。

    因为跟老约翰一家约好了,给老舒尔茨夫人施完针后，芽儿并没有多停留。

    舒尔茨太太本来打算好好招待并感谢这位神奇的东方小客人，闻此，虽然心有遗憾，却也只好派司机送芽儿过去，同行的还有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两人。两人早就安排好了他们这几天的时间，全程配合杜，因为他们不想错过杜的中医带来的惊喜。

    车内，依旧沉浸在震撼中的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感觉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看了看驾驶座的司机，突然同时出声，“杜，你知道吗，”

    史密斯看看教授，笑笑停了下来，主动把话题权让给教授。那群雍容典雅的贵妇人们今天让他们大开眼界。一上午，两人遗憾的发现他们都没能有机会跟他们的小可爱探讨。

    芽儿要是知道两人此刻心中的感慨，肯定会告诉他们，有一句话叫‘三个女人一台戏’。

    不过，芽儿虽然不知道史蒂芬教授他们心中的感慨，但与那群名流贵妇周旋了一上午，芽儿跟史蒂芬教授他们的感慨差不多。

    史蒂芬教授取得了发言权，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杜，你知道吗，每次你的中医都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震撼！中医太神奇了，可惜，我只会用手术刀，无法亲自体会中医的魅力。”

    说到后面，史蒂芬教授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遗憾。对他而言，中医在是一门让人抓狂的深奥学问。

    芽儿也很无奈的耸耸肩，中医的本源扎根于传承了几千年的传统国学，而传统国学的博大精深和庞杂，自己哪怕穷其一生，也只能探知一二，难窥精髓，更别提帮助史蒂芬教授掌握中医的脉络和本源了。

    在芽儿眼里，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都是自己医学之路上的良师，对自己的帮助良多，芽儿愿意尽量去填补史蒂芬教授他们的这份遗憾。

    看看有些丧气的史蒂芬教授，芽儿突然笑的狡黠，语气夸张道：“教授，看来我不得不把为你们准备的圣诞礼物提前送给你们了！”

    “什么？送给我们的圣诞礼物？”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两人不由语气惊喜的喊了出来，难道前天晚上他们拖回家的满满一箱子的土特产不算是礼物？

    “是！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带在身上，等回到酒店我拿给你们！是我自己编写汇总的一本入门的中医养生之道的英文草稿，前些天刚整理出来，还没来得及润色呢！”

    中医博大精深，芽儿很清楚自己才只是管中窥豹，远没有能著书立说的沉淀和功底，但拾前人牙慧，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医，了解中医的养生之道，也是一桩乐事。

    芽儿也是在前些日子整理汇总几位老国手师傅的多年的行医心得时，才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中文草稿，宋老他们几位老国手已经先睹为快。至于英文草稿，芽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史蒂芬教授他们。

    “oh, my god！”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两人顿时又惊喜又不可思议尖叫了出来，“杜，这将是我们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谢谢你！”

    他们心里清楚，这份礼物是杜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因为他们曾经不止一次遗憾图书馆没有任何一本中医著作的英文版。

    两人说着，都迫不及待打算探身给他们的小可爱一个热情的拥抱。而结果，坐在芽儿两侧的两人因为动作太急，直接抱了一个满怀。

    史蒂芬教授觉得现在这个拥抱也太肥臃一些，而史密斯也觉得这个拥抱干瘪瘪的咯人，反应慢了半天的两人终于发现抱错人了，蓦地松开。

    史密斯捏捏鼻子，表情搞怪的赶紧坐好，害怕史蒂芬教授会迁怒。这两人相识多年，史蒂芬曾也是史密斯的教授。只不过，自从有了芽儿这个中间纽带，史密斯才偶尔敢跟教授开开玩笑，还一度差点被杜爷爷误认为是爷俩，毕竟两人都姓‘史’。

    夹在中间，芽儿想笑又不敢笑，事实上，对史蒂芬教授芽儿自己也很心怵。留学时，整间实验室被骂教授的最狠的就是芽儿。芽儿还因为这个，在实验室的人缘好的不得了。

    史蒂芬教授故意装出来的严肃没能维持多久，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圣诞礼物上了。

    老约翰家住在华盛顿周围的一个小镇，距离近的超出芽儿的预料。

    午后的小镇，暖暖的阳光下，格外的恬静闲适，波光粼粼的河水，白色的木栅栏围着时隐时现的维多利亚风格的红砖小楼，别有一番风景。

    司机是一位很开朗的年轻人，透过后视镜见舒尔茨太太的小客人似乎对窗外的风景很感兴趣，主动出声介绍道：“乔治敦小镇不仅仅是一座历史小镇，也是繁华都市的桃花源，在华盛顿地位备受尊崇，因为他是华盛顿唯一一个享有‘自治权’的小镇”

    乔治敦真的是一个小镇，芽儿还没欣赏够这座历史小镇的独特风景，对华盛顿的街道了如指掌的美国小伙已经把车稳稳的停在一栋红砖小楼别墅的木栅栏前。

    橡树在欧美被喻为神秘之树，小镇上就有一座很有名气的橡树园，而老约翰家院子里也有两棵橡树，高大粗壮。

    芽儿沉浸在美国小镇的别样风情中，刚从车上下来，就远远听见那栋红色小楼里传来孩子们的惊呼声。然后，呼啦啦从红色小楼里冲出来一群年龄不一，金发碧眼，如天使一般可爱的孩童。

    跑的最前面的是一位年纪七八岁左右，一头浅金色的微卷发的小男孩，睫毛如小刷子一般又密又长，连声音也是未变声前的清脆，“oh，真是电视上那个漂亮的姐姐！”

    “不对，不是姐姐，妈咪说是东方精灵！”

    “可是，老约翰说她是天使！”

    芽儿和史蒂芬教授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瞬间就被这群热情可爱的孩童给淹没。

    芽儿淹没在这群热情外向的孩子们的叽叽喳喳声，左支右绌时，一脸大胡子的老约翰才紧随孩子们之后，小跑过来。

    这会看到真人，老约翰依旧有些不敢置信，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我很高兴能见到你，亲爱的杜！欢迎你们来做客！”

    “你好！我也是！我是杜，杜萱瑾！”芽儿费劲的从孩子们手里抽出手，跟老约翰握手，“这位是史蒂芬教授，这一位是史密斯医生。”

    老约翰显然注意到了芽儿的狼狈，这位精致的东方女孩儿看向这群孩子时，连眉梢都流淌着笑容，笑容比水晶都纯粹。老约翰有一种预感，她将会是约翰家最尊贵的小客人。

    看小客人脸上没有一丝勉强，老约翰也早就没有了突兀的请人做客的尴尬，指着那群围着芽儿转圈的孩子们，笑道，“杜，看来你在孩子们中间的人气很高！很抱歉，他们都是周围邻居家的孩子，知道今天我要招待来一位东方精灵，所有都跑过来了。”

    说着，老约翰努了努嘴，示意后面那群跑的慢大人，“他们都是我的邻居！”

    上午的时候，老约翰一家为了招待好远道而来的小客人，不仅大肆采购，甚至还提前为了圣诞节装饰起院子和屋子来。这座小镇上的人们，生活节奏不同于一公里之外的都市，格外安静闲适。住在周围的邻居都看得好奇，老约翰兴致冲冲的全盘告之。然后，一传十，连放假在家的孩子们都知道了。

    芽儿昨天晚上没看电视，不知道在华盛顿，虽然还算不上家喻户晓，可多多少少也是小有名气了。所以，也就有了老约翰家周围的邻居几乎全聚在这里的一幕。

    情况虽然出乎芽儿的意料，但孩子们的眼神真诚好奇，周围邻居们也神色友善热情，芽儿摇摇头，表示不会介意。芽儿唯一担心的，就是明显招架不住孩子们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的教授他们两位。

    老约翰他们都注意到和小客人一起来的两位精英人士面对孩子显得格外的捉襟见肘，觉得特别生动有趣，没人上前帮助史蒂芬教授他们从孩子们的热情中解救出来，任由孩子们簇拥着三位特别的客人进了院子。

    进了红色小楼，面色异样的潮红，身形消瘦，可腹部却胀如鼓的约翰太太，正斜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晒太阳。

    见客人进来，约翰太太挣扎着就要起来，被孩子们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芽儿赶紧上前搀住约翰太太，指尖不经意的滑过袖口，覆在约翰太太的手腕上。

    众人初见远道而来的小客人的惊喜，也被担忧约翰太太的身体而取代，客厅里一时间显得格外安静。

    史蒂芬教授他们跟老约翰要来了约翰太太去医院检查的结果，芽儿也笑意冉冉轻声跟约翰太太交谈。

    角落里摆上圣诞树的客厅里，除了史蒂芬教授他们的窃窃交谈声，芽儿跟约翰太太的低语声，就剩下托马斯端着饮料进来的脚步声。

    注意到三位客人都微微蹙眉，表情出奇的一致，众人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悄悄的离开客厅，就连最调皮的孩子也老老实实的偎着家长去院子里玩耍。

    将近二十分钟后，屏气凝神的老约翰眼尖的注意到小客人的指尖已经离开妻子的手腕，再也坐不住了，着急的追问道：“杜，怎么样？知道我妻子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病痛吗？”

    芽儿却答非所问道：“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例，我需要往国内打一个电话再确诊。而且，如果治疗的话，我大概只有七分把握！不过，如果不尽早治疗的话，约翰太太的身体不容乐观！”

    事实上，芽儿真的觉得有些棘手，本来早上通电话时，以为是肝气犯胃，可脉相相似而内却有天差地别。

    芽儿没想到在奇闻怪谈中才能看到的症状，竟然真的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芽儿不解释病情的原因也是怕吓到这些外国人，毕竟，本来在很多外国人眼里，中医相当于巫术。

    老约翰一家的注意力也都不在病因如何，他们只知道在各种检查无果，妻子（母亲）饱受病痛折磨时，这位小客人确切的告诉他们，她有七分把握。

    芽儿第一次遇到这样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的病例，一时间竟然忘了这边跟国内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电话直接打到湘医木老爷子家里。芽儿还是在暑假时民间中医交流大会上认识的木老爷子，他也是民间最负盛名的湘医。

    在电话好长时间才接通时，芽儿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惹祸了。湘西小镇，木老爷子半夜三更被一个越洋国际电话吵醒，肝火大盛，臭骂了一通之后，发现是自己最欣赏的那位小友打的电话，才勉强没直接扣上电话。

    不过，等听芽儿说完，木老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下来，比芽儿还激动，抱着电话机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翻经据典。

    芽儿挂断电话，看看满脸期待的老约翰一家，“约翰先生，我只有七分的把握。而且，我治疗时，只能史蒂芬教授他们在一侧，我需要他们做我得助手。所以”

    面对健康和生命，哪怕一分把握都要去搏一搏，更何况有七分把握。老约翰他们还没说什么，约翰太太先答应了，“拜托了，杜，我需要你！哪怕只有一分把握！”

    几分钟后，托马斯抱起母亲送到临时充当手术室的客房，一起进去的只有严阵以待的史蒂芬教授他们。

    老约翰等儿子出来后，轻轻把门关上，就静静的守在门口。

    客房里一直都很安静，将近一个小时后，房门从里面打开，老约翰和托马斯神色焦急，差点直接冲进去，却还记得压低声音，“怎么样，杜？手术怎么样？”

    说着，忍不住偷偷看向里面靠在床背上的约翰太太，身上竟然没有任何手术的痕迹！可是，他们都明显注意到约翰太太鼓胀的腹部神奇的消失了，连面色也不那么潮红，气息也平缓了很多。

    “很成功！”芽儿脸色有些疲倦，却难掩眼神中的喜悦。

    老约翰和托马斯和妹妹凯瑟琳这下子直接冲到约翰太太跟前，没有注意到客房里格外腥臭的气息和史蒂芬教授他们异样苍白的脸色。

    不大会，托马斯抱着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的母亲出来，回隔壁的主卧房休息。而眼眶微润的托马斯和神色激动凯瑟琳则来到客厅跟小客人郑重道谢，这是一位拥有魔法的东方精灵。

    邻居们注意到老约翰的神色，纷纷向老约翰一家道喜。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直到现在，史蒂芬教授他们的脸色都没缓过来。

    老约翰一直都坚信昨天是自己最幸运的一天，而事实证明，自己没有错。

    等托马斯神色轻松的从主卧房过来，一家三口再次道谢。

    老约翰更是上前轻轻的拥抱了一下神奇的小客人，“杜，你们今天送给我们一家最好的圣诞礼物，请你们务必留下来陪我们一起庆祝，庆祝我妻子的健康，庆祝你们送我们一家的圣诞礼物。”

    邻居们都张开怀抱做了一个欢迎的姿势，而刚才那群孩子们，一只手乖巧的捂着嘴巴，一只手拽着芽儿的衣角往门外走。上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后院给客人准备了礼物。

    芽儿被一群孩子拽到后院，而不大的草坪上飘着气球，长条餐桌上摆满了圣诞布丁，各种西式点心，甚至还有两架烤架。

    m国的孩子见到客人显然一点都不拘谨，还是刚才跑的最快的那个小男孩，这会紧紧抓着芽儿的手，跟小大人似的介绍，“杜，我来给你做介绍，这是梅森太太做的圣诞布丁，这是我妈咪的白饼干。还有，还有，这是艾伦叔叔调的水果鸡尾酒，是我的最爱”

    芽儿衣摆上还抓着几只小手，小主人们太热情，芽儿盛情难却。

    老约翰他们，还有脸色已经恢复过来的史蒂芬教授，就站在一边，满脸笑容的看着。带有余温的阳光洒在所有孩子身上，给他们罩上一层圣洁的柔光，他们都是天使，而笑的像孩子一样的杜则是一位会魔法的精灵公主。

    不过，众人都忘记了，孩子们乖巧的时候是小天使，调皮起来是精力无穷的小恶魔，芽儿很快就败下阵来，直接坐到草坪上喘气。

    刚才一直拿着录像机记录一个个美好画面的凯瑟琳，也坐了下来，递给芽儿一杯奶茶。凯瑟琳看看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莽撞要求，而诚心应邀的小客人，更准确的说是神奇的小客人，不由直接提议道：“杜，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把刚才我所看到的都拍摄下来吗？我和我的家人想让更多的人分享我们的快乐，认识给我们带来祝福的你！”

    见芽儿面有不解，凯瑟琳指了指手里的摄像机解释道，“母亲最近很少这么高兴，本来，我打算把今天一天拍下来，留作纪念的。可是，现在我觉得应该让更多的人分享我们的幸福，分享这奇妙的缘分，更多的人认识有一位会名为中医魔法的女孩儿”

    不得不说，凯瑟琳的口才很好，她的请求虽然听起来有些突兀，但不会让人心生反感。芽儿也还记得自己另外一个身份，并没有多犹豫，笑道：“好啊！如果你不直接对着我的脸拍摄的话！”

    “放心，我是专业记者！”脸上点缀着几颗雀斑的凯瑟琳笑的格外灿烂，“你不知道吧，我在电台工作，摄影是我的强项。”

    芽儿和史蒂芬教授他们留在了老约翰家里提前过圣诞节，而暮色降临时分，刚刚小憩了一会的约翰太太已经能走动几步。

    约翰太太披着外套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邻居们和孩子们都呆了，约翰太太的肚子怎么神奇的消失了！

    不过，让大家更高兴的是，约翰太太可以陪大家一起过圣诞了。约翰太太烤的火鸡，是周围邻居家的这些孩子们的最爱。

    夜色降临后，老约翰家的后院甚至举办了小小的篝火晚会。

    芽儿吃着老约翰亲手烤的火鸡时，访问团一行人下榻的酒店里，参观了一天的郭小海和冯凯又在面包片夹辣酱。

    楼上，会谈了一整天政治话题的d老放下手里的资料，揉了揉鼻梁，还真想小丫头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觉得是老外的火鸡好吃，还是北京烤鸭更地道！

    d老难得放松一下，正自娱自乐呢，却见柳仕铭欲言又止的进来了。

    d老收敛了一下神色，和蔼的问道，“小柳，你有什么要汇报吗？”

    柳仕铭难得敢在老首长跟前卖关子，指了指电视机，然后帮老首长调好频道，电视里的画面是傍晚时分，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小红楼的后院，而画面的主角则是自己刚还在念叨的小丫头。

    画面里，自家笑靥如花的小丫头，正蹲在一位身形瘦削气色略显苍白的小男孩跟前，小男孩八、九岁的年纪，却像是一位忧郁的小王子。

    “小sam，你的哮喘一点都不严重，不用吃药，不用打针，姐姐教给你一个六字诀，每天早晨起来，”

    就见一位容貌精致的中国年轻女孩儿面前站了一排m国孩童，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笨嘴拙舌练习呬、呵、呼、嘘、吹、嘻的六字诀。

    然后，镜头一转，一群孩童又满脸钦佩的团团围着那个中国女孩儿坐下。

    “杜，刚才那是中国功夫里的内功吗？”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儿刚一说完，隔着电视屏幕似乎都能被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神闪到。

    倒是自家小丫头，老神在在，“不是哦，那只是一种吐纳养生之法。”

    “杜，那你会中国功夫吗？”

    “不会！”还没等那群孩子们失望，“不过，我可以教你们打太极！同样可以强身健体！”

    镜头再一转，就暮色时分，一群金发碧眼的m国孩童跟在中国女孩儿身后，有板有眼的打着慢悠悠的太极。

    可见拍摄这组镜头的人很专业，画面温馨，每个孩子脸上洋溢的快乐没有任何作伪，光看着就能暖到人的心坎上。

    d老笑的格外自豪，“小柳，你说芽儿那小丫头是不是都快成了咱们这次交流访问活动的友好大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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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德华家族发家于十九世纪,是m国老资格的资本家世袭家族，旗下行业涉猎广泛。在老爱德华手里,传媒业的异军突起再次将爱德华家族推向高峰,一跃成为了成为数一数二的传媒大鳄之一，占据了m国传媒业的半壁江山。

    老爱德华当年倾家族之力,进军传媒业时的手段和魄力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每一位进入爱德华传媒旗下工作的员工,都会先学习了解当年爱德华传媒的发家史。哪怕老爱德华已经因病退隐多年,旗下的高管和员工们依旧会时常揣摩老爱德华的喜好。

    他们敏锐的发现，全隐退的老爱德华这一两年却偶有动作。去中国调养身体的时候,还亲自主刀了两部中国纪录片。而两部纪录片的主角，当之无愧的是那位容貌精致又年轻的过分的中国女孩儿。

    据说,就是这位学习中医的中国女孩儿让老爱德华重新焕发了健康的活力。

    尤其是，前天晚上那场白-宫盛宴上，久不在人前露面的老爱德华竟然也出席了盛宴。记得，老爱德华当时笑语冉冉。托了那个别家电台的莽撞菜鸟的福，众人都有幸亲眼见证了老爱德华对那个精灵般的中国女孩儿的维护和喜爱。

    事实上，华盛顿本地影响力最大的一家电台，就属于爱德华家族的旗下。更凑巧的是，老约翰家的凯瑟琳就是这家电台的记者。

    凯瑟琳心里边一直都很好奇，那个被媒体盛誉为东方精灵的女孩儿会是什么样的人。而令凯瑟琳更不可思议的是，杜竟然真的因为自己父亲对陌生人的随口一句话而欣然应邀来家里做客。

    在家人终于等到这位远道而来的小客人时，凯瑟琳的第一反应就是跟朋友，跟同事，跟更多的人分享这个不可思议的大惊喜。尤其是，这位神奇的小客人以更神奇的速度治愈了身患恶疾的母亲。

    凯瑟琳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更多人了解这个来自中国的年轻女孩儿，她是一位精灵。

    征得了小客人拍摄认可的那一瞬间，凯瑟琳幸福的几乎想要尖叫。凯瑟琳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回电视台，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的这段录像预定播放时间。

    不会揣摩大boss心思的员工不是好员工。而幸运的是，爱德华传媒旗下电视台的那些高管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比凯瑟琳看得更远，那位名叫杜萱瑾的中国女孩儿这几天是所有媒体的宠儿，精致的容貌，清隽灵秀的东方气韵，神奇的吸引住了m国民众的眼球。更遑论，老爱德华对她的看重和喜爱。

    芽儿在后院和那群孩子们提前庆祝圣诞节的时候，电视台已经派人来拿凯瑟琳还没有拍完的那卷录像带。

    甚至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还特别采访了已经初步恢复一些精神的约翰太太。连这位小客人和老约翰家奇妙的缘分，也了解的清清楚楚。

    这天傍晚，在习惯了这家电视台的人们打开电视机时，发现今天电台的节目很特别，不像以前的对时政的抨击和调侃，更像是一部m中友好的纪录片，真实，温暖。

    每位孩子都是纯净的天使，而孩子脸上真诚灿烂的笑容是最能直击人心的最柔软处。

    电视机里流淌着一幅幅温暖的画面，那位精致清雅的中国女孩儿一点也没有昨天晚上新闻中的言辞锋利，像是误入人间的天使，笑容灿烂明媚。可是，又不太像天使，因为她比天使更生动自然。

    中国女孩儿手把手教那位格外安静的m国小男孩儿养生的吐纳法，小男孩儿学会后，似乎身体舒服了很多，忧郁小王子害羞的抿嘴偷笑。

    一群金发碧眼的m国孩童站在那位灵动飘逸的女孩儿后面，笨手笨脚的打太极拳。

    中国女孩儿神情夸张，绘声绘色的跟那群小天使讲中国的神话故事，讲中国的西游记

    络腮胡的老约翰给孩子们烤火鸡时，中国少女拿着一只小火鸡，带着那群孩子跑到了篝火的余火旁，给孩子们做中国的‘叫花鸡’吃。

    摄像机的镜头，忠实的记录下来那位来自东方的客人和那群孩子们提前戴上圣诞帽，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脸上的笑容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璀璨，没有国界之分。

    那位中国少女，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一轮弯月，她的笑容尤其有感染力。

    有很多人被电视机里少女祥和的神情和灵动的身形所吸引，盯着电视机，一板一眼的跟着一起学这位小中医推荐的六字诀，打太极拳。

    电视机前所有的孩子，都被电视机里那些小天使脸上的笑容蛊惑，强烈要求他们也要提前庆祝圣诞节。

    在摄像机转向那群孩子垂涎的盯着新鲜出炉的‘叫花鸡’时，有不少人心里都在想，以后远足的时候，他们或许也可以试一试做一回‘叫花鸡’。

    剪接后还不到三个小时的纪录片，让电视机前所有的m国人从这位别致的中国女孩儿那里了解到了不一样的中国，历史渊源悠长的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的中国，以及正蓬勃发展散发勃勃生机的中国。

    而最后的那个片段，更是让所有人会心一笑，忍俊不禁。小decn说的对，那位叫杜的中国少女真的像是一位天使。

    篝火燃尽，芽儿起身跟老约翰他们告辞时，一头银色碎卷发的小decn嘟着小嘴突然扯住了芽儿的衣角。纯净可爱的小脸格外严肃，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一本正经的对蹲下-身来的芽儿说道：“杜，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不好？你等我长大后娶你当我的新娘！”

    “啊！”一直在孩子中间游刃有余的芽儿被吓到了，白嫩嫩的小decn还不到五岁吧，m国的小男孩都这么早熟吗？可是，自己的衣摆被小家伙攥得紧紧的，而老约翰他们似乎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小decn格外的认真，芽儿半搂着小家伙的肩膀，突然一笑，急中生智道：“对不起，小decn。等你长大的时候，我已经老了。

    从芽儿那里学会了好几道中国菜的梅森太太最慈祥，不舍得让尊贵的小客人多为难，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皱纹，笑着说道：“是啊，小decn，等你长大了，杜就像我那么老了，这样的话，小decn你还要坚持长大后让杜做你的新娘吗？”

    那几位年纪大一些的男孩儿刚才还在生小decn的气，因为小decn把他们害羞不敢说出来的话全都抢走了。此刻听了皱纹笑成一朵菊花的梅森太太的话，都吓得捂住了嘴巴。小decn看看一脸皱纹的梅森太太，看看比洋娃娃都好看的中国姐姐，那双碧蓝的大眼睛里的水雾越来越氤氲，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时，小decn紧紧的抱住了芽儿的脖子，仰着小脑袋大声反驳道：“不对！你们骗人！妈咪说杜是天使，天使是不会变老的！”

    众人啼笑皆非，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小decn说的对，他们的中国小客人真的美好的就像是一位天使。

    好容易才结束了小decn闹出来的这小小插曲，史蒂芬教授他们替芽儿谢绝了托马斯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建议，他们亲自把人送回去。因为，今天晚上他们的小可爱让他们也度过了一个别样的圣诞节。

    芽儿和史蒂芬教授他们回去时，乘坐的是出租车。可是，却被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他们的司机看得不明所以。芽儿还不知道，自己还没有回到下榻的酒店，自己在老约翰家的所有片段早就被拿到电视台放映室。

    出租车停在下榻的酒店门口时，芽儿见史蒂芬教授他们欲言又止，不由笑道，“教授，史密斯先生，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难得提前过圣诞节了，我上楼去给你们拿礼物。”

    说完，芽儿先下车进了酒店。不过，步履匆匆的芽儿没注意到，大厅里的背影角落里，有人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眼神深邃，晦涩难辨。

    片刻后，迫不及待的等在大厅里的史蒂芬教授他们，终于拿到了给他们的圣诞礼物，两本英文手稿笔迹清秀，订正的整整齐齐。可见不是杜说过的翻译的英文草稿，而是曾特别用心誊抄的。

    史蒂芬教授郑重的吻了一下这份特别的礼物，然后，轻轻给了芽儿一个拥抱和贴面吻，“杜，谢谢你！这是我们收到过的最好的圣诞礼物！还有，晚安！祝你做一个美梦，我可爱的女孩！”

    史密斯虽然慢了一拍，也忍不住给自己的这位中国小朋友一个拥抱。

    然后，两人才在芽儿的目送下，边走，边借着路边的路灯打开他们的圣诞礼物。

    芽儿被两人的夸张弄得很无奈，摇摇头，转身准备上楼。刚走了两步，就一位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拦住。

    踩着小高跟鞋的郑月如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了眼芽儿，语气格外嘲讽，“杜萱瑾，出访期间不遵守规定，随意外出，而且半夜三更才回来，似乎影响不大好！要是被人知道了，别给d老脸上抹黑！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跟成年男子搂搂抱抱，也有碍观瞻。我记得，某人似乎已经订婚了，马上就要结婚了！”

    郑月如当然知道自己这些话有些强词夺理，可是，偏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有理。昨天晚上那个聚光灯下格外耀眼的杜萱瑾带来的刺激，郑月如到现在还没有平息。今天晚上，有阴魂不散的看到了那个杜萱瑾，装模作样的在陪一群m国孩子玩。

    明明没有播给病人治病的那一段，可依旧被m国媒体吹捧为什么东方精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串通作假，谁不知道杜萱瑾跟传媒大亨老爱德华关系匪浅！就连刚才那位跟杜萱瑾搂搂抱抱的m国老头，也是最负盛名的权威医生。

    在m国，传媒大亨和权威医生，足以能捧起一个人来。

    郑月如不愿意在楼上房间里听大家讨论杜萱瑾，一个人躲到大厅里坐着。大厅里稍显微凉的温度没让郑月如冷静下来，反倒在看到神采飞扬从计程车上下来杜萱瑾，嫉妒的怒火腾地一声被点燃了。

    郑月如嫉妒越发耀眼的杜萱瑾，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被杜萱瑾狠狠踩在脚下。所以，几近疯狂嫉妒让她更愿意恶意的不善的去揣测杜萱瑾。

    每次碰到郑月如，芽儿很无奈。尤其是刚才这番指责，更无中生有，芽儿不相信专科出身曾经精修过英美文化的郑月如不清楚，在西方国家贴面吻只是一种常见的礼节。

    芽儿虽然不愿意跟郑月如一般见识，但论言辞机锋一点不比郑月如差。现在没精神跟她打交道，看看只有一位保安人员远远站在那边，笑着小声回了一句，“那你要不要再给我加上一条男女私相授受的罪名啊？”

    说完，芽儿就打算绕道离开，多少总结出来，对待郑月如最好的方法就是漠视她。

    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又是这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在大厅里吹了小半夜冷风的郑月如彻底被激怒了，想也不想，上前一步就要抓住芽儿的手腕，“不准走！”

    芽儿下意识的脚步一挪，身形微微一偏，躲过了郑月如的手。芽儿虽然没专门练过，但论身体的灵巧性一点都不差。

    芽儿重新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郑同学，如果你还记仇小时候我开的那个小玩笑，那我跟你郑重道歉。好像这几年你一直都没少找我麻烦，就是加上利息，你也都讨回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是你不累，我也累了，咱们成不了好朋友，不如从此是路人？”

    要是郑月如是个男的，被人纠缠这么多年，见面就冷嘲热讽，芽儿说不定还会以为是相爱想杀呢！芽儿有点怀念，大学最后那两年，郑月如看到自己直接漠视的日子了。

    芽儿心平气和，可在郑月如听来无疑是火上浇油。自己什么时候讨到过利息，哪一回不是杜萱瑾害的自己既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

    两人虽然站在阴影地，但芽儿眼神不错，看郑月如的眼神越来越亮，就像是怒火盛开的火玫瑰，连艳丽的脸蛋都多了两抹厉色。

    芽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戈登一声，也知道自己好像戳马蜂窝了。

    看看不停朝这边张望的安保人员，芽儿再叹一口气，低声道：“郑月如，要不咱们两个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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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冤家易结不易解。芽儿以为郑月如不过是争强好胜的酸溜溜的小女儿姿态，有心开诚布公的跟郑月如谈谈。哪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至少能做到无视自己吧？芽儿可不怎么喜欢三天两头的被人膈应一回。

    不过,芽儿貌似想的简单了一些。

    要是冤家这么容易解开，这世上得少多少‘痴男怨女’,也就没有冤家对头这个词了！要知道,人的感情是一种复杂的无法解读的东西。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任何理由。很简单，就是怎么都看不顺眼呗。

    一旦不小心成了某人的冤家对头,那也就成了那人的眼中刺肉中钉，怎么看怎么碍眼。就连她找茬的时候,你要息事宁人，她会以为你装模作样；你要针锋相对，她会视为挑衅；你要坦然一笑，她会以为你看不起她；你要是怯怯诺诺的话，说不定她会以为你故意认输，在耍她玩。

    总之，讨厌一个人是一个无解的难题，甚至能讨厌到连人家的名字都觉得刺耳。除非，被讨厌的那个人永远不出来碍眼。

    郑月如本来就不喜欢芽儿，只不过，人成熟了，一直在告诫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可是，这两天到哪儿都是杜萱瑾。郑月如窝了一肚子的邪火，现在看到芽儿，邪火直接自燃了。

    芽儿有心和解，可是不揾不怒的表情几乎灼伤了郑月如的眼睛。又是这副不屑为顾，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清高样子。杜萱瑾就会矫揉造作的装委屈，反倒显得自己是在故意找茬，跟专门膈应人的跳蚤一样。

    新仇加旧恨，郑月如积攒已久的邪火轰的一声冲上脑门。郑月如胸前发展颇具规模，未系扣子的大衣里面套的又是紧身毛衣，胸脯气的一起一伏，可谓是波涛汹涌。

    纤纤玉指打着哆嗦指着芽儿，声调格外的尖锐，气急败坏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是，我是讨厌你，可是，我哪回说错了！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不就有人仗着自己长的漂亮，故作清纯，引得屁股后面整天跟着一群男生。

    还有，这次交流访问是集体活动，而有的人不仅不严格要求自己的言行举止，还打扮的花枝招展，卖弄风情，一点不注意影响。还有，整天跟老外搂搂抱抱，也不嫌有伤风化！也不知道你妈怎么教你的，半夜三更不回”

    芽儿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任由郑月如说个够。可是表情越来越冷，几乎怒极而笑。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忍不住，冷斥一声，“够了！我想我是不是卖弄风情和我的家教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点，你也没那个资格。还有，说实话，我也不怎么喜欢你！”

    郑月如憋了两天的邪火，好容易才找到一个宣泄口，难得数落的这么尽兴。杜萱瑾不就是娇娇弱弱长的漂亮点吗，每次都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帮她说话！这次，杜萱瑾就没有护花使者了吧？

    说实话，郑月如一直都没弄清楚芽儿的脾气。正数落的淋漓尽致，眼看就郁结尽消，却一下子被芽儿冷冰冰一声“够了”给堵回嗓子眼。

    郑月如几乎被噎的打嗝，可是被芽儿眼中的寒意给吓了回去。以前，芽儿大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第一次这么强硬，郑月如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可是，那双眼睛不怒而笑，可是冷飕飕的寒意似乎能吹到骨头缝里，郑月如脑子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可不得不咬牙强撑着，“你！”

    “我？我什么？”芽儿压低嗓门，语气格外阴森，“有本事也你可以卖弄风情找一个更硬的靠山？或者狠狠把我踩在脚下！要不然的话，我建议你最好就只在心里偷偷的讨厌我，因为我不想看到有人隔三差五的蹦到我跟前膈应我，说我和我家人的坏话！想必你也知道，我‘卖弄风情’的那一招还挺管用，背后的靠山大着呢。”

    芽儿一张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可是，那双眼睛里簇动着灼热的火苗，像是一只捍卫自己领地的小狮子。

    说实话，芽儿并不太介意郑月如说自己如何如何，但家人是芽儿唯一的逆鳞。

    郑月如吓得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可冷静下来的脑子难得转得飞快，突然尖声嘲讽道，“你平时不是总是一副清纯无害的样子吗？现在你的原形露出来了吧！终于装不下去了吧，现在才应该是你的本性吧！”

    芽儿也是乔娇百宠着长大的，也有自己的小脾气，不具备百忍成金，唾面自干的品行。郑月如三番两次的挑衅，终于把芽儿彻底惹毛了。

    压低声音，几乎趴在郑月如耳边道：“闭嘴，想丢人丢到国外来吗？还有，你说的对，这就是我的本性！你不是说我太虚伪了吗？正好露露本性让你看看！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把我比下去，没本事你最好只在心里讨厌我，省得整天弄的自己像跳梁小丑。”

    说完，芽儿直接转身离开。这家酒店的周围明里暗里不知道安排了多少安全人员呢，芽儿可不愿意陪郑月如一起在这里丢人！

    郑月如第一次直面遭遇芽儿的冷嘲热讽，被噎的面红耳赤，真想大喊把人叫过来一起揭穿杜萱瑾的真面目。可是，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两位站在远处的安保人员，哪里有人！而且，郑月如也终于记起来了，自己现在脚下踩的是外国的土地，脸色忽黑忽青，重重的踩着高跟鞋，从另外一个电梯上楼了。

    而芽儿，靠在缓缓上升的电梯内壁，心里多少有些后怕。

    刚才一时意气，光顾着跟郑月如吵架了，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了。要是明天哪家报刊登出来一条中国访问团团员内讧的小道消息，自己真就成罪人了。

    出了电梯，芽儿看看时间，决定跟老爷子汇报一声就找柳仕铭稍微打听一下楼下大厅的安保分布情况，希望没人把刚才楼下那场小闹剧放心上。

    不过，芽儿没想到，敲门进去后，正好看见柳仕铭半跪在d老房间的电视机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呢。

    d老一看小丫头进来，就想笑，打趣道：“丫头，你到底有没有答应小decn的求婚？告诉d爷爷，你最后是怎么哄好小朋友的？”

    “啊？”芽儿不由一愣，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d老在说什么！下意识的，芽儿就去看柳仕铭，不会是这人今天又跟自己出去了吧？而且还跟了一天都没让自己察觉？自己的感官什么时候迟钝到这个地步了！

    芽儿那点心理活动难不倒d老，“别看小柳，不是他！是他手里的录像带，你们今天在老约翰一家的经过，电视台全程播放！d爷爷已经让小柳帮我了录下来，等你和小翟结婚，d爷爷就拿这盘录像带当你们的结婚礼物。”

    自己上电视了？凯瑟琳什么时候把录像带送到电台的？而且，都不要剪辑编辑的吗？芽儿还没从d老前半句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d老下面那句弄得啼笑皆非。

    “d爷爷，您也太小气了吧？”

    “不小气！礼轻情意重，你家那些位老爷子老太太肯定喜欢d爷爷送的这份礼物！”

    d老这想法算是神来一笔，而抱有同样想法的郭小海则是早有预谋。

    而今天晚上，郭小海和冯凯俩人更是咧着嘴，一边录一边看，盯着电视傻乐了一晚上。

    沾了芽儿的光，经由老约翰之口，热心年轻人，郭的名字也在电视上出现了好几次，无形中竟给郭小海他们打了一个绝好的诚心广告。用中国话讲，在那些可能的生意伙伴眼里，郭小海这年轻人多古道热肠，言而有信啊！

    今天晚上，郭小海和冯凯忙里偷乐，而翟家大姑他们还有杜清溪姐弟则是手忙脚乱。

    昨天晚上，在电视上看到自家芽儿的时候，光顾着惊喜了，也没有人记得要录下来。等想起来的时候，报道基本上快结束了。

    然后，翟家大姑和杜清溪她们往国内打报喜电话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又说漏了嘴，被心里痒痒想一睹自家孙女风采的老爷子们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今天晚上，意外的在电视上又看到了自家芽儿，翟家大姑第一反应就是叫袁渊和袁浩兄弟俩录下来，自己拨国内的电话。

    杜清溪再往国内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已经占线了。

    翟家大姑这个电话不要紧，京城一家老少才刚要吃早饭还没出门呢，十几口子人围着电话机，这人要听电视上芽儿的声音，那人要让翟家大姑翻译芽儿都讲的什么。杜奶奶她们觉得光听声不过瘾，要求翟家大姑详细说说芽儿穿的啥衣服，气色如何

    这通越洋电话，一边是众口难调，端的是喧嚣异常，热闹非凡。而电话线的另一头，因为就一根电话线，翟家大姑他们乏术，在加上电话时不时的嗤啦嗤啦的噪音，汇奏成一支交响曲。

    芽儿回d老这里时，翟家大姑也才刚刚挂上了电话。挂上滚烫的话筒，翟家大姑突然慢半拍的跟袁铁军盘算起来，“老袁，你说三个小时的越洋电话费，也不知你两个月的津贴够不够！”

    袁铁军搂了搂一脸肉疼的妻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至少要三个月的津贴！”

    驻外大使馆的津贴跟国内比是不低，可是，越洋电话更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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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架不不仅仅是一个口水活,还是一个脑力活。芽儿跟d老道了晚安,回到自己房间,神奇的发现自己脑下皮层依旧异常活跃,隐隐有些亢奋，竟然没有一丝睡意。

    人们常说,自古医道一家。芽儿的性情也多多少少的受到了传统的道家思想的熏染,很多数时候都是“退身以让”。芽儿自认为自己修身养性的功夫还不错,所以，郑月如三番两次挑衅自己,芽儿大都息事宁人,没去纠结郑大姑娘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自己！

    不过，中国还有一句俗话叫“事不过三”。很显然，芽儿的修养功夫还没到家。要不然，就无法解释芽儿这会心里那股子不为人知的酣畅淋漓的痛快劲了！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芽儿愈发没有了睡意。整理完今天那两份行医记录，终于忍不住打起了床头柜上那个长形礼物盒的主意。

    礼物盒是来m的第一天，老爱德华先生特意送给芽儿的礼物。里面装着八十年代众多香港电视剧里最拉风的道具，不仅能打电话，砖头块大小，又厚又重，光拿着就很有气势，更是打架时最趁手的凶器。简而言之，也就是后来人们俗称的大哥大。

    芽儿因为经常抓药配药，手上的准头早练的很精确了，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去掂重量！好家伙，这台定制版的移动电话，至少一斤以上，当之无愧的大哥大。

    芽儿从礼物盒里拿出被封藏了两天的礼物，心里难免生出一种莫名的怀念和嘘唏感慨。拨电话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小学的时候，思想品德老师的曾讲过的一句笑话，“腰挎bb机，手拿大哥大，不是流氓就是恶霸！”

    在八十年代，板砖大哥大，几乎就相当于财富、地位和权势的象征。芽儿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有手拿大哥大装流氓的机会。

    京城，杜家客厅的电话想起来的时候，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因为一早起来就说了两个多钟头的电话，早饭吃的晚，难得没出去溜达。

    再晚些天就是俩孩子的婚礼了，老太太们正盘腿坐在炕头上剪纸呢。杜奶奶虽然大字识不了一箩筐，但老太太手巧，大红双喜都是小意思，什么喜鹊登梅，龙凤呈祥、花开并蒂，没有杜奶奶剪不了的。

    王奶奶和翟奶奶这时候就略逊一筹了，与其说是在帮忙剪纸，不如说她们在防着那俩越大越调皮的胖小子捣乱。

    几位老爷子裹着夹袄，趿拉着棉拖鞋，围着特意抬到客厅中间的大书桌，又是铺纸，又是磨墨。书法最好的李爷爷正挥毫泼墨，给孙女晚些天的喜宴添点彩头。

    早晨才风尘仆仆刚从南方回来的翟耀辉，此时洗漱完一身便装，却被张哲和杜文栋这俩小胖娃娃弄得手忙脚乱。翟耀辉可以把再刺儿头的愣头青调教的服服帖帖，可是却拿稚嫩懵懂的小娃娃没办法。

    而老爷子老太太们一边忙活，一边免不了替俩孩子操心。这俩人吧，一个比一个忙，以前翟耀辉整天不着家，好容易回来了吧，芽儿又跑国外去了。

    芽儿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

    俩胖娃娃穿的圆滚滚的小身子扭得跟胖企鹅似的，踮着小脚要去拿电话。而听见电话铃声，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心中一动，别是芽儿打的吧？

    家里几位老爷子当中，翟爷爷和杜爷爷的体格最好，俩人都是一个虎步，不分先后的碰到电话机。俩老爷子一人抓着话筒的一头，谁也不服谁。

    翟耀辉上前，把话筒从俩大眼瞪小眼的老爷子手里接了过去，直接摁了免提。

    翟耀辉已经话筒传来的呼吸声判断出电话另一端是谁，“喂，芽儿！”

    “翟哥哥！你回家了！什么时候回家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吗？翟哥哥，你想没想我？我想你了！你怎么知道是我打的电话？翟哥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话筒里，芽儿一连串的关心舒坦的翟耀辉跟吃了大补丸似的，声音也甜到了翟耀辉的心坎上，嘴角翘得老高，精壮的身子几乎是完全挡在电话机前，免提又被翟耀辉摁了回去，拿起了话筒。翟耀辉心眼不大，不舍得让老爷子老太太们分享自己的幸福。

    杜爷爷和翟爷爷听电话免提突然没声了，又挤不过年轻力壮的翟耀辉，气的直跳脚。

    远在大洋彼岸的芽儿，隔着电话线，不知道翟耀辉的小心眼。当然，也猜不到翟耀辉不讲电话的时候，手就捂住话筒，隔离了杜爷爷和翟爷爷在背后重重的咳嗽提示声。

    芽儿清楚自家老爷子老太太们的习惯，以为遛弯还没回来，也就心安理得的跟翟耀辉唧唧咕咕的讲起了悄悄话。

    对感情，芽儿是一个迟钝又敏感的人。虽然学不大会细腻和浪漫，但芽儿也不吝于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叽哩哇啦的跟翟耀辉分享自己的点点滴滴。

    说到兴头上，一时口快，就把自己下战书的事儿也抖搂出来。芽儿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起自己刚才威风八面的样子，语气还有些洋洋得意。

    翟耀辉靠着八仙桌，耳边听着自己小媳妇唧唧咕咕的小声音，自在轻松。直到听到了最后几句，眼睛微眯，掩藏住一闪而逝的冷冽，低声安慰道：“翟哥哥给你撑腰！”

    “好！”芽儿低声应道，一双杏眼笑的眯了起来，像是一只慵懒高贵的波斯猫。很显然，翟耀辉没问缘由简简单单的一句‘给你撑腰”显然取悦到芽儿。有时候，女孩儿想要的幸福其实很简单，比如说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对自己的没有理由的全然偏袒。

    芽儿和翟耀辉这小两口这边，亲亲我我的煲着电话粥。杜爷爷是一点都听不见芽儿在电话里讲了什么，刚开始，因为杜奶奶不停使眼色，杜爷爷勉强没去抢翟耀辉手里的话筒，这会听见翟耀辉说什么撑腰，杜爷爷一把从翟耀辉耳朵边抢过电话筒，直接喊道，“芽儿，咋啦？有人欺负你了啊？”

    电话那头，芽儿被自己老爷子的大嗓门震得耳膜嗡嗡响，不由惊讶问道：“啊？爷爷！原来你们都在家啊？”脸上不由染上一抹绯红，自己刚才跟翟哥哥说的话不会都被爷爷他们听到了吧？

    “嗯！都在家呢！新换的电话机的那个免提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不响了。芽儿，跟爷爷讲讲，在国外过的咋样！”杜爷爷刚才光顾着瞪翟耀辉了，没注意到翟耀辉的小动作。像电话免提这样的高级功能，杜爷爷一直都搞不清楚。

    “很好！我第一天晚上就见到大姑他们一家和清溪姑和清溪叔他们。还有利白爷爷！还见到了老爱德华先生和教授他们！都是熟人！”

    正紧紧握着电话筒的杜爷爷，被客厅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免提咋又管用了？”

    李爷爷摁下免提按钮，没好气的瞪了翟耀辉一眼，跟他们这些老人家耍起小手段来了！翟耀辉那点小把戏能骗得过搞不大懂电话的杜爷爷，可是瞒不过其他人，尤其是高级工程师出身的李爷爷。

    刚才，大家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们这些当长辈的总不能为老不尊，偷听人家小两口的私房话吧！

    电话那头，芽儿听着老爷子老太太们你一句我一句，还有刚才老爷子嘀咕的那一句，哪里还能猜不出来翟耀辉的小把戏。

    虽然有点心疼通讯费，不过，芽儿还是老老实实的汇报了自己这两天的行程。至于等爷爷回过神来，怎么收拾翟耀辉，就不在芽儿的担忧范围之内了。

    这天晚上，芽儿直接把大哥大打没电。吾当日三省吾身，进入梦乡前，芽儿迷迷糊糊的重新总结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这两天似乎除了做客就是做客，吃吃喝喝，仿佛没干什么正事儿！自己这个私人秘书和私人翻译似乎不大合格？

    交流团团正式访问的第三天，也就是芽儿三省吾身的第二天早晨，朝阳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飘逸的窗纱时照到床上时，床上只剩下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初升的太阳跃出层层叠叠的氤氲云层，千万缕光芒洒向大地时，日理万机的d老已经批阅了一个小时的公文。

    d老听见敲门声，叫人进来时，发现小丫头用托盘端着早餐进来了。

    d老被隐隐约约的香味馋的肚子差点打鼓，忍不住起身，上前揭开托盘上扣着的盖子，香浓滑糯的南瓜鸡肉粥，和一盘煎的金黄小小个头的南瓜饼。早餐的花样虽少，可是小丫头肯定费了心思。

    “丫头，下次不用起这么早了，d爷爷可不是让你来当厨娘的！d爷爷得学着入乡随俗，多吃西式早餐能长个儿！”d老自我调侃了一句，手却直接上前捏了一块小巧精致的南瓜饼。被小丫头养刁胃口了，一样的小米，这小丫头熬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芽儿见自己的厨艺似乎很合老爷子的胃口，心里踏实了不少，谄媚的笑道，“d爷爷，我这不是发现自己秘书和翻译当的不大合格，只能尽量照顾好您的衣食吗！不过，d爷爷，今天我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跟几位学生代表会合！”

    d老一愣，没想到小丫头竟然是主动请缨。这小丫头还不知道吧，就为了她，今天早上自己这里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d老打量了小丫头身上的牛仔裤，夹克棉外套，青春洋溢的打扮，摇了摇头，“你当然有任务！而且任务还很艰巨！不过，我看你这两天要单独行动，没法跟他们会合了！”

    定下这小丫头时，d老就打算一材多用。这小丫头就是万金油，放哪里都好使，甚至有出其不意的奇效！

    d老卖了一回关子，把芽儿的好奇心吊的高高的，直到吃完早饭，d老才给芽儿解惑。

    “丫头，等一会你直接去负责文化艺术交流的叶逸飞叶团长那里报到！今天一整天，你先归叶团长指挥。”

    “好！”芽儿一切服从命令。不过，猛然发现老爷子说话时笑容格外有深意。芽儿心里突然警钟大作，忍不住痕迹明显的套话，“d爷爷，是需要我给他们做翻译吗？您知道大概是哪些方面的艺术交流吗？我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丫头，这次不是做翻译，是叶团长强烈邀请你去做表演！”

    “啊？”芽儿愣了。可是，没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芽儿不由道：“d爷爷，我只会哼几首歌，并不擅长咱们中国的传统艺术表演！”

    “不用你表演别的！叶逸飞指名了，到时候你就表演一套太极拳就可以了！”

    芽儿真呆了，表演太极？

    d老难得见小姑娘这副表情，也不卖关子，“丫头，就因为你的太极，你的精湛医术，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d爷爷这里的电话快被打爆了！据说，电视台的电话更是一直占线。其中，就有很多身患疑难杂症的病人家属打电话，他们对你合格小中医有很大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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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觑媒体的力量,尤其是,在传媒业发达又集中垄断的m国。

    当然,也不要忽视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对黑眼睛黑头发的东方面孔的好奇心。尤其是,还是一张精致到完美的面孔。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大多数的m国民众记住那张精致脱俗的东方面孔,那个在媒体的面前从容淡然,浑身上下流淌着神秘的东方神韵的中国女孩儿,清雅，灵动,能说一口纯正地道美式英语的中国女孩儿。

    老爱德华也不单纯是杜爷爷到现在还时常念叨两句的那个老爱,那个曾穿着大马褂，在皇城根下的老茶馆听二胡、喝大碗茶的洋老头。爱德华家族旗下的传媒业，影响范围遍及大半个北美。

    总之，一句话，阴差阳错的芽儿在两夜之间红遍了“大江南北”！

    比起那个妆容精致、盛装出席白宫盛宴，站在主席台上的神色凛然的中国妙龄少女，电视机前的人们，更喜欢以神奇的缘分出现在老约翰家的那个。简简单单的平底鞋、马尾辫，笑容纯粹、恬静，人格外的生动鲜活。仿佛是邻家女孩般，让人不由心生亲近。

    摄像头里，站在一群美国孩童中间的中国少女格外随意、自然。一幅幅温馨的画面，隐约间仿佛揭开了中国神秘面纱的一角。以一种更鲜活的方式，向西方人展示了由历史沉淀下来的传统国粹，和含蓄内敛的东方神韵。

    m国号称是言论自由的国度，昨天晚上未经剪辑的摄像片段刚刚被播出后，电视台的电话就一直占线。

    孩子在家长的默许和鼓励下，打电话邀请那位会打拳的中国女孩儿也来自己家做客。少年慕艾的少男少女们，想跟那位神奇的东方女孩交朋友。而更多的人，则是对中国的传统医术充满了好奇。

    当然，还有不少电话，是芽儿留学期间的熟人们打的。比如说，留学期间的房东太太和周围的邻居们；医学院的同班同学和认识芽儿的校友；以及芽儿曾治愈的病人。

    电视机的那道熟悉的身影，蓦地勾起了他们珍惜的封藏起来的美好回忆，那一段关于那位东方女孩曾经的回忆。

    每人拿起电话的目的都一样，他们想跟更多人分享那位中国女孩儿更鲜活的那一面。擅长料理的，开朗爱笑的，才华横溢的，以及风趣幽默的。还有，那个医术精湛的杜。

    芽儿从d老三言两语的打趣中，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事情闹大了。

    发现自己稍不留意竟然抢了整个访问团的风头，芽儿的第一反应就是心情忐忑的认错，“d爷爷，我没给您惹麻烦吧？”

    d老摇摇头，智者多虑，愚者自安，这小丫头就是太聪慧敏锐了，时常会顾虑的太多。不过，这会不是教诲的好时间。

    d老很干脆的给芽儿吃了一个定心丸，“丫头，d爷爷很欣慰，因为你表现的很出色，甚至出乎d爷爷的预料！人以诚为本，咱们专程来交流访问，更应该在m国民众面前展示咱们最真实的一面。你展示的只是你最真诚的一面，何错之有？”

    芽儿若有所思，细细琢磨老爷子话中每一个词语的意思。

    d老见状，越发欣慰，言辞间更加掷地有声，“小丫头，记住一句话，咱们抱以很大的诚意促成了这次访问活动。两国之间进一步的交流合作，是两国双赢的局面，咱们并不是来摇尾乞怜来乞讨的。治大国如烹小鲜，所以，丫头，记得一颗平常心，不要患得患失。”

    老人的话都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芽儿甚至能听到心在砰砰直跳，脆声保证道；“嗯！d爷爷，我会认真反思的！”

    在上一世，就曾有人这样评价，老爷子在执政期间，关于中美关系的态度一向强硬，一直都是是亿万中国人的主心骨。而此刻，芽儿亲耳见证了老爷子的铮铮傲骨。

    直到去叶团长那里报到，芽儿都没能平复被老爷子感染的激动和亢奋。

    住在三楼房间的叶逸飞，等到自己极力争取来的新团员时，就发现这个文化艺术交流小组的新成员精神头十足，眼睛亮的吓人。

    叶逸飞是文化艺术交流的负责人，是位气质清隽的中年老帅哥，身上既有学者的儒雅，也有文艺工作的随性和浪漫。最重要的是，言谈风趣。

    叶逸飞开门，见芽儿的第一句话就是，“小丫头，你不怪我临时跟老首长要人吧？”

    芽儿摇摇头，“不会！不过，叶团长，在文艺汇演上临时安排我表演太极拳真的合适吗？而且，我除了打太极，像戏曲、乐器还有舞蹈什么的，那些我都不懂！”

    芽儿跟叶团长虽然不是很熟，但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前两年暑假的那次交流访问活动，当时，叶逸飞就是文艺汇演的负责人，两人也是那时候认识的。所以，跟叶团长说话，芽儿也比较随意。

    “当然合适！小杜，你的人气现在很高，我还指望你救场呢！”叶团长回答的斩钉截铁，抬手看看时间，火急火燎的半推着芽儿往隔壁房间走。

    昨天晚上，叶逸飞在电视上看到小姑娘领着一群m国孩子打太极，当时就眼睛一亮。立马急急忙忙的跟老首长请示汇报，极力要求要借用小姑娘一天。

    叶逸飞曾经多次带队随访问团出国，参加文艺交流和文艺汇演。亚洲国家还好一些，每次去西方国家，因为东西方文化存在的巨大差异，相比访问团在政治、经济等交流合作上取得的成绩，文艺交流小队的成果一直不容乐观。

    西方人看不懂也不了解中国的传统国粹，更没兴趣，再怎么谈文艺的交流和切磋！

    其实，在m国有很多定居的华人。尤其是在华人聚集区，m国人应该常能注意到早晨有中国老人在打太极。在文艺汇演上，表演太极拳看似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不过，那得看谁表演！这小丫头不一样，同样是打太极拳，人家小姑娘偏偏打太极就跟跳舞似的，轻灵，柔和，看着就赏心悦目！

    哪怕在洋老外眼里，也能感悟到小姑娘打的太极拳缓急相间、连绵不断，如行云流水般融洽和谐。

    而且，小姑娘还能从太极拳能聊到中国的传统医学，聊到道家思想，聊到传统国粹，一举数得！

    当然，叶团长诸般心理活动，这会也没时间跟芽儿分享了。

    “好了，小杜！咱们等一会车上聊！现在啊，咱们去找小黎。我知道你那里肯定没有合适的服装，昨天晚上临时请他帮你赶制一套练功服！你赶紧去试一试！试完衣服，咱们就出发提前去中心舞台剧场排练。”

    叶团长催着芽儿，连房门也没敲，就进了房门虚掩的隔壁，还没见到人先嚷嚷了起来，“小黎，小杜的练功服赶制出来了没有！”

    坐在床沿上的小黎，用牙咬断线头，得意的展示自己的成果，“好了！好了，最后一针！下面是改良的灯笼裤，不过，上身我给小杜改了一件罩衫。”

    怕芽儿这外行人听不懂，小黎赶紧补充了一句，“就是电视剧里的侠女穿的那种罩衫！到时候，小杜让洋老外们见识见识中国的功夫少女！”

    “谢谢黎大哥！”芽儿有些傻眼的干笑两声，刚才还拿着绣花针的老黎敢情是一位人高马大的壮年莽汉啊，还以为是心灵手巧的阿姨呢！

    今年才刚三十出头黎少瑜，长得凶神恶煞，可是却被芽儿一声道谢弄了一个大红脸，挠了挠头皮，憨厚的笑道，“谢啥！我也就有手上这点本事。”

    叶团长到底跟芽儿相识的时间更久一些，却没错过芽儿那点小动作，笑道，“小丫头，你别看小黎五大三粗的，他的手最巧，剪纸、皮影戏样样精通！你赶紧看看衣服合不合适，如果合适，咱们赶紧和其他同志汇合出发。”

    “嗯！”芽儿应了，因为在外人的房间也不好试衣服，直接抖开黎少瑜递过来的练功服。桃红色的练功服，由戏服改的嫩绿罩衫，虽然是红配绿，但格外的和谐、而且，也不用试，芽儿一望就知道衣服就是自己的尺寸。

    “很合适，也很漂亮。还是得跟黎大哥说一声谢谢！不过，叶团长，要是现在还能改节目单的话，道具要是有佩剑，不如把太极拳改成太极剑？穿罩衫似乎更适合太极剑！而且，剑法似乎比拳法更符合西方人对中国传统武术的印象！”

    叶团长眼睛一亮，难怪老首长调侃说小姑娘就是万金油，放哪儿哪儿好使，这个提议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叶逸飞也没考虑多久，“小杜，道具咱们有！一会带上！等到了中心剧场，排练的时候你先演练一套，倒是咱们再说！如果好的话，咱们再来古筝奏乐！”

    “我服从叶团长的安排！”芽儿笑道。

    叶团长摇摇头，看看格外听话乖巧的小姑娘，率先出门，跟其他队员汇合。

    叶逸飞是一位很有亲和力和组织能力的人，率领的有十几人组成的文艺交流访问代表，都对芽儿这个空降军表示了极大的欢迎。从会合，到带上所有道具、服装和化妆工具出发，一共才用了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井井有条，一丝不乱。

    等芽儿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东道主准备的大客车里。芽儿看看周围这些行动比军人都迅速利落的团员，不由太为观止。似乎，自己有很多要学和可以学的！

    叶逸飞率领团员到达中心舞台剧场，精益求精的进行一次次排练，为晚上两国之间的文艺汇演做最后的准备时，d老也率领随行人员到达白-宫的总统办公室，跟m国总统进行第二次正式会晤。

    d老到达白宫的时候，比d老年轻很多的m国总统迎出来好远，以示对d老的尊重。

    椭圆形的办公室内，宾主落座后，m国总统直接开门见山道：“d老，我也没预想到会这么快跟您进行第二次会晤！不过，我想d老肯定很快就能完成这次交流访问的任务。

    我要替那群孩子谢谢那位叫杜的女孩儿，她陪那群孩子们提前度过了一个温馨愉快的圣诞节！还有像老舒尔茨夫人和约翰太太她们，我要替她们谢谢杜给她们重新带来了健康。昨天的画面让我很受感动，或许，为了我们两国的孩子们，我们也该再次坐下来！”

    “我很高兴总统先生能这么想！”d老倒没有太意外里-根总统的坦诚和爽快，两国之间建立平等、友好的国际关系本来就是大势所趋，而且，d老也清楚自家小丫头的人格魅力。小丫头的人格魅力在国事面前，当然翻不起小小的浪花，但可以涤荡人的心神。

    “总统先生，我很高兴我们初步的达成一致。当今社会，和平与发展才是社会的主题，哪怕为了孩子们，我们也该为两国之间搭建一座平等友好的桥梁。”

    d老有备而来，言谈间比里-根总统还要干脆直接，“我们两个国家，一个最发达的国家，一个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两国之间平等友好，互利互赢的国际关系，对世界的和平与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对外开放是我国的基本国策，中m两国建立良好的经济贸易关系，加强两国经济文化的交流合作，是一件双赢的政治课题。我坚信那句，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m国总统一直在静静的聆听，而和平与发展的总结，可见眼前这位苏醒的东方雄狮的掌舵者，有着令人叹服的国际政治眼光。当然，m国总统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位老者在中美关系上的强硬态度。

    “总统先生，我再重申一句，中国的对外政策是独立自主的，是真正的不结盟。而且，我们中国人当家作主惯了，尤其是涉及主权问题。坦率的讲，主权问题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

    里-根总统虽然头疼d老在政治敏感话题的强硬态度，可是，更欣赏d老的直接和坦率。最重要的是，就像d老刚才说的那样，中m之间搭建一条平等友好、互利互惠的国际关系桥梁势在必行，因为这将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在原则性问题上达成了初步的一致，接下来两国首脑的会晤，为两国长期平等友好的国际关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傍晚时分，已经初步商定了两国之间的经济贸易关系，以及科技、文化的交流协作，还有政治关系上的平等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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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老是一位极富人格魅力的老者。老者一生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可谓是跌宕起伏。三起三落,始终如一的坚韧和乐观。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果决与魄力。还有,另世界刮目相看的改革开放宏伟蓝图上，老者表现出来的高瞻远瞩。

    这位被西方人称为“打不到的东方小个子”的老者,波澜壮阔的一生,同时也赋予了他独特的人格魅力。政治生涯上的老者,刚柔并济，睿智果决。而私下里,老者更像是一位邻家老人,随和健谈，风趣幽默，坦诚直率。

    两国首脑的正式会晤，气氛友好、融洽。双方不仅仅在两国双边关系，更是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进一步的交流合作达成初步的共识。同时，里-根总统更深深的折服于d老的人格魅力之下。

    会晤结束后，已是日暮西山时分，里-根总统热情的招待d老去自己家做客，用餐。

    里-根总统的提议虽然不在行程安排之内，d老客随主便，欣然应之。

    d老随东道主散步到总统府，见到总统夫人，双手一摊，很风趣的笑道，“总统夫人，今天打搅了！不过，先说好了，今天我没带礼物！改天一定补上！”

    总统夫人被d老摊手的姿势弄得一愣，听完翻译人员的翻译，笑着指了指就摆在客厅角落里的博物架上的那对景泰蓝小瓷瓶，“我们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礼物！so perfect！”

    那对景泰蓝小瓷瓶看着很眼熟，d老隐约嗅到缕缕清淡温暖的熟悉的味道，心知肚明。自己亲自点将的小丫头，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惊喜。今天会晤这么顺利，小姑娘何尝没有在其中起到一针催化剂的作用。

    总统府经常宴客，有专门的主厨，里-根总统的邀请虽然有些突然，但一点不影响训练有素的厨师们上菜的速度。

    d老来做客算是家宴，晚餐的菜单采用的是典型的“美国标准”。开胃菜的蔬菜沙拉，主菜是龙虾和牛里脊肉。奶油菠菜和糖汁胡萝卜算是配菜，还有苹果派做甜点。

    宾主落座，里-根总统看看面前的牛排，突然玩笑道：“d老，听说您很喜欢吃小牛肉！不知道您是喜欢西式牛排的做法，还是更喜欢中式的‘尖-椒-牛-柳’？”

    d老表情一愣，最后那四个字听着好像不太像英语，怎么有点拗口又有点耳熟呢！随之，恍然大悟，尖椒牛柳是小丫头陪自己去舒尔茨家做客时，准备的一道菜。

    “只要是小牛肉，我都喜欢！各有各的风味！欢迎里-根总统和夫人以后到中国做客，我请你们吃尖椒牛柳，吃北京烤鸭！”

    美国人身上大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开朗幽默，里-根总统也不例外，笑着补充道：“不！不！d老，还要再加上一道‘叫-花-鸡’！”

    d老这回没愣神，立刻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不由开怀大笑道，“好！不过，那道菜不登大雅之堂。总统先生和夫人去中国做客时，我私下请你们吃‘叫花鸡’。”

    总统夫人昨天晚上曾经看过叫花鸡的片段，一边悄声跟里-根总统解释叫花鸡的由来，一边有些遗憾道：“可惜，d老这次没有带那位小可爱来做客。

    我听舒尔茨太太说，杜很擅长料理。否则，今天晚上我们也可以邀请d老和我们一起提前庆祝圣诞节，她会用火鸡给大家做一道‘叫花鸡’。”

    从昨天起，总统夫人已经不止听一个人跟自己谈起过那位精灵般的东方女孩。所以，对芽儿格外好奇。

    听总统夫人夸自家小姑娘，d老很高兴，一点都不谦虚道，“那小丫头厨艺确实不错。不过，小丫头这会估计在饿着肚子排练呢！”

    客厅里的宾主笑语晏晏，气氛格外轻松。里-根总统也很敏锐的捕捉到d老话里的字眼，“哦！排练？难道是今天晚上的文艺汇演？”

    “是啊！我很期待那小丫头能给m国人民带来一份别样的惊喜！”比起芽儿对她自己，d老对芽儿一直都信心满满。

    里-根总统眼神里闪过一道惊讶，看了看墙壁上挂钟的时间，建议道：，“d老，或许，等用过晚餐，我们可以一起欣赏这份惊喜！”

    d老没想里-根总统又提出这个邀请，不过，这是一个能促进双方甚至两国友情的机会，d老当然不会推辞，笑道：“荣幸之至！”

    至于芽儿会不会演砸锅，d老好像从来都没担心过这个问题。

    d老吃着小牛肉牛排，跟里-根总统一家宾主尽欢。而另一端的华盛顿中心舞台剧场，芽儿排练了一天，真的被d老猜中了，这会早已饥肠辘辘。

    暮色降临时分，剧场的中心舞台的幕布正式拉开。芽儿用洗手间的简易淋浴草草洗漱掉一身臭汗，换上飘逸的练功服，正没有形象的偷偷背着叶团长啃汉堡包呢。

    而此时，从前台隐约传来m国那位最著名的男高音的高亢嘹亮的歌声。

    芽儿刚意犹未尽的舔干净手指上沾到的沙拉酱，叶团长砰的一声推门进来，见人已经换好衣服正好好的在休息室呆着呢，也没兴趣打听房间怎么一股子汉堡味，松了一口气。

    叶团长虽然挂着一个团长名，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大管家。刚安排好即将表演的同志，才发现被自己拉来救场的小姑娘不知道藏哪里去了！这不，赶紧火急火燎的找来。

    其他同志都是多次参加文艺汇演的老油条了，叶团长也不怎么担心，先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瞪芽儿了半天，把正化妆的芽儿瞪得心虚，也不说话！等歇过劲来，抬手看看手表，才问正对镜贴花黄的芽儿道，“小丫头，要不要我找人帮你化妆？一会就该你表演了！”

    文艺交流毕竟不是访问团的主要目的，不像以前大型的文艺汇演一样，随行团员不多。所以，什么都是一切从简！从服装、道具，到化妆，全是团员自己一把抓。

    今天说是文艺汇演，其实也就是一个才只有两个小时的中m双方的小型表演会。不过，观众席上座无虚席也是真的，毕竟，舞台上表演的都是最顶尖的艺术家。

    叶逸飞担心被自己临时拉进来的小成员，这才问了刚才那一句！

    “不用了，叶团长！我已经化好了！”芽儿利索的梳了一个高马尾，转身回道。

    叶逸飞看得一愣，自己果真押对宝了。有的人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一身飘逸利落的练功服，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翠。这小丫头就是不表演任何节目，就俏生生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

    更别说，小姑娘舞起太极剑来，自己这外行人都能感受到轻灵柔和，剑法刚柔并济，形神兼备。以叶逸飞并不专业的眼光来看，要是没有几年的功底，是练不出来形、神、意、气以及力内外合一的。

    叶逸飞很想跟芽儿八卦一下跟哪位世外高人学的这么精髓的太极剑法的，比自己了解的那些流派更加缓急相间，刚柔并济。

    不过，叶团长隐隐约约听到舞台上主持人的报幕声，只好暂且把好奇心压下。

    这场文艺汇演，汇集了中m两国最有名的表演艺术家们，再加上主持人的风趣幽默，妙语连珠，演播大厅里是不是就掌声雷鸣。

    东道主很细心，中国访问团一行人被安排坐在最前排视线最好为座位上。每次舞台上站着的是中国艺术家的时候，一行人几乎能把巴掌拍肿。

    郭小海和冯凯这俩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坐在一行人中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郭小海自己也觉得不大自在，缩着脖子，第六次跟冯凯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芽儿有什么活动安排，竟然没能来看今天的表演！”

    冯凯恨不得拿针缝上郭小海的嘴，明知道自己不知道，还老问自己！他嘴皮没磨破，自己耳朵先长出老茧来了。

    人家郭小海也没想冯凯能吱声，念叨完，又把注意力放到说话又快又有激情跟绕口令似的的主持人身上。这可是锻炼听力的好机会！虽然，通常十句能听懂一句就不错了！

    主持人多米斯调侃完刚刚的歌舞剧中，表情十分夸张的卖关子道：“好了，我想在一首首高亢嘹亮的歌曲之后，大家肯定听觉疲劳了！那么，接下来的是一场轻灵柔和的视觉表演。现在，有请萱瑾杜的太极剑法！对，大家没有听错，萱瑾杜！她就是那位神奇的东方精灵！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欢迎我们的精灵公主！”

    芽儿这两天在华盛顿人气之高，体现在片刻后雷鸣般的掌声，口号声和尖叫声。

    郭小海表情呆呆的跟着鼓掌，然后，一个激灵，突然就大声叫了出来，“啊！冯凯哥，我怎么听着刚才主持人说的像是咱家芽儿的名字？萱瑾杜？萱瑾杜？反过来不就是杜萱瑾！这是咱家芽儿的大名！”

    也难怪郭小海一时没反应过来，英语听力本来就不好，而且，从小到大，家人从来没叫过芽儿的大名。

    冯凯跟郭小海表情差不过，等反应过来，也是一声尖叫。

    幸好，整个演播大厅此刻是掌声雷动，夹杂着尖叫声，口哨声，郭小海和冯凯的失态才不那么显眼。

    只不过，这俩长的人高马大的人，本来就坐在第一排，显眼的很。偏偏跟虫蛹似的，扭过来扭过去，又是猫腰又是抻着脖子往舞台上瞧，可算招了后面观众的厌。

    此时，幕布后方，如泉水叮咚的古筝声一起，一位劲装打扮，气质英姿飒爽，而容貌精致的如画中仙子的妙龄少女灵动的舞动着手里的剑，步履轻盈的舞到舞台中间。

    少女身形灵动洒脱，剑影绵绵不绝，或点，或劈，或撩，在清扬醇厚的古筝声配合下，少女仿佛和手里的剑融为了一体，剑为己身，忽刚忽柔，忽隐忽现，轻灵沉稳，顺逆缠丝，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绵绵不绝的剑花笼罩其中。

    古筝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功夫少女正好最后一招收剑式，然后潇洒利落的双手抱拳，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前，那道灵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舞台上。

    当主持人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太极剑招站在舞台中间是，演播大厅里才响起震天的掌声，和尖叫着的安可声，兴奋的观众失控。

    “chinese girl! chinese kungfu!”

    “encore！encore！”

    “功夫少女！”

    不仅仅是占了观众绝大多数的洋老外目瞪口呆，刚才那应该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表率，太极剑了吧？

    就连中国访问团的一行人也都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绵绵剑意扑面而来！本来只是认为太极拳和太极剑是能祛病延年、强身健体的拳法和剑法，但没想到如果能练到火候就是真功夫！

    主持人多米斯手里的话筒压不住演播大厅里所有没见过中国功夫的洋老外的安可声和尖叫声，多米斯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法掌控舞台的挫败感。

    偷偷向幕后做了一个手势，早有默契的工作人员已经找上叶团长，想要求再表演一场。

    叶逸飞刚才一直都在后台等着，听到一声声安可，心里早美成花了，就说自己眼光好！听了东道主动作人员的要求，很想让小姑娘再表演一场，可是，看看小姑娘累的有些微喘，又于心不忍。而且，如果连着表演两次也失去了新意！

    最后，叶逸飞把难题丢还给芽儿，“小丫头，你还有什么拿手的绝活？”这小丫头多才多艺着呢。

    芽儿看看面露期待的工作人员，再看看不负责任的叶团长，心里苦笑，还真以为自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啊！棋书画还算是自己的业余爱好，乐器和舞蹈自己没有出生在可以尽情学习的年代。

    至于再表演一套太极剑或太极拳，那太极剑作为中国传统国粹，肯定会失去几分神秘。这一点，芽儿跟叶团长的想法一样。

    最后，芽儿只能决定道，“如果可以的话，那我唱一首英文歌曲吧！”

    至于唱什么歌曲，芽儿心中已经有了腹案，虽然有剽窃之嫌，但是，无疑最适合今天晚上这场带有一定政治意义的演出！

    演播大厅里，观众的情绪激扬，主持人好容易才利用手中话筒的优势重新控制舞台，为了调动观众的情绪，还报复性的直接把芽儿加演的节目安排为压轴曲目。

    听到观众席上，众人的嘘声，多米斯表情夸张的得意一笑，然后才报幕接下来的节目。

    因为有了刚才中国功夫的新奇，接下来的表演节目在观众们眼里，似乎太中规中矩，失去了两分新意。

    艺术家大多随性不羁，尤其是这种性质的文艺汇演，他们并不怎么在乎被一位小姑娘抢走了属于他们的掌声。表演起来，也愈发随性自然，笑声多多。

    不过，跟芽儿同台表演的艺术家们愿意跟年轻人分享舞台和掌声，可是，坐在第一排观众席上的郑月如嫉妒几近发狂，嫉妒聚光的下的杜萱瑾，嫉妒杜萱瑾有如此耀眼的时刻，嫉妒杜萱瑾可以享受震天的掌声。这种耀眼的时刻，是郑月如最喜欢的！

    一张明艳的脸忽黑忽白，突然想起来杜萱瑾昨天晚上说的话，有本事把她踩到泥里，没本事最好就在心里偷偷讨厌她！现在想起来，真的很讽刺，自己真能把她踩泥里？

    就跟郑月如隔着几个座位的郭小海和冯凯，可不知道几步之遥有人想把自家芽儿踩到泥里去，正跟周围相熟的人分享内部消息！两天的时间，足以让开朗健谈的俩人跟访问团的其他人打成一片，有关系好的也都知道了，小郭和小冯是小杜的表哥和干哥哥！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们家芽儿练太极也有十来年了吧，她从五六岁的时候就跟在我们家老爷子后面练太极。她第一把小木剑还是我给她刻的呢！”

    郭小海语气里那个自豪，当然，郭小海当然不会提起，自家芽儿从念了大学越来越忙，这两年似乎很少练太极了。不过，现在看来，芽儿功力依旧高深！

    众人得到解惑，也就不在纠结练多少年太极才能把太极剑舞的那么好看。注意力重新回到舞台上，期待杜萱瑾可能会带来另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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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轴”原本是戏曲的专用名词。原来,在折子戏里头,最后一出被称为“送客戏”,也就是俗称的“大轴”。而压轴戏,取“紧压大轴”之意，原本是指倒数第二个曲目。

    只不过,后来,词义渐渐发生了变化,人们认为只有最精彩的节目才能够压得住舞台，而“压轴戏”通常被认为是最后最精彩的那个节目。

    而说实话,叶逸飞这当团长的,在东道主跟前虽然表现的很镇定，可事实上怎么都没想过把压轴戏竟然阴差阳错的落在芽儿身上。

    怎么说呢，主持人多米斯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叶逸飞好像有一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最后一个节目，那可是俗称的压轴大戏啊！叶逸飞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中国武术对老外的吸引力，低估了聚光灯下小姑娘的魅力。

    压轴大戏不容轻忽，芽儿还没来得及换上的练功服，就被叶团长拉到临时休息室，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

    叶逸飞虽然相信这个舞台经验并不多的小姑娘站在舞台上的神奇魅力，但是为每一个节目把关，也是他的职责。

    “小丫头，你打算演唱什么歌曲？中文曲目的还是英文的？没有新意可不行！还有，音乐方面该怎么配合你？你不是还会唱戏吗？干脆来一段黄梅戏或者越剧算了！”

    叶团长边说，边揉鼻梁就跟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转圈。现在想来，刚才答应的太草率。叶团长是真没想到，看观众席即将失控的主持人真随性的把压轴节目留给小姑娘。

    可能是背后有d老撑腰，芽儿反倒不像叶团长那么紧张，“叶团长，戏剧我可不大会！也就平时哼两句逗家里的老人开心，业余爱好都算不上，难登大雅之堂！我还是演唱歌曲吧，我现在就把歌词写给你。至于音乐，估计是来不及磨合了，干脆清唱吧！”

    叶逸飞都觉得火快烧到自己的眉毛了，突然发现人家小姑娘倒是不紧不慢，这会还真抽出一张纸来，刷刷的给自己写歌词。

    叶逸飞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大对头，“我的小姑奶奶，你还真的是现写歌词啊！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即兴演出！连歌词都是现编的！”

    叶逸飞越说脸色越奇怪，似乎都能感觉到膝盖一酸，差点被自己的发现给吓的腿软，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像这种出国交流性质的文艺汇演，每一个节目都经过严格审查的！自己临时点小姑娘表演已经够有魄力的了，可也是亲自跟老首长请示过的！没想到，这小姑娘胆更大，离表演只有半个小时了，人家还在写歌词。

    叶逸飞正急的团团转，芽儿已经写完歌词，递了过去，“叶团长，你要不看过歌词之后再做决定！如果不合适的话，到时你指定曲目，我来演唱！我先去换衣服！”

    哎？叶逸飞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没影了，而手里多了一张写的满满的英文歌词。

    见状，叶逸飞只好静下心来，注意力放到歌词上。刚开始还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念，渐渐的却被歌词的意境所吸引，随着节奏慢慢的吟诵起来。哪怕这不是一首歌，就是单纯的作为朗诵节目，其中意境也是恰到好处。

    芽儿换好衣服回到临时休息室，空荡的有些冷清的休息室也因为叶逸飞亢奋的表情，而多了两分暖意。

    见小姑娘进来，叶逸飞想都没想，上前抓住人家的手，有些责备又有些激动，“丫头，你有这么好的歌词怎么不早说！歌词就好像是为咱们的北京城量身定做一般，充满了老北京的风情，也凸显了咱们中国的传统习俗，更体现来咱们中国人的友好热情。”

    “叶团长，歌词并不是我写的！我也是从别人那里见到过，只不过，改编了一小部分！”芽儿哭笑不得的偷偷揉了揉手腕，“时间差不多了，我抓紧时间清唱一遍给你听。”

    芽儿自家事自家知，这首welcome to beijing实际上就是剽窃，虽然自己改掉了歌词那些关于梦想关于奥运的那一部分，可依旧改不了剽窃的事实，芽儿可不愿意居功。

    “ok！”叶逸飞连连点头，微微合上眼睛，迫不及待的先享受小姑娘带来的另一份惊喜！

    不提听完芽儿清唱后的叶团长，怎么嘘唏感慨自己真的挖到宝了。前面演播大厅里，观众刚把掌声送给m国最著名的交相合奏团演奏的那首气势恢宏的交响曲，注意力立马就被主持人拉了回来，那位给中医医术蒙上神奇的魔法面纱的东方精灵，或者是刚才那位中国的功夫少女，会再次带来什么惊喜。

    在观众们充满了期待，郭小海和冯凯激动的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唯一一束柔和的光线投射在舞台最中央，照在静静站在那里的东方女孩身上，没有华丽的妆容，简简单单一袭素雅的长裙，秀发如墨，配上那张如羊脂白玉般润泽散发着莹莹玉色的精致面孔，就像是一株蓦然绽放的幽兰，清雅，含蓄。

    演播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位一次次给他们带来别样惊喜的中国少女身上。她总在不经意间为人们揭开东方古国的神秘面纱，带来别样的新奇。

    dawning of another morning filled with refreshing air

    the air has changed; but emotion scents like green tea

    welcome to beijing, have some fresh air under the sun

    不同于西方人宽厚中带着丝丝暗哑的嗓音，少女的歌声柔美、清亮，干净纯粹的宛若天籁之音，宛若一道微波涟漪的清泉，叮叮咚咚敲在灵魂深处。

    随着歌声，很多人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幅幅画面，老爱德华亲自记录下来的北京城，沧桑厚重的皇城根，灰墙红瓦的四合院，院门打开的小院里的石桌上，茶香缭绕

    所有人仿佛重新认识到正张开双臂，热情的召唤拥抱友好的民族，那个凝聚了历史的沧桑和厚重的东方古国，那个重新散发勃勃生机即将腾飞的国度。

    演播大厅里，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现象，观众席上金发碧眼的观众都和舞台上那位中国少女一起轻声吟唱朗朗上口的歌词，而英语不怎么灵光的访问团的一行人，轻轻拍着拍子，这一刻，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能呼唤灵魂最深处的歌曲。

    白-宫，总统府，里-根总统看着电视机里舞台最中央宛若天使般的东方女孩儿，再随着镜头看到观众席上沉浸在天籁之音中的观众，笑道：“d老，您找了一位好帮手！她是一位很神奇的魅力女孩！她仿佛拥有能牵动人心的力量！”

    d老微微一笑，补充道：“不！总统先生，这小丫头只是唱出了我们中国老百姓的心声。我们渴望平等友好，欢迎大家去中国做客，希望全世界能重新认识散发勃勃生机的中国！”

    里-根总统，笑而不语。他不怀疑中国政府对建立平等友好的国际关系的重视，但是也从来不敢小觑眼前这位随和风趣的老者政治立场上的坚决和强硬。

    不过，如同这位老者所说，也如同那位中国少女在歌声里唱的那样，那个古老的民族已经渐渐苏醒，真的宛若一条东方巨龙，即将腾飞。或许，国会应该更郑重严谨的评估考量这个古老民族的潜力。

    华盛顿中心舞台剧场，演播大厅，随着最后一道天籁之音渐唱渐低轻轻扣住人的心弦，舞台上的灯光依次亮起，站在舞台中央的少女轻轻的鞠躬致谢时，人们才恍然从古色古香的北京城回归舞台。

    这次没有观众的尖叫和口哨声，但整齐划一的“encore”似乎能掀翻演播大厅的房顶，向来以能轻松掌控、调动全场著称的王牌主持人多米斯，第一次发现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这位精灵般东方女孩儿有着更神奇的舞台魅力。

    “oh，cute girl，one more！”多米斯把手架在耳旁，表情十分夸张的请求道，“girl，你知道的，演播厅的房顶似乎不怎么结实！”

    芽儿很了解西方人的热情和直接，看看观众席上挥舞着手臂的观众，因为现在是压轴，所以没考虑多久，很干脆的答应道，“ok！ the st‘take me home , country road’”

    这是一首很著名也很经典的m国乡村歌曲，台下的观众几乎所有的人能是耳熟能详。芽儿还没开始唱，台下先传来阵阵尖叫和口哨声，这位神奇的中国女孩儿竟然会唱m国的乡村歌曲，这似乎让他们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兴奋感。

    最前排访问团的一行人，心情更是激动与骄傲混杂，当然，也有不少人心里有一点酸，那个含蓄爱笑的杜萱瑾，站在舞台上可以光芒四射。

    不过，郑月如看着台上万众瞩目的杜萱瑾，表情嫉妒的几近扭曲，心底蓦地生出一股无法忽视的挫败感。有一个成语叫望其项背，每次在自己以为自己可以追赶杜萱瑾的时候，现实却告诉自己，自己跟杜萱瑾的距离犹如天堑，自己似乎望尘莫及！

    想起来，自己真的就像是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怪不得杜萱瑾从来不把自己放眼里呢！郑月如正视了这个事实，可舞台上不属于自己耀眼同时也刺痛了郑月如的心，杜萱瑾仿佛就成了郑月如心里的那颗“朱砂痣”，剜不了，只能把她比下去！

    就坐在不远座位处的冯凯，表情也有些扭曲，只不过，他是憋得！

    冯凯一边吹口哨，换气的时候，突突突跟郭小海嘀咕，“你说，咱芽儿妹子还会些啥？会做饭，能画画，书法也不错，下棋更是能大杀你家那几位老爷子！她还会武术，会洋文，还能唱歌。更别说她的医术了！翟老二娶走咱妹子，赚翻了！”

    娘的，冯凯越想越觉得有些痛心疾首了。按理来说，自己跟翟老二同时认识的小芽儿。那个时候，芽儿妹子似乎更喜欢自己一些，怎么说自己也比翟老二更英俊潇洒，风趣幽默。哎，可惜自己也就慢了一步，就让翟老二抢走了小芽儿！

    冯凯懊悔的都有些捶胸顿足了，而郭小海也就心不在焉的附和了几声，不错眼的盯着自家芽儿，后悔没带摄像机过来。今天晚上，自家芽儿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舞台后面，刚刚表演完的那群中m艺术家们更是很随性的直接坐在后台的木地板上，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这并不影响他们静静享受以东方人的细腻婉约重新演绎的这首经典的m国乡村歌曲。

    今天晚上，似乎整个舞台都属于这位神奇的中国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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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的文艺汇演,有一位中国女孩的出色表演,给所有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首纯净的宛若天籁之音的welcome to beijing,还有那首以东方人的婉约重新演绎的m国经典乡村歌曲，在那一刻,所有人似乎都聆听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碰撞。

    文艺汇演取得完美的成功,最激动的的莫过于率队的叶团长了。不过,表演结束后的庆功宴上，叶逸飞就高兴不起来了。自己好容易才发掘到一棵文艺好苗子,这还没捂热呢,这群脾气怪异的洋老外就眼馋的过来抢人了！

    以叶逸飞专业的眼光来看，小姑娘的身体素质很适合学习舞蹈，四肢修长，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就看她舞太极剑时的功底，其灵活性和柔韧性无可挑剔。至于嗓音条件，更是出类拔萃，干净，清亮。可能是学中医的原因，比专业人士都懂得如何运用气息。

    想到这些，再看看那群看小姑娘就跟看到钻石似的，眼睛放光的大咖级的艺术家们，叶逸飞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叶逸飞很想跟那群仍不死心的老外喊一句，大家都别想了，吃完庆功宴，赶紧都回家洗洗睡了吧！要抢人也轮不到你们！再说了，人家小姑娘明显志不在艺术这条道路上。

    心里早就认清事实的叶团长，直到庆功宴结束，仍有些失落，显得蔫搭搭的。

    多好的一棵苗子啊，自己好容易当了一回伯乐，却发现好苗子被老首长抢先定下来了！

    人是自己亲自跟老首长借过来的，当然得毫发无损的还回去。不过，回到下榻的酒店时已经几近深夜，叶逸飞只好第二天再汇报。

    知道老首长哪怕出访在外，也是日理万机，第二天一大早，叶逸飞就上楼来跟老首长汇报成绩。

    刚走到门口，叶逸飞就闻到缕缕清甜的米粥香味，在不是牛奶就是果汁的异国他乡，小米粥的香味格外勾人肚子里的馋虫。

    老首长见叶逸飞进来，连忙招呼道：“小叶，过来了啊！算你来得巧，一起坐下吃早饭，边吃边说！”

    哎？老首长的亲近随和，让人到中年的叶逸飞明显受宠若惊，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一边拘谨的坐到老首长对面，嘴里有些不知所云的应着：“哦！好！好！”

    芽儿帮叶逸飞盛了一碗小米花生粥，再看了看托盘里的面食，出声询问道，“叶团长，你喜欢吃面包还是小笼包？不过，我刚才没端牛奶上来！”

    “小笼包！”叶逸飞本能回答道，等答完才意识到老首长就在跟前，表情有些讪讪道：“我吃小笼包就好！”

    芽儿就地取材用面包粉做的包子皮竟也十分暄软，洋葱的辛辣搭配上小牛肉的鲜香，一口咬下去，汁水浓郁，满口留香。

    叶逸飞两口就解决一个小笼包，被汁水烫的直抽冷气，可是胃里那叫一个熨帖舒坦。夹第二个小笼包的时候，叶逸飞已经有了经验，咬开一个小口，先把里面的浓汁吸溜干净，然后才一口咬下去。

    见叶团长这吃法，芽儿摇头失笑，周身文艺气息不食人间烟火的叶团长竟还是老饕！连老爷子的胃口似乎都被叶团长的吃相给勾出来了，见状，芽儿也只好用面包片夹煎鸡蛋给自己临时做一个简单的三明治。

    叶逸飞吃相虽然豪爽，肚子里有了五六分饱的时候，终于放慢了速度，哪里还真能不记得自己这是在谁眼皮子底下！叶逸飞经常率团各地进行文艺演出，尝过了五湖四海的小吃，用他挑剔的舌头打赌，这顿小笼包的馅调的绝对够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早餐应该是出自小姑娘的手艺。

    速度慢了下来，叶逸飞眼神才分了两分余光给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姑娘。见人家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啃面包片，叶逸飞只好干笑两声，好像一时嘴馋，抢了小姑娘的早餐。

    这会，叶逸飞被早餐勾走的心神也渐渐回笼，看看落落大方的小姑娘，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发掘到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实。

    叶逸飞知道小姑娘此行还兼任老首长的保健医生和私人翻译，可没想到私下一老一少相处的如此轻松随意。似乎，小姑娘跟老首长的关系比大伙猜测的还要亲近。

    叶逸飞摇摇头不敢再往下想，想再跟老首长借人的打算也偷偷咽了回去，还是算了吧，小姑娘真要是到了自己那里，明摆着是大材小用！

    这天早上，叶逸飞唯一的收获就是在d老这里蹭了一顿心满意足的早饭。

    d老假装没看见叶逸飞离开时的欲言又止，叫住了准备收拾餐盘的芽儿，示意她坐下，“小丫头，过来，d爷爷简单跟你讲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你也知道，访问团此行的目的是跟m国建立更深一层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合作关系。

    华盛顿作为m国的政治权力中心，只是咱们的第一站。今天，两国政要会进行一次更详细会晤。明天上午，访问团会直接飞往科研技术中心城市的波士顿。刚到m国的第一天，就有同志直接飞往波士顿打前站了。行程最后，会取道经济金融的中心纽约！

    这两天辛苦你了！你的表现远远超出d爷爷的预测，回国以后爷爷帮你请功！不过，有始有终，今天d爷爷还要再借用你一天。这两天，电台和大使馆都接到不少求医电话。史蒂芬教授和史密斯医生都热情的表示，愿意协助此次义诊。所以”

    “好！”芽儿答应的格外干脆，比起站在聚光灯下，芽儿更喜欢看到病人脸上重新点燃起来的笑容。

    拜芽儿昨天在舞台上的惊艳表演所赐，访问团下榻的酒店周围，一大早就聚集了扛着摄像机的可疑家伙们。敏感的媒体发现，那位东方少女隐约成了这两天最热的卖点。

    可惜，这群眼观四路的媒体记者把眼珠子都快瞪成对眼了，把各有活动安排的访问团一行人来回扫射了好几遍，也没发现那道曾惊鸿一瞥的身影。

    直到傍晚，下榻的酒店周围还徘徊着依旧不死心的小猫两三只。

    这天晚上，很多人都早早守在电视机跟前，换着频道来回寻找那位翩若惊鸿的少女，结果却一无所获。这时候，人们才发现，那位中国少女就好像一缕微微清风，泛起心田间的层层涟漪。

    芽儿早晨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离开的，并不知道酒店附近埋伏了好多守株待兔的记者。等一身疲惫的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时分。把白天接诊的那些病例都重新整理好，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离开华盛顿的这天早晨，芽儿难得没能起来给老爷子准备早餐。

    d老也很想让小姑娘好好睡个懒觉，不过，小鲁已经是第三次进来跟自己汇报说外联处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八卦传播的速度，小中医昨天在中央医院坐诊，至少有十几位的疑难杂症患者经过神奇的中医治疗后，病情当时就立竿见影。

    人们对新奇的事物大都抱以打量怀疑的态度，对中医的态度也不外如此。在大多数人对中医还都保留将信将疑的态度时，中央医院明显不是个别病例的确切消息突然被人传开，一大早，外联处的两部电话被打得滚烫。

    小姑娘一边喝牛奶，一边偷偷打哈欠，看得d老心疼又想笑，“小丫头，访问结束后，你真的打算再留一段时间？”

    喝完牛奶，芽儿的精神也清醒了，有些好奇的问答道，“嗯！只不过，是跟史蒂芬教授他们的口头约好！怎么，d爷爷，您有别的安排吗？”

    老首长这才告诉芽儿，她自己给自己惹回来的难题。

    芽儿思索了片刻，也不想在访问期间显得太别具一格了，甚至再影响到访问团的行程，“d爷爷，您让人这样答复吧。访问结束后，我会和史蒂芬教授他们一起进行为期十天左右的医学交流！归国前，会路过华盛顿，顺便给这两天接诊的病人复诊。具体的行程，”

    芽儿说到这里不由一顿，在这个没有网络的社会，还真有点麻烦。

    d老很欣赏小姑娘的果决劲，笑着接道：“具体的，由大使馆接手，负责帮你联系安排！波士顿是著名的文化名城，那里有很多著名学府，d爷爷也希望你有机会能静下心来认真的感悟国际知名学府的氛围，感悟国外教育和国内教育的不同！”

    d老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小姑娘这几天还真是连轴转，不由保证道：“这样吧，丫头，归国前，d爷爷尽量不额外给你安排别的任务。你啊，回归你学生代表的身份！”

    芽儿一听就乐了，“d爷爷，那咱们就真说好了！”

    波士顿附近不仅是名校林立，医学教育和医疗保健更是首屈一指，尤其是那三大医学研究中心。到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可以进去参观学习！

    芽儿越想越兴奋，主意直接打到了史蒂芬教授的身上。以史蒂芬教授在医学界的地位，应该可以帮自己要一张进去参观一下的通行证吧？

    d老没想到自己一松口，小姑娘竟然乐的跟偷到油吃的小老鼠似的，心里好笑，忍不住泼泼小姑娘的冷水，“不过，等你回国后，要给d爷爷交一份考察报告！”

    老爷子的任务丝毫没影响芽儿的好心情，飞往波士顿的航班上，心情雀跃的就好像是机窗外的朵朵云絮，轻飘飘，软绵绵。

    从华盛顿飞往波士顿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航程，午后时分，波士顿的阳光依旧灿烂明媚，芽儿早买好了波士顿的地图，已经漫步在波士顿的街头。

    芽儿就跟放飞的小鸟似的，心情愉悦的徜徉在异国风情中。不过，芽儿身边的这几位面对路人热情和好奇的打量，紧紧围着芽儿，明显有些拘谨。芽儿也是临出发前，意外碰上他们几个，干脆一起活动。

    虽然前几天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几个人这会显然把芽儿当成了主心骨。

    都从公交车上下来，来到波士顿河畔了，最容易害羞的刘萌萌还在拽着芽儿的袖口，低着脑袋小声劝道：“萱瑾，我们就在酒店附近转转吧！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啊！”

    不过，时不时偷偷抬起头来张望几眼的小动作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应该不会吧！咱们七个人还能都迷路！”另外一位女生杨灿也有些犹豫，不过，东张西望的小动作显得比刘萌萌胆大多了。

    至于周旭他们四位男生，神色好歹还算自然镇定，紧紧的跟在三位女生后面，当一回守护的骑士。

    “放心吧！咱们就在周围转一转，看看风景，拍拍照片！难得有机会踩着异国的土地，你们难道不想拍几张照片留念？”芽儿任由刘萌萌拽着自己的袖口，晃了晃刚在报刊亭买的地图，“咱们有地图，肯定不会迷路！就是迷了路，鼻子底下不还有一张嘴吗！不过，萌萌，要是咱们真迷了路，到时候由你负责去问路！”

    几个人里面，刘萌萌的胆子最小，最容易害羞，虽然也锻炼好几天了，依旧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一逗就脸红。

    刘萌萌没听出来芽儿这似真似假的玩笑话，信以为真，很有些底气不足的哦了一声，最后不放心的把地图从几位男生那边要了过来，自己拿着。

    别看刘萌萌内向爱害羞，物理专业出身的刘萌萌抽象思维很发达，看地图一看一个准。

    在芽儿的怂恿下，几个人的胆子都放开了。再加上年轻人体力也足，一下午的时间，几个年轻人走马观花的，在波光粼粼的波士顿河畔留了影，跑到波士顿公园吹了风，见识了红砖外墙，白色廊柱的州府办公大楼，参观了图书馆。

    波士顿的街头变得灯光璀璨的时候，几乎快累趴下的几个年轻人找了一家中式餐馆，正拿着菜单点菜呢。

    可能是饿狠了，也可能是馋中国菜了，七个年轻人点了六道菜，最后连菜汁都被周旭用来拌米饭了。当然，饿狠了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杨灿他们几人小声碎碎念了一顿饭，任谁在国内习惯了校门口小餐馆的价格和实惠，都觉得这家中式餐馆太坑人。

    事实上，饶是芽儿家资丰厚，钱包里还塞着一小沓杜清溪和翟家大姑塞给她的美钞，芽儿还是吃的肉疼。要不是饿的走不动了，真该回下榻的酒店吃免费自助餐。

    不过，几个年轻人肉疼归肉疼，从餐馆里出来还挺心满意足，虽然味道做的差强人意，但好歹也聊以慰藉。

    等几个年轻人说说笑笑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任何时候都别轻松大意，走到楼梯口，芽儿刚跟杨灿他们道别，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往走廊里看了一眼。郑月如就站在杨灿和刘萌萌俩人的房门口，看到自己立马面若寒霜。

    见状，芽儿也只好同病相怜的跟杨灿他们几个走过去。没办法，这几天自己要归队，而除了带队的老师外，郑月如是专门负责几位大学生代表的工作人员。一句话，也就是芽儿要服郑月如的管。

    郑月如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那天晚上杜萱瑾说过的“要么把她狠狠踩在脚下的”话，在这一刻，仿佛不点自通。

    就在走廊里，郑月如端着范，语气格外严厉。一顶顶大帽子给几个年轻人扣了下来，胆子最小刘萌萌才只是扫了点台风的边，就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

    而芽儿这个被郑月如直接认定的“罪魁祸首”，更是被训的狗血淋头。

    芽儿不知道杨灿他们到底没有跟郑月如这个所谓的负责人之一请假，这会也插不上嘴问杨灿他们。不过，人是被自己带出去的是不争的事实。

    芽儿还算了解郑月如的脾气，心里也很清楚杨灿他们几个人一多半是被自己牵连了。要是自己这会敢顶嘴，杨灿他们几个估计还得陪着自己迎接更猛烈的“狂风骤雨”。

    郑月如看着被自己训的跟‘缩头鹌鹑‘似的杜萱瑾，心里隐隐生出酣畅淋漓的快感，憋了好几天的郁气似乎也烟消云散了，似乎把杜萱瑾踩在脚下的滋味很不错。

    酒店房间的门隔音效果是不错，不过，中国人爱串门这个好习惯也被访问团的一行人带到了m国来。这会时间才八点来钟，房间门大都是虚掩着，不少同志都串门跟同事交流感情呢，哪成想走廊里没完没了了。

    这一层楼的房间大都住的是非官方人员，什么时候都是民不与官斗，众人不好劝架，只好派人上楼找别的工作人员。

    没等找人下来，带队的何老师已经听不下去的，虽然不好削郑月如的面子，可是觉得几个年轻人更可怜，从房间里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小郑，他们都是年轻人，就该多出去看一看，听一听，长长见识！他们出门前不是跟你我都请假了！”

    何老师虽然是在打圆场，但字里行间无不表明对几个年轻人的偏帮，隔壁几个房间的人也都会意一笑。也是，好容易出一回过，要是他们下午没安排，他们也出去溜达了！

    郑月如正沉浸在把杜萱瑾踩在脚底下的臆想当中的，结果被人点破，一下子被噎着了。虽然不愿意得罪何老师，可语气还是有点僵，“他们单独活动时，曾保证八点半准时回来！何老师，我这也是教他们对自己负责！”

    带队的何老师叹了一口气，自己是一位大老爷们，不大好跟人争吵。

    不过，有人不忌讳这些，走廊另一端凉凉的响起，“也不看看你拦着训了人家多长时间，他们回来的时候，肯定没超过半点半！”

    语气有些吊儿郎当，不是冯凯还是谁！两人的房间有点远，一直就听着楼道里吵吵，没出来看。哪成想，等出来了，被批评的是自家妹子！

    郑月如还要待说什么，曹鸾匆匆从楼上下来，直接喝止住，“小郑！”

    在外交部，曹鸾即是郑月如的前辈，也算是郑月如的上一级领导，哪怕郑月如这会都有些迷障了，也还记得要给曹鸾面子。

    郑月如心有不甘的跟曹鸾上楼了，至于曹鸾怎么批评郑月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芽儿歉意的冲杨灿他们几个被殃及的小池鱼笑笑，杨灿他们心里更抱歉，要不是他们底气不足，非跟着杜萱瑾一起出去的话，杜萱瑾也不会挨批评了。

    冯凯和郭小海等双方安慰完，直接拉着芽儿就往他们房间走，一边走一边难得数落，数落芽儿的牙尖嘴利哪去了，怎么就成了面人了！

    芽儿也很憋屈，要不是顾忌着杨灿他们几个，再来走廊里人来人往的，真吵起来影响也不好，说不定直接给郑月如撒点自己独家秘制的“结巴”粉了。

    第二天上午，按照行程，今天要去哈弗大学参观交流的。

    等到下楼汇合时，芽儿才发现带队的何老师和其他几位学者已经先一步出发参观对方的研究室和实验室了。至于几位学生代表，就大撒把的交给郑月如带队了。

    芽儿有那么一瞬间，几乎都想扭身就走，郑大姑娘看自己那么碍眼，芽儿真有些怀疑会不会出什么茬子！在外人面前丢了脸，自己还真负不起责任。

    幸好，芽儿很快就注意到，也不知道昨天曹大姐跟郑月如说了什么，今天似乎郑月如能做到视自己为无物了。

    芽儿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至于，郑月如化了淡妆，披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羊毛大衣，脚底下踩着一双小皮靴，手里拎着小坤包，盛装打扮，看自己的视线带着三分盛气凌人。芽儿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平底鞋，还有身后的大背包，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哈弗大学位于波士顿西郊的剑桥城的一座私立大学，无论学术地位、声誉和影响力，都在世界上享有顶尖地位。

    有幸参观访问这座世界顶尖的学府，周旭他们几人兴奋的彻底无视了郑月如和杜萱瑾之间的暗潮涌动。

    红墙灰瓦的哈佛校园，呈现的是一幅古典建筑和现代风格完美结合的景色，因为今天不是周末，校园里的上课下课的学生熙熙攘攘。

    而出现在校门口的四男四女的黑发黑眼的中国年轻人，今天却神奇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无它，校园里黑发黑眼的东方面孔并不少见，可今天一起出现在校门口的四位年轻的中国女孩格外的亮眼。

    芽儿和郑月如就不用说了，杨灿也是一位阳光美少女，连最容易脸红的刘萌萌，更是人如其名，清秀可爱！正是外国人稀罕的那一类型！

    脚步不是那么匆忙的同学放慢了脚步，善意的冲一行人微笑，难道是即将入学的学弟和学妹们？然而，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打扮的跟校园里大部分同学几乎如出一辙的芽儿，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m国传媒的影响力，任何时候都不容小觑。

    等学会生的同学过来接人的时候，芽儿他们早被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疏散后，郑月如第一反应就是搭理自己的妆容，很明显，中国人的年龄在西方人眼里太具有欺骗性，刚才学生会副主席杰森夸张的表情取悦了郑大姑娘。

    杰森是真没有想到容貌艳丽、格外年轻的郑月如竟然是带队工作人员，虽然，她这身正式的装扮隐约出卖了她的身份。

    没有杜萱瑾抢风头的话，身材高挑靓丽的郑月如确实是一位很吸引人眼球的知性美人。

    郑月如看看前面被那群据说是哈弗医学院的书呆子簇拥着走在前面的杜萱瑾，看看自己身边的学生会副主席一行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有些窃喜。杜萱瑾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都抢走所有人的注意力的。

    郑月如有一句话没说错，那群走在前面，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几乎把芽儿砸的头晕脑胀的医学院的学生都是呆子。

    就学于最顶尖的学府，这群书呆子是骄傲的，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把古老的东方传承下来的古中医放在眼里，他们只相信科学。

    医学权威史蒂芬教授可观直接的评价，一份份不容辩驳的病例，这一群书呆子对中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芽儿被这群书呆子连拥带簇的，连反身跟‘郑领队’打声招呼的功夫都没有，正想扭头打个招呼呢，就听啪的一声巴掌声，然后，身后有人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hi, girl, what are you doing！”

    没等芽儿反应过来是不是后面周旭他们出事，就听郑大姑娘那有些熟悉嗓音有些尖锐，也有些委屈，也大喊了一句，“你耍流氓！”

    随后，就是刘萌萌和杨灿特别无助的喊了一句，“萱瑾！”

    芽儿也不用回头了，光听就知道后面‘郑领队’好像出什么幺蛾子了！

    芽儿唯一庆幸的是，这会正好已经错开上课下课的时间点，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

    说实话，芽儿看看杰森皱着眉，还有她脸上清晰的那个红巴掌印，再看看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的郑月如。

    郑月如即委屈，也有些害怕，毕竟，看看忿忿不平的杰森，也知道自己怎么也不该打人的脸。

    而芽儿也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乌龙！芽儿可不相信，杰森真的耍流氓，顶多可能会因为西方人的开放而可能出言暧昧一些！可是，如果是这样，捧着机关这碗饭的郑大姑娘也不至于委屈成这个样子。

    芽儿不想管，可是，却不得不管这堆烂摊子！而且当务之急，也不是追究原因如何。芽儿看了看杰森周围那几个面有不忿的同学，赶紧的从自己随身大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叹了一口气，一边跟杰森道歉，一边帮杰森涂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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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绿色药膏涂到稍显红肿的肌肤上,转眼就渗透到了肌肤里面。杰森有些暴躁的心情因为火辣辣的脸上传来的淡淡的清凉而大大缓解。而淡绿色的药膏所到之处,就好像神奇的橡皮擦似的,倏尔擦去了杰森脸上鲜明的手掌印。

    周围,顿时就是嘘声一片。而医学院那群最骄傲自负的高材生，更是惊讶的大呼小叫,此起彼伏的一片惊叹声,这会最忙的应该就是众人惊呼中的上帝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也因为众人明显被转移的注意力而消散了不少。

    杰森剩下不多的暴躁，也彻底被那几位趴在自己脸上,做活体研究的医学院的书呆子弄的烟消云散了。

    这几位是哈佛众所周知的医学疯子,眼睛亮的就差把杰森的脸放到显微镜切片观察了。众人都深知这几位的脾性，哪怕杰森是学生会副会长也不敢缨其锋芒。

    周旭他们几位看看被几位同学围观连连道绕的杰森，心里都不由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刚才郑领队那突然一巴掌真的吓坏他们了！

    芽儿看看仿佛找到主心骨的周旭他们几人，再看看旁边郑月如一脸佯作出来的倨傲，明显看不上芽儿刚才连声道歉的‘必躬屈膝’，芽儿心里长叹一口气，憋屈又无奈。

    芽儿真想对郑月如大喊两句，外交无小事，郑大姑娘你别光顾着表现你的大义凛然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政府工作人员的敏感身份！大学校园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思想激进的分子，要是真有人打算把刚才的冲突闹大，这节骨眼，其影响谁也负不了那个责任！

    最关键的是，自己明明都跟郑大姑娘八字不合到这地步了，还得替她收拾这烂摊子，早知道自己今天早晨就不该出门！

    芽儿趁杰森被几位医学院的学生进行‘活体研究’的空档，一边把药瓶收回背包里，一边酝酿语言，怎么开口收拾这场闹剧。

    很幸运的是，杰森一行人中貌似没有芽儿最担心的激进分子。当然，很大程度上也得归功于芽儿手里那盒药膏的神奇效果，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芽儿刚拉开背包的拉链，杰森脸上活体检查无果的哈里他们有些迟钝的把注意力拉回到刚才那盒神奇的药膏上。见芽儿要收起来，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平时只关注研究的几个人眼睛晶亮的盯着芽儿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喏！”芽儿把药膏递给哈里他们，几个人立马奉若至宝，躲到旁边分析化学成分去了。这盒药膏是芽儿改进了药方，用了好多奇花异草才调配出来的。如果不是发生眼前这种情况，芽儿真不舍得拿出来！

    事实上，杰森脸上的巴掌印虽然明显，但郑月如从小到大都是郑家娇滴滴的大小姐，手上能有多大劲。用冰袋敷一敷，很快也能下去！

    当然，现在也不是芽儿心疼自己那盒药膏的时候。

    芽儿走到杰森跟前，眼神没有任何躲避：“杰森，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还是要先替郑表达歉意！不管怎么说，郑刚才的行为给你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或许，我们应该找地方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解开误会！”

    说完，芽儿视线转向一边的郑月如。这个时候，当事人应该承担应负的责任！

    郑月如脸色并不太好，眼神有些慌乱躲闪，很明显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太冲动了！不过，收到芽儿的眼色，郑月如脖子一梗，突然变得有理来了，凭什么要自己向对方道歉，明明是对方耍流氓在先！郑月如很鄙视芽儿的‘趋炎附势’，一点都没中国人的傲气！

    芽儿一看郑月如的反应就心知不好，郑家大公主到底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先礼后兵啊！没弄清原委前，这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抢占道德的制高点。就她这副‘铮铮傲骨’的模样，肯定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果不其然，杰森和学生会秘书长沃克他们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可能是气氛突然变得压抑，也可能因为芽儿的眼神太冷太静，静的就像是一汪大海，郑月如读不懂里面的任何情绪。可是，那种无形的压迫，郑月如只在郑老爷子身上感受过，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道：“我为我刚才的失态表示歉意！不过，我想你们也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芽儿差强人意的收回了看向郑月如的眼神，笑道，“那么，杰森，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很希望，刚才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这时候，不管怎么说，芽儿都得站在郑月如这一方！

    芽儿最希望的就是，真的像郑大姑娘说的这样，真是对方的错。

    杰森虽然很不爽郑月如刚才心不甘情不愿道歉的表情，但从这位精灵般的女孩眼神里读懂了里面的真诚，压下肚子里火气，耸了耸肩，摊着手，十分无辜道：“我真的不知道！刚才，我们本来聊的很开心，然后她就突然给我一个耳光！”

    杰森虽然不懂中文，更不清楚流氓俩字是什么意思，但好歹能猜出来绝对不是好词！

    芽儿叹了一口气，看看闻言即羞又怒的郑月如，还是把视线看向周旭他们几人。刚才，大家都走在一起，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没想到周旭他们几人满脸歉意，喃喃道：“萱瑾，刚才我们只顾着听沃克他们介绍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旭他们几人的英语并不算好，集中精神才能勉强进行普通对话。本来应该帮他们做翻译的郑领队光顾着跟杰森寒暄了，而萱瑾又被那几位医学院的学生拉到前边，所以，几人刚才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沃克他们也耸了耸肩，刚才杰森他们两人走在最后，大家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

    芽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站在这里扮演一回清官海瑞，可看看梗着脖子的郑月如，再看看明显惊到了的周旭他们几人，只好把询问的视线重新看向郑月如。

    郑大小姐，你也拿出来你突突突跟机关枪似的狂扫我的架势，把人家是怎么耍流氓的经过直接说出来！闪人巴掌总该有理由吧！

    岂不知，郑月如刚才见杰森坦坦荡荡，眼神里没有一丝躲闪，此刻终于隐约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弄错了，更或者误会了什么！

    不过，认错俩字从来都不在郑月如的字典里。而且，这件事归根到底还跟杜萱瑾有关，想到这里，郑月如恶狠狠的瞪了芽儿一眼。

    可惜，郑月如的丹凤眼到底败在芽儿的视线下，最后，郑大姑娘跺跺脚，又羞又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极力证明自己，“他就是耍流氓，他刚才说亲我屁股！”

    亲屁股？芽儿一头雾水，确信般的又看了看一幅被的小媳妇般的郑月如，再看看表情无辜杰森，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不由试探着问了郑月如一句，“kiss your ass”

    郑月如那张明艳的脸表情猛然扭曲起来，脸色忽红忽白！毕竟是女孩子，见‘屁股’俩字被芽儿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即恼又羞。

    杰森也没想到精灵女孩竟然能猜出来自己刚才的话，连连点头，刚才自己似乎就是在刚说完这一句，就被郑气急败坏的闪了一记耳光！

    一边是梗着脖子，满脸羞红的郑月如；一边是满脸无辜的吉森。见状，芽儿知道自己好像已经解开了案情。可是，自己得多倒霉摊上这盆狗血，芽儿只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郑领队，真的应该是你误会了！kiss ass是一句俚语，尤其在年轻人中间特别流行！它的意思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拍马屁！”

    芽儿没解释前还好，解释后，郑月如脸色，羞愤，尴尬，还有恼怒，纠结的都快变成调色盘了。什么，杜萱瑾这是在说自己英语不到家，才闹了这个笑话！

    可惜，郑月如虽然不想承认，可心里也清楚，自己在杜萱瑾面前又狠狠的丢了一回脸。

    芽儿可没时间开解郑月如，现在最主要的怎么是跟杰森解释清楚。

    学医的人通常观察力敏锐一些，哈里他们几位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那盒闻着像是化妆品的药膏到底是什么成分，只好把好奇心暂放一边。然后，就注意到芽儿一脸为难。

    几位医学院的呆子难得机灵了一回，带着芽儿他们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

    芽儿看看迟迟不肯开口道歉的郑月如，只好亲自跟杰森他们解释道：“杰森，很抱歉，你知道的，大多数时候，我们学到的英语都是教科书里中规中矩的词义！所以，郑刚才好像误会了你刚才那句俚语！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中国女孩相对保守一些！而且，郑还是那么漂亮的美人！”

    说完，芽儿直直的看了郑月如一眼，自己连台阶都给她铺好了，要是再不下，自己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幸好，郑月如尴尬归尴尬，也意识到刚才都是自己惹出来的闹剧，不自在扯扯嘴角，歉意还算真诚。

    杰森应该是一位很开朗阳光的大男孩，解开误会，意外的很好说话，“ok！没有关系了！我也有不对！或许，我不该用那么随意的语气！”

    芽儿再次颔首向杰森致歉，然后，又看看沃克他们一行人，还有哈里他们。刚才这场闹剧虽然看似无伤大雅，但在这节骨眼上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哈里他们的好奇心的焦点只在那盒药膏的化学成分，而沃克他们几人看看已经不在意的杰森，也耸了耸肩，算是给芽儿一个保证。

    周旭他们几位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模样，还好只是一个误会！

    芽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杰森突然卖关子，“不过，杜，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啊？芽儿一愣，还带附加条件的！

    芽儿脸上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自己眼前就多了一张五官深邃的脸。而脸的主人双手抱拳，动作有些眼熟，“杜，我的要求就是，请你收我做徒弟，教我练太极！”

    太极？不仅沃克他们几人突然大声叫好，就连哈里他们也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在哈佛大学，念商科的学生会副会长杰森梅耶是一位痴迷的中国功夫迷，已逝的国际功夫巨星bruce lee就是他的偶像。据说，杰森在家里的房间，贴满了bruce lee的海报，还收集了他主演的所有录像带。

    只不过，跟杰森关系最好，又住在同一间宿舍的沃克还知道杰森新添的一个小秘密，杰森现在还是那位精灵般的功夫少女的超级fan。

    喜欢截拳道快速刚猛的杰森，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同样也很欣赏太极剑的轻灵柔和，欣赏那种仿佛可以沉浸到自然中的意境。

    芽儿被杰森不伦不类双手抱拳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可也注意到了杰森眼神中的认真，只好答应杰森相互切磋。在中国的传统里，师傅俩字的分量太重！

    杰森表情夸张的跟沃克他们拥抱，庆祝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僻静的角落里，因为杰森的兴奋也变得热闹起来。

    不过，众人都没发现，听见太极俩字，郑月如嘴角抽了抽，深深剜了芽儿一眼！

    芽儿不知道，郑月如这是旧仇加新恨！刚才因为误会而惹出来的闹剧，要是追究起来，芽儿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杰森痴迷中国功夫，今天一早特意从会长那里抢来招待中国大学生的任务。只不过，杰森没想到，‘记仇’的会长还临时通知了医学院这几位‘书呆子’。杰森虽然痴迷中国功夫，但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的痴迷程度比不过医学院这几位‘小疯子’。

    所以，刚才杰森才没跟哈里他们抢人。不过，刚才跟郑月如寒暄的时候，三句有两句是打听‘功夫少女’的喜好。这不，杰森后来就笑着来了那么一句，说要拍郑月如的马屁，请郑领队帮自己多多美言几句。

    郑月如听见杜萱瑾这仨字就窝火，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听到杰森说要‘亲自己屁股’，不容多想，直接一个耳光闪了过去。

    所以，芽儿错过了探知真相的机会，不知道自己和郑大姑娘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今天又雪上加霜！

    不过，芽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就是了！

    最关键的是，闹剧好容易散场了，芽儿可不想勾起杰森不愉快的记忆！了解学习哈佛文化才是自己今天的任务，芽儿可不想一直给郑月如‘擦屁股’。

    抛开亦步亦趋的哈里他们几人，念商科的杰森口才似乎很不错，而沃克他们更善谈。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刚才那场乌龙，接下来，东道主们向导工作做的十分到位。

    不仅仅哈佛大学的奇闻趣事讲的栩栩如生，还带一行人参观了哈佛大学的标志性建筑，john harvord的铜像，哈佛大学的图书馆，还有哈佛大学王冠上的那颗明珠，哈佛商学院。当然，也少不了芽儿感兴趣的医学院。

    一行人，气氛其乐融融，颇有些宾主尽欢的意味。只不过，芽儿再也没有单独被哈里他们拉走，而郑领队似乎还没把刚才的尴尬放下，沉默了不少，笑容也有些牵强。

    中午时分，杰森他们请一行人在学生餐厅用了午餐。

    不过，刚从餐厅出来，郑月如突然说自己累了，打算去隔壁的小咖啡厅歇歇。

    杰森他们看了看郑月如穿的小高跟皮靴信以为真，芽儿和周旭他们却知道，郑领队是还没抹开面子，还觉得尴尬呢！

    从芽儿他们眼神里的了然里，郑月如也知道被人看破心思，勉强维持笑容，约好碰头的时间，头也不回的匆匆走向咖啡馆！

    芽儿摇摇头，郑大姑娘作为代表脸面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太情绪化了，连最起码的收敛自己的表情和掩藏情绪都做不到。

    不过，芽儿知道，这跟自己无关。就是自己说给郑月如听，肯定也不会领情。

    接下来的参观，没有‘郑领队’在，周旭他们似乎也都放松了不少。不过，依旧显得有些沉默，几乎只有芽儿一个人在回应。

    最后，就连杰森他们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跟芽儿开玩笑道：“杜，是我们说的太快了吗？还是，他们都很内向害羞！”

    周旭他们几人当然也想努力表现自己，听了杰森的玩笑话，都不由摇摇头。最胆小也最容易脸红的刘萌萌，摆着手，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我们英文不如萱瑾好，只是担心会说错话！”

    沃克他们一愣，笑道：“没有关系！只要你们不打杰森巴掌就好！语言就好像是朋友，你越说才能越熟练！”

    芽儿悄悄咽了咽嗓子，把想笑的冲动又给憋了回去。不过，芽儿这会是真的放心了，看来对方似乎真的放下了那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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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冬日的哈佛大学,虽然没有夏天时绿草茵茵的清新,但红瓦灰墙的古老建筑在午后的暖阳下也别有一番古典建筑的典雅。

    不过,很明显,不仅芽儿的关注点不在这座最著名的古老学府的景色上，周旭几人也都有些心不在焉,哈佛的精神才是大家最想探究的。

    ‘中国功夫少女’就在自己身边,‘中国功夫迷’杰森心里痒痒的就跟猫爪子挠似的,虽然很想把人带到体育部的活动室，不过,最后,芽儿和周旭、杨灿他们几人还是坐到某间教室的旁听座位上。

    u型的座位排列，开放式的教学模式，热烈活跃的课堂气氛，直到向杰森他们告辞后，周旭几人还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更准确的说是感悟当中。

    夜晚的哈佛大学，灯火通明，校园里的人依旧行色匆匆，仿佛是一座不夜城。

    郑月如一下午都没有露面。此刻，站在小咖啡馆前的郑月如，虽然看不甚清的表情，但仿佛少了一分尴尬，多了一分从容。芽儿看了一眼再次郑重的向杰森表示歉意的郑月如，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虽然晚了一点，但好歹还有丁点勇于承错误的勇气。

    暮色时分的剑桥城，甚至比白天还要喧嚣热闹上一些。芽儿他们乘坐的返回波士顿的大巴车，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位乘客。

    而车尾两排座位，就只有芽儿他们一行八人。

    郑月如眼神凝重的朝哈佛大学的方向看了一眼，昏黄的车灯照在她的脸上，表情越发晦涩难辨。坐在郑月如背后刘萌萌下意识的往杨灿身上挤了挤，郑领队表情好严肃。

    就在气氛越来越诡异的时候，郑月如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今天的事情，我会亲自跟上级汇报的！”

    郑月如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些压抑，不过，这会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郑月如称不上有多好看的脸色上，尤其是听了一天的abc，所以，谁都漏听这一句。

    周旭他们上午虽然都吓了一跳，但到底把事情想的太简单，面露惊讶。萱瑾不是已经替双方说合好了，杰森也不像放在心上的样子，怎么郑领队突然又跟他们说起这事来了！

    芽儿正借着车内的灯光，浏览哈里他们临别送给自己的一些哈佛医学院的介绍资料，听见郑月如幽幽的解释，也有些愕然。不过，芽儿惊讶的是郑大姑娘第一次这么坦率！

    说实话，芽儿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郑大姑娘说这句话的目的是想封住大家的嘴。毕竟，身为工作人员，不管杰森有没有追究，今天都是郑大姑娘工作上的失误。尤其是在外交活动这样敏感的场合，不管失误大小，肯定要追究责任。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冤家对头。芽儿‘封口’的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郑月如突然好像看穿了芽儿刚才的想法一样，语气有些急促道：“看什么看！我说自己会向上级汇报就会汇报！不用你们管！”

    芽儿见郑大姑娘声调瞬间拔高了两个分贝，摇摇头，“你自己汇报最好不过！”

    说实话，芽儿也为难，要是经由自己的嘴巴说出来，郑大姑娘肯定会骂自己打小报告，她自己汇报，自己倒少了一桩为难事儿。

    一行人回到下榻的酒店，见郑月如脸色不好，并没有多聊，各自回房休息。

    而芽儿上楼的第一件事，不是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去d老的休息室报到。算起来，自己兼任d老的保健医生，严格来说，应该要一直随行左右。所以，权衡之间，每天早晨起床后和睡前，帮d老做一次简单的身体检查，是芽儿的原则和坚持。

    芽儿敲门进去后，不出意外的，书桌后d老还是伏案疾书的姿势。不过，眉宇间比起前两天在政治中心华盛顿时，要舒展一些。

    d老见小姑娘进来，就知道自己该停下手里的笔，配合小姑娘检查，要不然，肯定会被念叨的头大。

    不过，d老觉得自己怕小姑娘念叨有些不甘心，依旧看着公文，一边岔开话题，“丫头，回来了！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还好！今天只是走马观花般的参观了一下，晚几天我再跟您详细汇报！”芽儿佯装没看破老爷子的那点小动作，转而向鲁常新询问起老爷子今天的饮食情况！

    得知老爷子饮食如常，看气色也很红润，芽儿也就没非得招老爷子嫌弃，再给老爷子把什么脉！医生，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怎么招人喜欢！

    前几天，小姑娘一直都担心自己会水土不服，今天不折腾自己，d老反倒不大习惯了！冲小姑娘招了招手，指了指小茶几旁的沙发，“小丫头，先坐一会！等一会，d爷爷先告诉你一条好消息！”

    好消息？芽儿一头雾水，今天自己不该是诸事不利吗？

    芽儿耐心等老爷子处理完手头上的公文，才从老爷子嘴里听到那条所谓的好消息。

    “据说，现在已经有至少五家国际集团或研究中心有意要跟你这小丫头合作了。波士顿那家最具权威的检验中心刚刚新鲜出炉了一份检验报告，关于养生茶茶的检测报告！估计，从明天开始，报纸新闻的关键字就不是‘功夫少女’，而是养生茶了。”

    听到这里，芽儿还真的被这条好消息砸的晕晕乎乎。

    临出国前，老爷子突然派人过去把自己前些天刚准备好，打算年前送给诸位老爷子们当年礼的养生茶取走。那时候，芽儿其实心里就隐约有一种期待，期待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或许，借由养生茶这一突破口，能让更多的西方人了解认识中医！

    不过，事实证明，今天貌似是自己的好黄历。

    那些生活在媒体聚焦下的政要们的名人效应，再加上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给养生茶挂上了一块黄灿灿的金字招牌！

    d老见小姑娘只顾着咧嘴偷笑，脸上多了两分笑意，“小丫头，有没有什么打算！”

    芽儿难得豪气干云道:“借着这一股东风，实打实的把养生茶向国际上推广！”

    d老一愣，这小丫头口气真不小！d老忍不住想泼泼小姑娘的冷水！

    “小丫头，虽然你的活字招牌已经挂出来了，但推广两个字不是那么简单，得有产品！建立一家实业工厂，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能做到的！”

    芽儿嘿嘿傻笑两声，“只要有配方，有茶，有中草药，做起来很快！耀扬哥管辖之内的x县以前就是有名的产茶县！前两年，县里为了促进经济发展，鼓励村民跟风似的种了不少野山茶。结果，茶树能采茶了，茶叶销路还没找到！”

    八十年代的时候，上下级政府都一味的提倡大力发展地方经济。盲目跟风，追求经济发展的结果就是，坑苦了最底层的老百姓。

    翟耀扬年初刚调到h市，分管招商引资。而x县的那些茶农是翟耀扬头号头疼的问题。翟耀扬没少怂恿郭小海他们去h市投资，也没少打芽儿手里养生茶配方的主意。只不过，国内经济现状，不是推广养生茶的好时机。而且，没有名气，想推广何其难，芽儿也只不过是让诸位老爷子们的生活圈子知道养生茶的概念！

    看来，姜是老的辣，d老简简单单一招，就达成了自己绞尽脑汁想要实现的结果。

    d老本来只是随便问问，看看小姑娘的商业眼光如何，没想到，小姑娘比自己想的都深。看看成竹在胸的小姑娘，d老不由打趣道：“小丫头，你还没嫁到翟家呢，就开始帮大伯哥做政绩了！”

    “d爷爷，我这叫举贤不避亲！暑假的时候，耀扬哥就曾带回来两盒x县的野山茶！我个人觉得跟那些贡茶相比，各有千秋，多了一股淳朴的大自然的清香。”

    这小丫头嘴皮子太利索，d老最后好笑的摇摇头，“既然你有想法，那就放开手去做！d爷爷可不管你是不是有意帮自家人做政绩，实打实的得益的还是当地的老百姓！”

    “嗯！”芽儿点点头，“d爷爷，其实，耀扬哥曾经说过，要是茶叶找不到合适的销路，或许明年春天采完头一拨春茶过后，当地的村民可能就要上山砍茶树了！”

    d老表情也忽的凝重起来，叹了一口气，“确实，政府在大力发展地方经济的决策中，一个不慎，害的最后还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

    芽儿见老爷子心情有些沉重，不由打岔道：“d爷爷，其实，发展经济需要摸索和机遇！这不，如果咱们真的能把养生茶推向国际市场，x县的那些茶农不就是柳暗花明！”

    d老好笑的看了看一本正经安慰自己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其实，如果能抓住这个机遇，可以说是一箭三雕！既可以向世人展示国粹中医学，还能促进地方经济！

    d爷爷，您不知道吧，我大哥今年刚下调去的乡镇以前是有名的‘天然中药宝库之乡’，只不过，前些年中草药采集过度，这几年山上几乎无药可采。而且，中医式微，中草药市场良莠不齐，当地的经济发展几近萎靡！

    养生茶需要大都是那些一年收或者几年收的常见中草药，如果真能搭理推广养生茶，我真的会向当地政府提议，当地居民采用原生态模式人工种植中草药，以山养山。十几年，更或许短短几年之后，那里又是名副其实的‘天然中药宝库’。”

    芽儿突然说这么多自然有她自己的小心机，而不出芽儿预料，这位睿智的老者也似乎听出来自己隐晦的想要表达的意思。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丫头，你刚才说以山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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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0

    <li>　　重活一世,芽儿虽然没有建功立业的宏愿大志,但除了治病救人外,芽儿也想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为现在山野间还能随处可见的葱茏满目的青山绿水，为几年甚至几十年后的还能看到青山常翠、碧水常清,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

    当然,‘青山常翠’是一个很宏伟的课题。芽儿很清楚,仅凭一人之力能做可以做的，在改革开放人人追求经济发展的滚滚洪流下,估计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过,芽儿心里很清楚，或许只有眼前这位绘制改革开放宏伟蓝图的老者，有那个能力改写这个悲伤的课题。

    芽儿一直都在等待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突兀的引出这个话题。

    “对！d爷爷，以山养山，以水养水，在从大自然中掠夺自然资源的同时，别忘记也要回馈大自然。如此，才是真正的可持续发展。百年之后，留给子孙后代的依旧是郁郁葱葱的青山绿水，而不是光秃秃的荒山和干涸的溪流。”

    d老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句，“可持续发展？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

    “嗯！可持续发展，人类社会与大自然的共同和谐发展！d爷爷，自然环境并不是可以任由人们肆意掠夺的再生资源。一旦自然界原本和谐的生态系统崩溃，物种灭绝，水土流失，沙尘暴，泥石流，还有一系列的空气污染、水资源污染。那时候，人们或许连可以安心呼吸的空间都找不到”

    芽儿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在这位目光如炬的老者面前耍心思，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直视老爷子的眼睛没有任何躲闪。当然，话的内容也足够坦白直率。

    芽儿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上一世的杜萱瑾也生活在京城，记得很清楚，尤其是春天，早晨起来，推开窗户随时就能看到遮天蔽日的沙尘暴。还有很多很多，人们谈之色变的饮食安全问题，各地频发的自然灾害等等，何尝不是贫瘠的大地在咆哮！

    “d爷爷，您一定不知道，民间流传有一句话叫，想致富，上山去砍树！

    而事实上则是，一家小型的化工厂就能彻底污染一条河流，可以让小河里的鱼儿全都翻白肚皮，可以让两岸原本肥沃的田地寸草不生。

    为了眼前短暂的经济利益，更或者说盲目促进经济发展，半年，或许只需要两三个月就能把原本郁郁葱葱的一座山头砍伐成剃头山。半年的时间可以毁一座山，而想让山林重新披上绿意则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

    青山绿水本来就是大自然的馈赠，但要是我们不谨慎爱惜的话，或许，短短十几年后，人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给祖孙后代

    d爷爷，这两年的外资赞助企业似乎化工企业要多一些！”

    这间充满异域风情的小客厅里，鲜活如凝着露珠的新竹般的女孩儿仿佛是有感而发，清亮的嗓音夹带着一丝焦灼和压抑。

    老者表情也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姑娘虽然没有直接点破，但老者何尝没听明白小姑娘想要跟自己传达的意思。

    自己一直都跟自己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似乎，这两年，步子迈的太大太快了一些，而忽视了长远发展存在的自然危机。

    芽儿刚才那番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会，见老爷子眉间紧锁，表情凝重，才记起来自己刚才有些话确实不怎么中听，终于后知后怕了。

    事实上，为了这个敏感话题，芽儿曾经酝酿了好久，不仅有腹稿，还专门打了草稿，还曾经想过是不是投到老爷子的工作意见箱里。不过，芽儿没有想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竟然当着老爷子的面全说出来了。

    这几年，d老已经很少听见有人在自己面前敢这么直言不讳了，敢勇敢直接跟自己指出问题所在，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分，当然，更多的却是欣慰。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d老，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小姑娘的继续慷慨陈词，抬了抬眼皮，哎呦，自己刚夸了小姑娘胆大，这会就知道害怕了。跟犯错的孩子似的乖乖站在自己跟前，都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不过，小姑娘刚才那段话虽然简洁直白，逻辑上也有些混乱，但对这位为国计民生而呕心沥血的老者来讲，却如同振聋发聩。

    d老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也没心情逗小姑娘。站起来，拍了拍比自己都要高上几公分的小姑娘的肩膀，郑重道：“丫头，d爷爷得谢谢你！你说的很好！”

    芽儿能感觉到肩膀上的手力若千钧，心里那份忐忑落到实地。可芽儿，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d爷爷，我刚才是不是太坦白直率了一点？”

    d老没想到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小姑娘，这会竟然还在纠结与这个问题，不由脸色一整，佯装不快道：“生气！当然生气！”

    说完，见小姑娘似乎眼神有些飘忽躲闪，又不忍心的补充了一句，“我生气你没有早跟d爷爷讲这番话！”

    芽儿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就说吧，老爷子虚怀若谷，哪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生气。芽儿心里拍着老爷子的马屁，事实上，她刚才心都被老爷子洋装出来的不快的表情吓得就跟坐山车似的，忽高忽低。

    芽儿放下一桩心事般的傻笑两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d爷爷，我先回房了！”

    “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先饶了你这小丫头，不过，回国之后，记得要把你刚才那番话整理成一份详细报告！”

    “好！d爷爷，晚安！”芽儿敬了一个不算太标准的军礼，赶紧告辞。

    老爷子的眼神洞若观火，芽儿有一种那个自己极力隐藏的最大的秘密，几乎被老爷子看透的错觉。

    不过，这一夜，芽儿似乎睡的格外踏实，连窗外什么时候絮絮扬扬的飘起了片片雪花都不知道。

    雪后的清晨，天空碧蓝如洗。芽儿第二天早晨起床后，除了这栋花园式酒店庭院里的那两棵高大的枫树，枝桠上依旧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和小径间灌木丛中堆的高高的雪堆，几乎找不到雪的痕迹。

    芽儿端着准备好的早餐进去的时候，一身轻便打扮的老爷子似乎刚从楼下锻炼上来。刚刚挂断手里的电话，连锻炼服都没来得及换！

    d老眼圈虽然有些熬夜后的发黑，但气色却神采飞扬。

    事实上，柳仕铭和鲁常新两人，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老首长今天早晨似乎是很享受今天的晨练。还时不时边笑边嘀咕什么大自然的馈赠，清新的空气，湛蓝的晴空

    d老不仅气色好，晨练后胃口似乎很不错。先喝了一小碗桂圆莲子粥垫底后，舀出最后两颗桂园和莲子，把空碗递给芽儿，“小丫头，怪不得你行李箱那么重呢！没想到你连桂园和莲子都带着！看来，等回国后，d爷爷还要给你补发一份食材费！”

    “d爷爷，桂园和莲子都可以入药，我只不过是有备无患！”

    d老笑了笑，显然早就猜到芽儿肯定会这么说！昨天晚上那个坦率直言的小姑娘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大多数时候，这小丫头似乎太低调了一些！就比如说，刚刚那通电话！

    一老一少都是晚睡早起的习惯，用过早饭，时间依旧还早。

    早饭过后，d老依旧没让芽儿离开，示意芽儿重新坐下后，才‘审问’道：“小丫头，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汇报？”

    啊？芽儿见老爷子表情严肃，以为有什么话交待自己呢，没想到老爷子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刚才，魏部长打电话给我，简单的汇报了一下你们昨天在哈佛大学的情况！顺便，他还说要向你表达谢意！”

    一老一少平时相处亲近随意，这不，d老虽然没有特别指出，芽儿先听明白了。

    “昨天的事情，郑副领队回来时，说她会亲自向上级汇报！所以，我就没多此一举！”芽儿表示自己绝对不是知情不报。毕竟，郑月如跟自己不对付，要是自己再多此一举的话，颇有些打小报告的嫌疑。

    d老一眼就看破了芽儿那点小清高，“丫头，一定记住一句话，外交无小事！外交人员在国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国家的形象！哪怕不是无心之错，也要有承担错误的勇气！要不是你昨天处理及时，今天小郑估计应该上了新闻的头版头条！

    而且，小丫头，小魏刚才打电话过来，就是因为等到了今天早晨，也没见小郑主动向上级提及昨天在哈佛的事情。”

    啊？芽儿嘴巴惊得能塞一个鸡蛋，郑大姑娘昨天回来的时候，还说的信誓旦旦的呢！转眼就连承担责任的骄傲也舍弃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或许自己该重新评估这人了！

    芽儿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好奇的追问了一句，“d爷爷，我能问一下魏部长他们会怎么处理那件事吗？”

    “回国前，小郑应该不再合适担任外事人员！等回国以后，或许还要再多磨练几年！”

    哦！芽儿应了一声，事实上，芽儿很清楚从事专业翻译的人员承受的压力。上一世，刚做翻译那行的时候，翻译一页合同，至少要校对十几遍。更别说做同声翻译了！

    d老见小姑娘听自己说完，一直都蔫巴巴的，不由打趣道：“怎么，替小郑感到惋惜！小丫头，再记住一句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关键是要有承担错误的勇气！”

    芽儿摇摇头，“不是惋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事实上，芽儿是担心郑大姑娘给自己扣上那顶打小报告的帽子。

    芽儿一直以为郑月如虽然很不招自己喜欢，但是她有自己的骄傲。不过，现在看来，得重新评估郑大姑娘的本性。芽儿真还有一点担心郑大姑娘把这事儿赖在自己头上，她本来看自己就水火不容，一时恨极，再给自己惹出更大的篓子来。

    勿以恶意度人，芽儿想到这里，就赶紧打住了！很可惜，芽儿还不知道，自己有一张‘乌鸦嘴’，事实证明自己还真度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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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早晨,芽儿到底没有再跟d老打听曹部长他们到底从谁那里了解昨天在哈佛大学发生的事情经过的！

    当然,芽儿不问,也是怕一不小心碰触到那些自己不该打听的机密。更主要的是因为,芽儿心里早就做好了觉悟，郑大姑娘肯定把打小报告的帽子扣在自己头顶上了！

    唯一让芽儿心里舒坦一些的是,直到三天后,访问团一行人又从波士顿飞往纽约前,郑大姑娘仿佛销声匿迹一般。

    当然，这天上午,再去哈佛大学时,也就芽儿和周旭他们几人了。

    访问团一行人来m交流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似乎所有人都感受到，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教育理念下，m国的年轻人身上的成熟和独立。正所谓入乡随俗，仔细想来，似乎并没有领队老师一起同行的必要，

    郑领队没出现，周旭他们并没有太好奇，倒是领队何老师的话让周旭他们吓了一跳。

    刘萌萌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得像是粽子似的，厚厚的镜片因为说话时的哈气模糊一片，“何老师，今天真的我们几个自己去吗？”

    领队老师何其洲在学校专门负责学生工作，在学生当中人气很高。见刘萌萌那幅仿佛被抛弃的小模样，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心里也替几位年轻人担心，但语气十分肯定道：“嗯！不仅仅是今天你们几人独立行动！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如此！

    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专业喜好，选择你们这几天要参观交流的学校专业。也就是说，你们几人要进行单独行动！而且，你们身上此行交流学习的任务依旧不变！”

    何其洲觉得自己这会就像是狠心把雏鸟推出巢穴的父母，让年轻人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感悟，去体会。而不是像木偶一样，把他们的活动完完全全限制在事先安排好的行程里。

    昨天哈佛大学发生的事情，何老师他们都从另外一种教育者的角度看到很多。所以，才有了今天早晨这一临时变更。虽然有些仓促，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何其洲假装没看见几位年轻人脸上流露出的茫然和失措，最后打气道：“波士顿大学城是m国著名的学术圣地，我希望你们接下来几天的参观交流，都能有所收获！”

    何老师说到这里，周旭他们哪能还听不出来，这好像是动真格的了。

    几位年轻人打开刚才何老师递给他们的文件袋，里面有证明信，还有小面额的美钞，夹在最里面的是一张写着几个联系方式的小纸条。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不知所措的表情，下意识无助的喊了一句，“何老师！”

    芽儿看看跟雏鸟离巢似的依依不舍的周旭他们几个，不得不感慨一句，何老师的这出大戏唱的也太突然了！事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留给周旭他们几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当然会茫然，会胆怯，会无措！

    何其洲也注意到从自己宣布完，旁边唯一一位气定神闲的。小姑娘的头上还戴着一顶手工出品的毛线帽子，比周旭他们多了一份稚气。不过，人家小姑娘好像年纪也是最小的，而这会最神态自若的也是人家。

    周旭他们顺着何老师的眼神，也看到了芽儿。几人眼神瞬间一亮，对哦，萱瑾还是跟他们一起。

    “别看萱瑾同学！萱瑾同学的兴趣肯定是哈佛的医学院，我记得你们没人学医吧？”何其洲一眼就看穿几位年轻人的想法，不紧不慢的泼了一盆冷水。

    芽儿见周旭他们脸顿时垮了下来，上前拉住杨灿和刘萌萌她们的手，偷偷的冲何老师做了一个手势，一边拽着杨灿和刘萌萌去不远处的拐角处坐大巴。

    实在是，何老师语气听似坚决，心还是太软了一点，做不了恶人。要是让何老师继续苦口婆心下去，真的要耽误到中午了。周旭他们明显吃定了何老师的脾气，要是换成郑领队，保准周旭他们几人不敢有一句废话。

    “好了，咱们赶紧出发吧！昨天已经跟杰森他们已经约好的！只要勇敢跨出第一步，事实上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困难！萌萌，你不说想旁听麻省理工的物理课程！还有，周旭，据说麻省理工的政治学也很不错哦！”

    雪后初晴的暖阳，明媚的有些刺眼。杨灿她们被芽儿拉着走出酒店大厅，突然间好像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回头看看满脸期待的何老师，再看看旁边杜萱瑾脸上神采飞扬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微凉，却突然发现，踏出第一步似乎真的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芽儿拽了拽帽檐，只露出一双眼睛，边跟周旭他们分享自己入手的参考信息，“波士顿被喻为全球金融、医疗、科学技术和文化法律的中心，只波士顿就建有60座大学”

    何老师看到几位年轻人突然挺直的脊梁，笑的满脸欣慰，刚才自己就该再狠心一点。

    周旭他们几人都是被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刚才茫然失措更准确的说是反应迟钝的结果。去哈佛大学的大巴车上，周旭他们早就镇定下来，研究起地图来。

    几人当中，周旭最有组织能力，而最内向的刘萌萌却是最细心的那个！

    大巴车驶往大学城的路上，芽儿手里已经拿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计划表。不仅仅芽儿做足了波士顿这些名校的功课，周旭他们似乎比芽儿研究的更充分。

    到了哈佛大学，做了一路心理建设的周旭几人，跟前来迎接他们的杰森几人道谢后，就跟同伴分道扬镳，直接前往自己最心仪的大学和研究室。

    芽儿预想当中早晨出发时含泪相送的画面并没再次发生。很明显，周旭他们似乎要比芽儿了解的更优秀！

    杨灿和刘萌萌两人是唯一的二人组，杨灿把芽儿借给她们用的大哥大放到比自己细心的刘萌萌的背包里，帮刘萌萌把背包背到胸前，俩年轻女孩才携手改道去了只有一街之隔的麻省理工。

    杰森他们读不懂芽儿脸上的种种情绪。哈里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再看看背着大背包越发娇俏玲珑的杜，一把搂住沃克的脖子，“嗨，伙计，这几天你的移动电话借杜用！”

    “嘿，伙计，这不用你说！”沃克很不满书呆子哈里抢了自己的台词，不过，一点都不耽误他神色自满的从背包里掏出自己改造过的家伙。

    还没等芽儿来得及拒绝，芽儿手里已经多了一块比自己那块板砖大哥大还要魁梧一些的改造式的移动电话。

    如青葱一般修长纤细的手里，这会小心翼翼的托着红红蓝蓝的乱糟糟布着外置线路，偶尔还挂着几个元件的大砖头，以哈里为首的医学院的几人顿时就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oh, my god!”

    沃克就把这个丑家伙当成自己的宝贝？今天真幸运，第一次看到沃克的宝贝作品！

    沃克这会也发现自己自信满满的宝贝，似乎真的丑了一点。不过，这一点似乎不影响沃克的自满，“杜，这家伙虽然长得丑了点，但它不会随便罢工！真的！”

    有人说，科学家都是‘怪人’。而作为培养科学家的摇篮，哈佛大学校园里显然不缺少性情怪异的小疯子们。

    昨天，芽儿认识的沃克是一位很开朗健谈的人。而眼前这位介绍起自己改造的宝贝，眼睛亮的放光，滔滔不绝的，是芽儿还没了解的另一面。

    跟一群‘呆子’和‘怪人’相比，念商科的杰森明显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雪后初晴，天气又干又冷，偶尔房顶或枝桠上的雪片随风飘落，零星间钻到脖子里。大家应该坐在温暖的休息室里喝咖啡欣赏雪景，而不是听沃克给大家普及电子技术！

    “沃克，杜的专业是医学哦！”杰森一句话打断了沃克讲解的欲-望。

    很可惜，杰森可以打断沃克的滔滔不绝，可是，看到哈里脸上熟悉的冷笑，杰森依旧不敢跟一早就过来接人的哈里他们抢人。

    无他，哈里只是白牙森森的提到了约瑟夫摩根教授的名字。只约瑟夫摩根几个字，正处于亢奋状态的沃克都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手里拿着锋利的手术刀，笑容阴森，竟然如幽灵一般出入校园角落的约瑟夫摩根教授是哈佛大学所有学生们的噩梦。

    可以试着想象一下，夜黑风高之时，半夜，下晚自习回去的小径上，寻找灵感的教授悄无声息的冒出来，手术刀散发着幽幽光芒，笑声阴森，还有一口森森的白牙。只是想想，就有一种尖叫的冲动。

    而很幸运或者很不幸的是，哈佛大学几乎所有学生，在下晚自习的路上都曾经碰到过幽灵摩根。

    以哈里为首的医学院的几人，在抢人行动中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出。

    芽儿把沃克的宝贝还给沃克，歉意的跟杰森他们暂别，心情有些雀跃期待的跟在哈里他们后面。

    事实上，除了哈佛的图书馆外，芽儿最感兴趣的就是医学院那几间代表医学最前沿的研究室。

    而去研究室的路上，芽儿也从哈里他们嘴里了解到了研究室的机密程度。虽然很想，但还是不得不多追问一句，“哈里，我适合进研究室参观吗？”

    “当然！还是约瑟夫摩根教授主动邀请的！他对你很好奇！不，应该说研究所所有人都对你充满了好奇！”哈里想到昨天在教授那里读到的那几篇论文，越发觉得这位容貌精致的像是天使般的中国少女身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是啊，杜，你是第二个被主动邀请参观研究室的外人。还有，杜，中医真的有治愈癌症患者的病例吗？”克里斯没注意到自己失言，眼神里有一丝好奇，还有一丝兴奋。

    芽儿有些错愕，芽儿很清楚约瑟夫摩根教授在学术界的名气。如果说，史蒂芬教授是心脑科的权威，那约瑟夫摩根就属于遗传学和细胞学方面的巨擘，尤其是癌细胞病变方面研究的巨擘。

    只不过，史蒂芬教授更像是医者，而约瑟夫摩根教授更倾向于学者。

    就是因为清楚约瑟夫摩根教授的大名，芽儿才会错愕，还有些受宠若惊。

    小径上的残雪还没有融尽，芽儿踩着自己的影子，嘎吱嘎吱响。远远看到那栋不起眼的红墙绿瓦的小楼，还有墙上研究室的名字。芽儿压下心中的激动，终于肯定，自己貌似还挺有名！

    研究室的小楼很不起眼，不过，小楼里面明显另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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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栋很不起眼的小楼,意外的别有洞天。偶尔一道白大褂的身影,给这栋古朴的小楼平添了一分严谨的科学气息。

    除了偶尔的脚步声外,芽儿只能隐约听到从各个实验室里传出来的器械的滴滴嗒嗒声。为了表示避嫌,芽儿特意把自己的背包寄放在楼下。详细登记后，换上跟工作人员一模一样的白大褂,芽儿手里也多了一张访客用的门牌。

    长长的走廊,因为年头已久有些泛黄的墙壁,隐约间冰冷的器械滴答声，要不是刚才刚刚听过‘幽灵教授’的传说,芽儿心里说不定早发怵了。

    实在是,这气氛很适合恐怖片。芽儿心里暗自数过，哈里他们带着自己在楼道最深处的教授办公室停下来的时候，一行人至少通过了四道密码门。

    哈里敲门的手倏尔停在半空，转而认真的对芽儿补充了一句，“杜，等一下看到教授，务必请你记得捂住嘴巴！”

    很显然，约瑟夫摩根教授的威名同样也让哈里他们心有余悸。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作为教授的学生和助手，哈里他们都曾经饱受摧残。

    芽儿表情困惑的用力点了点头，好奇心完全却被勾了起来。

    咚咚咚的敲门声，正好被门从里面打开的吱呀声压了下去。哈里几人顿时都习惯性的往后退了一步，原本被人高马大的哈里他们挡在身后的芽儿，直接跟来人正面对上。

    因为哈里他们的本能反应，芽儿的好奇心里面多了一丝丝的余悸。不自觉的抿住嘴，耸了耸肩，鼓足勇气抬头看向背光的高大人影，顿时愣住了！哎？！幽灵教授？！

    哈里他们此刻也突然识到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躲闪，好像直接把杜暴露在教授跟前了，刚要亡羊补牢，挡在杜跟前时，才迟钝的发现今天好像没感受到幽灵的诡异气息。

    抬头一看，霍的一声，哈里他们又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不会吧，眼前这位身穿笔挺的燕尾服，那双眼睛犹如蓝宝石般深邃，笑容迷人，优雅高贵的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般的人真的是约瑟夫教授？

    oh, my god！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哈里忍不住低嚎一声，从来都没见过或者是听说过教授还有这么优雅迷人的一面！

    不得不说，教授要是好好收拾收拾的话，还真的很烧包！他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有一种让年轻女孩沉迷的成熟魅力。

    开门的人，也就是传闻中的幽灵教授，张开双臂，十分热情的上前给芽儿了一个拥抱，“杜？还是叫你精灵女孩儿？欢迎你！”

    教授此刻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厚重，一点也听不出来传闻中最诡异的如同金属般渗人的笑声！

    哈里他们几人头皮一阵阵发麻，难道以前朝夕相处的那位教授真的是幽灵？想到这里，哈里他们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激灵。

    芽儿心情不像哈里那么复杂，要不是看哈里他们表情怪异，几乎都要以为刚才是哈里他们跟自己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

    虽然穿燕尾服太隆重夸张了一点，但王子和传闻中的幽灵之间的差别似乎大了一点！

    没人知道芽儿是隐形声控，精致如玉的脸多了一抹绯红，强作镇定道：“教授，您好！很感谢您给我这次珍贵的参观学习的机会！”

    教授看看眼前这位容貌精致的少女，觉得自己似乎能从女孩儿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读懂自信的光芒。立体深邃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我很庆幸，我这样做了！”

    说着，微微屈身，如同优雅绅士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这位来自中国的小访客进办公室。

    哈里几人看着进了办公室的两人，表情无助茫然，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说实话，他们还是更习惯那位不修边幅，顶着那张常年呆在实验室里有些苍白的脸，步伐飘忽，很爱笑，可笑声偏偏夹杂着一种金属的森凉质感的教授。

    站在门口一时没回过神来的哈里几人，宁愿更相信刚才那雅绅士教授才是真的幽灵！

    想到这里，哈里他们不由担心杜的安全，怎么想绅士教授都不是常态！正犹豫是不是赶紧进去解救被幽灵教授抓住的东方精灵时，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惊呼声。

    教授的办公室杂乱有章，而芽儿进去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坐在会客沙发上的老者，不由惊呼出来，“史蒂芬教授，您怎么在这里！”

    史蒂芬教授什么时候也飞到波士顿来了？

    史蒂芬教授上前给芽儿一个拥抱，“杜，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要不是为了给杜一个大大的惊喜，史蒂芬教授早坐不住了。

    连忙冲进来的哈里他们，看看一脸惊喜的杜，收到约瑟夫教授白牙森森的熟悉笑容，心里踏实了不少，冲芽儿招了招手，把空间留给三人，掩门告辞！

    飞波士顿前的头一天晚上，芽儿才跟史蒂芬教授道别。具体算起来，三天前还跟教授一起出诊来着，见到史蒂芬教授惊喜归惊喜，但叙旧似乎就有些？

    芽儿更好奇的是，史蒂芬教授和约瑟夫教授的关系！两人明显是关系亲近的熟人！

    约瑟夫教授待客的一杯速溶咖啡后，芽儿已经弄清楚教授之间并不复杂的关系。

    很简单，史蒂芬教授以前曾在哈佛大学任教，曾是约瑟夫教授！从某种角度算下来，芽儿跟约瑟夫教授也算是同门学长学妹的关系了！

    看到史蒂芬教授时，芽儿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此时完全是心知肚明了，约瑟夫教授为什么会邀请素未谋面的自己参观实验室！

    “谢谢您，史蒂芬教授！”芽儿站起来，晃了晃手里还散发着淡淡墨香味的学术期刊，再次跟史蒂芬教授郑重道谢。

    这是医学界最顶尖的学术期刊，上面汇集的是医学界最前沿最有影响力的学术论文。芽儿没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请史蒂芬教授斧正的那篇论文竟然也刊登在上面。

    “oh，no!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把你介绍给约瑟夫！杜，你在医学上的天赋应该拥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约瑟夫这里，是研究细胞学和癌细胞病变最顶尖的实验室。而你的中医在治疗癌症方面有着突出的效果。我想，你们之间的交流，肯定会带来不一样的碰撞！你们的交流合作，说不定会给医学界带来最具影响力的学术突破！我有这个信心！”

    史蒂芬教授说到后来，语气里流露出迫不及待的期待和兴奋。这是一位值得人们尊敬的真正的医者和长者！

    芽儿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自己成长的道路上，可以遇到着这样那样但都值得自己最高敬意的领路人！

    约瑟夫教授从自己的书桌上搬过来了一摞学术期刊，每本期刊上都刊登着同一个名字。约瑟夫教授指了指这厚厚的一摞期刊，“杜，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如果不是史蒂芬教授，或许我会继续对中医嗤之以鼻！不过，事实说服了我！”

    约瑟夫是一位坚持自负的人，不过，约瑟夫同样也是一位相信事实的人。从几年前，约瑟夫就陆陆续续史蒂芬教授那里听说，有这么一位神奇的中国女孩儿，还有神奇的中医。每篇论文，每例治愈的病例，还有史蒂芬教授这几年据说因为中西医学术上的碰撞而带来的医术上的突破，这些都说服了约瑟夫。

    就是史蒂芬教授没有专程飞过来，约瑟夫这次也不打算再错过跟这位神奇的中国少女见面的机会。

    前几天，无意间在电视上的惊鸿一瞥，不谈中医如何，约瑟夫不得不承认，但从人格魅力上来讲，就已经是一位精灵般的神奇女孩。

    昨天傍晚，哈里他们带过来的那盒药膏更是从另一种完全证明了中医的神奇所在。

    想到这里，约瑟夫教授有些不自在的扭头看了一眼摆着书桌上的小盒子，里面的药膏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被用去了一大半。

    约瑟夫教授显然不是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芽儿和史蒂芬教授忍不住都顺着约瑟夫教授的视线望过去。

    约瑟夫无奈的耸了耸肩，起身把小盒子拿了过来，打开后推到芽儿跟前，“sorry！杜，用掉的那部分被哈里他们用在自己的手上了。当然，还有我的手上！”

    芽儿错愕的看看表情尴尬害羞的约瑟夫教授，突然意识到刚才如高贵优雅的王子一般的教授，只是惊艳一瞥。

    约瑟夫教授指了指手自己背上浅浅的一道红印，突然语气兴奋道：“杜，你的药膏就像是拥有魔力一般！昨天晚上这里还是一道浅浅的伤口，一个小时候，伤口就已经渐渐愈合。而早晨醒来，这里已经是一道几不可见的疤痕！或许，明天，连疤痕都能消失不见！”

    兴奋的语气里，时不时夹杂着一两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笑声，没有了大提琴的低沉，多了一种金属般森凉和尖锐。再配合上怪异的笑容，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芽儿心肝颤了又颤，幽灵教授的传闻果然不假！窗外的阳光照在约瑟夫教授的脸上，越发显得教授白牙森森。

    史蒂芬教授安抚的冲芽儿笑了笑，果然还是露馅了！约瑟夫的变身依旧维持不了多久！真是浪费了他英俊的长相，和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气质！

    记得约瑟夫刚成为自己的学生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干净舒服的就像是小王子般，那时候自己还以为到处都出怪人的医学院终于有了一位正常的。

    结果，第一次上解剖课，压抑森凉的地下解剖室充溢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自己刚做完示范动作，约瑟夫突然兴奋的发出像刚才这样的笑声。当时，直接吓晕了唯二的俩女同学，而十几位男生尖叫着抱成一团。

    至于自己，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为没有拿稳手术刀，而差点划到自己的手。那可以说是史蒂芬教授这辈子最引以为耻的时候。

    在史蒂芬教授看来，王子还真是王子，只不过，大多是时候更像是吸血鬼王子！

    约瑟夫教授很爱笑，可是偏偏说话时的声音如大提琴一般低沉，笑起来就像是磨砂，一下又一下的磨着人们最纤细的神经。还有，深邃立体的五官笑起来并不是那种如沐春风，表情怎么看怎么扭曲，再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完全是觅到新鲜血液的吸血鬼王子！

    芽儿不知道史蒂芬教授种种心理活动，不过，有史蒂芬教授在身边，早做好心理准备的芽儿底气到底足了一些。

    芽儿看看约瑟夫教授手背上的明显红痕，好容易才挤出来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果然，杰森没有害怕错，医学院的哈里他们还有教授都是一群‘医学疯子’。

    自己配的药膏，芽儿当然清楚效果如何，能一夜之后还留这么明显的红痕，显然不是划了浅浅一道伤口这么简单了。

    约瑟夫教授知道自己笑起来会有些吓人，只不过，以前是他的恶趣味之一，也是他最自满的恶趣味。不过，今天却不舍得把眼前这位如玉瓷般精致的女孩儿也吓得花容失色。

    约瑟夫教授很快收敛了笑容，又变成优雅王子。

    芽儿心里暗暗称奇，不由仔细观察约瑟夫教授面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发觉自己似乎察觉了到了‘幽灵教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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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芽儿和两位教授其实都属于同一种人,一杯咖啡的寒暄时间已经足够了。

    窗外,不远处一栋栋的红墙灰瓦的小楼上还是皑皑白雪,照进办公室里的明媚阳光显得格外温暖。像杰森说的那样，这样的景色最适合满里偷闲的悠闲时光。不过,这提议显然并不适合办公室里的三人。

    史蒂芬教授轻咳了两声,提醒约瑟夫不要太失态。约瑟夫激动的几乎要离座的身体重新坐回沙发上,长吸了一口气，才指着那盒药膏,重新组织语言说道：“杜,我真的很抱歉，刚才我失态了。不过，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盒药膏的成分有着神奇的促进伤口愈合的能力！更准确的说是，它的成分含有惊人的细胞再生能力。”

    昨天傍晚，哈里他们小心翼翼的拿着这盒药膏回到实验室后，没多大会，偶尔从走廊里经过的人就隐约听见实验室里此起彼伏的手打在肉上的噼里啪啦声。

    小楼里的工作人员们对实验室里经常会传出来各种诡异的声音，早就习以为常。所以，没看到实验室里，拿自己的肿了又消、消了又肿的手背亲身验证了药膏的消炎镇痛作用后，哈里他们终于磨刀霍霍宰向实验室常备的活体仓鼠。

    十几分钟后，一群笑容诡异的白大褂眼神诡异的盯着那盒药膏，手术刀再次磨刀霍霍，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在显微镜下，毛细血管反应性收缩，血小板凝聚形成血凝块手背上的伤口以比正常情况下迅速几倍十几倍的速度凝血，粒细胞如勇猛的武士大杀四方的吞噬趁机入侵的细菌，肉芽组织仿佛春暖花开般的迅速生长

    没有人比约瑟夫教授他们还了解，在正常情况下时，显微镜下那群小细胞的运动规律。而那时，显微镜下的一切让他们激动，亢奋，乃至心惊。

    一杯咖啡的时间，是约瑟夫教授勉强能够控制住自己亢奋情绪的极限时间了。尤其是，调配出这盒药膏的主人就在跟前，还是一位出奇年轻出奇精致的黑发黑眼的少女。

    此刻，约瑟夫教授的眼睛亮的比蓝宝石还要耀眼，“杜，你知道的，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一种能有效抑制诱杀癌细胞的化学物质。不过，”

    “不过，这种化学成分同样还会影响正常细胞的繁殖速度！”芽儿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

    见约瑟夫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芽儿笑着补充道：“约瑟夫教授，我一直都在关注您们的研究，期刊上曾经刊登过这一重大发现。”

    约瑟夫教授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名为惺惺相惜的激动，眼前这位少女不仅仅是精通中医，对现代医学，生物学，细胞学似乎也有一定的见解。

    “对！杜，你说的很对！我想你应该清楚，病变细胞的繁殖速度是以倍增时间计算的！而那种化学成分诱杀病变细胞所需要的周期是”约瑟夫教授说到这里，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光洁的额头，“杜，我带你们直接去研究室观察，显微镜下的数据可以说明现在这方面的研究的困境！”

    说完，约瑟夫教授站了起来，从角落里的小实验台上给两人找了两副全新的口罩戴上，不容拒绝的带史蒂芬教授和芽儿两人去隔壁的癌细胞研究室。

    约瑟夫教授这里不愧是最先进最具影响力的研究室，一架架正在培养着病变细胞器皿，可以观察病变细胞一切生物特性的观察镜，正快速便捷的科学解析着各种数据的先进仪器，听见有人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的研究人员，严谨，有序，一切仿佛跟芽儿曾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

    芽儿并不是很清楚国内有没有类似的正规研究室，如果没有的话，或许是中国现代医学的一种悲哀。

    约瑟夫教授带芽儿他们直接到标记着四号的实验台，示意显微镜前的工作人员站起来，把显微镜前的位置让给自己邀请来的两位客人。

    “杜，里面的培养液里就含有那种可以诱杀病变细胞的化学成分！我想你可以观察到，它在诱杀病变细胞的同时，正常细胞的运动周期也隐约间受到了影响，似乎被放慢了一样！这种影响在病变细胞的繁殖速度远远高于正常细胞的前提下，不得不郑重考虑。”

    芽儿对实验室里的这些仪器并不太陌生，当然，还有显微镜下那些游动的小粒子们。

    对一位医者来讲，显微镜下那些不停游弋的破坏力极强的小颗粒们，似乎有一种神奇的想要征服的魅力。而芽儿和史蒂芬教授他们，明显都有这种征服它们的欲-望。

    三人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茶的时间。

    幸好，约瑟夫教授的助手很贴心，去洗漱间洗手回来，小茶几上已经摆好三份套餐。

    三人用餐的速度都很快，十几分钟后，小茶几上透明的茶具里不是m国人喜欢的午后红茶，而是袅袅而升的绿茶。芽儿早晨出门前，特意给背包里装了两盒茶叶罐。

    “杜，你知道，现在对付那些调皮的病变细胞唯一的做法就是诱杀它们，或者抑制它们可怕的繁殖速度。而很可惜，所有的方法在抑制诱杀病变细胞的同时，也给正常细胞带来了不容忽视的影响。而你昨天送给哈里他们的这盒药膏给我了另外一种灵感，在诱杀病变细胞的同时，是不是还可以寻找另外一种给正常细胞带来更多活力的东西！”

    谁说西方人说话不懂得拐弯抹角，约瑟夫教授就一直很想知道眼前这小小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化学成分能让它拥有如此让人惊叹的细胞再生能力。昨天晚上，连夜分析出来的结果也只是普通的化学成分，约瑟夫教授无法破译里面蕴含勃勃生机的密码。

    芽儿在昨天把药膏送给哈里他们的时候，就曾预想过哈里他们肯定会迫不及待分析药膏的化学成分，对此，芽儿并不太担心。甚至，还可以说是芽儿的一点小心机，专门挠到对方好奇心的痒处之所在。中医的魅力，就在于它在西方人眼里的扑簌迷离。

    中西医各有所长，芽儿不会一味推崇哪个，芽儿更宁愿兼收并蓄！不过，芽儿想让更多的业界人士承认认可中医的魅力。

    哪怕小小一盒药膏里面也蕴含着中医君臣佐使之道，如果没有窥探到中医的精髓所在，很难破译其中密码所在。

    当然，芽儿也不会大剌剌的直接告知，天底下没有无本的买卖。

    不过，医者不分国界，芽儿还是很乐意探讨交流心得的。当然，也是转移约瑟夫教授的注意力所在。

    “约瑟夫教授，在西医上，癌症定义为多种原因致使了人体基因突变、免疫失衡导致的细胞异常增生。而治疗手段也集中在抑制病变细胞上。不过，似乎很少有人研究人体为什么会基因突变，如何从根本上根除引起病变的因素！”

    呃？约瑟夫没察觉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早就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确实无法精确定义基因突变的因素！

    “那，杜，中医如何看待癌？辩证癌？”

    呃？自己貌似给自己找了一个难题！有些呆愣的变成早有心理准备的芽儿了，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约瑟夫教授对中医的了解还不如史蒂芬教授，想跟约瑟夫教授辩证中医学对癌的概念，似乎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教授，对中医我想您肯定稍有了解，中医上有一个很重要的观念就是‘气血循环’。而在中医上，癌症的肇因就在于气血不顺而造成的积滞，阻塞，从而形成肿瘤。

    其实，早在中国的宋代就已经出现‘癌’字的记载。外界的环境变化，人情绪的过激，饮食不当，疲劳过度都能引起阴阳失衡、肺腑失调，从而产生气滞、痰饮、血瘀。而气滞、血瘀留滞在体内，就形成肿瘤中医治疗癌症，攻，补，泻这三步缺一不可。在开处方时，中药药功效互补，强调的是‘君臣佐使’。”

    芽儿看看一头雾水的约瑟夫教授，尽量使措辞更直白简洁一些，不过，很明显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

    当然，约瑟夫教授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在芽儿反复讲解中也抓住了最敏-感的字眼，“杜的意思是西医治疗癌症不足的地方在于那个‘补’？”

    “对！”芽儿不得不心生敬佩，西方人听中医如同天书，约瑟夫教授还能抓住精髓所在，“也就是刚才教授您刚提到的生机的字眼！中医治疗癌症，不仅仅在于攻，以毒攻毒，还有一个补字，活血散瘀，提高人体机能”

    史蒂芬教授并不怎么插话，只是在芽儿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字眼来解释时，偶尔会以自己对中医的浅薄认识帮芽儿补充两句。

    中西医更像是哲学和科学的辩证关系，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约瑟夫教授对中医的重新认识，在很多观念上，中西医都有相容相通之处，更准确的说是精髓火花的碰撞。

    夜色降临，窗外的小径上的路灯散发出了晕黄的光晕，芽儿看了看手表，起身告辞时，约瑟夫教授仍还在兴头上，刚刚揭开中医的神秘面纱，正意犹未尽呢。已经喝了一壶咖啡的约瑟夫教授，神采奕奕，很有一副秉烛夜谈的架势。

    恰巧，刘萌萌这时把电话打到早晨哈里他们留的电话号码上。

    约瑟夫很想把人留下来继续讨论刚才未完的课题，不过，看看站在旁边的史蒂芬教授，又把话咽了回去。看看在灯光下蒙上一层光晕的精致少女，哪怕平常的衣着也难掩少女周身的灵动，再联想m国年轻人的热情奔放，有些担心的提议道：“杜，我派人送你回酒店？”

    “教授，谢谢您！不过，不用了，我和同伴一起回去！”芽儿摇摇头，把塞到口袋里的平面镜眼睛扣在鼻梁上，稍稍拽了拽刘海，开玩笑道，“我有很多准备的！”

    笨拙的镜框挡住了半张精致的脸，刘海下藏住了少女精致的眉眼，约瑟夫教授嘴巴微张，确实早有准备。

    史蒂芬教授失笑，记得小姑娘刚去自己那里时，每天离开实验室的时候，都会上演一次大变装。

    “约瑟夫，你不用担心！正好我也回波士顿留宿，我送杜他们回去！”史蒂芬教授指指办公室角落里自己的小行李箱，也替芽儿道了一声谢。很显然，在教授眼里，芽儿不仅仅是他曾经的学生，还有一份长辈的关爱。

    芽儿当然清楚史蒂芬教授这份关爱，看看精瘦小老头似的教授，婉言谢绝道：“教授，我明天还会过来，您今天就在附近留宿吧！我们一共七人呢！”

    史蒂芬教授和约瑟夫还要再说，芽儿玩笑似的摆了一个太极拳的推手式，狡黠的笑道：“教授，我有中国功夫在身！”

    约瑟夫教授愕然失笑，这位少女身上真的有一种魅力。

    史蒂芬教授也没说什么，一起送芽儿下楼。

    夜色下越显幽静的小楼下，史蒂芬教授目送背影渐渐消失在蒙蒙夜色下，才转头对约瑟夫教授笑道，“怎么样，她是一位很神奇的女孩子吧？”

    “嗯！中医似乎神奇！而杜身上更是写满了神秘！她是一位能给人带来惊喜的女孩儿！”约瑟夫教授赞同道。不过，随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杜也很狡猾，她带偏了我刚开始的主题！”

    “那是因为你没有及时表现出你的诚意！”史蒂芬教授早在背影消失后就恢复了严谨的表情，毫不客气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约瑟夫也不在意，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自己亲自来挖掘中医的神奇，更或者说是杜让您赞不绝口的神奇。”

    说到这里，约瑟夫教授突然笑道，“教授，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访萨缪尔教授的研究中心？带上杜一起？”

    “ok！”史蒂芬教授并不意外约瑟夫的提议，不过，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幽灵教授的绰号的话，我建议你明后天预留一个时间专门给杜！杜好像对你的扭曲的笑容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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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士顿作为美国最古老、最具有文化价值的城市之一,对芽儿来讲,可谓是如鱼得水。波士顿是一座有着浓厚文化底蕴的古城,不仅拥有多家设备先进的医院,还有三家芽儿垂涎已久的医学研究中心。

    有地头蛇约瑟夫教授引荐，芽儿这几天犹如龙游大海。当然,也为m国目前医学研究的发展尤其是生物医学的研究而暗自感到心惊。怎么说呢,有一种迫不及待的使命感！

    这几天,白天，芽儿在约瑟夫教授他们的引荐下游走于各大医学院、医学研究中心。而晚上,更是忙到深夜,有太多设想和灵感迫切的需要诉诸笔端。

    芽儿完全沉浸在医学的世界里，不知道自己给那些眼高于顶的研究人员带来的震撼。

    中医博大精深，而芽儿所学庞博，再加上曾经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知识的积累沉淀，芽儿对现代医学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在众多医学界前辈的东道主面前，芽儿完全是谦虚慎言的态度，话通常很少。不过，偶有一语总能撩到众人的心痒所在。中国少女的每句话总隐约给他们带来稍纵即逝的火花，可是，偏偏中国女孩儿突然戛然而止，让他们又抓不到。

    当然，更多的是，中国女孩儿在给他们展示了中医精髓所在。

    在波士顿的这几天，芽儿收获颇丰。虽然没有再现报端，不过，芽儿也以自己的独特的见解和对医学的领悟而赢得这些m国医学界领军人物的尊重。

    这回，芽儿完全隐在了幕后，频现报端的是经过三家权威机构认证的养生茶和纯天然化妆品的字眼。

    访问团一行人多多少少也算是知情人，对芽儿这个‘始作俑者’，或感慨一句后生可畏，或羡慕，或微酸，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此次也随团的卫生部的曹部长的心情更加微妙，可以预见，这次出访卫生部超额完成此次出访的任务。当然，很大程度上是沾了小姑娘的光，不对，算是沾了小师妹的光！

    这天傍晚，曹亦先从外面回来，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迫不及待的上楼跟老首长汇报。

    “d老，我们已经跟三家医学研究机构和几家医院初步达成一致，在原有的条件之上，合作期间，可以引进对方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他们也表示愿意每年接受一定数额的年轻同志来国外进修、交流。”

    曹亦先说到这里一顿，不得不说这两点合作对国内落后的医疗条件来讲，十分诱人。不过，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曹亦先顿了顿，才补充了对方的条件，“当然，附加条件是国内也要最大限额的提供八味祛瘀止血散的进口量。”

    对方的条件虽然很诱人，但曹亦先心里也很矛盾，并不怎么愿意同意这个附加条件，关键是这味药膏效果实在太惊人！

    当年，曹亦先算是半个经手人，知道八味祛瘀止血散就是当年小姑娘主动提供给军方的一道创伤药的配方。

    这几年，已经在军方全面推广，完全可以替代市面上所有的外伤药品。在处理创伤上，药膏方便奇效，甚至都不需要护士进行专业处理。据保密资料，前两年全面自卫战的时候，很多同志都因为这小小一盒药膏而坚持到后方医院，可谓是保命良药。据说，都快被军人们当成秘密武器之一了。

    曹亦先没想到，小姑娘竟然那么没有防人之心，把药膏送给哈佛大学医学院的学生。更没想到，m国人这么识货，唯一的附加条件竟然是这条。

    曹亦先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条件很诱人，一方面拿药膏来换又觉得肉疼。

    “那就答应对方的条件！”出乎曹亦先意料的是，d老回答的十分直接干脆。

    d老见曹亦先欲言又止，补充道：“小丫头前两天跟我汇报过这件事！现在有条件推广，药膏依旧是军方专用，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不过，小曹，记得一定要严格限制半成品中草药的出口量。那小丫头跟我说过，就是对方破译了药膏的精华所在，但是需要提取的几种药材只适合咱们国内的地理环境生长。”

    d老都解释到这份上了，曹亦先又不是笨人，顿时咧嘴笑了。就说那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想到小姑娘走一步看五步，曹亦先脑子里只有五个字，多智而近妖，小心翼翼的问道：“d老，您说那小丫头送药膏给那几位医学院的学生时，是不是就已经算到这一步？”

    d老一愣，随之模棱两可道：“这个问题或许只能问那小丫头自己了！”

    曹亦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由感慨道：“d老，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不声不响的下了这么一盘大棋。因为这小丫头，此次交流访问，国粹中医成了最大的赢家，虽然只是一小步。养生茶，养生酒，没有人比咱们的老祖宗更懂得保健养生的！”

    d老想到前几天小姑娘跟自己讲的那番话，低声道：“确实是一盘大棋！不仅仅是中医，假以时日还会带动整个经济民生！”

    曹亦先不知道那天晚上一老一少的对话，这会细细品磨老首长意有所指的话，也只能体味其中一二。养生茶之类的保健产品，完全可以带动一条产业链的兴起。

    曹亦先不是不想把这条产业链归到卫生部下，不过，曹亦先也清楚，m国这几家财阀集团看重的是小姑娘的名气和她手里的配方，而冲着小姑娘和老首长的关系，谁也不能谁也不敢打它的主意。

    这几天，那些位企业代表也只能干眼馋郭小海和冯凯他们，谁让人家有一个好妹妹！沾了芽儿的光，郭小海和冯凯可谓是此次交流访问的最大赢家。订单接到手软，合作伙伴也应接不暇，关键是还发掘了潜力无穷的商机！

    对外，郭小海和冯凯算是芽儿的半个代言人。这几天，俩人除了忙活自己的大摊子，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替芽儿收拾她惹出来的这摊子。当然，郭小海他们从国内搜刮芽儿的那些养生系列的东西早就分发一空。

    兄妹早就谈过养生保健这一行，郭小海更早就打过芽儿出品的养生茶的主意，只不过，兄妹俩都失算了，没想到m国人对养生保健的产品这么敏感。

    曹亦先跟d老汇报的时候，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打了一天嘴皮子仗的郭小海和冯凯俩人吃饱喝足，套上大衣专门到楼下大厅截这几天神出鬼没的宝贝妹妹！

    而芽儿，这会还在约瑟夫教授的办公室，正跟约瑟夫教授辞行。

    “约瑟夫教授，谢谢您这几天的招待！”

    “不！我想我应该谢谢你才是！”约瑟夫眨了眨眼睛，笑声犹如大提琴般低沉、厚重，多了一种扣人心弦的磁性，少了以往那种刺耳的金属质感。

    “只要教授您不怪我我让您以后少了逗人的乐趣就好！”芽儿摇摇头，或许再晚两年，哈佛大学关于幽灵教授的传说会变成王子教授的传说。带有一半欧洲血统的约瑟夫教授的的确确是一位英俊大叔。

    约瑟夫很配合的做了一个失望的表情，然后，突然正色道：“杜，明年暑假，记得准时飞过来！oh，no，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直接留在这里！”

    芽儿摇头失笑，同样的邀请约瑟夫教授这是再说第五遍了。如果不是早答应了翟哥哥，芽儿说不定真的会继续在这里深造两年。

    除了把脉问诊，手施银针外，芽儿当然也希望自己可以拿着主刀医生的专用手术刀站在手术台前。除了爱德华老先生这几例治愈的癌症病人外，芽儿也希望更多患者可以治愈。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得及时赶回去安抚自家可怜巴巴的老男人。

    老男人娶个媳妇真不容易，芽儿想自家翟哥哥了！

    史蒂芬教授很赞同约瑟夫的话，中西医的融合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不过，看看满脸娇羞沉浸在爱情幸福中的女孩儿，不由出声调侃道：“约瑟夫，如果你把杜留下，翟他肯定会杀过来的！因为你扣下了他的新娘。”

    新娘？“杜，你要结婚了？oh, my god! my god! ”约瑟夫不可置信的看看史蒂芬教授，再看看不打算出声否认的女孩儿，是哪位幸运儿早早定下这位可爱的精灵！他是令所有男人都嫉妒的人！

    在波士顿前两天絮絮扬扬的一场冬雪后，冷空气从西大陆吹往了东大陆。同一时间，大洋彼岸的京城还是清晨时分，天色灰蒙蒙的，早晨起来时，已经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杜家五进大院的窗棂上早早被杜奶奶贴上了大红的剪纸，红的格外喜庆。被所有男人羡慕嫉妒恨的翟耀辉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尖，也想自己小媳妇了！

    那个远在国外耀眼的，芳华绽放的女孩儿是自己心爱的姑娘，自己呵护下的小丫头。翟耀辉想起来就觉得美，就像大夏天吃雪糕，大冷天喝口二锅头一样！

    灰蒙蒙的天色丝毫没影响翟耀辉的好心情，午前时分，大街小巷已经罩上一层浅雪，路上行人无不行色匆匆。京城火车站出站口，前来接站的人们又是搓手又是跺脚，哈着热气，冻的跟缩脖子鹌鹑似的，而翟耀辉一身剪裁简单浅灰色大衣，站在接站口就跟标枪似的。

    给仨孩子扣好从老家带过来的厚厚的狗皮帽子，胡添树和孟德柱两人扛上从专门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拖家带口从火车站出来。俩人一眼就看到翟耀辉，不是翟耀辉站的多直，是常年冷若寒冰的老战友此刻哪怕站在风雪口处，人却仿佛徜徉在春暖花开般的幸福中间，实在是羡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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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站外,晶莹剔透的雪粒零零星星从灰蒙蒙的天空落下,虽然不像东北的鹅毛大雪那般絮絮扬扬,但小风一吹,带来的阵阵寒意依旧能吹进人的骨头缝。

    站内站外，众人无不脚步匆匆,冻的耸着肩膀缩着脖子,就跟刚出窝的鹌鹑崽似的。偶尔寒风吹过,肯定是哆嗦一片。

    接站口外，犹如感觉不到寒意标枪一般的翟耀辉,和拖家带口的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老老少少都是羊皮大袄，狗皮帽子，还有不知什么皮子的皮靴子的关东客打扮，狗皮帽子下热气腾腾，仨孩子的小脸热的粉扑扑的，怎么看怎么温暖。

    虽然看着有些土气，可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保暖真皮子，放到二十一世纪，这一身打扮绝对是高端洋气上档次，非土豪穿不起！

    孟家老爷子戴着半截皮手套子的大手一左一右紧紧抓着虎子和小鹰俩小子，脖子上多围了一条大红围巾的英子拉着小鹰的另一只手，一步不落的跟在胡添树他们后面。

    胡添树和孟德柱俩壮年男人早热的把狗皮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一人扛着俩大包袱，虎子娘手里拖着俩有些褪色的军旅包，装着两家老少的替换衣服。

    老老少少顺着人流从接站口出来，没等胡添树他们开始四下寻摸人，翟耀辉已经上前一步接过虎子娘手里的俩军旅包，还能空出另一只大手挨个摸摸正好奇的东张西望的仨孩子的脑袋瓜子。

    半年前，英子还是又瘦又黑的黄毛小丫头，眼神倔强又自卑。这会，围着大红围巾的小姑娘脸上长了肉，白净了很多，连眼神也比以前晶亮。至于夏天的时候还只知道走哪都拽着姐姐衣角的小鹰，除了脸蛋上两抹皴红，早壮实的虎头虎脑，跟小虎子站一块，小哥俩跟亲兄弟俩似的。

    胡添树和孟德柱光顾着在人群中寻索那抹熟悉的军装绿了，没想到有人半路斜插进来，抢走虎子娘的行李包，还准备拐自家的娃娃，俩东北汉子把大包袱往地上一扔，刚拉开架势，才发现是翟耀辉。

    俩人顺着摆开的架势，一人搂住翟耀辉的半边胳膊，哈哈笑着喊了一声，“老翟！”

    喊完人后，不着痕迹的往翟耀辉身后打量了一眼。

    仨孩子比俩大人直接多了，仰着小脸，眼睛乌溜溜的转，“翟叔叔，杜姐姐没来吗？”

    “你们杜阿姨这一段时间出国了，今天只有翟叔叔来接你们！”哪怕没穿那身绿军装，翟耀辉眉眼间依旧有些刚硬清冽，不过，跟孩子说话时，眼神明显多了两分温度。

    孟老爷子和胡添树媳妇明显松了一口气，本来说好的是孟德柱来检查腿上的旧伤的，结果拖家带口的都来了，一来检查旧伤，二来逛逛京城，三来就是参加小两口的婚礼。

    不过，孟老爷子他们比胡添树和孟德柱俩想的多，就怕太麻烦翟耀辉和芽儿。毕竟，人家小两口帮助自己两家帮的够多的了。

    翟耀辉假装没看见孟老爷子他们表情的异样，招呼道，“孟伯，嫂子，天冷，咱们赶紧回家吃饭！”

    仨孩子稀里糊涂的被翟耀辉拉着，满脸兴奋的打量着熙熙攘攘与那个东北边陲小县城截然不同的京城。不过，孟老爷子和胡添树媳妇都傻了眼，“哎？”翟家？就这么风尘仆仆的跑人家家吃饭？

    胡添树和孟德柱扛着大包袱快走了两步，“老翟，老翟，你直接把我们送到旅馆就行！让我们也洗漱洗漱，替换一身干净衣服，都坐了两三天火车了！中午咱们找小饭馆搓一顿，下午我们再去看你家老爷子和杜家老爷子他们！”

    要是一人俩人的也就算了，可拖家带口的就这么过去，俩人就是心粗也觉得过意不去。

    翟耀辉脚步一顿，稍有不悦的瞥了胡添树他们一眼，才半是解释半是通知道：“家里有现成的地方，这段时间就直接住家里！旅馆到底不方便，孟伯和仨孩子折腾不起！”

    哎！胡添树和孟德柱看着前面提走了两家的行李包，还拐走了仨娃的翟耀辉的背影，赶紧带着孟老爷子他们跟上。得叻，哥们说家里有住的地方那就先过去打搅两天！包袱里的那几条狍子腿，野猪腿别捂馊了！

    翟耀辉从车队借了一辆小型面包车来接人的，等老老少少都坐进去，再塞上胡添树和孟德柱扛过来的那四大包袱的山珍野味，满满当当。

    小鹰和虎子这俩野小子从出了车站眼睛就不够使的，骨碌碌乱转带着一股子活泛劲。胡添树和孟德柱一看这还了得，长胳膊一捞，一人一个赶紧抱住想往副驾驶座上爬的俩人。以这俩小子的皮实劲，孟老爷子他们不一定能抱的住。

    英子从小就懂事，梳着俩顺滑的小辫子脑袋蹭了蹭爸爸的大手，早乖巧的靠窗坐下，脸趴在车窗玻璃上，不错眼的看着衣着鲜亮的行人，和已经初显车水游龙的京城。

    七八十年代，京城对普通老百姓来讲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翟耀辉特意绕路过天-安-门，人民广场，走马观花的让孟老爷子他们先过过眼福。

    胡添树和孟德柱曾经在京区部队当过兵，就负责当半个解说员。孟德柱讲的是典故，胡添树爱逗孩子，偏偏讲什么北京烤鸭，艾窝窝，驴打滚，什么豌豆黄、京八件。胡添树把仨孩子馋的直吸溜口水，自己也馋的咽了一口唾沫。

    性情持重的孟德柱好笑的瞪了胡添树一眼，这小子，别看他说起京城的小吃如数家珍，事实上，一样也没吃过。当兵的时候，部队发的那点津贴连包烟都不舍得买，全攒着寄回家。就是年假回家时，买两包京城的点心回去，也没舍得尝一口！要说豁开馋瘾尝了一回新鲜，还是暑假的时候，芽儿和翟耀辉他们带过去的一点耐放的京城小吃。

    胡添树媳妇没少听丈夫在炕上跟自己念叨白在京城当了七年兵，竟然没舍得吃过一口京城的特色小吃。见男人馋的跟仨孩子似的直咽口水，操持家务不在细腻的手偷偷摸摸揣在腰里的鼓囊囊的钱包，好容易来一次京城，说啥也得让男人和孩子们尝遍京城的小吃。

    胡添树从北京烤鸭讲到天津麻花的时候，仨孩子肚子里的馋虫终于扛不住了，咕噜噜的连连抗议。

    眉间舒展，面色红润的孟老爷子敞开羊皮袄，靠着座背养神呢，听见仨孩子不停吸溜口水，啪的一声拍在胡添树肩膀上，一笑露出常年吸大烟袋熏得有些发黄的大牙，笑骂道：“你小子，就会欺负我仨孙子！”

    胡添树呲着牙，嘿嘿傻笑两声，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过的滋润啊！

    翟耀辉从倒后镜看的一清二楚，昔日的战友们并没被岁月的磨砺磨去那一份真性情。替俩战友高兴的同时，不忍心开口安慰仨孩子，“咱们马上就到家了！家里老爷爷老奶奶们早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回家让你们吃个够！”

    仨孩子听了都抿着小嘴偷笑，多了一分大山里孩子的纯真，少了一分拘谨。

    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闻言，赶紧看看到哪里了，这一看不打紧，咋来后海这一带了！翟家老爷子住的肯定是军区大院，哪怕是翟伯父也该是政府大院，后海这一带都是高门大户的大宅院，翟家住在这里不怕打眼啊！

    孟老爷子他们和仨孩子看着周围一进进红墙灰瓦的四合院，古朴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夹杂车偶尔路过的自行车叮铃铃的车铃声，脖子上挂着钥匙放学回家的孩子，宁静祥和。

    翟耀辉没错过俩老战友脸上的差异，“你们弟妹家住在前面那条胡同！”

    啊？就连最稳重的孟德柱也愣了，去弟妹家？胡添树被媳妇在腰眼上捣了一胳膊拐子，才回过神来，“老翟，咱这是去弟妹家啊？弟妹不在家，咱们上门打扰不大好吧？”

    弟妹帮他们那么多，也是因为他们跟老翟是战友！弟妹又不在家，哪怕就快结婚了，老翟也不算是杜家人，他们哪好厚着脸皮上门打扰老人的清净！

    前面那条胡同的院子虽然看不真实，但就看两米多高的青砖围墙，厚重的红木大门，院子不用看就知道十分气派齐整，进这样的院子做客心里不踏实，早知道就先去旅馆了！

    “没关系！芽儿前两天特意给家里打过电话！老人前几天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们来了！”翟耀辉说着，小面包车稳稳当当的停在门口就差俩石狮子的大院门前。

    孟老爷子看看自己身上的羊皮大袄，粗糙的老手，神色也有些拘谨！虽然不是很清楚翟家和杜家是啥情况，但能培养出这么有本事的孩子，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胡添树媳妇心里更忐忑，帮英子顺了顺小辫子，给小鹰和虎子扣好羊皮坎夹的扣子，抿了抿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拘谨的跟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胡添树后面，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大院子！

    院子里听见车的动静，从偏门门房里小跑过来俩人高马大的年轻小伙子。身形矫健，步伐沉稳，眼神凌厉，胡添树和孟德柱一看就知道俩小伙子是从部队里出来的！

    “翟哥，回来了！这是胡大哥和孟大哥吧？还有孟老爷子和胡嫂子！还有仨小客人！”王兵和李斌上前接过胡添树他们手里的包袱，“胡大哥，孟大哥，我们来！你们赶紧进去吧，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都等着你们呢！”

    被王兵和李斌俩人一推，胡添树和孟德柱才发现他们稀里糊涂的竟跟着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才发现，红木大门里的院子多气派，一色的青石铺的大院子，正中间放着俩釉瓷大缸，一排正房偏房门房，虽然不是南方精致婉约的雕廊画栋，却高屋建瓴，古朴大气，敞亮无比。

    一行人跟在翟耀辉后面还不知道该往哪间屋子走，就见从那道弯月门里快步走来一群鹤发童颜的老人，穿着家常的棉袄，套着轻便的羽绒马甲，脚上都趿拉着棉拖鞋，显然匆匆出来迎接客人，没来得及换鞋。

    没等翟耀辉来得及介绍，孟老爷子已经稀里糊涂的被杜爷爷他们拥着去了正院。

    英子姐弟仨被仨老太太一人拽着一个，张哲和杜文栋这俩刚满两周岁的小家伙笨拙的跟小鸭子似的一点都不怕生的扭搭着肉墩墩的小屁股一边歪歪扭扭的小跑着，一边围着小鹰和虎子俩小哥哥转圈，盯着狗皮小帽子的眼镜发亮。

    杜妈亲亲热热的挎着胡添树媳妇的胳膊走在后面，满脸笑容的打量了一眼这位朴实的年轻媳妇，自我介绍道：“你就是小胡的媳妇，虎子他娘吧？我是芽儿娘，那丫头这节骨眼上偏偏出国了！瞧你的肚子，莫不是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胡添树媳妇看看眼前眉眼柔和、面相富态的中年妇女，有些紧张道：“是，是啊，大，不，婶子，我是胡添树他媳妇！肚子里这个刚四个月，还是芽儿妹子给俺调养的身子！”

    性情爽朗的胡添树媳妇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脸上也有些发红，喊婶子实在喊不出口，可是喊大姐明显又差了辈！

    杜妈为了宝贝闺女的婚礼前两天刚去拾掇了一下头发，气色红润脸上没有人到中年的暗斑也没有皮肤松懈的皱纹，就连眼角的鱼尾纹也是笑容挤出来的。如果不是身上难掩岁月沉淀下来的母性光韵，如果不是杜妈自己介绍，胡添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套着一件时髦的驼色羊毛大衣，踩着圆跟皮靴人竟然是奶奶辈的人。

    杜妈假装没看见胡添树媳妇的窘迫，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她刚有些显怀的肚子，“幸亏已经四个月了！要不然这一路上可遭大罪了！你们安心在家里住下来，婶子给你做好吃的，给肚子里的这个好好补一补！”

    杜妈眼神火热的盯着胡添树媳妇的肚子，心里早琢磨开了该怎么补？

    自从翟耀辉和芽儿定下结婚的事情，杜妈和仨老太太没少翻芽儿平时整理的那些特殊的滋补食谱，尤其是孕妇食谱。

    张哲和杜文栋这俩从小就肉墩墩的胖娃娃，就是杜妈和仨老太太滋补得当的结果。那时候杜妈她们还没有芽儿整理的膳食食谱理论指导，都能把俩小子从在娘胎里时就补的健健康康，现在理论加实践，就差一个能让她们练手的人了。

    耳聪目明的老太太们一听杜妈说起胡添树媳妇稍显丰腴的肚子，立马扯着一串大大小小的孩子回头，眼睛发光的盯着胡添树媳妇的肚子。

    等芽儿结婚的时候，叫上邻居街坊家的孩子，还有自己俩孙子，英子姐弟仨都去压床。嘿，这年头计划生育不让多生小娃娃了，但老杜家从杜爷爷这一辈起，连着三代都有双胞胎，一胎怀俩一胎怀仨也不是不可能！自家不是养不起，有的是人带孩子，，多多益善！

    自家芽儿长得苗条归苗条，但纤腰丰臀该瘦的瘦，该有肉的有肉，再看看和俩老战友走在最后面的翟耀辉，身形精壮，宽肩劲腰，仨老太太相视一眼，笑容神神秘秘出奇一致，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翟耀辉精准的捕捉到仨老太太意味深长的那一瞥，鼻尖发痒，心里有点发毛。

    就是远在大洋彼岸的芽儿也打了一个喷嚏，吓得郭小海和冯凯俩人倒水的倒水，端茶的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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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爷爷第一眼看到孟老爷子穿着的羊皮大袄和狗皮帽子时,脑子里就冒出来他懂得的为数不多的一个成语,一见如故。

    自己也有这么一件羊皮大袄,还是老父亲传给自己的。冬天,要是不进山打猎的话，杜爷爷轻易都不舍得穿。杜爹他们兄弟几个半大小子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穿出去显摆过,回家之后就被杜爷爷抽了鞋底板子。

    那年头,有这么一件羊皮大袄是一家之主的无价之宝。大雪封山两三个月，要是想给老婆孩子打打牙祭,要是没件毛皮大袄,进山就是找死。

    不仅杜爷爷觉得怀念，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更是片刻怅然。兄弟俩少小离家老大回，离开清河湾参军的时候才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再回清河湾已经是白发苍苍。记忆最深处就是穿着羊皮大袄的父亲半夜，脸上血呼啦的提了半拉野猪腿回家。羊皮大袄没破一点洞，小腿肚子却差点被野猪牙插了一个对穿。

    李爷爷这位老高级知识分子，原本跟彪悍之气的羊皮大袄搭不上边。不过，李爷爷看羊皮大袄最觉得亲切，因为杜爷爷的那件羊皮大袄这些年一直被自己当压箱底。

    当年，在清河湾的第一个冬天，李爷爷除了脚上换上了杜妈她们纳的厚实的棉鞋外，身上还多了一件杜爷爷送给他的羊皮大袄。

    杜爷爷是念过几年私塾的大老粗，第一眼看到李清源老两口的时候，就觉得老夫妻俩身体单薄的可谓形销骨立。从那以后，脑子里就多了一个直观印象，文化人都是瘦瘦斯文的。那年冬天下第一场冬雪时，杜爷爷就翻箱倒柜的找出那件羊皮大袄送给了李爷爷。

    李清源知道那件有些年份的羊皮大袄在杜爷爷心里相当于传家宝，除了头两年偶尔会穿穿外，都珍惜的压了箱底，每年夏天拿出来透透气。

    总之一句话，孟老爷子身上的这件今年才刚褥的羊皮大袄，勾起来家里几位老爷子的那块最柔软的回忆。

    换而言之，家里几位老爷子看见孟老爷子就一见如故。

    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才一共七口人，老的少的，不用翟耀辉介绍，看一眼就对上号了。

    孟老爷子脱了羊皮大袄，盘腿让到炕上的时候，几位老头早十分亲热的大兄弟老哥哥的一通乱喊，翟耀辉也不提醒老爷子们辈分好像有点乱！

    孟老爷子进院子之前的那点拘谨几声老哥哥之后，也抛到脑后了，啧啧了几句，夸道：“老哥哥，你们家这屋子里可真暖和，又干净敞亮！”

    “嘿，不错吧！屋子里不仅烧炕，还盘了地暖！这地板都是热乎的！”杜爷爷一听就乐，这铺地暖还是自家芽儿提出来的呢，李力那小子手下那帮人指着这门手艺这几年赚大钱了。算那小子有良心，前几天还过来给自己送了两瓶好酒！

    杜奶奶一听老伴突然拔高的声调就知道要是不赶紧刹住，老伴能接着夸孙女半个小时，帮虎子和小鹰他们脱下来套着的厚衣服，给仨孩子端了两盘点心，挨个摸摸仨小脑袋瓜子：“你们仨先吃着点心垫垫肚子，咱们这就开饭！”

    说着，杜奶奶也往被一家老少忽视的胡添树和孟德柱手里塞了一盘。

    杜妈在一旁赶紧拽住俩小侄子，不好意思朝胡添树媳妇笑笑，俩胖小子一点都不怕生，看见小哥哥小姐姐就想往人家身上爬。尤其是，四只胖爪子总想着去抓小鹰和虎子后脑勺的小辫子。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客厅里，老的小的，笑声一片。

    至于那俩大老爷们，看看盘子里盛着花花绿绿的饼干、点心和糖果，不由老脸一红，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哎呀，妈呀！家里咋这么多老爷子老太太？还有，那个坐在炕梢上偶尔会伸手拽一把虎子他们头上小辫子的老爷子，不就是他们以前曾在军报上看到过的翟老将军！硕果仅存的老将军了，跟十几年前报纸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就是这会笑的快看不见眼珠子。

    客厅里，众人说话间，平时在家里帮厨的王嫂夫妻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

    杜皓轩他们中午在单位吃饭，所以，加上老少七口客人，用餐的规模依旧算不上大！老人和孩子一桌，叫上前院的王兵和李斌俩过来作陪，翟耀辉他们新老战友一桌，桌子中间摆着火锅炉子，肉啊菜的一盆盆盛着，现吃现涮，热乎！

    宾主落座后，棒骨熬得鲜浓的清汤底没先涮肉涮菜，杜妈端上两面板刚擀好的龙须面，“上车饺子进门面，小胡媳妇，咱先给孩子涮点面条垫垫肚子！”

    胡添树媳妇赶紧从杜妈手里接过去，虽然从进门到现在还没半个钟头，但这一家人都是大好人，是胡添树媳妇唯一的想法。

    吃火锅就图一个热乎热闹，这顿饭很吃的开心。张哲和杜文栋俩胖娃娃都没用杜奶奶她们喂，就被渐渐放开的英子姐弟仨给填的小肚子溜圆。

    俩胖娃娃下了饭桌就趴在炕上打滚，小猪似的哼哼唧唧。小眼睛却贼兮兮的一个劲往挂虎子他们毛茸茸的狗皮帽子的衣架上瞅，看看老爷子们，看看老太太们，就是不敢开口。俩人虽然人小，但也知道要是随便乱要东西会被打手心的！

    英子从小就帮大人带弟弟，最懂事，怯怯的看了杜妈她们一眼，跳下炕沿把虎子他们的狗皮毡帽够下来，一人一个递给俩小胖娃娃。

    得逞所愿的俩鬼精鬼精的胖娃娃乐的露出了一排小米牙，晃花了杜爷爷他们的眼睛。俩胖小子勉强伸着胖胳膊把帽子往自己脑门上扣，帽檐挡住了俩人半张脸，但是帽子毛茸茸的又软又滑，俩人笑眯了眼，从炕上站起来，握着胖爪子抬手作揖，还一边吸溜着口水道，“撒油！撒油！”

    就连翟耀辉都扯了扯嘴角，杜奶奶她们更笑的肚子疼，这俩小子会来事的本事跟芽儿小时候有一拼。

    大人笑，俩胖娃娃也跟着傻乐，倒是不清楚俩胖娃娃德行的孟老爷子他们一边乐呵，一边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撒什么油啊？

    “这俩胖小子说的是英语！洋鬼子说谢谢就是三克油！芽儿在家的时候，有时候就教他们念洋文。”杜爷爷怕孟老爷子他们都听不懂宝贝孙子的洋文，赶紧解释了一句。杜爷爷为了学英语可是下了功夫的，像三克油，还漏，这些记了满满一小本子，就等着宝贝孙女等以后带自己出国旅游呢！

    翟爷爷连连点头附和，虽然以老爷子的身份随便出国不大可能，对学洋文没啥动力。但杜爷爷平时总三克油，还漏的嘀咕，多多少少也能说俩英语单词。

    翟耀辉扭头偷偷清了清嗓子，李爷爷和杜家小爷爷也都假装嗓子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就是芽儿这样的名师也不一定能出高徒！

    胡添树和孟德柱察言观色，多少能猜出来杜爷爷‘三克油’的解释可能不靠谱。不过，杜爷爷还真唬住了孟老爷子和胡添树媳妇，原来连杜家老爷子都会洋文啊！

    这俩虎头虎脑的胖娃娃连中国话都没学说全呢，就开始学洋文了？孟老爷子是越看越喜欢，见虎子他们的帽子戴在俩胖娃娃脑袋上，三晃两晃的就掉下来，不由拍了一下脑门，小丫头说过自己手巧，这次过来，自己还特意给小丫头做了一顶狐狸皮帽子，边角料还做了两顶小一点皮帽子，正好能给俩胖娃娃戴。

    孟老爷子是急性子，赶紧喊孟德柱去外面把那四个大包袱扛进来，那四个包袱里边，都是给翟杜俩家带的土特产。

    刚才，席间自己刚说一句要住旅馆，就被几位老大哥给批评了。而这大院子看着确实够敞亮，孟老爷子也不多客套直接做主住下，不过，土特产得赶紧送出去！怎么也是自家的一番心意。

    杜爷爷他们并不知道孟德柱他们千里迢迢还扛过来这么大四个包袱，往客厅里一摊，差点吓坏杜爷爷他们。

    而四个包裹里边，确实货真价实的土特产。

    榛蘑，松子，木耳，榛子这些还不算稀奇，熏得油亮的野兔子山鸡，几挂东北红肠，两条还冻的硬邦邦的狍子后腿，俩刮的干干净净的野猪腿，还有六只宰杀好的大鹅。

    三天两夜的火车，放肉食的大包袱被胡添树挂在车窗外面，现在肚皮还冻的硬邦邦的，新鲜的很。家里几位老爷子一看，才刚吃完午饭，却还差点馋的流口水！虽然家里没有断过山货野味，但这么正宗新鲜的还真不容易吃到。

    这俩包裹里装的东西都是些走亲访友的土特产，剩下那两包裹装的就五花八门，当然，有好几样也是有市无价！

    孟老爷子解开几张皮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皮子里果蔗的瓶瓶罐罐，“这一罐是獾油，这一瓶里边装的是夜明砂，这一瓶是望月砂，另一瓶是五灵脂。那边几个瓶子里泡的是蛇胆。对了，还有半截鹿角”

    “这些都是入药的东西！俺寻摸着大闺女在城里想淘换也不方便，平时多就留点心，专门给闺女留着呢！”孟老爷子记得很清楚，大闺女在山里自己家住了几天，从乡亲们那里收走了零零碎碎好些东西，就是在民间也都是一些入药的好东西。

    芽儿是在家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整天捣鼓的中草药杜爷爷他们早都听了一个耳熟。见孟老爷子一瓶接一罐的，软皮子包着箱子，箱子塞着干草，二三十个瓶瓶罐罐没破没烂，真难为从大东北带过来。

    单纯这份用心，杜爷爷他们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大兄弟，你看你哎！我们啥也不说了，替芽儿那丫头谢谢你们了！还有小胡，小孟，谢谢你们都惦记着芽儿他们呢！”

    比起胡添树和孟德柱，孟老爷子要健谈的多，闻言手连连摆的跟蒲扇似的，“老大哥，这一声谢我们可当不起！要不是有小翟和大闺女有主意，大胡和孟子可没今天这腰包鼓囊囊的舒心日子！就连乡亲们都沾了光！这些东西有一大半是乡亲们让俺捎过来的！

    还有孟子的腿，用了大闺女给配的药，虽然还有一些瘸，但刮风下雪的就没再疼过！要我说啊，要不是大闺女非建议再来大医院检查检查，正好又赶上小翟和大闺女他们结婚，我们就不专门跑这一趟了！”

    吃饭的时候，翟爷爷话一直不多，尤其是每每看到端正魁梧的孟德柱拖着一条瘸腿，心里又酸又痛，真不是滋味。

    这会听了孟老爷子的话，不由端出昔日老将军的威严，“哎，大兄弟，你说的可不对！小孟他们都是无名英雄，当年部队没条件，现在你们有条件了，咱们可不能再耽误他们了。小孟正值壮年，还能再闯荡一番事业呢！芽儿和耀辉俩做的只不过是他们应该做的！孟德柱同志，胡添树同志，你们俩今天做代表，我向你们这些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们敬礼！向退伍老兵们敬礼！”

    翟爷爷掷地有声的说完，刷的一声向孟德柱和胡添树俩人敬了一个军礼。

    见到抗战时期时就是赫赫虎将的翟老将军，孟德柱和胡添树俩人刚才那顿饭也都吃的比较拘谨，虽然不同桌，但跟老将军同屋进餐，颇有些受宠若惊。

    这会见老将军说敬礼就敬礼，吓得俩人手忙脚乱，赶紧回敬了一个姿势标志的军礼，笔直的脊背，刚毅，无畏！

    孟德柱他们平时都是慈父，小鹰和虎子难得见父亲这么英姿飒爽的一面，眼睛顿时亮的吓人。

    倒是家里那俩胖娃娃会逗趣，也握着小拳头戳脑门子，本来严肃感人的气氛被这俩胖娃娃不伦不类的模仿弄得啼笑皆非。

    翟耀辉已经帮着把孟老爷子摆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收好，这会炕沿上就剩下最后一个包袱了！

    孟老爷子解开包袱，杜爷爷他们探头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包裹里边竟然是皮毛油光顺滑狼皮褥子！这礼物就有点太贵重了，尤其是这几年不允许随便打猎了。

    翟耀辉也脸色一变，都有些怀疑扛着这么一大包狼皮褥子，孟德柱他们怎么上的火车，没被列车员当成偷猎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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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世代猎户的孟老爷子跟前,杜爷爷顶多算是山民,而不是猎户。进山打猎是一回事,以打猎为生是另外一回事儿。

    在清河湾,年轻时候的杜爷爷绝对算得上是打猎的好手。杜爹最勇猛的时候，都曾经一匕首捅死了一只熊瞎子,虽然也挨了熊瞎子的一巴掌。儿子英雄爹好汉,杜爷爷青壮年的时候还跟村里那几位年轻时候的老太爷擒过老虎呢,尽管是一只又瘦又病的老老虎了。

    杜爷爷好歹也进山打了大半辈子的猎，山里大大小小的野牲口,杜爷爷唯一没敢招惹的就是狼了。狼是群居动物,生性狡猾，山里的老猎户都知道，宁斗猛虎，莫惹群狼。

    当然，清河湾虽然背靠绵延千里的大山，但是也架不住这些年，战乱、天灾和人祸，接踵而至。最穷的时候，连山上的野菜都挖绝根了，山上的野物除了进了老百姓肚子里的，剩下那些有灵性的早逃到大山深处了。

    狼再狡猾凶残，也不是饿急眼了的村民们的对手。从早些年起，大山外围基本就绝了像群狼这样大型野兽的踪影，当年能碰到那只熊瞎子是杜爹他们走了狗屎运。大多数时候，村民们也就猎几头野猪，套几只野兔子。

    杜爷爷回忆起以前的时候，偶尔还遗憾没能凑一床狼皮褥子出来。所以，杜爷爷一看孟老爷摊开的是一张油光水滑至少四张狼皮才能硝好的狼皮褥子，一下子惊叫了出来，“啊，狼皮褥子！”

    说着，杜爷爷手已经忍不住摸了上去，嘿，皮毛又密又软，一看就是壮年野狼的皮毛。东北狼常年生活在天寒地冻的关外，皮毛比大青山上偶尔出没的野狼厚实多了。

    孟老爷子来时身上穿的羊皮大袄，两件套一起都不如一张狼皮褥子抗寒。

    家里的老爷子们老当益壮，心里还有一份屠狼擒虎的豪情。不光是杜爷爷看得眼热，就连翟爷爷他们也都忍不住摸上去，嘴里啧啧称奇，仿佛狼是他们擒服的一样。狼皮褥子的皮毛品相真是没话说，硝狼皮的人是个中好手，整张狼皮褥子竟没有一点瑕疵。

    几位老爷子把狼皮褥子围得严实，等饱够眼福之后，杜爷爷这才开口拒绝，“大兄弟，这礼物太贵重了，你赶紧收起来！你看我这屋里，烧着地暖，铺着火炕，可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你啊，还是原样带老家去。你们那里天寒地冻的，回家铺自己的炕头上，烧炕的时候都能少烧两把柴火。国家禁猎了，往后这好东西不容易得了！”

    翟爷爷和李爷爷他们也都这么劝，狼皮褥子这好东西吧，以后可真就是有价无市了！也就关外，别的地方快连根狼毛都看不到喽！

    “老哥哥，可不能带回去！还没听说送给新人的贺礼又收回去的！这两张狼皮褥子算是我们给小翟和大闺女的新婚贺礼！”说到这里，孟老爷子掀开狼皮褥子，底下还有一张。

    孟老爷子粗糙的大手抓了一把被狗皮帽子压得服服帖帖的灰白头发，满脸歉意：“嘿，来之前，咱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多老哥哥老嫂子，就带过来两张！等回去，我再给几位老哥哥寻摸两张！狼皮褥子这东西性热，不适合年轻人睡，就适合咱们老人！平时胳膊腿受凉了，进寒气了，在狼皮褥子上睡上一冬天，保准活蹦乱跳！”

    杜爷爷他们都被孟老爷子前言不搭后语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说是给孩子的新婚贺礼，可狼皮褥子明显是给家里老人准备的！

    不过，这份礼物太厚重，既然打着新人礼物的名头，杜爷爷他们可不好意思替翟耀辉答应下来。

    翟耀辉还没开口，胡添树先拿话堵住了翟耀辉的嘴，“老翟，你可不能说不收！这玩意，虽然稀罕，但在咱们关外老猎户那里也就是压箱底的东西。年轻人都睡不了这玩意。再说了，炮制的再好也有一股腥臊味，平时还得注意保养搭理，也就老人喜欢这东西！这两张褥子是孟大叔从村民手里收的，不值啥钱！”

    小鹰和虎子一直站在一群老爷子脚边，听的似懂非懂，点着编着小辫子的脑袋瓜子，捏着鼻子皱着眉，嗯，这些皮子都臭臭的！

    翟耀辉挡住家里那俩胖娃娃偷偷摸摸伸向两条一翘一翘小辫子的罪恶胖手，哭笑不得，只好接受老人的这份心意。翟耀辉记得很清楚，好像小媳妇很喜欢皮毛之类的东西。

    不仅翟耀辉清楚芽儿那点小喜好，孟老爷子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暑假的时候，芽儿和翟耀辉虽然只在山里借住了两天，但孟老爷子打心眼里稀罕这位城里的大闺女，人长的俊不说，心眼好，还聪明。孟老爷子发现大闺女好像很喜欢一些山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带过来四包裹土特产，前两包裹是胡添树媳妇收拾的，后面零零碎碎的俩包裹全是孟老爷子自个张罗的。

    两张狼皮褥子底下，全是一张张零散的皮毛。有貉子皮，也有狐狸皮、貂皮和水獭皮，最亮眼的是一张没有杂色的红狐皮，最差的也是两张灰鼠皮，凡是孟老爷子能张罗回来的，全张罗着给大闺女带回来了。

    也难怪两张狼皮褥子竟然能包这么一大包裹，原来底下还有乾坤。

    杜爷爷他们都倒吸一口气，这，这可怎么是好！

    翟耀辉也为了难，这份大礼似乎太贵重了一些。

    “老哥哥，你们城里人看这些皮子稀罕，老猎户看着不算稀罕！这些张好皮子大都是早些年猎的，一张两张的买给二道贩子也不值俩钱，压箱底还担心遭了虫子。大闺女喜欢，我也就跑跑腿，从老猎户那里收过来，大闺女还能做件马甲啥的，压箱底白可惜了。禁猎了，往后这么好品相的皮毛不容易了。”

    孟老爷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杜爷爷他们也只好代芽儿收下这份心意。本来说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呢，没想到先受人家这么一份用心的大礼。

    俩穿着一模一样的面坎肩，戴着一模一样的虎头帽子的胖小子，俩衣服兜里都装满了香喷喷的松子，懵懵懂懂的在杜爷爷他们脚边转悠了半天，也没再从四个大包包里发现什么好吃的。

    见包袱又重新系上了，张哲和杜文栋这俩越长越像的胖小子东张西望了一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拉着小鹰和虎子的手就要往院子里野。红艳艳的小嘴还叽叽喳喳的，“走，走，秋千！荡荡！”

    后院那架秋千，是前两年杜爷爷他们专门给宝贝孙女架的。现在，却成了这俩胖小子最喜欢的玩具。杜爷爷他们待见孩子，那架秋千也成了街坊邻居家大小萝卜头的最爱。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俩从不怕生的胖小子只要看见比他们大一点的哥哥姐姐，就会偷偷把人往后院领。

    杜妈见俩小肉墩跟壮实的小牛犊子似的，把比他们高一头的小鹰和虎子拽的东倒西歪，懂事的英子顾得了这个，扶不了那个，摁住要站起来的胡添树媳妇，自己去拦俩胖小子。

    想想，又怕孩子听大人说话憋坏了，帮俩胖小子脱了面坎肩，换上轻便的小羽绒服，杜奶奶她们也帮英子姐弟仨套衣服。

    杜妈拾掇好俩小肉墩，又拢拢英子的小辫子，正了正虎子他们的狗皮帽子，准备亲自看几个孩子玩。

    俩小肉墩别看肉胖乎，肉滚滚的小胖腿倒腾的可快，杜妈这边刚给俩肉墩戴好帽子，俩人一人拽了一个大哥哥，就往院子里冲，杜妈都没来得及拉住。

    翟耀辉眼疾手快，大手一捞，一手抓住一人的衣服领子，及时踩住了俩肉墩子的刹车。看看俩精力无限，张牙舞爪的俩肉球，不放心的对杜妈道：“娘，还是我去看着他们俩吧！正好也领大胡和孟子在家里转转！娘在屋里先陪老太太她们和虎子娘说说话！估计孟伯说完话也该回屋休息了，一会麻烦娘先安顿孟伯和嫂子他们。”

    杜妈看看这俩小脸粉扑扑的肉球，也拿不住主意自己能不能看俩，也不跟准女婿客气，“成！还下着小雪呢，你让他们在院子跑一会就进来。还有，英子他们刚下火车，别不适应咱这边的气候，你们也都注意着点！”

    翟耀辉前些天刚执行任务回来，这一段时间为了准备婚礼，算是半休假。翟耀辉在家呆的时间多了，杜奶奶她们和杜妈明显在想法设法的使唤翟耀辉。

    一会锻炼翟耀辉的厨艺，一会把俩精力过剩的肉球塞给翟耀辉。灯泡坏了叫翟耀辉换，椅子不稳当了让翟耀辉修。俩肉球拉完臭臭了，丢给翟耀辉给他们擦屁股。

    收拾房间，擦桌子拖地，这些都只是小意思。总之，杜奶奶她们抓紧一切机会给宝贝孙女（闺女）培养一位十八般武艺全能好男人。

    紧急培训的结果初显成效，精力旺盛的俩小肉墩一听是黑脸臭哥哥看他们玩，肉乎乎的小脸立马挤出来一副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红艳艳的小嘴一撅，小鼻子皱了皱，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拉着虎子他们往后院走。

    这俩小肉墩变脸变得太快，连懂事的小姑娘英子都怯生生的偷偷看了黑脸叔叔一眼。其实，英子一直都很纳闷，杜姐姐怎么一点都不害怕老是黑着脸的翟叔叔呢！

    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早被这俩鬼精鬼精的小肉球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逗的肚子疼，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不明所以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还是把笑意憋了回去。

    出了屋门，俩人肩膀还是颤个不停。最后实在忍不住，性情持重的孟德柱学胡添树，也一把攀过翟耀辉的肩膀，给了翟耀辉一胳膊拐子，“老翟，将来你们家肯定是严父慈母！我看啊，弟妹肯定不用为带孩子操心，刚才这俩肉球看见你就跟老鼠看到猫似的！”

    孟德柱抢了平时爱插科打诨的胡添树的戏份，越说越乐呵，“大胡，你刚才看见了没，俩小胖墩一听老翟的名字，小脸立马就皱的跟小老头似的。”

    扑哧一声，哈哈哈，胡添树刚憋回去的笑意又喷了出来，可不是这么回事！

    胡添树就差趴到翟耀辉脸上了，来回打量了翟耀辉的那张脸。结果，人家连眉毛都没眨一下。胡添树啧啧称奇，“老翟，要说你这张脸长得是棱角分明、刚毅端正，很耐看啊！不过，就是多了一功能，小儿止啼。也就弟妹能得你差别对待！”

    胡添树越说笑声越大，笑声粗旷豪迈，把东北汉子的直爽演绎的活灵活现。

    胡添树和孟德柱都没注意到，翟耀辉眼神里闪过的那一道暖意和柔软。现在想起来，仿佛从第一眼见到年画娃娃般的小丫头时，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就悄然成了自己心底的那块最柔软。

    想到自己小媳妇，翟耀辉语气都柔和三分，看了看孟德柱那条伤腿，“老孟，明天我带你去解放军医院做检查。不过，如果可以再做手术的话，芽儿建议还是等她回来！手术配合她配的药膏，可以保证手术的成功率，伤口愈合也快！”

    胡添树和孟德柱都听出来翟耀辉语气里多出来的三分暖意，摇摇头，俩人可能注定是天生一对。这样温暖如蜜的感情，只能让人艳羡。

    “成！反正也不着急，就等弟妹回来！不过，弟妹也快回来了吧？婚礼不是定在阳历新年的那天？我看也快回来了！”

    孟德柱答应的很爽快，这条伤腿带来的种种，孟德柱在重新看到女儿脸上肆意的笑容和再次看到儿子脸上懵懂的童真时，完全放开了。现在，孟德柱敢拍着胸脯说，哪怕瘸了一条腿，自己也能当孩子们顶天立地的父亲，撑起一个家。

    翟耀辉比老战友更关心他那条伤腿，不过，宝贝媳妇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想到前几天小媳妇那通满是讨好的电话，翟耀辉脸上却闪过一丝无奈。现在，翟耀辉只求宝贝媳妇能赶在婚礼的头一天回来。小媳妇那么优秀耀眼，是一件令翟耀辉自豪满满又头疼万分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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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计划没有变化快。对于孟德柱腿上的旧伤,芽儿食言而肥,只好打电话回国,让家人好好招待孟德柱和胡添树两家先安心住下来。

    翟耀辉心疼只话音里就透着一股子心虚的小媳妇，只好当小媳妇的贤内助,负责安抚日益焦躁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杜爷爷他们知道芽儿在国外也是忙正事,哪里真舍得怪芽儿,见翟耀辉貌似没啥意见，也就意思意思的嘟囔芽儿两句。

    哎,以两家人的交情,以前啥话都好说，可俩孩子眼瞅着就结婚了，杜爷爷他们反倒顾虑多了。芽儿一日不回国，杜爷爷就觉得自己貌似在翟老头面前有些底气不足。

    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家芽儿向来人小鬼大，脾气看着软和，主意正着呢。以前欣慰芽儿崭露头角，可在这节骨眼上，杜爷爷他们突然关心则乱，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女孩子太能干了，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

    说到底，杜爷爷他们还是担心芽儿这个年纪结婚太年轻，在婚姻生活中，妻子的角色不是那么简单！年轻人处对象是一回事，一起过日子是另外一回事！杜爷爷他们担心翟耀辉以后会嫌自家芽儿太能干，怎么看自家芽儿也不像是相夫教子的传统小媳妇！

    一句话，杜爷爷和杜爹他们貌似替一对准新人得了婚前焦躁症。

    杜爷爷和杜爹杜妈的失常，翟耀辉看在眼里，感动又好笑。只好任劳任怨百般安抚，虽然收效甚微。

    翟耀辉心里很清楚，此焦躁症的唯一药方目前远在m国，只要小媳妇回来，此症到时无药自解。

    杜爷爷他们接芽儿电话时，语气什么的瞒的太好，翟耀辉也不舍得小媳妇操心这些，远在m国的芽儿丝毫不知道自家爷爷年纪一大把，竟然也赶时髦得了一回婚前焦躁症。

    不过，即使芽儿知道了，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交流访问活动终于接近尾声，目前访问团一行人已经抵达了行程的最后一站，纽约。

    如果说华盛顿是政治中心，波士顿是文化中心，那不夜城纽约就是不折不扣的经济、金融中心大都市。

    纽约这一站，是行程上的最后一站，也是最关键的一站。在中方代表充分展示了政治、文化上的平等、友好的交流意向之后，在最实惠的经济贸易上完美收官，才是访问团出访的最根本的目的。

    纽约是三大金融中心之首，时刻吸引着全世界金融商业大鳄的焦点，以纽约作为行程的最后一站，原因也在于此。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随着访问交流活动的进一步推进，经济嗅觉敏锐的m国人已经盯上了中国这块潜藏着无限商机的大蛋糕。

    在访问团抵达纽约之前，纽约已经汇集了m国各方蠢蠢欲动的金融巨擘，商业大鳄，银行家，投资家近距离观望中方政府的态度，企图从这块大蛋糕上分一杯羹。

    不怪他们如此重视，在中方的政府代表和民间企业代表都表现出积极的合作意向后，在他们发掘到中国潜藏着的无限商机和投资价值之后，中方政府的态度突然表现的很奇怪，一方面表现出积极的合作意向，另一方面又快而狠的斩断好几项即将达成一致的投资意向。这就好比是隔靴搔痒，勾到了他们的痒处。

    别有用心的化工行业的投资家心虚又好奇，这是中方政府察觉到了些什么？而更多的投资家则是在见证了中国的勃勃生机之后，不舍得也不愿意放弃这块大蛋糕。

    除了d老外，没有人知道那几项腰斩的投资意向只是因为芽儿胆气上来的那番话。

    此行经济部的负责人，在最后拍板前，听到了d老的那番指示后，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众人都只看到了一时的经济利益，如果真的把那几项大型的化工项目引进国内，可以预见，自己这个负责人就成了千古罪人。

    也因为d老那番指示，原本因为m国各方的投资合作意向接踵而至志得意满经济部的一行人态度谨慎到颇有些风声鹤唳的程度。

    归心似箭的访问团一行人，和眼看收获颇丰的企业代表们，因为种种风声，心里打鼓的同时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来。

    总之，纽约作为交流访问的最后一站，顺利平静的气氛中隐藏着一股肃杀的凝重。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表现一番。夜晚的纽约，璀璨的霓光灯，奢靡夜生活，仿佛对访问团一行人没有任何吸引力。

    站在下榻的酒店，窗外望去是灯红酒绿的霓光灯，繁华、奢靡。

    下榻酒店二十楼的某间房间里，窗外花花绿绿的霓光灯照的李长龙的脸色忽暗忽明，刚毅的国字脸上看到对面满脸倨傲的郑月如闪过一丝无奈。

    李长龙四十来岁的年纪，因为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柔和了过于刚毅端正的五官，也掩藏住了从政之人的精明。

    李长龙曾经是郑家老爷子的部下，如今郑家老爷子早就退隐二线，郑家已日暮西山，而当年一穷二白的李长龙已经爬到了办公厅二把手的高位，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此次交流访问，李长龙这个带队和和办公厅的那几位工作人员是最忙碌的，对内对外所有的工作都是办公厅一行人来负责。

    好容易安排好所有工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迎来了郑家小公主这位不速之客。

    李长龙虽然感念郑老爷子当年的提拔之恩，但正是年富力强年纪的李长龙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当然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帮郑家收拾烂摊子。当年的提拔之恩，这些年该回报的都回报了。要不是害怕人家说自己性情薄凉，李长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衬郑家！

    就连年纪轻轻的郑月如这次被为随行人员，也是因为郑老爷子那番若隐若无的暗示，李长龙才从中出了一把力。没想到，还是差点惹了自己一身腥。

    身为外交人员，郑月如犯的错误说轻不轻，说重又因为处理妥善也没有什么不良影响。官场上讲究的是人脉和情面，因为郑家老爷子还健在，魏部长也是打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虽然雪藏了郑月如，但考虑到影响，对外并没有公开。

    不过，各人自有各人的消息渠道，而且，人还是自己推荐了，李长龙多多少少还是听说了一些风声。李长龙没想到，正处于反省期的郑月如会来找自己，而且是一副自己不帮忙她就不离开的架势。

    李长龙一个大老爷们实在拿满脸委屈的郑月如没有办法，说重了怕她会哭给自己看，说轻了怕郑月如听不懂自己的婉拒，平时八面玲珑的李主任只能词不达意的劝解，“小郑，不是李叔叔不帮忙，你是外交部的人，李叔叔不能随便插手魏部长的人事安排！既然没有给你安排任务，你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多听听，多看看，多学学！”

    在对面沙发上坐了小半天的郑月如，眼圈微红，语气有些委屈有些哽咽也有些坚持道，“李叔叔，我知道我上一次表现的有些激动失态，我这几天已经深刻反思了，连检讨报告都打了两份了。这几天大家都忙，我也是想尽一份力，将功补过！”

    郑月如厚着脸皮来找李长龙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下脸面，给自己再争取一个机会，自己绝对不能这么灰溜溜的回国。

    如果就这么回去了，二婶她们不知道又该怎么冷嘲热讽呢！

    郑月如不是听不出来李长龙语气里的婉拒，只能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快，直接开门见山。以前的时候，李长龙逢年过节提着大包小包拜访爷爷，看见自己一口一声小月如，小公主，哪像现在求他一点事就推三阻四。

    郑月如低垂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恨，要不是杜萱瑾从中使坏，自己今天犯得着拉下脸来求人吗？

    那天从哈佛回去，在路上，郑月如自尊心作祟，骄傲的宣城自己会亲自向领导检讨。不过，等回去后，脑子清醒过来，郑月如就后悔了。

    郑月如在外交部工作也有小半年了，很清楚一旦自己在哈佛大学的失态被上面知道，此次交流访问活动结束之前，自己肯定会被雪藏的。出国之前，郑月如雄心壮志，一心想要好好表现，想到自己得灰溜溜的回去，郑月如都要羞愤欲死。

    越想，郑月如越想把事情瞒下来！郑月如安慰自己，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对方都明确表示不会追究了，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知情人也不多，郑月如笃定了韩旭他们几位学生不会捅出去，至于杜萱瑾，现在想来郑月如还能呕一腔血，平时装模作样也就罢了，还这么虚伪，背后捅刀子。

    那天回去，第二天一大早，郑月如就早早起床去售报亭买回来当天所有的新闻报纸。连豆腐块的板块都没放过，确信没有报道自己失态的新闻时，郑月如彻底松了一口气。

    哪里想到，自己刚吃过早餐，准备跟韩旭他们汇合时，就被魏部长他们叫去！

    郑月如一脸苍白的回到房间，从那天起，在波士顿那几天，郑月如一直没有出房门，总觉得别人看自己时，眼神里带着打量，嘲讽。

    芽儿没猜错，郑月如直接把大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在波士顿的那几天，郑月如犹如是困兽犹斗，很想冲到杜萱瑾跟前扇她一巴掌，揭下来她虚伪的面具。

    不过，郑月如又不傻，哪怕忍的睚眦欲裂，郑月如到底生生忍下来了。这一次就算是自己输，总有一天自己会狠狠的把杜萱瑾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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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但是一年轻大姑娘披头散发,眼圈微红的看着你,垂首低眉的看着也有些可怜,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李长龙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伸手拿起了小茶几上的电话。忙,自己也帮了,但最后同不同意是老魏的决定。李长龙也知道自己好像有些不厚道,但黑脸还是老魏唱吧！

    郑月如不错眼的盯着李长龙手里的话筒，这通电话是自己最后的机会！郑月如不愿意一直被雪藏到回国,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回国了,可以预见几年之内绝对没有自己的出头之日。就是因为心里太清楚，向来好强的郑月如才低头来求李长龙！

    李长龙电话挂的很快，前后没有两分钟，郑月如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月如啊，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不过，也别太强求！难得有机会出国，趁这几天你没有什么任务，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多了解一下西方的文化习俗！语言这东西啊，也代表着一种文化习俗的凝集积累，有课本上学不到的！”

    到底是曾经老首长的孙女，李长龙这两句话颇为苦口婆心。

    郑月如额前几缕刘海挡住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愤，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紧的握住，李长龙的劝解好像是活脱脱打在脸上一样。

    可惜，李长龙正好站起来待客给郑月如倒茶，没有看到郑月如脸上的羞愤。

    不过，除了芽儿一不小心成了郑月如的心结之外，没有杜萱瑾在跟前，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的郑月如并不缺心机。

    郑月如手紧紧捧着茶杯，紧的似乎要将茶杯握碎一样，脸色也有些苍白，可还是抬头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语气有些脆弱，“我知道了，李叔叔！”

    笑容虽然勉强，但李长龙心里真的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

    不看僧面看佛面，李长龙坐直身体，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提点了郑月如两句，“月如，在机关单位工作，宁肯谨小慎微，莫要太过争强好胜！年轻的时候，多受一些挫折，多听一些批评，对你以后的发展也不是没好处。”

    “嗯！”郑月如抿了一口茶，低低的应了一声，乖巧的如同邻家女孩。

    李长龙见郑月如听进去自己的话，心里边也高兴。李长龙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心里也一直感恩当年郑老爷子的提拔栽培之恩。

    一时高兴，李长龙轻轻扣着茶几的桌面，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颇为推心置腹了。

    “月如，我听说小杜，哦，就是d老的那个私人小翻译杜萱瑾，她跟你是大学校友？你们是同龄人，又是大学校友，你啊，平时多跟她接触接触！小杜经常跟在d老的身边，你看她在耳熏目染之下，年纪虽轻，但接人待物进退有度，颇有章法。而且，她凭着她精湛的医术，为自己铺就了一张牢不可破的关系网！如果她将来走政途，前途不可限量！你啊，跟她搞好关系没错！”别总跟人家小姑娘过不去，把关系搞得死僵死僵的！

    后面那两句，李长龙没好意思说出来。刚才虽没能帮上忙，但李长龙受郑老爷子所托，也一直在暗中照拂郑月如。李长龙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多多少少也知道郑月如跟人家小姑娘好像有些不对付。可惜，李长龙不清楚，已经不对付到了眼中钉肉中刺的地步了。

    当然，如果李长龙清楚，绝对不会说刚才这番火上浇油的话！郑月如脸色忽青忽白，紧握的拳头手指甲几近扣到肉里。

    不过，如果不是推心置腹，李长龙哪会把话点的这么清楚。

    如果不是没有合适的名头，李长龙自己都想抓紧机会跟杜萱瑾套好关系。访问团上上下下的明眼人，几乎都是同样的想法。

    d老的另眼相看，还有如日中天的翟家，她那几位潜力股的哥哥，还有小姑娘在无形间铺就的这张关系大网。政界、军界、商界，几乎连国外都有自己庞大的关系网。小姑娘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在李长龙这样的明眼人眼里，她背后的力量几近骇人。

    身在这个位子，李长龙也是耳聪目明的明眼人，交流访问团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成就了一个杜萱瑾。当然，小姑娘也以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精湛的医术以及惊采绝艳的表现，从另一方面直接间接促成了交流活动的顺利进行，眼看即将完美收官。

    在李长龙看来，要不是人家小姑娘涵养好，郑月如三番两次的挑衅无疑是夜蛾投火，以卵击石。郑家公主的架子，在人家面前压根不够看！

    看在郑老爷子的面子上，李长龙好心的劝郑月如悬崖勒马！心性坚韧、圆滑的李主任并不知道嫉妒有时候会让女人不来就不大的心眼变得没针鼻大，有一个词叫妒火中烧。

    李长龙的好意无疑是又帮芽儿拉了仇恨值，芽儿才是最冤枉的那个！仔细想来，好像总有人或无意或间接的帮芽儿和郑月如岌岌可危的关系添一把柴火。

    郑月如勉强忍住嗓子眼的腥甜，垂眸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那张憔悴的明艳的脸上，在李长龙望过去的时候，又变得低眉随顺。

    郑月如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话，“谢谢你，李叔叔，我会认真反思的！”放下茶杯，告辞道：“李叔叔，那我先回去了！”

    李长龙见骄傲的像是一只白天鹅的郑家小公主脸色苍白，神色憔悴，多少于心不忍。拍了拍郑月如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嗯！别嫌李叔叔话不中听，静下心来好好反思反思！这样吧，回去之后，赶紧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早晨起来，出去走走！读万卷书走千里路，走走看看可以比课本上学到更多！”

    嗯！郑月如轻声应了一声，离开时的背影依旧挺直的像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李长龙摇摇头，暗暗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刚才那番口舌没有白费。

    关上房门，李长龙一时间没心情工作，随手拿起刚才用过的茶杯冲洗干净。看看茶杯托盘旁边的电话机，突然拿起话筒，刚打算拨号，又随手挂上。

    得，还是回国之后，另找时间跟郑老爷子探讨郑家小公主的问题吧！

    楼上，芽儿刚陪d老从唐人街的华侨居民家做客回来。刚回到自己房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接到郭小海和冯凯的夺命连环call。芽儿随手束了一个高马尾辫，提上刚才从唐人街带过来的一些特色小吃，准备带到楼下给郭小海他们加餐。

    郭小海好容易打通电话，挂上电话就到电梯口接人。

    电梯开门声一响，郭小海赶紧窜过去，今天总算是逮到人了。郭小海嘴巴咧的老大，刚喊出来一个‘芽’字，却发现先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是脸色阴沉沉的郑月如。

    自家芽儿提着袋子，还站在电梯里。不过，从自家芽儿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郭小海读懂了冤家路窄四个大字。

    都迎头碰上了，郭小海虽然不怎么喜欢整天找自家芽儿茬的郑月如，还是招呼了一声，“你好！”

    讨厌一个人是附带连坐效应的，回应郭小海的重重的一声冷哼！刚才在电梯里偶遇，郑月如几乎没把手心扣破才压抑住几乎吞没心神的阴鸷，能给郭小海好声好气才奇怪呢。

    哎？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郭小海心里也不舒坦，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眼疾手快的芽儿一把拽住！哪怕是阴阳怪气，只要郑大姑娘至少可以视自己为无物，芽儿就别无所求了！

    芽儿把手里的袋子往郭小海手里一塞，郭小海注意力立马就转移过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不知道！应该是吃的吧！”芽儿把自己挂在郭小海另一条胳膊上，“小海哥，赶紧回房间给我倒水喝！”d老是四川人，嗜辣，刚才就在唐人街华侨家吃了一顿还算正宗的川菜。芽儿虽然跟着解了一回馋，可也辣的够呛，一说话嗓子都冒火！

    哦！郭小海任由宝贝妹妹没长骨头似的赖在自己身上，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挂着芽儿，疾步朝电梯口的另外一方向的房间走去。

    芽儿坐在床沿上，毫无形象的连着灌了三杯纯净水，郭小海和冯凯也解决了半大袋子的又鲜又辣的牛肉条、豆腐干。

    芽儿毫无形象的抹了一下嘴巴，看得郭小海和冯凯两人嘴角只抽，“小海哥，冯凯哥，你们找我什么事情啊？”

    说到正事，郭小海忘记了刚才的吐槽，从茶几上抽出几份资料，“喏，这是那几家已经和我们接触过企业集团的基本资料。我跟清河叔确认过了，都是一流的企业集团，信誉不错，发展势头迅猛。对了，下面那几份资料是有关养生茶系列产品的初步合作计划。明天的晚宴，你最好给他们亲自商谈。”

    这几天，郭小海和冯凯俩人为了这件事，差点跑断腿。

    不过，刚看到对方给出的那几份初步合作计划俩人差点吓一跳，没想到自家芽儿吸金力那么强！只是前期，就已经吸引了至少几千万美金的投资计划！

    芽儿简单浏览了一下资料，微微蹙眉，“小海哥，冯凯哥，不是说不管对方投资多少，只允许对方有一定的销售权，配方和原材料等生产方面都是咱们完全掌控吗？产品的生产权没有任何商讨余地！

    还有产品的检测机构，除了对方指定的权威机构外，还要增加一个国内的检测机构，另外，必须附加一个权威的中立的检测机构！产品质量这一关，不能完全被对方抓在手里！咱们必须拥有一定的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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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场如战场,谁掌握了主动权,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芽儿最终的希望是当地的茶农和药农成为最大的收益者,芽儿可不希望一不小心掉进陷阱,丢掉这份主动权。

    不同于芽儿这个惯会纸上谈兵的，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商业新贵没少吃过这方面的亏,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过,有时候明知道是套还得乖乖钻进去、无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是那句话,郭小海和冯凯俩属于人前光鲜,兜里空空的主。名下的摊子很大，运作良好，利润也很丰厚，但资金链一环扣一环，俩人实在挪不出钱来。

    出国前，所有可挪动的资金已经全部投到百货零售上，甚至包括芽儿大笔的私房钱，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说到底，没钱寸步难行。

    “芽儿，如果坚决在产品的所有权上寸步不让，对方的投资额肯定也会大幅度缩水，咱们可等不起！”自家芽儿现在是炙手可热的名人，趁着m国媒体把养生茶炒的火热的东风，眼下是进军国际市场的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商场瞬息万变，养生茶也不是自家芽儿一人的专利，郭小海担心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芽儿把手里的资料放回茶几上，轻叩了两下，否决道：“小海哥，我还是原来的坚持！资金再慢慢想办法吧，我坚持只在产品的国外销售权上让步！”

    坐在芽儿对面床沿上的冯凯，拿过来芽儿刚放下的那几份资料，每一份最醒目的条款上都标注着对产品不同程度的所有权。

    冯凯拿着资料有一下每一下的砸着手心，不知道有没有进一步探讨的余地，冯凯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最后确认道：“芽儿，你可真想好了？如果你真坚持，咱们只能自己干了！也不知道m国人心眼大不大？产品推向m国市场时，肯定没有现在的有利条件！”

    芽儿看看自己对面如临大敌的俩人，不由好笑，开解道：“想好了！冯凯哥，小海哥，你们俩别这么严肃！没你们想的那么悲观，只要产品的效果好，只要利益丰厚，就不用担心找不到合作伙伴！当然，最坏的结果就是咱们单干！”

    冯凯和郭小海被打趣的满脸苦笑，自家妹子这算不算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芽儿手里拿着郭小海递过来的一份字迹潦草的初步的项目资金预算报告，扫了几眼，立马弄明白这俩人刚才摇头苦笑什么了。不过，这俩非专业人士做出来的预算报告要比芽儿预计的轻松的多。

    芽儿松了一口气，“小海哥，冯凯哥，如果这份预算出入不大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解决两千万美金大头！剩下的那部分就需要当地政府支持了，就算是政府扶持地方经济发展了！咱们帮耀扬哥和大哥他们拉投资，也需要他们出一把力气！”

    “你解决两千万？还是美金？”两千万美金都解决了，还需要当地政府支持什么啊，什么都铺排开了！冯凯和郭小海压根就没听见芽儿后面说的什么，直接叫了出来，“芽儿，妹子，上次，你不是刚拿出来四千万吗？这才多少天，金蛋也不是这么下的！”

    “冯凯哥，这得感谢老爱德华先生给我介绍的那位职业操盘手！”芽儿不愿意说太多。刚到纽约的时候，芽儿就跟杰弗森联系过，除了那几笔长期股外，这两千万几乎是自己现在全部的家底了！

    芽儿就指望剩下的那几笔长线股，在m国股市崩盘的黑色星期一到来之前，替自己赚够嫁妆钱呢！

    芽儿手在惊得直了眼的俩人眼前晃了晃，“冯凯哥，小海哥，改天咱们一起去华尔街的证券交易所，现场感触一夜暴富和一夜破产的魅力吧！省得你们整天大惊小怪的！”

    俩大男人不顾形象，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是得去长长见识了！

    芽儿却转而言归正传，“不过，小海哥，冯凯哥，你们妹妹我的野心很大，我的目标是养生保健的一系列产品！所以，”

    “所以，不放过任何有诚意的合作伙伴是吧！”冯凯接了芽儿的话茬，自己的野心其实也不小，守着芽儿妹子这位目前炙手可热的小中医，没道理不赚个盆满钵满！

    有小叮当芽儿的两千万美金垫底，郭小海和冯凯胆气足了不少，想必，再跟对方谈判的时候，肯定不会畏首畏尾了！

    对芽儿说的养生保健，冯凯和郭小海也都是门外汉，连半瓶子晃荡都算不上。不过，俩人眼亮心明，就看家里老头老太太一个个红光满面的，就知道芽儿出品绝对有保证！

    俩人心神一松，八卦心大起。郭小海食指鬼鬼祟祟的指指楼顶，下意识的缩缩脖子，压低声音道：“芽儿，你这么明晃晃的帮耀扬哥和皓宇做政绩，那位老爷子就没说你什么？”

    冯凯也眼睛瓦亮，身子自动前倾，那位老爷子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芽儿不由往后一仰，赶紧推开俩大脑袋瓜子，好笑道：“你们觉得老爷子该说我什么？这本来只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只不过，恰巧耀扬哥他们在当地任职罢了！”

    俩大男人撇撇嘴，心里偷偷切了一声，很是不满意芽儿的敷衍。不过，他们也清楚，芽儿的嘴巴严实的很，想套芽儿的话，他们至少得再多长几个心眼才行！

    听不到八卦，俩人只好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的跟芽儿说起正事儿！

    郭小海和冯凯，这几天算是芽儿的半个代言人，芽儿在人前神秘的很。郭小海很清楚，自家妹子惯会当甩手大掌柜，尽量言简意赅。总不能明天晚上的宴会，自己帮芽儿介绍时，宝贝妹子别介张冠李戴。虽然这乌龙发生在芽儿身上的可能性不大！

    最后，郭小海实在看不下宝贝妹妹省心的悠闲模样，把那几份资料都塞到了芽儿手里，恨铁不成钢道：“芽儿，记住了，你才是这些人愿意合作的根本原因！这些资料，今天晚上你拿回去大概看看！咱们能不能给耀扬哥和皓宇哥他们当地政府拉到巨额投资，你就是其中关键。”

    自己都这么语重心长了，宝贝妹妹还那么气定神闲，郭小海心里生出深深的挫败感，自家妹子也太端得住了！

    郭小海有些悻悻，也不继续念叨了，白操心罢了，反正没见自家这人精出过什么岔子！倒是冯凯突然插了一句，“芽儿，可别告诉我们你明天晚上另有任务？我跟小海还想让你当我们的舞伴呢！”

    这吉祥物似的宝贝妹子，他们也想显摆显摆！

    芽儿假装没看见俩大男人作怪的表情，不紧不慢的回道：“是另有任务！”

    通的一声，冯凯夸张似的把自己摔到床上，嘴里哀嚎道：“妹子，你不会让我们俩大老爷们一块跳开场舞吧？”

    “很不幸，冯凯哥，你答对了！不过，陪d老跳完开场舞之后，d老可能就直接离开，剩下的时间我自由支配！”芽儿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泼了一盆冷水后，又给了一颗小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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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访问团此行的最后一场非官方晚宴,在曼哈顿区那家充满了法国风情的奢华酒店举行。不同隆重、低调的白-宫盛宴,今天的晚宴更像是m国最顶尖的财阀集团和商界名流们奢靡、华贵的聚会。

    天色微暗时分,有火树银花不夜天之称的曼哈顿区已经是灯火璀璨。此刻,华丽奢靡的大厅外豪车云集。

    优雅的绅士轻轻颔首，伸出右手,随后,车内伸出或纤细或白皙的手腕。笑容清浅的女伴们个个妆容精致,礼服低调华贵。颈间奢华的配饰跟华丽的灯光交相映辉，笑意盈盈的搭在绅士的男伴的臂弯上。

    盛宴大厅高悬的水晶灯华丽闪耀,大厅里很快是衣香鬓影。

    访问团参加今天晚宴的,主要是各部委的负责人和随行翻译，以及那些企业代表们。不过，访问团里本来就男多女少，参加晚宴的一行人虽然也都打扮的精神抖擞，盛装出席。只不过，因为身边没有精致华贵的女伴，相比之下就显得形单影只、寒酸了一些。

    站在一群打扮中规中矩的老大哥中间，郭小海和冯凯绝对英俊潇洒，颇有些鹤立鸡群。浅灰色的羊毛大衣剪裁大方合体，衬得这俩人身形格外挺拔、矫健，丝毫不显臃肿。

    两个人今天没穿那种板板整整的正式西装，弧形的剪裁让俩人多了一份雅痞的洒脱。皮鞋也擦锃亮一尘不染，身上唯一的配饰，就是偶尔抬手时会从手腕上露出来的手表。

    这身打扮，还是今天下午，芽儿临时突击帮俩人挑的衣服。

    奢华的宴会大厅，洋溢着舒缓的音乐。黑发黑眼的一行人进来的时候，正谈笑嫣然的大厅里似乎突然安静了瞬间。

    那群金融寡头和商界名流们面具似的笑容突然多了两分真诚。刚才，这些天频现报端的李部长他们没出现之前，m国这些商界名流谈笑嫣然间都抱有一分观望。

    中方政府对外商投资的各项优惠政策，中国经济即将腾飞的前景，其中潜藏的巨大的投资价值，这些眼光敏锐的金融巨头和商界新贵们早想分食这块大蛋糕。

    只不过，前几天，中国政府的态度突然变得暧昧起来，而今天晚上的宴会是观望中国政府态度的最好机会！

    众人参加宴会的目的，从来不是服务生托盘里的奢贵香槟。

    另一首悠扬的华尔兹突然响起的时候，吊顶的华丽水晶灯暗了下来，一束光线投射在大厅入口处的一老一少身上。

    身穿中山装的精瘦老者步行矫健，而挽着老者胳膊的妙龄少女一袭无肩的黑色晚礼服，越发衬托出精致锁骨间细如凝脂的冰肌雪肤。小碎钻的耳钉闪亮耀眼，丝滑中透着莹莹亮泽的晚礼服简简单单勾勒出少女高挑曼妙的好身材，尤其衬得修长纤细的手臂像是玉瓷一般，光洁细滑。

    容貌精致、清雅的少女竟然穿出神秘的华贵气势，站在这位气势凌人的睿智老者身边，依旧一如遥远夜空中那颗最耀眼的星辰。

    大厅里静谧片刻后，突然接连响起了阵阵抽气声，此刻，有不少被男伴‘遗忘’了的女伴们的纤纤玉手狠狠的拧在男伴的手臂内侧，好像‘醋意大发’了！

    郭小海一脸傻相，嘴巴咧的老大，能亲眼看到聚光灯下如此耀眼的宝贝妹妹！

    d老伴随阵阵抽气声和掌声，满脸笑意的走到大厅中央，接过来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第一句话就是，“很抱歉，她今天第一支舞是属于我的！”

    芽儿哭笑不得的帮d老翻译了这句话，顿时引得大厅里笑声一片，众人刚才带着面具的笑容里都多了一分随意自在。

    以d老一国掌舵者的身份，能在今天这场非正式宴会上露面，已属难得，开场白只是简短重申了中方政府对外商投资的欢迎态度。

    不过，d老明显兑现了刚才那句话，没错过晚宴的开场舞。虽然这一支舒缓的华尔兹从开始到结束，都是芽儿带着d老在跳。

    当然，整首舞曲，d老可没让任何人抢走自己的小舞伴，也没人敢跟老爷子抢人。

    不过，第一首舞曲过后，郭小海壮着胆子，顶着d老打趣的眼神，眼疾手快的把自家宝贝妹妹抢到手。自己这当哥哥的，怎么也得沾沾宝贝妹妹的光！

    d老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拍了拍郭小海的肩膀，郑重道：“小郭啊，那这小丫头我就交给你这个当哥哥的了！”

    跟一号首长直接面对面？d老还亲切的拍自己肩膀？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郭小海又吓又喜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只知道咧着嘴笑，显然忘了刚才自己还敢从d老手里抢人的‘胆大妄为’了。

    d老这位身份最高的可敬老者离开后，宴会大厅气氛为之一松。

    冯凯早过来帮郭小海护着芽儿走去旁边自己那个小圈子，跟老外谈投资，尤其是对方专门冲着自家妹子来的，尤其还是谈养生保健行业的投资，离了芽儿，他们玩不转啊！

    魏部长他们知道小姑娘人气有多高，英语水平更是呱呱叫，言辞进退比他们还老练，正想拉小姑娘帮忙呢，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曹部长无奈的跟老克里夫碰了碰酒杯，还是等一会再跟小姑娘说老克里夫的邀请吧！这小姑娘估计还不知道，她都快成一药难求的小神医了！m国医学先进怎么了？也有医学治不好的病！人人都在意自己的健康，尤其是有权有势的人！

    芽儿确实不知道媒体效应会这么夸张，这会正坐在宴会大厅几盆盆景隔开的角落处。除了郭小海和冯凯外，还有四位金发碧眼的帅哥美女。

    比如说，两眼放光紧盯着芽儿的银发阳光小帅哥，功夫迷小巴菲特。小巴菲特是m国最大药品零售商巴菲特集团的下一代家主，早把另一位负责人撵到一边。

    而有着一双性感丰唇的明艳大美女凯琳梅西，从芽儿过来，一直挑剔的盯着芽儿的脸，这是一张比洋娃娃的肌肤还要细腻光洁的脸，没有任何瑕疵。如果说这其中有纯中药化妆品功劳的话，毫无疑问，肯定可以风靡m国所有的女性。

    这两位眼神狂热，倒还不至于让护妹心切的郭小海心生忌惮。制药巨头葛兰集团家的约瑟葛兰，还有默克集团的道尔。默克，这俩人才是郭小海和冯凯重点防护对象。别以为他们没看见这俩人的眼神！都是男人，郭小海他们懂得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

    芽儿身为众人视线聚焦点，反倒比郭小海和冯凯俩神色轻松的多。媒体报道到底有很多夸张或不精确之处，芽儿现在正简单的给众人普及中医养生的概念！

    “中医养生学来源于古代中医的精华，而养生茶也只不过是中医养生的手段之一中医茶疗法很简单方便，即可治病也可养生。不同配方的养生茶，可以达到不同的养生目的，比如说养肝护肝，比如说降血压，降血糖！比如说，补气养阴，美容抗衰！”

    “中医养生和中国的茶文化的历史源远流长，让全世界都了解中国的茶文化和中医的养生学，是我最大的目的！”

    “我今天带过来几份我对中医养生系列产品的大概勾画，等离开的时候送你们一份！愿意投资与否的决定权放在你们手上！不过，所有养生产品的所有权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大家可以拥有的是养生产品在国外的销售权！”

    郭小海和冯凯一直都没插话，任由芽儿侃侃而谈。而且，俩人是越听越怕又喜！

    自家妹子偷懒的时候，最爱说她只是会纸上谈兵。可是，从一开始，自家妹子就完全掌控了谈判的节奏，把眼前这几位完全带进自己的谈判世界！

    郭小海和冯凯会这么想，绝对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至少，在郭小海和冯凯看来，道尔他们就丝毫没有被芽儿最后那条看似不合理的前提条件吓到。更甚至说，他们现在都是一副兴致满满，志在必得的表情。想必，最后渔翁得利的肯定是己方。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经由芽儿之口的中医，中医养生，有一种神奇的魅力。

    道尔他们心里暗暗评估中医养生的国际市场，面上却丝毫不显。

    梅西集团最近这几年侧重时尚发展，凯琳梅西的关注点明显也跟道尔他们有所不同，“杜，虽然很失礼，可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的晚礼服出自哪位设计师之手？尤其是礼服布料，像牛奶般服帖丝滑！杜，要不你做我的模特吧？”

    凯琳梅西除了羡慕芽儿的好皮肤，对芽儿手里纯中药化妆品配方感兴趣外，对芽儿的服饰搭配更感兴趣。从白宫盛宴上，芽儿那身充满东方神韵的精致旗袍开始！

    在凯琳梅西看来，跟现在最流行的华丽、繁琐的审美观相比，简洁淡雅，低调含蓄中流淌着精致的风格，无疑可以引领新的时尚潮流。

    凯琳梅西语气很激动，话快而急促，可神奇的郭小海和冯凯俩人竟然听懂了最后一句。俩人想都没想，异口同声的替芽儿拒绝：“凯琳，很抱歉，她是我们家的专属模特！”

    俩人一是不舍得肥水流到外人田，二也是知道自家妹子无意站在聚光灯下！再说了，真要做模特也是只给自家出品的服装品牌做！就自家妹子这天生的衣服架子，还有这张精致脱俗的小脸，真要进灯红酒绿的时尚界，到时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郭小海和冯凯的英语本来就属于半瓶子晃荡的水平，俩人刚才一时口快，甚至都忘了说英语。

    而凯琳完全被俩人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弄得一头雾水！

    芽儿歉意的冲凯琳梅西笑笑，解释道：“凯琳，很抱歉，中医才是我的专长。不过，要问礼服的设计师的话，那你就要问他们俩！还有，至于礼物的布料，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帮你介绍认识！王厂长有一家历史悠久的小型丝绸厂，不过，布料质量是这个！”

    有些手势是通用的，芽儿冲凯琳做了一个顶呱呱的手势。

    “真的？杜你真可以帮我介绍吗？”凯琳常跟时尚打交道，经手过各式各样的布料，不过，穿在杜身上的布料色彩比所有的同类型布料都要绚丽，富有光泽。

    “当然！”见凯琳确实很有兴趣，芽儿比凯琳还有高兴。芽儿很清楚梅西集团在服装界的市场份额，要是能帮王厂长拉一笔订单，也算是好事一件！

    凯琳都已经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芽儿看了看道尔他们，得到几位大小绅士的许可后，芽儿才带凯琳去找王厂长。

    芽儿嘴里的王厂长今年才刚四十岁，却为了厂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饭碗而未老先衰。要不是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小订单，将近百年的老厂眼看就快揭不开锅了！闻名天下的苏绸在老百姓眼里，绝对的确良和什么灯芯绒实惠！要不是可惜那些老师傅们的手艺，还有蚕农的饭碗，厂子说不定早改行了！

    买一条牛仔裤至少可以穿三年，买一条绸大褂，不能揉不能搓，还得防着抽丝！

    王清林眼馋的看着同样是做纺织业的老董又给厂子拉了一笔大订单，勉强挤出来笑容，跟董厂长他们碰了一杯，庆祝一下。

    芽儿带着凯琳过来的时候，王厂长脸上挤出来的那抹笑容还没褪下去呢！

    王清林没想到小名人直直的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而且，走到自己跟前后第一句话就是，“王叔叔，记得一会要谢谢我！最好还要给我封一个大红包！”

    啊？王清林也是个人精，愣了一瞬间，眼神渐渐有困惑变成了惊喜，偷偷打量了一下芽儿身后的凯琳，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小杜，不是王叔叔想的那样吧？”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芽儿先低声回了王清林一句，然后才正式介绍道：“凯琳，这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王厂长！王厂长的那家丝绸厂有上百年的历史，生产的真丝面料以前还曾做过贡品！王叔，这位是凯琳梅西，她对我这件礼服的面料很感兴趣！我想，礼服是什么面料，王叔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嗯！嗯！当然能看出来！”王清林就觉得天上掉馅饼了，“梅西小姐，我们厂最好的产品就是真丝面料，质地滑爽，色彩绚丽，布料高贵典雅！对了，我还专门带来面料的样品，如果梅西小姐感兴趣的话，明天我拿给你看！”

    说完，左右找了找，一手拉住了芽儿，一手拉过来刚才才帮董厂长做完翻译的曹鸾，让俩人帮自己翻译。

    聪明人办糊涂事儿？芽儿看看曹鸾，哭笑不得，冲曹鸾微微摇摇头。

    曹鸾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这位差点抢了自己饭碗的小姑娘，见小姑娘被王厂长弄得左右为难，脸上不由带出两分笑意。

    不过，虽然是第一次合作，芽儿和曹鸾竟然很有默契，芽儿帮凯琳做翻译，曹鸾当然王厂长的翻译，交谈气氛相当和谐热烈。

    芽儿被曹部长叫过去的时候，王清林赶紧喊了一句：“小杜，真的，等回头王叔就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王清林喊的这一嗓子，声音又清又亮，周围董厂长他们看的眼红。这小杜太仗义了，这好事咋就没轮到自己身上！前两天老马还夸小杜帮自己拉了一笔大投资呢，这不，好像又帮老王拉了这么一笔大订单。

    原本，这些企业代表最眼馋的就是郭小海和冯凯俩人，这会，王厂长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了！

    曹部长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但王厂长那一嗓子喊的，曹部长也能猜出来一个大概。心里不由嘘唏，这小姑娘还真就是一招财猫！

    见小姑娘一头雾水的被自己叫过来，曹部长刚要低声解释两句，老克里夫先生的邀请最后还得小姑娘出马！

    不过，一大一小还没开始对上暗号，就听见背后另一侧响起一道高昂的女声尖叫声，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毯上的钝响。

    芽儿和曹部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身后迅速推开的人潮挤到一边。

    “喂，喂，你还好吗？啊，有人晕倒了！”

    “服务生，服务生，赶紧打急救电话！”

    “oh, my god!布劳恩随身携带的药放到哪里去了！该死的！”

    芽儿的身高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洋老外中间，并不具有任何优势。不过，等转过身来，透过影影绰绰的人群，正好看到有人似乎昏厥抽搐的躺地毯上。

    面临突发状况时，人越多越容易慌乱。整个大厅里，尖叫声，脚步声，交杂成一片。而人群外的服务生还呆愣着，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众人还没从突变中回过神来，芽儿已经由曹部长护着挤进人群，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医生！”

    医生这俩字，让慌作一团的众人立马回过神来，服务生早转身跑去打电话，甚至有人记起来跑去拿酒店常备的急救箱。

    而刚才最先反应过来，一直忙着在布劳恩的衣兜里翻药的中年男子匆匆丢下一句话，把最佳位置让给这位曾经在媒体上报道多次的小中医，“虽然我不清楚布劳恩先生这是不是心脏病突发的表现，但他有心脏病！”

    该死的，随身携带的药放到哪里去了！中年男人心急的骂了一声，然后，双手捂嘴，忍不住祈祷起来。

    芽儿虽然专攻的中医，但也受过最严格的急救训练。地毯上的布劳恩大汗淋漓，脸色已几近青紫，不停的从口内呕出大量的呕吐物，浑身抽搐。

    但病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注意到一时间无法清除干净布劳恩口中的呕吐物，眼见病人要紧闭牙关，为了防止口腔内的呕吐物造成窒息，芽儿一边给病人做心肺恢复，一边喊道，“谁有手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布劳恩痛苦的就要咬断自己的舌头时，伴随着众人的抽吸气，一只细腻白皙的手直接抵在病人上下颚之间，瞬间口腔处变成了一片殷红。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只手，咬断的肯定是布劳恩自己的舌头。

    “小海哥，把我的手提包拿过来！”大部分人没听懂这位中国女孩儿这句话在说什么，但可以听出来她的声音没有一颤抖。

    众人忍不住别过脸去，不去看那只被咬成一片嫣红的手，而刚掏出来的手帕也不知道该不该递过去。

    曹部长很想解救小姑娘的那只手，但目前状况只好接手芽儿进行到一半的急救。

    郭小海到底跟芽儿是亲兄妹，从刚才芽儿喊那句我是医生，郭小海就跑回刚才的角落把芽儿的手提包拎在手里。只不过，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病人的身上，郭小海挤了半天，还没挤过来！

    不过，这回众人的反应很快，瞬间给郭小海让出一条路来！

    郭小海早把手提包里芽儿小一号的小行医箱拿了出来，然后，仗着自己的手指头粗，一点点顶开病人的牙关，把宝贝妹妹的手解救出来。随后，赶紧拽了一条不知道谁递过来的手帕抵在病人紧咬的牙关上。

    郭小海还没来得及包扎自己已经被磨破那层肉皮的手指头，病人刚才被芽儿和曹部长解开的胸口已经扎了八根银针，至于头顶上发间更有八根银针隐约可现。

    病人的呼吸魔法一般迅速平静下来，芽儿直接用手清除赶紧病人口中的呕吐物，然后往病人嘴里塞了一颗黑黝黝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药丸。

    急救车到达酒店外时，布劳恩面色除了还有些苍白狼狈外，已经和缓的像睡着一样。

    衣香鬓影、华丽奢靡的晚宴上，突发这样的意外绝对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不过，参加今天晚宴的所有人都记住了一只纤细的手掌，如青葱一般白皙，如玉瓷一般细致。

    还有那只纤细的手掌坚定的抵在紧闭的上下颚中间时，那瞬间的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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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小海很生气,十分的生气。在医院时,还能强撑起笑脸跟闻讯赶来的布劳恩的家人寒暄两句。离开的时候,郭小海婉言谢绝了布劳恩家人送自己兄妹俩回去的要求。不管咋说,郭小海心里窝着一股火，就是不知道该对自己还是该对谁发！

    从医院出来,郭小海的脸顿时黑的能凝成水,一言不发的盯着宝贝妹妹那只快被纱布包成粽子的手掌心。夜色如洗,远远近近的路灯照在郭小海脸上，忽明忽暗。

    刚才清理伤口的时候,郭小海就在跟前。好家伙,手心手背全都是深可见骨的咬伤，肉都快翻起来了。郭小海想想就害怕，要是再耽搁一会，宝贝妹妹的手说不定都快对穿了，一排门牙的窟窿眼！

    芽儿心里当然清楚郭小海为什么会黑脸，小心翼翼的陪起笑脸，另一只完好的手撒娇的拽着郭小海的胳膊，示意郭小海帮自己整理一下大衣领子。

    也不知道算不算祸不单行，这大冷天的，大衣底下自己只穿了一件晚礼服。

    郭小海这才后悔刚才不该只想着跟芽儿算账，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忘了宝贝妹妹因为参加今天的晚宴，穿的还格外单薄。

    郭小海虽然还在生气，但动作一点都不粗鲁。芽儿幸福的缩缩脖子，还带着自家哥哥体温的羊毛围巾实在温暖！最关键的是，郭小海身材能比芽儿大好几号，郭小海的大衣套在芽儿身上，两件羊毛大衣从头裹到脚，连小腿都暖和起来。

    见宝贝妹妹这爱娇的模样，郭小海深深叹了一口气，狠狠的点了点围巾下面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的脑袋瓜子。

    郭小海也是正直良善的大好青年，说不出来刚才病人就是咬破自己的舌头，一时半会也死不了的狠心话。可是，心里着实担心芽儿以后还会这么莽撞，只好说两句重话吓唬妹妹，“你啊！你啊！你就不害怕你这只手再也拿不了银针和手术刀啊！”

    哪怕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但在郭小海的记忆里，自家芽儿从小也是身娇肉贵的娇养着长大的，别说严重到得打破伤风的伤口了，以前可是连一层油皮都没蹭破过。

    郭小海揉揉同样被护士大妈消了毒，包了一圈又一圈的手指头。刚才，自己的手指头也给布劳恩当了一小会的磨牙棒，自己皮糙肉厚的，当时都疼的只能想到十指连心四个字。估计自己都疼的脸抽筋了，也不知道自家傻丫头咋就能面不改色！

    郭小海越想越害怕，紧紧的握住芽儿剩下那只完好无损的手。

    芽儿乖乖的任由自家哥哥数落，一点不敢辩解，只祈求郭小海回去不告状！

    事实上，要不是情况紧急，晚礼服上连一件衣兜都没有，自己也绝对不会这么狼狈。连不伦不类被提到宴会大厅的手提包和手提包里的迷你行医箱，也还是为了d老准备的，本来谨慎起见，以防万一的！

    哪想到晚宴上竟真的发生这样的意外！而所谓意外，顾名思义，就是意料之外的意思，自己当时也是无奈之举。

    郭小海心里有火，可又不舍得冲宝贝妹妹发。这不，才刚数落两句，自己反倒先开始心疼起来了。可郭小海也又愿意这么轻松饶了芽儿，吐口而出，“等回国，让耀辉哥收拾你！你啊，最好祈祷等你回国的时候，手伤好差不多了！”

    正好一阵夜风吹来，芽儿穿着两件羊毛大衣也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巴结、谄媚的紧紧偎着郭小海。

    郭小海不经意间拿住芽儿的命门，芽儿只好紧挪着步子跟上。精致的小皮鞋踩在马路上踏踏作响。

    兄妹俩没头没脑的往前走了好长一段鲁，芽儿看看灯红酒绿的霓灯下，似乎有些印象的景色，有些困惑道：“小海哥，咱们还回去继续参加晚宴啊？”

    郭小海脚步一顿，真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收拾宝贝妹妹一顿，“还继续参加什么晚宴啊？回酒店休息！大后天回国前，你被驻足了！”

    不敢擦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芽儿怯怯的缩了缩脖子，指了指对面路灯下的路标，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小海哥，咱们要是回酒店，方向好像走反了！”

    郭小海嘴角一抽，重重的哼了一声，正好看见前面有一辆空出租车驶过来，赶紧招手。飞奔过人行道，出租车刚停稳，芽儿已经被郭小海塞了进去。

    后座的车灯有些昏暗，彻底掩藏住郭小海发红的面皮，宝贝妹妹就不能不拆自己有些路盲的本质吗？

    芽儿抿抿嘴，也不戳穿郭小海虚张声势的窘态。用胳膊肘捣捣郭小海，示意他赶紧跟等着开车的司机报地名，听自家小海哥一口京片子味的英语也挺有意思！

    出租车司机是一位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很热情健谈。尤其是，两位年轻的中国大男孩和女孩气质出众，容貌可亲，司机顿时就扯开了话匣子。

    见女孩身上穿着两件大衣，大男孩就穿了一身单薄的西装，司机一会夸大男孩体贴，突然又批评大男孩请女士上车的动作太粗鲁。

    中年司机是典型的m国东部口音，让英语本来就半瓶子晃荡的郭小海听的云里雾里。郭小海拉不下脸来让抿嘴偷笑的妹妹翻译，遇到听不懂的就傻笑。

    虽然有些鸡同鸭讲，但出租车里的气氛竟也十分和谐。

    后视镜里，中国大男孩英俊硬朗，而女孩虽然被男士围巾挡住半张脸，但小鸟依人的偎在男孩身边，在中年司机眼里，怎么看怎么般配！

    “hi，boy,你是个幸运小子，拥有这么一位可爱的小女朋友！”

    出租车司机这句话感慨抒情，郭小海神奇的完全听明白了。看看乐不可支的宝贝妹妹，郭小海老脸一红，宝贝妹妹这小女朋友是很可爱，只不过，幸运小子是翟耀辉，可不是自己这个当哥哥的！

    郭小海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冒出来古人在谈婚论嫁的时候，经常是表哥表妹的亲上加亲。郭小海想到这里，赶紧打住，老脸爆红，也没能赶在第一时间表明自己只是哥哥的身份。

    医院离访问团一行人下榻的酒店路程不远，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时，郭小海简直无法忽略司机打趣的眼神。

    匆匆丢下一张大额m钞，剩下的零钱全留给司机当小费，郭小海拉着芽儿头也不回的就往酒店冲。

    芽儿站在电梯口，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纯情的小海哥该给自己找一个小表嫂了！

    郭小海哪会看不出来芽儿眼神中的促狭，进了电梯，只剩下兄妹俩的时候，才忍不住捏捏宝贝妹妹的脸蛋，哎，吾家有妹初长成，只不过，已经花落别人家。

    兄妹俩难得像小时候那样亲昵的笑闹，到楼上的时候，芽儿为了参加晚宴的精致发型已经乱成鸡窝。

    趁电梯停稳时，郭小海一时手痒，三下五除二用手指头当梳子，小时候练出来给妹妹扎辫子的本事一点都没丢，干脆利落的给芽儿绑了一个马尾。这也是除了麻花辫外，郭小海唯二会梳的发型。

    芽儿也没多说，就拿脑袋蹭了蹭郭小海的大手，哥哥们这里永远都是自己的港湾！

    兄妹俩温情脉脉，而郭小海他们房间里，这一会已经有点人满为患了，连小茶几上都堆满了探病的水果。

    兄妹俩是等布劳恩清醒过来才离开的，在医院耽搁的时间不短，晚宴早已经结束了。

    曹部长他们都担心小姑娘血呼啦的手，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郭小海他们房间探病。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小姑娘的房间在楼上老首长隔壁，众人不好意思上去打搅。

    当时，曹部长是和芽儿一起进行急救的，离小姑娘最近，现在想起来那一排深可见骨的牙印子还头皮发麻。自己一大老爷们，就没有小姑娘有胆气。

    而其他人，也都因为晚宴上那一幕的感触太深。怎么说呢，那瞬间一抹的嫣红有一种心灵上的震撼！

    那群洋老外可能还沉浸在小姑娘行云流水般几针之后，痛苦的布劳恩先生就安静下来的神奇，而大家则担心小姑娘那只白皙的小手别留两排牙印的伤疤！

    兄妹推门进来的时候，齐刷刷十几道眼神，吓得兄妹俩差点倒退一步。

    “魏部长，李主任，曹叔叔，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去参加今天晚宴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曹部长指了指床头柜和茶几上的那些水果，哭笑不得的回答道，“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当然是探伤了！手怎么样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或者伤疤吧？”医生的手跟钢琴家的手同样重要！

    魏部长他们自知比不上老曹跟小姑娘还有那层师兄妹的关系，语气客套的多，“是啊，小杜，手没事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可是d老的眼珠子。再说了，拜小姑娘当时不假思索的那一挡，还有惊艳的银针刺穴所赐，今天的晚宴虽然意外迭起，但最后更是完美落幕。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转移到芽儿那只劳苦功高却被包成粽子的手上。

    芽儿晃了晃白粽子，“让大家担心了！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小伤，晚两天就好了！不过，这些水果和点心，曹叔叔你们不会再拿回去吧？”

    站在芽儿后面的郭小海，吓得几乎要拿手去堵宝贝妹妹的嘴。眼前这几位可都是赫赫实权在握的主，宝贝妹妹也太随意了吧？

    魏部长他们一愣过后，不由失笑，“我们没这么小气！”

    王清林刚才不敢抢魏部长他们的话茬，这会才见缝插针的来了一句，“小杜，这是王叔特意给你买的甜点。今天没有准备，晚几天王叔一定给你补一个大红包！”

    典型北方大汉形象的董朝方也爽声笑道，“是啊，小杜，改天董叔也请你吃大餐！”

    董朝方身边那几位笑面虎似的商场老狐狸也都纷纷出声，要请小姑娘吃大餐。

    大家都是眼亮心明的主，晚宴前还悬而未决的订单和投资，在人家小姑娘陪病人上了救护车之后，突然柳暗花明。此次m国之行，大家都大有所获，有人更是赚的盆满钵满。这里面，不知道借了多少都人家小姑娘的光。

    用董朝方的话来讲，这小姑娘长得就满脸福相，命中带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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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晚上的,毕竟不是最佳探伤时间。在表达了关心之情后,众人留下好几个水果篮和两盒甜点,就纷纷告辞了。

    芽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担心了一个晚上的冯凯顿时丢下在人前的精英形象，化身为长舌男,也把芽儿好一阵念叨。

    以后再在芽儿妹子面前当哥哥的机会可不多了,再晚些天,芽儿妹子就变小嫂子了。冯凯一想到这儿，哥哥范摆的十足,说到慷慨激昂处甚至口水四溅。

    芽儿因为心虚,刚开始还陪着小心，听到后来，左耳进右耳出。芽儿晚上没吃东西，肚子早饿了，趁冯凯没注意，偷偷打开王厂长送的甜点盒子，顿时就馋的芽儿差点流口水。小巧精致的纸盒里，竟然装着四块从八十年代中期才开始走红的提拉米苏。

    薄薄一层可可粉，点缀着色泽绚丽的果酱，奶油的浓香，甜酒的浓郁，一层层的香甜能甜到人的心里。

    芽儿肚子早忍不住咕噜噜抗议了两声，轻轻一口咬下去，浓郁的奶香味，醇厚甜软。一层层香甜粘滑裹住味蕾，吃进肚子里，清爽顺滑。

    芽儿幸福的几乎眯起眼睛，偷偷拿起一块递给不由一个劲咽口水的郭小海。

    冯凯说的口干舌燥，半天都没听见有人回应自己一声，低头一看，人家兄妹俩正吃的那叫一个香。

    郭小海嘴角还沾着一圈可可粉，奶油的香甜从牙齿缝里钻出来，馋的冯凯心里顿时就哇凉哇凉的。也是，当大舅哥自己比不上郭小海他们名正言顺，当小叔子，自己又不姓翟，芽儿妹子才不记得自己呢！

    芽儿哪会没看到冯凯这副蔫头耷脑样，没等冯凯流下一抹辛酸泪，站起来，拿着纸盒在冯凯鼻子底下转一圈，讨好道：“冯凯哥，这一块是我们特意给你留的！”

    果酱的绚丽触目可及，浓郁的奶香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小甜点，冯凯幸福的都想掉眼泪，哎呦，还是芽儿妹子贴心！

    长了一双桃花眼，西装革履的大男人，此刻眼神流露出大狗看到骨头棒子一样的神采。芽儿早就目不忍视，踮着脚尖，掩门，逃之夭夭。

    郭小海喊人的话卡在喉咙眼，一张口齿间还残留着巧克力的馥郁，吃人嘴短，罢了，今天晚上先饶芽儿一次。

    回到自己的房间，稍显笨拙的换上便服，趿拉着棉拖鞋，芽儿突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从唐僧紧箍咒下逃生的孙猴子！

    可芽儿这孙猴子还没回到花果山上呢，就听见咚咚的敲门声，“小丫头，d爷爷也来看伤员来了！”

    得，看来自己这孙猴子逃得了唐僧的紧箍咒，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芽儿手忙脚乱的抓了两把刚放下来的头发，才跑去开门，“d爷爷！”

    d老摆摆手，柳仕铭和鲁常新两人主动在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d老虽然面色如常，但眼神盯住了芽儿想藏到背后的手，难掩语气里的担忧：“小丫头，手没事吧？听说今天晚上有人英勇‘献手’了？”

    众人参加完晚宴结束，小曹上来支支吾吾的跟自己汇报，说晚宴突发意外，这小丫头在急救的时候，紧急之下，把自己的手给病人当磨牙棒了。

    当时听小曹讲完，d老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了，不过，这事像是小丫头会做的！这不，d老听说人回来了，就坐不住过来看看，施的了银针，拿的了手术刀，小丫头的手珍贵着呢！

    就像众多明眼人猜测的那样，这一老一少的感情亲近像是祖孙俩，只不过，还多了一层忘年交般的轻松随意。

    芽儿也不藏着掖着自己那只包扎夸张的伤手，举到d老眼前，让老爷子检查了一遍，才笑道，“d爷爷，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别看包的跟猪蹄似的，其实就是破皮的小伤！估计明天就可以拆纱布了！不是什么逞英雄，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d老见小姑娘眉眼含笑，不像很痛苦的样子，心里先放下三分。

    不想，小姑娘说到这里，突然脚步一顿，神神秘秘的故意压低嗓音道：“d爷爷，沾了我这只手的光，这两天，咱们不缺水果和点心吃了！”

    那张精致婉约的小脸偏偏挤出来一抹‘小人得志’的奸笑，d老剩下那几分忧虑彻底放下了，小丫头似乎很自得其乐！

    d老落座后，芽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把甜点盒子推过去，“喏，王厂长给我这伤号买的提拉米苏，这一块是我特意给d爷爷留的，准备一会给你送过去的！”

    d老从进来，就听小姑娘叽叽喳喳就跟小黄莺似的，洋溢着生动的活力和别样的欢快。小模样虽然不像穿着礼服参加晚宴时的精致，毛茸茸的棉背心熏得脸蛋粉扑扑，多了一股子小棉袄的贴心。

    到嘴边的话，d老又收了回去，这小丫头是一个从来不让人操心的贴心小棉袄！

    d老本来是探望小伤员的，结果，一老一少，又是提拉米苏，又是水果，又是牛奶的，享受起丰富的宵夜来。

    直到宵夜时间结束，因为芽儿插科打诨，d老都没提那只差点让所有人大惊小怪的手。

    眼看都送老爷子走到门口了，芽儿心里的小人几乎就要摆出胜利的v手势，手都已经抓住门柄了，结果，老爷子好像读透了芽儿的小把戏一样，突然转身，嘴角噙笑，“丫头，归国前这两天，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要不然，d爷爷回去该向翟老负荆请罪了！”

    啊？自家小海哥不会是真的胆大包天，跟d老请示了吧？芽儿不由讪讪道：“d爷爷，小海哥跟您打电话了？”

    d老闻言，突然想到刚才过来前郭小海打的那通声音带着颤的电话，忍不住摇头失笑。这兄妹俩就跟对方的蛔虫似的！不过，就是那个护妹心切的好哥哥不请示，让小姑娘自在的放松两天，也是自己本来的意思。

    而且，回味一下齿间残留的绵润甜香，d老更欣慰小姑娘的好人缘。

    指指芽儿那只手，不由调侃道：“小丫头，d爷爷也只是顺应民意！就连小曹他们都说你这只小爪子劳苦功高，为此次的交流访问之行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你啊，还是好好养伤，不是晚几天还要跟史蒂芬教授进行医学交流吗？”

    芽儿刚才那么问，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小海哥因为自己的手伤也太大惊小怪了！不过，见老爷子真放自己假，芽儿眼睛顿时一亮。啪的一声，以小卖小跟老爷子敬了一个童子军礼，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道：“成！d爷爷，那我真就奉旨养伤了！”

    奉旨养伤？咳咳，d老哭笑不得，被小姑娘的厚脸皮给呛到了！谁说小丫头是惊采绝艳的东方精灵？她明明是花果山水帘洞的一只让人啼笑皆非的小猴孙！

    难怪翟老头这些年就跟成精的老妖怪似的，越活越年轻。笑一笑十年少，家里有这么一位贴心又古灵精怪的开心果常伴身边，比什么长寿仙丹都管用！

    d老一边笑，一边咳，冲小丫头摆摆手，赶紧带着脸都快憋红了的柳仕铭他们离开。

    见老爷子笑的那么夸张，芽儿也突然觉得自己脸皮好像有点厚，不由汗颜！在家里，自己从小彩衣娱亲惯了，一时大意，在d老面前现了原形！

    不过，关好房门，看见床头柜上的电话，想想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芽儿又不由蹙眉！告状精郭小海到底告没告状？

    要是没告状，自己电话打过去，要是再不打自招怎么办？要是已经告完状了，自己最好是主动检讨错误！自己彩衣娱亲的拿手绝活，虽说依旧信手拈来，但自家老男人也不好哄！

    费劲巴拉的冲完热水澡，头发也都擦了半干，芽儿依旧‘愁肠百结’。直到躺到床上，再看见电话时，才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

    楼下房间，郭小海正咔嚓咔嚓的啃苹果，正算着时差，嘴里嘀咕着国内老爷子老太太这个点有没有买菜回来？

    郭小海准备在第一时间打电话请罪！要是等外公他们从别的渠道知道他们的宝贝孙女受伤了，绝对有自己好果子吃！没想到，这时电话先响起来了！

    芽儿一听郭小海还没来得及告状，心下大定，使出威逼利诱十八般手段，封住郭小海的嘴巴。

    楼下房间，宝贝妹妹的声音如魔音穿耳，一直在耳边盘旋。郭小海的那张俊脸快皱成苦瓜脸了。夹板气不好受，宝贝妹妹得罪不得，可老爷子老太太那一关也不好过！一旦露了馅，到时候，自己绝对首当其冲！

    连冯凯也被芽儿封了嘴，大半夜的，愁肠百结的变成了郭小海和冯凯！

    而楼上，芽儿挂上电话，终于能安心沉浸在‘奉旨养伤’的兴奋中了。

    入梦前，芽儿心心念念的是，纽约是购物者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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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无事一身轻,芽儿‘奉旨养伤’,晚上这一觉睡的不可谓不酣甜。第二天早晨,起床后神清气爽。

    这些天,照顾d老的饮食起居已经成了芽儿的一个习惯。洗漱完，正打算给去老爷子准备早餐呢,刚打开房门,却发现柳仕铭就站在门外正抬手敲门,差点吓芽儿一跳。

    “柳大哥，早！”

    小姑娘笑起来柳眉如两轮弯月,笑容比窗外初升的朝阳都明媚灿烂,柳仕铭嘴角顿时也多了两分笑意，“早，萱瑾！昨天晚上忘了叮嘱你了，d老特意让我一大早过来通知你，说这两天你不用给他准备早饭了！嗯，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奉旨养伤！”

    说着，也不经意间瞥了芽儿的手一眼。

    芽儿下意识的看了看起床后，自己重新上药只裹了两层纱布的手掌，似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重伤号了？

    “那d爷爷今天的早餐是？d爷爷好像不怎么喜欢面包切片，不过，好像对羊角面包情有独钟！”

    d老虽然不挑食，但要是不合胃口，总会少吃几口。以芽儿从家里那些老爷子老太太们那里总结出来的经验看，老人们其实都是老小孩，也会挑嘴，会闹脾气，甚至还有点小脾气。只不过，老小孩比真小孩掩藏的好罢了！

    柳仕铭神色又柔和了几分，让芽儿几乎有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自己跟在老首长身边将近十年的时间，也是无意间才了解到老首长对羊角面包情有独钟，没想到小姑娘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老首长今天的早餐是西红柿鸡蛋面！鲁常新揉的面，我打的卤子！”柳仕铭难得耳朵有些发烫，出访这些天来，d老的早餐都是小姑娘精心准备的，这两天，d老只能将就他们的手艺了。

    芽儿抿嘴笑笑，没敢像往常那样开柳仕铭的玩笑，态度亲近中带着几分敬意，是真的把柳仕铭当成老大哥看待，不像以前那么的轻松随意。那天晚上，柳仕铭不经意间的眼神让芽儿心有余悸，芽儿不想自己的言行举止给人一种什么错觉。

    “走吧！d老等着你陪他一块用早饭呢！今天也让你尝尝我和鲁常新的手艺！”柳仕铭假装没看见小姑娘保持距离的亲近，心里微微一涩，却又不得不感激小姑娘的敏锐。小姑娘犹如莹莹明珠般耀眼，要是靠的太近，任何人都会飞蛾投火。

    能甜到暖到人心里的小丫头，哪怕早上几年，甚至是一年，柳仕铭都不会轻易放弃。不过，现在，柳仕铭只隐隐后悔自己曾经的一时失态。

    柳仕铭笑容依旧清隽如昔，芽儿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只是自己庸人自扰！

    鲁常新毕竟是大男人，手腕有劲，擀出来的面条很有嚼头，又滑又有韧劲。柳仕铭的西红柿鸡蛋卤子色泽艳亮，酸甜香咸，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别说芽儿了，就是d老也吃了一大碗。这大冬天的，能在异国他乡吃上一碗热腾腾有面有汤的手擀面，暖身又落胃。

    吃完早饭，d老见小姑娘没回房‘奉旨养伤’，反倒期期艾艾的，一看就是有事相求。

    d老心里好笑，这小丫头又跟自己耍心眼！虽然想假装没看见，但还没走到办公桌前，就心软的问道：“说吧，有什么事要跟d爷爷说！”

    芽儿脸上的谄笑一凝，厚着脸皮怪外抹角的套话道：“d爷爷，我这两天奉旨养伤可以自由活动吧？”

    在访问团，自己属于机动人员，直属领导就是d老。芽儿早晨起床后，才想了起来，自己想外出，得跟老爷子请假。

    d老就喜欢小姑娘跟自己耍自己一眼就能看破的小心眼，直接点破道：“想去逛街吧？去吧，注意安全就好！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回来！”

    d老刚松口，就发现小姑娘乐的眉眼弯弯，俩酒窝若隐若现，露出几颗玉瓷般的小牙。然后，就见小姑娘跟出笼的小鸟似的，欢快的飞跑了。

    芽儿昨天晚上临睡前，就已经收拾好今天逛街时的行头。平底皮靴，牛仔裤，轻便的长款羽绒服，当然，必不可少的是自己的大背包。

    几分钟后，戴上毛线帽子，平面镜，整装出发。

    不过，下楼时，芽儿往郭小海他们房间拐了一圈。芽儿本来只打算报备一声，结果，发现自己是自讨苦吃。

    跟开明的大家长d爷爷相比，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当哥哥的，明显属于护窝子的老母鸡，任芽儿说破嘴皮子，依旧说什么都不同意芽儿出去。

    一来，昨天晚上俩人都吓怕了。二来，俩人好歹也在国外待了十来天了，外国的男人太热情奔放，自家宝贝妹子现在可是m国炙手可热的东方小精灵，功夫少女。

    哪怕翟奶奶出品的针织毛线帽子能挡住光洁的额，秀气的眉，平面镜能遮住精致如画的小脸蛋，也依旧掩藏不住宝贝妹子是绝色小佳人的事实。昨天宴会上，宝贝妹子一出场，就艳惊四座，那些男人眼神里的熊熊火光，几乎把宝贝妹子当成一块肥肉。

    上次在波士顿，宝贝妹妹偷溜出去，幸好还有几个同学一起。就是被那个叫郑什么的乱喷芽儿一顿，俩当哥哥也没不依不饶的帮妹妹讨回公道。不管咋说，姓郑的话里也道出来他们的几分担心。

    这一次，郭小海和冯凯能任由宝贝妹子羊羔入虎口才怪呢！

    芽儿压根没想过，自己的纽约两日游最后会在小海哥他们这里碰了壁，这俩人明显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当两天笼中雀了。

    芽儿心里着急上火，热出一头汗，手里拿着帽子扇风，脸蛋粉嫩粉嫩的，娇嫩鲜活如一株沾着露珠的含苞待放的花枝，看得郭小海和冯凯越发打定主意。

    “小海哥，冯凯哥，你们这是霸权主义！”芽儿气哄哄的坐在床沿上，义正言辞的抗议。因为从小不会胡搅蛮缠那一套，听在郭小海他们耳朵里，也就小蚊子嗡嗡两声。小蚊子嗡嗡，总比回国之后，老爷子们的狮子吼好受的多！

    郭小海怕自己会心软，一点不敢直视宝贝妹子的眼睛，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芽儿，你今天乖乖在酒店休息！我跟冯凯哥今天还要跟默克他们会谈！明天，明天我们陪你逛一天！你的手受伤了，见不到风，万一得了破伤风怎么办？”

    破伤风？芽儿情急而笑，先不说昨天晚上小海哥非让护士给自己打了破伤风的疫苗，再说了，破伤风虽然有一个风字，可并不是吹风吹出来的！

    郭小海和冯凯似乎铁了心，而芽儿真要是再刁蛮一点，仨人也不会大眼瞪小眼，谁也说服不了谁了！

    最后，还是谅解郭小海他们忧虑的芽儿败下阵来。也不是芽儿功力不够，是郭小海拿住了芽儿的命门，自己不舍得看妹妹可怜巴巴的模样，就佯装要往国内打电话。

    “好了，算你们赢了！我今天不出去了！”芽儿嘴巴撅的老高，情绪也明显低落的很，摁住了郭小海拿起话筒的手。

    郭小海心里一松，挂上电话，正打算给宝贝妹妹赔笑脸，结果，手还没离开话筒呢，就听叮铃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得郭小海往后一跳，直接把话筒甩了出去。刚才自己也没真按电话号码啊？外公他们怎们就把电话打进来了！一会自己该怎么说？

    话筒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坐在床沿上的芽儿的怀里。芽儿凶巴巴的瞪了郭小海一眼，小海哥昨天晚上该不会不守信用，真告状了吧！

    话筒一时间成了烫手山芋。冯凯这一肚子坏水的，早以自己这哥哥当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借口，一跳三尺远，嗖嗖嗖的躲进洗手间假意打理他头油光水滑的短寸去了。

    最后，还是芽儿听着已经接通的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比自家老爷子们的狮子吼清亮的多，才反应过来试探着拿好话筒。

    两分钟后，芽儿喜笑颜开的挂断电话，正应了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难道自己真是什么吉祥物？不仅旺人也旺自己？不，应该说清河叔果然是好人！电话打得太及时了！

    芽儿戴好帽子，背起自己的大背包，得瑟的冲郭小海挥挥手，“小海哥，清河叔现在人正好就在酒店外，明天也不用你们陪我逛街了！而且，清河叔说了，我逛街他掏腰包！”

    芽儿好歹也被人称一句功夫少女，虽然没专门练过，但动作的灵敏性还不差。

    郭小海想叫住芽儿的话卡在喉咙眼里，手才招呼到半空，芽儿已经得意的冲郭小海说完拜拜，带门，然后就没影了。

    哎，自己还没跟清河舅说一句话呢！郭小海反应过来，抄起挂在门后的大衣就往外追。可惜，跑到电梯处时，电梯已经关上了。

    在把电梯按钮戳破之前，郭小海紧赶慢赶，赶到大厅口处。只远远看见喷泉雕像前，身穿浅格子大衣的清河舅接过去宝贝妹妹的大背包，而宝贝妹妹若有所察似的，正好回头，隔着忽高忽低的喷泉，得意洋洋的冲自己做鬼脸。

    郭小海哭笑不得的冲叔侄俩挥挥手，也没追过去讨宝贝妹妹的厌，得，这回自己可真把宝贝妹妹得罪狠了！

    杜清河身穿英伦范格子大衣，围着浅灰色羊毛围巾，本来是一身典型的伦敦绅士打扮，背上芽儿的休闲大背包，有些不伦不类，但丝毫不损杜清河周遭清隽如竹的气质。

    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杜清河，长腿宽肩，但不像西方人那么臃肿粗壮，就像是一株青竹，清瘦隽永。杜清河人本来就面如冠玉，嘴角总噙着三分笑意，即有着东方人的含蓄和内敛，举手投足也流露着英伦绅士的优雅。

    瞧见芽儿挤眉弄眼的小动作，宠溺的揉了揉芽儿那顶俏皮的大帽子。血缘上的亲近，并不会因为距离和时间产生隔阂，杜清河永远都记得第一次带着老父亲踏上祖国的土地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眉眼如画，能暖到人心里头的小丫头。

    “手没事吧？”杜清河大约也能猜出来刚才郭小海满脸无奈是因为什么，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只裹着纱布的手，虽然看不见伤口，还是不放心的检查了半天。最后，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套，仔细的给那只伤手戴好。

    “没事！就擦破皮的小伤！”芽儿浑不在意晃了晃，任由杜清河像领孩子似的牵着自己另一只手，看看杜清河脸上那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清河叔，我敢打赌，将来小婶子肯定是最幸福的女人！”

    自家那八大金刚，还有三江和三海那俩半小老头，哪怕现在还只是肉墩墩的小文栋，在长相上，都至少随了自家老爷子三分，属于那种端端方方纯糙爷们的长相。连脾气性情，也都有些大男子主义，有些强硬和霸道！

    倒是俩在国外长大的堂叔在相貌上清隽的多。尤其是杜清河，以芽儿两辈子锻炼出来的欣赏眼光来说，自家清河叔可以完胜那些所谓的国际巨星！

    无论是那些浑身毛茸茸，一身腱子肉的肌肉男，还是那些唇红齿白比女人还像女人的娘娘腔，自家清河叔才是成熟女性最欣赏的那盘菜。可惜，貌似清河叔乱桃花虽多，但至今红鸾未动，这也成了小爷爷的最大的一桩心事。

    杜清河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是西式教育，但是骨子里融合的却是父亲言传身教的中国传统。西方人亲情淡漠，杜清河却更向往中国传统的家庭。

    可能是先入为主，在杜清河眼里，眼前这小姑娘依旧是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杜清河不知道自家小侄女心里都琢磨了些什么，不过，看小丫头眼珠子骨碌碌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忍不住又敲了一下芽儿的脑门子，“你小丫头，就会乱说！我只知道，眼下你这小丫头是最幸福的！”

    芽儿讪笑两声，确实，貌似自己也是最幸福的！清河叔虽好，但自己老男人也不差，自家老男人才是自己的那盘菜！

    杜清河假意没看见小丫头脸上那抹幸福的娇羞，“走吧！纽约两日游，现在正式出发！第一站，曼哈顿第五大道！”

    地头蛇不愧是地头蛇，芽儿一听，哪还顾得上想自家老男人，兴冲冲的拉着杜清河就准备去坐地铁。

    离开的叔侄俩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木凳上有一道晦暗不明的眼神。在叔侄俩离开后，眼神的主人挣扎了片刻，竖起来羽绒服的领子，也随后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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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而纽约是购物者的天堂。换而言之,纽约是女人的梦幻圣地。

    在纽约,只有人们想不到的,没有人们买不到的。从引领世界时尚风潮的顶级品牌，到跳蚤市场精美的手工制品,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

    叔侄俩的第一站,就是位于曼哈顿中央地带的第五大道。杜清河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觉悟。结果,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就彻底的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女人对购物的疯狂。

    尤其是，自家小侄女购物时的神态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快、准、狠！

    富丽堂皇的百货大楼里，黑发黑眼的叔侄二人行，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哪怕年轻女孩儿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粗笨的平面镜挡住了大半张脸，挺翘圆润的鼻梁，精致小巧的下巴，不难猜出镜框下面是何等姝色。

    就连旁边那位年轻男子，站在那里就仿佛是午后的一杯清茗，温润，隽永。

    两人都是平常打扮，身上甚至没有任何饰品，显得跟周围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格格不入，但没人会忽视这两位东方面孔。

    杜清河以前没少陪老姐逛街，但是，今天是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的滋味。

    杜清河第三次婉谢那位笑容甜美，脸上有几颗小雀斑的导购员的善意，看看自己手里已经提着的四个款式不一古奇的年轻女士挎包，再看看正拎着一只浅米色挎包正在镜子前面比来比去的小侄女，深吸一口气。

    “芽儿，你已经挑中四只款式差不多的皮包了！咱们要不要再去附近看看别的品牌？这个牌子的挎包每年都会推出最新款式，你要是喜欢这个牌子，等明年春天推出新款式时，小叔给你买了寄回去！”杜清河绝对不是在担心自己的钱包，实在是被芽儿吓到了。当然，这几只皮包，随便哪个都不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能买得起的！

    芽儿显然也相中了这只浅米色的，把皮包递给杜清河，一边解释道，“清河叔，这几只皮包是我给新嫂子们准备的礼物，不能一样，又不能差太多，大同小异最好！这样才显得我不偏不倚！”

    杜清河还没反应过来，新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小侄女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哎，清河叔，总之就是小姑难为！要是给咱家老爷子老太太们买礼物，我觉得喜欢就好！给准嫂子买礼物，不能太便宜，也不能相差太多，最重要是不偏不倚！”

    杜清河在国内没住几天，压根没看透芽儿的底细，一直都认为小侄女是被老老少少都捧在手心里的乖巧可爱的娇娇女，冷不丁的从芽儿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老气横秋的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提了提手里几个皮包，杜清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这些挎包都是给皓宇他们的女朋友买的？”

    芽儿无辜的眨眨眼，“当然！要不是给我哥他们长面子，我哪里舍得买这么贵的皮包！”说到这里，芽儿突然一顿，随之摇头道：“不行，一会也得给我娘也挑一只，还有翟妈妈，还有大姑她们！”就是论亲近远疏，自己也不能顾此失彼。

    温润如玉的杜清河嘴角终于忍不住抽了几抽，小丫头这是打算包圆吗？也不知道自己刷爆银行卡之后，能不能顺利从这里走出去！

    杜清河突然又想到刚才下车之前，小侄女看了一眼又塞到羽绒服兜里的长长的清单。杜清河眉间已经带上三分苦笑，现在打电话让正好在纽约出差马丁过来付账还来不来得及？自己是做叔叔的不假，但算下来，马丁也是做姑父的！

    趁芽儿转身又去挑选大同小异的挎包时，杜清河忍不住从胳膊上挂着的羽绒服里掏出那张纸条看了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密密麻麻的写的还不是什么具体礼物，光是人名就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张。

    比如说五位爷爷，仨奶奶，八金刚哥哥们，俩半小老头，俩小肉墩墩，爹娘，翟爸爸和翟妈，干爹干妈，还有什么老男人杜清河虽然一时间对不上号，但光看纸条的长度就能吓人一跳。

    杜清河突然意识到自己果然是穷人，把那几只挑选好的皮包暂放到了柜台上，“芽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哦！”芽儿手里正拿着另一个咖啡色真皮皮包来回比量，闻言只是点点头，没在意，“清河叔，我背包里有移动电话！”

    杜清河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果然，老父亲说得对，自己这小侄女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金娃娃，财大气粗的很。

    杜清河去外面打电话叫马丁江湖救急回来时，芽儿已经挑选了。几只皮包无论是质地还是价格，哪怕款式都有些大同小异，难为芽儿竟然能挑的出来。

    笑起来连几颗小雀斑都格外生动的导购员看着摆到柜台上的七只皮包，笑容比午前的冬阳都灿烂明媚。本来以为这位打扮简洁中国女孩只买其中一个呢，结果，竟是七只都要。这个月的奖金加上工资，应该足够自己给自己买一只同款的皮包了。

    杜清河没想到，自己才打了几分钟的电话，小侄女竟然又挑好了两只皮包。见小姑娘拉开大背包的拉链，拿出钱包正准备付钱，赶紧小跑两步拦住，“芽儿，清河叔来！”

    芽儿眼疾手快把老爱德华先生帮自己办的信用卡递过去，把杜清河的钱夹推了回去。杜清河眉间微蹙，“芽儿！”不喜欢小侄女跟自己划得这么清。

    “清河叔，我刚才说的是，清河叔要负责给我买礼物。可这些，都是我给准嫂子们买的礼物，你付钱的话，回去之后说起来，我就不理直气壮了！”

    论强词夺理，杜清河哪里是小侄女的对手。哭笑不得的把那只在自己眉间调皮作乱的青葱玉指拽下来，被那根手指以下犯上捣乱了这么一通，眉间早舒展开来。

    杜清河拿比古灵精怪的小侄女没办法，只好把钱夹收回去！这小丫头比她这个年龄，更成熟，更懂得人情世故！

    结果，杜清河前一面刚感慨完，后一秒就觉出来不对劲了，几位导购员和顾客的视线似乎都火辣辣的凝固在自己身上。

    这小丫头叽哩哇啦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语没白学，指着自己评头论足，就只是为了央求导购员看在自己男色的面子上，要求打折。

    那位最年轻，有着几颗小雀斑的导购员被小丫头说的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看看自己，然后满脸为难跑去找店长了。

    杜清河从小在国外长大，并不觉得难堪羞恼。如果真要形容心底最真实的情绪的话，那就是辛苦并幸福着。有这么一位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身边，似乎连空气都洋溢有一种名为幸福的味道。也难怪老父亲甚至都不愿意再回m国了，哪怕只是小住！

    芽儿都觉得自家清河叔清逸如竹了，可见杜清河气韵非同寻常。杜清河的男色绝对是活字招牌，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芽儿杏眼微眯，就差尾巴没翘起来了。不仅爽快打了八折，连自己那几只皮包，对方都答应仔细包装好送货上门了！

    当然，杜清河不仅出卖男色和几位店员依次拍照留念，就连店内几位顾客也都没错过比电影明星更像明星的杜清河。

    芽儿数学很好，心里的小算盘打起来啪啪响，“果然是清河叔一出马，效果非同凡响！清河叔，省下来的钱够咱们叔侄俩这两天吃香喝辣的了！清河叔，上午咱们冲一把有钱人，下午咱们去跳蚤市场淘宝！晚上，咱们去帝国大厦看夜景！等明天，咱们在去熏陶感受一下艺术氛围和文化气息！”

    纽约有m国最大的公共图书馆，那里芽儿同样不想错过。

    小姑娘的声音又甜又脆，杜清河满脸宠溺，小丫头把行程安排的满满的，这两天自己就安心当小丫头的护花使者吧！

    那位长了几颗调皮雀斑的年轻店员，脸上的绯红还没消散，叔侄俩背影已经渐行渐远，而叔侄俩都没发现，他们背后不远不近缀着一位戴着大墨镜的躲躲闪闪的‘熟人’。

    杜清河男色相当给力，芽儿砍价的本事也不差，叔侄的收获颇丰！大到给老太太们和杜妈她们买的皮毛大衣，八大金刚的西装，小到钱包和领带，老爷子们的绅士帽，年轻女孩中意的手链，耳钉。

    叔侄俩给家人买礼物买的开心，刷卡刷的痛快，芽儿虽然总觉得心里发毛，可到底没看到有位熟人正嫉妒的眼睛发红。有嫉妒，有兴奋，还有看到两人之间的亲昵时，一闪而逝的疯狂！

    傍晚时分，纽约一片灯火璀璨，叔侄坐在帝国大厦对面的高级餐厅里‘吃香喝辣’时，他们身后那位紧跟慢跟，跟了一路的人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揉揉饿的咕噜噜响的肚子，也咬牙进来，坐在叔侄不远的位子！

    女人永远不会在逛街的时候喊累。回酒店的时候，芽儿还精神抖擞，而杜清河只能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了。

    而楼上，郭小海和冯凯忙了一天，以为到傍晚终于能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可以好好逛逛纽约呢，结果，前台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进来，俩人一会一个行李箱往楼上拖。

    等芽儿带着杜清河上歇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插脚的空。

    想着自己的这些战利品，这一夜，芽儿睡的格外香甜。

    不仅芽儿睡的香甜，访问团所有人都睡得格外香。无事一身轻，此次访问交流活动，在傍晚归队的时候，已经完美落幕。此行，所有人都收获颇丰，明天，大家都可以心无旁骛的好好领略一下异国风情。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大半夜的还在打包芽儿那些战利品的郭小海和冯凯。

    比如说，比芽儿要晚两个小时才回到酒店的某位熟人，洗手间里的镜子里，那张明艳的脸上闪过一道扭曲的兴奋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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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公作美,访问团一行人归国前的最后一天,朝阳从层层叠叠的赤色云霞中挣脱出来,整片天空碧蓝如洗,朝阳抛洒出丝丝暖意，绝对是出门走走的好天气。

    众人下榻的酒店里,一大清早,楼道里就从虚掩的房门里传出来悉悉索索的起床声,刷牙声，洗脸声,偶尔传来两声爽朗的笑声。

    此次出访完美落幕,无事一身轻的一夜好眠之后，众人都很期待接下来的异国风光。绝对不是什么‘国外的月亮都是圆的’，难得有机会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至少也要拍一张异国风情的照片，带回家做纪念。

    周旭他们几位年轻人，在波士顿的时候，倒是完全锻炼出来胆量。再加上会说英语，朝霞出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背上背包，带着一份纽约地图，还有前些天芽儿借给他们的相机轻悄悄的出发了，美其名曰，要到自由女神像前喂鸽子。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最起码，曹部长他们缺少这一份闲情逸致。

    冯凯和郭小海俩人，昨天晚上收拾行李收拾了大半夜，今天早上属于起床晚的。不过，也没晚到哪儿去，一早就被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虽说还想赖一会被窝，但想到让人血脉喷张的华尔街还等着他们，不约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

    郭小海睡眼惺忪，一时没注意，直接被床边的行李箱绊了一个大跟头，幸亏腿长脚长，那张还算帅气的俊脸险险没碰到床头柜上。

    解气的踢了行李箱一脚，胡乱呼啦了一把头发，有些酸溜溜的嘟囔了一句，“冯凯哥，我总觉得咱们好像亏了！”

    冯凯被冯家老爷子弄到部队打磨过一段时间，起床的速度比郭小海快得多。这会嘴里含着牙膏沫，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正拨拉那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听郭小海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大为好奇，牙膏沫喷的到处都是，“怎么说？”

    怎么算，此行都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冯凯哥，你不觉得咱们好像专门过来当搬运工的！芽儿也没给咱们多准备一份礼物！”郭小海绝对不承认自己心里真吃醋了，几箱子的礼物才只有自己一根腰带！已经跑到洗手间放水的郭小海，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刚解开的腰带就是那根腰带！

    冯凯一大早，脑子转的有点慢，四下看看房间里那几个大箱子，直到被牙膏沫呛到，才慢了一拍反应过来，好像也对哦！

    只不过，冯凯因为为牙膏沫给呛到了，直接冲到洗手间，却吓得正放水的郭小海一时手没拿稳，差点尿到裤子上。

    郭小海脑门绷出两根青筋，几乎要视刚才手抖为奇耻大辱时。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沉闷的敲门声。这下，真的手抖到有几滴洒到裤腿上，幸亏裤子颜色深。

    从懂事开始，从来都没这么狼狈过！郭小海提好裤子，愤愤的又挠了一把头皮。

    冯凯不知道郭小海的糗事，因为门敲得急促，连嘴边的牙膏沫都没洗干净就过去开门，门外，曹亦先一脸凝重。

    冯凯一愣，曹亦先是卫生部的一把手，绝对是贵客级别的，怎么一大早过来敲门了？真要有事找芽儿妹子，这一大早的也不该来这边找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冯凯还是赶紧把人让了进来，招呼道：“曹部长，您怎么过来了？有事找我们？”

    “嗯！有事跟你和小郭打听一下！”曹亦先随手把门关好，表情虽然不动声色，但眉间几道皱纹隐约可现，心里边几乎是焦头烂额了。

    这一大早的，洗漱完毕，正准备去餐厅用餐呢，前台突然打电话说有自己的无名信件！刚才侍应生送上来，打开一看，简直是一份烫手的‘神秘礼物’。

    自己正一头雾水呢，李长龙还有老魏他们约好了似的，神色晦暗不明的敲开了自己的房间门。进了自己房间，一句话都没说，都从衣兜里套出来一封面熟的信封。

    见李长龙他们面色凝重，曹亦先不用打开就猜出来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了！刚才开门前，自己慌乱之下，刚塞到衣兜里。

    信封里装了十几张小姑娘各种角度的照片，哪怕戴着一副粗笨的平面镜，明眼人一看，小丫头还是小丫头。这本来也没啥为难的，关键是，所有照片里，还有一位身形清瘦挺拔，眉眼清逸的年轻男人。

    是该夸拍照的人技术好，还是该夸男人清隽女孩儿精致？或笑容清浅，或畅怀大笑，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匪浅！

    男人帮小丫头戴帽子的，牵小姑娘手的，帮小姑娘切牛排的，偏偏小姑娘笑容灿烂，两人之间怎么看怎么关系亲昵！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照片，男人眼神的焦距似乎都固定在小丫头身上，神色间的宠溺毋庸置疑。

    要不是知情人，看到照片后，众人看到照片后的反应肯定会是惊艳！尤其是曹亦先，总觉得照片上的男人似曾相识过，可偏偏就想不来什么时候见过！

    可现在，这些照片明显成了烫手山芋。以他们对在此次出访期间惊艳表现的杜萱瑾的浅薄了解，小姑娘绝对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小姑娘的人品和为人，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众人又无法解释照片是怎么回事。

    处在他们这个位子，消息自然灵通的很，晚些天就是杜萱瑾和翟家老二翟耀辉的婚礼。暑假前的订婚宴，虽然除了曹亦先外，大家都无份参加，但婚宴上宾客身份之重，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深得老首长看重，跟众位老前辈交好的杜萱瑾，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拍照片明显想要恶意中伤，可要是不弄清楚照片是怎么回事，无论是翟家，还是深得老首长看重的杜萱瑾，应付之间一个不小心，后果他们就承受不起！

    曹亦先清楚大家为什么都来找自己，毕竟，除了首长外，跟大家一笔，自己跟小丫头关系算是最亲近的！这不，商量之下，才来找郭小海和冯凯了解情况。

    郭小海收拾好自己，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曹亦先正站在房间走到中心，看见郭小海，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能直接开门见山，“算啦，你们俩跟我去我房间一趟！”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冯凯和郭小海面面相觑，曹部长脸色可称不上好看？难道真出什么事儿了？如果不是芽儿出事，那就是关于养生保健产品的投资问题？可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啊？

    不觉间，郭小海和冯凯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趿拉着拖鞋，郭小海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跟着曹部长去了他的房间。

    曹部长的房间，在电梯另一侧，三人踩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一路沉默。

    到了自己的房间，曹亦先示意两人先进去，自己缀后，啪的一声把房门反锁上了。

    房门落锁的声音，还有看到曹部长房间里，此次访问活动大大小小的领头人齐聚一堂，房间里烟雾缭绕，众人神色晦暗，饶是郭小海和冯凯心理素质不错，心里也不由戈登一声，真出大事了？

    众人都清楚杜萱瑾在老首长心中的地位，早心急的不得了。曹亦先直接拦住郭小海和冯凯跟众人问好的念头，指着茶几上的照片，迫不及待的问道“小郭，小冯，你们先别问，你们只说你们知道照片上的男人吗？”

    魏部长顺手把茶几上扣着的那些照片都递给郭小海。

    郭小海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冯凯也探过头去，俩人表情先是惊讶，然后越翻越快。曹部长几人都紧盯着郭小海和冯凯的反应，心中的大石越来越沉！

    “曹部，魏部，你们这里怎么会有我小舅和芽儿的照片？”郭小海现在是满脑门官司，昨天才出去玩的，怎么一大早照片就出现在曹部长他们这里！

    曹部长他们几人先是一愣，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意料之中的嘘唏，脸色顿时好转不少，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为了确认起见，曹亦先不答反问，“小郭，你说照片上的男人是你家亲戚？”怪不得的，曹亦先也隐约想起来，订婚宴上，自己似乎看到这个男人！只不过，杜家的亲戚太多，自己只是一瞥！说来惭愧，自己的注意力都关注那些位老爷子们了！

    “嗯！我外公的俩亲弟弟都是老华侨，这位是我小外公家的舅舅！”郭小海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其中关系了。

    倒是冯凯，要冷静一些，脑子里走马观花的过滤了一下，一针见血的接口再次询问道：“曹部长，你们这里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看着镜头，不像是芽儿他们自己拍的！记者拍的？也不应该啊！这些照片明显是有意偷拍，而且，很容易引起误会！”

    要不是太容易引起误会，曹部长他们也不会把自己和郭小海叫这儿来了！这明显是冲自家芽儿妹子戳冷刀子啊！

    郭小海闻言也反应过来，又追问了一句，“是啊！曹部长，这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必须给芽儿一个说法！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些照片，不知道会带来什么不良影响呢！偷拍这些照片的人，明显包藏祸心！”

    冯凯和郭小海俩人想透其中关节，哪还记得眼前这些都不是寻常人，语气不由间变得咄咄逼人！

    刚送了一口气的曹部长他们，眉间突然紧锁起来，他们当然也能看出来这一点！

    曹亦先三言两语的解释了茶几上这些照片是怎么一回事，确实该好好查一下！

    郭小海没心思顾虑眼前这些人都是手握大权，随手拿起一个信封，匿名，信封上也只写了房间号。

    来回看看在座几位的不是部长，就是主任，都是这次访问期间的领队。郭小海突然间灵光一闪，有些咬牙切齿道：“送照片的人好像很清楚曹部长你们的房间号，那肯定是咱们访问团的成员！”

    “对！既然是访问团的成员，那就很容易调查大家昨天的行程！能费这么大心思跟着我们家芽儿偷拍，那人昨天肯定没有任何行程安排！”冯凯和郭小海搭档了好几年，彼此间了解甚深，紧接着郭小海的话接下来。

    俩人就跟神侦探似的，三言两语点破了看似一团迷踪，其实到处都是把柄的小把戏！就这么点小把戏还想往人身上泼脏水？回娘胎里重造再出来吧？一句话，脑子被狗吃了！

    曹部长几人还在若有所思呢，确实，如果是访问团的成员做出这样的事，确实可恶，这明显属于恶意中伤自己同志！手段甚至可以说是卑劣！

    而李长龙随着郭小海和冯凯话音落下，眉角一跳紧接着一跳，心里戈登一声，该不会是自己吓自己吧？不过，在李长龙心里，有一个人已经浮出水面！

    房间里一片沉默，出了这种意外，访问活动绝对算不得是完美落幕！现在往深里想，一个处理不谨慎，说不定丢人都能丢到国际上！

    曹亦先跟芽儿多了一层师兄妹的关系，干脆拍胸脯保证道：“小郭，小冯，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到时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先回房间吧，早打算好要出门转转了吧？对了，这件事，不用告诉小杜，省得她担心！结果出来，我们直接找你们！”

    郭小海和冯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如果结果不让他们满意，他们并不介意直接捅到一号首长那里！反正天塌下来，还有翟爷爷顶着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众人暂且达成一致。

    楼上，芽儿刚陪老爷子用完早餐，还不知道楼下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芽儿拾掇完自己，换好衣服，下来找郭小海他们的时候，俩人刚到回房间换好衣服。芽儿进来的时候，俩人正嘀咕着，要不真不告诉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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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小海并不知道前几年那桩跟今天早晨这一出似曾相识的陈年旧案,要不然,郭小海也不会在芽儿进来的时候,还愁眉紧锁。

    当年那桩陈年旧案,杜爷爷瞒得紧，除了两位老爷子外,剩下的知情人就是翟耀辉了。杜爷爷心里很清楚,自己那几个孙子外孙是什么尿性！在人前看着彬彬有礼,又年轻有为，其实,骨子里都跟土匪似的！要不然,谁家的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就敢拿板砖拍人？

    家里那几个小子骨子里都属狼的，这一点，杜爷爷心里门清。只不过，在杜爷爷看来，男孩子就得有一股狠劲！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桩事儿，翟老头既然都按下了，要让自家那几个小子知道了，到时候节外生枝，翟老头脸上也不好看！总之，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一直瞒着！直到现在，郭小海他们都不知道，曾经还有这么一桩公案。

    所以，郭小海对今天早上这一出戏百思无解！

    自家芽儿跟访问团一行人也不存在什么利益上的冲突，而且，芽儿人缘一直都不错，有谁会大费周章的闹出这么白痴的把戏？心也太黑了！至于唯一貌似看芽儿不顺眼的那位，郭小海摇摇头又否决了，那姑娘好歹看着一副精明样，应该不会使这么下三滥的招数吧？

    芽儿推门进来的时候，郭小海连一夜冒出来的胡子茬都没顾得上刮，嘴里念念叨叨，一副颓废青年的模样。

    见芽儿进来，郭小海和冯凯下意识的收敛起脸上的异样，挤出招牌式的傻笑，何必让这点子糟心事影响到自家妹子的好心情？

    别看芽儿鼻梁上架着一副黑镜框，这并不证明芽儿眼神不好使。事实上，望闻问切，中医最擅长的莫过于察言观色！

    芽儿狐疑的打量了眼神不自觉有些躲闪两人一眼，粉润的唇角微微上翘，斜靠在墙边，若有所思！

    郭小海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都没能在自家妹子手底下讨过好。看见芽儿这么笑，郭小海下意识的头皮发紧，讪笑一声，匆匆拿起正准备穿的臭袜子就往洗手间躲，“芽儿，你先坐会！我去刮刮胡子，清河叔估计也快到了！”

    芽儿笑容越发高深莫测，这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冯凯摸摸自己一早起来就刮的光溜溜的下巴，发现自己已躲无可躲，心里暗斥一声，这个白痴，谁拿臭袜子去刮胡子！

    就在冯凯碎碎念的时候，芽儿嘴角一抿，眼神锐利如刀，阴森森道：“说吧，冯凯哥，到底有什么事？”

    近墨者黑，翟耀辉招牌式表情，芽儿信手拈来。再说了，跟在老爷子身边时间长了，比葫芦画瓢，芽儿多少也熏陶了三分老爷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冯凯哀嚎一声，顿时蔫了三分！这两口子也太欺负人了，翟老二欺负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连芽儿妹子说话的语气都有一股子翟老二的味道。

    不过，翟老二媳妇在一旁虎视眈眈，冯凯挤出一抹奸笑，上下打量了芽儿一眼，“妹子，你现在好歹也是炙手可热的小名人，这身打扮出去，会不会有人偷拍啊？”

    芽儿妹子精明的跟小狐狸似的，说不定自己还能从妹子嘴里探听点口风。

    啊？芽儿没好气的白了冯凯一眼，“偷拍？冯凯哥，你以为我是玛丽莲梦露啊？不过，昨天跟清河叔合影的人倒是不少！”

    “什么？真有人跟清河叔合影？你还记得都是什么人吗？”冯凯没想到芽儿爆料出来这么一条消息，不由叫出来，郭小海在洗手间听的一清二楚，顾不上被刮出一道血痕的下巴，也从洗手间跑出来！难道说，他们刚才都猜错了？真的是外人！

    芽儿看看大惊小怪的俩人，心里越发狐疑，“怎么？你们这反应是我真被人偷拍了？”

    芽儿一语中的，冯凯和郭小海心里感慨一句自家妹子敏锐外，知道他们先漏了口风，瞒不下去了，只好一五一十的把曹部长他们收到的那些照片简单的跟芽儿说了说！

    两轮弯月般的柳眉轻轻一挑，灿若星辰的杏眼蓦地闪过两团怒火，随之风平浪静般，反正郭小海在自家妹子脸上看不出一丝涟漪，心里还感慨妹子涵养好。

    事实上，郭小海他们刚说到开头，芽儿已经猜出来结尾。真要形容芽儿的心情的话，那就是好气又好笑，还真是一点都没长进，脑子跟猪脑子差不多！不过，跳蚤虽咬不死人，但太膈应人，真该一巴掌拍死！

    “曹部长他们说，他们会调查清楚，然后通知我们处理结果！你不用担心！”郭小海看不懂自家妹子到底什么想法，只好安慰两句！

    “哦！我没担心！”芽儿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嘴角一翘，笑容灿烂明媚，抬抬手腕，指了指手表，“赶紧的，你们俩赶紧换衣服！还没吃早饭吧？”

    啊？哦！妹子就一句我没担心就完了？郭小海和冯凯面面相觑，这不太像是自家妹子的风格啊？难道他们的涵养还没修到家！不过，看看皱巴巴的睡衣，确实该换衣服了！

    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大老爷们随性惯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当下就撩起睡衣就要脱，突然肚皮一冷，俩人下意识一顿，觉得看看芽儿，赶紧松手，冲芽儿尴尬一笑，顺便扯了扯衣角！

    芽儿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我好像忘记拿东西了，我上楼去拿东西！你们换好衣服就先去楼下到餐厅吃早餐！我已经吃过早餐了，等一会我直接去餐厅找你们！”

    俩大老爷们刚才羞红的耳朵尖的温度还没褪下去呢，就见自家妹子动若脱兔，一股风似的掩门上楼了！

    郭小海和冯凯也没多想，接着换衣服，这次是直接撩起睡衣就脱。郭小海睡衣底下的肌肉线条比冯凯结实多了，还臭美的冲冯凯显摆了一下自己的一团腱子肉的肱二头肌。

    俩人不知道，自家芽儿妹子从房间里出去后，没上楼，而是直接找人算账。芽儿认为，女人打架，有时候不需要男人插手！

    芽儿的记忆力很好，上次在电梯里偶遇，从电梯里出来时，虽然只是不经意间一瞥，但清楚记得郑月如住哪个房间！

    明天就回国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又是自由活动时间，众人都想好好犒劳犒劳自己。这个时间，除了要收拾烂摊子的曹部长他们，大家差不都已经出发了。

    整层楼，都静悄悄的。

    曹鸾看看这几天显得格外阴阳怪气的郑月如，心里头叹了一口气！尤其是今天早晨，天色未亮的时候，就听着窸窸窣窣的！吃完早餐，就一直坐在床沿上发呆，偶尔冷笑一声，能把人吓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曹鸾多少了解一些情况，更不知道怎么安慰郑月如。毕竟，在性格严谨的曹鸾看来，领导这样的处理方式并不为过。当年，自己进入外交部的第一天，前辈就说过外交无小事！自己也曾跟小郑这么说过！

    而且，小郑再怎么优秀，资历也太浅。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杜萱瑾！

    不过，曹鸾到底心软，有些担心的又问了一句，“小郑，你真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转转？”

    郑月如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摇头拒绝道：“不了，曹姐！我还有事！”

    那张明艳的脸上虽然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但是，不知道因为太过亢奋还是什么原因，平添了一抹潮红，犹如鲜花怒放！只不过，嘴角那抹笑意怎么看怎么诡异，眼神里还时不时闪过一道幽光。

    曹鸾叹了一口气，放下外套，正准备再劝两句，就听见门外咚咚咚的叩门声。

    “小杜？”曹鸾打开门，看清来人时，不由吃惊，“你来找我？还是？”

    芽儿站在门口，隐约听见房间里有动静，抱歉的冲曹鸾笑了笑，“曹姐，我能不能占用你房间几分钟，我有事情要单独跟郑同志谈谈！”

    啊？曹鸾一愣，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笑着应道，“好！正好我要去隔壁房间找王姐！”曹鸾是一位很善解人意的人，当下让开过道，自己右转直接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芽儿推门进去，顺手把门关好！

    郑月如双手抱肩，已经站起来，准备迎接这位意料之中的客人，就怕杜萱瑾没找过来！郑月如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神亮的吓人，时不时闪过一抹疯狂！

    现在，大家应该都清楚杜萱瑾到底是什么人了吧？什么惊采绝艳？应该说水性杨花！她所有的成绩应该都是靠男人赚来的吧！

    在国内靠着翟家，出了国，胆子够大，很快扒上一个个靠山！那个叫爱德华的老头，还有那什么教授，还有照片上那个给杜萱瑾买了很多奢侈品的男人！

    要是没有了翟家这座靠山，看她在国内还怎么混得下去！

    郑月如越想越痛快，很想从芽儿脸上看到气急败坏、惊慌失措的表情。可惜，郑月如在芽儿脸上看不到任何类似的情绪。随着芽儿的步步紧逼，郑月如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终于忍不住喊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找你什么事？”已经站到郑月如跟前的芽儿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肉疼的看了看自己手掌，然后，抬手，狠狠的朝郑月如脸上甩了一巴掌，一气呵成。

    啪的一声，郑月如被抽的一个趔趄，那张还算明艳的脸蛋迅速肿起一个明显的手掌印，而芽儿肉疼的吹了吹自己的手掌心，然后还慢里斯条的用手绢擦了擦！

    身娇肉贵的郑月如只觉得耳朵嗡嗡响，被刚才那个巴掌抽懵了。摇摇头，晃掉被抽的那抹眩晕，气急败坏喊道，“你！你为什么打我！”

    说完，也抬手想要讨回这一巴掌！不过，刚抬到半空，就被芽儿稳稳的攥住了手腕。芽儿虽然比丰润性感的郑月如单薄两分，但论腕力，芽儿从小就碾惯了药碾子！

    郑月如就觉得手腕跟钢箍似的，钻心疼，挣脱间又被芽儿挣了一个踉跄。

    郑月如脸色忽红忽白，头发凌乱，气喘吁吁的站在似笑非笑的芽儿跟前，竟发现自己突然间比杜萱瑾矮了两公分。

    女人打架，也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郑月如绝对不承认自己突然有些底气不足，嘴里嚷嚷道：“杜萱瑾，就是老首长看重你，你又凭什么可以无缘无故的打人！我要告你！我要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随便！我想打就打了！就是把你打残了，我也能治得好你！而且，也赔得起药费和疗养费！不过，我提醒郑同志一句，相比口角之争时的一个巴掌，侵犯他人的肖像权和污蔑他人名义的罪名更大！”芽儿嘴角一抹冷笑，语气凉凉。

    郑月如脸色气的发青，不过，后面那句却让她眼神有些躲闪心虚。只不过，有句俗语叫死鸭子嘴硬，郑月如哪会这么轻易的承认，目光不敢直视芽儿，嘴里嚷嚷道：“我不知道什么像权和污蔑他人，我只知道，你现在打人！”

    芽儿学着郑月如刚才的动作，双手叉胸，斜倚着墙壁，看看眼前狼狈不堪的郑月如，语气嘲讽道，“郑同志，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记得，几年前，我曾经跟你讲过什么叫肖像权和污蔑罪！对了，还有警察破案最常用的手段，叫检测指纹！国外检测指纹的速度，应该比国内快的多！也不知道这次郑家老爷子的面子够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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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8&amp;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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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曾相识的小把戏,芽儿看看眼前神色狼狈不堪的郑月如,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聪明面孔笨肚肠。郑月如能在b大混的如鱼得水,按理来说智商应该该没问题才对，可是,好像还是几年如一日,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过,郑大姑娘伪装跟梢的本事倒是不差，进外交部真是屈才了,当狗仔队还差不多。郑月如真要是堂堂正正的去质问自己,自己说不定还高看她三分。又是这招不入流的把戏，芽儿还真没想过有任何会偏执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连脑子都丢了！

    芽儿嘴角的冷笑，眼神里的嘲讽，几乎灼痛了郑月如的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腔中的怒火终于宣泄而出。

    郑月如把刚才的心虚和躲闪都抛到脑后，孤注一掷，声音尖利的承认道：“是我拍的又能怎么样？就是真侵犯了肖像权，我也敢承认！总比大家都被某人蒙在鼓里好！不像有的人，在人前装的跟不食人间烟火仙女似的，骨子里还不是男盗女娼！见到男人”

    就在房间里声音如狼嚎般凄厉时，啪的一声，声音戛然而止，芽儿刚才打完了左脸，这次换打右脸。果然，还是一左一右对称着看起来顺眼！

    芽儿这一巴掌打的又快又狠，不仅脸瞬间肿的跟馒头似的，连嘴角也流出一道血丝。在郑月如披头散发的要跟自己拼命时，芽儿紧紧握住郑月如的手腕，心疼的吹吹自己的左手，居高临下道：“有些人嘴巴太臭，该好好清洗！”

    “你！”郑月如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床上，脸疼的眼睛似乎也火冒金星，脑袋更是嗡嗡响，颇为壮观的胸口一起一伏，随时有晕倒的可能！

    杜萱瑾竟然打人！以前她不都是假清高，假大度吗？自己揭穿她的真面目，这会终于现原形了！郑月如虽然嘴角火辣辣的，但心里不可谓不痛快，终于抓到杜萱瑾的痛脚了。

    芽儿这会不想琢磨郑月如心里在想什么，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芽儿也有自己的脾气。甩人巴掌果然痛快，就像大夏天吃了冰淇淋一样，舒坦！

    对比郑月如的狼狈，芽儿那两条松松散散的麻花辫竟然一丝没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我怎么了？我说郑大姑娘你就是猪脑子你还不承认，昨天还真辛苦你了，拍那么多照片！不过，倒省了我和我清河叔的事儿！到时候，记得提醒我把洗照片的钱拿给你！”

    在郑月如气的脸忽青忽白时，芽儿故意一顿，恍然大悟似的接着补充道：“哦，对了，想必以你的智商也听不懂我的话外之音！我这会心情好，顺便告诉你一声，又让你失望了，你拍的那个男人可不是我的奸夫，他是我堂叔，很亲的那种！郑大姑娘你以前应该见过他，可惜啊，你贵人多忘事，好像忘了！”

    芽儿自己甚至都能听出来自己语气越来越轻快，果然，欺负人是一件很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不过，芽儿很快遏制住心中小恶魔的放肆，脸色一整，俯身上前，紧盯着郑月如那双通红的眼睛，让她牢牢记住自己的认真，阴森一笑，声音有些阴冷道：“郑月如，我好脾气，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郑老爷子的面子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大！

    我好心提醒过你，真想把我比下去，就让自己变得更出色更优秀，把我狠狠踩在脚下！结果，你还是只能使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太跌份！现在，有人丢脸丢到国外来了，丢到了国家领导跟前去了！连郑老爷子也面子里子全丢了！我真为郑老爷子不值！”

    芽儿本身不是爱记仇的性子，对郑家老爷子并没有多少恶感。虽然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护短是每一位老人的本性，也无可厚非。

    此刻，芽儿是真的替郑老爷子不值，最寄予厚望的孙女也不过尔尔！

    芽儿提到郑老爷子，仿佛触到郑月如的痛脚，睚眦欲裂，嘴唇颤抖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芽儿摇摇头，倒是自己看花眼，以为郑月如是骄傲的天鹅，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蠢蛋罢了。

    想到蠢蛋俩字，芽儿心里突然戈登一声，蠢蛋干蠢事，要知道现在访问团一行人还在异国的土地上。以芽儿对‘偏执’的郑月如的了解，说不定真惹出一个大烂摊子！

    芽儿不敢再往下想，眼神瞬间冷若寒冰，紧紧的盯着郑月如的脸，一字一顿的追问道，“我想郑大姑娘你应该还没愚蠢到把照片寄给报社吧？尤其是，再加上你添油加醋的资料，比方说，我已有婚约在身却在国外跟别的男人鬼混！如果真这么蠢，搞砸这次的访问活动，整个郑家都不够你赔的！”

    推门进来的时侯，郑月如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阴鸷和疯狂，芽儿依旧历历在目！

    果然，芽儿前半句让郑月如表情扭曲中夹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芽儿心里大石一沉，然后顺着想通原委瞬间吓得浑身僵硬的郑月如的眼神望过去，正是她床前的床头柜。

    芽儿走过去，直接拉开抽屉。果不其然，里面还真静静躺着一个信封，照片和用中式英语写的独家消息一样不缺！真应该庆幸，郑月如昨天洗完照片回来，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因为是临时起意，郑月如还没弄清楚纽约那些报社的地址！幸亏芽儿把郑月如堵房间里了，要不然，上午这封信说不定就躺到邮筒里了。

    芽儿看也没看，直接把信封塞好，放到自己的衣兜里。看看还没算蠢到家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这会吓得跟挺尸的鱼干似的，眼神空洞，一动不动的半躺在床上的郑月如，心里面只剩下深深的挫败！郑家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教养的郑月如！

    芽儿觉得这样的郑月如可怜又可悲，不过，却再也没有和谈的可能性。可怜又怎么样，都是她自作自受，自己才是最倒霉的那个！郑月如给芽儿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随时都会被反咬一口！

    当然，刚才那两巴掌的痛快也渐渐消散，

    “这封信我会交给魏部长他们！魏部长他们会给我一个说法！这一次，我会坚决追究你侵犯我的名誉！当然，我刚才也打了你两巴掌，但是，我坚决不会道歉！医药费我会放到魏部长那里，检讨信我也会认真书写！”芽儿居高临下的瞥了郑月如一眼，以芽儿的手段，完全可以让郑月如的脸不留任何痕迹，不过，芽儿不愿意这么做！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堂堂正正的使出来！像郑月如这样只会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只会让芽儿联想到阴沟里的老鼠！

    芽儿最后看了犹如一滩烂泥神色晦暗的郑月如，直接离开。小海哥他们差不多该吃完早餐了，芽儿可不愿意任何人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想到这里，芽儿脚步轻快了两分，刚拉开门，霍的一声，吓得芽儿倒退了一步。

    曹鸾歉意的冲芽儿笑笑，本来以为说不了多大会，就过来看看！结果，自己正好碰上李主任他们，隐约听见房间里又是巴掌，又是尖叫的，怕出什么意外，一直都敢离步！

    魏部长他们也都满脸尴尬。事情非同寻常，而想调查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所以，刚才他们已经听了半天的墙角！虽说房间隔音效果不错，但真要是听，也隐隐约约能听一个大概！

    相比之下，刚才拿巴掌扇人的芽儿表情要自在的多，芽儿并不介意会给众人留下一个刁蛮的印象。龙有逆鳞，触之即死！芽儿也不例外！

    芽儿很坦然的把信封递给了魏部长他们，“魏部长，这是另一份证据！我想魏部长你们一定能给我一个公正合理的处理结果！”

    “当然！”魏部长他们心里苦笑，万幸情节不算太严重，但影响实在太恶劣。谁都没有想到郑月如平时那么开朗明媚的年轻姑娘，竟然有这般阴狠的心思！而且，刚才隐约听着，好像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他们这些在官场上血肉磨砺出一层厚厚老茧的人，也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芽儿知道自己也不用跟这些八面玲珑的老油条多说什么，随之话题一转道，“魏部长，我刚才情急之下，打了郑同志两个巴掌。如果她需要医药费，您直接通知我！至于检讨信，我写完之后交给您还是交给d老？”

    魏部长他们这回是真的苦笑出来了，他们哪好收小姑娘的检讨信！可是，小姑娘真要把检讨信交给d老，d老肯定会知道经过原委！临归国前，闹出这么一场闹剧，也是他们工作上的失职。

    李主任他们看看魏部长手里的那封信，往深处一想，都能吓出一身冷汗！

    这次访问活动能如此顺利完满，有很大一部分也有赖于小姑娘在m国民众间的好形象。小姑娘的形象积极正面，她以自己的才华横溢和惊才绝艳为蓬勃发展中的中国做了一次最好的宣传，无意间担任了形象大使的任务。

    要是小姑娘的名誉因为郑月如的嫉妒一时蒙尘，哪怕随后能澄清，也会带来无法估计的后果！这不是众人想要看到的！

    曹亦先收到李主任他们的眼色，只好笑笑接过去芽儿的话茬，撵人道：“行了，小杜，看你这身打扮是要出去逛逛吧，赶紧出去玩吧！该怎么处理，我们会慎重考虑！”

    芽儿也狡黠一笑，“谢谢曹部，还有魏部您们！给大家添乱子了！”

    曹亦先他们赶紧摆摆手，算起来，小姑娘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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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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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冬阳灿烂和煦,照在人身上温暖的,哪怕刚睡起来都忍不住想接着打个小盹！

    冯凯在侍应生目瞪口呆下吃了四个煎蛋,一碟起司切片,喝完两杯果汁，两杯牛奶后,脑袋一点,竟然打起了小呼噜。

    郭小海去酒店外接杜清河过来时,冯凯是鼾声正响。长了一张娃娃脸的侍应生正满脸尴尬的站在冯凯旁边，不知道是不是该叫醒这位客人！m国的生活节奏快,很少见到有人能悠闲到一大早晒太阳晒到打盹！

    郭小海看看脖子都快折断的冯凯,左右打量了一圈，也没见到芽儿的影子，不知道是人还没下楼，还是没看到打盹打的都快钻到座位底下去的冯凯！

    歉意的冲侍应生笑了笑，郭小海背着身用自己高大的身量挡住那只铁钳子似的大手，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冯凯一张一息的鼻孔，剩下三根手指撮住嘴角口水晶莹剔透的大嘴，这么丢人的家伙自己不认识！

    杜清河把郭小海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不动声色的坐到冯凯对面，挡住视线死角，舅甥俩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冯凯憋得脸红脖子粗，眼睛瞪得溜圆，哪还有一丝睡意啊！

    冯凯揉了揉被捏的通红的鼻尖，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冲杜清河笑笑，“清河叔来了啊！对了，芽儿还没过来？”

    杜清河表情一僵，被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比自己还年长两岁的大男人亲热的叫清河叔，果然还是不适应！

    冯凯脸皮多厚啊，一眼就看穿杜清河的不自在，打蛇上棍的开始攀亲戚，一会清河叔，一会清河舅，那叫一个亲热！

    压根不用郭小海替两人介绍，上次杜清河回国，就已经见过！而且冯凯天生自来熟，等芽儿姗姗来迟时，杜清河被冯凯舌灿莲花轰炸的几乎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芽儿的小叔还是冯凯的小叔了！

    一桌坐着仨风格迥异的大帅哥，相当吸引人眼球！芽儿刚到门口，就一眼看到三人，快步走了过来，“清河叔，冯凯哥，小海哥，让你们久等了！”

    杜清河他们都好脾气的摇头笑笑！郭小海尤其眼尖，总觉得自家妹子笑容格外明媚，怎么说呢，就像是掉到米缸里的小老鼠似的，笑容里夹杂着一股子的小得意。

    “怎么这么慢？东西找到了吗？没什么事吧！”

    芽儿挤挤眼，狡黠一笑，当然没事！之所以慢，是因为芽儿刚才又上楼下笔如有泉涌的写了一封简短的检讨信。下来之前，把检讨信先寄存到柳仕铭那里。

    d老消息那么灵通，说不定早已经了解了情况！到时候，让柳大哥帮自己转交检讨信，也让d老知道自己对打人冲动的检讨之意！当然，这份歉意不是对郑月如，是对d老！

    芽儿也不落座，一手拽着一个，迫不及待的催促道：“走吧，赶紧出发！中午的时候，咱们去唐人街让清河叔请咱们吃大米饭！”

    杜清河失笑，这小丫头的要求也太简单了，吃顿大米饭就满足了！不过，杜清河到底对芽儿的鬼马心有余悸，昨天这丫头为了打折，没少自己让牺牲色相，右手被芽儿拽住了，空着的左手赶紧从大衣兜里掏出来一副跟芽儿鼻梁上那架差不多的平面镜，戴上。

    杜清河这一伪装动作，让芽儿哭笑不得，却触动了郭小海和冯凯有些草木皆惊的神经！

    郭小海任由芽儿亲昵的拽着自己，不过，脑袋却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圈舒适明亮的大厅。说不定，偷拍狂就在周围犹如地沟里的老鼠，偷拍自家妹子呢！

    就连冯凯，一边假装不经意的扣大衣扣子，一边谨慎的打量任何貌似有可疑的人物。虽然说冯凯那点子反侦察的本事跟装了雷达似的翟耀辉相比不值一提，但人家好歹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神色戒备的郭小海和冯凯脑子里的回路差不多，最好能抓对方一个现行。这样的话，再交给曹部长他们处理之前，首先吃上自己俩拳头。所以说，杜爷爷顾虑的没错，自家孙子外孙都是暴力份子。就是乖巧懂事的芽儿，刚才也大展身手，俩巴掌扇的又快又狠！

    轻松愉悦的气氛，顿时让这俩人晶亮的视线和戒备的神情给破坏的一干二净。杜清河心细如发，对郭小海和冯凯突然变脸弄得满脸困惑！

    芽儿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郭小海和冯凯一前一后，跟如临大敌保镖似的连夹带携的拥着自己下了楼。郭小海将近一米八的大块头，提芽儿就跟提小鸡仔子似的，几乎是提溜着芽儿离开的座位。

    餐厅那几位侍应生面面相觑，要不是刚才看到几人有说有笑，说不定都要打电话报警，有人绑架！

    酒店外的停车场，停着杜清河早上才租来的汽车。一天的纽约观光时间，要是只单纯靠两条腿和地铁大巴，显然玩不尽兴。

    芽儿在被郭小海塞到车后座之前，看看空荡的停车场，不顾形象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才堪堪止住了郭小海的步子。

    芽儿冲神情困惑的杜清河笑笑，扯扯仍左右打量的冯凯的衣角，又扒拉了一下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郭小海，“小海哥，冯凯哥，放松，放松！来，跟我学，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郭小海和冯凯显然没有兴趣学习内家吐纳的功夫，但被芽儿这么装萌卖乖的一打岔，不由老脸一红，显然意识到刚才好像失态了，差点就草木皆兵了！

    杜清河清隽的眉眼间全是困惑，“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芽儿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瞪了一眼明显经不住事儿的郭小海和冯凯一眼，“小海哥他们跟我闹着玩呢！”

    杜清河显然不满意芽儿这个解释，可是，郭小海和冯凯这会都装傻充愣，显然问不出所以然来！

    今天虽然是天清云淡的好天气，但毕竟是深冬季节，出了酒店，俩人脑子突然降温，这会正尴尬的很呢！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有人满肚子下作的把戏，偷拍芽儿吗！就让他拍，要是被他们逮着了，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双揍一双！

    他们何必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实在太丢人了！当然，俩人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关心则乱！俩大男人眼神都有些飘忽躲闪，刚才他们因为清河叔无意间的小动作触及到敏感的神经线，就跟魔症了一样！

    芽儿心里松了一口气，哎，真是操不完的心！

    杜爷爷清楚郭小海的尿性，芽儿同样也了解郭小海的脾气！芽儿倒是很想实话实说，自己已经揪出来‘嫌疑犯’。不过，芽儿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现在说了，小海哥肯定立马转身上楼扇郑月如几巴掌！

    郭小海是兄弟几人性子最肆无忌惮的一个，好像也没好男不跟女斗的忌讳！

    自己怒极之下扇郑月如两巴掌，扇就扇了，毕竟自己有理的一方。要是郭小海也动手，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走了，清河叔，今天你这个地头蛇要负责全程陪我们！”芽儿也被杜清河狐疑的眼神看得心虚，赶紧招呼一句！

    郭小海和冯凯也不想被一点子小事影响好心情，“是啊，出发，出发！”

    俩人虽然一碰到自家芽儿妹子的事情就跟随时会热血上头的愣头青似的，但哪能一点城府都没有！这会，头大的应该是曹部长他们！

    杜清河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耸耸肩，那就出发，纽约一日游还等着他们呢！

    几人的第一站就是华尔街附近的唐人街的小吃店，吃着味道不算太正宗的小笼包时，魏部长他们却一个头两个大！

    芽儿离开郑月如的房间后，魏部长他们一边让曹鸾先回房安抚一下郑月如，一边拿着芽儿从抽屉里找到的那个信封又重新回到曹亦先的房间。

    看完郑月如准备爆料给报社的‘独家新闻’后，魏部长他们神情凝重，房间里久久都静默一片，只剩下几只忽明忽暗的烟头，郑月如真给他们出了一个难题！

    如果这封‘独家新闻’真的爆料出去，肯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魏部长几人都是从那个艰苦的年代走过来的人，阴谋阳谋他们经历过不少，可是，依旧想不明白年轻女孩子的那点嫉妒心是怎么回事，会嫉妒到想要毁掉一个人！

    李长龙心里长叹一口气，彻底压下帮年轻气盛的郑月如说几句情的心思，狠吸了一口，香烟的辛辣呛得李长龙连着咳嗽几声，脑子也愈发清醒。

    李长龙用力念灭剩下半截的香烟，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这就打电话跟郑老招呼一声！老魏，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郑老爷子那里，有我顶着！”人是自己极力向老魏推荐的，自己责无旁贷！

    魏部长闻言苦笑，自己不是担心郑老爷子会怎么样，而是担心首长会怎么看待自己！郑月如是外交部的人，自己这个当领导的一时不察，差点让完满的访问活动蒙尘！

    对魏部长来讲，这还真是一场烫手山芋般的闹剧，偏偏只有自己无法推卸，谁让人是外交部的人！

    窗外，纽约的冬阳明媚灿烂，而京城此刻已经是万家灯火！

    政府大院里，一栋栋小楼里传出来昏黄的灯光。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郑老爷子刚刚用完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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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老爷子挂断电话,手无力的垂在沙发扶手旁,靠在沙发背上,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书房里,淡黄的灯光照在那张久经风霜已经皱纹满布的脸上，眼神里没有了白日时的神采,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叹息。

    古人诚不欺我,溺子如杀子,郑荣军只后悔当年没能狠下心来直接甩孙女几个耳光，把眼皮浅的孙女彻底打醒。

    郑老爷子悔不当初,郑月如这样的心性和脾气,何尝不是自己的罪过。子女才干平庸，几个孙子典型的纨绔子弟，沾了一身的坏毛病。可是，没想到自己唯一曾寄予厚望的孙女，才是最智短昏庸的那个。

    杜萱瑾是谁？这几年，郑老爷子一直都在关注那位含蓄内敛，但难掩芳华绽放的女孩。郑荣军甚至曾经想过，如果杜萱瑾是自己的孙女，一个杜萱瑾就完全可以支撑起整个郑家！哪怕没有翟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靠山，如果杜萱瑾愿意，这位惊采绝艳的少女有朝一日绝对能站在最高处。

    杜萱瑾身上有着人性最阳光的那面，温润良善，却又不失果决敏锐，处事老道精干。郑老爷子越关注越心惊，小姑娘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影响力，说句夸张的，几乎是到了一呼百应的程度！

    杜家能有如此兴家之象，里面有太多小姑娘的影子！就连翟家，翟学文这些年的政途可谓扶摇直上，何尝不曾有小姑娘的助力。

    郑老爷子心里暗自庆幸，虽然曾经有过小摩擦，但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以翟家和杜萱瑾的性情，还不至于睚眦必报。眼看随着时间流逝，连最后一丝涟漪都可消失不见了，没想到，孙女差点就引出滔天巨浪。

    出生在郑家这样的家庭，郑荣军也没指望孩子都是根正苗红的好苗子，有主意有手段对红色家族的孩子来说，反倒是好事。但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女的不入流的手段，只能用一个蠢字来形容。

    出乎意料的，郑老爷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怒火中烧，有的只是无奈和无力。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郑家早就日暮西山，但郑月如的愚蠢成了压垮郑老爷子脊背的最后一根稻草。

    郑老爷子不愿意再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给孙女求情。自己这张老脸，在京城地面上已经没有任何面子可言。郑老爷子心里也清楚，自己求情也不见得有人买账！

    窗外，夜色寂寥幽暗，一如郑老爷子的心情，好像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淡黄的灯光照在老态龙钟的老者脸上，神情莫测。

    跟郑老爷子的老态龙钟相比，大宅院的正厅里，盘腿坐在炕头上正看新闻的翟爷爷，气色红润泛着莹莹红光，额间那几道皱纹只有在放声大笑的时候才时隐时现。

    炕头上，坐着清一色的老爷子，眼神透亮，神色舒展，气色出奇的一致，都是顺心的好日子宠出来的。

    仨老太太嫌老爷子们太吵，早挪步到杜奶奶房间的炕头上。家里那俩肉墩墩的胖娃娃穿着薄夹袄，腆着小肚子平躺在火炕炕头，把自己当成了小皮球，任由小鹰和虎子俩小哥哥拨拉来拨拉去，从炕头滚到炕梢，滚一圈嘎嘎笑几声，接着再滚！

    英子穿着大红的套头毛衣，时下小姑娘最时髦的毛呢裙子，偎在炕沿上，在一旁护着快玩疯了的几个弟弟。

    胡添树媳妇手里一点都不耽误的织着毛衣，时不时抬头看看比自己才五十来岁的娘家妈还显年轻仨老太太，还有自己怎么也叫不出来婶子的杜妈，腼腆笑笑。心里边下定决心，好好供孩子读书，将来自己也能像仨老太太和杜家婶子一样，享受到儿孙福。

    杜爷爷他们一直都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这不，才刚说到芽儿和郭小海他们快回来了，电话也像经不住念叨似的叮铃铃响起来。

    杜爹这个刚学会下棋的臭棋篓子被比臭棋篓子好不到哪里去的翟爷爷杀的片甲不留，听见电话响，赶紧麻溜的下炕接电话。说不定明年自己都是抱外孙子的人了，可是跟这一炕的老爷子相比，自己辈分最低，跑腿活的只能杜爹干！

    杜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片刻后捂住话筒，“翟叔，电话找你的！”

    翟爷爷蹙了蹙眉，谁大晚上的打电话找自己？趿拉着鞋下了炕，接过话筒，几分钟后，粗着眉头挂断电话。

    翟爷爷直接套上一件轻便的羽绒服，也没跟杜爷爷他们多解释，就丢下一句“老朋友打电话叙旧，我有事出去一趟！”

    也没打电话叫自己的勤务兵，直接拐到前院，悄悄窗户，叫上翟耀辉，出门了！

    十几分钟后，翟耀辉把车停在一处幽深的胡同口，一老一少进了胡同最深处的那家，一家不知名的老字号茶馆。

    茶馆从外面看就是普通的四合院，甚至有些破败，但院子里那俩大红灯笼的暖光下，院子出奇的古朴雅致，经常出没的都是那些一身威严老爷子！

    翟爷爷这位军中老将军说放权就彻底放权，在家安享天伦之乐，有好多年没来这里了，不过，进了院子，熟门熟路的推开东厢房一间茶室。

    “哟，老王也来了啊！”翟爷爷大马金刀的进了茶室，看见正坐在茶几旁的王老爷子，看了一眼气色颓败的郑老爷子，嘴角一挑，不过，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就像是普通的寒暄一样！

    郑老爷子虽然不打算给孙女求情，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帮孙女收拾惹出来的这摊子。首先要安抚的，就是出了名的护窝子的翟明山。翟明山是出了名的护短，虽然还算讲道理，但真把他惹毛了，就跟炸毛的狮子似的，非得把对方咬个半残不可！

    听话听音，郑老爷子见翟爷爷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的翟家老二翟耀辉颔首问好后，安静的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刀，冷冽，锋利！

    郑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嘴边挂出两份苦笑。郑老爷子还真不担心吃软不吃硬的翟明山，郑老爷子担心的眼前这位年轻人。郑老爷子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翟家老二和他手下那群兵，就是国家的一柄神出鬼没的尖刀。论手段，翟耀辉一己之力就能让郑家无翻身之地。

    被郑老爷子拉出来当说和的王万重，也是满脸的尴尬。按说，自己该帮的是小丫头，可是，老友都求到自己跟前了。刚看到突然间老态龙钟的的郑荣军，王老爷子发现自己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人越老越心软！

    当然，王老爷子最终还是过来了，主要是郑月如那丫头这次惹出来的乱子可大可小，冤家易结不宜解。

    王老爷子看看明显不愿多谈的翟明山，亲自拉开旁边的座位，“行了，老翟，先坐下！有话好好说！先喝杯茶！”

    翟爷爷这几年修身养性，脾气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不过，说话仍带着一股子火气，“不用了，孙媳妇不让大晚上的喝茶！咱们长话短说，老郑，虽然我还不大清楚经过原委，但是非对错，这次绝对不能轻易善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翟爷爷的理直气壮表现的光明正大，郑老爷子闻言心里反倒彻底松了一口气，“翟老，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替孙女求情。今天大晚上喊您出来，就是当面表达我身为郑月如长辈的一分歉意！月如她做错事情，当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郑老爷子把郑家看得比一切都重，哪怕郑月如曾经是自己最看重的孙子辈，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断尾求生。舍了孙女一个，郑家说不定还能苟延残喘几年！自己真要是豁出去最后一分脸面替孙女请求，第一个惹火的就是翟家。这一点，郑老爷子心里很清楚。

    郑老爷子的态度放的很低，看得翟爷爷狐疑不已，当年，在b大那什么主任的办公室，郑老头还梗着脖子跟自己呛声呢！

    不过，狐疑归狐疑，翟爷爷语气依旧不好，“哦！既然是秉公处理就好！不过，老郑，都秉公处理了，那你还叫我出来干什么？”

    翟爷爷那叫一个气壮，在翟爷爷眼里，自家芽儿就是真惹了乱子，自己也一力担着，又不是担不起！翟明山的面子，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好用的很！

    郑老爷子闻言苦笑，翟老头这是明摆着揣着明白装糊涂。

    王老爷子也拿大智若愚的翟爷爷没办法，只好把话挑明，“翟老，老郑今天晚上这不是专门道歉的吗？”

    郑老爷子老脸一红，儿孙都是债，这句老话用在自己身再贴切不过了！

    翟爷爷虎目一瞪，刚要说话，正好看见郑老爷子气色颓废的跟行将朽木的老头子似的，心里一软，“哦！这份歉意我心领了！不过，老郑，跟老子道歉有屁用啊！你孙女给我们家芽儿道歉才行！”

    话虽然不中听，但语气到底缓和了三分。翟爷爷只记得有一个神情倨傲，被宠坏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

    说完，翟爷爷直接站起来，“老王，话既然都说完了，那我们就走了！”

    得赶紧回去打电话，到底是咋回事啊？芽儿那小丫头也不跟家里打电话汇报！

    郑荣军脸色一白，连腾地站起来，就想拦住翟爷爷，准备再好好说和说和！王老轻轻扯了扯郑荣军的衣摆，微微摇头。翟老就这脾气，多说无益！

    目送祖孙俩大踏步离开，郑荣军看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消失在幽深的夜色中，欲言又止的看看王老爷子。

    王万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郑荣军的肩，“放心吧，萱瑾那丫头我了解，她不会让翟老他们迁怒郑家！不过，老郑，郑钢他们的日子这一段肯定不会好过，官场上最不却少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月如这次闹的动静太大，尤其是在d老的眼皮子底下，想捂也捂不住了！”关键是，还是郑月如那丫头自己闹大的！

    郑老爷子满脸苦笑，“这次又麻烦你了，王老！”

    只要家里有一人能够上得了台面，自己也不至于麻烦王老出马！自己跟王老的交情，这些年也快被家里那些糟心的子女磨得差不多了。

    凄冷的夜风中，郑老爷子肩膀一下子垮下来。王万重紧紧握了一下郑老爷子的手。

    胡同口，早就绝尘而去额的吉普车内，翟爷爷瞪了瞪驾驶座上犹如标枪一般的孙子，总觉得屁股底下不得劲，怎么也坐不住。虽然刚才从郑老头那里听的了三言两语的，可是，心里依旧好奇的跟猫爪子挠了似的。

    “你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翟爷爷终于忍不住了，问了出来。

    “不知道！”翟耀辉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可是，翟爷爷却听出来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哦！翟爷爷心里顿时舒坦了一分，看着孙子的硬朗的侧脸，心里暗叫，让你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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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祖孙俩难得这么默契。翟耀辉直接把车开回了军区大院,杜家那边人多眼杂,想瞒过众多眼睛给芽儿偷打个电话并不太容易。

    背包里的板砖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芽儿正悠闲的坐在人声鼎沸的华尔街证券交易所的休息区喝咖啡。

    至于郭小海他们，杜清河以自己的名义开了一个户头,带着郭小海和冯凯俩人去体验让人血脉喷张的华尔街的魅力去了。

    刚才,杜清河带郭小海他们从唐人街那边拐到华尔街,郭小海和冯凯俩人当时的反应可谓是目瞪口呆。这条据说全长只有三分之一英里的狭窄的街道，街道两侧是古旧的建筑,这就是传闻中的华尔街？

    这几天,两人看多了纽约的萎靡奢华，还有周围金碧辉煌林立的高楼大厦，一时间，真的没法把这条狭窄逼仄的街道，跟世界金融中心的华尔街对上号！

    华尔街标志的‘金牛’同志还没问世，要不然的话，芽儿肯定直接领着俩人往华尔街标志的‘金牛’那儿一站。‘金牛’象征着力量和勇气，那个庞然大物身形健硕，鼻孔发光，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牛气冲天。如果‘金牛’同志在，肯定能立马打消两人的质疑。

    可惜，‘金牛’同志还没问世呢！

    郭小海和冯凯显得意兴阑珊，好吧，百闻不如一见，传闻中的华尔街也不过如此了！在街头草草合了几张影，郭小海和冯凯就催着杜清河带他们去感受一下股市的魅力。

    郭小海和冯凯这次出国，最期待的莫过于华尔街证券交易所这一站。两人向往已久，股市在自家妹子那里，堪比会下金蛋的老母鸡，芽儿只是动动嘴皮子的赚来的身家，比他们劳心劳力奋斗这几年来的都多。

    进了人声鼎沸的交易所，总算才让两人心底涌出人在华尔街的感想。

    芽儿直接把这俩‘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交给杜清河，自己躲到休息区要了一杯咖啡，闹中取静。

    砖头电话响的时候，芽儿正品着咖啡百无聊赖的观察人生百态呢。

    老爱德华先生送的‘大哥大’质量绝对过硬，哪怕华尔街逼仄狭窄，交易所人声噪杂，通话质量很有保证。芽儿按下通话按钮，片刻间俏脸绯红，神色娇羞，连元宝形的耳垂都红的跟熟透的樱桃似的。

    在周遭众人或是狂喜，或是颓废，又或紧张的百般表情中间，休息区一角的黑发黑眼的中国少女，那副少女怀春的娇俏模样，有一种可以沉静人心的神奇魔力。

    翟耀辉低沉充满质感的声音，听在芽儿耳边，就像柔软的羽毛似的轻轻刷在心田间，那是一种安心的感觉。

    军区大院，翟爷爷眼睁睁的看着腿长脚长的翟耀辉抢过话筒，只能干瞪眼，谁让自己没记住芽儿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小媳妇一声甜的发腻的翟哥哥，翟耀辉周身的冷冽顿时如冰雪初融般消散，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连忧虑也减了三分，听来小媳妇这会正自得其乐呢。

    翟耀辉耐心听芽儿声情并茂的讲在纽约的见闻，讲出卖杜清河的‘男色’要求打折，讲给家人买了什么礼物，讲郭小海和冯凯的窘态。翟耀辉听的入迷，连翟爷爷偷偷摸摸按下免提键都没在意！

    翟爷爷斜躺在电话机旁铺着面垫子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睛，悠闲自在的就跟听评书似的。听电话那头芽儿兴高采烈的声音，应该也没受委屈。光听自家小芽儿说话，心情就熨帖的很。正好，这会没杜老头跟自己抢电话，自己听芽儿说话听个够！

    在很容易让人血脉喷张的交易大厅，眉飞色舞的讲电话的芽儿，显得格格不入。

    汇报完自己这两天的行程，见电话那头迟迟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芽儿心里突然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要问芽儿最怕谁，非翟耀辉莫属！尤其是做错事的时候，总让芽儿有一种自己就是一只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的错觉，一个不慎，就会被翟耀辉扒皮拆骨！

    而这会，芽儿心里就诡异的有这种错觉！芽儿讪笑两声，就要挂断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翟耀辉一字一顿的问道，“芽儿，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汇报！”

    芽儿不自觉的一瘪嘴，果然，自己就是被大野猫爪子地下的小家鼠，无所遁形啊！

    芽儿干笑两声，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准则，简洁的汇报了今天早晨自己的英姿。芽儿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翟耀辉跟前，自己越发肆无忌惮，似乎笃定了天塌下来这人也会不问缘由的帮自己顶着。

    哪怕芽儿重点强调的是自己大展雌威，可依旧能想象电话那头翟耀辉的黑脸。好吧，芽儿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喜欢翟耀辉护短。

    翟耀辉没有黑脸，可周身的冷气都快凝成冰了。翟爷爷哪还顾得翘二郎腿，啪的一声，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差点把电话机震到地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怪不得郑荣军那老家伙大晚上的把自己叫出去，姿态放那么低，敢情是给自己下套呢！哼，奶奶个熊！

    芽儿不知道自己刚才情意绵绵讲了半天电话，电话那头翟爷爷倚老卖老偷听了半天。以为刚才动静是翟耀辉弄出来的，吓了芽儿一跳，那人不是越生气就越不动声色吗？

    “好啦，好啦，翟哥哥，别生气啦，我又没吃亏！你不知道，我直接甩了她两巴掌，这会她的脸肯定还肿的跟猪头似的。而且，有d老的面子在，魏部长他们肯定会秉公处理！”芽儿连哄带劝，俩巴掌甩完已经完全解气了。

    区区一个郑月如，不值得翟家为此大动干戈。郑月如干出来的蠢事，芽儿生气归生气，但不想翟家牵扯太多！在军政两界都煊煊赫赫翟家，老当益壮的翟爷爷目测至少还能够坐镇几十年的翟家，政治地位太显赫，也太敏感。

    芽儿很爱惜翟家的羽毛，区区一个郑月如压根不需要翟家出手。

    芽儿哄了半天，没听见电话那头有人搭话，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翟哥哥，你应该担心娶了一个会亮爪子的小媳妇回家！我突然发现，刁蛮有刁蛮的好处，等回国后，我要改走刁蛮路线了！你小心一点！”

    熙熙攘攘的交易大厅里，坐在角落里的中国少女，那张精致清雅的小脸越来越绯红，眉眼间流淌着着几抹娇羞，周身洋溢着幸福的泡泡。

    沉浸在惊心动魄的股市魅力的郭小海和冯凯也忍不住回头，一看自家妹子抱着电话，杏眼含春，不用猜也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心里那叫一个酸。连他们刚探知精髓，起起伏伏的走势也失了色彩。

    芽儿厚着脸皮使出来的杀手锏，显然取悦了翟耀辉。京城，军区大院，翟家的小楼里，因为翟爷爷和翟奶奶老两口平时常驻五进大院那边，这里也就翟学文夫妻俩晚上回来睡觉，清冷惯了。而此刻，温暖的灯光下，客厅里到处都流动着翟耀辉的轻笑声。

    翟耀辉此刻最做的事儿就是狠狠的亲小媳妇一口，把小媳妇捏吧捏吧吃到肚子里去。唯一可惜的是，自己胳膊还不够长，没法把小媳妇从电环那头勾过来。

    “是啊！翟哥哥真该担心自己，竟然娶了一只小爪子锋利的小野猫回家！”翟耀辉周遭的冷冽早就破冰，脸上的笑容如春风和煦，充满质感的声音多了一丝魅惑。

    尤其是说到小野猫仨字时，低沉性感嗓音把芽儿的小心肝勾缠七荤八素，整个人就跟熟透了的桃子似的，芳香宜人。哪怕笨重的镜框，也难掩星眸璀璨，那一抹风情无意间吸引了众多的眼球，

    郭小海和冯凯一看周围群狼环视，哪还顾得上再看什么走势，左推右挤好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跑到妹子身边充当护花使者。果然，有这么一位鲜嫩娇俏的宝贝妹子，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精彩时刻最不缺的就是煞风景的人。翟爷爷倚老卖老，非要偷听小两口说情话。刚才，不知道是因为电话那头宝贝孙媳妇的话太甜，还是第一次看到孙子如沐春风的笑容，还是震惊于清冷寡言的翟耀辉竟然也会语带调侃。总之，肉麻的翟爷爷汗毛直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翟爷爷一时间慢了半拍，好容易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突然对着话筒喊了一句，“芽儿，别听你翟哥哥的话，女孩子该刁蛮的时候就得刁蛮一点！咱们翟家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谁要敢找芽儿的茬，你就直接甩巴掌抽她。就是捅破了天，爷爷也帮你顶着。”

    被翟耀辉勾的艳若桃花的芽儿，听到电话那头翟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脸色忽红忽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丢到爷爷家了！

    最后，还是不死心的小声问了一句，“爷爷，刚才你一直都在啊！”

    “在啊！给你打电话，爷爷哪能不在啊！”

    芽儿一声哀嚎，“爷爷，翟哥哥，我和小海哥他们还要到处逛逛，先挂了。晚上回酒店再给你们打电话！”喊完，直接挂断电话。

    翟家小楼的客厅里，翟耀辉看着嘟嘟嘟忙音的话筒，直直的瞥了一眼翟爷爷。

    翟爷爷哪里会承认自己刚才出声插话是一败笔，没好气的抬腿虚踢了翟耀辉一臭脚，振振有词道：“你小兔崽子，干什么这么看老子！老子就不能跟自己孙媳妇讲句电话！”

    翟耀辉挂好已经挂断的电话，看看被小媳妇宠坏了的爷爷，难得有兴致陪老爷子斗嘴，“爷爷，您别忘了，因为芽儿是我小媳妇，才能是您孙媳妇！”

    啊！翟爷爷被堵的一噎，追着拿着车钥匙准备关灯的翟耀辉又踢了一脚，“小兔崽子！要不是老子帮你，你能娶到芽儿这么好的小媳妇！惹火了老子，哼！”

    翟爷爷重重的哼了一声，到底说不出来‘要是惹火老子，老子再给芽儿找一个更好的孙女婿’的话！孙女早晚会成人家的人，孙媳妇才是自己家的人，自己这爷爷当的跟杜老头一样名正言顺。

    翟耀辉任由活力十足到‘活蹦乱跳’的老爷子魔音穿耳，好脾气的捎上老爷子刚才忘在椅背上的羽绒服，伺候老爷子穿上，关门，直接开车回后海那边。

    电话另一端，芽儿爆红着小脸挂断电话，郭小海和冯凯也杀出重围。俩人都属于身形高大的那种，一边一个挡在自家妹子前边严严实实，虎视眈眈，警告周围蠢蠢欲动的人。

    杜清河没经历过小侄女风靡全校时的状况，反应稍慢，等挤过来，芽儿身边已经站了俩门神。

    “要不，咱们去艺术博物馆和百老汇那边转转！”杜清河看看肤色莹润剔透的仿佛精致的玉人似的芽儿，主动提议道。

    相比人群熙熙攘攘的华尔街和第五大道，博物馆那边应该会清冷一些吧！

    杜清河的提议，正中郭小海的下怀，连连赞同，“好，咱们就去那边！”博物馆仨字，在大多数人眼里明显属于门可罗雀的观光景点。

    说着，郭小海已经帮芽儿把进来时摘下的帽子戴好，尤其是帽檐，被郭小海压了又压，挡住了精致眉，光洁的额。架好厚厚的黑镜框，挡住那双流光溢彩的杏眼，牵着芽儿的手，迫不及待的离开。

    芽儿被仨大男人的大惊小怪弄得哭笑不得，却也故意跟受气包似的蔫头耷脑的跟着。

    纽约是一座充满时尚艺术气息的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可在高楼林立的华贵中不经意间流淌着一股子奢靡的味道。

    眼花缭乱的高楼大厦，破旧逼仄的小巷，熙熙攘攘行色匆匆的行人，看多了，郭小海和冯凯俩人还没逛多大会，就忍不住开始念叨古色古香、原汁原味的北京城了。谁他娘的说国外的月亮都是圆的，除了高楼多点，汽车多点，也没啥好看的！

    郭小海和冯凯俩人算是土包子，狭窄古旧的华尔街让他们失望了，古朴典雅的博物馆，宁静开阔的雕塑公园，依旧让俩人意兴阑珊。

    这俩人没有一点艺术细胞，杜清河和芽儿这叔侄俩谈毕加索、谈梵高谈到精彩之处，兴致勃勃。而郭小海和冯凯俩人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毕加索到底是哪个电影明星！

    不过，俩人也不是没事干，时不时洗耳凝听两句，好歹长点知识以后也能装装门面。抽空再给自家妹子拍几张照片，开怀的，沉思的，笑容清浅的还是蹙眉的，在俩妹控眼里，自家妹子比那些大家都看不懂的名画好看多了。

    当然，这俩孔武有力神色戒备的大男人，看在肤色各异的游客眼里，就成了站在那里就是一幅风景的精致少女的保镖。

    纽约的艺术馆大道，并不像郭小海猜测的那样清冷的门可罗雀。周围的气息都徜徉着一股子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文艺范。男人都衣着考究，女人更是化着精致的妆容，声音婉约，笑容和煦到中规中矩，连嘴角抿几分都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郭小海和冯凯这俩粗糙的大老爷们，觉得他们与这里格格不入，浑身跟长刺了一样。打发走了第十八位上前跟自家妹子搭讪的男人，俩人脸色更加凝重，如鹰隼般的锐眼不自觉的来回巡视。

    路过中央公园时，芽儿抬头望望暖融融的冬阳，拍了拍郭小海背着的鼓囊囊的背包，刚想建议找个草坪野餐也。郭小海和冯凯相视一眼，猛然转身，大踏步往回走了十几米远，从石柱后揪出来俩人。

    秃了大半个头顶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穿着做工考究的西装，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虽然属于那种掉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相貌，倒也不让人心生恶感。郭小海听没大听懂中年男人跟机关枪似的连连道歉的话，手却已经松开中年男人的领子。

    冯凯手里揪着的领子，是一位年约二十来岁高个青年，窘迫的面红耳赤，身上的廉价西装被冯凯一拽，顿时皱皱巴巴。

    芽儿早跑了过来，“小海哥，怎么回事？”

    杜清河也满脸不解，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带着晚辈游玩是一件很劳心劳力的事情。虽然大外甥和小侄女都已经是成年人，可也架不住状况百出！莫名的，杜清河有些同情自己便宜侄女婿。小侄女耀眼的像是一个发光体，但有时候也是一个麻烦题。

    “这俩人一直尾随我们！我和冯凯哥还以为是凑巧同路呢，结果，他们从博物馆一直跟到我们这里！”

    郭小海虽然回答芽儿的问题，但眼神紧紧的盯着被揪出来的俩人，随时打算把俩人送到警察局。冯凯一直都没松手，身形肥硕的中年男子估计没有任何武力值，但自己手里这位年轻男人可不一样，论身形跟自己差不多。

    中年男人明显注意到了这俩孔武有力的中国男子面有不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努力让笑容更灿烂更善意一些。从随身皮包里掏出俩张名片，两眼放光，神情激动的递到了芽儿和杜清河手边，“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并不是坏人！你们好，我叫维奇，他叫丹泽尔，我们是星探！真的，真的没有偷拍你们的任何照片！”

    杜清河扫了一眼名片，示意冯凯把那位叫丹泽尔的年轻大男孩松开。

    中年男人蓦地松了一口气，看看身形挺拔如松，气质含蓄内敛，容色清隽的杜清河，心里悄悄打了一个响指，笑容越发灿烂，就说自己这双眼睛堪比万瓦灯泡。

    等看到被杜清河不着痕迹挡住大半视线的芽儿时，中年男人激动的似乎要热泪盈眶，果然是自己引以为豪的利眼！

    虽然这位少女那张巴掌大的精致脸孔被黑镜框挡住大半，但第一眼看到是，自己就仅凭少女精致圆润的下巴就看破少女的伪装。谜样的中国少女也长了一双让人着迷的下巴。

    在郭小海动手揍人之前，中年男人终于激动的喊了出来，“hi girl，你就是杜对不对？那个传闻中的杜？东方精灵还有功夫少女的杜，对不对？”

    年轻大男孩丹泽尔也顾不上被人抓包的羞愧，猛地抬头，嘴巴顿时张的能塞进去一个大苹果。oh，my god，不愧是前辈，真的是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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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纽约,难得是天空碧蓝如洗的好天气。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让原本来公园游玩的人脚步越发悠闲和慵懒。不过,突然间好像热闹起来,很多人开始驻足观望。

    芽儿他们一行四人本来就够打眼的，再加上老维奇兴奋的又喊又叫,想不吸引行人的好奇心都难。

    郭小海英语水平顶多属于半瓶子晃荡的那种,没好气的瞪了老维奇一眼,难道俩恁大年纪的半糟老头子也追星？当然，郭小海心里还有一点自得！

    杜清河也注意到自己一行人似乎引起了围观,看看就差没戴口罩把脸给蒙住的芽儿，还有语气笃定的老维奇,不得不感慨一句行行出状元，老维奇似乎炼就火眼金睛了。

    老维奇既然炼就火眼金睛，当然也不差看人脸色的本事，见似乎给一行人添了乱子，笑容真诚的让人无法出言拒绝，指了指不远处一栋花园式的小楼道：“杜，还有几位先生，那边有一家咖啡馆。”

    正好也到了午餐时间，最关键的是，郭小海和冯这俩人似乎对‘星探’到底是干什么的很感兴趣。芽儿和杜清河看看兴致怏然的郭小海和冯凯，耸耸肩，也无可无不可的默认了老维奇的提议。

    几分钟后，一行人已经在咖啡厅的一角落座。

    现在是正午时分，离下午茶的时间还早了一点。咖啡厅角落里都流淌着悠扬的音乐，客人零零星星的并不多，而几人也没引起太多的关注。

    几人才刚落座，还没等侍应生把几人点的咖啡和甜点送过来，老维奇已经迫不及待的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

    oh, my god,老维奇觉得今天绝对是自己的幸运日，而自己将成为金牌星探，因为自己发掘到了本世纪最优秀的女星。

    不论是少女精致清雅的容貌，还是周身神秘的东方神韵，更或者是惊采绝艳的才华，还有传闻中的中国功夫，老维奇敢以自己的眼睛打赌，杜拥有让世界疯狂的魔力。

    “杜，我敢保证，你不需要任何包装，就可以站在世界最顶端的舞台，光芒万丈。真的，相信我，整个世界都会为你疯狂的！”

    老维奇手舞足蹈的想要表达自己的诚意，无论是电视上惊鸿一瞥，还是眼前这位素面朝天的少女带给他太多的惊艳。

    芽儿再也不敢质疑老维奇星探的真假，因为在一个老外身上体验到什么叫口若悬河。

    杜清河从小在国外长大，相当开明，对芽儿求救的视线视如无睹。至于郭小海和冯凯，俩人压根没听懂老维奇在叽哩哇啦什么。

    相比芽儿对娱乐圈的意兴阑珊，俩人似乎兴趣满满，正在研究丹泽尔递给他们的娱乐经济公司的宣传彩页。

    貌似貌不惊人的老维奇真的捧红了很多明星，虽然他们一个也不认识！

    安静的咖啡厅，因为老维奇压低声音后的滔滔不绝，而多了一分热闹。

    最后，还是侍应生过来送咖啡时，老维奇才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

    “维奇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并没有从事娱乐事业的打算，你也知道，我是一位医生！”芽儿笑了笑，赶紧拦住喝完咖啡润喉后打算继续给自己洗脑的老维奇。

    老维奇眨了眨眼，笑容比圣诞老人都和蔼的脸上挤出一抹可惜的笑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忍不住紧握，小心翼翼道，“杜，真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吗？哪怕是兼职？哪怕每年只安排你几个礼拜的工作时间？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潜质的女孩！”

    虽然意料之中的拒绝，但老维奇显然不愿意轻易放弃，“杜，你也知道的，大多数人对娱乐圈的世界都有误解。事实上，偶像是一个很有意义的称呼”

    老维奇对娱乐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芽儿虽然认可老维奇对偶像的重新定义，但拒绝的很坚决，“对，很抱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老维奇扶额哦了一声，果然，就说呢，早晨出门坐车差点被车门挤到肚子，今天果然还不是自己的幸运日。

    哎，不，不对！老维奇眼睛猛然一亮，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因为杜静静的坐在这里，依旧能夺走别人的光彩。自己似乎忘了，自己跟踪一行人的目的，还有一位！

    老维奇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期待，努力释放自己的诚意，不错眼的盯着坐在芽儿旁边的清隽如竹的杜清河，“dyn，那你呢？你身上有一种跟杜相似的气质，很舒服的气质！”

    汉语的博大精深，是英语难以望其项背的。最起码，英语单词的形容词就寡淡的很。老维奇绞尽脑汁才找出舒服两个字来形容杜清河的气质。

    温暖的阳光透过素雅的窗帘照在这位黑发黑眼的华裔年轻男子身上，他不是最英俊的也不是最硬朗的，但是，周身有一种温暖内敛的气场。

    老维奇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想，杜清河已经呆住了，就连听懂这一句的郭小海和冯凯也都张着嘴巴，不，不是吧！

    “维奇先生，你刚才是再说我？”杜清河温润如玉的表情差点破了功，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确认道。刚才名片上的经济公司在业界一直名声不菲，可是，难道那家经纪公司快倒闭了？要不然，为什么连即将快三十而立的自己都成了星探的对象。

    老维奇重重的点点头，就连一直没出声的丹泽尔也满脸真诚的附和。毕竟，刚开始，俩人跟踪几人就是因为眼前这位华裔男人。少女被这仨人保护的太好，哪怕是下巴也是远远的恍惚看了几眼。

    杜清河无奈的笑了笑，果然，在芽儿这丫头身边总有各种让人啼笑皆非的意外发生。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头一糟被星探发掘出来。自己果然已经老了，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杜清河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维奇先生，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虽然从某种角度上讲也是拒绝，但满脸期待的老维奇依旧能听出来，dyn的拒绝之意明显不那么坚决。

    老维奇顿时喜笑颜开，“dyn，年龄不是问题！事实上，那些毛头小子们身上也没有你这样的气质！”老维奇心里默念了一句，现在已经不流行颓废的坏男孩了！

    芽儿满脸促狭，连连点头。好吧，就冲这份眼力劲，老维奇应该也不是骗子。

    在芽儿眼里，自家清河叔就像是一杯午后的清茗，清宁，温香。不像烈酒、那么醇厚，也不像白开水那么寡淡，更不像奶茶那么甜腻。

    芽儿挤眉弄眼的示意杜清河，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跟风风火火的杜清溪不同，杜清溪是女强人类型，早早就接下父亲的那间小印刷社，如今已经成了业界小有规模的出版公司。而杜清河在大学专修的是英美文学，大学毕业后，除了在公司帮忙外，大部分时间属于自由撰稿人。

    在芽儿看来，自家清河叔身上有一种天生的文艺范。不管咋说，文艺范跟娱乐圈至少能搭点边。自家清河叔比那些奶油小生，或者一身肌肉疙瘩的莽汉有气质多了！

    郭小海和冯凯俩人神神秘秘的相视一眼，既然清河舅不那么排斥，他们似乎可以开口提要求了。

    论眼力劲，郭小海和冯凯也不比老维奇差，早就盯上气质内敛隽永的杜清河了。不过，现在看来，得趁着自家清河舅还没成名前，赶紧让清河舅帮他们拍几套男装的广告。

    老维奇看出来杜清河的犹豫，难得没有趁热打铁，反而退了一步，“dyn，并不需要你现在就给出答复，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请相信我的鉴赏眼光！”

    杜清河笑容依旧含蓄，晃了晃自己跟前的名片，“那好，名片我就收下了！”

    老维奇蓦地松了一口气，丹泽尔连忙从皮包里抽出一份宣传彩页递给杜清河。如果能签下这位华裔男子，存款再加上这个月的奖金足够自己买下自己期待已久的那台单反相机。

    相比杜清河的含蓄，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冯凯就直接多了。

    “维奇先生，你觉得我们俩能不能”冯凯指指自己和郭小海，十分不甘心的毛遂自荐了一把。

    芽儿妹子和清河舅珠玉在前，可是，老维奇也不能太忽略自己这大活人啊。不管咋说，自己一双桃花眼可是风靡京城那一亩八分地的。

    郭小海也好玩的点点头，自己好歹跟芽儿妹子和清河舅是一家人，不能太区别待遇！

    老维奇嘴巴张的老大，从他一直有些倾斜的坐姿来看，显然一直对这两位眼神锋利的高大男人心有余悸。

    老维奇不自在的松了松领带，刚才郭小海拎着他衣领的余悸犹在。

    不过，涉及到自己的专业眼光，老维奇也不愿意马虎，来回打量了这两位身形精壮的年轻男子，最后，也给出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请问，你们两位也会中国功夫吗？就像杜的太极那样！”

    满心期待老维奇答案的郭小海和冯凯，差点被绵软的提拉米苏给呛着。

    前天晚上，提拉米苏的绵润醇厚让俩人意犹未尽，可这会，提拉米苏也安慰不了他们受伤的心。敢情他们不会中国功夫，浑身上下就没有任何优点了？

    身形健壮、容貌硬朗的郭小海和冯凯，虽然也勉强称得上英俊，但英俊的没有特点。总之，在老维奇眼里，这俩人就跟鸡肋似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最后，老维奇咬了咬牙，指了指芽儿，“如果杜答应签约的话，我一定帮你们引荐！”

    俩大老爷们差点呕血，敢情他们成买一送二的搭头了。

    老维奇似乎隐约意识到自己的直言伤到这俩面有不善的男人，喝光杯子里的咖啡后，赶紧拉着不舍得离开的丹泽尔告辞，被人揪领子的滋味并不好受！

    老维奇他们离开后，一肚子气的郭小海和冯凯一人吃了四块提拉米苏，在侍应生终于忍不住上前婉言推荐咖啡厅还有其他招牌甜点后，俩人才勉强住了口。

    哪怕夜晚时分，帝国大厦上的璀璨夜景，也没能让俩人心情好转。

    芽儿笑了俩人一路，直到回到下榻酒店的门口，才收敛了嘴角的笑意，该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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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3&amp;lt;

    <li>

    远远看到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厅,芽儿突然变得心虚，总觉得自己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行为更像是打人后的畏罪潜逃。

    恍惚间,融入沉沉夜色中的酒店像是黑暗中噬人的猛兽。也不知道自己递交的检讨书有没有交到d老手里,芽儿难得觉得理亏。

    脚酸腿软的郭小海，看看提着大包小包跟患了软骨头症的冯凯,以为芽儿跟他们一样,累的走不动了,推了推有些晃神的芽儿，打趣道：“让你疯跑了一整天,累了吧！要不要我背你上去？”

    黄金单身汉的郭小海，没有陪女朋友逛街的经验,实在不知道女孩子游玩时的体力会那么好！再加上，给如花蕾般娇艳鲜活的自家妹子当护花使者，实在是一件劳心劳力的活。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大男人，转了一天下来，实在吃不消。

    “不！不用！”郭小海一打岔，倒把芽儿的心虚给打消了不少。芽儿摇摇头，故意蔑视的瞥了郭小海和冯凯一眼，如傲娇的女王般，昂首挺胸率先走向电梯。

    郭小海被宝贝妹妹蔑视也不生气，踢了踢脚边大大小小的袋子，看着电梯里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突然念叨了一句，“也不知道魏部长他们找出来偷拍的人没有？”

    “应该不难找！不过，要是团里的人一切都好办，就担心是本地像老维奇那样这探子那探子的！一旦涉外，就不大好办了！”电梯里就他们三个，冯凯言辞间也没什么忌讳。

    芽儿看看神情突然严肃起来的俩哥哥，心里感动，却不得不提前打预防针，“一切都听魏部长他们安排，你们俩可不能多事！”

    郭小海和冯凯狐疑的看了芽儿一眼，不置可否，多不多事儿得到时候再说！

    楼层数字停在18楼。早晨冷冷清清的走廊里，多了几分热闹和喧哗，在纽约逛了一天，大家都在整理给家人带的礼物。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串门的，看见兄妹三人手里的大包小包，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勉强按捺住怒火，心无旁骛的玩了一天。此刻，郭小海和冯凯也没心情跟大家寒暄，把战利品放回房间，直接带着芽儿杀到曹亦先的房间。

    曹亦先听见等待已久的敲门声，打开门后，就见小姑娘的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俩门神，明摆着是壮胆气的，好笑的叹了一口气，赶紧让三人进来。

    房间里，魏部长他们还有李主任都在。小茶几上放着几包中年男人并不感兴趣的零食，显然是百无聊赖之下买回来打发时间的。

    芽儿偷偷拽了拽打算直接开门见山的郭小海和冯凯的衣角，把手里提着的提拉米苏和萨芭雍拼盒的甜点递给曹亦先。

    “曹叔，还有魏部你们，实在抱歉，为了我的事情，浪费了大家一天美好时光！喏，我特意给曹叔和魏部你们买的甜点，赔罪用的！”

    芽儿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自己甩完巴掌跑出去玩了，把烂摊子留给曹部还有魏部他们，怎么想怎么不地道。

    对郑月如，芽儿没有任何歉意，但对着曹部长他们却真的有些抱歉。

    “小杜，不是赔罪，你就不给我们买甜点吃了？”魏军伸手，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从曹亦先手里抢走甜点盒，放到几人中间的茶几上。老曹不就比他们多了一层师兄妹的关系，事实上，大家都同样欣赏这小姑娘。

    尤其是小姑娘的话说的熨帖，还有甜点可以吃。再说了，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小姑娘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真要说赔罪，应该是大家给小姑娘道歉才是！

    再对比从早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不露面直面事实的郑月如，高低立现。

    魏部长他们身居高位，什么样的棘手事儿没经历过。今天的偷拍事件之所以那么糟心，也是因为一大早大家心情正好，却冷不丁被人咣当一盆冷水浇下来。而且，杜萱瑾这小姑娘怎么都是劳苦功高，关键还在d老心中的地位不浅，这才有点烫手。

    不过，这点子的不快，此刻也被甜点盒子里散发出来的醇香浓郁的香味驱散开来。

    点心有了，可接下来显然还不到茶话会的时间。尤其是，俩大小伙子神情凝重的着急了解答复。

    魏军环视了一圈，招招手，示意芽儿和郭小海他们都先坐下。被人面色不善的盯着，是多少年前都没有的事儿了，这俩护妹心切的年轻人有种。

    魏军斟酌了片刻，才有些为难的开门见山道，“小杜，我们的处理结果是，免除小郑在外交部的一切职务，也就是从外交部开除小郑。”

    这样的处理结果，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关键是在谁看来。在小杜他们看来，肯定是无关痛痒的处罚。但对雄心壮志的小郑来讲，这样的处理结果估计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

    有了这样的档案在身，几乎断绝了郑月如以后在仕途上发展的可能性，不可谓不严重。至少，在最了解郑家的李长龙看来，这样的处理结果就像是扼住命门一样。

    芽儿了然的笑笑，这样的处理结果在芽儿的意料之中。不过，郑大姑娘该跳脚了吧。从小被郑老爷子寄予厚望的郑月如，说不定她的志向是成为第一位女外交部长！

    早有心理准备的芽儿很容易的就接纳了这样的处理结果。可郭小海不这么想，小郑？小郑是谁？就这么轻飘飘的放下了？怎么也得蹲几个月的号子吧！

    郭小海心里有火，就要挽袖子站起来理论，被坐在旁边的冯凯眼疾手快的给拽住了。郭小海这家伙一遇到芽儿妹子的事情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不过，也幸亏只遇到芽儿的事情时才这样，要不然，冯凯真会考虑重新找一个新搭档。

    芽儿也在茶几底下，踢了郭小海一下，这样的处理结果正中自己下怀。

    魏部长他们都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哪能看不到仨人那点小把戏。不过，到底不愿意让芽儿和郭小海他们误会有意袒护，接着又解释了几句，“小杜，大家很清楚，今天的事情性质十分恶劣。一旦成行，肯定是一场轩然大波。可是，小杜，想必你也清楚，诽谤罪还有侵犯肖像权这些都很难轻易的定罪。小郑的行为固然性质恶劣，但也幸亏并没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及时的扼杀在萌芽中”

    说到这里，魏军不自在的抿了抿嘴，怎么越说越像大家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样子，越解释越像有意袒护小郑似的。

    芽儿假装没看见魏部长的不自在，笑着接口道：“魏部，我明白！现在毕竟是关键时期，这样的事情要是闹大了，也给访问团抹黑！这样的处理结果我很满意！”

    说着，又在茶几底下不轻不重的踢了郭小海一下。人们本能的会同情弱者，要是自己太不依不饶，说不定反倒给郑月如拉回一些形象分，这是芽儿最不想看到的。

    收到芽儿提醒的郭小海撇了撇嘴，傲娇的别过头去，不看芽儿。

    魏部长他们可没心情看郭小海闹别扭，最关键的是小姑娘真心认同这样的处理结果。在小姑娘脸上看不到任何口是心非的情绪，魏部长他们才彻底安心。

    解决完糟心事，接下来真成了茶话会时间。

    曹亦先已经迫不及待的拆开甜点盒子，给魏部长他们一人分了一块。分到郭小海他们的时候，吓得俩人连连摆手，中午吃伤了，这会看到甜点就觉得甜的呴嗓子。

    喜食甜食的张局眉开眼笑的把那两块甜点放到自己跟前，幸福的眯了眯眼睛，“小杜，听说明天访问团归国后，你还要留在这里进行一段时间的医学交流？”

    “嗯！打算在m国继续游学十几天！”芽儿把自己的那份也不着痕迹的推到张局跟前，把快花甲之年的张局乐的脸都快皱成一朵菊花了。

    “小丫头，加油啊！咱们国家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争光呢！”张局嘴里说着话，丝毫不耽误他进食。

    魏部长他们好笑的连连摇头，张局至于架着胳膊把甜点护到怀里吗？张局的年纪最长，他们都是敬重前辈的好同志。

    芽儿带来的甜点小巧精致，哪怕魏部长他们不像张局那么喜好甜食，但架不住甜点的味道醇厚香浓，茶话会结束的异常快。

    见状，芽儿赶紧起身告辞，楼d老那一关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过去呢！

    听见背后曹亦先掩门的声音，郭小海就忍不住低了声音，忿忿不平道：“芽儿，那什么小郑不会就是那个郑月如吧？还有，就这么就算完了？”

    “就是她喽！不过，小海哥，还有冯凯哥，你们绝对不能再插手这件事！事情到现在已经结束了！”芽儿说着，鬼鬼祟祟的对俩人招了招手，郭小海和冯凯连忙把耳朵凑过去，就知道自家妹子不会吃亏。

    结果，他们听见什么了？向来乖巧的妹子竟然也会扇人耳光？还差点把人扇成猪头？

    看看表情有些小得瑟的芽儿，郭小海和冯凯顿时觉得他们的世界观似乎彻底颠覆了，乖乖女啥时候变成了女霸王了？

    不过，因为暴力女霸王的消息太过震撼，郭小海和冯凯也都歇了插手的心思。算了，自家妹子反正也没吃亏。

    俩人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手持小皮鞭的暴力少女形象，连芽儿什么时候满怀心思上的楼都不知道。

    楼上，芽儿刚出了电梯，就看到柳仕铭杀鸡抹脖子的小动作。

    芽儿心里戈登一声，下意识的垫着脚尖，放轻脚步，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结果证明，芽儿这只小猴孙永远也逃不出d老的五指山。

    芽儿刚到自己的房门口，就听隔壁虚掩着的房门里传来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小丫头，还不进来？”

    守在d老房间门口的柳仕铭和鲁常新都给芽儿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柳仕铭更是伸手帮芽儿打开d老的房间门，芽儿顿时无所遁形。

    芽儿把回来前特意买来贿赂人的另一个小一号的甜点盒子提在身前，随手把房门虚掩，挡住柳仕铭和鲁常新他们看好戏的眼神。

    在d老跟前，芽儿不敢使任何小把戏。老老实实的走到d老跟前，把用来‘吃人嘴软’的甜点盒子往书桌上一放，主动垂首认错，“d爷爷，我不该动手打人！”

    d老看看眼前乖的不能再乖的小丫头，还有小丫头‘颇富心机’推到自己跟前的甜点盒子，想批评人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d老满脸无奈，这小丫头，明知道打人不对还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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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4

    <li>　　有句老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连d老也不能免俗。

    d老本来是爱之切责之深,听说小丫头竟然还学会了打架,当时就想把小丫头揪过来，好好批评一顿。没想到,小丫头竟然留下一份检讨书就‘畏罪潜逃’跑出去玩了。

    没舍给满脸讨好的小丫头一点好脸色,d老故意神情凝重,一言不发，着实有心想吓唬一下这小丫头。

    不过,眼神的余光却忍不住看向文件下面压着的检讨信，嘴角那一抹笑意一闪而过。小丫头不愧是高材生,笔头的本事也不差，检讨书写的声情并茂，检讨之意跃然纸上。

    寥寥几笔就形象描述出整件事情的原委经过。最巧妙的是，她自己的委屈也都描写的栩栩如生。细细品来，标题写的是检讨书，颇有些挂羊头卖狗肉，倒更像是告状书。

    d老总觉得是，眼前乖巧可心的小丫头一纸诉状把郑家的孙女告到自己的案头。

    小丫头走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下面的人调查杜萱瑾的档案时，d老虽然也略有耳闻，但实在没有想过郑荣军的孙女会如此得心胸狭窄，如此得不像话。

    站在领导的角度，不管孰是孰非，d老当然不愿意小姑娘动手打人。可是，但站在长辈的角度，d老却也真不怎么舍得批评这小姑娘。当然，也得幸亏这小丫头打人耳光的时候还记得关好门，要不然，自己还真得好好说这丫头几句。

    前些天，自己还说过这小丫头心态淡然平和的让人心疼，少了年轻人的血性和傲气。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还没了解到小丫头的另一面。

    d老神情莫测，哪怕眼尖的瞄到老爷子嘴角噙着的笑意，芽儿也依旧忍不住心生忐忑。俗话说，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芽儿把甜点盒子往老爷子的眼前又推了推，笑的越发谄媚，“d爷爷，要不您先歇一会，吃块点心，我顺便给您做一回保健按摩？”

    小丫头的眼睛清澈的就跟懵懂的小鹿似的，眼神里带着一点点讨好，一点点的心虚。那张白皙如玉的小脸越发显得青涩稚嫩，d老哪里还能绷得住。

    把甜点盒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故意瞪了瞪眼，笑骂道：“还愣着干什么？d爷爷可没你小丫头悠闲，跑出去玩一天。d爷爷处理了一天的文件，这会饿的头晕眼花呢！”

    哎！芽儿顿时笑若灿花，立马狗腿子似的颠颠跑去给老爷子冲了一杯奶茶，鞍前马后的伺候老爷子用宵夜。

    d老就喜欢看到小姑娘脸上明媚的笑容。招招手，让忙不停歇的小丫头坐到自己对面。在芽儿一头雾水时，突然问道，“丫头，这样的处理结果是不是不能接受？明明错不在你，d爷爷还想批评你，觉不觉得委屈？”

    “d爷爷，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芽儿一愣之后，直接坦言。

    委屈，当然会有一点点。但就像自己刚才说的，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不过，以郑大姑娘的心性，这样的处理结果比扇耳光更令她难堪吧！对野心勃勃、向往仕途的人，没有什么比直接砍断她所有仕途的通路更直接的手段了。

    芽儿见老爷子盯着自己，将信将疑，板起脸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加真实，“d爷爷，我懂得那句爱之切责之深的道理。”

    d老满脸笑意的微微颔首，眼神里的期许又深了一分。随之，脸色一整，语重心长道：“不过，丫头，记住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当然，d爷爷不是让你凡事忍让，以德报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可是，小丫头，你要知道，人站得位置越高，越要严格约束自己的一言一行。”

    芽儿倾耳聆听，长者的话有时候能让人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d老见小姑娘虚心受教，眼神越发柔和，突然话题一转，“丫头，真不用我给你留个人？自己一个人可以应付？这几天，几处大使馆依旧有很多疑难杂症的病人打电话求诊！”

    “d爷爷，您要对我有信心！等明天大家回国后，清河叔会陪我去跟史蒂芬教授汇合！然后，和史蒂芬教授他们一起，进行集中会诊活动！我邀请了史蒂芬教授去国内做场手术，到时候，教授他会和我一起回国。您不用为我的安全担心！”

    见小姑娘神采飞扬，d老很干脆的松了口，“那好！如果有什么突发事情，你及时联络大使馆的工作人员！”

    “嗯！”芽儿点头应下，“d爷爷，这次不能随行回国，我一会回去就收拾一些紧急常备药品过来。”

    d老冲摆摆手，笑的温暖，也没跟小姑娘说，访问团里其实并不止她一个随行医生。

    倒是在芽儿快关上门的时候，d老突然调侃了一句，“丫头，千万别忘了婚礼的时间！婚礼上要是缺了新娘子可不好！”

    芽儿脚下一乱，怎么可能会忘！

    显然不止d老担心芽儿会忘记回国的时间，第二天上午，访问团一行人出发去机场前，酒店外，众人陆陆续续的上车，归心似箭。只有郭小海拉着芽儿的手，絮絮叨叨的老跟太太似的千叮万嘱，一会记得穿衣，一会记得吃饭，提的最多的也是早点回国。

    芽儿都能察觉到周围众人眼神里的取笑，瞪了瞪眼，扯住帮自己捂帽子的郭小海的手，“行了，小海哥！我忘不了！”

    郭小海这会明显是长兄如父的化身，帮芽儿拉好羽绒服拉链，把芽儿的脸护住大半，转头，郑重其事的对一早赶来送行的杜清河道：“清河舅，你一定要亲自把芽儿送到史蒂芬教授那边！”

    不怪郭小海婆婆妈妈，郭小海对数字还算敏感，昨天一天的纽约游，自己和冯凯一共打发走了四十九位上前搭讪的男人。从十六七岁的热血毛头小子，到衣着精致、气质非凡的精英人士，见到自家就差没戴面具的宝贝妹子，就跟蜜蜂见到蜂蜜似的，嗡嗡叫。

    杜清河虚心受教，很认可郭小海的不安，给小侄女当护花使者绝对是一件苦差事。

    芽儿也不管挡在酒店门口相互传授经验的甥舅俩，依次跟众人告别。大家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颇有些革命友谊。当然，站在人群中形容憔悴的郑大姑娘就免了。

    d老在柳仕铭他们的陪同下，最后从酒店出来时，访问团众人都已经几乎全部上了车。招人眼球的是，站在车台阶上满脸不舍的郭小海，还有站在车旁满脸尴尬的小丫头。

    几辆车窗里探出来乌压压的脑袋，欣赏兄妹俩泪眼相送。

    就连陪同在d老旁边前来送别的纽约市长一行人，也是满脸的惊愕，杜似乎跟传闻中的小精灵不符，现在的她更像是邻家女孩。

    d老一行人出来，郭小海倒是收敛不少，依依不舍的抬腿往车内走。

    d老朝终于腾出时间来的小丫头招招手，等芽儿走到跟前，就像是和蔼慈祥的祖父一样拍了拍芽儿的脑袋，忍不住又揉了揉毛茸茸的帽子，忽而侧首郑重对纽约市长威尔逊托付道：“市长先生，麻烦你们在这丫头留在m国的期间多看顾一些！这是一位长辈的请求。”

    不提随行其后的魏部长他们听后心里如何震撼，就连威尔逊市长一行人也都暗暗诧异，这位以作风强硬著称的老者竟然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

    看看笑容比初升的朝霞还要明媚，可眼圈却瞬间红的跟小兔子似的可爱女孩，威尔逊颔首应下，“d老，这是我们的荣幸！”

    d老轻轻抱了抱貌似想哭鼻子的小姑娘，才大踏步朝车走去。

    郭小海瞥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郑月如，还有她忽青忽白的脸。郑家的公主又怎么样？d老刚才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自家芽儿哪怕是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那也是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凤翔九天。

    那人越不甘，郭小海心里觉得解气。不过，这不耽误他探出脑袋，拼命朝芽儿挥手，也把芽儿那点子伤感一下子给挥走了。

    送走访问团一行人，芽儿退掉房间，叔侄俩拖着行李箱，直奔步行只有十几分路程的杜清河这两天投宿的酒店。

    离傍晚飞往波士顿的飞机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抓紧点时间的话，他们还可以跑去跟自由女神像合个影！

    访问团一行人乘坐的飞机起飞的时候，叔侄俩已经颠颠来到自由岛的自由女神像前。芽儿甚至还没忘记带一包零食，喂那些可爱的不怕生人鸽子们。

    温暖的阳光下，周围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海港，叔侄俩悠闲的让人嫉妒。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闲情惬意。郭小海走前的种种担心，没发生在担心海边风浪大，特意戴上口罩全副武装的芽儿身上，倒是发生在发丝被海风吹得凌乱，清逸隽永的气质多了一分狂野的杜清河身上。

    芽儿一包零食还没喂完那些鸽子们，坐在不远处的木凳上杜清河已经强颜欢笑的跟四波金发碧眼的m国女郎合影。

    最后，杜清河无奈，只好蹲到芽儿旁边陪小侄女喂鸽子。自己给小侄女当护花使者，想必小丫头也不介意给自己当一把挡箭牌。

    不过，杜清河也没逃掉小侄女的调侃。

    “清河叔，放轻松一些，不要那么矜持！小爷爷说了，你就是给他找一个m国儿媳妇他也不介意！”

    芽儿见杜清河依旧没反应，眼睛骨碌碌一转，“清河叔，要知道，你再不抓紧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叔爷爷辈的人了！”

    what？杜清河愣了片刻后腾地站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的扶芽儿起来，眼直直的盯着芽儿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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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早些年,每家的孩子都不少。侄子比叔大，外甥比舅大,都是常见的事儿。

    芽儿家‘八大金刚’里最大的杜皓宇就比杜清河这当叔叔的年纪还要大上小几个月。不过,辈分搁在那里，年纪的问题丝毫没影响杜清河在家里的叔叔派和舅舅范。

    说来也算是缘分,杜清河无论是性情还是气质,都和李清源神似。别看平时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俩老头闹腾的厉害,家里那些位老爷子里，李爷爷最具有权威。

    从小挨杜爷爷鞋底长大的“八大金刚”最敬畏的不是杜爷爷,而是气质儒雅李爷爷。总觉得李爷爷的眼睛里藏着太多的东西，睿智的,透彻的，内敛的，含蓄的。

    杜清河身上有相似的气场，而杜清河明显也很适应自己长辈的身份。

    可是，杜清河可以很自然的适应自己这当叔叔的，有八个跟自己同龄的侄子和外甥。但是，杜清河还真没想过，大好青年的自己突然变成了爷爷辈的人。

    叔爷爷？杜清河脑子里一闪而逝的画面就是拄着拐杖，老态龙钟的糟老头！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当然，杜清河吓的一下子站起来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想到了能叫自己叔爷爷的人。谁能叫自己叔爷爷？目前最可能的就是小侄女肚子里已经怀上的这个！

    在芽儿被看的一头雾水，还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打趣触动了杜清河敏感的神经时，已经被杜清河轻手轻脚的扶到旁边的木凳上坐下。

    杜清河融入叔叔的角色融入的自然而贴切，照顾芽儿这个侄女也无微不至。但杜清河却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疑似怀孕了的侄女！

    尤其是在自己快要成爷爷辈的这个巨大冲击还没消散的前提下。

    不过，杜清河匆匆抛下一句话跑去买热饮前，依旧没忘把自己脖子上的羊毛围巾铺在石凳上，然后才虚扶不明所以的芽儿坐在上面。

    哎？被小心翼翼照顾的芽儿神色茫然，为什么有种自己成了易碎的水晶娃娃的错觉！芽儿仔细回忆了前后几分钟的每一个细节，突然神情囧囧的嘴巴微张，豁然大悟！

    芽儿也忍不住来了一句oh, my god！清河叔刚才眼神那么诡异莫辨的盯着自己腹部，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而向来从容的杜清河在巨大的冲击下，拿着两杯热饮回来时，步伐依旧有些凌乱。

    杜清河欲言又止的盯了一眼芽儿的肚子，“喏！等你喝完饮料，咱们就先回酒店休息！傍晚还要赶飞机呢！”

    杜清河是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意思直接跟芽儿确认，只好一人在心里瞎琢磨。刚才，郭小海那小子可一点都没跟自己提芽儿已经怀孕的事儿，该不会是这小丫头才刚发现的吧！如果在国内就已经知道有小宝宝了，大娘和大嫂她们绝对不会让这丫头来m国。

    杜清河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对未婚同居甚至是未婚先孕的事情接受度颇高。最起码，家里的那位大姐头自从认识了马丁，就经常不回家过夜。

    当然，现在杜清河头大是自己该怎么照顾小孕妇？

    芽儿看看有意挡在风口，神色莫辨的时不时朝自己腹部扫一眼的杜清河，心下笃定，肠子都快笑打结了。

    顺手接过来自己的那杯饮料，打开盖子一看，得，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奶香的味道，一杯热牛奶！

    黑镜框下的杏眸里闪过缕缕笑意，既灿又亮！芽儿都有些羡慕未来的小婶婶了！

    芽儿一时坏心，也不着急解释。而压力山大的杜清河看看小口小口抿着牛奶的芽儿，还有眼睛里闪烁着的晶亮的“母性的光辉”，却坐不住了。

    如果自己真要荣升叔爷爷了，这个时候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买一张回国的飞机票！

    杜清河看看芽儿的肚子，醇厚的声音里都流淌着一丝焦虑，“芽儿，你”

    不过，还没问出来，就被终于也憋不住花枝乱颤的笑出声来的芽儿给打断了。刚开始，芽儿还注意到场合，是捂着嘴偷笑。笑到最后，芽儿甚至都觉得连肠子似乎都笑疼了。

    结果，手刚搁到肚子上想揉一揉，就见杜清河又腾地站了起来，语气急迫的连声追问，“芽儿，怎么，肚子疼吗？”

    如果说芽儿刚才矜持的淑女笑法，这会就是肆意开怀的放声大笑。芽儿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含蓄的偷笑，肯定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憋笑憋死的人。

    银铃般的笑声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微波涟漪的海港，仿佛成了一曲伴奏，引得游人纷纷侧目。

    把面包屑啄的干干净净的那几只鸽子丝毫没受惊，悠闲自在的在芽儿脚边打转。

    芽儿歉意的冲行人笑笑，揉着肚子，赶紧拽住杜清河的手重新坐下，边笑边低声解释：“清河叔，你都在瞎琢磨什么呢！我刚才也就是打一个比方，剩下的可都是你自己瞎琢磨的！不过，明年后年，说不定真有人要叫你叔爷爷了！”

    杜清河消化完字里行间的意思，顿时呆若木鸡，确认般的又朝芽儿的腹部看了一眼，将信将疑的确认道，“刚才是我多想了！”

    “嗯！百分百是你多想了！”芽儿为可信度，回答的斩钉截铁。

    哦！杜清河如释重负的应了一声，清隽的眉眼微微而蹙，神情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这小丫头真要是肚子里揣着一个将来可以叫自己叔爷爷的肉团团貌似也不错啊！

    杜清河的失落太明显，连芽儿把快喝光的饮料杯子吸的啧啧响都没注意，芽儿想无视都不能。

    芽儿抬了抬杜清河的胳膊，指了指他手里的饮料，打趣道：“清河叔，再不喝就变凉了。”

    杜清河这次是真蹙眉了，哭笑不得的点点芽儿的脑袋，“你还好意思笑！你刚才那么说，把吓了我一跳！”

    芽儿纵了纵鼻子，努嘴道，“清河叔，明明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刚才本来是在说你这个大龄男青年的事情！你啊，该给我找小婶婶了！”

    杜清河知道小侄女牙尖嘴利，好脾气的连连道绕，“是！送走你这个麻烦精就马上找！你说的吗，我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哪怕有了自家清冽刚硬的老男人，在芽儿看来，自家清逸如竹、温润如玉的清河叔是能那种可以让女孩子怦然心动的新好男人。没看见，本来清清冷冷的木凳前，至少走过三波丰胸肥臀的性感女郎，她们如蓝宝石般深邃的眼睛会放电哦！

    电没电到自家清河叔，芽儿不知道。芽儿只知道，自己倒是被那几位笑容阳光的性感女郎电的七荤八素。

    为了不阻挡自家清河叔的桃花运，芽儿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屁股，尽量离杜清河远一点。芽儿刚挪开一尺的距离，一直坐在旁边那条木凳上的有着一头金发和迷人酒窝的明艳女郎就摇曳多姿的朝叔侄俩这边走来。

    要相信女人眼光的犀利度，olivia刚才在旁边用心观察了好一会了。那位有着迷人的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的东方男人，跟他旁边精致可爱的小女孩绝对不是恋人关系，哪怕两人间亲昵的很。

    最重要的是，刚才那位精灵可爱女孩儿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指着那位优雅迷人的男人无声跟自己说了一个单词，my uncle！

    olivia是一位知性美女，搭讪的态度自然热情，态度大方而明朗，是很好的聊天对象，哪怕只是陌生人。

    芽儿见俩人相谈正欢，怕自己碍眼，正打算功成身退呢，脚边包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芽儿拎起包刚要撤退，就被手长脚长的杜清河一把揪住帽子。

    收到自家清河叔威胁的信号，芽儿跑一边接完电话就乖乖跑回来了。知性典雅的olivia已经离开，手里拿着一张名片远远冲自己挥了挥手。

    杜清河见芽儿好像意识到她那点小把戏，一脸谄媚的就不敢走到自己跟前，招招手，等芽儿走到跟前，抬手就要敲。

    芽儿连忙退了一步，合掌倒饶，晃了晃手里的电话，“清河叔，好消息哦！你当叔爷爷可能还要再等两年，不过，马上又要当舅舅确实板上钉钉了！清溪姑怀孕了！”

    “杜清溪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杜清河手顿在半空，“那马丁呢？他怎么说的？他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杜清河虽然是弟弟，但关键时候，一直扮演着长兄的角色。虽然平时被大姐头杜清溪压迫的厉害。

    杜清河的内敛和优雅就像是中西合璧，开明又保守，听到自己马上要当舅舅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杜清溪和马丁什么时候结婚！大着肚子穿婚纱可不漂亮！

    芽儿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只听见电话那头俩人兴奋的连连尖叫，别的都没来得及问，电话就挂断了！不过，听背景音好像是还在医院！因为隐约听见护士提醒清溪姑，孕妇不能过激的蹦跳。”

    芽儿说着也忍不住叹气，要是让家里的老太太和自己娘听到清溪姑的彪悍，估计有她的好果子吃。

    杜清河忍不住抚了抚胸口，假惊喜变成了真惊喜！不，应该说真惊吓！杜清河越想杜清溪的彪悍，眉间隐现三道黑线，“走吧，芽儿，回酒店吧！晚上，等你跟史蒂芬教授汇合后，我就直接飞回华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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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清溪怀孕了,收到这意外之喜的叔侄俩也没了游玩的闲情逸致，立马打道回酒店。

    叔侄俩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国内报喜。结果,直到傍晚叔侄俩乘飞机飞往波士顿之前，京城的电话都一直是忙音。得,看来不用他们特意打电话报喜了。

    不过,杜清河是头一次这么真实、惊喜的感悟到自己就要做舅舅了。又身为娘家人,杜清河怎么都不放心。在杜清河看来，芽儿这个当侄女的反倒人小鬼大,比自家风风火火的老姐要可靠多了。

    抵达波士顿，在芽儿跟史蒂芬教授汇合后,杜清河当夜就乘坐班机连夜赶回华盛顿。至于芽儿，则约好了在回国之前，会改道华盛顿去探望准妈妈！

    杜清溪怀孕的消息，不仅把杜清河这准舅舅炸的火急火燎，就连京城也是平地一声雷，把一家老少都炸的晕晕乎乎，兴奋的有些手忙脚乱。杜爷爷他们甚至在郭小海他们归国时，芽儿还是没一起回来的失落都暂抛一边。

    京城时刻，第二天傍晚时分，飞机平稳的降落在机场跑道上，也象征着此次大规模的交流访问活动正式画上了句号。

    冬天的夜晚降临的特别快，郭小海下飞机的时候还能看到夕阳呢。回到家时，客厅里已经灯火通明。

    郭小海拖着杜清溪姐弟和翟家大姑他们准备的礼物，以及芽儿采购的几个大皮箱子，风尘仆仆但绝对是满载而归。

    客厅里，老老少少坐的齐全，可就没人跟自己嘘寒问暖。郭小海打招呼的手抬到半空，心里那个失落！

    太重女轻男了有没有！要是芽儿也一起回来，大门口这会早就响起一千响的爆竹了。自己可是一个人拖了八个大行李箱回来，要不是自己人缘好，都不知道这会人落哪儿去了！郭小海越想越心酸，差点没挤出两眼眶老泪来。

    当然，那俩整天就知道往围兜里塞好吃的肉墩墩很给面子，嘴里边嘚嘚嘚嘚的喊着，一摇一摆就跟肉乎乎的小企鹅似的，一下子飞扑到最大的那个行李箱上。

    俩肉球都还穿的是开档棉裤，肉嘟嘟小屁股坐在泛着微微寒意的行李箱上，冰的俩人动作一致的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爪子垫在屁股瓣下面。也幸亏客厅里暖和，穿的都是夹袄，要不然，就俩肉球那身小肥肉，爪子能不能伸到屁股底下还是另说！

    俩憨头憨脑的肉球就跟谨慎的小兽似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骨碌碌转，鬼头鬼脑的打量了一圈，任谁也不能再靠近他们一眼相中的大箱子。就连这几天跟他们关系最好小鹰和虎子也不行。

    三江和三海这俩正处于性子别扭期的半大小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忍直视的都偏了偏头，帮着杜皓轩他们把剩下那几个行李箱拖到墙边放好。

    这半年，俩半大小子的个头早超过芽儿这个当姐姐的。平时有翟爷爷这位硕果仅存的老虎将亲自调教，周末假期就往部队大院钻。当然，还有翟耀辉这兵王姐夫偶尔指点一二。俩人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半小小伙子。

    乍一看上去，除了肤色晒得黑了点，体格一点不像是发育期少年的单薄，结实有力，浑身英气，棱角分明，早脱去了那分稚气和青涩。现在再跟芽儿站一块，更像是哥哥。

    热烘烘的地暖很快驱走了郭小海从外面带回来的一身寒意，顺道也驱走了郭小海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失落。

    家还是那个家，那是那个味道，温暖的，安心的。

    而且，郭小海以自己二十大好几岁的人生经历，再次验证了一个真理，家里老爷子们都是“重女轻男”的老顽固。想听老爷子们温情脉脉的软和话，是芽儿妹子一人的专利！

    还是仨老太太和大舅娘好！郭小海顺手接过来杜妈给他冲的姜茶，差点热泪盈眶。

    杜奶奶习惯性的拿软毛笤帚帮郭小海扫了扫衣服上的灰尘，在郭小海感动的想要抱抱老太太时，就听老太太语露可惜道：“可惜早回来了一天！”

    郭小海心里那叫一个酸！敢情自家老太太一点都不想自己这个大外孙啊！

    “就差那么一天！要是晚两天回来，你还能改道去看看你清溪姨。”杜奶奶这话念叨了好几遍了，可不是太赶巧了。

    “清溪姨怎么了？”郭小海看看老老少少眉间的喜意，不明所以。

    “你清溪姨怀孕了！”杜奶奶哪还顾得上给郭小海扫身上的灰，说到自己又要当姥姥了，几乎能笑出来一朵花来，“你要是晚回来两天，我们也能给你清溪姨准备点东西！”

    郭小海刚想道一声恭喜，听完杜奶奶的，满脸的哭笑不得！自己就是在国外，胳膊也没那么长能伸到家里来啊！

    不过，这会显然没人挑杜奶奶话里的毛病。

    事实上，杜奶奶和杜妈她们，这大半天的功夫已经收拾出来两大包裹。除了老太太们前些天一时热血上头给还没投到娘胎里的未来重孙子们做的小棉被，夹衣，小袄，小布鞋，连大枣核桃什么的也收拾了不少。

    有备无患说的就是仨老太太，这不，现在就已经派上用场了。

    说到杜清溪怀孕，杜爷爷是板着脸偷着乐的那种，而杜季诚属于满心羡慕的，杜仲义则是满心惊喜！

    自己老了，终于也落叶归根安度晚年了，唯二的心事就是一女一儿。尤其是直脾气，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闺女。

    杜妈看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都抿嘴偷乐，也忍不住提议，“三叔，跟清溪过了头三个月，咱让她来国内生宝宝过月子。等孩子大点再回去，反正咱家这么有多人伺候她。”

    “这倒是！就是不知道她婆家放不放人！”杜奶奶很赞同杜妈这句，生孩子坐月子可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得有娘家人在身边。就是老三回m国去，当父亲的也不方便伺候闺女坐月子！

    杜仲义听的心动，不过，到底没答应下来。女儿从小在国外长大，也不知道适不适应国内的生活。

    老爷子老太太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郭小海和杜皓轩他们就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吐槽，自家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思想这么开放？现在不应该先讨论赶紧把肚子里揣了一个肉团团的清溪姑嫁出去吗？大着肚子穿婚纱可不好看！还是真打算等肉球球生出来，让肉球球当父母婚礼的小花童？

    当然，他们也只敢吐槽！顺便安抚那俩在行李箱上爬了半天，就是没能打开箱子找到好吃的，小嘴一瘪，正泫然欲泣的俩肉球。

    郭小海早有准备，只不过，刚才一直被打岔。赶紧从大衣兜里掏出来一大把巧克力，递给大小五个孩子。

    俩小肉球一点不客气的伸爪子从郭小海手里抓了一块，小米牙把包装纸啃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口水。等把包装纸啃开了，巧克力早被口水化成巧克力酱了。

    倒是小鹰和虎子他们还都有些害怕这位突然回家的叔叔，郭小海给他们塞到衣兜里，仨孩子才怯怯的道了一声谢，脑袋塞到胡添树媳妇怀里。

    巧克力对孩子有着天然的吸引力，翟耀辉从部队赶回来，几家人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大人们才发现几个孩子嘴边都长了一圈黏糊糊的小胡子。

    杜妈忍不住朝郭小海脑袋上来了那么一下，这小子心里头一点都没数，吃饭前给几个孩子吃糖果也不怕影响他们的吃饭的胃口。

    不过，倒是杜妈小瞧了冬天正长膘的几个孩子的胃口，自家那俩肉墩墩连粥带菜扒拉了大半碗，至于小鹰和虎子俩小老虎更是吃了一碗的米饭。

    吃过晚饭，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就早早去西跨院休息了，把时间留给一家人。

    两家人刚离开，盘腿坐在炕头上的几位老爷子侧身，意有所指的看向郭小海。

    杜爹早忘了去给几位老爷子端棋盘，杜妈也没去八仙桌上拿针线筐里织了大半的毛衣，一时间，一家人都团团围着郭小海。

    郭小海第一次体会到了在家里众星拱月的滋味，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见翟耀辉直接就一个眼刀子抛过去，还吊大家的胃口？

    哪怕郭小海随团在国外的时候，已经三天一大汇报，两天一小汇报，事无巨细的汇报了芽儿所有的事情。可架不住一家老少兴致勃勃，而郭小海也是谈性正浓。

    郭小海口才不错，不论是自家芽儿初到m国在白宫盛宴上的惊艳亮相，还是在媒体前的侃侃而谈。无论是自家芽儿东方精灵的昵称，还是惊采绝艳的中医手段，经由郭小海之口，虽然没有绚丽的词汇，但格外活的灵活现。

    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听的满脸红光，杜爹和杜妈也没嫌弃肉麻激动的握着手。俩肉墩墩听到一半已经在炕头上打起了小呼噜，三江和三海俩难得没能维持他们冷面小帅哥的形象，两眼熠熠生辉。

    至于杜皓轩他们则是热血沸腾，为自己妹子的优秀而骄傲。

    相比屋子里跟喝了老酒似的满脸红光的老老少少，腰杆笔挺的跟标枪似的翟耀辉神色最为平静。当然，两道气势凛然的剑眉下，那双清冽锋利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柔和的不可思议。那芳华绽放的小丫头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精灵。

    因为不用担心电话费，郭小海的总结汇报真称得上是事无巨细了。

    郭小海是理科出身，做汇报讲究的也是条理和逻辑。说到精彩出，郭小海一时口快，就把自家妹子急救时，手掌被咬了一个大窟窿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翟耀辉眼神里闪过一道精芒，又心疼又好气，这小丫头敢情还瞒着自己这一件事呢！要是手够长，翟耀辉现在就想把小丫头压在自己腿上直接打屁股。

    仨老太太和杜妈心疼的连连抽气，自家芽儿白玉般的小手要多了两排牙印子该多丑？坐在炕沿上的杜爷爷更是吓得就趿拉着鞋大步上前，不轻不重的给郭小海头皮挠了一回痒，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不拦着小傻丫头！”

    郭小海揉了揉头皮，到底没敢说自己被人挡住了，讪笑两声，赶紧解释道，“我说的也夸张了一点！看着跟大窟窿似的！我回来之前，芽儿手上已经几乎看不到疤痕了！咱芽儿配的药膏多管用！”

    说着，还不忘晃了晃自己被咬的那根手指头，自己本来就皮糙肉厚，手指头上的疤痕早就没有了！

    不过，隐隐作痛的脑瓜子到底提醒了郭小海‘祸从口出’，汇报前也是斟酌再三。

    至于照片的事情，不用翟耀辉在一旁使眼色，郭小海连提都没敢提。自己真要提了，自家老爷子肯定立马领着自家兄弟几个去抄厨房的菜刀。

    当然，也因为郭小海斟酌了很多，汇报起来就没那么精彩动听了。而有些不能提的，怕吓到老爷子老太太们的，郭小海能删就删能减就减。

    比方说，这次自家芽儿可是给一号首长当翻译，当随行保健医生。比方说，一号首长仿佛把自己芽儿当孙女看。再比方说，自家芽儿跟那些部委的领导交情匪浅！

    这些话，郭小海可不敢跟杜爷爷他们讲、真要是讲了，真怕一辈子都是平头老百姓的老爷子晚上会睡不着。

    郭小海按了快进键，等讲完，老老少少依旧意犹未尽。郭小海挠了挠头皮，看到墙边几个大箱子，突然灵机一动，指着那几个大箱子，赶紧改话题，“也不知道芽儿给大家买了什么礼物！”

    郭小海这一招用的很不错，老老少少的注意力立马转移。

    收到礼物的欣喜，跟年龄无关。

    杜妈早忍不住跑到隔壁杜奶奶房间的镜子前照自己的皮毛大衣去了，杜爹把自己那双纯手工小牛皮的皮鞋踩的踏踏响。

    老太太们提着精致的小坤包爱不释手。杜爷爷和翟爷爷就跟旧社会地主老财似的假模假样的拿着怀旧的金怀表眯眼看时间。李爷爷爱不释手的摩挲纸张已经泛黄的卷轴。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拄着龙头拐杖，意气风发。

    杜皓轩哥几个一个个都跟上海滩的小马哥似的，披着做工精良风衣，一派上海滩大哥大的派头

    翟耀辉的礼物让老爷子们和杜皓轩他们看着眼馋，贵重倒不贵重，关键是太贴心啊！他们宁肯也要袜子和刮胡刀。

    翟耀辉心里得意，丝毫不介意跟老爷子们显摆显摆。不过，另一包的礼物却让老爷子们顿时黑了脸，翟耀辉平生第一次好像红了脸，竟然是一包舒服透汗的内裤和汗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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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外向,杜爷爷他们压根没想过，有朝一日这句话也让他们满腔心酸。

    前几天,收拾新房子的时候,杜爷爷他们看着芽儿住的后院布置一新，心里还挺得意,还真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回来！

    虽说军区大院翟家的小楼,也给新人准备了新房。但是翟爷爷和翟奶奶几乎都算常驻这里了,估计小两口以后在军区大院住的机会也不多。

    自家芽儿哪怕结了婚，也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让面对婚期逼近的杜家一家人心里都舒坦不少。

    不过，此刻,客厅正中间，零零碎碎塞的满满当当的行李箱让杜爷爷他们嫉妒的眼红。心里就跟猫爪子在挠痒痒似的，很想看看整个箱子里面还有什么礼物！

    翟耀辉眼疾手快，在第一眼扫到貌似男士平角内裤的包装后就赶紧盖上箱子，拉好！可翟耀辉手快也没杜爷爷他们眼快，看着耳朵尖泛起微红的翟耀辉，还有周身荡漾着的幸福的粉红泡泡，杜爷爷他们都恨不得把翟耀辉拖出去再胖揍一顿。

    芽儿从小就是他们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宝贝疙瘩，本来以为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芽儿即将嫁人的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看到自家的宝贝疙瘩就像小媳妇那样，事无巨细的张罗起另外一个男人的衣食住行，心里又酸又涩！

    再看墙角杜清溪姐弟和翟家大姑他们准备的两大箱子的礼物，顿时失了兴趣。

    客厅里，当爷爷的，当爹的，还有那几个当哥哥的，一个个重重的哼着气，一副一点就着的爆牛模样，真是不甘心啊！

    比起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家里这些老的少的男人疼起芽儿来，都是不讲道理没有原则的完全溺爱的主。最关键是，个个都爱‘争风吃醋’。谁让杜皓宇他们这一辈兄弟十几人，只有芽儿这一个千金宝贝疙瘩！

    除了炕头上，那俩盖着小被子，小脸睡的粉扑扑，小呼噜打的跟小猪哼哼似的胖娃娃，谁都能感觉到客厅里气氛是一触即发。只要冒出一点火星，都能点着爆仗。

    杜奶奶她们见多了这样的阵仗，次数多了，是真心替翟耀辉心疼。没听说谁娶媳妇，还得应付五位‘蛮不讲理’爷爷，亲的干的俩老丈人，还有十几位大小舅子的！

    杜奶奶是真心稀罕翟耀辉这个孙女婿，每每都打圆场，这次也不例外。杜奶奶指了指地板上铺开的那几个行李箱，半开玩笑半似不解的问道：“小海，这些礼物都是芽儿买的！你给大家捎了点什么回来？”

    啊？郭小海顿时就傻了眼，抓了瞎。除了几瓶洋酒还有几盒巧克力外，自己好像什么也没给家人买！连自己刚揣到西裤兜里的羊皮皮夹都是芽儿买的！

    杜奶奶看看被自己问的挠头抓瞎郭小海，顿时气的笑了出来，这臭小子该不是什么都没记得吧？

    杜爹这当大舅的对外甥比杜妈要随意多了，朝郭小海脑袋上敲了一记，“你个臭小子，出趟国也不记得给大舅买件礼物？”

    就连杜皓轩他们看郭小海的眼神也都是满满的不善，好小子，行啊！越是财大气粗的大老板，越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郭小海愧的差点找地缝钻进去，一低头，眼神余光正好看到自己进屋时放到小茶几上的公文包，一拍脑袋，嘴巴咧的露出两排白牙，信心满满回道：“谁说没有！有！绝对有！我保准你们喜欢！礼物贵重在其次，合不合心意才最重要！”

    切！连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伙子都忍不住翻了一白眼，真不知道这人咋把生意做大的，明明就是一‘二憨子’！

    郭小海仗着自己年长，光明正大的给俩人一人一脑崩，然后才心满意足的两步上前，从公文包里翻出来两盘光秃秃的录像带。

    一家老少看着那两盘录像带不明所以时，郭小海又跑到墙角打开装放自己私人衣物的行李箱的内袋，里面鼓鼓囊囊塞了厚厚一摞报纸和期刊。

    郭小海刚才有句话一点都没说错，礼物贵重在其次，合不合心意才最重要！很显然，郭小海一共才花了二十美元不到买回来的这摞报纸和杂志，还有自录的两盒录像带明显成了一家老少的心头好。

    郭小海撅着屁股去捣鼓电视机下面的播放机时，那一摞报纸和杂志已经被瓜分完毕。杜爷爷他们耳不聋眼不花，郭小海把那一摞蝌蚪文的报纸往炕桌上一放，杜爷爷他们就眼尖的捕捉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可不就是自家芽儿！

    哎呦，穿着那身旗袍要多贵气有多贵气，要多气派有多气派，还有那小模样小身段！

    杜皓轩他们几位稍微能看懂一点英文，拿着报纸连蒙带猜读的津津有味。

    翟耀辉手里拿了一份，盯着报纸上巧笑嫣然的小姑娘眼神里是不容错辨的爱恋和骄傲。至于杜爷爷和翟爷爷最直接，挨着一份一份找人头像，只要能看到自家芽儿就乐半天。

    倒是李清源老两口和杜仲义，是真正满心欣慰的读起来m国媒体对自家芽儿的评价。杜爹和杜妈耳聪脚快，连忙凑到仨老人身边，竖着耳朵听。比起半瓶子晃荡的杜皓轩他们，杜爹和杜妈很明智的选择相信李清源老两口和杜仲的英文水平。

    等郭小海摆弄好那台闲着招灰的播放机，一回头，一家老少都是满脸傻乐的笑模样，有满满的自豪也有欣慰的满足！

    杜爷爷难得分了郭小海欣慰的一瞥，行，这礼物准备的有眼色！

    郭小海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视线。等站在电视机前的自己成了一家老少注目的焦点，这才按下播放按钮。

    咔嚓咔嚓摄像机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比起黑白两色的报纸上那静态的平面的照片，电视机里，那位眉眼精致淡雅，周身神韵灵动清逸，笑意清浅的挽着步履从容的一号首长，站在众多媒体前的小姑娘不是自己芽儿又是谁？

    光彩耀眼的自家芽儿仿佛就站在身前触手可及的位置，客厅里，大家忍不住凝气敛神，安静的分享自家芽儿芳华绽放的精彩时刻。

    就连炕上那俩被吵醒的肉球，睡眼朦胧的用胖乎乎的小爪子揉了揉眼睛，不哭不闹，先打滚翻身，然后小屁股一撅，稳稳当当的坐好。乌溜溜水蒙蒙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注意力顿时被花里胡哨的电视屏幕吸引过去。

    小孩子的眼睛最尖，一眼就看到电视机里那位漂亮姐姐是芽儿姐姐，嘴里叽哩哇啦的叫着，四肢并用，蹭蹭蹭就往炕边爬。

    杜爹眼疾手快，在俩人屁股着地前，接住俩小侄子。俩人一着地，粉白粉白的小脚丫就去趿拉老太太们的棉拖鞋，吧嗒吧嗒的往电视跟前跑，还怕大家都不知道似的，藕节似的小胳膊指着电视机，姐姐姐姐的喊着！

    不过，虽然没少被教过电视机里的东西都是假的，拿不出来，这俩肉球还是围着靠墙放的电视机来回转了好几圈，踮着脚尖往电视机后面瞧。在俩纯洁的小心灵里，芽儿姐姐在跟他们捉迷藏，藏电视机后面去了。

    被俩肉墩墩这么一闹腾，客厅里的气氛才重新欢快起来。抬头看看八仙桌上那台古朴的鎏金落地钟，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怪不得这俩睡起觉来雷打不动的肉墩子醒了呢，该把尿了！

    翟耀辉习以为常的领着那俩小肉球去把尿，杜爷爷他们也把电视一关。

    得，老的老小的小，还是别强撑着了！剩下那两盘录像带明天再看！一下子看完了，省得以后没想头了！

    家里的老人这些年在芽儿的监督下养成了好习惯，注重作息习惯！而且，就是他们想接着再看，别说身体能不能撑得住，就是杜爹他们也不同意啊！

    好容易把老的小的哄去睡觉，安顿好了！在杜皓轩他们开口撵人前，杜爹和杜妈盘腿往客厅里的炕头上一坐，从炕头柜上抓了一盘松子，先下手为强招手让无所不能的女婿坐到他们旁边一会给他们翻译，嘴里还吆喝着郭小海再把录像机打开！

    几个大小伙子再加上俩半大小伙子都眉头一皱，快嫁闺女娶儿媳妇的这夫妻俩还以为他们是当年村大队的红旗能手和铁娘子呢！

    “爹，娘！”杜皓轩无奈的喊了一句，俩人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不能仗着显得年轻就冒充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和风华正茂的大姑娘啊！录像带在这里又跑不了！

    郭小海也不去开播放机，可也不敢多劝。几个大小伙子都是哭笑不得，夫妻俩明显是想趁着老爷子老太太们回房休息，打算开夜车啊！

    翟耀辉一直都是唱黑脸的人，把杜爹和杜妈跟前的松子一收，给夫妻俩冲了两杯牛奶，往俩人跟前一放，“爹，娘，时间不早了，喝完牛奶就先回屋睡觉去吧！录像带明天再看，到时候我陪你们看！”

    杜爹一瞪眼，哎，女婿敢管老丈人？造反了啊！

    翟耀辉仿佛听到了杜爹心中的腹诽似的，搬出自己的尚方宝剑，“爹，娘，芽儿出国前，可是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们的！”

    杜爹刚还虎目圆瞪，顿时就愣了片刻！行啊，这臭小子就知道搬芽儿出来吓唬自己！可是，看翟耀辉平静的眼神，杜爹眼神竟不由有些闪烁！这小子板起脸了，咋就这么吓人。杜妈则是听到闺女俩字就心虚的很，摸了摸自己光滑滑的脸皮，要不，明天再看！

    在气势上，杜爹和杜妈连连溃败，喝完牛奶还真回东跨院休息。还别说，断了想头，困意还真上来了，还没走出客厅就觉得哈欠连连。

    杜爹和杜妈一离开，客厅里几乎完全是被清场。因为第二天是周日，翟耀辉和杜皓轩他们也不去管三江和三海这两个还在念书的学生，把刚才翟耀辉收起来的松子重新端上来，重新打开播放机，心不在焉的嗑松子，注意力全放在镜头下神采闪耀的芽儿身上。

    这天晚上，对翟耀辉来讲是一个难得的不眠之夜，一遍又一遍的回味自己心爱的姑娘最耀眼的一面，把自己不能亲眼见证的那一面细致的用心的刻画到心底最深处。

    这天晚上，对郑家人来说，同样是一个不眠之夜。只不过，却是一个鸡飞狗跳的不眠之夜。

    郑老爷子看着客厅里阴郁的，歇斯底里的，失落的，冷嘲热讽的种种表情，一言不发。在众人受不了客厅里的压抑而止声后，才顿了顿手里的拐杖，直接上楼回房休息。只不过，背影显得格外寥落苍寂，留下客厅里面面相觑的众人。

    两个大家庭里泾渭分明的情景剧，这一切，人还远在国外的芽儿并不知道。

    芽儿和史蒂芬教授他们一行人汇合后，从第二天开始，就有条不紊的按照预定行程，进行医学交流和中西医会诊活动。

    本来，芽儿把这次医学交流更愿意看成是自己一个人的游学。至于中西医会诊活动，也是自己和史蒂芬教授小规模的活动。

    而结果，简单的小规模的游学和会诊活动，影响愈来愈甚。最后，远远超出芽儿甚至是史蒂芬教授的预计。

    杜是一位有着让所有人都惊艳的医学天赋的女孩。无论是她对现代医学的独特见解，还是经由她之手展示的中医的惊艳绝伦和博大精深。

    被中医的魅力征服的不仅仅是史蒂芬教授，越来越多的医学研究者也纷纷慕名而来。前些日子刚才大众面前惊艳一瞥的的中国女孩，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同样荣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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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爷爷他们原来没想还没觉得,仔细想来，家里这些天是喜事不断。杜皓轩他们几个终于都找到对象了,自家芽儿就结婚了。小海和芽儿又被选为代表之一要代表国家出国了,家里来远道而来的贵客了

    然后呢，在眼瞅着就到阳历新年的节骨眼上,风风火火的杜清溪传来好消息,怀孕了！再然后呢,郭小海带来的那一摞密密麻麻洋文的报纸和杂志，还有三盘录像带,证明了啥，证明自家芽儿给国家挣荣誉了呗。

    也幸亏那天晚上老爷子老太太们没熬夜,等到了下半夜，灰蒙蒙的夜空突然絮絮扬扬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雪花沸沸扬扬，没多大会就给院子铺上一层雪白的冬装，偶有几片雪花砸在贴着大红剪纸的窗棂上，婆婆索索，看着就冷。

    还没看完录像带的杜皓轩几人，立马从沙发上转移到热呼呼的炕头。客厅的火炕铺的又宽又长，冬天的时候就成了老爷子老太太们最喜欢的地角。几个大小伙子往炕头上一坐，竟然绰绰有余。

    地上的雪越来越厚，翟耀辉他们看完录像带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完全成为雪的海洋。这场大雪下的又急又快，停的也快。

    眼睛里熬出血丝的杜皓轩他们也不着急休息，至于翟耀辉压根没有睡回笼觉的打算，把碍事的厚外套一脱，搓搓手，也不带手套，直接抄扫帚的抄扫帚，抄铁锹的抄铁锹。

    天色微亮时分，五进院子都扫出来的原本用青石板铺的通路。老爷子他们住的正院，被童心犹存的几人堆了一左一右俩雪人，剩下的雪全用木板车推着填到后院小池塘里。

    杜爷爷他们起床时，杜皓轩他们都四仰八叉的直接睡在客厅里的热炕上，鼾声大作。至于翟耀辉则牵着已经是老人家的大黑，踏着皑皑白雪围着后海晨练去了。

    这场罕见的大雪，虽然停的快，但是异常的冷，冷的仿佛连胳膊腿都给冻上了一样，也放慢了一家老少的生活节奏。

    翟耀辉提前休起了婚假，当天下午就跟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借了车队的大卡车给福利院拉了两卡车煤。不过，在孩子们的眼里，他们明显比不上郭小海和冯凯的好人缘。

    换上好心人赠送的旧衣服，换上颜色鲜亮的又暖和又轻便又合身的崭新羽绒服。收起来盖了好多年硬的像是纸板的旧棉被，换上了又软和又厚实的新棉被。每人的小柜子里都挂着新书包，书包里塞满了文具盒糖果。

    福利院后院的墙角，还临时搭建了一个猪棚。除了厨房里已经宰杀好的那头大肥猪，猪圈里还放养了两头两百多斤的肥猪。

    猪和猪肉是郭小海和冯凯亲自去郊区农家拉回来的，郭小海虽然早已经是大老板了，但骨子里还是农村娃。论选猪相猪，很是有几分眼力劲。

    没看见厨房案板上的猪肉，三分肥七分瘦，连管厨房的王伯都说猪肉好，早摩拳擦掌。两百多斤的肉猪早分配好了。灌腊肠，熏腊肉，炖排骨，蒸猪肉白菜馅大包子，卤猪皮冻，王伯以前总是巧妇难为无米之催，灶台上的十八般武艺第一次用的尽兴。

    至于厨房角落里，那些堆满满满当当的米面油盐，足够孩子们敞开肚皮吃到开春了。省下来的经费也可以给孩子们隔三差五的改善一下伙食！

    还没过春节，孩子们就似乎感受到了新年的气息。这场罕见的大雪，成了所有孩子们记忆里最美好的回忆。

    孟德柱是感触最深的，这个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从来没掉过眼泪，哪怕拖着一条瘸腿退伍回家乡时，也依旧是铮铮傲骨。可孟德柱卸完煤之后，不顾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黑印，愣是一人躲进了卡车的驾驶室，不敢面对孩子们纯真的明亮的眼睛。

    孟德柱微红着眼圈，躲在驾驶室里看这些脸上都写满了希望的孩子们玩耍。本来以为英子和小鹰姐弟俩跟着自己瘸了一条腿的父亲已经够苦的了，可英子姐弟身边到底还有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有爷爷给他们遮风挡雨，给他们依靠！

    而这些孩子的未来又在哪里？这些孩子们的未来只能靠他们自己稚嫩的肩头撑起来。只不过，貌似有人帮他们插上了展翅高飞的翅膀。

    孟德柱比大大咧咧的胡添树心细，想的也多，在杜家住了这几天，对杜家的了解很深。老人们睿智豁达而又良善，只有这样的老人才能教养出像杜皓轩他们兄弟，像杜萱瑾大妹子这样的孩子。

    人们常说，积善之家有余庆。孟德柱突然了解，原本信奉萨满神的老父亲这大半年，为什么每天睡觉前总会念一句阿弥陀佛的原因了。

    在躲到驾驶室里的孟德柱眼里，就觉得孩子们脸上的纯粹的笑容甜的能甜到心坎上！自己没啥大能耐，但是，让英子和小鹰姐弟脸上也一直保持跟这些孩子们脸上一样的笑容，却是自己这当父亲的该做的！

    孟老爷子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天儿子跟小翟和大胡他们出去了一趟，晚上回来后，那精气神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说呢，脸上笑模样越来越多了，说话做事轻快有活力。有了孟德柱这当父亲的纵容，英子和小鹰姐弟也越来越调皮，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调皮。

    孟老爷子一切都看在眼里，古铜色的脸上皱纹也越来越舒展，却压根没想过追根究底！难得糊涂，这样的小日子就挺好！

    这两天，家里的喜事连连，杜爷爷他们难得没注意到孟家父子的变化。

    杜爷爷他们给他们整天窝在家里找了一个好借口，天一冷，人就容易变懒。

    老太太们也不每天去菜市场逛一逛了。至于杜爷爷他们，不去后海看年轻人溜冰了，不去老字号茶馆听二胡喝大碗茶了，不去琉璃厂庙会练眼力了，也不守着录音机听评书了，整天窝在家里守着电视机。

    哪怕激励哇啦的一个字也听不懂，光看人影，也不耽误他们傻乐呵啊！自家芽儿光彩照人的那一面，他们平时很少能见到。

    再说了，不是还有仨老翻译在吗！三盘录像带每天都要来回播放七八遍，熟能生巧，后来压根不用李清源老两口和杜仲义翻译，两天不到，杜爷爷他们都已经自学成才。当然，也仅限于听那三盘录像带上自家芽儿到底说了些啥。

    翟爷爷也给力，老爷子平时不要求啥，郭小海回国的第二天，早晨一个电话打过去，来过杜家两次的柳仕铭就踏着皑皑白雪，用牛皮纸袋送来厚厚一摞独家照片。

    至于郑家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要让孙女登门道歉，直接让翟爷爷挂了。一点都没诚意，不早说了吗，道歉跟自己道有屁用！得给自家芽儿道歉才行！

    天气太冷，杜妈这几天也不去书店了，就连杜爹也就中午那会过去晃晃。因为孩子们都太能干，本来就是小老百姓思想的杜爹和杜妈也没了发家致富的雄心。

    在芽儿的劝说下，夫妻俩拿出这几年书店的利润，又在郭小海母校附近直接盘下另外一家五脏俱全的书店。夫妻俩也学会了当甩手掌柜，反正书店那边也都招了一位固定店员，还有打零工的大学生过去帮忙。

    夫妻俩这几天在家，就负责收拾收拾新房，清点婚礼上的烟酒糖茶，确认酒席座位。还得照顾小的，伺候老的，看似忙得不得了，实际上都有专业人士打点，夫妻俩说白了就是婚前综合症又犯了罢了！

    翟学文工作忙，娶儿媳妇的事帮不了忙也帮不上忙！倒是翟妈这几天看杜家这边热闹，就早早请了假，一天到晚窝在杜家这边。

    翟妈虽然不是女强人，但也在工作单位上忙碌了一辈子，乍一闲下来，竟然还有一点乐不思蜀了。坐在炕沿上陪老人聊聊天，带带孩子，给家人精心准备晚饭，自得其乐。

    翟妈明显属于在偷懒，偶尔才跟杜妈手挽手回军区大院布置另一间新房。说是布置，也就扯扯龙凤呈祥的大喜被的被角，摆弄一下相框的摆放方向，给窗台边的盆栽浇浇水。

    杜妈这丈母娘越看女婿越欢喜，事实上，两边的新房都是翟耀辉休息时亲手布置的。别看是握枪杆子的，房间布置的温馨大方，细节之处全是迎合自家闺女那点子小矫情。

    这天，老爷子老太太们又守在电视机前温故而知新。俩小肉墩墩这几天是真憋坏了，胡添树和孟德柱领着虎子和英子姐弟准备去溜冰的时候，俩肉墩子紧紧的扯着英子的衣角，死活不撒手。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望，就想出去放放风。

    胡添树和孟德柱都是宠孩子的人，尤其是这俩穿着芽儿给他们买的小老虎装的肉团子皮实又爱笑，跟穿着大老虎装的虎子和小鹰站一快，就跟亲兄弟似的。

    孟德柱和胡添树也不等杜爷爷他们发话，直接一人抄起一个，抗肩头上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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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哲和杜文栋这俩小肉墩子从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就荣升为老爷子老太太的新宠。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教孩子都各有绝活，在老爷子老太太们调教下,俩胖墩一个赛一个好带。谁带都行,平时很少哭闹，就爱咧着红艳艳的小嘴傻笑。

    俩小肉墩让老爷子老太太们很有成就感,没看俩孩子让他们养的身上的小肉胖乎乎,小脸粉嫩的跟红苹果似的,整天童言稚语不断，给老爷子老太太们添了不少乐子。

    张泽远夫妻以前还每天晚上都过来接孩子,到现在，也就周末过来大院这边过周末,顺便看看孩子。

    不仅家里的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把带孩子当成了他们的第二事业，家里的其他人平时没事也都爱逗逗那俩肉球，捏捏软乎乎的屁股蛋子，揉揉滑溜溜的小腮帮，听他们童言稚语的喊一声娘娘，嘚嘚，就能让杜妈她们疼到心坎里。

    不提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把这俩小肉球当心肝宝贝，就连翟爸和翟妈偶尔来这边吃饭时，也会把俩肉球往大腿上一抱。圆呼呼的嫩脸蛋，头顶一撮雄赳赳的冲天辨，软绵绵的小身子，怎么看怎么惹人爱。

    翟妈羡慕嫉妒的看着胡添树和孟德柱把俩小肉球架到脖子上，大手钳子似的牢牢扣住乱踢踏的小胖腿，带着俩小肉球雄赳赳气扬扬的出门了。

    眼馋的翟妈都想早早退休，回家带孙子！可惜，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翟妈叹了一口气，因为自己的针线活不好，漫不经心的坐在炕沿上帮老太太们叠一条条柔软的小棉被。

    杜妈跟翟妈的眼神差不多，也叹了一口气，瞄一眼电视，丝毫没耽误手里的小毛衣。杜妈到底不像翟妈那么急切，饭要一口口吃，儿子还没把儿媳妇娶回家呢，孙子还不着急。至于外孙子，杜妈当然心痒的就跟猫爪子挠似的，可是偶尔又觉得自家芽儿还年轻，再轻快几年也不晚！

    翟妈时不时会分出几分注意力到正播放的录像带上，每每听到老爷子们啧啧称叹时，手上的动作就更加慢了！

    等老爷子们又换了一盘录像带，翟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叠好了有十几二十条薄厚不一的小被子小褥子了。

    “妈，杜姨，王姨，这些小被子都是你们什么时候做的啊？这些要给清溪邮寄过去吗？”翟妈看了看炕角的行李箱，还有炕头一堆精巧的手工缝制的小衣服，不由猜测道。

    最主要的是，早就做好当奶奶心理准备的翟妈以为自己这小两个月织了七八件小毛衣已经算是快的了，没想到老太太们手更快。

    老太太们听翟妈这么问，手上一顿，语气里说不出来的自豪，“其实也没费多少功夫！闲着没事就缝几针，反正以后怎么都能用得着！这不，正好清溪就怀孕了，就先紧着她用！今天收拾出来，明天让他们给清溪寄过去！”

    翟妈和杜妈都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也没笑话老太太们的谦虚。铺了一炕头的小衣服，还叫没费多少功夫！说到底，还不是老太太们前些日子在给小两口准备喜被时，心血来潮，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缝衣服上瘾了。

    “不过，杜姨，朝国外寄东西太慢！清河不是要回国参加婚礼吗，到时候让他捎回去！再说了，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清溪，谁说她没有娘家人在国外啊？学英不算啊？”

    翟妈无意间一句话说的仨老太太一愣，眉间一舒，满脸哭笑不得，还真是！要不人都说年纪大了脑子不好用了，怎么忘了这一茬呢！

    杜妈手里的毛线签子一顿，看看丝毫没耽误飞针走线老太太们，把手里的毛衣往针线框子里一放，给仨老太太冲了一壶热茶，“娘，王姨，翟婶子，来，先喝杯茶，歇歇眼睛！这又不是行军打仗，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不用这么赶！再说了，孙媳妇都还没有娶到家呢，想抱重孙子还早呢！”

    “哎呀，你们不懂，这叫有备无患！咱们心诚，只要缘分到了，送子观音说送就送！”杜奶奶虽然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但显然不赞同杜妈最后那句话。

    杜妈和翟妈都好脾气的笑笑，要说婆媳之间任何矛盾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儿。不过，她们都记得芽儿传授的独家秘笈，老人上了年纪，就得把老人当孩子哄。

    倒是翟奶奶突然加了一句，“哎，要说耀扬和王英他们的缘分在哪儿呢？俩人是和建设同一年结的婚，小文栋早都会叫爷爷奶奶了，晚两年都能打酱油了，可是王英的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翟妈也脸色一凝，显然也想起了这桩心事。前两天刚给耀扬打过电话，王英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俩人刚结婚的时候，王英隐晦的提过，说要先忙两年事业，翟妈自认不是难缠的婆婆，也没多少什么！可是，都结婚三年了，肚子依旧没动静！

    翟妈想到这里，眉间不由紧锁了三分，对王英多了一分不满！相比芽儿的惊才绝艳，王英确实显得平庸多了。最关键的是，嫁为人妻不懂得平衡婆家和娘家的关系。

    其实，真正让翟妈蹙眉的是，老早就跟王英提过，让芽儿给她瞧瞧身体，就是没病也为怀孕调养调养身体。当时，王英答应自己倒也很干脆。结果，这几年迟迟不见王英怀孕，自己前些日子才从芽儿那里知道，王英压根没让芽儿给她诊过脉。

    翟妈最生气的不是儿媳妇“阳奉阴违”，毕竟，妯娌间难免有攀比，尤其是芽儿太优秀，不仅自己和丈夫有些偏心，就连老爷子老太太也都向着芽儿。

    可翟妈生气，生气王英好好的医生不去看，鬼迷心窍似的非听她妈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独家秘方。她妈的话比太后老佛爷的懿旨都管用，耀扬说了几次，收效甚微。

    翟妈都替自己儿子心疼，王英人也不算差，但是摊上了一位浑身长满心眼子的娘家妈！还全都是小心眼！

    翟妈都后悔了，那亲家当初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翟妈脸上虽然没表现出来，心里边却是愁肠百结，这些糟心事又不愿意让公婆知道，省得老两口也跟着操心。

    见翟奶奶神情恍然，杜奶奶赶紧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老姐姐，咱刚才不是说了吗？生孩子得看缘分，你啊，别催孩子那么急！耀扬他一人在外面打拼，累心劳力，晚点生孩子就晚点生！别给他们那么大的压力！”

    “是啊！这个孙媳妇不给你生重孙子，不是还有一个吗？”王奶奶笑着指了指窗棂上的大红剪纸，调侃道。炕上这些小衣服，当初可都是为了芽儿的肚皮准备的！连最费时费力的百家衣都做了两件！

    翟奶奶脸上多了一抹笑模样，故意嗔怪道：“啥话都让你们俩说了！不过，现在年轻人都讲打拼事业，芽儿的事业刚刚起步，还这么年轻，还不知道愿不愿意生呢！”

    啥？先不说炕头上的娘子军团都愣了，就连守在电视机跟前假装不经意但一直都竖着耳朵听的老爷子们，也都重重吸了一口气！从给小两口操办婚礼，他们就想着要抱重孙子，芽儿听话孝顺，一直顺从他们。可是，还真没有人问过芽儿到底愿不愿意生！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家芽儿才华横溢，才刚崭露头角，这个时候结婚生子确实会拖芽儿事业的后腿！

    杜奶奶失神的把手里拿着的针线又放了回去，想想芽儿才刚二十岁，生孩子确实早点！白忙活一场了！

    翟耀辉从老金匠师傅那里取回来精致小巧的龙凤钗回来的时候，一屋子的老头老太太正大眼瞪小眼，没精打采的，神情失落的很。

    龙凤钗是融化王奶奶给的两颗金裸子找老字号的金匠师傅重新打得。老太太们很清楚自家芽儿不缺各种首饰，这对龙凤钗是为了配大红的喜服专门打得。

    不过，这会没人看翟耀辉手里的红绸锦盒，一个个都盯着翟耀辉看。

    这时候就看出来谁是娘家人谁是婆家人了！杜爷爷他们心里的那杆天平，来回摇摆，一头是自家芽儿，一头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翟爷爷和翟奶奶，还有翟妈都就比较贪心了，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翟耀辉正在揣测老爷子们的心思，翟爷爷却忍不住了，招招手，“你过来！”

    “人们常说结婚生子，结婚生子，你小子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翟耀辉还没站定，翟爷爷就迫不及待的问出来了。

    翟耀辉嘴角一挑，这些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终于清醒了，终于记起来要询问自己和芽儿的答案了。

    “如果是我的答案的话，最好是晚几年再说！”翟耀辉知道芽儿凡事都顺着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很干脆利落的给出自己的答案。翟耀辉还想多过几年二人生活，不舍得自家媳妇早早的就被孩子被家庭圈在家里。

    哎！意料之红的答案，老爷子老太太们蔫头耷脑的，就跟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

    还想着小芽儿能给他们生一、二、三四好多个重孙子重孙女呢！哎，竟然忘了问芽儿愿不愿意这么早生了！

    远在m国的芽儿，整理完今天的会诊记录，刚要起身冲澡，突然一个激灵，喷嚏连连，揉了揉酸涩的鼻尖，拿起了床头上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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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百姓常说的一句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还有一个词叫穷山恶水。

    南方j省h市,地处丘陵地带,周围多的是山，除了漫山遍野的野山茶,还有前些年老百姓盲目跟风种植的茶树外,顶多算是山包的荒山。h市因是江南气候,常年不缺雨水，可前些年植被破坏的厉害,每年夏秋两季，不是洪灾,就是泥石流。

    要不是当地的民风还算淳朴，差点就要应了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

    唯一的地方特色就是，当地的气候温暖湿润，典型的丘陵地带很适合茶的生长环境。在古时候，石茶镇的茶还被选作贡品进贡。

    当然，若非如此，前几年当地政府也不会大力鼓励提倡老百姓重拾老祖宗饭碗，种茶。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漫山遍野的山茶树，可老百姓的日子依旧穷的叮当响。这年头，老百姓刚填饱肚皮，随便在田间地头采一把野菊花，回家晒干了泡泡就能当茶喝，谁家也不会真把茶当饭吃，种了这么多茶卖不出去啊！

    在h市前任老市长在退休之前，终于调升到省委担任副书记的时候，原本主抓文化和教育工作的翟耀扬就荣升为主抓地方经济的年轻市长。

    在大力提倡发展地方经济的八十年代，在地方，主抓经济的市长也算是除了市委书记之外的二把手了。翟耀扬今年才刚三十出头，身为一市之长，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不过，这个主抓经济的市长有时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能招商引资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做出成绩来当然好。可折腾几年，地方依旧是一穷二白，苦的还是当地老百姓。

    翟耀扬的前任说是调升，在明眼人眼里，实则是明升暗降。从手握实权的一市之长到省委闲职的副书记，其中弯曲是官场上众人心知肚明的事儿。

    无它，前几年大力鼓励提倡老百姓大力种茶的干部就是那位老市长。兢兢业业在基层干了一辈子，跟不上时代变化了。当时一脑热，盲目跟风，结果，却坑苦了当地的老百姓。调升到省委之前，老市长跟翟耀扬促膝长谈了大半夜，最后是红着眼眶悄声离开h市的，实在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而翟耀扬接手的就是这一烂摊子。

    这几年，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翟耀扬，在众多资历老资格深的竞选者中，脱颖而出，从清闲的副市长一下子升为除了市委书记之外的二把手，多少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强龙不压地头蛇，哪怕这位年轻的市长出自京城翟家，主抓地方工作，资历浅了点！哪怕不能否认这位年轻市长的人格魅力，但官场如战场，竞争惨烈。

    尤其是，这位年轻市长背后站着京城翟家。虽然这几年翟耀扬一人在基层也没见翟家干预过什么，但谁不知道那些位从京城调下来的公子哥们都是来镀金的。一把手的位子还没坐热的市委书记，是最忌惮翟耀扬的那位。

    在年轻市长刚上任的时候，众人都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年轻气盛的市长肯定会大刀阔斧的大干一番。谁知道，这位年轻市长竟然用了一招温水煮青蛙，他这几年在闲职的冷板凳不是白做的，对h市下属的五县一市，三十七个乡镇的情况了若指掌。

    犹若春风化雨，仅仅一年的时间，在众人还没摸清三天两头下基层的年轻市长用的是哪一招，前几天刚结束的年终工作总结，三十七个乡镇的经济竟然比往年增加了七个点。

    那天晚上，何朝东回到市委大院的家里后，晚上都没睡踏实，总觉得屁股底下的位子越来越不稳当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翟耀扬的人缘在市委不算太好，除了他为数不多的铁杆支持外，大多数同志还是更愿意支持自己的工作。嘴上没毛，到底办事不牢。

    尤其是，两个月前，翟市长竟然力排众议，直接拒绝了刘主任和田副市长辛苦拉回来的两项巨额投资项目，竟然以化工投资项目长远看来对当地经济弊大于利否决掉了。

    当时，在讨论会上，刘主任和田副市长俩人差点气出一腔老血，那可是他们求爷爷告奶奶拉回来的项目，准备给自己的政绩浓色重彩的添上一笔。他翟耀扬说说否决就否决了，要不是忌惮京城翟家，说不定在会议室直接就大打出手了。

    翟耀扬当时的否决可是没少得罪人，除了刘主任和田副市长外，市委大大小小的干部多少也生气。要知道，那两项巨额投资足够h市市委全体上下添一笔政绩，更遑论还可以直接拉动当地经济发展。

    不过，这两天，人到中年的何朝东发现自己好像又心惊肉跳的睡不着了！

    因为翟市长的直接否决把老田和老刘得罪很了，这一段时间，市委里的气氛一直处于胶着状态。哪怕前几天年终工作总结时，确实证明了翟市长在主抓经济发展是有俩把刷子，也没能让这种气氛破僵。

    何朝东市委书记本来是坐山观虎斗，心情相当轻松。翟市长跟下面的同志闹的越僵，自己的位子坐的越稳。

    可让何朝东心惊肉跳的是，翟市长如有神助似的，在自己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的情况下，中央突然下达了红字文件，关于大力保护自然环境的红字文件。地方政府在发展地方经济时，所有对自然环境有影响的投资项目需要慎之又慎的严格考核。

    虽说，详细的政策法规还在进一步探讨的过程中，但这一信号足以让何朝东再也不敢小瞧翟耀扬。

    何朝东想的太多，两个月前翟市长对那两项投资项目的否决和这份红头文件的内容有有异曲同工之妙。翟耀扬到底出身京城翟家，连这样的机密消息都能提前两个月探知。

    官场上的人浑身都长满了心眼，不仅何朝东想得多，参加过两个月前的讨论会的市委上下大小干部都想到了这一点。

    年底，各种年终总结，还有新年工作计划，翟耀扬虽然忙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但工作竟然异常的顺利。就连平时总爱推三阻四的田副市长他们也全都极力配合。

    不能怪他们见风使舵，是他们这些天隐约听到风声，翟市长这次帮市里拉回来了一个投资几千万的项目，有望成为h市的地方特色的投资项目。h市什么最有名，茶最有名。什么最多，茶最多！要是h市的茶能走出国门，走向世界，h市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这些天，翟耀扬是电话不断，国外的，京城的。尤其是郭小海归国之后，三天两头的打电话。

    翟爷爷前两天去d老那里坐了坐，当天晚上，翟耀扬就的到老爷子若有若无的提点，隐约猜出来在d老归国后的第二天就下达的那份红头文件好像跟芽儿那小丫头有关。

    那天晚上，挂断老爷子的电话后，翟耀扬一人在书房静坐了好久，那丫头还真是福星！

    不过，投资的合约一日不签好，翟耀扬心中到底有一颗大石迟迟不能放下。

    这天是周末，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湿润的江南气候带来的阵阵寒意，让翟耀扬这个北方大男人是各种不适应。因为跟妻子说好，所以难得没有出门，在家办公。

    翟耀扬接到芽儿的远洋电话时，王英刚梳理好自己微卷的短发，换好时髦洋气的小袄，等丈夫办公完去父母家里蹭饭吃，顺便提前送一下年礼。

    丈夫平时工作太忙，已经有两个多月没陪自己去父母家了。王英经不住母亲的念叨，提前跟丈夫商量好，空出中午的时间，回娘家吃一顿便饭。

    身为市长的丈母娘，王母很是以有一位市长女婿而自得。只不过，这个女婿虽然平时笑的很温和，但对上女婿平静无波的眼神，王母心里总是忍不住发怵，仿佛自己那点小算盘在女婿面前无所遁形似的。无奈，王母就怂恿闺女把女婿常往家里领一领。不过，闺女太笨，自己请十次，闺女能有一次办成就不错了。

    王英看了看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抿了抿碎发，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耀扬，快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先去妈家吃午饭，等回来你在办公？”

    书房里，翟耀扬刚挂断电话，手正要去拿挂着衣架上的大衣，见妻子打扮一新的进来，想了想，半簇着妻子的肩膀，有些为难道：“王英，我要去一趟石茶镇，估计明天才能回来，今天还是你自己去妈那里吃饭吧！对了，年礼我让小王准备好了，一会你捎着就是了！”

    啊？王英猛然抬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忍不住拽了一下衣摆，“不能吃完午饭再去吗？大周末的，你下基层也得准备准备啊！”

    翟耀扬脚下一顿，看妻子受气包似的模样，心里微微叹了一口，耐心的解释道：“不了！芽儿刚打电话过来，m国那边好有几家企业集团都对养生茶系列的产品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刚联系芽儿，说元旦过后就要派人过来进行考察，芽儿也想用本地的茶叶做一些样品，我先去打头站，实地考察一下！”

    “哦！”王英蚊子似的应了一声，脸上挤出一抹强笑的笑容，心里有些酸涩。每每说起芽儿两个字，丈夫连语气都比平时轻快。

    翟耀扬见妻子这模样，心里更头大，刚认识的时候，王英还是一位明快爽利的好姑娘，自己刚到h市的时候，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英，干脆利落，落落大方。本来以为这样的女孩能成为自己的贤内助，怎么自己一个没注意越来越小家子气了。翟耀扬也知道妻子这是患得患失的太厉害了，可其中五分账至少要算到岳母的搅和上。

    “对了，王英，你工作要不要调到京城去，顺便找一份更清闲的工作？节假日的时候也能来看我！我平时工作太忙，也照顾不到你！”翟耀扬突然神来一笔，王英顿时脸色苍白，愣住了。

    王英不由想到了母亲整天在耳边念叨自己，丈夫斯文俊朗，年轻有为，还手握大权，是多少年轻姑娘眼中的肥肉，让自己平时盯紧点！自己一直没能怀孕，说不定丈夫什么时候就有二心了。

    翟耀扬哪能没看到王英的失态，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气，心情突然也低落了不少。翟耀扬再次羡慕翟耀辉的好眼光，给自己找了一位青梅竹马的宝贝媳妇，虽然青梅竹马年纪差的大点。像芽儿那丫头活的精彩的女孩儿才真正惹人疼！

    刚认识的王英，圆圆的苹果脸上时刻洋溢着明艳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如今患得患失的模样。

    翟耀扬很清楚，这其中也有自己太粗心的原因，心下一软，继续解释道：“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基层工作，很遗憾不能在身边孝顺父母，你能不能回京城帮我照顾他们？有你在他们身边，我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用担心父母，也不用担心你！”

    翟耀扬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分开妻子和丈母娘，早就想过，只不过一直都没能够开口。可如果再让妻子跟在丈母娘身边，不出两年，妻子就完全变成了市井小妇人。

    翟耀扬身为翟家第三代的老大有自己的责任和政治抱负，也知道自己会越爬越高，可不想自己应酬时带出去的是小家子气的妻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翟耀扬只能寄托母亲调教儿媳妇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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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扬的性格和为人颇有些君子端方之风。可能因为是长子的原因,翟耀扬脾气从小就稳重温和，处事谨慎而开明。不像翟耀辉成熟稳重的表象下掩藏着实则野性难驯的本质,也不像翟耀霆那么自由散漫。

    翟耀扬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更适合在仕途发展，也很清楚自己背后需要一位能够相夫教子的贤内助。

    不过,翟耀扬发现自己对婚后的预想的太简单了点。女人心海底针,实在想不通原本明朗爽利,爱说爱笑的妻子怎么一天天阴郁下去，一天比一天患得患失。就是在自己跟前,也不想原来那么轻松自在，反而小心翼翼的,至于在老爷子老太太他们跟前，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现在，隔三差五的往京城打电话问好，也几乎成了应付公事。翟耀扬不是没注意到，妻子每次挂断京城的电话，都会偷偷的长舒一口气。

    至于怀孕的问题，刚结婚时，自己尊重妻子的选择。可没想到，现在又是妻子把自己逼的那么紧，土方秘方是能随便乱用的吗？更遑论，有时候自己回家晚了，不善掩藏的妻子躲闪间疑神疑鬼的表情。

    翟耀扬也清楚，如今的王英有很大程度上跟自己有关。内陆的一个小小的落后的h市，市委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自己身处漩涡中心，平时工作太忙，跟妻子交流不多，很少注意到妻子的情绪。

    自己的步步高升还有翟家的背景，都给妻子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压力。尤其是，自己的那位浑身长满了小心眼的丈母娘平时没少吹耳边风。

    翟耀扬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市长夫人之类的贤内助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至少，王英把自己越逼越紧。可是，人总是要学会适应，自己无法停下脚步等妻子慢慢适应，只能等着妻子跟上来。

    翟耀扬一直都记得自己刚调到h市时，连着坐了一个月的冷板凳，处处有人下绊子，那个阴霾的午后，走访回来在那家人满为患的小吃部用午饭的时候，跟自己拼桌的那位长着一张苹果脸的年轻女孩儿，笑容热情灿烂，仿佛能吹散所有的阴霾。

    就为了当时那一抹笑容，翟耀扬也不忍多苛责妻子什么。好妻子是做丈夫的教出来的，翟耀扬从小就没少听老爷子念叨这些，所以还想在妻子背后再推上一把。

    可看看听了自己的话，紧抿着嘴就跟受气包小媳妇似的妻子，翟耀扬重重叹了口气，再次羡慕自家老二。是男人都想娶一位时刻光彩照人，神采飞扬的妻子。

    果然，不是人人都是芽儿那小丫头！

    翟耀扬搂了搂妻子的肩，也知道现在不是推心置腹解开妻子心中疙瘩的好时机，笑道，“算了！王英，我刚才就是那么一提议！你要是不舍得离开这里，刚才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反正老爷子老太太现在是常驻杜家，不需要父亲和母亲照顾！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多在京城住一段时间，让芽儿给你调养调养身体！”

    闻言，王英脸上才多了一抹血气。王英也很清楚自己这一段时间状态不大好，可是，一想到自家那个容貌精致，气质灵动，才学更是惊采绝艳，才貌双全更有丰厚家底的弟妹，王英就忍不住自卑。越自卑就越忍不住想要紧紧抓住丈夫这根唯一的支柱。

    没注意到丈夫眼神里一闪而逝的失望，王英看看笑容依旧温润如玉的丈夫，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那么甜，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去京城照顾爷爷奶奶他们，可那边有勤务兵照顾，还有耀辉和弟妹他们在身边。可是，你这边更需要有人照顾，要不然，忙起来又忘了吃饭了！前几天你不还说胃疼吗？”

    “嗯！”翟耀扬无奈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妻子是没听懂自己的话外音还是故意装傻。不过，确实得找一个机会好好跟妻子谈一谈了。

    翟耀扬指了指墙角一堆礼品盒，“你一会把这些礼品捎上！顺便代我向岳父岳母问好！对了，中午在那边吃完，就早点回家！”

    如果不是刚在h市站稳脚跟，打开局面，翟耀扬真会申请调的远远的，丈母娘猛于虎，这句话真不假！

    虽然人们常说背后教妻，但翟耀扬这次无视了听出自己弦外之音的妻子突然脸色一红的尴尬，“一会我让小王开车送你过去。下午时间还充裕的话，就让他顺便送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土方和偏方是可以随便乱用的吗？上一次，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你还准备偷偷吃多上时间？”

    别的话可以慢慢来，但老话重提，说到这一点，翟耀扬依旧是眉间紧锁。岳母和妻子保密工作做的不错，瞒了自己那么长时间！

    王英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眼神游移躲闪的看着布置的温馨舒适，但因为少了孩子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房间，眼圈微红道，“知道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吃了！不过，我身体很好，就不用去医院检查了！脚冷体寒的老毛病，我自己平时注意点就行了！”

    翟耀扬暗喟一声，“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芽儿这次帮h市拉回来的投资项目很有希望能成为h市的支柱产业，在对方派人过来考察前，我必须亲自走访一圈，务必做到心中有数！我最早明天晚上才能回来，你这两天没事的话，就上街逛逛，顺便给芽儿选一份新婚礼物！不用太贵，精致独特就好！”

    王英心里一凉，硬是挤出一抹笑容，轻声应下。王英先送翟耀扬出了门，一人回房间静坐好久。还是那样，翟家的老老少少，不管是谁，三句不离芽儿！有杜萱瑾的珠玉在前，自己这个当嫂子的拍马难追！

    估计在丈夫的心里，杜萱瑾的地位都比自己高！想到眉眼精致如同玉人似的杜萱瑾，莫名的，王英觉得心里很涩，钝钝的酸涩！

    翟耀扬带了一位秘书，一位司机直接去了石茶镇，地如其名，石茶镇最出名的就是茶。

    王英在家里呆了好长一会，听见客厅里的挂钟响，才回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冷水激的脸色多了一抹血色，这才提着那堆礼盒出了门。

    客房墙角那堆山货海味的土特产也是郭小海的车队送京城捎过来的！王英突然失笑，仔细想来，也不知道第一次看到传闻中的芽儿时，自己的优越感当时从哪里来的！

    今年五十来岁的王父是交通局闲职的一位科长，王母是妇联的干部，虽然夫妻俩退休以前估计都没升职的可能了，但有市长女婿在，祖辈生活在h市本来就根深蒂固的王家在h市也算是小有名望。

    王家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交通局前两年刚集资盖好的新家属楼。王英脑子里一团乱麻回到娘家的时候，打扮的时髦洋气的王母正满脸喜气的在楼下跟老邻居老同事寒暄。

    有一位市长女婿是王母这辈子最自豪的事儿！更遑论，女婿背后的翟家更是京城里的头一份红色家族。有翟家老爷子在，还愁女婿的仕途不一帆风顺？到时候，自己可不仅仅是市长的丈母娘，将来还可能是省长的丈母娘，部长的丈母娘！

    可见又是闺女一个人大包小包的从车上下来，压根没有女婿人影，王母顿时脸色一黑，在邻居看过来的时候，精明的脸行早恢复了笑模样。

    赶紧上前接过闺女手里的大包小包，一边嗔怪闺女拿的礼品太多，一边热络的解释道：“小翟这又是下基层了吧？你这当妻子得好好管管他，工作上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干好的，得注意身体！”

    正说着呢，话锋一转，带着三分自得三分明快，对那几位早等着看热闹的老邻居说道：“你们可不知道，我们家小翟啊，那孩子周末假日就没见他休息过，不是亲自下基层走访，就是加班开会！哎呦，可苦了我们家英子！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做妻子的得支持丈夫工作不是！”

    几位老同事老邻居很清楚王母的为人，纷纷笑着应是。

    别看她们都是中年家庭妇女，小道消息灵通着呢。小翟市长年轻有为，人长得又好，为人品行更没的说。不知道多少人眼热王家找了这么独一份的女婿。

    虽然，平时王母吹的厉害，看不来小翟市长对王家有什么照拂。但背靠大树好乘凉，轻易也没人愿意招惹王家。王母这人吧，嘴皮子虽然碎了点，势利了点，但也不是大奸大恶的那种人。当然，大奸大恶的人也需要头脑，王母小聪明不缺，大主意没有！

    王母过了一回嘴皮子瘾，顺手分了分点有钱也买不到的山货，才眉飞色舞的领着王英上楼回家。

    等回到家，把房门一关，王母把手里那堆礼品往地上一放，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正在换拖鞋的王英的脑门子，掐腰笑骂道：“你啊！不是说都跟小翟说好了吗？怎么人又没来！他是市长咋地，屁股重的就不登丈母娘家的门了！”

    当然，这话王母也就敢跟闺女说。每每对上女婿古井无波的眼神，平时嘴皮子利索的跟钢刀似的王母就发蔫。

    有一位市长女婿听着挺风光，其实，还真沾不了一点便宜。翟王两家刚定亲的时候，王家是人来人往，不少人都打着从王家接近年轻市长的算盘。谁不知道小翟市长刚来h市时是单枪匹马。也有不少人给王家送礼，想托小翟市长办点事儿。

    那半年，是王家最风光的时候。女婿啥都没说，这算是默认了吧？

    结果，王父和王母斟酌着礼品收了不少，可最后，一样不少的全陪着笑脸退了回去。拿人手短，拿了人家的礼品帮人办不了事，还不赶紧退回去！夫妻俩被女婿清冷冷的一看，当时就傻了，压根不敢开口！

    这两年，除了好听的面子，王家是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关键是，王母也不敢捞！

    可就是这样，王母依旧提起女婿脸上就笑成一朵花！

    王英躲了一下母亲的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又下基层了！”

    说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顿时吓得王母大呼小叫，“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轻点坐，轻点坐！不知道女孩子腰和屁股重要啊！怎么样，有了没有？上次我给你请回来的偏方试了没有？怀上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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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传宗接代,这四个字在大多数的中国人，尤其是老一辈的人心中分量不可谓不重。还有一句人们常说的老话,叫母凭子贵。家里有新出嫁闺女的老人,最挂念的就是自家闺女肚皮争不争气！只有生了白白胖胖的娃娃，闺女才算是在婆家站稳了脚。

    思想保守的老一辈人都图一个子孙兴旺,看重传宗接代。要是谁家的新媳妇不能生,明里暗里的指指点点,正所谓流言猛于虎，在街坊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有尖酸刻薄的人说的会更难听,不会生娃的媳妇就好比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王母在妇联工作了大半辈子，不知经手了多少桩类似的家庭纠纷。王英刚结婚的时候,说不着急要孩子，当时，王母气的差点都想砸断闺女的腿。

    闺女好容易嫁到翟家，女婿前途不可限量，还号称忙什么事业，抓紧时间生下翟家的第四代长孙才是正经事儿！只不过，王母摸不清到底是闺女自己的意思，还是女婿的意思，最后才轻拿轻放。

    可眼看小两口结婚都三年多了，闺女的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王母这次彻底心急了，连出门应酬都觉得底气不足！说句夸张一点的，王母比王英自己都担心她的肚皮。

    h市其实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一内陆小城，市区一共没多大。王家住的交通局的家属楼离市委家属院不算远，婆家不在这边，王英就往娘家跑的勤快了点！可是，王英每次回娘家，王母都得对着王英的念念叨叨的嘘寒问暖一番。

    见母亲老话重提，王英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直接拿起茶几上的果盘里洗好的苹果就吃，在母亲大呼小叫的要抢自己手里的凉苹果之前，王英满脸郁气的回了一句，“不用瞎担心！我倒是想有消息，可惜没有！”

    说着，满脸渴望的忍不住抚了抚肚子。王英真的不想要一个留着丈夫血脉的孩子吗？想，做梦都想！

    刚结婚的时候，年轻气盛，可是，不管是昔日的同学还是单位的同事，哪怕亲朋好友都酸溜溜的艳羡自己飞上枝头，嫁入高门。

    王英本来就心气就高，婆家的煊赫本来就让准备不足的王英很吃力，有被人酸来醋去，还就认了死理，想要在单位干出一些成绩来再生孩子！

    王英在单位很努力，不想被人说是自己的成绩是因为市长夫人的名头。可自己的努力跟丈夫的仕途风生水起一比，不值一提。在外面，人们提到自己时，还是小翟市长的妻子。

    而京城，笼络婆家所有人欢心的芽儿，越发璀璨耀眼，跟人家一比，自己甚至还不如地上的尘埃。

    王英好容易才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不去想，不去比，好好的认真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越不想去比，越有人在耳边逼着自己去比！越想生孩子，肚皮越不争气。

    想到这里，王英脸色都有两分暗淡。

    王母一看闺女那精气神也知道没有好消息，忍不住满脸失望，一边心不在焉的用钳子给闺女剥山核桃吃，一边忍不住碎碎念，“咋还没有消息？是不是你没按时按量吃我专门给你求来的土方？乡下的亲戚说了，他们村有好几个个妇女就是吃了这土方第二年都生了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不成，一会我得往乡下打个电话，好好打听打听，别是糊弄咱娘俩的！”

    说着，说风就是雨的王母真的就撂下钳子，起身就要去打电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母是真的关心闺女的肚皮，这可关系闺女在翟家的地位。而且，儿子又不争气，等自己夫妻俩老了，还得指望闺女多帮衬着点。

    不仅王母这么想，就连正好拎着两瓶茅台进来，准备跟女婿喝两盅的王父也是同样的想法。

    王家说是在h市有头有脸，其实，真要认真算起来，也是昔日黄花。最风光的时候，也是王英的爷爷还健在的时候，王英的爷爷曾担任过h市的市委书记，只不过，老爷子的身子骨单薄，英年早逝。

    王家祖辈往上数也是泥腿子出身，最风光的也是王英家这一枝了，大多数王家族人都还在老家苦哈哈的地里刨食吃呢！

    王父有自知之明，也清楚自己安安稳稳当了一辈子科长，这里边多多少少也有老爷子的余荫照拂。自家那点子小权势，跟人家翟家比起来，就是蚍蜉撼大树。光想想前两年时，闺女婚礼的宾客席上那一排的老将军老干部，就吓得王父腿颤！

    其实，王父也没多大指望，就指望着闺女女婿将来能多帮衬儿子一把。虽然王父也很清楚在女婿眼里，被宠坏的儿子是烂泥扶不上墙！可儿子毕竟就是儿子！

    王英抬头看了一眼因为没看到女婿而有些失望的父亲，心里叹了一口，拦住风风火火要去打电话的母亲，“妈，别打了！你那偏方土方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压根不管用！耀扬他为这事已经说了我好多次了，你求回来我也不会用！”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王英也不是真不知道所谓土方偏方什么的不靠谱，可迟迟不怀孕，自己也检查过身体并没有什么大毛病，这才被同样心急的王母灌下去不少秘方土方！

    因为这件事儿，不仅丈夫明里暗里提醒自己，就连婆婆也打了好几通电话敲打自己，王英心里越发没谱了。

    王母心中虽然不快，但一听到女婿的名字到底又坐回了沙发上，就像是更年期妇女似的数落闺女，“算了！我也不管了！可，可，你说你这死孩子，当妈还能害你不成！当年，妈生了你好几年，一直没再怀孕，没少吃你奶奶挂落！最后，就是吃了从老家亲戚那里秋来的土方才有了你弟弟的。”

    提到陈年往事，王父不自在的偏偏脑袋，王母嘴皮子利索，王父也多少有些妻管严。

    而着急肚皮的王英听的多少有些意动，最后，抿了抿嘴，到底没松那个口！转而幽幽的说起丈夫出门前刚跟自己提到的那件事。

    王英也清楚丈夫不是很喜欢母亲掺乎自己小家庭的家务事，但是王母有时就就是她的主心骨，有事儿就忍不住想要跟母亲商量一下。更何况，王英本来也摸不清楚丈夫那么提议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母听完，当时就掐着腰蹦起来了，恨不得点着闺女的脑门子问，“你同意了？”

    “没！耀扬一人在这边我也不放心！”王英嘤嘤回道。要没有丈夫陪在身边，王英实在怀疑自己到时候在老爷子跟前会不会腿肚子发颤！

    有时候，王英也羡慕芽儿，在老爷子老太太跟前随性自在，彩衣娱亲。王英不是不想，但总觉得老爷子的眼睛太锐利，老太太看人太透，让人无所遁形！

    听闺女说没同意，王母才长松了一口，扑通一声又坐回沙发，掰开了揉碎了跟闺女讲，“还算你没傻到家！也不知道耀扬是怎么想的！你要是肚子里有了，去京城呆上一年两年的也没啥！可你肚皮一点动静没有，在跟耀扬分居两地算哪回事儿啊！耀扬年轻有为，又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你不在身边怎么能行！再说了，耀扬一个大男人，应酬又多，衣食住行都需要人打点！”

    男人就好比那爱吃荤腥的猫，就是真不好那一口，也架不住有人主动往嘴边送！

    闺女好容易才嫁的如意郎君，王母可不希望闺女一个没看好，前途不可限量的女婿成了别人家的！

    王父本来还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旁听，听王母话百无禁忌，老脸一红，赶紧起身去厨房准备午饭去了。要是女婿过来，妻子给自己面子不用自己下厨，但这不是女婿没来吗！

    王父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准备午饭，为了招待女婿，家里准备了不好好吃的，倒也足够自己大显身手！

    客厅里，母女俩一人坐在沙发的一边！

    “你啊，冬天最滋补，这段时间你好好的调养身体！耀扬忙，你总能过来吃饭吧！我平时多给你炖几只乌鸡补一补！”王母继续念念叨叨，王英见母亲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张了张嘴，最后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亲家那边也不是真就缺人照顾，翟家老爷子老太太不是整天住在你那准弟妹家吗！怎么，他们小两口结婚，要一起重新回军区大院住？你那弟媳妇别看年纪不大，倒是个心里有成算的精明人！她整天跟在翟家老爷子身边，多长见识啊！就单在那些老首长老干部面前混个脸熟，就足够她在京城那一亩三分地上折腾的了！”

    这人吧，本来就是感官动物，最容易被他人左右！王英对芽儿这个准妯娌的感觉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忌惮，很忌惮！

    这会，王母深入分析芽儿这个准弟媳妇的角色，王英嘴上并没有反驳，听的很认真！

    “对了，她跟翟家老二好像马上就结婚了，这次你们也得赶回去吗？”哪怕是母女，也不是无话不谈。王母没注意到闺女的情绪，说一出是一出！

    “嗯！耀扬说要回去！”王英挤出一抹笑容，“耀扬让我去给她挑一件新婚礼物，妈，下午你陪我出去逛逛？我怕挑的不好，耀扬嫌弃！”就是亲妹妹也没见他这么护着的！

    王母没听出来闺女的那点子言不由衷，笑着应道：“成！下午我陪你出去逛逛！是得挑一件上档次的礼品，省得拿不出手！你知道她送你的那皮包多少钱不？我们单位的你柳阿姨有亲戚在香港，给她说过，那个牌子的皮包至少得大几千！咱们可不能跌份”

    王英听了，难得真心的笑了笑，不置可否！跟杜萱瑾比有钱，自己就是把家底掏空了也比不上人家一进院子之前！

    毕竟不是一块住，王母不担心闺女有一个受宠太过的妯娌，王母还是担心闺女的肚皮，这不，说着说着话题就又拐回原点了，“反正耀扬也不在，要不然下午妈陪你去庙里拜拜！妈可是听人说了，城外那间小庙的送子观音灵验的很！”

    “妈！”王英忍不住蹙眉。母女俩自己都没注意到，压力就是这么造成的！

    “妈什么妈！多拜拜又没什么坏处！”王母一瞪眼，把闺女的抗议瞪了回去，念叨道：“民间那些土方偏方都是经过多少人用过的，也就耀扬他们家左性，不信这个也不信那个！妈就信那个，改天妈帮你好好打听打听！”

    王英要说什么，可王母一副盖棺定论我说了算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没在坚持！

    这厢，母女俩话题暂告一段落，厨房里，王父也叮叮当当准备好了四菜一汤，辣子鸡，清蒸鱼，肉末豆腐还有爆炒小青菜。

    饭端到饭桌上的时候，阔腿牛仔裤，一头半长不长的头发吊儿郎当的王鸣也推开家门准时出现在饭桌上。要不是王母今天早晨再三叮嘱中午回家陪姐夫吃饭，这会不知道在哪里流荡的！

    王英看看手插在裤兜里流里流气弟弟，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真是，自己又拿什么跟芽儿比，人家八个哥哥随便那位都是人中龙凤，连俩十几岁的弟弟都比自家这个有出息！

    王母见儿子进来，脸上一喜！而王鸣用脚从饭桌底下拉出来一个木凳，用下巴挑了挑饭桌上的饭菜，满脸嗤笑道：“我就说我那个市长姐夫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家里吃便饭！你们还非得让我赶回来陪他！怎么样，人家翟市长没来吧！人家指定看不上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呢！”

    一家双干部的王家家境也也算得上小康，精明的王母持家有道，王鸣从小就没受过苦，大大小小也是官二代！要说这辈子最让他憋屈的是谁，就是翟耀扬这个姐夫。

    人家谁要有身居高位的姐夫，早就牛气冲天，当二世祖去了！按说，翟耀扬是市长，在h市，王鸣这个小舅子也算是‘国舅’之类的衙内了。可有了这个当市长的姐夫，王鸣没能当成‘国舅’之类的衙内，却发现自己突然得夹着尾巴做人。

    被翟耀扬收拾了几回，王鸣在外面再也不说过，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市长的小舅子。太他妈的窝囊，好处没沾到，倒是没少被那群狐朋狗友取笑！

    不过，就是这样，王鸣依旧怕翟耀扬怕的要命！这不，还是乖乖回家吃饭！虽然满嘴的嘲讽调侃！

    王英见弟弟这样，还没说什么，王母和王父一左一右直接朝王鸣脑袋上抽了两筷子！女婿在正事上六亲不认，一点助力使不上，王母和王父心里当然也不大痛快。

    让王鸣很吃了两回苦，王母和王父也是心疼肝疼，但心疼过后，仔细想过也有点庆幸，他们改不了宠儿子的习惯，女婿能压着儿子也是一桩好事！省得将来惹出捅破天的大祸来！

    儿子原本挺听话的孩子，也有两分聪明劲，这两年被他那群狐朋狗友都带坏了！但如今虽然也整天不务正业，但好歹没惹过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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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3

    <li>　　老百姓有句俗话,官姐夫憨舅子。这句老话虽然不大中听，但是放在翟耀扬这个姐夫跟王鸣这个小舅子身上,却是贴切无比。

    按理,以翟家的威望和背景，王英这个长嫂的身份确实低了点。翟耀扬的婚礼不知道跌破了多少人的眼球,王家实在不成气候,觉得翟老将军相亲家太含糊！翟耀扬年轻有为,又是长孙，什么样的名门淑女娶不到啊！

    不过,舅子憨有憨的好处，小门小户的妻子也有小门小户的好处。

    翟爷爷大智若愚,翟家的政治地位太敏感，树大了容易招风。在政，翟家有不惑之年就已经踏进中央领导圈子的翟学文，有翟耀扬这个才而立之年的年轻市长。在军，有翟学武这个京城军区副司令，更有不显山不漏水已经是少将的翟耀辉。

    翟家，不需要联姻来巩固翟家的势力，甚至是忌惮！平头百姓才好啊，小打小闹虽然闹腾了点，但婚姻生活不会牵扯到政治因素，婚姻最后不会成为政治的筹码！

    当然，凡事有好就有坏。这不，翟耀扬就深深体会到了，小家碧玉的媳妇虽然省心，但有时候太小家子气拿不出手！

    翟耀扬做人女婿的，倒不至于看不上王家，毕竟，妻子是自己挑的！但说到小舅子，说实话，翟耀扬想管来着，但接触几番过后，就彻底松了手，烂泥扶不上墙！

    王鸣在翟耀扬这个姐夫手底下吃了两次大亏，虽然怕姐夫怕的要命，但私下里嘴皮子总忍不住想撩拨几句，过过嘴瘾！

    王鸣觉得自己活的憋屈啊，没有市长姐夫之前，在h市地面上自己好歹也能称得上是土霸王之一。有了市长姐夫，自己就成了那龟孙子，头都快塞到裤裆里了，有苦难言！

    王母这么精明的人能不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可纵有百般心思碰到自己的心头肉，一点招数都使不出来，谁让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呢！

    有时候，王母很感激女婿能把儿子管的死死的！所以，轻易不舍得动儿子一根手指头的王母也忍不住抽了王鸣一筷子。

    抽完，有心疼的给儿子夹了一筷子的最嫩的鱼肉，塞住儿子的嘴。

    怕闺女听了儿子的话心里不舒服，又顺手给王英夹了一块鸡胸脯，才改了一个话题道，“对了，这都年底了，耀扬怎么又去基层了？”

    “萱瑾刚才从国外给耀扬打电话，好像有意在投资h市药茶项目，投资的很大金额！如果运作的好的话，有可能成为h市的支柱产业，他提前下去实地考察去了！元旦过后，m国那边可能有人要过来考察！”王英随口解释道。

    夫贵妻荣，王英心里也挺感激杜萱瑾，毕竟，这个投资项目最后会成为丈夫的政绩！

    王英虽然说的含糊，但王父和王母都忍不住眼睛一亮，王母更是喜的倒吸两口冷气！投资项目什么的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能被谨慎的女婿说是支柱产业，那前景绝对可观。

    王母看了看只知道闷头吃饭的儿子，心里痒痒的不轻，“英子，是你弟妹她姓郭的表哥投资的项目吗？我可听人说了，那叫郭小海的有老鼻子钱了，饭店，服装厂，车队，家电厂！听说人家正在京城捣鼓一家大商场，马上就要开业了！”

    “我不清楚！”王英没想到母亲说起别人的家底如数家珍，眉间锁了一下，直接回道。王英是真不清楚，翟耀扬很少在家里会说起工作上的事情。不过，王英多多少少清楚一点，最有钱的恐怕是杜萱瑾！只不过，这话她不敢说，也说不出口！

    王母心里有小算盘，听闺女语焉不详，着急的不行，“你啊你，怎么就没一点成算呢！这真要是小郭投资的项目，你跟耀扬说说，都是亲戚，让你弟弟也去帮忙，他整天游手好闲的也不是回事儿！再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别看h市巴掌大的地儿，里面的讲究多着呢，你弟弟别的本事没有，但地面熟，跑跑腿，管管人，多少能搭把手！”

    王鸣早就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不自在的往后顺了顺半长的头发，也没在意王母嘴里的跑跑腿什么的，满脸跃跃欲试！给自己随便弄个经理当当就成！

    王父欲言又止，虽然最后没说什么，但想法跟妻子如出一辙！

    王英不由蹙着眉，看着哪怕努力挺直腰板仍显得吊儿郎当的弟弟，直接拒绝道：“妈，要说你们自己跟耀扬说！王鸣肚子里装的都是些啥，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他能干些什么！”自己一年给他找了八份工作，他最长的干了一个月被人撵回家，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王鸣一听，直接甩了一把筷子，嘴里嘟囔了两句，接着大口大口的吃饭，就知道不行。在姐夫面前整天就跟受气包似的，能开得了这个口才奇怪呢！

    “哎，有你这么说你弟弟的吗？王鸣怎么了？”王母却不乐意了，“这又不是啥大事！小郭他们真要在h市建厂子，这里边千头万绪少不了要当地人帮忙！你弟弟又是地头蛇，帮亲戚跑跑腿什么的不便宜的很！王鸣他又不比别人笨，就是懒散了点！他将来有出息了，你在婆家底气也足！”

    王母的嘴就跟炒豆子似的，王英还没说什么，王鸣自己不知道是羞还是恼，抹了把嘴，“妈，你跟她费啥话！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在我姐夫跟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王英脸上一红，气的起身要拿手抽弟弟，王母吓得赶紧拦住，“干什么呢，你！你弟弟他又没说错！你啊，跟人家小杜学学！看人家在翟家的帮衬下，她八个哥哥现在混的多出息！有她那些哥哥在背后撑腰，人家底气多足！你倒好，胳膊肘都不知道往哪边拐了！”

    王英被弟弟和母亲堵话堵的眼眶通红，又急又气，“你让我跟人家学，我能学的了吗？人家有才有貌，高材生，小神医，八个哥哥还都是大学生，身后又有那么多爷爷奶奶撑腰！你也不看看人家一个订婚宴都比我跟耀扬结婚都隆重！你们知道人家订婚宴上的娘家坐席上都是坐的谁吗？那几位老先生退休前官位不比老爷子差！”

    王母当家作主惯了，第一次被闺女拿话顶回来，气急败坏，话不由脱口而出，“那也是你自己不中用！杜家以前的家底还不如咱们家呢，杜萱瑾能把一家老小从山沟沟里接出来，住京城的大院子，你怎么就不能！人家又不比你多一个脑袋，两只手的！我原来就说你志大才疏没那本事，早早的生个孩子，安心相夫教子”

    王母还要再说，眼圈含泪的王英已经丢下筷子，从门口衣架上拿起自己的皮包就走！真是受够了，一个个整天的在提醒自己，杜萱瑾优秀，自己知道，可自己比不了！

    房门被大力甩上，咚的一声惊得也在气头上的王母顿时住了嘴，想跑出去叫闺女回来，又拉不下那个脸。踢了踢儿子，这混小子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没当回事儿！

    王母顿时就跟被人抽走了脊梁骨似的，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王父被妻子瞪了一眼，缩了缩脖子，从沙发背上抄起外套，下楼喊闺女回来！

    翟耀扬不知道岳母家这顿饭是鸡飞狗跳过后的不欢而散，可是王母虽然说话不中听，但直接戳中了王英的心结，能不能解开就看她自己的了！

    当然，翟耀扬不知道这些，正坐在后座，时而舒眉时而紧锁在记事本上记录下一条条详细事项。

    驾驶座上，司机是一位相貌十分平常的年轻小伙子，只不过，这一路挺拔的脊背时刻都跟驾驶座保持着一公分的距离，而握着方向盘的虎口处的厚厚一层老茧可不像是握方向盘握出来的。

    尤其是，注视着前面路况的眼睛时不时闪过一道锐利如刀的精芒，随之，掩藏在憨厚的笑容下，活脱脱一位憨厚老实的小伙。

    倒是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清秀的相貌显得格外斯文有礼，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侧首提醒道：“翟市长，石茶镇就在跟前了！咱们现在是先去镇政府，还是直接进村上山？”

    “先去大柳坝！趁着天色还早，找石老头带咱们去茶山转一转！”翟耀扬合上记事本，顺手撕开座位旁的一包饼干。

    饼干的干涩让秘书忍不住都咽了一口唾沫，顿了顿，才示意司机开车去大柳坝。

    远在国外，凌晨时分还在整理白天的病例档案的芽儿不知道自己动了动嘴，翟耀扬和杜皓宇都要跑断腿。

    翟耀扬挂断电话就出发了，另一厢，在隔省乡镇任职的杜皓宇杜镇长随手抄起镇政府大院的自行车，一个人也没带，说走就走。

    镇政府也有一辆从上面淘汰下来的吉普车，但山里进不去，关键时刻还是自行车管用。杜皓宇倒是没顺手抄上一包饼干啥的。

    在基层工作也有好处，工作虽然繁杂了点，但勾心斗角的事也少，只要是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办实事，得到当地老百姓的认可，那工作就算顺利展开了！

    杜皓宇虽然下基层也就半年的时间，但现在随便到哪位老乡家里都能厚着脸皮蹭一顿家常便饭。

    远在国外的芽儿，可不知道俩哥哥都这么性急，事实上，也顾不上打听俩人的近况。

    芽儿所学庞杂，已经隐约触碰到医道的精髓。中医博大精深，芽儿医术不俗，比起在国内闭门造车，纸上谈兵。这些天，高强度的应诊会诊，五花八门的疑难杂症，中西医的精髓碰撞，芽儿眼前展开了一个更为广阔的医学世界。

    虽然一人只身在国外，但一个人的独角戏照样可以迭起。在媒体的强势宣传下，中医的热潮滚滚而来，随着一行人游学地点的转移，几乎席卷了整个m国。

    袁彦军都觉得自己这些天平添了好多白发，大使馆有很多工作要做，不是整天接求诊电话的！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老爷子下通牒了，晚两天小丫头就得回国做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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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4&amp;lt;

    <li>

    在m国,生僻的中医仿佛在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炙手可热的词汇,从东海岸向西部几乎席卷了整个m国。

    这几天,驻m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面对源源不绝的求诊电话,都有些骑虎难下了。

    本来,组织安排杜萱瑾进行义诊,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更多是为了延续刚结束的交流访问活动的影响力。可没想到,传统庞杂的古中医，在小姑娘的手里,几乎到了出神入化、信手拈来的程度。

    这一次，杜萱瑾不是凭借言辞的机敏，也不是精致脱俗的容貌和空灵宛若天籁的声音，她以中医的独特魅力再一次征服了所有人。

    袁彦军这几天忙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先不说芽儿那丫头喊自己一声姑父，就是d老在归国之前，还曾经亲自给自己通过电话，让自己负责芽儿那丫头的一切。

    袁彦军早有心理准备，可也没想过小丫头会被热捧到如此程度。自己堂堂驻m大使，啥时候成了小丫头的经纪人了！

    可就是如此，袁彦军也不得不紧急叫停求诊电话。真要是来者不拒，小丫头也别想着回国结婚了，直接留在m国当医生吧！

    袁彦军私底下的碎碎念，芽儿并不清楚。虽然情况也出乎芽儿的意料，但对芽儿来讲，这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难得可以跟这么多的世界顶尖的医学大咖进行交流，有那么多疑难杂症的患者病例，芽儿美的都快鼻涕冒泡了。高强度的应诊会诊没把芽儿累趴下，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神情倒是越来越亢奋。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分，芽儿会努力让大脑沉静下来，认真详细的记录总结自己一天的心得和收获。

    而每天晚上，几墙之隔的史蒂芬教授的房间里，一群医学界的泰斗争得脸红脖子粗。百闻不如一见，隔壁那位精灵般甜美可爱的小姑娘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堂中医课。

    身为医学界的领军人物，他们永远弄不明白，什么叫五行相生相克，什么叫阴阳调和！他们更加困惑，杜为什么仅凭几根手指切脉，就能精确判断患者病因！好像，一套套精准的医学器械分析出来的数据，在中医面前就成了玩具似的。

    有时候，他们恨不得把住在隔壁房间的小姑娘当成切片放在显微镜下切片研究。或许，小姑娘用的不是所谓的中医，而是精灵才会的神奇魔法？

    当然，这是玩笑话了！

    杜的中医理论和手段带给他们太多的火花碰撞和启示，那是一个他们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神奇的医学世界！

    而最让人心惊的，却是杜现代医学知识的掌握和领悟。哪怕她自称自己是一名中医，但任谁也不能否定，那位有着惊人的医学天赋有谦虚好学的中国女孩，一定可以成为比他们更优秀的现代医学研究者。

    杜爷爷他们这几天，虽然还是一天接到一通越洋电话，但是算算时差，芽儿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晚。杜爷爷他们心疼芽儿，三言两语问好后，就赶紧催着芽儿早点去休息，直到挂断电话也没舍得提醒芽儿别忘了婚礼的事儿。

    翟爷爷不舍得催芽儿，只好一天两通电话逼袁彦军这个女婿！偶尔也会打电话去骚扰一下d老，人是d老带出国的，但没给自己带回来！

    总之一句话，这是翟爷爷娶孙媳妇的婚前综合症表现之一，家人早习惯了。

    临近元旦这几天，京城是连着暖融融的好天气，冰雪消融。

    太阳公公把人晒得懒洋洋的，中午的时候，几位老爷子没事找事偶尔会把搬到房间和客厅里的盆栽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跟人一样也透透新鲜空气。

    李爷爷最有雅兴，早两年在老两口住的单独小院里栽了几枝腊梅。太阳暖和的时候，就搬一个红木方桌，几个小板凳到自己的小院里，跟老爷子老太太们品茶赏梅。

    至于几个小娃子，有杜爷爷这个闲不住没品茶习惯的老顽童带着，拿着胡添树给孩子用细竹竿绑成的钓鱼竿去后院小池塘钓笨鱼去了。

    这几天是难得暖和的好天气，每到中午前后，小池塘边上就露出乌压压一群鱼脑袋。大草鱼能有一尺多长，小鲫鱼瓜子也有巴掌那么大小。几个孩子手里的简易鱼钩虽然也就是大头针弄成的直钩，但架不住池子里的鱼儿太傻，给鱼食就上钩。

    杜爷爷去了后院就直接钻到大棚里给孩子们摘草莓，芽儿不在家，草莓有点吃不完了！倒是这几个小娃子钓鱼的兴趣不减，这两天，每天晚上饭桌上都不少有鱼来添菜。

    这方面积才几十平米的小池塘并不深，早些年，这栋大院子还住着晚清贝勒后人时，这方池塘是用来赏荷观鱼的。到了杜爷爷他们手里，一样是种荷养鱼。只不过，种荷是为了深秋挖莲藕，养鱼是为了吃到新鲜的鱼。

    不过，这方池塘也争气。也就刚搬进来的时候撒了两回鱼苗，这两年，鱼越长越多，杜爷爷一年得撒几回渔网捕鱼。

    杜爷爷他们能在周围街坊邻居间这么好的人缘，这一方池塘还有一亩多的原后花园，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杜爷爷偶尔捞出来的鱼，通常也就直接往各家各户的街坊邻居家送送。要是还有剩，老爷子们兴致来了就搬着小马扎到不远的菜市场摆摊。深秋时分，清池塘的时候，家里几位老爷子就摆了一回地摊，带着一身的鱼腥味，湿漉漉的毛毛票票回家。

    不仅这方池塘鱼儿肥美，就连原后花园那一亩多地也被杜爷爷拾掇的那叫一个齐整。杜爷爷是种地的老把势，家里没买过五谷杂粮。杜爷爷知道宝贝孙女的小喜好，一春一秋，一家老少都能跟着沾光啃到玉米棒子。杜爷爷不嫌麻烦，大冬天偶尔还能到啃西瓜。

    因为这方池塘还有这一亩多的菜园子，杜爷爷在周围街坊邻居心中的地位居高不下。平时，周围邻居家来了客人，家里少道菜，直接上门拿着杜爷爷那个简易渔网往池子一捞，再到菜园子里有啥菜摘啥菜。

    当然，住在周围的街坊邻居大都不缺钱，偶尔没时间去菜市场了，才来这边摘俩把。倒是几位老爷子，找到好玩的事情了！见菜园子里的菜实在吃不完的时候，早晨杜奶奶她们去菜市场买肉啥的，他们偶尔也会顺路挑着担子去菜市场摆摊。

    更多的时候，直接坐公交车，给福利院的孩子们送去了。杜爷爷实在看不上老院长，带孩子那么细心的人，种菜那叫一个毛手毛脚。福利院后面开出来的那八分多地，通常都是杜爷爷过去拾掇拾掇。

    杜爷爷是三天不摆弄地就坐不住的主。不仅杜爷爷，其他几位老爷子们也乐在其中，忆苦思甜吗！

    真要说起来，杜爷爷他们十天半个月难得去摆一回摊，但在菜市场人气那叫一个高，卖的菜那叫一个水灵新鲜啊！不仅杜爷爷会数着毛毛票票，笑的露出一排照旧瓷实的大牙。就是李爷爷，这么儒雅清高的一个人，在菜市场讲价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

    说来，芽儿这栋院子算是买值了，要不然，以杜爷爷离了土地不知道干啥的坏习惯，还不一定能在京城住下来！

    当然，话题有点跑远了。杜爷爷摘了一小篮子红艳艳的小草莓，扭了几根带着毛刺的嫩黄瓜出来的时候，小鹰和虎子正头碰头麻溜的从鱼钩上摘鱼。

    一斤多重的鲫鱼瓜子鱼尾甩的啪啪响。俩人虽然被甩了一脸水，嘻嘻哈哈的直接就用袖子一抹，虎子连搂带抱的双手抓住滑溜溜的鱼瓜子，小鹰就从鱼嘴里摘鱼钩。俩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几尺之外，有人等着俩小男子汉去救呢。

    英子秀气的小脸憋得通红，眼眶含泪，正一手一个千斤坠似的紧紧拉着俩小肉墩子，小嘴紧抿着使出吃奶的劲了！也不知道是怕的忘了开口叫人，还是想要张口叫人，又怕自己一松气，俩小肉墩子被鱼钩带水里去。

    也幸亏池子周围是一圈用青石垒成的一尺多高的池沿子，几个孩子都在池沿子外面，要是站在池沿子上，就看池塘里那条有四五斤中的大草鱼那翻腾劲，说不定连串把仨人都带到塘子里去了。

    杜爷爷哪还顾得上看孩子们的笑话，把篮子往地上一扔，三五步小跑过去，大手一捞一左一右抓住自家俩肉墩墩手里的鱼竿。

    也不知道是俩小肉墩墩长得白白胖胖招鱼儿们喜欢还是咋地，俩豆丁大的肉墩子晃来晃去的鱼竿今个竟然钓到两条大家伙。可别小看四五斤重的鱼在水里挣扎的力道，就那俩刚能走稳当的小肉墩，把俩肉墩子拉下水不是不可能。

    可俩小肉球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小嘴咧着，嘎嘎直笑。见手里的鱼竿被爷爷抓住了，寸头身的小身板摇摇啊，嘴里叽哩哇啦就是不松手，大鱼是他们钓上来的。

    虎子和小鹰把鱼放到水桶里，也注意到池塘里的大鱼，小巴掌拍的震天响，把芽儿家那俩肉墩子给乐的，胖乎乎长了十个肉窝窝的小手紧紧搂住鱼竿，死活不松手。

    杜爷爷又好气又好笑，用脚尖踢了一下俩人露在开裆裤外面的肥嘟嘟的小屁股蛋子，这俩臭小子胆子贼大。要不是英子在，自己这会说不定得跳到池塘里救人了。

    杜爷爷想起来就后怕，虎目一瞪。俩肉墩子顿时吓得双手一松，小嘴一瘪，乌溜溜的眼睛里刷的就蓄满了泪珠，就是死活不敢掉下来。

    哼，威严犹存的杜爷爷满意又自得哼了一声，双手一挑，两条四五斤重的大草鱼就跟抛物线似的脱钩被抛出池塘外。

    俩小肉墩子哪还顾得上委屈啊，颠颠奔着甩到鹅卵石小径上的大鱼就跑。两条大鱼带出来的池水把鹅卵石小径弄的滴滑，俩肉墩子吧唧一声摔倒，不等离得最近的英子去拉他们，俩人早撅着屁股爬起来。

    杜爷爷还没来得及阻止，俩刚站稳的肉墩子直接一屁股坐到还在摆尾的大鱼身上。

    大鱼在水里能耐，到了岸上就任人宰割了。俩小肉球这一身小肥肉，直接把俩还犹自挣扎的可怜的鱼儿坐晕了。

    杜爷爷看看俩小孙子沾满了鱼的粘液的屁股蛋子，还有弄的湿乎乎的小棉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上前，一手一个扯起俩乐颠颠的肉球，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把早晕的不能再晕的鱼放到水桶里，指挥着英子去提草莓篮子，虎子和小鹰去收鱼竿，自己提着水桶，跟撵羊似的撵着俩不省心的肉墩子回正院。

    正在那几株开的正艳的寒梅下煮茶品茗的老爷子一看这阵仗哭笑不得。倒是老太太们惊叫连连，杜妈和翟妈也不用老太太们起来，一人抱住一肉墩子，回房间给俩人换衣服。

    胡添树媳妇怕忍不住笑，领着英子姐弟仨去洗草莓去了。

    杜爷爷坐下来，一股气灌了两杯茶，才重重的感慨了一句，“还是芽儿好，从小就省心！家里要是再多俩皮小子，保准能气死老子！翟老哥，现在是新社会了，咱不兴重男轻女的！等耀辉和芽儿结了婚，咱只让芽儿给咱们生重孙女，小子一个不要！”

    嗯！嗯！翟爷爷连声赞同，“我不重男轻女，我重女轻男！小子一个不要！最好都是像芽儿那样香香软软，娇娇嫩嫩的小乖乖！哎呦，光想想心就酥成一片！”

    何止是翟爷爷心酥成一片，就连翟奶奶杜奶奶她们也都酥成一片。

    “算算，芽儿也该回来了吧？”杜妈抱着换好衣服出小肉墩出来，正好接着话茬道。早晨起来撕日历本的时候，已经二十七号了！

    翟妈忍不住往在自己怀里拧麻花的小肉墩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回了一句，“再不回来，耀辉那孩子该满嘴燎泡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心神不定过！生怕小媳妇不回来了似的！以前他执行任务，几天没睡也不见他这样过！”

    杜妈眼中带笑，嘴里却帮女婿说好话，“也怪芽儿那丫头，啥事都丢给耀辉！也不看看啥时候了，脾气倒是稳得住！”

    “我就稀罕芽儿这性子，淡然随性，又贴心，多好！”翟妈却开始夸儿媳妇，“说实话，连我都快睡不着觉了，芽儿马上就是我儿媳妇了？往后就真得改口叫我一声妈了？光想想，我做梦都能乐醒了。

    弟妹，你别不承认，咱们两家的缘分，在十几年前，芽儿喊了学文一声爸爸，喊老爷子一声爷爷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你不知道，芽儿跟着耀辉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我有多想把那小丫头藏起来给自己当闺女！怎么有这么招人疼的小姑娘”

    杜妈脸上的笑意更盛，心里那几分忧虑早消得一干二净。

    老爷子老太太们就看亲家俩亲亲热热的相互恭维，来缓解自己心中那两分婚前综合症。

    杜爷爷他们比翟爷爷想的更多，录像带他们看了，报纸也读了，回过神来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虽然没人跟翟爷爷确认，但录像里自家芽儿就站在那位小个子一号首长身边，这说明了啥，说明了芽儿成长优秀到他们无法预计的高度。

    杜爹望望暖融融的太阳，灌了一杯清茶，微眯上眼睛，吾家有女已长成！杜爹此刻心中只有身为父亲的满满的骄傲自豪！仿佛昨天芽儿还是那个贴心的肉嘟嘟的小脚丫给自己踩背的可爱娃娃，晚几天，自家芽儿就是花嫁新娘。

    哎，杜爹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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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翟耀辉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有急不可待到亢奋、激动甚至失眠的时候。

    婚期逼近，还在大洋彼岸的芽儿,哪怕准时一天一通越洋电话也已经不能安抚翟耀辉日益焦躁的情绪。

    这几天,翟耀辉眼神里时不时就会流露出裸的饥渴和迫切，就像是幽森的丛林里的那只饥肠辘辘的饿狼。

    那只传说中的饿狼,很久以前就相中了山脚下那只鲜嫩可口又乖巧的小羔羊,可惜,那时候小羔羊太娇嫩，腹黑的大尾巴狼日复一日强忍垂涎欲滴的冲动,悄无声息的把小羔羊圈养在自己的领地里。

    大尾巴狼哪怕饿的眼冒绿光，依旧很有耐心的把娇嫩的小羔羊喂养的愈发鲜嫩甜美。眼瞅着,釜底下终于可以架上熊熊柴薪，就等着鲜嫩的羔羊跳进来，然后拆骨入腹了。

    当然，收敛表情是翟耀辉的强项，因为这人脸上通常没啥表情。这只旷古的饿狼情绪掩饰的好，在老人面前，内敛稳重如昔。可是，心理活动能掩饰的住，但生理表象却藏不住，要不然，翟妈能发现儿子嘴角起满了燎泡。

    人家当新郎官的，当长辈的当爹妈的肯定给提前新郎官好好补一补，至少也得补出来印堂发亮的好气色。但满嘴燎泡的翟耀辉已经连着吃了两天六餐的苦瓜。

    翟耀辉都怀疑，自己亲媳妇的时候，媳妇会不会嫌自己满嘴的苦瓜味！

    当然，翟耀辉更怀疑，家里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变着法子在整自己！

    这天早晨，翟耀辉一看摆在自己眼前的又是苦瓜，再看看两位老战友和那几位大舅子都满脸看好戏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翟耀辉面前的这道蜜汁苦瓜是杜妈专门给女婿做的，“耀辉，多吃点，看你嘴角上火的燎泡还没消下去呢！娘特意放冰箱里冰了冰，不那么苦！”

    杜妈是真心疼自家女婿，虽说婚礼早操办的差不多了，但零零星星的琐碎事一点不少，全是这孩子一手操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自家那个彻底当了甩手掌柜的闺女。

    自家芽儿也真能沉得住气，元旦结婚，她不慌不急的赶在三十号晚上回来。幸亏这月还有一个三十一号，要不然，万一天气不好，飞机误了点

    杜妈赶紧摇了摇头，哎呦，光想想就心惊肉跳，心里连着呸了两声，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好几遍坏的不灵好的灵。

    “谢谢妈！”翟耀辉眉头都没皱一下，嘎吱吱就跟嚼爽口青萝卜似的。唯一的不同就是翟耀辉这两天好像比较喜欢汤汤水水的，这不，喝粥的速度也太快了点，那一盘绿的清爽的蜜汁苦瓜进了肚子，翟耀辉也喝完了四碗粥。

    虽然杜妈手艺不错，这道蜜汁清甜中带着微微苦涩，但苦瓜就是苦瓜，淋上了蜂蜜也改不了它是苦瓜的事实。

    坐在另一张饭桌上的杜爹，光看着就觉得胆汁都快苦出来了。一时间，也拿不准媳妇一天三顿给翟耀辉做苦瓜，是在故意为难女婿，还是真心心疼女婿。

    杜爹小时候的日子苦，不管是苦瓜煎还是苦瓜酿，杜爹从来都是一口不沾。这两天，倒是真有点可怜女婿了。谁让家里这群老爷子老太太童心未泯，就爱捉弄小两口！

    早饭过后，杜皓轩兄弟几人都上班去了。

    翟耀辉给家里那俩吃完就拉得小肉墩子擦完屁股，洗完小手，看了看客厅的落地钟，准备拿车钥匙开车去车站接人。

    芽儿结婚是杜家第三代头一桩大喜事，当然少不了远在青山县的杜家二叔和杜家大姑他们都过来！反正冬天也是乡下猫冬的季节，杜家二婶她们也就打算早点过来，顺便也相看相看儿媳妇！城里的媳妇别再嫌弃乡下的婆婆！

    陪老爷子们下棋正被杀得片甲无留的杜爹正好看见了，一推棋盘，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耀辉，一会你去忙你自己的，我开车去接你二叔和大姑他们！”

    “爸，我没什么要紧事儿，还是跟你一起去车站吧！”翟耀辉主动的把钥匙递给杜爹，委婉的提议道。

    男人都爱车，杜爹这把年纪也不例外。毕竟，推一个轮子的独轮车，赶俩轮的牛车，开仨轮的三轮车，都跟四个轮子的小车不一样，小车又快又威风！

    杜爹好面子，以前还矜持着从来不说想学开车，去书店都是骑他那辆凤凰牌自行车！还是住前院的王兵他们，一早一晚，经常看到杜爹围着郭小海那辆停在前院的小轿车转悠！

    四个大小伙子知道杜爹这是抹不开面子，一合计，周末假日的时候经常带杜爹去车队那边学开车！车队那边的司机大都是退伍军人，都是驾驶技术过硬的司机，杜爹人又不笨，聪明徒弟摊上了好师傅，杜爹学了没几天就敢上路！

    杜爹在小辈面前好面子，张不开嘴，对自己媳妇倒实诚的很，杜妈平时可没少帮杜爹打掩护。还是前些天，郭小海去车队那边办事，正好在车队宿舍区前的小操场碰到威风凛凛开着大卡车绕圈的杜爹，才知道自家大舅的还有这志气。

    当然，郭小海知道了，一家老少都知道了。连新鲜出炉的大红本驾照还是翟耀辉这个女婿跟着去办的，只不过，不管驾照前还是驾照后，杜爹都没正儿八经的上过路！

    这不，机会难得，杜爹准备拿自己兄弟姐妹当练手的了！翟耀辉心知肚明，这要是能放心才怪呢！

    杜爹哪能听不出来翟耀辉语气里的不放心，晃着车钥匙摆手道：“都说了你去忙你的，好歹我也练了小半年的车了！”

    杜妈扯了扯杜爹的衣袖，总觉得还是女婿也跟着才放心！杜爷爷他们却都纷纷点头，不就开车嘛，有啥好担心的！

    还是胡添树见翟耀辉左右为难，主动请缨，“行了，老翟，你去忙你的！我在家没事陪杜叔一块去，正好让杜叔拉我出去兜兜风！”

    翟耀辉蓦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前所未有的想自己媳妇儿。芽儿不在，自己搞不掂家里这群老爷子老太太，也搞不掂丈人。

    有胡添树陪着，翟耀辉没什么不放心的。事实上，翟耀辉还真有事儿！

    杜爹开着那辆小型面包车去车站接人，翟耀辉提了满满的一大编织袋的喜糖，随后也开车回了部队驻地。

    冬日的京郊，道路两旁的树梢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田野间还为完全消融的积雪下偶尔能看到点点的绿色，显得格外寂寥。

    但位于两座小山包合拢而成的山坳处的部队驻地，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一排排整齐的绿色的营房，响亮的哨子，威武的口号，训练场上寒风中穿着短袖背心依旧头顶冒汗的那群棒小伙子们，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翟耀辉不由收起了在家人面前嘴角的那抹笑意，就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宝刀，寒光凛冽，气势逼人。不过，身上那身半旧的军装跟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编织袋有些违和。

    正在训练场上对打的两队人马好像突然被禁锢了似的，力有千钧的拳头蓦地停在半空，漂亮的回旋踢也失去了目标，翟耀辉重重一哼，那排失去目标的回旋踢脚底顿时发虚。

    幸好，紧急瞬间，一排整齐划一的漂亮的鲤鱼打挺，众人下盘稳稳的钉在训练场上，另一边力有千钧的拳头重新挥了过来，两队人嘴里的口号比刚才还要浑厚响亮！

    吹着号子的那位悄然背过身去，偷偷抹了一把吓出来的冷汗，给那群差点丢脸的兵匪一个威胁的眼神，才跑了过来。

    “头，你不休假给我们娶小嫂子去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放心吧，你就是不在，那群猴崽子也不敢偷懒！”赵鹏满脸赔笑，说这话的时候，赵鹏自己都心虚，心里暗暗叫苦，政委也真是，不是说翟头这几天忙着娶媳妇，不会过来了吗！

    “出拳无力，脚下发虚！从下午开始，每人身上的负重再增加十公斤！”翟耀辉眼中的那抹笑意快的一闪而逝，看着那群越发卖力的手下，清冷的宣布道。

    赵鹏脸顿时垮了下来，人却早已条件反射似的敬礼，大声喊道：“是！”

    “你负重增加二十公斤！”

    “是！”赵鹏喊的比刚才更大声，目送翟耀辉离开。人却只敢在翟耀辉背后努了努嘴，自己身上平时已经三十公斤的负重了，再加上二十公斤，就是五十公斤，这正好相当于一位大姑娘的体重。头真不够厚道，他背媳妇，让自己背沙袋！

    翟耀辉刚走，那群兵匪正好训练结束，也没人有心思哀嚎凭空增加了了十公斤的负重，一个个围着赵鹏。

    “赵副，头手里提的啥？我远远就闻着甜丝丝的！是不是喜糖啊？”

    说话这人瓮声瓮气，长得又黑又壮，两条胳膊上的肌肉疙瘩几乎能把军绿色背心撑破，神态倒是很憨厚，边问边抽着鼻子闻。

    “对啊！头不是给咱们娶小嫂子去了吗？怎么这节骨眼上回来了！这不是往庄军医和柳军医伤口上撒盐吗？哎，这正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啊！”王大脑袋边夸张的扶额叹息，一边捻着兰花指说学逗唱！这人人如其名，瘦的跟麻杆似的，就剩下一不担心下雨的大脑袋，身材跟旁边那位黑大个没法比。但是人家比的是脑袋瓜子，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尤其是在观察地形上。

    不过，他还没说完，一左一右被赵鹏和侯亮拍了俩脑崩。

    尤其是侯亮，上一次芽儿来部队探亲，就是侯亮接的人，很是不满意王大脑袋的对比，“庄军医和柳军医是咱们部队的军花不假，但跟咱们小嫂子没法比！”

    周围有好几位曾见过芽儿的都拼命点头，眼见为实，他们长这么大，就从没见过那么精致可人的小姑娘。哎，还是小姑娘呢，翟头咋就下的了手呢！

    而侯亮斟酌半天词汇，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兵匪，没啥好形容词，“反正啊，咱们小嫂子漂亮的跟仙女儿似的！关键是性子好，最爱笑，不像咱们部队俩军花整天清清冷冷，咱们小嫂子一笑还有俩酒窝！”

    “对！对！尤其是笑起来，特别显小！跟咱们头站一块，就跟大哥哥领着小妹妹似的！”有人很是赞同侯亮的总结，顺道还大着胆子调侃了一句翟耀辉，“咱们的嫂子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嫂子！”

    这群人，大多数人都跟在翟耀辉身边至少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平时训练时，对翟耀辉这个当头的敬畏如虎，执行任务也是绝对的服从。但私底下，谁都知道，翟头是面冷心热的，最护短！

    在这群精壮的大男人粗噶的笑声阵阵，神色暧昧时，赵鹏就觉得汗毛一竖，条件反射似的远远的往唯一一栋二层小楼望了一眼，正对着训练场的那扇窗户后，头正看着大伙呢！

    赵鹏不敢再多说，赶紧挥散了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兵匪！每次说头的坏话都被抓包，然后是加重训练，偏偏这群人乐在其中，屡教不改。

    翟耀辉不想回家吃苦瓜，中午少不了跟自己手下那群人在食堂吃大锅饭。午饭过后，才让赵鹏通知了几人，到自己房间里开会。

    翟耀辉的单身宿舍挤的满满的，还是上午训练场上的黑脸大个，快言快语问道：“头，又有啥任务？俺还等着喝喜酒呢，有任务能换人不？”说着，眼神却骨碌碌转，没离开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已经扁了小半的编织袋。离的越近，甜味越浓，终于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翟耀辉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下这员心腹大将，就看他那身健硕的肌肉，也知道绝对属于军事素质过硬的那类，还是那种面憨心明的！缺点就是太贪嘴，当然，贪嘴有贪嘴的好处，这人的鼻子比狗鼻子都灵敏。

    “是啊，头，有任务换人吧！大家都等着喝喜酒呢！我们可是杀出重围，才获得喝头的喜酒的资格的！我可是连着帮老王他们洗了一个月的臭袜子！”赵鹏他们也都纷纷嚷嚷，喝头的喜酒容易吗，哪位不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

    “既然你们非要喝喜酒，那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帮我挡酒！一定要给我挡住了！”翟耀辉除了过来送喜糖，最重要的是要确认他们几人的酒量！

    翟耀辉不知道老爷子们都送出去多少请帖，光看那密密麻麻的宾客名单就头皮发麻。尤其是这几天，翟耀辉老觉得心惊肉跳，脊背发凉，那几位大舅子小舅子看自己面色不善。而且，翟耀辉很清楚，自家小媳妇明里暗里有多少爱慕者。只不过，那时候小丫头年纪小，那些人还没开窍，这才让自己抢了先。

    前两天，自己亲自给那些人送喜帖的时候，翟耀辉可是收到不少裸的挑衅！

    喝酒，翟耀辉不怕。翟耀辉怕的是醉酒误事，耽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翟耀辉这任务不伦不类，赵鹏他们几人一愣过后，都乐的肩膀直耸，啪的立正站好，大声喊道，“头，保证完成任务！喝趴下了也帮头顶住！绝不耽误头的洞房花烛夜！”

    几位大老爷们扯着嗓子喊，翟耀辉都能听到隔壁张政委已经起身开门过来一探究竟。把编织袋往黑脸大个怀里一塞，“喜糖你们拿下去自己分！至于那些不能去喝喜酒的兄弟，告诉他们一声，哪天我跟你们嫂子单独再请他们！”

    “是！”又是立正，啪的敬礼。然后，赵鹏他们随之就又露了原形，“头，这次我们都喝了喜酒，那下次我们可不可以也一起？”

    翟耀辉看着这群人得寸进尺，冷目一挑，吓得赵鹏几人抄起那袋子喜糖，鱼贯而逃。

    这厢，翟耀辉跟同事战友提前分喜糖。家里那边，杜家二叔他们在杜妈出来接了三趟终于也顺顺当当的到家了。

    别看杜爹是新手，开车的水平真不错！让胡添树来评价的话，就俩字，稳当！可关键是太稳当了，从始至终车速一直保持在二十码以内！到了车来车往的路段，连人力三路车都能赶上杜爹开的那辆面包车。

    就这样，杜家二叔和俩姑爷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杜爹都大惊小怪，连连夸杜爹能耐！可把杜爹乐的，吃午饭都没能合拢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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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6

    <li>　　筹备婚礼是一件劳心费神的事儿,杜家这几天可谓是兵荒马乱，家里一直乱糟糟的！先不提商定吉时吉刻迎亲,几时开席那些小细节了,这几天，光是给那些打电话自讨喜酒喝的安排酒席座位,就够费脑汁的了！

    翟家虽然也称得上是人口简单,但是架不住翟家地位显赫,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任谁都得给翟老将军一个面子！

    至于杜家,在京城的根基浅，但杜家人丁兴旺,光自家人就能坐满好几桌。更别提，芽儿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忘年交们！

    尤其是这次交流访问活动回来，有不少原来没收到请帖的人，都纷纷拐弯抹角的想讨一杯喜酒喝。不提d老对杜萱瑾的看重，就小姑娘那手医术就值得交好！人吃五谷杂粮，说不定啥时候身体就不舒服了！

    有这些重量级的人压场子，就不用再提翟耀辉的战友，芽儿的同学，还杜皓轩他们的同事朋友了！

    皇城根下，消息灵通点的有谁不知道翟老将军家要娶孙媳妇了！

    而且，据知情人透漏道，向来简朴的翟老将军刚进十二月份，就整天大红大绿的唐装，脸上喜气洋洋，跟传闻中的翟阎罗可是大相径庭！

    据说，翟家上上下下都很看重翟老二未过门的媳妇！不看别的，就看一向低调的翟家把婚宴定在钓鱼台国宾馆，就可见一斑。

    翟爷爷可不管别人是怎么看，盼了多少年了，芽儿那丫头终于名正言顺成翟家人了，这一次，老爷子是下定决心，婚礼怎么隆重怎么办！上一次的订婚宴，几乎算是杜家操办的，翟爷爷早憋了一股劲了。

    翟耀辉当然希望能给自己小媳妇一场隆重的婚礼，宣告自己的主权。翟耀辉很清楚，自己能抱的美人归，很大程度上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以后，说到这里，翟耀辉不得不感谢自家老爷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翟耀辉只是想象前两天刚从老裁缝那里拿回来的大红嫁衣穿在自己小媳妇身上的模样，粉面桃腮，幸福的就像喝了一壶陈年老酿，几乎醉了。

    也幸亏翟耀辉平时寡言惯了，没人注意到这两天翟耀辉脚底都有些发飘，步伐虚浮，幸福的好像走在云端。

    这两天，翟爷爷一直在嘀嘀咕咕的酝酿加工他那篇该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男方家长祝词。至于杜爷爷他们，包括杜爹和杜妈，甚至杜皓轩他们这几个当哥哥的，心情都要复杂的多。既有吾家有女已长成的欣慰，更多的却是酸涩和不舍。

    翟家人越是春风拂面，喜气洋洋，杜家人越是酸涩不舍。翟爷爷翻箱倒柜的翻出来他那枚勋章要给芽儿当红包时，对比之下，满院子的大红纸让杜爷爷眼红的差点想悔婚！

    越是婚期逼近，杜爷爷和杜爹想起来就周身低气压笼罩。倒是杜妈，家里人多事杂，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

    风尘仆仆赶到京城的杜家大姑她们姑嫂，哪怕好奇的抓心挠肝似的，在这节骨眼上，也不敢说着急相看儿媳妇。还没进门的准儿媳妇哪里有唯一的侄女的大喜事重要！

    芽儿在国外还没回来，躲了清闲。可家里，这几天，大家都忙的人仰马翻！

    这节骨眼上，天公也跑出来捣乱，大后天就是婚礼了，一大早还放晴的天，吃过早饭，小米粒似的雪粒又开始刷刷的往下落。

    到了中午，天空越发灰蒙蒙的，剔透的雪粒变成了絮絮扬扬的鹅毛大雪，铺着青石路的院子里，踩上去就是深深一个脚印。前一场大雪背阴地还没融化干净呢，看样子又是一场大雪！就是常把瑞雪兆丰年挂嘴边的杜爷爷，也忍不住拉了一回脸，结婚办喜事还是暖和和的大晴天好啊！

    外面虽然鹅毛大雪，但烧了地暖的客厅里依旧是温暖如春，午饭也简单，热腾腾的涮锅吃的大家满头大汗。客厅的炕头是几位老爷子的地盘，娘子军们就转移到杜奶奶的房间里。

    杜奶奶节俭惯了，房间布置的简洁朴素。除了敞亮暖和，杜家大姑她们看不出来什么，连家具都是老式家具，一点都不时髦！

    翟妈却是每次进仨老太太的房间，都得感慨一次，也就芽儿财大气粗，能养得起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就她能把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都当老太爷、老封君养！

    先不说背墙那台二十一寸大彩电，彩电底下可是难得一见的紫檀雕花大案，古朴大气。紫檀木本就珍贵，也就古代那些底蕴丰厚的大家族才用得起。也不知道芽儿那小丫头从哪里淘换来这么多成套的，几位老爷子的房间里的摆设都是老古董！

    翟妈虽然听说芽儿小时候就喜欢往废品站转悠，连几位老爷子现在都还保留着这习惯。但像紫檀的这样的老古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哪有那么多漏可捡？

    墙边那两张条桌也不简单，清一色的黄梨木！还有条桌上那俩插着寒梅的耸肩玉瓶，翟妈每每看到，都心疼的连连抽气，那俩玉瓶也是价值千金！

    翟妈每看一回，每次都得感慨一回，自家娶回来一个金娃娃儿媳妇。

    俩小肉墩子在条桌下面藏来藏去，翟妈在炕头看的心惊肉跳。最后，眼不见心不乱，不去看有时候摇摇晃晃的耸肩玉瓶。

    大彩电里播放的还是那两盘都快磨出毛边来的录像带，杜家大姑她们这两天还没看够，姑嫂妯娌，还有翟妈这亲家，看着录像带，嘴里还唠着家常，丝毫不耽误手里用方方正正的红绸布包喜糖。

    喝喜酒的人远远超出预期，原来包好的那些喜糖压根不够分！幸好，翟妈准备的充分，光是喜糖，就让人买了整整两麻袋！

    马上又要当婆婆的翟妈，心情跟上次当婆婆时不大一样！该怎么说呢，那感觉既像是嫁闺女，又像娶儿媳妇！

    前两天晚上，被窝里，翟妈还开玩笑似的翟爸说了自己即当嫁闺女的妈又当娶儿媳妇的婆婆的复杂心理活动。翟爸当时琢磨了琢磨，自己也有类似的心情，开玩笑似的回了一句，你当双喜临门不就得了！

    就为了这句话，翟妈这会包喜糖时，绝对把红绸布塞得满满的！

    俩小肉墩子这会捉够了迷藏，就爬到炕头上捣乱。俩人嘴里都塞了块奶糖，把肉嘟嘟的小腮帮撑的鼓鼓的，红艳艳的小嘴都合不上，滴滴答答的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小赵，丁香，不用你们俩帮忙！你们俩，这几天就负责抱好这俩小捣蛋鬼就成了！”杜妈一把抱住俩调皮鬼，分别塞到赵清和丁香怀里。

    赵清和丁香这俩还没成黄脸婆的媳妇，赶紧揽住小胖腿乱踢腾要往杜妈怀里钻的儿子，不轻不重在屁股蛋子上拍了一下，心里都禁不住有些吃味了。

    张泽远和赵清夫妻俩都工作忙，值夜班和加班是经常的事儿。再加上冬天的天太冷，不舍得折腾孩子，十天半月也不见接儿子回去！不是不想，是自家儿子撒泼耍赖不愿意走，夫妻俩只能想儿子的时候过来看看！

    丁香却是足有小半年没见儿子了，这两天一直亲香不够！可架不住小肉墩性子太野，跟自己这当妈的倒不认生，但比起在妈妈怀里呆着，小家伙更愿意到处探险捉迷藏。

    丁香捏了捏儿子的屁股蛋子，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杜妈笑了笑！婆婆和大嫂把儿子养的很好，掂掂儿子这身有分量的小肉和就知道了！对于杜妈这个长嫂，丁香一直都报以最大的尊重！

    但是有句老话，叫母子连心！尤其是儿子还小，丁香心里明明知道儿子在婆婆身边受不了委屈，可想儿子的时候也经常抹眼泪。就连丁母和丁父想起外孙子，也经常红眼圈！

    这小半年，丁香不是没想把儿子带回去，已经返聘回原单位的丁母也都想着再辞职，杜建设也说接儿子回去的时候，丁香总是拦着。

    丈夫越心疼自己，公婆越明理慈善，丁香越觉着冷不丁的接儿子回去的话说不出口！儿子不仅是丁家的外孙，也是杜家的孙子，奶奶想孙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看儿子还是明显跟大嫂更亲，丁香也忍不住琢磨是不是把工作调到京城来？这个话题已经不止说了一次两次了，丈夫一直顾及自己想就近照顾父母的心情，从不主动提这事儿。丁香觉得自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娘家和婆家，儿子和工作，这中间得有一个平衡点！

    丁香心里闪过种种念头，没表现在脸上，抱着儿子坐在炕沿上听杜妈她们闲聊。

    杜家大姑手上最利索，瞥一眼电视，瞅一眼窗外白茫茫的鹅毛大雪，终于担心的问道：“嫂子，芽儿明天晚上到家是不是？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停，下雪能不能坐飞机！我们来京城的时候，老家正好也是鹅毛大雪！幸亏是火车，汽车都不开了！”

    “飞机又不在地上跑，怕滑，应该行吧！”杜妈手里一顿，有些不大确定的回答道，“m国离京城有好几万里呢，咱这边下雪，那边应该没下雪吧？”

    翟妈见杜妈忧心忡忡，笑着把话题岔过去，“就是，咱们这里下大雪，国外说不定还是艳阳天呢！这会m国那边是大半夜，到了晚上，打电话问问不就得了！”

    就是，就是！杜家大姑她们也都纷纷称是，笑着岔开了话题！毕竟是自家丫头胆贼大，拖到这节骨眼上还不赶紧回国！可要是万一有意外，路上耽误了，婚宴上可就没新媳妇了！

    想到这里，都跟杜妈当时的反应一样，连着呸呸两声，把自己的乌鸦嘴呸走！可是，越琢磨，杜家大姑她们心里越没谱了，别真让她们的乌鸦嘴说中了！

    因为有心事，姑嫂妯娌几人手底下明显变快，不到一个钟头，簸箕里就装满了小山般用红绸方巾包好的喜糖。

    那俩小肉墩子估计刚才闹累了，这会盖着小被子，在热乎乎的炕梢幸福的打着小呼！没孩子可以逗，手头也没别的事干，杜家大姑她们开始倒腾她们从老家带回来的那堆土特产和山货，一样一样的分装好！

    婚礼前是没时间相看亲家了，又怕亲家挑理，杜家大姑她们就想打发杜皓轩他们抽空给丈母娘家送山货去。

    瑞雪兆丰年，一场大雪把人堵在家里，可翟耀辉这会正冒着大雪站在火车站外接人。

    翟耀扬和王英夫妻拖着行李箱从车站里出来的时候，在接站口就站了几分钟的翟耀辉身上都覆上了一层积雪。

    “哥，大嫂！”翟耀辉上前就要接翟耀扬手里的行李箱。

    冻的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的翟耀扬差点被半路杀出来的这只大手给吓到，见是翟耀辉，顺手把行李箱递过去，另一只手却忍不住拍军大衣上的积雪，“你小子，下这么大的雪怎么还来接我们了！我们又不会认识路！”

    外套就穿了一件羊毛大衣的王英，脖子里围着翟耀扬的男士围巾，嘴角依旧冻的发白，也笑了笑，“是啊！我们自己回家就是了！冻坏了吧！”

    翟耀辉摇了摇头，指了指马路对面那辆军绿色吉普，“哥，你和大嫂先进车暖和暖和，我再等一下皓宇，他好像跟你们同一班次的火车，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王英脸色一僵，翟耀扬一愣，忍不住又狠狠捶了翟耀辉一拳，笑着调侃道：“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敢情是专门来接大舅哥的！哎，这年头，大哥不如大舅哥吃香啊！”

    “你知道就好！”翟耀辉冷玩笑的回了一句。兄弟俩不同平时的表情和对话，把兄弟俩之间的感情和默契体现的淋漓极致。

    “你！”翟耀扬被自家寡言的兄弟噎了一下子，“哼！看我不跟芽儿告状！在芽儿那里，大伯哥和哥哥一样吃香！对了，芽儿回国了吗？”

    “明天晚上！”翟耀辉嘴角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把翟耀扬看得一愣一愣的，冷心冷面的翟老二真的百炼钢化绕指柔了？

    翟耀扬本来就是从南方过来，刚下车被京城这场絮絮扬扬的大雪给冻了一个透心凉，再加上翟耀辉刚才的冷笑话，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看看旁边抖抖索索的妻子，翟耀扬搓了搓手，顺手又接过刚被翟耀辉拖过去的行李箱，赶紧往车那边走，还不忘回头调侃翟耀辉一句，“芽儿那小丫头真沉得住气，也不知道m国那边是不是也在下雪！真要在下雪，老二，婚礼上估计要少新娘子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翟耀扬冻的又打了一个喷嚏，顺便也喷走了自己的乌鸦嘴！不过，脚步不由加快，直接把翟老二的眼刀子给关到车窗外，这玩笑开不得！

    杜皓宇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包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车站出来的时候，翟耀辉脸上的冷冽还没消散，看得杜皓宇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自家宝贝妹子以后冬天有的受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被人一语道破的杜妈她们都忍不住担心起大洋彼岸的天气。只不过，顾忌着m国那边正是半夜三更的时差的关系，才没火急火燎的打电话。

    杜妈倒是猜错了，华盛顿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而芽儿这会正在精神头上，更准确的说一场小型的医学研讨会刚刚结束。

    这些天的会诊，芽儿和史蒂芬教授他们手里积累了大量的病例，尤其是很多疑难杂症。这天，华盛顿时间的中午，众人才接诊完最后一名患者。

    袁彦军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芽儿和史蒂芬教授一行人兴致勃勃的趁热打铁直接把会议室的门一关，开起了研讨会。

    当时，袁彦军脸色可谓是忽黑忽白，这群人也太有定力了吧？不知道自家小丫头明天一早的班机要回国结婚啊！这研讨会要开到什么时候，估计连收拾行李的时间够没有！

    直接盯人的袁彦军绝对不承认，自己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窃喜。难得有华人短短时间内能在m国拥有如此的影响力，能让中医，能让中国功夫，能让太极成为炙手可热的词汇。这种正面积极的影响力目前看不出来什么，但潜在的宣传价值不可估量。

    袁彦军在会议室门口等到傍晚，不得不打电话让妻子先帮芽儿收拾大件行李。幸好，芽儿昨天晚上住在家里，要不然，明天一早，估计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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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平时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但有时候计划不如变化快。芽儿本来打算在回国前，代表娘家人抽空去看望一下准孕妇,但m国人对中医的接受程度远远超出芽儿的预期。

    从刚开始的质疑审视,到后来的热捧，短短几天的时间,中医的独特魅力几乎颠覆了m国人的认知观。芽儿身处其中,心田间涌动着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当然,骄傲自豪的结果就是，此时灯火璀璨的窗外已经是夜深时分,明天一早就得去赶飞机的芽儿才刚结束了与这群医学界大咖口水四溅的医学探讨会。

    趁大家都在整理资料的功夫，站在投影仪后的芽儿借着讲桌的阴影,不雅的耸耸僵硬的快成了木头的脖子，揉揉都饿瘪了的肚子，也不知道大姑有没有给自己留晚饭？

    不仅芽儿饿了，桌子上是大家悉悉索索整理资料的声音，桌子底下是此起彼伏的饥肠辘辘的肚皮抗议的骨碌声。

    刚才探讨激烈的研讨会上，众人收获了再多的思想火花，再多的灵感碰撞，大脑一旦松懈下来，也顶不住饿肚子的困扰。

    前一刻，讨论到最精彩处时几乎剑拔弩张的一行人，不由抬头看了看那位跟他们有着同样困扰的精致女孩，房间里肚皮抗议的咕噜噜声此起彼伏，众人顿觉失态，眼睛瞪的溜圆，嘴里连连惊呼上帝，表情夸张的耸了耸肩，然后满室轻松的笑声。

    就连性情严谨的史蒂芬教授，也都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阵阵会心的笑声，拉回来众人还沉浸在医学世界里的思维。

    见芽儿抱着资料下来，史密斯也顾不上揉自己发福的大肚子，走上去，忍不住确认道：“杜，你真的没有丝毫留在这边工作的意向吗？如果你打算留下，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向医院去申请开设专门的中医学科室！真的！”

    史密斯郑重的表情，恨不得在十字架面前发誓！在所有人当中，史密斯是最早跟芽儿认识的，两年前，也是史密斯介绍芽儿来m留学深造。不过，史密斯发现，这些天自己才逐渐了解这位东方精灵的精湛医术，而中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神奇。

    史密斯话音未落，这间小型的会议室里顿时一片静默，所有人的表情跟史密斯一样，隐隐的期待兴奋，还有一丝丝的紧张。

    中医的博大精深，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他们这群洋老外才刚了解到一些肤浅的皮毛，但只是些皮毛，已经足以让他们叹为观止了！所有人无法领悟中医的精髓，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中医的认可。

    尤其是，前两天，史蒂芬教授和杜合作的那两场手术，用杜教给大家的成语来讲的话，可谓是中西合璧！

    这位眉眼精致灵动仿若精灵般的中国女孩儿，她的中医出神入化，而她对现代医学、生物医学和基因学的独特见解，庞杂精深的现代医学知识，敏锐的判断力，精准的操刀手法，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他们这些所谓的医学前辈的尊重。

    这是一位有着绝顶的医学天赋的中国女孩，谦虚、敏锐、好学，她身上有着身为一名医学研究者的觉悟！

    “杜，你应该留下的！你的医学天赋在这里才可以最大的发挥，这里有最先进最完整的现代医学体系，而且，你可以在第一时间内接触到医学的最前沿！哪怕是中医学的研究，这里也有最先进的实验室，最成熟的实验条件！”专门研究顽固的病变细胞的约瑟夫教授，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迫切，一丝鼓动。

    如果不是因为不懂中文，不懂中医，更弄不清楚何谓君臣佐使，约瑟夫教授自己都想也包袱款款，像前几天接诊的那位中期胃癌患者一样，跟着杜一起回中国了！

    众人从来都不知道哈佛医学院闻名遐迩的幽灵教授，原本粗噶的声音也可以充满质感！不，现在已经不能称约瑟夫为幽灵教授了！头发虽然邋遢了点，有着一双如蓝宝石般深邃的眼睛的约瑟夫，看起来依旧犹如风度翩翩的王子！唯一可惜的是，是中老年版的王子。

    几乎成了香饽饽的芽儿不由失笑，大家至于每天晚上都以同样的对话结尾吗？

    这次，解围的还是史蒂芬教授！史蒂芬教授看看仿佛听不懂no的意思的众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嘴角挤出一抹笑意：“好了！以后交流探讨的机会还有很多，大家也都不希望新娘子缺席婚礼吧！”

    “教授，你应该是我们的伙伴！”史密斯的抗议声最大，教授永远都是这么的不可爱！而且，明明就是自己最先认识的杜，怎么是教授成了杜的代言人！

    周围众人也都纷纷点头，史蒂芬教授已经不止一次替杜拒绝大家的邀请了！

    史蒂芬教授不紧不慢的收拾记录的资料，嘴里说着冷笑话，头却没抬，“如果不赶紧把新娘子送回国，我担心有人不让我参加婚礼！”

    芽儿早就习惯了教授的冷幽默，看看周围曾经质疑过中医但也让自己收获良多的众人，这是一群性情迥异又很可爱的人，他们教会了自己要对医学抱以敬畏。

    眨了眨眼，收好眼角的情绪，走到众人面前，微微鞠躬，再次郑重道谢：“谢谢大家！这几天，是我度过的最充实也是最愉快的几天，获益匪浅！谢谢史蒂芬教授，约瑟夫教授，还有史密斯医生，谢谢你们引荐我认识各位医学领域的前辈，各位长者。

    有幸跟大家一起交流探讨，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足以让我受益终生。再次谢谢大家！大家以后如果有机会去中国，一定记得联系我，我带大家拜访那些真正的中医圣手！”

    众人忍不住依次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这位才刚刚褪下青涩的中国女孩，“杜，同样的，我们也获益匪浅！对了，忘了最重要的一句，新婚快乐！哦，还有一句，请告诉你男朋友，他是位幸运小子！”

    “嗯！我也这么认为！”芽儿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这是事实！

    啊？众人错愕，纷纷掉了一地下巴，忍不住上前再给调皮小公主一个热情的拥抱！

    袁彦军第三次提着从附近的快餐店里买回来的热牛奶和三明治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愉悦的一幕。

    至于前两次买回来的快餐，在没冷掉之前就被同样肚子抗议的袁彦军自己解决了。

    芽儿刚目送史蒂芬教授他们离开，把冰凉的手放在脸上暖了暖，刚要转身，手里多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有些困倦的杏眼顿时多了一抹光彩，“大姑父，谢啦！”

    袁彦军见芽儿咕咚咕咚豪放的往肚子狂灌牛奶，赶紧打开包装把三明治也递了过去，想批评两句的话早咽了回去，“慢点喝，慢点喝，别呛着！还有一杯呢！”

    话音还没落呢，芽儿已经利落的把喝光的空纸杯投到旁边的垃圾桶，一抹嘴，顺手把三明治接过去，一口下去就咬掉三分之一。

    袁彦军见状，什么话顿时都憋了回去，顺手接过来芽儿肩上的行医箱，“走吧！三明治先垫垫底，你大姑特意给你准备了宵夜！”

    芽儿嘴里塞得满满的，顾不得说话，只能连连点头，这会自己饿的都能吃下一头牛！谁知道自己年纪轻轻竟然拼不过年纪一大把的教授他们！

    袁彦军车就停在附近，芽儿狼吐虎咽，上车的时候已经把颇有分量的三明治解决完。

    揉揉终于熨帖了不少的肚子，靠在椅背上琢磨翟家大姑拿手的宵夜是煮面条还是煮荷包蛋？联想到翟家大姑的厨艺，芽儿摇摇头，蔫头耷脑的跟正在开车的袁彦军提要求道：“姑父，我肚子里刚才垫了点东西，回家还是你下厨给咱爷俩做宵夜吧？”

    “行！等回家后，姑父亲自下厨给咱爷俩做宵夜！不过，你喜欢什么？三明治？馄饨？鸡蛋面？肉丝面？还是鸡汤面？”

    袁彦军是典型的居家旅行必备的好男人，厨艺相当不错，至少，比只会煮面条煎鸡蛋的翟家大姑强多了。想了想早晨出门时，冰箱还剩下的材料，袁彦军随口就好几样选择！

    不过，问了好几遍没人应声，侧头一看，清瘦了几分的小姑娘窝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微弱的车灯照在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少了两分红润，显得憔悴不少！又密又翘的睫毛下那双璀璨耀眼的杏眼下明显多了俩黑眼圈。

    袁彦军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人们通常只会看到别人的光鲜耀眼，很少能看到别人努力，这小丫头的优秀何尝不也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芽儿这一觉睡的香甜，连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第二天一早被翟家大姑趴在耳朵边叫醒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睡眼惺忪的芽儿，到底还记得今天上午要坐飞机回国！迷迷瞪瞪的坐起来，揉揉眼睛，看清外面的天色，腾地坐直，惊叫道：“大姑，什么时间了？还来不来得及？”

    芽儿光顾着看窗外大亮的天色了，没看到翟家大姑这会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直苍蝇，向来明快爽利的声音都夹带着一股子低沉，“时间还够！就是天公不作美！芽儿，下雪了！你姑父刚打电话过去，机场那边好像临时停飞了！远隔重洋，咱们怎么回国啊？”

    按说时间还够，行李前几天就都收拾好了，翟家大姑没想这么起这么早。可是天才刚蒙蒙亮时，家里的电话就响了，国内打过来的！

    京城下了一天大雪，到了傍晚的时候，雪虽然停了，可杜妈心里到底装了一桩心事，国外下雪了没？不跟在国内一样，乘不了飞机，还能坐火车。隔着重洋，想回来也回不了！所以，天一擦黑杜妈就忍不住挂了这通电话！

    翟家大姑迷迷糊糊的接电话时，也没多想，随意往窗外一看，那点子睡意全吓回去了！窗外大雪纷飞，昨天一家人酣睡之时，西伯利亚冷空气终于吹到华盛顿了！

    就一早的功夫，着急上火的翟家大姑差点满嘴燎泡，自己半睡半醒的说了一句华盛顿也下大雪了，电话那头老爷子一声狮子吼差点把自己的耳朵震聋。

    袁彦军跟妻子睡同一张床，贴着话筒的翟家大姑耳朵差点震聋，袁彦军耳朵也嗡嗡响。这会正在客厅里打电话呢，机场啥时候起飞好歹也给个准话啊！

    芽儿早晨起来有床气，不严重，就是刚起床那会脑子反应会慢半拍，翟家大姑这边急的抓耳挠腮，芽儿还神色茫然，似睡似醒。

    正好在休年假，也要一起回国参加婚礼的袁渊和袁浩兄弟俩见母亲进客房好大一会，也没把芽儿折腾起来，哥俩这会颇有点幸灾乐祸的站在客房门口，狼来了似的吆喝下雪了，下雪了！

    哥俩的大嗓门就跟魔音穿耳似的，芽儿倒听进去了，懵懵懂懂的眼神渐渐清亮起来，蓦地回头，然后冷抽一口气，头皮被拽的生疼。

    这节骨上，翟家大姑还没忘过一把闺女瘾，正斜坐在床沿上给芽儿梳头发，见扯疼了芽儿的头发，又是娇又是宝的轻声哼着哄芽儿。彻底睡醒了的芽儿，耳边听的是轻声喃语，眼前望的是窗外沸沸扬扬的雪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大姑，下雪了？”最后，芽儿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翟学英点点头，“嗯！大雪纷飞，机场停飞！”

    说完，觉得还挺押韵，向来心性开阔的翟学英心思蓦地转了个弯，动作轻柔的把芽儿一头秀发梳的丝丝顺滑，轻声商量道：“芽儿，真要回不了国，干脆你给大姑当儿媳妇吧！你袁渊和袁浩哥随便挑！反正对老爷子来讲，孙媳妇还是外孙媳妇估计也没差！就是有差，他们也鞭长莫及！”

    翟学英越说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当年自己干嘛多此一举把俩儿子那点小心思扼杀在还没冒头的萌芽中！不管芽儿选了哪一个，不都是自己儿媳妇？比侄儿媳妇少了一个字，虽然一字之差，天壤地别啊！

    “大姑！”芽儿晒然的喊了一声，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不过，大姑这些年虽然陪着袁姑父远渡重洋，远离父母和家乡，但是，依旧很幸福！从翟家大姑时不时冒出来的惊人之语就能看出来！

    客房门口，那俩容貌有七分相似俊朗有型的大帅哥也难得闹了一大红脸，时不我待，已经晚了！

    翟学英见小丫头闹了一个大红脸，也干笑两声，知道自己这话不靠谱。干脆改了话题，“也不知道雪什么时候能停？机场什么时候起飞？必须得赶在三十一号之前回去！”

    “嗯！大姑，今天的报纸送到了没有？如果华盛顿这边雪太大的话，咱们那就从别的城市起飞！”

    芽儿心里更着急，本来把归程拖到这么晚就心虚，连前两天打电话都因为理亏没少给翟耀辉赔不是，要是再耽搁了婚礼，芽儿真不敢回国了！

    芽儿能想到，办事向来靠谱的姑父也都想到了。刚才打了机场的电话，机场也不能给出确切的起飞时间。这会，袁彦军正在客厅里翻通讯录，准备联系东部几大城市相熟的同事打听当地的天气。

    袁渊接手了厨房，准备早餐去了。至于袁浩，正忙不停的接电话。杜清河一早起来，也被茫茫大雪吓到了！就连被禁飞的准孕妇也打了过来！

    至于芽儿，这会正拿着大哥大接史蒂芬教授的电话！才刚摁下挂断按钮，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老爱德华先生也坐不住了！

    好吧，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闹的芽儿回国变成了一件兴师动众的大事。

    华盛顿的这个早晨，一场大雪折腾的大家团团转。而京城，已经是夜幕沉沉的时分。京城白天下了一天的雪，天黑下来之后，更显的又干又冷。

    烧了地暖的客厅里依旧温暖适宜，饭桌上多了翟耀扬夫妻和小半年没回家的杜皓宇，按说该热热闹闹才对，可今天的晚饭氛围不同往日，平静中酝酿着压抑。

    俩还不大懂话的小肉墩子乌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难得乖巧，啊呜啊呜的大口大口香甜的吃着饺子。平时常说饺子就酒越吃越有的杜爷爷，却把盘子里的饺子扒拉来扒拉去，都把白菜肉馅扒拉出来了！

    就是仨老太太和杜家大姑她们嘴里都嘀嘀咕咕的念叨，让雪快点停！杜家大姑心里都不知道呸了多少声了，暗怪自己的乌鸦嘴。

    连翟耀扬从杜妈挂断刚才那通电话，也都是这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自己什么时候长了一张乌鸦嘴了！

    倒是翟耀辉最神色如常，不过，看一家老少都愁眉紧锁也不是一回事，突然站起来，走过去抽走几位老爷子面前的盘子，“爷爷，这些都凉了，我再去给你们盛一盘热的！”

    翟耀辉清楚杜爹和杜妈满脸歉疚，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看来自己这女婿还不合格啊！

    翟爸和翟妈见心里也有些好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婚礼在即，芽儿困在国外回不来，他们也担心芽儿，但是绝对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儿迁怒芽儿！

    都说了，他们是即嫁闺女又娶儿媳妇，这些年他们可是一直都把芽儿当宝贝闺女疼，就是成了儿媳妇，芽儿也是他们手心里娇宠的小闺女！

    翟耀辉把热腾腾刚出锅的饺子盛回来的时候，翟爷爷正瞪着眼劝杜爷爷。

    翟爷爷把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往杜爷爷跟前一推，“吃饭，吃饭！耷拉着脸想给谁看呢，给芽儿看呢！你不心疼芽儿，我还心疼呢！芽儿她小小人儿，这节骨眼上却被雪留在国外，心里指不定多担心多害怕呢！你老小子还黑着脸，这是想跟谁闹别扭呢！”

    老爷子出马了，翟耀辉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不过，贴心的把装着蒜泥的小碟子推到杜爷爷跟前。

    杜爷爷突然大手一捞，夹了一个肉馅撑的胖嘟嘟的饺子沾了一下蒜泥，啊呜一口一个，三五口咽了下去，冷不丁的笑道：“我跟谁闹别扭？我没跟任谁闹！我这不是怕你们老翟家挑俺家芽儿的理儿，先唱这黑脸！”

    俩老爷子这一问一答，一屋子老老少少刚才那点压抑顿时烟消云散！自家老爷子把话都说开了，杜爹和杜妈尴尬的冲神情了然的翟学文夫妻笑笑，他们黑脸也唱不下去了！

    俩不明所以的小胖墩左瞧瞧右望望，肉嘟嘟的小胖手拿着杜爷爷专门给他们削的竹叉偷偷从杜爷爷盘子里插了一个饺子，鬼头鬼脑的就要往嘴里送。

    翟爷爷也作怪，直接俯身低头，也是一口一个，从俩小肉墩子手里劫走了他们的饺子，在俩小肉墩子撇着小嘴欲哭不哭时，故意吧唧吧唧嚼的很香，馋的那俩小肉墩子胖爪子又伸到杜爷爷眼前的盘子里。

    翟爷爷刚才俩饺子下肚，有力气跟杜爷爷继续抬杠，“好你个老小子！啥叫俺家芽儿，啥叫老翟家挑芽儿的理儿！从大后天儿起，芽儿是老翟家的媳妇儿，我们疼还疼不过来呢，挑芽儿啥理儿！”

    “再是你们翟家的媳妇，芽儿她也姓杜，骨子里流的是俺们老杜家的血液！”杜爷爷最不爱听这话，筷子一撩直接抬杠抬回去！

    翟爷爷一噎，虎目一瞪，也不甘示弱道：“芽儿以后肚子里有娃娃了，那娃娃也是俺们老翟家的血脉！”

    “芽儿生的娃也是杜家的血脉，得姓杜！耀辉，你说，芽儿将来生了娃娃，姓什么！”杜爷爷最近跟翟爷爷吵架最后总会拉翟耀辉下水。这是杜爷爷的最新发现，嘿，关键时候，自己的孙女婿比翟老头的孙子管用！

    翟耀辉早坐回座位上继续吃晚饭了！家里有这俩活宝老爷子，啥时候都不少乐子！

    俩三天不抬杠就浑身发毛老爷子又斗起嘴皮子来了，一家老少都照常该吃吃该喝喝。就连在杜家小住了没几天的小鹰和虎子，耳朵也都直直竖着偷听！

    唯一没经历过这阵仗的就是王英了，看看亲如一家的翟杜两家，总觉得自己是外人，颇有些食不知味。

    这天晚上，俩老爷子的口水战，最后以芽儿一通越洋电话而画上句号！又是不分胜负，可架不住俩老爷子乐子其中！

    挂断芽儿的电话，俩老爷子早握手言和了。这会，这俩臭棋篓子又盘腿坐到炕头上，你来我往杀得不分轩轾。

    至于仨老太太和杜家大姑她们，正围着家里那张世界地图，让杜皓宇这几位大学生给她们讲讲从纽约飞到京城走到是哪条道！

    “芽儿他们得先去纽约，再在纽约乘飞机。这一耽误，估计三十一号早晨才能回来！”杜皓宇知道不用讲世界地图，重点讲讲芽儿什么时候到就成！

    大字识不了一箩筐的杜奶奶算这个算得快，拍着巴掌笑道：“人只要能赶在婚礼前回来不就成了！早晨回来，白天好好休息一天，第二天婚礼，正好！”

    可不就是正好！有句老话说得好，赶早不如赶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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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饭后,接到芽儿的越洋电话，人虽然还在赶往纽约的路上,但已经定好从纽约起飞的机票,不仅唱黑脸的杜爷爷和杜爹杜妈他们松了一口气，翟爸和翟妈心也落到实处。终于不用担心新媳妇被大雪隔离在国外,可能会缺席婚礼了。

    晚饭过后,小坐了片刻,翟爸翟妈就准备带着大儿子和儿媳妇回去了。下午的时候，翟耀扬夫妻俩被直接接到这里,行李箱还在墙角堆着呢，都没顾得上回家！

    翟妈也算是难得的贴心好婆婆,刚才俩老爷子抬杠插不上嘴，倒是让她注意到了王英的不自在。

    在众多长辈面前，王英虽然落落大方，一点都没失礼，但是翟妈也能感觉到到儿媳妇言行中的流露出来的疏离。

    翟妈心里虽然不大舒坦，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儿挑儿媳妇的刺儿。翟妈看的很透，以前还不觉得，跟芽儿一比，这大儿媳妇有点小家子气。可翟妈也得承认，手指头有长短，自己就是偏心芽儿，王英心里不得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这会儿，翟妈急着带儿媳妇回家，是担心老爷子也看出来！就老爷子的那爆仗脾气，王英这个孙媳妇一时半会的还经不起。

    翟妈心里想的多，眼神就不由自主的在王英脸上巡回了一圈。王英在未来弟媳妇家里，觉得格格不入，正浑身不自在呢，被翟妈若有所思的定定一眼，心里发虚，赶紧嘴角一扯，勉强挤出一个涩涩的笑脸。

    听见翟妈说要回去，心里蓦地松了一口气！

    意料之外的是，外面天黑雪滑，正跟杜爷爷下棋的翟爷爷见翟爸他们要告辞回家了，一拍屁股喊着翟奶奶赶紧穿上挡风的外套，从今个起回军区大院小住一段时间。

    外面寒地冻的，地上又滑，杜爹杜妈他们纷纷劝老爷子明白白天再走，翟奶奶却丝毫没质疑老伴这意外之举。显然，还是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夫妻更明白老伴想什么。

    几分钟后，‘任性’的翟爷爷已经全副武装，还不忘顺手帮翟奶奶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好。老两口都是一身及膝长款羽绒服，护到小腿肚子，绝对不用担心会冻到，最关键的是那两身羽绒服比翟耀扬身上临时套的那件臃肿的面包服时髦多了。

    院子里门灯通明，老两口也不用翟耀辉和翟耀扬去搀扶，手牵着手，比翟耀扬和王英这对小夫妻都亲热，脚底下也再稳当没有！

    翟奶奶出身大家，如今虽已是古稀之年，但书香门第熏陶出来的秀外慧中的神韵随着岁月的沉淀就像是一杯余味悠长的清茗。翟奶奶跟出身草莽的翟爷爷风风雨雨过了一辈子，翟爷爷是妻管严，老两口从来都没红过脸，感情就像是发酵的老酒，越来越醇厚。

    翟爷爷龙骧虎步，稳稳的牵着老伴，老两口这辈子从来没把情啊爱啊的挂在嘴边过，但周身流淌着的脉脉温情，连翟耀辉清冽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翟耀辉所求的很简单，只求等到了自己白发苍苍的那一天，依旧还能稳稳的牵着自家小媳妇的手，牵着一辈子不放手。

    别说最近颇有些相思入骨的翟耀辉神情恍惚了，翟妈和王英这婆媳俩看看手牵手走在最前面的老两口，也是满脸的艳羡。

    可是，翟学文和翟耀扬父子俩正紧张兮兮的跟在老两口身边，生怕有个万一。

    目送翟家一家离开，同样稳稳当当的扶着杜奶奶的手回屋的杜爷爷心思没这么细腻，杜爷爷这会正绞尽脑汁琢磨，翟老头又在耍什么把戏，怎么突然回去了！

    这么多口子人，只有翟老头跟自己棋艺的半斤八两，没人陪自己下棋，还挺寂寞！

    大门口，翟爷爷和翟奶奶老两口上了翟耀辉开的吉普车，摘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帽子，眼中带笑长舒了一口气。从倒视镜里发现翟耀辉正侧首看自己，翟爷爷得意洋洋的解释道：“老子这叫狡兔三窟！你跟芽儿婚后那几天肯定会住在小楼那边吧！嘿，那时候，家里就可我一个爷爷，省得杜老头整天跟我争风吃醋！”

    翟奶奶唇角上扬，眼中含笑，翟耀辉嘴角扯了扯，争风吃醋不是这么用的好不好！

    又盘腿坐回炕头上的杜爷爷被翟爷爷这一念叨，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突然一拍大腿，嘴里嘀嘀咕咕道，好你个翟老头，原来打得这个主意。

    而这会儿，翟爷爷他们一路畅行，已经回到就在附近的军区大院。

    回到稍显冷清的小楼，翟爷爷就叫上翟学文父子仨去了书房。芽儿那小丫头太能干，翟家得好好琢磨琢磨往后的发展了！

    楼下，翟妈帮老太太倒了一杯热牛奶，婆媳三代坐在客厅里话家常。

    翟妈免不了问一下王父王母的近况，更多的却是打听翟耀扬工作生活上的那些琐事。两个儿子，翟妈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分长短的！更莫若说，因为大儿子不在眼皮子底下，翟妈反倒多了两份挂念。

    “奶奶，妈，我们都挺好的，耀扬最近工作也挺顺利！”王英虽然嫁到翟家有两三年了，但跟翟家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这会在两代婆婆的面前还有些拘谨，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紧张的攥着手，尽量捡让翟妈她们放心琐事的讲。

    见王英态度毕恭毕敬，就跟汇报工作似的，翟妈谈兴稍减。自己又不是刻薄的婆婆，儿媳妇在自己跟前怎么就跟受气包似的！哎，翟妈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翟妈倒是真打算把王英留在身边调教一段时间！

    婆媳三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而楼上书房里，祖孙三代颇有彻夜长谈的架势。

    最后，翟妈见翟奶奶开始打哈欠，赶紧让老太太回房休息。老爷子和老太太平时乐意在大宅院住，也是因为那边环境安静，老人又多，生活规律。

    把翟奶奶送回房间，翟妈看看精神头也有些萎靡的王英，“王英，你也坐了一天的火车，早点回房间休息去吧！他们还不知道谈到什么时候，你不用等耀扬，先上楼休息吧！”

    王英也知道，跟周围同事家的刁钻婆婆相比，婆婆很明理慈爱，可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妈，我还不困，再陪你聊会天？”

    “不用！我也马上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睡！等晚两天，还有你这个当嫂子的忙呢！”翟妈摆摆手，催王英回房休息。距离产生美，也产生隔膜，翟妈也不想拘着儿媳妇战战兢兢的陪自己聊天。

    “那好，谢谢妈！”王英也不再坚持，起身上楼。

    王英在翟妈这个婆婆面前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再加上她本来就很敏感，哪会注意不到刚才聊天的时候，婆婆眼神不经间总是扫到自己的肚子！

    翟妈眼光多毒辣，一眼就看穿王英上楼时脚底的轻快，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咽下了想敲打敲打儿媳妇的话！已经当了婆婆的翟妈一辈子没受过婆婆的刁难，不愿意当为难儿媳妇的恶婆婆。虽然着急抱孙子，但罢了，看看再说！

    翟家二楼书房的灯一直亮到深夜。

    “具体的打算，等哪天找时间，你们再跟皓宇他们兄弟几个好好谈谈。反正婚礼过后，在外人眼里翟家和杜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学文，你从政的资历最深，经历的风浪也多，平时多看顾提点皓宇他们一些。你也不用担心别人会说闲话，两家人本来就紧紧绑在一块。再说了，都知道咱们翟家人光明正大的护短！

    官场这条路不好走，好比无形的战场，切让他们记得戒骄戒躁，别着了别人的道！哎，这两年国家和地方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发展经济上了，政治的清明却成了薄弱环节，如今官场的水越来越浑，诡谲混乱”

    翟爷爷说到后来，语气不由凝重起来。

    当年，很多人都想不通，已经手握重兵的翟学文为什么半路弃军从政？还有翟耀扬，也是如此！翟老爷子的人脉关系都在军中，在政界，翟学文父子估计独木难支？

    很多人都这么想！而且，在不少人眼里，草莽出身的翟明山翟老将军在战争的时候是将帅之才，但不具治国良相之才。

    只有明眼人心里才清楚，翟明山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大波大浪，几次的政治交替中，无论哪一次，翟明山都凭借着敏锐果决的判断力站对了队。如果谁说翟明山是只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大老粗，那是屁话！说通俗一点，翟明山这老头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不用条条框框的讲大道理，就看如今翟家军政两边都抓，而且两手抓的都硬。还有，在文-革时期，多少人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也只有翟老头，除了那次的政治阴谋外，人家几乎是毫发无损。

    说句隆重点的，在明眼人看来，暴躁狠辣的翟明山翟老将军是大智若愚！

    这会，大智若愚的翟爷爷沉默了一会，突然轻松的笑道：“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咱们清楚皓宇兄弟几个都不是池中物，但在别人眼里他们现在都还是虾兵蟹将，估计也没人注意到他们。再说了，就是真有人想出手，也得掂量掂量。压根不用你们，芽儿那丫头一人背后的关系网就足能压死人。那丫头，现在比我都本事！我这些天发喜帖发的手软！”

    正神情凝重听老爷子发话的翟学文也突然失笑，自己还安排座次安排的头晕脑胀呢！

    翟耀辉抿了抿嘴，收敛了涌到嘴边的笑意，再灿烂耀眼也是自己的小媳妇儿。

    翟耀扬羡慕嫉妒恨的瞥了闷骚的翟耀辉一眼，“爷爷，芽儿这次光明正大的帮我和皓宇做政绩，没有问题吧！”

    “没事！这事儿，芽儿早在那位面前过了明路了！”翟爷爷食指意有所指的指指上面，挤眉弄眼道。

    翟耀扬大石彻底落地，反正是一家人嘛！

    翟家祖孙三代彻夜长谈，杜家那边，杜爷爷和杜爹他们不懂这些，早些年就彻底当了甩手掌柜，这会已经酣睡入梦了。

    倒是杜皓宇他们兄弟八人，顺便还拉上已经半大不小了的三江和三海，兄弟十人挤在杜皓宇的房间里，也在开家庭小会！

    杜皓宇的关注点这会明显不在药茶的投资项目上，而在下午的时候看到的那叠报纸。杜皓宇憋了一个晚上了，“小海，这次出国交流访问，芽儿真的给那位首长做翻译？还做了那位首长的保健医生？”

    “报纸上白纸黑字不都写着吗？”郭小海嘟囔了一句，这些就吓到你们了，要是你们知道d老把芽儿当成孙女看，还不把下巴颏惊掉啊！

    不过，郭小海也只敢嘟囔两句。回国前芽儿就跟郭小海交待过，让郭小海度量着说！不仅芽儿跟郭小海提过醒，回国后，翟爷爷私下里也叮嘱过郭小海！

    小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平平淡淡一点好！芽儿的优秀本来是一件让家人很自豪的事儿，但优秀到把一家老少吓出个心脏病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郭小海避重就轻的语言表达艺术不差，要不然的话，杜爷爷他们看了那么多遍录像带，每次也这是感慨连连，兴奋中带着满满的自豪了。

    要是知道那位伟人也想抢自家芽儿做孙女，不知道杜爷爷又没有勇气，就跟和翟爷爷呛声似的，敢跟d老吹胡子瞪眼了！

    可就是这样，第一次确认这一消息的杜皓宇也够震惊的。因为太震惊，这天晚上本来旅途疲敝的杜皓宇竟然兴奋自豪的失眠了！

    第二天上午，兄弟几人踩着梯子挂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提前装扮院子时，睡眼朦胧的杜皓宇一脚踩滑，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杜皓宇的窘态让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嘲笑了好半天，从小，攀高爬低就是他们的拿手绝活，尤其是俩人现在好歹也称得上一句艺高人胆大。这俩半大小子就跟野猴子似的，窜上跳下的，小半天的功夫就把院子里挂满了大红灯笼。

    大红的对联也提前贴到大门外，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准新娘，就等着明天凌晨赶到机场接人了。

    不过，东风迟迟，芽儿他们这一路可是波折连连！一行人风尘仆仆好容易赶上从纽约到北京的航班，在香港转机的时候，却凑巧赶上了夜间的大雾天气。

    终于在甜美的乘务员嘴里听到北京两个字的时候，斜靠在翟家大姑肩膀上似睡似醒的芽儿几乎要热泪盈眶，想呐喊一嗓子，京城我来了！

    不过，看了看坐在前排座位上还在酣睡的史蒂芬教授和爱德华老先生，芽儿歉意的冲神情萎靡的老管家笑了笑，伸了个懒腰，不容易啊！

    飞机终于滑落在长长的飞行道上时，迟到的朝阳恰巧冲出层峦叠嶂的霞云，万道霞光倾泄而出，给冰雪初融的大地铺上一层暖光。

    机场接机口，翟耀辉发梢上几乎结了一层霜花，却挡不住眼神里那抹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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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老百姓常说一句话,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过年娶媳妇可谓是喜上加喜。新进门的媳妇如果肚皮争气,第二年年底就又能添丁进口，又是双喜临门。

    翟爷爷劳心费力的帮翟耀辉娶媳妇,可不就是抱着这打算！今年年底娶孙媳妇进门,说不定明年年底,自己就能抱上重孙子。

    至于翟耀辉，早饿的眼冒绿光,等不及把小媳妇吃进肚子，就盼着娶媳妇过大年了！

    娶媳妇过年虽然是喜上加喜,可也有不大不小的甜蜜麻烦，年底娶媳妇，天儿冷啊！八十年代的京城，天空还碧蓝碧蓝的，更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温室效应，每年到了寒冬腊月，下雪是絮絮扬扬的大雪，天冷起来，阵阵寒意往人骨头缝里钻。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京城连着下了两场大雪，机场外的空地上积雪还未融尽，机场周围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挡风地儿的都没有，小风一吹，骨头缝都冒冷气。

    也可能因为天冷，偌大的机场，除了播音员甜美的嗓音，星星落落的只有小猫两三只，格外的清冷。

    也难怪，翟耀辉在接机口才等了半个来点，呼出来的热气都在发梢冻成一层霜花。

    倒是杜爹，一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全副武装。身上穿着厚实的面包服，脚底下踩的是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大头皮鞋。

    比起这会冻的抖抖索索，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的杜皓宇，杜爹这双肥肥大大的大头皮鞋还内有乾坤。

    孟老爷子这次来京城，把东北特产全都带齐活了，当然少不了东北三宝中的乌拉草。杜爹的大头皮鞋里穿的就是乌拉草絮的鞋垫，防潮保暖，透气柔软，实乃居家之良品。

    这会，父子、翁婿三人就站在防护线外，眼巴巴瞅着出关口！

    父子俩来回踱着步，不错眼的盯着同一个方向，还能时不时搭话，眼神却亮的吓人。倒是翟耀辉神色很平静，却没人看到他砰砰砰的心跳声和眼神里闪过的道道灼热！

    听见飞机已经降落的广播，杜爹手不由握紧防护栏，随时准备着从防护栏里钻过去。那边乘客还没出关呢，杜爹已经迫不及打的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拼命的挥手。

    杜皓宇挤了一下眼睛，暧昧的笑笑，拍拍翟耀辉肩膀，却没发现翟耀辉紧张的整个人肌肉绷得紧紧的，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幸福蓦地充满整个心田。

    清清冷冷的接机口，父子翁婿三人的紧张引得周围机场工作人员会心一笑。这年头，乘坐国际航班的乘客可不多。

    机场内，从机舱里出来的脚步虚浮的芽儿一行人，看国籍有中有外，看年纪有老有少，更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在心里揣度一行人的关系。

    芽儿冻的缩了一下脖子，拽了拽帽子，深吸了一口泛着冰冷寒意的新鲜空气，心不知怎么突然砰砰直跳，有点紧张，有点胆怯，还有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期待。

    但芽儿很清楚，这绝对不是近乡情更怯，都怪大姑打趣了自己一路！

    杜家大姑指挥着袁渊他们仨大小伙子提大家的随身行李，自己一手搀住爱德华老先生，一边又探着头取笑芽儿，“脚终于落到实处了！芽儿，你这杯喜酒不容易喝啊！”

    “大姑！”芽儿恼羞成怒的娇嗔一身，甚至有些孩子气的跺了跺脚！

    想到自家老男人，想到婚礼，想到自己将会成为那人的新娘，再想到了洞房花烛夜，心扑通扑通跳的愈发厉害。

    那张前一刻还还因为长时间旅途的而疲惫憔悴的俏脸，蓦地变得嫣红娇嫩，缕缕金色的朝阳洒在身上，像是粉面桃花的精灵，浑身上下洋溢着她都察觉的待嫁新娘的娇羞。

    史蒂芬教授他们不由都会心一笑，倒是杜清河这当叔叔的和袁渊袁浩哥俩心中一涩，他们讨厌让那个可以让自家芽儿流露出如此娇羞的男人。

    芽儿他们一行人很打眼，还没出海关口呢，在防护栏外面的杜爹就双手撑着防护栏，想要跳进去接闺女一行人。

    家里那几位老爷子整天念叨芽儿，杜爹就是思女成灾，也就在私下跟媳妇嘀咕两句。这会看见笑若灿花的宝贝闺女，穿着一身纯白的长款羽绒服，脚踩着帅气的及膝的牛皮靴，除了清瘦了几分外，还是自家玉雪剔透的心肝宝贝，激动高兴的眼眶都有点红。

    附近的工作人员哭笑不得的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见旁边那位年轻人拽了拽这位神情激动的大叔，才侧过头去，假装没看见杜爹脚已经跨出黄线的行为。

    看大叔那激动样也不像是非法分子，乘客零零星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杜爹大张开双臂，就等着宝贝闺女倦鸟返林，雏鸟归巢！

    芽儿一行人老老少少除了高鼻梁深眼窝的史蒂芬教授他们打眼外，精致娇俏的少女，清隽内敛的大帅哥，俩俊朗帅气的小帅哥，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顺着那边护栏外挥动不停的胳膊望过来，那仨张开的怀抱应该都是冲着中间那位穿着羽绒服也掩藏不住娉婷匀称的婀娜，眉眼细致，剔透莹泽如温润暖玉的少女！不少人眼神都来回巡视，揣度这位粉面桃腮的精致少女跟那三位像是父子又不大像的男人的关系！

    芽儿从小就恋家，看见杜爹和翟耀辉他们，眉眼间神采越发飞扬，脚下生风了似的把行李箱拖的骨碌碌响。

    杜爹喜的眼睛都快眯上了，嘴里连连喊着“芽儿，爹在这儿呢！”大半个身子探出及腰高的防护栏，双臂大张准备热情的拥闺女入怀。可杜爹这一抱，却抱了一个空。

    脸忍不住蹭蹭带着男人温暖体温的怀抱，听着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芽儿心中涌出一阵吾心安处是故乡的宁静。闻着翟耀辉身上熟悉的淡淡的味道，连芽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还是不舍得放开怀里这个精壮有力可以让自己赖一辈子的怀抱。

    翟耀辉心里长喟一声，怀里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小丫头瞬间填补了心底那个缺口，尤其是这个小脑袋瓜子亲昵的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小动作，顿时取悦了翟耀辉。

    翟耀辉喉间倾泄出阵阵愉悦的轻笑声，双臂拥紧，恨不得就这样把小丫头直接镶嵌到自己怀里！

    杜爹一抱落空，等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宝贝闺女竟然不要自己这个爹的，竟然在别的男人怀里撒娇！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女大不由爹啊！

    杜皓宇脸色比杜爹好不到哪里去，俊脸耷拉了老长，翟耀辉比父亲和自己在芽儿心中的分量都重呢！杜皓宇心里很不忿，从都没这么清晰又满心酸涩的认识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被终于别的男人抢走了！

    防护栏外，零星几位同样接机的人对杜爹和杜皓宇这父子俩周身浓郁的化不开的阴霾仿佛视若有形，浓浓的酸味算的大家不得不稍退一步。

    众人都满脸趣味，看看隔着防护栏照样能亲亲我我的小两口，不用再猜了，刚才这仨男人肯定是老丈人和女婿，大舅哥和妹夫的关系！

    当爹的和做哥哥的眼神如此幽怨，芽儿想忽视也忽视不了，扭头傻笑道，“爹，哥！”

    后知后觉察觉到周围众人满脸的趣味，芽儿满脸羞红，推了推翟耀辉，抬头腆着笑脸想对杜爹陪个小意，自己倦鸟归巢了！

    可翟耀辉抱的太紧，一推两推没推开！而还没抱够的翟耀辉逮住机会，神情宠溺亲昵的轻啄了一下小媳妇光洁的额头，“欢迎回家，我的小新娘！”

    低沉的嗓音里多了一丝丝打趣和魅惑，羞得芽儿而耳朵尖都红了！

    男人硬朗凛冽，女孩儿精致甜美，本来看着就赏心悦目！周围有耳朵尖的人第一反应就是看那位疑似老丈人的大叔的反应，见杜爹没反驳，不由轻声鼓掌，出声恭喜道：“恭喜，恭喜啊！恭喜两位早生贵子！”

    “多谢！”翟耀辉认真向道喜的那位阿姨道谢，唇角的笑意虽然清浅，但是笑起来仿若冰雪消融，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杜爹和杜皓宇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大庭广众之下，这是要抱到什么时候？芽儿拽拽翟耀辉的袖子，轻轻努嘴，提醒翟耀辉，你还不是杜家的女婿呢，别把老丈人和大舅哥得罪的太狠了。

    翟耀辉被小媳妇古灵精怪的小动作弄的失笑，趁芽儿没注意，大手一捞直接就把芽儿从防护栏那边提了过来，中间没有了任何隔挡，翟耀辉又抱了抱小媳妇，这才松手。

    获得身体自由的芽儿闹了一个大红脸，拽了拽正佯装生气的杜爹的衣袖，小脸一仰，笑容比外面的冬阳都要灿烂，脆生生喊道：“爹，我回来了！”

    然后再用脚尖踢踢故意闹性子，扭过头去不看自己的杜皓宇的小腿，脑袋一偏，“哥，我回来了啦”

    杜爹在宝贝闺女的笑脸面前，啥脾气都没有，脸上的乌云顿时烟消云散，眼都乐眯了，连连应道，“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抱抱宝贝闺女，拍拍闺女的肩膀，在上下打量一遍看闺女到底瘦了多少小肉，然后紧紧牵着闺女就不撒手了。

    芽儿笑嘻嘻的拿脑袋蹭蹭杜爹的肩膀，然后扯扯杜皓宇的袖口，再次提醒道：“大哥，我回来拉！”

    在家人面前，芽儿乐意永远扮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当地老百姓人人称赞的小杜镇长，杜皓宇竟然也幼稚起来，愣是梗着脖子假装没看见芽儿！

    杜皓宇扭着头嘴里嘀嘀咕咕，还没嫌自家老子在宝贝妹妹面前太没坚持太没原则呢，就被杜爹踢了一脚，“芽儿喊你呢！”

    杜爹都开踢了，杜皓宇哪里还能装得下去，不情不愿的扭过头来，喊了一声“芽儿！”不过，喊完，人就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芽儿，来，让大哥抱抱！”

    芽儿还没来那招乳燕投林呢，杜皓宇先上前抱住芽儿，揉揉芽儿的头发，在拨拉拨拉芽儿的脑袋，在手正要捏捏宝贝妹妹嫩滑嫩滑的小脸时，独占欲作祟的翟耀辉直接上前揽住小媳妇的细腰，把人轻轻往后一带，带到自己怀里。

    老丈人抱抱闺女，翟耀辉这当女婿的虽然吃醋，也只得忍着。但大舅哥，翟耀辉就不那么客气了！

    杜皓宇脸一黑，眼神里闪过道道幽光，伸手就要叫芽儿过来。

    翟耀辉却不给杜皓宇开口的机会，半拥着芽儿跟在一旁忍笑看了半天笑话的翟家大姑他们问好，“爱德华先生，教授，大姑，姑父，清河叔，路上辛苦了！”

    周围众人从头看到尾，虽然有些听不大清楚刚才翁婿之间和妹夫大舅哥之间的对话，但丝毫不影响大家揣摩，早已经忍俊不禁。大冷天的出来接机，果然有乐子瞧，还是那种能暖到人心底的家庭喜剧。

    而翟家大姑他们都不是外人，似曾相识的情景他们都看了很多遍了，不得不对翟耀辉抱以深深的同情。就连对翟耀辉这个表哥羡慕嫉妒恨的袁渊和袁浩，也都寄上真切的慰问，并从中吸取教训，找女朋友坚决不能找家里大舅哥小舅子多的。

    而杜爹和杜皓宇看看被翟耀辉拥在怀里的芽儿，再不甘心，大家都在跟前呢，也只能忍着了，他们可没翟耀辉那么厚脸皮和狡猾！

    倒是回去的路上，爷俩联手涮了翟耀辉一把！知道一行人人数不少，行李什么的跟多，早晨出门的时候，仨人开了两辆车过来，一辆是拉人的面包车，一辆是拉行李的小皮卡！

    杜爹跟史蒂芬教授他们问好的时候，收到杜爹眼神的杜皓宇已经拿着面包车的车钥匙跑到机场外等着去了！

    史蒂芬教授这是第二次来中国，一直都很艳羡芽儿家纯粹的如同童话故事般的生活，尤其是刚才对白不多却活灵活现的情景剧，让这位严谨的学者很想表达表达，可禁不住语言不通。

    翟学英趴在车窗上看后面那辆紧缀其后的小皮卡，田野间冰雪初融带来的阵阵寒意也不能浇灭她满满的八卦。

    “杜大哥，当女婿的段数太高你这当老丈人的也不省心吧！怎么样，要不换个女婿？你看我们家袁渊和袁浩哪个好？随便挑！”

    翟家大姑嘴皮子快，一起顺道回国休假的袁彦军连拦都没拦住，歉意的冲杜爹笑笑，妻子爱说爱笑的脾气是改不了了！

    芽儿已经拿翟家大姑没办法了，正揉芽儿的头发的杜爹，表情认真的想了想，还真的回答了，“是有点不省心！那小子太精明，芽儿肯定跟他斗不过心眼！”

    至于重新换一个女婿的事儿，还是算了吧！傻闺女就认准那小子了！

    从机场到杜家虽然不近，但是交通堵塞大家都骑自行车的八十年代还是没影的事儿。车到家的时候，杜妈才刚擀好劲道的收切面。鸡汤昨天晚上在小炉子上煨了一夜，就等着人到家下热锅面呢！

    两辆车嘎吱停在家门口时，还没停稳，院子里呼啦啦几十号人出来接。

    兵荒马乱的一阵寒暄，幸好都不是外人，就连史蒂芬教授也在杜家小住了将近一个月，在芽儿冻僵之前，终于转移阵地到热浪扑面的客厅里。

    杜爷爷他们有一肚子话要跟芽儿唠，但杜妈一看芽儿巴掌大的小脸蛋又清瘦了一圈，不仅芽儿挂了俩黑眼圈，就是翟家大姑他们也有些萎靡不振，赶紧催着大家去洗漱。

    等众人洗漱完，杜妈她们已经摆好了热腾腾暖胃的鸡汤面。

    杜妈没让大家多吃，见大家用完暖身落胃饿鸡汤面垫底，就催着大家赶紧回房间休息，房间昨天都准备好了，都烧着热乎乎的地暖，被褥前些天也晒得松软，等睡饱了缓过神来，大家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杜奶奶她们摸到又暖又软的芽儿，啥都不担心了，芽儿刚撂下筷子就催着芽儿去休息，明天新娘子可不能带俩黑眼圈啊！

    芽儿吃的热乎乎的，困意也上来了，也不勉强，见杜爹把爱德华老先生和老管家他们还有史蒂芬教授都安排好了，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就要往后院走。

    杜奶奶见翟耀辉拥着芽儿就往后院走，赶紧拦住，“哎呦，耀辉，芽儿，后院的房间被布置成新房了，你们俩还没结婚之前，新床谁都不能先睡！今天晚上还得让俩肉墩墩去压新床！芽儿，你先去奶奶房间睡一觉！”

    芽儿错愕，两辈子第一次结婚，不知道还有这些讲究。不过，芽儿最担心的还是自己房间里那张黄梨木雕花大床，“奶奶，连床都换了？那我原来那张床呢？不会当柴火烧了吧？”

    自家老太太不懂啥叫黄梨木，别真给烧了！黄梨木死沉死沉的，肯定禁烧！

    想着，芽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不对啊！人家结婚前都有婚前综合症啥的，除了在机场上那一瞬间的悸动，自己看身边这人怎么一直都是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只记得自己的黄梨木大床。

    杜奶奶眼睛一瞪，没好气的笑骂道：“奶奶倒是想来着，你爷爷他们不让，说那那张床是古董宝贝！你说你这丫头，我原来不知道这些！你说好好的睡一张古董床干啥，多忌讳！床跟别的家具不一样！你啊，你也不怕”

    杜奶奶还要再说两句，就见芽儿挤眉弄眼的。扭头一看，也不知道老伴在自己身后跟芽儿杀鸡抹脖子的比划什么！

    老太太笑着轻哼一声，赶紧撵芽儿去休息，“行啦，奶奶不说了，你赶紧回屋睡觉前，不是还要倒那什么时差？等睡醒了，咱们试试喜服，明天一早要做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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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芽儿的铁杆闺蜜,赵卫红一直都是杜家的常客。哪怕这小半年肚子跟吹气球似的，赵卫红来杜家的次数也是有增无减。随着赵卫红的肚子越来越鼓,张建军管的越来越严了,孕期综合症的赵卫红隔三差五的就来找芽儿减压。

    这大半个月，芽儿出国在外,赵卫红打了不止一通电话！躲管是一回事,最关键的是,孕妈妈赵卫红心里那八卦的小火苗越烧越旺，想从芽儿脸上看到待嫁新娘欲语还羞的娇羞？结果,一通电话打过去，人还没回国！两通电话打过去,人依旧在国外该没回来！

    这不，昨天晚上去医院值夜班之前，赵卫红确认了墙上的挂历！今天早上下了晚班，连家都没回，裹得跟粽子似的直接杀了过来。明天婚礼，萱瑾不至于今天还没回来吧？

    赵卫红穿着肥大舒适的面包服，围着大红围巾，肚子里揣着一颗球，迈着小碎八字步在院子里喊人的时候，杜爷爷他们正戴着老花镜坐在炕头看报纸呢！

    “小赵啊，自己进来，都在屋里呢！”盘腿坐在套间小客厅炕头上的杜奶奶，连忙压低嗓音回了一声。

    一家老少都对赵卫红的印象很好，这姑娘热心嘴甜，脾气也爽朗大气，值得一交流。

    杜妈还记得赵卫红明显显怀的大肚子，连忙趿拉上棉拖鞋出来接人，见赵卫红难的是全副武装还没来得及放心，就见这姑娘依旧脚下生风，吓得杜妈连忙小跑过去，顺手就搀了赵卫红一把。

    “小赵，你慢点，慢点！小心肚子！”

    院子里青石路上的积雪虽然早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家里有俩爱玩水的混世小魔王，万一不小心在平整的青石路上洒了水，这天寒地冻的，一会就能结冰。青石路本来就平整，人万一踩到青石路上的冰上，都能直接滑冰。

    还没进客厅，赵卫红就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空着的另一只手开始解围巾，一边冲着杜妈咧嘴傻笑，“婶子，没事！我练过功夫的，下盘稳着呢！萱瑾呢，萱瑾还没回来？”

    杜妈把赵卫红当自家半个孩子看，见赵卫红跟芽儿如出一辙的撒娇样子，好气又好笑的往赵卫红因为怀孕愈发挺翘的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这丫头，你练过功夫，你肚子里的小娃娃没练过！赶紧进屋暖和暖和。芽儿沉得住气，今天早晨才回来，这会累了，正睡觉呢！”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饶是赵卫红也不由脸红，反过来挎着杜妈的胳膊，玩笑道：“婶子，萱瑾这一觉醒来就成人家的小媳妇儿了！”

    赵卫红一句玩笑话说的杜妈突然心酸，就跟做梦似的，一眨眼，昨天还是香香软软的奶香娃娃，明天就嫁人了！

    杜妈出屋门接了一位明艳高挑的大姑娘进来，杜家大姑她们都眼前一亮。这姑娘凤眼俊眉长得可真俊，就看她进门嘴巴嘎嘣脆的跟老爷子他们大大方方问好，也知道这姑娘脾气爽利直接，看着就招人喜欢。

    找儿媳妇就得找这样的，这是杜家大姑她们共同的心声。可惜了，这大姑娘大着肚子，可见名花有主了！也不知道谁家的憨小子有这样的好福气！同样上晚班刚从另一家医院出来的张建军揉了揉突然发痒的鼻子，家庭妇男似的正在逛家属楼附近的小菜市场！

    新婚小半年的小两口油盐酱醋茶的小日子过的甜甜蜜蜜，张建军仔细挑了一条活鱼，两斤白萝卜还有几根大棒骨，准备早点回家给媳妇熬棒骨萝卜汤喝，补钙！

    杜家这边，赵卫红熟门熟路的坐在炕沿上，顺手把在路上买的两盒点心放到炕桌上，大大方方的跟杜家大姑她们问好。

    到底是快要当妈的人了，赵卫红问了一圈好，见身上暖和了，才脱下来肥大的面包服，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脸颊绯红，感慨了一句，“婶子，这热炕可真暖和！”

    杜妈笑笑，单独给赵卫红端了一盘咧嘴的松子。杜妈这小半年是做足了孕妇的功课，孕妇怀孕期间可以多吃点干果之类的！

    赵卫红也不客气，盘了一条腿坐上炕，正儿八经的跟杜奶奶她们聊起了家常。赵卫红这大方劲看得翟妈眼红，要是王英能有五分赵卫红的爽利，自己就该偷着乐了！

    不仅赵卫红落落大方，小客厅里还有俩不认生的呢！家里俩小肉墩墩见常来家里玩的大姐姐又来了，眼神贼兮兮的想靠近赵卫红。尤其是等赵卫红嫌热脱掉外套时，两双乌溜溜的大眼顿时瞪得溜圆，小眼神有些迷茫，有些好奇，大姐姐肚子里也藏皮球了，怎么这么大！比胡婶婶的肚子还大！

    赵卫红嗑着松子，正应付杜家七姑八婶关于肚子里那颗球的好奇。

    “卫红，你这才五个月吧？怎么肚子这么大，有没有去医院检查检查，不会是双胎吧？”杜奶奶看看胡添树媳妇也只是粗了一圈的腰围，再看看赵卫红明显塞了一颗皮球的大肚皮，忍不住有些担心。

    小客厅里全都是娘子军，而且还都是奶奶级别妈妈级别的娘子军，听杜奶奶这么说，眼神齐刷刷光明正大的打量赵卫红的肚皮，纷纷赞同杜奶奶的说法，肚子是大了点！

    饶是赵卫红脸皮儿不薄，也被杜奶奶她们火辣辣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顿时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应该只有一个吧，我从刚怀孕就比较能吃！我妈说当年她怀着我的时候，肚子也是这么大！”

    哦！杜奶奶她们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也不纠结赵卫红的大肚子了！

    赵卫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察觉肚子上突然多了两双肥嘟嘟热乎乎小手。低头一看，那俩小肉墩墩正满脸神奇的轻轻的摸自己的大肚子。那轻手轻脚的谨慎小模样，跟他们平时小蛮牛犊子似的莽撞劲截然不同。

    英子姐弟和虎子他们多少懂点事儿了，着急的站在俩小胖墩后面，想拉开俩小弟弟，又担心一不小心伤到赵卫红的肚子。

    丁香和赵清歉意的冲赵卫红笑笑，赶紧从炕上坐起来，没等当妈的把俩调皮鬼抱开，俩小肉墩子突然甩开放在赵卫红肚皮上的胖爪子，粉嫩嫩的小嘴长大老大，乌溜溜的的眼睛亮晶晶的，扯着自己妈妈的衣角，甜软暖糯的小嗓门又脆又亮，“奶奶，奶奶，会动，会动！姐姐肚子里的皮球踢我们！”

    说着，满脸神圣的看着赵卫红，赵姐姐真厉害，肚子里能装皮球！

    小客厅里静默瞬间之后，顿时哄堂大笑，仨老太太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倒是杜妈和翟妈一边笑，一边眼馋的看了一眼赵卫红的大肚子，都已经胎动了啊！

    赵卫红被俩小肉墩的童言稚语弄了一个大红脸，可是手却不由自主的抚在两双胖爪爪刚才抚摸的位置，明艳亮丽的脸上难得闪过一抹温柔的母性的光辉。

    明亮爽利的赵卫红因为这不经意间的小幸福变得心底柔软，见杜妈她们都满脸笑意，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手一下抓住放在炕沿上的外套，“杜奶奶，婶子，我过去看一眼萱瑾！她坐了一天飞机，还得倒时差，估计这一觉得睡到天黑了，我先过去瞧一眼！”

    说着，脚下生风似的仓皇而逃。

    杜妈她们一愣，连拦都没拦的住。在外间大客厅的杜爷爷他们被肚子里揣球的赵卫红矫健的步伐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杜妈哭笑不得的从里间追出来了。

    “卫红，芽儿这会正在你杜奶奶房间里休息呢！”杜妈紧追慢追，压低嗓音提醒了一句正要舍近求远，往垂月门那边走的赵卫红。

    赵卫红脚下一顿，满脸尴尬的冲杜妈陪了一笑脸，往回倒了几步，在两扇竹墙上爬满了干枯的葡萄架的院中小院前停下来。

    杜妈远远的冲赵卫红嘘了一声，往院子里指了指，让赵卫红自己进去瞧一眼。

    赵卫红也不见外，顺着杜妈的手势就往院子里走！

    几位老爷子住的几处小院子是原来最明阔敞亮厢房最多的正院用竹篱笆、蔓藤墙用心分成的五处别致的院中小院，虽然古朴别致别有一番闲情野趣，但小院都不大，赵卫红抬脚几步路就到。

    杜妈也没回客厅，就在院子里等赵卫红，却见这姑娘都走到屋门前了，突然紧紧张张的扭头就出来了！

    杜妈纳闷了，不是说去瞧一眼芽儿吗，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自己进去？杜妈担心大声会吵醒里头正睡觉的闺女，只好抬腿过去，打算自己带赵卫红看一眼！哪怕站在窗外瞅一眼，也让小赵跟闺女打个照面！

    杜妈往小院里进，赵卫红往小院外出，而且，越走越快，赶在半路终于截住了杜妈。赵卫红挎着杜妈的胳膊，“婶子，让萱瑾好好休息吧，不打搅她了！”

    哎？杜妈一愣，“没事，咱们就在窗外偷偷瞅一眼！你特意跑来看她，不能让你连照面都没打啊！”

    赵卫红心中连连叫苦，眼神越发躲闪紧张，满脸讪笑，着急的催促道：“婶子，不用，不用看了！省得吵醒她！”

    杜妈一头雾水的被赵卫红拽了出来，没看见赵卫红偷偷松了一口气，差点就穿帮了！

    赵卫红刚才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不进去了！赵卫红个头高，就打算透过那扇窗棂后没拉严的窗帘缝偷偷瞄了一眼。

    赵卫红还没靠到窗前，可这一瞄不要紧，没看到炕头上萱瑾酣睡的娇颜，却豁然对上一双冷冽深邃的眼睛，吓得赵卫红连退两步，心怦怦直跳，差点把心肝给吓出来！

    翟大哥你不待这么吓人的好不好！前一瞬间还是满脸宠溺爱怜的盯着萱瑾，手还轻轻的拍着就像哄小宝宝睡觉似的，就差哼催眠曲了。

    咱也不是那么不懂眼色的人，翟大哥你至于用那么凌厉的眼神吓人嘛！不就是瞧见你温玉软香在怀搂着萱瑾睡觉，不就是瞧见你占萱瑾便宜偷亲萱瑾嘛！又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你明天晚上想咋亲就咋亲，至于一脸被人打断好事欲求不满的表情嘛！

    赵卫红嘴里碎碎念，连哄带拽跟杜妈又回到小客厅。

    坐到炕头上，赵卫红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用东北话讲，哎呀，妈呀，老吓人了！

    翟耀辉积威太深，赵卫红心里总是不踏实，不敢多留。从自己带来的大背包里掏出来一对大红的虎头娃娃，“杜奶奶，婶子，我今天过来是给萱瑾送结婚礼物来的！”

    赵卫红拿出来的那对憨态可掬的虎头娃娃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喜庆了，俩小肉墩子更是踮着脚尖要够。

    “这对虎头娃娃是我婆婆自己缝的，我拿来借花献佛，省钱又省心！”赵卫红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比起杜奶奶她们送自己的那一件用心缝制的百家衣，还有萱瑾大手笔的大三件，自己这礼物确实省钱省心。

    “小赵，你丫头有福气啊，摊上这么手巧的婆婆！这对虎头娃娃真喜庆，合我心意！”杜奶奶有些欢喜的把虎头娃娃抱在怀里，对王奶奶和翟奶奶感慨道：“别看我年轻时会刺绣，但弄的都是花啊草啊的，就是弄不来这憨头憨脑的小玩意！芽儿小时候穿过我做的绣花鞋，没穿过我做的虎头鞋！唯一一双虎头鞋还是她外婆给缝的呢！”

    礼物不在贵重，在于心意。至少，赵卫红送的这对虎头娃娃赢得了所有娘子军的欢心。王奶奶也忍不住抱怀里摸摸小老虎头顶那个王，“等会就把这对娃娃摆到新房里去！喜庆，又辟邪！”

    俩小肉墩子眼巴巴的盯着被传来传去的小老虎，吭哧吭哧的爬炕。炕太高，俩肉墩子压根爬不上去，见没人理他们，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抱，我抱！”

    翟奶奶把虎头娃娃递给俩胖小子，“给你们！今天晚上就让你们俩抱着这对虎头娃娃去压床！”

    说完，一琢磨又觉得不对，抬抬手，见大家都看过来才哭笑不得道：“咱们忙中出乱了！光想着让俩小肉球压床了，是让他们在这边压，还是在那边压？要不今天晚上让虎子和小鹰去压那边的新床？”

    明天小两口肯定住在小楼那边，可等回了门，估计还是在这边住的时间长！

    大家都一愣，可不，这不是上门女婿的女婿，让压床娃娃到底压哪边的床啊？两头的新床都压？还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啊？

    赵卫红见大家有事要忙，就要起身告辞。昨天晚上上的晚班，自己要是回家太晚了，估计张建军又得批评自己了。

    “婶子，记得告诉萱瑾，这对娃娃是我送的新婚礼物！明天的婚礼，我就不去了！”

    正要送赵卫红的杜妈她们都一愣，自家芽儿从小就跟小大人似的，同龄的朋友不多，难得跟小赵关系这么好，怎么就不去了？

    “啊？不能去了？明天有别的事啊？”

    赵卫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自己不想参加，“不是！婶子，我刚人家说孕妇参加婚礼会冲喜，婚礼都忌讳孕妇参加！”

    以前赵卫红哪里会知道这些。只不过，昨天值班的时候，无意间说起自己后天要请假参加婚礼，一起值班的护士长大妈告诉赵卫红这些。而刚才又见杜奶奶她们说什么没结婚前喜床不能先睡，什么压床娃娃，知道老人讲究多，这才开口！

    杜奶奶她们不清楚赵卫红这些难得婉约细腻的小心思，听赵卫红解释完，连连摆手道，“小赵，咱们家可没这么多忌讳！要我说，这是喜上加喜呢！你家要是不讲究这些，我们都巴不得你参加呢！”

    “我们家也不讲究！”赵卫红嘴巴一咧，开玩笑道，“杜奶奶，你们真要不忌讳这些，那我明天可就真参加了！要不然，我送俩娃娃多吃亏啊！”

    “不忌讳！哪有那么多讲究！”前一刻还商量压床娃娃的杜奶奶她们，横眉怒眼的佯装不快道。

    赵卫红点头赞同，真要缺席萱瑾的婚礼是自己一辈子的遗憾！

    赵卫红结了一桩心事，带着杜家二叔他们从老家带回来的几包土特产回家了，还是坐小车回去的！驾驶技术很过硬的郭小海给送回去的，杜爹本来忙里偷闲也想送来着，只不过，杜爹才刚上路的驾驶技术，赵卫红有胆子坐，杜妈也不放心让杜爹开！

    至于翟耀辉，也不知道是家里人太多乱糟糟的，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没人发现翟耀辉温玉软香在怀，也睡了一个小觉！

    而不知道被占了便宜的芽儿这一觉睡的香甜，更不知道赵卫红今天来家里转了一圈，等芽儿一觉睡醒，院子里人声嘈杂，看看窗户外偏西的阳光，已经是半下午！

    虽然说明天的婚礼和喜宴有专人操办，但是中国老百姓讲究多，尤其是喜事讲究更多。刚吃过午饭，周围的街坊邻居就络绎不绝的过来道喜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杜爷爷他们在，杜爹和杜妈压根不用去操心邻里关系，杜家在周围街坊邻居的人缘那叫一个好！虽然人常说城里人人情淡薄，但杜爷爷更爱讲另一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

    杜家搬过来有两三年了，周围街坊邻居也差不多摸清杜家啥情况了，至少，隐隐约约的猜出来那位平时爱遛胖娃娃，但偶尔有吉普车接送的翟老头，地位不一般！

    翟杜两家婚礼要宴请的宾客太多，周围的街坊邻居就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做代表，其他人明天不能参加婚礼，今儿个提前道喜来了！

    芽儿偎着软硬适中的大暖炉醒来的时候，客厅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老爷子们喜气洋洋的大嗓门！

    芽儿睡眼朦胧的盯着窗棂上早贴好的大红剪纸，一时间不知是梦是醒！自己明天就要嫁人了？

    芽儿本能向旁边熟悉的体温靠近，有一种安心，更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淡淡的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甜蜜中还有些些待嫁新娘的雀跃和羞涩。

    翟耀辉眼中含笑看小媳妇拿脑袋蹭枕头，脸撒娇似的埋到自己胸口。对翟耀辉来讲，哪怕小媳妇此刻的眼神有些懵懂惺忪，却散发着别致的慵懒和异样的风情。

    在小媳妇微张的嫣红小嘴上轻啄一口，连人带被子揽到自己怀里，“醒了？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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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1

    <li>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芽儿一觉醒来,第一眼入目的就是窗棂上成双成对寓意吉祥的龙凤呈祥、喜鹊登梅的大红剪纸,身边是翟耀辉滚烫的体温，芽儿终于有了一位待嫁新娘的自觉。脑子蓦地一抽，突然就冒出来上面那两句古诗。

    翟耀辉低头在那双惺忪的杏眼上起了一口，再亲昵自然不过的问了一句“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

    因为窘涩而烫的发痒的耳垂拉回了芽儿的旖-旎心思，埋头又在翟耀辉胸前蹭了蹭！芽儿暗暗唾弃了自己的“急不可待”,好像离“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还早了点！

    翟耀辉当然猜不透芽儿心中突然冒出来的绮-念，但小媳妇圆润福气的小耳垂突然红的发烫却出卖了她的娇羞。

    翟耀辉鬼使神差的俯身轻咬一口，含在嘴里,忍不住咬住舔了一口。

    芽儿脸顿时红的灿若朝霞，舌尖传来湿热的触感勾的芽儿浑身战栗般的酥酥麻麻。推开翟耀辉的胳膊也软绵绵的毫无力道,与其说是推开，不如说是欲拒还迎！

    面若桃花的小媳妇杏眼含春、娇中含媚，勾的翟耀辉心中那团火熊熊而起。到底还记得这里是老太太的屋子，伸手一捞，直接把被子盖在两人头上。

    挡住小两口亲亲我我的大棉被被套是素雅的天蓝色，用‘红-浪翻滚’四个字来形容并不大恰当。一刻钟之后，缺氧的芽儿才气喘吁吁的从棉被里钻出来，粉面桃腮，眉梢含春。尤其是刚睡醒的嫣红唇角又平添了一抹莹润剔透的红肿。

    芽儿好容易才逃出生天，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空气，倒是翟耀辉还有闲情雅致，时不时偷一个香吻。

    芽儿听着院子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气翟耀辉胆大，棉被下纤纤素手狠狠的拧了一把，却因翟耀辉劲瘦有力的腰部没有一丝赘肉，手拧上去就跟隔靴搔痒似的，无功而返。

    “芽儿，别惹火啊！”棉被下那双捣乱的小手对此时邪火烧身的翟耀辉来讲，无疑是添柴加薪，气息也变得越来越粗。呼吸出来的热气，熏的芽儿脸发烫。

    见翟耀辉变本加厉，芽儿一时气不过，想也没想直接趴到翟耀辉脖子上咬了一口。

    翟耀辉威胁似的哼了一声，双臂紧搂怀里的小媳妇，一个侧身直接把捣乱的小媳妇压在下面，“芽儿，你最好老实一点！”

    感受到戳在腿上那东西的雄壮形状，慢了半拍的芽儿回过神来，顿时又羞又恼，狠狠的槌了翟耀辉两拳，就要起来。

    翟耀辉被磨蹭的火大，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人搂紧，“芽儿，别乱动！让我再抱一会儿，明天一点要把你吃进肚子里！”

    就像杜爹在早晨接宝贝闺女回来的路上，一时间感慨担心的那样，有道是一物降一物，饶是芽儿百般玲珑心思，对上皮厚心黑的翟耀辉，也是屡战屡败。可偏偏，芽儿当局者迷，被翟耀辉占了那么多次便宜，愣是没长一点记性。

    小两口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早已经日落偏西，日暮降临时分。

    满院子都挂着早早亮起来的大红灯笼，看得芽儿一时恍然，喜庆的大红灯笼比日落西山的斜阳都耀眼。

    一下午络绎不绝过来帮忙的街坊邻居都回家做晚饭去了，客厅里现在只剩下了自家的老老少少，喧闹了一天，这会难得安静。

    杜爷爷突然嫌在屋子里呆着憋闷，跑屋门口蹲着，手里拿着那根早被收起来的大烟袋，烟袋锅子露出原本的古铜色，里面饼没有装烟叶。杜爷爷就那么干吸着，偶尔停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烟袋锅子敲廊柱，时不时抽两口空烟袋咂么嘴过干瘾，神色凝重的晦暗莫名。

    要不是记得宝贝孙女不让自己抽大烟袋，早被缭绕烟雾笼罩了。客厅里太安静，院子里满眼都是喜庆的大红灯笼，想到自家芽儿明天就出嫁，杜爷爷这心里头实在不是滋味！

    蹲了一会蹲不住，又站起来来回在门口踱步，颇有些困兽犹斗的感觉。自家娇养了那么多年的心肝宝贝就真的交给翟耀辉了？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同性相斥这话一点不假。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客厅里，杜家所有男人，甚至连感情内敛的李清源此刻也都是神色郁郁。

    倒是杜奶奶和杜妈她们看得开，乐呵呵的还记得招呼客人。明天是自家芽儿的大好日子！

    芽儿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杜爷爷满脸焦躁不安，心里顿时有些酸酸的。

    翟耀辉察觉到小媳妇情绪低落，用力搂了搂芽儿，一切尽在不言中。

    “爷爷！”芽儿撇下翟耀辉小跑过去，抱着杜爷爷的胳膊撒娇。

    满是老茧的温暖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仿佛水分在流逝一样越来越干枯，额间是岁月留下的皱纹，芽儿突然有些鼻头发酸，自己长大了，而爷爷的脊梁也越来越弯！

    杜爷爷就稀罕孙女跟自己撒娇，顿时满脸含笑，揉揉宝贝孙女那头乌黑及腰的头发，“睡醒啦？肚子饿了吧？一会就开饭！”

    说完，牵着芽儿扭头就进屋了，连看都没看几步之外的翟耀辉。

    翟耀辉捏捏鼻尖，满脸苦笑，进屋之前忍不住又确认了一下扣的严严实实的衬衣领口的扣子，脖子上被小媳妇咬了一口，翟耀辉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惹老爷子不快。

    哪成想，人家杜爷爷不是不愿意搭理翟耀辉，是压根就没看见翟耀辉，刚拉着芽儿坐在炕沿上，抬头看见翟耀辉也随后进屋，不由吃惊，“你怎么在这里？啥时候来的！”

    这话一出，除了不大懂中国人的人情礼往的史蒂芬教授一头雾水外，所有人对翟耀辉这会出现在客厅里都表示讶异。

    翟爸和翟妈他们上午就来这边坐了一会，就回家了！翟家大喜，小楼那边也有翟家这么多年的老同事和朋友上门道喜，翟爸和翟妈带着翟耀扬夫妻俩，甚至翟家大姑夫妻都回小楼那边招呼去了。

    大家伙这大半天都没看到翟耀辉，一直都以为身为明天的男主角翟耀辉也一起回去了，谁知道翟耀辉竟然一直都在这边！杜爷爷早黑了脸，还用再猜，肯定陪芽儿一起休息了！

    翟耀辉心虚，第一次，有这种被人抓包的狼狈！翟耀辉实在没法说翟爸和翟妈太体贴，全都揽过去了。

    在场的唯一翟家人，翟奶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也不好替孙子说话！

    芽儿也有些脸红，偷偷瞪翟耀辉一眼，帮着解围道：“翟奶奶在这里，那翟爷爷呢？”

    “你翟爷爷亲自给人送喜糖去了！”翟奶奶笑眯眯的拍拍芽儿拽着自己的小手，打趣道，“不过，芽儿，该打！怎么还叫翟爷爷和翟奶奶？明天怎么也得改口吧！”

    芽儿一噎，这不是爷爷奶奶太多，实在分不出来吗？

    这一打岔，也没人有心思跟翟耀辉算账了！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往后这人在跟自家芽儿站一块、睡一个被窝，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了。

    杜奶奶可不管杜爷爷他们想怎么收拾翟耀辉，看看天色，有些着急道：“翟老哥送喜糖也该回来了吧？还有学文夫妻他们？趁着天还早，咱们今天晚上早点吃晚饭，明天有的忙！也不知道芽儿那两身喜服合不合身？”

    正说着呢，翟爷爷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那位首长身份太特殊，翟爷爷就想着喜糖还是自己亲自去送的好！吃过午饭就去送喜糖了，那位知道自己这两天娶孙媳妇忙的脚不点地，还留自己说了半天的话。最关键的是，那位抓住了自己的命门，说的都是芽儿的事儿，自己想告辞也不舍得告辞。

    回来的路上，翟爷爷嘀咕了一路。

    而另一边，戒备森严的小楼外，夕阳也已落山，二楼书房里光线渐暗。刚送走翟明山翟老将军的沈长鹤上楼后顺手打开书房的灯，一转身，就见老首长正剥开一块喜糖含在嘴里。

    沈长鹤把嘴角的笑意憋了回去，“老首长，明天上午您正好有两个小时的空档没有安排，要不我陪您去讨一杯喜酒喝？喜糖翟老都亲自给您送来了！”

    听出来沈长鹤语气里的笑意，老首长顿时觉得嘴里的喜糖没那么甜了，看了一眼以前总是不苟言笑现在都敢跟自己开玩笑的沈长鹤，摇摇头没好气道，“你啊！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翟老今天亲自送喜糖过来，就是不想我明天去凑这个热闹！

    翟老兵法用的不错，竟然跟我打起了迂回战！他这是知道我一去，热热闹闹的婚礼肯定变了味，他专门送喜糖过来提醒我呢！”

    老首长摇头苦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小丫头和翟老的脾气肯定合得来，这桩姻缘真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那老首长，咱们明天？”沈长鹤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翟老将军是不想让您老凑热闹，可没说不让我去啊！

    老首长目光如炬，好笑的回了沈长鹤一句，“记得明天上午那段时间不再安排别的工作！说不定咱们可以上演一回突袭！”

    老首长越嚼越觉得嘴里那块顺滑的巧克力糖能甜到人心坎上，手忍不住又伸向奶糖盒子，却被沈长鹤眼疾手快的拿走，“老首长，您最多两天一块糖！”

    说着，指了指办公桌上显眼位置的那张便贴，补充道，“萱瑾小同志也这么说！”

    老首长无奈的看了看字迹娟秀的三项八条，摆摆手，示意沈长鹤把那盒巧克力喜糖拿走。刚拿起文件，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对了，小沈，郑荣军的孙女这些天怎么样了？”

    “听说郑老把她安排到师大附中做了英文老师！”

    沈长鹤身为老首长的贴身机要秘书长，最容易探知老首长喜好，自然清楚他对那个少有为的杜小姑娘的看重！

    虽然没有随行这次的出国访问活动，但从鲁常新和柳仕铭那里也事无巨细的了解了一些该自己了解的情况。这几天，也一直在关注郑家的动静！

    哦！老首长随意应了一声，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任何态度。

    沈长鹤犹豫了片刻，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郑钢夫妻有意和罗家联姻！而郑老爷子似乎也在筛选在孙女婿！”有家世平凡但政途无量的青年才俊，也有像罗少强那样家世煊赫的纨绔子弟，看来郑老是两手准备。

    老首长点头，然后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注意力重回刚才拿起的文件上。

    郑家怎么样，除了知情人翟明山和翟耀辉祖孙俩，杜家没人关注更不会去关心！这会，是全家团聚的晚饭时间。

    以前杜爷爷还嫌敞亮到显得空荡的客厅里，现在是满满当当，老的中的少的几十口子人全都喜气洋洋的挤在客厅里。

    翟爸翟妈带着翟学武一家，翟家大姑一家，还有傍晚刚赶过来的翟学敏一家，在晚饭前全都赶过来吃饭。

    比起人丁兴旺来，杜家一点都不输阵。就跟树枝分叉似的，不用细数，才就三十来口子！

    来凑热闹的冯凯，再加上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还有史蒂芬教授和爱德华老先生这些洋客人。

    老人的待遇好，满满当当的坐了一炕头。剩下的，一溜长桌一次排开，撤掉占地的椅子全换上长条凳，人挨人人挤人，这才将将坐下。

    不过，众人落座之后，基本上连插脚的空隙都没有了！虎子和小鹰都只能坐在胡添树和孟德柱的腿上。坐在最末位的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怀里都揽着小脸红扑扑胖嘟嘟的肉墩墩。

    俩小肉墩子一点都不老实，软乎乎的小屁蛋子拧啊拧，一个劲想朝芽儿这边钻。

    暑假订婚宴前，对中国的大家庭史蒂芬教授已经开了一回眼界，只不过，那时候饭桌摆在院子里，看不出来，这会，这个性情严谨到有些孤僻的老外目瞪口呆，似乎有些了解中国人骨子里的那些东西。

    院子里是喜庆的大红灯笼，屋子里是乌压压一片喜气洋洋的人脸。总之就四个字，喜庆热闹。连杜爷爷这会也没了明天嫁孙女的失落，眼睛都笑眯了。

    坐在芽儿右边的翟耀楠不怕翟耀辉的黑脸，一条胳膊亲亲热热的搭在芽儿肩上，一条腿豪迈的踩在自己的座位上，挥斥方遒似的用筷子指着坐在最末位同辈人，“芽儿，有没有发现，咱们俩是万丛绿中两点红，咱们家属于典型的阳盛阴衰！”

    芽儿无语的点着头，可不，下首坐的全是清一色平头的纯爷们，一股子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翟耀楠本来长得就英气飒爽，挥斥方遒的造型又摆的豪迈，比纯爷们还爷们。

    坐在上首斜对面的翟学武夫妻俩看看人比花娇的芽儿，看看自家的“大儿子”，失落的连开口的心情都没了！

    倒是翟耀霆，一点不长记性，嘴里啃着排骨一点都不耽误他嘎嘎大笑，“翟耀楠，你可说错了，准确来说应该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才对！就你那样！”说着还连连嗤笑，手指着翟耀楠的短寸头，征求四位表哥的意见。

    翟耀霆虎嘴捋须，袁渊他们几个心叫不好，就见翟耀楠一拍筷子，“翟耀霆，你小子皮痒了不是，想造反？”说着，人已经考察完周围的地形，实在没插脚的空，踩着凳子就要隔着饭桌弹跳过去收拾翟耀霆。

    这黑面女煞神，跟翟耀霆坐同一条长凳的袁渊和袁浩哥俩眼疾手快，赶紧连人带板凳抬着连连后退。

    至于始作俑者翟耀霆见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吓得差点没往桌子底下钻。好巧不巧，翟耀楠踩凳子的时候，杜爷爷在炕头上喊了一句，“出去个小子把我买的那几挂一千响爆仗给放了！”

    “我来，我来！”翟耀霆这次反应够快，也不知道是举手投降还是举手回答杜爷爷，那狼狈样几乎是夺命而逃。

    姐弟俩斗法也就是瞬间的功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坐在长桌最下首的那俩小肉墩墩因为视线正好，两边的反应都一览无余，翟耀霆狼狈而逃时，俩小肉墩子突然嘎嘎脆笑，胖乎乎的小手拍的吧唧响。

    俩小肉墩子肉爪爪拍的比杜爷爷带他们在庙会上看耍猴都起劲。翟学武那张威严有形的脸一阵黑一阵红，当妈的则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怎么就摊上这俩不省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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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2&amp;lt;

    <li>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晚饭后,芽儿试穿那身一大红的龙凤褂喜服出来的时候，惊艳了一屋子的老老少少。喜庆的大红色映衬着白皙如玉的冰肌雪肤，愈发显得芽儿唇若朱点，眉若远黛，桃花玉面。旗袍的小立领挡住了修项秀颈,却平添了几分古典高贵。斜襟的褂衣简单勾勒出纤纤细腰,多了一抹亭亭玉立的柔美和婉约。

    一屋子人不眨眼的看着婷婷袅袅走来的新娘子，耳边似乎隐约传来喜庆的唢呐声。

    北国有佳人，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大红的嫁衣穿在芽儿的身上，相得益彰,眉眼精致，神韵芳华，这明明是是从诗书里走出来的绝代佳人。

    芽儿浑身不自在，刚才被老太太们推到里间去试嫁衣，这才知道老太太们竟然给自己准备了圆领、叠袖盘扣修腰褂、褂裙的改良旗袍式的大红嫁衣。而且，除了那双红皮鞋外，还有一双杜奶奶亲手绣的红绸鸳鸯戏水绣花鞋。

    比起还在衣架上挂着的那套夸张的龙凤呈祥连理枝的大红嫁衣，芽儿身上这套百褶裙的喜鹊登枝喜服，已经算是低调的了。

    不过，见众人没有反应，芽儿十分不自在的拽了拽衣摆，第一次把自己浑身上下打扮的都红彤彤的。

    翟耀辉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人却仿若走在云端，这是自己的小媳妇？翟耀辉后悔了，后悔的想把人藏起来，不给任何人可以觊觎自己小媳妇的机会。

    孩子的感觉最敏锐，从芽儿出来，那俩小肉墩子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就觉得芽儿姐姐真好看。

    俩肉墩子粉润润的小嘴都忘了闭上，晶莹的口水流的围嘴上到处都是。众人都还没从穿着大红嫁衣的芽儿带来惊艳中回过神来，俩小肉墩子颠颠跑到芽儿跟前，围着芽儿打转，小手想摸大红的百折裙摆又不敢摸，偷偷抬头打量芽儿，嘴里咿咿呀呀喊着：“新媳妇儿，芽儿姐姐是新媳妇儿！骑大马，娶媳妇儿！”

    俩小肉墩子长的憨头憨脑的，却是俩小人精，记事着呢！这些天，这俩小娃娃没少听杜奶奶她们念叨，新媳妇儿这个词记得牢牢的！

    芽儿被这俩小肉墩子一声新媳妇而给羞得满脸通红，红有些发烫，也不敢抬头看人，小声支吾道，“我先去换下来！”

    “别，别介！”一众当哥哥的也都回过神来，他们还没看够呢！就连翟耀楠这女汉子，也难得有些不自在的挠了一把自己利落的短发，要不自己往后也留长头发？

    不仅一众当哥哥的没看够，当家长的也没看够，这么漂亮的小丫头真的是自家芽儿？杜家二婶和丁香这妯娌俩，看看芽儿，在看看杜爹和杜妈，这么漂亮的闺女是怎么生出来的！几个当姑姑的也都这么想，这小丫头怎么长的？

    翟家大姑此刻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就不紧赶慢赶的赶飞机了，直接把芽儿留下给自己当儿媳妇多好！

    翟学敏听大姐在自己耳边异想天开的嘀咕如何后悔，捂着嘴偷乐，这话大姐绝对不敢跟自己二侄子说！

    杜家的老少爷们都满脸的与有荣焉，尤其是杜爷爷！翟家的地位显赫，翟老头他位高权重又怎么了，自家芽儿配翟耀辉绰绰有余！

    在一众哥哥当中，翟耀辉是老大，见翟耀辉脸色越来越黑，只好出声替那群围着芽儿团团转的大小伙子们解围，“芽儿，你先别换，难得大家都在，咱们先一起拍几张全家福！明天人太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我去拿相机！”郭小海应了一句，就往门外跑。

    翟耀扬解了袁渊他们和郭小海他们的围，却没注意到身边妻子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人比人气死人，王英这两天从来没觉得这么尴尬过。王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走不进翟家的外人，跟眼前这个未过门的准妯娌比，在翟家人心中的地位是天差地别。

    除了翟妈扫了一眼神色郁郁的王英外，没人注意到王英胸臆间的翻腾。

    就连史蒂芬教授也跑回自己住的客房，这会拿着相机正咔嚓咔嚓的拍照。现在想想，杜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被那群追求者围追堵截只是小意思。幸亏那些m国小伙没有见到杜盛装打扮下的这一面，要不然，追求公主的骑士们肯定会大打出手了。

    “娘，你和王姨给芽儿定的这两身嫁衣真好看！”杜妈看着灯光下人比花娇的宝贝闺女，不知道是想谢谢杜奶奶她们，还是想夸自己闺女。不过，前几天拿回来这两身嫁衣的时候，杜妈就佩服仨老太太的眼光，也就在电视里演的大家闺秀会穿这么好看的嫁衣！

    杜奶奶脸笑成一朵花，“咱芽儿长得好，穿啥都好看！都说穿婚纱时髦，可这大冷天的穿露胳膊露腿的婚纱，得多冷！结婚还是得穿大红的嫁衣！这两身嫁衣就是以前那个给芽儿做旗袍的师傅的活计，人家整整缝了小四个月！大红的嫁衣配上你王姨给芽儿打的龙凤钗，绝对显得咱芽儿气派。”

    杜家大姑她们都听的瞠目结舌，老太太们可真舍得，都下老本了！不过，倒没人会吃这个醋，老太太压箱底的老本不还是芽儿那丫头孝敬老人的！

    按说新娘出嫁前的头天晚上，娘家应该弥漫着依依不舍的离愁别绪。芽儿待嫁倒好，两家人光顾着热闹了！也让几位老外见识了一把中国式婚礼的喜庆闹腾劲。

    当，当，当没人注意到客厅里的鎏金落地钟整点响了。倒是仨老太太都侧头一看，哎呦，都九点了！六点半吃完的晚饭，这闹哄哄的竟然闹腾了两个多点。

    翟奶奶赶紧下炕，喊住最闹腾的翟耀楠姐弟俩，朝拿着相机不愿意撒手的老伴努努嘴。翟爷爷一看落地钟，好家伙，都这个点了！

    “行了，今天晚上先都散了吧，明天还有的忙呢！”翟爷爷把相机往郭小海怀里一塞，就准备赶紧撤。明天娶孙媳妇，自己今天晚上得睡个好觉，等着明天喝孙媳妇茶！

    芽儿终于逮住空隙换下来身上这身龙凤呈祥的对襟大红嫁衣，等换了一身舒适简洁的居家服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是曲终人散，只剩下自家人，还有翟耀辉。

    翟耀辉上前自然而然的牵着芽儿坐下，又给芽儿倒了一杯热牛奶，顺后帮芽儿把碎发别到耳后，一时半刻的竟然看不出来要离开的意思。

    杜爷爷想着明天是大喜的日子，已经懒得跟翟耀辉置气。杜爹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这会一安静下来，院子里夜幕中的大红灯笼也多了一抹寂寥。想到明天自己就得把宝贝闺女交到翟耀辉的手里，杜爹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跟心里塌了一角似的，空荡荡的。

    倒是杜奶奶，好脾气的看看一刻也不舍得离开自家芽儿的翟耀辉，笑道，“行了，耀辉，你也早点回去吧！按说老习俗，你今天就不能跟芽儿碰面呢！”

    杜妈也何尝不知道翟耀辉的那点小心思，也不撵翟耀辉，反倒是对芽儿说道，“芽儿，今天晚上你跟娘一起睡，咱们娘俩说点私房话。”

    翟耀辉仿佛没听懂杜奶奶和杜妈的戏谑似的，“等芽儿休息了，我就回去！”两条腿上一边坐着一个杜奶奶塞过来的睡眼迷蒙胖娃娃，今天还得让这俩小肉墩压床呢！

    芽儿反倒羞得脸红，伸脚在茶几底下踩了翟耀辉一脚，小声嗔怪道，“我这就去休息，你也赶紧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翟耀辉反应，满脸绯红的抱着杜妈的胳膊回了东跨院。杜爹赶紧跟上，自己也有不少私房话要跟闺女说呢！

    东跨院是杜爹和杜妈住的院子，平时就夫妻俩在这边住，院子里除了窗前那棵石榴树，和石榴树架下的一方石桌，清一色的青石地面，显得有些空荡荡，不如正院那边热闹。

    杜爹和杜妈都是在老家睡惯炕的人，卧室也是一明一暗的套间格局，跟杜爷爷那边的布置大同小异。虽然房间里也铺了地暖，但一家三口一进屋就脱鞋上炕。

    三口人坐在炕上，杜妈怀里半揽着闺女，看着闺女精致如玉的小脸，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那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想到闺女明天就嫁人了，眼睛越来越涩。

    那些年，日子过得清苦。生了俩儿子之后，隔了好几年才有了这小丫头。杜妈还记得宝贝闺女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跟猫崽子似的小小的一团，浑身皱巴巴的，可是，这双眼睛，杜妈记得很清楚，一点都不像是刚出生的孩子那样，眼睛又黑又亮，被那小小一团的小人儿定定的看着，当时杜妈心都能软成一摊水。

    人说闺女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这句老话一点都不假。一岁多的孩子，刚学会走路，家人每天收工回来，都能看到精致的跟观音坐下的小童女似的闺女，坐在门口乖乖的等人。就是省下一口果子，软乎乎的小手也会塞到自己嘴里！

    不是杜妈看自己闺女稀罕，全村都找不到比自家闺女还乖巧孝顺的孩子。谁不夸自家芽儿长的跟小仙女似的！

    虽然上面还有俩儿子，但杜妈一直都觉得宝贝闺女是送子观音特意送给杜家的宝贝，是家里的小福星。

    杜妈这些年一直都没问过闺女那件宝贝的事儿，不敢问，害怕问，就怕问了宝贝闺女就被观音收回去了！夫妻俩平时私下里也从来没说起过，这桩秘密被夫妻俩藏在心底。

    杜爹杜妈平时不是特别敬畏鬼神的人，但这件事，夫妻俩和杜爷爷杜奶奶他们一样，都认定了死理，认定了自家芽儿就是观音坐下的小童女投胎转世。要不然，谁家的孩子会有如此精致的眉眼，从小就这么冰雪剔透，聪明的不像话

    杜妈至今还记得，宝贝闺女白生生软乎乎的小脚丫踩在自己背上，那时的柔软和温暖，能暖到人心坎里。一晃眼，以前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比自己高，越发出落的精致清雅，将嫁为人妻，将生儿育女！

    杜妈越想心里越酸，不舍得闺女长大，想让她永远做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娇娃娃。

    杜爹也静静的看着母女俩，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满足过，一时间房间里除了脉脉温情，静默无语。

    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像小时候那样枕在杜妈腿上，拉住正细细描绘自己眉眼的大手，一根一根的数杜妈的手指头，“娘，你跟我说说话！”

    杜妈就觉的眼睛一酸，差点没掉出眼泪来，语气又怜又爱，“娘不知道说什么！娘就是不舍得你长大，不舍得你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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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3&amp;lt;

    <li>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以前,杜妈一直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对翟耀辉这女婿,对翟家这亲家，杜妈也是一百个满意。翟耀辉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别的不敢说，但杜妈相信闺女嫁到翟家受不了委屈。

    刚才人多热闹，杜妈只顾着高兴了,还没这么多的嫁女儿的不舍和别绪。可是这会,突然安静了下来，杜妈百般心思涌上心头。闺女还像小的时候那样，最爱蜷成小小的一团,枕着自己的腿，猫咪似的跟自己撒娇,杜妈神色越发柔和怜爱，还有莫名的惆怅。

    杜妈不知道别的母亲嫁女儿是什么心情，杜妈就觉得心里好像突然多了一个洞似的，空落落的。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闺女就要家人了，杜妈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

    杜妈越想，鼻尖莫名的一阵酸涩，手轻轻的梳着芽儿那一头长发，拇指偶尔扫过宝贝闺女精致灵动的眉眼，仿佛有些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和翟耀辉的感情水到渠成，对于嫁人，芽儿一直无法理解待嫁新娘的忐忑和不舍。可这一刻，杜妈的酸涩和不舍传染了芽儿，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悟到自己真的要嫁人的事实。把脸埋在母亲曾经孕育自己的柔软腹部，闻着母亲身上温暖的味道，瓮声瓮气道，“爹，娘，你们不舍得我嫁，那我就不嫁了！”

    杜爹见妻女俩这模样，正偷偷侧头眨眼眨走眼里的湿润呢，猛然间听芽儿这么一说，兴奋的不知道说啥好，连连点头应道，“哎，咱们不嫁了，不嫁了！爹养你一辈子！”

    杜妈看着就要抱头痛哭的父女俩，不由扑哧一乐，先是瞪了就知道胡闹的丈夫一眼，轻轻打了芽儿屁股一下，“都这时候了，你们爷俩说不嫁了，早干什么去了！”

    嫁女儿的那点子酸涩和郁郁，被父女俩搅和的一干二净。

    芽儿瘪了瘪嘴，不敢顶嘴。杜爹见妻女俩神色间都明快不少，温厚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搓着手，见风使舵道，“你们娘俩说啥就是啥！”

    杜妈依旧明亮如昔的丹凤眼微微一挑，嗤了丈夫一眼，也真是的，当着闺女的面什么话都敢说！

    杜爹就觉得媳妇瞟过来的那一眼风情万种，骨头缝都麻酥酥的，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嘿嘿的朝妻女俩憨笑几声。

    芽儿拿脑袋蹭蹭杜妈，早憋得花枝乱颤，这两口子结婚都快三十来年了，感情还这么如胶似漆。不过，应该让翟耀辉跟爹多取取经，哄媳妇杜爹绝对是无师自通。

    杜妈脸皮薄，被闺女看了笑话，多少有些不自在，拍拍芽儿道，“芽儿，时间不早了，赶紧去洗澡，一会咱娘俩钻被窝再说私房话！”

    “反正炕也大，我也一起听听！”杜爹赶紧举手，“正好我也有私房话跟闺女说！”

    芽儿刚想答应，就被杜妈推到洗手间，隐约听见杜妈哧了杜爹一句，“俺们娘俩说的是女人的私房话，你一大老爷们听什么听！今天晚上你去隔壁房间睡！”

    等芽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杜爹已经搬走了炕头柜上的被子，孤零零去隔壁房间睡觉去了！

    杜妈已经铺好了被褥，拿着毛巾静静的帮闺女擦干头发，然后把那头柔顺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才熄灯。

    芽儿双手抱着杜妈的胳膊，整个人窝在杜妈温暖的怀抱里，一如记忆里熟悉的味道，芽儿仿佛回到小时候，那时候母亲的怀抱对芽儿来讲，是她的执念。

    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哪怕此刻房间里一片漆黑，对芽儿来讲，母亲的怀抱也是最安心温暖的存在，压根不舍得睡去，“娘，咱们娘俩说说话！”

    杜妈轻拍着闺女的手一顿，静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柔和的声音在寒冷的冬夜听起来格外的温暖，“娘知道，有个小丫头，偷了她爷爷的高粱酒送给她翟哥哥！小小年纪就跟她翟哥哥鸿雁传书！长大后，也没见她给娘写信那么勤快过”

    杜妈语气越来越酸，现在仔细想来，人家都是女大不由娘，自家宝贝闺女估计早就被翟耀辉那小子拐走了心。倒是怀里的小丫头，小动作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撒娇就拿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子蹭自己。

    漆黑的夜色里流淌着杜妈柔和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从被窝里钻出来的娇软的催促声，“还有呢！”

    “还有啊？还有就是，娘不教你什么嫁人后要相夫教子。娘只想让你知道，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爹娘给你撑腰呢！爹娘不行，还有你哥哥他们呢”

    杜妈胸口的睡衣传来一阵滚烫的潮湿，还有一道哽咽的撒娇声，“娘，还有呢！”

    不过，这一次，杜妈沉默的有点久。要不是芽儿有一瞬间察觉到母亲的怀抱有点紧，都以为杜妈睡着了呢，

    就在芽儿也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杜妈磕磕巴巴的问道，“芽儿，你知道新婚夜夫妻俩要做什么嘛？知道夫妻伦常到底指的是什么不？”

    教闺女什么事洞房花烛夜，饶是身为母亲，杜妈也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杜妈忘了闺女是学什么的了，问完之后，察觉到闺女软软的身子顿时一僵，浑身滚烫，杜妈立马就后悔了。闺女年纪小，但是翟耀辉都这么大的人了，该懂的都懂了，让女婿教给闺女这些比自己教更合适！

    杜妈看不到被窝底下，宝贝闺女羞得浑身通红，就跟煮熟的大虾似的。

    芽儿甚至能听到自己吓得怦怦怦的心跳声，不敢告诉杜妈，先不说自己原来懂不懂，被翟耀辉吃了那么多回豆腐，该懂得也都懂了！

    在杜妈眼里，宝贝闺女永远是那个乖巧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的娇娃娃，实在张不了口跟闺女讲这些，伸手把闺女往怀里揽了揽，“惯了，这些你真要是不懂，就让你翟哥哥明天晚上教你！”

    杜妈轻拍着芽儿，没看到埋在自己胸口的那张小脸上此刻那又羞又窘的表情。

    直到很晚，卧室里流淌着杜妈嘴里哼出来的不知名小调的催眠曲。而隔壁的房间里，隐约传来杜爹辗转反侧的声音，然后是悉悉索索抱着被子推门进来的声音。

    这天晚上，对嫁闺女的杜爹和杜妈来讲可能是一个不眠之夜。而辗转难眠貌似不仅仅是杜爹杜妈夫妻俩。

    正院，大红的灯笼被乍起的寒风吹的摇摇摆摆，照的窗棂忽明忽暗。直到半夜时分，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房间里还时不时传来道道叹息。

    至于前院那些当哥哥的，这会头发凌乱的披着外套聚在杜皓宇的房间里，茶几下已经摆了好几个空啤酒瓶子，真不舍得把宝贝妹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

    跟杜家嫁闺女的惆怅和不舍相比，翟家是一片喜气洋洋。

    从杜家回去后，顾不上喝口水暖和暖和，翟爷爷就对翟爸他们发了话，“今天晚上你们也都早点休息，明天芽儿进门，你们都给我把自己拾掇的利利索索。今天晚上都住这里吧，住不下就挤一挤，省得明天耽误事儿！”

    翟学英偷偷冲翟学敏和俩嫂子瘪嘴，老爷子你好歹收敛收敛，这么偏心也不怕另一个孙媳妇吃醋！没看见王英脸上笑得那么僵硬！

    年轻人的那点“小肚鸡肠”，翟爷爷能真看不出来？只不过，人上了年纪，越发任性了。五根手指本来就有长有短，还不允许自己一个早隐退多年没权没势的糟老头偏疼自己中意的孙媳妇！再说了，这人心讲究的是以心换心，芽儿那丫头值得自己疼。

    至于另一个孙媳妇怎么想，那是她自己的问题。自己偏疼芽儿，连翟耀楠翟耀霆这些翟家的亲骨肉都没眼热，十几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相处出来的！

    不过，翟爷爷到底看着翟耀扬这孙子的面子，瞪了一眼作怪的翟学英，才发现客厅里除了翟耀楠在，好像少了几个年轻人人，“耀霆和袁渊他们几个呢？”

    “爸，他们都没回来，说跟郭小海他们挤一挤，直接就住芽儿家了！”翟学英收回脸上的促狭，回了一句。

    翟爷爷一听，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胡闹！你打电话叫他们都回来！明天他们还得去迎亲呢！”

    翟学英吓得讪笑着脖子一缩往丈夫身后躲，性格爽利泼辣的翟学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老爷子，看得翟学敏和和翟妈她们不由失笑。不过，没人去解围，老爷子也就在芽儿跟前会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这会黑着脸，大家都怕老爷子发火！

    最后，还是翟耀扬收到翟妈的眼色，硬着头皮道，“爷爷，算了，让他们就住那边吧！反正明天也要去杜爷爷家迎亲，省得他们来回跑了！再说了，耀辉那八个大舅子和俩小舅子可不好对付。袁渊他们留在那边，咱们这也算是潜入敌军。要不然，我真担心您明天喝不到孙媳妇茶！”

    翟耀扬尽量回忆模仿芽儿平时哄老爷子的措辞，见老爷子脸色和缓，心知有门！

    嗯？果不其然，翟爷爷听的眼睛一亮，破天荒的夸了一句，“他们几个小子这事儿办得还不错！”

    翟家大姑把到嘴角的笑意又憋了回去，倒是翟奶奶习惯了老伴事关芽儿就变成纸老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催道：“行了，既然他们几个不回来，你们也都早点休息吧！”

    说完，自己先上楼去看翟耀辉抱回来的那俩压床娃娃都睡着了没有！明天娶孙媳妇，翟奶奶也有点高兴的睡不着觉，只不过，不像翟爷爷那么喜形于色罢了！

    翟奶奶上楼才发现，孙子这段时间突击训练的效果不错，俩小娃娃躺在大红的喜被下，小脸睡的粉扑扑，圆润润的小鼻子打着小呼噜，翟奶奶似乎可以预见明年年底自己可以抱到重孙子的情景了。

    看看灯光下，难得春风得意的孙子，调侃道，“你也早点睡，不过，今天晚上可不能再去找芽儿窃玉偷香了！”

    “奶奶！”翟耀辉神色微窘，看得翟奶奶不由大乐，脚步轻快的下楼回房休息。

    这天晚上，杜家人辗转间是满腔的不舍，翟家人则是养精蓄锐。

    第二天才将将破晓时分，今天的新郎官准时睁开眼睛，稍显凌厉的眉梢看不出一丝的睡意朦胧，只不过，微挑的唇角平添了几抹喜气。

    几分钟后，翟耀辉洗漱完毕，在大家还没起来前，借着朦胧晨色，先去军区大院门口接了一辆军绿色敞篷卡车进来。

    敞篷卡车里，齐刷刷两排总共二十来号的壮小伙，清一色笔挺的绿军装，利落的寸头，个个精神抖擞，脚下力有千钧，气势犹如猛虎下山，气贯如虹！

    翟耀辉不相信翟耀霆和袁渊他们几个真会好心的帮自己里应外合，想娶媳妇，翟耀辉还是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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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4

    <li>　　军区大院,在小老百姓们眼里的戒备森严、闲人免进的红色大院,这天一大清早的,突然噼里啪啦响起一阵喜庆热闹鞭炮声。

    响彻云霄的鞭炮声，似乎把朦胧晨色都驱散开来，天色越发澄清透彻，瑰丽的金红色霞光开始缓缓流动。仿佛在这一霎那间，连沉睡了一夜的大地都苏醒了。

    要知道,军区大院跟军区大院也有区别。这座大院住的大都是开国元勋的老革命家,大院里都是一栋栋分门别户的独立小楼，平时安静惯了，这一早的鞭炮响的有点突兀。

    按说,冬日天冷夜长，连在窗外枝桠虬结的参天古树上筑巢的鸟儿都不愿意这么早飞出去觅食,这响个不停的鞭炮声实在扰人清梦。

    不过，意外的是，大院里那些平时纪律严明、戒备森严的警卫连的同志，听见鞭炮声连晨练的步伐都没乱一下，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正在执勤的警卫兵也是连眼皮都没翻一眼，早在大半个月前翟老就打过招呼，今天要放鞭炮娶孙媳妇。

    就是周围一栋栋古朴的红色小楼里，也只不过偶尔传来众位老爷子酸溜溜的嘀咕声。众位老同志都是从艰苦的年代走出来的，都还保持早起晨练的好习惯，哪怕今儿个格外早，也都悉悉索索的开始穿衣服，上午还要去喝翟老家的喜酒呢。

    而且，众人与其说嫌鞭炮声吵人，不如说是那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与期待。

    军区大院里没有秘密，芽儿前两年也经常出没军区大院，再加上翟爷爷更没少显摆，大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翟老把这个未过门的孙媳妇当眼珠子疼。没见人家小杜还没进门，翟老先跑到未来亲家家里养老，安度晚年去了！

    赵正阳赵老爷子的家就住在翟家后面，只隔着一条鹅卵石小道和古朴自然的小花园，虽说红砖小楼墙壁厚实，但在房间里几乎都能听到窗户玻璃震的索索响。

    卧室里，赵老爷子一边穿衣服，一边跟老伴嘀咕，“这翟老头，瞧他这得瑟样，不就是娶孙媳妇嘛！”

    翟爷爷年轻时候脾气不大好，这些年虽然修身养性了，但也就跟翟爷爷多年老搭档的赵老爷子敢这么说翟爷爷。

    赵老太太心里好笑，这老头，人家翟老得瑟，你这个只是去参加婚宴的不也从昨天就拾掇那身崭新的军装。

    见老伴只穿着春秋裤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顾着拿镜子弄他前天才刚去理的头发，顺手给老伴披了一件棉衣，“你要是能娶到小杜那样的孙媳妇，估计你比翟老还得瑟！”

    赵老太太对芽儿的印象格外好，不论是小时候粉团一样的小人儿，还是如今容貌精致的嘴甜贴心的俏丫头。况且，要不是萱瑾这丫头医术好，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老烟枪的老伴，这一早起床估计早撕心裂肺的干咳上了！

    秋天的时候，老伴有天早晨直接咳出一口黑血来，当时就把自己吓得三魂失了六魄。人道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只有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才真正懂得老来伴的含义。

    赵老爷子被老伴噎的够呛，也不跟陪着自己风风雨雨一辈子的老伴争，赶紧穿好外套，准备去洗漱。刚拉开房门，正好逮到小孙子赵磊从房间里出来。

    赵磊起得更早，这会头发梳的油亮，也不嫌冷，穿着最时髦的夹克衫，正准备去翟家帮着迎亲。先不说两家老爷子的交情，自己曾经也是芽儿妹子的玩伴！

    没看见孙子之前，赵老爷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回老伴。这会看见了赵磊，冲也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老伴回道，“你以为我不想娶一个像小杜那样的孙媳妇！可惜，有人不争气，明明那丫头小时经常跟在某人屁股后面喊石头哥呢！好歹也算是两小无猜啊！”

    说完，眉毛一挑，瞥了赵磊一眼，至少在年龄相当上，这臭小子至翟家老二合适啊！虽说吊儿郎当混日子的孙子，确实没法跟翟老二相提并论。

    中枪躺地的赵磊无奈的捏捏鼻子，自己也想两小无猜啊，可每次带芽儿妹子出去玩，跟在的翟二哥，眼刀子都能在自己背上戳一个窟窿！还有芽儿妹子刚上大学那会，自己就是不小心说要带芽儿妹子去打台球，结果，从那以后，再也没机会单独联系芽儿妹子了！

    赵老太太冲孙子挥挥手，让孙子先走，然后催着老伴先去洗漱。不是老太太心疼孙子，而是老太太清楚，孙子也算有小聪明，可真配不上萱瑾那丫头。至少，孙子护不住那个芳华绽放的小姑娘。

    赵老爷子假装没看见孙子灰溜溜的背影，不过，这边赵磊前脚刚走，后脚洗漱完毕的赵老爷子就跟上了。

    因为离得近，赵老爷子是第一个过去看热闹的，等到了翟家的小院前，霍，直接吓了赵老爷子一跳。

    翟老头到底买了多少鞭炮，门口的纸屑厚的能当垫子床了。鞭炮的动静赵老爷子在家已经听了小半个点，早有心理准备。可小院外那一个排的尖刀兵是怎么回事，这是要去抢亲？

    赵老爷子也是行伍出身，眼光毒辣，这一个排穿着绿军装的棒小伙子，显然没有有意收敛自身的气势，眼神如利刃般锋利逼人，应该就是翟老二手下的那队利刃之兵。

    这不明摆着大材小用吗？赵老爷子看这群气贯如虹的年轻军人稀罕的不行，酸溜溜道，“翟老头，你这是闹的哪一出？真的打算去抢亲啊！”

    翟爷爷也是一身笔挺的军装，满脸喜庆的站在小院里，犹如指挥若定的大将军。

    听赵老爷子调侃自己，翟爷爷嘴巴一咧，“闹的哪一出？这叫隆重好不好？”

    翟爷爷这甩手掌柜还有工夫跟赵老爷子调侃，翟爸翟妈他们一早起来忙的脚不点地，一样样安排下去，光动动嘴皮子就说的口干舌燥。

    身为婆家人的翟耀霆几人‘临阵叛变’，翟耀扬只能挑起来大梁，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忙着招呼大院里那些过来帮忙的年轻人，还有翟耀辉的朋友和发小。幸亏有冯凯帮忙张罗，要不然，翟耀扬估计真的要焦头烂额了！

    翟耀扬顾不上照顾妻子，特意穿了一身亮红色棉袄的王英，就跟在翟妈后面打下手。只不过，王英眼神时不时看一眼春风拂面比翟耀辉还像新郎官的丈夫，突然觉得丈夫的笑容，还有此刻热闹喜庆的场面格外刺眼。

    翟妈这会忙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可顾不上王英几乎掩藏不住的酸涩。

    这会，最清闲的莫过于坐在客厅里的翟奶奶和翟耀辉了。翟奶奶端着小碗给被翟耀辉固定在两条腿上的压床胖娃娃喂早饭。

    昨天晚上，翟耀辉把芽儿家的俩小肉墩子抱来压床，这俩小肉墩子一早被鞭炮声吵醒，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睡觉换了一个陌生地方，又没见熟人，瘪瘪嘴，亮晶晶的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水润的泪花。

    翟奶奶当时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俩肉球委屈的小模样，心疼这俩小肉墩会哭，给他们换好衣服就领人下楼看热闹。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俩小肉球压根不怕生，如鱼得水似的，看见喜糖就往嘴里塞，看见鞭炮就想去点，就像两条滑溜溜的胖泥鳅，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芽儿家这俩小肉球长的白白胖胖，又爱笑，一笑红艳艳的小嘴一咧露出一排小米牙，乌溜溜的眼睛灵动晶亮，今天又穿的跟胖胖的红灯笼似的，简直是人见人爱。俩小肉球从小就属于人来疯，玩的更加起兴，翟奶奶一个人哪能看得住他们俩。

    最后，还是相比最清闲的翟耀辉出马，一手抱一个，直接拎到客厅喂他们吃早饭。

    小娃娃最会看脸色，从小就怕翟耀辉，在翟耀辉怀里一点也不闹腾，翟奶奶喂一口，他们吃一口。

    翟奶奶刚喂到一半，突然，随着一左一右扑哧扑哧俩声，翟耀辉就觉得两股热气隔着裤子喷在大腿上，鼻尖手快，赶紧把俩小肉球抱下来。

    就见俩肉球难得害羞的红了小脸，两双胖乎乎的小爪子动作格外的一致，一只手挡住圆乎乎的胖脸蛋，另一只小手困难的背到背后捂着扑哧扑哧放屁的屁股蛋上。

    翟奶奶一愣过后，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小碗抖了三抖，差点笑得肚子抽筋。哎呦，怎么忘了这俩小子从小肠胃就好，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拉大便。今天起的有点早了，自己竟然忘了这一出了！幸亏耀辉反应快，要不然真可能会被俩娃娃拉一腿，臭烘烘的去接小媳妇了！

    翟奶奶一笑，俩懵懵懂懂却很敏感小家伙脸更红了。脸也不挡了，可怜兮兮的揉了揉涨涨的小肚子。他们刚才就想便便了，就是姐夫脸臭臭的，他们不敢说。刚才吃了小半碗饭，都快把便便给撑出来了，这会真的要憋不住了。

    谁说人小就不懂事了，翟奶奶笑得欢快，俩小肉球都含羞尴尬的弓着身子夹着小屁股，另一只捂着屁股蛋的胖手一直都没松开！那小模样，要多逗人有多逗人。

    翟耀辉也是眉梢都流淌着笑意，赶紧重新一手抱起一个，刚要抱俩小肉球去洗手间，又顿住了，家里座便器又高又宽，俩小肉球坐上去还不直接被冲走了！

    翟奶奶早用腿勾过来客厅里今天刚换上的俩崭新垃圾桶，直接垫到俩肉球屁股底下，给俩小娃娃当座便器。

    不过，今天这事儿倒提醒了翟奶奶，芽儿家那边有给小娃娃专用的座便器，家里这边也得重新安装一个。有备无患，说不定啥时候就能抱重孙子了！

    这俩小肉球一块长大，有些小习惯比双胞胎还像双胞胎，这会俩人的屁股得到解放，都跟小大人似的长松了一口气。一只胖爪爪嫌弃的捏住鼻子，另一只胖爪爪握紧拳头使劲，正吭哧吭哧拉便便拉得酣畅淋漓呢，一抬头正好看见翟奶奶和翟耀辉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俩小肉墩突然又知道害羞了，看看人来人往的院子，捏着鼻子的小胖手依旧没松开，另一只小胳膊摆的跟波浪线似的，害羞着催道，“奶奶，关门，关门！”

    翟奶奶刚才笑的浑身脱力，还是翟耀辉任命的关门，伺候这俩娃娃小舅子！

    不过，显然小娃娃拉臭臭没有害羞权，翟耀辉还没把客厅的房门掩好，就被翟妈一把从外面推开，点了点自己腕上的手表，打趣道，“耀辉，该去接你小媳妇了！老爷子说先去芽儿家门口堵着！”

    去接小媳妇儿进门，伺候俩小肉墩子拉臭臭，对翟耀辉来讲，毫无疑问。甚至连身上可能被刚才那扑哧扑哧两声熏臭的裤子都买来得及换！

    翟耀辉出来的时候，翟爷爷正吆喝着小伙子们把喜糖、喜酒和喜烟全都抬到车厢里，几十号精神抖擞的棒小伙擦拳磨掌，一切准备就绪，整装待发。

    见翟耀辉出来，顿时一片嘘声和打趣声。新婚三日无大小，这时候不折腾折腾翟老二，什么时候折腾他！结果，失望的是，翟耀辉唇角轻轻一挑，除了掩藏不住的喜意之外，竟然连眼皮都没翻一下。

    像赵磊那一帮年轻一代的，翟耀辉是他们的传奇，而且慑与翟耀辉在大院多年前打出来的余威，只敢嘴里嘀咕两声，没谁敢打趣新郎官，只有没种的缩缩脖子。

    倒是冯凯和李力那一帮发小，都嘘声连连，好你个翟老二，娶到人比花娇的小媳妇，足够大家眼馋的了，还傲成这样了，一会迎亲的时候小心哥几个不出力！

    翟爷爷和翟耀辉心意相通，这些人也就是去凑热闹，添点喜庆，迎亲的主力军压根不指望这群乌合之众。

    翟爷爷今天是运筹帷幄的大将军，笑骂着催完冯凯他们，然后才对那排板寸头命令道，“老子不管你们今天使啥招，一定要在八点八分准时把新媳妇家的大门敲开，一根头发丝都不少的把老子的孙媳妇给老子抢回来！能做到吗？”

    刚才还跟冯凯他们打成一片的板寸头，原地一个踏步，齐刷刷一个军礼，整齐划一的口号能震翻天，“保证完成任务！”

    翟爷爷心满意足了，得意的冲一早过来看热闹的几位老邻居仰了仰下巴，这群王牌兵才是自己的杀手锏。赵老众人好笑，瞧这得瑟的翟老头，谁不知道他马上就过门的孙媳妇是妙手小国医！不仅人长得精致清雅，最关键的是贴心乖巧还能干！

    翟耀辉也不嫌老爷子抢了自己身为主角的风头和台词，一个手势，赵鹏带队的兵匪们利落跃身上车，悄无声息，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翟耀辉直接上了第一辆大卡车的车厢，崭新的军装穿在他身上，穿出如出鞘宝刀一般的厚重和锋利，清冽硬朗的五官越发凌厉，只不过，今天周身的气场格外柔和！

    驾驶座上的板寸头也不用翟耀辉命令，等迎亲队伍都上车之后，四辆大卡车后面还有一辆配给给翟爷爷那辆小轿车缓缓驶出军区大院，迎亲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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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亲,迎亲,男方要迎亲,女方就少不了送嫁。新人结婚这天，男方女方两头办喜事。只不过，仔细想来，迎亲后，新郎官如愿抱的了如花美眷,而娘家那边喜洋洋嫁完闺女后,颇有些曲终人散的寥落。

    昨天晚上辗转反侧到大半夜的杜爷爷他们，其实今天一大早就已经起来了。只不过，喜庆的鞭炮声迟迟没响。越到这节骨眼上,越不舍得也不放心把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交到别的男人手里。

    尤其是杜皓宇他们这几个当哥哥的，眼睛通红,犹如困兽。

    重新布置好院子，准备好一会新人敬茶用的东西，一家老少就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虽说都打扮的喜气洋洋，可脸上都写满了不舍。就连平时最爽利的杜家大姑也都没敢吱声，没看见老爷子都快把木地板磨穿了吗？

    杜妈尤甚，昨天跟闺女说了大半夜的私房话，早晨起来眼皮都是肿的。看着窗棂上的大红喜字，想想还在被窝里酣睡的宝贝闺女，眼眶越来越湿。

    最后还是杜爷爷发了话，天际线上已经朝霞氤氲，杜家这才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鞭炮一响，周围的街坊邻居不少人都赶过来看热闹、沾喜气。

    看着那群过来抢喜糖的孩子捧着小碗滋溜滋溜的喝羊肉汤，啃着焦黄焦黄的小烧饼，郭小海请来的味珍轩的胖大厨眼睛顿时笑成一条小缝。

    就说嘛，今天主家办喜事，自己过来帮忙。昨天晚上特意用小火慢炖了一锅暖身养胃又顶饱的羊肉汤，准备给忙起来顾不上做饭的主家当早饭。结果，向来最好这一口的老爷子竟然也不赏脸。还好这群孩子识货，调羹煲汤可是自己的拿手绝活！

    有了沾喜气的街坊邻居和凑热闹的孩子们，杜家的气氛这才重新活泛起来。

    震天的鞭炮放起来，大红的喜字贴起来，喜庆的嫁妆摆出来，甜嘴的喜糖也都散出去，一时间都忙的脚不点地，倒是把那三分不舍暂时抛在脑后。

    芽儿是在外面热闹喧天的时候醒来的，睡眼惺忪的听到几声鞭炮声，惊得顿时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因为这份感情水到渠成，直到今天嫁人，芽儿都不知道什么叫婚前综合症！

    杜妈姑嫂妯娌几人在外间听见芽儿起床了，一拥而进。等芽儿洗完澡出来，杜家大姑她们拿着大红嫁衣，杜妈拿着梳子，连芽儿回神的空都没留，直接把芽儿按到座位上。

    “娘，大姑，小姑，二婶，小婶，干妈，我自己换，自己换！”芽儿赶紧捂住杜家大姑伸手就要解的睡衣领子，讪笑道。就娘子军们这副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扒光气势，芽儿出嫁前的那一点紧张和忐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杜家大姑见小侄女白皙如玉的小脸羞得粉扑扑的，直往后缩，心里一酸，嘴里嗔怪道，“你这丫头，今天就要嫁人了，让大姑给你换一回衣服又咋滴！大姑没闺女，你就让大姑嫁一回闺女！”

    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带上一股子哭腔，五家人才只有这么一位贴心乖巧的宝贝疙瘩，今个就嫁人了，说是嫁侄女，就跟嫁闺女一样。

    杜家二婶她们也都眼圈微红，妯娌姑嫂关系处的好，都打心眼里把芽儿当闺女看待，谁让这丫头招人疼，也是她们的贴身小棉袄，比粗心大意的儿子强多了。

    杜妈心里更是一塌糊涂，扭过头去，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

    芽儿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嫁愁被娘子军们这一出吓得一干二净，哭笑不得的哄哄这个，逗逗那个。可惜，芽儿以前彩衣娱亲的那些招数，在今天满腔嫁闺女不舍的杜妈她们眼里，适得其反了！

    芽儿昨天上午才从国外回来，杜家大姑她们都还没来得及跟宝贝丫头说说知心话呢，这会看着即将给芽儿换上的大红嫁衣，心里很滋味，芽儿越哄，几人抽抽噎噎的越伤悲。

    赵清捧着首饰盒子，看看这个，再望望那个，见芽儿着急的鼻尖冒汗，“嫂子，大姐，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咱么芽儿又不是远嫁他乡，想见芽儿抬腿的事儿，再说了，耀辉不是说要当上门女婿吗，今天就当芽儿出趟门，赶明就又回来了！”

    赵清为人内敛，性子又安静，很少会说俏皮话，也真难为她了。

    芽儿一边抬胳膊，方便杜家大姑她们帮自己换衣服，一边温情小意的赔笑脸，“是啊！不用赶明，我晚上就回来！”

    杜妈心里正酸的很呢，结果听宝贝闺女来了这么一句，屋外传来好几位邻居的说笑声，“新娘子不方便出去，我们自己跑过来瞧热闹！萱瑾不施粉黛的时候，就跟出水芙蓉似的，嫩的能掐出水来，盛装打扮还不得艳若牡丹！”

    杜妈怕闺女在外人面前也照样言语无忌，啪的一声拍了芽儿屁股一巴掌，郑重警告道，“你这丫头，大喜的日子可不准胡说！不管咋说，回门之前你得住在你翟哥哥家！”

    说着，见大红嫁衣已经换好了，杜妈语气一软，“坐下，娘给你梳头挽发！”

    一屋子娘子军，看着杜妈拿着梳子一遍遍梳着那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嘴里一遍遍念叨，“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杜妈动作舒缓，语气格外虔诚，就连说说笑笑的几位邻居阿姨也都收了声，这一声声的念叨寄托了母亲对女儿最美好最虔诚的祝福。

    芽儿低头颔首，闭上眼睛，掩去眼角的水润，静静享受母亲最美好的祝福。

    恍惚间，前院突然又传来一阵阵喧闹的鞭炮声，没多大也是一身笔挺的大衣和西装裤打扮的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噔噔噔跑到东跨院，也不进屋，直接就在院子喊，“大舅娘，外婆让你们赶紧给芽儿姐姐梳妆打扮，耀辉哥他们已经在胡同口等着呢！”

    杜妈满腔的不舍，被俩半大小子一催，直接隔着窗户朝外面喊了一句，“让他们等着！”喊完，就听三江和三海更干脆的哎了一声，蹭蹭蹭又跑走了！

    几位邻居都扑哧乐了，一想她们早晨过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那八个年轻大小伙子，还有第二梯队的杜建国他们兄弟，娶杜家的闺女可真不容易！

    杜妈自己也笑了，手里的动作一点不慢！帮芽儿挽起青丝如娟的乌发，镶嵌着红宝石的巧夺天工的凤冠步摇戴到头上，黄灿灿精巧的龙凤发簪簪上发髻，一对红宝石流苏耳坠，一双绿汪汪的翡翠镯子，一样接一样。

    几位邻居阿姨嘴巴都长得老大，不知道是震惊这几样首饰的精巧贵重，还是感慨身穿大红嫁衣的新娘子的姝容。嫁衣上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跟凤冠步摇上的红宝石交相映辉。宽袖嫁衣露出来的纤纤皓腕上那对绿汪汪的翡翠镯子，给清妍恬静的新嫁娘平添了两分华贵典雅，大红嫁衣红的醉人，宛若寒梅初绽。

    虽然还未施粉黛，但是眉若弯月，眼若灿星，顾盼间称得上是人比花娇。纤秾合度的高挑身材把大红的嫁衣穿出亭亭玉立的婉约和古典神韵，尤其是那张眉眼精致的小脸，肌肤细若凝脂，莹润如雪，眉眼间的淡然清雅，就像是羊脂白玉雕成的小玉人似的。

    几位邻居阿姨正好夸，三江和三海俩传话筒又噔噔噔跑过来，站在院子里吆喝了一句，“大舅娘，大壮哥让告诉你们一声，耀辉哥他们好要闯门迎亲了！”

    这次，没等杜妈回应，俩人早跑没影了。他们俩是今天堵门的主力军，这时候可不能少了他们。

    芽儿隐约听见外面人声沸扬，心里好奇的就跟猫爪子挠似的，很想跑出去凑凑热闹。只不过，被杜妈她们看着，那里都去不了。

    “娘，我饿了！你们都吃早饭了没有？”芽儿突然来了一句！

    杜妈心里紧绷的跟上了弦似的，听宝贝闺女没心没肝的来了这么一句，瞪了芽儿一眼，“饿了就先忍忍，等一会给你吃汤圆！”

    杜家大姑她们也顾不上伤感了，自家丫头咋一点都不紧张，这会还记得喊肚子饿！

    胡同口，翟耀辉好像知道小媳妇饿了似的，使了一个眼色，冯凯赶紧进跑来跟杜皓宇兄弟几个交涉。

    劳头忙，两头忙，今天冯凯的角色就是劳头忙。冯凯站在大门口朝胡同口等着迎亲的一帮人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大门一关，冯凯自己留在大门里边了。

    翟耀辉早有心理准备，冯凯这小子是想两头讨好，也不管临时叛变的冯凯，一个手势，一个排的板寸头从敞篷卡车上跳下来，犹如猛虎出闸。

    大门外，一群人等着看新郎官率着一帮大院子弟和一个排的兵哥哥抢亲。而大门内，另一拨人等着瞧大舅哥小舅子们堵门！

    外面人多，堵在大门里边的，不提昨晚就临阵逃脱的翟耀霆和袁渊他们表兄弟四人，还有刚叛变的冯凯，光是正牌的大舅哥小舅子都有十个，还有几位当叔叔的，最后更有几位老爷子坐镇。两边倒是旗鼓相当，孰强孰弱还真不好判断。

    史蒂芬教授几个洋老外见门内门外热闹中透漏着如临大敌的压抑紧迫，眼睛都不使的，拿着傻瓜相机咔嚓咔嚓拍照。

    翟耀辉带人把厚重的红木大门围得水泄不通，那帮发小吆喝着里面的人赶紧开门是，杜皓宇对几百斤重的红木大门很有信心，这会还不紧不慢的跟翟耀霆确认，“你们今天真的打算当娘家人？想里应外合可说不过去！”

    清一色毛呢大衣和西裤打扮的翟耀霆和袁渊表兄弟四人都假装没听懂杜皓宇的威胁，就差举手发誓了，“哪能呢！我们可一直都把芽儿当亲妹子看！”

    杜家这一代只有芽儿一个女孩，翟家这一代虽然也有一个翟耀楠，但翟耀楠是典型的女汉子，翟耀霆他们也只能在芽儿身上寻找当哥哥的幸福。尤其是袁渊他们表兄弟四个人，虽然跟芽儿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但感情这回事吧，有时候讲究一个缘字。

    杜皓宇见翟耀霆他们几人不像作伪，点点头，然后瞄了正忙着张罗的冯凯一眼。

    冯凯颇为委屈，眼睛一瞪，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可思议的质问道，“你小子连我都怀疑？我可是一直都把芽儿当亲妹子看的！”

    冯凯是杜家的常客，街坊邻居一直都以为冯凯是杜家的亲戚，这会见冯凯满脸委屈，有好事的人嘴里应和着，帮冯凯说好话。唯恐不热闹，赶紧的，赶紧抢亲吧！

    几位老爷子和杜爹他们都稳稳的站在前院正厅，压阵！说实话，他们刚才也真的怀疑滑不溜手的冯凯到底是哪帮的！

    郭小海见冯凯要恼，赶紧打岔，攀着冯凯的肩膀，“冯凯哥，一会就看你的了！”

    冯凯这才舒坦不少，听大门外大院那帮小子吆喝着说要抢亲了，冯凯也清了清嗓子，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翟耀辉，我们家芽儿才貌双全，你想娶芽儿至少也得能文能武。为了表示诚意，你先做一百个俯卧撑！对了，单手的！”

    还没等门里边的大舅哥小舅子们说啥，两边看热闹的还有翟耀辉带来的军区大院里的那帮小子先吆喝起来，“一百个俯卧撑，单手的！”

    翟耀辉几位发小，还有赵鹏带队的一个排的板寸头，虽然还不至于像军区大院的那帮‘纨绔子弟’那么嚣张，内外不分，但一个个肩膀抖动的厉害。带这帮人来抢亲真的不是来帮倒忙的吗？

    最主要的是，里面喊话的冯凯确定不是‘通敌卖国’？头做单手俯卧撑？别说一百个，五百个也不在话下啊！

    翟耀辉倒是脸色未变，好脾气的笑笑，今天自己娶媳妇，不跟这帮小子计较。

    也不用众人再喊口号，直接俯身，单手撑地，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旁边帮翟耀辉报数的赵鹏已经数到十了。

    杜皓宇兄弟几个赶紧趴在门缝前往外瞧，见翟耀辉轻松的连一滴汗珠都没毛，幽幽的扭头看了冯凯一眼，你确认你是我们一伙的！翟耀辉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兵王，还能文能武？确信不是故意拿对方的强项比？

    不到两分钟，门口赵鹏已经响亮浑厚的数到一百，也不用杜皓宇他们监工，光听震天的鼓掌声就知道了！

    接下来，杜皓宇他们吃一堑长一智可不相信冯凯了。

    郭小海自己亲自出马，“武这一关就算了，那只是匹夫之勇！我们家芽儿是高材生，你想娶我们家芽儿，这文学修养也不能太差了！我问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下面该怎么背，出自哪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门外传来的声音低沉中有点清冽，杜皓宇兄弟几个面面相觑，这人还真的都背下来了？就没一点错？郭小海被几个哥哥看的心虚，我也不知道啊！我就会前面那两句！

    杜皓宇瞪了郭小海一眼，扭头向李爷爷求救，就见老爷子微微颔首，还真一个字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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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子难缠,娶媳妇难,翟耀辉身上充分验证了这句话的真伪！

    不过,寒冬腊月的，周围的街坊邻居瞧了一回热闹，看到热闹处，脸比大门口挂着的那两挂大红灯笼都红，越发显得喜庆。胡同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小娃子们嘴里含着喜糖,哧溜哧溜倒吸口水。而大人的叫好声，夹在在翟耀辉那帮发小的口哨声中，此起彼伏！

    军区大院那帮小青年脸都红了,翟二哥娶媳妇真不容易啊，大门里头的那群大舅哥和小舅子真难缠,连孙子兵法都整出来了！

    杜皓宇为首的几位大舅哥为了刁难翟耀辉，可谓是绞尽脑汁了。可架不住那句老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杜皓宇他们天文地理、经史子集一通乱问，大门外翟耀辉从始至终都是气定神闲，有问必答。

    翟耀辉见时间还早，耐心的陪几位大舅哥过招。

    大门外口哨声和叫好声越发响亮，一浪高过一浪，今天新娘子他们接定了！

    就连刚才站在大门里边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邻居老爷子，都连连颔首抚须，以前只知道小翟是当兵的，今天一看，真称得上是文武双全啊！

    站在前院正厅前压阵的杜爷爷这会脸又黑又臭，急的差点要跳脚。这群小王八犊子，还是大学生呢，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头兵都比不过。大冷天的，脸上都急出一头汗来，杜爷爷愈发红润的脸膛跟身上那身大红唐装交相辉映。

    这节骨眼上，偏偏有人火上浇油，几位老邻居纷纷跟杜爷爷道喜，这孙女婿硬是要得，文武双全，内外兼修啊！

    杜爷爷脸又臭了三分，招手叫了一个也就总角之年的皮小子，如此在耳边叮嘱几句，杜爷爷就不信了，几个孙子外孙子加一块也比不过翟耀辉一个？得了杜爷爷吩咐的皮小子，蹭蹭蹭挤进去脑袋瓜子凑到门缝前，不大会，跳着脚冲杜爷爷摇手，新郎官没作弊！

    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这两天可不能招惹大哥。至于李清源，见杜爷爷如此气不顺，老爷子硬生生把附和几位老邻居的话收了回去，还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耀辉这孩子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还不不知道这小子还挺博学多才的。

    在大门后堵门的杜皓宇兄弟几个这会真的是黔驴技穷了，可是背后老爷子目光森森，郭小海头皮发紧，嘴巴一哆嗦，又出了一个昏招，“俺们家芽儿不仅满腹珠玑，甚至还精通好几国语言，英语，英语你会说不？”

    敢说，是学习外语的不二法门！郭小海出了一回国，从此对英语大有信心，以前自己是半瓶子晃荡，如今郭小海对英语信心满满！再说了，比英语自己这边帮手多啊！

    大门外，迎亲的那帮人叫声越发热烈，没等翟耀辉回答，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和叫好声，这还能难倒翟老二？这人连论语春秋都懂，几句洋文肯定不在话下！

    事实上，还真不在话下。

    郭小海正准备扳回一局呢，结果，一口流利的浓厚伦敦腔的地道英语直接从大门外面钻进门缝里。

    郭小海脑袋挤在门缝里，不敢相信，这人还真会英语啊？郭小海顿时有点拿不定主意，虽然听着声调挺像英语单词，但自己一个单词也没听懂！

    杜皓宇他们连着吃了那么多回憋了，见郭小海眼珠子躲闪，就知道这人又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幸好后援多！

    杜皓宇就看离得最近的杜清河，王大江瞅着史蒂芬教授和老爱德华这俩纯正的老外。就连袁渊和袁浩也被冯凯拽住，翟老二说的真的是英语？怎么听着不大像啊！

    最后，还是那俩纯正的老外耸耸肩，点头认可是英语，但具体出自哪里，甚至连这俩地道的外国人都说不上来。

    “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最后，还是杜清河满脸苦笑，很肯定的回答了一句道。人家不仅会英语，而且一上来就是经典著作里的经典名句！

    郭小海第一反应就是邪了门了，看到拿着相机一阵乱拍的雷蒙，不认输的对门外喊道，“俺家芽儿会的不仅仅是英语，必须再来一段法语！”

    难得的，堵在大门口的迎亲的那帮人都收了声，大舅哥们不至于这么难缠吧？法语啊，这玩意听着高级的很！他们这些出生在五六十年代的人，会说英语和俄语可能还不算稀罕，要是说法语就上档次了！

    一时间，翟耀辉收到了众多同情的眼光。翟耀辉抬手看看手表，见还有时间陪大舅哥小舅子们添点彩头，张嘴就来。

    翟耀辉早做好了先礼后兵的战术，不愿意在自己娶媳妇的这天轻易得罪大小舅子们。表情依旧清清冷冷，声音更没有法国人的热情浪漫。周围瞧热闹的人虽然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无疑的，人家貌似也能说的了一口流利的法语。

    杜皓宇兄弟几个抓瞎，在一旁的杜清山赶紧点点头，很地道，很流利。

    一大早把下巴刮的光溜溜的纯种法国人雷蒙，也举手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知道，这是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中的一句话！”

    说完，雷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句，大舅哥小舅子们太难缠。

    雷蒙见中式婚礼貌似很热闹，昨天晚上还在考虑，是不是和未婚妻举行一次中式婚礼！结果，看到被堵在大门外的翟耀辉，雷蒙当下把这个念头咽了回去，还是回到法国在教堂里举办婚礼的好！

    郭小海连着出了两招昏招，顿时觉得脖子凉飕飕，吓得赶紧往杜清山背后一躲。

    至于翟耀霆和袁渊他们几个，一会嘘唏二哥真牛，一会感慨以大舅哥的心态怎么就看二哥那么不顺眼呢！

    门外，那帮迎亲的人的嚎叫声冲散了柔和的云层，破晓而出的金色阳光洒在人身上，给满脸喜气洋洋的众人添了一分温暖。

    众人心照不宣的使了一个眼色，刚才只是热身赛，马上才是动真格的了！

    杜爷爷和杜爹他们一看这日头，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也不管吉时吉刻还是他们自己选定的呢，反正这会他们的心思是不想嫁芽儿了！杜爷爷这会最担心的是，这一帮小子到底能不能守得住！

    而东跨院正屋里，杜家大姑正满脸含笑的跟杜妈她们还有芽儿比划着大门口的热闹。杜妈见宝贝闺女听到两眼亮晶晶，还没来得及涂脂抹粉的小脸蛋艳若桃花，心里那叫一个酸，这丫头明摆着胳膊肘往外拐！

    大门口，因为郭小海连着出了两次昏招，这会缩着脖子不敢乱插话。

    杜皓宇整了整大衣领子，清了清嗓子，决定换个问法，“你说喜欢我们家芽儿，可是你了解我们家芽儿吗？你知道芽儿她最喜欢什么吗？”

    “我！”门口这次回答的格外简洁明了，明了到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静默片刻后，一片叫好的口哨声，翟老二（翟二哥）脸皮也太厚了点吧！当着大舅哥们的面，敢说小嫂子最喜欢自个，这胆气真牛！

    “里面的人听见了没有，咱们小嫂子最喜欢咱们翟二哥！赶紧的，开门放大家进去！还等着接咱们小嫂子回去跟翟二哥拜堂呢！”大院里那帮小青年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只觉得今天翟二哥特牛气冲天，挥着手吆喝着就要撞门进来。

    以前只知道翟二哥拳头硬，没想到连脑袋都是真材实料做的，太长面子了！

    大门里头，杜皓宇他们脸色忽黑忽青，又拿了两根胳膊粗的木棍子顶在大门后，得，方正也不着急，咱们慢慢耗吧，今天是别想娶走自家芽儿了！

    大门外头，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翟耀辉耳朵突然动了动，听见了木桩顶门的声音，眉毛挑了挑，眼神突然凌冽起来，放松的肌肉也紧绷起来，就像是一头正蓄势待发的狼王，在静静潜伏后，准备最后一扑。

    自己小媳妇也该梳妆打扮好了吧？翟耀辉抬腕看看逼近的秒针，微不可察一个手势，刚才混迹在看热闹人群中的那群身形矫健的板寸头，开始向两米多高的青砖围墙靠近。

    大门里头，杜皓宇他们不知道这些，还准备继续出招。杜皓宇前几天刚上山跟老药农采了一回草药，平时也经常听芽儿念叨。见天文地理都难不倒翟耀辉，杜皓宇心里一发狠，“夫妻要有共同语言，我想看看你跟芽儿有什么共同话题！你知道狗屎豆是什么吗？”

    最后一个有点儿化音的吗字还没说完，就听院子里那帮皮小子和疯丫头大呼小叫的，连大门外头也是惊呼连连。

    兄弟几人都抬头一看，自家两米多高的青砖围墙上突然翻过来一群气势凶悍的兵匪，连落地都悄无声息，一看就是专业抢亲的架势！

    翟耀辉手下这帮人是当之无愧的王牌兵，两米多高的围墙对他们来讲只是小菜一碟。收到头的手势，蹭蹭两步助跑，脚在墙上一蹬，人仿佛履平地一般都已经窜的比围墙都高，肌肉精壮胳膊在墙头一撑，劲腰一拧，整个人已经轻飘飘落在大院里头墙根下。

    从收到翟耀辉的手势，到翻墙而入，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有眼睛不够使唤的压根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今天这喜事办的真热闹！

    杜皓宇他们更是两眼发懵，当下都愣住了，真要动真格的了！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这小半年跟当兵的切磋惯了，反应的最快，当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冲上去，怎么也不能让这群人碰到大门。

    跟三江和三海交手的就是赵鹏和黑脸大个，俩人见稚气未脱的半大小子率先冲上来，顿觉束手束脚！堵在大门口的这些人都是头的大舅哥小舅子，不是他们任务的对象，手底下不得不掂量掂量轻重。

    俩小的都冲上去了，在后面压阵的杜爷爷他们因为站的远，当下反应更快一些。

    杜爷爷见杜皓宇他们都吓愣住了，当下重重一哼，这一哼，惊醒的可不仅仅是杜皓宇他们，还有不知道该拿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该怎么办的赵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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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7

    <li>　　在绝对武力面前,难缠的大舅哥和小舅子也不过是纸老虎！

    王三江和郭三海不是双胞胎胜似双胞胎的表兄弟俩,仗着练过小半年,又有翟爷爷这位战场老将亲自指点，还有翟耀辉这高手偶尔喂招，胆气十足的冲了上去。

    俩人出拳迅猛，虎虎生风，别说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了,就连远远站定的杜爷爷都想替俩小外孙子叫一声好！至少比眼看被人攻到家里来了,只知道愣神的几个大的强！

    陪俩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过招的赵鹏和黑脸大个，见俩人出拳颇有章法，心里不由一松,只要有两下子就好，以免他们一拨拉,不小心伤着这俩小舅子哪儿！

    可没等杜爷爷那声好喊出来，赵鹏和黑脸大个直接迎着拳头欺身上前，一侧，一挡，只一招在高手手底下不怕用老的小擒拿就把王三江和郭三海俩人缠的跟粽子似的，而且不伤俩人分毫。

    至于那八大金刚，虽然平时自诩两三个大汉不在话下，但在训练有素的尖刀兵眼里，几人那两招不过是假把式。一个罩面的功夫，原本被杜皓宇他们堵得水泄不通的大门后已经彻底变成对方的阵地。

    霎那间，尖叫声、鼓掌声还有震天的鞭炮声冲破大院上空那方小小的天地。

    冯凯惯是“见风使舵”的主，有眼色的很，在心里暗暗嘀咕，翟老二还真的抢亲啊！想到翟老二的心狠手辣，冯凯不由后悔自己刚才鬼神神差，杜皓宇他们是正牌大舅哥堵门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自己可就危险了！

    形势比人强，冯凯见败局已定，看了看近在咫尺却寸步难越的大门，迅速换上笑脸，小心翼翼的抬脚往前靠一步，脚后跟还没离地，就被一条精壮的胳膊给挡住了。

    冯凯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那啥，兄弟，别误会，我去开门！你们忘了，我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刚才我一个人独木难支，幸亏你们进来了！”亡羊补牢，不知道晚没有！

    可是有人比冯凯更快，翟耀霆指着自己跟翟耀辉三分相似的脸，跟灵活的泥鳅似的，钻过人墙，嘴里还不忘巴结谄媚的吆喝着，“来了，就来了！二哥，我这就给你开门！”

    厚重的红木大门吱呀一声被翟耀霆从里头打开，刚要张嘴邀功，见大门口翟耀辉气定神闲的整了整领口，似笑非笑的瞥了自己一眼，翟耀霆顿觉脊背一冷，不由后退三步。

    脸上的谄笑还没凝固，就听背后杜皓宇他们轻轻哼了一声，翟耀霆和冯凯都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这真是想两头取巧却落得两头不是人！

    倒是袁渊他们四个立场坚定，娘家人直接装到底，点着了鞭炮正忙着发喜糖！

    至于在大后方压阵的杜爷爷和杜爹他们，从看到那帮板寸头不费吹灰之力翻墙抢亲，早甩甩衣袖回正院客厅等着翟耀辉给他们敬茶了！

    翟耀辉跨过门槛时，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清冽的眉眼掩藏不住雀跃和急迫。逆着金色霞光跨门而入，用一句浪漫点的话来形容的胡，翟耀辉就仿若是脚踩着七彩筋斗云来来接自己新娘的骑士。

    很可惜，随后拥门而入的那帮发小和军区大院的小青年们，犹如蝗虫过境，嘴里吆喝着要去抢新娘子，周围街坊邻居也纷纷叫好，皮小子和疯丫头们挨挨挤挤的紧跟着翟耀辉，少了两分意境，多了几分热闹和喜庆。

    东跨院那边，杜家大姑和邻居刘大妈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跟杜妈她们讲门口的热闹劲，顺便歇口气。

    杜家的院子太大，想两头瞧热闹还得来回小跑，自己这一大把年纪了，还真不容易！不过，衣着虽然朴素身形颇为富态的刘大妈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断，刚才跟同样也爱瞧热闹的杜家大姑已经来回跑了三趟了！

    刘大妈见穿着大红嫁衣的小姑娘只不过是在花瓣般的小嘴上轻点了两抹粉润的朱红，越发显得精致的小脸莹白如雪，明润剔透。心里感慨一句天生丽质难自弃，讲的越发起兴，爽利的嗓门三分好奇七分打趣，“萱瑾，来，你告诉刘大妈，平时最喜欢什么？小翟他要是没答对，大妈这就去让你几个哥哥把人直接堵外面，今天不让新郎官进门！”

    因为几位爱说爱笑的邻居阿姨大妈们跑来道喜，屋子里的气氛才显得格外喜庆欢快。梳妆一新的芽儿被杜妈不错眼的盯着，大家闺秀一般端坐着炕沿上，正百无聊赖正支着耳朵听刘大妈讲大门口的热闹呢，没想到火一下子烧到自己身上了，不由一愣，恬然绯红的小脸闪过一丝茫然。

    芽儿暗自腹诽，自己昨天才回家，今天就穿上大红嫁衣，没来得及跟翟哥哥对台词啊！

    刘大妈人缘好，这辈子迎亲送嫁的阵仗见过不少，但却是第一次见这么热闹喜庆的，没想到平时在人前稳重内敛的杜皓宇他们几个，捉弄起妹夫来一套一套的！

    刘大妈见众人也都满脸好奇，眼中含笑，神神秘秘的继续卖关子道，“我平时见小翟总是清清冷冷的，没想到他还会说甜言蜜语！你们大家伙猜猜，小翟是咋回答的！”

    杜家大姑在一旁就顾着捂嘴乐，顺便羞自家小侄女！杜妈姑嫂妯娌几人好奇心彻底被这俩人吊了起来，连连催问道，“小翟是咋回答的，俺家芽儿最喜欢什么？”

    一时间，光顾着打听翟耀辉咋会说甜言蜜语了，没听见从前院传来的动静，噼里啪啦又一阵鞭炮声后，呼啦啦一大帮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直接杀向东跨院。

    杜皓宇兄弟几个想拦也拦不住，更何况，周围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不愿意啊，大冬天的难得有热闹瞧！

    翟耀霆正急于讨好自家二哥，他这会鞍前马后的跑得最快。大部队还没杀到东跨院，翟耀霆已经来到东跨院正屋门口，好巧不巧的正好听见那句话，双手合拢当了一回扩音器，“芽儿最喜欢她翟哥哥！”

    身为亲表弟正紧随新郎官其后的袁渊四个，刚穿过东跨院的垂月门，突然听见翟耀霆喊了这么一嗓子，手一抖，托盘里的喜糖差点撒了一地。

    偷偷瞄了一眼似笑未笑、隐而不发的二表哥，脚下不由慢了半拍，翟耀霆这二百五的傻小子！

    倒是军区大院那帮小青年秉着法不责众的念头，狼嚎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虽然常说铁汉柔情，但翟二哥刚才那甜言蜜语也太颠覆他的伟岸形象了没有！

    翟耀霆听见背后一阵阵口哨声和叫好声，往背后瞄了一眼，看到走在最前面神色凌冽的翟耀辉，不由吓得脖子一缩，赶紧让开门口。

    屋子里，杜妈她们看着小脸突然爆红，羞得低眉颔首的芽儿，翟耀辉掀开门帘进来时，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仅杜妈她们见翟耀辉这么快进来，没回过神来。就是翟耀辉，看到炕头上人比花娇的小媳妇都不由一愣。

    大红的嫁衣衬托的那张精致的小脸越发清妍绝俗，偶尔一瞥清眸流盼。眼前小人儿的一颦一笑都在翟耀辉心田泛起层层涟漪，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长大了，就垂眉低首静静的坐在自己眼前，等着自己娶回家！

    翟耀辉从来都没这么满足过，窗外是暖阳高照，周围是亲朋好友诚挚的祝福，眼前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岁月静好。

    翟耀辉突然有点口干舌燥，连声音都多了两分急迫，“娘，二婶，大姑，小姑，二婶，小婶，干妈，我来接芽儿！”

    一连串的改口，惊醒了杜妈她们，一身崭新笔挺的军装，越发衬的翟耀辉身形挺拔，五官清冽硬朗，她们这就得要把自家芽儿交到他手里了！

    杜家大姑和刘大妈早看过现场直播版的，最先回过神来，一把抄起炕头上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那双栩栩如生的鸳鸯绣花鞋，不知道该把绣花鞋藏到哪儿，就跟铁锅上的蚂蚁似的急的团团转。

    还没等杜家大姑准备把绣花鞋往胳肢窝里塞，翟耀辉已经伸过手来，“大姑！”

    杜家大姑犹豫了犹豫，最后只得不情不愿的把绣花鞋递给翟耀辉，都这节骨眼上了，不能再难为侄女婿了不是！

    门帘外，大的摞小的，高的压矮的，乌压压全是脑袋瓜子，至于敞亮的窗户前也早都挤满了人头。不过，难的是房间例外，一片鸦雀无声！

    什么叫惊艳？虽然只隐隐约约看到里间炕头上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但人家静静坐在那里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图，恬然清雅，让人恍然心动。

    翟老二（翟二哥）太好命了吧！早知道翟老二（翟二哥）老牛啃嫩草，听说小嫂子是娇嫩香软、人比花娇，可没人告诉他们，盛妆之下的小嫂子竟然如此姝容！怪不得翟二哥护的跟眼珠子似的，这明摆着杜家有佳人，倾城又倾国！

    翟耀辉可不管这些人怎么羡慕嫉妒恨，拿着鸳鸯戏水的绣花鞋心突然落到实处。蹲下，挺拔的背影挡住众人的视线，这才抬起那双纤纤玉足。芽儿洗完澡出来，就被杜妈她们按到梳妆桌前，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穿。

    屋子里铺着地暖，烧着热炕，翟耀辉脱下那双笨拙可爱的棉拖鞋，露出一双莹白圆润的芊芊脚丫，饱满红润的指甲盖都修得整整齐齐，就像是一颗颗温润的玉扣。

    芽儿最怕痒，那双温热的大手骚的她脚底心酥酥麻麻，也不顾不上新嫁娘的娇羞了，抿着嘴角才没笑出声来。不过，粉红圆润的小脚趾却忍不住翘起来，看得翟耀辉火起。

    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翟耀辉才勉强压下把圆润的小脚趾头啃下来的冲动，接过芽儿偷偷塞给他的袜子，心绪才稍稍平复。不过，轮到穿绣花鞋的时候，翟耀辉捏了捏绣花鞋柔软轻薄的鞋底，不由蹙眉，“娘，有没有厚实一点的鞋！”

    说着，不忘把那一对莹白圆润的脚丫子塞到自己腰间保暖！

    杜妈没想到翟耀辉突然这么问，“还有一双红色小高跟皮鞋，也是夹鞋！不过，芽儿回一直都呆在屋子里，应该冷不着吧？”不过，说到最后也有点不确定起来，谁知道办酒席的酒店里是不是暖和！

    芽儿踢了踢恨不得把自己臭脚丫子揣到怀里带走的翟耀辉，呲牙瞪眼使了一个眼色，翟耀辉这才意犹未尽的给芽儿套上寓意吉祥的绣花鞋。

    没等杜妈她们要说什么，翟耀辉突然站起来，在小媳妇粉润的小嘴上重重啃了一口，一阵抽气声过后，暧昧的口哨声和叫好声差点把房顶掀翻。

    杜妈都以为自己眼花了，而套间外一声赛过一声“再亲一口！再亲一口！”

    芽儿羞得恨不得当缩头鹌鹑，翟耀辉却一手揽住小媳妇的纤纤细腰，一手托在膝盖窝直接一个公主抱，把佩环叮当的小媳妇抱在胸前。

    没等杜妈她们拦住，翟耀辉已经抱着自己小媳妇出门了！

    原来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众人纷纷跟在新郎新娘后面，有十几个皮小子和黄毛丫头跟唱顺口溜似的，一句一声新娘子，差点把羞得只能埋在翟耀辉胸口的芽儿盯出洞来。

    倒是翟耀辉那帮发小和军区大院一帮小青年，还有刚才抢亲时立了大功的那帮兵匪们，嘴上叫嚣的厉害，却不忘跟新郎官保持安全距离。翟老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就是这会怀里抱着媳妇收拾他们也不在话下！

    杜妈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宝贝闺女就被人抢走了！姑嫂妯娌几人都还愣在突然冷清下来的房间里，自家芽儿就这么被抢走了！

    “我说，你这当妈的还不赶紧去客厅喝女婿敬茶！”刘大妈她们临追上去瞧热闹之前，也没忘记提醒杜妈一句。

    杜妈回过神来，当下小跑着在后面追，可就是追上去了，也挤不过那群人高马大着急一睹新娘子芳容的大小伙子们。

    杜妈在后面着急的直跳脚，见翟耀辉抱着自家芽儿都出了垂月门，顺着青石砖路正往前院大门口方向走，赶紧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出门前还没得老爷子老太太们敬茶呢！”

    杜妈平时就是温柔和婉的性子，嗓门这辈子都没大过。这会人声嘈杂，夹杂着零星的鞭炮声，杜妈那一嗓子顿时被吞没了！连缀在后面瞧热闹的刘大妈她们都只顾着踮着脚尖看被新郎官抱着的新媳妇，没听见杜妈吆喝什么。

    而翟耀辉这新郎官，抱着自己的媳妇志得意满，再加上周围一片喧闹，杜妈那一嗓子还真不管用。还是芽儿，因为害羞格外敏感，隐约听到杜妈喊了那么一句，青葱一般的小手隔着大红嫁衣宽大的袖子在翟耀辉腰间狠狠拧了一下子，说话的热气喷在精壮宽厚的胸口，“去给爷爷他们敬茶！”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翟耀辉脚下一顿，勉强按下心中的急迫，暗道好险，最后只能抱着小媳妇围着院子绕了小半圈才回到正院。

    正院客厅正前，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太早已落座，那只精致的白瓷茶壶里冲好的茶早都变得温热，八仙桌正前摆着一对大红的跪垫，就等着新人敬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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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8

    <li>　　中国人办喜事讲究多,比如说,拜高堂改口敬茶。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亲朋好友的认可和祝福比一张薄薄的结婚证隆重多了。

    翟耀辉抱着自己小媳妇来到正院客厅敬改口茶时，那头杜妈早绕小路端坐在高堂了。天大地大父母恩情最大，今天一对新人第一杯茶要敬的不是经常爱抢戏的杜爷爷和杜奶奶，而是此刻心情有点甜又有点酸涩的杜爹和杜妈！

    杜妈嘴角虽然含着笑，可眼圈却有些湿润。一身大红嫁衣的宝贝闺女愈发粉面桃腮,眉眼间流淌着的是藏不住的幸福。跟清冽俊朗的女婿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

    杜爹和杜妈夫妻俩从小两口手里接过那对白底红釉寓意吉祥的盖茶碗，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把嘴巴的话咽了回去。可等侧过头去掩藏好心中的不舍和酸涩,盖茶碗里的新人茶也一饮而尽。不过，对夫妻俩来讲,新人茶淡淡的清甜中夹杂着丝丝的涩！

    这杯新人茶，杜爹和杜妈喝的百感交集，没想到这辈子竟是先喝的宝贝闺女的新人茶。翟耀辉肌肉紧绷的脊背松弛下来，偷偷松了一口气。刚才见杜妈眼圈突然微红，翟耀辉是真害怕把小媳妇当成手心宝的杜家老少突然来一句，不让芽儿嫁了。

    倒是翟耀辉多虑了，就连平时最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杜爷爷也痛痛快快的喝了翟耀辉敬的那碗改口茶。

    关键时候，杜爷爷从来不掉链子！

    不过，虽说杜爹杜妈他们都改口茶喝的痛快，但客厅里高堂在座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七大姑八大姨的着实壮观。芽儿又是杜家第三代第一个先结婚的，谁都不愿意落下这第一杯的改口茶。等小两口一溜敬下来，已经时辰不早了。

    屋外，那帮子迎亲的人在来之前都跟翟爷爷立下军令状的，一声高过一声在外面催，大家伙都等着喝喜酒闹洞房呢！

    外面越热闹，杜妈心里头越难受，眼圈也越来越湿润！杜爹一边轻拍着杜妈的手背，一边欲言又止的看着宝贝闺女，这嫁闺女的滋味真不好受。

    芽儿见爹娘这模样，鼻子一酸，差点直接扑到俩人怀里。只不过，手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温热，安心。芽儿不舍得挣开翟耀辉的手，也不舍得爹娘，嗫嗫的喊了一声，“爹！娘！”

    “哎！”杜爹和杜妈夫妻俩连声答应，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哽咽。

    翟耀辉突然觉得自己就好像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可怀里的小媳妇怎么也不会放手。翟耀辉轻轻揽了一下也泫然欲泣的小媳妇，掷地有声的再次保证道，“爹，娘，你们放心，以后我会跟你们一样，把芽儿当成手心里的宝。”

    这是翟耀辉说过的最动听最柔软的话，可把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三口人弄的越发伤感。就是站在一旁的杜皓宇兄弟几个，紧握着拳头，眼珠子通红。

    杜爹和杜妈夫妻俩这伤心劲，倒看得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和杜家大姑他们伤心又好笑。不过，却不得不说送嫁是一件戳人心窝子的事儿！

    最后，还是李爷爷冲杜爷爷点了点腕上的手表，杜爷爷这才不得已催了一句，“行了，时间不早了，该出门了！”

    大家再不舍，也不愿意错过早选好的黄道吉时！

    翟耀辉如蒙大赦，拉着自己小媳妇又给杜爷爷他们鞠了一躬，“爹，娘，爷爷，奶奶，那我把芽儿接走了！”

    说着，又打横抱起自家金樽玉贵的小媳妇。新嫁娘出门前脚不沾地这好意头的习俗，翟耀辉记得很牢靠。事实上，抱着小媳妇在怀，翟耀辉这新郎官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和满足感，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芽儿又突然被悬空，吓得一手去扶额前的龙凤步摇，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倒是惊醒了伤感中的杜妈！

    见新女婿心急的就跟土匪似的，恨不得立马把自家闺女抢走，送闺女出门的伤感无形间消减了几分。刚要起身目送闺女出门，就见刘大妈用大红托盘端着两小碗汤圆左突右冲的从一群壮小伙中挤进来，杜妈突然绷不住了，扑哧笑了，招呼抱着自家闺女不撒手的女婿，“赶紧的，吃完红枣汤圆再出门！”

    在杜妈眼里，自己这女婿向来都是四平八稳的，第一次见他如此急不可耐模样！本来，刚才在东跨院那边给闺女穿鞋时就该吃的，可架不住新郎官把自家闺女抢到手就火急火燎的准备走，害的杜妈都没来得及说！

    杜妈少不了感谢刘大妈心细，还帮着记挂这事儿。

    翟耀辉温玉软香在怀，好容易才能这么正大光明的抱着自己媳妇，怎么也不舍得放手。芽儿掩藏在宽大叠袖下的纤纤玉指掐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最后只能被翟耀辉抱着。

    而杜妈见小两口这样，脸上少了三分伤感和不舍，多了几抹无奈和好笑，只得喂一口闺女，再踮着脚尖喂一口女婿。这俩让人操心的孩子，怎么就叽歪不够呢！

    杜皓宇兄弟几个紧握着拳头，勉强压住想朝抱着自家妹子不撒手的翟耀辉挥拳的冲动。昨天晚上，兄弟几个争了大半夜，最后还是杜皓宇以年长的优势夺得抱宝贝妹妹上车的名额。可没想到，这人抢走自家妹子还不算完，连自己当哥哥的背妹妹出嫁权利也剥夺了。

    倒是军区大院那帮小青年看得热血沸腾，吹着口哨，一会吆喝着翟二哥亲嫂子一口，一会怂恿新郎官用嘴喂新娘子吃！

    杜妈好笑的看了一眼脸红的跟煮熟的大虾羞得不敢抬头见人的闺女，摇摇头把勺子里的汤圆喂给女婿。

    杜妈收回勺子，扭身把刚碗放到托盘上，就听那帮小青年一阵狼嚎，“翟二哥，好样的！翟二哥，好样的！”

    喧闹的口哨声和鼓掌声，彻底压下院子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热闹的把屋顶都掀翻了。

    正背身对着小两口的杜妈扭头一看，顿时惊的连退了三步。虽然只看见女婿理的干脆利落短发的黝黑后脑勺，但眼前小两口那幅比鸳鸯交颈还要亲昵甜蜜的姿势，饶是杜妈这个当丈母娘的，都有些脸红。

    杜家的老少男人却脸色忽黑忽青，脑门上青筋毕露，这混账小子敢占自家芽儿的便宜！不过，紧握的拳头到底没挥出去。大红的喜字，震天的鞭炮，喜气洋洋的喧闹都提醒他们，翟耀辉亲咱家芽儿是合理合法的，愿意咋亲就咋亲！

    翟耀辉带来的那群眼神锋利一板一眼的板寸头，刚才仗着绝对武力占据了最佳地形，所以看得一清二楚，这会，众人除了把虎口布满老茧的大巴掌拍的跟红通通的铁砂掌似的，还跌落一地眼球，惊讶的下巴颏都合不上了，眼睛微凸，嘴巴大张，目瞪口呆。

    不少内心还十分纯情的小伙子，心里突然冒出来同一个念头，怪不得头以前就说过，想要娶媳妇就得眼疾手快、脸皮厚！敢情不是头故意敷衍他们，头明摆着就是用这三招娶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小媳妇儿！

    一对有情的交颈鸳鸯，赏心又悦目。虽然看不清新娘子的一颦一笑，但是新郎官唇角那抹回味无穷的笑意，还有满脸的荡漾，看得众人心里滚烫滚烫。尤其是还没有交到女朋友的小伙子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热血沸腾。

    刚才，芽儿从那双微凉的薄唇直直覆上来的时候，一时间惊得呆住了。倒是给翟耀辉以可乘之机，偷香后，湿热的舌头顶开小媳妇微张的贝齿，把汤圆渡过去，顺便还把小媳妇的粉润的小嘴里里外外舔了一个够。

    芽儿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舔嘴里突然多的那颗汤圆，糯滑香甜的味道顿时提醒了脑子在这时候最容易慢半拍的芽儿，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下浑身滚烫，恨不得直接就藏到翟耀辉的肚子里。

    因为那颗被嘴对嘴喂到嘴里的汤圆，芽儿直到被翟耀辉抱到婚车上，都还迷迷糊糊！杜爹杜妈他们站在胡同口挥了半天手，就没见小脸依旧绯红的芽儿有啥反应，好气好笑之下，心头那几分难以言喻的不舍淡了很多。

    婚车驾驶座上的司机是翟爷爷的勤务兵，跟翟杜两家都很熟。不过，小伙子腰板笔直，目不斜视，紧紧跟在打头那辆时不时传来狼嚎几声的大卡车，饶吉祥路！

    王铁一点都不敢从倒视镜里偷看，哎呀，妈呀，周身洋溢着粉红泡泡铁汉柔情男的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凌烈逼人的翟少将吗？

    今天专门负责扛摄像机录像，拿相机拍照的李力，一路上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座上。本来还想在路上拍两张以作留念呢，可后座上一路把刚娶的小媳妇抱在腿上不撒手的男人，幸福让人不能直视！算了，这人绝对不是自己认识那个拳头硬心更黑的翟老二！

    芽儿跟李力也算是熟人，一路听李力啧啧的打趣声，脸上的热度一直都没降下来。

    倒是翟耀辉对老友的打趣熟视无睹，无视在自己腰上又掐又拧的小手，我行我素依旧把小媳妇抱在怀里，抱媳妇是一种让人戒不掉也不舍得戒掉的瘾。

    翟耀辉一路把小媳妇抱回家，直接抱到二楼婚房。

    翟家小楼前，这会比早晨还热闹，院子里站的都是翟爷爷翟奶奶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老同事，老邻居。向来低调的翟老头这次娶孙媳妇，把动静闹的这么热闹，大家伙都等着看新娘子呢。

    哪成想，翟家老二把小媳妇护得严实，一路抱到二楼，让一众年老体迈等着瞧热闹的老爷子老太太连呼不过瘾。

    一众老爷子和老太太干脆就坐在翟家客厅里不走了，直接跟翟拉头杠上了。他孙媳妇都已经娶回家了，怎么也得让众人瞧一瞧！

    翟爷爷今天把一身军装穿出浑身气势和威严，胸口前还特意别了一朵喜庆的小红花，刚才着急的连着灌了两壶茶，这会见孙媳妇娶到家了，嘴角挡不住的笑意。

    可翟爷爷这份喜气洋洋也犯了众怒，不带把新孙媳妇藏这么严实的。赵磊他们这一帮军区大院的小青年，更是敢怒不敢言！

    赵磊他们这帮小青年都是会玩的主，翟老爷子警告过他们，在新娘子娘家不准瞎胡闹，他们刚才都收敛着，没敢闹腾！这会到了自己的地盘，好歹提前让他们闹闹洞房，看看盛装打扮的新娘子如何艳光四射！

    可现在，翟老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客厅里拦着，赵磊他们挨挨挤挤，到底是谁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翟老头，你不厚道啊，哪有把新娘子藏起来不让大家伙瞧瞧的！”赵老爷子一早过来已经等了小上午，连新娘子的一点喜气都没沾到，不乐意了！

    顿时，好几位大嗓门的老爷子都纷纷附和，“是啊，翟老，让翟耀辉把新娘子领下来，让我们瞧瞧！”他们倒不怕翟老头在这里坐镇，只不过，他们都是爷爷辈的人了，也不能跟小青年一样闹洞房啊，多为老不尊！

    拜翟爷爷所赐，芽儿在军区大院也算是小名人，虽然见过芽儿的不少，但没见过芽儿的更多！

    几位衣着朴素、气质高华的老太太也都纷纷打趣今天打扮的特别雍容华贵的翟奶奶，“就是！你也行了，别掖着藏着了，省得大家不知道这孙媳妇多称心如意似的！”

    可不是称心如意？都直接常驻孙媳妇家了，可见新过门的孙媳妇多得两位长辈的意！

    至于那一帮小青年，在一众老爷子老太太跟前，只敢点头应是的份，不敢随便应声。就连翟爸都不敢在这些老爷子跟前随便插话，正带着翟耀扬他们在院子里招呼其他人。

    翟奶奶见老伴只顾着乐呵，翟妈和翟家大姑都上楼看芽儿，只好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让她先缓缓神，等一会下楼敬茶的时候，你们就看到了！”

    “哎呦，这是心疼孙媳妇了吧？”赵老太太紧接着打趣了一句。

    翟奶奶也不否认，笑的满脸慈爱，“是啊，可不是心疼我们家芽儿了！结婚是一件折腾孩子的事儿，这丫头昨天才刚下飞机，估计连时差都没倒过来呢！”

    翟奶奶这么干脆的承认，众人反倒不好再催了，住在军区大院的众人消息灵通的很，多少知道翟家这个孙媳妇在国外一鸣惊人。

    下楼来端汤圆的王英，正好听到了翟奶奶的话，脚下一顿，端着托盘的手不由紧握，莫名的嫉妒一闪而逝！这人啊，就怕人比人！

    楼上新房里，布置虽然简洁大方，但入目的是大红的喜被，大红的窗帘，连茶几底下两个暖水壶都是大红色的，满满的喜庆越发衬得芽儿人比花娇。

    芽儿刚才被被子底下下的桂圆和花生咯了一下，任由翟家大姑她们打趣“早生贵子”。这会，一点也不扭捏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翟妈帮自己重新梳有些凌乱的头发。现在只要是不单独跟翟耀辉在一块，芽儿就会少两分窘迫羞涩！

    倒是翟妈见儿子矗在一边，看不过去，手里的梳子一顿，好笑道，“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你娶到家的小媳妇跑不了了！赶紧下楼招呼客人，等敬完茶还得赶到宾馆忙活酒席呢！”

    “赶紧下楼，赶紧下楼，有我陪着芽儿妹子呢！”翟耀楠难得换下军装换红妆，这会正仗着性别的优势正对芽儿上下其手。笨手笨脚的给芽儿换另一副耳坠，还不忘顺手捏一把，瞧着小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自家二哥有福气喽！

    翟耀辉微微蹙眉，“没大没小，叫嫂子！”怎么看翟耀楠都是在吃自己小媳妇的豆腐！

    翟耀楠看着梳妆镜里新娘子风娇水媚的精致小脸，手指发痒，两眼放光，就差抱上去啃一口了，对翟耀辉的要求随口敷衍道，“是，是，要叫嫂子！可是，二哥，我再叫嫂子，也改不了你老牛啃嫩芽的事实！”

    说着，自己乐的不行。不过，没等说完，就挨的翟家二婶一记铁砂掌还有翟耀辉一记锋利的眼刀子。

    看着镜子里捂着脑袋直跳脚的翟耀楠，这下，抿嘴偷乐的换成芽儿了！

    不过，就是有翟耀楠时不时插科打诨，就是芽儿这新媳妇比别的新嫁娘少了一分小心翼翼和忐忑，也无法掩盖结婚是一件脑力和体力活！

    楼下，那帮人早等着闹新娘子了！饶是有翟爷爷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护着，芽儿这个新嫁娘也被众人打趣的面红耳赤。

    敬完茶，重新换上另一套嫁衣，赶去婚宴的路上，芽儿差点昏昏欲睡，饶是从翟爷爷他们那里得了厚厚的改口红包，也没能让芽儿打起精神来！想到等会酒宴上还有更多的应酬等着自己，芽儿差点没躲到新房里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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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9

    <li>　　国宾馆带上一个国字,被赋予了浓重的凝重色彩。国宾馆由历代皇家园林扩建而成,古朴清幽的古代园林与现代建筑格调连成一片,可谓中西合璧、珠联璧合。里面亭台楼阁，幽径回廊，碧溪潺潺，夏天更是绿草芳茵，花红似火,可谓是人间仙境。

    国宾馆作为招待国宾的国家级宾馆,平时出入的都是高/官政/要，接待的也是外宾名流。简而言之，出入国宾馆的大都非富即贵。在小老百姓眼里,一旦带上一个国字，就有点让人听而生畏。

    收到翟家婚宴喜帖的众人,先看到的是落款处龙飞凤舞、字如其人的翟明山三个字，再看到婚宴的地点处写着国宾馆几个字，心下顿时又重视了三分，赶紧重新准备贺礼！

    翟明山是谁？赫赫有名的开国虎将，功勋累累的建国元勋！哪怕老爷子已退隐多年，在军界的威望依旧无人可及，可谓是军界的定海神针！

    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翟家，这次竟大张旗鼓国宾馆举行婚宴，而隐居的翟老爷子更是亲自广发喜帖！哪怕那些消息不太灵通的不清楚翟家未过门的孙媳妇杜萱瑾到底何方人物，也因为翟家的郑而重之，而愈发好奇。

    倒是那些跟翟家或芽儿私交甚笃的，收到喜帖时，并不意外，只感慨一句不出所料！虽然说翟家权柄赫赫，但人家小杜也并不是飞上枝头的麻雀，小姑娘是货真价实的凤栖梧桐的金凤凰。

    倒不是什么门户偏见，老一辈的人都讲究门当户对。但是，明眼人任谁都能看出来，人家不仅仅是医术精湛的杏林小妙手，品格、才华，甚至是眼光和决断，小姑娘样样不缺，前途无限可期。

    花落别人家，不知道多少人懊悔的捶胸顿足呢！

    至少，从收到喜帖那天起，韩天霖韩老爷子和王万重王老爷子他们几位，在家想起来就忍不住念叨几个孙子外孙两句！虽说翟老常常自诩，翟杜两家是莫逆之交，但夸张点说，那小丫头何尝不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们还是小姑娘的忘年交呢！

    就是上午出门参加婚宴前，韩天霖也没忘念叨今天陪自己参加婚宴的孙子，韩文旭！韩老爷子看看身形清瘦，温文尔雅的孙子，不是没注意到这小子这些天情绪格外低落消沉，可是，送他俩字，活该！

    自己早跟他说过，要是喜欢萱瑾那丫头，一定要趁早下手，快则有慢则无！真要是等小姑娘长大了，肯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结果，这小子非顾忌人家小姑娘年纪小，对感情的事情懵懵懂懂，要守在小姑娘身边等人长大！确实，人家小丫头出落成精致清雅的俏佳人，可也早被翟耀辉那小子定下来了！

    韩老爷子摇了摇头，这小子好也好在温润如玉，坏也坏在太温润有礼，少了一分翟家老二的凌冽和强势。

    韩文旭虚搀着老爷子，听老爷子连连可惜，无奈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清隽的脸上只剩下释然，心底却早已把曾经恍然心动那份美好的回忆，珍惜的收藏起来！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曾经恍然心动的并不止韩文旭一个。至少b大有很多男同学，都曾经少年慕艾！

    举行婚礼，芽儿只邀请了几位大学同学，连喜帖，因为人在国外，都是赵卫红代发的。收到杜萱瑾的结婚喜帖，用赵卫红的话来讲，那几位男同学芳心跌碎一地，少年慕艾的美梦彻底破碎了！

    冬日的国宾馆，枯叶落尽的古树枝桠虬结，别有一番意境。暖色的冬阳下，宴客大厅雕梁环绕，雍容华丽，连餐桌都是古朴的紫檀木，映衬着那张张大红喜字别有一番庄重！

    上午十一点，宴客大厅里宾客已经陆续就坐。一场喜宴，却是宾客云集，宴客大厅里汇集了政/界和军/界的政/要和大佬。有眼尖的人，更是认出来几位学术界的中医泰斗，甚至连闲云野鹤性情的老艺术家沈照知沈老，也赫然在列！

    至于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在众位老爷子前，不值一提。当然，也因为坐在主位上的那些位老爷子在，宴客大厅少了一分喜庆的喧闹，多了一分庄严和郑重。

    这是何等的关系网和影响力？眼明心亮的人暗自心惊，可见翟家如何看重这个孙媳妇！

    为了参加今天的喜宴，张建军听了媳妇的话，专门咬牙买了一身西装，这会心里暗暗佩服妻子有先见之明！张建军谢过要亲自领他们入座的郭小海，小心翼翼的搀着赵卫红落座。等安排好大着肚子的媳妇，张建军才颇不自在的拽了一下衣摆。

    见几位老同学犹自未觉的盯着正厅入口笑颜如花的新娘子，拍了拍几位老同学的肩，颇有些交心的打趣道，“老同学们，别看了，少年慕艾的梦该醒了！”

    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精致的眉眼愈发显得眉目如画，跟她身边身形挺拔神色清俊的翟耀辉站在一起，出奇的般配！再偷偷爱慕也晚了，同窗的时候不敢表白，如今人家已经是罗敷有夫！想必几位老同学也能看得出来，神色清冽气势逼人的新郎官，不是他们这些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人能避的！

    张建军一直都觉得，精致剔透的杜萱瑾不是凡夫俗子能拥有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张建军还是喜欢自家爽利明艳的媳妇。让张建军颇为得意的是，在众多同学当中，唯有自己眼看着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赵卫红不知道张建军心里的嘘唏感慨，正在和两位女同学一边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还不忘连连点头附和张建军的话。赵卫红勉强没喊出来，萱瑾订婚的时候就已经够隆重了，没想到结婚竟然是在国宾馆！国宾馆，估计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了！

    至于主位那几桌老爷子和老太太，虽然上一次也没弄清楚是什么来头，但这点眼力劲，赵卫红还是有的！那些老爷子们身上有一种东西叫身居高位的威严，跟翟老爷子如出一辙，还有一种东西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

    赵卫红心里感慨了一番也就放下，还有放心！就凭萱瑾她翟哥哥把她捧手心里的那个稀罕劲，赵卫红觉得自己只送上深深的祝福就好了！

    春风得意的翟耀辉，不是没有注意到落在自己小媳妇身上那一道道藏而不得的视线，看看一颦一笑清眸流盼的小媳妇，翟耀辉嘴角忍不住挑了挑，这是自己的小媳妇儿！

    不过，看看小媳妇身上那双精巧的绣花鞋，翟耀辉蹙了蹙眉道，“芽儿，你先回休息间休息一会！等婚宴开始，我去接你！”

    古典华贵的龙凤褂穿在骨肉匀称的小媳妇身上，愈发衬得小媳妇娇俏娉婷，婉约清雅。翟耀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后悔同意老爷子把婚礼办的如此隆重了！

    刚刚赶过来正跟翟爸寒暄的王老爷子耳朵尖，突然偏了偏头，插话打趣小两口，“哎哟，耀辉，知道心疼小媳妇了！对了，萱瑾丫头，你可是王爷爷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谢谢王爷爷！”芽儿脆生回道。参加婚宴的大都是长辈，芽儿作为新嫁娘已经被打趣了不止一次两次了，脸皮也厚了起来。虽然还有些微羞涩，但眉眼间流淌着幸福的甜蜜。

    倒是翟耀辉的话闹了芽儿一个大红脸，“谢谢王老！娶媳妇回家就是用来疼的！”

    王老爷子一愣，这可不像稳重内敛的翟家老二会说的话啊，自己光听着，这把老骨头都肉麻酥了！见新娘子羞得只顾着低头看绣花鞋，王老爷子随之放声大笑，这小两口真可谓是天作之合！不过，这个翟家老二说起情话来，也甜的太腻歪了，孙子输的不冤！

    就在另一边迎接宾客的杜皓宇兄弟几人，更是被肉麻的打了一个哆嗦，这人！

    翟妈也想笑，不过，顾忌儿媳妇的面子，拍拍芽儿的手，“是啊，芽儿，让你翟哥哥先送你回休息间休息一会。等婚宴开始了，有你们忙的！”

    “王英，你也陪芽儿一起过去休息！叫上翟耀楠那丫头！”翟耀扬虽然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忙的脚不沾地，却也细心的注意到妻子面色不好，以为妻子累坏了，顺便补充了一句，想让妻子也抽空休息休息。

    可翟耀扬不懂女人心，女人的心眼小起来，比针鼻大不了多少。

    王英一直都知道老爷子他们很疼自己这个未来妯娌，也知道这个妯娌很能干。可是，同样是婚礼，今天的却别样重视和隆重。王英站在婆婆后面，笑着脸招呼参加婚宴的客人，对比人脉深广、八面玲珑的妯娌，王英只感受到尴尬和冷落。

    尤其是，有不少人跟婆婆打听自己到底是谁时，王英只剩下尴尬！

    看看众星捧月的新嫁娘，还有毫无所察的丈夫，王英勉强扯了扯嘴角，“我先去找耀楠！”

    王英离开步子又快又急，翟耀扬都没来得及反应。不过，王英尴尬却被芽儿和翟耀辉看个正着。芽儿也有些尴尬，偷偷扯了扯翟耀辉衣袖，赶紧岔开话道，“爸，妈，耀扬哥，那我先和嫂子去休息室休息一会！”

    芽儿很清楚王英站在这里的尴尬，不过，芽儿也没想到，一直答应自己会把婚礼操办的简朴一些的老爷子竟然会在国宾馆举行婚宴。昨天没来得及问，芽儿还是刚才来的路上，才知道的！

    妯娌有时候就是天生的冤家，对王英这个不算太熟的嫂子，芽儿也有点把握不好分寸！婚宴还没开始，芽儿就有点头疼了，当儿媳妇和当闺女果然是两门截然不同的大学问。

    翟耀辉不会读错自己小媳妇任何表情，握着芽儿的手紧了紧，有一点窃喜小媳妇身份代入的很快，却并不像芽儿那么头疼！

    翟耀辉从侧厅送芽儿去事先安排好的休息间，等进去之后，芽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连临时休息的房间都是精雕画栋，华贵雍容。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古典精巧的建筑风格倒是跟自己一身大红嫁衣十分相配！

    芽儿坐在紫檀的圆木小凳上，越发理解王英的脸色为什么那么差了！见王英和翟耀楠一起进来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要不然，真不知道该跟王英这嫂子说什么！

    翟耀辉显然也很放心看似大大咧咧的翟耀楠，端了一盘点心过来，又去把杜妈和杜家大姑她们叫来陪自己小媳妇，这才回到正厅继续招呼客人。

    杜妈为了参加酒宴，特意穿了一身酒红色的毛呢套裙，脖子上配戴了一条珍珠项链，小卷发搭理的精神又年轻。不过，看到宝贝闺女，眼圈顿时又红了起来，早晨送闺女出门时就觉得心里跟被人挖了一个大窟窿似的，空落落的。这会见能补这个窟窿的闺女，脚下生风似的上前一把搂住芽儿。

    要不是翟耀楠擅长插科打诨，杜家大姑她们拦的也快，爱女心切的杜妈说不定要搂着闺女抱头痛哭了！

    芽儿忙着安慰杜妈，翟耀楠负责逗乐，几位当姑姑的和王英帮芽儿准备一会敬酒时的礼服还有搭配的首饰，时间过的很快！

    另一端，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婚宴已经正式开始了。

    戎马一生的翟爷爷，今天也是一身戎装，龙骧虎步的走向台前，酒宴开场前的重头戏非老爷子莫属。

    在众人眼里，翟老爷子步伐矫健，气色比胸前那只小红花都红润，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古稀之年。众人暗想，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有人说翟老爷子这些年是倒着长，可不是，就老爷子不走台阶，一跃而跳的矫健身影，任谁也猜不出来老爷子的年纪！

    平时不怒自威能止小儿啼的脸，此刻笑的跟弥勒佛似的，未语先笑，不用话筒就已经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不用翟老爷子再多讲什么了，老爷子对这桩婚事的满意和期待可见一斑！

    “诸位，闲话少说，首先感谢大家参加我孙子翟耀辉和孙媳妇杜萱瑾的婚礼！说实话，幸亏当年没把萱瑾那丫头抢来当孙女，要不然，老子今天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孙媳妇！不过，那丫头年纪太小，我等着喝孙媳妇可是等了好多年翟耀辉这臭小子，从小就冷心冷面，我还以为他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呢，没想到，这小子眼光倒好，就瞧上萱瑾那丫头了！要说，我还是小两口的媒人呢！”

    翟爷爷说到高兴处，满脸红光。台下，众人差点跌破一地眼球，翟老将军开国元勋，威名赫赫，在孙子结婚这样隆重的场合，不该以凝重的语气来表达对新人的期许和厚望吗？这说起孙媳妇就眉开眼笑的邻家老头，真的是人称活阎罗的翟老将军？诙谐有趣的大白话，跟雍容瑰丽，金玉交辉的国宾馆宴客大厅也不搭啊！

    尤其是那帮绿军装，也顾不上在首长面前要保持军容和军姿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台上压根不是杀伐果决的翟老将军！

    坐在下方主桌的翟奶奶和翟爸翟妈他们，简直是忍俊不禁，这老爷子，也不看看场合。

    杜爷爷忍不住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嘴里小声嘀咕，这翟老头说的芽儿好像是他家似的，芽儿可是自家孙女！

    翟爷爷耳聪目明，突然觉得耳朵根子发痒，笑了两声，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话多了点，直接自己当了一回司仪，“那啥，让亲家爷爷讲两句！”

    说完，就要请杜爷爷上台讲两句！杜爷爷眼睛一瞪，不说好了嘛，自己今天不发言！可看看翟老头跳下台塞到自己手里的话筒，杜爷爷看看周围鼓掌的众人，也没费那个劲上台，就地随兴说了两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俩孩子的婚礼！耀辉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坚毅，沉稳，最重要的是，她懂得责任俩字的重量。把孙女交给他，我放心！”

    众人又是一片掌声，真随兴，这一对老亲家脾气倒是出奇的相似！

    这俩老爷子的脾气可不是出奇的相似，翟爷爷难得从杜爷爷嘴里听一句夸孙子的话，在旁连连点头，脸上掩藏不住的得意和高兴。

    杜爷爷嫁孙女本来就不舍得，再听刚才翟爷爷字里行间芽儿是翟家的人，一时嘴快，关上话筒前突然道，“不过，我得补充一句，萱瑾就是嫁到了翟家，依旧还是杜家的闺女！我才是萱瑾骨肉相连的亲爷爷！”

    杜爷爷平时就是大嗓门，这会手里拿着话筒，最后一句话瞬间传遍了整个宴客大厅。宾客瞬间静默后，震天的笑声和鼓掌声！哎呦，本来以为在国宾馆举办酒宴肯定隆重庄严的不得了，哪成想会这么热闹！

    这会，嘴角直抽的变成了杜爹他们。杜皓宇兄弟几个脸皮比较薄，差点没直接把脑袋埋桌子底下藏起来！

    翟爸翟妈心有戚戚的冲杜爹这边笑笑，这俩老爷子，在家抬杠抬惯了，都忘了现在是什么场合了！

    杜爷爷一时嘴快，说完就后悔了，不过，杜爷爷何能绷得住，向周围作揖，笑着说道，“舐犊情深的长者之心，一时间没忍住！”

    坐在最前面的两桌老爷子，纷纷鼓掌叫好。王老爷子更是出声打趣道，“翟老，孙子给你娶了这么一位称心如意的孙媳妇，你最得感谢的是杜老爷子一家！”

    翟爷爷接过话筒，理直气壮道，“那当然！我要不羡慕嫉妒他，至于整天跟他抢孙女吗？不过，闲话少说，今天是俩孩子大喜的日子，我们俩糟老头就不占用大家的时间了！”

    轻扬明快的音乐突然响了起来，宴客厅里突然一片安静，这是新人要出场了？

    司仪从翟老爷子手里接过话筒，暗暗可惜自己准备了两天的台词，台词都被翟老爷子抢走了，自己这个司仪有名无实！

    不过，没人注意司仪的纠结，所有人的视线都台上，一对璧人出现在台上，一黑一红，一挺拔清冽，一娉婷清雅。

    新娘子换了另一身寓意吉祥的喜鹊登枝的龙凤褂，喜庆的红衬托着细若凝脂的莹白，清眸洋溢着满满的笑意，愈发显得眸若灿星，眉若弯月，美人如玉！

    台下，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凝固，似乎，在这一瞬间，众人都知道的什么叫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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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0

    <li>　　参加婚宴,台上的新娘如何“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台下一众适龄未婚男青年，除了羡慕嫉妒那位站在新娘旁边的幸运男人之外，也只能望而兴叹。

    台上一对璧人，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娉婷婀娜、清妍无双，旁边翟家老二身穿了一身黑色中山装,修眉凌目、气势内敛凌冽,看得台下众人一时恍然。

    别说参加婚宴的宾客了，就是跟芽儿朝夕相处的家人也都有些恍惚。

    一直都知道自家芽儿长得好，五官眉眼说是精致也不为过,性情恬然，还有三分随性。可是此刻坐在台下,看着芽儿一身大红嫁衣、祝环翠绕，才发现自家芽儿容貌竟也可以清丽到让人惊心动魄。

    不是那种流于媚俗的明艳和妖冶，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自信和内敛的外慧内秀，清雅别致，还有几分书卷气的灵动和清逸。

    杜爷爷他们心中难掩自豪，可也有点点黯然。他们的记忆里，芽儿一直都是那个最爱在家人面前撒娇卖乖，惯会彩衣娱亲面团般的小玉人儿。他们今天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家芽儿芳华璀璨的另一面。

    翟耀辉微微侧身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芽儿旁边，原本肉丰骨纤的芽儿在国外这些天，清瘦了不少，站在身形挺拔精壮的翟耀辉身边，整个人几乎全被翟耀辉笼在怀里，越发显得娇俏玲珑。

    注意到台下凝黏在自己小媳妇身上的那几道有晦涩有释然却格外灼热的视线，翟耀辉隐晦的望过去，嘴角微微上翘，眼神却锋利如刃，深邃幽暗，就如黑夜里正在对峙觊觎自己地盘的不速之客的狼，蓄势待发的隐忍。

    突然，翟耀辉伸手直接揽在小媳妇纤纤细腰上，顿时羞得芽儿越发粉面桃腮，也引得翟耀辉低声轻笑，清冽凌厉的眼神如春暖花开般瞬间柔和下来。

    平时内敛持重的新郎官刚才充满占有欲的小动作，顿时引得台下众人失笑。有道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看来翟老二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那架势明显一幅恨不得把刚娶的媳妇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就连离台上最近的翟爷爷他们也都这么认为，可台上唯一的旁观者，能言善道的司仪，因为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把刚才台上台下的剑拔弩张的交锋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个哆嗦，心里暗暗叫苦。自己一个靠笔杆子和嘴皮子吃饭的宣传干事，干嘛为了出彩接下这桩苦差事！刚让翟老抢了自己司仪的风头还不算，这会还得不着痕迹的当和事佬。

    自诩“普通宣传干事”的司仪，清了清嗓子，重新夺回了众人的注意力，对上新郎官还在跟台下那几道视线对峙的凌冽的视线，早准备好的说辞顿时全忘光了，只好假咳一声，“现在，请新郎官发表两句结婚感言！”

    说着，就跟烫手山芋似的把话筒塞给翟耀辉。

    翟耀辉声如其人，低沉厚重中带着一丝清冽，“！感谢大家曾经对我家芽儿的支持和帮助，更感谢大家今天拨冗前来见证我和芽儿的幸福，也务必请大家将来继续见证我送给芽儿的幸福！”

    翟耀辉随性而发，台下一片安静。翟爷爷看着连讲话时都不忘牵着小媳妇手的孙子，一会颔首赞许，一会微微蹙眉，这小子也挺会说话的嘛！不过，一口一声我家芽儿，怎么越听越像是父兄般的语气！

    翟耀辉很早之前，就想能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芽儿旁边宣誓自己的所有权，让所有人见证自己带给芽儿的幸福。翟耀辉第一次情绪如此外放，有太多的话想对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姑娘说。

    牵着自己小媳妇手的翟耀辉，从来都没有如此满足过，此刻脑子里唯一的感想就是，如果真的是上帝造人的话，芽儿就是上帝从自己身上抽走的那一根肋骨，是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

    整个宴客大厅上方都流淌着翟耀辉有些清冽的声音，但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声音里流淌着的重量和责任。

    “爹娘，谢谢你们给了芽儿最纯真幸福的少女时光，从今天起，芽儿的幸福由我接手！她将是我最甜蜜的责任，而我所有的成功和荣耀也将只属于芽儿一个人！”

    耳边是熟悉的的声音，心头是誓言沉甸甸的重量，手心是这人带给自己的最温暖也最安心的依赖，芽儿看了看跟自己十指紧扣的大手，那双原本顾盼神飞的杏眼越发流光溢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台下，掌声一片，让妻子幸福是一个男人最甜蜜的责任！众人几乎可以预见台上一对璧人的幸福！

    坐在角落那两桌的绿军装，个个都激动的满脸爆红，不敢大声叫好，只能拼命鼓掌，头不愧是头，刚才这话说的太感人肺腑了，真爷们！这一群人本来就脊梁笔挺的端身正坐，偶尔有几道温婉好奇的视线看过来时，众人收腹挺腰，更显得威武不凡。

    甚至连杜爷爷他们都微微动容。至于大肚婆的赵卫红把手心都快拍肿了，顾忌着前面那几桌气度逼人的老爷子，才没爽利的大声叫好、桌子底下却逮着张建军的大脚踩了又踩，这个人从来没跟自己说过情话！

    翟妈眼圈微红含笑看着台上小两口，另一边却心有戚戚的拉着就坐在旁边的杜妈的手。翟妈对杜妈嫁闺女的心酸和不舍感同身受，翟耀辉这臭小子，自己把他养这么大，从来没听他跟自己这当妈的说过这么煽情的话！

    杜妈紧紧回握着翟妈的手，眼睛里一片潮湿，两位母亲心有戚戚，一人少了一个儿子，一人少了一个闺女。可从另一方面说，两家合一家，翟妈多了一件贴心小棉袄，杜妈何尝不也多了半个儿子！

    台下，众人尚且如此动容，台侧，离一对新人最近的司仪感性的都甚至有心跳加速，一对璧人之间的脉脉温情实在让人艳羡！可是，翟少将能把朴实无华的字眼说的如此煽情，明显比自己更适合当宣传干事！

    直到台下掌声方歇，司仪才回过神来，不敢直视的把话筒又递给杏眸含情、柔情似水的新娘。

    芽儿看看自己手里的话筒，再看看没一点提示的司仪，这是让自己致辞？

    翟爷爷找的这位司仪年纪并不老，甚至说还很年轻，人家还是未婚男青年。只不过，为人风趣幽默，而且也文采斐然，长相俊朗甚至是讨喜，平时也没少主持各种晚会和宴会。翟爷爷为了请到合适的司仪，可没少费周折。

    八十年代，主持婚礼甚至是操办婚宴的，一般都是媒人或者是德高望重的长者担当，可没什么专业司仪。翟耀辉和芽儿算是青梅竹马的自由恋爱，没有媒人。至于请长者主持，翟爷爷又担心人家会把喜庆热闹的婚宴弄的气氛庄严郑重给开国务大会似的。

    今天的这个司仪，是翟爷爷衡量再三，才选定的！至少，在翟爷爷看来，人家比冯凯那个只会捉弄一对新人的半吊子司仪要强多了！

    不过，翟爷爷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年轻司仪有时候脸皮太薄，要是芽儿真其貌无盐，司仪肯定能把婚礼主持的热闹中带着喜庆，喜庆中不乏隆重。可新娘子清妍无双，娉婷玲珑，司仪生怕直视新娘子的脸心会小鹿乱蹦似的砰砰直跳，主持起来难免有些缩手缩脚。

    芽儿没注意到司仪被翟耀辉轻轻一瞥恨不得着地缝钻进去，拿着话筒突然有些紧张，感到那种夫妻一体的压力。

    等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量，才美目轻扬，看着台下满脸期许和祝福的众人。

    德高望重，教给了自己很多人生智慧见证自己成长的长者。言传身教让自己慢慢成长为真正医者的德艺双馨的良师们。给予自己很多呵护的兄长和姐妹，分享了自己的成长时光的同窗好友，还有给予了自己此生最大幸福的家人。

    芽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幸福笼罩的幸运儿，自己的幸福不仅仅来自自己的家人，来自身边这个男人，还来在自己的人生中占据很大一部分的良师益友！满满的暖暖的幸福让芽儿眼睛突然有些熏然，淡淡的酸。

    “谢谢各位长者，各位前辈，各位亲朋好友，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送来你们的祝福。谢谢我的家人，谢谢你们给我编织了一方最纯净可以让我自由翱翔的天空，给我一个幸福的无忧无虑的天地。

    谢谢爹娘，谢谢爹娘一直都把我捧成手心里的宝。谢谢爸妈，因为爸妈生了一个可以继续把我捧成手心宝的男人。”

    台下众人都发现新娘子那双清眸流盼的杏眼水光临临，话筒里甚至传来小小的哽咽，不过，表情却愈发神采飞扬，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福！

    “谢谢各位长者，前辈，兄长，姐妹，还有我的同窗好友，谢谢你们的关心和呵护，谢谢你们见证了我的成长，也请你们继续见证我的成长和幸福。”

    芽儿满怀感恩的向台下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芽儿对自己此生如此的幸福抱有一颗敬畏和感恩的心！

    翟耀辉紧握着自己小媳妇的手，一起郑重的向台下所有人鞠躬道谢！

    台下的掌声格外的响亮，坐在前排那几桌的老者甚至都有些触动。他们欣赏和看中的从来都不是眼前这位女孩的精致容貌，八面玲珑的敏锐，尊重的也不是她妙手回春的医术，甚至是她如今拥有的煊赫背景。他们欣赏的是女孩与人为善的本心，随性和恬然，还有对人对大自然的那颗感恩和敬畏的心。

    翟耀辉心中是满满的幸福和满足，自己的小姑娘已成长如斯，自己的小姑娘如此优秀如此光彩夺目！翟耀辉伸手抹媳妇长长睫毛上沾到的那一滴晶莹剔透的幸福，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从此小姑娘的幸福有自己来给！

    近看幸福满满的宝贝孙女，杜爷爷虽然眼圈微红但还能端坐，杜妈她们却忍不住微微颔首擦掉眼角那滴同样名为幸福的眼泪！

    当然，因为众人的动容，喜庆的气氛多了一抹凝重。

    就在掌声将歇未歇，司仪清了清嗓子准备酝酿下一个流程的台词时，靠近台下宴桌的那边似乎嫌这一对新人太过温情，不够火辣，响起一道爽利明快的声音，“二哥，你笨啊，不会亲小嫂子一口！对，亲一口！”

    刚接过话筒的司仪脚下一个趔趄，这声音明快中透着清脆，一听就是一位年轻姑娘，不过，性子怎么这么火辣。

    就连正满脸含笑的翟爷爷他们一听这声音都忍不住眉梢一挑，至于负责做陪客的翟家二婶歉意的冲同桌的几位太太笑笑，恨不得拿桌布把脸挡起来！

    这丫头，常年在部队就跟野小子似的，本来看今天众位老爷子都带着家里的小辈出席，里面的青年才俊很多，想给这疯丫头物色一个！得，这疯丫头喊了这一嗓子，全都没戏了！谁家会愿意娶这么一位泼辣大胆的疯丫头！

    宴客大厅里来宾云集，除了坐在前排的那几桌，还有熟悉翟耀楠声音的翟耀霆他们外，远离主桌的那一众年轻人扒着脑袋想找到底谁替他们说出来的心里话！

    年轻司仪，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两家长辈在坐的主桌，见没人对自己横眉怒指，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这可真不是自己安排的环节！先不说在庄严隆重的国宾馆宴客大厅，自己敢不敢当着众位老首长老领导的面安排这么火辣的节目，就是翟老将军也都差点把自己的耳朵叮嘱出一层老茧，三令五申道不准闹新娘！

    司仪安心过后，才有心思打量倒是谁这么胆大！因为地形有利，再一联想那声二哥，本能的顺着声音望过去，果不其然，婆家人小辈那一桌那位剪了一个利落碎剪发的年轻女孩正挥着手，嘴里还在吆喝，“二哥，亲小嫂子一口！亲小嫂子一口！”

    司仪是做足了功课的，心下稍微一转就知道台下那位英气十足、修眉俊眼明艳的让人恍然心动的女孩是谁了！

    虽然才思敏捷但不是那种自认清高的风流才子的沈子熙，哦，也就是年轻俊朗的司仪，以前描述一见钟情的古诗词看过不少，但这人向来理智又务实，从来都不相信这些。不过，今天沈子熙明显情窦初开，因为年轻的宣传干事一见钟情了！

    翟耀楠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外表斯文内里腹黑的宣传干事看上了，虽然强忍了踩凳高呼的冲动，但翟家二婶的眼神却拦不住想看热闹的翟耀楠振臂高呼。

    不是说新婚三日无大小，这时候不捉弄捉弄二哥，更待何时！自家二哥绝对没清河叔长得好看，但跟芽儿妹子站一块，咋看咋养眼！翟耀楠此时已经忍不住想入非非了！

    翟耀楠光想着看别人赏心悦目，不知道自己也已经成了另外一个有心人人眼里的风景。耳旁几缕俏皮的碎发晃乱了年轻司仪的心，那双张扬的微微上翘的丹凤眼璀璨明媚也亮花了年轻宣传干事的眼，翟耀楠身上那种蓬勃张扬的明艳让沈子熙怦然心动了。眼前张扬明媚，爽利惊艳的女孩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那盘菜了！

    沈子熙一瞬间的功夫一见钟情了，本能的顺着心意讨好未来的意中人，好像忘了自己这个司仪这个时候应该帮新人解围！

    台上，自认为落落大方的芽儿，直接被翟耀楠的话羞了一个大红脸，顺着翟耀辉还没松开的怀抱，把脑袋藏在翟耀辉胸口，企图掩耳盗铃。

    身为翟家的唯一的女孩儿，翟耀楠并不怎么怕自家二哥。甚至，凭借着敏锐的直觉，翟耀楠隐隐觉得二哥肯定不会生气，说不定还很鼓励自己的提议呢！

    翟家二婶不好跑过去捂住自家疯丫头的嘴，翟耀楠刚开始那一嗓子倒是弄的参加宴会的一众年轻人蠢蠢欲动。尤其是翟耀辉那帮发小和角落里那几桌绿军装板寸头。

    就是翟耀庭，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家二哥的脸色，壮了壮胆，刚想喊就被同桌的郭小海给瞪了回去。在妹控们的眼里，亲自家妹子的人都是十恶不赦！

    还是坐在角落里的那帮当兵的训练有素，先是观察前面那几桌长者的脸色，发现除了坐在主桌上的杜老爷子脸上不好外，那几桌老首长和老领导脸上带笑，翟耀楠喊的越大声，老首长老领导们脸色的笑意越明显，明摆着是乐见其成。

    在翟耀楠起哄瞬间的功夫，角落里就传来整齐划一的起哄声，“头，亲小嫂子一口！”

    有一个成语叫顺应民意，翟耀辉本来怕小媳妇太害羞，不过，在看到台下一众起哄的当中那几道越发晦涩失落的眼神，心中一动，双臂收紧把本来就拥在怀里的小媳妇完完全全藏在自己怀里，留给众人一个遐思的背影，低下头，噙住小媳妇如含朱丹的粉润小嘴。

    台下，众人虽然只能看到新郎官挺拔精瘦的背影，一双白皙如玉的芊芊玉手紧紧拽着新郎官的背后的衣服，还有新娘子脚下那双已经不沾地的绣花鞋，已经足够众人浮想联翩。虽然不过瘾，雍容典雅的宴客大厅依旧是一片掀翻屋顶的狼嚎声。

    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原本还虎目圆瞪，听见一声声叫好声，气极而笑，摇摇头，罢了，结婚嘛，热闹就热闹点吧！

    倒是翟耀楠，十分气愤自家的狡猾，自己想看一对新人的婉转缠绵，可不是想看二哥的背影的。翟耀楠十分羡慕司仪的有利地形，稍微退一步一侧头就能看到缠绵火辣的画面！

    年轻司仪刚才被新郎官瞥了一眼，这会正眼观鼻鼻观心，不管随便乱瞄。察觉到自己有一道灼人的视线看自己，望过去，沈子熙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难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耀楠也对自己一见钟情！

    可怜啊，沈子熙不知道自己灼热的视线在翟耀楠眼里充满了傻气，心中正暗自腹诽，老爷子从哪里找来的司仪，跟呆头鹅似的。

    翟耀辉可不知道台下众人看得过不过瘾，翟耀辉知道自己小媳妇滋味美好的让人沉醉，幸好还记得收敛，只是浅尝辄止的在粉唇上轻啄了几口，这是独属于自己的风景。

    芽儿脸皮薄，尽管翟耀辉只是亲了两口，粉脸也是火辣辣的热。翟耀辉忽视了在腰上作怪的青葱玉指，见小媳妇杏眼波光流转，桃面含/春，倒是真的后悔了！

    芽儿见翟耀辉保持眼前暧昧的姿势，台下又是一片暧昧的口哨和狼嚎声，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可是越想越脸红，翟耀辉的体贴反倒适得其反了，众人只看到步摇轻颤，朱唇嫣红，面含娇羞的新娘！

    闹腾的最凶还在吆喝亲一个的翟耀楠和那帮穿着绿军装的兵匪，见新郎官一个冷冷的眼神望过来，心下一个激灵，讪笑两声，大厅里诡异的一片安静。

    不过，什么时候都有人扯后腿。坐在丁香和赵清怀里的俩红通通的胖娃娃，刚才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看了小半天，不知道芽儿姐姐站在上面干什么！

    听见有人喊亲一口，眼睛一亮，胖乎乎的小手还刮着他们肉嘟嘟的脸蛋，小嗓子甜腻软糯清脆的仿佛泉水叮咚，偏偏还吐词十分清晰，“羞羞！姐姐，玩亲亲！羞羞！”

    脆生生糯软软的童言稚语顿时压过一众人的打趣声。俩小肉墩子穿了一身大红唐装，头戴杜奶奶给他们缝的那种地主小少爷派头的虎头帽，小手把肉嘟嘟的脸蛋戳出一个小窝，绝对憨态可掬。

    俩胖娃娃一出场就抢走了翟耀辉和芽儿的戏份，引得大厅里又是笑声一片，可更是把芽儿羞了一个大红脸，星眸微瞪，这俩胖小子！

    被俩小肉墩抢走戏份的不仅一对新人，还有台旁的司仪。赶紧清了清嗓子道，“好了！看来不仅新郎官盼着洞房花烛夜，就是俩家人小代表也有些等不及发言了！现在请我们新郎官的泰山大人讲两句！”

    翟耀辉松了一口气，赶紧带着小媳妇从侧台回休息间整理妆容！

    从雍容瑰丽的大厅拐到雕廊画栋的走廊，芽儿先打量了一下先后无人，变身野蛮娇妻提起裙摆踩了翟耀辉一脚，“耀楠姐是你安排好的吗？”芽儿可不相信翟耀楠敢虎嘴捋须，用翟耀楠的话来讲，翟耀辉就是冷面魔王！

    不过，芽儿这次倒是冤枉了翟耀辉。翟耀辉也不解释，要不是顾忌着小媳妇脸皮薄，闷骚的翟耀辉恨不得在全世界面前亲吻自己小媳妇。不过，这会翟耀辉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小媳妇没了刚才台上的娇羞，粉面含嗔，杏眼含怒，勾的翟耀辉更加心痒。

    突然，翟耀辉打横抱起自己的小媳妇，任由粉拳捶胸，在精致的小脸上又亲了一口，大步朝休息间走去。边推门边打趣道，“萱宝，我现在就想把你吃了怎么办？”翟耀辉也是第一次发觉自己化身为色/中恶鬼的苗头！

    警觉性向来敏锐的翟少将，温玉软香在怀，脑子里此刻更是浮想联翩，竟然没察觉到休息间有人。而休息间里不请自来准备给新娘子一个惊喜的那一老一中，没给新娘子惊喜，反倒被新郎官的大胆给吓到了！

    不小心听到小两口的私房话，饶是镇定如老者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尴尬，这可不是自己为老不尊！可饶是如此，老人也还是赶紧在房内扬声提醒道，“翟小子，丢下一众宾客着急回去洞房花烛，可不厚道！”

    再不出声，新郎官不知道会如何语出惊人，实在会羞煞自己这把老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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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容易才娶到心心念念的小媳妇,新郎官猴急着入洞房,实乃人之常情，情有可原！可是，猴急的时候被人抓包，就有点羞煞人也！

    翟耀辉手碰到门柄的时候，已经察觉到房内有人,等房间里那位老爷子不得不出声,沈长鹤过来开门，瞬间的功夫，翟耀辉已经收回蓄势待发的戒备,神色从容放松。里面那位老爷子的声音，不仅芽儿耳熟,翟耀辉也不陌生。

    倒是芽儿，心惊肉跳之余仍是惊魂未定。不是因为被自己最敬畏的老者抓包的窘涩，芽儿从来没想过自己在眨眼的功夫被人当沙包似的从胸前藏到背后，然后从背后揽到身前！虽然没玩过惊险刺激的极限运动，不过，芽儿似乎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心有余悸。

    当然，芽儿也没错过刚才翟耀辉身上那一闪而逝发自本能的凌冽。就像是一柄饮舐过无数鲜血的宝刀在出鞘的那一刹那，煞气逼人，让人毛骨悚然的战栗。

    直到越过屏风，看到房内负手而立、满脸打趣的老爷子，芽儿依旧能感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这是芽儿第一次见到翟耀辉身为铁血军人最锋利凌冽的一面，就像是行走在暗夜里的孤狼，可这让人战栗、凌冽的一面是这人无数次行走在生死边缘以鲜血浇灌而成的。

    芽儿侧首看看身边神色清冽但掌心宽厚温暖的男人，心就像被针尖扎了一样的刺痛，不强烈，有些酸，有些涩！当然，还有一种无可言喻的骄傲和自豪！

    浮生偷得半日闲，d老正坐在古色古香、清幽雅致的套房里准备守株待兔，给一对新人一个惊喜，没有想到，正好听到小两口的浓情蜜意的缱绻！

    见小姑娘脸比身上的大红嫁衣都红，眼神躲闪游移，饶是目光如炬的d老，见小姑娘此时艳若桃花，杏眼含情，还以为脸皮薄小姑娘是被自己那两句打趣的话羞到了！

    d老也不免有些尴尬！可看看携手进来的这一对璧人，精致清雅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喜鹊登枝的嫁衣，面若桃花，娉婷婉约。站在身材挺拔气势凌冽的翟家老二旁边，一柔情似水，一清冽如刀，可谓是佳偶天成，珠联璧合。

    “翟小子，丫头，你们小两口不怪d爷爷不请自来，讨一杯喜酒喝吧？本来想在这里守株待兔，给你们小两口一个惊喜，没想到，倒是d爷爷耽误了你们的洞房花烛夜！”

    “d爷爷!”芽儿似乎都能感觉到脸上腾腾热气扑面而来，忍不住娇嗔一声，引得d老开怀大笑。这小丫头，平日里总是那幅胸有千壑小模样，难得见她如此窘迫。

    “d老！”倒是翟耀辉波澜不惊，让d老顿感挫败，这小子还是一点没变！

    不过，想想d 老又觉得好笑，外冷内热这个词形容翟小子最合适。沾了小丫头的光，难得见识到了清冽如刀的翟家小子这大胆露骨的另一面！

    厚脸皮是磨出来的！芽儿显然发现翟耀辉这招以不变应万变很有效，落落大方请d老和沈长鹤重新入座，顺手给俩人冲了一壶清茶，“d爷爷，沈叔叔，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们，我和翟哥哥好去接你们！”

    老爷子一身便装，周围也没跟着警卫员，显然是轻车简从突发奇想赶过来的！老爷子百忙之中亲自过来，让芽儿受宠若惊。

    d老见小两口一人倒水，一人泡茶，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显得温情脉脉、默契无间，心里替这一对新人高兴，嘴里却忍不住继续打趣小两口，“我和小沈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宴会大厅里台下在喊亲一口，亲一口！可惜，新郎官太狡猾，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没办法，d爷爷只好在这里守株待兔！”

    招式用老了，显然就不管用了！芽儿手都没晃一下，把茶杯稳稳的递到老爷子的手里，笑靥如花回道，“那真不好意思，让d爷爷您失望了！”

    而旁边，沈长鹤早接过翟耀辉递过来的另一个茶杯，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面缩了又缩，显然不愿意再做这一老一少斗法时被殃及的那条池鱼！

    感觉退到安全地带，沈长鹤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被噎着的老首长和笑靥如花的新娘，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落落大方的新娘子！

    不过，沈长鹤很快不得不再感慨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是啊，d老，刚才明显是您老在守株待兔的时候打草惊蛇了！”翟耀辉接这句的时候，表情再一本正经不过，沈长鹤差点手抖把茶洒到裤子上，这小两口！

    d老被这小两口一唱一和噎得哭笑不得，笑骂道，“翟小子，你这会倒是妇唱夫随了！d老这称呼你是不是也该随小丫头一起改口了！”

    翟耀辉听得出来慈爱老人语气里的认真，和芽儿一起站起来，郑重向老人鞠躬致谢，从善如流的改口道，“d爷爷！”

    “好！好！”d老显然十分高兴，连连叫好！看看自己眼前这一对伏龙凤雏般的璧人，刚要开口跟一对新人说些什么，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正应了那句，人未至声先到，“翟耀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可别捣乱芽儿梳妆打扮！等酒席结束，你想咋亲小你媳妇就咋亲！”

    房门外，如此豪迈的说话方式和声若洪钟的声音，都十分耳熟。还隐约夹杂着两声让说话人含蓄点的声音，斗嘴声，门口十分热闹。

    身处高位不胜寒的d老，很少听到老人如此充满活力和童趣的相处方式，不由错愕！沈长鹤更是目瞪口呆。

    翟耀辉嘴角扯了扯，满脸无奈。至于芽儿，只能轻叹一声，任命的和翟耀辉上前开门。今天的婚礼，果然热闹！

    前面的宴客大厅，翟爸翟妈和杜爹杜妈两对亲家正在致辞，仨老太太坐不住就说过来帮芽儿梳妆。哪成想，仨老爷子也非要跟着过来凑热闹！

    门外，除了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没过来外，三对老两口，六位老人，显然一个不缺。除了翟明山一身绿军装外，清一色黑红相间的唐装，喜庆！

    芽儿从里面打开房门时，杜爷爷和翟爷爷正吹胡子瞪眼谁也不服谁。李爷爷和仨老太太早熟视无睹，作壁上观！幸好还有能压的住阵仗的李爷爷在，翟爷爷还记得敲门！

    翟爷爷眼尖，一眼看到芽儿簪着步摇的头发比刚才还凌乱，也不给翟耀辉和芽儿开口的机会，一个大帽子给翟耀辉扣过来，“就知道你小子不能老老实实让芽儿整理妆容！老伴，赶紧的，酒席快开始了！你们给芽儿重新梳头，新娘子今天一定得漂漂亮亮的！”

    杜爷爷也瞪了翟耀辉一眼，随着翟爷爷的脚步进来。这臭小子别管以前多内敛稳重，今天表现的就跟色/中饿鬼似的。要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杜爷爷都有点后悔把自家芽儿嫁给这人了！

    被俩宝刀未老的老爷子挤到一边的翟耀辉，无奈耸耸肩，只能跟老爷子们一起进房间。房间里有贵客，别吓到老爷子们就好！

    至于芽儿，则不着痕迹的稍微拖慢了仨老太太的步子。翟奶奶和王奶奶这俩老太太都颇有见识，芽儿还不太担心。芽儿担心杜奶奶，老太太这辈子都只在跟锅碗瓢盆打交道！

    说是休息间，屏风后却是别有洞天，房间里布置的古色古，雍容典雅。正厅，书房，卧房，洗漱间一应俱全！

    芽儿颇有先见之明，指了指屏风后，嘘了一声，轻声先跟老太太们通个气。而前面，翟爷爷和杜爷爷一马当先饶过屏风，看到小厅里满脸笑意的老者，当时就愣住了！

    翟明山目瞪口呆，这老首长咋一声不吭的跑过来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了一句，“d老，您怎么过来了！”

    怪不得刚才在宴客大厅突然就觉得蓬荜生辉，在那边坐不住呢，敢情应在这里了！

    杜爷爷刚开始还怀疑自己这些天看那几盘录像带看眼花了，差点都要拿手去揉眼睛！听翟爷爷说了一句d老，那张因为嫁孙女而红光满面的写满岁月故事的脸，越发的红润，紧张的搓着布满老茧的大手。

    饶是杜爷爷激动的嘴唇有些哆嗦，还是本能的握住伸过来的那双手，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是那位首长？”

    那位伟人还有眼前这位老者，对杜爷爷甚至是杜爹那个年代的人来讲，是一种信仰！

    “杜老先生，我是小平！今天来讨一杯喜酒喝！”d老笑呵呵的打趣道，“我可不能白吃翟老亲自送的喜糖，今天毛遂自荐过来给这一对新人做证婚人！杜老先生，我很羡慕你养了一位优秀的好孙女！只不过，我没李老先生有福气，没能把那小丫头也抢来做孙女！”

    d老一直都很好奇，杜家兄妹个个都出类拔萃，尤其是那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样的长辈可以言传身教教导出如此优秀的晚辈。今天一看，跟从那小丫头嘴里听到的一样，杜老先生朴实豪爽，李老先生通透豁达，只有这样的老人才能教养出龙驹凤雏的后代。

    芽儿是杜爷爷的软肋，听到d老夸自家芽儿，顿时忘了紧张，满脸与有荣焉。d老能来参加自家芽儿的喜宴，这是多大的福分！

    就连性情最为自持通透的李清源，眉梢也流露出一抹笑意，遇到芽儿这小丫头可不是自己和老伴后辈子最大的福气。

    芽儿和仨老太太进来的时候，杜爷爷还紧握着d老的手没放。

    然后又是一番寒暄！不过，很明显，芽儿刚才多虑了！可能是芽儿刚才已经通过气了，在d老面前，最为轻松的竟然是杜奶奶。

    不知者无畏，这会用在杜奶奶身上比较合适。虽然知道眼前这位老者是最大的大官，但杜奶奶一直都想着的是郭小海带来的那几盘录像带里，就像是亲近的长辈一样对自家芽儿照顾有加的老人。

    “d老首长，以前见不到您的人，这次见到了，我们得好好谢谢您对俺家芽儿的照顾！”杜奶奶见茶几上只摆了两个茶杯，连喜糖和点心都没有端出来，忍不住拧了一下芽儿的脸，“你这丫头，你d爷爷参加喜宴，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说着，就要领d老去前面参加酒宴。别说芽儿被惊到了，就连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也都吓到了！这热情劲跟招呼周围的街坊邻居没啥区别！

    d老赶紧拦住，满脸笑意解释道，“不用麻烦，我只是顺路过来给一对新人道一声喜！我真要是去了前面，就怕一会没人敢喝喜酒了！要不然，翟老也不至于昨天专门拿着喜糖去堵我的嘴。”

    d老倒是真想坐在宴客大厅里，亲口喝一对新人的喜酒！这种场合，多少年没参加过了！不过，d老很清楚，自己真要是参加了小丫头的婚宴，喜庆热闹的婚宴估计得变成鸦雀无声的政治会议了！

    身处其位，d老不得不顾忌良多，也不想自己对小姑娘的看重被有心人利用！

    杜奶奶一愣，见翟爷爷他们也都没开口劝，知道d老说的都是实话，不由十分为难，抱歉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芽儿知道自家老太太最热情好客，赶紧挎住老太太胳膊，“奶奶，喜酒在哪里喝都一样！翟哥哥已经出去叫酒宴，一会直接在这里摆一桌，咱们在这里陪d爷爷吃喜宴！d爷爷，您中午没什么行程安排吧？”

    “是啊，d老，磨刀不误砍柴工，反正您回去后也得吃饭，不如就在这里吃顿喜宴了！您不是还要给俩孩子证婚吗？证婚人咋能连喜酒都不喝呢！”杜爷爷向来不拘小节，已经挽着d老的胳膊重新坐定。

    d老难得心情如此放松，也不拒绝，“那好！正好有人陪我话家常！”

    等翟耀辉去而复返时，这些身份地位、背景经历截然不同的老人已经完全打开话匣子。一位忧国忧民的掌舵者最关心的是国计民生，最想聆听的是普通老百姓的心声。

    难得在座的几位老人并不太顾忌自己的身份，言无不尽，一时间，场面十分热烈。

    芽儿看看一圈聊得热火朝天的老人，还有正在旁听的沈长鹤，冲翟耀辉耸耸肩。

    幸好，几位老人还记得今天小两口才是主角！

    d老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自己亲自题词并署名的纸笺，在一对新人面前站定，把只写了八个大字的纸笺递给翟耀辉，“翟小子，小丫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身为长辈送给你们两人的话！何为夫妻，夫妻不仅仅是爱情，还有责任和包容在里面。我希望你们记住，夫妻一体，相互守望！”

    “谢谢d爷爷！”芽儿和翟耀辉回拥了一下眼前这位慈爱的长者，轻飘飘一张纸笺有着一份沉甸甸的关爱和重量在里面！

    休息间这边热闹温馨，宴客大厅里，婚宴已经正式开始，不少人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灌新郎官酒。

    角落里的那两桌绿军装板寸头，正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吃上了。肚子里有东西垫底，一会才能帮头解决他那帮难缠的大舅哥和小舅子们。最重要的是，灌倒那群似乎仍对小嫂子心存爱慕的男人！

    翟妈和杜妈已经招呼了一圈了，好容易才回到主桌上松口气。至于翟爸和杜杜爹这俩亲家还在向那几桌老爷子敬酒！

    翟妈和杜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侧台，再看看旁边空了一半的主桌，心下忍不住嘀咕，这俩孩子不会真的回家春宵一刻了吧？就连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也凑热闹，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翟耀扬，刚敬了一圈酒回来这会都有些面红耳赤，看翟妈频频抬头，在大厅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那小两口，刚要过去问问，见大院那帮人过来，只要在桌子下面示意妻子过去问问。

    老人常说的那句“门当户对”，自有其中道理。一个人的家庭背景，学习工作的环境，更甚至是接人待物的潜移默化，都影响着能不能融入到另一半的生活圈子。

    王英本来就算不上是八面玲珑的性子，不像芽儿再世为人，身边有众多长辈教导提携。再加上，今天的主角不是翟耀扬夫妻，翟妈只顾得上招呼宾客，又时候难免会忘记带着王英这个大儿媳妇寒暄应酬，大厅里宾客云集，只让王英感受到浑身的不自在和尴尬。

    王英从小到大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都是佼佼者，也就造成了王英好强又敏感的性格。第一次见到杜萱瑾的时候，刚嫁到翟家正惶惶不安的王英就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更没想到，这人有一天竟然成为了自己的妯娌！

    大厅里，高朋满座，一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杜萱瑾来的，而且那些宾客都是非富即贵！更别提坐在最前面这几桌气度逼人的老者！

    王英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被丈夫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一脚，才勉强从压抑、阴郁的情绪中走出来。

    王英整理情绪的速度还算快，走到翟妈那一桌时，翟妈已经看不到这个大儿媳妇脸上有什么异样，“妈，怎么了？耀辉和萱瑾还没出来？”

    “那俩孩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出来！老爷子们也都过去凑热闹！”翟妈一边给王英念叨，边趁机往肚子里填点食，说着说着，筷子一撂，“不行，我得看看，别真出了什么事儿！”

    “我和你一起去！”杜妈看看去应酬的翟家二婶她们都还没有回来，赶紧也要撂筷子。订婚的时候没这么隆重，这会闺女和女婿又不在，杜妈有点招架不住！

    王英看着满大厅的客人更发怵，赶紧出声劝道，“妈，杜婶，还是我去吧，你们俩赶紧吃点东西！”

    见婆婆还有些犹豫，补充了一句，“妈，这么多客人我大部分都不认识，还是我去吧！”

    见王英确实应酬的有些勉强，翟妈也有些心疼，“那行！正好你也出去透透气！”

    王英见翟妈如此，心里舒坦了一些，出来找人的步伐也轻快了一些。

    新娘休息间离宴客大厅很近，走廊拐角第一间房间。

    听见有人房间里喊进来，王英也没多想就进去了！饶过屏风，看清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正坐在小厅的茶几旁用餐，王英一时间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要问王英在婆家最害怕的是谁，非翟爷爷莫属！察觉到身上几道视线，声音有些嗫嗫，“爷爷，前面酒宴已经开始了，妈让我过来看看！”

    话还没说完，才注意到正对着房门的主座上的老者似乎不是老爷子，等定睛瞧清楚了，那位满脸笑意、慈爱随和的老者不是老爷子，是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那位时，突然觉得腿有些软。

    直到从房间里出来，王英都有些惊魂未定，靠墙站了好一会才勉强找回心神。

    房间里，翟爷爷歉意的冲d老解释道，“那孩子没见过世面！”

    d老摇摇头，拦住小姑娘一直布菜的筷子，“翟小子，丫头，你们俩主角赶紧粉墨登场！这里，我们自己吃自己的，不用你们俩招呼！”

    芽儿看了看翟耀辉，再看看挂钟，不到原先说好的开宴时间啊！不过，王英都来叫了，大厅那边肯定开宴了！

    芽儿也不跟d老客气，也没多想，拉着翟耀辉就回卧房换礼服！倒是杜爷爷虎目圆瞪，这丫头咋一点都不忌讳！

    这可真是冤枉芽儿了，芽儿看不到自己后脑勺那一对精巧无比的龙凤簪是怎么插的，还有精巧繁琐的步摇，没人帮忙，芽儿一会半会搞不掂！

    不说这边，王英已经回到宴客大厅，翟妈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心里戈登一声，“怎么了？是不是真出什么意外了！ ”

    杜妈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家芽儿从来不是这么不着调的人！

    “没！”见婆婆满脸急切，王英赶紧摇摇头，却觉得嗓子眼有点发干，咽了一口唾沫，才俯到翟妈耳边道，“妈，耀辉他们正在陪那位首长！”

    “哪位首长？”翟妈虽然知道芽儿得那位首长看重，但今天忙得晕头转向，一时间还真没往那位身上想！

    见杜妈也凑过来，王英更加不大敢说，用手指指了指上面，隐晦提醒道，“就是那位！”

    哦？翟妈一愣过后，哦！怪不得酒桌上的酒突然全都换成了最顶级的特供酒！刚才还在纳闷呢，这酒就是自家老爷子每年也都是定量定数的，看来应该是那位老首长送给芽儿那丫头的贺礼吧！

    见杜妈还蒙在鼓里，拍了拍杜妈的手，“没啥事！酒宴提前了，俩孩子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马上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翟妈一抬头，正好看见芽儿已经换了一身鱼尾摆的改良大红旗袍和儿子手挽手进来，明媚娇艳的就像是一条光彩夺目的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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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2

    <li>　　按说,芽儿这婚结的是彻彻底底的当了回甩手掌柜,一点都没操心。可事后想起来,芽儿还是不得不说结婚是一件相当考验体力、脑力还有脸皮的活。

    翟爷爷威望高，翟耀辉的发小和战友众多。就是杜家，在京城的根基虽然浅，但架不住杜皓宇他们兄弟人缘都不错，哪怕每人仅邀上两三位至交,都能凑成三四桌。更何况,只是杜家自家人都能坐满几桌。

    还有芽儿，好歹也算熟人众多。这其中虽然不乏“醉翁之意不在酒”之人，冲着芽儿身后站着的翟家,还有常以芽儿忘年交自称的众位老爷子来的。更甚者是有消息灵通的人，是冲着那位老爷子来的！

    人们最擅长的就是以讹传讹,在小圈子里，该收到消息的都收到了，翟家这个孙媳妇一手医术妙手回春，颇得那位大首长的看重！

    芽儿不愿意揣度别人的心思，俗话说来者是客，只要别人道一声祝福，芽儿就愿意真诚的向他们说一声谢谢。

    宴客大厅里宾客云集，芽儿很快就发现，光是挨桌认人和应酬寒暄，没有好体格肯定就坚持不住。

    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脸皮得厚！

    不提大院里那帮最嘴贫的小青年和翟耀辉的几个发小，那几桌当兵的说话更荤素不忌。就连坐在前面那几桌主桌上的老爷子们，被一众年轻人吊出来玩兴，一对新婚璧人过来敬酒时，也是一口一声恭喜恭喜，一句一口洞房花烛，把芽儿给羞得一张俏脸从头到尾都是艳若朝霞。

    如果让芽儿总结婚礼有什么感想的话，就俩字，闹，累！

    可对翟耀辉来讲，应酬婚宴除了累之外，还是一件很考验耐心和酒量的活！

    翟耀辉如愿抱得美娇娘，看不惯新郎官的人可不在少数。

    先不说那几个被人抢走妹妹正纠结郁闷的妹控哥哥，就是那些曾经对新娘子心存爱慕如今虽然释然但也是情场失意，打算酒场得意，扳回一局。

    幸好翟耀辉早有准备，今天过来的那几桌兵哥哥不仅军事素质过硬，就连酒量也绝对是杠杠的！更何况，刚才众人已经吃饱喝足，就等着帮头灌倒一切拦路虎。

    那几桌兵哥哥此番来势汹汹，大有一副遇神灌神，遇佛灌佛的架势。不过，很可惜，来客云集的宴客大厅里有太多硬茬子，他们别说灌倒那些拦路虎了，连打照面都腿肚子哆嗦，跟那些老爷子们一比，他们顶多能算是还没长牙的虎崽子。

    这些虎威犹存的老爷子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他们还没出娘胎呢！

    别人的酒，有手下那帮人顶着，可韩老他们那几位老爷子，还有出国时跟芽儿相处的不错的曹部长们，翟耀辉只能亲自上阵。

    韩老和王老他们羡慕翟家娶了这么好的孙媳妇，想着法子让翟耀辉和芽儿敬他们酒。哪怕冲着宴席上的酒，也得狠狠的罚翟小子几杯，啥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今天婚宴上，大概除了芽儿那几位刚走出象牙塔的同学，剩下的人应该都是识货人！一眼就看出来其貌不扬的酒瓶子，代表着什么意思！

    年轻点的或许感慨一句翟老爷子为了娶孙媳妇的大手笔，但韩老他们都是成了精的，哪能猜不出来这些酒是那位老爷子给小丫头的新婚贺礼！

    先不说，那位老爷子和沈长鹤本没有故意隐藏行踪。就是娶孙媳妇折腾这么大阵仗的翟明山，从酒宴开始前竟然一直都没在露面，这可不像他的作风。而且，刚才一对新人也姗姗来迟，这其中代表着什么？对有心人来讲，揣测起来并不难！

    更何况，在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可是有不少眼尖的人亲眼看到一对新人离了席，和翟老爷子他们亲自送那位步行矫健的老爷子离开！

    到后半场，婚宴的气氛热闹中暗中飘荡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氛。重新回到酒席的翟爷爷身上可收到不少若隐若无的视线，老爷子心里得意，也不去管它。毕竟，谁也不敢直接跑到自己跟前打听。

    似乎，有些事彼此间已经心照不宣了！

    韩老他们早发现翟家老二酒量就人人一样深不见底，他们这把老骨头可不能弄巧成拙。不过，这小子疼自己媳妇疼的跟心肝似的，他们捉弄不了翟老二，还逗不了脸皮薄的小丫头？萱瑾这丫头比翟老二尊老爱幼多了！

    韩老刚羞了新娘子两句，见芽儿端起了那杯斟的满满的小酒杯，同桌的王老他们正等着翟耀辉把酒杯接过去呢，就见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除了灌翟耀辉还得招呼别的客人的王大江和杜皓轩早已经醉意微醺，不过，王大江仍接过芽儿手里的酒杯就往嘴里灌。

    杜皓轩也脑子有些发懵，松了松领带，一边给韩老他们赔不是，“韩老，我们家芽儿酒量浅，这一杯我们当哥哥的替她喝了！”

    什么叫妹控，说的就是杜皓轩他们这些当哥哥！

    韩老他们阻拦不及，就见王大江已经豪爽的一饮而尽，刚才本来喝的就不少了，满满一杯下肚，看着连眼神都有些迷瞪了！

    同桌的几位老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都没见过这么疼妹妹的！

    见俩好哥哥似乎还没转过弯来，韩老不由笑骂，“哎，你们说你们这些傻小子！咋就转不过来这个弯呢！翟小子这大活人在这里站着呢，你们要是不拦着，这杯酒早就进翟小子的肚子里了！萱瑾丫头是你们妹妹不假，现在还是翟小子的媳妇儿！”

    说完，韩老忍不住连连摇头，这几位大舅哥估计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替翟小子挡了多少酒呢！没看翟小子这会顶多是脸红了点，眼神还清明的很，倒是他们几位大舅哥都喝的面红耳赤。

    什么叫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大江和杜皓轩虽然喝的有点多，脑子转的有点慢，可韩老把话说的这么透彻，等想明白了，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恼！敢情他们哥八个，连三江和三海那俩半大小子，前后一共替这人喝了几十杯？

    “谢了！喝杯茶，解解酒！”翟耀辉替俩人倒了一杯浓茶，却把俩人憋屈的满脸通红。

    不过，翟耀辉倒不是火上浇油。事实上，哪怕是芽儿的哥哥，翟耀辉也不想有人抢夺自己呵护小媳妇的权利。

    还是芽儿心疼俩哥哥，把那两杯浓茶硬塞到王大江他们手里，“赶紧喝了！一会你们去跟奶奶要一粒醒酒丸，我准备了很多，都放在奶奶那边了！”

    婚宴是一件热闹喜庆的事儿，可不是拿来比酒量的！

    王大江和杜皓轩不甘不愿的喝了翟耀辉倒了茶，干脆利落的转身去找杜奶奶要醒酒丸。不过，背影有些失落就是了，虽然有些喝大了，但刚才翟耀辉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东西也看得一清二楚，宝贝妹妹已经不再是他们的责任了！

    可俩人不知道，就在不远那桌，王大江和杜皓轩他们的几位朋友和同事也在跟郭小栓咬耳朵。旁观者清，那些人早就注意到杜皓轩他们表现的有点前后矛盾。

    郭小栓大学毕业后，没服从分配，直接在郭小海手下干。今天的酒宴，郭小栓可是以半个主人帮着应酬的。郭小栓才算是跟芽儿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虽然对翟耀辉敬畏的很，但一点不妨碍他扯扯小后腿。就是韩老不点破当局者迷的杜皓轩他们，郭小栓估计也忍不住跟他们说说了！

    不提王大江他们，韩老他们虽然上了年纪，但耳朵好使的很，都注意到了小姑娘刚才说漏了嘴，不由恍然大悟。怪不得翟小子喝了也不少一点醉意不露，肯定是小丫头心疼他，早吃醒酒丸了！

    众位老爷子发现了这个事实，捉弄小两口的心思顿时消减不少，得，萱瑾这丫头配的药，他们都亲身感受过，用奇效来形容也不为过。

    王万重老爷子佯装出一副颇为不忿的表情，“你这小丫头，只想着你翟哥哥，有醒酒丸也不拿给我们这些老头子一些！”

    芽儿哭笑不得，“王爷爷，您们这两桌都是以水代酒，我有醒酒丸可没有醒水丸！”

    几位老爷子平时跟芽儿说笑惯了，振振有词道，“那保不准我们以后有机会小酌几杯！一会给我们拿几粒醒酒丸，这些酒我们准备打包带回家！”

    “是，是！一会酒宴结束后，当伴手礼给每位老爷子送几粒儿！”芽儿连声应是，众位老爷子这才放人。

    芽儿和翟耀辉这才回到主桌跟翟爸翟妈和杜爹杜妈他们同桌吃点东西。

    芽儿这个主角在，翟妈和杜妈她们就轻松多了。刚才见芽儿在众宾客中间游刃有余，俩当妈的就躲了一个懒，这会见小两口终于能歇口气，一个劲地跟俩人夹菜。

    吃着俩妈刚从后厨要的热腾腾的饭菜，芽儿胃里熨帖，不得不再补充一句，结婚同样是一件考验肚子的活！

    冬天日短，等婚宴结束时，太阳已经日渐偏西！

    芽儿穿着大红旗袍，套着风衣，脚底下却踩着被翟耀辉以强硬的姿态换上的棉拖鞋，一身不伦不类的和家人一起送众人。最后离开的，是和翟杜两家关系最亲近的人。

    杜爷爷和翟爷爷亲手把芽儿递过来的伴手礼交给宋老，刚要开口，翟耀辉也注意到了眼前这几位精神虽然矍铄但都是耄耋之年，想招呼赵鹏他们过来，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放心，直接招手把老爷子的勤务兵叫了过来，“小张，你开车送几位老爷子回去，记得，路上一定要记得安全！”

    “是！”张铁立正站好，敬了一个军礼，“几位老爷子稍等，我这就去开车！”

    木老爷子好容易才逮了一个空，那边宋老他们几位老先生跟杜爷爷他们寒暄，木老爷子一把抓住芽儿，“小丫头，明天不后天，哎，算了，大后天，大后天可记得去宋老他们那里一趟！我还想听m国那例病例的详细情况呢！”

    木老爷子这些天憋得不轻，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还以为类似的病例只出现在奇闻轶事中呢！为了了解详情，木老爷子专程从湘省赶过来。可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太沉得住气，今天结婚，她昨天才赶回来。害的自己这些天吃不香睡不好！

    “是！大后天我就是人不去，也会把这些天整理的行医笔记交给您！”芽儿舔着脸小意的陪不是。

    木老爷子气得瞪眼，敢不来？最后看到算是熟人的史蒂芬教授，才怏怏的饶过芽儿。早听宋老他们讲过，这小丫头请了史蒂芬教授过来给孩子做心脏修复手术。

    张铁动作很快，木老爷子还要再强调什么，车已经停在大厅前。

    送走了国宝级的老爷子，大厅里基本上全是自家人了。芽儿先不太淑女的耸了耸肩，突然出声逼问神情有些异样的翟耀辉，“翟哥哥，刚才宋老塞给你的是什么？”

    芽儿刚才可是瞧见，宋老他们上车前偷偷塞给翟耀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可转眼就被翟耀辉塞到衣兜里。这可不对，按理来说，宋老他们要送贺礼也该送给自己！

    翟耀辉见小媳妇板着精致的小脸故作凶狠，那双杏眼流光溢彩般璀璨，心下不由一动，附耳过去回答小媳妇的时候，忍不住趁机偷了一个香，“晚上回家后咱们再拆礼物！不过，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耳边是这人呼出来的热气，呼的芽儿耳朵发痒，脸都被熏红了。尤其是，怎么听这人的语气怎么像是在故意逗自己！这人眼中刚才那抹瞬不可见精光，怎么看怎么像是大灰狼遇到小红帽似的。

    芽儿越发好奇，可心里也忍不住打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生根发芽！

    还是杜爷爷和杜爹不约而同的重重哼了两声，怎么越看翟耀辉这小子越轻浮，难道是他们以前都看错人了！

    翟耀辉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行前得罪老爷子他们，芽儿也窘涩的缩了缩脖子，把剩下的糖果和点心帮着杜妈和翟妈她们全都打包递给老院长他们。

    “院长，这几天天冷，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小晨他们，明天可以先带小晨他们再做一个详细检查！晚两天就可以请史蒂芬教授给他做手术！”

    “哎！”老院长答应的特别干脆。自己拿着杜老爷子塞到手里的喜帖参加今天的婚宴，没想到收获这么大。

    以前三番两次的跑民政局给孩子们争取一点福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总是推三阻四，今天没想到民政局局长主动提出可以再拨一笔资金！有小杜他们的赞助，在加上这笔资金，这么一来，福利院就可以收养救助更多的孩子，而不那么捉襟见肘了！

    马有龙比老院长更会说话，“小杜，明天一早我就带小晨去检查！这几天是你的新婚，你啥都不用操心，等史蒂芬教室给孩子做手术时过来看看小晨就成！那孩子相信你！”

    芽儿知道老院长他们对孩子好，也不在罗嗦。

    不过，看到站在后面胡添树他们，才想起来孟德柱的腿，昨天闹哄哄的，一直都忘了问问具体情况了。

    芽儿刚喊了一句孟大哥，就被孟德柱拦住，“行了，弟妹，你就别操心了！等你啥时候抽出空来再说！”

    杜妈他们也都好笑看了芽儿一眼，这小管家婆，操不完的心。

    不过，芽儿却觉得千头万绪，自己似乎乏力！众位老爷子定期会诊，学校代课，小晨的心脏手术，还有孟德柱的腿！还有药茶方面的问题！

    想着，想着，芽儿光洁的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见大厅里早收拾好了，也没外人了，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爷爷，奶奶，你们记得替我招呼好史蒂芬教授他们！”

    “行了！”杜爷爷和杜奶奶是真的笑了，“不用你操心！”

    “就是！”翟爷爷对这话万分赞同，“芽儿，啥都别想，至少这两天你啥都不用操心！”说着，老爷子还十分促狭的朝芽儿努努嘴示意旁边的翟耀辉！害的芽儿顿时大窘！

    当然，翟爷爷也被老太太拧了一下子，这老头子竟还真的为老不尊了！

    等收拾好零散的摆设和烟酒糖茶，送客人回去的赵鹏他们也都赶回来了！

    在酒宴上喝的面红耳赤的这一群兵哥哥，在酒宴结束后，瞬间目光清明，生龙活虎。倒是把宾客喝倒了一大半！

    翟爷爷自己就是老革命，看见这群绿军装就觉得稀罕。更何况，他们也都立下了大功，难免鼓励了两句，把剩下的烟茶一股堆的全都送给他们，得到响亮的差点冲破云霄的一声，“谢谢老首长！”

    害的翟爷爷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首长就首长呗，干啥还老首长！

    不过，赵鹏他们拿了喜糖之后，似乎不着急离开，十几人推推搡搡的最后把黑脸大个和王大脑袋推了出来！

    宴客大厅里已经是曲终酒散，忙活了一整天的两家人这会都穿好了外套准备离开呢，却发现大厅门口被一帮板寸头给挡住了！

    翟耀辉也急着回家吃小媳妇呢，见这一帮人磨磨蹭蹭的竟然不赶紧归队，眉毛一挑，黑脸大个他们顿觉后背发凉，一个立正，赶紧有事说事，“那啥，头，你能不能跟小嫂子帮俺们多要点醒酒丸！”

    黑脸大个的气势倒是很足，刚才在酒桌上，只他一个人就撂倒一桌，不过，语气有点期期艾艾的说不出口！

    说着，还挠挠光秃秃的打脑袋瓜子，低眉垂眼十分羞涩的看了芽儿一眼，小嫂子长得真好看，那个成语咋说的！王大脑袋跟黑脸大个一文一武，虽然没说话，但黑脸大个愣是从王大脑袋的眼色中读懂了，对，艳光逼人！

    杜爷爷他们都被眼前这俩憨厚朴实的军人给逗笑了，这害羞样可一点都不像敢翻自己家的墙头时的模样！

    黑脸大个他们不敢抬头看众人的表情，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刚才偷瞧了小嫂子那眼，被头记仇了。

    不过，等看到眼前伸出来的一只拿着玻璃瓶的白生生的小手，黑脸大个和王大脑袋也顾不上头阴森森的眼光了，笑的比大中午的太阳都灿烂，“谢谢小嫂子！”

    黑脸大个一时激动，嘴快道，“俺妈托人给俺介绍了一个对象，过年休假回家估计得上老丈人家喝酒！俺怕表现不好！嘿，有备无患！”

    一口一个俺，就能听出来黑脸大个是东北人，东北人能喝！黑脸大个是面憨心明的主，这醒酒丸真的是有备无患！这醒酒丸太管用了，自己虽然能喝，但也没到喝酒就跟喝白开水的程度。可酒前酒后两粒醒酒丸，不晕，不醉，不上头啊！

    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但黑脸大个如今对自己顺利娶到媳妇充满了信心。善于总结的黑脸大个已经从翟耀辉这里的经验总结出来一二三四五！

    黑脸大个把自个透漏个底朝天，赵鹏他们一帮战友都不忍目睹，倒是杜爷爷他们都不由笑出声来，跟这么简单的人聊天也是一种乐趣！

    黑脸大个一抬头，正好看到芽儿笑靥如花，黝黑的脸皮顿时黑里透红，连连摆手解释，“那啥，小嫂子，醒酒丸不止俺一个人想要，大伙推俺出来！今年过年要休假回老家相亲的有好几个人呢！”

    “那改天我再给你们多准备点！”芽儿笑意盈盈的补充了一句，黑脸大个这样的直接、憨厚的人才是自己印象中的军人形象。

    哎！黑脸大个和王大脑袋乐的一蹦三尺高，在翟耀辉发话前，敬了一个军礼只后就跟猴子似的三五秒全跳上敞篷卡车！

    就这敏捷性和这速度，看得跟军人打交道不多的杜爷爷他们都目瞪口呆，倒是第一次对翟耀辉有刮目相看的冲动。

    翟耀辉趁杜爷爷他们的注意力还没从自己手下那帮人身上收回来，冲翟爷爷使了一个拜托的眼色。翟爷爷当下心知肚明，连声说时间不早了，该各回各家了。

    谁都清楚，等杜爷爷他们回过神来，真有可能接着把芽儿领回家的打算。说来所有嫁过闺女嫁过孙女的人，在婚宴上都有同样的感受，凭啥我们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就这么白白的让你们领走了？太心酸了有没有！

    芽儿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神情蔫蔫的杜爷爷他们，突然鼻子一酸，眼眶也有点微红，脸紧贴在车窗上拼命的朝爷爷他们挥手。本来以为嫁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自己真的嫁人了的感觉似乎不那么美妙。

    翟爷爷和翟奶奶他们善解人意，临回家前愣是把故意凑热闹的翟耀霆从这辆车上揪下去，车上只有芽儿和翟耀辉俩人。

    翟耀辉见小媳妇的心情有些低落，有些心疼，却更不愿意顺了小媳妇的意，从今天起，芽儿就是自己媳妇了。翟耀辉只能转移芽儿的注意力，朝衣兜点了点下巴，“萱宝，想不想知道宋老刚才塞给我的是什么礼物？”

    “你知道？宋老他告诉你了？到底是什么礼物？宋老还送的这么神神秘秘的！”芽儿伤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就要伸手从翟耀辉裤兜里掏那个勾起自己好奇心的小盒子！

    翟耀辉正在琢磨宋老那两句有点但意有所指的提示，突然发现一只小手在摸来摸去，当时鼻子一热，手里的方向盘差点打滑开到人行道上。

    看看茫然毫无察觉的小媳妇，翟耀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威胁道，“萱宝，你如果不想洞房花烛夜在车上过的话，最好老老实实的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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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3

    <li>　　曲终人散,芽儿这个新进门的媳妇和翟家人是踏着冬日暖阳的最后一道余晖踏进的家门。

    小院里仍堆着一层厚厚的鞭炮的碎屑,门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一家老少虽然都带着一身冷气，但因为主人回家，小楼也瞬间热闹温馨起来。

    老爷子和老太太脸上虽然都带有三分倦意，但笑容格外舒畅明快。翟爷爷脱掉外套，大马金刀的往那儿一坐,嫌弃的看了一眼围着茶几只顾着抢茶抢点心的翟耀霆他们几个,笑眯眯的冲随后刚进门的芽儿招招手，和声细语道，“芽儿,过来，给爷爷和奶奶倒杯茶！早晨那杯改口茶没喝够！”

    翟家二姑正端着两杯茶准备给老爷子老太太送过来,见这老两口有了称心如意的孙媳妇都快不记得自己这老闺女了，故意朝翟妈他们一瘪嘴，酸溜溜的哼了一声，扭身就把托盘又端回厨房，得，自己端茶自己喝。

    朱汉正就坐在厨房正对面的沙发上，正好看见妻子满是醋意的小动作，十分歉意的朝俩大舅哥和袁彦军这个连襟笑笑，有些汗颜。翟学文和翟学武兄弟俩笑的也都有点无奈，家里这俩姐妹从小被他们宠坏了，如今也快娶儿媳妇当婆婆的人了，比小时候也没进步多少。

    而袁彦军笑容明显了然多了，有些感同身受偏偏又乐在其中，只有在丈夫的呵护下，柴米油盐的平淡才无法消磨掉妻子那颗纯真的童心，这可以说是每位做丈夫的最好的勋章。

    不过，笑过之后，大家的视线都看向刚进来的那一对璧人。尤其是，身上还穿着大红旗袍的芽儿，淡施粉墨，喜庆的大红旗越发衬的小姑娘粉面桃腮，螓首蛾眉。

    而在婚宴上，身上的那份游刃有余和自信从容，并不该属于她双十年华的年纪。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芽儿的成长，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当年那个玉雪可爱的小丫头眨眼的功夫，可以成长到如斯璀璨耀眼。

    这个性情淡然豁达、得天独厚的小丫头如今是翟家的孙媳妇，可以预见，翟家至少还可以再兴旺两代。也难怪老爷子和老太太如此稀罕，全家人就是加一块跟这小丫头争宠，估计也争不过啊！

    芽儿和翟耀辉是最后进来的，不知道客厅里众位长辈的笑容为什么突然会如此期许。听见翟爷爷说要喝茶，芽儿一时间倒是忘了自己刚才以一种截然不同的身份跨进门口时的恍惚，赶紧熟门熟路的去厨房给老爷子泡茶。

    翟耀辉心疼自己媳妇，亦步亦趋的随后跟了进去，顿时引得翟耀霆他们一片嘘声，自家二哥也太黏糊了吧，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啊！

    嘴上吃着醋，实际是还在厨房里烧开水的翟家二姑早善解人意的拉着王英一起出来了，得，还是别当电灯泡了，把厨房那方小天地留给新婚的小两口！

    同样的水，同样的茶，但对翟爷爷来讲，孙媳妇泡的茶格外好喝！

    翟爷爷抿了一口，的啧啧两声，看着人比花娇的芽儿满是感慨，“芽儿，从今天起，你可就是我们翟家的孙媳妇了！来，再叫一声爷爷听一听！”

    芽儿如今再喊自己爷爷，杜老头可没借口说自己应这声爷爷名不正言不顺了！每每想到这儿，翟爷爷都能乐的胡子翘上天。杜老头有什么好显摆的，养了二十年的宝贝孙女最后还不是便宜了翟耀辉这混小子！

    见老爷子故意捉弄自己，芽儿重重叹了一口气，厚着脸皮娇嗔的喊了一句，爷爷！

    正围坐在角落里那方小茶几旁的翟耀霆他们几个也高声嘘了一声，翟耀楠更是半跪在沙发上高声喊出了大家的想说话，“那我们也得改口！芽儿妹妹，不，不对，从现在起，我们都得改口叫小嫂子了！”

    说到这儿，翟耀楠突然觑了翟耀霆他们一眼，大喘气似的跟翟耀庭几人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嚎着嗓子异口同声喊道“小嫂子”。这一嗓子喊的，差点没把小楼震翻天！

    喊完之后，眼睛下意识的去看墙上挂着的相框，中间最醒目的那几张照片是当年芽儿第一次来京城时照的全家福。那时候芽儿才豆丁大小精致可爱的就跟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似的，最关键的是有一张芽儿满脸惊恐的就骑在二哥脖子上，要是忽略二哥当年的青涩，怎么看怎么跟爷俩似的！

    再看看眼前站在二哥身边犹如小鸟依人的芽儿，几人的笑点都不高，莫名的一个个倒在沙发里笑的东倒西歪。

    几个年轻人瞎起哄，虽然都是自家人，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到那张照片，芽儿依旧羞的脸上热的都能煎鸡蛋了。

    熟悉的环境，亲近的人，但是不一样的心境，芽儿第一次这么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如今已经嫁给身边这人了。

    当然，说紧张忐忑倒还不至于！不过，面对众位长辈打趣的目光，心中涌出一阵新嫁娘的娇羞，人也不自觉的朝翟耀辉身边靠，引得翟耀楠姐弟俩的起哄声更大。

    翟爷爷和翟奶奶心疼孙媳妇，凶巴巴的瞪了翟耀楠他们一眼，“芽儿，别理他们几个，累一天了，赶紧上楼换身衣服轻快轻快！耀辉，你也上去，帮着芽儿收拾一下！顺便看看新房还缺什么东西不？”

    芽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翟耀楠怕不热闹又吆喝了一声，“爷爷，奶奶，你们竟然敢让二哥也上去，这明摆着是送芽儿这小羊羔入虎口啊！”

    这么大胆泼辣的话，竟然是从翟家唯一一个女孩嘴里说出来，羞得翟耀霆和袁渊他们也都忍不朝后缩了缩。

    闺女在部队里练出这副泼猴似的野蛮性子，老爷子和丈夫首当其冲，想掰也掰不过来了，翟家二婶徒劳的叹了一口气，任命的收下大嫂和俩小姑子同情的目光。这臭丫头身上要是能有芽儿一分的乖巧婉约，自己就要烧香拜佛了！

    见翟耀楠在那边笑的前仰后合，芽儿羞得都想拿胶布把她嘴巴堵上。翟耀辉也是眉际隐隐几道黑线，尤其是见小媳妇羞得跟自己拉开了距离，神情越发清冽。

    翟耀楠就是傻大胆，也有对危险的本能，见二哥脸色难看，也知道自己该收敛收敛了！可是虽然没敢继续大笑出声，但缩在沙发里肩膀抖动的厉害，还不如刚才直接明言打趣芽儿呢！

    “那我和芽儿先上楼了！”翟耀辉牵住自己小媳妇，决定一会再好好找翟耀楠这丫头谈谈话，不过，这会还是赶紧领小媳妇上楼吧。

    芽儿面对众位长辈的打趣，又挣脱不开手心里的大手，低眉颔首的回了一声，“爷爷，奶奶，我先上楼换身衣服！”

    结婚果然是一件考验新媳妇脸皮儿的事儿！走在楼梯上，芽儿还能感觉到脸上的温度。

    却不想，翟耀楠还在那边窃窃私笑，翟爷爷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射弧太长的突然回了翟耀楠一句，“你臭丫头，刚才瞎说什么呢！什么叫送芽儿羊入虎口？芽儿现在是你二哥的媳妇，人家小两口呆在一块有什么不行！以后你们都有眼色点，别整天缠着芽儿！”

    老爷子这话明摆着是故意的，芽儿脚下不由一个趔趄，要不是翟耀辉拽的稳，说不定直接就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没等芽儿吓得惊呼出声，翟耀辉干脆长臂一揽，直接把新过门的小媳妇打横抱了起来。

    楼下客厅里又是一片翟耀霆他们的口哨声。翟耀楠也连连点头，高声跟老爷子一唱一和，“对哦！今天是二哥的洞房花烛夜！”

    接着，楼下客厅里传来翟奶奶故意数落老伴说话太为老不尊羞坏了孩子，翟耀扬这大伯哥肆意开怀的笑声，翟妈她们爽利喜庆的笑声，还有在外威严惯了的翟爸他们内敛愉悦的低笑声。

    芽儿被臊的满脸通红，把脑袋埋到翟耀辉胸口，明摆着是打算当鸵鸟掩耳盗铃。

    芽儿忍不住开始担心自己未来的日子会如何鸡飞狗跳！却不知道，从在婚宴上就有些魂不守舍的王英也察觉到自己与客厅里众人的欢快格格不入，脸上强作笑颜，压下心底的酸涩，正满脸的羡慕的盯着楼上瞬间关好的房门！

    大院里是清一色的二层小楼，翟耀辉人高腿长，楼下众人笑声未歇，翟耀辉已经抱着自己的小媳妇把楼下众人的笑声关在新房外。

    芽儿脚还没站稳，就被一直揽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搂到一个宽厚坚实的胸怀里。

    翟耀辉见小媳妇耷拉着脑袋，那双流光溢彩的杏眼里难得闪过一丝茫然，精致清雅的小脸上还带着未褪下的羞红，心下一片柔软和满足。自己在旁守护了多年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就在今天她成为了自己的新娘，从今往后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瑰宝！

    翟耀辉的视线温暖宠溺，芽儿仿佛徜徉在一汪汩汩流淌的温泉泉眼里，安心，宁静！

    那双向来清冽的眼睛里此刻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宠溺的，纵容的，芽儿在心里低叹一声，突然伸手抱着男人的精瘦的劲腰，踮起脚尖第一次主动吻上翟耀辉！

    翟耀辉一愣之间，感受到脸颊上的一抹柔软的温热，难掩眉梢的惊喜！

    翟耀辉贪婪的享受小媳妇难得的主动，近在眼前那双流光溢彩的杏眼紧张的微微闭着，两排又黑又密像小刷子似的微微颤抖的睫毛仿佛刷在心坎上一样。翟耀辉眼神里闪过道道精芒，在脸颊的温热一触即离时，突然反客为主，微微低下头，自己想要的可不只是一个脸颊吻。

    谁知道，没等翟耀辉来得及一亲芳泽，那双星眸蓦地睁开，一只纤纤素手坚决的推开自己！

    芽儿另一只夸张的捏着鼻子，秀眉微蹙，精巧的小下巴高高抬着，就像是骄傲的小天鹅似的，脸上写满了嫌弃，“翟哥哥，赶紧的，赶紧去刷牙，满嘴的酒臭味！”

    翟耀辉的动作直接定格，随之脸色不由一僵，眼下气氛正好，这臭丫头也太会败兴了吧！

    再看小媳妇紧皱双眉小模样，翟耀辉突然恶作剧似的冲着芽儿深深哈了一口气，见小媳妇嫌弃的东躲西藏，翟耀辉直接双臂一抄，顺手把芽儿也一起抄起来，即是夫妻就该同甘共苦！

    从小两口上楼，楼下客厅众人就不自觉的放低生硬，有意无意的竖着耳朵想听一听墙角。听到楼上新房里隐约传来小两口的嬉笑声，翟爷爷乐的忍不住朝楼梯口那边靠。倒是翟耀霆几个小的脸皮更厚，猫着腰就打算上楼，被回过神来的翟爷爷厉声喝住，自己都还没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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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4

    <li>　　芽儿换了一身便服和翟耀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好久之后的事儿了。肃穆庄严的军区大院外冬日余晖已经落尽,暮色蔼蔼的黄昏给森严的大院平添了一分萧杀。

    小院外已暮色沉沉,小楼客厅里却灯火明亮，照在大红喜字上显得格外温馨和喜庆，连空气里都流动着饭菜的香味。

    还没从楼梯上下来，芽儿就看到厨房里翟家大姑和翟家小姑姐妹俩正胸前系着围裙，一人当当切菜,一人刷刷挥勺,尽显十八般厨艺。

    翟家大姑她们一个比一个嫁的远，平时很少能承欢膝下照顾老人，难得有机会回来,姐妹俩早打算好了，这几天精心给老爷子老太太们做几顿可口的饭菜。

    姐妹俩跟谁都没有说过,她们之所以喜欢芽儿，除了人们常说的眼缘和爱屋及乌外，更多的何尝不是因为芽儿代替她们承欢膝下,替她们尽足了那份孝心。

    厨房里，姐妹俩忙的热火朝天。客厅里，翟妈和翟家二婶带着王英和翟耀楠围着饭桌包饺子。翟家二婶嫌闺女笨手笨脚，偶尔假意朝翟耀楠手背上抽一筷子，随之就响起翟耀楠杀猪般的哀嚎声！

    翟家二婶看看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楼的芽儿，大红色的宽松毛衣，穿在别人身上可能是松松垮垮，但穿在芽儿身上却穿出来一股子慵懒随意的风情。虽然挡住了玲珑有致的身材，但露出精巧的锁骨，别有一番闲适。黑色的休闲裤显得腿又直又长。

    翟家二婶再看看穿着一身深灰色运动服的翟耀楠，也懒得说跟泼猴似的闺女，转而对擀面皮的翟妈道，“大嫂，要是翟耀楠这丫头是个小子，我肯定跟你抢儿媳妇！”

    翟妈抬手用手背弄了弄有点碍眼的碎发，见芽儿甜甜的喊了一声妈，心里美得不轻，嘴上却打趣小两口，“你跟我抢没用，得问问耀辉答不答应！”

    “大妈，妈，我要是男的，二哥不一定能抢过我呢！”翟耀楠很不服输，揉了揉被抽出两条红痕的手背，突然眼睛一亮，“芽儿，你手巧，你来包饺子，我给你们揉面！”

    厨房那点事，翟耀楠对揉面最拿手！说着，熠熠生辉的丹凤眼挤了挤，有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芽儿的翟耀辉，换身衣服竟然这么久，里面明显有情况！

    “好，我这去洗手！”芽儿刚才就看见桌子上那一大盆的饺子馅，跟平时家里盛饺子馅的粗瓷盆有的一拼。

    围着角落的小茶几旁坐了满满一圈的男人，不论是翟爸他们几位年富力强的当家人，还是翟耀霆他们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似乎食量都不小。

    不过，芽儿到底没包成饺子。

    芽儿刚把也要一起洗手包饺子的翟耀辉推到翟爸他们那边，手上的水还没有擦干呢，就听见翟爷爷和翟奶奶在卧房里喊自己的名字。

    芽儿急忙跑过去的时候，翟奶奶身上披了一件暗紫色夹袄，正坐在床沿上窃窃私笑。翟爷爷坐在小书桌旁的椅子上正捧着话筒中气十足的喊，“杜老头，你啥意思？芽儿是老子的孙媳妇，老子还能看着她在家里受什么委屈！我们疼芽儿还来不及呢，你跟芽儿分开也还不到俩点，至于啰哩啰嗦的念叨大半天吗？”

    卧房门没关，翟爷爷本来嗓门就大，芽儿站在床沿朝翟奶奶干笑。客厅里，翟妈她们，哪怕是坐在角落里的翟爸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刚才小两口上楼没多大会，电话就打过来了，时不时能听见老爷子在卧室里吆喝！

    翟爷爷说的口干了，顺手拿起放的有些凉的茶杯灌进肚子里，这才发现芽儿进来了，赶紧把话筒塞给芽儿，气哄哄的看似是对芽儿说的，实际上却是对话筒那头的杜爷爷喊的，“芽儿，你跟杜老头说！他非说爷爷不让你接电话，又说怕你在这边不适应？有啥不适应的，早些年不经常来这边住吗？”

    芽儿接过烫手山芋似的话筒，不自觉的朝翟奶奶那边靠了靠，手里拿着的话筒也不敢贴到耳朵上，这边是中气十足的话，话筒那头就是狮子吼了！

    刚才，老两口想回卧房换身轻便的家居服，正好那头杜爷爷的电话打了过来，一打就打到这个时候。

    这头，翟爷爷委屈的不行，自己能给芽儿委屈？有自己看着，谁能给芽儿委屈？

    电话那头，杜爷爷抱着电话筒，盘腿坐在炕头上，心情也十分落寞。饶是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准备，可一想到回家的时候，自家芽儿竟然跟着翟家人走了，那滋味

    翟家在准备晚饭，杜家在也准备晚饭，只不过，心情就有点微妙了！家里少了一个人，一家老少看着墙上的大红喜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语！

    这跟芽儿以前出国不一样，不管芽儿以前在国外呆多久，该回来的时候她总会回来。可现在，再回家的时候，说句不好听的就叫回娘家了！

    最后，还是杜爷爷在把客厅的木地板磨穿之前，忍不住拨了刚才这通电话。

    杜爷爷这会正伤心敏/感呢，一耳朵就听出来翟老头语气里的得意，俩本来就爱抬杠的老头就这么杠上了，连杜爷爷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抬了几句嘴，心中郁结消减了不少。

    就是杜爹和杜妈她们，刚才听老爷子声若洪钟的吆喝几嗓子，发现似乎连空气里的压抑都吆喝跑了！

    “喂，芽儿，是芽儿不？想爷爷了没？咋这么久没接爷爷电话？还习惯不？”

    杜爷爷一听电话那头换人了，跟炒豆子似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祖孙俩打起电话来没完没了！最后，还是也想跟孙女聊两句的杜奶奶看不下去，直接把话筒抢了过去。

    杜奶奶比杜爷爷随和多了，然后，话筒在一家老少手里传了一遍。就连那俩胖的就跟圆鼓鼓的大红灯笼似的胖娃娃都对着话筒喊了两声姐姐，接着话筒又被杜爷爷抢了过去！

    芽儿摸摸滚烫的话筒，眨眨眼冲老爷子和老太太笑笑，接着哄心情明显低落的杜爷爷，“好了，爷爷，我后天就和翟哥哥一起回去了”

    还没说完，电话那头杜爷爷不知道想到啥，突然不依不饶起来，“啥？不是明天回来么？我听人说有的地方是第二天就回门！”

    芽儿闹不清这么多的结婚习俗，只是昨天晚上听杜妈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听见杜爷爷这么斩钉截铁，一时间还真糊涂了！

    芽儿弄不清楚这些，可旁边有清楚的啊！翟奶奶虽然清楚，却没开口，在老太太看来，哪天回门都一样！老太太为人清透，自家抢了人家的孙女做孙媳妇，这点子小事就不用计较长短了！

    可有人不乐意了，翟爷爷抢走芽儿手里的话筒，“杜老头，你出尔反尔！咱们说好的，京城这边的规矩是第三天回门！”

    “俺们清河湾的规矩是第二天回门！”电话那头，杜爷爷也振振有词，谁怕谁啊！

    芽儿见俩老爷子三言不合又吵起来了，也不站在这里当调解员了，挎着也一脸为难的老太太的胳膊，丢下了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翟爷爷。

    刚才，芽儿那通电话接的有点久，不仅那一大盆饺子馅全被翟妈她们包光了，厨房里大显厨艺的翟家大姑她们也做好了晚饭。

    翟爷爷讲完电话，得意洋洋的出来时，芽儿在婆家的第一顿晚饭已经摆上桌。

    难得一家人这么齐，翟爷爷也没那么多讲究，两张方桌拼成一桌，大马金刀的往主座上一坐，看看坐在下首的小辈们，想着今天是芽儿的大喜日子，难得给所有人都一个笑脸，却渗的翟耀霆几个小的打了一个哆嗦，这笑容还是只留给芽儿一个人好了！

    翟学英和翟学敏姊妹俩端着饭菜的手也不由缩了缩，把炒的蔫吧发黄的小白菜往丈夫坐的座位上推了推，把现成的酱肉、板鸭、腊肠什么，还有那唯一一道比较有口味有卖相的水煮鱼摆到老爷子和老太太跟前。水煮鱼的调料是从饭店里大厨那里要来了，鱼片是袁彦军进厨房把姐妹俩片好的，说起来姐妹俩也就看看火候。

    袁彦军和孔汉正这连襟俩，看看摆在自己跟前炒的发黄的小白菜，鸡蛋糊了而西红柿还是一瓣一瓣的西红柿炒蛋，手指头粗的土豆丝，黑乎乎的小鸡炖蘑菇，揉了揉胃，忍不住都看了芽儿一眼，也不知道这丫头那边有没有现成的胃药。

    大家几乎都知道这姐妹俩的厨艺，可架不住不知自己厨艺深浅的姐妹俩要表一番孝心。可姐妹俩再有孝心，也架不住十八般厨艺样样都懂，样样稀松。看到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老爷子和老太太，这姐妹俩才记起来自己厨艺不精的事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饭桌上有一大半都是现成的，酱肉什么的随手切切，腊肉和腊肠就争一争，海鲜就煮一煮。说到底，唯有几道青菜才真正体现了姐妹俩的厨艺。

    翟爷爷似笑非笑的看了俩闺女一眼，不置可否。就连翟奶奶，也仿佛没看见俩闺女的小动作，不揭穿俩人厨艺不精的事实。嫁人这么长时间了，厨艺还没练出来，何尝不是闺女的幸福。

    饭菜上齐，翟爷爷看了看下面，再看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坐在翟家饭桌上的小丫头，清了清嗓子，满脸威严的看了一圈坐在对面的一众小辈。

    “今天晚上是芽儿嫁到翟家的第一顿饭，你们几个小的在吃了这顿饭之后，该叫芽儿嫂子的以后都得叫嫂子！芽儿年纪比你们所有人都小，你们可不准欺负她！”

    见一众小辈都满脸促狭的打趣芽儿，翟爷爷突然话题一转，“我不知道你们对芽儿今天的婚宴有什么感想？是不是有人觉得翟家煊赫难及？还是觉得翟家如日中天？

    你们谁要有这想法赶紧给老子踩到地底下！翟家如今的煊赫是我们这些长辈的荣誉，记住了，跟你们屁点大的关系都没有！咱们家不兴给子孙铺路，你们想拥有什么样的前程，就自己去争取！一个家族的兴衰在于子孙之计，咱们家没有啃老的二世祖！”

    翟明山早想跟一众小辈说这番话，居安思危，这两年看多了仗着长辈的荣誉作威作福的二世祖，翟明山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的子孙往自己脸上抹黑！

    老爷子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不仅翟耀扬他们端身聆听，就连翟爸他们也洗耳恭听！

    倒是老爷子，说完之后，瞬间如沐春风，朝坐在翟耀辉身边的芽儿道，“芽儿，给爷爷敬一杯酒，爷爷喝了你敬的酒再给你爷爷抬杠时底气就更足了！”

    翟耀扬他们当时就绷不住了，老爷子现在思维越来越跳跃了！翟耀辉黑脸，至于芽儿，只剩下哭笑不得。

    俯身拿起正中间的汤勺，边给老爷子盛汤，边道，“爷爷，你今天的酒好像喝超标了，往后这几天都没酒喝！我啊，还是以汤当酒，你吃饭前先喝碗汤吧！”

    众人见老爷子被芽儿噎着了，个个忍不住偷笑，没人注意到，坐在翟耀扬旁边的王英，安静的就像是背景板。

    跟翟家这边的欢声笑语相比，杜家今天晚上晚饭的气氛要压抑的多！少了一个人，似乎抽走了一家老少心里最珍贵最柔软的东西！

    杜皓宇他们那几位当哥哥的，已经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给自家芽儿夹菜，可今天晚上，筷子转了一个弯，最后只能回到自己跟前的小碗里。

    可没有几个哥哥夹菜，芽儿跟前的碗碟，甚至是嘴巴依旧没闲下来过。

    “芽儿，多吃点这个！”翟耀辉也不怕亮瞎众人的眼球，芽儿刚咽下一块最嫩的鱼腹肉，又夹了一片肥瘦相间、香而不腻的腊肠切片喂到芽儿嘴里。这会小媳妇多吃点，晚上自己才能多吃一会！

    芽儿不知道翟耀辉所想，但也嫌肉麻的低眉垂首，倒是翟耀辉乐此不彼，给小媳妇喂食儿似乎也会上瘾！

    翟耀霆被自家二哥掷过来的一个眼刀子看得，缩了缩脖子，把自己习惯性伸到一半的筷子又收了回来。

    可有人不怕翟耀辉的眼刀子，翟妈把一碗刚出锅热腾腾的汤饺递到芽儿跟前，“芽儿，多吃点饺子。有的习俗说，新媳妇嫁到婆家的第一顿晚饭吃饺子，代表好寓意，多子多孙！你俩爷爷是双胞胎，俩姑姑也是双胞胎，还有你文昊哥和文博哥，说不定下一胎双胞胎将来就落在你肚子里呢！”

    嗯！嗯！坐在主座上的老爷子和老太太连连点头，那俩小肉墩墩压根不够他们这么多老人分啊！翟耀楠更十分不仗义的喷笑出来！

    “妈！”芽儿手心正被翟耀辉挠的痒痒，有听翟妈来一句多子多孙，饶是在自家人面前脸皮不薄，也觉得脸有些发烫。

    翟妈说这话只是打趣芽儿，本来是无心之语，可架不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坐在芽儿对面的王英脸色突然苍白，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手脚冰凉，每次回娘家时母亲的催问，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还有婆婆若有若无的提醒。王英偷偷用手捂了捂肚子，这里为什么不能早点孕育骨肉呢！

    翟耀扬就坐在王英旁边，哪能注意不到妻子的失态！翟耀扬心里叹了一口，在饭桌下悄悄握住妻子冰凉的手。

    翟耀扬后悔自己以前把婚姻看成一件很简答的事情了！自己走不进妻子心中的世界，而她躲在自己的乌龟壳里也不愿意走出来，敏感的像是刺猬！

    王英不善于收敛自己的情绪，而饭桌上众位长辈都是眼神犀利的主。压根不用去猜，就能看透王英在顾虑什么！

    翟爷爷和翟奶奶虽然面上不显，但有芽儿明珠在前，心里难免会觉得王英有时候有些小家子气！

    就连翟妈和芽儿也觉得有些尴尬！翟妈觉得自己的话让儿媳妇尴尬了，而芽儿更清楚，王英的变化很大程度上跟自己有关，自己在翟家受宠，自己在翟家轻松随意！

    芽儿很想说可以帮王英检查调养一体，可又怕碰触到王英的敏感，只能歉意的冲翟耀扬笑笑，引得翟耀扬摇头苦笑，这小丫头！

    翟妈也想说啊，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顺手给王英夹了一筷子菜，“王英，你也多吃点，知道你爱吃辣，这道水煮鱼是专门给你做的！”

    “谢谢妈！”王英这会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跟婆婆道谢！眉眼间虽然还有两分不自在，但脸上多少回来一点血色！

    翟耀扬松了一口气，是该找时间跟妻子彻底聊一聊！

    不仅翟耀扬松了一口气，就连客厅里的气氛也重新流动起来。翟家二姑都不好意思看自己侄子，以前这姑娘看着听爽利干脆的，才介绍给侄子！

    不过，众人刚刚缓过神来。王英夹过翟妈夹到碟子里的那块鱼肉，刚送到嘴边要吃，突然发现以前最喜欢的鲜辣变成了一股子鱼腥味，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反胃。

    众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英不顾失态捂着嘴就往洗手间冲！

    翟耀扬早担心的追了过去，客厅里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娘子军团最先回过神来，当然，除了翟耀楠之外。

    听着洗漱间撕心裂肺的呕吐声，翟奶奶和翟妈眼中迸发的喜气藏都藏不住，这是孕吐？难道说是要双喜临门？就是一众大老爷们，见翟奶奶她们面有喜意，也渐渐琢磨出味来！

    芽儿则有些担心！芽儿精通中医，望闻问切，一人怀孕与否面相上也多少会带出一些！芽儿并没有看出来王英的孕相，可见王英无缘无故的突然呕吐，翟奶奶和翟妈她们有都这么高兴，芽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更何况，芽儿担心的是，王英前两天刚风尘仆仆的赶到京城，今天又在婚宴上忙碌了一天，也不知道喝酒或者吃什么忌口的东西了没有！

    见翟耀扬扶着吐的面色苍白的王英出来，芽儿赶紧迎上去，把王英搀到小茶几那边，顺手给王英倒了一杯清水，“嫂子，你先回回神，我一会就给你把把脉！”

    “谢谢！”这声谢谢虽然显得有气无力，但芽儿听出来其中的欢快！

    翟奶奶她们惊喜过后，见芽儿忙里忙外，突然也都冷静下来。见王英吐得这么狼狈，有些心疼。婚宴虽然不是王英操心，但也跟应酬了一天，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负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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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5

    <li>　　王英坐在沙发上,可能因为身体不大舒服,脸色显得苍白,手在不自觉捂到肚子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眼神格外晶亮，充满期待的光芒。王英想到自己这一段时间，心情焦躁,老疑神疑鬼的,说不定真的是因为怀孕了！

    这么想着，王英眼神又亮了三分。看一家老少都担心的围着自己转，就连老爷子也都时不时心焦的探头看一眼,王英脸上渐渐浮现一抹暖色，母亲说得对,女人只有有了孩子，才能在婆家站稳脚！

    翟耀扬本来以为妻子肠胃不舒服，没当多大点事儿，可见翟奶奶和翟妈她们都严肃的如临大敌一般，稍微一想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翟耀扬虽然从没在孩子的问题上给妻子过任何压力，但翟耀扬很喜欢孩子。这份喜欢，因为心理准备才显得格外惊喜，虽然只是疑似惊喜！

    一时高兴，翟耀扬只顾着着急的围着妻子团团转，没有察觉到芽儿神情有些凝重。

    倒是翟妈她们，见王英身体似乎没有大碍，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注意到芽儿的异样。芽儿医术精湛，翟妈她们都是深有体会的，心里戈登一声，脸上的欣喜也收敛了三分。

    翟妈一把拽住想问又不敢问，只知道来回踱步的儿子，见王英也缓过神来，催芽儿道，“芽儿，赶紧给你嫂子把把脉！”

    “对！芽儿，赶紧给你嫂子把把脉！”刚才还激动的来回转圈的翟耀扬也恢复了冷静，比起今天婚宴上王英喝的那两杯水酒，翟耀扬更担心求子心切妻子不知道被丈母娘灌进去了多少偏方土方。

    要不是偶尔送妻子回岳父家的司机，无意间听见岳父家周围的邻居嘀咕了那么两句，翟耀扬都不知道妻子往岳父家走动那么勤快，是为了求生孩子的偏方土方！

    客厅里众人都是见微知著的主，看看满脸期待的王英，在看看神色有点凝重的芽儿，没听到专业人士的肯定答案，没人会急不可待的道一声恭喜。

    翟家大姑她们倒是把地方给芽儿空出来了，王英脸上洋溢着掩藏不住的幸福和期待，看的芽儿心中一叹，恐怕要白高兴一场了！

    芽儿把手搭在王英手腕上，引得王英一个哆嗦，看得芽儿都有些心软。嫂子怎么会把自己逼的如今草木皆惊的模样。就是身体原本没有大碍，这样的心理状态也不益于怀孕！

    搭在手腕上的手紧突然改握住紧张的都出手汗的手掌心，芽儿轻声道，“嫂子，你心情放轻松一些，对，放轻松，呼吸呼”

    芽儿耐心的开解王英，见王英心绪彻底平复下来，手才重新搭在手腕上。

    中医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四诊合参，就像芽儿刚才观察的那样，王英的脉相虽然有些古怪，但没有任何孕相。

    芽儿收回手的时候，刚放松下来的王英又蓦地睁开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芽儿。

    芽儿不忍心直视王英眼神里的希翼，侧首对满脸担心的翟耀扬善意解释道，“耀扬哥，嫂子她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在酒宴行吃凉东西了，有些反胃”

    “怎么可能？我不觉得肠胃难受，就是闻见鱼腥味的时候觉得恶心！”芽儿还没说完，已经听出芽儿话外之音的王英先忍不住尖叫出来，紧紧的抓住芽儿的手，满脸的不可置信，“是不是你诊错脉了！前些天，有时候闻见肉腥味的时候也会觉得反胃，想吃酸辣的东西！我还胸闷、心慌，容易疲倦！还有，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月事了！”

    说到月事的时候，到底还记得客厅里人多，压低了嗓门。

    被王英一语道破，芽儿心里苦笑，难道自己真跟王英说她这是生理的和心理的各方面因素造成的假孕！这对盼着当妈妈的王英来讲，有些残忍！

    芽儿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王英除了心理的紧张之外，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不过，还是尽量婉约的提醒王英，“嫂子，这可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不过，你身体并没有大碍，顶多是气血瘀滞造成的阴虚！等明天我给你拟一份药方，你放好心态，好好调养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我！”王英张了张嘴，眼睛失神的呆坐在沙发上。

    翟耀扬搂了搂妻子的肩，比起妻子的话，翟耀扬明显更相信芽儿的医术，释然的很快，冲芽儿笑笑，“没事就好！”

    翟家大姑她们纷纷点头，可看王英表情空洞的坐在那里，也不好安慰什么！

    翟妈虽然对刚才王英的尖叫失态微微蹙眉，但翟妈身为人母，能了解怀孕对一个女人来讲的重要性，也心疼王英这么着急怀孕，就出声劝道，“就是，王英，没事就好！你啊，就是太紧张了！你和耀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了，耀扬，王英身体不舒服，你带着她先上楼回房间休息吧！”最后，还是翟奶奶拍案定论。

    翟耀扬看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的妻子，心里叹了一声，半搂着王英准备上楼。

    可哪成想，意外突然发生了。翟耀扬扶着神色格外低落消沉的王英路过芽儿跟前时，王英突然停住了脚步，一把抓住芽儿的胳膊，攥的紧紧的，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神里迸发出最后一抹光芒，“杜萱瑾，真不是你诊断错误了？还是因为我在酒宴上喝了两杯酒，所以小产了？”

    王母整天对闺女洗脑，王英现在盼怀孕盼的有点走火入魔了！刚才乍然空欢喜一场，似乎彻底钻到牛角尖里了！王英现在格外敏感，自己明明已经怀孕了，前些天恶心、心慌，连例假都没来，肯定是怀孕了！

    要不是杜萱瑾诊断错了，就是自己帮忙婚宴的事儿小产了！肯定是这样，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王英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要么是杜萱瑾学艺不精？要么是她故意推卸责任，自己小产是因为忙着操办婚宴！

    芽儿和王英面对面，正好把王英状若癫狂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头叹了一口气，自己这算是无妄之灾！心里对王英却没有多大恶感，虽然没正式在医院驻诊，但芽儿经手的病人并不少。病人在自己希翼的泡沫破灭后，大部分人都是王英如今的表情。

    要不是双手被抓住，芽儿都想给王英扎一针，让她好好睡一觉！

    芽儿还有心情苦中作乐，而意外发生的太快，众人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王英是嫂子，翟耀辉和翟耀霆他们几个大男人不好凑过来，见王英突然一把抓住芽儿，不由惊呼出来！翟耀辉眼神瞬间冷若冰刃，人已经站起来！

    乍变之下，还是离王英最近的翟耀扬先回过神来，就要去扯妻子的胳膊。

    翟奶奶和翟妈她们这会压根都没弄明白，王英拽着芽儿晃什么劲！

    正乱作一团的时候，客厅里一声暴喝，“王英！”翟爷爷铁掌拍在饭桌上，震得碗筷也蹦了三蹦。

    刚才这番变故，翟爷爷和翟爸他们离得最远，也最冷静。他们能理解王英表现的失态，可胡乱拿话攀扯芽儿就让翟爷爷有点暴跳如雷了！

    有些话压根不经推敲琢磨，王英要是早怀疑自己怀孕就该自己多小心保重，而不是在芽儿说她没怀孕的时候，往芽儿头上泼一盆脏水，在婚宴上喝酒小产了？是小产还是反胃，当别人眼睛都瞎看不出来啊！

    这是合着自己心情不好，给一家老少都添堵啊！娶妻当娶贤，翟爷爷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翟爷爷这声暴喝镇醒了一家人，也如醍醐灌顶般把王英震醒了。王英眼神迷茫的看着自己还抓着芽儿的胳膊，脸色忽青忽白，赶紧松开手，嗫嗫的道歉道，“萱瑾，不好意思！我刚才迷糊了！”

    芽儿笑笑摇摇头，看看客厅正中央泛着冷气的翟耀辉，还有脸黑的跟锅底似的翟爷爷，“耀扬哥，你赶紧带嫂子上楼休息吧！嫂子刚才心情起伏太大，让嫂子好好睡一觉！”

    翟耀扬这会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见芽儿主动解围，只能抱歉的冲芽儿笑笑。

    这边夫妻俩上了楼，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还显得有些凝固！

    显然，大家刚才都被王英吓到了！翟奶奶和翟妈她们脸色也有一些黑沉沉的，显然，这会静下心来也注意到王英刚才话里的不妥切。不管王英说那番话的时候是有心还是无意，可都是在给芽儿扣大帽子！

    芽儿推了推要撸袖子看自己胳膊的翟耀辉，顺手搀着翟奶奶重新回到饭桌坐定，“行了，爷爷，奶奶，爸，妈，嫂子刚才也只是心情大起大浮之下，一时间迷了心窍！她着急怀孕，结果空欢喜一场！明天我给嫂子拟一张方子，好好调养半年，很快就能怀孕的！”

    翟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都有些心疼自己儿子了！

    王英都紧张成这样了，翟妈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己虽然着急抱孙子，但自己从来没给她什么压力！说到底，王英的压力除了她自己外，更多的还是来自她自己的母亲！以前觉得王英是一个挺好强的孩子，现在看来，她的好强不过是自卑和自负堆积出来的。

    翟爸不好说儿媳妇什么，翟爷爷却没翟爸和翟妈他们那么多顾忌，仍有些气哄哄的，招手让芽儿过来，指了指压儿的胳膊，“胳膊没事吧？”

    “没事！嫂子能有多大劲！”芽儿摇摇头。说到底，自己也是王英压力大的诱因之一。如果不是现在气氛不对，芽儿都想打趣提醒老爷子一句，说都是老爷子太偏心，也才造成了自己今天的无妄之灾！不过，芽儿也清楚，这些话压根不用自己说！

    翟爷爷点点头，脸上虽然和缓一些，但到底没了刚才的好心情。翟爷爷和翟奶奶他们何尝不知道，在大事上尽量一碗水端平。说到底，与其说他们偏疼芽儿，莫不如说芽儿一直都是以心换心！

    饭桌上饭菜早都凉透了，本来以为是双喜临门，结果却是变故突生。众人都没了吃饭的胃口，翟家大姑她们赶紧把饭菜撤下去，连翟耀楠也一句不敢多说，忙前忙后！

    楼上，翟耀扬给妻子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坐在妻子旁边，准备好好跟妻子谈一谈！

    回到单独的空间，王英也回过神来。见丈夫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愣愣的捧着水杯，不敢看丈夫的眼睛，先拿话堵了翟耀扬的嘴，“明天起来，我会再给萱瑾道歉！”

    翟耀扬见王英明显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顿觉无力，可见王英脸色不好，也知道今天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翟耀扬不想无功而返，想了想，还是点了一句，“王英，这并不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你没发觉你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吗？你啊，做你自己就好！”

    不提楼上翟耀扬如何开解王英，楼下的气氛也破了冰。

    军区大院里那帮小青年吃过晚饭，约莫着时间来闹洞房了！冯凯和赵磊这俩人打头，来势汹汹的进来，第一眼看到客厅里端坐的翟爷爷时，当下就有些腿软！得，有老爷子在，别说闹洞房了，连听房角都没可能！

    不到十几分钟，六七个小青年就灰溜溜的逃了！倒是冯凯多坚持了一会，可冯凯坚持不住着急入洞房的翟耀辉的冷眼，半个小时后，搓了搓肩膀，也灰溜溜的回家了！

    夜色沉沉，冯凯打了一个哆嗦，有些忧郁的抬头望望无尽的苍穹，连翟老二这老牛都守得云开见月明，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春天还没到，也是老男人的冯凯开始思/春了！

    冯凯他们一走，客厅里的气氛重新变得诡异起来！尤其是，众位长辈眼神里充满促狭。芽儿有些不大自在的往翟耀辉身边靠了靠，发觉这男人身上的温度太高，再想离的远一点，已经晚了！

    翟耀辉一把抓住芽儿的手，“我们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半搂半抱直接拥着芽儿上楼！众位长辈满脸笑意，冲小两口挥手。芽儿能读懂知道众位长辈眼神里的打趣，羞得连头都不敢抬！

    芽儿被翟耀辉半拥着刚走到楼梯口，客厅的电话突然又响了。翟爷爷一把抄起电话，直接冲着电话就喊，“杜老头，今天是俩孩子的新婚之夜，你老打电话时啥意思啊！行了，别打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芽儿脚下一个趔趄，引得翟耀辉低声发笑，直接一个打横直接抱起芽儿，在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轻声调笑道，“芽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芽儿又羞又窘，也不敢乱动，却没发现翟耀辉走到房间门口，脚步顿了顿，嘴角蓦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翟耀辉就这么抱着媳妇也没撒手，人站在门侧，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威胁到，“衣柜里，床底下，还有窗帘后，你们六个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们揪出来！”

    翟耀辉话音未歇，狭长的衣柜里立马钻出来仨，低矮的床底下爬出来俩，厚实的窗帘后面也走出来一个！不多不少，一共六个，差点跌破了芽儿的眼球。

    仔细想起来，似乎从冯凯哥他们过来，自己就没看到这六人。莫不是他们商量好的，冯凯他们前方吸引炮火，他们后方潜入内部！

    翟耀楠他们可不知道芽儿还真的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要不然，冯凯他们也不会离开的那么干脆！

    见二哥脸上似笑非笑，比阴云密布还渗人，从床底下爬出来的翟耀霆双手藏在背后，急于把手里那个对讲机塞到腰里！要是被二哥看到了，自己就真的完了！

    八十年代，窃听器还属于敏感物资！但这难不倒想要听洞房的冯凯，人家淘换来一个对讲机！刚才还是忧郁的坏春王子的冯凯，狗撵兔子似的跑出了翟家小楼，就带着赵磊他们一众的小青年猫在翟家小楼后面。大家一个个冻的跟缩头鹌鹑似的，连一声喷嚏都不敢打，凑了一双耳朵，聚精会神的准备听洞房呢！

    可没想到的时，这节骨眼上，突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冯凯淘换来的对讲机质量不错，一点杂音都没有！翟耀辉刚才一一点破，也同时传到众人耳朵里，众人心里都是一片哀嚎，不停腹诽翟耀霆那小子太笨，要不是他们上楼太打眼，他们早藏新房里了！

    翟耀霆悉悉索索的想毁灭证据，可架不住楼下同伙也不给力，大冬天的吹着小冷风，结果，楼上全军覆没，心中无望，有人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这声拉着长音的喷嚏，传到新房里正在对峙的几人耳朵里。而且，还是前后两重音，一道是从楼下窗外传进来的，一个是从翟耀霆背后的对讲机里传出来的！

    翟耀霆心虚，手一个哆嗦，一个最新型号的对讲机立马摔倒木地板上！

    翟耀楠和袁渊他们早就想要捂脸，这笨小子，人从床底下爬出来就行了，干什么还把对讲机也一起拿出来！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物证俱在，翟耀霆不敢抵赖。就连翟耀楠他们被翟耀辉轻轻一瞥，也立马上缴了一个照相机，还有一个精巧的小型摄像机，一看就是袁渊他们这次从国外带回来的！

    兄妹姐弟六人排排站，就跟被训导主任训话的小学生似的，要多乖有多乖！

    芽儿看着翟耀辉手里的高科技，哭笑不得，不知道是是该站在翟耀辉旁边狐假虎威，还是该替可怜巴巴的几个人求情。

    倒是翟耀辉，似笑非笑，在几人脸上巡视了一拳，三五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楼下瞧。

    楼下，冯凯见风使舵跑远了。赵磊他们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反应就比较慢了，还抬头望窗口看了一眼，看清楚窗后那人是谁，一个激灵，后知后觉的赶紧撒丫子就跑！

    前一刻，冯凯还在想，人被逮到了，只要对讲机在就好！结果，听到对讲机啪的一声摔地上的声音，冯凯立马就知道完了，还听啥听啊！

    冯凯不敢出声，冲几个小年轻使了一个眼色，摆摆手，魔王要出来了，大家跑啊！

    结果，冯凯没想到，自己跟几个小年轻明显默契不足。当然，也可以说是几个小年轻没有当年自己的风采，一个个笨头笨脑！

    哎，不管是楼上那几位，还是楼下这几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冯凯心里一片爱好，清楚自己这是被众人拖累了，英名不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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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6

    <li>　　闹洞房是旧时候传下来的传统习俗了,翟耀辉此刻心情正好,也懒得计较翟耀楠他们几个胆大包天。

    被抓了一个现行的翟耀楠他们几人,正在被翟耀辉的轻轻一瞥瞥的胆战心惊的时候，看见翟耀辉啥也没说直接挥手放行的动作，几人惊得嘴巴张的老大，几乎怀疑眼花了。

    事关芽儿，自家二哥向来睚眦必报,即小心眼又爱记仇,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好说话？

    还是芽儿见几人实在是一副老鼠见到猫的蠢萌表情，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这才惊醒了兴师动众闹洞房，结果出师未捷的翟耀楠他们几人。

    翟耀楠他们依旧有些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二哥真就这么轻易的放行了？

    见几个人仍傻乎乎的赖在这里不走，翟耀辉仅剩的耐心不多，一张嘴就冒着一股冷气，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走？难道还要我亲自送你们出去？”

    走！怎么不走！六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激灵，瞬间鸟作兽散。当然，终于有所了然了，原来不是二哥改了性子，是他心情好，暂且把账记下了。

    也对，人生四大喜，今天晚上是他洞房花烛夜，怎么舍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但一想到二哥折磨人的手段，出了新房的门，六个人还心有余悸。众位长辈也听见了动静，见他们这副狼狈样不由打趣，几个人不觉难堪，反而仿佛找到主心骨了一般，二哥他应该还不至于当着长辈的面追杀他们，心终于落回实地！

    几个人都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还没离开危险地带，就开始探讨刚才的出师不利到底是谁的责任来了！

    新房里，随着翟耀辉咚的一声把门关上，门外楼下，还隐隐约约的传来翟耀楠的头头是道，讲到兵在精不在多，埋怨袁渊他们扯了自己的后腿

    新房的房门挡住了外面的热闹，给一对新人留下一方甜蜜的私人空间。

    听见咚的那声关门声，芽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房间里如今只剩下自己和翟耀辉。

    见翟耀辉锁好房门转身朝自己走来，扑面而来是男人身上散发的雄/性荷尔蒙的灼/热气息，浓郁的连空气的温度都瞬间上升了好几度。

    今天晚上是新婚之夜，想到接下来意味着什么，芽儿就脸红似微醺，都不敢去看翟耀辉那张清冽刚毅的脸。尤其是凝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芽儿都能感觉到灼热强势的似乎能把自己烧出俩洞来。

    芽儿低眉垂眼的往后缩，乖顺的跟新进门的小媳妇似的。也不对，这形容不对，芽儿本来就是今天才新进门的小媳妇！

    翟耀辉见小媳妇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脸颊绯红，那平时灿若星辰的杏眼心虚的躲闪游移，倒真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了！翟耀辉眼中含笑，偶尔闪过一抹精光，幽暗深邃，就像正觊觎即将入口的猎物的野兽，精芒闪闪。

    芽儿错过了翟耀辉眼神里那抹危险的精光，耷拉着脑袋只看到了两条肌肉结实有力的长腿，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步履从容坚实，就像是优雅的猎豹，充满了别样的野性和力量！

    越想，芽儿越面红耳赤，眼神也越发游移不定，见脚步越来越近，吓得赶紧摇头甩掉脑子的浮想联翩。

    翟耀辉步步紧逼，直到芽儿躲无可躲，发现自己已经靠在靠墙的衣柜上。

    芽儿也顾不上害羞了，赶紧抬手把翟耀辉推开一臂的距离，闭着眼紧急喊停，指着衣柜道，“我，我先去洗澡！”

    “好！”翟耀辉看看羞得只留给自己一头柔顺青丝的小媳妇，答应的很干脆！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只大灰狼在捉弄自己刚逮到的那只战战兢兢的小家兔，偶尔伸爪吓唬一下，就等着一会把洗的白白生生、香香软软的小媳妇拆骨入腹，大餐一顿了。

    答应的太干脆，芽儿反倒不大敢相信了，顾不上害羞，有些错愕的盯着翟耀辉，哎？这可不像这个属狼的男人的本性！

    粉润的樱唇微张，那双清亮灵动的杏眼闪过一抹困惑，难得见到小媳妇这么娇憨的小模样，翟耀辉玩心大起，“我可以理解为萱宝这副表情是想邀请翟哥哥和你一起洗澡吗？”

    就知道这人最会断章取义，芽儿吓得连连摇头，羞得几乎要把自己也藏到衣柜里。

    翟耀辉闷笑出声，从后面温情的拥抱住娇俏温软的小媳妇，爱怜的亲亲了头顶小巧的发漩，来日方长，鸳鸯浴以后有的是机会，自己一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翟耀辉这只大尾巴狼难得好心，暂时变身安全无害的小家猫，却发现怀里的小媳妇动来动去脑袋都快塞到衣柜里了，嘴里还嘀嘀咕咕。

    “怎么了？”翟耀辉有些好奇，再次打趣道，“真想和翟哥哥一起洗澡！”

    说着，精瘦有力的腰部往前顶了顶，让芽儿知道自己赫然已经情动了！刚才温玉软香在怀，翟耀辉又不是柳下惠，小媳妇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没反应才奇怪呢！

    翟耀辉这动作吓了芽儿一跳，等反应过来，气的芽儿狠狠踩了翟耀辉一脚。手里还不忘把还贴着大红喜字的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好大一会才郁闷回道，“娘没有给装我贴身内衣！”

    芽儿结婚，甩手掌柜当得彻底。昨天才回来，所有嫁妆都是杜奶奶和杜妈她们帮芽儿准备的，这个大红色箱子，芽儿也是今天早晨出门前才知道的！

    两家都讨论过了，小两口结婚后还是在大宅院那边住的时间多。但杜妈准备的还是很用心，春夏秋冬的衣服，厚薄的睡衣，连棉拖鞋都没忘，可就是没有贴身内衣！

    在杜妈眼里，自家闺女自小独立，但也有点小毛病，就跟小动物似的，喜欢划地盘，不喜欢别人过于干涉自己的隐私空间。虽然这个别人，并不包括家人，但杜妈还是愿意纵容闺女这点小性子。贴身的私人的东西，杜妈从来不会乱翻！

    再加上，这几天，家里人多事乱，向来心细的杜妈竟然忘了给芽儿装几套内衣了！

    以前，这边还备有两套芽儿的随身衣物。但自从杜爷爷和杜奶奶也一起搬到京城来，因为应该不会在这里留宿了，芽儿就把自己的衣物带走了。

    芽儿随手拿了一套保守的嫩黄色睡衣，颇不自在的扯了扯毛衣领口，有些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一身的烟酒味！

    如果说喜欢划地盘是芽儿一个小毛病之外，那有一点点的洁癖就是芽儿的大毛病了。

    翟耀辉人高腿长，芽儿穿的毛衣本来就是宽松款的，就是不扯，也露出精巧的锁骨，这一扯，倒是被占据视线据高点的翟耀辉看得一清二楚。

    大红色的内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半裹着两团莹白细腻、挺拔饱满的雪丘，仿若温玉般泛着莹莹玉泽，玲珑有致，雪白剔透，散发着幽幽缠绵的甜香。

    那抹甜香就像是最魅惑的催/情/剂，翟耀辉看的眼睛冒火，随时犹若猛虎出闸！

    翟耀辉把脑袋埋在小媳妇精巧的锁骨处，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勉强压下让人战栗的冲动，咬了一口小巧的耳垂道，“没准备就不用穿了，省得翟哥哥一会还得费劲脱！”

    这幅气鼓鼓的小模样，让人心动，刚擦那抹风景让人遐想无限，翟耀辉绝对不会告诉芽儿，就是丈母娘忘了，衣柜里也不缺小姑娘的内衣！

    也不知道是被耳边传来的热气熏得，还是被翟耀辉的话羞得，芽儿精致的小脸越发的绯红，那双熠熠生辉的杏眼也越发流光溢彩，就是眼神过于飘忽游移！

    身后的怀抱温度太灼/热，芽儿浑身不自在的推了推翟耀辉，嘟着嘴嘟囔道，“你还开玩笑，赶紧帮我想办法！要不你回去帮我拿吧！”

    逗小媳妇，翟耀辉有的是耐心。拖着小媳妇坐到床沿上，“那，爷爷他们万一问我丢下如花似玉的小媳妇三更半夜的出去干什么，该怎么回答？你让翟哥哥去做内衣贼，要是万一被杜爷爷他们逮到，我可实话实说了！”

    芽儿杏眼微挑，狐疑的看了一本正经反驳自己的翟耀辉一眼。这人，明显是有口无心，以前得心应手的当了那么多回采花贼，这回倒推三阻四起来。

    芽儿也不理翟耀辉，知道男人那点花花肠子，直接翻开被子也不换睡衣，就准备穿着身上这身衣服睡觉！看谁熬得过谁！

    翟耀辉一看，心想坏了，小媳妇这是明摆着不打算洞房花烛了？

    见小媳妇神情矜持的像是骄傲的小天鹅，知道自己惹过火了，赶紧拽着小媳妇的手，赔笑道，“要不，我帮你去跟翟耀楠那丫头借一身？”

    拿话逗弄小媳妇，看小媳妇表情生动多变，对翟耀辉来讲，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而且，这节骨眼上了，翟耀辉可不敢说衣柜里自己早就备有小媳妇的内衣！

    芽儿没好气的瞪了翟耀辉一眼，借内衣穿？这主意太馊了！

    见小媳妇气哄哄的就跟炸毛的小猫咪似的，翟耀辉心痒难耐，只好赶紧举手投降，“好了！你先穿着翟哥哥的，我保证明天一早就给你拿替换的内衣回来！”

    芽儿将信将疑的看了翟耀辉一眼，翟耀辉不由凝眉威胁道，，“好了，赶紧去洗澡，要不然，翟哥哥真要和你一起鸳鸯浴了！”

    话音未落，翟耀辉就见吓呆了的芽儿扯起自己递给她的那条白色的纯棉内裤就往洗漱间跑，连刚找出来的睡衣都忘了拿了！

    翟耀辉也不提醒自己小媳妇，听见洗漱间很快传来哗哗响热水声，满脸期待的摇摇头，很快的从床底下，书桌虚掩的抽屉里找出两个正嗤嗤转着的袖珍收录机！

    翟耀楠他们几个鬼点子倒是不少，连这招都能想得出来！看来改天得找他们好好谈谈话，别大材小用了才对！

    把两盘录了一小半的磁带从收录机里取出来，随后从书桌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崭新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火红的火苗眼看就要点着被扯出来的录音带，翟耀辉突然鬼使神差的又把打火机上的磁带收了回来！

    把两盘录音带收藏妥帖，翟耀辉才终于找到时间好好看看宋老神神秘秘的送给自己的那袖珍小木盒。

    袖珍红木盒虽然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却颇有分量，打磨的很光滑，竟然还用石蜡封着口。翟耀辉端凝了好大一会儿，越发好奇。

    宋老他们那几位老国手，都可谓是闲云野鹤的高人雅士，宋老闪烁其词送出手的新婚礼物，还指明了必须新婚之夜前打开，翟耀辉不可谓不好奇！

    想到宋老离开前的晦涩的提点，翟耀辉不着急打开木盒，反倒打开和小盒子一起塞到自己手里的那个瘪瘪的袖珍锦囊。

    素色的袖珍锦囊，里面方方正正的叠着一张薄薄的纸笺，打开是笔锋行云流水的蝇头小楷，等翟耀辉看完，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等芽儿穿着可以那条当短裤穿的内裤，躲躲藏藏的裹着长长的浴巾在洗漱间喊翟耀辉给自己拿睡衣时，翟耀辉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

    翟耀辉这次难得没有逗自己小媳妇，老老实实的给小媳妇送了睡衣过来，虽然递睡衣过去的时候，看到小媳妇从门后伸出来的纤细修长莲藕般的皓腕时，不知道是不是被浴室里的热气熏得，总之，鼻腔一热，鼻血差点喷涌而出！

    芽儿穿的整整齐齐刚从浴室里出来，还在捏着鼻子的翟耀辉都不敢多看被水蒸气蒸的愈发唇红齿白就等着自己开荤的小媳妇！

    芽儿精通中医，见男人似乎有些狼狈，古铜色的肤色多了一抹潮红，当下心知肚明！芽儿也有些窘然，突然发现，自己就像是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主动送上门的小羔羊！

    正胡思乱想呢，就见翟耀辉拿着一条雪白的毛巾，“过来，我给你擦擦头发！”

    哦！芽儿一愣，乖乖坐到男人身前，安心享受这一刻的脉脉温情！倒是忘了背后这男人随时准备把自己吃进肚子！

    翟耀辉盯着小媳妇头顶的发漩，目不斜视，只是小媳妇身上清浅的幽香就足以让翟耀辉躁动不已，喷香鲜嫩的小媳妇就在眼前，翟耀辉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今天晚上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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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7

    <li>　　芽儿打开大门一看,门外面九个风尘仆仆的大小伙子,个个胡子拉碴满身狼狈,身后还背着个硕大的包袱。

    芽儿看着才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哥哥们心疼的不得了。杜皓宇兄弟几个这会正在大喘气，听的芽儿忍不住问道：“这么大的包袱，不会是你们从火车站背回来的吧？”

    小海一手揉肚子，一手半拽半拉着快滑下去的大包袱,傻笑道：“芽儿你还真猜对了,真的是我们背回来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全都进货了。妹妹，你别问了,赶紧给我们做饭去吧。我们在火车上都饿了两天了，来之前光想着进货,忘了留下饭钱了。”

    芽儿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心再问下去，赶紧跑到厨房叮叮当当忙活起来。下上一大锅面条，让他们先垫吧垫吧。

    当两大盆面条，被九个大小伙子风卷残云般吃的一干二净后，李清源老两口正好下班回来。老两口看着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几个人，忍不住打趣道：“你们真的是出去长见识去了吗？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出去讨饭去了？要不然能狼狈成这个样子！”

    “李爷爷，您老也别笑话我们。看见院子里那九个大包袱了没有，等那些东西一转手，我们天天请您二老下馆子。我们省下一顿饭钱不要紧，等回头就能挣出来好多顿饭钱。”冯凯摸了摸稍稍得到安慰的肚子，笑着回道。

    “那好，那我们就等着你们天天请我们下馆子。芽儿，走，咱们现在去厨房给这几个大肚汉做晚饭去。先让他们吃一顿饱的，明天挣了钱好请咱们吃好吃的。”王雅芝拉着芽儿去厨房了。看着几个孩子半个月的工夫就变得又黑又瘦的，王雅芝也是心疼的很。

    芽儿笑着跟王奶奶去了厨房，祖孙俩使出十八般武艺，叮叮当当一通的忙活，鸡鸭鱼肉满满登登的做了一桌子。

    等桌子上冒尖的盘子和碗又变得一干二净时，饿了两天的九个人终于又活了过来，吃饱喝足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杜皓宇他们腆着肚子，把几个大包袱拖进屋子。然后一个个打开，忍不住朝李清源老两口和芽儿展示他们的劳动成果。

    等杜皓宇他们把内有乾坤的包袱一一敞开后，芽儿已经是看的口瞪目呆。这个包袱里一层层衣服里面包着一大堆的手表，那个包袱里一层层衣服里包着一大堆的卡带。还有一个包袱里面，竟然包了几十个小收音机。最夸张的是，在一堆棉衣里面，芽儿竟然看见了一台电视机。

    杜皓宇他们看着口瞪目呆的妹妹，心满意足了。这些可是他们用妹妹赞助的资金淘换来的，他们考察过京城这边的市场，这些东西一转手，他们就能赚好几个本钱回来。

    小海跑到一个大包袱里扒拉了半天，才扒拉出一个小包袱出来。

    小海从包袱里拿出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一件浅黄色风衣，还有一条牛仔裤递给芽儿。

    “芽儿，这是我们专门给你挑的新衣服。这几件都是外国才开始流行的款式，我们保证你穿上好看的不得了。”

    芽儿看着款式新颖的衣服，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看惯了满眼的军绿色，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能在中国看到牛仔裤。

    杜皓宇接着从小包袱里拿出两件大衣，递给李清源老两口。

    “李爷爷，王奶奶，这是我们给你们挑的，都是最新款式，肯定最符合李爷爷你们身上文人的儒雅气质。”他们在g市挑衣服挑的眼花缭乱，当然，这眼光也增高了不少。

    李清源老两口也都是识货的，这两件新衣服款式大方做工精细，估计一件就得好几十块钱，一般人可买不起。李清源怕几个年轻人不了解行情，开口问到：“地上的这些衣服不会都跟我手里的一样吧？要是一样的话，我还真怕你们卖不动。”

    “李爷爷，您老就放心吧。你们的跟芽儿的衣服，是我们特意挑的。地上这些都是大众货，我们买的时候才几块钱。”

    李清源听到这里，也就放下心来了。他可没兴趣追问他们是多少钱进货的，毕竟他只是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多看多听，多与人打交道。挣多少钱，在还保留着文人的一丝清高的李清源看来，其实并是不太重要。

    芽儿当然也没想着追问这个，她的兴趣也不是钻到钱眼里。她只是希望哥哥们能够不局限于学校那座象牙塔里，能走到社会中来。只有跟得上社会的脚步，才不会被时代淘汰。

    杜皓宇他们几个也都不想跟妹妹说这些，妹妹过她喜欢的生活就好。只有真的以挣钱为兴趣的冯凯和郭小海，想跟大家分享他们挣钱的乐趣。

    这会见众人都没有兴趣继续追问下去，展示完成果的冯凯和郭小海仍有点意犹未尽。不过，想到明天他们就要忙碌起来了，小海也强忍着继续诉说的欲望。等处理完这些东西后，自己再用事实跟妹妹说说自己的收获吧。

    冯凯也是强压着兴奋的心情，“李爷爷，那我们先回学校休息了。东西先放您这里，明天我们过来取。对了，这电视机是我们送给您的。等明天我们有空了，再帮您安装。”

    几个大小伙子说完，拿着芽儿偷偷塞给他们的零用钱，一溜烟的走了。饶是他们身强体壮，这些天下来也有点精疲力尽。今天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继续奋斗。

    第二天一大早，九个小伙子就精神抖擞的取货来了。他们虽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考察市场，但是不是真的能行，就看他们今天的初次试水了

    他们初次试水的具体情况如何，芽儿并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这天下午回来，九个人的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花来。而且，被李爷爷挪到库房里的那堆东西，一两天的工夫就下去一大半。

    李清源是人老成精，光看几个年轻人身上那股仿佛使不完的劲头，就能猜得出来成果如何。不过，虽然能猜得出来成果如何，可当这天晚上，杜皓宇他们拿着好几摞的大团结摆到饭桌上，饶是一向淡定从容的李清源老两口也不由的长吸一口气。

    小海见老两口是这副反应，终于心满意足了。

    “李爷爷，您老人家也想不到吧。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倒腾一下子，才短短半个多月的工夫，我们就挣了一万多块。”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真真了不得啊。”李清源配合着小海激动的语气，回答道。

    冯凯甩着分到自己手里的那一沓钱，也是一脸的激动雀跃。对，自己就喜欢这种从无到有，坐地数钱的挣钱过程，就喜欢听钞票刷刷响的声音。不过，转念想到自家老爷子那句，摆地摊是二流子才会干的事情，冯凯就忍不住郁闷。自家老爷子的思想观念，什么时候才能像李爷爷他们这么开明啊。

    这边，冯凯在心里对比着自己跟杜皓宇他们受到家人的截然不同的待遇。那边，倍受李清源鼓舞的小海，忍不住提议道，“冯哥，皓宇哥，还有将近一个月才开学，要不然咱们再跑一趟。这次咱们本钱也多了，也能多进一些货。”

    杜皓宇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冯凯被进货两字给惊醒了，抢着应道，“行！明天就走。”

    看着雀跃的小海和冯凯，本来还想趁暑假回家看看的杜皓宇他们，只能打虎亲兄弟了。

    有干劲、有冲劲的几个年轻人，怀揣着他们各自的梦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顶着众人不解的视线，继续从事着别人眼中不务正业的行为。

    芽儿看着整天忙忙碌碌的哥哥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给他们做一些好吃的，反正哥哥们现在给自己的零用钱丰厚的很。

    不过，有付出就有收获。在临开学前的第二次倒把行动结束后，摆到李清源老两口家饭桌上的钱，已经不只是一万，而是已经成了四五万了。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这次也淡定了。他们数学都不差，从上一次他们的收获上面，老两口就算出来这种不起眼的投机倒把的行为，绝对是一本万利。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满足了，野心勃勃的冯凯和小海他们却没有满足。

    “哎！真是好可惜，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就跟明知道前面掉了一大摞钱，还不能去捡一样，心里痒痒的很。”因不务正业仍被冯家老爷子拒之门外的冯凯，已经初步实现了他的富翁梦想。他手里的钱，现在比家里老爷子的都多。

    冯凯说完，兴趣相投的小海连连附和，“就是，这算不算是暴殄天物？”

    芽儿看着当局者迷的两个人，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准备打算摆一辈子的地摊吧。”

    杜皓宇他们看着妹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连摇头。他们摆地摊只是为了挣些零用钱花花，长长见识罢了，没打算一直摆摊。

    郭小海和冯凯看着摇头“背叛”他们的杜皓宇几个，异口同声的嚷嚷道：“摆一辈子地摊，有什么不行的啊。摆一次地摊，比李爷爷他这个高级知识分子一辈子挣得都多。”

    芽儿看着误解自己意思的两个人，忍不住解释道：“我可不是不支持你们。但你们现在还在念书，你们不会准备逃学摆摊去吧？”芽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个人，大有一副你们要说是，我就咬你们的架势。

    郭小海和冯凯见芽儿这副架势，把快到嘴边的那个是字，给咽了回去。

    李清源老两口也怕他们的放纵行为，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业，开口劝道：“芽儿说的有道理，你们要分清轻重。再说了，你们现在能挣钱，那是你们抓住了机会。等别人也发现摆摊能挣钱，一窝蜂的都开始摆摊，你们的优势很快就被冲击掉了。”

    “所以呢，你们现在还是要多读书。读书能明理，能够知晓天下事。世事通透，人情练达，这把握形势的眼光也就好起来了。到时候无论你们选择什么职业，方向把握住了，才能走在时代的最前端，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芽儿听的是连连点头，当然，郭小海和冯凯这会更是心服口服。李爷爷的话很有道理，他们一旦没有了现在的优势，摆摊也就成了鸡肋了。书还是要继续读，李爷爷的睿智和开明，不正是由于读书明理世事通透之后才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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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芽儿打开大门一看,门外面九个风尘仆仆的大小伙子,个个胡子拉碴满身狼狈,身后还背着个硕大的包袱。

    芽儿看着才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哥哥们心疼的不得了。杜皓宇兄弟几个这会正在大喘气，听的芽儿忍不住问道：“这么大的包袱，不会是你们从火车站背回来的吧？”

    小海一手揉肚子，一手半拽半拉着快滑下去的大包袱,傻笑道：“芽儿你还真猜对了,真的是我们背回来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全都进货了。妹妹，你别问了,赶紧给我们做饭去吧。我们在火车上都饿了两天了，来之前光想着进货,忘了留下饭钱了。”

    芽儿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心再问下去，赶紧跑到厨房叮叮当当忙活起来。下上一大锅面条，让他们先垫吧垫吧。

    当两大盆面条，被九个大小伙子风卷残云般吃的一干二净后，李清源老两口正好下班回来。老两口看着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几个人，忍不住打趣道：“你们真的是出去长见识去了吗？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出去讨饭去了？要不然能狼狈成这个样子！”

    “李爷爷，您老也别笑话我们。看见院子里那九个大包袱了没有，等那些东西一转手，我们天天请您二老下馆子。我们省下一顿饭钱不要紧，等回头就能挣出来好多顿饭钱。”冯凯摸了摸稍稍得到安慰的肚子，笑着回道。

    “那好，那我们就等着你们天天请我们下馆子。芽儿，走，咱们现在去厨房给这几个大肚汉做晚饭去。先让他们吃一顿饱的，明天挣了钱好请咱们吃好吃的。”王雅芝拉着芽儿去厨房了。看着几个孩子半个月的工夫就变得又黑又瘦的，王雅芝也是心疼的很。

    芽儿笑着跟王奶奶去了厨房，祖孙俩使出十八般武艺，叮叮当当一通的忙活，鸡鸭鱼肉满满登登的做了一桌子。

    等桌子上冒尖的盘子和碗又变得一干二净时，饿了两天的九个人终于又活了过来，吃饱喝足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杜皓宇他们腆着肚子，把几个大包袱拖进屋子。然后一个个打开，忍不住朝李清源老两口和芽儿展示他们的劳动成果。

    等杜皓宇他们把内有乾坤的包袱一一敞开后，芽儿已经是看的口瞪目呆。这个包袱里一层层衣服里面包着一大堆的手表，那个包袱里一层层衣服里包着一大堆的卡带。还有一个包袱里面，竟然包了几十个小收音机。最夸张的是，在一堆棉衣里面，芽儿竟然看见了一台电视机。

    杜皓宇他们看着口瞪目呆的妹妹，心满意足了。这些可是他们用妹妹赞助的资金淘换来的，他们考察过京城这边的市场，这些东西一转手，他们就能赚好几个本钱回来。

    小海跑到一个大包袱里扒拉了半天，才扒拉出一个小包袱出来。

    小海从包袱里拿出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一件浅黄色风衣，还有一条牛仔裤递给芽儿。

    “芽儿，这是我们专门给你挑的新衣服。这几件都是外国才开始流行的款式，我们保证你穿上好看的不得了。”

    芽儿看着款式新颖的衣服，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看惯了满眼的军绿色，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能在中国看到牛仔裤。

    杜皓宇接着从小包袱里拿出两件大衣，递给李清源老两口。

    “李爷爷，王奶奶，这是我们给你们挑的，都是最新款式，肯定最符合李爷爷你们身上文人的儒雅气质。”他们在g市挑衣服挑的眼花缭乱，当然，这眼光也增高了不少。

    李清源老两口也都是识货的，这两件新衣服款式大方做工精细，估计一件就得好几十块钱，一般人可买不起。李清源怕几个年轻人不了解行情，开口问到：“地上的这些衣服不会都跟我手里的一样吧？要是一样的话，我还真怕你们卖不动。”

    “李爷爷，您老就放心吧。你们的跟芽儿的衣服，是我们特意挑的。地上这些都是大众货，我们买的时候才几块钱。”

    李清源听到这里，也就放下心来了。他可没兴趣追问他们是多少钱进货的，毕竟他只是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多看多听，多与人打交道。挣多少钱，在还保留着文人的一丝清高的李清源看来，其实并是不太重要。

    芽儿当然也没想着追问这个，她的兴趣也不是钻到钱眼里。她只是希望哥哥们能够不局限于学校那座象牙塔里，能走到社会中来。只有跟得上社会的脚步，才不会被时代淘汰。

    杜皓宇他们几个也都不想跟妹妹说这些，妹妹过她喜欢的生活就好。只有真的以挣钱为兴趣的冯凯和郭小海，想跟大家分享他们挣钱的乐趣。

    这会见众人都没有兴趣继续追问下去，展示完成果的冯凯和郭小海仍有点意犹未尽。不过，想到明天他们就要忙碌起来了，小海也强忍着继续诉说的欲望。等处理完这些东西后，自己再用事实跟妹妹说说自己的收获吧。

    冯凯也是强压着兴奋的心情，“李爷爷，那我们先回学校休息了。东西先放您这里，明天我们过来取。对了，这电视机是我们送给您的。等明天我们有空了，再帮您安装。”

    几个大小伙子说完，拿着芽儿偷偷塞给他们的零用钱，一溜烟的走了。饶是他们身强体壮，这些天下来也有点精疲力尽。今天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继续奋斗。

    第二天一大早，九个小伙子就精神抖擞的取货来了。他们虽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考察市场，但是不是真的能行，就看他们今天的初次试水了

    他们初次试水的具体情况如何，芽儿并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这天下午回来，九个人的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花来。而且，被李爷爷挪到库房里的那堆东西，一两天的工夫就下去一大半。

    李清源是人老成精，光看几个年轻人身上那股仿佛使不完的劲头，就能猜得出来成果如何。不过，虽然能猜得出来成果如何，可当这天晚上，杜皓宇他们拿着好几摞的大团结摆到饭桌上，饶是一向淡定从容的李清源老两口也不由的长吸一口气。

    小海见老两口是这副反应，终于心满意足了。

    “李爷爷，您老人家也想不到吧。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倒腾一下子，才短短半个多月的工夫，我们就挣了一万多块。”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真真了不得啊。”李清源配合着小海激动的语气，回答道。

    冯凯甩着分到自己手里的那一沓钱，也是一脸的激动雀跃。对，自己就喜欢这种从无到有，坐地数钱的挣钱过程，就喜欢听钞票刷刷响的声音。不过，转念想到自家老爷子那句，摆地摊是二流子才会干的事情，冯凯就忍不住郁闷。自家老爷子的思想观念，什么时候才能像李爷爷他们这么开明啊。

    这边，冯凯在心里对比着自己跟杜皓宇他们受到家人的截然不同的待遇。那边，倍受李清源鼓舞的小海，忍不住提议道，“冯哥，皓宇哥，还有将近一个月才开学，要不然咱们再跑一趟。这次咱们本钱也多了，也能多进一些货。”

    杜皓宇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冯凯被进货两字给惊醒了，抢着应道，“行！明天就走。”

    看着雀跃的小海和冯凯，本来还想趁暑假回家看看的杜皓宇他们，只能打虎亲兄弟了。

    有干劲、有冲劲的几个年轻人，怀揣着他们各自的梦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顶着众人不解的视线，继续从事着别人眼中不务正业的行为。

    芽儿看着整天忙忙碌碌的哥哥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给他们做一些好吃的，反正哥哥们现在给自己的零用钱丰厚的很。

    不过，有付出就有收获。在临开学前的第二次倒把行动结束后，摆到李清源老两口家饭桌上的钱，已经不只是一万，而是已经成了四五万了。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这次也淡定了。他们数学都不差，从上一次他们的收获上面，老两口就算出来这种不起眼的投机倒把的行为，绝对是一本万利。

    不过，李清源老两口满足了，野心勃勃的冯凯和小海他们却没有满足。

    “哎！真是好可惜，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就跟明知道前面掉了一大摞钱，还不能去捡一样，心里痒痒的很。”因不务正业仍被冯家老爷子拒之门外的冯凯，已经初步实现了他的富翁梦想。他手里的钱，现在比家里老爷子的都多。

    冯凯说完，兴趣相投的小海连连附和，“就是，这算不算是暴殄天物？”

    芽儿看着当局者迷的两个人，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准备打算摆一辈子的地摊吧。”

    杜皓宇他们看着妹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连摇头。他们摆地摊只是为了挣些零用钱花花，长长见识罢了，没打算一直摆摊。

    郭小海和冯凯看着摇头“背叛”他们的杜皓宇几个，异口同声的嚷嚷道：“摆一辈子地摊，有什么不行的啊。摆一次地摊，比李爷爷他这个高级知识分子一辈子挣得都多。”

    芽儿看着误解自己意思的两个人，忍不住解释道：“我可不是不支持你们。但你们现在还在念书，你们不会准备逃学摆摊去吧？”芽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个人，大有一副你们要说是，我就咬你们的架势。

    郭小海和冯凯见芽儿这副架势，把快到嘴边的那个是字，给咽了回去。

    李清源老两口也怕他们的放纵行为，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业，开口劝道：“芽儿说的有道理，你们要分清轻重。再说了，你们现在能挣钱，那是你们抓住了机会。等别人也发现摆摊能挣钱，一窝蜂的都开始摆摊，你们的优势很快就被冲击掉了。”

    “所以呢，你们现在还是要多读书。读书能明理，能够知晓天下事。世事通透，人情练达，这把握形势的眼光也就好起来了。到时候无论你们选择什么职业，方向把握住了，才能走在时代的最前端，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芽儿听的是连连点头，当然，郭小海和冯凯这会更是心服口服。李爷爷的话很有道理，他们一旦没有了现在的优势，摆摊也就成了鸡肋了。书还是要读，李爷爷的睿智和开明，不正是由于读书明理世事通透之后才拥有的。

    芽儿看着转过弯来的两个人，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还真的有点怕这俩人因小失大，幸亏家里有李爷爷和王奶奶这俩宝。

    芽儿放心了，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建议，“小海哥，冯凯哥，李爷爷说的对，咱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你们想一想，要是大家都一窝蜂的出来摆摊了，你们能占据多大优势。还有，大家都出来摆摊，要到哪里进货？难道也跟你们一样，三天两头的往南方跑？典型的费时又费力。”

    冯凯见小智囊难得开口了，两眼放光，就盼着小智囊能出个锦囊妙计。

    芽儿见冯凯和小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接着道：“这个时候，如果咱们做代理商，让g市厂家直接发货，你们也不用去摆摊，一周一次直接把货批发给小商贩，赚取中间的差价。咱们省了自己摆摊的麻烦，小本生意的商贩也省了进货的麻烦。等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和经验后，在人人都争当代理商前，咱们到时候甚至可以直接自己开服装厂。”

    看着若有所悟的冯凯和小海哥，芽儿也就不再继续当神汉了，傻笑两声，补充道：“这应该就是李爷爷说的，凡是走在别人前面，别人都吃咱们剩下的。李爷爷，您说是不是？”

    李清源向来知道自家孙女的本事，芽儿的一番话也没刺激到这位老爷子。这会见小孙女向他寻求支持，赶紧出声回道：“对，芽儿的建议很不错。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当然这前提是，不要为些蝇头小利，忘记你们目前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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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9

    <li>　　新婚第二天,芽儿终于睡醒的时候,早日过半晌。这个晌,不是日上三竿的头半晌，是日落三竿的下半晌。

    冬日午后金黄色的余晖透过轻薄的窗纱斜照进来，给房间也镀上了一层柔光！

    双人床正头顶的墙上，贴着的那对纸画上的胖娃娃依旧憨态可掬。挪到窗台上的那两盆纤细秀丽的文竹，越发青翠喜人。芽儿睡眼惺忪的看着周围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色,几乎不知身在何处。

    刚要起身坐起来,却忍不住倒抽一声冷气。浑身的肌肉和关节僵硬的就像是年久失修早就锈迹斑斑的零部件似的，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芽儿似乎都能听到身体里关节嘎吱吱的响,来自骨头缝里的酸痛。

    难以形容的酸痛，让刚侧了一个身打算坐起来的芽儿差一点没重新倒回床上！幸好,一直都在小媳妇柔韧纤细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按摩着的大手，结实有力。

    跟掌心里细若凝脂的触感相比，大手有些粗糙，但格外温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道带着一股股热流，透着毛孔钻到身体里，芽儿舒服的差点没哼哼出来。

    斜靠在床头的翟耀辉，丝毫没漏过自己小媳妇刚睡醒那一刹那的妩媚慵懒、娇羞无力。俯身在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醒了？时间还早，要不再睡一会？身上还疼不疼？你那里红肿的太厉害，我早晨帮你涂了药膏，还疼吗？”

    小媳妇的玉壶太小巧精致有娇嫩，自己的那里又过于昂扬/粗/大，虽没伤到小媳妇，但那两瓣娇嫩的蛤肉也摩的又红又肿。帮小媳妇清洗的时候，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两瓣娇嫩的小肉像是裂开的红樱桃，红艳微胀！

    见这人问的一点都不含蓄，芽儿又羞又窘，杏眼圆瞪，恶狠狠的回道，“知道你还问！都怪你”

    说到这里，却羞得说不下去了！声音一点不像以前那么清亮，多了一丝暧昧的暗哑，昨天晚上被这人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整夜，芽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嗓子都喊哑了。

    现在想来，芽儿觉得自己就跟砧板上的咸鱼似的，那些磨人的花样，芽儿想想就脸红。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学来的，还是无师自通！

    翟耀辉见小媳妇羞得脸红，也不点破，陪着笑意，好脾气的连连应道，“是，昨天晚上都怪翟哥哥不好！喝口水润润嗓子，翟哥哥任由你处置！”

    说着，在芽儿身后塞了一个抱枕，把床头柜上刚冲的蜂蜜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芽儿嘴边，一连串动作要多殷勤小意就多殷勤小意。

    芽儿就着翟耀辉的手，咕咚咕咚灌了一杯蜂蜜水。突然瞥了一眼伏低做小的翟耀辉，扑哧一声乐了，暂且算了！自己女王范压根装不了多久！昨天是新婚夜，这男人和自己可是合法夫妻，干点坏事也情有可原！至于其他的，一会吃饱喝足再清算！

    翟耀辉见小媳妇笑了，忍不住凑到残留蜂蜜香甜的唇角亲了一口，“真不再睡会儿了？肚子饿不饿？”

    昨天晚上，芽儿被翟耀辉撩拨得意乱情/迷，这会见翟耀辉又亲过来，想起昨天的缠绵羞得赶紧侧首！也不知道这人刷没刷牙，什么地方都亲！

    不过，听到翟耀辉的话，芽儿顿时记起来自己新嫁娘的身份，哪里还顾的上害羞啊，腾地坐起来，酸痛的两声冷气，只知道着急的追问道，“现在几点了？爷爷奶奶，还有爸妈他们都在干什么？”

    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在新婚第二天睡到日落三竿的人了！想到这里，芽儿忍不住又瞪了翟耀辉一眼，也不知道大家会怎么笑话自己呢！

    翟耀辉见小媳妇眼睛亮的灿若星辰，忍不住俯身又轻啄一口，然后才回答道，“还不到三点呢！爷爷和奶奶出门遛弯了，爸早去单位了！妈陪着大姑她们逛街去了！”

    总而言之，长辈这一会都不在家！

    早晨，翟耀辉虽然没有明说，但看他一脸的餍足，众人也猜个八/九不离十！果不其然，翟耀辉亲手熬得那一大砂锅鸡汤被众人喝了一个底朝天，也没见新娘子起床！

    一家老少难得聚的这么齐，一上午，大家倒也自得其乐。只不过，电话铃声太扰人了，吃过午饭，大家都躲出去了！

    家里没人？芽儿不由松了一口气，越发懒洋洋的不愿意起来！只不过，肚皮不争气，突然咕噜噜响。

    翟耀辉忍住嘴角的笑意，帮芽儿掖了掖抱枕，“饿了吧？肚子里先垫一点东西再休息！想喝鸡汤，还是鱼羹？我去帮你盛！”

    厨房里墨鱼干，是杜奶奶上午特意打电话，让人取回来的呢！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初行房/事，女人的身体最容易亏损。翟耀辉早晨炖的那只乌鸡就是翟妈专门提前准备的，连枸杞红枣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不过，墨鱼干送来的晚了，要不然，直接墨鱼炖乌鸡了。

    还有鸡汤和鱼羹可选？芽儿好笑的看了一眼把自己当成了易碎的玻璃娃娃的翟耀辉，自有一番甜蜜涌上心头，手却掀开被角，就要下床，“还是我自己下楼吃！”

    刚转身准备下楼的翟耀辉阻拦不及，眼看着自己小媳妇脚刚着地就腰酸腿软的直接又摔回到床上，正好被翟耀辉伸手长臂捞月，抱了一个满怀！

    芽儿秀眉紧锁，刚才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腰酸痛的快被折断了似的，两条腿就跟刚装上的假腿似的，估计连走路都得外八字，怪不得这男人如此殷勤小意呢！自己腰酸腿软，这人却龙精虎猛的满脸餍足，太不公平了！

    翟耀辉见小媳妇脸色郁郁，难得心虚。昨天晚上自己有多孟浪自己最清楚，小媳妇还没察觉到，房间里蔓延着的暧昧味道到现在还没散去。

    翟耀辉都不敢直视芽儿，顺手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的小媳妇塞到被窝里，再三叮嘱道，“你在床上等着，我下楼给你端饭！这事儿多做做，等你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说完，还是不放心，转身去浴室里端了放了温水的脸盆，牙缸出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一条毛巾，准备伺候小媳妇洗漱！

    芽儿一看这架势，这是把自己当成坐月子了？

    芽儿再大的气也烟消云散了！轻捶了翟耀辉一下，自己揉揉腰，拽住翟耀辉的胳膊，理直气壮的要求道，“我又不是动不了，我自己去洗漱间洗漱！”

    本来睡到这个时候就够丢人的了，还被人在床头边上帮着洗漱，芽儿可丢不起这个人！

    “好！咱们去洗漱！”翟耀辉哪能听不出来小媳妇的外强内干，还有语气里流淌的娇蛮，打横抱起芽儿，不顾芽儿受惊的尖叫，直接抱到洗漱间。

    小两口在洗漱间又是一番嬉闹，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洗漱间出来。翟耀辉又把芽儿重新塞到被窝里，这才下楼端饭。

    楼下客厅里，静悄悄一片，还真一个人没有！众位长辈都善解人意，把空间留给新婚小两口，就连最爱热闹的翟耀楠姐弟俩也被翟爷爷赶走，该干啥干啥去了！

    厨房里，瓦罐里的枸杞乌鸡汤慢火细炖还嗤嗤冒着热气，旁边炉灶上小砂锅里的墨鱼干党参瘦肉羹早炖成了奶白色，别说厨房了，连客厅里都满室清香。

    翟耀辉动作很快，楼上房间，芽儿刚给自己挽了一个简单轻便的挽发，翟耀辉已经用托盘端了俩冒着热气的小碗上来了！

    芽儿精通中医，光闻味就知道两碗汤羹里都放了滋阴补血的药材，好笑又感动！虽然配料简单，不像是出自行家之手，不过，里面包含了满满的关爱就是了！

    翟耀辉还想着晚上再开一次荤呢，凡小媳妇的事都亲历躬行。芽儿不知道男人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哪里好意思让翟耀辉喂到嘴边。

    从翟耀辉手里接过来乌鸡汤，示意翟耀辉自己把剩下那碗鱼羹喝了，自己端着小碗跟翟耀辉碰了碰碗，杏眼微挑，“翟哥哥，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哦！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妻子，昨天才应征上岗，你可要教我！”

    翟耀辉没想到自己小媳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不由一愣。看看笑靥如花的小媳妇，心底只有暖暖的幸福，要不是俩人手里都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碗，翟耀辉说不定早化身为狼，“彼此彼此，多多指教，萱宝！”

    说完，俩人相视一笑，明明昨天才是新婚的洞房花烛夜，这一眼，竟像是相濡以沫了许久的老夫老妻一般，淡淡的温情蔓延！

    芽儿手里那碗乌鸡汤炖的酥烂，香而不腻，清香醇郁，一碗喝干净颇有些意犹未尽，肠胃也熨帖不少。

    翟耀辉喝汤的速度比芽儿快多了，见小媳妇对自己熬得乌鸡汤情有独钟，喝的连汤底都没剩下，唇角难免泄露两分笑意，“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用了！鸡汤是你熬的？”芽儿冷不丁的追问了一句，见翟耀辉点头，表情一改，皮笑肉不笑道，“翟哥哥，正好这会没事，咱们清算一下昨天晚上的旧账！”

    翟耀辉脸上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收敛，就听小媳妇那张小嘴跟炒豆子似的，“昨天晚上，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宋老他们给你的？怎么不跟我招呼一声？还有，你怎么会那么”

    芽儿又羞又气，都不好意思再问。昨天晚上不知羞的在这人身下婉转承欢的那人绝对不是自己！那一幅幅淫/靡的画面，实在太羞人了！

    芽儿有上一世那个信息爆炸年代的记忆，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好歹也算是受过形形色色文化的熏陶。芽儿自认不是保守的人，可不保守跟放/荡/形/骸不一样。这男人昨天晚上给自己吃的药丸本就有微量催/情的成分，又被这人变着花样的折腾，都不敢想昨天晚上

    翟耀辉见小媳妇羞的小脸绯红，连清眸里都平添了一抹春意，看的他顿时腹下一紧。这小丫头估计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语气里浓浓的酸气！前面的问题是假，恐怕最后才是小丫头真想跟自己算账的！

    “萱宝，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对这事儿都无师自通吗？”翟耀辉眉梢流动着一抹笑意，伸手把人抱到腿上，在唇角偷了一个香，对于小媳妇的问题避而不答！以小媳妇的聪慧哪会真猜不出来！这节骨眼上，宋老那张纸笺上附添的配方还是以后再和小媳妇研究吧！

    除了年高德劭，没那么多忌讳的宋老他们，芽儿也想不出有人会送翟耀辉那种东西！芽儿不太满意的轻哼了一声，算是揭过这一章。

    翟耀辉就知道自己小媳妇虽然有时候喜欢故作刁蛮伸伸小爪子，本质上还是那只慵懒娇憨等着人顺毛的小猫咪。

    “那你是不是也该告诉翟哥哥，你昨天晚上想要告诉我什么事儿？连爷爷他们都还不知道的？”翟耀辉手依旧不轻不重的帮芽儿揉着腰，眼神里流淌着笑意！

    芽儿正被翟耀辉捏的昏昏欲睡，听见这个问题，突然来了精神，有一种有人可以分享自己秘密的幸福！

    迫不及待从翟耀辉腿上下来，背着翟耀辉假装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那个红塑料皮小本，盘腿坐回床沿上，指了指上面那一长串的特殊编号，还有凸起的钢印，有点炫耀的打听道，“翟哥哥，你知道这一串编码是什么意思吗？听d爷爷说你也有类似的一个小红本！对了，是你的军衔大，还是我的军衔大？”

    估计芽儿自己都没察觉到，在翟耀辉面前，自己才最是无拘无束，偶尔两分的稚气，三分的娇蛮，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芽儿还在沾沾自喜突然生出来的那种夫唱妇随的小惊喜！翟耀辉见小媳妇拿出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小红本，眼神闪过一道凌冽。

    顺着小媳妇修长白皙的手指望过去，熟悉的编码和普通老百姓肯定不明所以的钢印！翟耀辉看看眼神亮晶晶同样也不明所以的小媳妇，这小丫头什么都敢接！能有类似编号的，全军不足十几人，全都是绝密档案在列！

    类似的编号在必要时刻代表的是先斩后奏的权力，可在更多时候代表的是危险和责任！这小丫头还真傻大胆！

    “芽儿，谁给你的？d老？”能够送出这小红本的，也只有d老一人！

    “嗯！”芽儿点了点头，“怎么样？这些字母和数字都什么意思？是你的军衔高还是我的军衔高！要是执行任务时，咱们俩谁听谁的！”

    察觉到男人很快收回去的凌冽，芽儿只能插科打诨！明知道这小红本分量太重不好拿，芽儿还是拿了，难免有点心虚！

    翟耀辉哭笑不得的拧了一把小媳妇吹弹可破的小脸，“d老拿给你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跟你说？你以后要执行任务？”说到后面这句，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三分威胁！

    “怎么可能出任务！我肩不能挑手又不能提！d爷爷只是说，必要时候可以当护身符，以备不时之需！”芽儿见翟耀辉脸色凝重，赶紧摇头！

    虽然不清楚这其貌不扬的小红本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芽儿隐约也能猜到其分量。但是，知道归知道，芽儿没法拒绝那位老人！最主要的是，芽儿对别的或许没有信心，对自己保命的手段却颇有自信！自己不是真正的军人，有任务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红本只是一个砝码，自己给眼前这男人增加的一个砝码！

    “嗯！”见小媳妇信誓旦旦，翟耀辉放心不少，这个小红本必要时候确实是一个护身符！而且，d老睿智如斯，哪会不清楚，小媳妇真正的价值在于她几可妙手回春的医术！

    “记得把它收好！这事没必要再告诉爷爷他们了！”翟耀辉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有时候，危险并不仅仅意味着用武力来解决！对这小丫头，自己还是不能放心的太早！

    不过，翟耀辉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的顾忌，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小媳妇如释重负的表情，翟耀辉一愣，瞬间想通其中关节。这小丫头在跟自己斗心眼呢！怪不得只跟自己一个人说，原来她早就清楚其中的深浅，就说这丫头应该不会如此冒冒失失的接下这烫手山芋。

    不过，翟耀辉虽然不会读心术，也能猜出来小媳妇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最主要的是为了自己！翟耀辉并不是会轻易泄露情绪的人，心里早就软的一塌糊涂，这小丫头太纯粹，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想吃进肚子里去！

    “翟哥哥，你还没说呢，咱们俩谁的军衔大！”芽儿见自己好像躲过一劫，晃了晃手里的小红本，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芽儿这一会倒是忘了自己昨天晚上才刚经历女人的蜕变，孩子气的勾着粉润白皙的脚趾头，精致清雅的脸上突然多了三分憨态和稚气！

    “咱们俩，一直都是你最大！”翟耀辉忍不住把人压倒在大床上，把小丫头当闺女宠着，妹妹疼着，似乎也别有一番乐趣！

    不过，小媳妇手里的小红本也提醒了翟耀辉两件事。

    第一件，婚虽然结了，但小媳妇一直没够年龄，自己还没跟小媳妇领结婚证呢！

    第二件，昨天晚上，自己从抽屉里拿药膏的时候，并没发现有这个小红本！抽屉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翟耀辉对自己的观察力向来有信心！似乎，记得从很早以前，自己就发现小媳妇浑身藏满了惊喜！或许，这就是小媳妇以前跟自己提过的那个秘密！

    不过，眼前秀色可餐，惊喜留待以后慢慢挖掘！

    等把身下的小媳妇亲的杏眼迷离，翟耀辉才突然来了一句，“萱宝，明天上午咱们俩到民政局排队领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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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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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人进门的第二天傍晚,翟家人才看到被翟耀辉藏在新房里的新媳妇儿。

    翟爷爷和翟奶奶踩着余晖遛弯回来的时候,发现小两口早都起来了,这会正叮叮当当的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呢！刚到门口，就听见小两口蜜里调油似的嬉闹声。老两口相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立马转身继续遛弯，还是该进屋当电灯泡！

    翟耀扬下午去权威检测机构取自己从h市带回来的茶叶样品的检测报告，一回来正好看到老两口躲在门口探头探脑,不由好奇的问道,，“爷爷，奶奶,怎么站在门口？”

    这大冷天的，要不是清楚军区大院戒备森严,老两口鬼鬼祟祟的躲在虚掩的屋门外，怎么看怎么可疑！

    正偷听小两口“打情骂俏”的翟爷爷和翟奶奶，被翟耀扬突然喊了这一嗓子给吓一跳，十分不自在的瞥了翟耀扬一眼，清清嗓子，整整表情，挺直腰板推门进屋！

    翟耀扬被瞥的莫名其妙，揉了揉突然发痒的鼻子，随后进去，看见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的小两口，恍然大悟，敢情老两口刚才是在听墙角啊！

    “爷爷，奶奶，耀扬哥，你们回来了！”芽儿把刚才没来得及放下小汤勺递给翟耀辉，十分自然的迎上去，帮老两口挂好外套，顺手帮三人泡了一壶热茶！

    翟奶奶眼尖心细，见向来莲步轻舞的小丫头今天走路明显有点小外八字，眉间还带着未散去的春意，弯腰泡茶的时候，蓦地秀眉微蹙。翟耀辉这臭小子，也太不知轻重了！

    这小丫头以前最不爱穿高领毛衣了，今天竟然破天荒的穿了一件高领的红色小毛衣，配了一条浅灰色羊毛长裙，多了两分小女人的味道。

    突然的，翟奶奶实在忍不住笑意，一把拉住芽儿，接过去芽儿手里的茶壶，“你坐着，奶奶自己泡！”

    说着，还踢了一脚坐在身边沙发上的翟耀扬，朝旁边的红木椅子努了努嘴。翟爷爷和翟耀扬都一愣，随之清嗓子偷笑。翟耀扬戏谑的看了一眼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的翟耀辉，十分有眼色的把松软的沙发让出来，还不忘塞给芽儿一个抱枕！

    芽儿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一觉睡到下午，确实有点丢人！

    老两口哪里真舍得打趣芽儿，见芽儿身上还系着围裙，有些心疼，忍不住又念叨一句，“家里那么多人，哪用你”

    哪用你做饭！话说到一半，翟奶奶就笑着停下了，一个个都太善解人意，给小两口留单独的空间，家里哪有人啊！

    芽儿借坡下驴，顺口接了下去，“翟哥哥掌勺，我动嘴尝味，累不着！等爸妈他们回来，再炒两个素菜就好！”只要没人再提自己起晚的事儿，哪怕让自己做满汉全席都没问题！

    翟爷爷和翟奶奶早就闻见饭香味，反正有人比他们还疼芽儿，也不多劝！翟爷爷实在是吃了两顿翟家大姑和翟家小姑姐妹俩做的饭，有点吃伤了！

    老两口就是看着小两口自然亲昵挤在一个单人座沙发上的小两口想笑，光看着俩人，就觉得这小日子甜的跟蜂蜜似的！

    翟耀扬最艳羡，不是没察觉到妻子每次来京城，就少了一分鲜活！翟耀扬实在不太懂女人的心思，却也知道夫妻间这段时间颇有点相敬如宾的感觉，似乎少了一点什么！

    翟耀扬看看十分默契自然的小两口，暂时压下哪天再跟妻子敞开心扉谈一谈的想法，把刚取回来的检测报告递给芽儿，“芽儿，这是茶叶的检测报告！”

    芽儿随手和翟耀辉翻了几眼，各项检测数据几乎超出芽儿的预计。

    “耀扬哥，m国人注重实际数据，有这样一份比较权威的检测报告说服力更大一些！对了，耀扬哥，目前h市每年一级春茶和秋茶的产量大概是多少？有多少有经验的茶农？以后市场的开拓空间有多大？

    虽然刚起步的生产规模可能不大，但我和小海哥冯凯哥的想法是，以养生茶为基点，将来推广一系列的养生保健产品”

    芽儿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国外，没有机会跟翟耀扬细说自己的打算！既然说到这个问题，芽儿也不藏着掖着！

    翟耀扬越听表情越凝重，这小丫头胃口真不小啊，完全可以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不仅仅是促进地方经济的问题，甚至给中医药产业也注入一股新鲜活力！

    翟爷爷和翟奶奶虽然不大懂什么产业链，但两位老人的人生阅历和眼界都摆在那里，也知道自家小丫头在下一盘大棋！

    老两口蹑手蹑脚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帮年轻人！

    别说一帮年轻人都热血沸腾了，就是刚刚回来只赶上一个尾巴的袁彦军和孔汉正也都眼睛发亮，这盘蛋糕确实够大！

    成了众人眼里焦点的芽儿被看得心虚，芽儿自家事自家知，自己就是纸上谈兵的主，也只能提供技术指导还有资金支持。至于其他的，只能靠真正的精英！

    “这只是我和小海哥他们的一个打算。至于是不是有投资潜力和具体的市场分析，还得深入细致的市场调研，还有专门的业界精英进行详细评估！而且，医药产业的水太深，一开始肯定铺排不了这么大的摊子，刚才说的只是我和小海哥他们的一个长远计划！”

    袁彦军一直在外交部任职，常年外派大使馆，对国内经济民生了解并不细致。不过，袁彦军前几天刚亲眼见证了，芽儿一个人曾经在m国掀起的中医热潮。袁彦军别的不敢讲，但小姑娘的医术绝对有投资价值！

    孔汉正再三审视了一眼坐在翟耀辉旁边的小姑娘，不得不承认，大家没有言过其实！

    孔汉正用古时候的话来讲，是真正实权在握的封疆大吏。夫妻俩回京的次数并不多，对芽儿的了解更多的都是经由老爷子他们之口！

    而这会，孔汉正不得不感慨，怪不得老爷子他们整天把小姑娘挂在嘴边，捧在手心里。这小丫头一点都不像是双十芳华的年纪，她身上竟也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阅历和智慧！

    孔汉正觉得真要自己形容刚才的感觉的话，只有一个词语最合适，那就是磅礴大气！虽然小姑娘眉眼过于精致，刚才侃侃而谈时声音也格外灵动婉约，跟磅礴大气丝毫沾不上边！但磅礴大气指的是小姑娘的心胸和眼光！

    孔汉正甚至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侄媳妇有把翟家推上巅峰的能力！只不过，以老爷子的处事手段和性格，已经站在权力核心的翟家似乎不需要更近一层！

    摇摇头，甩掉脑子里的种种念头，孔汉正不好抢已经掉到翟耀扬手里的那块大馅饼，转而打趣起满脸与有荣焉的翟耀辉来，“耀辉，能娶到芽儿，你真赚大了！”

    “就是！二哥，你赚大了！”孔熙他们羡慕嫉妒恨的看了一眼紧挨着芽儿做的翟耀辉，也都纷纷嚷嚷道，二哥简直是才色双收啊！

    早从外面回来的翟妈她们，接手了小两口刚才已经做的差不多的晚饭，躲在厨房里听客厅里众人谈正事。

    王英怔怔的远远看了一眼连眉眼都流淌着笑意的丈夫，眼睛突然有点酸！

    翟妈拍了拍有些失神的王英的肩，见翟家大姑她们没注意到这边，看了一眼顿时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王英，眼睛盯着火候，轻声开解道，“王英，妈不知道是不是翟家这名头给你的压力太大，还是芽儿的优秀给你压力太大，更或者是我们偏心让你觉得有压力！可是，王英，日子是你自己过的，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

    王英脸上闪过一抹被点破心思的尴尬，低着头，想要解释两句，嗫嗫张了张嘴不知道能说什么！

    翟妈没看王英，“王英，妈说一句不好听的，你这叫庸人自扰！老爷子那句话说的很对，翟家如今再怎么煊赫，那也是属于老一辈的荣誉，耀扬的成就和荣誉才属于你！你肯定觉得我们偏心芽儿，可是，人都是以心换心，你本身何尝不是对翟家有隔膜，你并没把这里看成你自己的家！

    王英，重话妈只说这一次，耀楠和耀霆还都是翟家的亲孙子和亲孙女呢，这么些年，我从来没见他们俩嫉妒芽儿受宠！他们一直都把芽儿当成一家人！大家为什么都偏疼芽儿，你自己多用心看一看！”

    点到即止，翟妈也不愿意把话说的太重，能不能看破，看王英本来心胸到底有多大！实在看不破，那就真是她庸人自扰！

    王英又羞又愧，脸忽红忽白，只觉得翟妈这番直白简洁的话打得自己脸火辣辣的疼，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可以辩驳的话！

    翟妈还是心软的轻轻搂了一下王英，见客厅里众人谈完了正事儿，随手把灶台上的火都给关掉，神色如常的招呼王英帮忙端饭。

    人都是将心比心，翟妈没告诉王英，一件小事，一顿晚饭就能看出来人用心不用心！蒸笼上单独蒸的那几碗米饭，就是芽儿对王英这个南方人嫂子和老孔这个无米饭不欢的姑父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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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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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医讲究饮食养生,芽儿多少也有点研究！更何况,家里那几位老太太都厨艺不俗,尤其是杜奶奶，在那个缺吃少喝的清贫年代，老太太连野菜也能做出花样来，可谓烧得一手地道的家常菜！

    芽儿也算是深得老太太真传，虽然算不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最起码，嫁人后的第一天在婆家人面前露一手，做几道家常小菜绝对难不倒芽儿！

    翟妈她们从厨房端饭出来的时候,翟爷爷正好拿起来突然叮铃铃响的电话筒。不用猜，这电话是从杜家打过来的！

    老爷子抱着话筒抻着脖子往饭桌这边瞧,嘴里还跟电话那头报着菜名，“都有什么菜？板栗烧小公鸡，油汪油汪的。粉蒸排骨，香而不腻。红烧牛肉煲，麻辣鲜香！鲫鱼萝卜汤，熬的够火候，奶白奶白的，汤鲜鱼嫩”

    不是听不出来电话那头，杜爷爷眼热的都有压根痒痒了，可老爷子还是一个劲的乐，往后自己这个爷爷跟杜老头可是平起平坐了！也不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芽儿现在是翟家的孙媳妇了！

    翟奶奶也不喊捧着电话一个劲显摆的老伴，示意大家都先落座吃饭。

    家里人多，饭桌上饭菜的花样真算不上多。盛在芽儿心思巧，有几道主菜翟妈都是连小火炉一块端上来的，咕噜噜冒着热气。不说别的，大冷天的，热腾腾的看着就暖心暖胃。而且，名师出高徒，芽儿这个名师加上翟耀辉这个高徒，客厅里顿时满室飘香！

    至少，吃了翟家大姑和翟家小姑她们姐俩的厨艺快二十几年的袁家兄弟和孔家兄弟，勉强咽了一口唾沫，肚子被香味勾的咕噜噜响，拿着筷子的手又快又稳！

    “还有啥？上汤小白菜，凉拌黄瓜，菌菇菜蔬大杂烩的小热锅，还能边吃边涮！”翟爷爷接着又报了几个菜名，扭头一看，那几个臭小子吃完他们跟前的那一海碗粉蒸排骨，正伸着筷子夹自己座位前那碗时，翟爷爷顿时啥也顾不上了，匆匆朝电话筒那头喊了一句，“先不跟你说了，我的粉蒸排骨都快没了！”

    芽儿这丫头做的粉蒸排骨，不仅排骨香而不腻，酥烂鲜香，吸满了肉汁的粉糯的地瓜才是翟爷爷最好的那口！

    翟明山这个大家长出身草根，没那么多讲究，翟家也没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芽儿嫁到翟家的这顿晚饭，众人吃的热闹。尤其是翟耀霆和袁渊他们几个，一边出筷快若疾风，一边时不时拿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瞥翟耀辉一眼，二哥也太幸福了！

    至于翟耀辉这个幸福的男人，压根不需要翟耀霆他们嫉妒自己小媳妇有多好，正忙着帮自己小媳妇夹菜盛汤，把小媳妇养的白白胖胖，自己就更“幸福”了！

    相比翟家饭桌上的热闹，要不是有客人在，杜家晚饭的气氛不知道有多压抑呢！

    杜皓轩他们都有工作，白天各忙各的，倒是杜爷爷他们，一整天就跟心里长草了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不上来是啥滋味，总之是空落落的！

    杜爷爷挂上电话，坐到炕头上盘腿坐好，看了眼自己跟前这盆杜家大姑她们跟胡添树媳妇刚学的东北炖鱼，怎么想怎么觉得鲫鱼萝卜汤好像更香。刚才光顾着跟翟老头抬杠了，都没来得及跟芽儿说句话！翟老头还说什么芽儿嫁到翟家保准受不了委屈，敢情是让芽儿给翟家当煮饭婆去了！

    杜爷爷嘴里嘀嘀咕咕，越想越生气！倒把客厅里的低气压嘀咕走了！

    史蒂芬教授到底没学会盘腿坐炕，不过，这小老头也没那么多辈分讲究，就跟杜皓轩他们一块坐，倒觉得东北炖鱼别有一番风味！这小老头貌似对特色家常菜情有独钟！

    杜奶奶无奈的朝情绪也不大高的李清源老两口和杜爹他们笑笑，顺手扯了一把米饭都快塞鼻子里的老伴，嗔怪了一句，“行了，芽儿明天就回来了！”

    “嗯！一会给芽儿打电话，让他们明天早点回来，回家住对月！”杜爷爷敲了敲炕桌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住对月？一整天都有点蔫搭搭的杜妈也被自家老爷子这借口给逗笑了，住对月可不是这个时候住！

    这通住对月的电话，杜爷爷最后还是打了，可到底没好意思说住对月的事儿！

    晚饭后，杜爷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接电话的是翟奶奶。杜爷爷虽然整天爱跟翟爷爷抬杠，但对翟奶奶，却向来敬重的很！杜爷爷这一辈子，最敬重的就是知识分子，比如说，李清源老两口，再比如说出身大家的翟奶奶。

    因为不是翟老头接电话，杜爷爷也不好明摆着胡搅蛮缠！杜爷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翟爷爷正坐二楼小书房里。

    有句老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曾经权威赫赫的翟爷爷，心思透亮豁达至极，算是他们那老一辈老革命家中的异类了！比起依旧沉浸在昔日荣光不舍得放权，更或者是汲汲营营为年轻一辈铺路的同辈人，老爷子退隐的彻底，想想似乎连这间书房都有好久没进来了！

    老爷子从不干涉年轻一辈选择走哪条路，更不会主动给年轻一辈铺路，但翟爷爷愿意做那个鞭策者和领路人！年轻一辈难得凑得这么齐，老爷子这个掌舵者要掌舵航向！

    楼下客厅里，翟妈在老爷子只叫芽儿一起上楼去书房时，不着痕迹的看了王英一眼，见王英脸上虽然闪过一抹尴尬，但释然的也快，心里多少舒服一些！

    家和万事兴，翟妈并不希望王英心里有什么疙瘩！可是，王英自己能不能释放压力，还是让疙瘩越系越大，翟妈这个婆婆也有些无能为力！翟妈愿意开解王英两句，说到底还是心疼儿子！

    楼下客厅里是婆媳问题，楼上书房里是严肃的政治话题！

    翟爷爷虽然从权力漩涡中急流勇退，这些年如果用外人的话讲，翟老如今修身养性，淡泊名利！但正因为不在其中，翟爷爷看得才更透彻！论高瞻远瞩，论眼界，芽儿自认拍马难及！

    二楼小书房房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楼下客厅里的翟奶奶她们早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一盏暗黄的小灯！

    翟耀霆几个一想到小楼这边压根没有那么多房间给他们住，外面天寒地冻，小冷风有呼呼吹着，他们还得找地方住，冻的打了一个哆嗦！缩缩脖子，在楼梯上就摆出小跑的姿势，准备一鼓作气小跑到大宅院那边！

    翟耀霆他们几个，明显更喜欢就在大宅院那边热乎乎的地暖！

    芽儿和翟耀辉就住在二楼，走在最后。正要随手带上书房门时，芽儿脚突然顿了一下，出声叫住前面的翟耀扬。

    翟耀扬看看神神秘秘的芽儿，好脾气的笑笑，刹住脚步，又跟俩人回到书房。

    芽儿叫住翟耀扬还真没什么大事，就是王英身体的事儿！

    芽儿早就注意到，今天晚上王英看自己的视线有躲闪有尴尬。芽儿跟翟耀楠和赵卫红她们那样性子直接的人打交道惯了，对王英这个心思有点敏感一共相处了没有几天的嫂子，一时间还真有点抓瞎。而且，有些话不大中听，芽儿也不好大咧咧的对王英讲！

    顺手从毛呢裙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稿纸，递给翟耀扬，“耀扬哥，这是我给嫂子开的调养身体处方还有一些注意事项，都详细写在上面了！家里没有药，等明天上午回到大院那边，我先给嫂子配几剂！”

    翟耀扬从芽儿手里接过来写了密密麻麻一大张的稿纸，“芽儿，谢谢你了！”

    习惯性的想伸手揉揉芽儿的脑袋，却被一记眼刀给挡了回来！翟耀扬心里好笑的看了一眼大醋缸，想到以前是妹妹，现在准确说来就是弟媳妇了！是该避嫌了！

    翟耀扬羞小两口，故意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才接着问道，“对了，芽儿，昨天晚上，你嫂子没吓到你吧？说实话，我都有点吓到了!”

    翟耀扬也是第一次见到都有些歇斯底里的妻子！

    芽儿摇摇头，“没那么夸张！嫂子只是心里压力太大！不过，耀扬哥，你平时要多开解开解嫂子！她自己给自己压力太大，这样下去，人真会崩溃的！还有，别让嫂子乱吃处方！身体要是不舒服的话，让嫂子去正规的大医院检查身体！她身体都快乱吃药吃坏了！”

    芽儿顾忌翟耀扬的面子，也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了，王英现在就想紧绷着的一根玄，不知道什么时候砰的一声就断了！

    翟耀扬也是心知肚明，听芽儿说的严重，神色越发凝重，“好！我会跟她谈！”

    不过，转而苦笑，“其实，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压力！我从来没有催过她孩子的问题！”

    翟耀扬满脸苦笑的摇摇头，早知道婚姻比官场还难经营，倒不如一直不婚了！翟耀扬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对妻子并没有那种非卿不可的爱情。只是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一个看着还算合适的人！这辈子如果顺顺当当的过下去的话，婚姻也无外是相濡以沫的亲情和责任。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把婚姻想的简单了！

    芽儿偷偷看了一眼顺手从书架是拿了一本政治论读的翟耀辉，皱了皱眉，勉为其难的当了一回心理医生，“耀扬哥，女人的心思本来就很难琢磨，你有话最好是直接给嫂子说，你不说，她怎么会懂！还有，女人大都口是心非，最会胡思乱想！”

    注意到身侧自家男人狐疑的视线，还有翟耀扬似懂非懂的表情，芽儿羞得张了张嘴，最后，干笑两声，“那什么，我自己的一家之言！耀扬哥，你听听就是了！”

    “小丫头，说起女人的心思你一套套的！你顶多还算是女孩吧？”黄毛小丫头给自己上了一堂女人经，翟耀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芽儿讪笑一声，没注意到自己男人深幽的眼神里闪过的那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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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2

    <li>　　虽然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翟耀扬夫妻间的事儿,翟耀辉是小叔子,芽儿是弟媳妇，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

    翟耀扬当然清楚小两口的顾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翟耀扬昨天晚上才不得不直面自己和妻子之间存在的隔阂。婚姻是夫妻共同经营的，别人谁也帮不了忙！

    “芽儿,谢谢了！”翟耀扬还是忍不住手痒,揉了一把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盘的花苞头，凌乱中竟然透着一股小女人的慵懒可爱，真的是大姑娘了！

    翟耀扬看似温润,实则果决的很！虽然意识到夫妻间存在的问题，倒也不怎么低落,有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翟耀扬唯一好笑的是，当年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如今正苦口婆心向跟自己传授夫妻相处之道！

    岁月如梭，一晃十几年，当年玉雪剔透一身奶香味的小女娃都嫁为人妻了！突然间，正当而立之年的翟耀扬，心里名生出一种为父为兄的沧桑情怀，自己老了？

    芽儿见翟耀扬又是惆怅叹息又是摇头，自是不懂翟耀扬突然的沧桑情怀。倒是翟耀辉，莫名的读懂了翟耀扬惆怅叹息中传达的沧桑情怀，棱角分明的俊脸不由一黑！

    老男人也没练就金刚心，尤其是年龄还是翟耀辉唯一一处软肋！

    芽儿看不懂你来我往的视线里传达的情绪，总觉得兄弟俩离开书房的脚步格外的沉重。寂静的走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暗淡的光线照的兄弟俩的背影显得有些寥落！

    芽儿莫名的跟翟耀扬道了一声晚安，老老实实跟在翟耀辉后面回到房间。

    听见走廊里隔壁房间传来的落锁的声音，芽儿也顺手关好房门。还没来得及问翟耀辉刚才兄弟俩为什么突然“眉目传情”，倒是翟耀辉先吃醋了，总觉得灯光下小媳妇秀眉微蹙的表情有些碍眼。

    把人揽到怀里，低头在眉角亲了一口，“怎么了？还在担心大哥！”翟耀辉表情未变，可语气怎么听怎么流淌着一股子酸味！

    芽儿摇摇头，“不是！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有感情有爱情，不等于就可以经营好婚姻！婚姻这么学问太高深，你说，要是以后咱们俩将来也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该怎么办？”

    芽儿觉得自己刚才少说了一句，女人都是感性动物！芽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伤春悲秋起来！担心翟耀扬夫妻是一回事，芽儿很清楚，自己对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贪得无厌的自私鬼和胆小鬼！

    “最熟悉的陌生人？”翟耀辉还没来得及高兴小媳妇主动投怀送抱，就听见埋在自己胸口的闷闷的声音。心疼的挖出把脸埋到自己胸前的小媳妇，果不其然，小丫头神色郁郁，又气又笑的直接在粉唇上咬了一口，“小傻妞！我们只会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

    芽儿难得扮演一回伤怀忧郁的文艺女青年，那点子无病吟秋的闲情就被嘴角火辣辣的疼给疼没了。

    翟耀辉也知道自己咬疼小媳妇了，舌尖意犹未尽的又舔了一圈，回味小媳妇的香甜。可在芽儿看来，这男人属狼的，连舌头也是狼舌头，带倒刺的。嘴巴被啃得火辣辣的刺疼，再被男人带倒刺的舌头一舔，疼的芽儿嗤嗤的差点没抽冷气。

    芽儿忍不住在男人腰上拧了一圈，走到梳妆镜前，果不其然，微肿的唇角有俩牙印。梳妆镜里，男人满脸餍足，看得芽儿哭笑不得，“你怎么老咬人啊！”

    翟耀辉最爱逗自己小媳妇儿，嘴上花花道，“翟哥哥技术还没练到家！熟能生巧，萱宝，咱们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说完，翟耀辉就要抱起自己小媳妇儿往床上扑。芽儿在镜子里正好看到男人的动作，吓得连忙一个弯腰，连忙躲开。

    不用看，芽儿也知道，自己就是这男人眼中的那块肥肉。

    虽然昨天晚上俩人都坦诚相对了，里里外外都被男人吃了一个遍。芽儿到底脸皮薄，脸上早平添了两抹绯红。人躲在衣柜门后，仿佛多了一分安心，随手拿了睡衣就往浴室走，“我去洗澡！”

    “咱们一块洗！省水！”芽儿刚要关浴室门，翟耀辉手已经抵在浴室门上。出水芙蓉，翟耀辉对鸳鸯浴一直都很有想法！

    男人的眼神火辣的能把人灼伤，芽儿用小脚趾头都能猜出来这男人是什么花花肠子，肩膀抵在门后，伸手推了推男人坚实精壮的胸膛，言辞拒绝，“不行！”

    “真不行？”翟耀辉人高腿长，胳膊也长，嘴上跟自己小媳妇打着商量，手已经伸到小媳妇腋下，挠痒痒。

    芽儿身体最怕痒，被翟耀辉的大手挠的浑身酥麻，笑得花枝乱窜，哪还能顾得上严防死守堵着浴室门啊！

    翟耀辉趁机而入，浴室门随后从里面关上。

    浴室里很快一片热气缭绕，暧昧的乐章时断时续从浴室门缝里传了出来。鸳鸯浴显然别有一番滋味，哪怕芽儿连连讨饶，翟耀辉也振振有词，女人都口是心非。

    每到这时候，性情清冷寡言的翟同志摇身一变，突然生出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似的，可谓舌灿莲花，振振有词。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芽儿就被堵的哑口无言，败下阵来。

    当然，翟耀辉私下这平添了两分邪性少了三分清冷的一面，也是独属于芽儿的。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满室的春意。窗外，那轮半夜十分才悄悄从东方天际线爬起来的弯月也羞得躲在云层后，偶尔才敢偷偷冒出来，真真是羞煞人也！

    温柔乡，英雄冢，温玉软香果然会令人上瘾！第二天早晨，东方霞光尽染，翟耀辉才悄悄起床，帮睡意正酣的小媳妇掖了掖被角，才下楼准备晨练。

    翟爷爷这个老革命几十年的老习惯了，每日晨练不辍。当然，昨天早晨是例外。今天一大早踩着老北京布鞋，穿着轻便的夹袄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碰到神清气爽的翟耀辉从楼上下来！

    翟爷爷一愣，还以为自己起太早了呢，抬头看看客厅墙上的挂钟，这臭小子起的还真够早的！

    “爷爷，早！”

    “嗯，早！”老爷子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

    祖孙俩跟以前一样，先在小楼前的小院里热身，转转腰，压压腿。不过，今天老爷子明显分神，时不时看一眼高大挺拔，身形精瘦健硕的孙子，更没错过翟耀辉眉眼间的餍足！最后，老爷子还是没忍住，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的开口道，“那啥，芽儿年纪小，你别光顾着自己，好歹顾忌一下芽儿的身体！”

    寒冬腊月，清晨的空气新鲜，带着丝丝寒意！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也觉得老脸滚烫，幸好哈出来的热气藏住了老爷子满脸的不自在！也不管翟耀辉是啥反应，老爷子率先慢跑着出了小院！

    倒是翟耀辉这个当事人，镇定的很，在老爷子刚才欲言又止时就多少猜出来老爷子想说点啥！

    难得见老爷子顺拐了似的慢跑，翟耀辉摇头笑笑，随后跟上自家老爷子的节奏，“嗯！回头让奶奶和妈给芽儿补补！”

    要不是心疼芽儿，翟爷爷平时打趣归打趣，哪会管孙子和孙媳妇房里的事儿。老爷子正浑身不自在呢，听见孙子在背后来了这么一句，等琢磨透话里的意思，老当益壮的老爷子脚底下差点一个踉跄！这臭小子实在是太没羞没臊了！这是属狼的啊，见到肉就不不知道松口！

    翟耀辉反应迅速，吓得赶紧伸手扶了自家老爷子一把，老爷子可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翟耀辉到底没跟老爷子说，今天是回门的日子，自己哪里舍得真闹小媳妇。鸳鸯浴虽然别有一番滋味，但昨天晚上自己也不过是浅尝辄止！

    祖孙俩晨练回来，被人浅尝辄止的芽儿也已经起床下楼，正在厨房帮忙准备早饭呢。

    翟家的早饭向来简单，吃过早饭，翟奶奶和翟妈就赶紧催着小两口赶紧回门！当然，少不了大包小包的让小两口提着。

    俩人磨磨蹭蹭出门时，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今天天好，没有一丝风，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仿佛连心情也能跟着明媚起来。

    难得这么好的天气，军区大院离五进大院很近，也就两站多路，走路就二十来分钟。芽儿不愿意坐车，翟耀辉也依着，一手提着东西，一手牵着小媳妇。这一路，宛若一对璧人的小两口吸引了不少遛弯的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眼球！

    小两口亲亲热热的手拉手一块走，就是一道养眼的风景，要多般配有多般配，众位老爷子老太太一声接一声的打趣！谁说大院里住着的都是满身威严的老首长，其实都是纸老虎，私下里跟邻家老头差不多！

    “小翟，带着小媳妇回门啊？昨天藏得太严实了，我们想看看新娘子都看不到！”

    “小杜，带耀辉回娘家啊？”

    见新媳妇大大方方的问好，一众老爷子和老太太越发羡慕翟老头！

    翟家老二这小子从小就是心有成算的，以前还真替这小子着急，以为这小子眼界高，没想到专门等着人家小姑娘长大呢！瞧这新媳妇水灵样，大红的毛呢风衣穿在人家身上一点也不显得俗气，用一个词来形容，人比花娇！

    军区大院里这些老爷子们当然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最重要的是，翟老头家这个孙媳妇可谓是秀外慧中！谁不知道，小姑娘杏林小妙手的名头，深得那位首长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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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3

    <li>　　八十年代,结束了那长达十年之久的动荡,知识青年们不用再上山下乡,所谓的牛鬼蛇神不用戴大帽子挨，小老百姓逛庙会不用担心破/四/旧。赶时髦的小年轻们换上了色彩艳丽的夹克衫和牛仔裤，渐渐取代了清一色的蓝蚂蚁、绿军装。

    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的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不仅仅是国家的经济体制，老百姓的生活也越发幸福多彩,春节传统习俗的味道也重新浓郁起来。

    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老百姓的日子过的紧巴巴，那时候什么都是限额定量凭票证购买，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油票肉票一票难求。到了八十年代，小老百姓的腰包渐渐有底气起来,生活越来越宽裕，丰富的年货，瓜果糖茶渐渐摆上了普通老百姓的饭桌！

    老百姓过年，有道是过年过的是嘴，图的就是一个团圆热闹。

    这不，元旦刚过，还没进腊月，京城的年味先浓了起来。退休在家的大爷大娘早就整三轮车的往家里搬白菜土豆，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提前备着便宜。周末的时候，青砖灰瓦的小四合院，也经常有打扮时髦的年轻小夫妻趁着周末提前往父母家搬年礼。

    冬阳灿烂的皇城根，在芽儿眼里，有一种别样的慵懒闲适的味道。

    难得无风，温暖的冬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偷的浮生半日闲，芽儿挽着翟耀辉的胳膊，一会在挨着墙根晒太阳下棋的老大爷的棋盘前驻足，一会又绕小路，慢慢悠悠的缀在老大爷后面看人家去公园遛鸟。

    见对面走来的那位提溜着画眉鸟笼子的老大爷有点眼熟，芽儿脆声朝人喊了一声早，连心情似乎都跟灿烂的冬阳似的，明媚起来。

    翟耀辉见小媳妇浅笑嫣然，难得如此神采飞扬，任由那只揣在自己大衣兜的娇嫩细滑的小手挠自己的手掌心。

    在芽儿看来，眼前这就是幸福。看看身边一身深灰色大衣身形挺拔、清冽俊朗的男人，在对比自己身上这身喜庆的大红色毛呢大衣，芽儿故意使坏大半个重量都挂在翟耀辉身上，有点曲不成调的瞎哼唱。

    “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

    胭脂和香粉她的脸上擦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翟耀辉清亮柔和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好心情，听宝贝小媳妇咿咿呀呀的轻哼朱明瑛老师的那首回娘家，幸福仿若走在云端。还没听够，却听见小媳妇突然嗤嗤偷笑，那双灿若星辰的杏眼是不是偷看自己一眼！

    “怎么了？”

    “没什么！”芽儿笑的杏眼弯弯，见男人眼神里明显不信，似是而非道，“真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翟哥哥，嗯，”芽儿沉吟一声，想了想词儿，才接着道，“眉眼清冽，棱角分明的五官如刀削般深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肃杀的”

    还没夸完呢，芽儿自己先肉麻的弯腰直乐，“总之，翟哥哥是型男帅哥！”什么深邃，肃杀什么的芽儿不清楚，芽儿只知道，这男人是自家的！

    翟耀辉刚被小媳妇夸完的清冽的眉眼流淌着暖暖的笑意，看看笑的花枝乱颤的小媳妇，被刚才那番言不由衷的夸奖弄的哭笑不得。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早忍不住抱怀里亲一口。不过，小媳妇虽然夸得没有多大诚意，依旧取悦到了翟耀辉，“你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芽儿杏眼波光流转，郑重应道。突然想到什么，又嗤嗤笑起来，商量似的补充了一句，“翟哥哥，往后咱们家，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说着，芽儿忍不住看看只能用人高马大、冷峻硬朗来形容的翟耀辉，银铃似的欢笑声洋溢出来。

    “好！翟哥哥负责貌美如花，萱宝以后千万别嫌弃翟哥哥人老珠黄就好！”翟耀辉一本正经的配合自家小媳妇。

    眼神里却是不言而喻的宠溺，小媳妇就是一个宝，似乎无时无刻都在给自己意料之外的小惊喜！

    芽儿没想到翟耀辉配合度这么高，说人老珠黄的时候，还俊眉微蹙，表情幽怨？

    芽儿脑袋在翟耀辉肩膀上蹭蹭，直接拿翟耀辉的大衣擦笑出来的眼泪，还拍着翟耀辉的肩膀表情严肃道，“翟哥哥，我不嫌弃你！”

    翟耀辉哑然失笑，小媳妇眉眼间的幸福和愉悦明媚的几乎晃花人眼，终于忍不住低头在晶莹粉润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芽儿明显是典型的有心无胆的薄脸皮，翟耀辉的大胆吓了芽儿一跳，精致的小脸多了一抹绯色，做贼心虚似的打量了一眼虽然这个钟点算不上人来人往但绝不清冷的马路两边，很不自在的用手指擦去翟耀辉刚才亲吻的痕迹。

    翟耀辉忍不住笑意，胸膛微颤，任由害羞的小媳妇扯着自己赶紧带自己回娘家！

    小两口本来出门就不算早，芽儿刚才在路上慢慢悠悠，虽然两家离得不远，小两口还没到胡同口的时候，一早挂过电话知道宝贝孙女已经出门的杜爷爷，早就站在红木大门外，脖子伸的老长。

    正在前院罩房看书的王兵，就见老爷子一大早就在这里转来转去，门槛都快磨平了！至于老太太他们，一会来前院转转，一会站大门口望望，王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杜爷爷快把王兵转晕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一个乐的差点没蹦老高冲着芽儿挥手，一边拧着脖子朝门内喊了一句，“芽儿和耀辉那小子来了，放鞭炮！”

    杜爷爷嗓门大，杜爹和杜家二叔他们趁着天暖和正穿着旧大褂翻后院空着的半亩多的菜园子。隐约听见自家老爷子一声吆喝，杜爹乐的嘴巴一咧，把铁锹一扔，从衣兜里掏出火柴盒就点早挂在院子里的那挂长长的鞭炮！

    大门口，杜爷爷远远冲宝贝孙女喊一句，扭头也从兜里套了一盒火柴，点着直接就往因为太长只能放在大门前的那盘一千响的爆仗上一扔，人早灵敏的躲到大门后。

    杜家院子里和院子外，顿时一片噼里啪啦！嫁孙女嫁闺女的失落，早就烟霄云外。

    芽儿和翟耀辉到大门口的时候，杜爷爷点的那盘爆仗还没放完，俩人就被堵在门外，芽儿倒亲自体会了一回什么叫震耳欲聋。

    等杜爷爷眼中含笑，假意质问芽儿怎么这么晚才到家时，芽儿只看到自家老爷子嘴巴一张一合，耳朵嗡嗡响。

    杜奶奶他们听见鞭炮响，早到门口等着了！

    鞭炮刚放完，芽儿立马被眼眶微红的俩老太太和杜妈搂的楼，抱的抱。别说杜家大姑她们了，就是几位老爷子压根都没沾上边！倒是俩小肉团团，仗着人圆身断，在大人腿缝里钻来钻去，等芽儿觉得门口这喜相见的阵仗实在太大，准备哄老太太们进院子时，一抬腿，没抬不动，再抬腿还是没抬动，低头一看，自家俩肉滚滚的小胖墩子一笑露出一排小米牙，正乐呵呵的抱着芽儿的腿打缀呢。

    自己只不过是离开两天，竟然弄的一家老少都跟生离死别似的！芽儿刚到胡同口时的近乡情怯，看到俩老太太和杜妈微红的眼圈，早消得一干二净，还是哄老太太最重要。

    芽儿被自家老老少少围得水泄不通，只能踮着脚尖哭笑不得的冲站在最外面的史蒂芬教授和胡添树他们点头问好。

    至于翟耀辉这个新女婿，则备受冷落。幸好，围不上去的杜家二叔他们都还记得招呼这侄女婿一声，要不然，这新鲜出炉的女婿第一次登门，也太凄凉了。

    芽儿抱抱眼圈微红的俩老太太，拽着眼圈里眼泪打转的杜妈的胳膊撒了一回娇，“好了，奶奶，娘，我这不回来了吗？等翟哥哥休完婚假，我就回来住了！”

    “是啊，娘，王姨，大嫂，你们这是干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出啥事了呢！”杜家大姑嘴巴最快，也跟着笑话俩老太太。

    俩老太太和杜妈听芽儿这么说，顿时被芽儿的撒娇小女儿状哄的身心熨帖，脸上也露出笑模样来！说来也怪，明知道芽儿以后还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但芽儿到底已经嫁人了，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杜爷爷一早在大门口等着，结果，愣是没跟宝贝孙女说上一句话！

    孙女顾不上自己，杜爷爷倒抽空看到翟耀辉，见翟耀辉正跟李老哥他们问好，杜爷爷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你没欺负俺家芽儿吧？”

    李清源和杜季诚杜仲义老哥俩，强忍着嘴角的笑意，抬头望天。杜家二叔他们类似的场面见得少，先是一愣，然后一个个捂嘴闷笑的捂嘴，转身偷笑的转身。

    翟耀辉早有心理准备，心里一片苦笑，嘴上坚决证明自己的清白，“爷爷，我疼芽儿还来不及！”

    这孙女婿都已经生米蒸成熟饭了，杜爷爷刁难归刁难，对翟耀辉的态度明显好多了。难得露了笑脸，“嗯，这还差不多！”

    说着，还指了指翟耀辉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你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以后还跟以前一样，这里就是你家！”

    杜爷爷这话说的翟耀辉都有点受宠若惊了！翟耀辉刚想说两句，却见杜爷爷早转身围着芽儿转去了。

    “爷爷！”芽儿刚才就看到自家老爷子仿佛有点委屈似的，见老爷子过来了，赶紧晃着杜爷爷的胳膊撒娇，“爷爷，你想我了没有！”

    杜爷爷这几年上了年纪，性子有点傲娇，虽然被宝贝孙女撒娇撒的满心熨帖，嘴巴却不饶人，下巴微微抬着，故意气哄哄的回道，“想，我怎么不想！可是啊，有人不想我这个当爷爷的！一大早出门，这时候才到家？还有，这两天也不见她给家里打个电话！”

    芽儿心里不敢腹诽，也只敢腆着笑脸赔不是。总不好说，可不是自己不打电话，昨天自家老爷子早中晚打了五通电话！家里电话一直都没闲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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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古代的时候,人们常以娇客称呼新姑爷。沾了自家小媳妇的光,翟耀辉这个新鲜出炉的女婿难得受到鞭炮相迎的待遇！

    大门口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芽儿哄好了闹小性子的杜爷爷，小两口被众人簇拥着乌拉拉往正院走。

    回到客厅，芽儿偎着杜妈她们在炕沿坐定，看看窗棂上依旧簇新的大红剪纸，再看看眼眶微涩、神情激动的老太太她们,再次真正感受到自己已经嫁人的真实。

    杜妈拉着闺女的手,小手还是那么热乎贴心，杜妈的心也渐渐踏实起来。

    谁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芽儿这个新嫁娘在杜奶奶她们眼里依旧是手心的宝。俩老太太盘腿坐在炕头上,干燥的手掌心摩挲着宝贝孙女细滑娇嫩的小手，仿佛没看见自家芽儿白里透红的好气色似的,张嘴就追问，“芽儿，这两天过的好不？住的地方还适应不？吃饭啥的还都习惯不？”

    心里刚踏实了点的杜妈听到老太太们这么问，拉着芽儿的手不由握紧，紧紧盯着芽儿，就想确认自家闺女嫁人这两天确实没有受委屈。

    芽儿左瞧瞧右看看，几位老爷子和杜爹他们还好，俩老太太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芽儿心里一阵酸一阵甜，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自己又不是抵给黄世仁的杨喜儿！

    偷偷看了一眼正端着茶杯喝茶的翟耀辉，芽儿总觉得有点心虚。

    幸好，杜家大姑反应快，立马就回了杜奶奶她们一句，“娘，你们这是瞎操什么心呢！耀辉这么稀罕芽儿，翟叔和翟婶子他们又都疼她，你们还没搬到京城前，芽儿以前都把那里当第二个家了，她能有啥不适应的！”

    杜家大姑的嘴皮子利索，说话就跟炒豆子似的一套一套的，说起话来，压根没别人能插话的空，“我看呐，她比在家还随便自在呢！听说啊，昨天有人一觉睡到下午！今天回门，也没见这小丫头早点起床，这都快中午了，才到家！”

    芽儿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家大姑替自己解围，接着就被羞红了脸。大姑这是帮自己呢，还是在坑自己呢？

    “大姑！”芽儿一声娇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史蒂芬教授他们刚才都没进屋！

    替杜爹招呼女婿的杜家二叔他们，这会除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打圆场了！

    老太太的话不大好听，可杜家大姑插科打诨羞小两口，也不大合适！杜家二叔最老实，尴尬的看一眼翟耀辉，就见这个侄女婿仿佛没听见似的稳稳的端着茶壶给大家续茶。

    也不能说他没听见，以前只记得这小子整天清清冷冷，老成持重的很，第一次近距离看他眼角都流淌着笑意。那笑容就像是，杜家二叔有点形容不上来，怎么说呢，就像多年前进山的时候，碰到的那只刚吃饱喝足的老虎，懒洋洋的。

    杜爷爷可不知道杜家二叔脑子里想的啥，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一巴掌就拍在杜家二叔的脑门上。翟耀辉可不就是一头吃饱喝足的老虎，吃的还是自家芽儿！

    不过，杜爷爷分得清，以前还没结婚就算了，如今已经结婚了，小两口之间的事儿，老人到底不好多掺和！

    杜爷爷甚至还假模假样的数落了芽儿一句，“芽儿，你翟爷爷他们都疼你，你也别持宠而娇太随便喽！耀辉，你也是，你比芽儿年长几岁，以后该说她的就说，别太宠她！”

    翟耀辉当然能看出来杜爷爷这话说的多言不由衷，就顺着杜爷爷的意思答应了一句，“爷爷，芽儿现这样就很好！”

    “知道啦，爷爷！”芽儿笑的柳眉弯弯，脆声答应。自家爷爷说这话时明显口不对心，与其说是数落自己，莫若说是在提点翟哥哥！

    如果说小两口是人精，看出来杜爷爷言不由衷。那杜爷爷就是老狐狸，何尝听不出来小两口看破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人越上了年纪，越要面子。杜爷爷老脸一红，呛声道，“知道就好！一直都是孩子脾气，这两天一通电话也不往家里打！知道今天回娘家，还慢慢悠悠，不知道大家都等着呢！”

    芽儿见老爷子老话重提，冲想帮自己张嘴的老太太们挤了挤眼，故意拉长声调，“哦，原来我这是回娘家啊！”

    说回娘家这三个字，芽儿小嗓子还带了点失落和幽怨，明显一副爷爷你现在都把我当外人了的语气！

    除了那俩一直在芽儿脚边打转悠想吸引自家姐姐注意力的胖娃娃，一家老少都听出来芽儿是啥意思！

    杜爹他们偏了偏头，强忍着笑意不去看老爷子被堵的又气又笑的老脸。倒是李爷爷，仗着虚长几岁，很不厚道的轻笑出来。

    杜爷爷被宝贝孙女反将了一军，憋的吹胡子瞪眼，可偏偏又不舍得说芽儿一句重话！正好看到翟耀辉眼中含笑，跺了跺脚，指着翟耀辉笑骂了一句，“你看你，你都把这小丫头宠成什么样了！”

    这回，一家老少可是憋不住了！真说要宠芽儿，老爷子自己首当其冲！

    客厅里，笑声一片，还夹杂着两声稚嫩的童音，俩小肉墩墩不明所以，见大家都笑，呲着小米牙，咧着红艳艳的小嘴，也格格发笑。

    杜爷爷捏了捏俩小孙子肉嘟嘟的胖脸蛋，再看看俩小胖墩子这幅憨傻懵懂的小模样，自己也气乐了！

    今天翟耀辉这个刚新鲜出炉的姑爷是娇客，芽儿和杜妈她们去厨房准备午饭，翟耀辉却被杜爷爷留在客厅说话！

    杜爷爷手一直没闲着帮芽儿剥着松子，偶尔瞄一眼挺拔俊朗的翟耀辉。对翟耀辉这个孙女婿，除了年纪大了点外，杜爷爷心里其实中意的很。

    “耀辉，以后有什么打算？”杜爷爷把剥了一小碟子的松子装到玻璃罐里密封起来，突然对翟耀辉来了这么一句！

    翟耀辉剥着松子的手一顿，“爷爷，我这两年还不能保证完全从危险任务中隐退下来！芽儿还得麻烦你们多照顾两年！至于以后，我这辈子可能都留在部队，芽儿是跟着我随军，还是留在家里，我尊重芽儿的意见！”

    “嗯！”杜爷爷应了一声，这个答案显然早在意料之中。就在翟耀辉以为老爷子问完了，突然听杜爷爷探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追问了一句，“那生孩子的事儿呢？婚都结了，小娃娃说来就来了，你们小两口是怎么想的？”

    杜爷爷此问一出，几位老爷子和俩老太太都竖起了耳朵听。昨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说到明年就该送俩小肉墩上幼儿园了！俩小肉墩子几乎是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的半个重心，俩小肉墩子去上幼儿园了，这一打算顿时又勾出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的心思。

    心疼自家芽儿年纪小，不好追问芽儿的想法，这不，杜爷爷就把算盘打到翟耀辉身上。

    “芽儿的年纪还小，医学事业正处在发展期，这么早做母亲对芽儿来还说太辛苦了。如果我的意见的话，最好晚几年！”翟耀辉知道家里老爷子和老太太想抱重孙子快想疯了，但翟耀辉真不舍得自家芽儿这么年轻就不得不承担母亲的责任。

    哦！杜爷爷他们说不上来是安心还是失落，他们就是心里也很矛盾，才问翟耀辉这个当事人的。

    不过，杜奶奶还是不甘心，追问了一句，“耀辉，芽儿也是这么想的？”

    芽儿正好端着砂锅进来，“奶奶，什么我是怎么想的？”

    被抓包了？老太太一惊，几位老爷子都抬头望屋顶，嘴里打岔道，“没事，没事！”

    哦！芽儿可不信真没事，不过，老爷子他们都不愿意说，芽儿也不多追问，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了！

    新鲜出炉的女婿第一次上门，饭桌上午饭很丰盛。当然，另芽儿黑线的是，专门摆在自己和翟耀辉跟前的大补汤。

    满满一砂锅十全大补汤可是前天晚上，可是杜奶奶特意让同样精通中医的张泽远配的滋补药膳。

    “耀辉，皓宇他们都不在家，午饭咱们简单点，等晚上你和芽儿在家吃完晚饭在回去！”杜奶奶热乎的招呼着娇客孙女婿，一边指着芽儿偷偷望饭桌中央推的砂锅，喊芽儿，“芽儿，那汤是给你和耀辉喝的。你们俩记得喝光，奶奶可是炖了一上午。”

    就因为杜奶奶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足有三四人分量的砂锅里的大补汤成了新婚小夫妻的专用滋补汤。

    满桌子丰盛的家常菜，芽儿只灌了一个水饱，幸好张泽远这个当干爹的了解小两口的身体状况，大补汤大补归大补，滋补效果十分温和，没把芽儿喝的热血冲头。

    吃过午饭，稍坐了一会，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就领着俩小肉墩子午后散步，消食去了！

    等杜爷爷他们一走，胡添树赶紧拖着椅子坐到翟耀辉旁边，笑的鬼鬼祟祟的咬耳朵道，“老翟，看你刚才一碗接一碗的喝，大补汤到底啥滋味？”

    “要不一会我让芽儿给你也开个一个方子试试？”

    大补汤对芽儿影响不大，对这些天本来就精力旺盛的翟耀辉来讲，无异于火上浇油，釜底加薪。

    察觉到翟耀辉面色不善，胡添树赶紧摇摇头，偷偷指了指自家媳妇的大肚子，赔笑道，“算了，嘿嘿，不用，不用！”

    翟耀辉也怕胡添树在语出惊人，没在搭理嘴不把门的胡添树，扭头跟孟德柱商量起来，“老孟，明天我就陪你去做手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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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翟耀辉前些日子邀请孟德柱和胡添树两家人来京城做客,一是邀请老战友参加自己和芽儿的婚礼,二是为了孟德柱腿上的旧伤。

    可惜,事不凑巧，孟德柱他们后脚京城，芽儿前脚刚出国。一二来去的，孟德柱腿伤的手术时间就推到这个时候了。

    刚到京城的时候，翟耀辉曾陪老战友专门到外科手术水平顶尖的军区总医院拍过腿骨的x光片,结果,真的像芽儿猜测的那样。

    不知道是当时战线后方的医疗设备太艰苦，没有注意到膝关节骨头缝里的两块碎片，还是子弹碎片的位置太巧,以当时的医疗水平取出来的风险太大。总之，那两块碎片差点就在孟德柱膝关节的骨头缝里扎根发芽了。

    说来也是巧上加巧,孟德柱经常忍痛勉强拖着伤腿走动，一来二去的子弹碎片位置也发生了偏移，反倒利于取出子弹碎片了。

    那天，孟德柱得了主任医生的确切肯定，心不在整天七上八下了！

    这些天，见两家人都忙的脚不点地，孟德柱也不好要求提前手术！难得来一次京城，腰包也有底气，这几天孟德柱和胡添树就陪着老人和孩子们在京城好好转了转。

    孟德柱这会正坐在门口伸腿晒太阳，冷不丁听翟耀辉提起这事儿，拍了拍那条伤腿，蛮不好意思的冲芽儿和翟耀辉道谢，“行，啥时候都行！弟妹，老翟，就是麻烦你们了！”

    自己和老胡拖家带口的住在这里，又整天好吃好喝的，饶是人常说最深不过战友情，孟德柱也有点过意不去。

    “翟叔叔，杜姐姐，俺爸的腿真能治好不？”扎着俩羊角辫的英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眼巴巴的瞅着翟叔叔和杜姐姐。

    小孩子心思单纯，没大人那么多顾虑。英子姐弟和小虎子这些天，就是那出笼的小鸟。不过，比起整天带着芽儿家俩小肉墩子疯淘的小鹰和虎子，性子腼腆的英子心思格外细腻。小姑娘懂事的很。

    比如说，小鹰和虎子每天吃完午饭都跟着杜爷爷他们遛弯消食，而英子却搬着小板凳坐在孟德柱身边，小手像模像样的帮孟德柱捶腿。

    要知道，因为英子这贴心的小动作，胡添树每天晚上在床上都对着自己媳妇的大肚子念叨闺女，闺女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啊！

    史蒂芬教授多少能听懂几句中国话，却听不懂东北口音的普通话，老教授一头雾水的看着芽儿，这两天老教授经常都是一副困惑的表情。

    芽儿看看满脸认真的小姑娘，指了指史蒂芬教授，“孟大哥，你去医院检查时的病例和医学光片都还在吗？教授他也是外科手术的行家！”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中医摸骨，芽儿能够摸出来孟德柱腿伤大概在哪个部位，却没法确认子弹碎片到底藏在哪里。

    “在！”孟德柱回答的特别快，“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孟德柱心细，如果说以前可能只是把芽儿当成医学院的高材生，那前天参加完婚礼，琢磨明白主座上的那两桌老首长到底什么来头时，孟德柱当时心情可谓是天翻地覆。要知道，那两桌老首长都是享受卫生保健局的专家医生的医疗保健的。

    “爸，你坐着，俺知道在哪，俺去拿！”稳重的英子难得嘴快，小手一把摁住孟德柱，自己噔噔噔往西跨院跑。

    英子确实是家里的小当家，不大会就噔噔噔的小脸跑的红扑扑的，拿着装在牛皮纸袋里的病例报告和医学光片回来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大家只看到医学光片里腿骨森森，芽儿和史蒂芬教授却讨论的热火朝天，当然，关键是大家都还听不懂。

    大家听不懂俩专家讨论什么不要紧，能听懂最后的结论就成。

    芽儿晃晃手里的医学光片，“如果手术没意外的话，孟大哥以后照样可以正常走路！”医生讲话，有人习惯先抑后扬，有人习惯先扬后抑，总之就是喜欢吊患者胃口。芽儿多少也沾了一点类似的恶趣味。

    “不过，孟大哥，你也知道，你的右小腿这几年都是拖着走路的，肌肉萎缩的厉害，真要恢复正常走路估计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你要有心理准备！”

    英子年纪还小，有些话听不大懂，但小姑娘专捡爱听的听。听芽儿讲完，英子早乐的嗷嗷叫着蹦老高，“哦，俺爸的腿能治好了，俺爸的腿能治好了！”

    孟德柱这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眼眶也有点红，一把抱起来拽着自己胳膊蹦高的闺女，在闺女衣服上偷偷抹了一把泪，重重的点点头，“嗯！弟妹，放心，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不过，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一圈！

    芽儿怕孟德柱不大好意思，朝翟耀辉努嘴示意，然后和史蒂芬教授去了西跨院教授住的客房。把史蒂芬教授千里迢迢的请到中国，芽儿可不打算大材小用。

    史蒂芬教授很关心自己即将手术的小病人的情况，昨天福利院的马副院长带小晨再次去医院检查时，史蒂芬教授当时也跟着。

    虽然有杜清河这个从小在m国长大的陪着，英语难不住杜清河，但是架不住杜清河的中国话一般般，涉及太多的医学专业用语，昨天没把君子如玉的杜清河急出一头汗来！

    当然，这些事儿没人跟芽儿讲，芽儿还知道。

    当然，史蒂芬教授才是最为难的，昨天在附属医院让教授体会了一把鸡同鸭讲。

    这不，回到西跨院自己住的客房，史蒂芬教授把病例递给芽儿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杜，做手术时我需要你做我的助手！你也知道的，一场手术重要的不仅仅是主刀医生，还有主刀医生的助手，我只相信你。”

    昨天，史蒂芬教授还顺便提前参观了一下手术室的医疗设备和医疗环境，结果当然是不尽如人意。事实上，如果不是跟芽儿合作多次，史蒂芬教授都没把握做这场手术。

    “当然，教授！”芽儿笑笑，简单的翻了几眼病例报告，老院长他们把小晨照顾的很好，身体各项指标都很不错。

    “ok！那等会我们先简单讨论一下手术方案！”史蒂芬教授说着从茶几上端了一盘瓜子放到铺开的炕桌上。

    史蒂芬教授虽然一直都没学会盘腿，却很中意烧的热乎乎的炕头。教授上次来中国的时候是夏天，睡的是床。只不过，教授当时显然对客厅东侧那一溜火炕很感兴趣。

    杜爷爷还记得自己当时给这洋教授老头解释了半天炕是怎么铺的，怎么烧的。这次，杜妈帮史蒂芬教授准备房间的时候，专门给教授留了一间铺炕的。

    史蒂芬教授这两天对火炕和瓜子的兴趣，仍是意犹未尽。只不过，教授学不会盘腿，一般不怎么去坐客厅里那一溜宽敞的大火炕。至于嗑瓜子，说句不好听的，老教授嗑瓜子的速度还没杜爷爷挂在回廊下的那两只金刚鹦鹉嗑的快。

    跟史蒂芬教授讨论完正事儿，芽儿难免再教老教授怎么盘腿，还有嗑瓜子的小诀窍。

    从教授房间出来，帮坐在炕头上懒得下炕的史蒂芬教授虚掩房门时，芽儿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史蒂芬教授窝腿坐在炕头上，嘴里嗑着瓜子，差点没把芽儿逗笑。

    回到客厅时，芽儿脑海里教授刚才那幅东北老大爷的形象仍栩栩如生。

    “芽儿，偷乐什么呢？小晨的手术你和你教授有多大把握？”杜爷爷见自家芽儿笑的跟小狐狸似的，心里很好奇。

    芽儿十分敬重史蒂芬教授，怎么好意思把自己刚才的小发现告诉爷爷他们。抿了抿嘴，坚决否认，“没笑什么！至于手术，预计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不过，百本之八十已经算是相当高的手术成功率了！爷爷，你们要对我们有信心！”

    “嗯！”杜爷爷向来对自家芽儿有信心。而且，平时也经常听人说，当医生的人整天跟生老病死打交道，思想压力大，老爷子老太太们平时很少追问芽儿看病的事儿。

    客厅里的落地钟不缓不急的正好响了三下，坐在炕头上的杜奶奶看了看小两口，“芽儿，要是困了的话，你和你翟哥哥就先回后院小睡一会。要是不困，坐上来陪奶奶说说话？”

    王奶奶也颔首如是表情，上午人多乱糟糟的，都没顾得上跟自家芽儿说两句贴心话！杜家二叔他们都各自回房了，客厅里也就睡醒午觉的老爷子老太太和杜爹杜妈他们。

    “哦！我不困！”芽儿应着，就往炕那边走。正好看见旁边炕桌上的棋盘上，翟耀辉啪的一声将了李爷爷一子。

    芽儿突然住了脚步，陪着小心来了一句，“爷爷，奶奶，我和翟哥哥还商量着今天去领结婚证呢！”

    李爷爷手里的棋子差点没放到翟耀辉棋局的地盘上，杜爷爷都惊得吆喝出来了，“啥？你们还没领结婚证？”

    翟耀辉早下炕陪芽儿站好，芽儿陪着笑脸，“爷爷，这不是我一直都没抽出来时间嘛！再说了，以前想领我年龄也不够啊！今天去领结婚证，户口本上的年龄刚刚合适！”

    芽儿是大年初一的生日，报户口本时填的是一月一日。结婚的那天是元旦一月一号，真算起来，芽儿年龄还差一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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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上车后补票,杜爷爷他们当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句贴切的俗语！不过,一听说小两口还没打结婚证,众位长辈在炕头上坐不住了！

    婚事是两家老人操办的，隆重圆满，可千虑一失，竟忘了提醒小两口打结婚证的事儿了。这又不是在以前乡下，办场酒席就成！没扯结婚证,算哪门子两口子！

    杜爷爷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没打结婚证，自家芽儿就是没名没分的跟了翟耀辉，这不吃亏了嘛！

    杜爷爷下意识的就想抄起炕头上的笤帚疙瘩朝翟耀辉膀子上抽。老爷子脑子转的不慢,这会也琢磨明白了，这臭小子明知道自己心软,整天催着结婚，敢情自家芽儿年纪还不到呢！家里论年纪的时候，都是算虚岁。自家芽儿大年初一的生，自己一直想着芽儿二十二岁了，到86年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呢，芽儿实际上还不到二十周岁呢！

    杜爷爷越想越觉得自己上翟家老少的当，受骗了！

    笤帚疙瘩杜爷爷也就是想想，再说了，想抽也来不及了。杜爹早下炕推着小两口的胳膊催着赶紧去打结婚证。

    “你们俩糟心的孩子，还愣着干啥，趁人家民政局还没下班不赶紧去打结婚证！对了，带户口本还有单位的介绍信没？”杜爹一边帮闺女和女婿拿外套，一边数落小两口。

    老爷子老太太都心急的数落小两口，杜妈虽然没火上浇油，帮芽儿扣大衣的扣子的时候，也哭笑不得的剜了芽儿两眼。杜妈心里有一本账，年龄不够是一回事，自家芽儿结婚前一直都不在国内才是原因。

    “是啊！芽儿还得去b大开介绍信吧？她现在还是学生呢，也不知道学校给不给开？老李，要不你给她校长打个电话！”杜奶奶不大清楚结婚介绍信什么的，王奶奶心里门清，以前想干什么事，如果没单位的介绍信寸步难行！

    王奶奶说着，人已经心急的要下炕帮老伴拿电话机。

    “王奶奶，介绍信什么的我都带上了！”翟耀辉赶紧叫住了老太太，“芽儿他们医学院的老院长参加婚礼的时候，专门带介绍信过去的！”

    “哦！”老太太干脆坐在炕沿上一样样的帮小两口数需要准备的材料，“户口本，介绍信，对了，耀辉，你是军人是不是还得带上军官证？”

    “王奶奶，证件资料我早就准备齐了！”翟耀辉从杜妈手里接过来芽儿的皮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牛皮纸袋，“证件什么的都在里面呢！”

    “既然都带着了，那你们赶紧去吧！”着急上火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一看人家小两口啥都不用他们操心，顿时有点意兴阑珊。

    芽儿低了低头方便自家娘亲大人帮自己系好围巾，啪的一声在娘亲大人脸上亲了一口，“爷爷，奶奶，爹，娘，那我们出去了！晚上回家吃饭！”

    杜妈看着还跟小时候一样就喜欢猴在女婿身上的闺女，哭笑不得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杜奶奶正好从小套间提了一塑料袋喜糖出来，踩着小脚在小两口后面叫，“哎！你这性急的小丫头片子，说走几走，怎么也得带几包喜糖发给办事员啊！”

    跟杜奶奶的小脚相比，翟耀辉和芽儿俩人高腿长，老太太在后面喊的时候，俩人都已经出了屋门，听见老太太在后面喊，芽儿赶紧折回来。

    见老太太火急火燎的提着一兜子喜糖，芽儿赶紧接过去喜糖，在杜奶奶脸上亲了一口，拍马屁道，“还是咱家老太太想得周到！”

    杜奶奶原本板着脸，被宝贝孙女这么一亲，差点没老脸一红，伸手就往芽儿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这个小马屁精！”

    芽儿嘻嘻笑两声，拎着喜糖三两步小跑到在门口等着的翟耀辉身边。

    开心果一走，客厅里老爷子老太太们就觉得连空气都顿时冷落三分。

    听见院子里嬉笑声，忍不住从窗棂处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自家丫头挽着翟耀辉的胳膊，就跟小皮猴似的挂在他身上，光看背影小两口就甜蜜的很。

    直到小两口穿过垂月门，拐弯才看不见了，杜爷爷才收回眼神。

    杜爷爷接手了翟耀辉刚才一片形势大好的棋局，啪的一声将了李爷爷一子，吸了口气，皱了皱眉，有点不大确定的问道，“我怎么觉得芽儿好像很高兴出去似的！”

    李爷爷趁杜爷爷愣神的功夫，单枪匹马杀出一卒，才慢里斯条的回道，“你才觉得啊！我刚才这么觉得了！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丫头，刚才话里话外都是帮翟小子开解！说不定啊，小两口想逛逛街，约约会，不愿意在这里陪咱们呢！”

    李爷爷说话时语气不温不火，可怎么听怎么像在煽风点火！

    杜爷爷忍不住去看就在旁边下围棋的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见俩兄弟也都意有所指的点头赞同，杜爷爷顿时气的虎目一瞪，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看也没看就啪的一声又下一子，“这小丫头，白疼她这么些年了，有了翟耀辉那小王八蛋，竟然不要爷爷了！”

    杜爷爷光顾着吃醋了，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炮早深陷重围！当然，更没看见对面李爷爷看着形势骤转的棋局，脸上一闪而逝的奸笑。

    刚才深入敌军的小卒直接擒了杜爷爷的帅，“将军！你输了！”

    “啊？输了？”杜爷爷一听自己输了，赶紧回神，自己就走了几步，棋盘上刚才翟耀辉攻下的一片大好江山顿时落到对方手里。杜爷爷看着翻身无望的棋局，愣了愣，突然大叫，“老哥哥，你耍诈！”刚才那话明显煽风点火，扰乱自己的心绪！

    “兵不厌诈，此乃博弈之道，愿赌服输！下次还是你负责清洗鱼缸！”

    “老哥哥，你，你！”杜爷爷又急又气，“下次，下次我让翟耀辉那小兔崽子帮我赢回来！”

    李爷爷依旧不温不火，“你确信那小子敢赢我？”

    杜爷爷顿时蔫了，翟耀辉那小兔崽子一肚子心眼，当然知道家里谁最得罪不起！

    除了杜爹和杜妈俩人不敢笑话杜爷爷外，杜奶奶他们早就笑的眼泪快流出来了！

    翟耀辉和芽儿虽然不知道客厅里的俩老顽童的闹剧，但刚走出胡同口，俩人就不约而同的打了一声喷嚏，至少芽儿心里多少也有点心虚。

    胡同口，斜阳的余晖正好洒到俩人身上，但已经没有了上午的温暖。翟耀辉伸手帮芽儿系了系围巾，“冷吗？要不改天去办？”

    “不冷！就今天吧！爷爷刚才肯定在数落我，胳膊肘往外拐呢！”芽儿自家事自家知，自家老爷子的心眼可不大！

    翟耀辉当然不会拂了小媳妇的好意，与其回家从老爷子老太太们手里抢自己的小媳妇，还不如安心享受与小媳妇独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难得悠闲，俩人一点都不着急，一路散步过去，平时民政局最喜庆热闹的婚姻登记处也只有小猫两三只。

    说实在的，民政局算不上什么油水足的部门。芽儿从眼前这栋颇有些年份的二层小楼，得出这么一条结论！不过，婚姻登记处即使没挂门牌，芽儿也不会认错，就数这里的人脸上笑容最喜庆，最关键的是还成双成对的！

    翟耀辉领着自己小媳妇自动在后面排队，却引得前面正在排队的几对小夫妻频频回头。从刚才瞄见俩人进来，几对小媳妇就忍不住窃窃私语。不说别的，就刚才进来的这一男一女两人的身高就足以鹤立鸡群，更别提俩人气度卓然。

    就在他们纷纷猜测这一男一女到底是干什么的，结果发现俩人竟然排在他们后面。也是，这俩人刚才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喜糖呢！

    婚姻登记处前面就这几对小夫妻，人少就显得安静，当然不好意思大声讨论人家的长相。不过，窃窃私语声却绵绵传到芽儿和翟耀辉耳朵里。

    “别看了，人家长得再漂亮也没你什么事儿！你这德行，我配你就已经够浪费的了！”隔着一对小媳妇，排在芽儿和翟耀辉再前面的那对准夫妻，那个短发女孩一看就是泼辣的，虽然有意压低了嗓门，但手劲却没放轻。芽儿和翟耀辉甚至都能听到女孩旁边那位年轻男人嗤嗤的抽冷气声。

    “我不偷看了，你也别偷看！咱们俩什么锅配什么盖！”年轻男人显然也是个风趣的，一边疼的抽冷气，一边抗议！

    这对欢喜冤家打打闹闹，排在芽儿和翟耀辉正前面的那对小夫妻先不好意思了。

    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扭头朝芽儿和翟耀辉歉意的笑笑，有一种被这对欢喜冤家点破心思的心虚感！

    前面那对欢喜冤家也发现刚才声音大了点，顿时不嬉闹了，也扭头冲芽儿和翟耀辉笑笑。

    翟耀辉和芽儿笑了笑，摇摇头，没有恶意的注视对俩人来讲早是家常便饭。

    倒是刚才那对欢喜冤家难得的自来熟，尤其是那个小眼眯眯但一点不猥琐的的年轻男人，见翟耀辉虽然气势凌人，但态度意外的柔和，胆子也大了起来。

    “那啥，我们真没啥意思，就是庆幸你们是一对！要不然，这世界准得大乱！这位大妹子长得真好看，还有这位，这位同志，你站在这大妹子旁边，谁也肯定不会有人敢再想癞蛤蟆吃天鹅”

    小眼睛年轻男人还没说完，就被短发女孩讪笑着，拧着耳朵把脸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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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7

    <li>　　民政局算不上油水大的部门,但婚姻登记处的办事员绝对少不了喜糖吃。

    刚才一时胆壮,说了一番癞和小天鹅故事的王大明,和女朋友领完结婚证出来，突然脚步一顿，扯了女朋友一起打算过来还在排队的翟耀辉和芽儿互道一声恭喜。

    王大明是在皇城根下长大的地道的京城人，从小就嘴贫。相逢就是朋友，算是王大明的座右铭。那位仁兄气度卓然,刚才自己那么调侃人家也有点失礼儿。

    不过,脚步在离翟耀辉和芽儿还有两米多的距离时，就硬生生的刹住了车。

    刚才还有一对准夫妻在中间挡着，又光顾着说笑了,这会再看，小眼眯眯一脸喜庆的王小明同学懊悔的差点没抽自己的嘴巴子。刚才差点被美女的笑容晃花了眼睛,看走了眼！这位仁兄绝对不是什么癞，这位仁兄明显是一头猎豹，清贵，冷傲！

    幸好，这位高大威猛的仁兄刚才心情好，眼神虽然凌厉但也清亮，不是凶神恶煞之辈，没追究自己的唐突。要不然，王大明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小肥肉，估计这位仁兄捏吧捏吧能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再说了，再怎么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女朋友顶多算是清秀小佳人，还是别站到人家旁边给人家当陪衬了！

    芽儿从刚才这对小夫妻进去办手续，就在捂着肚子偷乐！翟耀辉拿自己小媳妇没办法，那张俊脸阴的似乎能凝出水来，让过来打招呼的王大明有点望而却步。

    “你们已经领到结婚证了？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芽儿偷偷拽了拽翟耀辉的袖子，主动向王大明他们问好。

    “同喜，同喜！”有人主动递梯子，贫嘴王大明竖起来的汗毛顿时服帖了不少，不过，说完同喜之后，突然卡了壳，第一次尝到嘴巴磕巴的滋味。

    被女朋友在背后拧了一下，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精神的西装的王大明，疼的呲牙咧嘴。突然灵机一动，指指翟耀辉手里拎着的喜糖，“那那啥！你们也带了这么多喜糖过来啊，看来里面那两位阿姨过年都不用买糖了！”

    也不等翟耀辉和芽儿说话，王大明自顾自的又说了一句，“那啥，马上就轮到你们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拽着女朋友的手就往大厅门口走。别看长了一身富态的小肥肉，动作倒灵敏，把女朋友拽的脚不沾地，只能匆匆扭头朝芽儿和翟耀辉善意的笑笑。

    这对小夫妻明显属于欢喜冤家，一阵冷风从大厅门口吹了进来，顺便还夹带着小夫妻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就你这小老鼠胆儿，看你还敢偷看漂亮小美女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看又怎么了！刚才那位小美女还冲咱笑来着。我可不像有的人，有心无胆！刚才那哥们气质再卓尔不群，高大威猛，结果，你不还是没敢正眼看那哥们一眼！”

    “我怎么没敢看了好你个王大明，你敢跟我抬杠的红烧肉晚上稀饭就咸菜”

    “哎媳妇儿，我错了那句话什么锅配什么盖，咱俩绝配哎等等我”

    果然，听墙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

    芽儿抿了抿嘴，才勉强压下嘴角溢出来的笑声。翟耀辉虚托着笑的直不了腰的小媳妇，眼角也蓄着满满的笑意。

    “卓尔不群的翟同志，进去吧，轮到咱们了！”听见里面有人叫号，芽儿才揉了揉笑的打结的肚子，扯着翟耀辉进去。

    打结婚证算不得什么费功夫的事，实际上，只要证件和介绍信什么的齐全，办事员象征性的问一问，让一对新人签个字，再在大红本上盖个章的事儿。

    至少，翟耀辉把杜奶奶塞给芽儿的那两包喜糖往办公桌上一放，唯二的俩办事员阿姨本来就笑着的脸顿时挤成一朵花。今天最后登记的这对小夫妻，实在般配养眼！

    比起专门办离婚手续的两位同事，婚姻登记处绝对算得上好差事。别说整天都能沾到前来登记的新人的喜庆，就是家里永远都不缺糖吃，还能经常换个口味。

    天天有喜糖吃，沾了新人的喜庆，两位中年办事员阿姨也都是爱笑之人，一位慈眉善目，一位富态喜庆，看着就舒服，跟手头上更麻溜利索。

    “坐！只要你们证件和介绍信都带齐全了，咱们手续很快！”身形稍微丰腴的中年阿姨指了指办公桌前的凳子，示意芽儿和翟耀辉坐下“我确认一遍，你们是自愿结婚的吗？”

    “是！”俩人都是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来婚姻登记处，竟情不自禁的都有点紧张。翟耀辉本来就是端坐如松，芽儿也是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笔直。

    “不用那么紧张，咱这里又不是政审！”办事员阿姨倒是习以为常，还安慰了两人一句。而且，越看自己对面坐着的眉眼精致年轻姑娘越稀罕，忍不住寒暄道，“闺女，你多大啦？到年龄了吗？不到年龄正结婚证我可不能给你们打！

    我看看，哎呦，还真巧，刚过完二十岁生日。我看你介绍信是大学开的，还在念书吧！b大的小高材生呢，怎么这么年轻就嫁人了！”

    芽儿笑笑，办事员阿姨看看旁边的翟耀辉，似乎察觉到自己话有点歧义，赶紧解释道，“阿姨可没别的意思。女人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嫁一个好男人！遇到好男人还不赶紧嫁，难道还准备留给别人啊！你说是吧，闺女！阿姨经手了了多少对小夫妻，就没看到能比你们俩还般配养眼的！”

    快到下班的时间，后面也没有别人在排队等着办手续！俩办事员阿姨谈兴似乎不错。

    “谢谢，阿姨！遇到好男人是得赶紧嫁！”俩办事员阿姨太健谈，芽儿腼腆的笑了笑，手却忍不住偷偷挠了一下翟耀辉的掌心，好男人啊！

    芽儿的回答显然取悦了两位中年阿姨。另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也拖着椅子坐了过来，顺手从同事手里接过去一半证件资料，嘴里还应着，“可不就是这话！，哎呦，这年轻人还是解放军啊！我说看着他进来的时候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就跟量好了似的”

    说到这里，这位阿姨突然收了声，低着头仔细看手里的几份证件，时不时翻眼皮审视的打量翟耀辉一眼，怪不得看着这么成熟稳重，威武不凡，军官证上年龄绝对算得上是晚婚了！

    旁边那位身形微丰的阿姨见老同事突然收了声，也好奇的凑过脑袋去翻看关于男方的那些证件资料。

    军官证，部队的介绍信，军人结婚申请表，还有那份政治处出具的婚姻状况的证明，都没啥问题，都盖着解放军的大红印章呢！可问题是，介绍信，申请表，还有婚姻状况证明下面署名的时间，都是三年多前的时间！

    三年前，这姑娘还是半大孩子呢，这里边别是有什么内情！

    见两位办事员阿姨对着几份证件资料指指点点，看翟耀辉的眼神充满了打量和审视，芽儿忍不住偷瞄了翟耀辉一眼，这人办事应该不会不靠谱啊！

    芽儿没从翟耀辉脸上读出什么来，却差点被两位办事员的话给吓得从凳子上摔下来，“闺女，你是大学生，应该懂得现在不时兴包办婚姻还有娃娃亲？”

    可能俩办事员阿姨太热心，也可能芽儿精致乖巧的长相对了两位的眼，反正俩办事员已经脑补成小姑娘是这位姓翟的解放军的娃娃亲。要不然，这人长得俊朗，看他衣着打扮和言行举止，家庭出身肯定也不差！小伙子条件这么好，肯定不难找对象！小伙子开窍的时候，这小姑娘还是黄毛丫头呢，除非是娃娃亲，实在想不到别的！

    芽儿不知道俩热心办事员阿姨已经脑补了那么多，莫名的点点头，这一点当然知道。

    “那你是自愿跟翟耀辉同志结婚的？你要知道，军婚比普通婚姻要严格的多！”

    “知道！”芽儿还是莫名的点点头。翟耀辉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今天果然还是应该在家里陪老爷子老太太他们。

    俩办事员阿姨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可小姑娘的介绍信的印章可是b大的印章，小姑娘是高材生肯定懂婚姻法，懂军婚的含义！

    更何况，按理来说，她们只要证件齐全，男女双方自愿，就得给对方颁发结婚证！

    结婚是大喜事，她们管太多也不好！不过，这小姑娘精致的小脸上茫然的表情又显得那么可人疼，俩阿姨咂么一下嘴，最后还是直接向脸阴的凝成冰的翟耀辉解释道，“翟同志，不是我们管的太多，是你出具的介绍信和婚姻证明那些资料下面的署名时间都是三年多前。小杜同志才刚满二十岁，三年多前还是半大孩子呢，你那些证件资料，要么是你以前为别的结婚对象准备的，要么小杜是你的娃娃亲！我们这才多此一举问了一句！”

    俩阿姨倒都是干脆人，想啥说啥，也不怕难听。她们可不是只负责盖章发结婚证就行，她们得对她们经手的小夫妻负责！

    俩阿姨说完，芽儿嘴巴抿了又抿，双手捂着脸，好歹没笑出声来，肩膀抖个不停。

    翟耀辉脸阴的都能结成冰渣渣，谁有别的结婚对象！

    俩阿姨倒是一点都不怕翟耀辉的黑脸，见芽儿捂着脸肩膀微颤，还以为小姑娘哭了，隔着办公桌伸胳膊拍在芽儿肩膀上安慰道，“闺女，别生气！就是他以前真的有别的”

    芽儿一听就知道真的坏了，赶紧松开手，勉强收敛住脸上的笑意，急急解释道，“不，不是，阿姨！他以前真的没有别的结婚对象，就算我是他定的娃娃亲吧！”

    俩阿姨见小姑娘眼里哪有一点泪花，憋笑憋得艳若桃李，也知道她们误会了，可还是不放行的追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阿姨，我们是自愿结婚，经过双方家长同意的！事实上，前两天刚办完婚宴！”芽儿咬着笑声快要溢出来的嘴唇，郑重的保证道！

    “哦！那我们就放心了！不过，小翟，你这些证件上日期不对啊？要不你等回部队再重新开一份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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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8&amp;lt;

    <li>

    领结婚证,碰上俩明察秋毫又热心的办事员阿姨,大名鼎鼎的翟老二也出了一回糗。唯有拿到手里的大红本,才让翟耀辉心下稍慰。

    俩办事员阿姨虽然觉得不妥，但就像翟耀辉说的那样，工作条例上还真没有明文规定介绍信的署名期限。至于那俩工作态度热忱又细心的办事员阿姨，在芽儿和翟耀辉离开后，如何向领导反映条例中的漏洞,又如何因为这件事受到领导点名表扬,那都是后话了！

    总之，乌龙解开后，俩办事员阿姨办事利索,一系列的流程下来，芽儿和翟耀辉一人手里多了一个签着俩人名字大红本。

    芽儿接过来属于自己的那个大红本,“谢谢王阿姨，李阿姨！以后有机会再见！”

    办手续的这会功夫，足以芽儿和俩办事员阿姨混熟了，连称呼都改了。

    俩办事员阿姨显然也挺爱跟芽儿聊天，难得碰到她们打趣也不会羞得脸红的小两口，俩阿姨谈兴高涨。听芽儿说再见，那位富态喜庆的阿姨哈哈一乐，赶紧摆手，“哎呦，闺女，咱们真要能再见，最好是在大街上碰见！咱这婚姻登记处，一人一辈子只来一次就足够了！还有，闺女，你不是学医的吗？要我说，医院那地方这辈子咱娘俩也别在那里碰到！”

    “也对，那我不说再见了！等我哥他们领结婚证的时候，我让我哥他们多给两位阿姨带两斤喜糖！我们家就哥哥多！”

    “嘿，那敢情好！我们可真就等着吃喜糖了！对了，闺女，我给你写一个电话号码，你哥他们以后扯结婚证，你提前给阿姨打个电话。咱在婚姻登记处上班，别的也帮不上忙，扯结婚证，阿姨倒可以提前帮他们领号！别看今天人少，那是你们俩来巧了，平时咱们这里是民政局最热闹的地方。”

    说完，也顾不上嘴里含着的喜糖，还真给芽儿写了一张纸条，不仅有办公室的电话，俩阿姨明显还都留了一个家里的电话。

    人与人之间的热乎劲，也就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还能感受到。

    来而不往非礼也，芽儿顺手也留了一个大宅院那边的电话，递了回去！

    翟耀辉好笑的看着仨人又聊起了家常，等衣兜里揣着大红本，手里牵着自家的小媳妇出来的时候，西下的斜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

    冬日的夕阳寥落中带着了两份清冷，傍晚时分竟然起了风，翟耀辉把小媳妇的手塞到自己衣兜里，自己伸手帮小媳妇系好围巾，“冷不冷？现在回家？”

    “不冷！正好顺路，咱们先去门框胡同给爷爷他们买上一份白水羊头，一份爆肚，给他们当下酒小菜！”吃人嘴短，芽儿希望自家老爷子看在自己孝顺的份上不跟自己计较自己耍小心眼的事儿！

    “好！”翟耀辉答应的有点迫不及待，宁肯回家陪老爷子们下棋也不愿意被俩热心阿姨当拐娃娃亲的大骗子看。

    芽儿哪能听不出来翟耀辉的急切，顿时又勾出压下去的笑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翟哥哥，你三年前就打结婚申请了啊？那政治处怎么审批通过的？”芽儿侧首看着清冽稳健的大男人，不由揶揄道。眼睛亮的灿若星辰，柳眉弯弯，第一次见这人出糗！

    “结婚申请表直接交到了二叔那里！”翟耀辉无奈的捏了捏了自己大手里包着的小手，倒也不瞒着自己小媳妇！

    “哦！”芽儿拉长了声调，笑的意有所指，“原来如此啊！”

    不过，心里甜滋滋的就是了。芽儿突然又来了一句，“翟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我的啊？”沉浸在甜蜜恋情中的小女人估计都会问到这个俗得不能再俗的问题。

    “从什么时候？”翟耀辉见小媳妇俏皮的小模样，也十分配合皱了皱眉，做出沉思状，“准确的说，第一次见到那个张嘴喊我叔叔，玉雪可爱的小娃娃时就喜欢！”

    翟耀辉语气太一本正经，话还没说完，芽儿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被小冷风灌的，总之是呛着了，这男人真的是恋童癖？

    芽儿的视线太明显，翟耀辉想不看不懂也难。见小媳妇咳的面红耳赤，翟耀辉心疼的帮小媳妇拍背，一边又恨得牙根痒痒。

    最后，一时忍不住在小媳妇羊脂白玉般的小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拍背的手也忍不住滑到挺翘的小屁股上啪的一声来了一巴掌，“你这小丫头，瞎想什么呢！那时候的想法就是好想把这个粉雕玉琢的玉娃娃抱回家里养着，精致又可爱！”

    屁股上被拍了一巴掌，芽儿就跟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似的，蹭的一声跳的远远的，然后才顾得上左右环顾一下，生怕自己被打屁股的丢人模样被路人看了去！

    翟耀辉看了一眼自家炸毛的小猫，清冽的眉眼蓄着满满的笑意，“还不过来？”

    芽儿胆子不大，乖乖的磨蹭到翟耀辉身边，任由翟耀辉把自己的手揣到他大衣兜里。握着自己的大手骨节分明，干燥而温暖！

    芽儿挑眉偷偷的瞄了一眼嘴角含着笑意却佯装一脸愠怒的翟耀辉，在自己的记忆里，这个男人一直都一如现在，眉眼清俊，性格刚毅稳健。

    衣兜里还静静的揣着刚领到手的大红本，芽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笑容就像是偷腥的小狐狸似的，欢快狡黠。管他是不是恋童癖，管他是不是娃娃亲，管他是不是老牛吃嫩草，这个顶天立地的会疼自己会宠自己的男人是属于自己的！

    翟耀辉也不问自己小媳妇在偷乐什么，任由小媳妇格格窃笑，大衣内兜的大红本暖的胸口满满的，掌心里包着的小手柔软娇嫩，西下的斜阳把俩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大一小俩身影渐渐的重叠在一起，金黄的余晖给俩人罩上一层朦朦柔光。

    日落西山的残阳带走了最后一缕温度，路上的行人缩着脖子渐渐行色匆匆起来。

    倒是俩人，脚步一直都慢慢悠悠，顺路去给家里的老爷子们买小酒小菜。

    以前的时候，皇城根下流传着这么几句谚语，“王府井前大栅栏，还有那小小门框胡同一线天”。

    当年门框胡同几乎汇集了京城所有的特色小吃，店面都是数一数二年份悠久的老字号。只不过，解放后传承数代的老字号渐渐收归国有，今年夏天的时候才陆陆续续的重新开业。虽然没有了解放前原汁原味的京韵，但有几家小吃依旧是老字号。

    如今天儿冷，杜爷爷他们偶尔出来，夏天的时候，老爷子们每天傍晚都赶头一份出来，顺手拎几份小吃回去。

    家里的老爷子最爱吃的就是爆肚冯家的爆肚，还有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面的白水羊头，百吃不厌！带着两份下酒小菜回去，芽儿敢打包票，老爷子们保准吃人嘴软。

    酒香不怕巷子深，俩家老字号小店前还真人满为患，等芽儿和翟耀辉拎着打包的小菜到家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就连平常下班没个准点的杜皓轩他们也早都到家。

    一家老少脖子都伸的老长，就等着小两口回家开饭了！

    大院子里，还挂着前两天挂上去的大红灯笼。一阵小冷风吹过，大红灯笼随风摇曳，青石路上的红黄的光晕也变得忽明忽暗，一如火炕上杜爷爷忽阴忽晴的脸色。

    俩老爷子下了一下午棋，杜爷爷输多赢少，也不能说赢少，准确的说是压根没赢过。杜爷爷本来等着翟耀辉回来帮自己扳回一局呢，结果，这小两口光顾着谈情说爱了。

    “爷爷，奶奶，爹，娘，我们回来了！”芽儿人未至，声先到。进了客厅，满客厅都是乌压压的脑袋。可不，二三十号人，客厅再敞亮，也显得有些拥挤。

    芽儿眼尖，第一眼就看到李爷爷偷偷朝自己挤眼使眼色。顺着李爷爷的眼神望过去，自家老爷子脸色可够黑的。

    芽儿赶紧从翟耀辉手里抢过来打包的小菜，笑的格外谄媚，“爷爷，我和翟哥哥回来时特意买了爆肚冯家的爆肚给你们添菜，他家的生意真火爆，在那里排了好长时间的队！”

    杜爷爷一看宝贝孙女那溜须拍马巴结的小模样，虽然明知道自家芽儿话里水分很大，而且句句都是帮翟耀辉那臭小子托词，还是忍不住笑了。

    杜奶奶顿时也乐了，这老头明知道自己在孙女面前绷不住脸还非闹小性子让芽儿哄，这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杜妈他们是小辈，不好笑话老爷子，转而问芽儿道，“领到结婚证了？”

    “嗯，领到了！要不是挂着婚姻登记处的牌子，我还以为颁发奖状呢！我拿给你们看！”芽儿杏眼乐的一眯，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红塑料封里薄薄一张纸，没有照片，只有署名，奖状上常见的大红帷幕，连措辞都跟奖状差不多！

    兴致满满的从自己衣兜里掏出来奖状似的大红本，然后又去翻翟耀辉的衣兜，“翟哥哥，把你的也拿出来！”

    杜妈和杜家大姑她们看着塞到手里的结婚证，一人一边捏着芽儿的两腮，笑骂了一句，“你这个小臭丫头，什么奖状不奖状的，瞎说啥呢！”

    不过，嘴里骂着却不耽误她们倾着身子招呼大家一起看。

    杜皓宇兄弟几个对奖状似的结婚证兴趣不大，他们吃醋的是自家捧在手心的宝贝妹妹对翟耀辉亲昵自然的小动作，有一种最珍贵的宝贝被人抢走了的辛酸。

    杜家大姑她们几位当娘的讨论完结婚证，才注意到杜皓宇他们心不在焉的表情，突然话锋一转，拽着芽儿问道，“芽儿，你哪天有空？哪天陪着我们相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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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在杜家大姑他们眼里,自家芽儿整一个人精儿。别看那丫头撒娇卖乖、插科打诨样样都信手拈来,从小就是浑身长满了玲珑心思的小大人。

    芽儿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说起疼芽儿，杜家大姑他们把芽儿当眼珠子似的疼着娇着，可真要碰到什么事儿，也总爱听听侄女的意见。杜家大姑他们都是有心人，打心眼里把芽儿当成小福星看,要是早些年,杜家大姑他们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能在京城买院子！

    杜家大姑她们这次来京城，除了参加自家侄女的婚礼,也是为了相看未来的儿媳妇。总不能儿媳妇进门，当公公婆婆的还没见过儿媳妇的面。

    可是,自古婆媳难相处。杜家大姑她们都是过来人，心里头最清楚婆婆和儿媳妇就是天生的冤家。见芽儿答应的痛快，杜家大姑她们心里也高兴。几家人就芽儿这么一个闺女，芽儿是小姑子，未来儿媳妇怎么得过芽儿这当小姑子的这一关！

    这边娘几个说着话，翟耀辉把打包回来的卤味一分为二，递给翟耀霆。冯凯和翟耀霆他们出现在这里，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儿。这几个小子早晨都没回去吃早饭，不用想也知道是找郭小海和冯凯去了。

    翟耀霆看着自家二哥递过来的卤味，下意识的接过来，有些莫名的指指剩下的那一份，“二哥，那些不一起盛到盘子里吗？”

    翟耀辉白了一眼难得勤快一回的翟耀霆，“我和芽儿买了两份，小楼那边估计还没开饭，这份你开车送到家里给二叔和姑父他们添菜！”

    “啊？”翟耀霆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从小怕自家二哥，翟耀辉轻轻一瞥，吓得翟耀霆顿时赶紧谄笑，“哦！哦，我马上去送！小海哥，车钥匙我拿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跟撒腿的兔子似的匆匆跑出去了！

    众位长辈看得忍俊不禁，没人注意到杜皓宇兄弟几个面面相觑了一眼，仍心有戚戚。当年在清河湾，他们还是青涩稚嫩的半大小子，在这人的面前也跟翟耀霆一样，又敬又怕，就跟老猫爪子下来回拨棱的小老鼠似的。

    不过，看看习以为常的正跟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一起摆饭桌的翟耀辉，兄弟几个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如今，沾了宝贝妹妹的光，他们也彻底的翻身做地主了，小跟班翻身变成大舅哥，长辈份了！

    因为兄弟几个突然冒出来的这诡异的想法，晚饭的气氛格外的祥和。翟耀辉都做好了被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灌酒的心理准备，谁知，难缠的大舅哥们不知为什么突然偃旗息鼓，晚饭的气氛喜乐平和！

    小楼那边，翟爷爷也好雅兴的抿一口乖孙媳妇专门给自己配养生酒，就一口乖孙媳妇给自己打包的卤味，嘴里笑骂着把卤味往饭桌上一撂就火烧屁股似的溜走的孙子。

    被人支使当跑腿小二的翟耀霆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等匆匆赶回来，盘子里哪还有一片切的薄如纸、色如玉、清脆不腻爽口香的白切羊头肉啊！翟耀霆眼睛放光的盯着小胖墩沾满了口水的肉窝窝小手捏着的最后一片，强忍着别过头去。

    翟耀霆从小衣食无忧，绝对不是那么嘴馋的人。只不过，人家老字号不愧是老字号，家里做不出来那种独家秘方的味道，有些东西是越吃不到越想吃罢了。

    还是史蒂芬教授觉得跳脱的邻家大男孩似的翟耀霆颇为可怜，用芽儿专门给他们准备的刀叉从自己面前的半只烤鸭上切下来一只酥烂香软的鸭腿，放到翟耀霆的盘子里。

    倒不是老教授真的跟翟耀霆那么熟，而是，刚才饭桌上这几个渐渐触摸到中国菜精髓的洋老外见杜爷爷他们吃的实在香甜，大着胆子夹了一片，初尝味道颇怪，再品清脆醇香，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满满两盘子白水羊头肉，有一大半进了几个洋老外的肚子。

    翟耀霆看着老教授切给自己的鸭腿，差点没感动的红了眼圈，这洋老头人真不错！

    翟耀辉和袁渊他们实在不忍睹视翟耀霆不经意间的呆蠢样。倒是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因为翟耀霆可怜兮兮的模样，晚上多添了小半碗饭。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业！吃过晚饭，杜爷爷刚想叫住芽儿晚点回去，陪自己说说话，就见那帮年轻人快手快脚的帮着收拾好饭桌，早商量好似的乌拉拉全都去了前院。

    杜清山和杜清河俩人相互看看，还没想好他们适不适合去，可又好奇几乎跟他们同龄的侄子辈的年轻人怎么赤手空拳挣下这么一份家业的！还在犹豫，就被郭小海一把捉住了。顺便，也提溜走了三江和三海这俩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做完的半大小子！

    至于那俩摆着肉滚滚的小身子扭着小屁股，咋呼着小胖胳膊也要跟过去的小肉墩子，却被郭小海嫌弃的一手拎起来一个，提溜到炕上，塞给老爷子老太太他们。

    老爷子老太太们只管逗俩小胖墩，笑容欣慰。杜爷爷他们最自豪的不是子孙多出息，而是这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血缘亲情！

    杜爷爷冷眼旁观了这几年，自家这些孩子心胸豁达敞亮，从来没有因为钱啊利啊什么的发生龌龊，这是杜爷爷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家和万事兴，杜家大姑她们这么在意相看儿媳妇，也是心存这份顾虑。娶妻当娶贤，娶儿媳妇人品最重要！

    都是当人媳妇的，杜家大姑她们心里最清楚枕头风厉害。说句不好听的，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粥，这一大家子融洽和乐的，可不能娶一个搅家精回来！

    准备商量如何在事业宏图上再渲染上浓色重彩的一笔的杜皓宇他们，可没注意到背后长辈们的欣慰，准备挂到过完年的大红灯笼只在青石路上投下一道道晕黄的身影。

    整一进前院都是杜皓宇兄弟几个的天下。这栋大宅院还没修葺前，杜皓宇兄弟几个就相中了前院这排客房的朗阔敞亮。

    修缮完，前院从外面看依旧保持了青砖灰瓦雕廊画栋的原汁原味，但里面别有洞天。古色古香的房间，布置却都充满现代气息。

    不过，兄弟几个粗养着长大的，虽然不懒，但也不是细心的人，连房间都大同小异、还是当初修葺这栋大宅院时，芽儿操心帮他们设计的。

    不像老爷子们把自己的小院拾掇的别有千秋，兄弟几个人的房间都是一明一暗两间，外间做小客厅兼书房，里间是带洗漱间的卧室，房间布置硬朗大气，却没有一点特色。

    杜皓宇的房间尤甚，不少东西都被他带到基层，本来只能用简朴大方来形容的房间，越发显得空荡。不过，再敞亮的房间一下子进来十几个大男人，顿时变成了人挤人。

    十几个大男人没有一个矮个子，就连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这小半年的功夫就比芽儿高出小半个头。要不是有身材最高大挺拔的翟耀辉护着，芽儿几乎都要被淹没了。

    外面天冷，房间里虽然铺着地暖，杜皓宇却一直都懒得开窗透风。芽儿进来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像进男生宿舍时被熏得捏鼻子，但也微微蹙眉！

    草草扫一眼，除了书架和书桌收拾的比较整齐外，团成一团的臭袜子竟然摆在窗台上，臭袜子旁边赫然就是杜皓宇喝水的水杯。

    杜皓宇显然自家事自家知，眼疾腿快走到窗前，背着身子想把窗台上的臭袜子拿走，却被芽儿眼尖的看到杜皓宇手拿着臭袜子，忍不住调侃道，“哥，你别告诉我你准备偷偷的塞裤兜里藏起来！”

    在老乡们眼里，有魄力有才干的杜皓宇杜镇长羞得老脸一红，“怎么可能！”

    话虽这么说，自己也嫌弃的手远远捏着臭袜子拿到洗漱间毁尸灭迹，正乐的咧嘴偷笑的大家也故意装得被熏得都往后退了一步。

    要不是翟耀辉把自己媳妇揽在怀里，也不知道谁的大脚丫子直接就踩到芽儿了。

    听着郭小海他们嗡嗡笑着十分不厚道的损杜皓宇，芽儿的小坏心眼上来，在众人背后阴森森来一句，“你们说我今天当一回舍长，临时突击检查你们宿舍卫生情况怎么样？”

    “啊！别！可别！”平时最注重外表骨子里最懒得冯凯叫了出来，嘴里喊着人却一股风似的扭身就往自己房间跑。芽儿这丫头敢说就真敢做！

    冯凯当年也给自己抢了一间房间，来蹭饭吃的时候偶尔会留宿。虽然留宿的次数不多，床底下却快塞了一床底的臭袜子。

    有冯凯打头，杜清河和杜清山都没反应过来是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还满屋子的人嗖的都不见了！

    就连这两天临时在这里借住的翟耀霆和袁渊他们几个，也讪笑着先回房间收拾去了。翟耀霆刚记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袜子好像不小心扔在茶几上了！

    杜清山怔怔了好一会，才问道，“芽儿，他们一直都这么好骗？”

    在外人眼里年轻有为的几个大侄子大外甥，一个个怎么都突然憨傻的跟两百五似的，没见芽儿光动嘴皮脚跟都没挪一下。杜清山实在怀疑郭小海他们的智商！

    芽儿杏眼里流淌着满满的笑意，见杜皓宇已经把臭袜子毁尸灭迹正好从洗漱间出来，揶揄道，“清山叔，那得看是谁唬他们！”

    杜皓宇再次老脸一红，忍不住伸手就要给自家调皮丫头一个脑崩。别看他们都比芽儿大好几岁，从小到大，他们兄弟几个在这小丫头手底下吃的亏都数不过来！

    芽儿故意吓得往歪着脖子翟耀辉怀里躲，嘴里大叫着，“大哥，你洗手了没有！”

    杜清山笑得夸张，杜清河笑得云淡风轻。杜皓宇又好气又好笑，弄的脸红脖子粗的。手还没拧到小丫头的腮帮子，他这个大舅哥就被翟耀辉这个碍眼的妹夫挡住了。

    翟耀辉抬手轻轻挡了一下杜皓宇的手，把小媳妇往自己怀里一带，笑的无奈，宠溺道，“好了，别玩闹了！皓宇他们有正事谈！”

    众人匆匆把脏衣服臭袜子藏起来，渐渐回过神来，脸上都挂着要找芽儿算账的表情。听了翟耀辉的话，看看笑的狡黠的芽儿，一口气顿时不上不下的憋在嗓子眼，不知怎么的突然生出一种前途无亮的寥落和黯然。

    比心眼，他们比不过翟耀辉的老奸巨猾，又心甘情愿上自家宝贝妹妹的当。比武力，自家宝贝妹妹他们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欺负！至于另一个，他们有自知之明，加一块也不够人家搓圆捏扁的。

    哎，一句话，前途凄凉啊！

    吃饭的时候还想着他们可以翻身当地主了呢，可事实上却，真是越想越心酸。

    郭小海摇摇头，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把从公司带回来的几份资料递给芽儿，“芽儿，这是手下那几个人今天刚赶出来的项目投资报告的草稿，你先看看！茶和草药有关的方面，他们都不懂行，可以参考的资料也有限，你还是亲自把把关。”

    郭小海和冯凯在经商上颇有天分，短短几年打下的根基和爱德华这样的商业大鳄没法相提并论，却颇有规模！刚开始，俩人事事躬亲是无术，如今，俩人也渐渐适应了他们掌舵者而不是撑缟者的定位，手下自有一组专业的精英人士，归国留学精英沾了一半以上。挖到这些人，在m国的杜清河和袁家兄弟没少帮忙。

    芽儿虽不愿意越俎代庖，涉及到中草药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报告我等一会再看！大哥，我让你调查的资料你帮我调查了吗？熟手的药农，懂药识药擅长中草药炮制的师傅，跟中草药打交道少不了他们！”

    “这是具体的资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在补充的！”杜皓宇把自己实地考察来的资料也递给芽儿。事关当地老百姓的经济民生，杜皓宇肯定慎重以待。

    杜皓宇准备的资料很充足，有厚厚几十张，一时半会也看不完，芽儿翻了翻，“冯凯哥，哥，这些资料先在我那里放两天。等我看完，咱们再叫上耀扬哥一起坐下来详谈！”

    郭小海他们当然不急于这一会半会的，今天晚上找芽儿是另有别的事情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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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0

    <li>　　郭小海和冯凯他们刚吃完晚饭就火急火燎的把芽儿拉过来,为的并不仅仅是养生产品的投资项目，俩人有点不大满足只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折腾了！

    在外人眼里,冯凯和郭小海是魄力十足、眼光精准的商界新贵,不过，俩人心里清楚,自家芽儿妹子才是他们背后的智囊。说句夸张一点的,别看他们整天劳心耗神东奔西跑,汲汲营营与各方鬼神打交道，自家芽儿才是最后最大的boss,手里一直捏着关键命门！

    无论是如今还被喝过洋墨水的服装设计师奉为神来之笔的设计草稿，还是被饭店大厨视为独家秘方的养生食谱,甚至是电子实验室里机密的技术资料。没人知道，他们短短几年在商界的迅速崛起，芽儿才是他们最大的秘密武器。

    当然，最关键的是，自家芽儿妹子有才又有财，是最大的股东。所以，他们又大动作，肯定得跟幕后小老板商量商量。

    “冯凯哥，你真的打算南方另起炉灶？”芽儿看了一眼依旧那副吊儿郎当表情的冯凯，忍不住确认了一句！

    冯凯懒骨头似的瘫在沙发里，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突然腾地一声坐直，“嗯！哎不对，什么叫另起炉灶，你哥哥我还没想过要跟你们拆伙呢！”

    “反正这边所有的产业都已经步上正轨，也不用我和小海都在这里坐镇，再一直窝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你哥哥我总有一种龙困浅滩施展不开的感觉！等年后商场正式营业，我就打算到南方考察考察。那边无论政策还是经济形势，都比京城更有潜力和竞争力。”

    “哦！”芽儿随意应了一声，对俩人的决定没什么质疑！南方的经济发展形势毋庸置疑，要不然也不会有黄金三角洲的称号。

    冯凯和郭小海俩人等了小半天，也没见芽儿有下文，也不知道怎么滴就觉得失落的很，“芽儿，你就哦了一声，也不给提点意见啥的！别忘了，你才是那个幕后大老板！”

    芽儿眨了眨眼，“我没意见啊！确实该走出去重新闯荡江湖了！而且，以前也说好了，我不干涉任何经营发展上的问题！”

    “你，哎！”冯凯和郭小海被芽儿这副甩手大掌柜的话噎的不轻，只能转而对芽儿说起另外的事情，“芽儿，我们商量，准备彻底整改融合。这样东一摊子西一摊子的人事冗杂，也不便于管理。我们打算把所有公司工厂都归为集团的旗下，到时候，集团结构和人事方面可能会有大动作”

    俩人洋洋洒洒说的口干舌燥，芽儿依旧十分干脆的只给了一个字，“好！”

    芽儿对俩人的眼光和魄力很有信心，不说俩人麾下那群精英智囊，就是老爱德华先生这商业大鳄也经常指点一二。俩人就像是鲲鹏展翅，不会只驻足于小鱼小虾。

    倒是杜清河他们不得不再重新审视这俩人，俩人不仅仅是抓住了时代机遇的弄潮儿，也拥有足够的魄力和眼光，日后商业巨子的风范依稀可见。

    冯凯和郭小海倒是没有一点日后商业巨子的自觉，被芽儿干脆的回答弄的有口无力，“芽儿，你就不担心我们把咱们这点家底儿折腾没了！”

    俩人的志向远大，要把独一份的养生会馆遍地开花，所有老百姓家都用上标记着华夏家电的电器，要让自家的车队驶过祖国各个角落。不过，芽儿干脆利落的一声好，让俩人的雄心壮志顿时萎靡了不少，这幕后小老板太没有干劲了！

    “反正咱们刚开始也是一穷二白，而且，我有翟哥哥养着，无所谓了！”

    芽儿故意逗俩人，相比翟耀辉的如沐春风，郭小海和冯凯俩人表情要精彩多了。

    就连杜皓宇他们也都一脸酸溜溜的，看向翟耀辉的眼神充满了挑衅，芽儿身娇肉贵，这人能不能养活自家芽儿还不一定呢！

    芽儿无意的一句逗趣，顿时引得小小客厅里火花四溅，一触即发。

    见状，自知说错话了的芽儿赶紧打岔，“冯凯哥，小海哥，咱们的想法本就不谋而合，再说了，我相信你们！我说过，不会参与公司的管理发展的，你们记住你们才是集团的真正主裁者就行了。只不过，冯凯哥，到时候要辛苦你了！”

    “芽儿，要不你再给你哥哥我几瓶好酒，对了，要是能再来上几盒”冯凯探着身子，笑的格外谄媚。

    不过，还没提完要求，就被郭小海一语道破天机，“芽儿，你别听他的，他这是出去躲逼婚去了！”

    冯凯也不心虚，懒洋洋的又靠回沙发上，挑衅的对郭小海道，“还说我，你也不一样！”俩人比猜拳，自己是赢了的那个！当然，也有郭小海真心相让！

    都是催婚，杜奶奶她们的念叨要比自己家的勾心斗角欢快多了。

    除了还是青涩半大小子的三江和三海，客厅里十几个大男人几乎都面临催婚的窘境！更何况，大家都清楚冯家什么情况，这会还真没人笑话水深火热中的冯凯。

    芽儿自小认识冯凯，冯凯在芽儿眼里跟杜皓宇他们没什么区别，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冯凯哥，还不打算结婚啊？”

    自己幸福了，芽儿总想身边所有人都能跟自己一样幸福。

    “嗯！没遇到合适的！”桃花眼微挑翘着二郎腿很有纨绔潜质的冯凯，语气格外嘲讽，“芽儿妹子，冯家这几年什么情况你也清楚。老爷子年纪大不得不放权，小辈们一个个好像乌鸡眼似的，恨不得把对方生吃活剥了，一家人说话还打机锋，笑里藏刀。太精明的女人，你哥我招架不住，可要是笨一点单纯一点的女人，又招架不住家里的七姑八姨。你哥哥我的缘分还没到呢！”

    冯凯向来把杜家当成另外一个家，在芽儿他们面前也随意的很，“芽儿，你哥哥我出去躲躲清净，省得今天婶子明天姑妈的往我身边塞女人。好歹也沾了冯家的光，供他们花费也没什么，可没想到胃口养刁了，看上老子那点家底了！”

    冯凯心里边清楚，要不是芽儿背后有翟家，要不是芽儿背后靠山足够硬，老爷子也还没年老昏花有意压着那帮人，那帮人早把手伸进来了！

    人心诡谲，冯凯难得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杜家兄妹。就冲这一点，冯凯不舍得拆伙。就是原来真的想过拆伙，也不敢拆。要是自己一个人打拼，猛虎难敌群狼，自己辛苦挣下的家业早晚为他人做嫁衣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冯凯想起家里那帮糟心的亲戚就牙疼。

    冯家老爷子本来最看重冯凯这个孙子，虽然看着油滑，骨子里硬得很，处事狠辣果决，心机和手段一样不缺！原本准备扔到部队锻炼几年，结果，这小子跑去考大学了，考上大学不是为了从政铺路，又跑去经商了。

    冯老爷子原本看不少经商的蝇头小利，打算晾冯凯几年，到时候受了罪自然乖乖回家接受自己帮他铺好的路。谁知懂，这小子拧的很，心机手段在经商上一样有天分，短短几年功夫竟挣下那么一大片家业。

    时代不一样了，冯老爷子何尝不眼馋。要是那几家日进斗金前景可观的企业是孙子的，冯家绝对如虎添翼。可惜，冯凯也只是和别人一起分那杯羹。郭小海他们兄妹后面有翟家的影子，冯老爷子不敢动。如今，杜萱瑾那丫头成了翟家的孙媳妇，据说又深得那位首长看重，冯老爷子更是忌惮。

    知道家里其他人都有小算盘，冯老爷子经常弹压一二。但有些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说，七姑八婶的争着从婆家娘家扒拉适龄的女人介绍给冯凯。

    冯凯本来对娶什么样的女人做妻子没多大想法，上层这个圈子，不是谁都像翟家那么另类。门当户对，政治联姻，这些都是常见的事儿，各取所需，娶个女人搭伙过日子就是了。不过，家里那帮人勾起了冯凯迟到的逆反心理。在一对比翟耀辉这好哥们甜的腻歪的小日子，冯凯决定不委屈自己，怎么也得给自己找一个合心意的妻子。

    芽儿看看跟愤世青年差不多的冯凯，不由打趣，“冯凯哥，你别装忧郁了！还缘分没到，谁不知道你桃花运有多旺！你好歹收敛一些，别整天用你邪魅的桃花眼勾引小姑娘！”

    冯凯好容易才酝酿出来的气氛，被芽儿一句话顿是弄的烟消云散。颇有点心有戚戚的杜皓宇他们才意识到，刚才被冯凯牵着走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冯凯的郁闷听听就算了。不想以后自己家也乌七八糟的，有好多的事都需要重新商量呢！

    “芽儿，我们和小叔都商量了，你和小海分给我们的股份还是重新收回去吧！这几年，红利我们已经拿了不少了，我们都是体制内的人，又帮不上什么忙，受之有愧！”

    杜皓宇突然抛下这么一枚重磅炸弹，杜文昊他们颔首赞同。当年，芽儿拿给他们那份股份协议书的时候，也没考虑太多，更没想到小打小闹的小工厂会发展壮大到如斯程度。

    见杜皓宇他们说的认真，芽儿蹙蹙眉，“哥，最初的创业资金里本来就有你们的一份，，什么叫受之有愧！我不一样什么都没管吗？”

    杜皓宇哭笑不得，“那怎么能一样！专业一点讲，你是以资金投入和技术支持入股的，而我们刚开始投进去的本钱早成百上千倍的收回来了。往后集团要正轨化，已经不是刚开始咱们一起出钱的小作坊了！”

    芽儿还要再说，被翟耀辉轻轻捏了一下手，芽儿只能转而征求冯凯和郭小海的意见。其实，这俩人才真正是劳心劳力的。

    冯凯赶紧吐出来嘴里的松子，摇头晃脑道，“芽儿，你可别看我，皓宇他们的股份是从你的股份里分出去的，这是你们兄妹间的事儿，哥哥我可不掺和！”

    冯凯能躲得过去，郭小海却躲不过去，“大哥，股份是芽儿分给你们的，我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杜皓宇瞪了郭小海一眼，说了等于没说。郭小海被瞪得心虚。不过，亲兄弟明算账，吃亏的是芽儿，获益的是大哥他们，郭小海干脆抹开了面子，“大哥，那这样吧，你们现在持有的股份也别还给芽儿了。至于以后的投资项目，你们要是感兴趣，就重新入股！不过，你们都是体制内的人”

    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杜皓宇他们到底还是没能把股份还给芽儿。

    倒是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听了小半个晚上听得迷迷糊糊的，直到芽儿他们拍案定论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竟然也有了小金库。

    俩人的脸上已见棱角，英气十足。不过，惊喜又呆萌的表情把他们俩的青涩暴露无遗，“芽儿姐姐，我和三海（三江）也是小富翁了？”

    “那我们俩的小金库有多少钱？你给我们买的篮球又快被打烂了，我们想买个新的。嘿，还没攒够零钱呢！芽儿姐，你能不能把小金库里的钱预支给我们一点！”

    俩半大小子从小一块长大，连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一模一样，在芽儿面前，就像是在讨好主人的大狗狗一样，有点撒娇有点蠢萌，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芽儿往俩人探过来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又瞪了翟耀辉一眼。要不是看俩人期末考试成绩不错，芽儿都以为俩人被翟耀辉训练成四肢发达的莽汉了。

    早晨起的早的话，芽儿能看到每天穿着小背心晨练的俩半大小子胳膊上的肌肉疙瘩。芽儿统计过，俩人一个学期打烂两个篮球，两个月穿烂三双球鞋。

    三江和三海不痛不痒的揉揉脑门，眼巴巴瞅着芽儿。别看他们哥哥和姐姐是有钱人，别看他们经常穿名牌运动鞋，可他们俩没有一毛零用钱。

    老爷子老太太们宁肯拿钱给那俩小胖墩买零嘴把俩小肉球养的一身小肥肉，也不舍得给他们买一根冰棍。当然，这是打个比方，夏天家里的冰箱里不缺雪糕！

    芽儿姐姐送其他家人礼物，却是卖给他们礼物。舒适合脚的运动鞋他们是要用零用钱买的，小海哥给他们带回来两件有瑕疵的新衣服，都要让他们付钱！

    他们的零用钱都是周末去饭店洗盘子挣回来的！卫红姐和建军哥都会偷偷塞给赵卫青十块八块的零花，自家哥哥和姐姐只会给他们记小帐，当一天店小二才五块钱！

    俩半大小子嘴里不说，心里却碎碎念个不停。一会腹诽当哥哥的心狠，一会两眼锃亮的看着给他们攒小金库的芽儿。

    芽儿好笑的觑了俩人一眼，咣当一声浇了一盆冷水，“你们的小金库等你们十八岁之后，我再交给你们！至于你们想要新篮球，我可以先借钱给你们，寒假的时候你们可以到车队帮忙押车！”

    “啊？”俩小子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哀嚎一声。刚嚎了一声，被翟耀辉冷冷的瞥了一眼，顿时吓得收腹挺胸，目不斜视！

    对比之下，杜皓宇他们深觉当哥哥的权威被翟耀辉挑衅，狠狠的瞪了俩半大小子一眼，“啊什么啊？我们都可以借给你们俩零花钱！”

    俩半大小子也不在乎两头受夹板气，嬉皮笑脸的冲芽儿笑笑，“芽儿姐姐，还是你借给我们吧！大哥他们要三分利钱，你只收一分利钱！”

    翟耀霆都不知道这俩小子过的这么水深火热，一声尖叫，“什么？小海哥他们这么心黑，还是利息！还是三分利，都赶上地下钱庄了！”

    就连袁渊兄弟俩也心有戚戚，他们几乎是在m国长大，袁彦军也很像是m国的父亲，俩人也是从小就送报挣零花钱。可是，没有零花钱的时候，他们也不需要付利息。

    杜清河和杜清山俩人在国内的时间不长，虽然经常往国内打电话，却不知道还有这么有趣的小细节，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凑趣道，“要不你们俩还是跟我们俩借吧，不要利息！春节后，我们回国之前，你们能还上就行！”

    俩冷面小酷哥的半大小子在芽儿他们面前依旧单纯的像一个孩子，没留心翟耀霆他们同情的视线，只听到杜清河和杜清山的话。

    “真的？清河舅，清山舅，你们用的不都是美钞和法郎吗？你们俩有人民币吗？”

    芽儿被这俩蠢萌蠢萌的弟弟逗乐了，这俩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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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三江和三海俩人身量本来就比同龄人挺拔壮实,又经常跑到部队里边混，身上有一种军人的英姿飒爽和硬朗。在外人眼里,说不定都是大小伙子了。可事实上,俩人满打满算也才将十四岁。

    除了那俩跟屁虫似的整天傻乐的小胖墩，就属俩人最小。杜皓宇他们手痒痒的时候,经常会欺负欺负俩半大小子。

    俩半大小子被欺负惯了,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有对比才有发现，这会俩人看看二话没说就要从衣兜里掏钱借给他们的堂舅们,俩人差点没感动的哼着小调唱上一句“最亲不过娘舅亲”。

    比起心狠手辣零用钱还收三分利息的大哥他们，俩堂舅身上散发着天使般圣洁的光辉

    俩半大小子也不等杜清河和杜清山把钱掏出来,就着急的拉俩人去里间写欠条去了。亲舅甥明算账，黑纸白字的写下来，就不用担心大哥他们使坏，怂恿俩舅舅也收利息。

    这一小插曲，让小会客室的气氛重新欢快起来。

    亲兄弟也是明算账，郭小海也不希望一手打拼出来的家业最后成为兄弟倪墙的导火线，把杜皓宇他们刚才还回来的那几份协议重新推了回去，“大壮哥，这几份股份协议你们都先收回去。等明年集团整改后，我会找专人重新拟一份协议，把股份利益还有责任风险什么的重新定义。”

    郭小海既然都这么说了，杜皓宇他们几个也不再坚持。兄友弟恭的气氛，可是让冯凯眼热的不得了。

    就是袁渊他们几个也都神色微动。袁浩沉思片刻，突然下定了决心，微微探身向前，对隔着小茶几的芽儿喊道，“芽儿！”

    一声芽儿才刚喊出口，就被自家二哥轻飘飘但充满威胁的眼神冻的一个寒蝉。袁浩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腰上被挨着坐的翟耀霆捣了一个胳膊肘子，这才福至心灵，赶紧改口，“不，芽儿小嫂子，我打算以后留在那间电子实验室工作，不知道我够不够格”

    袁浩说的谦虚，对芽儿来讲却真是一个大惊喜，惊喜的有点不可置信，“真的，袁浩哥你真打算留在国内！你要知道，国内无论是实验室条件还是技术发展都比不上你在m国的工作环境！”

    本来，芽儿也打算晚一两年就挖袁浩这个墙角回国当实验室的领头羊的！芽儿上一世是理工科出身，电子信息方面虽不能说了若指掌，但也掌握了关键技术的核心和发展方向。电子信息技术的发展本来就日新月异，芽儿不想浪费自己掌握的电子信息技术发展最为迅猛的二十年。

    不过，芽儿又不愿意舍本逐末，亲自去实验室！而且，不像郭小海他们早招入麾下的海派商业精英，国内电子技术发展落后，实验室条件又跟不上，真正掌握最新技术的精英们压根不愿意回国内工作！

    如今电子实验室，空有绝密级别的技术宝典，唯独就缺少技术和理论都走在时代前沿的领头羊！

    就是真有这样的精英人才，郭小海和冯凯也不大放心把芽儿交给他们的那些资料直接交给那人研究。郭小海和冯凯大学也是理工科出身，清楚那些资料的价值，要是人带着那些资料跑了，他们想哭都没门！

    芽儿当然清楚实验室的如今的窘境，袁浩自投罗网，对芽儿来讲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熟悉的人绝对不清楚，爱说爱笑兴趣广泛的袁浩绝对是这方面的天才。

    袁浩压根没料到芽儿反应会这么大，有点不大自在的往沙发背上靠了靠，“你要是觉得我可以，我很荣幸留下来。”

    事实上，袁浩才觉得自己是被馅饼砸中的那个！袁浩都有点后悔上次回国没到实验室参观一下了。

    袁浩都不敢想，如果芽儿弃医从工，将来成就肯定会同样惊采绝艳。自从知道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全是出自芽儿之手，袁浩就把芽儿定位成高山仰止的存在。要不然，刚才说话的语气也不会那么自谦。在自己的专长上，袁家二公子也是有傲气的！

    “当然！袁浩哥，你要是留下来，我直接算你技术入股！不过，咱们必须先说好了，前提是要有成果！袁浩哥，说不定假以时日，袁浩哥就是电子信息技术方面的比尔盖茨！”芽儿给袁浩画了一个大大的馅饼。

    不过，提到比尔盖茨，芽儿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一笔私房钱正在母鸡下金蛋！有专人打理，芽儿都忘了留学的时候，自己到底买了多少微软的股份来着？

    见芽儿如此肯定自己，袁浩兴奋的跟打鸡血似的，“芽儿，你也知道比尔？”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忘了，我当时就在西雅图留的学！”

    “哦，也对！芽儿，你知道吗，据业内人士预计，比尔明年很有可能登上福布斯的富豪榜！”

    芽儿笑了笑，不是很有可能，明年一定可以登上富豪榜！不过，自己跟在未来的首富后面也闷声发大财就是了。

    俩人讨论的热闹，却不妨碍冯凯和郭小海偷笑！

    郭小海和冯凯出国的时候，很留心这方面的人才。俩人压根没想过，竟然从业内人士嘴里听到袁浩的英文名字。这次袁浩回国，俩人故意拿芽儿给他们的那些资料吊袁浩胃口，果不其然，袁浩主动上钩。

    这俩商海狐狸配合的默契，连芽儿都没看破俩人私底下那点小招数！

    杜皓宇房间的小会客室又热闹了好一会，大家才意犹未尽的散席！

    芽儿和翟耀辉回到正院的时候，俩小胖墩都被当妈的抱走睡觉去了！老爷子和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炕头上看十分应景的重播电视剧四世同堂，见芽儿和翟耀辉进来，下意识的看了看落地钟。

    鎏金落地钟正好悠扬古朴的响了九声，已经晚上九点了！

    杜奶奶看看窗棂上忽明忽暗的光晕，“芽儿，耀辉，大晚上外面乌漆麻黑的，要不你们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后院你们俩新房的被褥今天晒了一整天的太阳，暖和的很！明天不是还要陪小孟做手术吗？”

    芽儿和翟耀辉无所谓，刚要答应，倒是杜爷爷一反常态的拒绝了，“算了，芽儿才过门，今天晚上还是让他们俩回去！前院不是停着小车吗，耀辉，要是嫌冷，你们开车回去！”

    见老爷子明显口不对心的，芽儿失笑。不过，昨天晚上说好了今天给王英抓药回去，芽儿拽拽想开口的翟耀辉的袖子，十分干脆的答应道，“好！我回后院收拾几件衣服！”

    芽儿答应的干脆利落，等着芽儿推辞一番就此留下的杜爷爷，看着小两口利落转身的背影目瞪口呆，炕桌早撤下去了没法拍，杜爷爷气哄哄的抬手指着小两口背影，“这丫头，我说让他们回去，还真回去啊！还拽走翟耀辉那小子，怎么滴，怕我欺负那小子啊！”

    李清源和另外两位老爷子抽空觑了杜爷爷一眼，然后眼神又回到电视上。那意思是，明晃晃的告诉杜爷爷，你平时还真没少折腾翟耀辉！这要是换一个心性差一点的，说不定都不敢上门了！

    杜奶奶更是一点都不给老伴面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非穷讲究拆我的台，看吧，芽儿和耀辉真回去了！”

    杜爷爷失了面子也没得里子，只能自顾自的找话说，“这小丫头片子，才刚嫁人两天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翟耀辉那臭小子是当孙女婿的，我寒碜他两句又不少斤肉”

    杜爷爷气哄哄的，压根没看到门外探出来一个脑袋。

    翟耀辉站在鬼鬼祟祟的小媳妇后面，看小媳妇竖着拇指朝老太太他们做噤声的手势，清冽幽邃的眼神里是暖暖的笑意，用心收藏自家小媳妇的每一面。在自己怀里精致妩媚的，刚才利落自信的，还有此刻精灵古怪的

    芽儿等自家老爷子数落在兴头上，蹭的一声从外面蹦了进来，呲牙咧嘴的笑嘻嘻回道，“哎呀，爷爷，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在说我坏话！”

    杜爷爷被突然冒出来的芽儿吓了一跳，再看看哄然大笑的老伴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小丫头故意逗自己，自己被唬住了！

    芽儿也不等杜爷爷解释，把翟耀辉往客厅里一摆，“翟哥哥，你替我在这陪爷爷他们，省得爷爷说我胳膊肘往外拐！”

    杜爷爷被倒打一耙，指了指笑的格外碍眼的翟耀辉，笑骂芽儿道，“你这臭丫头片子，你故意把这小子留下碍我的眼吧。还有，耀辉，你看你把这小丫头宠成什么样了！赶紧的，赶紧陪芽儿去后院拿衣服，这黑灯瞎火的，哪能让她一个人去后院！”

    杜爷爷这话前后矛盾的，饶是杜奶奶她们见惯了老少斗法，依旧笑得乐不可支。

    一时间，翟耀辉就成了那夹心饼干。最后，还是不放心自家小媳妇，陪着去了后院！徒留杜爷爷失落的碎碎念。

    夜凉如洗，寂寥的夜空繁星点点。在翟耀辉眼里，自家小媳妇明媚的笑容才是最璀璨耀眼的那个！

    翟耀辉用大衣把小媳妇裹进自己怀里，见小媳妇笑的就像是偷到鸡蛋的小狐狸似的，忍不住低首在秀发如墨的发漩亲了一口，“偷笑什么呢？”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只一直下金蛋的老母鸡！”芽儿杏眼微眯偷笑，窝在翟耀辉怀里，仿若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

    “哦！下金蛋的老母鸡啊！这么说，翟哥哥以后完全可以安心的貌美如花喽！”翟耀辉揶揄道。

    不过，揽着自家小媳妇纤纤细腰的胳膊收紧，低首啄住粉润的朱唇，把小媳妇的那声嗯给堵了回去。舌尖是小媳妇的香甜，一如自己现在的小日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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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2

    <li>　　这天晚上,小两口到底没留在四合院这边住。

    翟耀辉倒是很想趁机讨好杜爷爷，从善如流直接就和小媳妇留在四合院这边。不过,杜奶奶生怕这俩初尝人事的孩子身体亏损了,特意给俩人炖的两盅真材实料的十全大补汤，差点没把翟老二喝的兽血沸腾。

    也幸亏翟耀辉自制力过人,内心虽然躁动不已,也没被补的流鼻血失态什么的！不过,翟耀辉到底还是觉得回到自家地盘上心底踏实。

    丈母娘和泰山老丈人看芽儿都是一副满腔贴心话未说的表情，老爷子又爱折腾的很,翟耀辉真的担心自己吃不到小媳妇，明天早晨阳火旺盛的流鼻血,翟老二丢不起这个人。

    小两口回到军区大院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

    芽儿哪能听不出来男人的那点小得意，腰被男人搂得紧紧的，芽儿进退不得只能嘴上威胁两句，“明天我就给你开两剂清火的药！”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直到夜深人静时分，房间里还隐约能听见小两口的喃喃细语。

    芽儿哪能听不出来男人的那点小得意，腰被男人搂得紧紧的，芽儿进退不得只能嘴上威胁两句，“明天我就给你开两剂清火的药！”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直到夜深人静时分，房间里还隐约能听见小两口的喃喃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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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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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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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哪能听不出来男人的那点小得意，腰被男人搂得紧紧的，芽儿进退不得只能嘴上威胁两句，“明天我就给你开两剂清火的药！”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直到夜深人静时分，房间里还隐约能听见小两口的喃喃细语。

    芽儿哪能听不出来男人的那点小得意，腰被男人搂得紧紧的，芽儿进退不得只能嘴上威胁两句，“明天我就给你开两剂清火的药！”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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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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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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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儿哪能听不出来男人的那点小得意，腰被男人搂得紧紧的，芽儿进退不得只能嘴上威胁两句，“明天我就给你开两剂清火的药！”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直到夜深人静时分，房间里还隐约能听见小两口的喃喃细语。

    芽儿哪能听不出来男人的那点小得意，腰被男人搂得紧紧的，芽儿进退不得只能嘴上威胁两句，“明天我就给你开两剂清火的药！”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直到深人静时分，房间里还隐约能听见小两口的喃喃细语。

    芽儿哪能听不出来男人的那点小得意，腰被男人搂得紧紧的，芽儿进退不得只能嘴上威胁两句，“明天我就给你开两剂清火的药！”

    “好！”翟耀辉答应的倒是干脆，就是听着没有一点诚意。

    直到夜深人静时分，房间里还隐约能听见小两口的喃喃细语。

    办完婚礼，领了小红本，也回了门，芽儿算是彻底成为翟家的孙媳妇了！

    婚后的生活环境和生活习惯芽儿适应良好，第二天早晨破晓时分，翟耀辉悄然起床时，芽儿翻了翻身，干脆一起起床洗漱。

    翟妈他们起床时，小两口已经陪着翟爷爷在大院的小训练场晨练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带回来的早餐！

    看看芽儿因为晨练越发莹润的小脸，一众因为天冷睡懒觉的长辈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刚洗漱完准备做早饭的王英，看着一起进来的祖孙和乐一老一少，突然想起来翟妈那天说过的话，王英很清楚，别说陪老爷子晨练了，自己压根不敢往老爷子身边偎。

    王英心里那点子小疙瘩倒是没人在意，事实上，除了芽儿敢在老爷子面前插科打诨外，袁彦军和孔汉正这俩娇客姑爷跟老爷子说话时，都下意识的挺直腰板，目不斜视！

    孔汉正可谓是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平时工作很忙，能抽出空来参加翟耀辉和芽儿的婚礼实属不易。不过，孔汉正心里清楚的很，此行收获颇丰。孔汉正也没想过要拉帮结派，但可以预想，往后工作中故意扯后腿的少了！

    “大哥，嫂子，公事私事都办完了，今天我就和孔熙他们哥俩先回省里了！爸，妈，这次让学敏多陪你们一段时间。春节的时候，我们再过来给你们拜年！”

    临近年底，省委有一大摊子事儿，孔汉正是真的要回去了！至于孔熙和孔睿兄弟俩，也都是在机关单位，肯定不会太自由！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孔汉正话音未落，芽儿帮老爷子老太太盛的粥还没送到手边，昨天直接在四合院留宿的孔家兄弟俩还有翟耀霆他们呼啦啦进来了。

    倒是让一屋子老少吃惊不已！几个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在四合院那边蹭吃蹭喝的，怎么一大早折腾回家吃早饭了！

    翟爷爷问的一点都不含蓄，“你们这一大早的，怎么回来了！”

    “耀霆哥，在那边吃早饭了吗？”芽儿看看打回来的早饭，再看看那几个人的体格，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英也笑着撂下手里的碗筷，接了一句，“是啊，要是没吃，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

    “吃过了！杜奶奶她们今天早晨熬的八宝粥！”翟耀霆进门就四仰八叉的坐在沙发上，跟脸上明显有事儿要说的袁浩他们比，是最自在的那个！

    “那就是有事儿？”翟爷爷也看出来了，直截了当回一句，“有事儿等吃完饭再说！”

    虽然说翟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破规矩，翟爷爷仍觉得这几个孩子的表情有点糟心，不愿意坏了自己吃饭的好胃口。

    芽儿倒是多少猜出来一半，自己把袁浩拐回国，怎么也得跟姑父他们商量一声。

    袁浩他们倒是不怎么着急，大家在旁边的饭桌上吃饭，几个人就头对头的窃窃私语，讨论的倒是很热乎。

    大家都好奇翟耀霆他们到底有什么话说，早饭时间比平时都快。

    准备摊牌的孔睿几个眼睛都尖，见芽儿收拾好饭桌就要上楼回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叫芽儿留下！虽然说芽儿妹子这张护身符好用的很，可老爷子他们真要生气，他们也在芽儿面前丢脸啊！

    芽儿不知道，自己一上楼客厅里的气氛也随着翟耀霆他们的郑重而凝重起来！

    考虑到孔汉正这一关最难过，孔睿看看摆出三堂会审架势的老爷子他们，也干脆了当，“爸，这几天跟小海哥他们转了转，我还是决定机关出来单干！我性子本来就受不得束缚，再说了，家里有大哥接班从政就行了！”

    孔睿说这话的时候，腰挺得笔直，眼神坚定，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孔家人丁零落，孔汉正对俩儿子寄予厚望，这一点，孔睿这个做儿子的最清楚。

    出乎意料的是，孔汉正竟然没生气，手指敲了敲桌子，挑了挑眼皮，淡淡的问了一句，

    “那你想出来单干什么？”

    “我不是前段日子帮了别人一段时间的忙吗！觉得贸易这一块很有前景，我在国内的地头熟，渊哥他在国外的关系也多，我们想中西合璧一起干！”八十年代的时候什么最挣钱，倒爷！当然，说好听点就是贸易！虽然听着有点随大流，但孔睿和袁渊敏锐的洞察到国际市场的前景，他们还可以趁着时候未晚捞一笔金！

    倒爷名声不大好，孔睿也没真想着倒买倒卖，走后门批条子什么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想做贸易这一块，而且，贸易这一块资金流转周期短，本钱不大挣钱也快啊！

    果不其然，哪怕孔睿嘴里说的是贸易俩字，在座的都不由微微蹙眉！尤其是孔汉正，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这小子不仅自己想当倒爷，还准备把袁渊拉下水！

    改革开放的年代是讲究经济发展的年代，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经济是跟金钱挂钩！孔汉正不至于那么死板，但对倒爷这俩字实在没有好感！国家的资源很大程度上就被走后门批条子进了个人的腰包，只是富了一个人。

    见孔睿斗志昂扬，孔汉正不得不泼一盆冷水，嗤笑一声，“你还贸易呢？说白了不就是倒爷？我并不反对你单干，要单干也得像郭小海和冯凯他们那样脚踏实地的干出一番事业！投机倒把的事儿你不是往老子”

    孔汉正突然心虚的看了一眼端坐主位的老爷子，守着老爷子的面哪还敢自称老子啊，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你这是往我脸上抹黑！还有，你别指望可以依靠家里的关系走后门批条子！再说了，我看不出两年，国家就会腾出手来严厉打击这批钻政策漏子趁机故意捣乱市场经济的人，我劝你最好不要顶风而上。”

    孔汉正是手握实权的一方大员，对国家的政治形势和经济形势当然有自己的判断力！就连翟学敏也欲言又止，孔睿真要敢顶风而上，不用丈夫动手，老爷子就能削死这不省心的臭小子。

    孔睿被咣当一声泼了一盆又冰又冷的凉水，看看似乎都不赞同的长辈，唯一庆幸的是老爷子还没开口。不过，孔睿打小性子就拧，还真认准了死理。

    昨天晚上商量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孔睿难得没梗着脖子抬杠、当然，在翟爷爷面前，孔睿也没这个胆子！

    “爸，你放心，绝对不走后门批条子，我们是正儿八经的贸易！再说了，就是倒爷也有合法捕捉市场商机的！我保证绝对不做违法的事儿。再说了，还用得着走后门批条子啊，真要是想干，小海哥他们名下那些企业的产品也够我们折腾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来钱快！有了资本积累，以后还是做实业！就是芽儿以后建药厂，我们也有资本掺上一股！到那时候，有芽儿在，我们就可以安心的在家数钱了！”

    “是啊，姨夫！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我们能干什么坏事儿！”袁渊也赶紧着补充了一句。袁彦军在没有实权的外交部，袁渊从小又在国外长大，相对忌讳要少一些。

    被俩年轻人左一声爸，右一声姨夫的喊着，孔汉正一时间还真的难以抉择。

    孔汉正偷偷的拿眼睛瞟了神色自若的老爷子，若有所思的大舅哥，还有摊摊手不准备反对的袁彦军这连襟一眼。孔汉正一个头两个大的提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你们第一笔资金准备从哪里来？只要不伸手向家里要钱，随便你们吧！”

    孔汉正算是看出来了，老爷子是真民主！当然，孔汉正也对俩年轻人有信心。

    钱从哪里来？孔汉正这个问题可真是一针见血！昨天晚上秉烛夜谈了大半夜，事业蓝图都已经画好了，结果，到节骨眼上却发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孔睿和袁渊相视苦笑，跟小海哥他们筹钱？好像俩人企业很大，手底下真没一分闲钱！

    俩人正皱眉苦笑呢，芽儿正好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看见牛仔裤和羽绒服一身轻便的芽儿，俩人眼睛一亮，“第一笔钱就从芽儿身上来！”眼前可真是名副其实金子打的小金人，都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有多少私房钱！

    今天不仅孟德柱要去军总医去做手术，小晨也要提前入院观察，随时准备心脏手术。芽儿匆忙换好衣服正好听见最后几句话，不由好笑的问道，“什么从我身上来！”

    “芽儿，你借钱给我们吧，算你投资入股！刚开始也不用太多，几万十几万都行！”

    俩人连借钱都这么理直气壮，把翟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翟爷爷知道芽儿家底厚实，可不希望这些小辈都打芽儿私房钱的主意！想单干就单干去，当年郭小海他们兄弟几个挣下第一笔钱寒暑假起早贪黑瘦的都脱形了！

    不等翟爷爷骂俩人这主意够馊的，在楼上隐约听了一个大概的芽儿十分干脆的应道，“好啊！算我投资入股！袁渊哥，孔睿哥，你们哪天拟出一个章程来，随时找我拿钱！”

    芽儿嘴角微微上翘，冲翟爷爷挤挤眼，傻子才不干呢！这一个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不赶紧搂到自己家的鸡架上真是傻瓜了！

    翟耀辉往旁边挪了挪，给自家气大财粗的小媳妇让出坐的地方。

    看着小媳妇眼神里那一抹晶亮，翟耀辉很清楚自家小媳妇的想法！就好比打个比如，自家小媳妇就是那小地主婆，郭小海他们就是帮芽儿挣钱的长工！

    年轻一辈的都商量好了，孔汉正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对孔睿来了一句，“那你真要是不愿意从政，改天回去辞职！别端着国家的饭碗挣着自己的钱包！”

    孔睿答应的利落，心里却打算着等单位发完过春节的年礼再辞职！

    没人知道孔睿心里那点小算盘。不过，因为孔睿丢下这枚要去当“倒爷”的小炸弹，袁浩也说要留在国内工作的消息，就没那么震惊了。

    至少翟爷爷心里夸了一句学成报国！而翟奶奶最欢迎，虽说袁渊袁浩都在国外长大，翟奶奶还没打算要一个洋外孙媳妇！

    翟家家庭小会结束的时候，芽儿和翟耀辉已经陪着孟德柱到了军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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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3&amp;lt;

    <li>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医院也是各有所长。军总医的外科水平明显要比附属医院更上一层楼,芽儿和翟耀辉事先都已经打听好了的！

    八十年代京城的冬天干燥而明媚。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众人行色匆匆匆匆，芽儿他们一行四人还真不打眼！

    倒是孟德柱抬头看了看眼前灰突突的建筑显得格外压抑的医院,心情有些激动和雀跃。不过,进医院之前,还是忍不住又劝了一句，“老翟,弟妹，你们该忙你们的就去忙你们的,这里有大胡陪着我就行！小手术，说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是啊！老翟，弟妹，我一个人陪着老孟就行！又不是大手术，还能有啥不放心的！”饶是大大咧咧的胡添树也不大好意思的跟着劝了一句。

    这小夫妻俩平时就一个比一个忙，又刚新婚，这些天没少跑腿张罗老孟伤腿的事儿，连一会给老孟动手术都帮着请的专家。

    都是过命交情的老战友，胡添树虽然不会跟翟耀辉客套，可也觉得有点不大好意思！关键是，劳烦杜家一家老少都跟着操心。

    胡添树说着使劲夹了夹胳肢窝底下快掉下来的毛毯，手里还提着住院用的暖壶和水盆。再看看翟耀辉手里拎着的另一个装满了替换衣服，水杯饭盒零碎的提包，眼窝是滚烫的热！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杜家那几位长辈都太窝心，让胡添树这粗枝大叶的汉子也感性了一把！胡添树家里的老人缘分浅，别看五大三粗的汉子，有时候在杜奶奶她们跟前还能撒一会娇，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孟德柱外粗内细，感情内敛，这会也在想着出门的时候，杜家老太太她们就已经张罗去菜市场给自己买大棒骨和猪蹄膀炖汤喝！

    翟耀辉看看突然婆婆妈妈的俩老战友，有点好笑，拍拍孟德柱的肩膀，“走了，今天我和芽儿的任务就是陪着你做手术，都已经和王老约好时间了！”

    “是啊，孟大哥，胡大哥，翟哥哥算是地头蛇，医院还是有熟人才好办事！”芽儿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虽然没迟到，时间卡的也真有点巧！

    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虽然这时候给医生送红包还没成为时尚，可芽儿到底留下一个医院有熟人去医院看病才有底气的印象！

    孟德柱和胡添树都不是多扭捏客套的人，这番用心记在心里就是。孟德柱深吸一口气，“那成，咱们就进去！”

    不就是手术嘛！怎么滴，也不能再让老父亲牵肠挂肚，让闺女和儿子小小年纪懂事的让人心疼。

    孟德柱腿上虽然有旧伤，仍仿若脚像生风似的，带着一股子猛虎下山的豪迈和洒脱！翟耀辉和芽儿在后面紧追，就冲这精神头，一行四人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就打眼的很。

    这不，刚进门诊楼大厅，一位戴着护士帽身材娇小的年轻护士眼睛一亮，赶紧迎上来。

    “翟二哥？你是翟二哥对吗？我是耀楠的好姐妹，我叫王希，她让我在这里接你们！这几天，这位大哥住院的事宜就交给我负责！别的我帮不上大忙，但是让这位大哥这几天在医院住的舒舒适适，有事跑跑腿，这点我还是能办到的！军总医我的人头最熟！”

    小护士一看就是快言快语的人，说话跟炒豆子似的。不过，人家态度虽然热情熟络，话是对翟耀辉说的，那眼神却有点飘。怎么说呢，要芽让芽儿来形容的话，仿若翟耀辉洪水猛兽似的，怕的恨不得退避三舍。

    芽儿好笑之余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窃喜，翟耀辉是大醋缸，芽儿也不惶多让是小醋桶。芽儿心眼不大，到现在还记得几年前和赵卫红去部队探亲时，有位清冷孤傲的高山雪莲美女军医明显在觊觎自家男人。幸好，自己也算是盘正条顺拿得出手，未战而屈人兵。

    芽儿这也是情人眼里出潘安，在芽儿看来，自家男人有身材有相貌，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镶着能闪瞎人眼睛的钻石的钻石股。婚礼那天，芽儿可是听赵鹏他们私下说了，据说至今为止仍有一位温柔解语的女军医拜倒在自家男人的军装裤下。

    芽儿虽然相信翟耀辉，可打心眼里也不愿意见到翟耀辉招蜂引蝶的魅力！所以说呢，见王希对翟耀辉的态度如斯，是真的高兴！

    王希可不知道芽儿的想法，虽然早听翟耀楠那丫说过她二哥是心狠手辣的冷面恶煞，王希也没当回事。真要是，翟耀楠也不至于言语间全是对她二哥的崇拜。

    可是就在刚才，自己迎上来的那一瞬间，王希真的感觉到那道视线冷冽的差点没能把扑通扑通跳的心冻成冰渣渣！

    在军总医当护士，平时跟军人打交道最多！王希自认为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军人，甚至威严逼人的老首长也碰到多几回，第一次知道，简单一个眼神竟然能够让自己从脚底心一直冻到头皮。

    王希暗呼幸好，幸好在军总医见到的都是经过鲜血洗礼受伤的军人，胆子算练出来了。要不然，今儿个真的丢脸丢到翟耀楠跟前去了。

    翟耀辉刚才那道视线只是条件反射，听小护士提到翟耀楠，隐约记起来前两天翟耀楠好像跟自己提过一回。县官不如现管，翟耀辉也没多犹豫，“嗯，是我！这几天就麻烦你了！改天让翟耀楠请你吃饭！”

    有熟人好办事，这道理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王希能跟翟耀楠交好，显然也不是神经纤细的。有点大大咧咧，见翟耀楠她二哥虽然刚才那一眼吓人，但似乎挺好说话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翟二哥，不用客气，耀楠是我好姐妹，这点忙是应该的！”身材娇小的王希摆摆手，话说的格外豪气，神色间跟翟耀楠说不出来的神似。

    芽儿轻声笑了出来，人以类聚这话真不假，也对，实在想象不出来翟耀楠的好友要是娇滴滴的林黛玉似的人物会怎么样！

    芽儿一笑，王希记起来损友的友情提点，彻底松了一口气！

    长得娇小可爱的王希，脸羞的有点红，眼睛瞪得溜圆就差黏在芽儿脸上了，紧张的连说话也有点磕磕巴巴，心里一个劲嘀咕，怪不得翟耀楠好心提醒自己呢，小嫂子也太年轻了，不对，是实在太漂亮了！刚才那嫣然一笑竟然有一种春风拂面的错觉！

    “我我也能喊你嫂子吗？耀楠跟我说，不用描述翟二哥他们有什么特征，就看嫂子就成！耀楠说，最漂亮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位就是嫂子！”

    王希心里腹诽，翟耀楠那丫的不厚道啊！也不跟自己说，她家小嫂子何止是漂亮啊，简直是太漂亮了！不对，用漂亮来形容都觉得俗了！王希自认为见多识广，第一次见到如此神色兼备的气质美人。小嫂子身上有一种空灵的清雅，还熏陶出来恬然，那双眼睛最吸引人，看着人似乎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王希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觉得自己终于知道怦然心动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幸亏自己是一个女的，要不然，自己真的要患单相思不可！

    芽儿被王希直勾勾看着，正浑身不自在，又听王希喊自己嫂子，顿时闹了一个大花脸，伸出手握住王希在护士服上擦了三四遍的手，“你好，我叫杜萱瑾！这两天麻烦你了！”

    “不，小嫂子，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王希握着芽儿的手不放，娃娃脸激动的爆红，觉得自己骨头缝都要酥了，小嫂子连声音都是珠圆玉润的清澈。

    对了，那“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是谁说的，简直说的太对了！

    翟耀辉脸色阴沉，总觉得和小媳妇握手的那只手挑逗似的在自己小媳妇手背上摩挲，这小护士笑的格外猥琐和谄媚，又如此的碍眼！

    翟耀楠那丫头也太不靠谱，怪不得听说要在军总医做手术，那丫头那么积极！

    翟耀辉脸黑的凝出水来，孟德柱和胡添树俩大老爷们要笑不笑，真的有点撑不住了，老翟这日子过的太他妈的丰富多彩了。

    不仅仅要陪老爷子们斗嘴，哄老太太们开心，巴结岳母和老丈人，斗大舅哥小舅子。好容易猛虎驱群狼，终于抱得美人归，才发现有人扯自己后腿！这弟妹人好，长得又精致，往后老翟不仅得防那些贼心不死男人，还得防眼前这小护士一样的女人啊！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小护士在他们面前是小护士，也长了一张娃娃脸，可是，看着绝对比弟妹大！人家自来熟，一口一声小嫂子，他们怎么突然提老战友臊得慌！

    看着脸色阴云密布的老战友，饶是孟德柱厚道，在胡添树终于憋不住笑出声音来时，也偷偷背过身去，不让老战友看到自己脸上的揶揄！

    胡添树这一笑，还有孟德柱假意咳嗽，终于提醒了犹如狂热粉丝见到了偶像的王希，讪讪的收回手。骨头也不酥了，就觉得脊梁骨里一阵阵发凉，坏了，忘了翟耀楠那丫的最后那句提醒了，她二哥小心眼，爱吃醋！

    倒是芽儿见翟耀辉脸黑的跟包公似的，歉意的冲王希笑笑，瞥了一眼翟耀辉！

    这一眼的风情还没让翟耀辉阴转多云呢，倒是让王希看得小心肝直跳，果然最动人是那一抹风情，太勾人了！

    翟耀辉眼神蓦地一冷，王希一个寒颤，赶紧收敛所有“旖旎”心思，“那什么，小嫂子，翟二哥，我先直接带你们提前去病房安顿，一会再去办入院手续！医院最近床尾比较紧张，我提前给孟大哥领了一张床位！”

    “谢谢你了，小王！”孟德柱和胡添树看着还在吃醋的老战友，赶紧接过话茬！

    王希虽然看见翟耀楠嘴里那个一笑可以倾国的小嫂子有点呆，但说到正事儿，人家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面面俱到。

    病房就在二楼，是一间双人病房，虽然赶不上单间的高干病房，但条件真不错。靠窗，向阳，正对着医院的小花园，连病床上的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比旁边那位气质儒雅的老伯病床上的床单被罩整洁多了！

    哪怕只是些许小事，也依旧值得让人道一声感谢！翟耀辉现在虽然看小护士很不顺眼，可不影响王希的人缘。

    “张大伯，今天这里进来一位新患者，人家是老退伍兵，这次专门取几年前钻到骨头缝里的子弹壳，您老对这里地面熟，还请您多照顾着点！”王希跟同病房的老伯打着招呼，熟门熟路的收整床头柜上零散放着两罐营养品，都塞到老人那边的床头柜里，给翟耀辉手里提着的那包东西腾出来地方。

    “你这小护士，敢情我对这里地面熟还成了好事儿了！”病床上的老者显然跟王希很熟，假意拿见人进来放在床头柜上的书要砸，嘴里笑骂完爱说爱笑的小护士，然后冲几人笑笑，“我姓张，张行！这小护士的话来说，咱这间病房就是风水宝地！我也算是医院的常客了，每次都住这间病房，住院这几天我罩着你们！看你们仨的精气神，都是当兵的吧，好样的，我就稀罕当兵的！”

    老人看着斯文儒雅，说起话来倒是干脆豪爽的很。就是不时拿眼睛瞅芽儿，这小姑娘长得可真灵性，稀罕人！

    翟耀辉虽然脸冷，却不是不会寒暄周到的人，更别提胡添树这自来熟的！就是孟德柱，也听了老人的话，有点忍俊不禁！

    不过，到底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众人也就寒暄了几句。

    王希见病房这边都安顿好了，“孟大哥，你先在这边休息，我去给你办其他手续！”

    芽儿刚要婉谢，总不能连跑腿的活都让人干！翟耀辉难得抢过话题，“不用了，小王，谢谢你！你还在上班，赶紧去忙你的吧！手续什么的我们去办就好了！”

    “那好吧！”王希见翟耀辉说的坚决，依依不舍的看了芽儿一眼，把芽儿看得哭笑不得，“翟二哥，胡大哥，我平时都护士站，要有什么事记得找我！耀楠跟我是铁姊妹，跟我不用客气！”

    “好！等孟大哥做完手术，我请你和耀楠吃饭！”芽儿刚才虽然被王希看得毛骨悚然，不过，是真的挺喜欢王希快言快语的性子！

    “真的！小嫂子，不用请我吃饭，你只要给我一瓶你自己配的面霜就成！”王希显然是一个打蛇上棍的，嘿嘿咧着嘴笑，巴结的搓着手，看得翟耀辉格外糟心加闹心。这小护士长得也是文文静静，怎么言行举止跟翟耀楠一个德行，就跟褪了毛的小野猴似的！

    王希显然不知道自己糟心，冲着芽儿笑的格外灿烂，“翟耀楠上次说漏了嘴！我就说，她整天风吹日晒的怎么脸蛋比剥壳的鸡蛋都滑溜，虽然黑了一点！”

    女人爱美，天经地义！要不是翟二哥脸色太黑，要不是怕初次见面太唐突，自己真想捏一捏小嫂子羊脂白玉般莹润剔透的小脸。怪不得翟耀楠那么崇拜翟二哥，每每提到小嫂子，总是说翟二哥交了狗屎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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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4&amp;lt;

    <li>　　虽然不大厚道,翟耀辉双眉紧蹙，真的把王希归到翟耀楠那帮“狐朋狗友”中去了。看着紧握着自家小媳妇的手不松开,还时不时谄媚的摩挲两下子偷占便宜的王希,是怎么看怎么碍眼，这小护士白长了一张还算文静可爱的嫩脸皮儿。

    王希又不是傻瓜蛋子,脊梁骨一阵阵冷风钻过,人家也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小嫂子,那说定了，改天我叫翟耀楠约你！”王希冲芽儿挤了挤眼,意犹未尽的松开芽儿的手，颇有些依依不舍,这双滑若凝脂、绵软修长的小手实在是太嫩太软太好摸了！

    背后又是一阵冷风吹过，王希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心里不停腹诽，翟耀楠她二哥还真像她说的那样，是一个大醋缸。自己又不是爷们，真想占小嫂子的便宜身上也少了零部件，顶多多摸几下小手，至于这样吗！

    翟耀辉心里还真没说错，王希和翟耀楠真的是“一丘之貉”，比纯爷们还纯爷们！

    再准确点说，还不如翟耀楠呢。至少，翟耀楠长得是英姿飒爽的大气，王希长了一张显嫩的娃娃脸。所以，刚才自以为隐晦的偷摸小手的动作看着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不过，好女不吃眼前亏，王希到底一步三回头的忙自己的事儿。别看长了一张娃娃脸，王希也算是资深护士，忙着呢！

    王希一走，病房里的温度顿时回温不少，就是众人神色各异罢了。

    孟德柱和胡添树俩人是忍俊不禁，老翟能娶到弟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过，老翟也比以前多了不少人气儿，就看刚才那变来变去的表情就比以前生动活泛的多！

    至于斜靠在另一张病床上的老伯，更是满脸的趣味怏然，就说这间病房是风水宝地吧，连住院都能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儿。瞧这这小两口，日子过的真有滋味！

    不同翟耀辉的英眉微蹙的黑脸，后知后觉的翻起来翟耀辉曾经的烂桃花后账的芽儿，是真的挺稀罕王希这脾气的。不管翟耀辉对送上门来的桃花是怎么的拒人三尺，但有人觊觎自家男人是明摆着的事实。

    芽儿看了一眼貌似从容淡定实则是隐而未发的翟耀辉，一时高兴，挑了挑弯弯柳眉，连语气听着都有点吊儿郎当，“翟哥哥，怎么样，我的魅力还是比你大吧？”

    芽儿话音未落，冬阳明媚的病房里突然扑哧两声轻笑，胡添树这会实在是忍不住了，乐的抱着肚子喊疼，这弟妹实在太有趣了！就是孟德柱厚道，也顶多是背过身去偷笑！

    斜靠着的张姓老者给自己背后又塞了一个枕头，打趣的眼神来回在小两口身上打量，一个清冽硬朗，一个清灵剔透，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小两口小手指头上系着的那根月老红线羁绊很深啊！

    胡添树那一笑，芽儿猛然意识到自己大意了，私下说笑惯了，倒是忘了忘了场合了！见自家男人表情似笑非笑，眉间几道黑线隐隐可见，芽儿蓦地心虚！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芽儿讪笑一声，抿住嘴角尴尬的笑意，清了清嗓子道，“翟哥哥，你去给孟大哥办其他手续，我去王老那里一趟！”

    翟耀辉只见小媳妇脚下生风，说话的功夫都已经跑到病房门口了，心里叹了一口气，唇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这小丫头跑这么快，真害怕自己打屁股啊！

    说到底，翟耀辉也察觉出来了，自己是真的把小媳妇当半个闺女养着的！

    可没等翟耀辉感慨完，却见走到门口的芽儿嘎吱一声又转身回来了，“对了，还有奶奶她们让捎给王老的喜糖！奶奶装的多，一会给王护士也送一份！”

    翟耀辉从自己刚提着的军绿色大旅行包里掏出来两包喜糖递给芽儿，芽儿拿着就走，却不经意间看见靠门口病床上的老者。

    见老者眼馋的跟小孩子似的，不错眼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喜糖，这眼神芽儿太熟悉了，芽儿下意识的把喜糖往背后一放，“老爷子，不是不给您吃糖，您心脏不好，最好少食甜食，一定要谨遵医嘱！”

    说完，见老者眼神依旧失色不少，芽儿继续安抚道，“老爷子，如果您真的喜欢甜食，可以每天早晨冲一杯淡蜂蜜水，记得，只能是淡蜂蜜水！”

    老者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只不过一时嘴馋没控制在罢了！闻言，有点不大好意思的摆摆手让芽儿赶紧离开，别馋老人家了！

    老者心里好奇的是，这小姑娘怎么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是心脏病！要知道，那病例牌还在自己床头柜上放着呢，小姑娘可看不到。

    不过，虽然没蹭到喜糖吃，老人心情依旧不错。小姑娘灵性十足，看着就能让满腔的浊气尽出。

    看着芽儿的背影，老者捋了捋压根不存在的长须，满脸高深一副江湖术士的的感慨道，“这小姑娘的面相莹然润彩，实乃五福俱全之相貌！命格虽然奇特，但注定清贵安乐一生。老朽行走江湖大半辈子，都没见到命格这么好的人！年轻人，你能把小姑娘小手指上的月老红线系到自己手上，你才算是有大福气之人！刚才小丫头命格好，旺家旺夫还旺子，你小子有福气喽。”

    后面那两句不伦不类的话却是对翟耀辉说的。事实上，这世上命格好的人不是没有，就怕压不住，多是早夭之相！刚才那小姑娘却不尽然，老者不经意的开始打量翟耀辉面相。欲察神气，先观目睛。这年轻人眼黑如漆，视有神采，铁面剑眉，不仅面相华贵，也是杀伐果决之人，倒是护得住小姑娘的好命格！

    老者连连抚须点头，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显得有点呆愣无神。倒不是因为老者说弟妹好命格好相貌，就是不用老者铁口直断，他们也清楚这一点。

    胡添树他们是被老者满脸高人之相给吓到了，老者气质清隽儒雅，更像是文人雅士，不张嘴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啊！

    翟耀辉笑了笑，虽然老者的盛赞听着有点哗众取宠，却不得不承认这心里头熨帖的很，“老爷子，我替芽儿谢您老的吉言了，确实是我的好福气！”

    翟耀辉虽然自己不大愿意相信这些玄学五术，但翟耀辉这些年执行的都是绝密任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世上不乏卧虎藏龙的奇人高士。虽然老者看不出来是一位玄学大家，但老人气度斐然，翟耀辉也乐意收下老者刚才那番吉言。

    老者显然也不在意翟耀辉敷衍了事的回答，可不是这年轻人的好福气。那小姑娘说来可真是他命里的贵人，要不然，英年早逝之相说的就是眼前这位周身煞气萦绕的年轻人了。仔细想想，这命格出众的小两口，也称得上是天作之合了！

    老者目光炯然，翟耀辉清楚自家小媳妇的神秘，夫妻一体，翟耀辉还真的担心老者从自己脸上看出来一丝端倪来。

    “我去办手续！”翟耀辉交代了一声，就要下楼去办入院手续！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净是碰见奇奇怪怪的人。

    从老者隐士高人风范中回过神来的胡添树赶紧叫住，“老翟，还是我去吧！反正这几天我也要在这里陪床，正好先熟悉熟悉地形！”侦察兵出身的人都有这样的习惯，到一个地方，先了解地形。

    “还是我去吧！王护士要是过来，你把喜糖拿给她！”翟耀辉心有戚戚的推辞，显然是怕了跟翟耀楠“一丘之貉”的小护士！

    孟德柱看着俩老战友争来抢去的倒把自己这正主给忘了，就是动完手术也顶多是拖着一条腿，又不是动弹不了。

    不过，孟德柱和胡添树显然都看出来了，翟耀辉是的怕了刚才那热心的小王护士了！俩人也不多说，孟德柱直接从手边小提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翟耀辉，不能让老战友搭人情，搭功夫，还得搭钱！虽然只甩开膀子挣了小半年，这腰包也踏实的很！

    翟耀辉也不推辞，顺手接了过来，跟老者招呼了一声就下楼了！

    翟耀辉刚出门，胡添树一把拉过窗边的四脚凳，摆到两张病床中间，“老爷子，您还真的会看相啊！”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小时候见屯里有人家偷偷跳过大神的，胡添树忌讳又相信这些，虽然大都是江湖术士的小把戏，但架不住真有有本事的人。

    孟德柱见连在部队时做思想汇报都没这么积极的老战友，好笑的摇摇头，继续整理带过来的一些洗漱用品！

    老者依旧笑的云淡风轻，可上翘的唇角出卖了老者的好心情，虽然只有一个捧场的。这要是搁在早几年，哪能这么毫无顾虑的说这些，想到这，老者又做出世外高人的高深状，“只是略通一二罢了！”

    嘴里虽然谦虚，可神色是满满的自信，玄学大家谈不上，好歹也算是小有所成！

    胡添树更来劲了，“老爷子，您就别卖关子了，您给我瞧瞧，我是不是儿女双全的命！我媳妇肚里揣着的是不是闺女！”

    胡添树本来就稀罕闺女，这些天又见多了小英子的贴心懂事，见惯了芽儿这弟妹在家千娇百宠，心里痒痒的很。

    胡添树满脸急切，老者嘴角一抽，懒洋洋的翻了一个眼皮，不缓不急道，“子女之缘，乃是上天注定的，你多问也无益！而且，所谓相术，也讲究一个缘法，不是人人都跟老朽有这个缘法的！”

    坐在床沿上的孟德柱差点没笑出声来，胡添树也被老者噎的不轻，敢情自己这紧张的竖着耳朵听半天，就一句没有缘法啊！

    不过，越是奇人脾气越乖张，胡添树心里还真好奇上了。胡添树这人脸皮厚，又讲究尊老爱幼，被老人调侃两句还真一点没放在心上，眼巴巴的巴结道，“老爷子，您好歹也给指点指点！您看看我面相，最近是不是能心想事成！”

    住院无聊，老者也愿意多逗逗陪自己说话的胡添树，还真的打量了一眼胡添树的面相，买了一个关子道，“子女缘分我不便多说！不过，我可以说一句，观你眉峰，这一两天肯定会有口角之争！”

    “啊？真的？”胡添树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看着有点粗心大意，心里其实很有成算。翟耀辉能看出来老者气度不凡，胡添树也不会真的以为老者故意逗自己闲聊，肯定有本事。信则有，胡添树还真较真了，“老爷子，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破解之道？”

    “这破解之道吗”

    所谓玄学，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就是云里雾里的大忽悠。窗外的冬阳正暖，病房里一老一少闲着没事还真的忽悠上了。

    楼道另一侧门诊室里，话题可要比这一老一少严肃郑重多了。

    “小杜，你看这片子，子弹当时应该是直接钻透骨头正好卡在骨缝里。这么多年了，如今是彻底长在骨头里了，现在想取出来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不过，估计真的要刮骨取子弹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手术时伤到伤处子弹正好压着的那几根神经！要是真的伤到那几根神经，这腿估计是一辈子没法健步如飞了！虽然可以减轻伤者的疼痛！”

    这次要给孟德柱主刀的王老，就是上次翟耀辉重伤时负责翟耀辉术后康健的老专家。上次，芽儿坚持带翟耀辉回家养伤，又有盲信的翟爷爷力挺，当时可真是把较真的王老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虽说古代有关羽刮骨疗毒，在军总医外科一把手的王老还真的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专长。反正，当时的王老是不相信中医真的能续脉接骨。不过，很快事实摆在眼前，差点没有跌破王老的眼球。王老当时嘘唏感慨了好几天，老祖宗的东西还真的不能小瞧。

    这不，一来二往的，这一老一少交情倒是好了不少！当然，最重要的是，仁医仁德的王老彻底把芽儿当成同道之人。

    王老面色凝重，对芽儿是有一说一，“不过，你如果还能配一份翟同志当时术后的膏药，我到时候就可以放手施为，手术的成功率至少可以提高到九成以上。至于术后的康健，小杜，你要比我拿手哦！”

    说到底，虽然对中医研究不多，王老还是十分稀罕小姑娘手里的配方。想了想，王老还是没忍住，“小杜，我虽然对你医术了解不多，但你的手段如果能推广的话，当真是军人之幸！就像是”

    王老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虽然这两年已经在全军推广开了，前几天自己还隐约听的风声，那成药通过审批要似乎当成国字号中成药出口。但有些事，还不大适合小姑娘听。

    几年前，民间高士献了那份成药的配方，自己虽然没有研究过那份配方，但是临床试验却都是在自己这边做的，对不是伤筋动骨的普通外伤简直比缝合手术都有奇效，最重要的是伤口对并发症的抑制，大大降低了炎症和感染的几率！

    当时临床试验完，之后边防前线的战士才能人手一瓶，当成最后一道护身符。就因为那小小一瓶药膏，不知道造就了多少家庭的团圆幸福！

    王老心里都曾想过，就冲这一点，给那位高人立长生牌坊都不为过。

    王老话说到半截，就是那位高人的芽儿却猜到了王老要说什么了。

    芽儿从来没指望藏着掖着自己手里那些成药配方当传家宝，不过，不到时候罢了，怀璧其罪的道理芽儿懂。

    芽儿虽然不愿意跟王老打马虎眼，却也只能给出早就布好局的借口，一半是真一半是假道，“王老，不是我不想推广，实在是药方太名贵，其中有几味药如今是千金难求，市面上如今几不可见，我当时也是无意间折腾出来的，却把宋老他们的压箱底用光了。我正在和宋老他们琢磨可以替代的配方，如果真的能够成功，到时候，药效应该会差一些，但可以大量推广！”

    为了这个局，芽儿是真的差点把宋老他们几代私藏的名贵药材全折腾进去。当时，有好几天，几位老爷子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幸好配出来的药解了自己的围。

    空间里是不乏奇方妙方，但配药也都是需要奇花异草，压根不适合推广！就连小时候为了给自家干爹平/反，交给翟爷爷的那张药方也是自己改过之后的！不过，如今想来自己也真的是大胆，就在三天两头受伤的几个哥哥身上做过试验，最大的临床试验是在当时翟爷爷身上。就这么献出去了，真要是有什么差池，连累的真是翟爷爷！

    芽儿越想越是后怕，王老却激动的一把抓住芽儿的手，“小小杜，你可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只不过，王老您也知道，有些事可遇不可求，要等到猴年马月也未可知！”芽儿是真的这么想，自己有空间无虞奇花异草，但自己不能也不敢拿出来，只能和宋老他们一起研究可以替代的药方。

    而灵感这东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自己前一段时间差点没把本草纲目翻烂，当然了，更是没少浪费药材，幸亏自己如今也算身价不菲。

    芽儿声音柔和，不缓不急，王老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失态了，赶紧松开小姑娘被自己攥的通红的手，幸亏自己年纪大，没那么多忌讳也不算太唐突。

    “不急，不急！小杜，你有这份心就能配得上一句仁心仁术！”王老冲小姑娘竖起了大拇指。是越看越觉得这年轻小姑娘不仅医术精湛，心性更是沉稳，突然道，“小杜，你来咱们军总医工作吧！”

    “啊？”芽儿一愣，“王老，我还没毕业呢！”

    “小杜，你也太拘泥了，以你如今的医术在学校也无非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临床实践呢！哪怕需要深造，也不耽误你工作啊！”

    杜爷爷他们宠着芽儿，恨不得就让让芽儿在学校一辈子，轻快又清净。至于宋老他们，芽儿几乎每天都去他们跟前晃，演绎辨证一样不缺，还真不大能够想起来自家这关门弟子还在学校念呢。如今王老一语点破，芽儿心中突然涟漪阵阵，似乎自己着相了。

    “王老，我会认真考虑您的意见的！”

    “嗯！那就好！上午让那位小孟再去拍一张片子，如果没有意外，手术时间就定在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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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5

    <li>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老话一点都不假。

    别看胡添树陪着同病房的老者天马行空的胡侃了小半个上午,老者说到慷慨激昂处,脸上一副佩服的五体投地状，胡添树也只是觉得老者住院无聊,陪老人打发时间。

    虽然老者字里行间听着也很玄虚高深,胡添树多少也有点忌讳,可真要说到相信眼前这位老者是铁口直断，那也是万万不能的。老者不张嘴还好,气度雍容儒雅，颇有几分风骨,可一张嘴，胡添树宁肯相信老者年轻时候曾当过混口饭吃的江湖术士。

    不过，都说了人不可貌相，胡添树估计很快就得打脸改口了。俗话说事实胜于雄辩，人家老爷子还真有几分本事。

    窗外的冬阳明媚耀眼，两只小麻雀从病房楼前那棵只剩下虬曲枝桠的古树上飞下来，落在窗外，叽叽喳喳在窗外水泥砖上晒起来太阳。

    翟耀辉刚才陪孟德柱又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直接留那儿等检查结果呢。说实在话，翟耀辉是真的不大愿意见到比翟耀楠那疯丫头还糟心的小王护士了。

    老者显然是医院的常客了，小半晌午都快过去了，也没看见老者家人来照顾老人家。病房里，除了胡添树和孟德柱，也就胡添树正搀着在病房里遛弯的老人。

    正坐在靠窗的床沿上的孟德柱，轻轻拍了拍晒了一会太阳变得说不出来舒坦的伤腿，好笑的看着窗外那两只叽叽喳喳找地方避风头晒太阳的扁毛畜生，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憨厚沧桑的脸上也挂着三分笑意。

    窗外麻雀的叽喳声听着有点吵，也算是边遛弯边侃天说地的一老一少伴了一回奏。

    小麻雀叽叽喳喳叫的轻快，说累了的老者也渐渐看透这姓胡的年轻人态度里的敷衍，刚才听的那么投入，显然是在逗自己开心。

    老者眉毛一挑，倏的又放松下来，罢了，难得有人耐心陪自己闲聊。

    “哎，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有头有脸的人谁不知道我铁口直断张！”老人总结陈词，正好也溜达累了，拍拍胡添树的胳膊。

    胡添树很有眼色的赶紧把老爷子重新搀到病床上斜躺着，对老者的那句大俗即大雅的“好汉不提当年勇”，也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老爷子当年的叱咤风云自己不知道真假，就说刚才说弟妹命格清贵，那不明摆着的！弟妹长得好气质清雅不俗，一看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清贵。至于老翟，那就更不用说了，几年未见，气场虽然收放自如，但眉峰间的凌冽，换个胆小的说不定都能吓尿裤子！

    最关键的是，胡添树觉得就自己这憨厚脾气，怎么会跟人发生口角！自己当家作主，日子过的顺心的胡添树显然忘了自己当时炒所长时的混不吝的劲头！

    胡添树弯腰细心的帮老者掖了掖被角，正好错过门口那四男一女正朝病房里面进来。当然，胡添树也错过了正舒坦的斜靠在病床上的老者看到来人时眼神里闪过的那一抹晶亮。这姓胡的小子不信自己的话，看着吧，必犯口舌马上就应验了！

    等孟德柱听见动静背过身来，胡添树细心的又给老者背后塞了一个枕头，四男一女都已经进病房里来了。

    微侧一边，在前面带路的中年人穿着白大褂，胸口前挂着副主任医师的牌子，显然是医院的医生。

    就看这人脸上讨好中带着巴结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最中间那位年轻人才是正主。说实在话，那年轻人容貌真不差，俊眉修目，只不过，愣是被眉峰间的桀骜和阴沉破坏了。脸色泛青，眼白浑浊，显然酒色伤身！

    要让胡添树说，这人油头粉面的，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瞧瞧他那头，梳的油光锃亮，不知道往脑袋上抹了几斤发油呢！

    白瞎了挽着他胳膊的那位年轻大姑娘了，身材高挑，一头大波浪愈发衬得唇红齿白，容色艳丽，按说俩人挺般配的，可站一块怎么看怎么别扭！

    当然，有一点俩人般配的很，这大姑娘显然也是一位目下无尘的清高主子。从进病房手帕一直堵着鼻子，眉间紧蹙，秀气的扇着风，满脸嫌弃。

    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脑子里念头一样，这大姑娘那脖子都不酸吗，抬的怎么看怎么都跟东北自家院子里的大白鹅似的，都是用鼻孔看人的！这姑娘长得是不差，那小皮靴踩着也挺洋气的，可要是跟精致清雅的弟妹一比，立马落了下成。

    更别说这气质上的天差地别了，牡丹花虽然艳丽华贵，却也艳丽的庸俗，远不如那株空谷幽兰的清雅别致。

    胡添树和孟德柱不知道这人还是熟人！芽儿这会不在，要是在的话，准得要哀嚎一声冤家路窄，今天绝对出门不宜。还能是谁，是已经收拾好心情的郑大姑娘。

    暂且先不说郑月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说那张香饽饽似的病床。

    来人显然都对病房里的胡添树他们视若无睹，胡添树刚要搭话呢，穿白大褂的那位中年人指了指病房的角落，“三少，这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病房了，虽然是双人间，但胜在干净又向阳！咱们医院最近这段时间病房太紧张，实在腾不出来单人病房。”

    当然，也是看出来罗三少对后面那位断了一条腿刚手术完的小跟班不是那么的看重。断腿的要是眼前这位主，别说单间了，就是高干病房自己也能给无权无职的罗三少腾出来。谁让人家投的好胎，摊上一个好爷爷好爹，可不是皇城根下小圈子里的太子爷！

    白大褂嘴里的罗三少抬了抬眼皮看了两眼，手一摆，穿了一身黑西装身材健硕还戴了一副黑墨镜的男人立即从后面推着轮椅过来。

    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看得眼睛直抽，这咋给港台片黑社会似的，戴黑墨镜的这位仁兄步伐沉稳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要说，从一行人进来，胡添树和孟德柱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戴墨镜的这位身上，不知道怎么滴，有点气味相吸的手痒了！

    因为手痒，刚才那话说的明明白白，俩人都没反应过来，人家瞧中了他们的病床！

    罗三少用下巴颏点了点靠窗的那张病床，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腿上裹着石膏，小眼睛塌鼻梁显得格外贼眉鼠眼的人，漫不经心的开了口，“亮子，你自己看看这病房环境还成？要是不行，让刘主任再帮忙换一间！”

    毛亮是罗家三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按辈分该喊罗三少也就是罗少强一声三表哥。罗少强虽然看不大上尖嘴猴腮长了一副小人相的毛亮，但毛亮这人脸皮厚，又惯会看脸色，谄媚巴结更是手到擒来，吃喝玩乐的馊主意又多，也渐渐成了罗三少的贴身跟班！

    至于毛亮裹着石膏的那条腿，也是阴差阳错替罗少强挡的灾。要不然，在京城红带子的那小圈子里人称一声三少的罗少强也不至于尊驾屈就此地。

    说句夸张点的，毛亮对罗三少也算是救命之恩，罗少强也愿意给毛亮几分面子。

    毛亮见罗少强说的客气，小眼睛一眨巴，差点没挤出来几滴猫尿来，激动的结结巴巴，“三三哥，你瞧着行就行，我我都听你的！三哥，你对我实在是太太好！”

    时不时打一个小嗝，最后，猛地吸了一下都快流到嘴里的鼻涕，感动的是又哭又笑。虽然小腿钻心的疼，但真他妈的值了。看以后谁还敢他妈的说自己是三哥养的一条哈巴狗，这可是救命之恩，自己这下子可是抱结实了三哥的大腿。

    毛亮塌鼻子上挂着两串流出来又吸回去的长鼻涕可真把人恶心坏了。

    郑月如捂住鼻子的手帕挪到嘴边上，几欲作呕。面色阴沉的罗三少也被恶心的往旁边躲了躲，这样的跟班带出去都丢自己的人！

    最镇定的莫过于在病床上等着“看好戏”的老者，还有眼不见为净的墨镜哥。

    胡添树和孟德柱，被恶心的差点没把早晨的早饭吐出来，真他妈的糟心！

    不过，胃被恶心的一阵翻涌，俩人也突然回过神来，这一帮子人相中他们的病床了！站在两张病床中间的胡添树往前一站，“医生，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病床是我们的！”

    可惜，嘴巴刚张开，话还没来得及说！

    小人得志的毛亮，向罗三少表白完，瘦的跟麻杆亭子似的小腰一挺，狗仗人势的指着威猛高大的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道，“你，还有你，赶紧把病床上你们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一点不懂规矩，交一张病床的钱占两张病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这是把胡添树和孟德柱都看成旁边那张病床上老者的家属了！至于乡巴佬，那是看到病床上俩人嫌热脱下来的羊皮坎肩了，浓郁乡土特色的羊皮坎肩可不是乡下才有的！

    指着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的手翘着那兰花指，撇着嘴，生怕羊皮坎肩上有跳蚤似的！

    孟德柱脸色一黑，也欺步上前，乡巴佬什么的都无所谓，气不过毛亮狗眼看人低！

    胡添树的脾气比孟德柱暴躁的多，黝黑的大手把拳头骨节握的噼啪响，最讨厌的就是仗势欺人的小人，浓黑的眉毛挑了挑，语气也有点吊儿郎当，“哎，我说，哥几个弄错了吧，这张病床可是我们的，病床费都已经交了！怎么的，医院是你们家开的，瞧上那张病床就要那张病床啊！”

    要不是因为这病床是王希帮着定的，怕牵扯到王希，就胡添树的臭脾气，敢连那中年医生一块冷嘲热讽！

    胡添树这副滚刀肉的混不吝表情，把瘦猴似的毛亮吓得往轮椅上缩了缩，那点子鼠胆早被吓回去了，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罗少强。

    倒是站在门边的墨镜哥，早就欺身上前，站在罗少强后面。

    罗三少摆了摆手，示意保镖放松，显然看不上满身乡土气息的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冷嗤一声，慢里斯条的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包香烟。

    病房里的气氛显得格外怪异，突然，被众人忽略的老者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语气和缓的补充了一句，“是啊，我可以作证，他们费用都已经交齐了！”

    老人家看似帮两边调解，可细细琢磨，这话里话外还真有一点挑拨的味道。见老爷子胡添树望过来，蓦地挤了一下眼睛，小子，老人家我是铁口直断没说错吧，口舌之争啊！

    当然，也不是老人家故意看笑话，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糟老头子，两边都劝不得！

    胡添树唇角扬起一抹怪笑，口舌之争就口舌之争，大不了用拳头说话！

    没人注意这一老一少那点小动作，病房里的气氛越发怪异！

    中年医生虚擦了一把额间被罗三少那似笑非笑一瞥吓出来的冷汗，本来想在三少跟前讨一个好，没想到却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这要是平头小老百姓，刘医生连哄带吓的随便几句肯定就能打发了。可对着的是这俩膀大腰圆一口地道东北话的老爷们，刘医生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是真的害怕了刚才胡添树那副混不吝的滚刀肉模样，闹大了自己收不了摊子。

    “这两位同志，我记得早晨这间病床还是空着的呢。你看”这话说的真是客气，一边也是向三少求情，不是自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另一边，也是想着这俩乡下来的男人能主动让一步！

    “怎么，医生，不相信啊，我拿收费单据给你看！”刘医生明显低估了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的脾气。

    这真要是碰上一个急症病人，没有病床，俩人该让就让，没有二话。可眼前啥情况，那油头粉面的小子虽然一句话没说，可明摆着以势压人啊！他们不吃这一套，也对不住老翟和弟妹一上午帮他们跑前忙后！

    病房里的气氛又重新僵持起来！

    “少强，病房里的气味不好，我先出去了，顺便给毛亮买几斤水果！”正一触即房时，一道女声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清亮还带着丝丝的撒娇的味道。

    郑月如可不相信自己看上的男人连这点小场面都控制不了，不过，实在不愿意看毛亮那副怂样，也嫌病房气味难闻！

    “嗯！让小李陪你一起去，买完东西直接来这里找我！”罗少强这几天正对家里帮自己安排的女朋友热乎着呢，对郑月如的态度周到体贴，可谓十佳男友！

    罗少强纨绔归纨绔，但不是一无是处的米虫，心机和眼光一样不差。想在老爷子面前给自己加分，自己不仅要有钱，还要有靠山。郑家如今虽然日暮西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郑老爷子在一天，郑家就倒不下去！

    小圈子里骄傲公主似的郑月如，长得不错，心智也不差，竟然在自己面前温柔小意，罗少强心里颇有几分自得。虽然听说上次出国好像出了什么纰漏，但罗少强还真没放心上，自己不喜欢太能干的女人。女人吗，小鸟依人伺候好男人就成了！

    “我就在附近随便转转，小李还是给你留下吧！”郑月如不知道罗少强的想法。不过，家世显赫、年少多金的罗少强的温柔体贴显然满足了郑月如的虚荣，甩甩胳膊上的小挎包，嗒嗒嗒踩着圆跟小皮靴转身就走。

    胡添树肉麻的打了一个哆嗦，要说老翟和弟妹更是蜜里调油，怎么就那么顺眼呢！

    胡添树思维转了一个奇异的弧度，没听懂罗三少话里的含义。不过，刘医生听懂了，狗腿子毛亮也听懂了。

    罗三少并不是非这张病床不可，人家是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说不的时候。就这么算了，往后自己就不用在皇城根下混了！

    毛亮不愧是贴身跟班，一个不耐的眼神就读懂了三少的意思，有人撑腰，毛亮胆子就跟吹气球似的嗖嗖的长了起来，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你们说说，你们交了多少病床费，我三哥两倍赔给你们！我劝你们哥俩也识相点，如果想在京城多呆几天，趁我三哥心情好，赶紧利索的换病房！我三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哎呦，真是吓死人了，原来衙门也是你们家开的！”胡添树的语气越发的吊儿郎当，要不是还顾忌着翟耀辉他们，一直信奉君子动手不动口的胡添树早动手了！

    倒是孟德柱顾虑多一些，眉毛皱了皱，真的不愿意给翟耀辉惹什么麻烦。

    不过，麻烦不是不想惹就不想惹的，孟德柱正要劝两句妥协呢，楼道里，芽儿远远就听见胡添树那句，赶紧快走几步，等到病房门口，才发现病房里多了好几个人。

    病房里气氛不善，芽儿一头雾水，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几个人，微微蹙眉道，“胡大哥，孟大哥，怎么回事啊！”

    回答芽儿是简易轮椅打滑摔倒的声音，被轮椅压倒石膏腿的毛亮一边疼的呲牙咧嘴，一边狂流鼻血，抓着罗少强的裤腿，挤眉弄眼道，“三哥，极品，极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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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6

    <li>　　芽儿从没有想到自己刚从王老那边回来,病房里竟然有这么一出闹剧正等着自己。

    病房里突然多出来的这几位表情可不算友善，芽儿心里嘀咕,正要抬腿进来,就听见咣当一声，那张简易轮椅突然被人折腾翻了。

    轮椅上的人存在感太低,芽儿刚开始还真没怎么在意。看着那条打着石膏的伤腿正好被轮椅压在底下,芽儿都有点发懵。就见地上躺着的那张贼眉鼠眼的脸疼的都皱巴一块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两条麻杆似的小胳膊瞎扑棱。

    病房里,众人都被眼前的突然变故弄愣了。要不是芽儿耳尖的听见轮椅底下那人疼的抽气声夹杂着的那几声猥琐又谄媚的“极品”，芽儿说不定真会把眼前这出戏当成闹剧。

    腿上的打着的石膏都被轮椅砸裂缝了,那双黄鼠狼似的小眼睛都还没忘盯着芽儿看，尖嘴塌鼻里又是忘了吸回去口水又是鼻血，还有疼的鼻酸流出来的两行鼻涕，差点没把芽儿恶心的把胆汁吐出来。

    芽儿看了一眼旁边那位“三哥”，衣着笔挺，五官清俊，微挑的丹凤眼显得气势凌人，真能称得上是俊逸儒雅，颇有当纨绔子弟的资本。

    只不过，那双本该最迷人的丹凤眼，眼白暗黄，眼神阴鸷，愣是让一位翩翩浊世公子变成了酒色俱全的纨绔二世祖。

    芽儿读懂了“三哥”眼神里闪过的打量和惊艳，还有裸的意/淫，不由又气又笑，敢情自己这是遇上了中的经典桥段了！

    罗三少被俏佳人瞥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酥了，心里就跟小虫子在爬似的，又痒又麻！毛亮这小子还真没说错，刚进来的这女孩真的是人间极品，回眸一笑百媚生啊！那双星眸氤氲的杏眼，刚才因为愠恼闪过的一簇簇火苗，那么耀眼迷人！

    罗三少越看越稀罕，眼神里的惊艳渐渐变成了志在必得。

    自己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曾经交往过的女人海了去了，文静秀气的，清纯可爱的，小鸟依人的，甚至连郑大公主那样明艳大气的，也都主动的投怀送抱。可是，跟眼前这位一比，都成了庸俗的胭脂粉黛。

    眼前这俏佳人该怎么形容呢，未施粉黛，面若凝脂，睛若点漆，眉眼间无处不精致，整个人就像是一尊清雅灵动、晶莹剔透的玉人。

    刚才那撩人的一瞥，罗少强就觉得心扑通扑通直跳，自己好像真的栽了。实在是形容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强自压抑那一股股涌向下/腹的冲动，就生怕亵渎了自己的女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收藏起来独自欣赏。

    芽儿被看的汗毛直竖，胃里是一阵阵的犯恶心，却不能真把人眼睛挖了去，只能把人当成膈应人的跳蚤，视而不见。

    “胡大哥，怎么回事？”芽儿进病房的第一眼就看到胡添树握拳头的动作。

    男人更了解男人，胡添树和孟德柱第一眼就发现了这“罗三少”和被轮椅砸个正好的小瘪三看到弟妹第一眼的失态，俩人正虎视眈眈的戒备着呢，一时间没顾得上回答！

    倒是没有得到罗少强回应的毛亮，一手抓着被离的最近的刘医生扶起来的轮椅轮子，找存在感似的又拽了拽三少的裤脚，用下巴颏点了点芽儿站的位置，挤眉弄眼的小声嘀咕，“三哥，瞧见没，极品！”光看背影就销魂的很！

    毛亮不愧是罗少强的贴身跟班，清楚罗三少五毒俱全的脾气，哪怕如今有了门当户对的女朋友肯定也不耽误有权有钱的三少在外面摘花引蝶。

    当然，也因为毛亮不喜欢高高在上的郑月如，郑大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三哥养的京巴狗，毛亮乐意拆郑大小姐的台。

    病房里此刻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见众人都望了过来，罗少强恶心看了一眼紧拽着自己裤脚的那只鸡爪子，直接抬腿踢开，这小子唐突了佳人。

    罗少强松了松领口，脸上换上了风度翩翩的笑容，正打算搭讪。冷不防的，胡添树把芽儿往自己背后一塞，和孟德柱突然欺身上前。

    俩人动作太快，手无缚鸡之力的罗三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等被保镖在背后堪堪扶住才回过神来。

    胡添树和孟德柱跟前，只剩下还坐在地上笑的贼兮兮色迷迷的毛亮。毛亮受伤的腿上刚打得石膏都被砸裂缝了，没那么敏捷的动作，更没有保镖护着，被胡添树跟提溜小鸡崽子似的直接从地上拎起来，顿时吓得紧闭着眼睛，两股战战。

    “他妈的，你再说一句听听！”胡添树铁锤似的拳头对着毛亮尖的跟枣核似的脑袋瓜子威胁道。刚才闹哄哄的，没听清楚，这回算是听清楚这小瘪三在嘀咕什么了。虽说在部队上磨练出来的拳脚不该对着手无寸铁的人，但揍一个嘴臭的小瘪三应该也不算是多大错误。

    孟德柱挡在胡添树前面，担心那位练家子的保镖打搅自家兄弟教训小瘪三。俩老战友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都是顶呱呱的东北汉子，脾气不怎么好，拳头也硬！

    胡添树高高举起的大拳头，就跟点了火药捻子的爆仗似的，随时一触即发。

    “这位同志，你干什么，医院不住打架！”千钧一发之时，还是中年医生最先回过神来。就说这俩一脸匪气的大男人不好招惹，还真没猜错。不过，医院也是自己的地盘，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坐视三少的人被打不管。

    几乎被众人遗忘的老者，眼神里闪过一道精光，歪了歪身子，摆手招呼胡添树，“小胡，你可别乱来！”

    自己铁口直断张，断的是口舌之争，可没断出来今天有人会有血光之灾，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芽儿虽然觉得老人家脸上的浅笑有点像是火上浇油，但也不会真看着胡添树他们打架，“胡大哥，算了！你跟一条只敢仗着主人的势瞎叫唤的哈巴狗一般见识干什么！”

    说到底，毛亮顶多算是有心无胆的京哈巴，芽儿还不至于跟一条小哈巴狗一般见识。最让芽儿反胃的，还是视线一直裸胶着在自己身上的那位三少。

    芽儿一句话，顿时把胡添树和孟德柱的火气都说没了。尤其是胡添树，嘴巴咧了咧，越琢磨越是这个理儿，倒是自己这个大老粗忘了狗仗人势是怎么说的了！

    罗少强眼中闪过一道阴郁，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小佳人牙尖嘴利也好，带刺的玫瑰摘起来更有劲，唯唯诺诺的女人虽然乖巧，但也无趣的很。

    不过，有一个人是真的气炸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毛亮最恨人家说自己是哈巴狗了，指着芽儿就要乱吠，却被罗少强一脚踢倒在轮椅上，罗少强这会烦透了毛亮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嘴巴。

    毛亮打着石膏的腿又被轮椅撞了一下子，疼的只抽冷气却不敢再多吭一声，尽力缩着减少存在感。毛亮算是看出来了，三哥好像动真格的了！

    罗三少可不担心毛亮那条伤腿是不是伤上加伤，撩了一下油光光的头发，胡添树都没来得及拦着，人已经上前一步，对着芽儿风度翩翩道，“实在抱歉，管教不利！还没介绍，敝姓罗，罗少强！”

    芽儿眉间紧锁，对自己跟前伸出来的那只手视若无睹。这纨绔三少长得人模狗样的，脸皮倒厚，只不过，油光光的头发还有扑鼻的香水味道没得让人作呕。

    罗少强也不生气，眼睛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只玉瓷般细滑的纤纤玉手，想入非非，嘴里不忘表白，“刚才都是误会，我那兄弟受了点小伤，要住两天院，以为这张病床没人！要不这样，作为赔礼道歉，我找人给这位大哥重新安排一间单人病房，住这安静，陪床什么的也方便！”

    说完，也不等芽儿他们拒绝，侧首对站在旁边的中年医生道，“刘医生，一会你看着给这位大哥安排一间单人病房，费用什么的都记在罗家帐上！”

    中年医生看看在佳人面前体贴温柔的罗三少，也只敢在心里偷偷骂一声操/蛋，嘴里却应应诺诺，“好，我马上就办理！”

    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目瞪口呆，好几年没到京城，敢情如今京城的红带子都变成这副德行了！

    芽儿看着自顾自说的罗少强嗤笑一声，京城罗家的罗三少吗？听说过，有几分本事却也是纨绔子弟中的纨绔！

    可不是自顾自说，罗少强见中年医生应的干脆，脸上也有两分自得，继续对芽儿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在校的大学生吧？往后在京城有什么事找我！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别的不敢说，也就是混了一个人头熟！以后毕业分配工作什么的，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帮忙！这样吧，一会请你吃饭，给你讲讲这里面的道道”

    芽儿仿佛都看到唾沫星子都金光闪闪，又是一阵反胃，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多谢！住院的钱我们还掏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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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芽儿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哪怕八十年代的人思想还都很保守,自己平时也没少被人搭讪。通常,芽儿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笑了之。

    不过,欣赏的眼光和意/淫的视线,芽儿还分得清。

    眼前这位风流倜傥的罗三少还真有点对不住他罗三少的名号,这意气风发的搭讪方式简直老套又直白，庸俗的很！芽儿敬谢不敏！

    相比而言,印象里有位留着一头凌乱长发落拓不羁的文艺青年，有段时间经常大早晨在自己路过的小公园弹的吉他声顺耳了！当然,自己似乎好久都没见过那位小伙子了。

    芽儿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平时深居浅出落伍了，还是罗三少也就这点纨绔的资本，就差勾勾手指头，鼻孔朝天的喊一句，“小妞，算你命好，老子看上你了！老子有钱有权，打算把你金屋藏娇了！”

    不知道怎么的，芽儿就想起来古装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穿的花里胡哨提着鸟笼子的肥头大耳的二世祖，吆喝着自己那几位奴颜婢膝的狗腿子，戴着十个金戒指的猪蹄子一指，“小子们，这小妞颇有几分姿色，给老子抢回家里去！”

    耳边噪音太烦人，芽儿躲开扑面而来唾沫星子，蓦地因自己的天马行空打了一个寒颤。其实也难怪罗三少连搭讪都这么意气风发，人家家世显赫，皮囊又不错。

    只不过呢，眼圈发黑，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的主！最关键的是，面色潮红，看来是好东西补多了，虚不受补。怪不得听人说，风流倜傥罗三少是坏的肚子里流黑水的主。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位倒霉的姑娘嫁给这人渣，估计没几年性/福日子好过！

    芽儿越看越膈应，脸早已冷若寒霜，“抱歉，住院的钱我们还掏得起！如果没什么事儿，那请便吧！”

    见佳人粉脸含怒，檀口微张，似有一番清冽幽香扑面而来，罗少强觉得自己都要痴了，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罗三少第一次这么稀罕一个人儿。哦，连声音都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就像泉水似的叮咚叮咚敲在心田间！

    “妹子客气了不是！见面就是朋友，以后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三哥我罩着你！”罗少强压根没听出来芽儿话中谢客之意，倒是亲热的自来熟！近距离才发现佳人冰肌玉肤、呵气如兰！

    罗三少眼神越来越痴迷，眼前女孩精致如玉就该金樽玉贵的娇养起来。

    芽儿被毫不掩饰的裸的眼神看的一阵阵反胃，都能听见罗少强吞咽口水的声音，顿时恶心的胸臆间阵阵翻涌，蓦地转身弯腰，直接吐在床头柜前的垃圾桶里。

    芽儿都佩服自己的好修养，为什么没一个巴掌甩过去！

    “妹子，这是怎么了？刘医生，刘医生，赶紧给看看！”罗少强见芽儿吐了，顿时心疼的不得了，着急的就要抬步上前帮芽儿拍背，嘴里连声喊着差不多被遗忘的刘医生！

    这副情圣的模样没得把就站在芽儿旁边的胡添树给恶心住了，膀大腰圆的大身体板往芽儿跟前一挡，冷嘲热讽道，“我可不知道我们家妹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

    胡添树和孟德柱心里边门清，芽儿这是被人恶心坏了！

    胡添树和孟德柱脸色不大好，都是被眼前这位“前倨后恭”的什么罗三少给憋屈的。他们宁肯罗三少还是刚进来时那副欠扁的模样，真把自己惹火了揍一顿就是了。

    可这小子，看见弟妹殷勤的不得了。俩人心里清楚这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明知道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人家一副翩翩浊世公子的模样，虽然嘴里一个劲的套近乎，可人家没说出来，他们也不好把那双不老实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摔炮踩！

    罗三少在佳人面前好脾气，不代表对胡添树和孟德柱这俩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也好脾气，听出来胡添树话里的嘲讽，眼神闪过一抹阴鸷。

    不过，到底没跟胡添树他们多计较，扭头对呆愣住的中年医生呵斥了一句，“刘医生，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人瞧瞧！”

    罗三少是真的有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就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栽了，这辈子从来没为谁牵肠挂肚过！这女孩咋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刘医生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摊上这么一摊在糟心事，看了一眼神色倨傲的罗少强，心里真的偷偷骂了一声他娘的。

    自己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捧了罗三少的臭脚，帮他讨好佳人！按说，自己业务精湛，人缘也不错，私下又没收过红包，行得端坐得直，就是这次评不上职称，下一次总能轮到！自己今天干什么鬼迷心窍的自讨苦吃，巴结这么一个二世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刘医生算是看出来了，人家这是被罗三少给恶心吐了！

    当然，刘医生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嘴里应着，磨磨蹭蹭的上前好歹也做做样子。芽儿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听见罗少强肉麻的声音，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胃里又是一阵翻涌，芽儿头也没抬，背着身摆摆手，“不用！谢谢！罗三少，想必你们还有别的事儿，慢走不送！”赶紧走吧，再不走自己大耳光子就真忍不住扇过去了！

    病房里鸡飞狗跳的时候，没人注意到病房门口早站着一个人。郑月如脸色阴晴不定，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怪异笑容，也不进去，就贴墙斜靠着。

    今天太阳虽然还算暖和，但小北风刮的也厉害，冷的就跟小刀子割似的！郑月如刚才说要去买几斤水果，只是找个借口出去不愿意在病房呆着。毛亮还没那么大面子让自己陪着安排病房，更没那么大的面子吃自己买的水果！

    外面天冷，穿了一件大衣的郑大姑娘转了一圈就回来了。没想到，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刚上任的男朋友似乎旧病重犯了，又在甜言蜜语的招蜂引蝶。

    都是那个小圈子里的人，郑月如清楚罗少强到底是什么德行的人。但是，有一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郑月如对自己有信心，比起老爷子给自己介绍的出身清贫的年轻才俊，郑大姑娘更乐意收服罗三少这匹野马。

    杜萱瑾让自己跌了那么一个大跟头，靠的是什么？从小生活在权利漩涡当中的郑月如可不相信杜萱瑾真的靠的是她自己的人格魅力，还不是因为背后有翟家那座大靠山。

    郑大姑娘每每想到毁在杜萱瑾手里的青云路，都恨得牙根痒痒。更别提这些天在家里，二婶大姑她们三天两头冷嘲热讽，催着自己去给杜萱瑾道歉，就怕郑家受自己牵连。

    就连向来疼自己的老爷子，要不是担心自己态度不好道歉不成反惹翟家生气，老爷子早把自己押到杜萱瑾跟前赔礼道歉去了。

    自己爷爷是开国元勋，自己从小众星捧月的长大，到头竟然被杜萱瑾一个飞上枝头的假凤凰踩在脚下，郑月如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郑老爷子察觉到孙女彻底的迷障了，想给孙女介绍几位年轻有为的才俊，收敛锋芒，相夫教子对女孩子来讲也是另一种平淡的幸福！

    郑老爷子很清楚，本来只是俩心高气盛的年轻女孩间的针锋相对，但因为孙女太蠢，手段太不入流，彻底落了下成！有杜家那小丫头珠玉在前，众位老首长老同事如今对孙女的印象可不算好！

    可惜，骄傲如郑月如不理解郑老爷子的一番苦心！杜萱瑾都可以因为攀上翟家的大树一飞冲天，自己是真正的天之骄女，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走的更好！

    要说郑月如多喜欢罗少强哪也是不可能的事儿！郑月如不是那种感情至上的小女人，罗少强什么的德行一清二楚！在郑月如眼里，罗少强也只是比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各方面的条件跟自己更般配一些！

    罗家可不是日渐没落的郑家，罗家权势煊赫，罗少强虽然没有从政，却很有经济头脑，有罗家护航，这两年也赚了一个盆满钵满。再说了，罗少强本来就长得丰神俊朗，家世显赫，人又风流多金，就是不爱吃腥，还难免会有人会投怀送抱呢！

    以上种种都是郑月如电光火石间念头，挑了一下耳边性感的大波浪，郑月如嘴角含着一抹高高在上的笑意，打算好好会一会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罗三伏低做小，殷勤讨好！说到底，刚刚相处了没两天，真的没什么感情，郑月如虽然生气，气性却不算太大！

    郑月如刚抬起脚来，等看清罗三殷勤小意的人是谁时，忍不住冷嗤一声，杜萱瑾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有一句老话，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芽儿如今就是从来不会在反思自己的郑大姑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杜萱瑾把自己顺风顺水的坦途搅和的天翻地覆。

    郑月如暗骂一声狐媚子，却不经意间读懂了罗少强眼神里的志在必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郑月如蓦地刹住了脚步，在众人发现前，背影一闪，干脆躲在门口听起了墙角！

    罗三说好听了叫风流倜傥，说难听了叫风流成性，最爱沾花拈草更是个中高手。而且，罗三荤素不忌，他的字典里可没有“不”这个字。郑月如都不知道是该夸一声罗三狗屎运，还是哀叹一句杜萱瑾倒霉，被“花花公子”罗三给瞧上了！

    就是杜萱瑾背后站着翟家又能怎么样，哪怕罗三只是嘴上讨几句便宜，真追究起来，这事儿吃亏的总不是男人！高门大户不是那么好进的，都爱面子！

    郑月如干脆斜靠在走廊的墙上，听起了热闹！虽然病房里隐隐传来的罗三的殷勤讨好听起来心里有点疙瘩，还第一次见罗三在女人如此伏低做小。不过，这也说明了罗三是真的瞧上了杜萱瑾！

    也对，杜萱瑾可不就长了一副勾人的狐媚样！要不然，她能把有军中之狼之称的翟家老二迷得五迷三道的！

    病房里的众人可不知道病房门口有人等着看大戏。

    胡添树和孟德柱见芽儿是真被恶心到了，一时间彻底抓了瞎，一会怎么跟老翟交待？倒是斜靠在病床上的老者最冷静，顺手递给了芽儿一杯自己刚晾好准备喝的温水，还真难为这小丫头好涵养没摔人大嘴巴子！

    “谢谢！”芽儿漱了漱口，那杯温水也压下了阵阵恶心感，对上老者了然睿智的眼神，芽儿突然笑了，自己也真大惊小怪了，明摆着找罪受！被臭虫恶心了一把，难道还恶心回去？罗三少敢再用那眼神看自己，大不了一个耳光摔过去。

    倒是得给这位老先生说一声抱歉了，虽然只吐了几口酸水，但这味道可真不怎么好！芽儿也不搭理在一边心疼着急的抓耳挠腮的罗三少，准备拿垃圾桶出去清洗，被慢了半拍回过神来的孟德柱接了过去！

    虽然只瞧到了一张侧脸，罗三少也被那抹仿佛春暖花开的粲然一笑给弄的恍然心动，碍于挡在眼前这莽汉的可能将来大舅哥的身份，只能在一边心疼的连声责问，“怎么好端端的就吐了呢？没事吧？要不让刘医生给瞧瞧！”

    芽儿虽然自我开解，可听罗三少那副亲热的语气，又突然觉得胃里发酸，只好顺手帮老者用另一只茶杯倒了一杯开水，实在懒得跟这人多说一句！

    罗少强丝毫不以为意，仍连声催着刘医生给赶紧瞧瞧！

    毛亮刚才被罗少强踢了一脚，刚才一直掐着自己的嗓子，不敢多嘴一句！可他到底是旁观者清，看看心疼的跳脚三少，也不用早退到一边当背景板的保镖哥帮忙，自己俩手转着轮椅轮子推到罗少强跟前，这会改拽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三少的衣袖，“三哥，三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罗少强正想入非非，被毛亮拽的心烦，咣当一声又是一脚，把轮椅踢得原地打了好几个转。

    别人说毛亮就是罗三少养的一条哈巴狗一点也不为过，毛亮被吓得小心肝砰砰乱跳，转的头晕，丝毫不敢生气。等轮椅停下来，又偷偷拽了一下罗少强的衣角，语气缠绵幽怨的又喊了一声，“三哥！”

    就是再借给毛亮十个胆子，毛亮也不敢跟罗少强直说，三哥，醒醒吧！三哥你这样上杆子讨好人家，人家哪是身体不舒服，人家明显是膈应三哥，膈应吐了！

    不过，毛亮虽然不敢明说，可贼兮兮的眼神却把心里的话表露无疑。

    被人当成了膈应人的臭虫跳蚤，罗少强能真不知道？当然觉出来了！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第一次这么稀罕一个人，想把人金樽玉贵的宠着，却被人甩了脸，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罗三少怎么会承认！

    这会被毛亮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明晃晃的打脸，罗少强眼神阴冷的仿若一条毒蛇。不过，有一分是冲着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芽儿，有九分是对着被迁怒的毛亮！还不如京巴呢，京巴狗还会讨主人欢心，这人生来拆自己的台！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比起上面几位从小被教育要挑起罗家大梁的堂哥和哥哥，罗少强罗三少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罗三少的模样好，长得也巧，尤其是那双能把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丹凤眼十成十的遗传了罗家老太太。

    罗家老太太稀罕这个嘴甜的小孙子，小时候招猫逗狗护着，长大了吃喝嫖赌也护着。在罗家老太太眼里，自家小三儿就是坏也有坏的资本。

    郑月如还真说对了，在罗三少的字典里没有“不”。男人有时候就爱犯贱，越得不到的越稀罕，罗少强觉得自己真的一见倾心，再见倾情了。

    毛亮狗仗人势的事儿平时做多了，就是罗少强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很可惜，发现三少脸上阴云密布，毛亮这次猜错主人的心思了！

    毛亮那“盈盈一握”的小腰杆子一挺，一副小人相的吊梢眉微微一挑，翘着兰花指，掐着嗓子似的说道，“我说，有人也拿捏够了！我三哥是什么身份的人，在皇城根底下想弄一个人就跟捏死一条蚂蚁似的！”

    哼，不就长了一张漂亮脸蛋被三哥瞧上了吗？敢说自己是哈巴狗，敬酒不吃吃罚酒！

    胡添树牙齿咬的嘎吱响，自己果然还是更想揍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小瘪三！

    芽儿蓦地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看耀武扬威的毛亮，冲胡添树摇了摇头，就听这京巴狗说说他主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毛亮被那妙目一瞥，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脊背发凉，连下巴颏都冻的发颤！

    倒是罗三少，本来是被毛亮的话勾出来心里的怒火，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委曲求全过！可是，满腔的火气对上那回眸一瞥，蓦地熄灭了！那一瞥似乎蕴含着无限风情，似笑似愠，勾的人心肝直颤！

    到底不舍得让佳人太难堪，罗少强踢了踢轮椅，示意毛亮赶紧闭嘴！

    毛亮正说在兴头上，被芽儿那一眼吓破了怂胆，罗少强那一脚顿时给了他无限的勇气，“有的人想必不清楚红颜祸水，还有红颜”薄命是什么意思！

    毛亮到底没能逞完威风，那句红颜薄命还没说完，就被正举步进来的翟耀辉接口道，“哦，我还真不清楚，还有红颜什么？”

    翟耀辉把刚出来的检查结果取回来，远远的就看见病房门口似乎站着一位不速之客！芽儿虽然没提过，翟耀辉对郑月如却不陌生！

    正听到兴头上的郑月如，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两道如刀锋般锋利的眼神，郑月如脸上的趣味怏然都没来得及收回，被那两道视线冻的直接凝在脸上，郑大姑娘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翟耀辉没搭理吓得张不开嘴的郑月如，抬步进了病房，怪不得能够让以找自家芽儿茬为目标的郑大小姐露出那副表情呢，病房有人在指桑骂槐说自家芽儿红颜祸水呢！

    翟耀辉进来的悄无声息，正好没有漏过罗少强来不及收回的裸的痴迷眼神。

    色中饿鬼的纨绔罗三少？翟耀辉唇角似笑非笑，自己的小媳妇也是这人能够觊觎的！瞥了一眼吓得不敢进来的郑月如，翟耀辉突然生出一个不算厚道的念头，虽然不清楚这俩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恶人还需恶人磨，把这俩人紧紧捏在一起也算是功德一件！

    毛亮难得有用武之地，咽了一口唾沫，正准备威逼利诱唱一出红脸，帮着都五迷三道的三哥拿下这小妞呢，不成想，刚开了一个头，就被人接过话茬，被噎的打了一个嗝！

    你是谁啊？你！毛亮眉毛一挑，不过，对上来人鹰隼般的视线，没出息的缩了缩脖子，偷偷侧过身去！

    毛亮并不认识翟耀辉，可他眼睛虽然小，也不全是摆设，这几年跟在罗少强身边到底学会了看眉高眼低！来人身上有一种罗老爷子类似的气势，这样的人自己惹不起！

    “翟哥哥！”芽儿虽然做不来小鸟依人，但见翟耀辉回来，也仿佛找到了党/组织似的，有一种撑腰的来了的错觉。

    说到底，芽儿心里到底意难平！罗三少名声可不大好听，自己不怕这太子爷，可是，其他不幸也被看上的女孩呢？芽儿都想哪天偷偷的给这人下一剂终身不振的药！没得把自己恶心的连早饭都吐出来了！

    “嗯！”病房里多了好几位，翟耀辉连眼皮都没翻，直接把人揽到怀里。翟耀辉很清楚自家小媳妇，比如说觉得受委屈的时候会偷偷瘪嘴。

    病房里的情况一目了然，翟耀辉把剧情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有心替自家小媳妇撑腰，对角落里站着的那位不停擦虚汗的中年医生道，“刘医生，医院是怎么回事，怎么放乱吠的野狗进来了！”

    刘长泰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刘长泰也是部队体系的人，知道眼前这翟少将是一尊大佛！怪不得小姑娘有恃无恐呢，早知道这大佛会过来，自己刚才说什么也把罗三少和他那条京巴狗哄出去！

    说句实在话，俩人都是太子爷，可这太子爷的分量区别大着呢！要是往夸张里了说，一个是名副其实的李逵，一个就是虚张声势只能吓唬吓唬小老百姓的李鬼！

    毛亮虽然有几分眼色，却不知道翟耀辉是一尊怒目金刚的大佛。只知道来人骂狗的话犯了自己的忌讳。毛亮刚要挺挺胸脯呛声，罗少强终于从刚才那一眼的毛骨悚然中回过神来，满脸尴尬又胆气不足的喊了一句，“翟二哥！”

    罗少强这会那还顾得上琢磨翟老二和佳人到底什么关系，哪还能顾得上嫌翟老二揽在盈盈细腰上的大手碍眼，只知道翟老二似乎和眼前的佳人关系匪浅！

    翟家低调惯了，翟爷爷人缘不差，但不代表没有看翟家不顺眼的，尤其以罗家为首！罗家家世颇有来历渊源，出身清贵的罗家老爷子打心眼里看不上草莽出身的翟明山！

    翟家主军，罗家主政，虽说翟罗两家这些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几年翟家越发紧紧压罗家一头！

    罗少强虽然会玩，却知道轻重！翟罗两家的关系也一清二楚。不过，在罗少强看来，翟家煊赫，罗家也不差！

    今天要是随便换成翟家另外一个人，罗少强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可偏偏是老爷子再三叮嘱不能随便招惹的翟老二！真要到了罗家这个阶层，就没有了什么真正的机密消息，罗少强隐约听老爷子偶尔提起过，翟老二手里握着一支国家的绝密力量！

    罗家权大势大，当然少不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难免哪天屁股没擦干净，被翟老二抓了小辫子！

    罗少强这个纨绔中的精英能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这么逍遥自在这些年，除了罗家的背景煊赫外，凭的也是这份谨小慎微、见风使舵的性子！

    被罗三少喊了一声翟二哥，翟耀辉一点都没感觉到荣幸。清冽刚毅的脸上吃惊的仿佛刚看到这个人似的，翻了一下眼皮，“你是？我不记得我还有一个弟弟！”

    声音清冷，说出来的话尖酸的直戳人的肺管子，可这不是翟耀辉平时的为人。

    饶是孟德柱憨厚，也忍不住挑了挑嘴角，老翟这话说的能噎的人嗓子眼疼！

    罗少强能屈能伸，脸皮厚的很，陪着笑道，“翟二哥平时很少出来，你肯定不记得我！我是罗家小三儿！刚才都是手底下的人没规矩，冲撞了翟二哥的朋友！我替他赔礼道歉！”

    说着，拿眼皮偷偷翻了一眼站在翟耀辉旁边的笑意冉冉的俏佳人！突然隐约记起来，翟老二好像前几天刚结婚，在国宾馆办的婚礼，听说动静挺大，一点都不像是翟家的风格。好像还听人说，翟老二老牛吃嫩草，娶得小媳妇才貌双全，精致脱俗。

    罗少强宁愿相信一本正经的翟老二跟自己似的爱偷吃，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惊为天人的女神已经罗敷有夫！

    当然，罗少强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是意难平罢了！翟老二其实也不是那么清心寡欲的嘛？要不然也不会这个年纪把娶一个才刚刚双十年华的小媳妇！自己慢了一步，如今罗敷有夫，可怎么越发心痒难耐啊！

    见罗少强脸上阴晴不定，翟耀辉冷哼一声，罗少强惊得脸色一变，赶紧收敛起神色，啪的一声拍在缩在轮椅里头当乌龟的毛亮脑袋壳子上。

    毛亮这一次没有会错意，虽然不认识翟二哥是谁？但听说过翟老二的大名！眼睛一闭，一点都不含糊的摔自己一大耳光，嘴里连哭带嚎，“小姑奶奶，对不起，都是我嘴巴太贱！小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要不是那条打着石膏的伤腿实在经不住折腾了，说不定直接五体投地趴地上磕头认错。比起罗少强这样的伪君子，毛亮是彻头彻尾的真小人！毛亮心里敞亮的很，眼前这小姑奶奶就是翟家的二少奶奶！

    毛亮每喊两句小姑奶奶，就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哭的脸糊满了鼻涕和眼泪。

    芽儿看了一眼跳梁小丑似的毛亮，蹙了蹙眉。怪不得人们常说权力是一个好东西呢，这情势也急转直下的太快了！

    芽儿不喜欢给自家男人也扣上一个太子爷的帽子，还是觉得翟耀辉更像是镇山太岁，威慑的效果不要太好，一场闹剧瞬间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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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米油盐、人情礼往的生活不是童话,幸福的道路上难免会有一两块硌脚的小石子。幸好，小石子虽然硌脚,顶多让幸福的星湖泛起的层层涟漪,掀不起多大风浪。

    芽儿虽然心里很膈应罗三少这个人，只当是看了一场前倨后恭、说唱俱佳的耍猴戏,吐过之后也就算了！太子爷虽然听着挺拉风,但芽儿还不打算当一个咄咄逼人、仗势欺人的“太子妃”！

    于是,病房里的闹剧前一刻正唱到最精彩处，后一刻因为翟耀辉回来峰回路转。

    罗三少有当纨绔的资本,也有当纨绔的眼色。瞥了一眼似笑非笑嘴角微挑的翟老二，咣当一声朝着毛亮屁股底下的轮椅又是一脚,“行了，当着翟二哥的面子别丢老子的人了！翟二哥宰相肚里能撑船，还能跟你一个小瘪三一般见识！”

    罗少强也是迁怒，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邪魅勾人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就差没吓破正哭爹喊娘的毛亮的老鼠胆，刚咧嘴鬼哭狼嚎到一半的哭声立马憋回了肚子。

    听见恶心人的吸鼻涕的声音，罗少强皱了皱眉，摆摆手，示意保镖把毛亮赶紧推出去，实在丢自己的份儿。

    罗少强这人也算是能屈能伸，笑的亲近熟络，话里三分真两分假的道歉道，“翟二哥，不怕你笑话，你也知道我这人有点浑，平时横惯了！刚才都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得罪了翟二哥的朋友，我赔礼道歉！”

    在非富即贵的皇城根下横着走的罗三少，当然有自己的本事！至少，场面上的话说的真的是漂亮干脆，也不怕丢人，坦坦荡荡，我就是一个又浑又横的二世祖！

    说着，也不等翟耀辉说什么，直接朝胡添树和孟德柱道了一揖，称兄道弟的赔不是道，“俩哥们，刚才都是兄弟的不是，别放在心上！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哈哈，也不对，压根没打起来！”

    胡添树和孟德柱都是心宽豪爽的东北汉子，见罗少强这番作态，虽然明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德行的主儿，可人家话说的敞亮，还真不好计较！

    当然，俩人心里也清楚，罗三少能跟自己道歉，看得可不是自己的面子！俩人也只能拱拱手，顺着罗少强的话把刚才那番过节掀过去！

    “翟二哥，前两天我不在京城，没喝上喜酒，不认识嫂子！刚才不小心冲撞了嫂子，改天我请你和嫂子喝酒赔罪！小嫂子，你一定得给我这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罗少强知道哪头才是重中之重，嘴里说着道歉的话，放低姿态微微朝芽儿鞠身道歉，眼神清朗，那叫一个风光霁月！

    没人知道，罗三少刚才那声嫂子喊的心头滴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罗三少是真的第一次这么真心的稀罕一个人，从来还没有谁能让自己如此神魂颠倒，魂牵梦绕！眼前这人的一颦一笑，哪怕是柳眉微蹙，星眸含怒都能让自己心肝一颤一颤的，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碰到她跟前！游戏花丛的罗三少终于明白周幽王烽火戏美人时的心境了！

    幸亏芽儿和翟耀辉都不会读心术，要不然，非得甩罗三少一大嘴巴子不可！被罗三少看上眼，芽儿可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荣幸！郑月如刚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算芽儿倒霉！

    翟耀辉冷眼旁观，看罗少强这番说唱俱佳的惺惺作态，还真不敢小瞧眼前的罗三少！伸手替芽儿回握住罗少强赔礼道歉伸出来的手，毫不客气，就俩字，“不用！”

    罗少强虽然极力掩饰，但都是男人，翟耀辉怎么会看不出来罗少强的龌龊心思！

    翟耀辉语气生硬清冷，听的罗少强心头一颤，只觉得握着自己的手掌仿若力有千钧，示威似的一下一下重重砸在心头上，都不敢对上那两道刀锋般凌冽直射人心的眼神。

    好半晌，罗少强修长白净的手才重新得到自由！罗少强不自在的往大衣袖里缩了缩手，要不是轻轻攥了攥，五根手指都还能动弹，罗少强都要怀疑手被翟老二握断了！

    无形的震慑，罗少强丝毫不敢怀疑翟老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废了自己一只手，更甚至是废了自己这个人！

    手掌一阵阵钻心疼，收敛心思的罗少强脸上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自己给自己搬梯子道，“既然翟二哥大人不记小人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翟二哥有事儿要忙，我就不打扰了！哪天翟二哥有时间了，再找翟二哥喝酒！”

    有那么一瞬间，罗三少似乎感受到莫名的来自灵魂的战栗，后知后觉的记起来眼前的翟老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煞神！

    罗三少在京城的小圈子混的很开，当然，也只限于他们那个小圈子！京城的红三代们都有自己的小圈子，那个小圈子也是他们将来事业的基石！

    身在罗家，罗三少小道消息要比别人灵通的多！据说，翟老二在他的小圈子里属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堂哥他们就是说到翟老二也经常三缄其口，偶尔才提点自己两句，让自己千万不要招惹他！

    虽然没听说过根正苗红的翟老二有什么“丰功伟绩”，甚至都没听说过他给人下绊子、穿过小鞋，绝对身正严明，作风优良！但大家似乎都对翟老二忌讳的很。

    据说翟老二的铁哥们是三教九流，人人都对他心服的很！

    出身在权力漩涡的大家庭，享受权利的同时，难免受人攻讦！罗三少又不是青瓜蛋子，越想越忌惮，似乎从来没听到过众人对翟老二的风评。这要不是翟老二的人缘太好，就是他的手腕凌冽到让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电光火石间，罗三少脑子里已经闪过种种念头，连脸色也变来变去！

    没有人能觊觎自己的宝贝！翟耀辉没心思陪罗少强寒暄，罗三少还不值得自己费心，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慢走不送！”

    罗少强虽然对翟耀辉颇为忌惮，但翟老二这么不给自己脸面，一时也有点下不来台，脸上风光霁月的笑容终于裂了细缝！

    抬头看了一眼夫唱妇随乖巧的站在翟老二旁边的芽儿，面前挤出一个笑容，微微颔首，准备离开！

    罗少强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听见翟老二叫住自己，“对了，门口等着的人是你的朋友？我进来时，就一直都在病房外面徘徊！看着很是面熟，是不是姓郑？郑荣军郑老爷子家的？我记得她还和郑老爷子参加过我和你嫂子的订婚宴！”

    “你说姓郑，那就是我朋友没错了！小郑，郑老家的郑月如，家里给介绍的女朋友！”罗少强本能的回答了一句！

    “是吗？恭喜！到时候一定要请我们喝喜酒！”翟耀辉这声恭喜道的无比真诚！

    翟耀辉对郑月如的印象很差，刚才虽然突然冒出来撮合她和风流倜傥的罗三少的念头，可是到底清楚罗三的人品，并没打算真的付诸实践，真把郑月如往火坑里推！做人留一线，同样也是翟耀辉的处事底线！

    可是，刚才罗三转身时，正好捕捉到一直在门口没离开的郑月如脸上闪过的诸如失望、愤恨五味交织的表情。再一联系自己进来时，郑月如脸上的幸灾乐祸，翟耀辉并不难猜出来郑月如的心思，倒是让翟耀辉“刮目相看”了！

    这几天光顾着忙着娶媳妇了，这才恍然记起来，隐约听说郑老爷子正忙着相看孙女婿，而风流倜傥、英俊多金的罗三少是郑刚看重的青年才俊！自己何不帮着撮合撮合？

    当然，这俩人把自家芽儿恶心的够呛，自己也给这俩人心里添点堵！偷听墙角实在是小人行径！

    不过，看见自家小媳妇头疼的皱眉，翟耀辉突然后悔了，考虑不周！

    病房外，没有看到想看的郑月如刚要离开，听见病房里有人谈到自己，知道躲不过去，收敛情绪，佯作无事笑意冉冉的进来！

    郑月如依旧笑的明艳靓丽，见罗少强眼神狐疑，怕罗三察觉到自己刚才拿他当枪使，亲热的喊了一声，“少强！刚才在外面转了一圈，看你和朋友说话，我就没进来！”

    然后，佯装才刚看见翟耀辉旁边的芽儿似的，似惊似喜的叫道，“萱瑾，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少强遇到熟人了呢！老校友，好久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语气亲近熟络的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乡遇故知”怎么被列入道人生四大喜当中的！要不是忌惮旁边的翟耀辉，估计都要亲亲热热的上前挽芽儿的胳膊了！

    第一次得郑大小姐笑脸相迎，芽儿“受宠若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实在懒得陪郑月如演戏，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没办法，贵人多忘事嘛！这才半个月没见，你都忘了我长什么样了！”

    偷拍的事儿，顾忌访问团当时在国外的敏感时期，芽儿把事情交给魏部长他们处理！如今已经事了，芽儿不愿意重翻旧账。但这不代表芽儿依旧还好脾气，继续给郑月如面子！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谁说芽儿不会记仇！

    罗少强眼神来回在两个人之间游移，似乎都能感觉到火花四溅，只有一点可以笃定，郑月如刚才是真的拿自己当枪使了。

    罗家消息是灵通，可是也没灵通到连俩年轻女孩之间的那点小矛盾都会入耳的程度！郑罗两家有意联姻，为数不少但也不多的知情人还真没人会跟罗家人提起国外俩小姑娘之间的那点小矛盾！

    虽然看不上郑家姑娘的行事，但人言可畏，他们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还不至于宣传小姑娘那点子事儿！有些事儿，心知肚明就好！

    察觉到罗少强的狐疑，芽儿的皮笑肉不让郑月如脸色一僵，嘴角挑了挑，眼睛里闪过一簇火苗，可立马就被身上那两道清冽的视线给浇灭了！

    “你就会开玩笑！”郑月如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亲热的横了芽儿一眼，“对了，萱瑾，我和少强还得给毛亮安排病房，咱们改天再聊！”

    “慢走不送！”芽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挽着罗三少胳膊的郑月如，突然明悟了！

    罗少强见芽儿正眼看自己，精神不由一振，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倜傥迷人的笑容。倒是郑月如被芽儿看得头皮发麻，“那你们也忙你们的！再见！”

    一行人目中无人的进来，离开时的背影显得有些仓皇和迫不及待！

    胡添树虽然听得云里雾里，没闹明白刚才到底是打得哪门子哑谜，陪着小心看了一眼翟耀辉的脸色，突然伸了一个懒腰，“奶奶的，人走了，连空气都新鲜不少！”

    见翟耀辉脸上露出笑模样，拍了一下翟耀辉的肩，正儿八经的说道，“老翟，真对不住，刚才咱们没能护好弟妹！”

    芽儿和翟耀辉刚被胡添树前一句逗笑，突然听胡添树来这么一句，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芽儿本能的就追问了一句，“胡大哥，关你们什么事儿？”

    事实上，有幸见过胡添树混不吝的狠劲，芽儿还真怕胡添树一时手快，跟人家打起来！自己是不怕，但民不与官斗，刚才真要闹僵了，还真的像毛亮说的那样，罗三真要整胡大哥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防不胜防，到时候护都护不住！

    芽儿不是真的天真不知世事，哪怕盛世太平，权力隐藏的面目依旧阴暗狰狞！

    翟耀辉也哭笑不得的给满脸自责的胡添树和孟德柱一拳头，“放心，芽儿没那么娇贵！这小丫头不会吃亏！”

    当然，翟耀辉没说的是，吃不吃亏是一回事，自己记不记仇是另外一回事儿！

    看了一眼恬然乖巧的小媳妇，没人知道刚才看到罗少强用那种眼神看自家小媳妇时，心里涌动的暴虐！倒是同病房的老者看了自己一眼，这老爷子似乎真的有几分本事！

    不止翟耀辉这么认为，胡添树也这么认为！胡添树和孟德柱见小两口都没放在心上，也不纠结！倒是注意到隔壁病床上的老者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看戏的笑容。

    “老爷子，真有您的！俺服了，您就是铁口直断张！”胡添树一屁股直接坐在床沿上，亲热的搂着老者的肩膀，竖着大拇指！刚才陪老者侃了半天，胡添树和老者的交情如今不是一般的好。

    “还用你小子说，老子要是没两把刷子，当年怎么行走江湖！”老爷子跟胡添树莫名的对脾气，也不计较胡添树没大没小的搂自己的脖子，豪气冲天！

    病房里，旁边正在商量手术的事儿的仨人面面相觑，摇头苦笑！幸亏不是早些年！

    穿着白大褂的王老巡检病房碰巧路过，还没进来人就笑了，早早打断张老的口若悬河，“张老，好汉不提当年勇，您又忽悠人呢！”

    这张老，听着今个心情很不错！要知道，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张老可是最爱端着儒雅清贵的架子！等看到病床上那一老一少哥俩好似的小动作，王主任不由哑然失笑，这明显的不是一般的心情不错！

    张老眼皮翻了翻，“嘁！我都是医院的常客了，住院无聊还不兴我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因为跟王主任是旧识，说话随意的很，故意接着糗王主任道，“都怪你医术不精，这间病房明明是我的风水宝地，可依旧折腾的老子三天两头住医院！”

    王主任被这老大哥糗惯了，丝毫不以为意，倒是看到坐在病床中间小凳子上的芽儿，眼神突然一亮，顺口接道，“你还说你是铁口直断，你能算出来这间病房是你的风水宝地，怎么就没看出来哪位是你的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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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9

    <li>　　医院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张行张老虽然性情洒脱,也不愿意三天两头到医院折腾！

    张行最了解王主任的为人，平时严谨刻板，无趣的很。见王主任此刻脸上三分玩笑、气氛认真，顺着王主任的眼神望过去,又扭头满脸不可置信的追问了王主任一句,“世清，你说的贵人该不会是这丫头吧？”

    张行记性不差,还记得刚才小姑娘一个照面就一语道破自己心脏不好！

    “你不铁口直断吗？利害攸关,你竟然看不出来？”王主任胳膊底下夹着病历档案,顺势坐在病床沿上,神态闲适,语气揶揄。

    刚巡检完病房,又没有安排手术，王世清忙里偷闲难得有闲情陪老大哥聊几句。

    不过，刚才那声贵人真不是跟故交老大哥开玩笑，是真心这么认为。

    王主任跟芽儿打过交道，越关注这小姑娘越心惊。小姑娘医术精湛，犹如明珠耀世，擅专中医之道，堪称一句妙手回春，倒是让自己汗颜！

    当然，王主任敢跟张行吃一颗定心丸，一是相信小姑娘的医术，这小姑娘可是经手了好几例心疾的患者！二也是听说，小姑娘面子大从m国请回来一位心脑方面的医学权威。这几天，不少人是钻破头皮往附属医院跑。要不是军总医带了一个军字，到底有一些敏感，自己也少不得凑一回热闹。

    人都说想出名要趁早，芽儿虽然年轻，如今在医学界也算小有名气！

    如今不少医学界的前辈，再提到芽儿，哪怕没赞一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少不得夸上一句，名师出高徒，是一块学医的璞玉。很少有人再动辄在心里嘀咕一句“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了。

    王主任越卖关子，张行越好奇，盯着坐在小凳子上正满脸苦笑的芽儿评头论足起来！小姑娘杏眼琼鼻，笑意恬然，好一个精致如玉，轻灵透澈！

    虽说卦人不卦己，张鹤鸣仍是越看越觉得小姑娘合自己眼缘！

    刚才在办公室，王主任就跟芽儿打听过史蒂芬教授的情况。芽儿虽然不会掐指神算，但中医相面，芽儿精通此道，当然能一眼看破张老有心疾。

    听王主任说自己是张老爷子的贵人，当下多少猜出来王主任的想法。看看兴致怏然的张老爷子，芽儿翻了一眼王主任从床头柜上递过来的张老爷子的病例，有点骑虎难下。

    “王老，张老爷子心疾虽然不算严重，但老爷子的身体素质不是特别好，就是史蒂芬教授亲自主刀，手术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刚才见识了张老爷子的洒脱，不忍心张老惊喜过后失望，芽儿干脆实话实说！

    介入治疗手术还不够成熟，哪怕是史蒂芬教授亲自操刀，手术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性。而且，介入手术只能缓解病痛，并不能根治。芽儿其实不并建议张老做手术，保守治疗似乎更妥切一些。

    “什么？在心脏上动手术？不做，不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王主任还没说什么，正乐呵呵的给芽儿相面的张老爷子听了差点没从病床上跳起来。

    病床又窄又短，王主任也将将在床沿上靠了一个边儿。张老爷子掀被子的手劲不小，差点没把没有防备的王主任给掀倒在地上，就连芽儿也吓得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翟耀辉一手扶着芽儿，另一只手虚扶住打了一个趔趄的王主任，似曾相识的大嗓门，隐隐头疼。

    没有当众丢丑，王主任忍不住庆幸，又有点后怕的赶紧看张老爷子一眼，又气又笑，幸亏这老头只是“撒泼干嚎”。

    放下心来，心底意难平，居高临下的瞪了张老爷子一眼，嘴巴不饶人道，“身体发肤，不敢毁伤？那你还住院干什么？你不知道医院专门是在人身上动刀子的！”

    见王主任脸色发黑，张老爷子突然变成了一只纸老虎，只敢小声嘀咕，“那不是没有在我身上动刀子吗？顶多是今天扎根针，明天插根管子，身上没少啥零部件！”

    王主任觉得自己被顶的肺疼，也不自讨苦吃，侧首跟芽儿说起话来，“小杜，我刚才跟你打听史蒂芬教授不是为了这老头！这老头的情况，我同样也是建议中医保守治疗！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军总医外科手术更有名，中医这一块跟不大上！怎么样，愿不愿意把这老头接手过去？我虽然不大懂中医，但以前研究过你的那篇论文，在心疾方面颇有心得！”

    “要是张老爷子信得过我，我愿意勉力一试！不过，王主任，在中医上心悸和心疾，多在于气血阴阳失调，多是虚实夹杂，本虚标实！气阴两虚则气血滞怠；肝失疏泄气留不行，血壅不濡；脾胃阳虚则聚湿成痰，寒痰壅脉；胸阳不振，寒邪侵袭”

    中医不像以具体检查结果和化验数据说话的西医，听着很玄乎！详细的解释病因已经芽儿这些年养成的习惯，虽说大多数情况下大家都听的云里雾里。说句难听点的，有时候，越是高深越听不懂，病人对医生越有信心！

    讲了几句之后，见王主任听的耐心，芽儿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班门弄斧了，有点不大好意思的笑道，“张老爷子的情况，只能等我把过脉相才能回答！”

    而医易一家，张老爷子显然也是略懂皮毛的，眼睛越来越亮，抢过来王主任的话茬子，“当然信得过！老祖宗的玩意比手术刀好用多了！”

    这才是中医，一切凭望闻问切说话！看着比以前那些千篇一律换汤不换药的蒙古大夫可靠多了！

    然后，就听张老爷子紧接着倒打一耙，“世清，你以前怎么不给老子多介绍几位中医！你早把这小丫头介绍我认识，我至于这么遭罪吗？”

    王主任气结，这老头年纪越大越闹腾了，哪还有年轻时清贵儒雅、世家公子模样！

    “我就是给你介绍国医泰斗，你也得去啊！身体只要不舒服就往这边跑，咱这边出名的是在病人身身上动刀子的外科！”

    “那不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来你这边我心里踏实！”见王世清被自己气的脸红脖子粗，张老也有点心虚，也有点委屈，梗着脖子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你上次给我介绍的那是什么名医？欺负老子一点不懂啊，一分钟给老子把完了脉，手指头都没搭在脉弦上！”

    没提这一茬还好，提起来这一茬王主任也是满腹心酸！这老头的气性大，当时就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人家是庸医，他一拍屁股跑了，害的对方打电话跟自己告状！自己打那以后，哪儿还敢再轻易给这老头介绍中医，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瞧着吧！

    要不是正好碰上了，自己都不舍得把小姑娘介绍给这老头认识！

    想到这儿，王主任不放心的冲芽儿补充了一句，“小杜，这老头嘴巴太臭，到时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好！”芽儿笑的狡黠，答应的很干脆！芽儿觑了一眼脑袋壳子正隐隐作痛的翟耀辉，反倒觉得这老爷子挺对自己的脾气，气质儒雅清贵，言谈洒脱豪迈，可以说是自己家那几位老爷子的综合体！

    果不其然，见芽儿应好，张老爷子差点没在病床上跳脚，恼羞成怒的瞪了王主任一眼，“我说王世清，你至于这么损我吗？哼，咱俩八字不合！不过，没事，我跟这小丫头合眼缘的很！”

    王主任不以为意，无奈的连连摇头苦笑！这老头一个人就能折腾的鸡飞狗跳，自己把这老头推给小杜似乎有点不大厚道！

    那头，今天诸事不宜的刘医生也帮毛亮安顿好了病床，刚刚亲自目送罗三少下楼离开。刘医生还惦记着楼上还有一位大佛呢，擦了一把小冷风吹出来的虚汗，准备上楼解释两句！刚才那情况，压根没有自己插话的空！

    走到病房门口，刘医生下意识的脚步放慢，刚要抬脚进去，却眼尖的看到自己的导师王主任也在病房里。堪堪刹住脚步，隐约听了两耳朵，就苦笑着离开了！

    以后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钻研医术吧，千万不能再动旁门左道的小心思了！谁知道会什么时候就再碰上一尊惹不得的大佛！

    刘医生收敛心思，就当刚才是虚惊一场！

    可楼下，还有人眼巴巴的抬头盯着二楼那间冬阳正暖的病房的窗户，惦记着病房里头那位清幽如兰的绝色伊人！

    郑月如早就不耐烦了，竖了竖往领口钻冷风的大衣领子，圆跟皮靴踩的沥青石子小路哒哒响。今天就不该陪罗三出来，真是冤家路窄，到哪儿都能碰到杜萱瑾！

    婷婷袅袅走出十几米远，郑月如见身边一直没有动静，往后一看，忍不住嗤笑出声！风流多情的罗三落在后面正痴痴的望着二楼那间病房，扮起了情圣。

    郑月如又拐了回来，从头到脚打量了罗三一眼，语气嘲讽的“哟，还真惦记上了啊？别看了，你就是把窗户盯着出一个洞来，人家也已经罗敷有夫！人家好好的少将夫人不当？能看得上你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子爷？”

    刚才一直跟罗三少保持一米距离的保镖在郑月如扭头走回来的时候，早就很有眼色的退的远远的，目不斜视！不过，耳朵没法堵上，郑大小姐这语气听着似乎有点酸！

    目前看上了罗家三少奶奶位置的郑月如心里还真有点酸，更多的却是牙痒痒！而且，比起争风吃醋，郑月如还真心希望罗三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真的敢横刀夺爱，多去招惹招惹飞上枝头的杜萱瑾！

    也不知道翟家能不能容得下给别的男人有风言风语孙媳妇？人们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说到底，从小生活备受众人追捧的郑大姑娘也就这点眼界！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也不知道郑大姑娘脑子里到底知不知道还有这句话！

    罗三被人打断心思，有些不快！不过，说话的人好歹也是自己刚上任的正牌女朋友，意有所指的瞥一眼，觉得自己这女朋友挺有意思，这么明晃晃的拿自己当枪使？

    不过，自己今个高兴，也不计较这点小事儿！

    罗三体贴自然的搂住郑月如的腰，笑道，“你都说人家罗敷有夫了，还吃哪门子醋啊？我这个太子爷真要有名无实，郑大小姐能看上我？翟老二冷心冷面，可比不上我英俊倜傥、温柔体贴！”

    说着，把人往怀里一带，在郑月如侧脸上亲了一口！就见刚才还满脸醋意的明艳佳人顿时羞红了脸！郑月如都没察觉到自己脸上洋溢着的小女人似的甜蜜和娇羞，自以为能掌控罗三这匹野马，实际上却掉进风流罗三少的温柔陷阱而不自知！

    要是芽儿看见了，说不得送郑大小姐一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惜，个中滋味也只有以后她自己慢慢品尝回味了！

    见郑月如姿态顿时绵软下来，罗三眼里不经意闪过一道亮光，心里惦记什么似的又往后看了一眼，这才搂着人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似的打听，“你跟她是校友？看起来你们俩关系不怎么样啊？来，跟我讲讲，你们俩能有什么过节？我还不知道你念大学时都有什么趣事呢！对了，还不知道你那个校友姓什么呢？”

    罗三把郑月如哄的笑颜如花，心里却在默念刚才隐约听到的一个名字，萱瑾，萱瑾！萱草忘忧，瑾者美玉，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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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0&amp;lt;

    <li>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脚下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芽儿没多余的心思关心楼下那俩人到底谁掉到谁的坑里！

    过自己的幸福小日子儿,芽儿忙着呢！

    有胡添树十分给面子的捧场,遇到“贵人”张老爷子今儿似乎谈性大盛，正抑扬顿挫说到大唐称骨算命的袁天罡的时候,刚值完班的王希就过来准备领着几人去吃病号饭。

    芽儿抬头望了望窗外,可不是已经日当正午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杜奶奶就特意叮嘱过翟耀辉和芽儿，家里会送饭！医院缺油少盐的病号饭哪儿有家里特意准备的饭菜精心。索性时间还早,离家也不算远,又是开车过来的，也不麻烦长辈无头苍蝇似的跑过送饭。

    俩人回到家的时候，前院，郭小海特意留在家里的那辆小车，杜爹都已经蓄势待发，坐在驾驶座上弯腰打火呢！杜家二叔他们几个都围着车转悠，眼馋的不得了，这小车可不是说开就会开的！

    杜妈和胡添树媳妇儿一人抱着俩大保温桶从垂月门那边过来。孟老爷子手里提着摞在一块的仨特大号保温盒，手里牵着围巾帽子戴着只露出来俩眼睛的小英子。

    孟老爷子没打算带孙女去医院，老一辈的人都觉得小孩子的眼睛太干净，医院又不是啥好地方。

    可是，孙女执拗起来，孟老爷子也招架不住！一上午都不错眼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那小眼神可怜巴巴的，看得孟老爷子心酸！

    孟老爷子身后是一长串。被通知要留在家里的小鹰和虎子也眼巴巴在后面亦步亦趋，芽儿家那俩小肉墩正紧挪慢挪着两条小肉腿，肉窝窝的小胖爪子紧紧攥着俩小哥哥的衣摆，红嫣嫣的小嘴傻傻的咧着，嘚嘚嘚嘚的喊不停。

    这两天天儿冷，这俩小肉墩穿的太厚，小胖胳膊都放不下来，跟小企鹅似的咋呼着。落在刚抬脚进来的芽儿眼里，穿的红彤彤的俩浑圆的肉墩子就像小鹰和虎子屁股后面拴着的俩红气球，遗憾的是太重了点，明显飘不起来！

    杜爷爷他们跟在俩小肉墩子后面，少不得扬声叮嘱杜爹两句。没办法，杜爹胆子贼大，刚学会开车才上路没两回啊！要不是因为天冷，怕饭凉的快，宁肯坐公交车去！

    前院这阵仗，差点没吓到芽儿和翟耀辉，算不得什么大手术，似乎太兴师动众了！

    看见翟耀辉和芽儿回来，杜爷爷他们也吃惊的很，“咋这个点回来了？做完手术了？”

    小英子紧咬着嘴唇，不自觉的抠着刚留出来的指甲盖，到底还是孟老爷子年长经事儿，“小翟，丫头，柱子这是都已经动完手术了？结果咋样？”

    翟耀辉和芽儿回过神来，少不得要解释一番。最后，俩人也没在家吃饭，走的时候，杜妈又从厨房抱出来俩用毛巾包着的大保温桶。

    刚才在医院，俩人说回家拿饭的时候，可没错过张老爷子委屈可怜、以老卖乖的眼神。

    翟耀辉和芽儿压根不知道，他们和孟老爷子回医院时，背后也有两道特别幽怨的眼神。一道是杜爹的，车都已经打火了，闺女竟然说自己不能开车上路。一道是小英子的，翟叔叔和杜姐姐都不让自己去医院照顾爸爸！

    车开在路上的时候，芽儿才慢半拍的觉得心里有点毛！

    “冷？”驾驶座上的翟耀辉见小媳妇打了一个寒蝉，没等芽儿摇头，车已经停在路边。

    人常说，数九寒天，冷在三九。还别说，这几天太阳虽然暖和，但天气干冷干冷的！翟耀辉下车从后备箱找到两件八成新的军大衣，一件弯腰帮坐在后座的孟老爷子搭在腿上，另一件往小媳妇身上一盖。

    军大衣又厚又大，盖在芽儿身上，连人带怀里抱着的保温桶一块包起来了！

    芽儿看了一眼自家剑眉鹰目、清冽如霜的男人，眉眼弯弯，幸福的往军大衣底下缩缩，虽然不冷，但怎么舍得拂了自家男人的好意！

    后座的孟老爷子假装没看见小两口眉眼传情，把搭在自己腿上的大衣往抱着的保温饭盒上盖了盖！

    托了两件又厚又大的军大衣的福，回到病房，芽儿拧开保温桶，腾腾热气和扑鼻香气顿时充满了整间病房，连窗户上瞬间都结了一层雾气。

    张老爷子看着旁边张罗着吃饭的几个人，眼睛都快黏在俩人拎着的超大保温桶上了，揉了揉咕噜路响的肚子，刚才这小两口到底看懂了自己眼神里表达的意思了没？

    张老爷子越想越饿，伸着脖子，眼睛时不时偷偷的瞥一眼近在咫尺的几个大保温桶。好像有炖的奶白的鲫鱼汤，还有炖出骨髓油来的大棒骨炖萝卜！对了，那大铝皮饭盒里装的绿蒂红果，水灵灵的小草莓！哎呦，这待遇，都赶上下馆子了！

    等芽儿看过来时，立马又若无其事的把脑袋偏到一边！

    还是孟老爷子，见同病房的这位老爷子气度非比寻常，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出身的人，可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照顾的人，都替张老爷子心酸。

    见这老爷子时不时吸鼻子，再看看这边床头柜上摆的满满的几个保温桶和保温饭盒，有心招呼一声，又担心这一身清贵儒雅的老头抹不开面子，伤了人家的自尊。

    芽儿假装没看见似的，冲心软的孟老爷子使了一个眼色，抿着嘴偷乐。这老爷子刚才那么洒脱一个人，这会竟然好上面子了！

    就连刚才跟这老爷子说话特投机的胡添树，也一本正经的紧绷着嘴，也不说客套两句，邀请张老爷子一起吃饭。

    孟德柱憨厚的冲张老爷子笑笑，自己拿这俩玩心大起人没办法。翟耀辉倒是有办法，不过，翟耀辉乐意纵容自家小媳妇的调皮，爱看小媳妇眉若弯月、抿嘴偷笑的狡黠！

    注意力放在那几个超大号保温桶上的张老爷子渐渐琢磨出味道来了，这明显不对啊？自己都表示的这么明显了！想通了其中关节，张老爷子气哄哄哼了一声，脑袋一扭，也不看这几个糟心的孩子，肚子饿的咕噜噜响，还跟自己这老头子开玩笑！

    众人失笑，貌似把张老爷子惹的上火了！

    翟耀辉捏了一下芽儿挺翘的鼻子，示意小媳妇适可而止，转身把张老爷子早有准备的放在病床头上的短腿小木桌撑开。

    芽儿刚进来时，第一眼看到这老爷子床脚的短腿小木桌就笑了！这老爷子不愧是医院的常客了，都住出经验来了！八十年代，病房简陋，可没有什么病床移动餐桌！这老爷子，这小木桌准备的用心！

    “老爷子，尝尝饭菜还合不合你的胃口？不知道今天跟您老有缘，几道饭菜都是按着术后病人忌口做的，可能清淡了点！”芽儿把从保温桶里盛出来的第一碗米饭摆到张老面前的小木桌上，几样家常小菜也用不锈钢小碗盛了一份。

    “嗯，清淡点好！医生也让我吃的清淡点！”张老爷子十分矜持的点了点头，举止优雅的接过来芽儿递过来的筷子，肤色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两份血色。这小丫头也太自来熟了，竟敢跟自己开玩笑！

    乍然想到自来熟这仨字，张老爷子不由老脸一红，夹着鲜嫩鱼腹肉的筷子停在半空，叫住正在给自己夹翠绿的爆炒小青菜的芽儿，有点不大好意思的补充一句，“我食量不大，不用给我盛了，省得不够你们吃！”

    几个保温桶虽然看着大，但这小两口刚才一去一回压根没多长时间，肯定也没来得及在家吃饭！仨大男人的饭量可不小！

    芽儿倒是不好意思了，把盛着小青菜的洋瓷缸盖摆到小桌子上，“老爷子，您就放心吧！真以为我没给您老带饭啊？孟大哥下午手术，这个时间最好要戒口，饭盒里没他的份！”

    北方人大都爱吃面食，孟老爷子正从用毛巾包的严严实实的塑料袋给孟德柱拿馒头，闻言手一顿，“丫头，你孟大哥不能吃饭啊？这不吃饭能成啊？手术台撑得住不？”

    孟老爷子一是心疼儿子，二也是心疼做饭菜的人的心意！尤其是炖的这桶大骨头棒，小火炖了一上午，连骨髓油都炖出来了，结果柱子却不能吃！杜家老太太她们可是一大早就去早市特意给买回来的！

    “最好不吃！手术时要做麻醉，麻醉有副作用，如果进食的话，手术时容易引起呕吐甚至是窒息！”芽儿把孟老爷子要放回去的馒头接过来，递给了翟耀辉！

    芽儿背后，孟德柱把都端到嘴边的鱼汤又放回床头柜上，摸了摸肚子，得，再忍忍！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孟德柱就听了芽儿昨天晚上的提醒，喝了两碗米粥，一点硬实的口粮都敢没入口！孟德柱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肚子早饿的呱呱叫了！

    孟德柱一直以为是检查化验身体要戒食呢，敢情是腿上动刀子嘴巴也要忌口！

    病房里，这顿午饭，除了孟德柱眼巴巴看着，都吃的喷香！

    尤其是张老爷子，吃完饭擦擦嘴，再来上几颗大冬天绝对算得上是稀罕物的鲜美红嫩的草莓当饭后水果，第一次觉得住院似乎也挺不错！

    手术的风险不大，孟老爷子心情也不紧张！吃完午饭，身体虚弱的张老爷子打小盹时，甚至还靠在墙上眯了一会！

    倒是下午，作为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手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做完麻醉被推进手术室的孟德柱，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胡添树眼睛发热，把孟老爷子往翟耀辉和芽儿跟前一推，“大叔，人家医生刚才都说了，这又不是生死攸关的手术，你别这么紧张！主刀医生是顶呱呱的专家呢！老翟，你们陪大叔回病房歇着，这儿有我一个人看着就成！”

    不管有没有危险，手术室里的是自己的儿子，孟老爷子哪能放心离开。笑骂了一句，心里到底轻快不少。不是说了吗，手术后，腿伤的情况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

    手术室前有这爷俩守着，芽儿和翟耀辉抽空回病房了一趟。刚才听张老爷子说要出院，也不知道谁帮他办出院手续！

    俩人回到病房，张老爷子正坐在病床上看书，只不过，床脚放了一个鼓囊囊收拾好的行李包。

    见俩人回来，张嘴就问，“回来了？小孟进手术室了？”

    芽儿点点头，指了指床脚的旅行包，“老爷子，您真要出院？有人帮您办出院手续吗？要不我们送您回去！”

    “不用！不用！有人已经去办出院手续了。”张老爷子刚说完，病房门口正好进来一位二十七八岁的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一身做工精良的休闲打扮，皮肤白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好掩藏住眼底的精明能干。

    病房里多了俩人，来人的表情丝毫不变，冲芽儿和翟耀辉微微颔首，在病床前站定，微微鞠身，态度恭谨的对病床上的张老爷子汇报道，“老爷子，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举止仿若量尺量出来的一样，里透着两分严谨八分敬重，连语速都不缓不急。

    芽儿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冒出来老爱德华身边寸步不离的老管家！这老爷子连身边管家似的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清贵的底蕴，也不知道这老爷子干什么非把自己弄成一副孤寡老人的低调！

    “嗯！小何，这小丫头就是王世清给我介绍的小中医，姓杜，叫杜萱瑾！”张老爷子也不管年轻人眼神里的惊讶，直接冲芽儿伸手，“小丫头，把你家地址写给我一份，我改天好上门求诊！”

    芽儿本来都打算好上门接诊的，不过，看到旁边那位，早把话收了回去。张老爷子能用得起这样的精英人士打点自己的衣食起居，自己要是主动登门，就是冒昧打扰了！

    芽儿给张老爷子写了一张纸条，也收到一张龙飞凤舞的电话号码！

    一位衣着寻常、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进来拎走了旅行包，要不是那人走路悄无声息，眼神里精光湛湛，芽儿都以为从隔壁冒出来的寻常大叔呢！

    张老爷子穿好外套，手里拄着一根年轻人刚才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藤雕龙头拐杖，在芽儿眼里，举止间流淌着的是低调清贵中的奢华。

    张老爷子一行人，衬托的上午时嚣张张扬的罗三少一行人充满了暴发户的气息！

    不过，张老爷子一张嘴，刚才的清贵雍容也瞬间跌落凡尘。

    张老爷子搓着手，手指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超大号的铝制饭盒，嘿嘿两声，“小丫头，我估摸着小孟他做完手术一会半会也不能吃凉东西，饭盒里的草莓都已经洗了，估计放不了多长时间！不如，不如送给我甜甜嘴儿？”

    草莓不宜存，本来就是稀罕水果，尤其是大冬天的，也就是杜爷爷疼芽儿疼的没边，舍得在大棚里折腾着种草莓。这数九寒冬的，张老爷子就是有钱，也轻易吃不到草莓！

    人上了年纪，本来就任性，更遑论这老爷子骨子里明显是一个豪爽不羁的！馋瘾都被勾出来了，就想吃一口！当然，也因为这丫头合自己眼缘！

    芽儿似乎都看到小何额际隐隐几道黑线，看看嘴馋的直吸溜的张老爷子，刚点点头，就见张老爷子动作敏捷的伸手就把冰凉的铝皮饭盒夹到胳肢窝底下。

    外面天这么冷，草莓娇嫩怕冻，要是没保暖好的话，估计等回到家拿出来吃的时候，都冻烂了！

    翟耀辉低叹一声，顺手拿了两条从家里带来包保温桶的厚毛巾，把从张老爷子手里拽过来的饭盒裹好，再打一个结，才递了回去！

    见张老爷子嘀嘀咕咕，千珍万贵的吩咐那位年轻人端好他的草莓，芽儿是心有不忍，赶紧在老爷子背后喊了一句，“老爷子，您真要这么喜欢草莓，随时可以去我们家打牙祭！我家老爷子在后院大棚里种了不少，够您隔三差五的甜甜嘴！”

    “真的？”张老爷子拐杖一顿，猛然回头，不容芽儿反悔到，“丫头，那咱们说定了，我一定隔三差五的登门打扰！”

    看着背着手冲自己挥手的张老爷子，芽儿还要客套两句的说全憋了回去。

    目送张老爷子离开，翟耀辉握住小媳妇冻的有些发凉的手，哎，难怪这老爷子说有缘，脾气跟家里那几位老爷子出奇的相似，即任性又爱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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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1

    <li>　　手术室的红灯虽然亮了很长时间,但结果十分理想！

    孟德柱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麻醉药劲已经差不多了,一边疼的只抽冷气,一边心情轻松的嘴巴咧的老大。

    看见等在手术室外面的老父亲还有翟耀辉他们，斜眼瞟了瞟小护士托着的医用托盘,上面放着两颗锈迹斑斑的子弹碎片,还有几颗米粒大小一直没被吸收掉的骨碎片。

    王主任摘下医用口罩,安抚的拍了拍一把就抓住自己手的老汉，笑道,“手术很成功！不过,这些年子弹碎片压迫使得神经受损，肌肉也萎缩的厉害，以后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小孟自己的了！”

    孟老爷子刚才在手术室外面等的心焦，就为了听医生前面那句话。这会，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抓着王主任的手千恩万谢！

    王主任耐心的听这位满脸沧桑的老汉道完谢，才接着对孟德柱交代了几条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柱子，听见人家王主任说啥了没有？以后好好保养，腿肯定能恢复的跟正常人一样！”孟老爷子激动的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老泪，直到回到病房，粗糙的大手也没松开儿子！

    孟老爷子是真的高兴，自己年纪大了，看顾不了儿子他们爷仨几年了！儿子才是孟家的顶梁柱，那根差点被压垮的脊梁，如今又能重新顶天立地的站起来了，孟老爷子觉得自己这辈子了无遗憾了！

    看看跟家人似的毫不避讳的安顿儿子的仨年轻人，孟老爷子咧了咧嘴，“小翟，丫头，还有大胡，大爷谢谢你们了！”

    当年，儿子怀里揣着几百块钱的抚恤金，拖着一条伤腿又黑又瘦的从部队复员回家，自己心里不是没埋怨过部队！

    如今看看，儿子有这些亲如兄弟的老战友，值了，一切都值了！孟老爷子越想越高兴，又是哭又是笑！

    招架家里那几位玩心甚重的老爷子，芽儿和翟耀辉还算有经验，但明显不太擅长这样的感性场面。

    翟耀辉应付杜爷爷鸡蛋里挑骨头是屡战屡胜，但看着眼前这位神情激动，脸上写满了岁月沧桑的老人，只能给老人一个拥抱，一句最朴实的话，“老孟是我们的战友！”

    倒是胡添树当了好几年的片儿警，最擅长跟大爷大娘们打交道。就冲杜爷爷这些天，经常亲热的一口一声大胡，就知道胡添树多有老人缘了！

    胡添树嬉皮笑脸的凑到孟老爷子跟前，“大爷，你这不是跟我们见外呢？我可是一直把柱子哥当成我亲哥，把您当成我亲大爷！你要这么客气，那就是没把我当亲侄儿看！”

    语气虽然不正经，但话里的感情一点都不假，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起来。

    胡添树虽然很得老人缘，但自己亲长的缘分却浅。刚退伍回家还没来得及孝敬亲长，家里老人相继去世！除了早些年嫁到别的屯的俩姐姐，身边也没一个兄弟姐妹能帮衬。

    东北的老人爱抽大烟袋，自己没亲长可以孝敬，没机会给盘腿坐在炕口的长辈点烟袋，胡添树心里空落落的，就跟少了一根主心骨似的。

    自从孟老爷子也跟孟德柱一起下山，顺便和胡添树家做起了邻居，胡添树只觉得媳妇做饭比以前香了不少。平时有啥事都爱跟孟老爷子商量，最爱听孟老爷子念叨。

    就连小虎子也一口一声爷爷，经常拿着孟老爷子给编的小蚂蚱、小篮子在屯里显摆。要是屯里谁家的皮小子敢再欺负自己，小虎子经常小胸脯一挺，小嘴巴巴巴，你再欺负我，我让我家小鹰哥哥揍你，不让你们跟我英子姐玩！

    有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四口人是亲祖孙三代呢，倒显得感情内敛的孟德柱成了外人。

    孟德柱以前就打趣过胡添树，说胡添树把自己老爹给抢走了！

    孟老爷子见胡添树恁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的猴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好笑又贴心，笑骂一句，“你这混小子，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刚才那是谢你吗？我在谢人家小翟和杜丫头呢，你顶多也就是捎带的！”

    胡添树嘿嘿两声，也不在意，“也对！咱们亲爷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孟老爷子拿厚脸皮的胡添树没办法，不过，刚才有点伤感有点激动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孟德柱也是。刚才见老父亲眼圈通红，激动的有点神神叨叨，鼻尖突然就有点发酸，刚想安慰老父亲两句。刚酝酿好情绪，嘴巴还没张开，就被胡添树给肉麻回去了！

    看了看窗外夕阳落尽的天色，“爹，你回去吧！这里有大胡陪着我就成，过不了两天就能出院了！老翟，弟妹，真的谢谢你们了！你们也是，该忙你们的赶紧忙你们的，千万不用再操心我这点子事儿！手术都已经做完了，观察一个晚上就能回家了！”

    孟德柱一句话拉回了正肉麻的那爷俩的心思，孟老爷子也一个劲地催翟耀辉和芽儿都早点回去。在杜家也借住了小十来天了，多少知道这小两口都是大忙人。尤其是才刚新婚，说不句好听的，要是家里长辈讲究多的，肯定肯定忌讳小两口刚新婚就往医院跑。

    见孟德柱精神头不错，翟耀辉也不跟老战友客气。芽儿也把两边家里的电话号码都写下来留给胡添树，这才离开！

    不过，没能把孟老爷子也一起捎回去。孟老爷子想陪着儿子多呆一会，大家也不勉强，一会还有人来送饭，到时候把老爷子捎回去就是了！

    俩人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路上，正好跟终于逮着机会开车去医院送饭的杜爹擦肩而过。

    听见动静，王兵放下吃的稀里呼噜的鸡汤面，从烧的暖乎乎的房间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翟哥，芽儿，你们回来了啊！杜大叔刚开车去医院送饭，黑灯瞎火的，没碰上面吧？”

    见芽儿一愣，中午那会正好在家的王兵回过神来，赶紧替杜爹说一句好话，“放心吧，三江陪杜大叔一起去的！”

    翟耀辉跟王兵道了一声谢，看了一眼抱着俩保温桶从车里下来的小媳妇，果不其然，小脸拉的老长！

    翟耀辉接过来芽儿手里的保温桶，好笑的安慰道，“三江虽然也刚学会开车没有多久，但开车技术不错！有他陪着爹，你不用担心！”

    “就是他我才担心呢！还不如爹一个人呢，他跟三海俩小子开车就跟开火箭似的！”

    翟耀辉不安慰还好，这下子正好点着芽儿的火药捻子。“等他们回来，我给他们算账！大哥他们都在家呢，哪怕叫王兵哥他们去送也行！非叫上三江那臭小子！”

    翟耀辉也不帮老丈人和小舅子说好话，时不时火上浇油的附和上一句，谁让那俩人让自家小媳妇担心了呢！

    芽儿碎碎念了一路，正院客厅里却是欢声笑语。远远传到耳边的说笑声，流淌着几分欢快和温暖，似乎驱走了一抹寒冬的凉意，俩人脚步都快了两分。

    俩人还不知道，有一个大惊喜正等着他们呢！

    芽儿推开虚掩着的客厅门，嘴里一句我回来了还没说完，看到火炕正央坐着的老人，芽儿差点怀疑自己眼花了，“老爷子，您您怎么在这儿！”

    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翟耀辉一眼，莫不是自己眼花？还是这老爷子会什么缩地成寸术，要不然，下午才刚出院每的老爷子怎么会出现在自家炕头上！还跟自家老爷子们相谈甚欢，看样子也不是来了一会半会儿的了！

    也不知道刚才这老爷子正说到什么奇闻轶事，一家老少都看着这老爷子满脸的好奇，连自己回来了都没听见！

    翟耀辉心里也叹了一口气，顺手帮芽儿脱外套，招呼了一句，“老爷子，好巧啊！”

    “缘分可不就是一个巧字？”登堂入室的张老爷子雍容淡定的很，回了翟耀辉一句，见芽儿还有点发呆，笑道，“丫头，怎么？不认识张爷爷了？登门求诊这回事儿，赶巧不如赶早！这不，在家也呆不住，就过来了！小孟做完手术了？”

    杜爷爷他们也顾不上这老少仨人之间的诡异，“是啊！耀辉，芽儿，小孟手术怎么样？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孟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啊？刚才你爹可没帮他捎陪床的棉被啥的！”

    芽儿揉了揉早从凳子上跑过来眼神怯怯的英子的脑袋，“手术很顺利！孟大爷说想再多陪孟大哥一会儿，就想着一会爹回来的时候，再把孟大爷捎回来！”

    听见芽儿说手术顺利，晚饭的气氛越发轻松欢快起来。

    张老爷子虽然拜访的的唐突冒昧，但不得不说一句，这老爷子实乃是大俗大雅的妙人。要不说缘分妙不可言呢，难得有贵客登门，芽儿觉得自家老爷子很老太太们今天晚上似乎都多添了半碗饭

    惦记缘分这个字儿的，还有一个人，罗三少！上午从医院出来，陪郑月如逛了一下午，傍晚拿一条早准备好的钻石项链打发了郑月如，再也没心情陪她一起下馆子吃饭。

    一下午，罗三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那张清艳绝伦的脸老在眼前晃悠，柳眉直竖的，杏眼圆瞪的，樱唇紧抿的，哪怕杜萱瑾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还是忘不了杜萱瑾俏颜微嗔时的生动的表情！

    就像是一尊冰雕玉琢、眉眼如画的玉人注入了几分情绪，少了拒人千里之外的精致，多了几分自然灵动。光是想到杜萱瑾的一颦一笑，心就砰砰直跳，全身酥软，！

    罗三越想越心痒，早早回家，正好赶上罗家的晚饭！

    罗老爷子规矩大，罗家的饭桌上，从来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罗老太太见脱缰野马似的小孙子今天竟然回家吃饭，也高兴的多添了小半碗饭！

    林美芬见老太太高兴，保养得宜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得意。姿态优雅的拿着调羹吃燕窝，无名指上的老坑翡翠戒指绿油油的几乎能亮瞎人眼，正好闪在对面大嫂杨雅琴婉脸上。

    林美芬嘴角翘的老高，吃的秀气优雅，时不时看一眼对面大嫂婉约端庄的脸！

    你出身书香世家，你是罗家长媳又如何？还不是我的肚皮争气，先生的罗家的嫡长孙？整天端着一张脸清高的很，连儿子都不跟自己亲近！说自家老三私生活不检点、纨绔不堪，可身上穿的，手里戴的，还有碗里的吃的燕窝都是我儿子买的单！

    嫌刺激不够似的，林美芬放下手里的调羹，满脸疼爱的拿筷子帮儿子布菜。

    杨雅琴被老坑翡翠戒指闪的眼花，手里的调羹依旧稳稳的，优雅中透着一股子雍容。还真以为自己儿子是什么好东西，外人称他一声青年才俊，还不是看在罗家的面子！与其说罗三少会挣钱，还不如说罗家的招牌好使！

    这出戏每天晚饭都会上演，大家都似若无睹！坐在主座上的罗老太太眼皮翻都没翻，二儿媳妇嫁到罗家都多少年了，眼皮子还是这么的浅，这辈子唯一拿手的就是争风吃醋了。大儿媳妇也不是什么好的，整天端着一张脸，比自己这老太太的架子都大！

    罗少强面前很快摆满了碗碟，要是搁在以前，罗少强还会陪着母亲演一回母慈子孝，不过，今天实在没这个心思，胡乱吃了几口，筷子一撂，就上楼去了！

    罗少强进了房间，把房门反锁，然后才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机！罗少强当然知道轻重，翟老二自己招惹不得，翟老二的媳妇儿自己觊觎不得！

    可要不说人说红颜祸水呢，自己就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就像是潘多拉的宝盒，，明知道不能打开，可总想靠近再靠近一些！

    听见电话那头有人连着喊了好几声喂，罗少强往肚子里灌了一杯冷水，压下了心跳，在电话那头挂断之前，才压低嗓音道，“李奇，你帮我打听打听翟老二新娶的媳妇的事儿！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

    “喂？喂？啊？啊！什么翟老二？他媳妇儿？你真没说错真没说错！三少，你还不如直接宰了我呢！再说了，你打听她情况干什么，你得什么不治之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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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2

    <li>　　八十年代中后期,歌舞厅才闯入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如那雨后春笋,渐渐冒出头来。热闹喧嚣的音乐,花红酒绿的灯光，歌舞厅里是游龙混杂,寻常老百姓都恨不得避而远之,在那个质朴的年代里,称得上是奢靡的“销金窟”。

    京城第一家歌舞厅开业后没多久，到歌舞厅唱歌跳舞,很快就成了年轻人中间最流行的一种时髦！

    李奇那一小帮家里有钱有权的年轻人,在皇城根下小有名气，可以说是玩里的行家。自从这家歌舞厅开业，隔三差五的就吆喝上一群人来捧场，纸醉金迷！

    数九寒冬，入夜后街道上夜凉如洗。歌舞厅里，灯光迷离，喧嚣尘杂。

    沙发背上大衣兜里的大哥大响起来的时候，坐在角落老地方里的李奇才又豪爽的叫了十几瓶啤酒，醉意微醺的正跟那群狐朋狗友们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盯着舞池中央跳的最火辣的姑娘的屁股看！

    李奇得瑟的从衣兜里掏出来大哥大的时候，一群年轻人的眼睛立马从灯红酒绿上黏在李奇手里方方正正的玩意上。怪不得李奇这抠门的小子说要请客跳舞，敢情这小子发财了，连大哥大都用上了！

    大哥大信号不好，歌舞厅里又喧吵的很，李奇对着话筒喂了十几声，只听着知啦知啦收不到信号的吵杂声。在一众狐朋狗友羡慕的眼神中，李奇连大衣都没来及穿，抱着大哥大跑到舞厅外面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罗三少，李奇还没来得及调侃一句罗三太子爷怎么突然见想起来自己了，就被话筒里传出来的人名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奶奶的，这鬼天气真能冻死人，小冷风一吹，自己都开始幻听了。

    翟老二是谁？罗三让自己帮他打听翟老二他媳妇儿的情况，这不明摆着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吗？

    李奇冻的缩着脖子，抽了一口冻出来的清鼻涕，幽幽盯着马路对面忽明忽暗的霓虹灯，“三少，你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李奇很有自知之明，翟老二是谁？他煞名在外的时候，自己还穿开裆裤呢！

    自己和那群狐朋狗友，顶多算是躲在父辈萌荫底下的二世祖，翟老二却是不折不扣的经过鲜血洗礼的煞神。别说背后还有翟家了，单翟老二这个人就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罗三是什么德行，没有比李奇更清楚的了！李奇实在不敢往自己最担心的方面猜测，据说翟二嫂医术精湛，妙手回春，罗三应该这两年玩的太狠，想找翟二嫂治病吧？

    嗯，应该是这样！李奇不停的自己说服自己！

    罗家，电话那头罗三听李奇结结巴巴的确认了好几遍，最后竟然给自己来这么一句，气的差点没把电话摔地上！

    罗三何尝不知道，自己再往前一步说不得就是万丈深渊，刚才电话拨出去的时候不是没后悔过，这会嗓子眼还涩的很！不是不清楚电话那头李奇吞吞吐吐是啥意思，罗三烦躁的把头发揉的凌乱，眼睛赤红，犹如困兽犹斗！

    到底压不住心里那份愈来愈烈的绮念，深吸了一口气，“你他妈的才得了不治之症呢！你小子平时不是号称消息最灵通吗！不就是让你打听一个人吗，干什么那么多废话！”

    要不是李奇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多，嘴巴严，又会来事，罗少强也至于求到李奇身上。

    电话这头，李奇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出来电话那头罗三风声鹤唳的语气里的潜台词，头发早挠的乱糟糟的，差点没把舞厅外面的大理石台阶踩出一个洞来。

    李奇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嗓门，苦口婆心的道，“三哥，我说好三哥，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瞧上翟老二的小媳妇了吧？

    当然，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李奇顶多敢在舌头底下来回翻几个跟头，不敢说出来！听电话那头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李奇心里戈登一声，恨得只想骂娘。他奶奶的，你罗三想太岁头上动土，别拉上我一起垫背啊！

    李奇是不折不扣的官二代，但小时候李奇却是在部队大院外祖父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京城这小圈子，说小不大也不大！政府大院出来的和部队大院出来的，向来看不顺眼，不过，看在父辈的面子上，两帮年轻人井水不犯河水。李奇性子活泛，在两边人头都熟悉，如鱼得水，也是他消息灵通混得开的根本原因。

    罗三想打听消息，还真没找错人。李奇早就听说清心寡欲的翟老二竟然也破了色戒，疼女朋友疼到心肝里！当时，李奇还在心里偷偷调侃了一句，连翟老二也英雄难过美人关！

    当然，李奇还听说，翟老二老牛吃嫩草，他女朋友是一位绝色小美人，医学院高材生！

    就为了这，前几天李奇硬是磨着陪外公参加了翟杜两家的婚礼。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出来的时候，李奇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谁他娘的用绝色俩字形容翟老二他小媳妇儿的，太他妈的俗气，是一种美到让人不忍直视的精致纯澈。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犹如莹莹明珠，能瞬间掠夺走所有人的光芒！

    李奇虽然混了点，也不是装了一肚子草的草包。婚宴上，看到坐在宾客主座上的那些老爷子对新娘子一个个都笑的跟弥勒佛似的，下巴颏都快掉下来了！不说别人，就是翟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爷子把孙媳妇当亲孙女疼！

    李奇是有心人，有些事也很容易打听，当时他心里几乎都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自己以前竟然不知道杜萱瑾这号人物！

    李奇算不上好人，但这人讲义气，听电话那头罗三没承认也没否认，知道自己猜对了，叹了一口气，“罗三哥，这个忙我帮不了！别说兄弟不够意思，我劝你不管到底什么心思，也都放下吧！”

    有些话李奇不好明说，不过，李奇又担心有朝一日真被拖下水。咬了咬牙，干脆挑明，“算了，罗三哥，实话跟你说了吧，有些人就是咱们也轻易招惹不得！据说最上面的那位都轻车简从的参加了婚礼，有人亲眼看见了！不是翟家面子大，是有人得了那位的青眼！”

    说完，李奇也不多讲，“三哥，改天兄弟再约你下馆子！舞厅里还有几个哥们等着呢，我先挂了！”

    李奇不给罗三说话的时间，直接挂断电话！晃了晃半块砖头大小的大哥大，要早知道前些日子就不淘换这玩意了！

    跺了跺冻的发麻的脚，搓搓脸，李奇早没了继续纸醉金迷的心思，准备拿外套回家。不过，扭身回舞厅的脚步突然一顿，想了想，又拨出去一个电话。

    “磊子，你在翟二哥那里说得上话，你抽空告诉翟二哥一声，这两天可能会有人打听小嫂子的事儿！别管我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是谁？我哪儿知道这么清楚！你要叫上兄弟们抄家伙揍人去！我说兄弟，你能消停点不？行，那是你妹子！可这不还没影的事儿吗？我就是这么一说！让你帮着给提个醒！兄弟，求你了，你别掺和了行不！行，行，我打听出来是谁，肯定先告诉你！”

    寒风瑟瑟，李奇冻的悉悉索索，嘴皮子打哆嗦的安抚好电话那头气的热血冲头的赵磊，“行了，兄弟，大哥大没电了，挂了！”

    挂断电话，李奇暗骂了一声娘，才跺跺脚扭身回到了灯红酒绿的歌舞厅。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最后千万别把自己这个好心人弄的里外不是人！

    舞厅角落里，十几瓶啤酒早东倒西歪了，那帮人见李奇终于冻的脸青鼻子红的进来了，“兄弟，跟哪个小情儿打电话呢，讲这么长时间，还以为你把哥几个撂这儿偷跑了呢！”

    “行了！爷今儿个没心情和你们贫，喝的都算我的，你们继续玩，我还有事先走了！”李奇抄起了沙发背上的大衣，从衣兜里掏出来六七张毛爷爷，用空酒瓶子压好，挥了一下手，转身就走。

    这几天，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窝着吧？也不知道罗三听进去自己的金玉良言没有？翟老二冲冠一怒为红颜时，可千万别殃及自己这条好心的无辜的池鱼！对了，要不干脆出去躲几天，观察观察情况？

    李奇心里琢磨，脚下越来越开，今天算自己倒霉，不管怎么样里外不是人了！

    不说罗家，罗三从李奇嘴里听到最上面那位时，咣当一声被泼了一盆冰冷冰冷的冷水，心下惊疑不定，扣上电话，失神的坐在床沿上，心潮翻涌！

    的确，翟家是煊赫，翟老爷子跟那位交情也不差！但最上面的那位平时最注意影响，只是翟家的婚宴面子还不够让那位轻车简从的参加婚宴！

    杜萱瑾身上到底是什么得到了那位的青眼？

    眼前闪过那双清冽灵动的杏眼，此刻，罗三真的成了牢笼里的困兽，一股阴冷的惊恐从心底渐渐蔓延开来，自己这次似乎莽撞了！唯一庆幸的是，李奇那小子嘴巴够严！

    惊疑不定的罗三少还在暗自庆幸，杜家客厅里，大家早就吃完晚饭。芽儿刚跟张泽远还有史蒂芬教授一起重新给张老爷子会完诊，正在角落里的小茶几上给张老爷子开药方。

    这老爷子家世清贵，肯定不会随意用药，药方自己还是写得清清楚楚！张老爷子自己不敢说，但以那位年轻管家的敬业，肯定会请专家重新看自己开的药方的！

    见翟耀辉周身冷气的挂断电话，芽儿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谁的电话？”

    “赵磊的！没什么事儿！”翟耀辉差点被小媳妇杏眼里的柔光晃花眼，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暖意。随意拉了一个三角圆凳正坐在芽儿旁边，看着伏案疾书的小媳妇留给自己那满头泛着光泽的青丝，利若鹰隼眼神里流淌着浓的化不开的宠溺和爱意。

    赵磊那小子，也没枉芽儿小时候喊过他几声小石头哥！翟耀辉不用猜也知道打听自己小媳妇的人是谁，幽邃晦暗的眼神里闪过一道厉芒，觊觎自己独一无二的瑰宝，就要小心被剁掉爪子！

    吃过晚饭，众人坐在旁边闲聊！听见小两口的窃窃私语，抬头看看独处一隅的小两口，那甜的哦，正应了蜜里调油四个字，众人光看看心里就跟喝了蜂蜜似的。就连杜爷爷也难得没故意招惹翟耀辉这孙女婿，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众位老爷子都盘腿坐在炕头上，围着炕桌欣赏李清源珍藏的一副字画，还是芽儿当年从废品收购站扒拉出来的，这两年才重现天日！

    杜爷爷他们都对这个兴趣不大，平日里知音难寻的李爷爷跟张老爷子言谈投机的很，饭后才拿出珍藏与张老爷子共赏。

    张老爷子眼光精准，学识渊博，口才更是了得，别说李爷爷胸臆间涌出一股高山流水的惺惺相惜，就是杜爷爷他们，也被张老爷子信口拈来的典故轶事吸引住了！

    张泽远羡慕的看了一眼自得其乐的众位老爷子们，注意力很快就被腿上一左一右爬上来见一个爬另一个也爬的俩小肉墩子拽了回来。

    手忙脚乱的伸着胳膊搂结实俩胖小子圆滚滚的小腰身，张泽远才重新接着刚才的话题，“皓宇，是不是马上就要回去了？回去之前，让芽儿带着你去拜访一下金老！金老熟知药性对中草药人工种植方面颇有研究！药材为什么要分三六五等，如果不熟知中草药的生长环境和药性，最大程度的模仿原生态，纯粹人工种植中草药的药用价值肯定会大打折扣！”

    杜皓宇参加完自家妹子的婚礼，要不是还惦记着这事儿，估计早回去了！张泽远的话正好说中了杜皓宇的心事，答应的特别干脆，“好！张叔，你不说我还想着能不能帮着介绍几位老专家帮着指点一二呢！”

    张泽远好笑觑了杜皓宇一眼，这小子，在基层才多长时间，竟然学会了在自己跟前也客套起来！

    “在金老那里，芽儿的面子比我大！让芽儿带你去拜访他，对了，顺便带上几两药茶！”张泽远好笑的看了一眼咧嘴干笑的杜皓宇，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不再搭理杜皓宇，接着跟史蒂芬教授聊了起来。史蒂芬教授在医学界名声遐迩，这两天，绝对是附属医院的大明星。

    杜清河这当叔叔的任劳任怨帮芽儿跟在史蒂芬教授身边做翻译，就连自己这当干爹的，除了帮芽儿代课，在医院时更免不了尽地主之谊照顾好史蒂芬教授。那丫头倒好，整天悠闲的跟翟耀辉那小子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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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3

    <li>　　得亏芽儿不知道张泽远心里那番闺女生外向,只记得谈情说爱的心理活动,要不然,芽儿肯定大呼一句冤枉。

    还谈情说爱呢,回国才几天的功夫，又是结婚,一桩杂事也接着一桩,忙的脚不点地,说起来，芽儿到现在都还晕晕乎乎的。

    院子里乍起的瑟瑟寒风吹的窗棂沙沙作响,客厅里暖意融融,耳边是家人的谈笑声，看看坐在自己身边凌冽硬朗的男人，幸福的偶尔间恍然若梦的不真实感会涌上心头！

    芽儿偶尔分神看一眼周围独属于自己的幸福，笔下婉若游龙，帮张老爷子开好药方。等回后院自己那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药房配完药，院子里早已是夜色沉沉！

    打搅已久，饶是杜家的火炕暖和的让人挪不动屁股，张老爷子也只得起身告辞。

    不过，下午的时候张老爷子住着拐棍空手来而，走的时候却大包小包抱了一个满怀！芽儿抓的药，配的养生茶，杜爷爷天擦黑的时候特意去后院大棚摘的小黄瓜，一塑料兜子的西红柿。

    连孟德柱他们来京城时捎的东北特色山货，还有杜家二叔他们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杜爷爷都专门拾掇了两网兜子！

    张老爷子虽然出身清贵，但性情洒脱，再说了，端看杜老哥这份心意，张老爷子收的也毫不手软！反正，真下炕告辞的时候，脚底旁可是摆了不老少大包小兜的！

    今天白天的时候，虽然是冬阳暖照，傍晚的时候却起了风，夜晚时分更是愈吹愈烈。院子里小北风刮的干枯的枝桠跟小哨子似的，刚打开房门，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就钻了进来，屋子里暖和穿的单薄的众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看看毛衣外头只穿了一件羊毛大衣的张老爷子，杜奶奶赶紧叫住正往院子里走的人，腿脚利索的爬炕上把以前给杜爷爷套的崭新的大棉袄从炕头柜里翻出来。

    老太太一边抖开暄囊囊看着又厚又肥的棉袄，一边解释，“张兄弟，你穿的太单薄了，冷风一吹就透！要不在大衣外面再套一件棉袄！前两年给我们家老杜做的，还崭新崭新的，一次也没上过身，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老姐姐，这厚棉袄里面絮的棉花吧？说实在的，我好多年没穿过地道的老棉袄了！”张老爷子心里热乎乎的，说着就要去接。

    哪成想，杜奶奶手里的棉袄都递过来了，看见三江和三海俩臭小子憋得抖着肩膀偷笑，杜奶奶又讪讪收了回去，朝手都伸到半截的张老爷子解释道，“张兄弟，老棉袄又肥又大，又压了两年箱底，要不还是算了！要不，我拿老杜的面包服给你穿？也是没沾身的！”

    王奶奶也看见三江和三海那俩臭小子坏笑，也觉得土气的老棉袄跟张老爷子不大搭，开口帮杜奶奶解围，“老杜跟张兄弟身量差的不少，还是我拿老李的衣服吧！老李还有一件芽儿刚给买的长羽绒服没上身呢！”

    俩老太太这么一说，众人都是人精，哪里还猜不出来俩老太太那点小顾忌。

    三江和三海见闯了祸，赶紧抱歉的冲张老爷子嘻嘻干笑两声，尽量往芽儿的后面躲。杜家大姑又气又笑，眼明手快一手抓一个，干惯农活的手把俩半大小子的耳朵拧了好几圈，把俩人疼的呲牙咧嘴！

    杜奶奶见大闺女下手又快又狠，俩淘小子疼的嗤嗤直抽冷气，老太太乐的抿了抿嘴，那点小尴尬早消失不见！

    张老爷子也笑，直接伸手从杜奶奶手里抢过来那件藏青色沉甸甸的老棉袄，坦坦荡荡丝毫不担心把价格不菲的羊毛大衣弄皱，直接就往身上套，“两位老姐姐，不用那么麻烦，就这老棉袄了！当年潦倒落寞之时，冬天的时候，不知道多盼着能有一件老棉袄！说起来，多少年的念想了！这玩意厚实，穿着比轻飘飘的羽绒服什么的窝心！杜老哥，今天我穿回去，可就不还给你了！”

    “成！就送你了！你要真稀罕老玩意，正好孟老弟这次给我们捎了几张焇熟的羊皮，改天咱们老哥几个都弄一件羊皮坎肩穿穿？”杜爷爷那叫一个大方，说实在的，杜爷爷这是眼馋孟老爷子的羊皮大袄了。京城不是极寒的东北，平时穿羊皮袄夸张了点，弄件羊皮坎肩穿穿也不错！

    再说了，杜爷爷也觉得老棉袄比穿羽绒服啥的踏实。自己这间老棉袄虽然压了箱底，那也是因为家里暖和。在家的时候，几位老爷子平时都贴身穿一件动作利索麻溜的面坎肩，出门的时候，才换上芽儿他们给买的大衣羽绒服什么的。

    杜爷爷大方，张老爷子人家也不客气啊。解开了穿着直冒热汗的老棉袄的盘口纽扣，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敢情好！我负责找老师傅！”

    一众年轻人嘴角抽了抽，张老爷子身上那件羊毛大衣比羊皮坎肩贵重多了！想穿皮毛，狐狸皮貂皮，对张老爷子来讲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至于一件羊皮坎肩就这么激动吗？

    还有，瞧瞧，头上戴着绅士帽，上身土气暖和的老棉袄，露了半截笔挺的大衣下摆，这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扮相啊？

    假装没看见翟耀辉接过去的网兜里，熏的油光红亮的大肥鸭子脖子从网眼里钻出来了。这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大兜小包的，愣是生生把张老爷子这清贵儒雅的老年绅士累赘成了进城看孙子的乡下老大爷！

    直到翟耀辉开车送张老爷子离开，杜皓宇他们也没琢磨明白，这到底算是什么缘分，到底谁折服了谁？是张老爷子人格魅力大，让自家老爷子们都一见如故。还是自己老爷子们影响力强，愣是生生扭转了张老爷子的审美观？

    只有陪杜清山姐弟来参加芽儿婚礼的雷蒙，还沉浸在张老爷子上车那一瞬间，粗犷和清贵碰撞交融时的独特魅力，灵感喷涌而出，中国果然是自己的福地！

    芽儿也沉浸在张老爷子那身打扮的独特魅力中，和几个哥哥走在最后。杜皓宇他们正要跟芽儿打听这张老爷子到底什么来头呢，吹的腮帮子生疼的寒风也捎带着把走在最前面的自家老爷子的话送入耳边。

    “老史，你喜欢我们中国的棉袄不？喜欢的话，给你也弄一件！”杜爷爷看了一眼捂得严严实实的史蒂芬教授，觉得自己今天冷落了这位贵客！史蒂芬教授万里迢迢的跑来中国，衣食住行，自家都得招呼好了！

    芽儿和杜皓宇他们脚底一软，差点就是一个趔趄，并不觉得史蒂芬教授的审美观也会轻易的被扭曲！

    谁知道，兄妹几个还没大喘气呢，就听见史蒂芬教授用生硬蹩脚的汉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棉袄？谢谢，no！but，帽子，帽子我很喜欢！”

    “帽子？成！明天就给你弄一顶！”杜爷爷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这又不是啥大事儿！虽说京城的天不是很冷，但整天秃着脑袋，要不自己也弄一顶戴戴？张老头戴着洋气的很，不过，就是自己这脑门有点大，不知道能不能扣上！

    “no，no!”史蒂芬教授显然猜出来杜爷爷指的帽子是哪一个，赶紧摇头，下意识的想要找芽儿帮着翻译，看见身旁李清源眼睛一亮，连比划带说，终于说明白了，差点没把负责翻译的李清源逗笑！

    就连芽儿和杜皓宇他们，也被冷风呛了好几口，敢情史蒂芬教授竟然看上孟老爷子的羊皮帽子还有俩小肉墩子的独具特色的地主帽了！果然外国人的审美观不一样！

    眼看着就要进屋了，芽儿和杜皓宇他们赶紧瘪了瘪嘴，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没成想，冷不丁雷蒙也突然来了一句法文，“我也要帽子！”

    幸好他说的是法文，能听懂的不多，要不然，一屋子老少非要笑岔气不可！

    就是这样，杜季诚也忍不住回头上下打量了雷蒙好几眼，自己到底能不能放心把女儿交到这人手里！

    杜爷爷他们耳熏目染的如今能听懂一句半句的英文，但对法语还是一窍不通。盘腿坐回炕头上，狐疑的看了雷蒙一眼，接着跟史蒂芬教授说帽子的事儿。

    连比划带说的，有腆着小肚子正窝在炕头上打瞌睡的俩小肉墩摘下来的帽子做实证，好歹比划明白了！

    杜爷爷他们把史蒂芬教授喜欢帽子的事儿都放在心上，接着又问喜不喜欢中国的棉鞋！相处时间也不算短，杜爷爷他们都知道，这洋教授看着严肃，却是一个有话就说的实在人。记下史蒂芬教授喜欢中国的棉布鞋，喜欢纯手工的唐装，喜欢俩小肉墩戴的地主帽，杜爷爷乐呵呵的记下来。这老头热情豪爽，就不喜欢见外！

    芽儿看教授和自家老爷子们相处良好，褪下了两分研究者的严谨，多了几分暖和劲，也不掺和！

    倒是杜爷爷突然话题一转，“芽儿，张老头到底什么来头啊？”

    “啊？你们不是跟人家聊了半天，都把人当成座上宾了，还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芽儿吃惊了，然后，看着同样满脸好奇的其他几位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杜爹他们，芽儿深深的担忧了，“爷爷，你们就不担心碰上坑蒙拐骗的！”

    就自家老爷子们这副热情好客劲，幸亏这还是民风质朴的八十年代，到了二十一世纪骗子横行的时候，芽儿都怀疑自家老爷子们会被骗子拐走啊！

    “什么坑蒙拐骗？真因为我们眼珠子当摆设呢？好人坏人还分不出来！”杜奶奶笑骂了芽儿一句，“再说了，人家手里拿着你写的纸条登门求诊呢！”

    “哦！”芽儿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张老爷子什么来头！”

    杜爷爷一听乐了，哈哈笑了两声羞芽儿道，“看吧！还担心我们呢，你不也一点不清楚！人家老张说了，他家人都在香港，如今他落叶归根，家里平时就他一个人常驻京城！”

    说完，自己接着拿话把自己刚才的问题堵死了！

    “管老张是什么来头呢，反正看着挺投缘！再说了，来头再大咱们也没事求得着他，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话到了份上该说就说了！”

    自家老爷子这话，芽儿赞同！

    这天晚上，芽儿没回部队大院，直接歇在后院早就布置一新的新房里。

    芽儿从回国，还没怎么有机会进来看看！房间的布置没怎么动，就是杜妈把芽儿那张古董床换成了一张超大的双人床，素雅的窗帘也换成了大红绒布，洗漱间里脸盆脚盆甚至连牙缸牙刷都是成双成对的，墙上是跟军区大院新房里一模一样的床头娃娃画，一看就知道是两边当妈的商量着买的。

    翟耀辉送张老爷子回去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小媳妇眼神来回在书桌上俩人唯一的一张合照，还有床头正央贴着的憨态可掬的胖娃娃画上游移，笑意温暖清浅！看得翟耀辉心间酥酥麻麻的甜，脱下泛着寒意外套，上前把人搂在怀里！

    “想要小宝宝？”翟耀辉亲了亲小媳妇的发间，问的有一些迟疑，虽然不舍得小媳妇早早承担母亲的责任，但也不舍得看小媳妇艳羡期盼的眼神！

    芽儿难得主动回吻了翟耀辉一口，“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万一有了孩子对我来讲，也是上天的恩赐！怎么，你不喜欢？”

    芽儿可没忘记，这两天，这男人每到关键时刻都是紧急刹车直接泄在外面！

    翟耀辉吻住那双星眸流转的杏眼，还真不敢说自己是不怎么喜欢将来肯定会抢走自己小媳妇注意力的调皮鬼，解释道，“喜欢！不过，你还小，再晚两年，晚两年好不好？”

    芽儿当然知道这男人在心疼自己，不过，也知道，自己此刻还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心理准备，也不强求！

    “我没问题！不过呢，”芽儿话音一转，眼神幽幽的看了翟耀辉一眼，微微翘起的唇角泄露出浓浓的促狭，再晚几年，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还能生的出来吗？

    这调皮鬼！翟耀辉哪猜不透小媳妇的打趣，紧搂着小媳妇玲珑细腰的胳膊微微收紧，修长有力的大手轻提挺巧浑圆的香臀，紧紧贴在自己早就坚硬如铁的那里。

    吹在耳边的低沉嗓音隐隐蕴含着三分威胁，两份大区，“萱宝，你刚才的意思是在质疑翟哥哥？我去洗澡，一会用事实告诉你！”那颗老男人的心在千疮百孔之后，如今已经刀剑不入！

    芽儿逗完自家男人就后悔了，尤其是戳在两条腿中间的那根男人引以自豪的存在。

    其实，张泽远心里也没说错，小两口这些天虽然没忙着谈情说爱，其实一点也没耽误谈情说爱。尤其是翟耀辉如今是食髓知味，每天晚上都要来一场跟自己小媳妇的亲密接触，来一场酣畅淋淋的灵与肉的最亲近的最深层次的水乳交融！

    今天显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芽儿有意无意勾出了老男人的积攒多年的邪火后！

    一场淋漓的酣战，云雨方歇后，早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

    浑身软成面条的芽儿任由翟耀辉摆布帮自己清洗干净，然后身上还泛着两分水蒸气的潮意被人塞进被窝。

    再然后，被也钻进被窝的翟耀辉紧紧箍在怀里。玲珑细腰搭着男人结实精壮的胳膊，两条丝缎般细腻、冰肌雪肤的长腿被男人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圈了起来。当然，睡眼迷蒙的芽儿更愿意用自己被男人连环锁命剪刀脚锁住了来形容眼下这副亲昵的姿势！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从刚开始被压得腰酸腿疼，芽儿如今已经给自己调整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不过，有一点芽儿估计自己永远也适应不了，老男人的体力实在是太好了，每天晚上日更不辍，依旧龙精虎猛，丝毫不显疲态。

    就好比现在，明明对方是出力的那一个，自己又困又累都快半残了，这人则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芽儿强撑着袭来的困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贴在自己小腹上的男人那根半硬的东西，形状和长度依旧骇人。芽儿小心翼翼的拱拱腰，连声音里也似乎都透着三分委屈的鼻音，“翟哥哥，咱们打个商量成不？”

    “说！”翟耀辉低头在小媳妇光洁的眉心印下一记，没错过长长睫毛阴影下那双杏眼里水眸生烟，泛着那事儿过后的慵懒媚意，就像是一把小刷子刷在心尖上，酥酥麻麻的痒。

    芽儿没察觉到自家男人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一些，睡眼微眯在温热坚实的胸口蹭了蹭，才接着道，“翟哥哥，中医有云，一滴精十滴血，夜夜春宵，换谁也受不了！反正咱们也是来日方长，不如细水长流可好？”

    听到自家小媳妇声音越来越低的嘀咕，翟耀辉忍不住轻笑溢出声来。翟耀辉当然知道自家小媳妇这几天被自己累坏了，可是还是忍不住逗一逗服软的小丫头，“萱宝，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不必细水长流，就是每天晚上勤耕不辍，翟哥哥也受得了！”

    芽儿累的马上就要进入酣甜的睡梦，听见翟耀辉这番强词夺理，哪怕困的睁不开眼，也不耽误啊呜一口咬在硬邦邦的胸堂上，又羞又怨道，“可是我的小身板受不了！”

    “让奶奶还有妈她们多给你补一补，往后习惯就好了！”翟耀辉忍不住喉间逸出的笑意，拍了拍惹火而不自知的小媳妇的小屁股。

    困倦疲惫的芽儿没想到等了好一会，才听到男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胸口怒火大盛，硬邦邦的咬了半天也没咬到肉的芽儿，黑灯瞎火的舔到一个凸起，脑子迟钝的什么也没想，啊呜一口直接咬下去。

    芽儿这一口咬的又狠又急，饶是翟耀辉皮糙肉厚，也顿时疼的浑身肌肉一僵，不过，顶在柔软小腹处的那根蛰伏的巨物彻底苏醒过来，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它的销魂处！

    芽儿这次也彻底吓醒了，吓呆了，也慢半拍意识到男人胸前的凸起是什么了！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为什么老是故意招惹老男人。

    察觉到怀里的小媳妇僵硬的跟石头人似的，冰火两重天的翟耀辉几乎是欲哭无泪了，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安抚道，“好了，翟哥哥不闹你了，赶紧睡吧！”

    “哦！”芽儿有点懊恼，有点有气无力，老老实实的在被子底下应了一声。

    好大一会，就在翟耀辉就这么冰火两重天的要睡着时，突然听见小媳妇瓮声瓮气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幽幽问道，“刚才有没有咬疼你？会不会咬破了？要不，还是上点药吧！”

    说着，从大红的鸳鸯喜被底下钻出来羊脂白玉似的圆润白皙的手臂，重新按开床头柜前的台灯，掀开被子，等看清男人的黑脸，还有男人胸前自己留下的印记时，连窗外树枝上挂着的才刚刚冒出头的清冷的月牙儿似乎都听到一阵阵狡黠的调皮的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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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4

    <li>　　小时候,长辈和老师都教过的,做错事情是要赔礼道歉的！

    微弱的灯光下,男人的上身肌肉结实精壮、线条流畅,泛着古铜色的健硕光泽。不过，平坦健硕的胸堂上左侧那颗凸起的小小果实直直挺立着,又红又肿,一圈牙印分明,口水还没干透紫黑色的小果实越发晶润，格外的诱惑。

    芽儿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四个字,男/色/诱人。芽儿前一刻心里的五分睡意,三分尴尬，还有两分困窘，顿时化成十成十的笑意。

    溢着三分媚意的惺忪杏眼，此刻波光涟涟，满满的打趣，圆润精巧的肩膀抖个不停，阵阵愉悦的嬉笑声，仿若优雅的猫爪踩在琴弦上，踩的翟耀辉心里酥酥麻麻的软！

    翟耀辉哪能猜不出自家小媳妇的那点小坏心眼，脸色又黑又臭，可是，暗影下的眼神里则是无奈和宠溺交错！

    长臂一揽，把不老实的小媳妇拥到怀里，让她直接感受自己的灼热和剑拔弩张。

    感觉的男人那里的神采奕奕，芽儿心里发虚，俏脸爆红，拧开刚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扒拉出来的药膏，陪着小心谄媚道，“翟哥哥，刚才对不起了，来，我给你上点药膏！”

    芽儿心里笑的肠子打结，可也清楚自己刚才那一下子咬的不轻，认错的态度端正的不得了！

    可对翟耀辉来讲，清凉的药膏，还有小媳妇腻若暖玉、细若凝脂的手指肚调皮的来回在自己脆弱的凸起处摩挲，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甜蜜折磨！

    本来就意犹未尽的火气彻底被自己总也吃不够小媳妇馋出来了，翟耀辉深吸一口气，到底心疼自家小媳妇的小身板，抓住捣乱的小手，亲了一口，“乖，不用了！”

    “真不用了？说不定会留疤！”男人这地方留疤，绝对称不上是英雄的勋章！

    看看肿的紫葡萄似的凸起，自己刚才那一口的确咬的狠了点，芽儿有点不放心追问了一句，“还是你生气了？我都说不要了，要不是你老闹我，我怎么会咬你！”

    芽儿这是典型的倒打一耙。不过，眯着眼正好捕捉到翟耀辉突然咬牙切齿的表情，芽儿立马就怂了，“对不起啦，别生气了，顶多我不笑了！”

    翟耀辉眼神里闪过一道火苗，阴森森道，“萱宝，看来你还是不累，要不然咱们继续？”

    “累，累！睡觉，睡觉！”芽儿虽然经常记吃不记打，再三撩拨翟耀辉，但眼色不差，赶紧拧好药膏盒的盖子，很没胆的钻到被窝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翟耀辉把人搂进怀里，虽然觉得小媳妇牙口太利，偏偏拿温玉软香的小媳妇没办法，可就这么算完实在不甘心。趁着小媳妇正心虚的时候，逼芽儿应下一系列不平等口头条约，为自己的小兄弟谋取更多的福利。

    芽儿是一个乖孩子，清楚自己有错在先，只能割地赔款，乖乖认罚！

    一对有情人喃喃私语，羞得挂在树枝上的月牙儿又躲回到云层里，夜还很漫长。

    数九寒天的冬天，破晓时分的寒意格外逼人。哪怕房间里整夜烧着地暖，春意融融，一夜过后，窗棂上依旧结了厚厚一层雪白的霜花，映的屋子都亮了三分。

    翟耀辉倏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刚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个被角，芽儿似乎察觉到什么，脑袋不舍的在温暖的胸口蹭蹭，似醒非醒的嘟囔了一句，“翟哥哥，等会我和你一起起床晨练！”

    大冷天的，温暖的被窝容易让人堕落，芽儿已经好久没有起来晨练了！

    小媳妇有令，翟耀辉只好重新躺好，等小媳妇醒觉。可谁知道，这小丫头睡眼惺忪的好容易坐了起来，冻的打了一个哆嗦，立马又缩回道被窝里，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愿意起。

    翟耀辉心疼，本来想安慰小媳妇接着睡，但芽儿刚才那一磨蹭，把翟耀辉憋了一晚上的火气磨蹭了出来！

    在睡了一晚上越发嫣红的粉唇上啄了一口，翟耀辉然后一个侧翻把小媳妇压在身下，低沉暗哑的声音诱惑道，“萱宝，要是嫌冷，不如换另外一种运动！”

    说完，以吻封唇，把芽儿满腔的不愿和拒绝都堵了回去。

    这一大清早的，东方渐亮，房檐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霜花，院子里寒意袭人。房间里，小两口早就陷入了春意融融的漩涡！

    一场酣畅淋漓的颠鸾倒凤之后，芽儿俏脸潮红，气喘微微，香汗津津，浑身肌肉酸软的像是被大石碾过又重组了一样。

    翟耀辉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几口，满脸餍足的享受这场身心愉悦的让人战栗的晨间运动的余韵。

    芽儿四肢瘫软的等那波波让人轻颤不已的酥麻平息，感觉到这男人的愉悦格外不平，瞥了一眼神清气爽的男人，突然语气幽幽道，“你什么时候回部队？”

    “嗯？”翟耀辉搭在娇软纤柔的柳腰上的胳膊一紧，语气低沉满含威胁的轻哼了一声，显然记起来小媳妇昨天晚上的话！小丫头这是嫌弃自己了？

    这一声轻哼冷的跟冰碴子似的，敲的芽儿心肝轻颤，赶紧收敛所有心神，小心解释道，“不是，我是说我接下来这几天要陪教授应诊，不用你整天陪我，你可以去忙你的！”

    “嗯！”翟耀辉语气依旧不善的应了一声，不过，听着温度明显回温，语气里显然还算满意芽儿的解释，解释了一句，“以前的年假都攒一块了，年前都是婚嫁！”

    芽儿心里腹诽翟耀辉的小肚鸡肠，见男人似乎一会半会的不打算起床，自己也睡不着，干脆换了另外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翟哥哥，我想提前毕业！”

    杜爷爷他们这些天经常说的那句“女生外向”一点都不假，芽儿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安心和信赖。

    “提前毕业？怎么突然想提前毕业了？”翟耀辉却察觉到了自己小的媳妇在逐渐适应妻子这个角色，心里暖暖的幸福。在小媳妇光洁的额头吻了一下，有点讶异的反问了一句！翟耀辉清楚芽儿医术不俗，当然不会反对，只是纳闷小媳妇这决定似乎突兀了一些！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以前想岔了。本来想多给自己几年时间，打基础好好沉淀的，不过，仔细想来，有点舍本逐末，浪费时间！”

    昨天王老一语点破，芽儿才察觉到自己想岔了，自己根本就是不舍得象牙塔的纯粹！不过，重活一世，除了守护家人一世安宁外，芽儿也想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良师难求，宋老他们倾囊相授，更把他们这些年来的行医心得全传给自己，几位老人是中医界的泰斗级的人物，他们的医学传承不应该只便宜自己一个人！

    自己还想积累更多的病例，实现自己的种种医学设想。医者仁心，自己才刚刚入门，以后有漫长的路要走，而不是一味沉浸在象牙塔里的纯粹、平静的世界里。

    “好！”翟耀辉的回答简单、直接，并没有追问芽儿将来的打算。

    男人掷地有声的语气里的坚定支持，对芽儿来讲就是定心石，就是想听翟耀辉说这个好字！

    “等我先跟院长他们申请后，再跟爷爷他们讲！”芽儿说着，正好不小心蹭到了床单上那片温度残留的粘滑潮热，脸上一股热气扑来，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推了推翟耀辉催道，“你赶紧起床锻炼吧！”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翟耀辉被小媳妇推起来，慢里斯条的穿衣服，健硕精壮的好身材暴露无遗，线条流畅肌肉的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赖在床上的芽儿看得面红耳赤。

    芽儿在翟耀辉面前向来胆大，更准确的说是记吃不记打，嘴巴一时没忍住，语气里满满的揶揄，“翟哥哥，你说你这算不算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翟耀辉系扣子的手一顿，俯身给自己小媳妇一个甜如蜜的早安吻，挑了挑眉道，“芽儿，你这是在暗示翟哥哥什么吗？”

    翟耀辉在粉唇上依依不舍的辗转流连了很久，显然很稀罕小媳妇这不为人知的独在自己面前绽放的另一面！

    芽儿说完后就后悔了，再次暗斥自己，怎么在这人面前自己的嘴巴就没有把门的了！干笑两声，躲回棉被底下当起了缩头乌龟。

    翟耀辉也不步步紧逼，速战速决先去浴室洗了一个战斗澡。换好衣服，过来给又昏昏欲睡的小媳妇一个早安吻，然后才开门带着回廊下已是老迈之年的大黑一起跑步。

    芽儿到这个回笼觉睡的格外踏实安心。

    一觉醒来，收拾停当，红着脸到正院这边吃早饭的时候，该上班的都已经上班去了！就连杜爹，也早早的开车带着孟老爷子去医院送饭了，顺便替胡添树一会，让胡添树也轮班休息休息。

    杜家大姑她们不用上班，不着急吃早饭，见芽儿眉梢慵懒娇羞的姗姗来迟，众位女性长辈都嘴角含笑，眼神里满满的打趣。倒是杜爷爷和杜爹，脸黑的很，不是冲着自家芽儿，是冲着一大早格外春风得意的翟耀辉。

    “芽儿，起来了？就等你了，饭都快凉了！”杜家大姑嘴快，“明天一早你小叔和小婶他们就得回去上班了！刚才还说呢，说临走之前估计没法和芽儿一起吃顿早饭了呢！”

    客厅里都是长辈，芽儿被骚得脸火辣辣的，翟耀辉递过来的饭碗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只能扭捏的喊一声，“大姑！”

    就是杜家二叔他们几位男性长辈，也都满脸的尴尬，杜家大姑话一点都不含蓄，他们又都是过来人了，哎！

    “桃花，你有这么当长辈的吗！”杜奶奶心疼孙女，笑骂了杜家大姑一句。然后抻胳膊开始盛饭，时不时和王奶奶相视笑笑，芽儿脸皮薄，可经不住长辈这么开玩笑！

    杜妈也心疼闺女，把自己刚从瓦罐里舀出来的汤推到芽儿跟前，“芽儿，等会再吃饭，先喝这一碗！”

    这补汤炖了一早晨了，这会喝滋补的效果刚刚好！

    杜妈疼闺女，当然也疼女婿，仿若没看见闺女又红了三分的小脸似的，接着给翟耀辉也盛了一海碗，“耀辉，你也是，喝完再吃早饭！”

    “谢谢娘！”翟耀辉波澜不惊，顺手接过来十分好胃口的喝了一大口，然后还不忘推推芽儿面前的小碗，催道，“芽儿，乖，一点都不油腻，赶紧喝，要不都凉了！”

    芽儿瞥了一眼意有所指大尾巴狼似的翟耀辉，饭桌底下狠狠的碾了一脚。芽儿看了眼青花瓷碗里的大补汤，看杜妈的眼神格外幽怨，娘哎，还补，补的你闺女都快起不了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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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日子,当然不只是谈情说爱这么简单！琐事冗杂、柴米油盐,最终归于平淡忙碌,这才是日子。

    虽说家里一众长辈经常打趣小两口甜的腻歪,不过，这心里何尝不欣慰的很！小两口除了甜的肉麻外,他们似乎还看到了老夫老妻之间的亲昵自然。

    他们都是过来人,想当初,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夫妻间可都是相敬如宾,拘谨的很。别说这么肉麻了,当着外人的面，眼睛都不敢对上，觉得臊得慌。更别说嘴里一口一声乖，哄着疼着了。

    婚礼后，这几天杜爷爷一直冷眼旁观，突然觉得翟耀辉这孙女婿老点有老点的好处！自家芽儿啥脾气，自己清楚。虽说芽儿如今女生外向，但绝对不是娇惯、刁蛮耍小性的人。自家芽儿乖巧懂事，翟耀辉又疼芽儿疼的恨不得含在嘴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杜爷爷觉得看在翟耀辉疼自家芽儿的份上，自己爱屋及乌往后就不找他茬了。

    芽儿眉梢还溢着三分春意，本来就心虚，被家里众位长辈意有所指的的打趣闹了一个大红脸，也无暇顾及杜爷爷心里的这番感慨。

    吃过早饭，就匆匆陪史蒂芬教授去医院了！

    万里迢迢邀请史蒂芬教授来中国，当然不是邀请史蒂芬教授来中国做客过年的。

    杜清河看着出门的一老一少的背影，今天自己不用再给史蒂芬教授做翻译，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所谓术业有专攻，杜清河这两天把这句话体会的淋漓尽致。

    史蒂芬教授在心脑外科手术方面的造诣，在医学界声名遐迩。上次和史密斯的中国行，知情人不多，俩人也意在探究中医的博大精深，行程还算平静。

    而这次，史蒂芬教授引起的骚动，芽儿这两天忙着结婚的事儿，把教授拜托给张泽远和杜清河照顾，还不知道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史蒂芬教授这次虽然也是私人活动，但涉及到要给病人主刀，难免要跟医院打交道。不要小瞧内部消息的传播速度，就在史蒂芬教授刚到京城的那天，京城医学界的小圈子里，该收到消息的都已经收到了。

    尤其是主攻心脑方面的医生和学者，这两天整天的往附属医院跑。而笑的最欢快的，莫过于占据地利之便的附属医院的人了。

    不可否认，八十年代的时候，国内的医学水平的确落后，说句“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丝毫不夸张！

    对附属医院来讲，心脑方面的权威学者、久负盛名的史蒂芬教授将在附属医院亲自给心脏病患者主刀，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占尽了偷师取经的地利之便。

    不提史蒂芬教授引起的骚动，这两天，张泽远心知肚明的发现自己人缘似乎格外好！

    史蒂芬教授在医学界的名气之盛，要不是史蒂芬教授是芽儿请来的，估计卫生部都要插手负责招待了。

    就这两天，附属医院就从别的医院转来不少消息灵通的心脑疾病方面的患者。

    史蒂芬教授是一位真正的医者，此行虽然是受芽儿私下邀请给小患者主刀，但对突兀多出来的众位患者的求诊欣然应下。

    看在有心人眼里，虽然碍于和史蒂芬教授的交情，没好意思直接说动史蒂芬教授举办相关研讨讲座，但私下医学交流切磋多不胜数。

    这两天，杜清河负责做史蒂芬教授的翻译，一个个深奥晦涩的中西医学的专用词汇，差点没让温润如玉、清隽如竹的杜清河抓狂。

    这不，吃完早饭，听芽儿说今天开始负责接手史蒂芬教授，杜清河差点没鼓掌相送。耳边全是杜清山描绘的香山冬景的山风凛冽，寒泉凝雾，一时间，忘了告诉芽儿和翟耀辉，史蒂芬教授这两天的行程安排！

    不过，也不用杜清河告诉他们了。芽儿陪着史蒂芬教授刚走到前院，翟耀辉正要开车，王兵从房间里探了一个脑袋出来，无声朝这两天按时停在大门外的小车指了指。

    早晨起来，就大敞四开的打开院门，是杜爷爷和杜爹他们在乡下多年的老习惯了！

    王亦青和刘朝东正坐在车里，嘘唏感慨的盯着两扇凝重威严的红木大门上的虎头兽面衔环研究。光看这两柄磨得锃亮青铜铺面衔环，也能想象出这栋五进大院的古朴厚重和那份沉甸甸的历史底蕴。就冲这栋大宅，王亦青就能理解杜萱瑾为什么可以肩负得起一家福利院孩子们的日常保健了。

    正对杜家的大门评头论足的俩人，看到影壁墙后出来的史蒂芬教授和芽儿，赶紧下车，打招呼道，“史蒂芬教授，小杜，翟同志，早上好！”

    医院为了表示郑重，由他们来接史蒂芬教授，还是因为他们跟杜萱瑾也算是熟人！

    芽儿正好顺着王兵的手势往门外看，看见俩熟人，不由叫了一声，“王主任，刘医生！”好吧，就看车停的地方，再看看教授，似乎不难猜俩人为什么出现在自家大门口。

    “hi，good morning!”严谨到刻板的史蒂芬教授的问好似乎十分明快，在中国这几天再次感受到了中国人的热情。连史蒂芬教授自己，也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感染了杜家那些位老先生的热情和温暖，哦，今天的天气似乎也很不错，自己似乎爱上了这个地方。

    王亦青和刘朝东都很敬重这位板着脸的洋教授，看到教授嘴角上翘的弧度不由一愣，赶紧回了史蒂芬教授一句“good morning!”

    然后才朝芽儿解释道，“小杜，我们是过来接教授的！对了，还没跟你和翟同志道喜呢，祝两位新婚快乐！”

    原来就清逸灵动的小姑娘，新婚后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婉约！

    说完，王主任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两分期盼，接着又问了一句，“小杜，往后这几天你是不是没有别的安排？专门陪同教授！”

    “嗯！前两天麻烦你们了！”芽儿笑笑，“我不知道有人专门来接教授，更没想到会是你们两位！王主任，刘医生，我们家大门上可没花，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进来！”

    王亦青和刘朝东可没在意芽儿的调侃，高兴的相视一笑。史蒂芬教授是小杜请来的，俩人交情匪浅，有小杜在，很多事情都好商量。

    芽儿也没深究俩人笑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灿烂，盛情难却，跟翟耀辉交待了两句，就和史蒂芬教授直接上了车！

    “翟哥，别看了，车早没影了！”王兵童心未泯晃悠悠站在门槛上，看了一眼盯着早就开出胡同的小车的翟耀辉，挤眉弄眼的玩笑道，“翟哥，早晨锻炼，你好像起的有点晚啊？嘿嘿，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王兵和李强他们四个年轻退伍兵都是翟耀辉介绍过来的，在杜家这几年，工资丰厚，工作愉快，身上虽然还保持着军人的作风，不过，在部队磨练出来的严肃性子又都恢复几分年轻人的跳脱。就连在翟耀辉跟前，偶尔顾敢捋一捋虎须！

    “嗯？”翟耀辉轻哼一声，好笑的瞥了王兵一眼。

    王兵本能的只觉得毛骨悚然，吓得赶紧跑回屋子里，远远邀功道，“翟哥，玩笑，玩笑！我有情况汇报，有情况汇报！这两天，胡同口似乎又有人鬼鬼祟祟的徘徊，盼着和芽儿妹子偶然一遇，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哦？”翟耀辉蓦的想起来昨天晚上赵磊那通电话，虽然不觉得罗三真的会这么蠢，脸色却不由凝重了三分，“下次记得看清楚点，有情况通知我！”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兵见翟耀辉脸色不好，收敛了脸上的嘻哈表情，郑重保证。芽儿妹子长的太招人稀罕，估计她都不知道翟哥和杜哥他们私底下料理了多少爱慕者。

    翟耀辉想到自家眼神依旧如水晶般剔透纯澈的小媳妇，也摇头兴叹自家小媳妇有时候迟钝的很。

    事实上，芽儿哪能真的一无所察，只不过，见翟耀辉和自家哥哥们一个个都甘之若饴，藏着掖着的偷偷收拾残局，芽儿也乐意假装不知情。

    不提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翟耀辉去忙自己的事儿，芽儿他们那头也快到医院了。

    王亦青直接把车停在门诊楼前，车还没停稳，一群白大褂立马围了上来。见这阵仗，芽儿终于知道刚才远远看见这群白大褂在门诊楼前翘首以待，在等的是哪位的大驾了！

    芽儿歉意的看了看神色显得有些无奈和无措的教授，顺手拎起教授的资料袋，笑笑道，“教授，这是中国人表示热情友好的方式！当然，大家这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冲着您的手术刀来的！”

    王亦青和刘朝东刚打开车门，伸到车外的脚一顿，嘴角抽了抽，这小杜还真敢说啊！再说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用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吧！

    史蒂芬教授显然很习惯芽儿带着点小调侃、实话实说的说话方式，尤其是后面那句，尤其取悦了这位性情严谨的医者，史蒂芬教授为自己的手术刀感到骄傲。

    正要下车的史蒂芬教授，忍不住侧首看了芽儿一眼。见带给自己太多惊喜的小可爱，笑的眼睛微眯，宛若弯月，嘴角微微上翘，像精灵似的狡黠可爱的很。

    也不知道怎么的，史蒂芬教授一时手痒，笨拙的学着杜爷爷平时的动作，出其不意的的伸手在光洁的脑门上点了一记。眼睛蓦地一亮，这种温暖的感觉似乎特别的好。

    芽儿呆呆的看着迅速收回去的那只手，嘴巴都惊的忘了合上了，愣了，刚才那个动作有点眼熟啊？不对，不应该纠结这个问题，像偷笑、尴尬的脸红，诸如这类生动的表情似乎不应该出现在毒舌严谨的教授脸上啊？

    昨天晚上，探讨张老爷子病情的时候，自己还跟教授讨论的的脸红脖子粗的，差点没吓坏爷爷他们。

    别说芽儿呆了，车外那一圈正要说欢迎的白大褂也都呆了，这年轻女孩跟史蒂芬教授什么关系？教授的新翻译？怎么看着像是祖孙俩似的！

    史蒂芬教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羡慕杜老先生敲脑门的小动作，刚才为什么手痒，只是觉得感觉特别好。但被众人注视着，以严谨著称的史蒂芬教授尴尬的很，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催道，“杜，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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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主任,小刘,那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啊？还以为只是史蒂芬教授的新小翻译呢,没想到还是一颗好苗子！”从今天早晨才转院过来的病人的那间特护病房里出来,有几个人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

    看看前面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老一少，虽然肚子里有很多问题想跟史蒂芬教授请教,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刚才出来的时候腿慢了一步,估计也挤不进去。李千林这人心眼多，朝同样落在后面的几位同事使了一个眼色,扯住削尖脑袋正往人群里挤的王亦青和刘朝东,无视俩人脸上的无奈，朝前面努了努嘴，压低嗓门八卦道。

    附属医院是王主任他们的地盘，教授和小姑娘又是他们去接的人，肯定知道内部消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蕙质兰心的小姑娘和史蒂芬教授关系匪浅！

    教授在医学界久负盛名，外来和尚会念经，是大家抢手的香饽饽。但，刚才小姑娘的表现才是真正让人惊艳的。

    刚开始还以为史蒂芬教授换了一个翻译呢！前两天的那位男翻译吧，英语的确流利，声音听着也舒服，夸张一点说，如大提琴那般低沉优雅。但说句实在话，他的中国话虽然也说的字正腔圆，可真不怎么地道。

    尤其是翻译到中英专业医学用语的时候，经常尴尬的需要反复确认，一听就是外行人。也幸好，一些常用的英语医学词汇还难不倒大家，沟通这才无障碍！

    教授今天带过来的这位小姑娘就明显不一样，可以毫无障碍的轻松驾驭翻译的工作。刚才在病房，那小姑娘虽然除了翻译外，很少插话，但偶尔的两句病情分析，精辟而准确，提出来的治疗方案，更是新颖大胆，明显是内行！

    而且，说句夸张点的，还是专业的内行！刚才这一老一少探讨病情的时候，他们都有跟不上俩人的节奏。很多医学前沿性的东西，都是小姑娘讲给他们听，倒是让他们这些行医多年的“专家”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手里拿着病历记录匆匆要追上众人脚步的王亦青和刘朝东，被几个人拽了一个趔趄，看着边说边走的众人，脸上闪过一丝焦急。这帮人太凶猛了，附属医院明明是自己的地盘，竟然被人挤在外面！

    不过，看到这几人满脸八卦，俩人干脆也不着急了，不远不近的跟在大部队的后面，边说边聊。说实在的，刚才小姑娘的表现让他们惊艳到忍不住喊一声妖孽。

    王亦青跟芽儿打交道比较多，知道小姑娘的启蒙恩师就是中医部看家招牌的张泽远，如今更是师从几位中医界的泰斗，医术精湛，尤其是那手银针之术，比张泽远这当干爹的，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王亦青真不知道，小姑娘在现代临床医学方面同样表现惊人。

    刚才之所以走的慢落在后面，就是因为太震惊了，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不过，看到几位老相识也是同样的表情，心里顿时平衡多了。

    王亦青故意买了一个关子，“我说老李，你们不会真不知道，就是小杜邀请史蒂芬教授来中国的吧？”

    “我们也没想到，史蒂芬教授的学生竟然这么年轻啊！看模样顶多才开始念大学吧！”李长林觉得很委屈，确实听附属医院的熟人说过，是史蒂芬教授的一位学生邀请教授来中国给一位小患者主刀。但真没想到，这小姑娘就是史蒂芬教授的学生啊！

    m国念医科跟国内不一样，必须大学毕业后才可以申请医学院。而医学院，至少也要念四年才能取得医学博士的称号，然后才是实习分科。在m国想从医学院毕业，至少至少也得二十五六岁。这小姑娘顶多十八、九岁，谁会往小姑娘身上想啊！

    不过，想到刚才小姑娘的表现，李长林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今天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小姑娘不愧是史蒂芬教授的高徒”

    王亦青和刘朝东笑了笑，分神听前面众人小声谈论的治疗方案问题，没有再说什么！要是大家知道了小姑娘在中医方面的造诣，不知道会不会跌破一地眼球？

    这几天，附属医院的人气特别旺，走廊经常会出现前簇后拥的一群白大褂，那阵仗比院长查房都大。

    医院平日里上演的无外乎生老病死，在医院上班心情难免压抑。小护士为了调节心情，小道消息传的特别快。这两天，心脑科病房的护士是医院所有的小护士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因为可以假装路过多看几眼史蒂芬教授那位长身玉立、眉目疏朗、清隽如竹的男翻译。

    今天轮到值早中班的几位小护士，一大早都兴奋的有点神不守舍。远远的看到眼熟的一群白大褂从病房里出来，护士台前的几位小护士你推我我挤你，怀里抱着病历记录档案，挡住紧张的紧抿的嘴角，犹抱琵琶半遮面。

    见一行人走近了，几位小护士突然眼睛亮的吓人，眉眼流露三分春意，假装不经意的偷偷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几位，然后，嘴巴微张，瞪着眼睛打量了半天，脸上满满的失望，那位帅哥竟然没来！

    沾了教授的光，芽儿陪着走在最前面。刚才就注意到护士台后几位小护士的小动作，觉得这几双突然变得晶亮的眼睛似乎在一行人当中找什么人！身上多了好几道失望的视线，再一琢磨刚才几位小护士欲语还羞的表情，芽儿顿时猜出来这几位小护士的心思了。好吧，自家清河叔可谓是男颜祸水！

    “杜，你在笑什么？”史蒂芬教授也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诡异，看了一眼笑的格外调皮的芽儿，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芽儿耸了耸肩，微微抬了抬下巴，故作哀怨道，“教授，我想我今天做您的翻译让她们失望了！”

    哦？史蒂芬教授一愣，顺着芽儿的小动作望过去，突然想起来这两天碰到的小护士们似乎都格外热情。史蒂芬教授突然明悟了，表情夸张的回道，“oh，no，我很伤心！我一直以为这些灿烂明媚的笑容是送给我的。”

    俩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语速又快，笑的又格外默契，看得一群白大褂都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小杜同志和教授的关系一定很好。前两天，他们可是没从这位洋专家脸上看到任何笑容。

    虽然是玩笑，但事关自家清河叔，芽儿也不会专门给大家翻译一遍。倒是这群小护士，实在太有意思了，回家后，得向自家清河汇报一下。

    可惜，芽儿不知道，自己刚离开没多大会儿，最新消息就传开了。这两天，小护士们没少被医院里那群年轻实习男医生酸溜溜的打趣。今天没看到帅哥翻译，但看到了小美女。小美女翻译杏眼柳眉，笑起来顾盼生辉，连她们都恍然心动，不信那帮一本正经的实习医生还能那么道貌岸然。

    芽儿陪着史蒂芬教授在另一间病房里进行会诊的时候，门诊楼上中医部刚查房回来的赵卫红就已经消息灵通的收到独家小道消息了，m国过来的那位洋专家今天换了一位精致的小美女翻译。

    中医部平日里急诊就不多，又快到中午休息时间，中医部的几位实习医生处理完病例，难得躲懒，凑着中午休息的空闲聊。

    赵卫红的好人缘，毕业后在医院科室里也发挥的淋漓极致！而且，肚子里现在还揣着五六个月大的娃娃，沾了肚子的光，每次休息的时候，赵卫红都享受最高待遇，屁股底下是休息室里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

    嘴里虽然啃着从家里带来的苹果，但不耽误竖着耳朵听几位男同事八卦。

    “你们真不去看看吗？那帮小护士们都传，前两天那位帅哥翻译没来，今天来了一位小美女翻译。我刚才跟心外科的小何打听了，绝色小美女，而且是才貌双全的那种！”

    “有多好看？还能有咱们中医部部花赵卫红同志漂亮？小赵同志是咱们科室的招牌！”在医院工作，平日大家就靠这些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调节情绪。

    “嘁！就她，要不是她肚子里揣着娃，我宁肯选她当咱们中医部的部草？”说话这人嘴巴向来贫，挑着眉看了赵卫红一眼，满休息室乱窜躲赵卫红虎虎生威的拳头，还不忘怂恿，“小何眼那么刁，嘴巴那么毒，他都说绝色了，肯定差不了！”

    赵卫红啪的一声把苹果胡丢进垃圾桶里，站了起来，揉了揉腰，心里自豪的腹诽道，真见到了人一定要记得用手兜着眼球，别掉地下喽！

    赵卫红前两天在婚宴上见过史蒂芬教授，一听说教授换了一位小美女翻译，不用猜，肯定是结完婚洞完房抽出空来的杜萱瑾！自己才没工夫在这里听他们胡扯呢，去逮人去！

    中午，芽儿趁着王主任他们安排教授用餐休息的空档，过去看前两天入院的小晨时，挺着皮球似的大肚子的赵卫红早就在病房守株待兔堵芽儿了。

    芽儿提着一兜水果和保温桶进去，还没来得及打量这间带着单独洗手间的单间病房时，第一眼先看到正对着病房门腆着大肚子斜坐在床沿上，陪小晨玩游戏的赵卫红。

    “卫红姐，你也在啊？吃午饭了吗？”芽儿每次看到赵卫红的大肚子就觉得累得慌，虽然才几天没见，似乎又粗了一圈！

    “没吃呢！专门到这里守株待兔等你呢！我就说吧，哪位小美女翻译能让整间医院的实习男医生都人心惶惶！”赵卫红嘴上打趣芽儿，还不忘给自己拉一个同盟军，对小小身子斜靠在病床上的小晨道，“小晨，你是不是也觉得你萱瑾姐姐最漂亮？”

    “嗯，萱瑾姐姐最漂亮！”小晨郑重的点头，平时很少说这么感情外露的话，说完苍白的小脸多了一抹红晕，窗外照进来的暖阳给这位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罩上一层柔光，像是纯净圣洁的小天使！

    芽儿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弯腰，揉揉小晨软的不可思议的头发，用手指点住小男孩的上翘的唇角，点出两个小酒窝，直到小孩儿羞红了脸，芽儿才道，“小晨真乖！这两天想萱瑾姐姐了没有？”

    “想了！”小晨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说完又害羞的抿了抿嘴。

    芽儿看着乖巧安静的小晨，突然想到了上一世在福利院永远坐在安静角落里的杜萱瑾，和眼前的小晨似乎渐渐重合。

    “小杜，小杜！”马有龙正笑着看一大一笑，突然发现芽儿怔怔的，连叫了两声都没见有反应，赶紧伸出手来在芽儿跟前晃晃，见眼神灵动起来，不由担心的追问道，“小杜，没事吧？是不是这两天事儿太多，累坏了？”

    “是啊！萱瑾，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赵卫红蹙着眉，抓住芽儿的手，只觉得冰凉。这是自己第二次见萱瑾好像癔症了一样，上一次是在福利院。

    “没有！”芽儿安抚的冲仨人笑笑，只不过是突然想起来封存在记忆里的上一世罢了，“马叔，这两天你和院长受累了！等教授适应了这边的手术室，就安排小晨做手术！”

    马有龙确认似的又看了芽儿一眼，见笑容依旧恬然明媚，仿若刚才浓的化不开的孤寂是自己的错觉似的。

    “不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很照顾咱们！就连餐食也是张教授和小赵医生准备的，没操一点心！”马有龙摇摇头，按下种种思虑，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小杜可以说是在蜜罐里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孤寂和悲凉跟小杜沾不上边！

    “就是，萱瑾，虽然说能者多劳，但你别把担子都往自己身上挑啊！就你这小身板！”赵卫红故意嫌弃的哼哼了两声，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笨嘴拙舌！

    芽儿挑眉笑笑，丝毫不见阴霾，“卫红姐，你陪小晨呆一会，我和马叔热饭！”

    马有龙见刚才芽儿那番表情，心里一直狐疑不定，赶紧提着另外两个保温桶跟着出来，等确信病房里的俩人听不见了，压低嗓门追问道，“小杜，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马叔说？还是说小晨的手术做不了了？”

    芽儿是有事要问，但没有想到马有龙竟然联想这么多，见马有龙担心的频频往病房看，赶紧解释道，“马叔，不是！手术没有任何问题！我就想问问，住院费还够不够？我这两天一直没顾得上！”

    说着，芽儿从羽绒服兜里掏出来一个存折递给马有龙，上一世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自然知道福利院的经费有多紧张。

    马有龙听到手术没问题，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一张存折递过来，连忙给芽儿推了回来，看了看左右，突然压低嗓门道，“小晨住院不用住院费，完全免费！就连这间单间病房也是医院专门安排的！不过，小杜，我琢磨着医院的意思吧，你请回来的那位教授估计要多做上几场手术了！医院虽然没明说，不过，天底下没白吃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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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芽儿当然懂！

    就看今天早晨来医院时那阵仗,芽儿也能猜到了。教授亲自主刀的手术的现场观摩,慎重给出的会诊建议,比住院费更有价值。

    马有龙见芽儿脸上若有所思，脸上不由也带出来三分着急,“小杜,别是在教授那边,你不好说话？要不咱们还是交住院费吧？人情债难还，省得你为难！”

    马有龙心里有杆秤,教授是小杜请回来的,到时候，人情债肯定都算到小杜头上！

    “没关系！马叔，既然医院这么有心，咱们就放心住着！就当是给教授的车马费了！”见马有龙这么着急，芽儿赶紧摇摇头，拍板定论道。

    “小杜，真不为难？”马有龙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不为难！”芽儿笑了笑，刚才过来之前，副院长就已经悄悄在私底下跟自己通了气。医院有意邀请史蒂芬教授额外主刀几例复杂心脏手术，另外，主持两场心脑方面的研讨会。芽儿清楚史蒂芬教授价值所在，这些本来就在芽儿的预计之内。回国之前，都已经郑重拜托史蒂芬教授了，并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走吧，马叔，咱们热饭去！”芽儿不好跟马有龙说的太清楚，改了一个话题！

    马有龙见芽儿心有成竹，也不多操心，“行，热饭去！”

    芽儿在病房陪小晨用完午饭才离开，挺着大肚子的赵卫红也一起！前几天，在婚宴上虽然才刚见了面，但一直没机会闲聊两句！

    “卫红姐，你慢点，满脸！不过，你肚子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别补太过了！”走廊里，芽儿见肚子里揣着一个皮球的赵卫红健步如飞，都有点心惊胆战！

    “放心吧，我没事！都怪张建军，听他妈的话，整天给我补！”赵卫红右手挎着芽儿，左手豪爽的拍了拍白衣大褂也藏不住的大肚子。

    说着，看了一眼笑起来依旧眉眼弯弯的芽儿，随之话音一转，“萱瑾，说真的，倒是你，你才该好好休息休息！你不知道，你刚才脸色白的有多吓人！”

    说完又觉得这话题有点严肃，胳膊肘轻轻捣了芽儿一下，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芽儿，你和翟二哥体力相差悬殊，就你这小身板，总之一句话，让杜奶奶她们多给你补补！”

    赵卫红说话依旧荤素不忌。芽儿蓦地脸红，突然就想起来早晨那碗用料十足的大补汤，别是奶奶她们都跟赵卫红同样的想法吧！

    自己瘦归瘦，筋骨肉，身体素质并不差，是自家老男人的体力太好！

    走廊里全是行色匆匆的小护士和病人看护家属，芽儿赶紧摇摇头，把脑海里那丝绮念压了下去。不过，那张眉眼含春的俏脸越发绯红的明艳。

    赵卫红见自己一句话说的芽儿脸红，当下心知肚明！赵卫红抱着芽儿的胳膊不松手，笑的格外猥琐，是自己多虑了，原来如此啊！

    芽儿送赵卫红回门诊室，顺道又到自家干爹那里晃了一圈！说起来，芽儿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中医门诊急诊少，相比别的科室，要清闲的多！不过，张泽远例外。像王亦青说的，中医门诊的那几位老专家，包括正不惑之年的张泽远，是中医门诊的招牌！尤其是张泽远，那手针灸之术，是附属医院的金字招牌！

    芽儿敲了敲门，就见里面的人连头都没抬，喊了一声“进来！”

    张泽远刚送走一位病人，正在写应诊记录，突然发现肌肉僵硬的肩膀上多了一双手。张泽远吓了一跳，偏头一看，紧蹙的眉梢顿时舒展开来，放松的斜靠在椅背上，安心的享受闺女的贴心，嘴里却酸溜溜的问道，“你这丫头，今天不是陪史蒂芬教授吗？怎么想起来到干爹这里来了！”

    心外科来了一位小美女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赵卫红消息灵通，张泽远当然也能听到。虽然爱八卦的小护士不敢学给张泽远听，但架不住她们私下唧唧咕咕的嗓门太大，张泽远想假装没听见也不能！不用猜也知道，陪着史蒂芬教授的小美女是谁！

    不过，语气怎么听怎么酸，一点都不像众人眼里的清冷严谨的张教授说出来的话！

    张泽远心里是挺酸的！都说忆苦思甜，张泽远经常回忆以前在清河湾的日子。

    当年，自己最穷困潦倒、愤怨绝望的时候，是这小丫头，是杜家人，是清河湾的乡亲，给了自己这一生中最灿烂最温暖的一缕希望。那时候，日子过的清苦，不过，却有玉雪可爱的闺女整天在自己脚边打转，填补了自己对亲情所有的渴望，是自己的救赎。

    张泽远感情内敛，不像杜爹宠起闺女来毫无原则，疼芽儿更像是严父。当年的小丫头如今灼灼芳华，成长如斯，都已经嫁人了，张泽远嘴上没说，心里失落的很！

    芽儿注意到张泽远眼角的疲惫，假装没闻到干爹话里的酸味，“刚去看小晨，正好过来看看你！哼，还没吃午饭吧？回去就告诉干妈！”

    张泽远笑而不答，让芽儿捏了一会肩膀，就不舍得了，指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行了，你整天比干爹还忙，坐下歇会！说吧，有什么事儿！”

    “嘿，昨天忘了问你了，学校那边没有什么事儿吧？我最近实在抽不出空来去学校！”芽儿老老实实坐在张泽远对面，干笑一声，陪着小心问道。

    芽儿这两天真的是千头万绪，琐事缠身！木老还在宋老他们那边做客呢，虽说明知道贪多嚼不烂，自己又不想错过跟在教授身边观摩学习的机会！

    张泽远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敲了芽儿一记。

    芽儿受老院长所托，这学期代了一门基础课！在中医系，年轻的讲师本来就很少见，芽儿中医基础扎实精深，课深入浅出，长得又漂亮，所以，造成了芽儿人气太旺，堂堂爆满。出国前，芽儿请老院长找别人帮自己代课。

    中医系的教授和讲师负责的课程本来就紧张，芽儿本来是他们的学生，可从另外一种角度讲，芽儿又是他们的小师妹甚至是小师姑。

    小姑娘的课人气太高，说实在的，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帮芽儿代课，免得出力不讨好，自讨苦吃。倒时候真要被学生嘘下讲台，就丢人丢大发！

    张泽远顾虑少，只好收拾自家闺女丢下的摊子。不过，每次被学生追问小杜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张泽远心里也难免酸溜溜的！

    “就知道你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学校那边还好，课都已经上完了，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你不用操心！不过，芽儿，你也别把自己逼的太紧！”

    张泽远罗嗦了两句，最后，还是舍不得！这丫头在医学上的天赋，注定要大放异彩！不过，小丫头的年龄是优势也是硬伤，正好借此机会初绽锋芒，让所有人都承认一位中西医兼修的杜萱瑾。

    芽儿还不知道自家干爹对自己寄于如此厚望，笑的格外谄媚，也不揉今天连着被敲了两次的脑门了，“谢谢干爹！”

    张泽远最受不了闺女讨好人时的小模样，眼睛亮晶晶，和跟主人撒娇的小狗如出一辙，“对了，你别忘了抽空拜访一下金教授，我跟他提过，他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些资料，”

    “好！下午我抽空先问一下金老的时间安排，再跟大哥约时间，一起正式拜访金老！”芽儿听说过金老的大名，对中草药的生物学特性颇有研究，金老准备的资料千金难求！

    “嗯！这样也好！不过，金老脾气古怪，他能不能给你们资料，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张泽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爷俩又聊了一会，芽儿才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念叨张泽远赶紧吃饭，倒让张泽远因为芽儿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满腔酸气消散不少！

    芽儿回到心外科，转了一圈没找到史蒂芬教授，最后，还是小护士提醒，在刘朝东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正在讨论的一群白大褂。京城大小医院，今天不当值的心脑科的专家和医生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见芽儿敲门进来，一群人都扭头望了过来，芽儿尴尬的笑了笑，顿觉心虚不已？自己这是打搅众位了？

    刘朝东赶紧站起来，招呼道，“小杜，你回来了！教授用过午饭，刚刚安排他去休息室午休了！要不要也给你安排一个休息室？”

    “刘医生，不用麻烦！”芽儿摇摇头，自己那用得了这阵仗！

    芽儿还没客气完，刘朝东就心急的从善如流的邀请道，“那要不坐下来？我们正在讨论上午那两起病例史蒂芬教授提议的手术方案呢！说实在的，有很多不太明确的地方！”

    “是啊，小杜，你要没别的事儿，要不就坐下来和大家一起讨论讨论！”李千林紧接着也邀请道，小姑娘可是史蒂芬教授的高徒。

    “对啊，要不坐下来和大家一起探讨探讨！”

    办公室里，这群人大都人过中年，手术刀下治愈病人成千上万，至少在小圈子里都小有名气！这会竟难得都对一个稚涩的丫头客气的很！就是有人心里不舒服，也不会出言反驳。

    不看僧面看佛面，史蒂芬教授是这小姑娘请来的，又很得史蒂芬教授看重，跟小姑娘示好肯定没错。最重要的是，今天上午那两起病例的会诊大家都看在眼里，小姑娘不单纯是翻译，跟大家明显还是同行，而且还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同行！

    不知道小姑娘拿手术刀的功夫如何，虽然不想承认，哪怕只是纸上谈兵，但是至少在医学见识上，上午人家小姑娘已经以事实证明了她的实力，不承认也不行。

    大家心里都意识到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小姑娘比他们缺少的也只有临床经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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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看僧面看佛面,沾了史蒂芬教授的光,办公室里,芽儿跟一群专家医生沟通良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从很大程度上来讲，大家都把芽儿当成了史蒂芬教授的代言人！

    芽儿也不介意,详细解释上午史蒂芬教授给出的会诊意见,“其实,右房右室连接术，八十年代初国外就已经有了相关报道。前几年就已经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而结果也证明,右房右室连接可以减低体静脉压力,增加搏出量和”

    办公室里的众位都是这方面的专家，芽儿点到即止。当下就有人出声反问道，“的确，该方法很适合三尖瓣闭锁病例！不过，小杜，这治疗方案的风险性也很大吧？”

    “嗯！至少肺血管阻力比较小的情况下才能进行！”芽儿也直言不讳。事实上，刚开始，临床试验时，手术的风险和失败率相当高。

    “那史蒂芬教授主刀的话，手术成功率有多少？”李千林问的更加直接，现在讨论的这位患者就是从李千林手里刚转院过来的。

    芽儿不是史蒂芬教授，并不好替教授说话！不过，也不用芽儿为难，史蒂芬教授正好推门进来，李千林这句话听的似懂非懂，顺口接了一句，“手术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这还是在杜做我的手术助手的前提下！”

    事实上，这两年，史蒂芬教授在国外治愈的几起复杂性心脏病患者的病例，手术时都是芽儿担任史蒂芬教授的第一助手！

    史蒂芬教授教给了芽儿很多，而中医银针之术的神奇也给史蒂芬教授的“上帝之手”添上了浓妆重彩的几笔！

    用当时手术室里的众人的话来讲，那是一场绝妙的中西合璧的表演，手术刀和银针的合奏曲。

    史蒂芬教授的话明显比芽儿的有分量多了，话音刚落，芽儿就察觉到自己身上又多了几道视线，审视中带着几分凝重。

    众人看了看自然而然落座在小姑娘旁边的教授，心思琢磨不定！

    仔细想来，上午会诊时，史蒂芬教授的态度明显是在咨询小姑娘的意见，而不是他们以为的在考核小姑娘！似乎，史蒂芬教授一直把小姑娘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最重要的是，在座的众位都明白，能担任复杂的大型手术的第一助手，本身就是一种绝对的肯定。他们好像还是小瞧了这位眉眼精致的不像真人的小姑娘！

    芽儿没心思琢磨众人心绪如何起伏跌宕，认真做好自己翻译的工作！

    不管众人怎么想，有一点毋庸置疑，史蒂芬教授的权威性比芽儿强多了。因为史蒂芬教授的到来，办公室的气氛严谨中又多了几分活跃，难得有机会向权威人士面对面的请教。众人看史蒂芬教授的眼神不由带着三分热切，说史蒂芬教授是一个香饽饽也不夸张！

    眼看着刘朝东的办公室，就变成了史蒂芬教授讲座的专场。这间办公室本来就不大，十几号人哪怕坐的都是小板凳，也都挨挨挤挤。

    刘朝东偷偷松了松肌肉僵硬的肩膀，趁着史蒂芬教授喝水，正要提议是不是换个宽敞舒服一点的地方，虚掩的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刘医生，5号床位的心脏病患者突然陷入了心源性重度休克，目前已经送到急诊室，请你马上过去！现在小赵医生正在进行初步急救，情况不容乐观！”

    小护士喊完就匆匆离开，去准备急救和手术的所需物品去了！

    办公室里，众人都是久经类似的阵仗的，摆的挨挨挤挤的板凳当下就让出一条路来！心源性休克是急性心肌梗死住院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众人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没人比他们还清楚这一点。

    虽说就人如救火，但从另外一种角度讲，同样也是一次难得的观摩学习的机会。

    刘朝东匆忙离开准备急救工作的时候，办公室里，众人相视一眼随后悄无声息跟上。芽儿和史蒂芬教授面面相觑，脚步慢了半拍，随后，芽儿也带着史蒂芬教授跟了过去。

    众人都是久经手术台，哪怕急诊室一下子进来的医生似乎多了点，但速度一点不慢，洗手消毒，换手术服，整个过程只能用迅速安静来形容！

    手术台上，患者面色苍白发绀，意识模糊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滴滴作响的心电图数据更是不容乐观！

    正站在手术台前抢救的赵医生见主治的刘朝东进来，一边主动挪到第一助手的位置，一边汇报，“已经采取了初步急救措施，刚才已经注射了血管活性药物，患者状况目前没有得到缓解，建议立刻进行介入手术！”

    “嗯！立即准备手术！”说话期间，刘朝东已经对病人病情有了初步判断。

    不过，患者此次病情明显来势汹涌，刘在朝东迅速判断病情、给出处理方案的瞬间，已经出现了皮下黏膜出血和多器官衰竭的症状。

    刘朝东头也没抬吩咐了一句，“准备辅助泵！”

    “是！”

    哪怕手术室里的众人都见惯了生死，这次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滴滴响的医疗器械声一下下敲在心上，只让人想到冰冷和苍白。看了一眼手术台上表情凝重的刘朝东，心里不由捏了一把汗，病人的病情的确不容乐观！

    有人不自觉的看了看医用口罩捂住大半张脸的史蒂芬教授，或许有更好的急救方案！不成想，史蒂芬教授脚下纹丝不动，走到手术台前的竟然是小姑娘。

    “刘医生，我试一试！”

    手术台下，灯光照在小姑娘脸上，越发显得莹润如玉！众人这才都意识到，刚才他们的确没有听错！

    这小姑娘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真以为出国留学深造两年，就可以上手术台了？站在手术台前的医生哪位不是千锤百炼之后，才有资格站在那里的！

    虽然看在史蒂芬教授的面子，大家都没有明说，心里则暗暗摇头，啧啧两声。医生，最忌讳的就是纸上谈兵！

    要不是手术室最忌喧哗，大家估计早就上前一把把小姑娘拉回来了！

    手术台上本来不容片刻分神的，芽儿声音响的突兀，刘朝东手上虽然没乱，依旧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芽儿一眼，从小姑娘眼里只看到笃定俩字！

    芽儿算是附属医院的常客，比起众人来，刘朝东心里当然还清楚这小姑娘是几位中医老泰斗的爱徒，据说，一手银针出神入化，私底下有人送她一个绰号杏林小妙手！

    刘朝东刚要让出主刀医生的位置，众人都以为刘朝东鬼迷心窍，差点没跌破眼球时，就见小姑娘不知道早从哪里掏出一把细弱牛毛的银针。

    在明亮无影的手术灯下，一把银针，在众人回神之前，就见小姑娘的手法眼花缭乱，那一把足有几十根的长短不一的银针已经刺破患者胸肺和头部几十处要穴，小姑娘玉骨般的十根纤纤玉指，或刺，或捻，或挑，犹如蝶入乱花，众人眼睛都使不过来了！

    众人擅长的是拿手术刀，不是瞧不起老祖宗的东西，但他们这辈子还真的没见过眼前这副银针进手术室的阵仗，

    也有几个对中医略懂皮毛的，多少能看得出来，那几十根银针刺中的全是肺腑要穴。当然，再深一层的中医医理，就说不出什么一二三四来了！

    大多数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根根刺中要穴针尾微颤的银针上，刚才不甘不愿给芽儿让出来地方的小护士，撅了撅嘴，不经意间扫过手术台前的心电图。第一次在手术室里惊叫了出来，“刘刘医生，患者患者的情况好像已经稳定下来了！”

    刘朝东压根不用这位护士提醒，病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还能看不出来病人是不是已经好转，是不是已经初步平静下来了？病人身体特征明显好转，呼吸虽弱但似乎已经平稳下来了，收缩压也在平稳上升。

    离手术台有一定距离的众人刚才憋了一股气，这会，大家就想把心踏实的放肚子里，大大的喘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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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中医的银针之术,可谓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国粹之一！一时间,众人心神有些恍惚,任谁也想不到,在备有各种先进的现代医疗器械的手术室里，竟有幸见证何为国粹。

    手术台前,小姑娘下针如行云流水,针灸手法娴熟,几十根银针在她手里如臂使指，神色虽然凝重,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这份胸有成竹的笃定和从容,众人并不陌生，他们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前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情。

    说到中医，众人基本上都是门外汉，但这点眼力劲还有！高手过招，哪怕只是花架子，也颇能唬人。更何况，不用小护士提醒，他们也看得出来银针施救的效果立竿见影。

    小姑娘的银针之术的精妙可谓是神乎其神，众人都大开眼界！众人心里不得不承认，这绝对不是什么纸上谈兵，小小银针可以妙手回春！中医之道，小姑娘已深悟其精髓！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几十根针尾余颤的银针上，用史蒂芬教授的话来讲，似乎可以看到的黑暗冰凉的死神之气被逼的无处可躲，随着针尾的余颤逃了出来。

    刘朝东早就不着痕迹的挪开主刀医生的位置，便于小姑娘施展！

    手术室里，刚才刺耳的滴滴声，因为病人的身体特征平稳下来而重归平静！

    手术室里，鸦雀无声，只除了几十根银针针尾余颤的嗡嗡共鸣声。小护士大惊小怪的喊完就后悔了，有些不安的看了刘朝东一眼，在手术过程中大声喧哗是大忌！

    见刘医生他们没人注意自己，小护士不着痕迹的往芽儿身后挪了半步。

    众人看芽儿施针觉得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手法如行云流水，轻灵娴熟。而其中凶险，也只有芽儿自己清楚。芽儿颔首低眉，丝毫不敢轻忽大意，病人的身体如何，通过手指捻动的银针判断。

    随着时间推移，手术台上病人的情况彻底平复下来！芽儿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收针，眼见一滴汗珠正随着挺翘的鼻梁滚落。刚才那位莽撞的小护士迅速上前帮芽儿擦了一把汗，然后，又赶紧退开半步。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芽儿手里的银针和手术台上的病人身上，而小护士的注意力大都放在芽儿身上，以图将功补过。

    刘朝东用眼睛余光满意的看了一眼小护士，小吴虽然莽撞了点，但也很有眼色。

    手术台上，病人鼻端响起清浅的呼吸声时，芽儿最后也收回胸口几处要穴那几根足有十几厘米长的银针。

    “刘医生，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还给你了！”芽儿压低嗓门道。弯弯的眉梢洋溢着清浅的笑意，总算不负众望！

    刘朝东脸上挂满了轻松笑意，微微颔首，低声应了一句，然后随芽儿和众人悄无声息的一起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的走廊，比手术室里的温度要低的多。从手术室里出来，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激灵，神清气爽的相视而笑。

    医生做的就是救死扶伤的工作，危险紧急的抢救手术他们经手的多了！刚才的急救，在他们看来，远远称不上是惊心动魄，但绝对称得上是惊采绝艳！

    等在手术室外的病人家属见手术室里呼啦啦这么多白大褂出来，心里不由戈登一声。心里再着急，也不知道该抓着哪位医生问？

    刘朝东见有功之臣的小姑娘早就不着痕迹的站回到史蒂芬教授的旁边，只能站出来，安抚病人家属道，“放心吧，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一会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刘朝东话说的很有底气，病人都直接在手术台上小憩了，可不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病人家属显然知道刚才病情凶险，在手术室外面提心吊胆，听了刘朝东的确切回答，吊在胸口的那口气一松，差点没瘫在地上。

    众人都笑笑，饶过伸着脖子往手术室里看的病人家属，悄声离开。病人家属脸上发自内心的安心和喜悦，是值得每位医生珍藏在心的回报！

    回到办公室，刘朝东第一句话就是对芽儿郑重道谢，“小杜，刚才谢谢你了！”

    刘朝东当时就站在手术台上，知道情况有多凶险。即使抢救，自己顶多有五分把握，而且，还无法预计一系列的并发症！倒是小姑娘，那手银针真可谓妙手回春！

    刘朝东的道谢郑重的很，芽儿却有些尴尬，苦笑道，“刘医生，这次应该是我说抱歉，我谢谢你才对！”

    自己本来只是观摩学习，却在手术室里打断刘朝东的手术，说到底，这是很失礼的事！要是换一个心胸不够宽的，说不定早记恨上自己了！更何况，施针的过程中要有什么意外，连累的还是刘朝东，他为自己担了很大的风险。

    要不是病人情况实在危急，芽儿绝对不会出声！

    刘朝东显然听出来芽儿的弦外之音，笑笑摆摆手，“小杜，我这声谢可是替病人说的，你必须收下！”

    众人纷纷取笑道谢来道谢去的俩人，不过，对小姑娘再次刮目相看！

    中医博大精深，有人就是终其一生也难窥一斑！几近失传的银针之术在小姑娘手底，如此神乎其神，小姑娘中医之道已经小有所成！

    因为下午还有一位病人需要会诊，众人只能暂且压下心里蠢蠢欲动的八卦。

    在心脑方面，史蒂芬教授是声名遐迩的国际权威。医院很重视史蒂芬教授，事无巨细，安排无不用心。冬天天短，最后一抹余晖未落，就安排芽儿和史蒂芬教授回家！

    跟早晨在楼下相迎的场面似的，芽儿陪教授告辞回家时，众人又都亲自到楼下目送！

    看着绝尘而去的军用吉普车，众人徒留满腹的八卦，这小杜到底什么来头？

    “小刘，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她那手银针可谓是精妙绝伦，彰显古中医遗风！银针之术几近失传，没听说京城中医圈哪位前辈如此精通此道！”

    这话可是说到众人心坎上了。小姑娘在现代临床医学的表现，他们还能用一句小姑娘天赋颇高来安慰自己。可中医底蕴深厚，小姑娘那手银针让人叹为观止！

    “附属医院中医部的金字招牌，张一针张教授是她的启蒙老师！不过，小姑娘前两年被那几位中医泰斗收为关门弟子了！”

    刘朝东知道的情况不算太多，也不故意的卖关子，“不过，人家小姑娘是中西医兼修！人家已经在国际权威期刊上发表了四五篇很有影响力的论文了，其中，有两篇在国外医学界都引起了轰动！”

    “算了，不说了，越说越嫉妒人家小姑娘！”说到最后，刘朝东都觉的自己满嘴酸味，这心情，五味陈杂，只能用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安稳自己。

    刘朝东虽然说的简洁，架不住有心人往深处琢磨，越琢磨越心惊！

    回家的路上，芽儿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人八卦的对象，只觉得鼻端突然发痒，终于忍不住一声响亮的喷嚏。

    “are you ok？”史蒂芬教授侧首看了看打喷嚏打得两眼水润透亮的小姑娘，见驾驶座上翟耀辉关切的回头，突然出声取笑小两口，“杜，我有数，刚才是一声，有人想你了！”

    史蒂芬教授的中文水平要比杜爷爷的英文水平好的多，杜爷爷经常念叨这些小玩笑，久而久之，史蒂芬教授竟然活学活用了！

    芽儿失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教授。不过，却提醒了芽儿，“翟哥哥，反正正好顺路，你先把我送到宋老他们那儿！吃完晚饭，你再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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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人确实不经念叨。

    芽儿虽然猜错了,但这两天,木老爷子的确没少念叨芽儿。这小丫头片子,都说了，回完门抽空过来一趟,这都几天了,还不见人影,不知道老人家耐性不好啊！

    说实在的，接到芽儿在国外那通电话之后,木老爷子这心里就跟揣了一只小猫似的,心痒难耐。木老爷子嗜医成痴，年纪一大把了，好奇心依旧旺盛的很。那起病例难得一见，自己不弄的明明白白，睡觉都不踏实。

    就为了这，木老爷子专门从南方老家跑到京城来。谁知道，这小姑娘一直在国外呆到举办婚礼！好容易见到人了，只不过，婚宴上的确不是辩医论道的好时机！

    木老爷子在京城的这些天，一直借住在宋老的那栋小四合院里。宋老爷子素来喜静，平日里在小四合院独居，并不和子女住在一起。家人专门给老爷子请了一位中年阿姨来照顾其衣食起居。

    翟耀辉送芽儿过来的时候，阿姨刚准备好晚饭，饭桌上已经摆好两道小菜，俩老爷子难得有闲情，正打算小酌一杯呢！

    “哟！还记得我老人家啊！还以为有的人只记得和她情哥哥亲亲我我，谈情说爱呢！”木老爷子刚端起来的酒杯朝小方桌上一撂，看了看已经擦黑的日头，重重的哼了一声，“哼！真没诚意，也不带两包喜糖！”

    木老爷子架子端的虽大，但眼神透亮柔和的很。

    小姑娘背后沐浴着最后一抹余晖，眉梢洋溢着新婚的幸福和甜蜜，笑意盈盈的小脸上透着几分莹润亮泽，整个人宛若一块浑然天成的暖玉，跟清冽挺拔的姓翟的臭小子站一块，一对璧人般配养眼的很！

    宋老爷子笑的慢里斯条，不过，一张嘴就把芽儿打趣的面红耳赤，“翟小子，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可还喜欢？”

    这老爷子辈分高，也不忌讳什么为老不尊！

    “礼轻情意重，很中意！宋老，多谢！”翟耀辉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挑，语气郑重的很！心里则哭笑不得，自家小媳妇身边尽是一群性情古怪的老爷子！

    翟耀辉神色不变，从容自若，芽儿一张俏脸早羞得顿时艳若朝霞。

    芽儿不敢以下犯上得罪宋老他们，悄悄抬起小手，用身体挡着，偷偷拧翟耀辉的脊背，让你口无遮拦！

    小两口打情骂俏，芽儿自以为做的隐蔽，两位老爷子都看在眼里，抚须含笑，这丫头，哪怕都是人家小媳妇了，有时候依旧一团孩子气！不过，这很好，真的很好！只有幸福的人，才会活的像孩子一样轻松肆意！

    芽儿也算看出来了，自己越羞俩老爷子越笑。嘴角微翘，晃了晃右手提着的礼物袋，杏眼微眯，藏好眼中的狡黠，声音没精打采的连连可惜道，“哎，早知道就带喜糖过来了！看来这份礼物不合心意啊！”

    刚才在路上，芽儿本来是打算让翟耀辉顺路送自己过来的。不过，随之就决定还是先打道回府。木老爷子无辣不欢，连脾气都跟爆炭似的，要是直接过去，不知道怎么挑刺呢！

    芽儿显然摸清了众位老爷子的命门，就见前一刻还道骨仙风的俩老先生眼睛黏在芽儿提着的礼物袋上，猛抽鼻子。

    “芳香清幽味苦，这种香味不用猜，肯定上等麝香了！”木老爷子脾气急，眼睛半阖，摇头晃脑的抢了先。

    “嗯，另一味其香清冷，幽中带冽，能让这小丫头带来，肯定是珍品！我猜是雪参！”宋老爷子的鼻子也不差，虽然用了一个猜字，但显然成竹在胸！

    “还有一味，味道酸涩，略显辛辣，再嗅又添一分甘甜，蜂王浆肯定无疑了！而且，还有一种紫云英的清香，我猜是紫云英蜂王浆！翘摇利养五脏，明耳目，活血平胃，丫头，这礼物有心啊！”

    木老爷子脸上哪还有丝毫刚才佯装出来的愠恼，高兴的脸上的褶子都快堆成菊花了！宋老也颔首微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三品味，“老木，还有一味呢！若有若无的其味苦中带寒，这倒是很难猜了！怎么样，你猜出来了没有？”

    “味道太浅，猜不出来！”木老爷子摇摇头，中草药成千上万，仅凭味道能猜出来几样就不错了！

    说着，也不用芽儿回答，一手从芽儿手里抢过礼物袋，吓得芽儿赶紧弯腰在下面接着，那几瓶蜂王浆和药酒颇有分量，别全给砸喽！

    木老也被手里的份量吓了一跳，礼物袋不大，里面瓶瓶罐罐的倒是装了不少！而且都是一样好几份，小丫头有心了！

    木老拿出最上面几个盒子，挨个闻了闻，最后拿起最不起眼的那个，迫不及待的打开，顿时惊叫出来，“宋老，是草药王北三七！观其品相，应该是纯野生的！小丫头，你从哪里淘换来了这些竹节参的？这玩意儿虽然不如雪参还有麝香珍贵，但用处大了去了！早些年，山里倒是不缺这东西，这两年都快绝迹了！我正好需要这玩意配两味药呢！”

    说着，盒子一扣，直接往怀里一揣，“宋老，这些竹节参都归我了！”

    “好！都归你了！”木老这强盗似的动作，看得宋老摇头失笑，也不为难他！

    他们年岁已高，很少出诊，安心教导芽儿这丫头当他们的衣钵传人。木老头不比他们，还在民间行医，这些东西放他那儿用处更大！

    拿人手短，木老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喧宾夺主亲热招呼道，“丫头，翟小子，还没吃饭吧？坐下来陪我们俩老的喝一杯！”

    帮佣的中年阿姨显然知道芽儿是半个小主人，早回厨房动作麻利的又炒了两个小菜，用蒸笼熥了几个自己中午刚蒸的大馒头。至于小灶上那一小锅杂粮米饭，估计还不够翟同志一个人吃的呢！

    木老爷子肚子里装不住事儿，嘴里招呼小两口陪自己喝一杯，自己却把酒杯推到一边！宋老爷子看看急不可耐的木老，冲小两口摇头笑笑，也没了小酌的闲情。

    阿姨菜上的快，两老两少吃饭的速度也不慢！

    芽儿刚要帮着阿姨把碗筷撤下去，就被木老爷子叫住，“小丫头，家务活让你男人干！你给我讲讲，那次你在国外给我打电话，你接诊的病人真的中蛊了？国外还能有那玩意儿？病人症状和脉相如何？”

    “嗯！是蛊毒无疑”比起说是蛊，芽儿更愿意用毒来形容！

    宋老显然跟芽儿观点差不多，宋老行医一辈子，虽然听说过民间有巫术和蛊毒的传闻，但从未亲眼所见，听的津津有味。

    不同宋老中医之道流派正统，木家世代在湘西行医，木老爷子所学庞杂，年轻的时候还曾跟苗家巫医打过交道。一句话，木老爷子对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偏门所知甚多。

    换做别人，可能不相信蛊毒巫术什么的，木老爷子却是亲眼目睹过的！

    说实在的，芽儿当时也很纳闷！要不是在医书上看到过相关记载，虽然只是寥寥数语，更有木老爷子亲口保证，芽儿都不敢相信真的有中才有的蛊毒真的存在！

    不过，芽儿释然的很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中医本身，不同样也玄乎其玄！

    “小丫头，我可不觉得宋老他们教过你这些东西，你怎么敢断定那是蛊呢？在国外，你要是敢解释给人家听什么是蛊，就不怕人家直接把你送到疯人院去啊！还有，你怎么学会解蛊的？”说到底，最后一句这才是木老爷子憋了这么些天最想问的问题。

    木老相信蛊毒，也见过中蛊的病人发作时的模样！但蛊到底是什么玩意，又怎么解蛊，还真是一头雾水，顶多在古医书上有那么寥寥数语的记载，蛊是苗人不传之秘！

    “我在一本淘换来的古书上曾经看到过一二记载！”芽儿也不瞒着，“我抄录了一份，也带来了！”

    芽儿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本竖线装订的手抄本！俩老爷子没心情夸封面上芽儿那手清秀的簪花小楷，珍重万分的接了过去，这里头可是前人遗慧。

    俩老爷子头顶头的翻看，薄薄几十页的端方小楷，来回翻了好几遍，关于蛊毒的只有薄薄一页，至于如何解蛊更是只有寥寥数语！

    木老拿着手抄本就要往芽儿头上敲，都举到半空了，想了想又不舍得，用左手狠狠的点了点小姑娘光洁的额头，笑骂道，“就凭这寥寥数语，你就敢解蛊？小丫头，我说你这是胆大妄为好呢，还是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呢！你就不担心在国外丢了中医祖宗的脸！”

    俩老爷子光明磊落，当然也不会误会芽儿故意不把孤本上最精彩的内容也誊抄出来。这两年，宋老他们几位时常感慨，托小丫头的福，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医术更精进一步！

    小丫头的医道诡异多变，往往另辟捷径，倒是他们偶有所感悟！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这小丫头运气好，隔三差五的就能淘换到一本孤本珍籍。

    几位泰斗都是活了将近一个世纪的老者，小姑娘刚开始的试探，他们哪能察觉不到！不过，小丫头是他们的关门弟子，衣钵传人，那些珍贵的孤本珍籍从哪儿而来，他们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小姑娘借他们打掩护！谁让小丫头这么孝顺呢！

    木老爷子这是把芽儿的脑袋当木鱼儿敲了，咚的一声，疼的芽儿呲牙，只敢陪着小心干笑两声。木老批评的对，现在想想是有点莽撞。只不过，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怪异的脉相，自己好奇难耐！

    还是宋老见小姑娘脑门上立马起了一个红印子，忍不住心疼了，替芽儿说好话，“行了，老木！你不知道，这小丫头一手银针出神入化，她自有她的依仗！”

    宋老年高德劭，替爱徒求情，木老也是关心心切，不好紧揪着不放，再说了这小丫头确实厉害着呢！

    一时间，两位老爷子的好奇心又跑到芽儿这些天接诊的疑难杂症上去了！医学之道，学无止境，不进则退！

    厨房里，翟耀辉帮着阿姨收拾好碗筷，见两老一少正谈到兴头上，见天色已经黑了，开车陪阿姨去买米买面！阿姨把芽儿当成这里的半个小主人，支使起翟耀辉来丝毫不客气。这里平时有什么体力活，不是几位老爷子的家人，就是芽儿把自家哥哥拉来当苦力！

    翟耀辉顺路先送阿姨回家，把买回来的米面油盐搬到厨房放好，回到客厅里的时候，两老一少还在围炉而谈！脱掉外套，挽了挽袖子，又开始搬煤球！院子里停着一辆三轮车，车斗里满车的煤球阿姨还没来得及卸下来呢！

    饶是两老一少谈的起兴，宋老也分神看了忙里忙外的翟耀辉一眼，朝芽儿挤了挤眼。就冲翟小子爱屋及乌的眼力劲，自己没白送他那份新婚礼物！

    芽儿蓦地读懂了宋老爷子眼里的打趣，难免有点尴尬！见时间不早了，也不打算继续打搅老爷子们休息。

    从背包里拿出另一沓字迹整齐的资料递给宋老，“宋老，这是我前些天整理的你们行医心得的一部分！”

    “哦！”宋老不明所以的接过来，那些笔记早都给这小丫头了，怎么又拿给自己看了？宋老大概翻了几眼，越看眼睛越亮，内容分门别类，医理详尽，辩症深入浅出，这已经不算是行医心得了，更像是一本内容详实的中医诊断学的教材。

    木老爷子也抽走一部分，边看边点头，妙，实在是精妙！小姑娘肚子里如果没有博大精深的中医理论支持，仅凭随心所欲的的行医笔记，绝对整理不出来这么一份珍贵的资料。木老爷子不觉得自己可以比小姑娘做的更好，也没那份心力！

    “丫头，你这是打算？”宋老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清瘦的脸庞激动的通红。中医传承日渐没落，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能够为中医传承做一份贡献，著书立说，自己当然不会敝帚自珍！

    “宋老，你们多年行医心得只放在我那里无疑是暴殄天物。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把宋老你们这些年的行医心得跟更多的人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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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今日,中医式微。宋老如今还经常感慨,自己学医没赶上好时候！年轻的时候,近代连年不断的战争和动荡,使得民间师传徒的中医传承日渐没落。而西医的崛起和发展，更是把中医冲击的支离破碎。

    中医理论晦涩庞杂,与其说是一门技术,莫若说是一门艺术,是中医临论与临床实践的完美结合。而中医传承的精髓，不仅仅是老中医的积累多年的临床经验,从师傅那里传承下来的一诊一断,一方一药，最重要的是传承如何辩症论药。

    中医博大精深，宋老这一代人，学医都是从学抓药的小学徒开始的。行医大半辈子，如今才勉强敢说一声小有所成！

    见中医没落式微，杏林前辈们不是不痛心，不是不想把自己所学传承下去。只不过，中医传承困境不是他们多调教几位徒弟就能扭转的！

    自己一生所学惠及后人，可以说是宋老他们多年的夙愿。没想到，在他们耄耋之年，竟然看到了一尝夙愿的希望。

    宋老细细翻阅小徒弟交给自己的一沓稿纸，可谓是字字玑珠。不是空洞的中医理论，也不是教条的病例分析，字里行间是如何辨症论药的中医精髓。

    宋老乃是杏林泰斗，虽然心绪起伏无法静下心来细细研读，只是随意通读几段就不难看得出来，这些内容凝聚了小姑娘很多心血，每个字眼都曾细细推敲，内容精妙。

    这位在外人眼里年高德劭的老人，此刻激动的手都有点发抖。不是著书立说的虚名，而是自己一生所学诉诸笔端，惠及后人！

    宋老眨了一下有些水润的眼睛，长嘘一口气，干瘦的手拍拍小姑娘稍显单薄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托道，“丫头，我得向你道一声谢谢！剩下的内容你接着慢慢整理，到时候，我们几个老的亲自找印刷社出版！”

    起点有多高，成就有多大！这关门小弟子，不仅医学天赋极高，而且胸怀鸿鹄之志，可以预期这小丫头注定可以给中医传承注入一股生机勃勃的新鲜血液。

    “是啊，小丫头，好好干！虽然咱不能自夸，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绝对可以惠及后人！这样吧，丫头，我不敢跟宋老他们几位杏林界的泰斗比肩，但好歹也尽一份力！回头我就把我这些年来的行医心得，还有一些我珍藏的手抄本寄过来。老子还等着啥时候，自己的行医心灯，也变成墨香残留的黑纸白字！”

    比起宋老的语重心长，木老要豪爽多了，边读边连连点头感慨！

    “真的？那我先谢谢您们二老了！”芽儿小人得志似的喜笑颜开，“不过，以后的事儿咱们以后再说！今天我拿这些过来，是有事情要拜托！”

    没等芽儿说完，宋老绷不住乐了，故意拿话糗芽儿，“我说呢，你这小丫头怎么拿那么厚重的礼过来！”

    不过，老爷子心情好，答应的格外干脆，“行了，知道你小丫头要说什么，没问题！”

    “小丫头，我也没问题！要是有用得着老子的地方！”木老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有道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著书立说当然要慎之又慎，免得误人子弟！

    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正好翟耀辉也卸完煤球，进屋穿外套。芽儿看看墙上的挂钟，都已经九点了，“宋老，木老，那我不打搅你们休息了，先回去了！”

    “宋老，木老，晚安！改天我再陪芽儿过来看你们！”翟耀辉说着，顺手往炉子里添了一块煤球，和芽儿一起检查了一遍门窗。

    “嗯，赶紧回家吧！”宋老朝院子里瞅了一眼天色，见小徒弟亦步亦趋的跟着翟小子，心里酸溜溜的撵人。说完，又觉得不对赶紧补充一句，“对了，丫头，剩下那些内容不着急，慢工出细活，千万别熬夜！”

    “知道啦！”芽儿脚下一顿，冲两位老人摇摇手，心下失笑，总把自己当小孩子！

    芽儿的保证，在宋老心里可信性显然不高，远远看着夜灯下小两口渐行渐远的背影，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翟小子，你负责监督！”

    不过，宋老刚张开嘴就后悔了，可惜，话都到嘴边了，已经收不回去了！

    昏黄的夜灯下，夜色中小两口的背影渐渐偎到一块，突然就变成了一对交颈的鸳鸯。客厅门口，木老嘴里啧啧不停，表情夸张的双手捂眼，只不过，手指头缝大开，该看的一点也没错过！

    饶是宋老性情平和含蓄，也顿觉老脸滚烫，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为老不尊的尴尬！

    夜色深沉，说实在的，小两口都快走到大门口的，俩老爷子其实看不大真切！不过，暗黄的夜灯下，小两口的背影拉的老长，朦胧而美好！

    小丫头背影娇俏玲珑，踮着脚尖秀颈微抬，满脸柔情！至于翟小子，背影高大挺拔，此刻，驻足侧首，微微低头，夜灯朦胧柔和了凌冽的五官，落在俩老爷子眼里，怎么看怎么是正要一亲芳泽的动作。

    宋老一嗓门，惊到了俩新婚鸳鸯的亲亲我我，也打断了人家新婚小两口的浓情蜜意。

    宋老见小两口火速分开，心里越发笃定自己刚才亲眼所见！朝翟耀辉招手，“翟小子，你过来！我有两句话要交代你一声！”

    芽儿围巾帽子捂的严实，听不真切客厅前回廊里一老一少在说什么，倒是看得清木老笑的手舞足蹈。

    宋老的确只有几句话要交代，两三分钟后，就放翟耀辉回来了！只不过，浓浓的夜色越发衬托得翟耀辉脸色晦涩不明！

    翟耀辉见小媳妇冻的一个劲跺脚，直接用大衣半裹着芽儿，把人搂进怀里。然后低首在露在外面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帮小媳妇重新整理围巾的时候，不经意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眼神里有芽儿看不到的、俩老爷子认为的挑衅！

    翟耀辉干脆坐实了自己的急不可耐。饶是宋老平心静气的功夫到家，也被翟耀辉刚才那满是得意、挑衅的一瞥气的火冒三丈！

    木老爷子看了看小两口消失在暮色的背影，故意乐呵呵的火上浇油道，“行啦，宋老，翟小子正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刚新婚，沉溺于水乳交融也是情之所至！我看，小丫头身体好着呢！翟小子那么疼啊，还能真不顾及她的身体！你啊，咸吃萝卜淡操心！”

    “哼！”宋老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多说！自己一个当长辈的干涉小两口之间的房事，本来就不恰当！

    宋老其实没这打算，只不过，觉得小丫头几天没见，面色苍白，脚下虚浮，也是心疼自家徒弟罢了！刚才话赶话说出来了，只是叫翟小子过来吩咐两句。这会，宋老真生气了，好你个翟小子，敢挑衅自己的权威！

    而院子外，芽儿看不清翟耀辉的神色，似乎也察觉到气氛的微妙！看了一眼闷声不吭直接启动发动机的翟耀辉，芽儿终于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翟哥哥，刚才宋爷爷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把木老逗成那样子！”

    小媳妇眼睛亮晶晶，看得翟耀辉一噎，俯身在粉唇上啃了一口，才言不由衷的回答道，“没什么！让我好好照顾你！”

    翟耀辉脸皮虽然厚，也实在说不出来，宋老让自己克制着点，多给小媳妇补一补！

    说实在的，翟耀辉这次是被冤枉到了！翟耀辉刚才搬了半天煤，下巴上不小心蹭脏了，刚才是芽儿正要用手帮她擦干净。谁知道，竟然被俩老爷子误会至此。

    “哦！”芽儿声调拉得有点长，显然不相信翟耀辉的话，有点不放心的追问道，“这次宋爷爷没送给你什么奇奇怪怪的礼物吧？”

    翟耀辉有苦难言，刚才一时意气，得罪了宋老，以后肯定没这待遇了！

    不过，翟耀辉释然的很快，边开车边逗自己媳妇儿，“芽儿，宋老都已经连着配方一起当新婚礼物送上了！要不，等回家咱们自己配两粒试一试？”

    “你！”芽儿呲了呲自己锋利的小门牙，昏暗的车内白牙森森，要不是翟耀辉在开车，芽儿肯定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牙尖嘴利！

    除了离开时那算不上愉悦轻松的小插曲，芽儿和翟耀辉在宋老这里可谓是其乐融融，温馨的很！

    可杜家今天晚上，气氛紧张的虽然还不至于说是惊涛骇浪，也是阴雨密布！

    小两口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按照老爷子们他们平时的作息习惯，这时候差不多也该休息了！

    车刚停在前院的时候，芽儿就觉得不大对劲。爷爷他们虽然早睡早起，但几个哥哥们平时可睡不了这么早！今天晚上，整个前院所有房间都黑灯瞎火的！

    穿过垂月门时，芽儿下意识的拽着翟耀辉放轻脚步。正院的主客厅里此刻灯光明亮，远远看过去，客厅里的人影投射在窗棂上影影绰绰。

    芽儿推开虚掩的客厅门进去，除了做客的孟老爷子他们，史蒂芬教授和爱德华老先生几位客人外，自家二三十口子人一人不落都在呢！就连俩小肉墩子，也在暖和的炕头上打着小呼噜！

    “我和翟哥哥回来了！怎么都还没休息？小叔和小婶不是明天一大早就得赶火车回去上班了吗？”

    芽儿见这阵仗，也不由多想，莫非小叔和小婶这次要带小堂弟回去！不是都说好了，等过完年天暖和了再送回去吗？老太太虽然不舍得，不也经常念叨孩子离不得母亲身！

    芽儿还没想出个一二三四来，听见门口有动静，一家老少都望过来。尤其是郭小海，看见芽儿，长长松了一口气！嘴角上扬，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杜爷爷看见，浓黑的粗眉一挑，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郭小海一个激灵，吓得立马站着一动不敢动！

    就连杜家大姑她们看见芽儿回来，顿时不自觉的缓了缓神，哎呦哎，灭火器可算到了！杜妈连忙过去嘘寒问暖，杜爹就一个劲偷偷朝芽儿使眼色。

    就连杜建设，紧绷着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偷偷捏了捏受惊了的媳妇的手。

    杜家人都知道杜爷爷啥脾气，倒是丁香这个才刚过门没几年的儿媳妇，今天晚上过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第一次体会到当年婆婆跟自己说公公脾气不大好是什么意思了！

    早些年的时候，杜爷爷的脾气还真不怎么好！在家里，属于那种说一不二、一点就着的爆仗脾气！自从有了芽儿这娇娇软软的宝贝孙女，杜爷爷才开始修身养性。尤其是这几年，轻易不发火！

    芽儿抱着外套，三五步小跑到热炕前，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端起炕桌上杜爷爷手边的水杯就喝。顺手还不忘帮翟耀辉也倒了一杯，“翟哥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翟耀辉也早察觉到客厅里气氛不对，好笑的看看视若无睹的小媳妇，满脸含笑接过来。喝完之后，顺手把芽儿抱着的外套挂在衣钩上。

    杜爷爷肚子里本来就有一股邪气，看翟耀辉心安理得享受孙女照顾，眼睛里直冒火！

    “爷爷，你们怎么都还没休息啊？在等我啊？”芽儿笑嘻嘻的往炕头上几位老爷子、老太太身边靠，仿佛压根没注意到杜爷爷黑脸，眼睛顺着杜爹的眼色依次望过去。

    芽儿小时候，家里几个哥哥一个个皮实的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杜爷爷的鞋底杜皓宇他们没少挨，倒是杜爹护孩子护的紧，没少被杜爷爷数落溺子如杀子。

    总之，杜爹和芽儿这父女俩没少在杜爷爷眼皮子底下打马虎眼。所以，芽儿猜杜爹的眼色那是一猜一个准。

    坐在炕头上的李爷爷他们都嘴角含笑，芽儿顿时放心了，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儿！

    唯有小爷爷，神色有些奇怪。莫名的，芽儿竟然从小爷爷来回游移的眼神里读懂了她左右为难的窘迫！

    爹娘和二叔大姑她们，也是满脸的尴尬，和想劝又不敢开口的辛酸。

    至于其他几个哥哥们，这会都跟泥人似的，老老实实站着，缩着脖子一声也不敢吭，作壁上观！

    很明显，在自己没回来之前，台风已经掀起过一阵的惊涛骇浪。自己赶得时间刚刚巧，暂时中场休息罢了！

    芽儿见自家老爹眼神重点关注自家小海哥和清河叔。小海哥老实的跟缩头鹌鹑似的，而自家清河叔要不说是君子如玉呢，人家自在从容多了！只不过，眉间流露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

    只一个照面，芽儿就猜出来眼前这三堂会审的阵仗到底为哪般了？事关自家清河叔，也唯有一件事可以让自诩开明实际上思想有一点保守的爷爷火冒三丈了！

    见没人敢主动出声帮自己打破眼前风平浪静的假象，芽儿眼睛一转，只能假装不知道，抱着杜爷爷的胳膊晃了晃，“爷爷，你们不用专门等我，有翟哥哥接我呢！你们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小叔和小婶还得去赶火车呢！”

    杜爷爷被宝贝孙女一晃，满肚子的火气就跟针扎了的气球似的。杜爹他们似乎都能够听到嗤嗤作响的撒气声。

    不出意料，老爷子脸色顿时和缓下来，还不忘揉揉芽儿的头。

    杜爷爷知道肯定瞒不过孙女，也跟芽儿打马虎眼，“芽儿，你回来了啊？累了一天了，跟你翟哥哥回后院休息吧！”

    撵孙女回后院休息，自己才能继续跟郭小海这臭小子算账！

    “好！”芽儿脆生生的应着，麻溜的从炕上下来，那架势真打算回后院休息了。

    杜爷爷虎视眈眈，杜皓宇他们脸上不漏分毫，心里则一阵阵哀嚎，妹子哎，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杜爹使眼色使的眼睛都快抽筋了，还不忘凶巴巴的瞪上女婿两眼。以前闺女是自己的贴心小袄，跟自己默契的很，就是不使眼色，也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这一次闺女咋就跟自己没默契了呢！

    翟耀辉倒是很配合自己小媳妇，一边帮芽儿拿刚挂在衣钩上的外套，嘴里还没有望跟杜爷爷他们道晚安，“爷爷，奶奶，爹娘，还有二叔你们，晚安！”

    芽儿顺手接过来外套，还不忘扯了郭小海一把，“小海哥，尤其是你，还不早点去休息！明天你正好顺路开车送小叔和小婶赶火车！翟哥哥还得送我和教授去医院呢！”

    芽儿是杜爷爷的贴心小袄，对杜爷爷的脾气摸的一清二楚。自家老爷子在众多子侄辈里最喜欢的就是清河叔，肯定不会冲清河叔大发脾气！总之呢，一句话，爷爷这脾气是冲着小海哥发的！

    “哎！”心里的小人儿正泪流两行的郭小海眼睛一亮，痛快的答应了一声，仿佛跟得了特赦令似的，准备撒丫子就跑。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杜爷爷见郭小海顿时变得嬉皮笑脸，刚压下起的火气轰的一声又冒上来了，怒喝一声。

    郭小海脚下顿时钉了钉子似的，吓得一动不敢动！就连郭小松这当姑爷的也都替儿子打了一个哆嗦，老爷子这声狮子吼还真中气十足。

    杜爷爷稍感满意，然后才冲仿佛被吓到的孙女诉苦，“芽儿，你都不知道，这小子干了什么好事儿！他怂恿着你清河叔抛头露面给他拍什么广告，当什么模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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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芽儿没想过,自己刚回来就碰上三堂会审的大阵仗。其实,仔细说起来,芽儿也算是半个知情人。

    杜爷爷告郭小海的状告的云里雾里似的，芽儿却立马弄清前因后果,心里连连发虚！小海哥顶多只是顶缸的,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在国外的时候,自己就没少嘀咕，自家清河叔身上有一种糅合了东西方文化的特质,东方男人的清隽内敛,西方男人的绅士明朗。尤其是碰到那俩星探，自己还怂恿自家清河叔去当大明星，估计小海哥听到心里去了！

    不过，看看火冒三丈的杜爷爷，芽儿也是第一次见识了自家老爷子守旧的那一面。

    杜爷爷虽然开明，骨子里有些老观念一会半会却拗不过来。说实在的，在八十年代，内地娱乐业才刚刚兴起，人们的文化生活贫乏。杜爷爷还真不清楚什么是模特，但是有一点清楚得很，都是抛头露脸的工作。

    在杜爷爷看来，什么演员模特啊，就跟旧时候的戏子差不多。要知道，以前的时候，人分三六九等，戏子之流归于最末等！

    “芽儿，这臭小子让你清河叔抛头露面的给他打什么广告，你说他该不该骂？”杜爷爷想起来就生气，虎目圆睁，气哄哄的跟宝贝孙女告状，“芽儿，你说说，这臭小子他这不明摆着把你清河叔往火坑里推，他自己怎么不去当什么模特啊！”

    要不是这些年修身养性，也顾虑着郭小海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以早些年的脾气，杜爷爷早咣当几脚踢郭小海屁股上了，哪会这么好性儿的苦口婆心！

    杜爷爷恨铁不成钢，越说越生气，气的都有些词不达意了，左一句抛头露面，右一句往火坑里推。

    别说芽儿了，就连站在旁边泥人似的杜皓宇他们都差点没绷住，嘴角忍不住扯了扯，立马又耷拉好脑袋。这老爷子得多苦大仇深啊，都数落了一个晚上了，这会看见宝贝孙女，越发又上纲上线了！不就是让清河叔拍一个广告吗，怎么就成了往火坑里推了！

    就连杜爹他们，心有不忍的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郭小海，心里也觉得老爷子今儿晚上小题大做了。清河气质多好，长得比电视剧里什么男主角大明星好看多了！

    不过，心里想归想，没看见炕头上其他几位老爷子都看戏呢吗，杜爹他们可不敢吭声帮郭小海说话！

    至于杜清河，无能为力的冲郭小海笑笑，清逸俊朗的脸上笑容愈发和煦。

    要说这客厅里，唯一可以给模特给演员艺人正名，最有可能帮郭小海说两句好话的，也就雷蒙这个改行设计师的f国佬了！可惜，雷蒙的中国话不灵光，刚才听的似懂非懂，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

    芽儿早拉着翟耀辉又坐回到炕沿上，因为心里清楚小海哥这回算是自己的替罪羔羊，自己心虚，也没着急帮郭小海说话，任由杜爷爷发泄。见老爷子暂告一段落，还贴心的倒了一杯水！

    郭小海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真的是流年不利。

    小刀初试，白天忙活了一整天，清河舅当了一天的衣服架子，雷蒙姨夫临时当了一回摄影师。临回家之前，才赶出来几张照片！

    虽说清河舅没法跟自家芽儿的精致灵动、巧笑嫣然比，但是照片的男人，朗眉星目、清逸如竹。随便往那儿一站，或轻松随意，或俊朗清贵。芽儿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家清河舅天生该吃的这碗饭。不能说清河舅长得多精致耀眼，而是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心生好感的特质，干净到纯粹的清澈。

    这只是出自非专业人士之手用傻瓜相机照出来的几张照片，真要是由行家出手策划，郭小海敢预测，自家清河叔肯定会大红大紫！

    郭小海兴冲冲拿着赶出来的几张照片回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刚开始，大家闹哄哄的争着看照片，杜爷爷还真没听明白那几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儿，拿着照片没口子夸了小半天。

    张行张老爷子昨天和杜爷爷他们一见如故，这老先生也有趣，今天早晨刚吃过早饭，就跑来杜家。这老先生行事不拘小节，芽儿昨天给开的药都没忘带一副，一呆就是一整天。晚上，郭小海他们回来的时候，这老爷子还在。

    张行出身清贵，张家的大本营又在娱乐业正璀璨绽放的香港。张家本就是名门望族，又在香港经营多年，家族虽然没涉足娱乐业，但也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网。

    再说了，这老爷子眼睛何等毒辣，昨天就觉得杜清河这年轻后生温润如玉、气质不俗，当下就豪爽的拍胸脯说，可以帮郭小海和杜清河引荐！

    张老爷子气度雍容，郭小海当然不会怀疑老爷子话的可信性。当下激动的热泪盈眶，天上掉馅饼，贵人啊！郭小海这次可不想把集团广告再弄得跟新闻联播似的那么严肃！

    郭小海唧唧咕咕的跟张老爷子聊了半天，没注意到自家老爷子脸阴晴不定，乌云压顶！杜爷爷挑着字眼听，隐隐约约听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儿了！

    吃完晚饭，张老爷子前脚告辞，杜爷爷后脚就把屋门一关，一声怒喝，咣当一声浇了郭小海一盆冷水。

    郭小海被数落了一个晚上，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听自家老爷子当着自家芽儿的面，一个大帽子紧接着一个大帽子往自己脑门子上扣，满腔的委屈。

    偷偷撩一下眼皮儿瞥了芽儿一眼，见芽儿又坐回到老爷子旁边，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嘴里唧唧咕咕的小声嘀咕道，“什么抛头露面的，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清河舅又不是女人！再说了，香港和台湾的那些明星演员多火啊！还往火坑里推呢，清河舅有成为千万人的偶像、国际巨星的潜质”

    郭小海心里委屈，一激动就有点控制不住嗓门。

    “什么？你说什么？挑老子的毛病呢？老子没念过大学，成语用的不好！什么偶像，巨星！真要是这么好的事儿，你自己怎么不去当那个什么模特儿！都是靠脸蛋吃饭，过日子能安稳长久？”杜爷爷也撩了一下眼皮，冷哼一声，直接噎回去。

    老爷子也算是与时俱进，知道胡同口那家刚开张的小音像店贴的到处都是那些海报上就是时下小年青追的偶像。在杜爷爷看来，什么偶像明星就是靠脸吃饭的。

    清河有学问有本事，写写画画的工作又体面，用得着混这碗饭吃？

    杜爷爷与两位兄弟失散多年，有生之年，好容易团聚到一块儿，对四个侄女侄子更是爱屋及乌。尤其是杜清河，最得杜爷爷稀罕。

    杜爷爷绝对不承认自己以貌取人，实在是，杜皓宇他们都遗传了杜家的高大、棒实。不管在外人眼里，杜皓宇他们如何挺拔硬朗、年轻有为，杜爷爷印象里，更多的是八大金刚小时候野性难驯的模样。

    总之，让杜爷爷说，别说早就是成年的杜皓宇他们了，算上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一个个都人高马大，气质彪悍，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土匪似的。就连清山这小子，性子也有几分跳脱。

    要不说先入为主呢，杜爷爷眼里，杜皓宇他们就是长到了八十岁，在杜爷爷印象里，也一个个属野猴子的！唯有杜清河，最符合杜爷爷的期许，气质干净温和，性情内敛含蓄，一看就是文化人！杜爷爷念书不多，最稀罕文化人！

    杜爷爷也不是真的对什么明星一无所知，不过老话说的好，名人是非多，杜爷爷哪会愿意让大侄子去趟那摊子浑水！

    郭小海不知道杜爷爷这番心理活动，不过，被杜爷爷噎的越发委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想啊，不是爹娘没把我生的跟清河舅似的！”

    说实在的，大家也就看着紧张，其实没把眼前这阵仗当一回事！这么些年，大家早都看出来了，杜爷爷就是那纸老虎，一戳就破！再说了，老爷子真要生气，芽儿不在这儿吗！客厅里，众人都正等着这一老一少接着唱大戏呢！

    这两年，整天看俩老爷子抬杠，老少少少性子变得越发诙谐。隔三差五演这么一出，给小日子也添点乐子，要不然，日子过的也太平淡安静。

    郭小海这句话，顿时引起了杜皓宇兄弟几个的共鸣！也不当缩头鹌鹑了，看看芽儿，在看看杜清河，眼睛来回游移，不知道怎么的，也觉得有点委屈。

    自家芽儿妹子自不用说，看着芽儿长大的，从小玉雪可爱的粉团团似的，精致如画！而清河叔也是清逸俊朗，杜家的好基因，似乎全都遗传给芽儿和清河叔（舅）了，这似乎也太偏心了。

    来回打量的视线那么明显，客厅里，像杜爹杜妈她们这些当爹娘的，都气的呼哧呼哧直大喘气，好气又好笑，刚才白替这群臭小子心疼了！

    “自己长得歪瓜裂枣，还怪起爹娘来了！”杜爷爷可不客气，也懒得听郭小海瞎扯掰，直接拍案定论道，“反正我不同意！清河，你别看大爷的面子，给他当什么模特，也别听他怂恿去唱什么歌演什么电影！以后就是成了偶像明星，也是抛头露面的工作！”

    杜清河哭笑不得，歉意的看了郭小海一眼，自己都跟老爷子说了好几遍了，是自己对这一行感兴趣。自己又不是毛头小子，知道娱乐业喧噪浮夸，但人生百味，换另外一条道路看风景或许也不错。可老爷子认定了理儿，一直没入耳！

    芽儿收到被挖苦了一番的郭小海的求救信号，一边帮杜爷爷捏僵硬的脖子，一边劝道，“好了，爷爷，别生气了，你对清河叔还不放心，清河叔自己可以决断”

    芽儿还没说完，郭小海就把话茬抢了过去。有芽儿在跟前，郭小海这会底气足的很，老爷子抬脚踢人前，芽儿妹子肯定能拦得住。

    “就是！你不整天的捧着收音机听梅大师唱京剧，人家可是享有国际盛誉的艺术家，名角！你哪天晚上不守着电视机等着看连续剧！还有，吃晚饭的时候，叶团长打电话过来，邀请芽儿参加春节联欢晚会表演节目，你不乐的多吃了一碗饭！”

    杜爷爷被噎的抬手就要摔杯子，芽儿却被郭小海不经意间说漏嘴的吓一跳，帮杜爷爷捏肩膀的手有点使劲，倒是提醒杜爷爷放下了手，就听杜爷爷振振有词道，“那怎么一样！人家梅大师是享誉国际的表演艺术家！还有，春节联欢晚会多隆重，万家团圆的日子，全国观众都等着收看呢！”

    郭小海就属于顺毛驴，脾气犟的很，刚才见杜爷爷抬手，下意识的身子一偏，见到底没扔过来，心里暗呼侥幸，嘴里不服输道，“怎么不一样，不都是抛头露面！芽儿真要是上春节联欢晚会，还在全国出名了呢！”

    抛头露脸这个成语贬义色彩有点太重，郭小海不舍得也不敢拿这个成语往自家芽儿身上套！

    郭小海从小嘴皮子就利索，刚才没敢说是因为芽儿不在，老爷子爆仗脾气真点着了，没人能灭得了火！万一要是把老爷子气出一个好歹来，不用这些长辈出手，就是几个哥哥就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这会有了倚仗，郭小海胆子也渐渐打了起来！反正芽儿妹子随便哄哄，就能把老爷子哄的眉开眼笑！

    杜爷爷真的被噎着了，气的下巴颏上刚长出来的小胡子都一翘一翘的，又是一声怒喝，“小兔崽子，你敢跟老子顶嘴？”

    说着，伸开腿，就要下炕！这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无法无天了！

    郭小海早吓得一步三窜，双手高举投降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张挺俊朗的脸皱成一堆了，毫不可怜。坏了，得意忘形了！真要是让老爷子踢到屁股上，也太丢人了！

    客厅里，老老少少都不视而不见，这小子，活该，让你非挤兑老爷子！

    至于翟耀辉，关注点则在郭小海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上！

    郭小海的眼神如此哀怨，芽儿哪能注意不到，顺手搀杜爷爷一把，还没等老爷子下炕，就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爷爷，刚才叶逸飞叶团长打电话找我？爷爷，你不会答应了吧？”

    事关宝贝孙女，杜爷爷果然上当，人毫无所觉的又在炕上坐实了，“没有！你没同意，爷爷怎么会随意帮你做这个主！你们那个叶团长说，预定表演的演唱家好像病了还是咋地，打算让你临时替补！我说等你回来告诉你！”

    说到这里，杜爷爷话音一转，小心翼翼的语气里都有着不难觉察的期许和矛盾，“芽儿，你啥想法？”

    杜爷爷这心情实在复杂，既想看到宝贝孙女的璀璨耀眼，也不想宝贝孙女抛头露面，自家芽儿本来就长得好，女孩子名气太盛不一定是好事儿！

    芽儿偷偷看了一眼明明是酸气冲天还一脸纵容的翟耀辉，说实在的，芽儿对参加春节联欢晚会还真不怎么感兴趣。自己志不在此，也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芽儿看看满脸纠结的自家老爷子，给出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等我跟叶团长商量后，再说吧！”

    “哎！是该慎重点！”杜爷爷高兴的点了点头，就连李爷爷还有杜爹他们也都蓦地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么闹腾，忘了这回事儿了，不过，说是在的，心里是挺矛盾的！

    芽儿见杜爷爷心情好转，赶紧趁热打铁，“爷爷，小海哥请清河叔拍广告，跟我被邀请参加春节联欢晚会性质一样，你也不用担心太多！清河叔条件这么好，咱不能浪费！就让清河叔试一试，说不定明年春节晚会就有人邀请清河叔参加呢！”

    芽儿那点小把戏在杜爷爷跟前还不够看，但杜爷爷就吃芽儿这一套，摆摆手，有点语重心长道，“行了！就知道你非替他们说好话！我不管了还不行！”

    说完，看看面若冠玉的杜清河，还是不放心，“清河，别嫌大爷啰嗦，大爷虽然不懂，但这碗饭不好吃。大爷拦着你，怕你吃亏！你有兴趣拍个广告啥的也没啥，但别舍本逐末！”

    最后，还不忘瞪了杜仲义一眼，“老三，你也劝劝清河！他现在这工作多体面！”

    “大伯，我懂得！”杜清河当然清楚长辈的一番慈爱之心，这一笑顿时让一屋子老少都觉得仿若春风拂面。杜爷爷心里那点子火星顿时被吹得一干二净，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大侄子无论是气质、长相还有性格都没的说！

    一把年纪的杜仲义被自家老大哥瞪得哭笑不得，比杜爷爷要清瘦几分的脸上闪过两分无奈和窝心。杜仲义刚开始也不太同意，可杜爷爷火急火燎的比他自己都操心，杜仲义反倒看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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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3

    <li>　　杜爷爷当然不大愿意承认自己一个是守旧的老派人。虽说对侄子的“不务正业”,心里头多少还有点疙瘩,但架不住郭小海胡搅蛮缠的鼓动,总不能让郭小海这小兔崽子说自己对孙女一套对侄子又一套。

    芽儿也在一边插科打诨,杜爷爷最后还从炕头席子底下又翻出来刚才差点没撕掉的两张照片，鼻子上难得架着一副老花镜,看看照片,再看看清朗俊雅的侄子,眼睛眯着，常年紧绷着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嘿,还别说,清河这小子的确模样气质出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杜爷爷这心里其实得意的很！

    杜爷爷心里是挺得意的，小心捏着照片的一角，生怕自己手指头太粗糙把照片捏坏了，歪着半拉身子跟李爷爷他们一起欣赏点评，仿佛刚才怒发冲冠的不是自己似的。

    芽儿早就脱掉棉拖鞋，又歪着坐回炕沿上，也正拉着翟耀辉看那几张新鲜出炉的照片。比起杜爷爷藏着掖着的得意，芽儿“黏”在照片上的眼睛亮的惊人，自己眼光精准啊！

    翟耀辉见小媳妇杏眼熠熠生辉，眼里只顾着看照片上的人的清俊眉眼了，心里顿觉酸的不行，不着痕迹的把照片拿在自己手里，却不得不承认杜清河有这个资本！

    芽儿假装没注意到翟耀辉的黑脸，津津有味的欣赏被大手挡去大半张的照片，这男人，还真泡在醋缸里了。

    郭小海只是临时起意，小试牛刀，照片在小照相馆紧赶着让人洗出来五六张。不过，虽说用傻瓜相机照的，雷蒙也是生平第一次担任摄像师，但是照片上的人太过于耀眼，不是那种张扬的帅气，还是那种低调内敛的清俊，总体来说，瑕不掩瑜，没人去纠结的照片不大精确的角度和有些比例失调的色彩。

    不像铺天盖地的那些宣传海报上的奶油小生们唇红齿白、油头粉面，照片上的杜清河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清贵和随性。一袭裁剪大方简洁的大衣的杜清河，似笑非笑，神色淡然，通身矜贵，雍容大气。

    穿着简单白衬衣的那张，翘着腿懒懒的斜靠在躺椅背上，修长的大手端着雅瓷茶杯，衬衣袖口随意挽起来，整个人沐浴着午后冬阳的明媚，慵懒闲适

    一张张照片，不同的气质，淡然矜贵的，慵懒随性的，嬉皮明朗的，凌冽逼人的

    别说芽儿看得耳红心跳了，就是俩老太太和杜妈她们也看得啧啧称叹，一会扭头看看杜清河，一会再看看显得格外糙老爷们的杜皓宇几个，再看看眉眼如画的芽儿，这些孩子都是一个祖宗的，长相咋就差别就这么大呢！

    至于杜仲义，低头看看照片，再看看脸上又多了两分困窘的杜清河，第一次知道儿子的表情可以有这么多面。

    恍惚间，杜仲义似乎记起来，好多年前某个秋后的傍晚，穿着白衬衣校服的少年神色淡淡的站在自己跟前，说他参加了学校的表演社。

    自己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杜仲义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候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眼睛闪过的那一抹明亮。

    不得不说，杜清河仿佛天生是站在镜头前的人，照片上的人的看不出丝毫扭捏的匠气。在芽儿看来，饶是二十一世纪聚光灯下那些璀璨耀眼的国际明星，也比不过自家清河叔这份内敛的矜贵，绅士含蓄的儒雅。

    要不说郭小海拿到照片就兴冲冲的回来邀功呢，效果实在好！

    至于雷蒙，现在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再转行当摄影师了。

    雷蒙这服装设计师本来就是半路出家，由机械设计师改行的！至于这次担任的摄影师，更是生平第一次。不过，雷蒙眼光好，也难怪这两年在f国时尚界声名鹊起。这几张草稿照片可以称得上是雷蒙的得意之作。

    芽儿和翟耀辉回后院时，那几张照片早被刮分一空，几位老爷子也准备回房间把照片夹在墙上那一排相框最显眼的位置上。

    翟耀辉不经意撩开杜清河揉芽儿头发道晚安的大手，不着痕迹的顺走芽儿手里的照片，递给满脸遗憾的雷蒙，徒留杜清河忍俊不禁，然后才不慌不忙的跟众人道晚安！

    杜清河手抬着，看看早被翟耀辉拥进怀里的芽儿，不由哑然失笑。芽儿尴尬的扭头朝满脸打趣的众人挥挥手，这人吃醋都吃的这么光明正大！

    夜深风凉，男人的怀抱温暖坚实，芽儿舒服的往怀抱里缩了缩，决定不跟这人计较了。夜色深沉，回廊下那两盏夜灯昏黄温暖，笼罩在浓浓夜色下的玲珑小院显得格外静谧。

    芽儿直接在翟耀辉怀里伸了一个懒腰，这一天，又是鸡飞狗跳的充实忙碌。

    冬天，窝特意安在避风的回廊下的大黑，不管当年如何威风凛凛，这两年已经彻底跨入老年行列，老了。听见动静，懒洋洋的抬了抬头，晃晃脑袋，耷拉着耳朵又贴回铺着的旧毯子上。

    芽儿特意过去弯腰跟大黑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才回房间。

    “翟哥哥，什么时候给大黑找几个伴吧！”

    “好！已经预定好了一只马上就要退役的黑背军犬，还有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军犬，晚两天我就去领回来！”翟耀辉亲了一口小媳妇，动作麻利的打开衣柜把大红印花床单上的那一套龙凤呈祥的被单和床罩放回柜子里。

    芽儿不经意闪过今天一早俩人胡闹的画面，弄的床单和被罩都得重新换下洗过，顿时脸颊绯红，不自在别过脸去，床单和被罩才铺了一个晚上！

    翟耀辉知道小媳妇脸皮薄，晨练回来早把换下的被套床单洗的干干净净，晾在后院。两人白天不在家，下午杜妈帮着过来收好。不过，闺女结婚了，杜妈也不好直接翻小两口的衣柜，只能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上。

    芽儿窘的不行，抱着换洗的衣服匆忙钻进洗漱间。刚转身关门，才发现翟耀辉竟然也随后进来了，秀眉挑了挑，“翟哥哥，你”

    翟耀辉一手挡住浴室门，看小媳妇防狼似的防着自己，哭笑不得，“浴室太大，你一个人洗澡太冷了！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保证不闹你！”

    “但是我不放心！还有，我不怕冷！”芽儿这两天有些杯弓蛇影，不等翟耀辉说完，就把人推搡了出去，这人话的可信性早就大打折扣了！

    翟耀辉都能听见浴室门后反锁的声音，摇摇头，脑海里浮现的是罗衫半褪的小媳妇该是活色生香？仅是一丝绮念，翟耀辉就觉得鼻尖一热，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身家庭妇男似的扫床铺被。

    要是外人知道有煞神之称的翟老二如此没出息，肯定会嘘唏一句，温柔乡，英雄冢。

    就是翟耀辉自己，也是一次次的发现自己再次低估了小媳妇对自己的影响力。

    翟耀辉疼芽儿如珠如宝，见小媳妇洗完澡出来，拍拍床沿。俩人早有默契，盘腿坐在大床上，翟耀辉动作熟练的拿厚毛巾帮芽儿擦一头丝滑如瀑的长发。

    本来，这该是一室温情的美好画面！不过，男人咚咚咚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声，生生毁了这份温情。眼里是小媳妇精致如玉的侧脸，吹弹可破，因为刚洗完澡透着莹莹光泽，男人硬朗的五官瞬间柔和下来，清冽的眉峰紧蹙着，空气里多了一抹诡异的危险和暧昧。

    不过，到底顾忌着芽儿正值含苞待放的年纪，自己这几天过于孟浪，这丫头身体吃不大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躁动，见头发有把八/九分干了，赶紧去浴室洗澡。

    芽儿本来没察觉到翟耀辉的异样，但这人突然跟见了鬼似的往浴室跑，转念一想这才忍不住失笑出声。

    翟耀辉洗澡的速度是在部队练出来的，十几分钟后，从浴室里出来时，芽儿正斜靠在床前，手里拿着今天医院自己速记的三份病例资料。粉唇微翘，嘴角噙着一抹还未消失的笑意。

    清楚小媳妇到底在笑话什么，翟耀辉不由老脸一红。走上前把芽儿手里的资料抽走，把擦头的毛巾扔到床头柜上，直接俯身上前。

    直到被人压到身下，看得入神的芽儿才回过神来。就是一身宽松舒适的睡衣，也掩藏不住男人的矫健精壮，连喷在耳边的呼气都带着雄性的气息，眼前的姿势暧昧的很，芽儿俏脸绯红，推了推没推动，赶紧换一招哀兵之计，语气格外幽怨的打起了商量，“翟哥哥，咱们今天晚上暂且鸣金收兵好不好？”

    芽儿对翟耀辉的体力和耐力有切身体会，当然不是顾忌老话里常说的一滴精十滴血。芽儿担心的是自己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身板！自己身体素质是不差，但是也经不住夜夜索求无度！

    翟耀辉要得就是眼前这番把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吓成受惊的小兔子的效果，低头在小媳妇肉嘟嘟的福气耳垂上咬了一口，扳回一局的取笑道，“小丫头，瞎想什么呢！赶紧躺好，我帮你按一按！”

    芽儿那叫一个气啊，这臭男人，要不是你做出让人误会的动作，自己会误解吗，显得自己多急不可耐似的？不过，到底还是不舍得翟耀辉的体贴，乖乖趴着躺好。

    翟耀辉按摩技术虽然不如芽儿这行家地道，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比芽儿有力道多了，修长的大手温热有力，轻轻巧巧捏几下，芽儿就觉得僵硬关节和酸软肌肉又重新活了过来，顺着温热的手掌一股热流窜过四肢百骸，舒服的芽儿直哼哼。

    睡衣底下的腰肢纤细柔软，不够翟耀辉双手盈盈一握，哪怕小媳妇又娇又软的哼哼声勾的人心头颤颤，翟耀辉眼睛只看得到小媳妇幸福的眉眼弯弯，硬朗的五官顿时柔和起来。别人只看到了自家小媳妇的耀眼夺目，看到小媳妇的千娇百宠，没人知道这小丫头的努力，还有那颗晶莹剔透的柔软的心。

    芽儿趴在床上，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上，似乎都能隐约听到脊椎骨舒服的咔嚓咔嚓声，酸疼过后的舒服幸福的芽儿都忍不住弯起来笔直的小腿，圆润粉嫩的脚趾头都紧紧的勾着，有一声没一声的跟翟耀辉搭话。

    “翟哥哥，你今天给爷爷奶奶和爸妈他们打电话了没有？有没有告诉他们咱们这两天不回去住！有没有告诉爷爷他们，我明天早晨再给他们打电话”

    “放心吧，已经打过了！老爷子和老太太让我告诉你一声，他们想你了！”翟耀辉好笑道，心里酸的不轻，自己为什么要给两老一小传这么肉麻的话！

    “孟大哥今天腿怎么样？王老主刀，术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王老有没有说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药膏我已经配好了！”

    “小丫头，你怎么就这么爱操心，这事儿我明天会跟老孟商量！”翟耀辉语气虽然有三分埋怨，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这小丫头，怎么就操不完的心！

    “嗯！”芽儿哼哼着敷衍了一声！芽儿就喜欢这种忙碌的充实，平淡的温情，提醒着自己这一世的幸福不是南柯一梦！

    “芽儿，是不是你们女孩子都喜欢清河叔那样的！”只要事关芽儿，哪怕把人娶到家了，哪怕知道小媳妇没别的心思，但翟耀辉心眼依旧不大起来，想让自己成为这丫头眼里心里最好的那个！刚才面上虽然不显，但这个问题纠结了一个晚上了，谁让小媳妇看清河叔的眼神过于明亮！

    “啊？”芽儿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半了半拍才后知后觉的品出男人语气里的酸味，睡意一扫而光，赶紧扭过头，眼睛圆睁努力让吃醋的男人看懂自己的真诚，“我只是欣赏，只是欣赏！我还是只喜欢我家翟哥哥这样的！”

    小媳妇语气虽然敷衍的很，翟耀辉还是被取悦到了，忍不住俯身在脸颊上亲了一口，眼神里是不容错辨的宠溺！

    房间里，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窗外，刚刚爬上枝头的月牙儿，又羞得躲回了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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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4

    <li>　　芽儿这几天一直陪着史蒂芬教授,回军区大院住不如家里方便。再加上附属医院闻讯前来的求诊者络绎不绝,芽儿忙的焦头烂额,满打满算小两口也就在军区大院住了仨晚上。

    芽儿是新过门的新媳妇儿,头天前脚回门，第二天就带着翟耀辉包袱款款回娘家住。这要是换一个规矩大讲究多的婆婆,背后不知道怎么数落这个眼中没婆家的儿媳妇呢！

    事实上,翟爷爷和翟奶奶这几天还真没少念叨芽儿！

    翟爷爷倒不是后悔以前说让翟耀辉给杜家当上门女婿,翟耀辉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老两口想芽儿了！

    老两口疼芽儿如珠似宝,翟耀辉虽然传话传的嫌弃肉麻,这两老一少的感情还真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味道。

    因为小两口的婚礼，老两口这些天搬回军区大院住，就连翟家人也难得都聚在一块。除了孔汉正和孔熙提前回去了，翟学英和翟学敏姐妹俩带着袁家兄弟和孔睿都还留在京城，按说老两口也不至于寂寞。

    可是，虽然也是天伦之乐，这老两口心里偏偏就觉得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翟爷爷脾气大，哪怕这些年性子越发和煦起来，在老爷子面前，也没人敢像芽儿一样说学逗唱，彩衣娱亲！

    翟学英和翟学敏这俩当闺女的都不敢，更别说翟耀霆和袁渊他们这些小辈了！

    老两口热闹惯了，冷不丁的清净下来，也没芽儿的娇声软语，还真的不大适应！

    这天早晨，军区大院翟家小楼客厅里，气氛依旧像是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凝重、严肃。饭桌上，只能听见摆放碗筷的声音。

    翟学英和翟学敏偷偷瞄了一眼主座上板着脸的老爷子，哭笑不得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老爷子多少年了，脾气一点没变！可是，谁也不知道到底说什么话能让老爷子眉开眼笑，她们又不是芽儿那丫头，最后摇摇头，算了，还是接着摆碗筷吧！

    至于翟耀霆和袁渊他们几个大小伙子，一大早就跑出去了，人家压根不在家里吃早饭！说实在的，翟学英和翟学敏姐妹俩心里不知道怎么羡慕那几个小的呢！

    翟学文夫妻知道这老爷子就是一只黑脸的纸老虎，心里比姐妹俩笃定的多。夫妻俩都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电话机，不出所料，刚熬好的稀饭还没端上来，电话先叮铃铃响了。

    翟耀扬离电话最近，下意识的刚要伸手去接，就见老爷子身形矫健的一个箭步冲过来，话筒已经落在老爷子手里。

    不用猜，翟耀扬也意识到这通电话是谁打进来的了！

    翟耀扬站的远远的，看着老两口捧着电话筒和声细语。也不知道芽儿那头说了什么，就见老爷子顿时喜笑颜开，虎目一瞪可以小儿止啼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至于老太太，笑的那叫一个慈爱，嘴里还连连应好。

    老爷子挂断电话的时候，客厅里的气氛早就是艳阳高照，和煦明媚！

    众人心有戚戚的相视一笑，这老爷子！翟学英和翟学敏姐妹俩都有点吃味，真想虚心跟芽儿请教几招！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老爷子积威甚深，她们没那个胆子！

    王英刚拌好小菜从厨房里出来，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赶紧吃饭吧！吃完早饭，我们就搬回去住！外面的眼看着又要下雪了，冬天还是睡火炕舒服！”翟爷爷说着，已经落座。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芽儿那丫头忙，自己和老伴又不忙，搬回去住不就完了，都怪芽儿那丫头不早点给自己搬梯子下！

    以前住归住，那是脾气相投！可如今小两口都已经结婚了，翟耀辉都当上门女婿了，自己再去住就成了上门“亲家爷爷”！芽儿那丫头不给搬梯子，自己有点张不开嘴啊。

    翟爷爷难得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不过，这点不好意思只是瞬间的念头，很快就放开了！翟爷爷有底气的很 ，芽儿那丫头以前就说过要给自己和老伴养老的！

    众人知道老两口的心思，也不点破。要下雪了，如果要说别的地方会冷，他们承认，但是军区大院这边绝对不会冷到！

    这里说是军区大院，不如说是老干部大院！住的都是权柄赫赫的老干部，冬天大院里的土暖气烧得那叫一个暖和。

    不过，众人心里也清楚，老爷子规格虽然高，也不过是一栋小楼，住的的确不如杜家那五进大院敞亮。再说了，住在这儿，多少眼睛盯着呢，说话行事不如那边轻松自在！

    翟妈显然对老爷子的话一点不意外，亲自给老两口盛稀饭，“爸，妈，那我一会帮你们收拾行李？”

    “不用，吃完饭你就赶紧上班去吧！我们在那边都已经住了两三年了，什么都不缺！”翟奶奶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学英和学敏她们俩又不是未出嫁的小姑子，你不用整天陪她们！”

    翟妈跟俩小姑子感情不错，翟学英姐妹俩难得回京城，翟妈这两天没事陪着俩小姑子在京城好好的转了转，翟奶奶心疼儿媳妇了！

    “妈，知道你心疼大嫂！不过，你也心疼心疼我们！我和学敏难得有时间陪你们几天，还想好好孝顺孝顺你们呢！”翟学英不敢跟老爷子说笑，但在老太太跟前还是那个快言快语的闺女！

    袁彦军一听妻子开口，嘴角扯了扯，赶紧埋头吃饭！这两年京城变化太大，这姐妹俩借着提前采购年货的名义，差点没玩疯，还孝顺老爷子老太太呢！

    果真不出袁彦军所料，翟爷爷瞥了姐妹俩一眼，“你们姐妹俩还是算了吧！瞧瞧你俩，这都多少年了，做出来的饭菜还是清汤白水的滋味。就说这小米粥吧，要慢火细熬！瞧瞧，一点米油都没熬出来！哼，还孝顺我们呢，整天跟疯丫头似的不着家！”

    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翟爷爷虽然觉得王英这个孙媳妇不够大气，对王英面上也是淡淡的，但也能看得到王英在努力适应，也不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刚才数落完小米粥，不经意间发现王英脸色一僵，意识到自己数落错人了，话题一转，“倒是王英，不用整天忙着忙那，照顾我们！家里又不是龙潭虎穴，你也随意一点！”

    从老爷子开口，翟学英就没出息吓得缩了缩脖子，椅子不自觉的往袁彦军旁边靠靠！翟学敏想笑不敢笑，谁让整天不着家的也算她一个！不过，老爷子刚才说她们整天不着家，还真的有点冤枉她们了！

    袁彦军常年驻在外交大使馆，孔汉正身为手握实权的地方要员，平时都难得回京城，借此机会，连襟俩有不少人脉需要经营！翟学英和翟学敏姐妹俩当然也少不了应酬。

    不过，姐妹俩更同情王英，估计王英还没真正见识过自家老爷子的脾气。说实在的，王英的确比不上芽儿玲珑剔透，不过，人本性不差。平时不在老爷子老太太跟前，看着也挺会说话办事的，就是有一点，似乎太拘谨！

    说实在的，翟爷爷最是看不上王英这一点！翟家并没有门户偏见，可是王英都嫁进来都有两三年了，还整天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战战兢兢的，这算是咋回事儿？

    翟爷爷本是一番好意，可说出来的话，真的不怎么中听！老太太见老伴说的王英脸色忽青忽白，扯了一下老伴，把话茬接过去，“王英，平时跟你大姑她们出去逛逛！快过年了，正好给你父买些京城特产回去！家里有特供的烟酒，到时候给你父母捎回去一些！”

    坐在老爷子老太太下首的翟爸和翟妈一直安安静静的吃饭，仿佛没看见王英刚才脸色忽青忽白似的！尤其是翟妈，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无奈的儿子！

    最后，还是翟学敏见气氛又压抑起来，笑着帮翟耀扬解围，“是啊，王英，等一会吃完早饭你跟我们去大采购！给你父母提前买年礼！耀霆，一会把你的钱包给王英！”

    “好！”翟耀扬看了一眼脸色和缓不少的王英，答应的很干脆。前两天刚跟妻子谈过，翟耀扬也不愿意再逼妻子，一步步来吧！

    王英这会也回过神来，受宠若惊的挺直了身板，“谢谢爷爷奶奶！我和耀霆平时也难得回京城，都是耀辉和萱瑾在你们身边照顾，正好有机会也让我们好好孝顺孝顺！”

    翟爷爷被翟奶奶剜了一眼，勉强态度平和的应了一声。瞧瞧，这话说的不是挺好的！只不过，王英要是敢抬头挺胸，眼神清亮的盯着自己说，声音也不蚊子哼哼似的磕磕巴巴，翟爷爷说不得给王英一个笑脸，这才是翟家的孙媳妇！

    这顿早饭，翟爷爷说到底还是吃的不怎么痛快！

    吃完早饭，翟学文夫妻和袁彦军就出了门！老两口消化完食，看看天色越发阴沉沉的，也不多耽搁，直接就去储藏室倒腾那堆年货。

    翟爷爷的规格高，每年老干部局发的年货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东西，昨天才刚刚送过来，加上翟学英姐妹俩这两天买的，储藏室堆了一大堆！

    翟学英姐妹俩抱着俩大空纸箱子跟着，相视无语，老爷子和老太太这架势，不是打算直接在杜家过年吧！不过，似乎也不错！说到底，姐妹俩也挺爱热闹，挺稀罕那五进大院。

    另一边，翟耀扬和王英也上了楼！

    虚掩好房门，翟耀扬心里叹了一口气，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假装没有看见梳妆镜里妻子委屈的表情。

    王英呆呆的盯着镜子里神色拘谨的另一个自己，咬了咬嘴唇，也是满心无力！

    一室静谧，不是温情脉脉，反倒有一种索然无味的压抑！翟耀扬都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夫妻俩中间竟然有了一层隔膜，似乎渐行渐远！

    “爷爷就那脾气，他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半响，翟耀扬还是心软安慰道！

    王英眼睛闪过一抹亮光，心里蓦的一甜，梳头的动作也快了不少，“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

    翟耀扬听得出来妻子的语气幽幽，换好衣服转身坐在床沿上，静静的看着再也找不出往日里神采飞扬的妻子，悄声商量道，“我手头上的事情马上忙完了，这两天就准备回去！你呢？也和我一起回去？要不直接留在京城，趁着过年多跟爷爷奶奶、爸妈他们相处相处，等过完年再回去？

    爷爷他们脾气都很好，尤其是老爷子，看着吓人，用芽儿的话来讲，就是一只纸老虎，一戳就破！正好也趁着这段时间，让芽儿好好给你调养一体？芽儿说，你身体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也是外强中干，借机会让芽儿给你调养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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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5

    <li>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年头,当男人难,夹在家人和媳妇中间的男人更难！这两天,翟耀扬对此深有体会！

    翟耀扬如今面临的虽说不是两头受气的婆媳关系，但是明知道妻子和家人之间有一层看得见、摸得着却戳不破的隔膜,自己有心无力,翟耀扬只觉得累的慌！

    见妻子似乎也有意,机会难得，翟耀扬有些慎重的斟酌措辞,想再多开解妻子两句,却没注意到王英刚刚恢复过来的脸色闪过一抹难堪。

    听着丈夫一口一声芽儿，每每说到芽儿俩字时连语气都不自觉柔和几分，王英只觉得如鲠在喉，顿时一股郁气上涌，郁结于胸。

    王英心口压着一块大石，脸色忽明忽暗，嘴角都快被咬破了，深吸了两口气，镜子里的自己神色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不想再听丈夫嘴里提到芽儿这个名字，王英拒绝的很干脆。只不过，语速又急又快，连声音都听着有点闷，“不用了！我还是先和你一起回去吧！单位也没请那么长时间的假！再说了，萱瑾又那么忙！”

    男人永远猜不透女人的心思！就好比翟耀扬，知道妻子从嫁进来后一直都没有适应，拘谨的很，就差没视老爷子为洪水猛兽了！可翟耀扬却不知道，王英心里最深处的那根一拨就痛的刺儿竟然是芽儿。

    翟耀辉老牛吃嫩草，保密工作做得好，王英刚开始也误以为芽儿只是受宠的小姑子。虽说后来阴差阳错的知道了那位千娇百宠小姑子，将来还是自己的妯娌，心里当然有疙瘩。不过，王英这两年一直为肚皮没动静发愁，也渐渐调适过来了！

    前两天，那场婚礼隆重盛大，王英虽然多少也吃味，却也认清了事实，无论哪方面，自己都比不过杜萱瑾！

    婆家人如何喜欢杜萱瑾，王英现在虽说还不能完全释怀，但也做好了这方面的觉悟。唯一越钻越深的牛角尖就是丈夫的态度，丈夫对杜萱瑾的态度。

    王英对翟耀扬有很深的感情，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越喜欢一个人，越想成为那人眼里最特别的唯一。而王英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不是丈夫心里最特别的那个！

    说实在的，王英如今草木皆兵的拘谨，从某种程度讲，王母至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王母身为过来人，经常对王英耳提面命。比如说翟家家世煊赫；比如说要讨得老爷子欢心；再比如说，早早生个儿子在翟家站稳脚跟。

    最关键的是，王母没少在王英的耳边嘀咕，要她看紧了丈夫！用王母自己的话来讲，翟耀扬就是金龟婿！不提翟家的深厚背景，不提翟耀扬手握实权，就是翟耀扬本人，在时下年轻小姑娘的眼里，就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翟耀扬的容貌有七分随了翟妈，比起凌冽硬朗的翟耀辉，翟耀扬身上多了两分清俊，性情更是沉稳果决。刚刚而立之年的翟耀扬，正是一个男人最具有魅力的年龄。

    王英很紧张翟耀扬，越紧张越容易瞎琢磨！翟耀扬本人洁身自好，王英没能在翟耀扬身边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但是，作为一个女人，王英心里头总觉得丈夫对杜萱瑾有好感，不仅仅是作为兄长，还有作为一个男人的好感！

    王英能感觉到，丈夫在说到杜萱瑾的时候，眉眼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宠溺和喜爱。那份亲昵自然，王英从来没感受过！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王英不经意间冒出来这个念头，早早在心底生根发芽！当然，王英还知道轻重，一直深深埋在心底！一旦魔鬼脱闸，肯定是一场轩然大波！

    翟耀扬一个大男人，琢磨不明白女人的心思，怎么都想不到，其实妻子所有的症结点都在自己身上！

    也幸亏翟耀扬琢磨不明白，要不然

    不过，这会儿翟耀扬却被王英噎的一愣。看看脸色不知道怎么突然阴郁下来的妻子，顿时也没了深谈的兴致。

    虽说女人心海底针，翟耀扬多少能察觉到妻子对芽儿隐隐的排斥！家人都是喊芽儿，而妻子似乎永远都是疏远的叫萱瑾！

    翟耀扬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你随便吧！这两天咱们就回去，需要给岳父岳母他们带什么年货回去，你先看着准备！对了，药吃完了吗？身体有没有感觉好一些？回去之前，让芽儿再给你重新开药方！”

    “好！”王英能察觉到翟耀扬语气里的冷淡，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让丈夫多想了，放下手里的梳子，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听到后面丈夫依旧关心自己的话，心里觉得酸酸的甜，赶紧补充了一句，“萱瑾太忙了！反正也有药方在，我自己先按方抓药吧！等年底回来过年，再让萱瑾重新看看！”

    翟耀扬不是没注意到王英说到萱瑾时，眼神都有些游移，喟叹一声，没有接话！

    王英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一时间，两人是相对无语，刚才明明是可以触摸到彼此心灵的好机会！

    翟耀扬是失望，而王英心里则升起莫名的失落，隐约察觉到两人的心似乎渐行渐远！

    倒是楼下，风雨共济、相濡以沫了大半辈子的翟爷爷和翟奶奶，一个挑，一个收拾，忙活的挺欢快。

    不大会，老两口就倒腾出一堆年货，都堆在客厅的角落里！

    翟学英和翟学敏跟在老两口后面收拾了小半天，这会腰都累得抬不起来。姐妹俩看看精神矍铄回房间换衣服的老两口，不由羡慕老两口的好活力！

    也不知道芽儿那丫头给家里这些老人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几年净是倒着长！要是再晚上几年，立领唐装小袄的老太太跟她们站一块，明显就是姐妹花！

    姐妹俩这话可不是夸张，她们才刚搬了两趟酒箱子，俩人就觉得腰椎骨咔嚓咔嚓响。刚想叫楼上的翟耀扬下来，老爷子的勤务兵先过来了。翟学英喜的指着角落最大的俩箱子，“小王，这个，还有这个，麻烦帮着给老爷子搬到车上去！”

    “是！”王铁下意识的敬了一个军礼，吓得翟学英往旁边一躲。自家老爷子的规矩大，自己可承受不住王铁他们的军礼。

    王铁顺手抱起一个大纸箱子，突然停住了脚步，“需不需要我再叫一辆小卡？车后备箱好像装不了！”

    翟爷爷换好衣服出来，正好听见王铁的话，目测了那堆年货的分量，“不用了！小王，能装多少算多少吧！这是回自己家，又不是走亲戚！哪天回来再捎过去就是了！”

    翟爷爷性急的都有点催，说着往外看了一眼，天色蒙蒙的，雪估计说下就下！

    这几天虽说没去大宅院，两边电话倒是没断过。翟爷爷对被自家芽儿招回家的叫张行的老头很感兴趣！再说了，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杜老头说那什么叶团长想邀请自家芽儿参加春节联欢晚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自己这才几天不在，怎么有这么多热闹！

    翟爷爷这小日子儿过的多姿多彩。而这些天，郑荣军忙着收拾孙女惹出来的烂摊子，虽说翟家没有动静，但郑家和翟家关系雪上加霜，这事儿知情人不少！郑老爷子其实不怎么担心翟家人使绊子，翟家人用的都是阳谋，翟家如日中天，就怕有落井下石的人。

    自己这点子薄面，经不住再三折腾！这些天，郑老爷子仿佛生生老了好几岁一样！

    早些年的郑荣军可谓是老谋深算，如今虽廉颇老矣，行事有时候也有失偏颇。不过，到底不像孙女这么没成算。

    当时参加翟杜两家的订婚宴时，郑荣军就开始留意起那个叫杜萱瑾的小姑娘。这两年，越留意越心惊！凭借一手精妙医术，小姑娘靠山硬的吓人，尤其是得到那位老首长青睐！

    郑老爷子可不像郑月如一叶障目，认为小姑娘能有今日成就全是靠的翟家！事实上，莫若说是翟家因为杜萱瑾而锦上添花！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郑老爷子一直有心跟翟家和解！只不过，芽儿这个当事人一直没时间，郑老爷子才拖到现在！

    这天早晨吃过早饭，叫住要出门的孙女，郑老爷子先长舒一口气，这才拨通了翟家的电话！郑老爷子下定决心，不管那小姑娘要求怎么道歉，自己都得压着孙女去！

    翟爷爷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是郑荣军，说实在的，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儿了！

    听人讲完电话的缘由，翟爷爷沉吟了一会，“算了，老郑，我们家芽儿不是小肚鸡肠！这件事儿我做主，就暂且掀过去了！不过，老郑，我还是那句，有些事儿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翟爷爷虽然护短，但也不会咄咄逼人！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关键是芽儿那小丫头一字也不提这事儿，显然没放在心上，翟爷爷也不好重翻旧账！

    再说了，听着电话那头郑荣军理亏的声音，这可一点不像当年据说最是目下无尘的郑荣军。翟爷爷想想都替郑荣军觉得心酸，儿孙都是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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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6&amp;lt;

    <li>

    儿孙生来就是债,比起翟爷爷很没有诚意的惋惜,郑荣军对这句老话更是切身体会。而且,郑老爷子的焦头烂额,用家门不幸形容起来似乎更贴切一些。

    前几天周末，郑老爷子难得有闲情极力邀几位老同事出门喝茶,联络感情。

    那家老茶馆也算是熟人开的,几位老爷子都是常客,图的就是一个清净。那天下午，几位老爷子一身便装,熟门熟路的直接进包厢坐下,刚说要叫一壶祁门红茶，一位年轻女孩闯了进来！

    几位老爷子当时看着一进来就哭的梨花带雨的年轻女孩儿，都是一头雾水！

    郑荣军蹙着眉，看了一眼自己的警卫员，怎么就让人闯进来了！

    小警卫员也很委屈，她是端着托盘进来的，还以为这女孩儿是茶馆新来的呢。再说了，人家一大着肚子的年轻漂亮姑娘，自己虽说马上就察觉到情况不对，也不敢硬拉，要是万一碰到肚子怎么办！

    郑荣军是东道主，这人闯进来的唐突，虽然有三分不耐，也不至于跟一个年轻女孩儿一般见识！

    刚要开口，就见这个容貌娇艳妩媚，但一脸精明世故的年轻女孩儿，扑通一声直接跪在自己跟前，哭声中透着三分委屈七分倔强，该说话却说的清清楚楚，自己名字叫赵晓丽，是郑承瑞前女朋友，没想过嫁到郑家，只是自己怀了郑承瑞的孩子！

    郑老爷子消化完话里的意思，差点没咣当一声把抱着自己腿哭的赵晓丽直接踢出去，只觉得觉得额间青筋突突跳，一张老脸羞得滚烫滚烫。

    心思缜密的郑老爷子，没心情追究怎么就那么凑巧，这女孩儿会知道自己会来喝茶！更没心思琢磨那女孩儿怎么就一下子认出自己来的，当时只想打断孙子的腿。

    被一个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的年轻女孩儿抱着腿哭，丢人丢到老同事跟前了！

    直到今天早晨，郑老爷子都想不起来那天下午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郑承瑞那天晚上差点没让郑老爷子敲断腿！郑老爷子虽说不会教孩子弄得家宅不宁，但身居高位多年眼光何等毒辣，那女孩儿极力掩藏的精明和算计，在他的眼里压根不够瞧。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如何，也不过是以退为进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

    孙子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那女孩儿显然也不是洁身自好的！

    说实在的，郑荣军真的不想承认那个叫赵晓丽的女孩儿肚子里的重孙子，但那天下午几位老同事都听见了，自己就是想掩耳盗铃都不成。

    郑荣军快刀斩乱麻的吩咐二儿子夫妻俩赶紧去操办婚事，那年轻女孩儿再多的心思，在郑老爷子眼里也不够瞧。

    郑铁夫妻俩当然不大乐意，他们还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呢！那个叫赵晓丽的，父母也都不是省心的主，除了人是大学生外，哪样都配不上儿子。

    再说了，儿子跟她处朋友的时候都说好了，玩玩而已。就是肚子里有了孩子，随便给点钱打掉就是了！民不与官斗，她一个丫头片子还能掀翻天了啊？

    不过，老爷子态度强硬的很，夫妻俩一拖再拖，最后，还是郑荣军直接敲定婚期！

    敲定婚期后，郑老爷子这才觉得有脸出门！比起孙子搞大人家的肚子，郑荣军更担心孙女惹出来的那一摊子。

    挂断电话，郑老爷子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可心情依旧跟窗外的天色似的，灰蒙蒙的压抑的很。

    “行了！人家不需要你道歉，这件事儿就算揭过去了！”郑老爷子有心无力的摆摆手，眼睛定定的看了郑月如一眼，“再也没有下次了！”

    郑月如踩着小高跟皮靴，化着淡妆，披着一头卷发大波浪，比往日少了七分精明能干，多了两分明艳！ 听老爷子这么说，撇了撇，到底没说什么！

    郑老爷子当然看得出来孙女的不以为意，用力拄了拄拐杖，沉声叮嘱道，“人外有人，有些人你压根招惹不起！我不管你到底和杜萱瑾有什么过节，一切到此为止！也都怪我把你宠的无法无天！”

    郑老爷子突然想起来当年自己听孙女委屈，二话没说就帮孙女出头的，都觉得可笑。瞧瞧，自己曾经还对这丫头寄予厚望，结果宠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

    郑老爷子自己都纳闷的很，说不定孙女真跟杜萱瑾犯冲。要不然，怎么一碰到杜萱瑾就头脑发昏！

    “知道了！”郑月如随意敷衍了一声！老爷子胆子越来越小了，翟家不是家风清正吗，本来就是自己和杜萱瑾的事情，翟家怎么会“仗势欺人”呢！

    刚回国后，郑月如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天后，从房间里出来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旧是那个明艳骄傲的郑大小姐。只有郑月如自己清楚，梁子结大了！

    郑老爷子觉得心累，耷拉着眼皮，摆了摆手，眼不见为净。不过，郑月如刚要出门，郑老爷子突然又把人叫住，看看精心打扮的孙女，“你这身打扮，是要出门约会？”

    “嗯！少强跟我约好了，他让我陪他给你买七十大寿的礼物！”比起郑老爷子的憔悴，郑月如语气轻快多了，压根没能理解郑老爷子的一番苦心。

    郑月如骄傲如斯，要说她真的多喜欢罗少强也不大现实！只不过，罗少强风流多金，有意讨好，大大的满足了郑月如的虚荣心！再说了，郑月如虽说有时候心里会莫名的吃醋，但是见罗少强在自己撩拨下，对杜萱瑾的兴趣越来越大，心里又暗暗的期待兴奋。

    最主要的是，罗家现在能给自己想要的！

    俩人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又是门当户对，至少在外人眼里，俩人还真的挺般配！

    郑老爷子也注意到孙女提到罗少强时那抹娇羞，不由皱了皱眉，“罗三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你真想好了？你李叔前几天提到的那个小何就不错！”

    “爷爷，少强也就贪玩了点，你不用那么操心！还是说你能给我找到条件更合适的？”郑月如说完，突然察觉到语气太冲了一点，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爷爷，昨天晚上，少强打电话给我，说他托人把我安排到经贸委了！学校那份工作你帮我辞了吧！我的性格不适合当老师！”

    “经贸委？罗三托人安排的？都已经说定了吗？”郑老爷子一愣，说起来，经贸委比外交部来是真正的肥缺！罗家老大就在经贸委，罗家这是要跟翟家对着干？还有，翟家知道这事儿吗？

    说实话，帮郑月如在机关单位另安排一份工作，对郑家来讲，其实也算不得难事儿！破船还有三斤钉呢，再说了，郑老爷子还健在，真扯下脸皮来，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只不过，肯定是清闲衙门了！郑老爷子是还有两分薄面，但明眼人眼里，翟家的脸面更大！

    罗三托人安排，肯定经过罗家老大点头的！罗家这是打算把郑家绑到罗家的船上？

    郑老爷子脑子里瞬间闪过种种念头！翟明山刚才都已经说过去的事都算了，这时候，郑老爷子不想节外生枝，夹在罗家和翟家中间。

    这几年，罗家老大和翟学文竞争的相当厉害。在年轻一代的小领导班子里，翟学文的资历虽然跟罗家老大旗鼓相当，但声望还有业绩比罗家老大更胜一筹。

    下次小领导班子换届，在目前看来，翟学文的胜面明显更大！神仙斗法，凡人遭殃，郑家经不住折腾。

    “嗯！年后就正式上班！”郑月如政治敏锐度哪里比得上郑老爷子，丝毫没察觉到背后种种可能性！想到马上可以到经贸委上班，心情说不出来的轻快，杜萱瑾嫁到翟家又如何，翟家又不能一手遮天！

    自己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经贸委比外交部好多了。想到这里，心底的幽怨似乎都少了一点。

    郑老爷子被孙女堵的够呛，又不能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明白！郑老爷子心里也清楚，就是自己掰开揉碎了讲，孙女也不一定放在心上，说不定还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算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郑老爷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是自己多虑了，罗家不一定看上郑家！如今的郑家，也就自己还有三分薄面，俩儿子一个比一个平庸，不拖罗家后腿就算好的了！

    不过，郑月如脚步轻快的出门口，郑老爷子想了想，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

    军区大院，翟家小楼，老太太心细，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见院子里天色越发阴沉，逼着老伴也擦防皴的面霜和手霜。

    “这香喷喷的玩意都是你们女人擦的东西，我一老头子擦这些干什么？”翟爷爷看见老伴回房间拿着床头柜前的瓶瓶罐罐出来，吓得赶紧往后躲，还不忘瞪偷笑的翟学英姐妹俩一眼！

    要是让人知道自己一糟老头子还擦这玩意，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芽儿专门给你配的，没有香味！也不看看你的脸，一到冬天又干又皴的都掉皮儿！也就芽儿宠着你们这些老头子！”翟奶奶把俩小瓶子往老伴怀里一揣，似笑非笑道，“怎么，等着我给你擦啊！”

    翟爷爷这辈子都没对翟奶奶说过一个不字，老脸羞得通红，嘴硬道，“擦就擦！”

    不过，扭身回卧室的脚步显得凌乱了点，徒留翟奶奶在客厅里摇头失笑！

    翟爷爷把自己的脸捯饬的水润润的从房间里出来，已经过了好大一会了，正好没错过从翟奶奶手里接过郑老爷子今天早晨打的第二通电话。

    翟奶奶见电话没说两句就挂断了，话也讲得含含糊糊跟打谜语似的，就随意问了一句，“郑荣军怎么想起来给你打电话了？”

    翟奶奶可不记得郑荣军跟老伴又什么交情！

    “没啥事！”翟爷爷随口敷衍道，“走吧，再不赶紧的，就要下雪了！”

    翟爷爷和芽儿想法一样，不愿意翟奶奶和杜爷爷他们都跟着操心，在国外和郑月如的那点小过节，除了郭小海知情外，只剩下翟耀辉一个知情人。

    翟爷爷不愿意说，翟奶奶也不追根究底，假装没看见老伴嘴角不经意间的那抹嘲讽，这是老两口多少年来的默契。

    翟爷爷嘀咕了一路，郑荣军这老小子果然还是跟传闻中一样，说好听了叫谨小慎微，说难听了叫两边下注！

    这老小子真要是怕得罪翟家，直接替孙女婉拒了经贸委的工作就是了！要是真想攀上罗家的大船，也没必要那么为难的特意通知自己这点子小事儿！

    再说了，自己说算了就是算了，还真以为自己和芽儿像他那么多小心眼儿啊！郑月如那丫头心胸和眼界摆在那里，别说进经贸委了，就是进了国-务-部，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郑家丫头心胸狭窄，为人阴损的很，改天自己得好好跟芽儿说说！

    话又说回来，千防万防，小人难防，自己和芽儿的脾气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

    翟爷爷这心里矛盾的很。直到回自己的小院换了家居的便服，坐在热的有点烫屁股的热炕头上，注意力这才被不嫌天冷照样登门做客的张老爷子吸引走。

    灰蒙蒙的天空终于零零星星飘下雪花的时候，芽儿正陪着史蒂芬教授在心外科的小会议室里和刘朝东他们敲定了手术详细方案，丝毫没察觉到似乎有一股波澜又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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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7&amp;lt;

    <li>

    八十年代,京城的冬天格外冷！今年冬至过后,瑞雪兆丰年,两场絮絮扬扬的大雪,一天比一天冷！尤其是进了腊月，用老百姓的话讲,三九四九冰上走,愈发冷的彻骨。

    这天一早,凌冽的寒意凝水成冰，整个天际都灰蒙蒙的,沉闷压抑,漫天盖地的瑞雪随时都会洒落大地。

    上午的时候，天色愈来愈暗，晶莹剔透的雪花终于零零星星落下来，随后越落越大，很快漫天卷地。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无不竖好往脖子里钻风的领子，脚下越发匆忙。

    附属医院心外科的小会议室里，前一刻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众人，一时间心神都渐渐被窗外絮絮扬扬的大雪吸引，不约而同的收了声。

    窗外的世界很快银装素裹，二楼一大早就亮起几盏昏黄灯泡的会议室，也渲染了窗外透着三分寒意的亮白。

    芽儿正在疾笔记录手术方案，察觉到房间里仿佛亮了几分时，下意识的往窗外一看，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钻了上来，连屁股底下的木椅子也比刚才冰凉了几分。

    芽儿看了一眼史蒂芬教授，一老一少似乎都看到对方打了一打哆嗦，不由相视一笑。

    刘朝东极尽地主之谊，察觉到这一老一少的小动作，十分周到体贴的征求道，“教授，不如暂时休息一会，喝杯热茶？”

    话是对史蒂芬教授说的，眼睛却是看着芽儿，芽儿这两天赫然是史蒂芬教授的代言人。

    “谢谢！”史蒂芬教授十分干脆，显然还不大适应医院的暖气不足！

    “不客气！我马上安排！”刘朝东说完，赶紧亲自安顿一老一少到隔壁小间休息。

    史蒂芬教授就好比是那披着金装袈裟的会念经的外来和尚，医院恨不得把人供起来。天上掉馅饼，不费吹灰之力请到这位享誉国际的权威专家，医院这边一切都是以满足史蒂芬教授的要求为准。

    至于促成史蒂芬教授此次交流活动的芽儿，也是有功之臣。医院方面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隔壁小间早成了史蒂芬教授的专用休息室，还专门生了炉子。

    刘朝东是附属医院心外科的一把刀，为了接待好史蒂芬教授，这几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不过，刘朝东忙碌的充实，要不是上次曾经跟史蒂芬教授打过交道，这抢破头的好差事不一定能轮到自己。占据地利之便，刘朝东没少开小灶。

    刘朝东泡了热茶，也不打搅依旧讨论不停的一老一少，帮着带上门，端着另一壶热茶又回到小会议室。

    众人早从窗外玉树琼花的景色中回过神来，一杯热茶下了肚，身上又多了两分暖和气，跺跺脚，继续小声讨论起来。

    “朝东，明天第一场手术真的按照史蒂芬教授要求，安排那丫头给教授当第一助手？那病人来头不小，手术风险性又高，手术期间万一有什么意外？我想咱们大家随便哪一位都很乐意给史蒂芬教授当助手！”

    说话的这位有些谢顶的中年人姓许，是和协医院心脑科的专家，小圈子里名气不小，虽然平时为人清傲了一些，唯对史蒂芬教授敬仰已久。史蒂芬教授提出并主持的几项论题，可以说是近代心脑方面疾病最具突破性的研究。更何况，史蒂芬教授不仅仅只是一位学者，而是一位拥有上帝之手的医者。

    如今有机会跟史蒂芬教授当面交流、切磋，这人不愿意错过近距离观摩学习的机会。第一助手对主刀医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很眼热芽儿。

    许叶海虽然不是有意，但真的不着痕迹的给芽儿拉了不少“眼热”！

    许叶海话音未落，前一刻还窃窃私语的会议室顿时安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清楚，一时间，刚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身的刘朝东成了众矢之的。

    众人都能猜透许叶海那分小心思，因为大家都有同样的顾虑和不好宣诸于口的念头。说实在的，同行是冤家，众人哪位不想和大名鼎鼎的尼尔史蒂芬教授的合作。

    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手术室观摩学习，而且，手术台总共就那么丁点大，近距离观摩学习的也就手术台几位助手！连器械护士大家都抢破头，更别说第一助手了！

    在医院，能够进手术室的，哪位不是熬出来的资历。谁知道，史蒂芬教授偏偏就明言指定了那位小姑娘。

    史蒂芬教授这次属于私人交流活动，等京城医院小圈子里的众人收到消息时已经晚了。大家平时都很忙，只能尽量安排自己的工作日程，挤出时间来附属医院取经。会议室在座的各位虽然没能像刘朝东一样全天候陪同，偶尔挤出时间来这么两次，可也能看得出来史蒂芬教授对杜萱瑾的重视。

    虽然没有深交，杜萱瑾的表现也的确让众人刮目相看。而且，大家或听说或亲眼所见，杜萱瑾一手银针出神入化。

    可是，面对亲自和史蒂芬教授合作的机会诱惑，众人心里的想法都是，不管杜萱瑾的银针如何精妙，不管杜萱瑾理论知识如何丰富，在手术台的表现大家不是还没见过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杜萱瑾从小学中医，难道还从小就学习现代医学？哪怕小姑娘那天在急诊手术室的表现如何惊艳，众人心里还真不怎么愿意相信小姑娘中西医兼通。

    中西医是两大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如果小姑娘真的可以把两大医学体系融会贯通，他们还真成了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前浪了！

    芽儿沾了史蒂芬教授的光，众人这两天把她的底细翻了一个底朝天！杜萱瑾中医不俗，那是因为她从小就跟张泽远教授身边学习，更有幸拜到中医界几位泰斗门下。而现代医学，满打满算也就在国外深造的那两年接触过。能有如今丰富渊博的理论知识，已属凤毛麟角。再名师出高徒，众人也不愿意相信短短两年杜萱瑾就有资格拿手术刀站在手术台上！

    虽然不大厚道，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在座的众位心里都很眼热芽儿。秉着对病人负责的原则，忍不住质疑芽儿第一助手的资格！

    刚才，口直心快的许叶海可以说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一时间，大家都望着刘朝东，指望着刘朝东能开口帮腔！谁不知道这小子占尽地主之谊，抢了第二助手的工作。

    说实在的，刘朝东心里也曾经有同样的顾虑。而且，要不是更清楚一老一少的关系，都想毛遂自荐了。

    刘朝东虚抹了一把被众人热切的眼光盯出来的冷汗，小心斟酌措辞道，“史蒂芬教授他以前没有和大家合作过，彼此之间缺少默契，初次手术合作肯定多有不便。而且，据教授说，杜萱瑾在国外时就已经进过手术室。况且，这也是史蒂芬教授的唯一要求！至于病人方面，昨天下午我们已经和病人家属协商过了，他们同意初步治疗方案！”

    说着，刘朝东摊了摊手，自己无能为力！心里则在暗暗庆幸，幸亏史蒂芬教授制定了杜萱瑾当助手，要不然，自己还不好安排！

    会议室里，众人都被堵的哑口无言，看刘朝东的眼神无奈中也多了两分羡慕的迁怒。

    刘朝东心里清楚知道自己这是沾了人家小姑娘的光，占了大便宜了。尴尬的笑了笑朝众位补充道，“史蒂芬教授目前共有六场预定手术，其实大家都有观摩学习的机会！而且，我相信史蒂芬教授的专业判断，杜萱瑾肯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过人之处。”

    显然刘朝东的话说到众人心坎上了。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不少人听的都有一些汗颜，追根究底，也只不过是他们不想承认而已。

    众人端起水杯，不着痕迹的挡住脸上的几分尴尬。说实在的，刚才心思表现的太明显，倒显得他们妒贤嫉能、以大欺小，欺负人家一个后辈似的。

    就连刚才出声的许叶海也清楚无望暂时偃旗息鼓了，既然是史蒂芬教授唯一的要求，那自己就拭目以待看杜萱瑾有什么过人之处就是了！

    众人表情未定时，会议室角落里悠悠然响起一道清亮的男音，“朝东，听说等会儿小杜还要去给那位那天进急诊手术室的患者施针？”

    这道兴趣满满的八卦语气，突兀的很。众人却都不以为怪，显然都清楚这一道亲近到近乎轻佻的声音的主人是谁。

    在论资排辈最为严重的医学圈子，宁世清虽然才刚而立之年，但医术不俗。只有一点让小圈子里众位前辈蹙眉，这人性子太活泛，还有一点嬉皮笑脸的贫嘴。

    就听听他一口一声小杜，仿佛今天不是次第一次见面，人家杜萱瑾跟他有多熟似的！还有，刚才这人从头到尾都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脸看，他们看着就觉得汗颜！

    也幸亏杜萱瑾涵养好，要是换了他们，估计早甩这人一大耳光了。不过，说实在的，杜萱瑾容貌也太精致清妍了一些，看着就像是千娇百宠的小公主，实在很难想象她拿银针和手术刀的样子。据目测，医院这几天骚动的很，春心荡漾！

    刘朝东没心思揣摩众人心思，一听到宁世清开口，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这小子仗着一表三千里的关系比自己辈分长了一辈，嘴里整天没大没小，一会小刘，一会朝东！不过，他消息也太灵通了点！

    宁世清和刘朝东私交甚笃，一直懊悔那天没能亲眼见证出神入化的银针之术！而且，很多人不知道宁世清出身京城政界的宁家，消息灵通。宁世清家世不俗，很容易就打听出来杜萱瑾到底是哪位“小”高人了！

    刚才突然来这么一句，虽然是帮刘朝东解围，更多的是想亲眼见证中医国粹。

    宁世清拿的虽然是手术刀，但他骨子里稀罕的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国粹中医。只不过，没有一点学中医的天赋，这才弃中医改西医。

    刘朝东因为损友，“嗯！要不大家一会一起过去瞧瞧老祖宗留下的国粹？自从那位病人醒过来之后，没少宣传中医！住院部有几位正在医院接受保守治疗的病人都转到中医部了！那位病人就认准了小杜，小杜这才破例同意！”

    芽儿一手银针被传的沸沸扬扬的，会议室里有几位那天在手术室亲眼目睹的当然想要再一睹为快，没赶上的也想看看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银针。

    就听纷纷应道，“百闻不如一见，当然要去看看！”

    刘朝东也难得开了一句玩笑，“也幸亏大多数病人都根深蒂固的相信那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要不然，让那位大妈再在住院部宣传下去，咱们的饭碗都快被小杜抢走了！”

    众人轰然失笑时，芽儿正好和史蒂芬教授推门进来，不由打趣的接了一句，“刘医生，什么被我抢走了？”

    “说一会要去看你给那天的那位急诊病人施针！”刘朝东不是八面玲珑的性子，尴尬的笑笑，模棱两可的回了芽儿一句。

    刘朝东心里不停腹诽，难怪老话常讲，背后莫说人。瞧瞧，这不被人逮了一个正着，虽说没说什们坏话，

    芽儿也不欺负老实人，倒是宁世清性性子急的追问了一句，“萱瑾，你什么时候施针？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芽儿见是盯着自己看了一上午的宁医生，哭笑不得的蹙蹙眉。要不是这人眼神清亮，说不定都要虚荣的这人对自己一见钟情呢！

    看了看腕上已经指向十一点钟的手表，芽儿征求史蒂芬教授的时间道，“教授，下一位病人的会诊不如安排在下午？”

    史蒂芬教授耸了耸肩，无论多少次，每次看到小可爱的银针，只能感慨中医的神奇！

    芽儿看了看会议室里神色不一的众人，回刚才的临时休息室拿了自己的行医箱过来，出发时一行人浩浩荡荡。

    住院部的单人病房里，前两天芽儿抢救过来的老人，正斜倚在床上看着窗外大雪纷飞，嘴里跟老伴念叨冒着大雪回家取午饭的小儿媳妇，神色安宁平和。

    芽儿他们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打断了病房里相携一生的一对老夫妻间的脉脉温情。芽儿和刘朝东他们都一愣，随之心里一暖，医生最喜欢看到心存希望的病人。

    病床前，清瘦的先生正握着老伴的手，帮着老伴活动手脚，突见老伴苍白脸上突然间焕发了一抹神采，心里钝钝的高兴，扭头一看，赶紧起身招呼一群医生。

    何老先生心里清楚，用老伴的原话来讲，自己好强了一辈子，没想过自己临老了还要受这份罪。老伴私下常跟自己说，得了这种随时到阎王爷那里报到的病，还住什么医院啊，就在家里熬着，熬不过去了直接拉火葬场火化，也好过三天两头往身上插管子受罪！

    不过，相濡以沫了一辈子，何老先生哪舍得让老伴先走，哄着劝着让老伴遭这份罪，哪怕多陪自己一天两天也是好的！

    这老两口家境小康，子女们都孝顺，老太太也不舍得丢下老伴孤零零一个孤老头子，哪怕几度病危，也一直强撑着，真的是医院的常客了。

    这何老太太在医院送走了多少病友，看惯了了人生无常，也见多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越是这样，心里就跟油煎似的，一方面饱受病痛折磨，也不想拖累子女。另一边，又惦记着老伴孤苦和子女们的孝心，好死不如赖活着。

    平日里，那么开朗乐观的老太太也被病痛折磨的憔悴，连笑声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上次昏厥，模糊间只记得五脏六腑冰冷的全给凝住了似的痛楚，老太太事后想起来，都以为自己差点就撑不过去了，只记得，冰冷的器械声。

    人没有经历过，不知道濒临死境是什么样子！何老太太只记得飘飘忽忽间，一身冰冷，突然记起来从没红过脸的老伴，乖巧可爱的小孙孙，孝顺的儿女们，当时就拼命的想挣扎，却被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拉着拽着都快踏上奈何桥了。

    就在那时，不知道被谁猛的一拉，只觉得浑身一松，一股勃勃生机流淌过四肢百骸，哪怕自己身体如贫瘠干枯的老树，留不住那勃勃生机，也清楚的记住那阵阵暖意。

    何老太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记得阵阵舒畅的暖意，只知道自己得高兴的活着，认真的活着，哪怕多活一天两天也好！

    知道眉眼如画的小姑娘就是上次给自己施针的人，老太太的笑意里也多了两分温暖。不管几位病友怎么说，自己就相信这小姑娘医术不俗。

    “小丫头，麻烦你了！”声音虽然听着有气无力，但轻快的很。

    何老先生听老伴说过，哪怕这小姑娘站在一群白大褂中间青涩稚嫩的很，但何老先生看见芽儿依旧很高兴，比何老太太更高兴，连语气都郑重的很。

    “小杜医生，正好叫着难受呢，要不你赶紧给扎几针！”

    人就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医院这边明确说过，连子女也劝，小杜医生压根没有取得正式的行医资格，也不是医院的医生，何老先生相信老伴的话，至少因为这位小姑娘，老伴脸上不再偶尔露出那生无可恋的颓然。

    比起从容的何老太太，何老先生就差把芽儿当成灵丹妙药了！

    说实在的，芽儿没想到这老两口会拜托医院方请自己施针。更没想过，医院竟然还真的同意在病人住院期间让自己施针！自己可不是声名遐迩的教授，这何老太太的情况跟主动送上门的张老爷子不一样，自己施针有什么意外，可以说完全是医院的责任。

    芽儿把行医箱放在床头柜上，“何爷爷，何奶奶，我的情况您们二位想必也都了解了。我不是医院的医生，你们确信需要我施针吗？”

    芽儿必须得跟这老两口讲清楚，何老太太是医院的病人，但自己不是医院的客座医生。何老太太的情况对自己来讲不算是烫手山芋，但多少有些为难。

    “嗯！确信！是不是还需要我签同意书什么的？”何老先生显然早有准备，压根不等芽儿回答，刷刷几笔就在床头柜前那张自己早就起草好就差签字的同意书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才递给芽儿。

    芽儿哭笑不得的看着塞到手里的同意书，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认真了一遍，不得不感慨何老爷子这同意书起草的缜密，然后才递给刘朝东。

    病床上，何老太太就觉得这小医生一笑宛若春暖花开，还没施针呢，自己就觉得身上舒坦不少，这小医生模样长的忒赏心悦目了。

    见芽儿光看那份同意书了，没有说话，赶紧安慰道“丫头，我们相信你！就是你真给我扎坏了，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这一点，大家都可以做见证！”

    芽儿被这位开朗乐观的老太太给安慰的，不由失笑，指了指身后的十几位白大褂道，“好！您对我有信心就好！对了，何爷爷，何奶奶，刘医生他们想观摩我给你施针的过程，要征求你们的同意！顺便刘医生他们也算是对我的见证和监督！”

    “没问题，我这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你们医生看。”何老太太不愧是短短两天就充分给芽儿做了宣传，性格果然爽快的很。

    “那好！何奶奶，咱们先来切脉，然后再施针！”芽儿仿佛也熏染了何老太太的爽利，身后一众白大褂早就让出空间来。

    半个小时后，芽儿轻捻最后一根银针针尾，收针。

    而病床上，何老太太神色安详，连气色都神奇的好了积分，正酣甜的小憩。敛气凝神有半个来钟头的众人，终于敢大喘气了，病房里，呼吸声此起彼伏。

    芽儿都没注意到，刘朝东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到后面，最前面的几位是中医部的那几位老中医，正眼神灼热的盯着自己。

    比起刘朝东他们这些主攻西医的直顾着看热闹的半桶水，几位老中医才真正的内行。他们不是没听说过宋老他们的高足精通银针之术，但没想到如此玄乎其神！无论是从切脉，还是施针，这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举手投足无不是大家风范，他们已经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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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微之处见真章！这是围在最里面的那几位看芽儿切脉施针后,此刻唯一的念头。

    虽说小姑娘没有辨证处方,但是仅凭小姑娘刚才双手切脉的手法,还有小姑娘此刻正细细消毒的那一把细弱牛毛的金针,也知道小姑娘医术精湛。

    后生可畏！小姑娘仅凭这一手银针之术已经非他们所能比！

    小小单间病房里，此刻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刘朝东他们一群外行人早被人挤到后面,最里面那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正眼神灼灼的盯着芽儿手里的那排金针。

    刘朝东和医院中医部的王清泰王老交好,昨天晚上俩人下班同路回家，无意间跟王老说起有人在急诊手术室用银针急救,也是刘朝东心里实在是好奇,有心向内行人请教一二。那天在手术室，几十根银针在杜萱瑾手里真的是起死回生了。

    倒是王清泰王老留心，针灸之术，说实在的，积年行医的老中医都能针那么两下子。听刘朝东那么说，那已经不是普通针灸，倒像是几近失传的银针之术！王清泰好奇心大起，再三叮嘱刘朝东，如果小姑娘再施针时一定记得叫他过去观摩。

    刚才过来前，刘朝东特意给王清泰打了内线电话！

    中医不吃香，附属医院也不是专门的中医医院，中医门诊颇有一点门可罗雀的冷清。再加上又快到了吃饭午休时间，王清泰正好刚接诊完最后一位病人，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结果，把今天坐诊的又正好没有病人求诊的几位老中医都招过来了。

    “妙，实在是精妙之极！”说话这位身形圆润，嗓门如红润富态的脸色似的洪亮干脆，边说边抚掌相庆。

    刚才一屋子人都敛气凝神，这会见芽儿收了最后一根金针，这位老中医才晃了晃刚才一动也没动的老腰，今儿大开眼界，没想到这小姑奶奶一手银针神乎其神。

    白大褂下套着一身青灰色中山装的王清泰，神色要内敛的多，不过也是连连颔首抚须，“是啊，后生可畏！刚才那手银针之术令人叹为观止！”

    像刘朝东他们是外行看热闹，这几位老中医才是内行看门道。不是所有会两下子针灸的人就能玩得转金针的。银针质坚，针灸之时大都用银针。金针质软，尤其是针灸用的金针，细若牛毛，功夫不到家别说刺穴了，估计连肉皮都没戳破金针就弯了。

    王清泰说话时虽然语气听着淡淡，除了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外没有没有什么失态之处，那也只是习惯使然。

    没人知道这老先生怦怦跳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如果刚才不是自己老眼昏花，没有数错的话，那一共是三十六处要穴，三十六根长短不一的金针。最关键的是，小姑娘的那手听风辩穴的功夫绝对到家了。

    中医的经络学有一句名言，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小姑娘三十六根金针针尾根根余颤，或泻风排淤，或通筋络，至少小姑娘金针之精妙乃是自己生平所见。

    王清泰不着痕迹的看了身边黑着一张老脸隐而未发的老友，这老小子平时最持才傲物，虽说医术不俗，精通内科，可脾气太臭。也就自己跟他少年相识，这么多年也摸清了脾气，吵吵闹闹的半是冤家半是老友的过来了！

    这小姑娘顶多双十年华，施针如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看这老小子还怎么目下无尘，踢到铁板上了吧？

    虽然不大厚道，王清泰嘴角忍不住翘了三分。据自己所知，这老小子在最鼎盛的时期遇到一桩疑难杂症，但是就是以十八根银针妙手回春的，也彻底打响了名头！

    不过，只是唯一一次！据这老小子说，当时耗尽心血，那十八根银针也昙花一现似的退出江湖了。

    王老心里不厚道的打趣了两句老友，随之，也只剩下感叹一句名师出高徒，感慨中医后继有人了！

    芽儿以前陪着宋老他们来过附属医院两次，王清泰刚才看见芽儿第一眼就记起来了，记得很清楚！就冲小姑娘这眉眼如画的容貌，想忘记也难。更遑论，小姑娘还是那几位杏林前辈的关门弟子。

    王清泰性情内敛，只是颔首感慨，不代表刚才第一个出声的红润富态的那位老中医也这么内敛含蓄啊！

    这老爷子平时性子最热闹，一边高声跟另外两位老同事畅谈，偶尔扭头替刘朝东他们解释两句，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热闹的跟赶集似的。

    看热闹的人倒是轻松，觉得小姑娘施针时一刺一点一招一式都透着一股子大家风范！而事实上，施针的确是一件耗神的事儿，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芽儿刚刚收妥的那排金针上了，一时间忽略了芽儿额间点点虚汗，脸颊也充血的平添了两抹绯红。

    芽儿施完针才注意到病房里又多了好几位生面孔，听的几位老前辈盛赞，不由汗颜，抬头微微冲刚才说话的几位老前辈笑笑，一时间有些口拙。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众人眼前一亮，脑子里不约而同冒出来这么几句！尤其是年轻些的，忍不住抽了一声冷气，差点没失态的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小姑娘瞧。

    就连这几天和芽儿和史蒂芬教授都快朝夕相对的刘朝东，都看的呆了呆。早知道小杜容貌精致不俗，她平时也爱笑，只是笑容淡然，这会粲然一笑，眉若弯月，人有一些困窘，整个人少了两分清雅，多了几分娇俏！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冰雕玉琢的玉人注入了几分香火气，整个人顿时间就生动起来！不像刚才施针时，一张精致的脸冷冷清清的显得格外宝相庄严，不容直视。

    本来窃窃私语声热闹的跟赶集似的病房里，因为芽儿粲然一笑，就像是沸腾的热油锅进了一滴冷水，噼里啪啦的爆了起来。

    不过，马上就是一块万年寒冰咣当当头砸下来！众人还没从那粲然一笑中回过神来，病房里突然响起一声冷喝，“哼！胡闹！”

    病房里，顿时鸦雀无声。倒是附属医院的几位医生看清出声的人是谁时，看向芽儿时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同情来。至于王清泰，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尴尬，这老小子又小心眼了！

    安百堂清瘦的脸上，此刻阴若沉水，冷哼一声，说出来的话就跟利刀子割人肉似的，换一个脸皮薄一点的，估计得羞愤欲死了！

    “胡闹！医院岂是哗众取宠之地？中医博大精深，医院也不是刚学会扎几下针就可以当众卖弄的地方！”

    就像刚才王清泰心里打趣的那样，安百堂的确医术不俗，尤其是内科方面颇有心得，只有一点，这老爷子明明都是花甲之年的人了，依旧没有看破名利，心胸不够豁达，尤其是事关自己的医术时，最是掐尖较真。

    今天也算是芽儿倒霉！芽儿刚才要是老老实实给何老太太辨证处方说不定也就算了，偏偏芽儿用的是安百堂最引以为豪的银针之术！早些年，杏林界谁不知道安百堂最富盛名的就是一手针灸的绝活。

    而刚才，芽儿不过双十年华，一手银针之术玄乎其神，哪怕安百堂精力最鼎盛时期，也比其胜出不止一筹两筹。

    要不说芽儿倒霉呢，安百堂好面子，要是没有王清泰几位老同事在，说不得这老先生顶多数落两句，不至于这么跟一位小辈下不来台。虽然不想承认，芽儿施针时这老先生心里也暗叹一声精妙，小姑娘那手银针之术已登大家之堂。

    可现在问题是，当着几位清楚自己本事高低的老同事的面，明晃晃输给一位黄毛丫头，安百堂觉得一张老脸有些下不来。

    而且，刚才王老他们一口一声精妙无疑是火上浇油。只不过，这老先生心里也清楚，自己真要跟一小丫头较真，在几位老同事面前明显落了下成。

    可是，这心里憋着一股火，病房里众人讨论的越热烈，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这不，一下子就爆发了！

    病房里，除了还没醒转过来的何老太太，一片寂静。众人视线所在，安百堂一张老脸羞得火辣辣的热！

    是哗众取宠，还是真才实学，安百堂心里最清楚，在众人眼里自己刚才明显在找茬！可心里清楚归清楚，这老爷子说完也后悔了，可是怎么会会拉下脸来服软。

    眼神凶巴巴的瞪了芽儿一眼，见黄毛丫头仿佛嘲讽自己似的笑意盈盈，一点不以为意，心里越发火冒三丈。

    安百堂又是一声冷哼，刚要再说两句，就被回过神来的王清泰打断。

    “老安，你身为长辈，怎么说话呢！”人家小姑娘这要是哗众取宠，那你整天挂在嘴边的当年的妙手回春岂不成了耍猴戏的了。

    王清泰到底卖老友几分面子，后半句没说出来。

    王清泰平时就不苟言笑，此刻拉下脸来还真让人望而生畏。尤其是自知理亏安百堂，无法直视王清泰了然的眼神。

    王清泰卖老友面子，可有人不卖。封老，也就是刚才那位身形富态的跟弥勒佛似的，专攻儿科封衍，可以说是跟安百堂是天生冤家，就是安百堂的清高。

    俩人平时就经常斗嘴，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封衍当然不会错过，连说带笑的出声损道，“就是！小杜刚才的针法可谓惊采绝艳，不愧是宋老他们的高足，名师出高徒啊！”

    最后那句，说到底是封衍有意提醒安百堂的！还真以为人家小姑娘任你捏圆搓扁啊，从宋老他们几位杏林泰斗哪里算，小姑娘说不得是你师姑还是师妹呢！

    要不是心疼小姑娘遭受这无妄之灾，不愿意让小姑娘成了自己和安百堂斗嘴的焦点，自己才不会这么好心提醒安老头呢！

    说完也不看安百堂忽青忽红的老脸，笑呵呵的看看出乎意料的丝毫不为所怒的芽儿，眼神里有点老顽童似的狡黠。

    到底是师出名门，小丫头这涵养功夫真修到家了！人家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分怒意和难堪，笑容清浅。对比气急败坏的安老头，高低立现。

    安百堂被封衍的话堵得，老脸爆红，都红到脖子了，眼看就快绷不住了。尤其是芽儿云淡风轻的表情，整个人火气又涨了三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附属医院的那几位医生都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谁不知道这两位是天生的冤家对头，院长和副院长他们隔三差五的就帮着调解一会！

    看看那位气的额间青筋毕露，胸口一起一伏的安老先生，芽儿可不是笑的云淡风轻，芽儿是笑的尴尬无奈。

    说实在的，芽儿倒真不介意主动服个软。不过，没有指名道姓，芽儿也不好“认罪”。最主要的是，芽儿也大概弄清楚这老者的脾气，自己要是开口估计真的要气炸了。

    王清泰倒是看出芽儿的无奈来了，瞪了一眼火上浇油的封衍，正琢磨出声帮气鼓鼓的老友找一个台阶下，却见老友视线一转，把矛头对准了刘朝东。

    刘朝东是被眼前这僵局弄得罪尴尬的一位，王老他们是自己打电话叫来的，小杜施针也是自己亲自拜托，可哪成想弄成眼前这幅局面！刘朝东性子本来就不是八面玲珑，这会都有点抓瞎，到底该咋弄！

    还没等刘朝东鼓足勇气得罪安老，先噼里啪啦的被人训了一顿。

    “小刘，你在医院工作了有十来年了吧？难道还不知道医院的规章制度？随便什么人刚学会了三脚猫的功夫就来医院卖弄，病人万一出了情况谁负责？你能担的责任？”

    安百堂看了一眼愣头愣脑不敢回嘴的刘朝东，心里火气顿时消了不少。然后，然后，跌破众人眼球的是，竟然直接背着手往门外走。

    刚才那句宋老他们的高足，安百堂还真的听到心里去了。而且，这老先生冷静下来，看看众人晦而不明的眼神，也清楚要是自己再纠缠下去，这张老脸真的没法要了。

    病房里，站的挨挨挤挤的众人赶紧让出一条道来，直到走廊里脚步声渐行渐远众人这才面面相觑，回过神来！这算不算是雷声大雨点小？以那位的脾气，真难得啊！

    王清泰心里暗叹一声，难得这老小子还知道害臊，可没出息的是丢下烂摊子就跑了！

    王清泰清了清嗓子，笑的有些尴尬，“小杜，别放心里去，老安说话向来嘴巴不饶人，他就那脾气！”

    “谢谢你，王老！”芽儿倒是无所谓，笑道，“我给病人施针本来就不太合适！”

    “小丫头，你还记得我？”王清泰大为吃惊，说来也是两三年前的一面之缘！一时间倒是忘了帮老友描补两句，趣味怏然的看着真的没放在心上的小姑娘。

    芽儿听的不由莞尔一笑，郑重其事道，“当然记得！王老您都没有贵人多忘事忘了我，我怎么会忘了您老呢！”

    “你这丫头！”王清泰只记得自己印象中随着宋老他们身边那位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了，看看周围一群听的入神的人，摇摇头笑道，“好了，估计你施针也不轻松，不跟你叙旧了！改天再找你切磋切磋！”

    “就是！小杜，你老本行是咱们中医，别整天跟这帮拿手术刀的人混，改天切磋切磋！”封老爷子也接了一句！

    芽儿倒是感谢这老前辈仗义执言，“好啊！封老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拜访！”

    “啊！你知道我？”封老爷子一愣，压根没想到气质清雅的小姑娘说话如此干脆利落，慢了半拍才道，“那说定了！”

    “嗯！说定了！”

    王清泰几位老爷子很快离开了，病房里也只剩下刘朝东一行人。

    “小杜，你别放心上！”刘朝东迫不及待的虚掩好病房门，郑重跟芽儿道歉！说着，自以为别人注意不到似的，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史蒂芬教授一眼。刘朝东真生怕教授一怒之下直接退掉所有手术。

    刘朝东这人虽然不长袖善舞，但心细，刚才没少偷偷打量教授的神色。

    史蒂芬教授虽然听不大懂，但气氛还是能读得出来的！刚才哪怕皱皱眉，刘朝东心里就会戈登戈登几声。

    刘朝东心里门清的很，杜萱瑾和史蒂芬教授亦师亦友亦亲，史蒂芬教授为小杜叫屈也不是不可能。

    巴不得拐教授去自己那边医院的人都排队等着呢，史蒂芬教授要是对医院印象不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医院可丢大人了！

    人家师徒俩不一定借附属医院的手术室手术！人家看的是张医生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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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9&amp;lt;

    <li>

    病房外,皑皑白雪絮絮扬扬早已经是银装素裹。

    病房里,刚才安老先生一句“哗众取宠”,他人虽然走了,众人面面相觑，再看芽儿时依旧觉得有些尴尬。

    何老先生看看帮老伴掖被角的芽儿,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这么无措。何老先生家也有一个孙女,知道年轻小姑娘脸皮都薄,刚才那话真的不大好听。

    “小杜医生，你看这事儿闹的,真是对不住了！”何老先生神色有些不安,拿起床头柜上的放着两大苹果就要塞给芽儿，又觉得这份心意太寒酸，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何老先生心里有一本帐，说到底小杜医生这无妄之灾是被自家牵连了。

    昨天的时候，人家小杜医生就已经解释过了，在急诊手术室施针那是事有轻重缓急，要是在住院期间随意给老伴施针，会给医院带来麻烦的。

    老伴认准了小杜医生的本事，想直接出院，可是耐不住子女死活不同意。说实在的，自己也有点不大放心。这才再三拜托人家小杜在医院施针，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有什么万一，也来得及抢救。结果，结果害的人家挨一顿指桑骂槐的数落。

    芽儿看看嘴巴张了又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何老先生，不由失笑，多大点事儿！

    芽儿半抢半接的从何老先生手里接过来一个苹果，随手塞到衣兜里，“刘医生，何爷爷，你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真没事儿！再者安老先生说的也没错，这里是医院，我给何奶奶施针本来就不合时宜！”

    众人见小姑娘依旧笑起来眉若弯月，眼神清澈安静，脸上也看不出一丝尴尬和为难，知道芽儿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许叶海深深的看了芽儿一眼，心里也不由暗暗点头，就冲这份心性和豁达，也不能再把小姑娘当后辈看。

    尤其是宁世清表情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翟老二这小媳妇儿娶的值了！

    芽儿笑笑，也不解释，随手扣好自己的行医箱。

    众人认为自己心胸豁达也好，说自己虚伪也罢，芽儿心里最清楚，自己这只是骨子里有着上一辈子无法戒掉的淡漠。没有划在自己小圈子里的自己不在意的人，任它冷言酸语，都只是风过无痕。

    刘朝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史蒂芬教授，一颗心终于又能落回去了！自己这算不算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倒是何老先生听到后面着急了，手抖着紧紧抓住芽儿，看了看病床上睡态安详的老伴，紧张的都有些结巴，“那，那，小杜医生，我老伴这里！”

    刚才那几位老中医都说了，小杜医生针灸精妙无比！再说了，自己眼睛也不是瞎的，针灸的效果比打针吃药明显多了，关键是还不遭罪！老伴身上不舒服，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上次小杜医生在手术室给针灸一回，从手术室出来身上轻快了一整天，都没喊胸口疼！

    这回也是！自己多少天没见老伴睡的这么舒展了，以前就是浅睡眉头也紧皱着。

    “何爷爷，你还是叫我萱瑾吧！反正都已经挨批评了，何奶奶住院期间，我每天过来给何奶奶扎几针！至于出院以后，我给您留一个联系方式，如果还信得过我，我再给何奶奶开中药处方调养！中西药不能混着吃，住院期间，何奶奶还是听刘医生的医嘱吧！”

    芽儿语气一本正经的很，众人脸上都露出错愕不一的表情！“反正都已经挨批评了？”这小姑娘也太诙谐了！

    “哎！哎！”何老先生都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柳暗花明，抬手擦干眼角喜极而泣的水润，高兴的嘴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敢情好，敢情好！”

    “爸，什么敢情好？怎么这么多医生在？妈病情又重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俩保温桶正好进来，保养得宜脸冻得通红，连圆头皮鞋上沾的雪花都没来得及跺干净，神色焦急的往病床那边探头！

    “你妈好着呢！小杜医生同意这几天都过来给你妈扎针！”何老先生正好挡在病床前，赶紧挪了挪地方，顺手接过来那俩保温桶，让小儿媳妇瞧瞧睡的正香的老伴！

    何老先生老两口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儿，就是摊上几个孝顺儿女。久病床前无孝子，说的可不是何家！别说亲生儿女了，就连儿媳妇和女婿也个顶个的孝顺。

    这小儿媳妇打扮的挺时髦，细眉薄唇，看着就是风风火火的人！看见婆婆睡的香甜，心里也高兴，随手掖掖被角。公婆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平时把自己当成闺女看，这些年婆媳相处的跟亲母女似的，看婆婆遭罪自己也难受。

    不过，听到公公嘴里提到小杜医生，一眼就瞧见一群白大褂唯一背着行医箱的芽儿，眉毛不由一蹙，“爸，不是说”不是说不能随便乱来嘛！

    那天自己上班，没在手术室外面等着。那天，婆婆从手术室推出来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家人打听给她扎针的小大夫。这一打听，何家兄弟姐妹没一个同意的。

    尤其是这小儿媳妇！当时就是她和丈夫一起打听的。不管打听出来了什么小道消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公婆他们不愿意接着看西医，中医保守治疗也不是不行！大伯哥的职位虽然不算高，但是人脉广。医术好的老中医又不是找不到，可让一脸稚气的小姑娘扎针，这可万万不行！医术精湛的老中医哪位不是眉毛胡子一大把！

    何老先生一听小儿媳妇张口就知道要坏事，赶紧打断，“不是说什么？外面下着大雪，你这一路也冻坏了！赶紧倒点温水洗把脸！”

    说着，也不等小儿媳妇说话，直接提起床头柜旁的暖水壶塞到小儿媳妇手里。

    这小儿媳妇不是没眼色的人，要不然，刚才话说到一半也不会故意一顿。见公公神色不似作伪，心里虽然嘀咕，到底提着暖水壶出了病房。

    除了史蒂芬教授听不大懂中国话，也不大熟悉中国人说话的含蓄，芽儿和刘朝东他们看着一脸尴尬的何老先生，不由失笑。

    “何爷爷，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过来给何奶奶施针！对了，不要让何奶奶在施针之前吃饭！”芽儿假装没看见何老先生的尴尬，交待了一句！

    “哎！都记着呢！”何老先生答应的特别干脆！

    一行人从病房里出来，何老先生的小儿媳妇也提着暖水壶不放心的晃荡了一圈回来。这不，一行人刚离开没几步远，就听见病房门被人从里面虚掩上。

    随着一行人脚步渐行渐远，病房里说话声愈发隐约听不真切。不过，估计除了正在跟芽儿小声交流的史蒂芬教授一头雾水外，一行人心里都有数。

    众人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柳眉杏眼、桃羞李让的小姑娘，哎，医生这行吃的是年纪饭，在病人眼里，越老越吃香！这小姑娘估计没少遭遇这阵仗！

    在年龄上找到优越感的刘朝东看了看手表，叫住身旁俩人，“小杜，也到吃饭的点了，估计你刚才施针也没少耗神，要不咱们直接去食堂吃饭？”

    芽儿悄声跟教授说了两句，才回道，“刘医生，你们先陪史蒂芬教授吃午饭吧！”

    没等芽儿还没说完，刘朝东心里戈登一声，看芽儿的眼神带着三分幽怨，真记仇了啊？一颗心刚提到嗓子眼，就听芽儿接着道，“我一会有私事儿要不！下午直接和大家汇合！”

    刘朝东暗自腹诽芽儿说话大喘气，心里重新踏实下来，还心细的多问了一句，“那行！对了，要不要给你带饭？”

    “不用了！刘医生，麻烦你替我照顾好教授了！”

    刘朝东还没拍胸脯保证没问题，芽儿先被史蒂芬教授在脑袋上敲了一记。

    史蒂芬教授中国话突飞猛进，虽然听不懂四个字的成语，但日常简单会话难不倒他！听爱徒事无巨细的帮自己安排，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最主要是因为手痒！

    一行人看着揉着脑袋呲牙咧嘴的芽儿，一时间都愣了，活脱脱稚气未脱的孩子？

    芽儿颜面大失，离开的脚步就有点快。

    今天中午，张泽远临时休息室格外拥挤。中医部的那几个正要轮班吃饭去的小护士，没想到去食堂前先饱了一回眼福，刚才有俩风格不一的大帅哥拜访张教授呢！

    “干爹！大哥，耀扬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芽儿看见休息室里的仨人，眉毛都笑的弯若扁月，不是公式化的清浅笑容，明媚而肆意，浓浓暖意！

    要不说见小护士们有眼光呢，翟耀扬和杜皓宇俩人出类拔萃。翟耀扬容貌随了翟妈，身上有一种细致的清贵。杜皓宇高鼻阔口，算不得传统意义的帅哥，但是气宇轩昂。而且，架不住妹妹眼里出帅哥，在芽儿看来，自家哥哥们都是个顶个的大帅哥！

    最主要的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芽儿和俩人约好今天拜访金老，所以衣着很正式，不约而同的穿的都是芽儿给他们从国外捎来的，挺拔俊朗。

    俩人见芽儿进来，会心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差点没晃花芽儿的眼睛。

    “刚到没有多大会儿！外面下雪了，你穿这点衣服冷不冷？对了，吃过午饭了没有？奶奶让我和耀扬哥给你和教授还有张叔带了午饭！赶紧趁热吃！还给你和教授捎了厚衣服，一会穿上！”

    看见宝贝妹妹，杜皓宇顿时化身成碎嘴老太太，牵过芽儿的手摸摸芽儿微凉的小手，然后就要帮芽儿拧保温桶。至于翟耀辉下雪时就要来送外套的事儿，杜皓宇觉得无关紧要，自动忘记了！妹妹小时候多好，下雪的时候，自己还能背着她！

    “芽儿，我也是大哥！”翟耀扬看看亲亲热热的兄妹俩，突然酸溜溜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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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0&amp;lt;

    <li>

    缘分俩字,有时候真的是妙不可言！

    十几年前,京城翟家,翟明山翟老爷子在军界威望犹如是定海神针,翟家煊赫非常。要不然，在权力交替的节骨眼上,翟明山和翟学文父子俩也不至于被逼的几乎是死里逃生。当时,杜家只是籍籍无名小山村里的一户普通清贫农家。

    谁能想到,竟然是缘分两字最后把八竿子也打不着的翟杜两家紧紧牵在一起。而芽儿，则是牵连着翟杜两家的最深的羁绊！

    从第一次跟下乡到清河湾的翟耀辉来京城做客,芽儿就被翟家人默认为翟家一份子。翟耀扬虽然平时跟芽儿相处不多,但疼芽儿并不比杜皓宇他们少。更甚至说，翟耀扬见证了芽儿的成长和蜕变，别有一种长兄如父的情怀。

    说实在的，翟耀扬到现在都还没调适过来自己亦兄亦父的心态！

    翟耀扬眼馋的看着杜皓宇闹芽儿，一会揉头发，一会扯脸蛋，兄妹俩一个闹一个躲，眼热的不行。再说了，无论是从年龄优势还是从芽儿如今是自己亲弟媳妇，这声大哥怎么也轮不到皓宇啊！

    在自家人的面前，翟耀扬卸下了外人眼里年轻市长的果决沉稳的面具，温润，风趣，忍不住出声打趣道。

    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还在自己脖子上骑过大马呢，怎么突然就被耀辉这小子哄走当小媳妇儿了呢！

    芽儿扭头看了一眼长身而立、目中威胁的翟耀扬，故意装作吓得往张泽远的身后躲，鼻子一皱，从善如流的脆生生的改口道，“大哥，皓宇哥！”

    芽儿一直都喊耀扬哥，翟耀扬乍一听这声大哥，感觉真不错。尤其是看道杜皓宇脸上阴云密布，翟耀扬笑的如春暖花开！

    “芽儿！”明知道俩人是在故意逗趣，杜皓宇心里还是不乐意，不依不饶的喊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保温桶，伸着胳膊就要去够躲在张泽远背后的芽儿，自己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名副其实的大哥！

    狭窄的休息室里，张泽远只得赶鸭子上架陪这兄妹俩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张泽远为人冷清惯了，哪经得住兄妹俩这么折腾。清瘦的脸上挂着哭笑不得的笑容，不停的眨眼朝翟耀扬使眼色，可怜自己这把老骨头！

    翟耀扬第一次见到张泽远这么活力童趣的一面，长臂一伸就把芽儿揪到了自己身边。杜皓宇眼疾手快就要欺身上前，芽儿吓得眼睛一闭。

    等张泽远拉了一把罪魁祸首，芽儿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翟耀扬和杜皓宇俩人正在这间只有方寸立足之地的休息室里，你来我往的喂招。

    张泽远和芽儿父女俩，早往有颜色的腾出地方来，正坐在单人床前一人抱一个保温桶，边吃午饭边看得津津有味。

    说起来，在父女俩外行人的眼里，眼前这俩人旗鼓相当。

    翟耀扬虽然是长身玉立，但比起杜皓宇的精壮健硕来，显得清瘦单薄了几分。不过，杜皓宇看着虎虎生威实则半瓶子晃荡的招数显然也比不上翟耀扬的稳扎稳打！

    好歹翟耀扬出身将门，又在部队呆了好几年，比起杜皓宇那几下子花把势来，翟耀扬绝对算得上是练家子！

    不管是花把势还是真功夫，旁边父女俩看得就是一个热闹。

    翟耀扬和杜皓宇俩人刚热身热的兴起，听见门外小护士敲门轻声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俩人咣当被浇了一盆冷水。

    侧首瞪了芽儿一眼，不约而同的改挥拳为握手言和，他们怎么就成了耍把戏的了！

    翟耀扬假装不经意的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清清嗓子，“皓宇，你觉得我应不应不了芽儿一声大哥！”

    说到底，翟耀扬还没忘记初衷呢！

    杜皓宇也在整理外套，只不过，偶尔会呲牙咧嘴的抽冷气，耀扬哥拳头真狠！

    “应的了，当然应的了！”听翟耀扬还没忘记这茬，赶紧讨好的点头。

    无论从年龄还是拳头上，杜皓宇都败下阵来了，耀扬哥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老大哥！在耀辉哥面前自己还能偶尔耍一回大舅哥的威风。在耀扬哥跟前，哎，算了吧！

    杜皓宇苦笑着看看云淡风轻的翟耀扬，还有，自己就怕这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这俩大男人斗嘴的功夫，芽儿已经抱着保温桶吃了六成饱。

    “走吧，咱们先去拜访金老！”芽儿擦擦嘴，站了起来，看看俩大男人红润的好气色，打趣道，“刚才那套热身运动没白做！金老肯定欣赏你们俩的精神面貌！”

    回答芽儿的是，翟耀扬和杜皓宇一人敲了芽儿一记！这小丫头，每次都被她带偏！

    兄妹仨终于离开了，徒留一室狼藉。张泽远安抚了狐疑不定探头往里看的护士两句，继续吃午饭，陪着这兄妹仨怎么比看孩子都累心啊！

    金老的门诊室在走廊另一侧，这会正好是吃饭的时间点儿，走廊里看病的病人不多，倒是三三两两的碰上不少约好一起吃午饭的小护士。

    沾了史蒂芬教授的光，芽儿这两天也算是医院的名人了。见芽儿一左一右俩气宇轩昂的大帅哥，平日里少不了八卦的小护士们偷偷打量的眼神灼灼，悄声私语。

    话题的热点是，到底哪一位才是真命天子啊！

    杜皓宇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看了看白皙精致的宝贝妹妹，忍不住悄声嘀咕，“你啊！到哪里都热闹的很！刚才我和耀扬哥在张叔那里等你的时候，就听见走廊里有一位老中医在愤声说什么不成体统。刚学会皮毛的小丫头片子竟然给人施针！说的就是你吧！”

    芽儿吐了吐舌头，指了指走廊最深处，“金老专攻妇科，最里面那间应该是金老坐诊的门诊室了！”

    杜皓宇见芽儿带偏话题，清楚自己没猜错，好笑的瞪了芽儿一眼，继续跟上！

    看到挂着的妇科牌子门诊室，兄妹仨脚步缓了下来。门诊室的门开着，金老应该还没去吃午饭。

    就是门诊室当门竖着一架保护病人隐私的宽幅屏风，里面挡的严严实实，压根看不到金老在不在。

    芽儿刚要敲门，听见屏风后似乎有病人在说话。兄妹仨敛声，刚要转身去走廊里等，翟耀扬蓦地停住了脚步，脸上神色晦涩莫，眉间紧皱。因为想听里面的人到底会编排什么，周身怒气隐而未发。

    “医生，我真的没有怀孕？如果在怀孕初期不小心喝了酒的话，是不是很可能小产？我前段时间隐约有一些怀孕初期的症状，恶心反胃，有时还焦躁不安，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但前两天不小心喝了酒，第二天就腹痛难忍，还有下红！不会是小产了吧？”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对芽儿来讲，今天似乎有些流年不利！

    屏风后那道年轻的女音很熟悉，不仅让翟耀扬蓦然驻足，就连芽儿表情也精彩的很。倒是杜皓宇，因为和王英压根没见两面，算不得熟悉，一时间竟然没听出来屏风后金老正在接诊的还是熟人。

    王英这几天一直陪翟家大姑她们，芽儿和翟耀辉没回去，没有压力，难得轻快不少！今天早饭后开始下雪，王英也没出门。上午翟耀扬出门后，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王英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早晨丈夫又说到的药方。

    母亲电话里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徘徊，鬼使神差的，王英穿好外套跟也在家的翟家大姑她们说了一个谎，自己拿着药方跑到医院来了。

    说到底，王英还是忘不了那天晚上疑似有孕时一家老少的惊喜。

    人人心里住着一个魔鬼，而赶紧怀孕就是王英心里魔鬼出闸的诱因！

    王母又经常在耳边念叨，那天在婚礼上看到那位老首长亲自出席，王英虽然当时惊得魂不守舍，但心里何尝不是渐渐认定，杜萱瑾医术精湛至少有一半是翟家的面子。

    屏风后，王英声音越说越低，说到倒是隐私的事儿，神色拘谨的不敢看老中医的眼睛。

    金老是一位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绝对属于大器晚成，当了十几年的采药药童，成年后才开始学医。人家是久病成良医，他是久采药成良医，专攻妇科，对药性药效颇有心得研究。只不过，这老先生脾气有点怪，最不能容忍病人不信医生的话。

    手指扒了扒老花镜，一双锐眼看破眼前打扮的挺时髦看着也很精明的小媳妇的质疑，嗓门不由高了三分，“我说你这小媳妇！我行医这么多年，怀没怀孕，是小产还是没怀孕，我能诊不出来？你本来就月经不调，头一天喝了酒，第二天来月经腹痛难忍也不稀奇！”

    老中医仿佛说自己盼着怀孕盼疯了似的！王英格外尴尬，握紧手里的皮包，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怀疑你的医术！”

    金老脾气怪归怪，但对病人负责的很，只不过，说话不那么委婉罢了！

    “哼！你这身体是外强中干，又体寒，本来就很不容易怀孕，不精心调养上一年半载的别想怀孕！对了，平时没少求神拜佛乱吃偏方土方吧，身体都快成积毒的无底洞了！哼，你要是再胡乱吃下去，就是天天拜送子观音也别想怀孕！”

    王英被老中医吓的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到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门诊室外，翟耀扬从听见妻子开口，脸色就阴晴不定，有失望有暗恼。

    芽儿拽了拽翟耀扬胳膊，想要拉翟耀扬离开，继续听下去，王英知道后只会觉得难堪！芽儿刚才虽然有些生气，但还不至于难过！说到底，芽儿对王英这个嫂子也只是爱屋及乌，还没把王英放在自己心里重要的位置上，刚才那几句话伤不到芽儿。

    倒是翟耀扬，脸上面前挤出一抹笑容，揉了揉芽儿的头发，脚下生钉似的钉在原地。翟耀扬想知道妻子到底会再说些什么，她心里到底把翟家当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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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1

    <li>　　翟耀扬是长子,性格有所有长子的稳重和坚持,重视自己的家人,家庭责任感很强。在外人眼里杀伐果决的翟耀扬,有一颗翟家人最柔软的心，家人是他的无价之宝。

    翟耀扬当年弃军从政,何尝不是因为清楚自己是最合适的走仕途的那个,那也是属于自己的责任！

    翟家的政治立场向来保持中立,不需要政治联姻来巩固翟家的立场。不过，树大招风,当时,盯着翟家孙媳妇位子的人不是一人两人。翟耀扬和王英的婚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翟耀扬只是在合适的时间碰上一位看着比较合适的人。

    翟耀扬很清楚自己更多的是为了趁机躲开了政治联姻，更是明白自己和妻子的婚姻也过于仓促，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夫妻之间责任多于感情。所以，翟耀扬对王英格外包容，努力的向妻子靠近再靠近。

    知道自己忙于事业，算不得是一位体贴入微、心细如发的好丈夫，翟耀扬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担负起丈夫的责任，知道王英一直无法彻底融进翟家，尽力调和，不舍得妻子为难。

    门诊室外，翟耀扬斜倚在墙上，周身蒙上了一层阴影，眼神里闪过的有失望有痛心，随后所有情绪都晦涩难辨，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宁静的表象下酝酿着惊涛骇浪。

    翟耀扬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貌似有机会彻底走进妻子的内心世界，竟然是在尴尬的场合下，更不知道妻子把翟家把芽儿想的如此不堪。

    翟耀扬失望的当然不是逮到王英偷偷来医院看病。比起翟家其他人来，翟耀辉的冷冽，翟耀霆的跳脱下的漠视，翟耀楠的大大咧咧的随性，翟耀扬的性格是温厚宽容的那个，可谓是翩翩君子。翟耀扬并不要求妻子和自己和其他人一样疼芽儿！妻子着急她一直不能怀孕，不太相信芽儿的医术，偷偷来医院看病其实无可厚非。

    翟耀扬失望的是妻子的话外之音，再三的质疑自己是不是小产了！翟耀扬听得出来，妻子字里行间都是芽儿隐隐的排斥，这排斥来的莫名其妙！

    午休时间，走廊里人影渐稀，门诊室外，兄妹仨一时间就跟柱子似的堵在门口！

    杜皓宇刚才听见还有病人求诊，见芽儿没敲门，自己脚都抬起来了，堵在门口听病人的隐私似乎不太恰当。轻手轻脚的走了一步，突然见俩人没跟上，扭头一看，不由纳闷的住了脚步。

    耀扬哥的脸怎么突然那么黑？门诊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有点耳熟，难道是熟人？

    别看杜皓宇有一个听着憨头憨脑的大壮的小名，细心起来观察入微。

    门诊室里，金老一边记录病例档案，一边念念叨叨！

    “你说你这小媳妇儿，看着挺文静的一个人，应该念过书吧，怎么就这么封建迷信！要是偏方土方那么管用，还要医生干什么？我还怎么吃医生这碗饭！你看你这身体，硬生生都让你自己糟蹋了！至于你身上有孕期初期反应的症状，估计是你日有所想，错觉！”

    老中医说话不好听，王英脸羞得通红。不过，老中医说话越不中听，王英心里越踏实，尴尬的解释了一句，“谢谢你，医生！我也是结婚两三年了，一直没怀孕，所以病急乱投医了！”

    屏风挡得住里面的人影挡不住声音，杜皓宇听着隐隐约约的女声，表情狐疑的在芽儿和翟耀扬脸上来回看了一圈，突然恍然大悟，金老正在接诊的是王英？

    随之，杜皓宇脸上闪过一抹怒意，迁怒的看了翟耀扬一眼。哼，翟爷爷还整天自夸说芽儿嫁到翟家怎么怎么好，怎不用担心婆媳、妯娌关系。自己要是没理解错的话，王英刚才话里明显在编排自家芽儿！

    翟耀扬歉意的笑笑，被迁怒，自己一点不冤枉。

    芽儿扭头瞪了杜皓宇一眼，觉得翟耀扬刚才那笑容格外勉强，再次拽拽翟耀扬的衣袖示意离开。眼下这种场面，万一和王英迎头碰上，王英对自己的心结肯定越来越深。最主要的是，芽儿心疼翟耀扬这个大哥了！

    说实在话，芽儿清楚，王英这个嫂子在自己心里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她怎么看自己，对芽儿来讲只不过是蜻蜓点水，涟漪过后重归平静，不会给芽儿留下什么不愉快的印记。

    王英不敢宣于诸口的质疑和不信任，伤害最深的是翟耀扬！

    芽儿很了解翟耀扬的脾气，如果王英堂堂正正的跟翟耀扬说对自己的医术没有底气，想再找一位老中医瞧一瞧，翟耀扬可能会有一些不快，但肯定不会这么失望。

    翟耀扬看看推搡着自己要离开的芽儿，心里一暖，至少这小丫头没有因此心生芥蒂。见芽儿满脸讨饶拽着自己衣袖不松手，翟耀扬突然童心大起，伸手捏着小姑娘的耳朵，直接把人拉开。

    看芽儿疼的呲牙咧嘴，翟耀扬周身的郁气消散不少，竖手指轻嘘了一声，虽然非君子所为，但翟耀扬想弄清楚，妻子对翟家对芽儿的芥蒂到底由何而来！

    屏风后，金老记录完病例，叹了一口气，念叨烦了。医者父母心，刚才说话那么难听也只是因为痛心看着有学问有见识的年轻小媳妇竟跟迷信的乡下老太太似的，相信那什么民间土方，生生的糟蹋了自己的身体。

    金老扯过旁边的处方纸，撩眼皮看了一眼被自己吓得脸色苍白的年轻小媳妇，一边笔走游龙，一边解释，“你身体本来不算大毛病，但哎，还是算了！我给你开一个药方，你先吃上一段时间！等吃完之后，再来找我，我再重新给你诊脉开方！”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病人身上穿着的价格不菲的羊毛大衣，“看你这身打扮，家庭条件应该也不差，平时多吃一些滋补的东西，药补不如食补！再者，是药三分毒，就是身体好了，也要调养一年半载的再备孕！别整天东想西想的，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做母亲！”

    王英心里阵阵后怕，边听边点头，这次真的是虚心受教了，“医生，还有什么注意事项，您帮我写下来！”

    王英来京城之前就打听过，这老中医算是妇科圣手！老中医的话听着像是危言耸听，但王英真的是被吓怕了！

    以前翟妈说过王英，就连翟耀扬也没少劝王英不要偏信偏方。王英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但架不住王母言辞灼灼，回娘家的时候，偏方土方没少往肚子里灌！说起来，翟妈和翟耀扬的话显然不如王母有分量。

    连这位老中医都这么说，王英是彻底害怕了。想到自己一碗一碗灌进肚子里的那些什么虫子蝎子配成的黑乎乎偏方，胃里突然一阵翻涌，越想越觉得恶心和反胃。第一次，王英连自己的母亲也埋怨上了！

    金老听病人一个劲打嗝，翻了翻眼皮，慢里斯条的补充了一句，“这会觉得害怕恶心了，早干什么去了！”

    “医生，那些土方偏方对身体的影响真的就这么大吗？前几天，我也看过别的医生，只是说我身体体寒内虚，算不得大毛病！”

    门诊室外，翟耀扬当然知道妻子嘴里别的医生指的是谁，突然气极而笑。乍然失望过后，再从妻子嘴里听到对芽儿的种种编排，竟然不那么难堪失望了！

    要不是担心芽儿太为难，翟耀扬都想直接进去把王英扯走！虽然不好听，翟耀扬真的想说王英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倒是浪费了芽儿一番苦心，顾忌当嫂子的面子，没对老爷子他们说，当嫂子的吃偏方土方把身体吃坏了！

    第一次，翟耀扬发现以前那个明快大气的女孩儿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面目全非！

    芽儿见翟耀扬似笑非笑，头皮一阵发麻。眼下这场合，自己才是最尴尬的那个！怎么都拽不动翟耀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先把气哄哄的杜皓宇拽走。说实在的，芽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王英这个嫂子了！

    翟耀扬看看离开到走廊另一侧的兄妹俩，偏头瞥了屏风后的人影一眼，突然间笑了，只不过，笑容不再是君子如玉，漠然的冷！

    金老不清楚妯娌间的那些内情，抬头看了一眼王英，摇了摇头，啧了一声，“就你这身体状态，那医生要是没看出来，只说明他是庸医！”

    手里的笔头没停，实事求是的说了一句，“中医讲究一个有教无类！民间的确有一些很管用的小偏方，但关键是你吃的那些对你身体来讲无疑就是剧毒，雪上加霜！”

    “哦！谢谢您！”王英尴尬的笑笑。

    听到老中医斩钉截铁的说出来庸医俩字，王英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莫名的轻快了好几分，鬼使神差的话题一转，“医生，前几天那位医生给我开了药方，我还没开始吃！要不你给看看，看看对不对症！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说着，王英从皮包里掏出来那张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方和注意事项的纸递给金老。

    翟耀扬远不到眼花耳聋的年纪，妻子的话听得真真切切！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了？芽儿跟妻子相处机会不多，妻子到底因为什么竟然对芽儿有这么深的成见！

    芽儿年轻，不相信芽儿的医术也情有可原，而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在怀疑芽儿故意拿药害她？

    三番两次的被打断，金老也不大痛快，停下手里开处方的笔，推了推老花镜，数落道，“我说你这小媳妇，真不懂还是怎么的！这次就算了，听着那位给给看病的医生也是庸医！往后啊，你记住了，其实每位医生都有自己诊断的标准，都有自己惯用的处方，千万不能够为了图保险一起看好几位医生，保险加保险所有药一起乱吃！尤其是中医，都是治病的良药，混一块吃就可能成了毒药！反正啊，你要是让我给你看病，就不能吃别的医生的药！”

    “记住了，药不能乱吃！幸亏你前几天摊上的是庸医，也幸亏你告诉这件事儿！要不然，治坏了身体怨你自己！”数落完，金老才接过来那张纸，细细的看了起来。

    庸医杀人，金老较真的很！

    王英看着拿在老中医手里的那张纸，莫名的紧张起来，有一点心虚，又有些隐隐的莫名的兴奋。王英其实也没想过拿着这张处方去对峙，只是心底莫名的激动起来！

    而金老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刚开始黑着一张脸，慢慢的变得生动起来，眼睛越看越亮，连连点头，“妙啊！妙！君臣佐使，这处方开的实在是精妙之极。而且，那几道药膳可谓是重中之重！我说你这小媳妇，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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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2&amp;lt;

    <li>

    忠言逆耳,金老行医多年,自是仁心仁术,虽然脾气有些古怪,说话不怎么中听！

    金老行医大半辈子，接诊的病人成千上万,看惯了世间形形色色,但是今天这位年轻小媳妇让金老格无奈又好笑。

    窗外白雪皑皑,映的房间里寒碜碜的白，房顶那盏电灯泡瓦数不高,光线微弱黯淡,没能给房间带来一丝暖意。

    金老手架着老花镜，脑袋凑到办公桌上的台灯下，嘴里念念叨叨，就差抚掌叫绝了！这张药方需要三品其味，乍看平淡无奇，但细细斟酌起来，内里大有乾坤。

    “妙啊，实在是妙！别看这处方不是治什么疑难杂症，越是最普通的病症，越能看得出来医生的水准！”金老眼睛一直黏在那张字迹娟秀的药方上，嘘唏感慨道。

    “你这小媳妇，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要不是你身上确有不便，我都要以为你故意拿着这张方子闹场子来了！给你开这方子的人医术高明，我自愧不如。乍一看，跟我要开的处方是大同小异，但细细琢磨，平淡无奇一起药方，补气、养血、滋阴、温阳和养心安神兼顾，最适合你眼下病症！尤其是那味郁金添的最精妙大胆，你身体虚寒，按说这味药稍显霸道，阴虚失血者禁用。不过”

    金老紧了紧眉头，没有找到最贴切的字眼来解释，看看有些神思不宁的王英，“算了！给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明白！能开出这张处方的绝对不是庸医！他没说，肯定顾忌你的情绪，估计是告诉你家人了！对了，开这处方的老中医到底姓甚名谁？这张处方的风格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来了！”

    金老挠挠自己头发稀疏的光秃秃的脑门，自嘲了一句，“老了！记性不好了！”

    看着这位据说医术高明的老中医对杜萱瑾开的药方连连称叹，如数家珍，王英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滋味，心虚和尴尬一起涌上心头，还有难以言喻的失落！

    王英本性不坏，说实在的，刚才那么问也只是鬼使神差之念。王英只是嫉妒杜萱瑾，王英并不是会算计别人的人，真的没想过那些电视上豪门常上演的斗争倾轧，本意也不是想证明芽儿故意在药方里使坏！

    王英只是想经由外人之口，想证明婆家人和丈夫他们疼着宠着的杜萱瑾也不过尔尔，心里才会松快！

    王英虽然在京城呆的时间不长，但也清楚自己那位妯娌在翟家人眼里的地位！

    听老中医打听杜萱瑾，王英心里突然戈登一声，隐约记起来杜萱瑾似乎还是哪位杏林泰斗的关门弟子！

    王英不敢对上金老精光湛湛的眼睛，尴尬的笑笑，算是揭了过去！心里则打定主意，要把今天的事情埋在心底，却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世界在最敬重的丈夫面前暴露无遗！

    门外，王英刚才说担心药方会不会有问题时，翟耀扬心里轻叹一声，整个人格外平静，神色毫无波澜，那双温润、清透的眼睛仿若无波古井深幽不可见底！

    被芽儿拉到走廊拐角窗前的杜皓宇，一会看看窗外絮絮扬扬的大雪，一会挠心挠肝的往门诊室门口瞧一眼。

    杜皓宇几乎能看得见翟耀扬周身弥漫的郁气，火气突然消散的干干净净！扯了扯宝贝妹妹随意挽起来的头发，定定的看着自家妹妹那张白皙如玉只有巴掌大的小脸，笑起来弯弯的杏眼一如小时候那么干净清澈，杜皓宇心里蓦的一软，突然把芽儿搂进怀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替芽儿遮风挡雨似的。

    自家芽儿自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着，天真烂漫，真的能应付的了姑嫂妯娌、柴米油盐吗？

    “芽儿，你”杜皓宇声音有些低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芽儿该有多委屈啊！

    有那么一刻，杜皓宇都不想结婚成家了！王英平时看着挺开朗大气的一个人，哪成想自家芽儿才嫁进去没有几天，就对自家芽儿这么深的成见！

    一遇到宝贝妹妹的事儿，稳重精明的杜皓宇也有些犯二，脑子里天马行空！

    将来，自己兄弟几个都成家立业了，芽儿要应付八个如狼似虎的亲嫂子，还不把自家娇娇软软的宝贝妹妹生吃活吞了啊！

    “我什么啊！”芽儿被自家大哥搂的喘不过气来，也听得出来杜皓宇话里的未尽之意，不由失笑，“爷爷他们都那么疼我，我有什么好委屈的！今天的事儿你不准跟爷爷他们透露一字半句！本来就不是多大事儿！王英嫂子也只是心里没谱罢了，刚才我在病房给人施针，病人儿媳妇的想法跟王英嫂子一样！”

    杜皓宇看自家妹妹云淡风轻的表情，恨铁不成钢的敲了芽儿一记，“怎么能一样？”

    虽然不知道刚才屏风后王英到底是什么表情，但自己又不是无知小儿，她语气和字里行间满满的是对自己芽儿的排斥！

    “好啦！别生气了！”芽儿皱着鼻子瞪了自家大哥一眼，把杜皓宇的话都给瞪了回去，“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哥，我真不在意！为难的是耀扬哥，我担心他们夫妻会有心结！”

    心疼上火的杜皓宇被芽儿瞪的没有一点脾气，使劲点了点芽儿的脑门，数落道，“你啊，你！就你好性！”

    自家芽儿这慢吞吞的软和性子到底随了谁啊！

    翟耀扬听不见那兄妹俩说话声，但看得见兄妹俩打打闹闹，心里一暖！

    尤其是门诊室里清楚传来金老赞不绝口的称叹，翟耀扬顿感与有荣焉！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同床共枕了好几年的妻子，也不想再听下去，翟耀扬也回避到走廊拐角！

    翟家人都护短，翟耀扬也不例外。几年的婚姻生活，虽然夫妻之间相处的平平淡淡，说不上如胶似漆，但一直相敬如宾。在h市时，王英真的是一位好妻子，自己的衣食住行无不体贴照顾！

    翟耀扬性情算得上醇厚，绝对不是心性薄凉之人，对王英当然有感情。但是虽然老话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在翟耀扬的心底，有比王英分量更重的东西和坚持！

    翟耀扬不生气王英来医院看病，也不生气王英拿药方让老中医重新查看，翟耀扬失望的只是王英的态度，对翟家，对属于翟家一份子的芽儿的态度！

    门诊室里，王英丝毫不知道就是有一句老话叫无巧不成书，还在听老中医的絮叨！

    金老把自己写到一半的药方揉成一团直接扔到垃圾桶里，“我也不用在给你开药方了，你直接按这张药方抓药就成了！上面注意事项什么的都交待的清清楚楚！

    你先按照药方吃一段时间，到时候你还是找那位老中医，保准你药到病除！就是后面那几道药膳，其中有几味名贵药材。不过，看你这身打扮三顿五顿的还吃的起！”

    王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胡乱点点头，明知道这位老中医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觉得心虚。都怪母亲打电话三令五申让自己找老中医看过再吃杜萱瑾开的药！

    杜萱瑾让丈夫捎回去的那几大包中药，自己虽然没敢吃，也知道其中两包有几味特别名贵的滋养品，都是杜萱瑾送的！

    王英本来挺爽利明快的姑娘，可惜，耳根子太软，嫁到翟家后，受王母的影响太深。王英心底这份歉意和心虚，显得有一些姗姗来迟！

    金老拿着那张药方依依不舍的又认真参详了一遍，才推还给王英，颇有些遗憾的说道，“后面那几道药膳药性温补，最是滋阴养血，真的不错！你真的不知道写这张处方的老中医姓甚名谁？我实在是很想参详抄录一份！字迹和处方的风格看着很熟悉，隐约在哪里看过，就是想不起来！哎，可惜，可惜，不问自取视为盗！”

    金老看得出来，这份专治妇女阴虚体寒的主方比自己的高明不少！但老先生有坚持，只是遗憾不好深入参详研究！

    金老越嘀咕，王英越心虚，顺手接过来杜萱瑾写的那张药方，叠好重新装回皮包里。王英有些后知后觉的担心，别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万一这老中医真的认识杜萱瑾，今天自己来这里的事儿早晚传到耀扬和老爷子他们耳朵里！

    王英冷静下来，也顾不上争风吃醋了，能够猜得出来老爷子会是什么反应！

    金老可惜了好几遍，见这病人没听懂似的光是笑，嘴巴跟那蚌壳似的死活都不松口，也不强求，随手在病例上记了几句，边把病例递给王英，顺便好心的叮嘱了一句，“对了，你一会也别在医院抓药，直接去外面的药店配药，比在医院省钱！”

    虽然很遗憾无法具体参详那张处方，但是能一睹为快，好歹也让自己隐隐约约的似乎感觉到有些精进和突破！

    因为这一点，金老态度好了不少，随手叠好病例本，递给王英。

    王英穿好大衣，匆匆接过来病例准备塞到皮包最里面。病历本首页，王英用蓝黑色的钢笔填的自己的名字，字迹清秀，端正！

    这画面似乎跟什么重合了似的，金老脑子灵光一闪，突然叫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这处方的字迹那么清秀婉约，还附送几道药膳！给你诊病的是杜萱瑾那小丫头不是？算起来，她还算我半个同门小师妹！以前我还夸过她的笔迹呢！尤其是那丫头的处方，轻灵，大胆，不拘泥！嘿，我跟萱瑾那丫头算是师出同门，今天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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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3

    <li>　　中医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国粹,以前中医都是师传徒,金老他们这一辈人格外重视师门传承！

    宋老他们那几位硕果仅存的老国手,被尊称杏林界的翘楚泰斗,一是他们医术精湛，二也是因为这几位耄耋之年的老前辈年高德劭,资历高深。

    金老属于大器晚成,师承伤寒一派,宋老他们几位又是伤寒一派代表性的泰斗人物，芽儿是他们正式行过拜师大礼的关门弟子,金老这半个师兄其实也没说错！

    金老虽然脾气古怪,心胸却宽。虽然只是几面之缘，但对那几位老国手的关门小弟子印象颇好，那小姑娘可谓是如今杏林界的后起之秀！

    虽然好久没见到本人了，今天偶然看到小姑娘的处方，医术似乎比以前更加精进了！

    金老一改刚才的冷言刻薄，揪了揪下巴颏上修剪的整整齐齐的那几缕稀疏胡须，“嘿！真的是无巧不成书，我心里也不用再惦记那几道药膳了！萱瑾那丫头正好有事情有求于我！要不说巧上加巧呢，正好约好了今天这个时间点过来找我的！真是奇怪了，怎么还没过来？”

    王英在婆家一直表现的谨小慎微，不敢行差半步，渐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拿着妯娌给开的处方有意让老中医检查有没有问题，这事儿不太不厚道。冷静下来，王英突然觉得一阵阵后怕。

    神思归位的王英突然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对了，张泽远到底在哪间医院坐诊？还有，据说杜萱瑾这几天陪着那位洋教授似乎也在医院进行交流访问！到底是哪间医院？

    电光火石间，王英脑子浮现出故意忽略的细节，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扣大衣扣子的动作明显快了不少，不敢看还在念念叨叨的老中医。

    就在王英电种种如思绪闪雷鸣的时候，没想到这老中医记性倒好，嘴里突然兴奋的蹦出来的杜萱瑾仨字，彻底成了压垮王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尤其是这絮絮叨叨的老中医，还说杜萱瑾一会就要来拜访！王英忍不住打了一个晃，听在耳朵里不啻于一声振聋发聩的响雷。

    王英紧咬了一下嘴角，脑子里思绪翻腾。没想到老中医仅凭一张处方就能如此笃定！看这老中医语气这么熟络，一会肯定会跟杜萱瑾说起今天自己过来求医的事情。杜萱瑾被老爷子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着，自然是玲珑心肝的人儿，一听即知。随便她跟谁提起一句，王英都不敢接着往下想！

    尤其是听到杜萱瑾一会就要过来，王英心里阵阵苦笑，今天自己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的！

    王英被惊的阵阵耳鸣过后，脑子里一片空白，脸上客套的笑容也维持不了了，整个人显得格外惊慌无措。

    金老眼睛亮的发光，光想着一会从小姑娘那里挖几道药膳好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老神在在的接着记录自己的那份病历档案，倒是没察觉到王英的神色异常。

    “行了！我也没什么好交代你的了！算你有缘，竟然认识萱瑾那小丫头！我告诉你，千万别以貌取人！你肯定觉得中医得像我这样眉毛胡子一大把的糟老头才可信，其实杜萱瑾那丫头医术高明，已经尽得宋老那几位老国手真传！”

    熟悉金老的人都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老先生专攻妇科，整天给那些七姑八婆的碎嘴妇女打交道影响的，这老头嘴巴不饶人还偏偏是爱爱操心啰嗦的。这老头在病人当中的医评褒贬不一，但忠言逆耳，找他看病的病人依旧络绎不绝！

    王英倒是很想辩驳两句，说那张处方跟杜萱瑾毫无关系！但没有想到真就这么凑巧，杜萱瑾一会竟然要过来！先不说杜萱瑾随时过来，就是自己解释，估计也是越解释这老中医越在意！

    王英虽然对芽儿这位深受宠爱的妯娌如鲠在喉，遇到芽儿的事情频频失态，此时更是心绪翻滚，整个人仿佛热锅上的煎鱼似的，反复煎熬，但也知道一点，如果稍后真和杜萱瑾迎头碰上，自己绝对会颜面尽失！

    哪还顾得上听老中医这些肺腑之言，怕在婆家人面前失态平时很重视衣着仪表的王英胡乱用又长又厚的围巾把自己嘴鼻围得严严实实。

    “今天真的谢谢您了！”边说，边拎起皮包脚步匆匆的离开！

    “不客气！你交钱，我看病，两清！不过，有一点我得多嘴说一句，”金老话语未尽，听见脚步声，抬头只看到病人离开稍显慌乱的脚步，格外萧条僵硬的背影！

    金老咽下后半句话，摇摇头。在医院见惯了生老病死，听多了私隐传闻，也不以为意！刚才这位年轻小媳妇谈吐很客气，衣着打扮大方得体，家境应该不错，看她今天一个人来，说不定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门诊室这边，王英心里惊疑交加，匆匆离开！

    走廊拐角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直面妻子，也不愿意把家务事闹的众人皆知的翟耀扬，也退避了过来。

    这里有一扇小窗户，拐角处是器械室，另一侧隔着一道紧急通道的小门通往住院部，平时人很少，小护士最爱在这里偷懒八卦，今天中午却被兄妹仨给霸占了。

    窗外银装素裹，映的兄妹仨脚下的方寸之地格外亮白！皑皑白雪就像是灰蒙蒙的天空撕扯下来的片片棉絮似的。

    行人脚步匆匆，只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一如兄妹仨的表情各异。

    杜皓宇平静下的表象下，脸上挂着一分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怒意，看翟耀扬爱答不理的，虽然明知道是迁怒！

    翟耀扬看着梗着脖子不看自己的杜皓宇，不由失笑，叹了一口气，神色压抑的凝重！仨人当中，最轻松的当属芽儿了。

    刺骨的冰凉寒意沿着这扇老式窗户的玻璃缝钻了进来，芽儿脸冻的红扑扑的，人却玩的不亦乐乎！

    朝窗户上哈一口气，呼出来的热气顿时在冰凉的玻璃上凝成一层水雾！芽儿拉过自家大哥的大手，随便草草几下，脏乎乎的玻璃上立马浮现出俩人活灵活现的表情。

    十指连心，杜皓宇手指头黏在在几乎要冻裂的玻璃上，当下一个激灵。

    医院的窗户能有多干净？尤其是这么僻静的角落！等手指重获自由后，杜皓宇就发现自己那根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的修长食指沾上了一层黑乎乎的脏东西，小时候没少玩泥巴的杜皓宇当时恶心的眼睛一瞪，差点没把作乱的宝贝妹妹给生吃了！

    杜皓宇倒是忘了，就他那体格随便轻轻一拨拉，就能把芽儿拨拉的团团转，真想收回自己手指头的使用权随时都行！

    芽儿吐了吐舌头，赶紧从衣兜里掏出手绢来狗腿的递给自家大哥！要不是嫌玻璃太脏，芽儿也不会拿自家大哥的手指头，享受冬天的在玻璃上作画的乐趣！

    翟耀扬也看到窗户上明显是画自己的眉头皱出三条竖线的小老头，郁气突然消散不少，揉了揉芽儿的头发，今天让小丫头受气了，“芽儿，对不起！”

    芽儿呲了呲牙，“耀扬哥，真的没有对不起！说实在话，嫂子也只是人之常情！”

    芽儿虽然平时伶牙俐嘴，这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翟耀扬，故意叹了一口去，“哎，谁让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呢！耀扬哥，你们不知道，刚才我给一位老太太施针，差点没被她儿媳妇给赶出来！就这样，还挨了安老的一顿冷嘲热讽呢！”

    看着小姑娘明媚纯净的笑容，翟耀扬伸手芽儿的头发揉成一团鸡窝，心里蓦的一酸，的确是人之常情！

    但是，王英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自己没有把她子当外人才会越苛责！翟耀扬只是失望妻子言语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排斥和敌意。

    不过，因为小丫头毫无芥蒂的笑容，翟耀扬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杜皓宇看看这兄妹俩其乐融融，心里那叫一个酸，使劲捏了一下宝贝妹妹挺翘的鼻子，表情嫌恶的擦着自己的手指头。女生外向真不假，芽儿这臭丫头对耀扬哥这个大哥比对自己这亲大哥要好！

    三人站的地方不显眼，但视线角度不错，走廊中间那道楼梯看得清清楚楚。

    杜皓宇擦干净手指正考虑是不是把脏乎乎的素色手帕直接丢进垃圾桶呢，视线余光先瞥到楼梯处一道包裹的严严实实有些眼熟的背影正在下楼。

    楼梯口，下楼的那道背影虽然行色匆匆，三人却不会认错，见人离开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等那道背影消失不见了，兄妹仨才重新回到门诊室前。

    芽儿放心大胆的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金老叫进，先伸头喊了一声，“金老，中午好！这个时间不耽误您吃午饭吧？”

    “萱瑾丫头！终于来了！就等你们呢！”金老刚记录完病例档案，老花镜还没有来得及放回眼镜盒里呢！抬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顿时笑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只不过，这老先生其貌不扬，一张老脸瘦的干巴巴的，嘴角吊着笑起来比哭都难看，就是那双小眼睛笑的格外温暖！

    芽儿讨好的把杜皓宇捎给史蒂芬教授的那个保温桶借花献佛，“金老，就知道您老还没吃午饭呢，这是给您老特意捎的！”

    杜皓宇过来的时候，带了三个保温桶！属于张泽远和芽儿的那两份被父女俩解决了，至于史蒂芬教授的那份，估计这会也吃完饭了，芽儿干脆捎过来套交情！

    “嘿！那敢情好！正说肚子饿了呢！你这小丫头，倒是能掐会算啊！那你能不能猜得到我刚才接诊的一位病人还是以前你接诊过的呢！嘿嘿，不过，人家明显信不过你一个黄毛小丫头啊！”金老不知道芽儿和自己刚才接诊的病人关系匪浅，一手捞过保温桶，嘴里直接告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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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4

    <li>　　金老一边招呼三人坐下,还站起来很正式的跟芽儿握了一下手,嘴里调侃道,“丫头,我一看那处方就猜出来是你的手笔！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医术越发精进了！”

    金老满脸欣慰的看着也穿了一身白大褂的小丫头,还别说,还真的有那么几分架势！尤其是这小丫头瘦瘦高高,人白白净净，长的眉目如画,看着就舒坦！

    几年前,初见这丫头时，还只是唇红齿白的小丫头片子，如今越发出落的精致剔透。从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蜕变成如今灼灼其华的明珠！

    “对了，小丫头，忘了给你道喜了！前两天听小张说，你丫头结婚了！”都说金老脾气孤拐了，前一刻还艳阳高照呢，突然话音一变，脸拉的老长，“也不说请老子也去喝杯喜酒，哼，还想托老头子办事！”

    说着，眼皮翻了翻，仿佛才看见是的，漫不经心的瞥了翟耀扬和杜皓宇一眼，活脱脱是一位神色倨傲的小老头！那清高的小眼神里，有挑剔，有打量！

    这两位都是这丫头的哥哥？眼神清明，气质还成，就是容貌上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的！还有，就是个头也太高了点！

    办公桌前站着俩铁塔似的傻大个，金老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耷拉着老长的寿眉都翘了起来。

    翟耀扬和杜皓宇神色从容，心里则暗暗苦笑！倒是读懂了老先生对他们身高的嫌弃，从善如流的在墙边两条长凳上落座！

    别看俩人在官场上如鱼得水，还真不大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位说风就是雨的老先生！

    再者也是礼多人不怪，偏偏他们今天空手而来！

    不是不想，而是这老先生让他们来医院，在这里不好大张旗鼓的带着礼品正式拜访！俩人相视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芽儿借花献佛的那个超大号的保温桶显得有些寒酸。

    芽儿素知金老的脾气，说话听着尖酸刻薄，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最是仁心仁术。芽儿仿佛没看见这老先生的黑脸似的，嘻嘻一笑，避重就轻道，“金老，您才是风采依旧！不过您老火眼金睛，让我倍感荣幸！我好像还真的接诊过那么一位！”

    刚才差一点没跟王英迎头碰上，耀扬哥心里正不得劲呢，芽儿不愿意多提这茬！

    “就你这丫头会说！”芽儿的嬉皮笑脸，金老丝毫不以为意，哭笑不得的摇摇笑笑。

    金老本意也不在告状。之所以张嘴就提到这一茬，一则是因为凑巧了，前后脚的事！二则也是有意打趣小丫头几句！这丫头一手医术，如今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彻底把他们一众老头子都拍在沙滩上了！

    不过，这一点没耽误他把办公桌上那个三层超大号保温桶扒拉到自己跟前，不经意的吸了吸鼻子，小眼睛一眯，亮的惊人。

    刚才王英把那张处方收起来的时候，金老所以连连嘘唏感慨，是看中了那几道药膳！虽说大都是滋阴补血的，但其中有那么两道是温补身体的，男女老少皆宜！

    金老从小就长了一张挑剔的嘴巴和灵的不行的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的时候饿肚子饿很了，如今生活条件好了，金老的嘴巴愈发挑剔起来，越来越像是老饕了。

    倒不是嘴巴刁的非要吃什么名贵的东西，而是这老先生吃东西讲究一个色香味俱全！

    保温桶拧的再结实，也隐隐的冒出来缕缕香味来，勾的金老使劲抽了抽鼻子。

    刚才还翻着眼皮审视翟耀扬和杜皓宇呢，闻见保温桶里的香味，竟然正眼瞧俩人了，这保温桶还温乎着呢，肯定是俩人从家里捎过来的！虽说本意肯定不是给自己捎的，但最后只要落道自己肚子里就成！

    芽儿介绍翟耀扬和杜皓宇俩人的时候，金老火急火燎的拧开保温桶。

    芽儿就坐在这老先生对面，保温桶的盖子拿下来的时候，芽儿隐约都能听见金老吸溜口水的声音。

    见老先生注意力都黏在保温桶上了，芽儿介绍的也简洁，“金老，这两位都是我亲大哥，一位是娘家的，叫杜皓宇，一位是婆家的，姓翟，翟耀扬！”

    金老压根没在意芽儿在说什么，看着保温桶最上面那层用薄的透明的油皮包的小包子，薄的透亮的油皮，专门系褶的嫩绿的小葱叶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嘿，今个有口福了，豆腐皮包子！行了，萱瑾丫头，你也不用介绍了，一会我那些资料你们直接拿走！”

    说完，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指头捏起来一个就往嘴里塞！包子皮浸透香浓的汤汁，带着香菇木耳的清香和鸡肉虾仁的的浓郁，一嚼满口香。就着专门系包子褶的那小葱叶子，香而不腻！

    连着塞了仨豆腐皮包子，然后才从抽屉里找到自己的饭盒，拿出筷子和不锈钢小碗，大快朵颐起来！

    超大号保温桶一共三层，一层是豆腐皮包子，第二层裹着鸡蛋煎的酥软鱼块，最下面是熬的清香的鸡丝白粥！

    花样不多，偏偏就堵住了金老挑剔的嘴巴！

    刚才，张泽远还叮嘱翟耀扬和杜皓宇，别抱有太大希望。金老这老先生的脾气古怪，就是芽儿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成行！毕竟，那也算是人家金老一辈子的心血！

    翟耀扬和杜皓宇低着头，假装没看见金老风卷残云的模样，眼皮忍不住跳了好几下。俩人没想到，说话阴阳怪气的老先生竟然是老饕，芽儿借花献佛捎过来的一层豆腐皮包子就把这老先生收买了！

    不过，说实在的，家里那帮七姑八婶忙活了一上午包的这些豆腐皮包子真的很不错！要不然，红楼梦里那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凤凰蛋能专门提到一碟豆腐皮包子？

    芽儿院子大人也多，尤其是长辈老人多！不过，除了看护院子安全的王兵他们四个，也就厨房里请了王家夫妻俩！扫院子翻地之类的重家务活，一早一晚都有郭小海他们干了，但吃饭是一个问题！

    家里大肚汉太多，靠仨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压根做不是一群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吃的！王家夫妻俩做的一手好红白案，这几年平日里夫妻俩一中一晚在厨房里帮忙！

    杜家大姑她们参加完婚宴，一直留在京城！一是还没想看儿媳妇呢，二也是有初步的打算在京城过年！这几天闲着没事，杜家大姑她们整天跟王家夫妻俩学厨艺！寻常的家常菜肯定是难不倒这些勤俭持家的家庭妇女，但饭菜做出花样和精巧来，还真有点难度！

    这不，今天下大雪，一家老少都堵在家里！闲着没事干，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来王家夫妻俩前些天提起的忒费工夫的豆腐皮包子！

    从买豆油皮，到调馅，七姑八婶的忙活了一上午。包子一蒸好，杜爹塞了两盘子后，就赶着给还在医院的孟德柱送饭去了！

    杜奶奶她们怎么能忘了自家芽儿，正好翟耀扬俩人也过来，这不，就捎了三份过来！芽儿不知道这一茬，史蒂芬教授的那一份被芽儿借花献佛了！

    金老用勺子把保温桶里熬的粘稠的鸡丝粥刮的干干净净，然后才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斜靠回椅子上！

    医院这地方，光是消毒水的味道就让人心情压抑！可这间简陋的门诊室，一室的冷清愣是生生被这声饱嗝给弄的欢快起来！

    翟耀扬和杜皓宇失笑的相视一眼，真不知道正事儿从哪儿说了！俩人都有一些怀疑，眼前这舒坦的打着饱嗝的老先生真的值得张叔再三挂在嘴边，让他们郑重拜访？

    芽儿也不着急谈正事，盖好一扫而光的大保温桶，放在脚底边，“金老，您要是喜欢吃豆腐皮包子，今天家里包了不少，都冻起来了！要不，一会让我哥他们回家给您取一份过来，您回家直接蒸熟了就能吃！”

    “小丫头，你这是在以美食收买我？嘿，我偏偏就不上钩，美食偶尔尝之就足以了！”金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戴上了厚厚镜片的老花镜，掩藏好，突然改口了！

    芽儿跟金老算不得私交甚笃，但见过几面，一老一少多少有些惺惺相惜！芽儿很清楚这老先生脾气，也不以为意，故作叹息的摇摇头，“也对！口腹之欲不就是图一个新鲜！”

    芽儿倒是很沉得住气，笑嘻嘻的看着金老，只字不提向这老爷子取经的事儿！

    至于坐在简陋的长条板凳上，依旧腰板笔直坐如钟的翟耀扬和杜皓宇俩，看看无招胜有招的一老一小，依旧笑的云淡风轻，也不插话。

    虽然才初次见面没有多大一会，足以让俩人摸清这老先生脾气！这老先生嬉笑怒骂，倒是很容易看透的一个人！

    “算了，不跟你丫头开玩笑了！”最后，还是金老绷不住了，紧接着提了一句，“丫头，豆腐皮包子咱们先说好了！还有，知道你这丫头最善温补食疗，一会你得留下几道简单易做的药膳配方！”

    “没问题！金老，谢谢您！”芽儿顿时夸张的喜笑颜开，芽儿清楚这些老前辈博爱之心，比翟耀扬和杜皓宇俩人笃定的多！

    金老故意气哄哄的瞪了芽儿一眼，随之，神色一敛，表情凝重的看向翟耀扬和杜皓宇，“小翟和小杜是吧？你们都是萱瑾这丫头的哥哥，也不算是外人！我既然信这丫头的品行，也相信你们！客气话我也不多说，我听张医生说，你们打算大面积推广原生态中草药种植？我就想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章程没有？种植草药可跟种庄稼不一样，里面学问讲究更大！”

    金老是个中行家，看得又深远，张嘴就一针见血，“还有，老话常讲，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中医式微，中草药市场良莠不齐，这节骨眼上，你们大面积推广中草药种植，那你们给中草药找好销路了没有？还有，你们要知道，很多中草药都是多年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见效的，这些问题你们都考虑过吗？

    我听小张说，你们都一方的地方父母官，人工种植中草药是为了给老百姓找一条发家致富的炉子，你们有这份心为老百姓干实事，我一看病老大夫能尽力的当然责无旁贷！但是，咱们最后可不能让老百姓承担其中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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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5

    <li>　　金老宅心仁厚,说话是一针见血！翟耀扬和杜皓宇虽然空手拜访,但也是有备而来。两人当下把当地的地理环境和经济民生,还有兄妹几人前些天商量的一些长远目标简单的跟金老说了几句！

    身为一方地方父母官,引进这笔可以支撑起当地支柱产业的投资，他们可不是一时间头脑发热,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贸然投资,弄好了可能是政绩一桩,但弄差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算,他们顶多是政绩上多一个小小污点,反正大家都这么干，可最后坑苦的却是当地老百姓！

    家里那几位老爷子，虽说不干涉年轻人的事业，但有他们坐镇，翟耀扬和杜皓宇不敢也不会只为政绩而莽撞。

    一位是主抓地方经济的市长，一位是刚下调到基层的镇长，两人都处于最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有理想有抱负，干劲十足。翟家不缺权势，杜家有了芽儿这根金手指也不缺钱花。既然一脚踏入仕途，可不是为了尸位素餐，捞够政绩就闪的。

    常言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再者，在其位，谋其政，翟耀扬也好，杜皓宇也罢，都想为当地的老百姓干点正儿八经的实事儿。

    杜皓宇虽然资历尚浅，但翟耀扬在基层锻炼了五六年，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眼光何等毒辣。

    h市虽然也地处南方，但下属的七县一市，都是丘陵地形，不是江浙一带的鱼米之乡。而且，地处内陆，如何发展地方经济一直是当地政府的老大难。

    至于杜皓宇那边，交通不便的山林地形，经济发展更落后，当地山民大都以采药为生。可这几年，就像金老刚才说的那样，中草药市场良莠不齐，老百姓日子过的朝不保夕！

    两人接到芽儿在国外打的电话，说起这事时，当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冷静下来，两头一通气，那几天两人表情看似很冷静，身边人都没察觉到他们内心何等激荡，就差直接挽袖子大干一场了！

    投资以养生茶为主打产品的养生系列，以眼下国内的经济形势，乍一听真的很贸然，而且目前国内也没有先例可循。尤其是还跟医药沾了半个边，其风险性，不言而喻。

    在两人的眼里，芽儿虽然一直都是没长大的小丫头，可也清楚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详细调研之后，才清楚小姑娘的一番良苦用心。

    如果操作得当，这次投资一则，可以为子孙后代守护好当地的那绵延山林，二则完全可以支撑起当地地方支柱经济。

    翟耀扬和杜皓宇都不是外人，都很清楚芽儿的身家和她层出不穷点石成金的金点子。以那小丫头的医术和身家，其实完全没必要冒着不知深浅的风险进行投资。

    翟耀扬心里清楚，小丫头虽然有自己的打算，在默默的为日渐式微的中医学而努力，下很大一盘棋。可是这次投资其中商机，更是前景可观，芽儿这小丫头更多的是有意要帮衬自己和皓宇一把，解了自己和皓宇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燃眉之急。

    兄弟几人曾经坐下来认真研究过，这次投资，看似风险很大，可静下心来，才会察觉这其中占据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天时之利，自是不用说了，光看翟学英和杜清河他们这次从国外捎回来的一摞摞报纸，就知道自家芽儿在国外掀起的中医热潮。

    翟耀扬和杜皓宇虽然知道的有一些晚，也不知道芽儿是有意还是无心的，但上次那位老首长亲自率团的访问团特色礼品当中其中就有一份是出自芽儿之手的养生茶，这简直就是闪亮亮金字招牌的广告，傻瓜才不会抓住这一股扶摇直上的东风呢。

    至于地利，h市是历史悠久的茶乡，杜皓宇任职的那小镇周围的山林是天然中草药库！当地老百姓，十个有八个靠采药为生。眼前也有脑子灵活的山民小规模的人工种植中草药，只可惜，像金老顾虑的那样，中草药市场的水太深，一直不成气候。

    说到人和，几个当哥哥的依仗的则是自家芽儿的医术。

    这其中，虽说有很多详情不能跟金老细说，但翟耀扬和杜皓宇显然清楚金老的顾虑，重点介绍了当地的经济情况。

    金老看着这两位不卑不亢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丝毫为官者的倨傲。说话也言之有物，不是官腔的泛泛而谈，脸上表情不变，但眼神里的审视消散了不少，敲了敲桌子，“好！好！如果真的能如你们预期的那样，这可真是一件造福一方百姓的大好事！”

    “小杜，你任职的那镇子我知道。你真的想搞好，回去后多请教请教那些常年采药的老药农，没人比他们还清楚那些草药的。张医生让你们来请教我，不就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采了十几年的药！”金老说话也干脆，自己也想进一份心力。

    说完，拉开手边的抽屉，从里边拿出厚厚一沓手写草稿纸，推了过来。

    这一沓稿纸都仔细用书架夹着，虽然纸张泛黄看着有些年头了，但整理的整整齐齐，可见这老先生珍藏的用心。

    门诊室里这几个人，芽儿年纪最小，可也亲身经历了那场轰轰烈烈的红色动荡。那个时候，小红/卫/兵们执行的也是三光政策，也就是搜光、砸光和烧光。芽儿亲眼见过熊熊大火下那些珍藏的古籍字画很快燃成灰烬，很清楚金老能把这些资料保留下来，费了多大心思。

    兄妹仨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微微鞠躬致谢。

    金老倒是不自在的很，大度的摆了摆手，把那一摞资料塞到芽儿手里，有些不大好意思似的又寒暄了几句，“别的我也不多叮嘱了！至于养生茶的配方，我相信萱瑾这丫头！再说了，估计有宋老他们把关呢，我也不班门弄斧的多嘴了！”

    “金老，谢谢您！”兄妹仨再次道谢！

    “不用谢！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早晚也是废纸一堆，”金老摆摆手，不以为意。

    “金老，干爹说这些可是您压箱底的传家宝，轻易不示人！”芽儿开玩笑道。

    不过，芽儿虽然说的玩笑话，但这份资料的分量真的沉甸甸的！虽然草草翻了几眼，上面字迹也很潦草，但内容详尽，尤其是关于中草药的生长环境和特性，更是详尽。

    金老是有心人，常年采药，了解的不仅是中草药的生长特性，炮制方法和药性也都是熟知于心！要不然，也不能大器晚成，如今坐在专家门诊的门诊室里，估计现在还是一位在山里采药的老药农。

    别看金老如今脾气孤拐，年轻时候性子活泛的很。不仅采药，自己也还在山里偷偷的试着种草药，中草药又不是庄稼地里的庄稼，到处都是。满上遍野的去找草药挖，哪里有跟收庄稼似的一茬一茬的割。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些都细细的记诸笔端。金老刚才也说了，那些常年山里采药的老药农可能都清楚，可很少有人想金老这么用心。

    芽儿随手翻了几页，“金老，要不这份资料我给您算技术入股得了！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厚着脸皮继续请教！”

    这份资料太珍贵，受之有愧！

    金老手里正提着放在办公桌底下的暖水壶，闻言，差点没把绿色铁皮暖水壶给摔了，翻了翻眼皮，没好气道，“丫头，你别给我扣高帽子了，真以为这是本草纲目第二啊！你要是觉得没用就放下，觉得有用，就赶紧拿去，也算是我为祖宗传下来的中医尽一份力！这些如今留在我这里，就是废纸一堆，等我没了，估计就当纸钱一起烧了！”

    翟耀扬和杜皓宇正佩服金老的高风亮节呢，一听金老后面这几句，都不由眼角直跳，这老先生说话真的是荤素不忌！

    “不过，小丫头，这一码归一码，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答应送我的豆腐皮包子，可别忘了！”金老倒完白开水，看到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铝皮餐盒，赶紧追加了一句！

    芽儿也是哭笑不得，再三保证道，“忘不了！您老下班的时候顺路直接给您送家里去！对了，前些天我叔叔他们从老家过来，带了一些特色山货，榛菇木耳，还有腊肉什么的”

    “要！送我一份！”芽儿还没说完，金老嘎嘣脆的直接斩钉截铁的答应了！

    说完，生怕芽儿反悔似的，直接端起白瓷茶杯，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老式手表，“好了，丫头，咱们算是两清了！你们忙去吧，我也得上班了！”

    这变脸的速度，让兄妹仨都有点发懵。不过，这会也听到走廊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刚才门口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人探头，再次郑重道谢后，三人才准备离开。

    刚抬起脚，金老突然一拍光秃秃的脑门，又罗嗦了一句，“对了，小杜，我再叮嘱一句，人工种植中草药的确不比种庄稼，你要是伺候的太精心，药效说不定会大打折扣，没有天生天养的好。可要是什么都不懂，也种不活！就比方说，有些草药相依相生，种一块才能种活！有些草药相生相克，种一块怎么也养不活”

    不熟悉的人都觉得金老头脾气孤拐，说话尖酸，熟悉的人则清楚这小老头刀子嘴豆腐心，心软，又爱啰嗦。

    金老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芽儿他们凝神聆听，门口求诊的病人则等不及了。要不是看门诊室里这三人气质不俗，怕惹人不高兴，早进来了。

    听着门口那位可能是陪着闺女看病的大娘藏不住的高嗓门，金老也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摸了一下光秃秃的脑门，讪笑道，“算了，反正这些萱瑾丫头也都知道！这样吧，我改天替你们联系一位老行家，他前些年也小打小闹的摆弄过这些。只不过，这几年不干了！我替你们问问，他有没有兴趣重新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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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6

    <li>　　瑞雪兆丰年。

    这一场大雪就像是春暖花开时分的柳絮飞扬,飘飘悠悠的下了一整天。天擦黑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还零零星星的洒落着晶莹的雪粒。

    寒冬腊月,日头短,夜幕降临的早。也幸亏今天这一场大雪，地面上厚厚一层积雪,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翟耀辉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积雪映的天色也比往常亮堂。

    刘朝东心细，担心雪后路滑,会诊结束后,赶紧亲自把两人交到翟耀辉手里。

    这几天，在医院同进同出，芽儿和这群跟史蒂芬教授取经的白大褂也有了一些交情。至少，在众人眼里，这位看着白静静娇滴滴的小姑娘豁达从容，性子很讨喜。

    虽然也听说杜萱瑾刚刚新婚，但她的那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正面碰上了！

    来人一身笔挺的大衣，肩宽腿长，气势凌冽，身上有一种独属于军人的硬朗和强势！众人一愣过后，纷纷跟翟耀辉点头示意，只不过，看翟耀辉的视线灼灼，目光了然。

    这人神色虽然清冷，但跟小杜之间举止默契，应该就是他有幸抱得美人归了！

    虽然看年纪成熟了一些，不过，这一群人大都是为人父母的年纪了，人生阅历丰富，当然清楚只有这样强势的男人才能护得住杜萱瑾！

    说实在的，杜萱瑾什么都好，人长得好，脾气也豁达，更是才华横溢。唯独有一点，就是长的太精致漂亮！红颜薄命，有时候女孩子长得太漂亮了不一定是福！

    宁世清眼神里精光一闪，见翟耀辉似有察觉的望了过来，微微点了点头。几年未见，这人愈发深不可测。以前是寒意逼人让人望而生畏的锋利宝剑的话，那如今就是入鞘的宝刀，厚重，古朴，但宝刀出鞘必是一血封喉。

    护士台的几位小护士也在探头探脑，原来是名花有主了！看那几位窃窃私语的架势，也知道明天小道消息又满天飞了！

    翟耀辉前两天一直在楼下等着接人，今天下雪，担心路滑来的有一些早。上来接人，没想到竟然平静的湖面砸下几颗小石子，泛起微微涟漪。当然，也只是微微涟漪！

    翟耀辉依次点头示意，才把纸袋里的围巾和帽子递给芽儿和史蒂芬教授。

    芽儿和史蒂芬教授大衣外面已经裹上一件及膝的羽绒服了，是中午的时候翟耀扬他们捎过来的，下午就排上用场了。医院虽然烧着土暖气，但是架不住老式窗户不挡风，脚底都冻的冰凉。

    接过来翟耀辉又捎过来的羊毛围巾，就往脖子上套，要不然，总觉得寒意顺着衣领直往怀里钻！

    这会，外面雪势虽然停了，但似乎突然起了风，北风夹带着寒雪的寒意，凛冽刺骨，还没下楼，只是在走廊里，不知道从哪儿钻进来的寒风夹带阵阵寒意只钻骨头缝。

    史蒂芬教授有些怀念热乎乎的火炕了！

    向众人告辞后，裹成水桶形的一老一少缩缩脖子，跺跺快冻僵了的脚，赶紧离开。

    “翟哥哥，大哥把话带到了没有！”芽儿可没忘记自己亲口应承过，让人给金老捎一些豆腐皮包子过来，

    “带了！”翟耀辉顺手帮芽儿系好一下草草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除了一些腊肉什么的，爷爷还添上了老胡他们捎来的一些珍稀竹荪、羊肚菌什么的！大哥他们原来准备送给金老的酒茶，这次也都让我捎过来了！”

    “那咱们顺路送金老回去？”

    天黑路滑，芽儿还真的有些担心瘦的干巴巴的金老一个人回家！

    金老脾气倔，不觉着自己还需要人送回家。下楼后，看到车后备箱除了两大铝皮饭盒里冻的硬邦邦的豆腐皮包子，还有零散一堆的酒茶，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土特产自己收，但名贵礼品自己可不能要！那自己成什么了！

    门诊楼前空地上，金老冻的抖抖嗖嗖，瞪着那一堆礼品就是不愿意上车！

    史蒂芬教授不明所以，脚踩在地上嘎吱嘎吱响。芽儿哭笑不得，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晶莹冰凉的雪粒吹的人睁不开眼，这老先生也不嫌冷耍脾气，哎！

    翟耀辉和史蒂芬教授也不知道芽儿悄声说了一句什么，就见金老立马喜笑颜开的上车！羊肚菌？竹荪？这好东西上哪里找去！有钱也买不到的山珍！

    雪下了一整天，地面的积雪有几寸厚。行人踩过之后都冻的结成冰，滴溜溜的打滑。金老住的医院家属楼虽然就几站路，顺路送完金老，回到家，那俩不经饿的小胖墩都已经先吃过晚饭了。

    三人回到家时，客厅里，杜家大姑她们手里还捏着最后那几张没包完的豆腐皮包子。院子里，大水缸和枯葡萄架下的石桌上，长条案板上挤挤挨挨的摆着冻在外面的包子。

    一张豆腐皮也就跟馄饨皮似的那么点大，吃饭豪爽的包出来的包子还不够一口一个，杜妈她们姑嫂妯娌几人今天包了整整一天，除了一会要蒸的，也只剩下院子里那点了！

    芽儿有口福，中午尝了鲜。郭小海他们几个晚上回来才知道家里有好吃的，刚才跟着那几个不经饿得小的垫了垫底，别说，豆腐皮包子鲜的能让人咬掉舌头。

    就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吃相，杜妈她们才一直包到芽儿回来！

    今天一共包了二三十斤馅料，除了捎给金老的那丁点，翟耀辉去接人的时候顺路也给宋老他们送了一些，周围邻居家再分一些，得，今天晚上够不够吃还不一定呢！

    见宝贝闺女回来了，杜妈也顾不上手里还没系好褶子的包子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起身先去厨房把包子蒸上。

    冬天就这点不好，家里人多，吃饭没一个正经准点，做好饭了菜等吃的时候也凉了！冬天杜家的饭桌上，不是蒸的就是炖的，要不就是砂锅、火锅！

    杜妈她们去厨房忙，芽儿和史蒂芬教授进屋子的第一件事脱了鞋就上炕暖脚！

    芽儿脚上裹着小毯子，踩在最热乎的炕头上，一杯温热的开水下了肚，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也不知道那几个小的怎么一点都不嫌冷！芽儿趴在窗棂前，见虎子和小鹰正带着那俩圆滚滚的肉墩子叽叽喳喳玩院子里也不知道谁给他们堆的两米多高的雪人，忍不住嘀咕。

    史蒂芬教授中国话虽然不地道，但是最爱听杜爷爷他们讲一些奇闻轶事，捧着滚烫的茶杯凑到几位老爷子那一堆，杜爷爷他们笑，史蒂芬教授也跟着笑。

    芽儿把水杯递给翟耀辉，看了一眼坐在最中间神色高深的张老爷子，朝翟耀辉努努嘴，神色无奈又好笑，这老爷子的脸皮也太厚了一点，还真黏上自家家了！

    不过，张老爷子人气真高，这是事实！

    芽儿不知道刚才老爷子们说到哪儿了，不过，接下来杜爷爷一句话，差点没听得芽儿把刚喝进肚子里的水喷出来。

    杜爷爷兴奋的又变成了老家的土话，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张老爷子，“真的啊？老张，连你也这么说！俺就说俺家芽儿大年初一的生日，一看就是一个命贵的！这不，才给她起了一个芽儿的小名！还别说，芽儿这丫头真旺家！”

    芽儿歪过身子看杜爷爷激动的老脸通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幸亏谁都咽到肚子里了。不过，就是这样，芽儿也是连连干咳。

    用胡添树的话讲，张老爷子要是端起派来，就是清贵儒雅的老先生。可要是疯起来，就是天花乱坠的江湖老骗子。

    芽儿没想到，这张老爷子端了两天，今天竟然重出江湖开始卖艺了！

    其实，在芽儿回来之前，张老爷子已经摆了好长时间摊了！一屋子的老少都听的津津有味，就连杜清河，那张清朗俊逸的脸上竟然也几分将信将疑，第一次知道玄学易术！

    至于翟爷爷这无神论老革命家，也神色激动的连连点头。张老爷子显然有几分本事，每每都是一语中的，所以唬住了一屋子的老老少少！

    医易不分家，芽儿当然不否认张老爷子是有大智慧的人！可张老爷子也太不厚道了，竟然算命看相的摊子摆到自家炕上来了！尤其是自家老太太，本来就敬畏鬼神，这次还不把张老爷子当成活神仙供着！

    芽儿满脸苦笑的看看翟耀辉，翟耀辉心生戚戚然的搂了搂自家小媳妇，自己接人前，几位老爷子就在研究奇经八卦！这一刻，小两口心间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

    张老爷子不经意朝小两口瞥了一眼，满脸笑意，然后，清清嗓子，神色越发高深莫测，“嗯！芽儿这丫头五官清贵，是五福俱全的面相！老翟，看翟小子面相，你们两家羁绊很深，这小丫头应该是你们翟家的贵人吧？”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芽儿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默默的下炕，还是耳不听为净的好！

    翟爷爷却是第一次听，乐的一拍大腿，大手一把揽过张老爷子的肩膀，直竖大拇指，“嘿，张老头，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十几年前，我们两家人的羁绊就牵扯在一起了！第一次见面，芽儿就喊我爷爷，喊我们家老大爸，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

    见小两口离的有点远，翟爷爷突然低了低身子，压低嗓门道，“张老头，那你给算算，这俩孩子的子女运数如何？老子什么时候才能抱上重孙子？老杜家一直都有双胞胎的传统，现在实行计划生育了，你算算芽儿这丫头有没有可能一次抱俩，抱仨的！”

    翟爷爷在部队喊出来的大嗓门，就是有意压低，也低不到哪里去！

    芽儿正打算穿外套去厨房看看，听翟爷爷这么一说，脚下一顿，脸轰的一声的烧起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翟爷爷这问题问到老爷子老太太们心坎上了，眼巴巴等着张老爷子的答案呢！谁知道张老爷子一捋下巴，笑的云淡风轻，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

    哎？老爷子们失望的长叹一声，芽儿则忍不住扑哧一乐，直接拉着翟耀辉去了厨房！张老爷子也太会故弄玄虚了！

    翟爷爷知道芽儿这是听见了，格外不满意这个答案，虎目一瞪，“什么可说不可说的？我说，张老头，你不会都是胡蒙的吧！你看不出来是吧？”

    “非也，非也！我断的那些都是命格运数和陈年往事，当然不用担心天机不可泄露！”相比翟爷爷的闹心，张老爷子淡定多了，压根不中激将法，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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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7

    <li>　　有几位老爷子打口水仗,杜家的饭桌上比往日又热闹了几分。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连雪后的寒意都驱走了几分。

    看在这么热闹的份上,芽儿决定大度的收回张老爷子脸皮厚的前言。

    张行可不知道芽儿那点小心眼,熟门熟路的盘腿坐在炕上，愈发觉得杜家这小日子才叫过的有滋有味。贪图这份欢快,张行嫌弃不热闹似的故意添了一把柴。

    翟爷爷刚才一语问到众人心痒处,见张老头一脸高深,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张老头故弄玄虚，故此步步紧逼、不依不饶。张老爷子舌战群雄,丝毫不落下风。

    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位老爷子照样可以锣鼓锵锵一场闹戏。再加上偶尔帮腔的，温暖和煦的客厅里，那个热闹！

    馅料十足的豆腐皮包子热腾腾出锅，顿时满室飘香，几位老爷子中午虽然都尝了鲜，还是忍不住吸溜了一下鼻子，十分默契的暂且偃旗息鼓！

    张行促狭，筷子还夹着玲珑的小包子，还不忘招招手，对芽儿笑道，“丫头，雪天留客，今天的卦金就抵了这顿晚饭还有晚上的留宿了！”

    这大雪天的，张行实在贪图屁股底下的热炕头。下午大雪飞扬的时候，已经从善如流的应了杜爷爷的邀请，今天厚着脸皮留宿！

    “行！”芽儿嘴里含着还没咽下去的包子，噎的打了一个嗝，除了这个字，无话可说！以这老爷子的身家和底蕴，说出来的话总让人啼笑皆非！

    没人注意到翟耀辉额间隐约几根青筋跳动，小媳妇的老人缘也太好了一点！

    倒是颇有城府的杜皓宇今天晚上表现失常，事关宝贝妹妹，杜皓宇心里藏不住事儿，全流露在脸上，眼神一直在翟耀辉和芽儿身上打转儿。

    杜皓宇这明显是有所迁怒，看向翟耀辉时眼神格外不善。翟耀辉若有所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大舅哥了，倒是芽儿顺着翟耀辉的眼神瞪过去。家和万事兴，芽儿不想因为一点子小事闹的家里不得安宁。

    杜皓宇满腔的心酸，捏了捏鼻子，到底把心事又憋回肚子里！

    除了兄妹俩私下眼神的交锋，这顿晚饭依旧是暖意融融。

    张老爷子留宿，吃完晚饭，芽儿少不了去后院去后院给张老再配两幅药！

    杜爷爷他们乐呵呵的看翟耀辉细心的弯腰帮芽儿提鞋子，还没出屋大小手就牵一块了，心里虽然舒心的很，可也觉得甜的牙疼！他们都是那个质朴年代的人，哪怕陪着媳妇回娘家都恨不得避嫌似的离三米远，哪会像小两口这么如胶似漆！

    杜家大姑也觉得甜的自己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挤眉弄眼的倒是很想调侃小两口两句，被杜奶奶眼疾手快的扯了一把，杜家大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屋子“为老不尊”的长辈，挤眉弄眼的，看人家小两口牵牵小手就觉得甜的牙疼，要是知道芽儿这会都猴到翟耀辉背上了，不知道会不会甜掉牙！

    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天，房顶屋檐上厚厚一层积雪，映的院子比平日都要亮堂几分，就是显得有几分清冷。五进院子太大，雪停了之后，也只来得及先把青石路扫的干干净净，青石路两侧的积雪纤尘未染，

    天虽然冷，但这场皑皑大雪也掩藏了所有尘垢，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芽儿故意踩在积雪上面，嘎吱嘎吱响，清冷静谧的夜晚，说不出来的欢快。

    翟耀辉紧紧牵着小媳妇的手，知道这丫头喜欢下雪，又不舍得她脚受冻，屈身半蹲。芽儿笑的眉若弯月，猴急的跳上去，安心的趴在男人宽厚温热的背上。

    到处一片银装素裹，小两口的背影渐渐重叠成一人，静谧的夜色中只余下翟耀辉故意配合小媳妇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声，坚定，踏实！

    此心安处是吾乡！

    趁着夜色清凉如洗，芽儿大胆的歪着脖子在翟耀辉脖子上咬了一口，似乎都能感觉到肌肤下滚烫血液在流淌，似乎闻到血液的鲜香，芽儿意犹未尽的在翟耀辉脖子上舔了舔。

    小媳妇湿滑温热的小舌头舔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翟耀辉顿时肌肉一绷，托着翘臀的大手不由收紧，威胁似的捏了一把挺翘紧致的小屁股，这小丫头，多少次了，不知道男人经不住撩拨！

    察觉到自己惹出火来了，芽儿偷偷吐了吐舌头，彻底老实了！不过，芽儿没想到回到后院还有小小的惊喜等着自己，自家男人难得浪漫了一回。

    小巧玲珑的后院正央，竟然也堆了两个有鼻子有眼的雪人。不像正院那俩堆雪人那么高大粗糙，只有半米多高，扣着小帽子，笨拙中有几分可爱，一看就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芽儿眼睛一转，“翟哥哥，你堆的啊？”

    “嗯！”

    芽儿只顾着高兴了，没注意到翟耀辉脸上那几分赧意和窘迫。翟耀辉绝对不会跟自己小媳妇说，自己是看到杜家二叔他们为了哄俩小肉墩子冒雪堆雪人，才想起来给自己小媳妇也堆一个！

    窝安在回廊下的大黑，听见动静，低沉的唔了一声，只不过，跟今天晚上似乎夹杂着几声清脆的低吼声。

    芽儿定睛一看，影影绰绰的，回廊里大黑家旁边似乎多了俩窝，“翟哥哥，有小狗叫，你今天带它们回来了？”

    翟耀辉也不纠正自家小媳妇用小狗这个可爱的称呼叫血统名贵、野性难驯的幼军犬，赶紧扯住兴冲冲的芽儿，哄道，“嗯！你先去给张老配药，我去给它们冲奶，等我喂完它们，你再过来看！”

    那两条小军犬还没喂熟，身上野性未退，再加上满月了，牙齿也锋利起来，看着倒是比大黑它们这几条成年退役军犬凶！

    芽儿知道军犬的厉害，哪怕是幼犬！芽儿也不强求，也没回房间直接去东厢房自己的小药房给张老爷子配药！

    芽儿这间药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显眼的那两个两米多高的大药柜，还有博物架上的瓶瓶罐罐芽儿自己配的成药和养生酒什么的！淡淡的药香，是芽儿最熟悉的味道。

    翟耀辉喂完那两只小军犬，见芽儿还没从没有通地暖的药房里出来出来，转身回正院搬了一个杜爷爷捣鼓出来专门烤栗子和红薯的火盆过来。火盆炭火通红，被风一吹噼啪飞起几颗小火星！

    翟耀辉悄声推门进来，刚要放下火盆，突然瞳孔一敛，凌冽的气势迸发而出，随即又收敛与无形，眼神幽深难辨，眼前的画面太过玄幻和匪夷所思！

    自家小媳妇手里突然凭空多了一根根须具全的老山参！翟耀辉知道这并不自己眼花，因为鼻端似乎也隐约闻到野生山参的清香。

    翟耀辉下意识的摒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自己任何的一点动静，就会吓跑古灵精怪的小人儿。

    其实，以翟耀辉的敏锐，很早之前就察觉到自己的小姑娘身上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比如说，芽儿小小年纪智多近妖的聪敏！再比如说，芽儿送的那两粒几可起死回生的丸药！

    翟耀辉曾经设想很多，甚至设想过自家小姑娘是不是结识真正的世外高人！

    翟耀辉执行过很多绝密任务，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但翟耀辉从没想过自家小媳妇竟然是降落凡尘的精灵。

    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绝对不是自己所了解的神秘莫测力量的任何一种！

    翟耀辉神色未变，甚至气息都没有慌乱，只有僵硬的肌肉出卖了翟耀辉的恐慌！对，就是恐慌！翟耀辉事后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生怕自己轻轻吹一口气，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就会飞走了似的！

    芽儿要用山参入药，药柜里山参切片正好用完了，因为在家里，一时大意，也没多想，拿出一支山参正要切片。院子里正好风起，翟耀辉忘了关上的房门灌进来一股彻骨的寒风，芽儿搓了搓手，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正好看到神色复杂难辨的翟耀辉。

    芽儿心里戈登一声，脸色顿时惊得血色全无，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翟哥哥！”

    他看见了！这是芽儿此刻唯一的念头！

    芽儿不是没后悔过当年告诉爷爷他们自己的这个秘密，不是担心爷爷他们会害到自己，而是清楚保守秘密的沉重！

    芽儿也知道以眼前这男人的敏锐，肯定有所怀疑。不过，比起被怀疑来，芽儿只希望这个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可以陪自己天荒地老！

    之所以一直瞒着，一则真的是害怕怀璧其罪，二则何尝不是因为清楚子不语怪力乱神，芽儿不敢直视翟耀辉此刻的表情！

    见小媳妇被自己吓得脸色苍白，翟耀辉心一阵阵的抽痛，仿若未察似的，上前把火盆放在芽儿脚底旁，指了指桌子上配到一半的药，“还没配好？这里太冷，我跟爷爷他们要了一个火盆！”

    “嗯！”芽儿轻应了一声，见翟耀辉岔开话题，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不过，芽儿也清楚翟耀辉刚才肯定看得真真切切。

    芽儿定定的看着神色不变翟耀辉，心里一软，与其让他胡乱猜测，还不如直言相告。

    这天晚上，对两人来讲，或许是一个不眠之夜！

    军区大院，翟家小楼上，今天晚上似乎也是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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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8

    <li>　　这天晚上,翟家饭桌上的主食儿也是豆腐皮包子！

    翟耀扬和杜皓宇下午从医院回去,杜奶奶特意让翟耀扬捎回来的！杜奶奶本来是打算叫翟爸他们都一起过去吃饭的,以前也经常一起吃,可这雪又急又大，最后,也别折腾了,干脆捎回家自己蒸着吃吧！顺便还让翟耀扬带回来几罐腌的脆生生的小菜！

    老百姓如今生活条件好了,按说这豆腐皮包子真算不得多好的东西！可这馅料里面又是肉又是虾，再加上香菇、木耳什么的,用薄薄的油豆腐皮包好,真的很费工夫。说起来，吃着图的也就是一个稀罕！

    周围街坊邻居都送了，杜奶奶当然也忘不了这头！

    不过，翟家饭桌上显然不如杜家热闹，甚至有点冷清，满打满算家里就剩下五口人。翟爸和袁彦军今天晚上都有应酬，家里就翟妈和翟家大姑她们姑嫂仨，再加上翟耀扬夫妻。至于翟耀霆和几位表兄弟早就包袱款款，这里两天压根没着家。

    翟爷爷这镇山太岁不在家，豆腐皮包子鲜香的吃掉大牙，翟家大姑吃相就有点豪爽，一边吃，一边嘀咕，“那几个臭小子，也不知道他们给杜叔交生活费了没有？”

    翟家大姑常年在国外，又被袁彦军宠着，脾气直爽，“爸妈也真是的，只要孙媳妇，不要闺女了！我和老妹难得在京城陪他们住段时间！不行，大嫂，要是明天天好，咱们干脆也都去杜叔家里搭伙！老太太她们做饭花样真多！”

    翟家二姑了然的笑笑，恐怕大姐最后那句才是关键！姐妹两人都不擅厨艺，翟家上下谁不知道！

    翟妈也是笑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丈夫整天加班，自己这几年也是基本上在那边搭伙！之所以没搭这个话，翟妈是顾虑王英在！

    这儿媳妇在这边都不自在，去了那边估计更不随意！到时候真要是不情不愿的去了，翟妈担心王英真的会惹火老爷子！

    翟妈心里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拿这个针扎不动的儿媳妇该怎么办！王英真要是一个掐尖尖酸的，翟妈也不至于这么为难，该说的说，该骂的骂！

    可是，翟妈为难的是，这儿媳妇态度恭谨，敬重长辈，有眼色，该有的礼节样样不差。自己要是再多管教什么，显得自己这婆婆多刁难人似的！但是，恭谨不代表亲近，说白了，王英没把这里当自己家，恭谨的跟做客似的！

    该提点的都提点了，王英嘴上应的好好的，就是不入心，翟妈心累的很！

    最主要的是，翟妈心疼儿子。王英要是在自己的小家庭也是这态度的话，耀扬的日子过的得多清冷！

    翟妈看了一眼，明明是挨着坐态度生硬的形同陌路的翟耀扬和王英，都动了让翟耀扬调回京城的念头了，小夫妻相敬如宾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管王英心里到底怎么看芽儿，今天的确是第一次办这心虚的事儿，结果流年不利，大水冲了龙王庙！

    从医院回来，王英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儿，一下午都如坐针毡，心神不宁。不知道被翟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妯娌会怎么告自己的状？

    傍晚翟耀扬回来，第一眼，看到丈夫眼神里的清清冷冷，没有了以前的温润和包容，王英当下清楚丈夫已经知道了！王英都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挤出笑脸来的！

    毕竟是同床共枕夫妻，王英清楚丈夫的脾气。外人眼里温润如玉的翟市长，骨子里有翟家人的凌冽果决！此刻他越是平静，这背后越是惊涛骇浪！

    王英整个心就像是被人紧紧的捏成一团似的，喘不上气来，一想到丈夫清冷的眼神，心就一阵阵的抽痛，虽然极力平静下来，脸上渐渐泛起惊恐的苍白！

    王英后悔了，后悔自己傻愣愣的拿着药方跑到附属医院看病！丈夫的冷漠彻底刺痛了王英的眼，焦躁不安下，隐隐的嫉恨蓦然脱闸而出！

    王英安慰自己，自己没做错什么就是，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呢，我又没求着你杜萱瑾给我看病，为什么不能再找老中医确诊！我又没说什么，只是让老中医看了一下药方！还有，自己你杜萱瑾不是大气从容吗，怎么就因为这点小事迫不及待的告状！

    只有这样说服自己，王英心里似乎才好受一些，渐渐的也有了几分底气，自己理亏，但自己没做错！

    王英思绪跌宕，还没忘分神听到翟家大姑她们说话，脸上挂着含蓄的笑容，只不过，她不知道她此刻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听翟家大姑她们也一口一声芽儿，心情越发焦躁，杜萱瑾真的就这么好？

    翟妈看着脸色不知道怎么越来越难看的王英，把凉拌的小菠菜往她跟前推了推，“王英，少吃点腌的咸菜，多次点新鲜蔬菜，对身体好！”

    知子莫若母，不用看王英忽青忽白的脸色，只看儿子表情淡淡的神色，翟妈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闹矛盾了！

    “谢谢妈！”王英被翟妈一句话喊醒，勉强收敛心神，见包子都快被自己戳成碎末了，尴尬的笑了笑。心里越有鬼，越是容易胡思乱想，王英总觉得婆婆那句对身体好意有所指，微微垂下眼帘，闪过一抹难堪！

    嫩绿绿的小菠菜嚼在嘴里，竟然苦涩的噎人！王英勉强咽下去，偷偷看了丈夫一眼，只见丈夫听若无闻一样，举止优雅的夹着包子细嚼慢咽，仿佛是什么珍馐美馔似的！也是，他疼杜萱瑾如珍似宝，杜家送过来的包子也是珍馐佳肴！

    翟妈头疼的看看中间仿佛隔着一层膜的小两口，怎么看怎么闹心，老太太特意捎回来的豆腐皮包子也没那么好吃了。

    再好吃的东西，也得看心情！翟妈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勉强打起精神来跟王英闲聊，“王英，回去后替我们向你爸妈他们问好！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邀请他们到京城玩！”

    “嗯！”

    翟妈被儿媳妇干巴巴一声嗯噎的不轻，捏捏眉间，自己这婆婆怎么就当的这么累心呢！

    “快过年了，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捎礼品回去，家里什么都有你大姑从国外带来的一些礼品，也给你爸妈捎一份！”

    王英心里存着事儿，有点魂不守舍，可也看到婆婆皱眉的小动作，打起精神，“谢谢妈！其实他们那边什么也不缺！如今不比前两年，买什么都用票！”

    一时间，婆媳相得，显得其乐融融！就是看在翟耀扬这个明眼人眼里，婆媳间公式化的一问一答有点冷场！

    王英心里有事儿，翟耀扬何尝不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英，但也不想母亲跟着操心！站起来盛了一碗粥递给母亲，“妈，粥都快凉了！”

    哪怕芽儿再用心，母亲再如何保养得宜，细看的话眉角也多了好几道鱼尾纹。似乎，从自己和妻子回来，母亲皱眉的次数多了！

    翟妈看着塞到手里的粥碗，看看神色淡淡的儿子，叹了一口气，算了，不管了！

    刚喝了两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耀扬，你们什么时候回去？你杜奶奶说，回去之前，一起吃顿饭！难得人凑得这么齐！清河他们也难得回国，一起拍几张全家福！”

    “妈，这次就算了！清河叔他们今年好像都要在国内过年，过年再说吧！”翟耀扬拒绝的很干脆！

    翟耀扬倒不是没这个打算，只是不想因为妻子一个人坏了所有人的心情。

    翟耀扬到底对王英有几分感情，在医院碰了一个正着，当时翟耀扬很难堪，也很失望！

    下午回来，看着妻子眼神又躲闪，有心虚，整个人忐忑不安，翟耀扬虽然很失望，但也不是不心疼，更多的确是心累！

    翟耀扬不是冲动的人，虽然很失望，也不想轻易放弃这场婚姻，一直在思考怎么开口！翟耀扬认为自己给予了妻子最大的尊重和包容！

    可是，翟耀扬真的失望了！刚才，翟耀扬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妻子那双以前曾经清亮的眼神里闪过的那一道几乎掩藏不住嫉恨！

    翟耀扬不认为自己是一位多合格的丈夫，但老爷子和爸妈他们绝对是最开明的长辈！哪怕他们偏疼芽儿！翟耀扬很失望，与其嫉恨老爷子他们偏疼芽儿，妻子为什么看不到芽儿对长辈的用心！王英只看到老爷子老太太们疼芽儿如珠如宝，怎么看不到芽儿也把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纵容的一个个返老还童。

    这会儿，渐行渐远的夫妻间难得心有灵犀了！翟耀扬拒绝的干脆利落，王英脸上闪过一抹难堪，这是为杜萱瑾打抱不平了！

    翟家大姑爱凑热闹，多少年没在国内过年了！手都举到一半了，听侄子拒绝的干脆，狐疑的看看神色不一的小两口，粗枝大叶的翟家大姑慢了半拍，这才隐约察觉到小夫妻间出问题了！

    两位当姑姑狐疑的彼此使了一个眼色，再看看的满脸苦笑的大嫂，算了，假装看不见！这顿晚饭，因为各怀心事，越发吃的没滋没味。

    吃饭的人少，吃完饭碗筷收拾起来也快！王英帮着把厨房收拾干净，才和翟耀扬一前一后上了楼。

    翟妈她们姑嫂仨，目视两人进了房间，翟家大姑这才鬼鬼祟祟的跟着翟妈回了房间！虚掩好房门，翟家大姑就好奇的追问道，“大嫂，耀扬和王英闹矛盾了？早晨还好好的呢！耀扬上午出们，说是和芽儿一起拜访一位老先生，没和王英在一起！下午回来，我也没听到他们小两口斗嘴啊！”

    翟家大姑充分发挥自己侦探的分析力，实在找不到吵架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随他们去吧！”翟妈无奈看看满脸八卦的俩小姑子，也不知道她们俩当婆婆之后是不是还能这么欢快！婆婆难为啊！

    感慨完，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扑克牌，拉着俩小姑子打纸牌！得给自己找点分神的事儿做，要不然，老担心楼上那小两口！

    翟妈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头到底记挂着，一会出来倒杯水，一会去上洗漱间，站在客厅中间停片刻，往楼上看看，竖着耳朵听几耳朵，操不完的心。

    楼上房间门紧紧关着，似乎要把一切争吵关在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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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9

    <li>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就说今天在医院这乌龙事儿吧,老中医眼光毒辣一语道破那药方是杜萱瑾开的时候,王英那会儿是真的心虚了。

    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自己差点没直接被杜萱瑾撞一个正着,这无疑于是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咣当一声浇在头上，心底那点小心思和嫉妒全浇灭了。

    实事求是的讲,王英有时候也曾惦记杜萱瑾的好！

    不得不说,在翟家,杜萱瑾受宠自有受宠的本钱！杜萱瑾做人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方方面面都能照顾的到。王英记得刚结婚时,杜萱瑾也没少帮自己在老爷子面前说话！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嫉妒作祟！

    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这句老话一点都不假，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没结婚之前，王英也是明爽干练的好姑娘。不像京城的那些名门闺秀那么盛气凌人，也没有小家子气的娇柔做作，要不然，当年翟家二姑也不会介绍给侄子认识！

    但嫁到翟家，翟家的权势和煊赫先烧昏了王母这亲家母的脑袋！晕乎乎参加完婚礼，在h市一直都觉得高人一等的王母才知道，什么叫权贵，自家闺女一飞冲天了！

    王母是精明之人，说是浑身长满心眼也不为过，要不然，当年她一位普通的工厂女工可以嫁给市长公子的王父！后来调到市妇联，比丈夫一个小局长混的风生水起多了！而且，这些年，一直牢牢的把丈夫捏在手心里！

    只不过，王母的精明顶多算是小精明！年轻的时候跟婆婆斗，跟妯娌和小姑子们争，在外人眼里还落了一个宽厚孝顺的好名声！

    嫁了闺女，王母把自己的心得毫无保留的都传授给闺女！王英其实清楚母亲的为人，但架不住王母三天两头在耳边念叨。要讨好长辈，防着妯娌，盯紧丈夫，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怀上孩子。母以子贵，有了孩子才有底气

    尤其是这两年，翟耀扬仕途顺利，夫贵妻荣，王英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单位，同事们人前人后一句市长夫人，高高被人供起来，就像是被人架空了一样，王英渐渐的有些失落！再者，一直怀不上孩子，越着急越怀不上！

    王母天天在耳边念叨，王英人也越来越焦躁不安，说句夸张点的，人都有些偏执了！

    而另一方面，杜萱瑾则千娇百宠，愈发璀璨耀眼！婆家人也好，丈夫也罢，人人都把杜萱瑾捧在手上含在嘴里疼着！

    尤其是丈夫，心爱的丈夫如珠如宝的疼着另外一位女人，在愈发偏执的王英眼睛里，情何以堪！

    原本那一点点的嫉妒和眼红，日积月累下越积越浓，就这么的生根发芽了，直到彻底成了王英心底一根不能诉诸于口的刺儿，扎的肉疼！

    翟耀扬在王英心里分量有多重，芽儿在王英心里就有多如鲠在喉，还只能忍着！

    今天早晨出门前，翟爷爷突然说了王英两句，翟耀扬本来想开解妻子两句的，结果，话不投机半句多！好容易杜萱瑾这妯娌这两天不在家，刚轻快几天的王英先吃了一回飞醋，顿觉郁结于胸！

    要不然，上午的时候，王英也不会一时迷障拿着处方跑到医院确诊去了！在医院时，言辞也不会那么情绪流露，显得自己很理亏似的，弄成眼下这局面！！

    都说了，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面对窘境，下意识的会想方设法自己辩解！

    王英中午忐忑不安的从医院回家，随意应付下雪在家的翟家大姑她们两句就上楼了。一下午，人犹如困兽犹斗似的憋在房间里，一直在心里来回揣度，反复安慰自己。

    其实无外乎三种结果。一是那位爱啰嗦的老中医压根没有多提，杜萱瑾不知道这事！二是杜萱瑾从老中医那里猜到一二，但瞒了下来！第三种结果才是杜萱瑾告了状。

    如果老中医没说，当然万事大吉，最好就这么直接揭过去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过，那位老中医如此笃定，看似和杜萱瑾私交甚笃，杜萱瑾很可能都已经知道了！但以杜萱瑾八面玲珑的心机，瞒下来的可能性更大，顶多自己在她面前理亏一些！

    最坏的结果就是杜萱瑾把这事儿告诉了丈夫！这个结果的可能性也最小！

    而且，杜萱瑾不是最乖巧温顺、善解人意吗，就是告状也肯定不会告给老爷子他们听！要告状，最多也只是告诉丈夫一个人！

    想通其中关节时，王英虽然还有些心虚，但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王英心里笃定，就是丈夫真的知道了，依旧也还有挽回的余地！杜萱瑾她就是告状，也落了一个下成，显得她斤斤计较、小题大做似的！

    自己不相信她的医术去医院确诊，这事儿人情上看似理亏，但情理上并没有一点错！人们常说小心无大错，自己在意身体，再确诊一次其实无可厚非！

    王英都想好了，即使丈夫生气，自己主动服软，再描补几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英就这么如坐针毡的纠结了一下午！

    傍晚翟耀扬回家，读懂了温润如玉的丈夫直视过来的眼神里的失望和审视，王英脸色刷的一声褪去了血色，心闷闷的抽痛！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设，在丈夫了然、清冷的眼神下，还是彻底崩溃了！

    王英还记得那年那个春光明媚的季节，那间简朴的小饭馆，坐在窗边沐浴春光的男人，笑容和煦犹如明媚春光，整个人温润如玉！

    至今，王英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怦然心动！

    王英不是不后悔自己的莽撞，但是，那份心虚和理亏在丈夫了然、清冷的神色面前，渐渐变质发酵，转化成晦涩难辨的羞恼和嫉恨！杜萱瑾真就这么好，值得你如此维护！

    嘴里吃的是杜家送来的东西，耳边听的又是芽儿，旁边是神色清冷冲冠一怒的丈夫。王英那根敏感的神经线越来越脆弱。也是，杜萱瑾可不就是他的心肝宝贝，今天翟耀扬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随着房门关上，没有了外人，咔嚓关门的声音成了压垮王英的最后一根稻草，脆弱的神经线啪的一声彻底断了！翟耀扬这是为杜萱瑾找自己秋后算账了吧？

    王英心里烧着一团火，脸上挂着几分酸涩难懂的讥笑，看也不看明显有话要讲的丈夫，一声不吭的跟平时一样，洗脸，刷牙，然后坐在梳妆台前！

    刚打开面霜瓶子，看着梳妆镜里脸色苍白、神色呆滞憔悴的女人，把瓶子一扔，也是，跟人家杜萱瑾的精致甜美一比，自己这是丑人多怪！对了，桌上这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都还是人家送的！

    翟耀扬关好门，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从芽儿那里借来的英文原版的经济论，细细翻阅，很有耐心，等着妻子有时间跟自己谈！

    翟耀扬回来时，想过借着这次机会，开诚布公的彻底跟妻子谈谈。夫妻间的感情虽然似乎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但翟耀扬真没想过放弃这段婚姻。

    但看刚才眼神还有些躲闪理亏的妻子，这会竟然连芽儿送她的化妆品的都迁怒上了，心里好笑，也没了最初的初衷，合上书，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今天去医院了？”

    “嗯！你也知道我这两年一直没怀孕，所以找了一位老专家瞧瞧！”由爱转恨很容易，一想到丈夫这是在替杜萱瑾兴师问罪，王英语气怎么也好不起来！随后把衣服挂到衣柜里，就准备铺床，显然不想多谈！

    翟耀扬看看轻描淡写的妻子，剑眉紧蹙，语气里多了几分清冽冷意，“真的只是这样？不是专门找妇科专家看自己是不是因为在芽儿和耀辉的婚宴上喝酒小产了？不是看芽儿给你开的处方里有没有有损身体的东西？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对芽儿有这么大的成见！你知不知道”

    果然又是芽儿！王英紧咬着嘴角，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今天一天王英犹如受惊之鸟，惶惶不安！结果，丈夫不问情由，只记得一个芽儿！王英这会从丈夫嘴里听到芽儿这俩字，就好比是倒刺的荆棘狠狠扯了血肉，鲜血淋淋的疼！

    王英双目赤红，眼神里跳跃着熊熊火苗，几欲咬牙切齿，把刚铺到一半的被子狠狠往床上一掷，翟耀扬还没说完，就被王英声嘶力竭打断！

    “芽儿！芽儿！喊的这么亲热，别忘了我才是你名门正娶的妻子，人家杜萱瑾她只是你弟媳妇儿，不是你的心肝宝贝，打抱不平怎么也轮不到你！杜萱瑾她再好，你再喜欢她，她也只是你弟媳妇！”

    王英喊这话时，脑子里空白一片。歇斯底里的喊完之后，几近脱力，喊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酣畅淋漓！

    这念头压在王英心底很长时间了！王母整天念叨王英要盯紧了女婿，女婿家世煊赫，人品清贵端方，有年轻有为，多少人都眼巴巴盯着翟耀扬这金龟婿呢！

    王母的话在王英心里很有分量，唯有这件事而，王英嗤之以鼻！王英知道丈夫对所有女同事都彬彬有礼、恪守距离。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是王英从来没有见丈夫特别欣赏过谁。也是，有精致清妍的杜萱瑾有珠玉在前，丈夫怎么会看得上别的庸脂俗粉！

    王英真的不想这么想的！王英也知道翟耀扬是一位好丈夫，宽和、温润，有责任感，给予自己最大的包容。但在这场本该可以平淡幸福的婚姻中，王英渐渐的迷失了自我。

    人是最不容易知足的动物，王英本来就忌惮芽儿，渐渐的就开始嫉妒丈夫提到芽儿时眼神里的宠溺，嫉妒丈夫和杜萱瑾无话不谈，嫉妒丈夫每次看到什么新奇小玩意总不忘买给杜萱瑾，嫉妒丈夫常把杜萱瑾挂在嘴边！

    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好比是种子落地一遇风雨便彻底生根发芽，再也拔不出来！

    王英喊完之后，房间里一片安静，安静的压抑！

    王英似乎听见了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就像是一柄千斤重锤一下紧接一下砸在上面，急促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王英愣愣的站在床边，神色茫然的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霍然站起来近在咫尺的丈夫，下意识的不敢直视翟耀扬那双幽邃的正在酝酿惊涛骇浪的眼睛。那双眼睛锐利的直视人心，自己所有的阴暗心思仿佛都暴露在这双眼睛里。

    被这双眼睛盯着，王英觉得自己心冻的片片皴裂，冰冷的刺骨。

    王英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脸色惨白，后知后觉的记起来自己刚才到底都说了什么，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解释想辩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比起刚才丈夫看自己时眼神里的失望和清冷，此刻，王英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龙有逆鳞，触之必死！王英很清楚，翟耀扬温润的表象下的凌厉和果决，家人还有杜萱瑾，都是翟耀扬的逆鳞！

    翟耀扬深吸了一口气，把举到半空的手臂放下来，握紧几乎都扇到王英脸上的巴掌，额间青筋毕露，语气却平静的古井无波，“王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应该庆幸，我从来不打女人！你也得庆幸，你刚才的话没让耀辉和爷爷他们听到！不说耀辉，爷爷就能拿枪崩了你！”

    极度失望过后是释然！

    翟耀扬也是翟家人，在外人眼里性情如何温厚、谦容，骨子里流淌的是翟家人的干脆果决和护短，此刻再也不愿意在王英身上浪费自己的耐心。

    翟耀扬从来不否认，捧在手心疼了这么多年的芽儿分量比王英重！翟耀扬也不想追究自己的态度怎么会让王英如此误解！只是没想到好容易第一次找到了夫妻问题的症结所在，竟然是如此不堪！同床异梦这话真不假！

    王英被丈夫的释然平静刺痛了眼睛，不是刚才那闷闷的痛，像千万根细针在扎一样，绵绵不绝。刺痛了心，也迷了窍，咬着牙忿忿不平的发泄着自己的委屈。

    “我刚才说错了吗？什么都是芽儿！杜萱瑾说什么你就觉得是什么，为她觉得委屈！爸妈他们着急，我也想早点怀孕，为保万一，我找老中医确诊，这也错了吗？我不详细告诉医生身体状况，不拿原来的处方给医生看，人家医生怎么诊断症状！

    杜萱瑾她如果真的那么超尘拔俗，如果真的值得你那么疼着宠着，受不得一丁点委屈，她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你那么编排我！哦，她看过的病人就不能再找别的医生看病了！

    老爷子觉得有理就拿枪崩了我！我是小门小户，我是没有杜萱瑾漂亮，也没她能干！但同样是翟家的媳妇，这几年翟家人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杜萱瑾的？你们翟家上下谁又给过我一个笑脸”

    王英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哭花了脸！嫁到翟家这几年一直都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从来没有说的这么痛快过！

    翟耀扬这次很有耐心，静静的等王英发泄，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今天我和皓宇也一起拜访了金老！哦，就是你求诊的那位老中医！正好就在你看医生的时候！”

    王英所有的委屈和佯装出来的的坚强，因为翟耀扬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全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消化完翟耀扬话里的意思，整个人就像被掐住脖子嘎嘎叫的母鸭子一样，只剩下委屈的哽咽，自己刚才的委屈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王英压根没有想过，有一句俗语叫背后莫说人！

    翟耀扬看看神色呆滞的王英，叹了一口气，好歹夫妻一场，不想王英心里存着疙瘩！

    “芽儿其实什么都没听见，赶紧避开了！怕你难堪，金老说起时，也有意岔了过去！其实，你不放心想多看医生确诊，这没有什么，堂堂正正的去！我只是很失望你把不堪心思用到自家人身上！

    不过，你有一句话没说错，芽儿就是我的心肝宝贝，是翟家所有人的宝贝，现在是，以后也是，一直都是！你觉得翟家上下没人给你一个好脸，那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把翟家当成自己家，你对翟家人有几分真情实意？除了芽儿，你又什么时候见老爷子他们对耀楠和耀霆他们也有好脸色了！

    你只看到芽儿受宠，那你知不知道芽儿是老爷子和父亲的救命恩人？你知不知道奶奶以前身体有多差！你知不知道耀辉两条命都是芽儿救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乍暖乍寒的季节，哪怕人在国外，芽儿都记得打电话让长辈减衣添衣！你知不知道芽儿”

    见王英脸色忽青忽白，翟耀扬也心有不忍，摇摇头，不想多说，“算了，我说那么多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你那么委屈，我们离婚吧！你这几天好好考虑考虑，有什么别的条件我会尽量满足你！”

    说完，头也不回，拿起衣架上的厚外套，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翟耀扬刚才一句重过一句，王英听在耳边又悔又恼，脸仿佛被扇耳光似的火辣辣的疼，眼圈里也蓄满了泪水！

    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最后那句的离婚俩字砸的心神欲裂，所有涌上心头的嫉妒和委屈，伪装出来的坚强，都被砸的支离破碎！

    王英听得出来丈夫说离婚俩字时的郑重！看着从外面关上的房门，看着消失在门外的宽厚温暖的背影，王英一下子瘫软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军区大院的小楼到了夜里格外安静，翟耀扬人还在门外，还没有走远，带着几分悔意的哭声听的真真切切！翟耀扬脚步一缓，才发现楼下客厅里母亲正担心的抬头张望。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翟耀扬蓦的有些心酸，赶紧下楼，扶着翟妈坐下来，“妈，爸还没回来？”

    翟妈在客厅听了好一会了，虽然听不真切，但刚才王英那几句委屈的质问嗓门不低，尤其是这会房间里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哭声。

    也没心思笑话儿子把自己当老太太扶着，张嘴就问，“耀扬，你和王英吵架了？”

    “是啊，刚才吵架了？”两位做姑姑的听见动静，也都披着外套从房间里出来了！

    不是姐妹俩好奇，今天晚上这动静闹的想假装不知道也不行！不过，不是当姑姑的都向着自家侄子，耀扬从小稳重，怎么突然吵架了！听着王英的哭声似乎很心酸！

    翟耀扬对上三双好奇的眼睛，苦笑着摇摇头，不愿意多谈，“嗯，我打算跟王英离婚！对了，妈，一会你给我抱一床被子，今天我睡客房！”

    “离婚？”女音高低三重奏！耀扬不是冲动的人，都到了离婚的地步了，这事儿闹的有点大！

    翟妈听到离婚俩字担心的紧皱眉头，听儿子还若无其事的跟自己要被子，气的翟妈狠拍了翟耀扬两巴掌。

    “你和王英到底在闹什么矛盾？婚姻可不同儿戏，说离就离！再者，肯定会影响你的政治前途！你们俩真的就到了要离婚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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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婚姻可不是儿戏！在民风还算淳朴的八十年代,离婚是一件弄不巧会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的人生大事。不像到了二十一世纪,离婚像过家家似的那么稀松寻常。

    尤其是从政当官的！虽然说官字两个口,可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真正有心仕途之人向来爱惜羽毛,不管为什么离婚，都是一个污点。尤其是落在政敌眼里,说不得一不小心就成了被攻讦的理由,扣上喜新厌旧、道德败坏、个人作风问题的大帽子！

    翟妈虽然不大中意王英这儿媳妇,但从来没想过小两口竟然到了离婚的地步。于是，定定的看着翟耀扬,忍不住又确认的问了一句,“耀扬，婚姻可不是儿戏，！你和王英到底在闹什么矛盾？非得闹离婚！你真的想清楚了？”

    老话常讲，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婚姻不仅仅是谈情说爱，更多的是责任和包容！翟妈虽然心疼儿子，但更多的想让儿子认识到婚姻两个字的分量。

    两位当姑姑的虽然没插话，但跟翟妈态度一样！说实在的，这年头在京城小圈子里，离婚另娶真的屡见不鲜，那句糟糠之妻不下堂，都快成笑话了！婚姻自由是没错，但是不想自己的晚辈也迷失了本心。

    翟耀扬看看满脸不认同的母亲和姑姑他们，苦笑一声，“妈，我郑重考虑过了，您就当我们观念不合吧！”

    离婚的决定虽然来的突兀，但说出来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快。

    翟耀扬怎么会不清楚婚姻的分量，哪怕今天傍晚回家前，翟耀扬都没想过和妻子离婚！都说了人前教子，背后教妻，王英会如此，翟耀扬一直都清楚自己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但龙有逆鳞！

    王英歇斯底里的喊出来她心底最真实的那一面，彻底浇灭了翟耀扬最后给予的包容！翟耀扬从来没想过，自己疼芽儿那丫头，落在妻子眼里，竟然如此龌龊不堪！自己疼芽儿，竟然是自己对芽儿心生绮念！

    说起来，倒是因为自己让芽儿吃了挂落。

    家和万事兴！翟耀扬第一次见识到妻子心底最偏执晦暗的一面，这也是翟耀扬要离婚的最大的原因。

    落地有声！翟妈她们听懂了翟耀扬语气里的坚持，客厅里气氛安静的压抑，默默无语。翟家大姑狐疑的盯着侄子，这臭小子，问他要离婚的原因呢，他倒好装聋作哑起来了！

    翟耀扬知道母亲她们都在等自己的解释，但真实原因翟耀扬实在说不出口！

    芽儿在母亲眼里就是最嫡亲嫡亲的小娇儿，王英不堪的话入了母亲的耳朵，又是一场轩然大波！翟耀扬说老爷子说不定会拿枪崩人，这句话不是危言耸听！

    不管怎么样，翟耀扬都不会让王英如此没脸！

    翟妈见翟耀扬噤声不语，虽然满心不解，但也没法忽略儿子眼底的低落，心里一软，不忍心继续追问缘由了。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是什么脾气，翟妈最清楚。翟耀扬不是冲动轻狂的人，既然都说到要离婚了，估计王英碰到了儿子的底线了！

    翟妈叹了一口气，顺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儿子，“我去给你抱被子，你今天晚上也冷静下来认真反思一下！我不知道王英在你眼里，到底犯了什么错误，但是人无完人，你至少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楼上悲切的哭声一点不似作假！翟妈心里种种猜测，但翟妈也是女人，看得出来王英对儿子的感情很深！就冲这一点，哪怕明知道王英处处不当之处，翟妈都要心软两分！

    翟耀扬是长子，从小就稳重早熟，从没想过自己都而立之年了，仍然累的母亲操心。见母亲欲言又止，翟耀扬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弯腰轻轻抱了抱翟妈，安慰道，“谢谢妈！好了，妈，大姑，小姑，你们也赶紧休息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儿子亲昵蹭了蹭自己肩窝的小动作快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翟妈眼睛顿时不由一热！自己只生了两个儿子，耀扬从小被老太太教导成端方君子，也就很小的时候跟自己撒过娇，一直都是稳重温润的小大人！至于翟耀辉那混小子，小时候是大院里最桀骜不驯的刺儿头，直到那年老爷子他们失踪！京城一场惊涛骇浪的巨变，刺儿头变成了不苟言笑的冰山。

    翟妈这些年经常嘀咕，自己这当妈的都不知道被儿子撒娇到底什么滋味，这母亲当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要不然，当年自己也不至于初次见到玉雪可爱的芽儿，就迫不及待要抢芽儿当自己的小棉袄宠着疼着！

    翟妈触目只能看到儿子宽厚坚实的肩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一转眼，当年襁褓里的豆丁小儿，如今已经是顶天立地的英伟大男人！

    翟学英和翟学敏见这娘俩温情脉脉，眼热的觉得身上有点冷，刚才出来忘了披外套了。

    听到俩促狭小姑子笑，翟妈赶紧拉回电光火石间的天马行空，手轻轻敲打着翟耀扬，嘴里忍不住笑骂道，“你还不如三岁小儿省心呢！三更半夜的一扔就是一颗惊天响雷！”

    深灰色大衣底下一身半旧中山装的翟学文胳膊底下夹着公文包，和袁彦军神色疲惫的一前一后推门进来，正好听见话尾！

    扑面的暖意让周身寒气、搓着手进来的俩人神色舒展了不少。翟学文见娘俩在客厅里肉麻兮兮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尤其是妻子满脸慈爱！

    翟学文压下心底那点嫉妒，好奇的随口接道“什么惊天响雷？难道大院那帮小兔崽子又从哪儿捣鼓来半废弃的火药了？”

    翟学文可不是信口开河，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个个对手枪火药门清，部队拉练后那些废料都是他们的玩具！别看大院里住的都是退休老首长，各家的小祖宗三天两头闹动静。

    不说别人，翟耀辉七/八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火药，自制了一个炸弹直接把大院的墙炸了一个大窟窿！当时，老爷子差点直接拿腰带把那混小子抽了一个屁股开花！翟耀辉那小子还在床上趴着呢，第二天老爷子就到处炫耀虎父无犬子，那小子有本事！

    不经意间想起翟耀辉小时候的“丰功伟绩”，翟学文眼神里含着笑意，倒也没在意刚才那句惊天响雷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想到，姑嫂仨默契的异口同声！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翟妈她们不想翟耀扬真的走到离婚那一步。在一切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当然要替遮拦着点！如果这会她们说了，不管离不离婚，王英都颜面尽失！

    就连楼上，也不知道王英是不是知道翟父他们都在楼下，隐约的哽咽声戛然而止！

    翟学文狐疑的看看妻子和俩从小就藏不住妹妹，再看看旁边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儿子，这明显是不打自招！

    既然不想说，翟学文也没追着问，指指袁彦军，“家里还有吃的吗？给我和彦军弄一点热乎的，晚饭早消化光了。这一路上，冻的身上没一点热乎气！”

    “正好，婶子下午的时候让耀扬捎过来的豆腐皮包子，还有晚饭剩下的粥。”翟妈说着，就去厨房给俩人准备宵夜！

    去厨房时，翟妈丢给翟耀扬一个警告的眼神，不准翟耀扬说漏了嘴！冷静下来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见了母亲对自己离婚的反应，翟耀扬也没有现在就捅破的心思！

    翟耀扬神色伪装的很好，也逃不过翟学文和袁彦军这俩老狐狸的眼睛，当下心知肚明，肯定有事！而这么遮遮拦拦不好启齿的，肯定不是公事。

    仅仅电光火石间，俩老狐狸就猜到十有八/九跟王英有关！

    袁彦军哪怕是翟家的女婿，也是外姓人，当然也不好插手岳家的家务事！挂好外套，去洗手间洗了手，准备吃宵夜！

    至于翟学文，倒真的没想到翟耀扬要和王英离婚！但既然和王英有关，自己这当公公的也不好多追问！

    晚饭的时候，大家胃口不好，晚饭剩了不少。袁彦军也不是新姑爷，翟妈这当嫂子也不用费心准备，直接热了热蒸好的豆腐皮包子和剩下的粥，当俩大男人的宵夜端上来。

    翟学文和袁彦军到底是男人，一时间只记得肚子馋的咕咕叫，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王英觉得委屈也情有可原，她那句话也不算说错了，的确，在翟家人眼里，王英只是翟家的媳妇！而芽儿是家人！

    翟家微微涟漪过后，目前一切又重归风平浪静。当然，或许酝酿着另一场狂风暴雨！不过，这些暂且跟芽儿无关了，芽儿今天晚上明显自顾不暇！

    翟耀辉压下自己心里的惊涛骇浪，拔了拔火盆，火炉子里的木炭烧的通红，偶尔跳出噼里啪啦几粒火星，炭火里埋着杜爷爷刚才放进去的两根细长的红薯，清冷药香味的厢房里很快弥漫着烤红薯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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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1

    <li>　　法不传六耳。所谓秘密,乃是不为人所知,一旦被人知道,就称不上秘密了。

    芽儿背负着重生和随身小千世界的秘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则害成”的道理。

    上一世的杜萱瑾,独自一人在人情冷漠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从小看破人心，性情看似淡然,其实最是冷心冷情。这样的杜萱瑾怎么会不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而当年，自己为什么把空间的秘密告诉爷爷他们？无它，上辈子杜萱瑾孤单清冷一世，这一世，乍然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呵护自己如珠如宝的家人，芽儿难免有些患得患失，想牢牢的霸占这份世上最纯粹无私的亲情。

    芽儿变得有些贪得无厌，在享受汲取这份温情时，不想有任何秘密横在自己和家人之间，也想尽自己所能给家人最好的，更想成为家人最独一无二的宝贝。

    二则，哪怕现在想起来，芽儿也不会否认，当时自己内心深处何尝没有试探的意思！上一辈子，对家人对亲情的极度渴求，成了杜萱瑾唯一的执念。当时，芽儿何尝不是有意拿这个秘密去赌，赌注就是这份最温情的爱。

    要是赌赢了，那从此以后，家人和亲情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守候和独一无二的瑰宝。万一赌输了，在自己彻底沉溺在家庭温暖之前，拿自己最大的秘密，换取自己及早抽身的机会，而从此不再相信任何感情。

    毫无疑问，那次芽儿赌赢了，所以芽儿再也不想去赌，拿赌注一次次的试探家人的感情。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经不住一次次的有心的试探！感情是最平等的东西，想要最纯粹的感情就得拿最真诚的感情去换！

    芽儿心里很清楚，其实自己的秘密在家人，在翟耀辉面前，早就暴露无遗了，一切早有迹可循。彼此只是默契的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但同样的，芽儿内心的那杆天平，守护家人的一世祥乐安宁也远超出秘密的重量。

    芽儿不是有意瞒着同床共枕的身边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不过，芽儿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药房里的灯光很亮，照在那张莹润精致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脸上的仓惶惊恐渐渐褪下，宁静，安然。刚才，秘密被看破的那一瞬间的心虚和慌乱早就消失不见。

    芽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清冷的药香可以让内心很快平静下来。暖意扑面的炉火，焦香的烤红薯的味道，旁边这人身上传来的安心熟悉的味道，是此刻芽儿最好的镇定剂。

    而翟耀辉见小媳妇惊恐过后的安然，紧揪着的心也放松下来，搬了一个椅子坐在芽儿旁边，火盆里的炉火渐熄时，偶尔拿火棍扒一下炉火，溅起噼啪几粒小火星。

    翟耀辉不错眼的盯着自家精致灵动的小姑娘，没有消失不见，就静静坐在自己身边，鼻端是自己熟悉的让人沉溺的清幽浅香，入目还是自己最爱的嘴角微翘的狡黠，乖巧甜美，翟耀辉仿佛能听到心跳声逐渐平静下来，心底的那份惊恐终于稍减了几分。

    翟耀辉天生是暗夜丛林中行走的王者，经历过无数次命悬一线的生死危急，从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惶恐失措二字。然而就在刚才，翟耀辉知道了什么叫惊恐，如坠入冰窖般喘不上气来的惊恐。

    刚才那场景太过匪夷所思，翟耀辉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判断力，翟耀辉不敢眨一下眼，害怕自己心爱的小丫头仿佛田螺姑娘似的，自己一眨眼就不见了！

    两人就这么，一人抓药，一人看着抓药，一室静默，偶尔药柜抽屉响起几声悉索声，火炭的噼啪声！有些秘密，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雪后的冬夜格外冷，阵阵寒风吹过，几乎是滴水成冰！

    从药房里出来，芽儿刚被炉火烤的暖洋洋的，首当其中灌了一身冷气，冻的一个激灵。不过，刺骨的寒意却抵不过自己想抽出手来竖竖领子时手心突然被人攥住的生疼。

    翟耀辉刚才只是下意识的握紧温玉般的小手，仿佛自己一松手，自己的小姑娘就要翩然飞走。

    芽儿低头看看，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大手紧紧攥着自己，似乎在几不可察的颤动，粗糙的手掌心潮湿冰凉，没有了以前的干燥温热。

    借着雪光，芽儿定定看着一手紧攥着自己，另一只手端着火盆的翟耀辉，神色深邃的犹如头顶的苍茫夜穹，阴影下藏着的是对未知事物的茫然和不安。

    芽儿心软的一塌糊涂，明明是寒意彻骨的冬夜，身上却感到阵阵暖意流过，这人不会是山海怪异的神话看多了，以为自己是妖灵变身，害怕自己嗖地就不见了吧。

    芽儿顿时忘了心里的纠结，任由本能，垫起脚尖，忍不住在男人棱角分明显得格外冷峻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脸颊上温润的甜蜜的袭击来得突然，芽儿做完坏事还没来得及逃跑呢，翟耀辉早已心下稍定，精准的一个投掷把手里端着的还没熄灭的火盆远远扣在雪堆里，直接扛起自家精怪化身的小媳妇，

    重心一下子高了很多，芽儿吓得哇哇大叫。肩膀上小媳妇吓得张牙舞爪，翟耀辉嘴角不经意的翘高了几分，这样多好，生动鲜活，不像刚才那么清灵淡然！

    回廊里，刚安家落户芽儿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的那只退役军犬，俯爬在自己的木窝前，前肢屈膝伏地，后肢肌肉紧绷，喉间几声低不可闻的轻吼，在浓浓夜/色，蓄势待发！

    就连那两只憨态可掬的幼犬也从毛毯下面钻出来，一唱一和的低吼，

    老资历的大黑倒是动也没动，懒洋洋的翻了翻眼皮，少见多怪，那不是打架！

    芽儿不知道自己被大黑鄙视了，暖意融融的房间里，芽儿被牢牢抵在床头上，只觉得缠在腰上的胳膊勒的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用力推了推，丝毫不动，倒是惹得翟耀辉眼神愈发危险，知道这人肚子里憋着一肚子火气，吓得芽儿顿时老实下来。

    翟耀辉收紧胳膊，怀里的温玉软香让心渐渐平静下来，偶尔低头轻吻波光涟涟的星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信怀里小人儿的真实存在，眼下的幸福不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芽儿也安静下来，静静的聆听男人平稳下来的心跳声。过了好长一会而，见翟耀辉没开口的意思，偏头紧盯着翟耀辉的眼睛，直接开门见山，“翟哥哥，你不问我？”

    芽儿这话问的没头没脑，颇有些大伤风景，满室温馨顿时消失不见！翟耀辉下意识的搂紧了自己的宝贝，芽儿都以为得不到答案时，翟耀辉突然低头在小媳妇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记，“想问！不敢问！”

    在翟耀辉三十多年的人生里，药房的那幅画面完全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匪夷所思，比光怪陆离的山海志异、童话故事都来的难以置信！

    翟耀辉只是单纯的喜欢自己捧在手心里看着长大的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不愿意深想。几可起死回生的救命良药，智者近妖的聪敏，还有刚才凭空变物的那一幕！自家小丫头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神奇？这丫头真的不是误入人间的精灵？真的不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这几年，翟耀辉执行的都是绝密任务，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存在。不过，哪怕哪天真的碰到了传说中在昆仑山深处修行追求长生大道的世外高人，哪怕这世界上真的有排山倒海之大能，心性坚定如翟耀辉，都不会像今天晚上似的如此患得患失。

    芽儿听着翟耀辉语气幽怨，神色晦暗不明，不由好笑，反问道，“为什么不敢问？”

    芽儿可是没少听说翟耀辉小时候就是桀骜不驯的刺儿头。长大后冷冽严肃的面具下，一样的霸道强势，从容自信！

    “怕你不见了！”翟耀辉视线细细描绘自家小媳妇的神态、眉眼，好半响才郑重道。

    翟耀辉一时间消化不了颠覆了自己所有认知的画面，是真的害怕自己小媳妇不见了，“我怕我问了，你这个坠入凡间的小丫头会从此消失不见！你会一直都在对不对？”

    芽儿是第一次见这人如此犹豫不决，倒是忘了自己的纠结忐忑。好吧，芽儿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翟耀辉在自己的分量超出了秘密的重量！

    偷偷看了一眼翟耀辉，强忍住喉间逸出来的笑意，这人真的当自己是田螺姑娘了！

    芽儿坐直了身子，收敛笑意让自己气质显得更加清灵出尘，卡着嗓子，连语气带着抛却一切感情的清冷，宝相庄严的垂首轻声道，“翟哥哥，对不起，我真的是到凡尘历练的精灵！如果被人”

    还没说完，芽儿就觉得脖子的大动脉处猛然一疼，就听翟耀辉咬牙切齿的低声威胁道，“芽儿！”

    芽儿笑点不高，像模像样的说到自己这辈子不过是到凡尘历练时，就笑的肠子打结，肩膀耸动不止。翟耀辉虽然还没完全从刚才在小药房的那一幕中震惊回过神来，但不代表芽儿这点小把戏就能瞒得过去！

    但是，翟耀辉这次真的是毫不手软，似乎只有牙齿下血管里温热的血液流动，才能安抚内心的无法宣泄的暴虐和铺天盖地的惊恐，自己的小姑娘是有血有肉的，好好的在自己怀里。

    芽儿是学医的，当然最清楚什么部位最脆弱！本来只想小小恶作剧的，也被翟耀辉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惊恐给吓到了，有些歉意的抱住男人精瘦的腰，撒娇似的故意拱了拱，此心安处是吾乡！

    察觉到小媳妇的歉意，翟耀辉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内心无法抑制的焦躁不安。看到这会终于老老实实趴在自己的怀里脑袋还讨好的蹭了蹭的小丫头，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卧室里，突然响起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屁股的清脆响声，这小丫头胆子太肥了，这是非得要自己的老命不可了？

    啪，啪，啪！翟耀辉每一巴都掌打的又快又急，毫不手软！

    芽儿从小蜜罐里长大的，别说挨揍了，家人连跟手指头不不舍得碰一下，翟耀辉下手又毫不留情，顿时疼的芽儿呲牙咧嘴，两眼泪汪汪，偏偏也不敢喊疼。

    自己这是自作自受，好像真的吓到这男人了！

    翟耀辉倒是先心疼了，越打越轻，见怀里的小丫头眼泪汪汪的模样，又疼又气！又是哄又是亲，心里又气也只得憋回去。按照翟耀辉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就想把这丫头敲骨头渣吃进肚子里，这样谁也抢不走，谁也不能觊觎！

    芽儿虽然下定决心告诉翟耀辉，但是不知道从何开口！结果，为了给自己壮气，随口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被翟耀辉又咬又打，既觉得委屈，也觉得心疼，还有丝丝甜蜜。

    这事儿闹的！本来是要摊牌的，怎么变成了先挨了一顿胖揍！

    偷偷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翟耀辉，芽儿紧张的抿了抿嘴角，再也不敢轻易捋虎须了。

    斟酌了半天措辞，这才深吸一口气，小心觑了翟耀辉眼，拽着胳膊撒娇的晃了晃，见他脸色稍霁，赶紧老老实实的主动承认错误，“好了！对不起，翟哥哥，我不跟你开玩笑！”

    可惜，芽儿也是这次才发现自己记吃不记打，见翟耀辉表情有所缓和，道着歉道着歉，又贫起嘴巴来了，“我是下凡投胎渡劫来了，也是肉体凡胎。这一点，爹娘他们最清楚。爹娘可以保证，我绝对是娘怀胎十月才生出来的！你得道歉，刚才打我那么疼！”

    关心则乱！翟耀辉刚才被自家小媳妇恶作剧的小小玩笑给闹的身心憔悴。不过，心也因此彻底落回实处！自家小丫头有血有肉，不是那个田螺姑娘！

    见小媳妇说学逗唱玩的起兴，翟耀辉知道自己刚才下手重了一些，也乐意配合！

    “好，我道歉！一会让你十倍百倍讨回去！”翟耀辉早就后悔刚才出手太重，一边赔不是似的轻轻推拿活血化瘀，嘴里敷衍道。

    只要这丫头能一直平平安安的陪着自己，陪自己到老，至于小丫头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是翟耀辉关注的焦点！

    芽儿总觉得翟耀辉赔不是的动作是故意在占自己便宜，偏偏也不好意思说出口，骄傲的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不过，翟哥哥，就是我真的是仙女转世投胎，这辈子也一定会陪你到老！”

    守护家人的一世康泰安宁，陪这人一直到老，是芽儿此生唯一的执念！

    翟耀辉倒是没被芽儿的甜言蜜语迷惑，掰正芽儿的身体，直视那双流光溢彩的星眸，不容芽儿再次左顾而言他，“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去追究，并不代表不关心！这世间万物，一啄一饮，莫非前定。虽然至今看来都是芽儿的福运，但翟耀辉不舍得更不想因此折损了自家小丫头的福报，翟耀辉有时候宁肯这丫头笨一些，单纯一些。

    空间跟了自己两辈子，这辈子的空间更是脱胎换骨，俨然一小星球，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芽儿自己也说不所以然来。

    手里突然凭空多出两颗红艳艳的新鲜苹果，“我也不是很清楚！很小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那时候自己似乎能进入一处无奇不有的空间，或者说是一方小千世界！那时候还以为大家都有呢，也没多想！”

    鼻端能清清楚楚的闻到苹果的清甜，翟耀辉在苹果突然多出来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把人搂紧。翟耀辉不得不再一次感慨造物主的神奇，不过，翟耀辉宁肯这样的神奇没有发生在自家小姑娘身上。

    芽儿把苹果喂到翟耀辉嘴边，“没事！翟哥哥，你尝尝看，很新鲜！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自己身体里似乎藏着另一方小千世界！”

    至今芽儿都没弄明白，两世记忆的自己，拥有另一方小千世界的自己，这是南柯一梦？芽儿虽然困惑，但不纠结！就像潭拓寺的那位大和尚说的那样，放下即自在。

    对芽儿来讲，至少在这一刻，这一切，还有眼前这个人，都能真实的，有血有肉的。

    当然，芽儿虽然不会有意瞒着翟耀辉，有些秘密也不会全盘而出。至少，自己重生的秘密，芽儿只当自己忘了喝孟婆汤，没有忘记前尘重重！拥有前世今生两世记忆的杜萱瑾才是如今的这个自己，才是这男人喜欢的自己。

    “小千世界？”翟耀辉下意识的就着芽儿的手咬了一口苹果，甘甜，清脆，绝对不是那些储冬的苹果，新鲜的像是刚从果树上摘下来的一样。

    这么真实的味道，让翟耀辉剑眉微挑，这的确并不是魔术！

    翟耀辉虽然接受程度很高，而脑海里依旧思绪跌宕。何谓小千世界？有人的地方才成世界。然而，这世间万物，最险恶的莫过于人心。

    万物有恒，芽儿从另一方小千世界里拿东西，那小千世界里难道没人察觉？至今无人能完全破解宇宙的奥妙，芽儿怎么破碎虚空，随意进入另一方小千世界的？要是芽儿的这个能力被外人察觉到，全世界的人们会疯狂的想把自己的小姑娘据为己有！

    芽儿当然知道翟耀辉在顾忌些什么，“嗯！花草树木鸟兽鱼虫，日月星辰，斗转星移，很神奇！不过，直觉告诉我，那似乎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小千世界！翟哥哥，你放心，怀璧其罪的道理我懂得！”

    翟耀辉此刻心神不稳，听小姑娘如此轻描淡写，气的牙根痒痒，“你还懂得？你真要是懂得就不会如此大意被我看到！你真要是懂得就不该从里面拿东西出来！你真要懂得，就不该跟我讲！对了，拿东西出来，会不会身体不舒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自家小姑娘身上的神奇，远远超出翟耀辉所能理解接受的范围！

    再一次被厉声呵斥，芽儿皱巴着鼻子，也不敢揉耳朵，委屈的小声嘀咕道，“是你要问，我才说的！也只有你，我才会说！”

    见小媳妇还敢顶嘴，翟耀辉恨得耳朵轰鸣，不想再被这丫头气到，直接手捏住瘪的都能挂酱油瓶了的粉润小嘴，威胁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要问，你也不能说！对了，你还告诉过谁？还有没有别人知道到你可以变东西出来！你有没有拿地球上不存在的东西出来”

    芽儿第一次知道翟耀辉竟然这么啰嗦，不过，说出秘密前的纠结和忐忑这一刻也彻底一扫而光！

    翟耀辉问了半天，见小媳妇一直不吭声，威胁的轻哼一声，这丫头还敢跟自己使性子。

    读懂了翟耀辉的威胁，芽儿委屈的呜呜了两声，轻轻戳了戳，却不敢直接拍开一直都紧撮着自己嘴巴的大手。

    见手松开了，芽儿揉了揉捏的发麻嘴唇，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嘟囔道，“爷爷奶奶和爹娘他们多少知道一些，小时候不懂，随口告诉了他们两句！”

    “只有爷爷他们知道？”翟耀辉不确认的问了一句！

    芽儿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有暴力倾向啊！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是不是嫁错人了！

    翟耀辉可不管暴力不暴力，双手掰正捧着蔫头耷脑的芽儿，“芽儿，看着我！记住了，约法三章！第一，不要再告诉任何人！第二，再也不要进你那什么所谓的小千世界。第三，不要从那里面拿东西出来！”

    “好！”形势比人差，芽儿也不会好心当成驴肝肺，一个字也不反驳！

    翟耀辉哪儿能看不出来自家小媳妇心里打着阳奉阴违的算盘，不过，翟耀辉也不戳破，以自家小姑娘的聪慧和谨慎，也不虞她不懂怀璧其罪的道理！

    翟耀辉也知道芽儿刚才话里似乎也有所保留的隐瞒，但是，这就够了！哪怕这小丫头真的是妖灵化身，只要在自己身边，自己就能守护她一世平安喜乐。

    今天晚上的一切，完全颠覆了翟耀辉的认知，看着床头柜上被自己咬了一口的苹果，伸臂把人搂在自己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怀里娇娇软软的小人儿！

    怀里熟悉的温暖，才能稍稍填补心里的不安。看着趴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媳妇，翟耀辉突然鬼神神差的叫了一声，“芽儿！”

    “嗯！”芽儿哼哼了一声，在宽厚坚实的胸前蹭了蹭！

    自己的田螺姑娘还在！

    翟耀辉放心了，过了不大会儿，清浅的呼吸声响起来的时候，又低头吻了吻小刷子般又长又翘的睫毛，轻声叫了一句，“萱宝？”

    “嗯？”芽儿歪了歪脑袋，突然抬手揉开翟耀辉眉间仍未消褪的僵硬和惶恐！

    “宝贝！”翟耀辉一声叠着一声，这一声道尽了所有的不安。

    说实在的，翟耀辉心性坚定，接受程度也高，但翟耀辉并不知道二十一世纪随身空间的满天飞，翟耀辉只是惶恐自己的小精灵消失不见了！

    芽儿终于被骚扰的睡不成觉，星眸微睁，娇嗔了一声，“到底什么事儿？还想要吃苹果？”

    翟耀辉把人禁锢在怀里，而动作则轻柔的仿佛抚摸宠物似的，一边还不忘哄诱，“萱宝，刚才说好了，你要陪翟哥哥一辈子！”

    清冷的语气里，夹杂着微不可察的惶恐，对无法掌控的未知的惶恐。这小丫头是自己人生中最温暖最绚丽的那抹色彩，翟耀辉不敢去想，真的有一天自己的小姑娘突然消失不见了，自己会如何！只是想象，心底的那份惊悸，仿佛被人把心挖出来一样，钝钝的痛。这是无数次行走在生死边缘的翟耀辉，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让人窒息的惊悸。

    “好，一辈子都陪着你！”芽儿最后只余下一声喟叹，还是吓到了他！芽儿双手圈在男人精瘦的劲腰上，任由翟耀辉把自己搂的紧紧的。

    彼此的体温渐渐驱散刚才那份压抑的冷凝和惶恐，翟耀辉也从匪夷所思的惶然中回过神来，惊悸过后，那份爱恋更加醇厚悠远。

    听到翟耀辉的心跳声渐渐平缓下来，芽儿更加昏昏欲睡，嘴上却突然问道，“翟哥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

    “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芽儿耳朵贴在翟耀辉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难得说一回浪漫情话，“翟哥哥，记住了，我会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

    “好！”不仅仅是一辈子，下辈子自己也预约了。下下辈子，一直纠缠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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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2

    <li>

    这天晚上,翟耀辉让芽儿很生气,嗯？后果？后果似乎不怎么严重！

    其实,最亲密的人之间,秘密有时候无异于一层无形的隔膜。独自承担秘密的重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芽儿以前没说,何尝不是在等着翟耀辉主动问。只不过,没想到秘密暴露的如此猝不及防。

    坦诚之后，芽儿浑身上下莫名的轻松,仿佛是那种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的安心,不用继续纠结了，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说梦话了！

    翟耀辉好奇心并不旺盛，当然，自家小姑娘身上的神奇也不是用好奇心就能解释的！翟耀辉似乎并不太在意所谓的小千世界到底是何种神奇的风景，只执着于一件事，哪怕自己的小姑娘真的是误入凡尘的精灵，那也是独属于自己的精灵。

    既然偷走了自己的心，那以心换心，自己拿铁链绑也要牢牢的把她绑在身边。

    芽儿说出来之后，踏实的昏昏欲睡。

    在相互猜忌的两人之间，秘密的存在可能是毒药！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人之间，秘密有时候就像是一条无形的红线，紧紧的绑住两人，因为守护同一个秘密，彼此间心灵的羁绊更深了。

    不过，比起芽儿的踏实，在无法彻底消化掉自己小姑娘身上那匪夷所思的秘密之前，面对前所未知的神秘，强势如翟耀辉，比起心灵的羁绊来，迫切的需要用身体直接感受自己的小精灵一直都在。

    这天晚上，翟耀辉让芽儿很生气，嗯？后果？后果似乎不怎么严重！

    其实，最亲密的人之间，秘密有时候无异于一层无形的隔膜。独自承担秘密的重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芽儿以前没说，何尝不是在等着翟耀辉主动问。只不过，没想到秘密暴露的如此猝不及防。

    坦诚之后，芽儿浑身上下莫名的轻松，仿佛是那种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的安心，不用继续纠结了，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说梦话了！

    翟耀辉好奇心并不旺盛，当然，自家小姑娘身上的神奇也不是用好奇心就能解释的！翟耀辉似乎并不太在意所谓的小千世界到底是何种神奇的风景，只执着于一件事，哪怕自己的小姑娘真的是误入凡尘的精灵，那也是独属于自己的精灵。

    既然偷走了自己的心，那以心换心，自己拿铁链绑也要牢牢的把她绑在身边。

    芽儿说出来之后，踏实的昏昏欲睡。

    等翟耀辉拖着板着脸的芽儿来正院吃早饭，要是晴天的话，真的是日上三竿了。

    幸亏史蒂芬教授预定好的第一场手术安排在了下午，今天上午不用去医院。要不然，芽儿估计羞得躲在后院不出来了。

    碰巧了今天又是周日，除了郭小海、翟耀霆还有袁渊他们几个不在外，平时朝九晚五上班的几个哥哥都在家。早吃过早饭，穿着一件毛衣挽着袖子正吭哧吭哧的扫雪呢！

    京城不比乡下，积雪没法往外面堆！而且，这大院子占地太大，清理出来的积雪除了堆几个雪人外，只能填到后院快干涸的小池塘里。

    扫雪不缺壮劳力，杜妈她们姑嫂几个正嘻嘻哈哈的戴着手套陪几个孩子堆雪人。

    俩穿的跟皮球似的肉墩子拿着他们的地主帽，咿咿呀呀的瞎比划。

    俩小肉墩精力好，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扯着杜爷爷的手跑后院喊芽儿起床陪他们玩。杜爷爷领着俩小豆丁叫孙女起床，没进院子，光听动静就知道小两口还在睡！听小辈的墙角，杜爷爷可干不出来。

    刚要扯着俩胖球回去，倒是那俩小肉墩眼尖，一眼相中了小院里翟耀辉堆的俩雪人。这俩小肉球是霸王脾气，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领他们过来，肯定撒泼打滚的也要把这俩雪人搬正院去。

    这两堆眉眼活灵活现跟真人似的，杜爷爷哪能猜不到这是翟耀辉用心哄宝贝孙女的，哪舍得让这俩小屁猴给糟蹋了。

    俩小肉球咕咕噜噜就要往小院里冲，杜爷爷眼疾手快，一人胖屁股蛋上挨了一巴掌，这才老老实实的跟着杜爷爷回来。这不，刚吃完早饭，就闹着要重新堆雪人。

    一帮男子汉苦哈哈的扫雪，杜妈她们一群娘子军叽叽喳喳对雪人，也别有一番乐趣。至于那几个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哄到僻静的东跨院，拿着竹筐子和绳子扣麻雀去了。

    几位老爷子今天格外有雅兴，效仿古代文人骚客，正站在回廊前，品赏院子里李清源那两株枝干清疏、傲雪绽放的玉蝶游龙寒梅。

    回廊里摆着两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出来长桌，摆着笔墨纸砚，李清源和张行正豪兴大发的挥毫泼墨，两位老爷子显然都是功力不俗，虽然一人画风风致清雅，一人泼墨厚重，但寒梅的风姿寥寥数笔跃然纸上。

    芽儿和翟耀辉别别扭扭过来的时候，两位老爷子刚巧收笔。

    众人见小两口这么晚才起来吃早饭，都心有默契的也不追问。新婚燕尔，情有可原！只不过，看小两口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促狭。

    杜奶奶早去厨房帮着热饭了，翟耀辉过去帮忙，端过来的托盘上少不了芽儿的那一盅燕窝粥！

    燕窝是芽儿给三位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准备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身体虽然看着很康健，但年轻时候都受过苦，芽儿从来不敢轻心。谁知道，老太太们打心里认为五谷杂粮最健康，爱喝的是八宝粥，杂粮粥。

    燕窝最是养阴润燥，美容养颜，老太太们从来不会忘记给芽儿经常炖上一蛊。

    小两口折腾的太晚，这会饭桌上吃早饭的就他们俩。翟耀辉也不嫌肉麻，端着燕窝粥吹温了直接喂到芽儿嘴边。

    翟耀辉乐意宠着自家小姑娘，把人宠坏了，宠的不舍得离开自己。

    芽儿绷着脸正跟翟耀辉闹别扭呢，怕自己不板着脸就会忍不住去想昨天晚上的疯狂！看看翟耀辉讨好的喂到嘴边的燕窝粥，芽儿眉毛一挑，呲了呲牙，自己补的再多，最后也都便宜这大色狼了。关键是，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会那么多撩拨人的手段！

    一人扭着头不想喝，一人满脸宠溺的偏要喂，坐在炕头上的仨老太太看得津津有味，哟嘿，这是咋地了，闹上别扭啦？

    老太太们也不出声询问，小两口眼神里的柔情蜜意可瞒不过她们的眼，那小火星噼里啪啦的真的能甜死个人。老太太们毫不怀疑，芽儿真要是能装口袋里，翟耀辉肯定装口袋里贴着胸口放好。

    老太太们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饭桌底下的腿来脚往。

    当然，是芽儿单方面的蹂躏翟耀辉。翟奶奶也不心疼孙子，反正这臭小子皮糙肉厚！再说了，芽儿多乖啊，肯定是这臭小子哪儿做的不好惹芽儿生气了。

    芽儿看见这臭男人装的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忍不住腹诽这人私底下不知道有多闷骚。脑子里就会浮现出这人花样百出的磨人手段，自己在这人身下如何婉转缠绵！

    因为心里有鬼，要是不绷着脸，芽儿怕自己羞得抬不起头来。

    几位老爷子赏完梅，带着一身冷气抬脚进屋进来暖和暖和。几位老爷子眼神都不错，正好看见芽儿狠狠的捻翟耀辉的脚底面子，看着都替翟耀辉疼。

    怎么看怎么是小两口正在闹别扭！

    杜爷爷虎目一瞪，行啊，这小兔崽子胆儿肥啊，当着自己的面，敢惹芽儿生气。

    李清源拽了一把杜爷爷，把洗好画笔放在小几上，问道，“芽儿，一会你也来画一幅？好久没练笔了吧？”

    “好啊！”刚才还板着小脸的芽儿扬眉一笑，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句，饭桌底下的脚丫子一点没有六千。

    杜爷爷这一看，心里愈发戈登一声，这都强颜欢笑了，芽儿该受了多大委屈啊！

    杜爷爷是疼起来芽儿毫无原则，一直看翟耀辉不太顺眼，这不自己在心里吓唬自己。想问俩孩子几句，却被眼明心亮的李爷爷他们连连打岔。这老头，一点颜色都没有！

    李爷爷那两株寒梅难得盛绽，画画可以修心养性，芽儿当然知道自己被老男人撩拨得有点心浮气躁，下午是史蒂芬教授在国内主刀的第一场手术，芽儿也不敢轻松大意，吃完饭，

    真的挽袖作画去了。

    杜爷爷耐性不好，刚要叫住翟耀辉训两句，就见翟耀辉亦步亦趋的也跟上，这明摆着是在给孙女赔不是啊！

    杜爷爷抻着脖子偷偷望回廊里瞧，也听不清楚小两口唧唧咕咕说什么，就见宝贝孙女柳眉一挑，捣了翟耀辉一胳膊肘子！

    “他们小两口这是吵架了？哼，我就说翟耀辉这兔崽子不是一个好的，你们都瞧瞧，这才结婚几天啊，就惹俺家芽儿生气了！”杜爷爷指着外面，气哄哄道！

    刚才杜爷爷一直想问，几位眼明心亮的老爷子不停打岔，杜爷爷火气一直憋着。

    炕头上，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都被火冒三丈的杜爷爷逗的哭笑不得，就连史蒂芬教授也脸上也挂着几分笑意。虽然听的似懂非懂，但显然不觉得那俩人闹别扭了！

    史蒂芬教授是洋老外，不知道中国有一个词语叫打情骂俏，不过，史蒂芬教授怎么看小两口的头顶上都飘着代表着爱意的粉红泡泡！

    翟爷爷吃透了杜爷爷的脾气，一个劲乐呵，也不帮孙子说话！照小两口这么甜下去，离自己保重孙子不远了。

    还是杜奶奶心疼翟耀辉这孙女婿，看看忿忿不平的老伴，从炕桌上端了一杯开水塞到老伴手里，笑骂道，“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呢！明摆着打是亲骂是爱！你可别瞎咒俩孩子！赶紧喝杯热水，正好也堵上你的嘴！”

    杜爷爷看着塞到手里的水杯，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不过，杜爷爷到底给老伴面子，嘴里嘀咕了一句，也没强辩。就是人一会抻着脖子从门缝瞧，一会歪着身子从窗户里面看，生怕宝贝孙女受气似的！

    正好电话铃响了，杜爷爷心里不放心小两口，一直都没脱鞋上炕，人就坐在炕沿上，趿拉着鞋就去接。

    电话是翟妈打过来的，琢磨了一夜，也不能轻易让王英他们离婚！就想着昨天翟耀扬上午陪芽儿拜访了一位老先生，晚上回来就要跟王英闹离婚，芽儿说不定知道点什么，这不，趁着王英上楼了，赶紧打这通电话。

    电话那头，翟妈火急火燎的要找芽儿，杜爷爷心里正惦记着事儿，下意识的张口就反问了一句，“大侄媳妇，咋的，你也知道俩孩子闹别扭了！”

    等翟耀辉拖着板着脸的芽儿来正院吃早饭，要是晴天的话，真的是日上三竿了。

    幸亏史蒂芬教授预定好的第一场手术安排在了下午，今天上午不用去医院。要不然，芽儿估计羞得躲在后院不出来了。

    碰巧了今天又是周日，除了郭小海、翟耀霆还有袁渊他们几个不在外，平时朝九晚五上班的几个哥哥都在家。早吃过早饭，穿着一件毛衣挽着袖子正吭哧吭哧的扫雪呢！

    京城不比乡下，积雪没法往外面堆！而且，这大院子占地太大，清理出来的积雪除了堆几个雪人外，只能填到后院快干涸的小池塘里。

    扫雪不缺壮劳力，杜妈她们姑嫂几个正嘻嘻哈哈的戴着手套陪几个孩子堆雪人。

    俩穿的跟皮球似的肉墩子拿着他们的地主帽，咿咿呀呀的瞎比划。

    俩小肉墩精力好，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扯着杜爷爷的手跑后院喊芽儿起床陪他们玩。杜爷爷领着俩小豆丁叫孙女起床，没进院子，光听动静就知道小两口还在睡！听小辈的墙角，杜爷爷可干不出来。

    刚要扯着俩胖球回去，倒是那俩小肉墩眼尖，一眼相中了小院里翟耀辉堆的俩雪人。这俩小肉球是霸王脾气，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领他们过来，肯定撒泼打滚的也要把这俩雪人搬正院去。

    这两堆眉眼活灵活现跟真人似的，杜爷爷哪能猜不到这是翟耀辉用心哄宝贝孙女的，哪舍得让这俩小屁猴给糟蹋了。

    俩小肉球咕咕噜噜就要往小院里冲，杜爷爷眼疾手快，一人胖屁股蛋上挨了一巴掌，这才老老实实的跟着杜爷爷回来。这不，刚吃完早饭，就闹着要重新堆雪人。

    一帮男子汉苦哈哈的扫雪，杜妈她们一群娘子军叽叽喳喳对雪人，也别有一番乐趣。至于那几个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哄到僻静的东跨院，拿着竹筐子和绳子扣麻雀去了。

    几位老爷子今天格外有雅兴，效仿古代文人骚客，正站在回廊前，品赏院子里李清源那两株枝干清疏、傲雪绽放的玉蝶游龙寒梅。

    回廊里摆着两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出来长桌，摆着笔墨纸砚，李清源和张行正豪兴大发的挥毫泼墨，两位老爷子显然都是功力不俗，虽然一人画风风致清雅，一人泼墨厚重，但寒梅的风姿寥寥数笔跃然纸上。

    芽儿和翟耀辉别别扭扭过来的时候，两位老爷子刚巧收笔。

    众人见小两口这么晚才起来吃早饭，都心有默契的也不追问。新婚燕尔，情有可原！只不过，看小两口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促狭。

    杜奶奶早去厨房帮着热饭了，翟耀辉过去帮忙，端过来的托盘上少不了芽儿的那一盅燕窝粥！

    燕窝是芽儿给三位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准备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身体虽然看着很康健，但年轻时候都受过苦，芽儿从来不敢轻心。谁知道，老太太们打心里认为五谷杂粮最健康，爱喝的是八宝粥，杂粮粥。

    燕窝最是养阴润燥，美容养颜，老太太们从来不会忘记给芽儿经常炖上一蛊。

    小两口折腾的太晚，这会饭桌上吃早饭的就他们俩。翟耀辉也不嫌肉麻，端着燕窝粥吹温了直接喂到芽儿嘴边。

    翟耀辉乐意宠着自家小姑娘，把人宠坏了，宠的不舍得离开自己。

    芽儿绷着脸正跟翟耀辉闹别扭呢，怕自己不板着脸就会忍不住去想昨天晚上的疯狂！看看翟耀辉讨好的喂到嘴边的燕窝粥，芽儿眉毛一挑，呲了呲牙，自己补的再多，最后也都便宜这大色狼了。关键是，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会那么多撩拨人的手段！

    一人扭着头不想喝，一人满脸宠溺的偏要喂，坐在炕头上的仨老太太看得津津有味，哟嘿，这是咋地了，闹上别扭啦？

    老太太们也不出声询问，小两口眼神里的柔情蜜意可瞒不过她们的眼，那小火星噼里啪啦的真的能甜死个人。老太太们毫不怀疑，芽儿真要是能装口袋里，翟耀辉肯定装口袋里贴着胸口放好。

    老太太们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饭桌底下的腿来脚往。

    当然，是芽儿单方面的蹂躏翟耀辉。翟奶奶也不心疼孙子，反正这臭小子皮糙肉厚！再说了，芽儿多乖啊，肯定是这臭小子哪儿做的不好惹芽儿生气了。

    芽儿看见这臭男人装的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忍不住腹诽这人私底下不知道有多闷骚。脑子里就会浮现出这人花样百出的磨人手段，自己在这人身下如何婉转缠绵！

    因为心里有鬼，要是不绷着脸，芽儿怕自己羞得抬不起头来。

    几位老爷子赏完梅，带着一身冷气抬脚进屋进来暖和暖和。几位老爷子眼神都不错，正好看见芽儿狠狠的捻翟耀辉的脚底面子，看着都替翟耀辉疼。

    怎么看怎么是小两口正在闹别扭！

    杜爷爷虎目一瞪，行啊，这小兔崽子胆儿肥啊，当着自己的面，敢惹芽儿生气。

    李清源拽了一把杜爷爷，把洗好画笔放在小几上，问道，“芽儿，一会你也来画一幅？好久没练笔了吧？”

    “好啊！”刚才还板着小脸的芽儿扬眉一笑，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句，饭桌底下的脚丫子一点没有六千。

    杜爷爷这一看，心里愈发戈登一声，这都强颜欢笑了，芽儿该受了多大委屈啊！

    杜爷爷是疼起来芽儿毫无原则，一直看翟耀辉不太顺眼，这不自己在心里吓唬自己。想问俩孩子几句，却被眼明心亮的李爷爷他们连连打岔。这老头，一点颜色都没有！

    李爷爷那两株寒梅难得盛绽，画画可以修心养性，芽儿当然知道自己被老男人撩拨得有点心浮气躁，下午是史蒂芬教授在国内主刀的第一场手术，芽儿也不敢轻松大意，吃完饭，

    真的挽袖作画去了。

    杜爷爷耐性不好，刚要叫住翟耀辉训两句，就见翟耀辉亦步亦趋的也跟上，这明摆着是在给孙女赔不是啊！

    杜爷爷抻着脖子偷偷望回廊里瞧，也听不清楚小两口唧唧咕咕说什么，就见宝贝孙女柳眉一挑，捣了翟耀辉一胳膊肘子！

    “他们小两口这是吵架了？哼，我就说翟耀辉这兔崽子不是一个好的，你们都瞧瞧，这才结婚几天啊，就惹俺家芽儿生气了！”杜爷爷指着外面，气哄哄道！

    刚才杜爷爷一直想问，几位眼明心亮的老爷子不停打岔，杜爷爷火气一直憋着。

    炕头上，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都被火冒三丈的杜爷爷逗的哭笑不得，就连史蒂芬教授也脸上也挂着几分笑意。虽然听的似懂非懂，但显然不觉得那俩人闹别扭了！

    史蒂芬教授是洋老外，不知道中国有一个词语叫打情骂俏，不过，史蒂芬教授怎么看小两口的头顶上都飘着代表着爱意的粉红泡泡！

    翟爷爷吃透了杜爷爷的脾气，一个劲乐呵，也不帮孙子说话！照小两口这么甜下去，离自己保重孙子不远了。

    还是杜奶奶心疼翟耀辉这孙女婿，看看忿忿不平的老伴，从炕桌上端了一杯开水塞到老伴手里，笑骂道，“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呢！明摆着打是亲骂是爱！你可别瞎咒俩孩子！赶紧喝杯热水，正好也堵上你的嘴！”

    杜爷爷看着塞到手里的水杯，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不过，杜爷爷到底给老伴面子，嘴里嘀咕了一句，也没强辩。就是人一会抻着脖子从门缝瞧，一会歪着身子从窗户里面看，生怕宝贝孙女受气似的！

    正好电话铃响了，杜爷爷心里不放心小两口，一直都没脱鞋上炕，人就坐在炕沿上，趿拉着鞋就去接。

    电话是翟妈打过来的，琢磨了一夜，也不能轻易让王英他们离婚！就想着昨天翟耀扬上午陪芽儿拜访了一位老先生，晚上回来就要跟王英闹离婚，芽儿说不定知道点什么，这不，趁着王英上楼了，赶紧打这通电话。

    电话那头，翟妈火急火燎的要找芽儿，杜爷爷心里正惦记着事儿，下意识的张口就反问了一句，“大侄媳妇，咋的，你也知道俩孩子闹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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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3

    <li>　　别看杜爷爷整天大大咧咧的,实际上豪爽不失精明也是老狐狸一个,只不过不能碰上宝贝孙女的事。一碰上芽儿的事儿,杜爷爷就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犊子犟老头。

    在杜爷爷眼里,自家芽儿就没有一定点不好的！

    翟妈这通电话时机正好赶在节骨眼上了，杜爷爷认死理,可不张嘴就反问,“大侄媳妇,咋的，你也知道俩孩子闹别扭了！”

    杜爷爷年轻的时候,就一个大嗓门、急脾气的人。如今上了年纪,性子是一点没变，连嗓门也老当益壮，对着话筒那一嗓子喊的如雷贯耳。

    杜奶奶正小声跟王奶奶和翟奶奶她们嘀咕，老头子年老昏花，眼睛都让眼屎糊住了。耀辉和芽儿不知道有多好呢！这老头子倒好，三天两头找茬欺负耀辉，好像整天盼着俩孩子斗嘴似的。

    仨鹤发童颜的老太太盘腿坐在炕头上，侧歪愣着身子，看看回廊里长桌后的小两口，眼神里满满的促狭和打趣。

    一人磨墨，一人挥毫，不过，古文里是红袖添香，眼前明显是蓝袖添香，颠倒过来了。俩孩子模样都好，翟耀辉一身深灰色大衣，寂寥雪景的衬托下，背影显得格外孤傲、挺拔。芽儿本来就人比花娇，穿着大红羽绒服背影依旧纤细坚韧，像是一株傲雪绽放的红梅。

    比起院子里那几株寒梅，小两口才是仨老太太眼里最别致的风景！

    正看的津津有味呢，杜爷爷这一嗓们，仨老太太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后片片皴裂。

    杜奶奶虽然没听见电话那头翟妈问什么，但老伴明晃晃的在颠倒是非，老太太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再看看老伴那杀气腾腾、咬牙切齿的土匪模样，杜奶奶差点气了一个倒仰，赶紧下炕趿拉着鞋就去抢老伴手里的电话，这老头子，说话不经脑子！

    至于刚泡了一壶好茶，正有闲情品茗的几位老爷子，因为杜爷爷这一嗓子，有呛着的，有手抖洒了一炕的，弄的手忙脚乱。

    不说客厅里因为杜爷爷这神来一笔，顿时鸡飞狗跳！一墙之隔的芽儿，也被老爷子的大嗓门吓得手腕一抖，浓黑的墨汁滴在宣纸上，很快渲染开来。

    芽儿叹了一口气，把画笔斜放在砚台上，朝院子里拿着铁锹和扫帚的众人努了努嘴，满脸同情的看看翟耀辉，“翟哥哥！”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家二叔他们和杜皓宇哥几个正在清理积雪，手里正拿着家伙什，杜爷爷那一嗓子连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都停下手里的活，虽然没一上来就给翟耀辉扣一欺负芽儿的大帽子，但看翟耀辉的眼神格外不善。

    就连向来心疼女婿的杜妈，也狐疑的看看小两口，真闹别扭了？不能吧？

    所有视线都虎视眈眈的看向翟耀辉！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饿虎难架群狼，芽儿同情翟耀辉也不为过，也难为他了！

    翟耀辉头疼的看看几个摩拳擦掌的大舅子，再看看风吹的小脸通红神采飞扬的媳妇，那点头疼也变成了甘之若饴，忍不住低头在冰凉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两口在亲嘴？杜家二叔他们顿时老脸一红，赶紧扭头吆喝侄子外甥赶紧卖力干活！得，翟耀辉要是舍得欺负自家芽儿，自己就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客厅里，杜爷爷手里的电话也已经被杜奶奶抢了过去。

    “喂！喂！杜叔，耀辉和芽儿也闹了别扭了？您怎么不骂耀辉！我，您，您老把耀辉叫过来，我骂他！”话筒里传出来翟妈的声音，又着急又心疼。

    翟妈被杜爷爷刚才又直又冲的话给吓到了，丝毫没有怀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都赶在一块来了！翟耀辉那臭小子也是，脾气又臭又硬，也不多哄哄芽儿！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芽儿另外招一个知冷知热的女婿呢！

    杜奶奶一听电话那头翟妈火急火燎的追问，没好气的推开耳朵黏在话筒上的杜爷爷，“秋啊，别听你杜叔大惊小怪的乱说，说俩孩子好着呢！哪儿闹什么矛盾了，打情骂俏呢！要我说，那是耀辉太宠芽儿了！”

    “真的？婶子，你别替耀辉说话！”

    “真的！真的！婶子还骗你不成！换芽儿这丫头给你说！”杜奶奶摆摆手招过芽儿来，又气又笑的把话筒塞给芽儿。见孙女陪着小心嘻嘻笑，杜奶奶狠狠的点了一下孙女的脑门，这小臭丫头都让耀辉宠坏了！

    至于翟耀辉，早被杜爷爷拉到炕边上三堂会审了。

    翟耀辉认错的态度端正积极，但也仅止于此！绝对不会说自己昨天晚上在床上把芽儿欺负狠了，小丫头跟自己较劲呢！

    至于芽儿，也对着电话哭笑不得的反复跟翟妈解释，两人真的没有闹别扭！

    “妈，我们没闹别扭没有，真的！我这么善解人意，温柔大度，才不跟翟哥哥一般见识呢！再说了，翟哥哥真要敢欺负我，压根不用您出手真的！好着呢！”

    芽儿好歹劝下了关心则乱的翟妈，不过，电话那头翟妈连连追问，芽儿这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幅幅淫/靡缠绵的画面，脸臊的跟窗棂上的大红剪纸似的，红的快滴出血来了！

    这明摆着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翟爷爷他们都人老成精了，笑的格外暧昧。

    杜爷爷嘟囔了一句，也不吭声了！至于仨老太太，已经商量中午给芽儿炖点什么滋补的东西了！

    电话那头，翟妈刚开始是被杜爷爷一句话给砸懵了，正忧心如焚呢，简直是火上浇油！这会冷静下来，不由摇头失笑，被杜叔给吓到了！

    耀辉心肝宝贝似的看着芽儿长大，怎么舍得惹芽儿生气！就是闹别扭，也是小情趣！尤其是芽儿这丫头声音又娇又嗔，翟妈也是过来人，心知肚明。一颗心暂且先放回肚子里，翟妈才开始正题。

    昨天晚上，翟妈翻来覆去的一夜都没睡踏实！不是说把脸面看得比儿子的幸福都重，王英这儿媳妇身上的确也有很多小毛病，爱钻牛角尖，心胸也不够大气。但是，人无完人，王英本性不差，对长辈恭谨，小夫妻之间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翟妈心里不是没说过王英这个儿媳妇。心胸不够大气，该听劝的时候，偏执拗的很，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有时候，偏偏耳根子软的厉害！

    不过，哪怕知道王英身上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作为过来人，翟妈这当婆婆的依旧认为儿子说离婚两字太过轻率，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天底下，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像耀辉和芽儿似的那么心意相通。翟妈当然也希望翟耀扬也能找到那么一位情意相投的妻子，但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青梅竹马，大都是从相敬如宾到相濡以沫，婚姻需要夫妻俩一起用心经营。

    了解儿子的为人，不是那么莽撞的人，翟妈就想知道儿子为什么突然提出离婚！不过，翟妈也知道自己生的儿子到底是什么臭脾气，昨天晚上既然没逼问出来，今天就别想得到解释了。这不，旁敲侧击想跟芽儿打听打听。

    翟耀扬那臭小子，昨天晚上刚说了要离婚，今天早晨还云淡风轻的有心情出门应酬！倒是自己在家皇帝不急太监急！

    要不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呢，翟妈没告诉丈夫，却没瞒芽儿，数落了翟耀扬好几通。

    听到电话那头，翟妈说到离婚俩字，芽儿心里戈登一声，微微侧了侧身子，不让爷爷他们看到自己凝重的脸色。

    “妈，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和耀扬哥拜访完金老，然后他们就回来了！好了，您不用太担心，耀扬哥可能一时口快！我和翟哥哥找时间帮您劝劝耀扬哥！对了，嫂子她没事吧？”

    “嗯！王英她没事，我一会上楼去看看她！你和耀辉问问你大哥，怎么突然就要离婚呢！对了，这事儿我没跟你爸和老爷子他们说呢，马上就过年了，芽儿，帮妈先瞒着点！翟耀扬这兔崽子，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不靠谱呢！”

    翟妈气急，也骂了一句兔崽子。

    “好！”芽儿也没心思笑话那句兔崽子了，扣上电话，心情沉重的有些压抑！

    昨天在医院碰到王英的事情，芽儿没打算要告诉谁。说实在的，昨天的事儿芽儿都快忘了。只不过，没想到耀扬哥脾气那么大，竟然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碰巧撞上了王英，哪怕只听了一句，芽儿也能听得出来王英话里话外对自己的怨气。昨天中午，耀扬哥的脸色那么黑，说起来，他们夫妻要闹离婚，归根究底自己也算是导火线！

    芽儿没生王英的气，只是他们夫妻俩闹到要离婚的地步，芽儿对翟耀扬有些愧疚难安。说到底，王英才是陪着他过一辈子的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虽然常挂着嘴边，但芽儿一直觉得自己家就没有那本经，温馨融洽，和乐融融！

    不过，芽儿心里明白，长大了，结婚了，自己不仅仅是爹娘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姑嫂妯娌，婆家娘家，自己都要学会去处理面对。

    就好比自己这些哥哥，他们早晚都要组织自己的小家庭，他们不仅仅是自己的哥哥，将来娶妻生子，他们的妻子儿女将来也会取而代之成为他们最亲近的人。

    芽儿虽然对亲情有独占欲，可也没想过跟未来的嫂子们争宠。

    姑嫂妯娌，想到将来要娶进来八个嫂子，芽儿就开始胆怯。只王英这一个嫂子，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碍了她的眼，将来自己真的能应付的了？

    不过，要爷爷他们少疼自己一点，芽儿也不乐意！芽儿对感情霸道的很！

    眼下摆在芽儿面前的，是一章越来越难念的经书！

    而翟家，翟学文今天周末也没有休息，家里今天还是只有翟家大姑她们在。翟妈挂上电话，冲了两杯牛奶，端着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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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4

    <li>　　吾辈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龙,在中国的老百姓心里,代表着吉祥和完美。一个女婿半个儿,老百姓不仅望子成龙，也最爱用乘龙快婿来形容称心如意的女婿。

    不像翟耀辉这孙女婿,杜爷爷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隔三差五就要揉搓上一回。在王家,翟耀扬可是王母心里的乘龙快婿，才貌双全,无一处不称心！

    丈夫才干平庸老实的窝囊,至于儿子，王母心里也明白，儿子游手好闲成不了大事。这辈子，王母就指望女儿和翟耀扬这个市长女婿给自己脸上贴光呢。

    这回女儿陪女婿回京城参加婚礼，王母这心里头一直惦记着，经常打电话关心一二。看闺女在婆家人面前唯唯诺诺、不温不火的，王母实在放心不下！

    翟家人又不是老虎，王母实在不懂闺女那么拘谨做啥！不过，再想想又替闺女心酸，翟家家大业大，规矩肯定也大。再者，闺女嫁进去两三年了，那肚皮是一丁点动静都没有，王母睡觉都跟着着急上火。

    昨天晚上也巧，翟耀扬和王英刚吵完架没多大会，王英正委屈的趴在床上嘤嘤哭泣，王母电话偏巧打了进来。

    进了腊月，眼看就到年底了，王母想打电话想问问王英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替他们先置办着年货？还有一桩，王母想让王英回去的时候，多捎上两罐养生酒。

    那几罐貌不起眼的养生酒真的是好东西啊！以前，也捎了几回，王母一直没放在心上。在一堆高档名贵甚至是特供的烟酒糖茶中间，灰突突的酒罐子既没牌子也没商标，往外送也送不出手。

    这几年，逢年过节，翟杜两家的人情礼往，芽儿配的养生酒养生茶完全成了抢手货，非交情亲近的不送！倒是进了王家，明珠蒙尘，在角落里堆了好长时间。

    前段时间，王母嫌堆着占地方，随手拿来跟周围邻居分了分。结果，刚过了没几天，老邻居都陆续找上门来了。到了他们这知天命的年纪，身上多多少少的都有点酸啊疼啊的。到底是王家在京城亲家送来的年礼，这养生酒喝过就知道，真的是好东西。

    王母八卦消息灵通，隐隐听说退休在老家修养的老省长那儿不知道别人转手送了一罐自家拿走的药酒，喝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饭也有胃口了，跟灵丹妙药似的。

    王母知道后懊悔的心肝疼，明明是自家的东西倒让别人卖了好。幸好，老省长也打听出来养生酒是自己家的，打电话说想再淘换两罐细水长流的喝。王母当时就拍这胸脯保证，没问题！

    这不，王母打电话想跟王英说这件事儿！至于女婿，王母一想到女婿清冷透澈的眼神，王母心里慌的发毛，张不了这个口。王母心里也有些埋怨闺女，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死丫头一点都不惦记着娘家！别人家的闺女都想着帮衬帮衬娘家，这死丫头倒好，心全系在女婿身上，忘了谁把她养这么大。

    当然，王母埋怨归埋怨，到底是自己亲闺女，心里说归说，该心疼的还是心疼。

    结果，昨天晚上那通电话打在马蜂窝上了。知女莫若母，电话那头闺女呜呜咽咽的，明摆着受了委屈。

    王母电话那头心疼的直跳脚，嚷嚷着让王英赶紧把电话转给翟耀扬，想知道闺女到底做错了什么，受了恁大的委屈。结果，王英那死丫头，嘴巴跟蚌壳似的死活不松口，一问她为什么就知道哭哭哭。

    直到挂断电话，王母也没问出来一二三四来。

    王母气的心口疼，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好！想跟丈夫念叨念叨，丈夫呼噜打的震天响！梦里头王母心里都琢磨，这是翟家嫌闺女不能生了？还是耀扬看不上闺女了？要不就是闺女哪儿做的不到？

    王母煎了一晚上的咸鱼，早晨没精打采的打发走一大一小俩祖宗出门，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进来。

    翟妈挂断电话冲牛奶时，王英正在楼上房间接母亲的电话。

    母亲那里永远是孩子的避风港。孩子受了委屈，本能的想要寻求母亲的慰藉。只不过，昨天晚上那会，王英又吓又怕实在说不出口！

    昨天晚上，王英喊完自己心底最深处的话后，有那么一瞬间心里的确轻快，换做是谁估计也接受不了丈夫如珠如宝的疼着妯娌，做妻子的都要退一射之地。

    不过，等回过神来，对上丈夫古井无波、冰冷凌厉的眼神，浑身跟掉进冰窖里一样，王英差点没直接扇自己两巴掌，自己竟然真的说出来了，说出来了！

    王英是嫉妒杜萱瑾，嫉妒眼里只有工作的丈夫经常把杜萱瑾挂在嘴边，嫉妒丈夫提到杜萱瑾时眼神里的柔情和宠溺。

    但王英心里何尝不明白，丈夫和杜萱瑾之间风光霁月。只不过，看着杜萱瑾千娇百宠，自己无论是家世、学业甚至是容貌，什么都比不上杜萱瑾。那一份压力渐渐变质成了嫉妒，日日吞噬着内心，成了一根拔不掉的刺儿。

    看丈夫把杜萱瑾捧在手心里疼，看着所有人都围着杜萱瑾团团转，忍不住用最恶意的念头去揣度人心，红颜祸水！仿佛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一些。但是恶意不堪的念头一旦冒了出来，就会生根发芽。

    昨天一天，对王英来说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自己傻傻的跑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去丢人献丑，被人逮了一个正着。

    王英忐忑紧张了一下午，神经已然绷紧到极致。而丈夫回来后，不体谅自己的不安，对自己冷面相对，眼里心里只看到了杜萱瑾的委屈，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似的。这也成了王英彻底发泄的一道催化剂。

    离婚俩字砸的王英发懵，看着丈夫决绝离开的背影，前一刻佯装出来的勇气消失无形，直接瘫软在地上。

    王母昨天晚上没睡好，王英何尝不是守着空荡荡的大床一夜无眠。

    王英了解翟耀扬的脾气，言出必行。在自己喊出来那句话时，这场婚姻几乎已经注定走到了尽头。但王英不舍得，想到丈夫的坚决，想到离婚，王英心冰凉无力，惶恐不安。

    今天早晨，王母电话再打过来，王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和害怕，自己不想离婚，自己再也不眼热杜萱瑾受宠了，自己往后替丈夫加倍疼杜萱瑾，当小祖宗供起来

    王母着急上火了一晚上，嘴角都起了燎泡，早饭也没胃口。坐在沙发上拨通电话前，给自己泡了一杯消火的绿茶。

    电话接通了，这回不用王母逼问，刚喊了一声英儿，就听闺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母则强！王母虚荣也好精明也罢，是真的疼孩子。听闺女呜呜咽咽的哭，王母觉得嘴角那一圈燎泡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隔得远，早摔断电话杀过去了。可是，等听明白了闺女颠三倒四话里的意思，王母腾地站了起来，冒着热气的茶杯被带的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烫的脚面子生疼。这些，王母都顾不上了。要是闺女就在眼前，肯定甩王英一大嘴巴子。

    王母隔着电话恨铁不成钢的时候，翟妈也端着冲好的牛奶上楼。

    早饭的时候，王英憔悴的很，强颜欢笑，压根没有吃多少点东西！再者，吃早饭时，耀扬和王英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王英吃饭完就躲回房间里了，翟妈担心王英一个人胡思乱想。翟妈心疼芽儿，对王英这大儿媳妇也尽量一碗水端平。

    走到房间门口，隐约听见房间里的抽泣声，翟妈叹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也没听见房间有动静，翟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干脆直接拧开房门把手，推门进来。王英要是在家出什么事儿，自己也没法给亲家交待。

    翟妈端着牛奶虚掩好房门，见王英正背对着门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哭，有些心疼，轻声喊了一声王英，想过去安慰两句。

    见王英没反应，又上前了两步，这才看见王英手里好像拿着电话筒。翟妈脚步一顿，准备转身离开。

    要不说事情偏偏就这么凑巧呢，翟妈刚转身，王母的声音透过漏音的电话筒清清楚楚的传到耳边。

    电话那头，王母随手拿起小茶几上的抹布擦了擦烫的通红的脚底面子，气急败坏的骂，“王英，你要是在我跟前，我非得扇你一巴掌！好日子过的你蛋疼啊，要我是耀扬，我也跟你离婚有当妻子的编排丈夫和妯娌的吗？杜萱瑾是他的弟媳妇，耀扬他再喜欢杜萱瑾，再疼她，也疼不到被窝里去！你怕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看杜萱瑾嫁进去的晚，人家十几年的感情你平时多跟她交好又没坏处女人啊，要收拢住男人的心讨好”

    老式话筒漏音，再加上王母这会正在气头上，一时间嗓门也收不住，王英嫌震耳朵，都把话筒拿离耳边了。翟妈虽然听不真切，但断断续续的，也听了一个大概。

    翟妈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就那句睡不到床上，也隐约猜出来耀扬为什么要闹离婚！这么下贱龌龊的话也是她一个当长辈的说出来？

    翟妈气的手直抖，翟耀扬和翟耀辉是亲儿子，芽儿也是翟妈的心肝，王家母女这话说的太肮脏诛心，这是要毁了自己的三个宝贝。因为嫉妒芽儿受宠，就这么揣测丈夫和妯娌，耀霆他们也都疼芽儿，往后是不是也要把耀霆他们都编排上！

    要不是理智还在，翟妈说不定得把牛奶直接泼在王英脸上。

    王英何尝不知道自己情绪不对，被母亲骂几句，心里也舒坦不少，连哭声也小了起来。心神一松，突然觉得如芒在背，扭头一看，腾地站起来，话筒也啪嗒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从来没见过婆婆脸色这么难看！看看脸色晦涩难辨婆婆，手里的杯子随时要扔到自己脸上，王英脑子里一片空白，嗫嗫的喊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王母被电话摔地上的动静吓了一跳，以为闺女在摔电话朝自己使小性呢，嚷道，“还妈呢，你这会喊娘也没用了！赶紧的跟耀扬道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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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5

    <li>　　三人成虎,流言最能伤人于无形。尤其是身高位显的家庭,平时最注意一个谨言慎行,翟妈没想到,自家竟然娶了一个往自家人扣屎盆子的儿媳妇。

    翟妈忍不住有点后怕，这幸亏自己听见了。就王英这脑子和王母那嘴巴,一旦乱说,不管别人信不信,流言伤人，一着不慎,到时候不仅毁了三个孩子,甚至是还有翟杜两家。这是得给芽儿有多大仇，给芽儿扣这么一个红颜祸水的帽子！

    翟妈气的脸色发青，端着牛奶的手直抖，要不是尚有最后一分理智在，翟妈都想当头把牛奶泼在王英头上，给她洗洗脑子。

    芽儿就是翟家另一个孩子，耀扬他们一直把芽儿当成亲妹妹疼。别说芽儿和耀扬他们之间兄妹感情光风霁月，就是真的，翟妈长吸了一口气，赶紧呸掉，自己怎么也傻了！

    翟妈在外人眼里向来是温婉和煦、雍容大度，第一次被人气的热血涌头。哪怕那年，政治形势突变，老爷子和丈夫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那时候翟妈三天两头被带走隔离审查，面对退避三舍的世态炎凉，翟妈也没这么生气过。

    亏得自己不放心上来瞧瞧，竟然不知道心思如此龌龊！小芽儿到底哪儿招她惹她了！翟妈如何听不出来王家母女针对的是谁？翟妈承认自己偏心，翟家上下都偏心，偏疼芽儿，但翟妈绝对不承认自己亏待了王英这儿媳妇。

    众人偏疼芽儿，是因为芽儿值得疼！这么多年下来，芽儿早已经是翟家的骨肉至亲。而王英这儿媳妇，所有人都没亏待她一分半毫！她只看到众人疼芽儿，怎么不跟芽儿学学，以心换心的对翟家人？

    翟妈深深的望了形容憔悴只知道嗫嗫不语的王英一眼，转身就要走。

    “妈！”王英下意识的又叫了一句。

    注意到婆婆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王英像是掉进万年冰窟里一样，浑身冰凉而颤抖，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捏在手里，窒息的喘不上气来。

    婆婆到底进来了多久，到底都听见了什么？诸般杂念纷拥而至，王英脸色忽青忽白，脑子里空白一片。

    自己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窍？自己怎么会以那么龌龊不堪的心思去揣度丈夫和杜萱瑾？自己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来的自己不是这样子的！

    王英状若癫狂，第一次这么冷静清晰的直视自己都快不认识的偏执不堪的内心世界。很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覆水难收！说出来的话，再也收不回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婆婆面色如常，王英当时就猜测，丈夫没告诉婆婆，婆婆似乎也不大同意离婚。可以说是，翟妈是王英最后一根稻草，只是王英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被自己亲手给烧掉了。

    翟妈倒是收住了脚步，但是压根不打算给王英解释的机会，扭头定定的看了王英一眼，“王英，翟家并没有亏待你一分半毫，你好自为之。对了，我敲门之后才进来的，刚才也喊了你好几声！”

    说完，转身离开。

    眼前的背影和昨天晚上丈夫决绝离开的背影重叠起来，王英睚眦欲裂，“妈！”

    王英这一声喊的有些凄厉，有一种声嘶力竭的悔，想要开口，想要解释，偏偏不知道从何开口。

    直到房门从外面重新虚掩上，王英笑容惨然，呆呆的站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可能是一室清冷，也可能是翟妈离开时眼神里冰凉的失望，在这一瞬间，那根刺似乎连根拔了出来，不过，似乎已经晚了！王英手捂在脸上，默默流泪，心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大彻大悟后的平静和寥落。不过，想到离婚两字时，依旧万蚁噬心般的钝痛。

    是啊，平心而论，翟家并没有亏待自己一分半毫，只不过，客气有礼的近乎于生疏！自己走火入魔了似的嫉妒杜萱瑾，何尝不是嫉妒杜萱瑾在翟家人随意自在。不过，说到底，是自己对翟家人先恭而敬之，害怕婆家人看不起自己小门小户，担心自己给丈夫丢脸。

    王英脱力一般坐在床上，环视因为不常住还有几分新婚气息的房间，这里寄托着自己对婚姻生活的期待，可偏偏最后是自己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嫉妒和猜忌把丈夫推离开。

    人在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时候，反倒容易看得开。王英呆坐了好一会，脸色虽然苍白，却不那么失魂落魄，少了几分昨天晚上的患得患失，人反倒大彻大悟似的。

    可是，一想到要离婚，心压抑的喘不上气来，就像是一条离水的池鱼，痛的无法呼吸。

    电话那头，王母隔着一条电话线看不见听不到这边的动静，不过，刚才王英那声声嘶力竭的妈，惊得王母心口一颤，摔在地上的电话筒里还在嚷嚷，“这会知道喊妈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王母在外人眼里精明泼辣，可也最会审时度势，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的数落王英，虽然只是一些小精明。

    “那话是你能随便说的吗？先别说没有什么，就是真有什么你也得给我烂在肚子里！活该耀扬生气，不是妈故意要吓唬你，说句不好听的，搁在古代，你这是犯了七出之条里的无子和口舌，早被婆家给休离了。”

    电话那头，王母数落完闺女，听王英半天不吭声，突然话题一转，压低嗓门，“不过，英子，你给妈交一个实底儿，女婿他心里真的对你那妯娌有那样的心思！我就说，听她说话甜的跟含着糖似的，小模样长得就像是狐狸精苏妲己似的，那眼睛笑起来会勾人。耀扬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奇怪！不过，幸好杜萱瑾嫁给了他兄弟，时间长了耀扬就放下了，你别吃这一门子飞醋！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心里头还没一个惦记着的人啊！”

    母女同心，王母也是从人家儿媳妇和妯娌的身份中走过来的！见杜萱瑾什么都比强，王母平时私底下没少拿话替闺女打抱不平。

    前一段，电视刚播放完香港版的封神榜，王母当时心里就嘀咕，都说电视剧里苏妲己美的祸国殃民，可跟闺女的妯娌一比，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地上的尘埃。杜萱瑾那才是真正的一笑倾城，红颜祸水呢！前两年，在闺女婚宴上杜萱瑾就朝自己笑了笑，自己的心都扑通扑通跳，更别说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说起来，也幸亏她早早的巴上家世显赫的翟家，要是换做一般的平头老百姓，可不敢娶杜萱瑾那么漂亮的儿媳妇。

    当然，王母之所以这么问，还存着一桩心事，如果是真的，这也算捏着女婿的命门，也不怕女婿对闺女不好。

    王母说话又快又急，王英心神不属慢半拍回过神来，吓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跳出来，下意识的往门口瞧了一眼，疾声厉色的喝止住，“妈，你瞎说什么呢！你可别胡说！婆婆她才刚走！”

    一想到婆婆离开时冰冷的眼神，王英就忍不住打一个激灵。这次没被嫉妒冲昏头脑，王英紧抿着嘴唇，后悔的差点扇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怎么就告诉了母亲。王英冷静下来，比王母看得透彻，话不能随便乱说！

    嫁到翟家这几年，王英虽然接触的不多，可也多少了解到翟家的权势，尤其是翟家人特别护短。跟杜萱瑾比，自己就是外人，翟家捏死王家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平时最不苟言笑的翟耀辉，想到翟耀辉疼杜萱瑾恨不得含在嘴里，想到小叔子那双凌厉的直视人心的眼睛，王英突然心里的惊恐一浪高过一浪。

    要不是电话那头王母还在念叨，王英几乎直接被惊恐吞噬。离婚实实在在压在心头，王英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怎么鬼迷心窍！

    王母被闺女的厉声呵斥吓得心肝一颤，忍不住嗔怪道，“就咱娘俩说说！你以为妈跟你一样没有脑子，这话能随便乱说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王母刚才听闺女讲完究竟，担心归担心，倒不至于慌了手脚。

    翟家高门大户，最注重脸面。再说了，女婿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在这节骨眼上身上可容不得任何污点，离婚不是轻易能办的事儿。自己先安抚好闺女，让她给女婿陪一个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弄到离婚的地步，丢的先是翟家的脸。

    王母的小算盘啪啪响，嘴里嘟囔着闺女，突然一顿，拔高了嗓门，“什么，亲家刚走？刚才的话都让让亲家听见了？你是猪脑袋啊，打电话的时候不会锁上门啊，看见人过来不会挂断电话啊！亲家都听见什么了，她是什么反应？亲家怎么能偷听你讲电话呢！”

    王英被母亲一声高过一声的责问震得耳朵嗡嗡响，满脸苦笑，婆婆刚才听见了什么，至少听见了母亲那句疼不到被窝里去。想一想，那句话真的很难听！

    至于偷听电话，婆婆刚才讲的明白，敲门后才进来的！

    这两天，王英被太多意外打得措手不及，在丈夫和婆婆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而电话那头母亲依旧嚷嚷不休。王英一时怒火上头，忍不住埋怨道，“要不是你讲电话那么大声，怎么会听得见！”

    王母是真的心疼闺女，嘴角的燎泡和脚面子上的烫伤火辣辣的疼，结果被闺女埋怨了，王母心里也有火气，忍不住回了一句，“要不是你说耀扬要跟你离婚，那话不是你先说的，妈能拿它堵你！你说你，我早跟你说，进门后赶紧怀孩子，你非担心翟家看轻你，忙着工作。结果，工作没混出人样来，肚皮也不争气，吃了多少药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你是猪啊，人家好心给你开了药方，你接着就是，跑去看什么医生啊！真要看，不会回来再看啊！”

    王母想起来就头疼，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缺心眼的闺女。看医生还专门跑到了人家眼皮子底下，连自己都知道杜萱瑾她干爹在附属医院坐诊。要是换做自己，怎么也不会跑那里去啊！

    如果说，芽儿是王英心头一根刺，那一直没有怀孕就是王英最不能碰触的软肋！

    王英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因为王母一句话而重新点燃。说到底，要不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怀孕，自己至于如此杯弓蛇影吗？要是刚结婚时，自己如果直接让杜萱瑾给自己切诊，要是没听母亲的话，吃了那么多偏方土方，自己早做母亲了，怎么又会有今天的事儿。

    王母的念叨声犹如魔音穿耳，吞噬着王英的理智，脆弱的神经线崩断那一刻，王英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要不是你整天让我吃那些偏方土方的，我能把身体吃坏！医生说了，我身体都是吃那些东西吃坏的！”

    电话那头，王母愣了又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闺女刚才是对着自己吼的？

    王母性子要强，当年婆婆本就看不大上自己，又重男轻女，不喜欢自己头胎生了女儿。越这样，王母越疼越看重女儿，而王英从小就聪明，王母虽然宠爱小儿子，但是一直以闺女而自豪，没想到，自己竟然落了不是。

    王母心里那叫一个委屈，自己掏心掏肝的为闺女好，最后竟然是落的闺女如此埋怨，语气也不好了起来，“哦，你还都怪到妈头上来了。妈不是为你好嘛？你以为妈吃饱了撑的愿意求神拜佛，还不是为了你！哎呦，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哎呦哎，气死我了”

    王英脑袋嗡嗡响，哪怕看不见，也知道母亲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由叹了一口气，赶紧赔不是道，“妈，好了，对不起，是我刚才说话太冲！”

    闺女是娘的心肝肉！不管王母是不是满肚子的小心眼，对王英的确是一腔慈母心怀。

    “妈不怪你！”听王英道歉，王母语气顿时软了下来，紧接着有些抓瞎的连连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你，你赶紧的，赶紧去跟亲家道歉，全推到妈头上，说妈口无遮拦。”

    王母一直自视甚高，算计也不少，可在婚宴上见识过了亲家的八面玲珑和雍容清贵，王母还真的不敢在翟家人面前斗小心眼。

    王英心也软了，也有些心累，“妈，已经晚了！让我好好想想！”

    的确已经晚了，嫁到翟家几年，如何不知道杜萱瑾是翟家上下的心肝肉！王英抬手，看了看刚才被掐的血淋淋的手掌心，满脸苦笑，自己触到了翟家人的逆鳞！自己连对丈夫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如何求得婆家人的谅解！

    王母看不到王英脸上的怅然，但能听出来闺女语气里的有心无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想什么想！难不成还真的离婚啊！赶紧的，你赶紧去跟你婆婆道歉去！你都推到妈头上，亲家她就是直接打电话劈头盖脸的骂妈，妈也忍着！你啊，这女人啊，该服软的就得服软，真要是离了婚，你就是二婚头了，上哪儿再找耀扬这么好的女婿去！哎，你说妈怎么生了你这个没脑子的傻闺女！小时候身上的机灵劲都上哪儿去了！”

    王英不愿意再听母亲念叨，“妈，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好好想想！”

    说完，也不等母亲反应，直接挂断电话，直挺挺的趴在床上，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安静。

    楼下，这会气氛也不大对劲。

    家里没有外人，翟家大姑姐妹俩一直在楼下客厅等着。离婚是大事儿，况且这件事儿老爷子和老太太还不知道，侄子昨天晚上冷不丁的说离婚，姐妹俩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尤其是翟家小姑，王英是自己从中牵线搭桥的，身上额外担着一份责任。

    见嫂子上楼才刚一两分钟，就阴沉着一张脸下来，姐妹俩面面相觑。嫂子嫁到翟家有三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嫂子脸色如此难堪。

    翟妈勉强朝两位小姑子挤出了一抹笑容，重重的坐在沙发上，满腔的郁气无处排解。为母则强，说的不仅仅是王母。翟妈平时脾气温婉大度，但事关自己的孩子，身上自有一份刚强和凌厉。

    芽儿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这些年，自己真的是当闺女疼的，耀扬和耀辉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仨孩子谁不能伤他们分毫！

    翟妈满腔郁结，刚才听到的话又不好跟小姑子她们商量。这万一说漏了嘴，让耀辉和芽儿听见了，到时候不管孩子间如何光明磊落，难免有不自在和隔阂！翟妈还希望三个孩子可以相亲相爱、相互扶持一辈子呢。

    翟家小姑小心翼翼的打量嫂子眼帘下的阴影，不由问道，“大嫂，我也算是半个媒人，要不让我上楼帮着问问！耀扬刚当上一把手，正准备大刀阔斧的做一番政绩呢，这节骨眼上离婚不大好看！”

    “不管他们！咱们翟家不怕这个！他要是愿意离婚就离婚！”翟妈掷地有声，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给丈夫的媳妇，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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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6

    <li>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过日子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难免会有一些小波小澜。

    芽儿刚挂断电话没多大会儿,刚缓过神来的翟妈又把电话打了进来，除了叮嘱芽儿和翟耀辉要照顾好老爷子老太太外,就是让芽儿该忙什么忙什么,不用挂记刚才那番话。

    一想起刚才在楼上听到的那句“怎么疼也疼不到被窝里去”的话,翟妈就气的胸口疼。无风不起浪，翟妈虽然没听到前因后果,但不相信王母平白无故的突然说起这些。说到底,肯定是王英先提了这个头。

    翟妈不生气儿媳妇和儿子闹矛盾，翟妈生气的是那番话说的太诛心。

    这不仅仅是性格和观念的问题，想到这里，翟妈劝合不劝离的念头也都烟消云散了，干脆直接撒手不管了！

    人前教子，背后教妻，耀扬要是能教好王英，自己也不当恶婆婆，强逼着夫妻俩离婚。但今天这笔账要另算。不过，儿子要是执意要离婚，自己一句话也不多劝。

    翟妈心疼的是，夫妻俩闹矛盾，怎么就牵扯到芽儿身上了！

    翟妈虽然偏心自己儿子，但也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王英固然不可原谅，但自己儿子不是一点错都没有！同床共枕的夫妻，怎么就没一点察觉到妻子的心结。

    不过，刚才那番话要不是自己亲耳听见，说不定各打五十大板，让小两口接着过日子。但王英刚才那表现已经不仅仅是心结的问题，而是上升到了人品问题，夫妻之间明显产生了跨越不过去的隔阂，日子真的过不到一块去了。

    翟妈脑门子一突一突的，气的喘不上气来，不愿意管小两口之间的事儿，更不舍得让芽儿也掺和进来。

    这到底是闹的哪门子官司啊！芽儿总共跟王英才相处了几天，一直对王英敬重有加，哪怕在国外逢年过节，也没忘记给王英这个嫂子买礼物。有耀扬的，有耀楠和耀霆他们的份，就少不了王英的。

    翟妈不是看不出来，芽儿婚后那几天，在家里在老爷子和老太太跟前，知道自己受宠尽量在避让，就怕王英这嫂子不舒服。

    亏得自己前几天还庆幸，妯娌俩相处和睦呢，结果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是翟妈再次挂断电话时唯一的念头。说到底，芽儿才是最无辜倒霉的那个，这是招谁惹谁了！

    翟妈前后两通电话，语气大变，芽儿挂上电话满脸狐疑，这里头似乎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发生！

    昨天在医院撞见王英偷偷求诊，是挺尴尬的。不过，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自己本来就太年轻，医术被质疑的次数多了去了，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才显得尴尬。不过，耀扬哥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要闹离婚啊！还有妈，怎么听着情绪不大对啊！

    翟耀辉见小媳妇秀眉紧蹙，忍不住上前用手指揉开化不开的愁绪，轻声问道，“妈找你有什么事儿？”

    老爷子他们也都满脸好奇，芽儿表情似乎不大对。

    芽儿赶紧摇摇头，“没什么要紧事儿，妈让我帮她同事再配一些补气养血的成药丸！”

    芽儿这也不算是说谎，家里有一位小中医，两家老少这些年连喷嚏都很少打。不过，家里常备的那些非处方的丸药消耗的很快，都快成指定礼品了。翟妈前几天还专门提起过，那位同事以前吃过很管用，厚着脸皮要再求两瓶。

    芽儿这借口牵强的很，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明显不相信！电话火急火燎的，不可能因为这点子小事儿。尤其是翟爷爷和翟奶奶，刚才他们隐约听见芽儿说了一句耀扬哥。两通电话十有八/九跟翟耀扬有关系！

    就是杜爷爷，只要不事关宝贝孙女，就成了眼明心亮的老狐狸。刚才接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问的可是也闹矛盾了？那个也字，挺值得琢磨怀疑的。

    不过，看芽儿满脸纠结的表情，估计知道也不算太多，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很可惜，这次老爷子他们都猜错了，还真的是一件大事。直到翟耀扬后来闷声不吭把离婚证带回家来，翟爷爷二话没说先抽了翟耀扬一顿后，才恍然大悟隐约记起来今天的事儿。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暂且不表。

    倒是张老爷子，不好多听人家的家务事，耷拉着眼皮正要继续研究棋局，突然间眉头一皱，刚才眼神余光正好瞧见小姑娘刚才因为慌乱不小心抹在脸上远看像是一颗痣的墨迹。张老爷子气不过，瞪了心神全在小姑娘身上的翟耀辉一眼，用手指头擦怎么能擦干净！

    小姑娘命格清贵，原本就是真的有点口舌纠纷也没啥，正好可以挡一挡小姑娘的运数，要知道，过犹不及。不过，今天也巧了，可能小两口昨天晚上闹的厉害，小姑娘气色差了点，那颗“口舌”痣碍眼的很。

    张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棋子，从脖子掏出一件奢华优雅紫的透亮的紫气东来翡翠挂件，“丫头，在你家蹭吃蹭喝好几顿了，这挂件送你，算是见面礼！这挂件我温养了大半辈子，吉气最足，常带在身上，驱邪避祟！”

    最关键是，也可以少沾惹一点是非纠纷。这小丫头面相清贵，五福俱全，一生坦途，遇到的贵人多，但碰上的小人也不少。

    张老爷子从脖子上掏出来的挂件是一件紫气东来的福瓜，紫色翡翠本来不怎么常见，尤其是，紫的这么纯正、艳丽透亮。这挂件可能温养久了，仿佛有了灵性似的，雪光一照，晶莹剔透的福瓜里仿佛神秘的紫罗兰在悄然流动一样，

    一屋子老少，差点没被纯澈透亮的紫色晃花眼。

    就算芽儿不识货，只看张老爷子贴身拿出来的，也知道这挂件是张老爷子的心头好。更何况，这挂件有大拇指那么长，头部是生寓意吉祥的蝙蝠，和福瓜浑然一体，雕工细腻，玉质光润无暇，神秘，高贵。

    只看这挂件在雪光下就透出如此油亮的紫色，就知道这挂件价格不菲，芽儿怎么敢收，“张老，您这见面礼也太贵重了！”

    说着，就要把挂件推回去。芽儿压箱底的宝贝不少，不过，脖子上挂着的还是那一年王奶奶送的那个小挂件，玉养人，玉质虽然比不上张老手里的这个，但贴身温养了这么多年，也莹润的很。

    而且，芽儿也不怎么喜欢戴首饰。关键是，这么贵重的挂件，也不舍得往脖子上带啊！万一磕着碰着了，真的会心疼的。

    “就是，老张，芽儿小丫头一个，哪需要戴这么贵重的东西！”杜爷爷他们也赶紧劝，这么贵重的见面礼收着烫手。

    张老爷子脸一板，也不担心会不会直接摔在炕上，往芽儿手里一塞，“送你了就收着！婆婆妈妈的干什么！你不收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张老爷子话说到这份上了，芽儿头疼的看看静静躺在手心里的紫色福瓜，有些烫手。

    不过，收都收下了，芽儿也不矫情，浪费老人一番心意。吃午饭时，福瓜已经换上了一条老太太们刚编好的挂件绳，静静的挂在芽儿脖子上。

    就因为这，张老爷子午饭时多喝了一小碗笋干老鸭煲，饭后连熬好的黑乌乌的汤药，眉头没都皱一下一饮而尽。

    那俩懵懂嘴馋的小胖墩，见老爷子喝的那么痛快，还以为张爷爷偷喝什么好东西呢，差点没捧着药碗伸着舌头舔，碗不让舔，俩小肉球见爷爷他们不拦着，撅着屁股爬到炕上，伸着小胖手要掰开张爷爷紧闭着的嘴巴。

    俩小胖墩刚才没看见，张老爷子喝完汤药之后，苦的眉头挤出好几道深深的沟壑来，嘴里紧紧含着甘甜的果脯，就怕一说话，满嘴的苦药味。

    俩小胖墩认定了张爷爷嘴里肯定有好吃的，胖爪子攀在张老爷子身上，张老爷子玩性大发故意陪着他们闹，故意任由胖乎乎的小爪子扣自己的嘴。

    俩小胖墩玩的乐不可支，杜爷爷黑着脸一把把人抓过去，屁股蛋子都重重挨一巴掌。张老爷子心疼的不轻，赶紧往俩小肉球嘴里也塞了一颗果脯，甜的这俩前一刻还泫然欲泣的小肉球顿时喜笑颜开，乌溜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口水哩哩啦啦。

    芽儿一边看他们闹，看了看落地钟，加快收拾自己的行医箱，“张爷爷，等我有时间，试着把汤药配成药丸，省得您每次吃药都这么苦大仇深！”

    “啊？汤药还能配成药丸？”张老爷子中午吃的有点撑到，一张嘴先打了一个饱嗝，满嘴的苦药味。汤药是汤药，成药是成药，汤药还能配成药丸？

    不过，有药丸多方便，不用天天熬药，自己用药也不用这么苦大仇深。

    张老爷子苦的龇牙咧嘴，“瞧瞧，我就说我见面礼送晚了！让我白喝了好几天的苦药！要不是你叮嘱在这药要在饭后喝，我估计都没有吃饭的胃口了。你这小丫头”

    还没等张老爷子跟杜爷爷他们告完状，突然发现芽儿早没影了。

    下午是史蒂芬教授在国内的第一场手术，要早点去医院做准备，今天午饭比平时早。国内的手术台不是史蒂芬教授的主场，手术室的条件也比国外差很多，不仅仅是史蒂芬教授就连芽儿也是慎之又慎。

    今天虽然没有下雪，但阴沉沉的天气比昨天还冷。路上的积雪都结成了冰，到医院时，一群白大褂依旧在寒风瑟瑟中等待，以示隆重欢迎。芽儿远远望过去，这群白大褂似乎平均提到了一个年龄段，前两天还有年轻医生呢，今天目测几乎全是专家级别的。

    史蒂芬教授虽然盛名已久，但医学领域的学者不等于医者，而且，中国有一句老话叫手底下见真章，大家都想看看史蒂芬教授的上帝之手如何应付手术中不可预料的突发情况，把医学理论变成医学奇迹的。

    如此隆重的夹道相迎，芽儿都不大好意思和史蒂芬教授同一个车门下车。翟耀辉倒是知道小媳妇脸皮薄，看看被众人围在中间寒暄的史蒂芬教授，直接打开另一边的车门。

    芽儿接过翟耀辉递过来的行医箱，正要赶紧跟上教授他们，突然脚步一顿，“翟哥哥，你傍晚不用那么早来接我们，手术时间不会很短，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对了，咱们今天晚上回去住吧！你跟妈说一声！”

    说到底，芽儿还是不放心翟妈早晨那两通电话！

    “知道了！好好手术！”翟耀辉上前抱抱自己的小姑娘。自从昨天晚上，翟耀辉迫切的需要时不时拥自己的小姑娘入怀，心才能宁静下来。

    “嗯！”

    另一侧，缀在人后的刘朝东隔着车面有难色的看了看依依不舍的两人，叹了一口气，转身跟上大部队。

    偷偷朝陪在史蒂芬教授旁边的王主任使了一个眼色，还是直接跟史蒂芬教授解释吧！都已经安排好的手术方案，临时变卦，本来就不地道，哪能事事都让小杜张嘴！

    王主任有些头大，看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小姑娘，罢了，高干病房里的那位临时要求自己惹不起，可他命捏在史蒂芬教授手里，自己也惹不得！再说了，小杜的背景也丝毫不比高干病房里的那位差。

    王主任斟酌了一下措辞，“史蒂芬教授，您看下午的手术能不能多添一位第一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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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7

    <li>

    越是家世显赫、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越是惜命。

    老话说得好,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老百姓最怕什么,最怕生病，一场大病下来,把家底掏空了先不说,身体垮了,这辈子就垮了。老百姓命比草根，不值钱。要不然的话,老百姓也不会用平民草根来自嘲。不过,现实如此，人命真的有贵重之分。

    住在高干病房今天下午要做手术的那位，显然命格比别人金贵几分。曾经位高权重，虽然从位子上退了下来，但如今换儿女们煊煊赫赫了。这不，随便几句话压了下来，明明是最晚转的院，手术偏偏排在第一个。

    芽儿和史蒂芬教授多少也了解一些，但事实就是如此现实冷漠，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幸好，史蒂芬教授接手的那那几起手术都不是紧急病例，晚几天也无妨。

    只不过，史蒂芬教授和芽儿没有想到，昨天傍晚才刚安排好的手术方案，马上就要进手术室的节骨眼上，竟然临时有变。

    住在高干病房里的那位老爷子，姓武，家世背景不俗，当年也是一起跟着打江山的，是退休的老干部，健康状况一直由老干部保健局的专家负责。只不过，这位武老先生后天性心脏病病情严重，手术成功率顶天只有五分胜数，国内没有医生能也没人敢主刀手术。

    武家人霸道，手术成功了当然最好，说不定一夜扬名。但万一手术失败了，武家人捏死自己就跟捏蚂蚁似的那么简单，一招不慎，说不定往后就别想继续当医生了，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医生生涯去赌。

    国外医疗条件先进，手术的胜算要高一些，但以武老的政治身份，不能轻易出国求医。最主要的是，武老如今的身体状态也经不住长途奔波。

    心脏疾病方便的国际权威，有上帝之手之称的史蒂芬教授来中国，倒像是武家人意外之喜的及时雨。这不，确认核实完史蒂芬教授的身份和主刀成功的手术病例之后，武家人就马不停蹄的转院，安排手术。

    今天就要进行手术，武家人对手术方案当然是慎之又慎。眼下正是新旧政治权力核心交替的敏感阶段，先不说孝悌之道，只说老爷子的资历就是武家的一张护身符，武家人当然盼着老爷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昨天晚上，芽儿和史蒂芬教授前脚刚离开，王亦青王主任和刘朝东就拿着新鲜出炉的手术方案给武家人过目，这是院长亲自指点的。

    手术方案上主刀医生、第二助手、器械助手甚至是巡回助手，后面那一排小字的补充说明括弧里的“专家”“资深”字样让武家人很满意。唯独对紧接着主刀医生后的第一助手，光秃秃的没有一句补充说明蹙眉。

    官大一级压死人，武家人问，王亦青也不好多瞒着，就说是史蒂芬教授亲自指定的，是史蒂芬教授的爱徒。

    武家人把杜萱瑾的从医经历询问了一个底朝天，王亦青捡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不过，确实如此，不管杜萱瑾医术如何，年纪摆着呢，王亦青想夸也夸不到天上去。

    幸好，告辞的时候，武家人也没多说什么。

    王亦青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结果，上午自己刚到医院，院长就把武家人专程请来的田专家往自己身边一推，说武家人建议由田专家接手手术的第一助手。院长说完就找借口工作忙，人早躲的没影了。

    王亦青从医多年，当然知道主刀医生最忌讳手术前临时调整手术方案。再者，手术时第一助手就是主刀医生的左膀右臂，没有默契，手术过程中无疑是1＋1＜2。

    武家人横插一杠子请来的田医生，这节骨眼上就是一块烫手山芋。王亦青安顿好人，就去找业务副院长，副院长是小杜的师兄！结果，副院长出差在外人不在。接着找武家人，病房里只有两位专业护工，武家人还没来医院。

    王亦青忙活了一上午，还是没能解开这骑虎难下的局面。就在刚才，武家人是来了，自己刚张开嘴，武家人就打着官腔，问自己能不能担负起手术过程中第一助手引起的风险，直接扣了一个大帽子下来。

    王亦青气的心里骂娘，可是也不能等进了手术室再跟主刀的史蒂芬教授说这件事。

    人都爱捡软柿子捏，王亦青虽然虽然多少了解翟家人的背景，也听芽儿曾经提起过，史蒂芬教授脾气不怎么好。但武家人态度强硬，而这几天相处下来，杜萱瑾大气平和的很，至于史蒂芬教授虽然不苟言笑，但小节上也很随意。

    这不，王亦青扭头见刘朝东怂了没能让小杜开口，眼看上了这一层台阶就到地方了，王亦青只好硬着头皮道，“史蒂芬教授，您看下午的手术能不能多添一位第一助手？一者，国内手术条件艰苦一些，也好以防万一。二来，这场手术很复杂，也可以减轻小杜的压力，她资历毕竟还是太浅。”

    王亦青斟酌再三，还是觉得把杜萱瑾换下来改成多添一个，还是后者不太得罪人！

    身形干瘦的史蒂芬刚抬脚上了最后一层台阶，气势上居高临下，闻言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王亦青，见王亦青眼神躲闪，紧皱着眉头，说出来的话丝毫不留情面，“what？多安排一位助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手术过程中最忌讳的就是分工不明！还有，我说过，我主刀的手术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史蒂芬教授私底下是不拘小节，但是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进手术室了，现在才突然告诉自己要临时调整手术人员！这老头黑着脸，说话又急又快，说到后面都有些疾声厉色。

    这不仅是在挑衅自己的权威，也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史蒂芬教授英语口音很重，说的又快，身后一群人听的稀里糊涂。不过，史蒂芬教授不抬脚，一群白大褂堵在楼梯上。前面的人冷不丁的停了下来，后面的人反应又慢了半拍，差点没发生踩踏事件。

    芽儿缀在最后，依旧听的真切，见王亦青脸色忽青忽白，赶紧背着自己的行医箱上前。众人纷纷让出路来，眼神偷偷的无声的交流着，刚才史蒂芬教授到底说的什么？

    芽儿喊了一声教授，眼神看着王主任，刚才说了什么话让这老头火冒三丈！

    “小杜，我，你看！”王亦青心里暗暗叫苦，总算是体验了一把史蒂芬教授的坏脾气。赔不是吧，发现自己一时半刻的也解释不清楚。

    王亦青张了张嘴，最后苦笑两声，干笑着继续带路。芽儿看看史蒂芬教授，老头傲气的哼了一声，到底看芽儿的面子没扭头就走。

    手术前还有一段时间，王亦青好容易把人领到小会议室，看了看一直靠窗坐在里面看手术方案的田医生，使了一个眼色，让刘朝东喊武家人过来。

    武家也真是，连手术方案也指手画脚！夹心饼干不好当，奶奶的，自己谁也得罪不起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刘朝东扭身去喊武家人，王亦青也不好干坐着，介绍田医生田梅林给史蒂芬教授认识。

    田梅林听见动静，抬头见王亦青领头陪着一位外国老头进来，心知肚明，赶紧放下了手里的资料，过来寒暄。

    田梅林今年还不到不惑之年，专攻心外科，在业界也是小有名气，这几年一直担任着武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对史蒂芬教授神交已久。

    昨天晚上，武家人曾打电话请田梅林当手术助手。给别人打下手，颇负盛名的田梅林当听后心里略有不快，不过，想了想却没拒绝。

    一来，史蒂芬教授亲自主刀的话手术成功率很高，手术成功了自己也卖武家几分好。万一手术失败了，自己也无需承担主治医生的责任。二来，给盛誉国际的史蒂芬教授当助手也不算拉面子的事儿。这场手术复杂性很高，说起来，这也是自己行医资历上的一笔。

    田梅林有心讨教，史蒂芬教授也忘了刚才的不快跟田梅林交流切磋，一时间双方交谈的融洽又和谐。

    刚介绍到一半的王亦青想解释清楚也没插不上嘴，只好偷偷拉了一把芽儿，背过身去把情况给芽儿简单解释了两句。

    王亦青算是见识了史蒂芬教授的坏脾气，万一史蒂芬教授要撂挑子，还指望芽儿能够多说几句好话，别让自己这个夹心饼干太为难。

    芽儿虽然体谅王亦青的为难，也只是含蓄的笑笑，也没说答应不答应。教授指定自己当手术助手，自然有别人替代不了的理由！

    王亦青被芽儿笑的心里发毛，外面天寒地冻的，自己跑了一上午热了一头汗！王亦青抬手抹了一把虚汗，这小姑奶奶倒是给句准话啊！

    而背后，田梅林曾经在国外深造过几年，英语口语不错，和史蒂芬教授交流的很愉快，“史蒂芬教授，一会手术还请您多多指教，我一定尽力配合您！”

    史蒂芬教授一愣，脸色渐渐黑了下来。王亦青脸上的干笑也顿时凝固，赶紧转过身来，脑子纠结的都打结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田梅林满脸不解的看了看王亦青，史蒂芬教授还不知道？

    幸好，房门响了两下，解了几人的尴尬，刘朝东正好把武家人叫过来了。

    来者两位中年男女，神色凝重，身上都有一种身居高位的凛然，正是武家长子和长女。武家和看见王亦青对面的史蒂芬教授，赶紧快走两步，脸上顿时挂起三分笑容和五分热情，“史蒂芬教授，感谢您亲自给家父主刀这场手术。一直很想邀请您来国内，可惜”

    武家和嘴上寒暄着，眼神不经意的打量小会议室里剩下的几位医生。刚才武家人进来，除了下午那场手术的相关人员，一群人都很有眼色的出去了，小会议室一览无余！

    芽儿就陪在史蒂芬教授旁边，武家和和武家慧一眼就看到，小姑娘长得实在灵气十足。不过，兄妹俩眼神越来越狐疑，打量了一圈，留下来的几位医生都正是最年富力强的年纪，唯有史蒂芬教授身边的小翻译跟昨天手术方案简要上的杜萱瑾的年纪对得上！

    该不会史蒂芬教授指定的助手就是她吧！

    武家和微微蹙了蹙眉，不经意的转了话题，指了指田梅林笑道，“对了，史蒂芬教授，这位田医生这几年一直是父亲的保健医生，对父亲的身体状况最了解，这次特意邀请田医生给您做助手！下午就进行手术，这安排虽然突兀了一些，但田医生还算经验丰富，相信你们两位一定可以配合好！”

    刚才，听刘朝东说史蒂芬教授并不同意换助手，武家和虽然不放心，也不打算强求。史蒂芬教授是专家，肯定是他用惯的人更顺手。这会过来，一是想跟史蒂芬教授寒暄几句，二则是给田医生面子。请神容易送神难，昨天请人来，这会请人走，面子上不好看。

    可这会见到疑似杜萱瑾真人，武家和心里开始犯嘀咕了，小姑娘太年轻，豆蔻年华，哪怕上学早，顶多也是医学院刚毕业，手术室都没进几回呢！

    武家慧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一直在芽儿和史蒂芬教授身上来回打量，这么漂亮精致的小姑娘能让洋教授这么极力推荐，似乎有猫腻啊

    武家慧的裸打量的视线过于醒目，芽儿和史蒂芬教授微微蹙眉，心里十分不痛快。尤其是史蒂芬教授，这老头虽然弄不大懂中国人情大社会的弯弯道道，实在忍不住替自己的爱徒打抱不平。

    史蒂芬教授面无表情，听得出来弦外之音，也看得明白来人眼神里的质疑。这不仅仅是在质疑杜的医术，也是在质疑自己的权威，自己从来不会拿病人开玩笑。

    武家和见眼前这一老一少面色不好，尤其是小姑娘神色凌然夺目，侧身给武家慧一个警告的眼神，这妹妹越长越糊涂了，自己看不住风流倜傥的妹夫，如今看见漂亮的女孩子都怀疑人家是勾搭人的狐狸精！

    见武家慧微微垂目，武家和才笑道，“教授，一会家父的手术就拜托您了！”

    仿佛不知道手术方案已经安排好了似的，习惯性的直接拍案定论了。武家和出身显赫常年身居高位，早习惯了别人的顺从！

    而且，武家和刚才那番话说的漂亮，婉转，也给足了面子。可是，史蒂芬教授的脾气也不好，干脆直接回道，“我说过，我主刀的手术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手术台上，第一助手就是主刀医生的另一把手术刀。这位田医生手术经验或许很丰富，但在手术台上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位陌生人。在手术台上，我只相信杜，相信我们之间的默契！，在国外，杜已经和我一起主刀过多场手术！而且，我指定她做我的助手，自然有别人替代不了的原因！一场手术的成功至少有百分之四十是杜的功劳。”

    说完，示意芽儿，就要转身拎起放在会议桌上装着自己专用手术刀的皮箱离开。

    早躲到一边去的王亦青和刘朝东赶紧陪着笑脸站了出来，心里却莫名的畅快了几分。在医院平时最不愿伺候的就是住高干病房的那些病人！看看拒绝的铿锵有力的史蒂芬教授，心里有丝丝艳羡，到了史蒂芬教授这名气，估计就有资格持才傲物了吧。

    武家和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而且，刚才这番话，不仅直接甩在了武家和脸上，也落了田梅林的面子。

    田梅林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不过，看看被堵得下不来的武家和，“教授，武处长的意思是小杜到底太年轻，如果史蒂芬教授给我这个机会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毛遂自荐和小杜一起给您做助手！”

    不争馒头争口气。田梅林刚开始也没非进手术室不可，这会太难堪反倒憋了一口气，想看看这杜萱瑾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史蒂芬教授如此维护！

    武家和向来注重政治形象，最是平易近人，瞪了一眼想要张嘴的武家慧，笑着解释道，“是啊，史蒂芬教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太关心家父，想着手术过程中多一个人也多一分保险！”

    史蒂芬教授停住脚步，也笑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手术过程中最忌讳分工不明。如果你们要让这位田医生也做我的助手，那需要重新安排手术方案，我们要从零培养默契，至于手术，默契培养出来之后再进行吧！”

    芽儿表情一本正经的帮着翻译，心里则是哭笑不得！这老头，本来说话就又硬又直，在国内才多少天无师自通学会了中国人说话时的含蓄，瞧这话说的，真挖苦人了！

    武家和脸上平易近人的笑容也顿时有些凝固，终于察觉到这洋医生油盐不进。关键是，听说他在m国的手术都排到两年后了。

    武家和压下心头隐隐的不快，“史蒂芬教授，您误会了，我不是对手术方案指手画脚！我这大外行只是想着手术过程更妥切一些！对了，教授这场手术您和小杜配合有多大把握，可以保证手术成功吗？”

    田梅林的面子自己可以不给，但眼前这洋医生自己这会得捧着。

    芽儿见武家和额间跳动，隐而未发，再看看又缩回去的王亦青和刘朝东俩人，叹口气刚要开口替教授解释两句，就被史蒂芬教授拦住。

    史蒂芬教授也护短，这几天很看不惯众人因为年龄问题对杜医术的质疑，尤其是生气王亦青今天的安排！

    不过，史蒂芬教授在国内呆久了，多少也了解中国的人情，不愿意让爱徒以后为难，看看武家和直接回道，“医生不是上帝，哪怕是最简单的小型手术也不能保证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一百。这场手术我已经说过，只有百分之七十成功率。要想保证手术百分百成功，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杜，我们走。至于你那个小朋友的手术，我到时候帮你安排他直接到国外进行手术！”

    史蒂芬真的生气了！

    “史蒂芬教授！”王亦青哪还窝的住啊，人真要跑了，先不说武家人会把自己怎么样，就是那些等着手术的病人家属也能把自己吃了。

    武家和也是一愣，这洋老头一点不给面子！

    正尴尬着呢，有人推门进来，“大哥，医生找你们什么事儿啊？手术有变化？爸刚才还问什么时候进手术室呢！”

    武家和眉头一皱，冲来人道，“你过来了，爸那边谁陪着？”

    “大嫂和侄子他们都在那里陪着呢！”武家兴嬉皮笑脸的回道，谁不想在老爷子最脆弱的时候卖一个好。

    说着，看清楚自家大哥身后的人，突然眼睛一亮，“咦，小杜，你怎么在这里？这位，这位就是史蒂芬教授吧？史蒂芬教授，您好，久仰大名！”

    芽儿手里正提着要打道回府的教授硬塞到手里的行医箱，冲来人笑笑，“武叔！”

    不得不说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的圈子真的很小。

    “小杜你还真的记得我啊！”武家兴笑的愈发畅快，自来熟道，“早知道都是自家人，就不用饶这么大圈子请史蒂芬教授给我们家老爷子主刀了！”

    芽儿腼腆的笑笑，翟家和武家的交情还没到自家人的份上。

    武家和见自家不务正业的老三满脸熟络的样子，不由好奇问道，“家兴，你认识史蒂芬教授和小杜？”

    “嗯！小杜就是翟家新进门的孙媳妇。前几天，我不是替老爷子参加翟家的婚宴吗，就是参加的小杜和翟老二的婚宴！”

    武家慧脸色狐疑不定，视线灼灼，哦，原来又是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武家和心里直打鼓，偷偷打量了一眼笑容恬静淡漠的小姑娘，那天隐约听老三说过，翟老二最后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老牛吃嫩草，娶的小妻子长得国色天香。虽然家世不显，但医术精湛，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老首长都自称是她的忘年交。貌似，连那位老首长都便装简从私下参加了婚宴！

    不过，武家和到底城府颇深，脸上丝毫不显，笑容里瞬间也似乎多了三份真诚和热情，“史蒂芬教授，小杜，既然是一家人，那等会家父的手术就拜托两位了！马上就要手术了，不耽误你们准备了！手术结束后，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致谢！”

    说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干脆利落的告辞离开。

    田梅林早退到一边，微微垂首掩藏住眼神里的闪烁。田梅林是中/央保健局的专家医生，对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的红色家族门清的很，当然清楚能够让武家和变脸的翟家是哪个翟家，很有眼色的随着武家和兄妹一起出来。

    从小会议里出来，田梅林也不等武家和致歉，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告辞离开。

    武家慧见田梅林走远了，看了看虚掩好的房门，忍不住嘀咕道，“大哥，她再是翟家的孙媳妇，也是学中医的，您就真的放心她进手术室！说不定史蒂芬教授是翟家人特意请来给杜萱瑾做面子的！”

    武家和冷冷的瞥了武家慧一眼，“以翟家的地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这妹妹年轻时候大气干练，如今年纪大了，真成了整天疑神疑鬼的中年家庭妇女了。也难怪妹夫烦了黄脸婆的妹妹，在外面藏了一个小的！她看不住自家男人，看所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都不顺眼！

    武家慧缩了缩脖子，嗫嗫两声，到底没敢顶嘴，还指望大哥给自己撑腰呢！

    武家兴跟在最后，看看明显不耐烦的大哥，再看看唯唯诺诺的大姐，突然挑了挑眉，笑的呲出一排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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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8

    <li>　　有一种人,不管笑容多么真诚热情,说话多么客气数落,也难掩骨子里的盛气凌人。说白了,这种人官架子十足。估计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理所当然的命令。

    芽儿和史蒂芬教授肩上还背着各自的行医箱,看着武家人来如电去如风,面面相觑。稀里糊涂的打了半天机锋,最后轻飘飘的来一句拜托就完了？

    定定的盯着关上的房门，再看看明显心虚偏过头去的王主任和刘医生,芽儿这才终于恍然大悟,刚才王主任模棱两可、含含糊糊的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要不是教授这金字招牌够硬，要不是自己后面站着一个翟家，进手术室前是不是必须得签下军令状？芽儿虽然清楚官大一级压死人道理，对史蒂芬教授仍难免有几分歉意。

    气势逼人的武家兄妹似乎全都忘记了史蒂芬教授刚才说的另请高明，最后自顾自说的拍案定论，仿佛给武家老爷子动手术是一种荣幸似的。

    会议室里，王亦青和刘朝东看着表情不虞的一老一少，笑的格外尴尬，年份已久嘎吱嘎吱响的房门今天似乎有些刺耳。说到底，今天这事儿是他们干的不地道。

    “杜，刚才那句拜托是在表示道歉吗？”史蒂芬教授终于从来人夸张热情的打招呼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问芽儿，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吗？

    芽儿无奈的点点头，要不是武家兴突然过来，自己已经背着行医箱和教授一起离开了。一表三千里，中国自古就是一个讲究人情的社会，武家兴这么熟络的攀上一家人，自己要是再咄咄逼人，倒显得落了下成似的。

    史蒂芬教授读懂了芽儿的无奈，突然伸出手来，莫名的跟芽儿握了一下手，眼神里的同情表露无遗，“杜，你以后真的不打算去m国工作吗？”

    在m国，医生的社会地位很高，病人和病人家属都给医生最大的尊重，从来没有人用刚才那种听着客气热情，实则命令和施舍的语气给医生说话！

    芽儿夸张的耸了耸肩，收下了史蒂芬教授的同情！

    躲了半天清净的王亦青和刘朝东，听懂了刚才一老一少话里的玄外之意，脸窘的通红，尴尬的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赔不是。至于一会要进手术室的另外几位医生，早退到角落里，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刚才的事儿！

    王亦青和刘朝东看芽儿眼神有点发飘，也明白刚才他们俩是两头不落好，心里暗骂，院长那老狐狸！

    两人平时在医院只负责跟病人打交道，高干病房每次住进新病人，在那帮非富即贵的祖宗面前打交道、讨人情的好事儿从来轮不到他们，伺候人才是他们的活。

    这回也是！前两天那位武老刚转院时，院长那老狐狸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今天早晨，那老狐狸有多快跑多快！

    王亦青看着一老一少依旧背着的行医箱小心肝乱颤，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教授，你看是不是开始准备手术了？也好提前推病人进麻醉室进行麻醉！”

    “手术？oh,no!今天下午没有手术了！我心情不太好，手术推迟了！杜，我们走！”史蒂芬教授虽然依旧还没大弄清楚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依旧能感觉到语气里的刺耳。

    “教授！”王亦青见干巴老头拎着装着手术刀的箱子要走，脑子发懵，脸色顿时一白，满脸哀怨，着急的差点没去拽史蒂芬教授的胳膊。

    刘朝东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张开双臂，严严实实的挡在门口！

    一老一少去路被王亦青和刘朝东挡住。刚才退到角落里的那几位，早纷纷站了起来，史蒂芬教授生气了？

    刘朝东看看面无表情的史蒂芬教授，不敢真的去拽人胳膊，可怜兮兮的扭头看着芽儿，“小杜，小姑奶奶，你看，这！我知道今天都怪我安排不当，可是我，”我虾兵蟹将一个，不让你们锣对锣鼓对鼓的说清楚，我自己兜不住啊！

    “王主任，主刀医生的情绪可能会严重影响手术结果，要不手术还是改天再进行吧！说不定他们能找到手术百分百成功的医生！”

    芽儿笑的恬然，话也很客气！

    芽儿很清楚，虽说是民主平等的社会，但哪里都存在特权阶层。特权阶层享有特权，乃是司空见惯！就比方说，自家那位老爷子包括翟家都是特权阶层！更清楚王亦青和刘朝东当了一回夹心饼干，在中间很难做。芽儿也不是要故意为难王主任，但是，刚才这两个人都缩在后面，一句话也没帮腔，这才是芽儿失望的，柿子人人都爱捡软的捏！

    当然，芽儿不是故意赌气，教授就着脾气，进手术室前一定要心平气和！

    王亦青和刘朝东听得出来芽儿的怨气，今天算是见识到这一老一少的脾气了！就堵在门口的刘朝东心里叫苦，也对，王主任刚才没喊错，这位也是小姑奶奶，货真价实的！

    “小杜！”王亦青有心解释两句，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小杜，今天你和教授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我去通知病人改天手术！”

    手术刀拿在人家手里，愿意主刀手术也纯粹是属于客串，人家压根不吃医院这碗饭，自己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武家人再霸道强势，还能因为这事儿砸了自己的铁饭碗？说到底，还不是武家人刚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人反感！武家老爷子的手术捏在人家手里，王亦青清楚，武家人最后不得不识时务者为俊杰！人们常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医生！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不落到医生手里！关键是，这一老一少，中西合璧，各有千秋，谁也得罪不起！

    王亦青心里有了决断，表情蔫蔫的转身就往外走！

    谁知道，史蒂芬教授悄声问完芽儿刚才王主任说什么，突然叫住王亦青，“手术也可以！你去告诉病人和病人家属，今天手术换杜主刀，我来做助手！他们同意，一会就进手术室！不同意的话，劳烦他们另请高明！”

    芽儿收到史蒂芬教授的眼色，还有这干巴小老头眼神里那一抹亮光，哭笑不得的翻译！教授这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呢！说换自己主刀，估计是这小老头故意在整人！

    芽儿很清楚史蒂芬教授的医德，教授对武家人可能有些偏见，但他作为一名医生永远把病人的病情放在第一位！

    “换小杜主刀手术？”手术小组的几个人都围过来，不可置信的追问道。史蒂芬教授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这几天接触下来，他们认可杜萱瑾对现代医学理论知识的掌控和理解，也认可杜萱瑾中医医术的精湛，但是站在手术台上拿着手术刀不是儿戏，眼见为实！

    王亦青从史蒂芬教授脸上看不出开玩笑的成分，头疼的嗡嗡响。

    “嗯！换杜主刀！又或者手术改期！”史蒂芬教授的语气很坚决！自己或许早应该直接让所有人亲眼见证杜的优秀，众人才不会因为她的年轻而轻视！

    小会议室里，因为史蒂芬教授的决议，一片静默，众人面面相觑，但心里都炸开了锅！怪不得人说越是名人，脾气越是乖张孤傲。这几天的医学讨论，史蒂芬教授都是有问必答，估计看在小杜的面子上吧！

    王亦青心知肚明，教授这是有意在替爱徒打抱不平，最后一咬牙，“好！我去征求病人家属的意见！”

    反正两边都讨不了好，干脆破罐子破摔，就这么得吧！王亦青更担心的是史蒂芬教授脾气上来，直接撂挑子不干了，那样医院的损失才大呢！

    王亦青鼓起勇气视死如归的去楼上病房汇报情况去了！刘朝东他们看着叽哩哇啦交流的一老一少，默默的退到一边。

    众人远远坐在圆长形会议桌的另一头，时不时打量讨论的热切的两人，心里犯嘀咕，王主任今天就是那风箱里的老鼠！也有人心里琢磨，翟家到底是哪个翟家，能够让武家兄妹二话不说的直接离开？

    不过，今天这事儿闹的，本来这会儿估计都开始准备手术了，结果一波三折！

    芽儿放下肩上的行医箱，找了椅子坐下，抬头看了看表情各异的众人，压低声音问道，“教授，您不会真的打算让我主刀吧？”

    史蒂芬教授有节奏的敲着桌子，满脸期许的看着自己遇到的最具有医学天赋的爱徒，表情严肃道，“嗯！由你来主刀！杜，总有一天你要站在主刀医生的位置上，不如就这次！我给你做助手！来，杜，我们抓紧时间稍稍调整手术方案！”

    芽儿看看不容置疑的教授，为难的张了张嘴，却被教授堵了回来！

    干瘪清瘦的史蒂芬教授重重的拍着芽儿的肩膀，生硬的笑容里显得有两分调皮，“杜，我对你有信心！手术台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最华丽的舞台，我期待着你尽情为大家呈现中西医合璧的惊艳绝伦！”

    “好！”芽儿清楚教授此举是有意为自己的医学生涯铺路，郑重点头！心里有些激动，有些兴奋，也有丝丝没有任何事前准备的紧张！

    至于病人家属接不接受由一位双十年华的年轻小姑娘主刀，一老一少都没放在心上！史蒂芬教授是一块闪亮亮的金字招牌，不是人人都像芽儿这么幸运可以扯虎皮挂大旗！

    一老一少没给武家人第二个选择！

    这一点王亦青也隐隐察觉到，上楼梯的脚步格外沉重！不过，王亦青再不愿意应酬，病房也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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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9

    <li>

    所谓高/干病房,顾名思义是医院专门为那些领导干部提供的病房！而武家老爷子住的病房则属于高、干病房里的高、干！

    以武家老爷子的级别,王亦青虽然穿着医生招牌式的大褂,胸前显眼的位置挂着专家医生的牌子,这间病房也不是说进就能进去的！

    昨天晚上过来汇报手术方案时，王亦青就被门口两位身穿便服的警卫员给挡在门外。这次也不例外,王亦青刚走到门口,两位眼神精光湛湛的警卫员就戒备的伸手拦住！

    王亦青不自在的松了松领口,悄声说明自己有事要见病人家属，见那位稍微年长一些的警卫员进去通报,深吸一口气,一会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就好！

    也幸亏附属医院的庙小，顶多也就顶楼这几间特级高干病房，不像干部疗养院似的，医生整天陪着小心伺候祖宗似的伺候着。

    病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武家和满脸亲切笑容，招呼王亦青在小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顺手帮王亦青泡了一杯清茗，稍稍靠在沙发上，气势威严逼人，直接开门见山，“王主任，刚才听小刘进来说手术安排好像有变化？怎么回事？”

    王亦青低眉垂眼，假装没看见武家和眉峰间的三分不耐，深吸了一口气，不愧是好茶，小客厅里顿时茶香袅袅，夹杂着角落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进口水果清香！至于那些随便堆放的高档补品，王亦青都不敢瞧。随便拿出一份礼盒，自己一个月工资都不一定能够！

    在附属医院工作十几年了，按说医院也算是王亦青的地盘，可是每次过来高干病房，王亦青都得感慨一次。也就是满室消毒水的味道，要不然，就病房这规格，俨然精装套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病房，小小招待厅，洗手间，甚至还隔出来一间小小的茶水间。

    听见对面这位武处长轻哼了一声，王亦青赶紧收敛心思，一时紧张的也顾不上嫌烫，端起来就喝。茶淡淡的清苦让王亦青心神稳定下来，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武家和安静的听王亦青解释，没有说话，手指不缓不急的敲着茶几，落在王亦青耳边仿佛重重敲在自己心坎上一样，不敢直视这位武处长阴沉难看的脸色！

    武家和眼皮都没翻一下，心里真的有点恼了这个附属医院的外科主任了！都是王亦青没安排好，那位史蒂芬教授应该是误解了，手术变更是史蒂芬教授提出的无声抗议！

    “武处长，情况就是这样！你看？”王亦青赶紧三言两语解释完，缩着脑袋当鹌鹑，心里则如释重负！

    身居高位多年，武家和早习惯下面的人的顺从和揣摩自己的心思行事，多少年没这么下不来台了。武家和心里堵着一口气，听王亦青征求自己的意见，脸色愈发难堪，又不好跟王亦青一般见识。

    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武家慧，顿时就嚷嚷了起来，“什么？改天？换主刀医生？刚才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小王，你们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院长呢，找你们院长过来！那，那叫杜萱瑾的，才多大年纪，就能进手术室主刀？你们这是草菅人命知不知道？”

    武家慧就差指着王亦青的鼻子了！不过，她这气势凌人的一嚷嚷，顿时惊动病床那边围着老爷子尽孝的孙男娣女！

    “老大，怎么回事？手术听医院安排就是了！还有家慧，这里是医院，不是在家里，谁准你用这么颐指气使的态度说话的！”正微阖小憩武老爷子蓦的睁开眼睛，声音虽然低，但力有千钧。

    说完，又微阖双眼斜靠在床头，无力的摆摆手示意这群只顾着尽孝心把空气都挡住的孙男娣女都回去，显孝心不在这一时半刻。自己身体虽然不中用了，但眼睛没花，真情假意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外人眼里，武家人丁兴旺，实际上良莠不齐！

    老大成了十足的政客，老二才干平庸，老三倒是有才干，身上也保留有几分真性情，奈何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

    老人身上搭着棉被，双眼微敛，把所有心思收藏起来，只不过，脸色有些无能为力的颓败！

    武家和瞪了妹妹一眼，歉意的对王亦青笑笑，扭头朝老爷子轻声回了一句，“爸，没事！王主任过来商量手术细节问题呢！”

    站在一群侄子外甥中间的武家兴。帮老爷子掖了掖被角，“爸，我过去问问！大姐说的那位杜萱瑾，就是那天我给你提过的翟家老二翟耀辉的新婚妻子！我前几天专门打听过了，韩老当年也是患有心疾，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复发，是这位小杜妙手回春！还有王老，据说他当年可是患的癌症！”

    武老爷子闭着眼，轻轻摆了摆手。

    武家慧刚才挨了骂，听老三一个劲替那位叫杜萱瑾的小大夫说好话，剜了武家兴一眼，嘴里嘟嘟囔囔，一屁股也坐到旁边沙发上，到底没敢再吭声！

    王亦青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那边病床上的老人，心里彻底长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嗓门，“武处长，其实，刚才那位史蒂芬教授和杜萱瑾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史蒂芬教授是杜萱瑾从国外请来，我们再三拜托，才同意在本院客座主刀几例手术！

    而一会手术换杜萱瑾主刀，也是史蒂芬教授极力推荐！杜萱瑾中医针灸之术惊采绝艳，就曾在急诊手术室抢救过一位心源性休克病人。而且，和史蒂芬教授两人在国外合作过很多类似的病例！您放心就是了！”

    如今是骑虎难下，王亦青卯了劲的往芽儿身上贴金！当然，这些话有很大部分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到底，王亦青也没见多芽儿拿手术刀的样子！

    武家和依旧敲着茶几，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敛起脸上的不虞和狐疑。与其说是被王亦青说服了，不如说武家和对享誉国际的史蒂芬教授更有信心。那位颇受推崇的教授总不会随意拿手术来赌气。

    “既然是史蒂芬教授极力推荐的，那一会就麻烦杜萱瑾同志了！”武家和略过武家慧，看了一眼老三武家兴，也不再犹豫！翟家向来低调，就冲翟家的行事风格，武家和也对那位叫杜萱瑾的小大夫多了几分信心！

    “好！那我下去准备手术！一会就安排武老去做麻醉！”王亦青一愣，答应的格外亮，闲话也不多说，匆匆下楼安排！

    从病房里出来，王亦青还有些将信将疑，自己这算是死里逃生吧？

    王亦青头重脚轻的下楼，小会议室里，芽儿和史蒂芬教授已经调整完手术方案。

    虽然在进手术室之前，临时交换主刀医生和第一助手的身份，听着有些儿戏和不谨慎，但一老一少合作过很多次，换上无菌手术服时，一老一少胸有成竹的相视一笑！

    手术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已经做完麻醉的病人推到手术台上时，刘朝东等人拥簇着前面的一老一少静默着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紧紧关上，手术中三个字亮了起来！

    手术室里，严肃，凝重，耳边只有嘀嗒的医疗器械的声音！各就各位前，抢了护士们工作的刘朝东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头发高高盘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杜萱瑾。

    每个人都清晰记得自己第一次拿着属于自己的手术刀站在主刀医生的位置上的情景，但第一次主刀就负责这场复杂的大型手术，众人看不清杜萱瑾脸上的表情，哪怕很久之后都还记得那双眼睛晶亮、镇定。

    手术口罩下，芽儿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主刀位置。

    跌破众人眼球的是，芽儿手里拿着的不是那柄波若蝉翼的手术刀，而是那一排眼熟的已经消毒的金针！

    芽儿在病人手、足、头部甚至胸前十几处要穴施针，众人一愣，而医疗器械上显示，病人身体体表各项特征平稳有序的下降，直到降低到最，仿佛是陷入冬眠期！

    直到手术室里响起手术刀划在肌肤上冰冷的声音，经验丰富的众人都顿时一个激灵，再也不敢有片刻分神。

    无影灯下，每一个人都有条不紊，病人胸腔已经打开，正在实施体外循环。不过，医疗器械上众人都了熟于心的身体特征的各项数据，今天似乎格外的乖巧。

    手术台上，医生可以说是在跟死神争分夺秒！在心脏手术过程中，每次实施体外循环，主刀医生最担心的就是各种突发性并发症。实施体外循环，对病人肾脏、循环系统和呼吸系统都是很大的考验，手术过程中随时会引发各种并发症。

    而今天，整个手术过程似乎得到了幸运之神青睐，病人身体特征平稳的很！

    不过，哪怕此刻手术台上病人的各种身体特征仿佛陷入龟息状态时的，所有人也不敢分神。

    看着杜萱瑾手里拿着薄弱蝉翼的手术刀，仿佛在拿着一件工艺品，快的看不过来，每一次下刀仿佛无数次在脑海里计量过一样，丝毫不差！病变的瓣膜边缘和正常瓣叶缝合起来，仿佛重新给心脏安了一个阀门。

    时间一分分过去，手术室外，武家人绝对手术时间格外长！而手术室里，刘朝东一行人直到从手术室里出来，都还意犹未尽！

    直到换下无菌手术服，喝了一杯俨俨的浓茶，众人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不是幸运之神青睐，是小杜那双手可以妙手回春！难怪史蒂芬教授那么说，杜萱瑾那十几根金针最大程度降低手术的风险性，为手术争取更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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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0

    <li>

    紧闭了六七个小时的手术室门,在武家人暴走之前,终于从里面打开！而外面天色也早已经完全黑透了！

    原本在休息室里等候的武家家人,早就坐不住了,都裹的严严实实守在手术室外面。躲了一天清净的院长刚才终于被武家慧一通电话召了回来，正陪着笑一起等手术结束。

    大晚上的又从家回到医院的朱院长心里埋怨王亦青两人不会办事,可看看休息长凳上正跟武处长偶尔交谈两句的年轻男人,这话不能说,也不敢说！

    年近六十的朱院长轻声安抚武家慧这场手术本来就很复杂，手术时间长也理所当然,一句也不替临时更换主刀医生的事儿。

    武家人自己惹不起,翟家人自己更碰不得！谁知道杜萱瑾背后靠山这么大！

    武家慧高跟皮鞋踩的踏踏响，看喋喋不休的朱院长很不顺眼。要不是顾忌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等在手术室外面的翟家老二，估计早指着鼻子尖批评了。

    天色已晚，翟耀辉过来接人，这才从武家兴的片言只语中知道，自家丫头今天主刀。翟耀辉不舍得错过自家小姑娘第一次主刀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模样，干脆就守在手术室外面和武家人一起等。

    “好久没见翟老露面改天有时间一定去拜访翟老！小翟，你们家的小杜真的称得上是年轻有为啊！”武家和脸上挂着长辈对晚辈亲切的笑容，揉了揉稍显疲惫的眉峰，随意换一个话题接着寒暄。

    “谢谢武叔！”翟耀辉也笑着客气，简洁明快！

    手术室外的回廊里，灯光暗淡，安静的回廊里，只有武家慧踱步转圈的皮鞋踏踏声！武家和看不清这位据说掌控着国家机器最神秘也最为锋利的那把尖刀的年轻人脸上的情绪，不过，武家和心里清楚，哪怕翟家老二此刻随意坐在简陋的长凳上，依旧也是潜伏在暗夜里蓄势待发的狼王。

    武家和恨铁不成钢的又瞪了一眼坐在对面长凳上神色讪讪不敢过来搭腔的自家小辈，也对，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和翟家老二比肩，到最后竟然是自己一个长辈招呼他。

    武家兴见自家大哥又开始头痛，耷拉了一下眼皮，赶紧偏过脸去，盯着手术室的门，好像又冷场了！

    时间一分分过去，在众人期待中，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一群无菌手术服的白大褂终于从手术室里鱼贯而出，武家慧第一个冲上去，“怎么样，手术怎么样”

    翟耀辉也站了起来，站在旁边静静看着被一群年龄和资历都高出一大截的前辈簇拥着率先从手术室里出来的自家小媳妇，凌冽眼神里精光闪闪，自己小姑娘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如果早知道这小丫头今天主刀，也提前准备一下，好好庆祝庆祝。

    刚才担心紧张的觉得脑袋都别在腰带上的朱院长也早围了上去。哪怕一行人都还戴着医用口罩，朱院长也认得出来王亦青和刘朝东，“小王，小刘，武老手术怎么样？”

    王亦青摘下口罩，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定心神，“放心，手术非常顺利也很成功！今天晚上是术后的危险期，顺利度过危险期的话，估计武老很快就能出院了！小杜同志中西兼修医术精湛，她才是这场手术最大的功臣！”

    武家和怎么不知道王亦青这话是故意朝自己说的，激动的伸出手来，“小杜，谢谢你！”

    “不客气！”芽儿摘下口罩，公事化笑道，清浅的笑意只维持在脸上。

    武家和本来还要多寒暄两句，这冷不丁的碰了一个软钉子，一时间竟然接不下去了！顺着芽儿的视线，记得后面还有过来接新婚妻子回家的翟家老二，不自觉的让出路来。

    芽儿抬脚快步朝翟耀辉这边走来，刚才从手术室出来第一眼就看到这人在外面等着，心情莫名的雀跃起来。想跟这人分享自己的激动。

    在手术台上连续站了六七个小时，神色疲惫，但眼神灿若星辰。在翟耀辉跟前站定，芽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顾着咧嘴笑，这一笑笑若灿花！

    翟耀辉伸手揉揉手术帽底下的脑袋瓜子，抱抱自家小姑娘，“回去给你庆功！”

    “嗯！”

    芽儿仿佛迫不及待的等着回家庆功似的，换下手术服后，交代了几句今天晚上危险期可能发生的状况，就直接和史蒂芬教授告辞离开了！

    刘朝东他们都还沉浸在刚才震撼中，有太多的感慨都没来得及说，回过神来一老一少就已经被接走了。也对，这一老一少又不是医院的住院医生，人家愿意做手术那只是情分，人家不愿意留下值班观察，那是理所当然！

    还是下午那间小会议室，刘朝东他们也换下手术服，这会儿正筋疲力尽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俨俨的浓茶，神思恍惚！

    两位年轻护士敲敲门，手里提着武家慧刚才从附近私房菜馆帮几位医生打包的饭菜，轻手轻脚的放在会议桌上，带门离开。

    当了一回器械助手的宁世清，没精打采的拔了一口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突然来了一句，“跟小杜一比，咱们真的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饭了！”

    外面夜色浓厚，小会议室光线愈发暗弱，因为宁世清一句调侃，气氛凝重的压抑！

    刚才那一场手术下来，杜萱瑾在他们的眼里已经不仅仅是那位医学知识渊博的晚辈，杜萱瑾以她绝对的实力证明了她自己。

    刚才在手术台上，杜萱瑾哪里像是第一次主刀，刚才每一个切口，每一个手术指令，每一处缝合，仿佛事先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一样，没有任何迟疑，精准无误。

    哪怕他们拿了这么多年的手术刀，站在手术台上仍有迟疑的时候，而手术刀在她手里仿佛用活了一样，如臂指使。

    就像能把最简单朴素的大白菜做的地道好吃的厨师才是好厨师，是不是好的外科医生，只看医生拿手术刀和缝合时的基本功就能看得出来。

    刚才手术结尾，小杜在收金针的时候，他们也有幸看到有上帝之手之称的史蒂芬教授缝合伤口的手法，犹如穿花蝴蝶。而整场手术，那一老一少配合默契，仿若同一个大脑支配四只手一样，相同的拿刀手法和缝合技巧，分不清彼此！

    最主要的是，他们虽然见过杜萱瑾那一手银针气死回生，但没有想过，在手术室里，老祖宗传下来的银针和手术刀可以交相辉映，简直是一场中西医合璧的视觉盛宴。

    第一次知道，原来老祖宗传下来的国粹古中医可以这么用！原来中西医完美融合后，可以如此让人叹为观止！

    向来好胃口的刘朝东扒了几口饭菜就没有了胃口，突然语气幽幽道，“我再想我第一次主刀时的情景！那只是阑尾炎的小手术，我拿着手术刀都一个劲发抖！最后还是带我的导师先做了一半，我才接着做的！你们说小杜她也第一次主刀，还是这么一场复杂的大型手术，她怎么不紧张害怕？”

    刘朝东话音未落，小会议室里就响起几道无语的叹息声，顶多才刚双十年华的杜萱瑾在医学领域上，已经完全站在了一个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这场手术，所有人都收获颇丰，原来手术刀可以那么用！

    至于刘朝东的问题，所有人都无解，他们第一次在病人身上动刀是什么情景？

    而此刻，翟耀辉把车稳稳的停在前院，后座闭眼小憩了一路的一老一少同时睁开眼睛，下车前，蓦地相视一笑。

    芽儿忍不住倾身拥抱了一下史蒂芬教授，再次道谢道，“教授，谢谢您！”

    刘朝东要是当面问芽儿这个问题话，芽儿肯定会回答，怕！怎么可能不紧张害怕呢！从手术室里出来，手术成功的兴奋和激动支撑着自己，才勉强没有手抖腿软。

    手术过程中，医生任何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夺走病人的生命！所以，手术过程中没有紧张两个字！

    最重要的是，芽儿知道教授就站在旁边，有这位亦师亦友教给自己良多的老教授在，对芽儿来讲，这么长时间以来和史蒂芬教授培养的默契就是那颗定心丸。

    史蒂芬教授回拥了一下这位让见证了太多医学奇迹也给自己太多惊喜的小可爱，“杜，你应该谢谢你自己！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

    翟耀辉站在吉普车前，看着突然感性起来的一老一少，难得没有吃醋。

    自家小姑娘仿佛是一块璞玉，而人生道路上遇到的众位良师益友，就好比是精心雕琢那块璞玉的匠人。有宋老他们，有史蒂芬教授，有大家的存在，才有如今灼灼其华的杜萱瑾。翟耀辉对众人一直都怀有感恩之心！

    穿过垂月门，远望灯光温暖的客厅，史蒂芬教授突然停住脚步，扭头捶了翟耀辉一下，“翟，我还是要说，你真的是一个幸运的小子！”

    “我也这么觉得！”翟耀辉会心的轻笑出声，张开双臂拥抱住这位刻板严肃又可爱较真洋老头，“教授，我也要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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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1

    <li>　　芽儿和芬教授带着一身寒意被翟耀辉接回家时,早已经是浓浓夜色袭人而至。

    夜色清凉如洗,趁着院子里那两堆未扫净的皑皑积雪,神色疲惫的一老一少踏阶而回,用一句“风雪夜归人”来形容十分应景。

    知道这一老一少今天有手术，杜爷爷他们早惦记了一下午了,见这个时候人才回来,一时间只顾着嘘寒问暖,倒忘了问手术是不是顺利了。

    再者，在杜爷爷他们看来,手术是不是顺利,那是明摆着的事儿！一老一少看着疲惫，但精神头很不错，手术肯定顺利，史蒂芬教授可是国际知名权威专家！

    杜爷爷他们没拿史蒂芬教授当外人，这位在家里也很随意，换上棉拖鞋，和芽儿一样，伸直腿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先灌了满满一杯温水，神情惬意，重新活过来一样。

    全神贯注的在手术台上站了六七个小时，整整一下午，连杯水都没顾上喝。难怪人们常说医生站在手术台上要有好体力！大型复杂手术动辄几个小时，十几甚至二十几个小时，没有好体力压根从手术台上熬不下来。

    翟耀辉挨着芽儿坐在炕沿上，从烧的红彤彤的火盆里用火棍扒出来一小捧烤的焦香都裂开小口的栗子。也不嫌烫，轻轻一捏，焦黄的栗子肉落在手心。翟耀辉吹凉了，直接喂到自家小媳妇嘴边。

    芽儿半缩着翟耀辉怀里，火烤栗子的甜香让芽儿杏眼微眯，像一只神情慵懒的波斯猫，惬意，舒适！

    这小两口坦然的甜蜜劲看得杜爹和杜家二叔那几位男性长辈老脸通红，都不忍直视。倒是翟爷爷和翟奶奶一个劲地乐呵，仿佛吃了桂花蜜似的。

    杜爷爷绷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宝贝孙女，只不过，眼神里隐隐的笑意。最后也没绷住黑脸，脸上挂着别扭的笑容，这俩糟心的孩子！

    史蒂芬教授发觉自己被忽略的太彻底，轻咳一声，翟耀辉不动声色把放着剥好的栗子的小碟子推到教授跟前。

    “嗯！很甜！”这刻板干瘦的洋老头不大习惯的挤了挤眼，冲芽儿和翟耀辉竖大拇指，神情滑稽，满脸调侃！

    这么直白的调侃，饶是芽儿脸皮越练越厚，也有点招架不住。假装没看见众人打趣，勾了勾脚趾头，逗那俩用白胖的蚕蛹似的手指头挠自己脚底心当玩具的胖墩墩。

    俩小胖墩墩压根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见芽儿脚动来动去陪他们玩，咧嘴冲芽儿傻乐。见芽儿吃栗子，俩早吃饱喝足的小肉墩墩吸了吸口水，突然也嘴馋了。

    一人抱住了芽儿一只脚，抬着溜圆的大脑袋，乌溜溜的眼睛黑亮黑亮紧盯着翟耀辉，仿若两只嗷嗷待哺的幼兽似的，可怜兮兮的也不吭声，只不过，眼珠子都快黏在翟耀辉手里的栗子上了，张着红艳艳的小嘴，那意思不言自明。

    芽儿被这俩小肉墩的馋样逗的忍俊不禁，拽了拽翟耀辉，也故意张开嘴，翟耀辉看看突然玩兴大发的小媳妇，再看看俩嗷嗷待哺的胖娃娃，没有丝毫犹豫的投食给芽儿。

    抢来的食儿格外好吃，芽儿得意洋洋，故意夸张的啊呜啊呜嚼的格外香。俩小肉墩子顿时小嘴一瘪，黑亮的眼睛也水润起来，想哭不敢哭，委屈的脑袋瓜子埋在芽儿脚丫子上，嘴里呜呜咽咽的喊着臭姐姐，坏姐夫。

    一屋子人满脸趣味的欣赏一大两小争宠，尤其是这俩小肉球笑哭不哭蠢萌的呆模样。再看得意洋洋的芽儿，心里忍不住有些同情翟耀辉，哪里是娶媳妇，明明是哄孩子！

    “你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还惹他们俩！”杜奶奶也是哭笑不得的虚点了芽儿一下，嘴里虽然这么埋怨，丝毫没打算去哄那俩小胖墩，俩胖小子皮实着呢！

    俩小肉墩到底还是没吃到翟耀辉喂的栗子，最后，还是史蒂芬教授觉得俩胖娃娃实在太可爱了，往俩人肉嘟嘟的小手里塞了一颗栗子，俩小肉墩子顿时眉开眼笑，下巴颏就垫在芽儿脚面上，露出一排米牙跟松鼠似的啃栗子，口水里啦的，差点没弄湿芽儿袜子。

    幸好，在芽儿脚上的袜子沦为围嘴之前，杜妈和杜家大姑动作麻利，很快就热好晚饭端了进来。

    家里就他们三人刚回来没吃晚饭，也不用摆到饭桌上，直接就坐在炕上在炕桌上吃。天太冷，准备太多饭菜更容易凉，今天晚上，饭桌上的主食是热腾腾刚出锅的鸡汤馄饨面，里面烫了几片绿油油的青菜叶子。另外还有四碟小菜，炒熟的白芝麻凉拌菠菜，皮蛋豆腐，腌的黄瓜条，还有一碟子酱牛肉。

    史蒂芬教授在中国呆的时间长了，彻底喜欢上了中国菜，尤其是家常面食。今天晚上的馄饨面就格外对他的胃口，摇头晃脑的先用勺子舀一口鸡汤细细品味，口有余香。

    李清源和王雅芝老两口都是南方人，虽然在北方生活这么多年，很多生活习惯都已经彻底同化了，但是南方饮食的精致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想改也改不了。

    尤其，这几年生活安乐悠闲，老太太们在家闲着没事，就整天琢磨吃的，王雅芝重新拿起南方精致的饮食。家里饭桌上经常是北方饮食的粗狂，搭配着南方饮食的精致，至少，仨老太太和杜妈都很喜欢那种清淡的精致。

    饶是饮食偏好重口味的翟爷爷和杜爷爷，也渐渐习惯了原汁原味的清香。

    这不，杜爷爷就现学现卖的忽悠史蒂芬教授，说精华都在汤里头。渐渐的，比起千篇一律都是浓浓的黄油和牛奶味的西式浓汤，史蒂芬教授渐渐体会到清汤的奥妙所在！

    而且，馄饨个头都不大，小巧精致，皮薄馅嫩，一口一个，虾皮的鲜，鸡汤的清香，涮着青菜叶子一点也不油腻。面也很劲道，别说史蒂芬教授吃香狼狈了，就连芽儿也差点是风卷残云，真的饿坏了！

    杜爷爷他们盘腿坐在火炕另一头继续刚才没下完的棋局，都假装没看见翟耀辉把芽儿碗里的香菜都挑到自己碗里。

    家里人都知道芽儿有不少小毛病，看似不挑食，其实嘴巴很挑剔。比如说这丫头喜欢香菜的辛香，可偏偏就是不爱吃香菜。就比如说这馄饨面吧，史蒂芬教授不习惯香菜的味道直接不放，芽儿这丫头得放了，吃的时候再挑出来，也就翟耀辉愿意惯她这些小毛病。

    翟耀辉见芽儿跟教授一样，只顾着喝汤，夹了一片酱牛肉放到芽儿碗里，“多吃一点，奖励你第一次主刀！”

    “什么？芽儿主刀？这么说今天的手术是咱们芽儿做的？不是说给教授打下手吗？”棋局正厮杀的不可开交的两位老爷子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小两口这边的动静呢。

    闻言，翟爷爷把自己将军往敌营里一扔，张口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也好庆祝庆祝！咱们芽儿都可以当主刀医生了，这可是大喜事儿啊！对了，今天这场手术不是说难度很大，由教授主刀的吗？”

    说到后来，翟爷爷自己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啊，与有荣焉呗！自从前几天举办了婚礼，翟爷爷说到芽儿，在杜爷爷面前也底气足的很，芽儿如今是翟家的孙媳妇！

    听老爷子颠三倒四的念叨了好一会，杜爹这才听明白刚才女婿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盯着芽儿瞧，闺女都能站手术台了？不是说小医生没几年真功夫进不了手术室吗？

    杜爷爷也喜的云里雾里，紧接着吆喝杜家大姑她们，“桃花，杏花，帮着你嫂子赶紧去厨房整几个下酒的小菜，我们得好好敬教授一杯！”

    站在手术台上主刀，在杜爷爷心里看来，就好比是小学徒终于从老师傅那里出师了，学艺有成，是得好好的庆祝一下。最重要的是，最该感谢的是史蒂芬教授！

    不是哪位长者都能像史蒂芬教授一样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愿意倾尽余力提携后辈！中国有一句老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有点拿手的本事谁不藏着掖着，省得最后教会徒弟最后抢了自己的饭碗。

    史蒂芬教授都没来得及拦，杜妈姑嫂几个带着满肚子想问的话，兴冲冲的去厨房利索的忙活去了。

    听见芽儿回来，刚从前院过来的杜皓宇他们几个，也跟看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似的，上下打量自家芽儿。

    主刀医生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是外行人，但是多少也了解一些。这小丫头从小就让他们这些当哥哥的自惭形秽！本来以为他们终于撵上了这丫头，往后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了，没想到，这丫头越来越出色，越来越璀璨耀眼！

    家里二三十口子人，那三间大厨房里头就是不缺吃的！十几分钟后，杜妈她们就端着油炸花生米，蜜汁西红柿，腌茄子，酱牛肉，鱼皮冻几份小菜回来了。甚至还帮老太太她们煮了一份酒酿圆子，下午刚团好的，说冷冻起来，哪天晚上饿了当宵夜吃！

    芽儿见方方长长的大炕桌摆的满满当当一幅秉烛夜谈的阵仗，“爷爷，教授明天下午还有另外一场手术呢！”

    杜爷爷虎目一瞪，摆着手把芽儿轰开，“放心，爷爷还能不知道这个！刚酿好的米酒，度数很低，当水喝都醉不了！”

    见状，芽儿也不好多说，赶紧吃完碗里的馄饨，和翟耀辉一起让出地方来。

    几位老爷子亲自作陪，杜爹坐在下首，芽儿和翟耀辉只能在炕沿搭着腿坐。

    翟爷爷豪迈的直接拍开米酒罐子泥封，被杜爷爷抢过去抱着酒罐子亲自给史蒂芬教授斟满，“教授，我们替我们芽儿谢谢你！”

    几位老爷子想起来，还没正儿八经的跟这位严肃的洋老头喝过酒呢！自家芽儿在国外承蒙这老教授照顾，这次又不辞万里给小晨做手术，就冲这份心意，往后是一家人了！

    杜皓宇他们连酒桌都挨不上，也盛了一碗酒酿圆子坐在一旁闲聊。郭小海见把老爷子把米酒罐子搬出来了，突然觉得牙疼，人家外国人这种场合喝的都是红酒来着。

    不过，郭小海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家里是有清河舅和清山舅特意从国外捎来的红酒，但是红酒搭配的是牛排和沙拉，跟酱牛肉和腌茄子一点都不搭。郭小海舀了一勺甜润甘香的酒酿圆子，说起来，还是米酒比较应景。

    而炕上，一左一右坐在史蒂芬教授旁边的杜爷爷和翟爷爷都是酒桌上的老手！

    哪怕m国是一个号称自由热情的国度，史蒂芬教授也被几位年长的老先生的过分热情弄得手足无措。无辜的扭头看了看芽儿，芽儿抬了抬手里的小酒碗，“教授，我也谢谢您！您教会了我太多！”

    教授较真的皱着眉头，端起自己跟前的小碗米酒，“no！no！杜，应该我谢谢你才对，你带给我太多的惊喜！”

    喝酒气氛正好的时候，翻译很破外氛围，芽儿也不帮着翻译。

    杜爷爷见教授端起酒碗来了，热乎的跟史蒂芬教授碰了碰杯，豪迈的直接一饮而尽。咋么咋么嘴，是挺好喝。可说实话，杜爷爷喝惯了辛辣的白酒，米酒真跟糖水差不多。

    史蒂芬教授不懂中国人喝酒干到底的规矩，杜爷爷他们也没想过跟教授讲这个规矩！不过，蓝花白瓷碗里的米酒淡淡的乳白色，酒香甘甜，史蒂芬教授原本只打算浅尝辄止呢，没想到米酒入口香甜醇厚，回味无穷，忍不住再尝一口。

    接着又是一口，不知不觉间玲珑袖珍酒碗的碗底干了。

    翟耀辉赶紧倒满！米酒的酒味并不冲，乍一入口真的跟甜汤差不多，史蒂芬教授喝着米酒新鲜，忍不住又好奇的端了起来。

    杜爷爷把米酒罐子搬出来，本意是想好好谢谢史蒂芬教授，也想听听教授对自家芽儿今天手术的评价，芽儿怎么突然就当主刀医生了呢！

    杜爷爷也是两碗米酒下肚，刚喝的身上暖洋洋的，正要问，听翟老头突然轻咳一声，杜爷爷下意识扭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平时表情严肃看着十分不好接近的史蒂芬教授，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愈发柔和起来，整天在实验室里捂的有些苍白的脸色也泛起酒后的醉红。凌厉的眼神看着也有些涣散，得，两碗米酒就把这洋老头给喝醉了！

    赶紧搀着有几分醉意的史蒂芬教授回房间休息，杜清河房间就在教授隔壁，干脆直接搬了一张单人床进来。芽儿也从没见过教授喝醉酒的样子，谁也不放心让史蒂芬教授她晚上一个人住！

    安顿好史蒂芬教授，这一番折腾，杜爷爷他们的谈兴丝毫没见消减。重新盘腿坐回了炕头上，怎么就突然换芽儿主刀了呢？不是说今天下午这场手术难度很高，特意邀请史蒂芬教授做的吗？

    芽儿看着欲言又止的老爷子们，赶紧放下碗里的酒酿圆子，“爷爷，我都跟妈说好了，今天晚上和翟哥哥回去住！”

    翟爷爷紧皱着眉头，看了看时针已经指向九点的落地钟，“这黑灯瞎火又天寒地冻的，别来回跑了！那边能有什么事儿！”

    “爷爷，我都跟妈说好了，爸妈他们肯定等着呢！”芽儿哀求道。说完，赶紧吃完剩下的那几口酒酿圆子。

    翟奶奶知道芽儿心里惦记着事儿，招呼芽儿过来，帮着戴好帽子，“行了，你们想回去住赶紧回去吧！”

    杜妈一边帮芽儿收拾东西，也帮腔道，“是啊，翟叔，他们愿意回去住一晚上就回去住！反正有车，离的又近！”

    杜妈是上有婆婆下马上要有儿媳妇的人，最是清楚，当媳妇和当闺女不一样！

    翟爷爷听得出来杜妈话里担忧，气哄哄的冲杜爷爷哼了一声，这老头平时话那么多，这会咋就这么见外不说了呢！杜老头这是不相信自己把芽儿当亲孙女疼呢！家里有自己在，谁敢挑芽儿的刺儿！

    芽儿看看别着头谁也不看谁的俩老爷子，心知肚明，这也算是嫁人后的甜蜜的烦恼！赶紧陪着小心，以小卖小抱着这俩明显又在置气的老爷子的胳膊撒娇，三言两语就把俩老头哄的眉开眼笑，然后赶紧拽着提着大包小包的翟耀辉，风紧撤呼。

    回到军区大院，远远看见客厅窗户玻璃泻出来的温暖灯光，果然都还没休息！

    翟妈听见动静，见俩孩子一身寒气的回来，赶紧迎上去，“你们怎么这时候又回来了！耀辉你也是，这么晚了，还让芽儿来回折腾！她这几天不是要进手术室吗？”

    说着，摸摸那双修长绵软的小手，小手热乎乎的，围巾底下小脸也捂得严严实实的，翟妈这才放心！

    发现自己的贴心小袄没冻着冷着，翟妈也不管同样一身寒气的儿子，领着芽儿往里走，一边数落，“你这孩子，这大冷天的来回跑什么！”

    芽儿扭头朝翟耀辉吐了吐舌头，翟耀辉满脸宠溺，这丫头示威呢，她比自己受宠！

    芽儿进门就看见客厅里不仅大姑她们在，就连王英和翟耀扬也都在，顿时心里一松，既然两人都还可以一起坐着闲聊，可见真的没什么大事儿。

    不过，芽儿也没忽略刚才翟妈扭头那一瞬间笑容有些僵硬，有意撒娇卖乖，故意抱着翟妈的胳膊，因为这几年个头早就出落的比翟妈要高几公分，脑袋窝在翟妈肩膀上，“妈，你就真的不想我们啊！我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您想的睡不着觉！您不让我们回来住，这是真打算让翟哥哥当上门女婿了啊！”

    翟妈被芽儿这一阵撒娇卖乖的揉搓，心里舒坦的跟大伏天吃了雪糕似的，爱的恨不得把小丫头揉进怀里，“你这丫头，嘴巴吃了蜜啊！”

    “妈，还真没吃蜜，吃了酒酿圆子！”芽儿指了指翟耀辉提着的袋子，“大姑，小姑，耀扬哥，嫂子，奶奶她们下午弄得酒酿圆子，要不你们煮一些当宵夜，我和翟哥哥都是吃过才回来的！”

    “酒酿圆子？婶子她们又捣鼓好吃的了啊？我得去煮一点尝尝！”翟学敏说着站起来，就去翻翟耀辉提回来的几个袋子。

    “酒酿圆子是什么啊？怎么煮？让我也瞧瞧！”翟学英也言不由衷的赶紧跟上！

    一时间，姐妹俩都躲到厨房里去了！

    其实，刚才芽儿和翟耀辉没回来前，客厅里的气氛看似其乐融融，但坐在这里才知道尴尬又诡异，两位当姑姑的绞尽脑汁找话题，就怕冷场了。

    姐妹俩琢磨了一天也没猜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上午嫂子端着牛奶上楼看王英，下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姑嫂相处三十多年，从来没见大嫂脸这么黑过。

    反正就是王英上午在房间里躲了一上午，到中午准备午饭时，眼圈虽然还有几分红，但言笑举止跟平实无异，唯有一点，不敢直视大嫂！

    翟妈不是尖酸刻薄的人，虽然很生气，但也不会张口对小夫妻之间的感情指手画脚！两位当姑姑的压根都还没弄明白前因后果，婆媳两个嘴巴都跟蚌壳似的，一个比一个严实，没办法，俩人只能在婆媳之间调和掺和！早知道这样，一大早就该出门！

    下午还好，手头上有点东西要忙，磨时间似的准备晚饭！但吃过晚饭，几个人就这么傻傻的在客厅里坐着。姐妹俩硬着头皮找话题，说不到三分钟就冷场，真的很郁闷！

    翟耀扬不知道母亲阴差阳错的都已经听到了，翟妈心里头藏着事儿又没法给别人说，俩当姑姑的一头雾水，王英带着三分讨好七分心虚，总之是众人各怀心思，就这么在客厅里干坐了两个多小时了！

    芽儿和翟耀辉回来，也算无意中打破了诡异的气氛，至少，两位当姑姑的觉得解脱了。

    王英见对面沙发上亲若母女的两人，下意识的握紧手，微微垂下眼睑，挡住了眼神里的所有情绪！

    翟妈不由微晒，转而问芽儿道，“芽儿，今天史蒂芬教授的手术顺利吗？福利院的那位小朋友什么时候动手术？有几分把握？”

    翟耀扬看了看笑容愈发僵硬的王英微叹，真的就得走到哪一步了吗？

    “很顺利！小晨的手术暂时先安排在大后天！由史蒂芬教授主刀的话，有九成把握！”芽儿边回答，本能的微微朝翟耀辉身边靠了靠。

    芽儿和王英相处不多，当年翟耀扬和王英刚新婚，芽儿先回老家过年，然后又出国，算起来，相处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天。婚礼那天晚上，芽儿就隐隐察觉到王英对自己的敌意，这会更是敏感的察觉到王英此刻的沉默似乎在针对自己，不由有些尴尬！

    翟耀辉若有所察，伸手把小媳妇揽紧自己怀里，气氛一时间又静默了下来。

    幸好，厨房里酒酿圆子很快就煮好了。翟家大姑用托盘端过来，甜润的酒酿圆子上面还飘着一层蛋花和几颗枸杞子。

    翟耀扬就坐在茶几旁，帮母亲端了一碗，本能的又递给王英一碗。

    王英一愣，赶紧顺从的接过来，脸上的笑容顿时温暖几分！

    芽儿见状，身体也放软了很多，眼睛一亮，他们夫妻间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矛盾，芽儿不用猜也知道昨天在医院的偶遇是导火线，芽儿当然不愿意看到因为那点小事而成为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

    翟妈低眉垂眼的舀了一勺子，甘甜绵润，只不过，此刻没一点胃口！翟妈心里叹息，这丫头精明的时候像只小狐狸，可傻起来也没心没肺似的！

    芽儿见翟耀扬和王英夫妻之间似乎问题不大，也不愿意坐在这里继续碍王英的眼了，看王英的态度也知道，昨天在医院正巧碰上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儿！

    芽儿把还剩下两碗的托盘递给翟耀辉，“妈，我和翟哥哥去给爸和姑父他们送两碗！”

    “去吧！一会你们就不用下来了，早点休息！”翟妈直接掐断芽儿要打听详情的心思，不管耀扬和王英的这段婚姻最后会走到什么地步，翟妈都不舍得让芽儿掺和其中！

    他们小夫妻间婚姻里，如今这形同陌路的局面谁有对有错，但芽儿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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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2

    <li>　　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俗话说,数九寒天下大雪,进了寒冬腊月,一天冷过一天！尤其是，前两天又刚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积雪还未融化,这两天几乎冷的天凝地闭,冻得人几乎站不住脚。

    红墙内，军区大院里那一栋栋红瓦灰墙的小楼里住的都是当年战功彪炳的老首长们,后勤保障工作做得向来到位。不过,哪怕房间里都烧着土暖气，人坐久了，一阵阵的凉意从脚底心钻进身体，身体仿佛冻僵了似的，伸不开手脚。

    翟学文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以前下班回来在书房办公，坐久了，觉得身上冷了就使劲喝滚烫的浓茶，书房角落里那俩绿色铁皮暖水壶都不一定够他喝的。

    刚才小两口送上来的酒酿圆子翟学文也是第一次吃，本来不太喜欢吃甜食，但没想到味道还真不错，甜润绵软，甘而不腻，意犹未尽米酒的淳香，喝完之后热乎的跟暖炉似的，连胃里都熨帖不少。

    袁彦军也喝了一碗，身上热乎劲很快就上来了，人开始有点犯困，刚看了两份文件，就撑不住困意下楼回房间休息了。

    装饰肃穆的书房里，就剩下书桌上的一盏台灯，格外清冷。

    翟学文抬头看看书桌边上的小碗，嘴里甜酿的味道愈发清晰，胃部仿若有一团暖意洋洋的热流在来回游走。

    也难怪芽儿那丫头念念叨叨那什么“甜醪糟，春解困闷秋能饱，冬走十里不觉冷”，“米酒活气养血酒酿圆子补中益气，健脾养胃”。这丫头，都快成医呆子了。

    翟学文想起恨不得把小丫头拴在腰带上的儿子，手下钢笔不由一顿，镜框下睿智锋利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柔和。

    其实，以前自己并不看好俩孩子交往。

    怎么说呢，一来年纪差的有点多，芽儿那丫头就像是桂花酥，太甜太软，儿子则是锋利厚重的宝刀又冷又硬，太过煞气逼人。

    翟学文至今还清晰记得，当年玉雪可爱的小丫头，那双眼睛仿若水晶一般纯粹透澈，她的世界被家人呵护的太干净、温暖。耀辉这些年身在其职，身为一柄行走在暗夜里的国家的锐利尖刀，内心是最血腥黑暗的另一面，一不小心就能伤人于无形。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自己看走眼了！时至今日，耀辉就犹如宝刀入鞘，重剑无刃，敛尽锋芒，厚重质朴。虽然性子依旧清冷，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唯一的柔情似乎全留给了芽儿那丫头。而小丫头的甜和暖也让耀辉身上多了几分人气。

    翟学文突然轻笑出声，绝对不会告诉儿子，前些年自己曾偷偷的在私下评估相看那些性情稳重端方的年轻晚辈。芽儿那小丫头清雅脱俗，应该配一个性情温润如玉的青年才俊。当年，那小丫头喊了自己一声爸爸，自己一直都把芽儿当闺女，原本想早点给芽儿相看女婿，结果，峰回路转，芽儿被儿子拐回家给自己当儿媳妇。

    寂静寒夜，装饰凝重的小书房里，几声突兀的轻快的低笑声似乎顿时冲散了几分寒意。

    椅子底下垫着的是前两天刚从那边拿回来的孟老爷子从东北捎过来的一张狼皮褥子，酒酿圆子的淡淡酒意上来，翟学文抖掉身上披的半旧大衣，捏了捏被镜框压得酸涩的鼻梁，接着审阅手里的那份公文。

    芽儿刚才给自己扎了几针，这会目清神明，思路清晰，工作效率高了不少。

    有道是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翟学文身居高位，需要考虑的不是小家的柴米油盐，而是需要站在高处高屋建瓴的统筹决策。

    八十年代，是改革开放遍地开花的年代。但，这几年在国内经济迅猛恢复发展的同时，盲目追究经济发展的弊端依然可见。而且，改革开放仍处于摸索阶段，每一个身居高位者的决策都可能影响到千秋万代。

    翟学文在其位谋其政，当然不愿意尸位素餐，以翟学文的资历，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这几年，愈发日理万机起来。

    不过，效率再高，阅完那一摞带回来的公文，也已经是夜深时分。翟学文伸了伸懒腰，才端着空空如也的托盘轻手轻脚的下楼。

    宽敞的客厅里只有一盏暗黄的小灯泡静静的亮着，翟学文抹黑把空碗放在洗碗池里，突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心里琢磨，要不，明天给老太太们打电话，请她们闲着不忙的时候，再多做一些酒酿。

    冬天晚上用它做宵夜，似乎很不错，刚才已经尝到了甜头，这会胃里还暖洋洋的！

    翟学文放轻脚步，拧开房门，才发现妻子这个时间竟然也还没休息，正斜靠在床头，借着床头台灯的灯光翻一本厚皮书打发时间。

    “怎么还没有休息？不是都说过了，不用等我！”翟爸嘴里埋怨着，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抻着脖子往妻子眼皮子底下凑，“怎么想起来看经济论了？从哪里翻出来的？”

    翟妈手一抬，把凑过来的脑袋往外推，人也往一边躲了躲。任谁也想不到，这对外人眼里的模范夫妻，这么多年了，在私下还这么如胶似漆！

    “睡不着，随便翻翻！”翟妈嘴里应着，见推不动丈夫，只好把书合上放在床头柜上，指指墙上时针都已经指向十一点钟的挂钟，责怪道，“还说我呢，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要知道，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你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保重自己啊！现在，你和老爷子们站一块，爷俩都变成哥俩了！你看看老爷子们的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想到家里那几位跟吃了返老还童药似的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翟妈就艳羡的很，小日子过的丰富充实，有滋有味！

    听翟妈提到尽享晚年的老爷子和老太太，翟爸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忍不住抬手摸摸鬓角刚露出头的几根白发，十分艳羡老爷子们脑袋正中还能时不时长出几根乌黑的发茬。

    翟爸任由翟妈数落，感性的拉过妻子的手，静静的看着妻子。

    都说灯下看美人，这老夫老妻的也不例外。灯光下，妻子神色柔和，气质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婉约沉静。

    夫妻风雨携手三十多年，哪怕妻子如今眼角笑起来多了好几道鱼尾纹，在翟爸眼里，依旧是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明朗少女。即使岁月刻下了痕迹，依旧风韵犹存。如今的妻子，身上有三十岁的耀眼活力，四十岁的婉约风情，五十岁的淡然柔和。

    翟妈不知道丈夫今天晚上怎么突然感性起来，但这双手依旧温暖如初，心下软成一片，心疼的幽怨道，“你啊，别工作起来不要命！咱家芽儿医术精湛，但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啊，这都未老先衰了！”

    说着，泄愤似的抽出手来，眼疾手快从丈夫鬓角拔下一根刺眼的亮白的短发。不过，也就拔了一根，外人眼里年富力强的丈夫，鬓间那处灰灰白白，拔不干净。

    翟爸假装疼的吸了一口气，摩挲着妻子这双竟比当年还柔嫩几分的手，语气幽幽问道，“你嫌我老了啊？”

    翟妈被翟爸细长眉眼里的打趣羞得老脸一红，啐了丈夫一口，“去你的，老不正经的！赶紧去洗漱，早点休息！”

    “好，好！去洗漱！”天命之年的翟爸，清瘦的身材不见一丝发福，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动作矫健灵活的一点都不像天命之年的人。

    刚才哀怨归哀怨，翟爸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依旧保持着不输于不惑之年的旺盛精力，就是再工作二三十年，也没有任何问题。这些年来，岁月就仿佛在家人身上停驻下来一样，翟爸心知肚明，芽儿那丫头的医术不是仅仅是外人一句杏林小妙手就能形容的！

    翟爸当年也是军人出身，洗漱的动作很快。

    卧房里很快安静下来，蒙蒙夜色中只有窗外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两道清冷月色。

    冬天的夜晚，没有鸟语虫鸣，窗外清凉如洗，格外静谧。

    夜深人静时分，卧房里此时本该响起清浅的呼吸声，而翟爸却拍了拍小心翼翼翻身，辗转难眠的妻子，“怎么，还在担心耀扬和王英他们小夫妻的事儿？”

    黑灯瞎火的，虽然没睁开眼睛，但声音里没有一丝睡意带着几分担忧！男主外女主内，翟爸并不太关切年轻小辈的感情问题，但耀扬和王英之间真的出问题了，这一点毋庸置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片刻后，翟妈才迟迟的应了一声，“嗯！”

    原本以为小夫妻之间问题不大，翟妈也有意替两人兜揽几分，真要闹的鸡犬不宁的，也影响小夫妻之间的感情。不过，情况压根不是自己想当然的那么简单！

    翟妈现在想起来那一句“也疼不到被窝里去”，依旧气的胸口疼。要不是隔着电话线，翟妈真的不介意扇王母一巴掌！

    翟家家风严谨，说实在话，翟妈真的不太愿意看到儿子走到离婚那一步。但不提王英能不能剜出来她心里对芽儿的那一根刺，现在问题是，她在自己这当婆婆的和耀扬这当丈夫的心里种了一根挖不出来的刺儿。

    她要是埋在心里不说，大家还能粉饰太平。说不定哪天王英自己就转过弯来，小夫妻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但老话说得好，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话说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有些话有时候真的很伤人。至少，翟妈不确信最近自己还能像以前那么心无芥蒂的对王英。

    就是自欺欺人的遮掩过去，只要这根刺儿还在，往后说不定矛盾会越积越深，还不如趁现在快刀斩乱麻，放彼此自由。

    翟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话哪怕跟丈夫自己也是无法启齿！

    翟爸睁开眼睛，借着清凉的月色隐约看到妻子眉间紧锁，又伸手拍了拍妻子，安慰道，“别操那么多心！他们年轻人之间的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也不能替他们过一辈子！”

    翟妈暗叹一声，闭上没有一丝睡意的眼睛，好大一会才幽幽道，“不是，老翟，说不得他们俩真的过不下去了！到时候，耀扬和王英真的离婚，你别拦着！”

    翟妈这也是有意提前打一针预防针！

    翟学文是一位感情内敛的严父，教给两个儿子最多的就是责任两个字。睡眼迷蒙间，突然听到离婚俩字，刚涌出来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惊得人直接从被窝里坐起来，“什么？离婚？你就由着儿子吧！出了问题让他们解决问题，怎么可以轻易的提离婚？耀扬仕途正在节骨眼上，不管他们因为什么原因闹矛盾，离婚都是伤筋动骨的下策！”

    “我能不知道！这不是有些矛盾压根无法调和吗！”翟妈被扣了一顶溺爱儿子的帽子，心里有火气，语气也学着丈夫上纲上线的坏了起来。不过，见丈夫穿着睡衣坐着，气的胸口一起一伏，拽拽人，让人赶紧躺回被窝。

    翟爸本来今天晚上心情很好，冷不丁的被离婚俩字砸出火气来。又不舍得啰嗦妻子，倒是很想上楼把儿子拉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抽一顿。翟爸也是军人出身，平时脾气平和，但骨子里爆的很。可这半夜三更的，逮不着人啊！

    房间里朦朦胧胧的，翟妈看不清丈夫的神色，可想想也知道人肯定气的紧皱着双眉，犹豫了一会，才含含糊糊的补充了一句，“哎，反正我也就是跟你通气，你别干涉就是了！王英，王英好像对芽儿有心结！”

    翟爸眉皱的更厉害了。要不说，儿女生来都是讨债的。

    “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出了问题，怎么又扯到芽儿了？还对芽儿有心结？芽儿以前压根没见过王英几面？就是相处，说起来也是婚宴结束后这几天的事儿，芽儿和耀辉又不怎么在家里住！”

    这问题翟妈也无法回答，翟妈也一肚子的问题呢，是啊，怎么就扯到芽儿了！家人是都偏疼芽儿，但不至于因为偏疼而产生那种心结。

    翟妈说出来，心里舒坦不少。但辗转难眠的换成了丈夫，也有些心疼，被窝里拍了拍丈夫的胳膊，“行了，你不也说了吗，他们小夫妻之间的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别管了，赶紧睡觉吧！耀扬自己能处理好！”

    至于最大的心结，哪怕对丈夫，哪怕语焉不详的提点一二，翟妈都不愿意诉诸于口！

    “好，休息！”翟爸应道！身居高位多年，经历过多少起伏跌宕，血雨腥风，这点事儿倒不至于让翟爸彻夜难眠！只不过，太突然，一时间消化不了，无法释怀罢了！

    一时间，卧室里重新安静下来。不过，一会半会的，夫妻俩谁也睡不着！

    翟妈说完心里轻快了，翟爸却似乎没有了睡意。就在翟爸以为妻子就要睡着了，刚伸手掖了掖被角，就听妻子突然来了一句，“对了，老翟，趁着年底，我想提前申请内退，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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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3

    <li>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在革命年代,翟爷爷战功彪炳。在国内政治飘摇动荡的年代,老爷子又曾倾家族之力,力挽狂澜。

    翟家底蕴不甚深厚，但因为翟家人敏锐的政治触觉,牢牢奠定顶尖红色家族的地位。翟爸和翟家二叔为首,横跨军政两界。哪怕翟家平时再低调,这些年来的翟家在外人眼里，煊煊赫赫,犹如烈火烹油,不需时刻有人锦上添花。

    不管翟妈是不是事业女强人，哪怕为了政治势力的平衡，翟妈在单位也曾多受掣肘，尤其是前两年，从政治部明生实降调到后勤部副部长。后勤部油水虽然足，福利待遇也好，不过，跟实权沾不上边。而且，翟家碰不得也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油水！

    要是搁在几十年前，翟妈说不定还想当一回铁娘子，如今，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工作了这么多年，翟妈早想重新回归家庭。

    夜色寂寥的冬夜，卧室里月光朦胧。

    翟妈说完自己犹豫了很久的打算，见丈夫没应声，在被窝里用脚踢了翟爸的小腿一下，“老翟，你怎么看？我也早干累了，再说了，后勤部多少人眼红脖子粗的盯着我的职位呢！不少人都说我要不是部长夫人，后勤部也轮不到我。可也因为我是部长夫人，多少人等着抓我小辫子呢。老翟啊，夫妻连坐，我工作真要有什么失误，你也躲不了。”

    说到后面，翟妈却是在开玩笑了。盯着翟妈职位的人的确是大有人在，但下绊子的人还真的没有，不捧着部长夫人就不错了！又不是什么实权职位，没人傻乎乎的以卵击石。

    翟爸被家务事弄得睡意全无，没想到翟妈冷不丁的换了一个话题，竟然要提前退休！听着语气也很坚决。

    翟爸侧了侧身，哪怕房间黑乎乎的，这枕头挨着枕头，也能看到妻子眼睛亮的惊人，并不把翟妈刚才的理由当真，“怎么突然就想到内退了？你离退休还早呢！”

    “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的小日子这么清闲自在，我这不是艳羡的很。再者，老爷子和老太太身体虽然康健，但毕竟上了年纪，哪怕有勤务员，那也得咱们家老爷子让人家跟着！老两口搬过去和杜叔他们一起住，这几年，衣食住行哪样不是建国夫妻和芽儿兄妹在照顾，我退下来，平时也好搭把手多照顾一些！晚两年，芽儿怀孕，我也可以帮他们带孩子！”

    结婚三十多年，妻子为家庭的付出翟爸一直记在心里，当然也听得出来妻子的本意！心下一软，也没有了外人眼里翟部长的威严睿智，跟年轻时候一样，也不嫌肉麻，伸胳膊把媳妇搂进怀里，打趣道，“说了一大通，最后那句才是你意在沛公，想抱孙子了吧！”

    翟妈脸上一热，啐了一声道，“什么呀！耀辉前两天还私下跟我通气，芽儿年纪太小，他打算晚几年再要孩子！”

    说着，也不等翟爸回应，自己扑哧一乐，调侃着，“那臭小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也幸亏他小媳妇是咱家芽儿，要不然，我这当妈的非吃醋不可，眼里心里全都是他小媳妇！不过，老翟，我看他们小两口是得晚几年再要孩子！

    你看你儿子那出息样，恨不得把芽儿揣在衣兜里随身带着。咱们是知道他在养媳妇，要是外人不知道的，就你儿子疼芽儿那娇宠劲，还以为她在养孩子呢！芽儿真要生了孩子，你儿子得一大一小养俩孩子。”

    翟妈越说越乐，也幸亏芽儿也是自己的心头肉，要不然，就翟耀辉那臭小子疼媳妇的那肉麻劲，自己这当婆婆的非得眼红不可。

    见妻子笑的连床都颤个不停，翟爸心头也轻快了几分，“行了，谁家当妈的有像你这么取笑孩子的？不过，你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全力支持。”

    “那行，老翟，咱们可说好了。明天我找时间跟老爷子汇报一声，就提交申请报告。年后，我还打算去耀扬那里住一段时间。”

    翟妈年轻时候就是雷厉风行的脾气，这么多年，雷厉风行的爽快劲都融进骨子里了。

    翟爸今天晚上是真的被妻子想一出是一出给打败了，哭笑不得的问道，“怎么突然又想起来去耀扬那里住？”

    “你看他和王英现在闹成这样，我不亲自过去盯着点能放心吗？当年他们刚结婚时，我就该过去住上一段时间，多教教王英！”翟妈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一口气。自己虽然尊重儿子的决定，但现在真的不再看好这段彼此心中已经产生裂缝的婚姻。

    想到这里，翟妈语气都低沉不少，“再者，真的要离婚，你觉得耀扬是亲家母的对手！我看啊，王英说不定可以很痛快的放手，但她妈真敢闹到市委去！那年，我和妈去看耀扬，俩人都觉得她挺能说会道的，为人也精明，哎！我得给耀扬镇场子去！”

    真的是一语难以道破心酸！这几年，虽然跟王母相处不多，但从王英的言行举止中，翟妈也算是间接侧面的更清楚的了解了王母的为人。尤其是，无意间听到她打的那通电话，尖酸，泼辣。说实在话，翟妈真的很不放心！

    翟爸虽然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小夫妻可能要离婚的事实，但是，刚才妻子语焉不详，翟爸心里多少做好心理准备。翟家就没有拖泥带水的人，有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

    有了心理准备，翟爸不难听出来妻子语气里的战意昂然，不由轻笑打趣道，“你确信你就是她对手了？”

    “我说老翟，你少瞧不起人啊！当我在政治处白工作了十几年啊，嘴皮子利索着呢，而且都是上纲上线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压也能压死人。再说了，为母则强，真要是到了那份上谁也别想欺负我儿子！”

    “好！为母则强！孩儿他妈，事情交给你，我放心！”翟爸脸上那一抹笑意还未凝固，突然话锋一转，“反正也睡不着了，你现在可以说说怎么就翻出资本论来看了吧？”

    刚才被妻子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话题带跑了题，这会翟爸才渐渐察觉到不对。

    妻子虽然一直都是合格的贤内助，但不是安于相夫教子的家庭妇女，自己也不舍得让妻子的生活局限于柴米油盐！当年刚认识妻子的时候，那时候，她就是英姿飒爽的铁娘子，风风火火，精明干练。

    仔细想起来，妻子突然说要内退，刚才的理由估计只是其一罢了！

    三十多年同床共枕的老夫老妻，翟妈也没打算瞒着丈夫，“芽儿原本就说，我退休后，她要聘请我当什么基金会会长，帮她盯着那笔基金的运作。虽然有专业人士打理，就怕有人浑水摸鱼。咱芽儿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钢用到刀刃上。正巧，家里有这一摊子事儿，我就想干脆提前内退算了！”

    翟爸倒是真的不知道，母女俩什么时候商量的这事儿！打开台灯，撑着身子，伸手把翟妈那侧的床头柜上放着的硬皮书拿过来，翻了两眼，酸溜溜的打趣，“咱们家芽儿就不怕所托非人，你看这什么资本论管用？”

    翟爸也看过芽儿起草又有专业人士润色的那笔基金的运作计划，偶尔也会关注一二，当然清楚，哪怕芽儿本意不在于此，也无法忽略这份本意对翟家和皓宇他们兄弟几个的仕途的正面影响。

    翟爸当然不舍得算计自家芽儿的一片赤子之心，拿芽儿的基金做形象工程，给自己的仕途添一笔政绩。不过，在外人眼里，芽儿身上贴着翟家的标签。

    翟爸心里很期待，以芽儿的能力，那笔目前只是星星之火的基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以燎原之势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翟妈比翟爸考虑的要简单，有点不大好意思的把书抽了回来，“老翟，你少破我冷水！我这是临时起意，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哪知道该学习什么啊！不过，芽儿说过，到时候她会找人教我！再说了，也不需要我负责具体的运作，只要盯住了就好！”

    翟爸扭身又把台灯熄灭，黑灯瞎火的打趣妻子，“芽儿那丫头倒是真知人善用，你啊，的确只要当好那丫头的虎皮，让她扯虎皮挂大旗就成！咱们家老爷子倒是不服老想搭把手，当一回镇山太岁来着。不过，他军衔太高，就是风吹草动的小动静，地方政府都战战兢兢，不好出面！倒是你正好！”

    “老翟，我可真生气了！”翟妈声音阴沉沉的！人是又气又笑，不愿意看丈夫嬉皮笑脸，气哄哄翻过身去，想想又觉得不解气，捣了一胳膊肘子。谁又会知道，威严日重的翟部长，天命之年的翟部长，在被窝里竟然这么“油嘴滑舌”。

    翟爸知道惹火了妻子，揉了揉肋骨，手拍了拍媳妇不再纤细但依旧柔软的腰，“好了，我不说笑了，我支持你们，母女同心，其利断金！”

    翟妈火气来得快去的更快，见翟爸服软，兴冲冲的转过身来，“那当然！我这不是正在摩拳擦掌吗！这份委托那么有意义有价值，有能力要干，没能力学习能力也要干！老翟啊，说不定我就是内退了也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

    “嗯！”这话翟爸倒是一点不怀疑！不说芽儿那丫头，就是妻子这些年来在机关单位也打磨的愈发精明干练。这母女俩说不定真的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

    翟爸的认同让翟妈心里舒坦的很，倦意也渐渐的涌上头来，“这还差不多！不多说了，睡吧，明天耀扬他们就回去了！”

    “嗯！”翟爸借着窗外的月色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轻鼾的妻子，困意很快也上来了。

    不大会，夜色清凉的卧室里响起一前一后两道绵长清浅的呼吸声。

    至于翟耀扬和王英夫妻之间的矛盾，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夫妻俩都是心宽豁达之人，在意但不纠结。

    这厢，楼上几天没住并不见清冷的新房里，芽儿整理完下午那场手术的要点和心得，在翟耀辉抽走手里的资料之前，终于钻到被窝里。

    刚才，芽儿斜靠在床上整理手术心得，翟耀辉就在自家小媳妇身上忙活！翟耀辉按摩技术很有专业水准，芽儿舒服的都有点昏昏欲睡！

    翟耀辉见小媳妇纤细修长的小腿紧绷肌肉彻底松弛下来，伸手关上了台灯，把小媳妇搂进怀里。大冷天的，还是搂着温玉软香的小媳妇才能睡得着觉！

    棉被下，翟耀辉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修直单薄的秀背，就差没有哼催眠曲了！突然，察觉到贴在胸前的小脑袋蹭了蹭，半响才听小丫头幽幽道，“翟哥哥，你说耀扬哥和嫂子是不是闹矛盾了？”

    这会才想起来刚才楼下气氛似乎不大对。芽儿心里总怀有一份不安的歉疚，倒不是对王英这当嫂子的，芽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对她道歉的，这份歉疚是对翟耀扬的！

    芽儿能注意到的问题，翟耀辉能察觉不到！早在之前，翟耀辉就隐隐察觉到大嫂王英对自家小媳妇有一丝莫名的排斥。

    不过，翟耀辉不舍得让小媳妇纠结这些，在挺翘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管家婆，操不完的心！大哥他知道轻重，他们夫妻之间感情真出了问题，你也管不了。有爸妈他们，也轮不到你小丫头管！”

    “哦！”芽儿知道翟耀辉说得对，闷闷的应了一声。

    翟耀辉收紧胳膊，把人搂紧，直到没有一丝缝隙，这才继续轻拍着后背，哄道，“好了，赶紧睡吧！不是明天上午要去医院查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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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4

    <li>

    生活就像是那一团麻,总也有解不开的小疙瘩。

    翟耀扬感情内敛,而王英也喜欢有话藏在心里,日积月累间,小心翼翼维持这段感情的两人之间仿佛渐渐多了一道无形的隔膜。

    其实，翟耀扬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想要主动拉躲在乌龟壳里的妻子一把。哪想到,这世上的事儿真就这么巧。面对丈夫的失望,王英仿若被逼的退无可退的犹斗困兽，这不,偏激之下,覆水难收

    哪怕王英再不舍得，心里也明白，这段感情似乎完全走入绝境。

    在医院无巧不成书的偶遇，王英一时无法压抑的偏执，还有那通背后莫说人的电话，就像是一颗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间，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歇。

    翟耀辉借着清冷月色，揉开梦乡里自家小媳妇紧锁的秀眉，一时间也没了睡意。

    二楼楼道里，突然传来隔壁房间房门吱呀开合的声音，翟耀辉拍着小媳妇的手一顿，凝神细听。

    脚步的主人似乎有意放轻脚步，隐约的脚步声虽然轻盈，但夜深人静，倒丝毫不影响翟耀辉准确判断脚步的主人。

    见芽儿沉入梦乡，翟耀辉抽出给芽儿当枕头的胳膊，掖好被角，随手披了一件外套，轻手轻脚的下楼。

    翟耀扬刚坐下来打开下午从农业部和林业局抄录回来的资料，就见翟耀辉敲门进来，赶紧放开还没来得及看的资料，笑道，“怎么还没睡？我刚才吵到你们了？”

    这间客房平时很少有人住，本来是给袁渊和袁浩兄弟俩准备的。那兄弟俩也就刚回国那几天在家里住了两个晚上，就跟翟耀霆去大宅院那边蹭地方住了。

    客房本来背阴，只简单摆了两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架衣柜。床上铺的是八成新的绿军被，多了几分简朴和硬朗，少了几分生活气息。

    翟耀辉抬脚坐在对面那张单人床上，见大哥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也笑着反问了一句，“你不也一样？”

    兄弟俩性格截然不同，一个温润内敛，一个桀骜清冷，但骨子里流的都是同样的血。虽然这些年翟耀扬一直在基层，坐一起聊天的机会不多，但丝毫不影响兄弟俩的感情。

    翟耀扬见翟耀辉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笑着把资料放回书桌上，“你看出来了？不过，你这不会是不放心我吧？放心，你大哥我没那么经不住事儿，自有分寸！”

    自己和王英之间的问题，翟耀扬有意瞒着老爷子和老太太，打算先斩后奏。但对自己兄弟倒是直截了当的很！

    见大哥似乎并不忌讳，翟耀辉隐隐皱了皱眉，“因为嫂子对芽儿有心结？”

    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开门见山！翟耀辉之所以这么问当然不是有意责难，也不是替芽儿打抱不平，而是纯粹想了解内情，省得芽儿胡思乱想！

    作为半个局外人，翟耀辉早就察觉到王英对芽儿隐隐的嫉妒，嫉妒芽儿在家里受宠。但这些嫉妒无伤大雅，也似乎并不至于成为夫妻矛盾的根本原因！

    翟耀扬一怔，倒不是误解了翟耀辉的弦外之音，而是恍惚间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翟耀扬心里苦笑，哪怕在兄弟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也很难启口。实在是说不出口，本来应该相濡以沫、相扶相持的妻子内心会如此晦暗，偏执。

    “跟芽儿没有关系！根本原因在我和王英！我们之间的沟通和了解太少，我工作忙，你嫂子又是习惯有心事全都埋在心里，不知不觉间两人就渐行渐远！”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对这两天的翟耀扬来讲，一点都没说错。

    翟耀扬在外人眼里是风趣幽默的温润君子，个人作风却保守的很。在认识王英之前，最相熟的也就俩女孩，一个是翟耀楠，另一个就是芽儿。翟耀楠大大咧咧，性格豪爽的就跟男孩子似的。芽儿甜的像是桂花酥，却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肝。

    翟耀扬在政治上敏锐果决，但夫妻感情上渐渐体会到什么叫束手无策。

    “真的没挽回的余地了？”哪怕翟耀辉习惯了什么叫不动声色，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细细品味大哥语气里的萧瑟和决绝，也有些不放心！蹙眉看看灯光下大哥云淡风轻的表象下掩藏的晦暗不明，忍不住劝了一句！

    “嗯！算是吧！不是所有的心结都能够打开的！即使解开了心结，可裂痕依旧还在！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省得越积越深！不过，你嫂子让我给她一段时间，那就给彼此一段时间！”翟耀扬笑容有些苦涩，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伤感。

    自己一个人在基层打拼，刚结婚时，每天晚上下班有一个人在家里等你，温暖的灯光，简单的家常饭菜，每天早晨醒来，身边有一个人陪着你一起迎接初升的太阳！这些似水流年的平淡幸福，怎么可能说割舍就能够割舍掉的。

    但是，翟耀扬都不知道到底从什么时候，当初那些点点滴滴的幸福渐渐变得陌生起来。是因为自己越来越忙，还是因为

    翟耀扬从小在大院里长大，虽说翟家人口简单家风清正，但如何不知道，所谓的家族日渐上演的浮华奢靡，尤其是近几年。

    在人心诡谲的官场上，翟耀扬都能游刃有余，怎么会察觉不到岳母笑语妍妍但是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敲打，加班太晚或出差回来，妻子小心翼翼的试探。翟耀扬行得端坐得直，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小心思。

    只不过，翟耀扬从来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芽儿竟然成了扎在妻子心田最深的那根刺儿！

    想想都好笑，刚结婚时，自己还偶尔跟妻子讲，芽儿还是小豆丁时多么的玉雪可爱，将来一定要生一个像芽儿一样的女儿。说句夸张点的，搁在古代自己都能做芽儿的父亲了。而这份亦父亦兄的感情，在与自己渐行渐远的妻子眼里如此龌龊不堪。

    翟耀扬心里清楚，如今这局面自己也要担负起很大一部分责任，但还是难掩心田间的那份失望！

    “大哥！”

    有人可以倾听自己的心事，果然是排解郁结的最好方式。

    沉浸在那份惆怅里的翟耀扬被那声大哥吓了一跳，见小时候的刺头如今气势凌冽像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的兄弟除了他的宝贝心肝芽儿那丫头外，难得因为担心自己剑眉紧蹙，突然觉得格外荣幸！

    心情蓦地轻快不少，笑的释然打趣道，“行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失落当然会有，但还不至于一蹶不振！你可要好好疼芽儿，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幸运，可以十几年如一日的守护着独属于自己的那个人长大！

    我啊，对婚姻也不贪心，只是希望夫妻可以从刚开始的相敬如宾，慢慢到志同道合，白发苍苍的时候，可以像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这代人的婚姻那样，相濡以沫。只这么简单，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最后，翟耀扬突然闷笑出声，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似乎很幽怨！还有，怎么还流露出一股子行将朽木的老者才会有的颓废。

    暗黄的灯光下，而立之年，正处于一个男人黄金年龄的翟耀扬神色平和，锋芒内敛，宛若一块上等温玉，好一位君子端方。

    今天晚上，翟耀辉聆听者的身份扮演的很好，见翟耀扬释然，自己也放下一桩心事！点了点头，语气十分郑重的应了一句，“嗯！是王英没福气！”

    翟耀辉神色清浅，语气重之又重！听的翟耀扬心头仅存的一分郁结顿时也烟消云散，三十多年的兄弟，自己竟然才知道他还会冷幽默！可想而知，这其中芽儿功不可没！

    翟耀辉语气虽然听着有几分调侃，倒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护短，是真这么认为。

    兄弟俩有很多年没有这么坐在一起好好聊天了，翟耀扬的记忆里，除了翟耀辉小时候像一个楞头小子般桀骜不驯的那一面，更多的是，早些年时，注定成为暗夜王者的翟耀辉，每次执行任务回来，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晦暗的煞气和冰冷的凌冽。

    那时候，老太太和母亲婆媳俩经常背着人偷偷抹眼泪。

    翟耀扬看看眉梢轻挑格外随意的翟耀辉，收敛神色，突然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不是她没福气！是你小子太幸运！当年，我要是晚一年参军的话，那时候到清河湾下乡的就是我！说不定，今天芽儿就没你的份儿了！”

    翟耀辉如今抱的美人归，倒不像以前那么动辄醋意大发，挑了挑眉，打量了一眼鼻梁架着那副忘了摘下来的金丝镜框眼镜而多了几分斯文的大哥，调侃道，“大哥，芽儿说过，她最不喜欢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温润君子了！还有，大哥，你也应付不了皓宇他们那八大金刚当哥哥的，加上那俩小肉墩子，他们兄弟都组成十二罗汉了！”

    门外，辗转睡不着踩着拖鞋下楼准备找丈夫郑重谈谈的王英，刚才走到了客房门口，才听见兄弟俩在聊天！鬼使神差的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敲门进去，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空荡昏暗的客房门口，王英表情因为房间里丈夫的话，时而怀念，时而低落，时而懊悔。

    尤其是丈夫刚才那句似是而非的玩笑，本能的捂住胸口，摒住呼吸，一颗心似乎顿时提到嗓子眼上了。

    哪怕心里很清楚都是自己的妄想，哪怕因为这份偏执的妄想而把这段婚姻逼到绝境，但是，介怀了这么久，一时间王英也无法彻底释怀。

    院子外透过玻璃照进来的清冷月色照不到王英的脸，站在阴影里的王英表情纠结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听到什么！

    紧闭的客房里隐约传来翟耀辉毫无芥蒂的调侃声，王英神色一时间只剩下怔忪怅然，迟疑了片刻，突然转身上楼。

    客厅里，厚实的棉拖鞋踩在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翟耀辉耳尖本能动了动，微垂的眼睑掩藏住所有的情绪，一点不尴尬自己刚才说的那句王英没福气！

    三十年的兄弟，翟耀辉很清楚大哥对芽儿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更是信任自家小姑娘，丝毫不介意翟耀扬的玩笑。甚至说，心里还有几分自得，自家芽儿是独一无二的瑰宝。

    翟耀辉心里很清楚，其实大哥一点都没有说错，是自己太幸运。

    在动荡的红色年代，政治角逐最凶险的那两年，翟耀扬为保存实力听从老爷子安排进部队磨练了两年，然后，很快就弃戎从政。

    翟耀辉刚才有句话倒也没说错，跟他这个专业军人相比，翟耀扬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虽说寻常撂到几个成年男人不在话下，但听觉远不如翟耀辉敏锐，没注意到隔墙有耳，倒是墙上石英钟嘀嗒一声听的清楚，抬头一看，时针指向零点。

    翟耀辉也注意到时间，见大哥脸上似乎没有睡意，干脆舍命陪君子，“反正也睡不着，大哥，我们喝一杯？老太太们前些天酿的米酒今天刚开封，我和芽儿捎回来两罐！”

    “行，喝一杯！”翟耀扬难得见从小性子就硬冷的兄弟如此温情，当然不会拒绝好意，“咱们兄弟俩上一次坐一块喝酒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吧？”

    说完，兄弟俩不约而同想起来小时候偷老爷子珍藏的好酒喝的囧事，不由相视一笑，突然生出一股小时候恶作剧时的兴致。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做贼似的去厨房捣鼓。

    兄弟俩准备的倒是齐全，温了两斤米酒，盛了一碟子坚果拼盘，刀切了一盘酱牛肉，装了两份酱菜。

    黑灯瞎火的，年纪加一块六十多岁的兄弟俩在厨房里悉悉索索的捣鼓。翟妈本来睡的就不太踏实，听见动静，嘟囔了一句，直接披了夹衣，睡眼惺忪的出来！

    也不是翟妈胆子大，军区大院的警卫里三层外三层，寻常宵小之辈也没人这么不长眼。翟妈抹黑啪的一声打开客厅的灯，正好把端着托盘的从厨房出来兄弟俩逮了一个正着！

    翟妈搭眼一看，托盘上盘子碟子还挺齐全，忍不住笑骂了两句，接着关掉客厅的灯，扭身回房休息！俩人还有闲情喝酒，自己倒是不用太有心！

    人们常说，借酒消愁愁更愁。翟耀扬倒不至于愁肠欲断，但到底有几分郁结！下酒菜吃的一干二净，酒意也渐渐上来了，倒床就睡。

    翟耀辉收拾好酒碗和盘子，脸上带着一分酒意上楼。走到自己房间前，隐约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压抑的抽泣声，脚步一顿！随后轻轻关好房门。

    等身上凉意散去，翟耀辉才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把睡的正酣的小媳妇搂到自己胸前，隔绝所有的压抑和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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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5

    <li>

    时间如流水,不会为任何人而停住脚步。回忆已成枉然,王英痛彻心扉的懊悔和顿悟,同样无法让时间逆流。

    第二天早晨,阴沉沉了好几天的天气终于放晴。初升的冬阳，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晕,明媚而温暖。

    翟耀扬心性坚韧而成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因为释怀,表情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勉强的强颜欢笑。

    饭桌上，见昨天晚上让自己给她时间好好考虑的妻子神色虽然有几分憔悴,但是眼神清澈坦然,多了一分平和，少了一分偏执，心下放心不少，提到中午就赶火车回去。

    翟妈也是过来人，知道有些心事说出来心里会舒坦不少，昨天晚上逮到兄弟俩喝酒，反倒不那么挂心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在家里，饭桌上，翟爸就是当之无愧的大家长。和妻子想法一样，既然儿子不愿意说破，那他们尊重小夫妻的意愿，勉力了两句就匆匆赶去上班了。

    俩当姑姑的倒很想关心两句，可这两天一直稀里糊涂的没闹明白小夫妻到底是闹矛盾还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芽儿也是满腹困惑，可也知道，有时候人难得糊涂。

    翟耀辉见芽儿端着稀饭没滋咂味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把剥好的水煮鸡蛋喂到嘴边，谁知道这丫头心神不宁，一口被蛋黄噎着了，翟耀辉连忙又是喂水又是拍背，心疼又好笑，这丫头还真是一个爱操心的管家婆！

    翟耀扬见芽儿刚才一个劲偷偷打量自己，刚才又被呛的满脸通红，也不想心思剔透的芽儿看出什么来，不由打趣，“芽儿，大哥今天就回去了，你也不说两句送行的话！”

    见翟耀扬还有心情说笑，芽儿压下几分困惑，傻笑两声，“耀扬哥，过年你们不是就又回来了吗？”

    “就是！你这辈子吃的盐比芽儿吃的米都多，也不嫌丢人！”翟妈见兄妹间胸无芥蒂，心里似乎舒坦不少，嘴里笑骂着，手上一点不含糊撂下筷子敲了翟耀扬一记。

    见王英扯着笑容一个劲闷头吃饭，到底心有不忍，“王英，吃完早饭先把行李收拾好！中午让要耀辉送你们赶火车！”

    “嗯！谢谢妈！”王英抬头笑了笑，然后低眉垂眼掩藏住眼眶里突然的湿热。

    见王英这样子，翟妈也有些心软，可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最后也只能徒叹一声。

    刚刚明快了两分的气氛，因为翟妈的沉默，这顿早饭吃的比平时都要快几分。

    被蒙在鼓里，说实在的，芽儿牙疼的很。可是既然都不让自己知道，芽儿也不纠结！吃完早饭，绕路捎上史蒂芬教授就去了医院，送行的事儿轮不到自己。

    而且，芽儿也还真有些迫不及待，昨天是自己独立站在手术台上主刀的第一场手术，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急不可待的想要验收这份答卷！

    翟耀辉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倒视镜看后座上今天明显心思不属的芽儿，脸上和史蒂芬教授露出同样了然的笑容，难得见到芽儿如此幼稚的一面。史蒂芬教授脸上多了两份怀念，几十年前，自己第一次拿手术刀进手术室时，似乎腿都在打颤！

    两人倒是很有默契，不忍破坏芽儿难以掩饰的雀跃和激动。

    今天天公作美，阴沉沉了好几天的天空终于放晴，碧蓝如洗，有难得没有一丝寒风。虽然老话里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但明媚的冬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芽儿沐浴着透过车窗投射进来的缕缕灿烂暖意，舒服的整个人慵懒的窝在车后座上，流光溢彩的杏眼微眯，柳眉弯成俏皮的弧度。哪怕车窗偶尔溅到几滴车轮滚卷起来的泥泞，也丝毫不影响芽儿的好心情。

    就是两侧人行道上，脚下踩着积雪融化后的泥浆的行色匆匆的路人，似乎也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多享受片刻寒冬腊月难得如此明媚灿烂的暖意。

    到医院时，门诊楼前依旧还是一群白大褂在等着迎接史蒂芬教授这位国际知名权威。甚至说，比前些天还要郑重其事。哪怕不想承认，经过了昨天那场毫无争议的高难度手术，假以时日，说不定又一位拥有上帝之手的外科权威将在他们的见证下诞生。

    车还没停稳，芽儿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教授，忍不住冲满脸打趣的翟耀辉皱了皱鼻子，戴上黑框平面眼镜，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准备下车。

    芽儿牙疼的不是这群专家医生每天都如此隆重的在此等候以示欢迎，芽儿心安理得，反正这份隆重和热情也不是因为自己而来的。芽儿脑门子大的是，因为这份隆重，而吸引的台阶两侧不远不近的站着的那群假意路过实则驻足看热闹的。

    这群男女老少大都是医院病人家属，一个个都搓手跺脚的冻的鼻尖通红，三三两两的假装不经意的凑在一块，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门诊楼前，那群专家医生表情似乎顿时一敛，众人也跟着一起屏气凝神，眼巴巴瞅着。

    什么叫道听途说，人云亦云？一句话经过众人之口，最后传的面目皆非就叫人云亦云。永远不要小瞧所谓八卦的传播速度！

    气质清逸脱俗容貌俊朗的杜清河，给史蒂芬教授当了三天翻译，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犹如那昙花一现，依旧勾的医院那群小护士芳心大乱。在医院工作，形形的人见多了，可从来没见过气质如此清隽温润的男人。

    国际权威专家医生来医院客串坐诊的消息，借由那群芳心蠢蠢欲动的小护士顿时传遍整间附属医院。

    虽说杜清河很快功成身退，那群最爱八卦的小护士们正懊悔着呢，突然发现洋教授的翻译由大帅哥变成了小美女。

    按说同性相斥，那群小护士们的八卦之火应该暂且歇歇一歇。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小美女翻译长得实在太养眼了，亭亭玉立，精致剔透，尤其笑起来，就像是眼睛忽闪忽闪的洋娃娃。

    最关键的是，人家了不是单纯的翻译，是才华和美貌并存的高材生。芽儿那点背景，刘朝东他们偶尔说漏嘴时，被那群小护士翻了一个底朝天。

    可以说，这几天，芽儿和史蒂芬教授的一举一动，全面暴露在那群小护士们熊熊烈火一般的八卦好奇之下。

    给病人换药打针的时候，偶尔会闲聊几句！于是传闻越传越乱，最靠谱的一点的就是享誉国际的权威专家来附属医院义务坐诊呢，最不靠谱的就是有电影明星在医院拍电影。

    当然，最夸张的就是医院来了两位起死回生的神医，听说连心脏都能换，没看见那群专家医生每天一大早都去楼下隆重迎接吗？还有，大家不是经常看见一群白大褂陪着那两位神医在心脑科的楼层巡诊吗！

    前两天，众人也只是传得沸沸扬扬罢了！见一群专家医生寒风萧萧中在楼下迎接人，碰巧路过时零零星星的围观。这两天，情况愈演愈烈，见那群白大褂下楼，大家都一窝蜂的跟着下楼看来医院拍电影的电影明星。

    芽儿的年纪和容貌太具欺骗性，至少，在一群围观人的眼里，说是电影明星更靠谱。

    众所周知的，中国人最爱扎堆看热闹。

    门诊楼前，本来就人来人往，这两天医院看病的病人似乎格外多。不少人正好路过，准备进门诊楼，见一群专家医生都神色凝重。旁边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只要不是十万火急，也都好奇的收住脚步，跟旁人打听，到底在等谁啊？

    然后恍然了悟，哦，都在迎接国外来的权威专家医生！啊？什么，不是啊，是有电影明星在医院拍电影？

    众说不一的八卦，顿时勾起原本该脚步匆匆的众人的好奇心。

    翟耀辉停稳车，没像前两天那样下车开车门，听自家小媳妇牙疼的直抽气，看看车外脸上写着八卦俩字的众人，扭身伸手揉了揉，给自家小媳妇打气。

    史蒂芬教授也表情夸张的耸了耸肩，似乎跟小可爱刚去西雅图留学时的盛况重叠了。记得有一段时间最疯狂，连自己这个当导师的都遭到了那群热情小子的围追堵截。

    芽儿见教授和翟耀辉似乎谁都不打算安慰自己，拉了拉黑框镜架，重重的哼了一声，皱着鼻子，满脸无奈。

    虽说每次照镜子时，看着镜子里眉目如画的小美人挺自得，可有时候这张脸还真的，还真的很麻烦！自己是来医院客串医生的，不是明星来医院走秀的！

    芽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自己的人气如此高涨！明明前两天还没这阵仗呢！

    别说芽儿不知道，就是王亦青和刘朝东他们整天待在医院的，都不清楚！

    见车稳稳的停下，按照以前占据地利之便的王亦青和刘朝东就该上前迎接了。这会，脑子里还在思索史蒂芬教授这个国际权威医生怎么变成了拍电影的大明星了，也顶不住周围众人的灼灼视线，脚步迟疑了不少。

    芽儿自己打开车门下车，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紧接着响起一道道的抽气声。要是视线有形的话，芽儿丝毫不怀疑自己身上早被盯出十个八个的窟窿。

    众人的好奇心因为众说不一的八卦，吊的高高的，见人从车里下来，眼睛睁的老大。

    就见车里果然先下来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孩儿，简简单单穿了一件长款浅灰色羽绒服，穿在别人身上显得臃肿暗淡的浅灰色羽绒服，穿在她身上，衬托得身形纤细高挑，额外多了两分素雅。

    那顶杏黄色的毛线帽，明明是老太太戴的土不啦叽的式样，可戴在人家头顶上偏偏就多了几分俏皮，怎么看怎么可爱！

    笨拙的黑镜框遮住半张小脸，要是换别人戴这么丑的黑镜框眼镜肯定显得几分呆气，要不说人家是大明星呢，黑镜框下只露出圆润福气的白皙下巴，衬托得小脸越发青涩纯净，模样怎么看怎么长的比音像店海报上的那些电影明星都漂亮，娇俏精致。

    哎呦，乖乖，还真的是大明星来医院拍电影的啊！可也不对啊，没看到摄像头在哪里！身上背着的那箱子那厚实劲，看着也不像是道具！

    众人虽然站的远，芽儿也听得耳朵根发痒，人群里似乎炸开了锅！

    长得可真俊，就是不知道拍的啥电影？一定得打听清楚，取景的时候说不定自个也能在电视上露脸呢！

    什么，不是拍电影电影明星，她就是那妙手回春小神医！怎么可能，长得这么俊怎么可能不是明星呢！再说了，看着才多大啊？顶天也就二十岁，就是从小学医她敢给病人切脉问诊吗？

    众人正嘀咕着呢，就见小姑娘从车里接了一位身形干瘪的老头下来，高鼻梁，蓝眼睛，外国老头啊！窃窃私语声因为史蒂芬教授严肃的表情，也清净了不少。

    见史蒂芬教授出来，王亦青和刘朝东才回过神来，赶紧迎上去，“小杜（萱瑾同志），教授，到了啊！”

    今天再看到芽儿，刘朝东都忍不住改了口。不是前辈对后辈的那声小杜，而是郑重的喊了萱瑾同志。

    芽儿挑了挑眉，突然发现刘朝东跟自己握手的那只手似乎有点颤！

    “萱瑾同志，教授，早上好啊！”

    中国人讲究礼多人不怪，刚才不好跟王亦青和刘朝东抢地主之谊的一行人慢了半拍，上前握手问好！

    昨天一起没进手术室的人，今天一大早从刘朝东他们嘴里听到了昨天下午那场最惊艳别致的手术，不停的打量，似乎想从小姑娘脸上看出什么花样来！昨天那场大型复杂手术，真的是杜萱瑾主刀？

    真有人可以把老祖宗的银针和现代医学手术刀同时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而且，还如此年轻？

    而亲眼见证昨天那场手术的刘朝东他们，下了手术台一直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上，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今天再看到小姑娘，连眼神都变了。

    先不说小姑娘那手高深莫测的银针之术，就是拿手术刀的本事，他们也都自愧不如。昨天那场手术太过精细复杂，就是他们也有小姑娘用金针稳定病人身体特征的本事，他们也不敢保证他们的手可以完成那么精细的手术操作。

    芽儿看看史蒂芬教授，见教授似乎不愿意多寒暄，干脆直奔主题，“王主任，刘医生，昨天晚上病人术后没有什么术后并发症吧？”

    “没有，昨天晚上我亲自值的班！手术非常的成功！刚才，已经安排武老从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要不，咱们现在去查房？”

    “好！”芽儿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波澜！只是睫毛翘了翘，只有熟悉芽儿的人才知道，矜持的笑容里掩藏着小小的雀跃和激动。

    一行人说着就簇拥着一老一好进门诊楼，旁边刚才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众人都傻了眼，想跟不敢跟的！还真的是小医生啊！没看见那群专家医生对那一老一少都客客气气的！

    看了一早晨热闹，心里也隐约有了最贴近真实的答案！可是，扭头添油加醋的一传，譬如说那小姑娘长得多漂亮，跟电影明星似的。估计啊，明天迎接芽儿的还是这阵仗。

    门诊楼和住院楼是连同的，顶层舒适的高干病房里，武老爷子人虽然早清醒过来了，也度过危险期从监护室推回病房，可依旧只能躺在病床上，身上还插着一些导管。

    这场手术到底伤了武家老爷子的元气，尤其是刚做完手术，精神不振，正阖眼小憩。武家和兄妹几个今天都没来，老爷子身体既然没有大碍，他们也没必要都陪在这里。

    病房里，今天过来看护武老爷子的是武家和的幼子，说好听了清闲说难听了不务正业的武彦冬。武彦冬说是陪护老爷子，可病房里光特护就俩人，倒不如说是哄老爷子解闷的。武彦冬嘴甜，平时很得武老爷子欢心！

    武彦冬也是京城小圈子里有名的红三代，太子爷，平时和罗三少罗少强关系铁的很，说难听一点，就是狐朋狗友。

    京城小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武家和罗家可以说是私交一般。

    马上就要换届了，罗家老爷为了罗家也是煞费苦心，倒有心和家世不俗的武家交好，可一直找不到机会。罗老爷子很清楚，那俩黄毛小儿私下的关系再铁，顶多也是酒肉朋友，无法影响两家大家长的政治倾向！

    前两天，从罗少强那里听说武家老爷子要住院做手术，倒是觉得是一个机会，这不，今天就打发罗少强过来探病。先让小辈来医院露个脸，等武老身体好转时，自己也有借口好名正言顺的过来探病。

    罗老爷子现在想起来还怄气。

    翟明山那老小子，倒是贪心不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部队不够翟家扑腾的了，竟然染指政界。谁能想到，翟学文一点没随他大老粗的老子，天生当官的料，当年单枪匹马在政界摸爬滚打，短短二十几年，政绩竟如此斐然。

    这次换届，罗家和翟学文盯上的是同一个位置。本来，翟学文政绩资历更干净漂亮，可罗家在政界则是多年经营，根深叶茂。

    这场鹿死谁手之争本来是各有五分胜算，罗老爷子最近才察觉到，这几年，政治世家的王家和韩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和翟家亲近起来，翟学文的砝码明显更厚重。

    罗老爷子听人无意间说起翟家老二那场隆重的婚宴上，王家韩家那几位老爷子在婚宴上的表现时，差点没呕出一腔热血来。翟老头那面憨心奸的老狐狸，倒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孙媳妇的人脉都用上了，也没羞煞他那张老脸！

    罗老爷子怄气归怄气，这节骨眼上，罗家当然不愿意放松！罗老爷子自诩家世清贵，平时最爱惜羽毛，这次也是破斧成舟一站，这段时间没少拉拢政治势力。

    蚊子再小也是肉，连日暮西山的郑家都能看得上，破船还有三斤钉呢，倒是一点都不忌讳翟爷爷曾经调侃的，也不担心郑家的破船把罗家拖下水。

    这些官场上的是非，芽儿不关系，翟爷爷他们也都不舍得跟芽儿讲，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阴差阳错的也入了罗家老爷子的眼。

    不过，话绕回来，罗少强受罗老爷子命令来医院探望，郑月如如今是是罗三少公开的女朋友，前些天刚彻身体会到一把从云端跌落尘埃的落魄，对权力的渴望从来没如此强烈过。不管是为了郑家，还是身为罗少强女朋友的身份，陪罗少强一起过来，也于情于理。

    隔几天就要清理一回的病房，角落里又堆满了两人带过来的一堆高档营养品！

    武老爷子精神不振，招呼不动俩人。当然，俩人辈分低，也没那么大脸面让武老爷子忍着不适亲自招呼！

    两人过来，说是探望问好，莫若说在武老爷子面前刷一个好感度！从头到尾招呼俩人的就是武彦冬。

    不过，武彦冬似乎心神不属，坐不了三分钟就跑到窗前往外看。

    这会，干脆把俩人撂在小客厅，一个人抻着脖子趴在玻璃上看得乐呵。

    罗少强把早凉透的茶杯放在茶几上，看了看病床上小憩的武老爷子，踮着脚也到窗前，皱着眉往楼下瞧了一眼，夹着武彦冬的脖子，低声威胁道，“彦冬，你小子偷乐呵什么呢，眼珠子都黏玻璃上了？你就这么招呼我的！”

    “不是，三哥，我跟你说，我这两天听人说医院这些天有位女明星每天来医院报到，瞧瞧，下面那人头乌压压的动静！”说着，还不忘指给罗少强看，“三哥，就那个戴帽子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明星！”

    武彦冬挤眉弄眼的嘀咕着，扭头朝病床上看了一眼，笑的格外猥琐，“相遇就是缘分，等会我去打听打听，打听出来让她陪咱们兄弟俩喝酒！”

    罗少强见武彦冬口无遮拦，也扭头朝病床上看了一眼，给了武彦冬一个响亮的脑崩，指着还没开走的吉普车，还有那群严阵以待的专家医生，拆穿道，“你到底是听谁胡扯的，就她坐的那辆军用吉普，也不可能是明星！还有，你见哪个小明星来医院可以让那么多专家医生恭迎大架的还有，你看她”

    郑月如见俩人毫不避讳的指指点点，轻啐了一声，也顺着肚子满是花花肠子的的俩人的视线往楼下看了一眼，眉头越皱越紧！

    到底是冤家见面分外眼红，郑月如就凭在楼上往下俯视的一个戴着帽子的俯视侧影，就知道那人是谁，忍不住紧咬银牙，指甲都快攥到肉里，杜萱瑾真是阴魂不散！

    而罗少强一边悄声跟武彦冬分享自己的心得，声音突然越说越低，眼睛也越来越亮。罗少强看美人的眼光向来毒辣，哪怕只有匆匆的一面之缘，但那个玉瓷般晶莹剔透的佳人，一直在脑海里徘徊萦绕。

    罗少强夜不能寐，这几天私底下没少打听，虽然也没打听出来什么，可也知道翟老二不是自己能招惹的，才刚刚勉强压下去内心的躁动，今天毫无心理准备的突然看到杜萱瑾，风流倜傥的罗三少第一次就跟毛头小子似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芽儿随着众人进了门诊楼，不知道一会自己会碰到让人恶心的呕出三天积饭来的人，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要是知道的话，那句阴魂不散就是芽儿的潜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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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6

    <li>　　在扔下来一块砖头能砸到仨纨绔子弟的京城地界上,武彦冬也是排得上号的红/三/代,和罗少强他们那一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

    不过,这纨绔之间也有分别。武彦冬在纨绔小圈子里算是干净的了，到底没坏到家。这人胆子不大,通俗一点讲,有贼心没贼胆。要不然,武彦冬跟罗少强关系能这么铁？

    老话说得好，皇家爱长子,百姓宠幺儿。有一个成语叫兄弟倪墙,这成语在高门大户屡见不鲜！武家底蕴深厚，同样也很忌惮兄弟倪墙！

    当年，身为长子的武家和资质明显不如三弟武家兴，年轻时候没少为此而坐卧不安！一方面不愿意影响兄弟情分，另一方面更不舍得放弃明明唾手可得的家主之位。

    也幸亏武家兴性格叛逆，自愿放弃放弃仕途转而商界。武家全部的政治资源才都全部倾注在武家和一个人身上。五十多岁正年富力强的年纪，也已经是部级干部。下一次换届，有很大希望升到副国级。

    这些年，武家和仕途得意，兄弟之间在外人眼里更是兄友弟恭，又有谁知道，武家和当年无法遏制的忌惮。

    武家和吃过这方面的亏，而长子武彦夏精明干练，仕途大有可为。武家和这当父亲的对幼子武彦冬要求很低，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有意放纵武彦冬。

    也幸亏武老爷子发现的早，武彦冬这才没被完全养废，不过，也差不多了，俨然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武老爷子徒生叹息，只能经常把人叫到身边盯着点！

    武彦冬虽然纨绔，爱玩好玩，但到底有底线。平时，人最爱跟在罗少强屁股后面混，跟着罗三少后面吃香的喝辣的，好不逍遥快活。真要是闯了祸，他顶多只能算是虾兵蟹将，轮不到他出头顶缸。

    而武家的背景在那里摆着呢，真要到了那节骨眼上，罗少强也不敢让武彦冬当替罪羊。倒不如说，平时一起出去玩时，没少帮武彦冬兜着，偶尔还帮他擦屁股。要不然，武彦冬在外面的那些勾当，早传到武老爷子耳边了。

    当然，武彦冬虽然跟罗少强比憨傻了点，但心里有数。也因为这事，武彦冬对罗少强真的是死心塌地，一口一声三哥，比喊亲哥武彦夏都亲。

    这一对狐朋狗友在窗户前唧唧咕咕，武彦冬对罗少强的话深以为然，看罗少强的眼神都带着三分崇拜。

    的确，能坐军用吉普车，而且还配有司机，又能让那群自命清高的专家医生吹着冷风隆重欢迎，肯定不是不是那些人前风光无限，实则扒着他们这群红带子的刚出道的小明星，指不定有什么来头呢！

    这间高干病房位于顶楼五楼，但武彦冬眼神好。虽然离的远了点，又隔了一层玻璃，但那道身影纤细玲珑，步履轻盈，用摇曳多姿来形容的话太肤浅，显得太妩媚。怎么说呢，武彦冬绞尽脑汁，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儿来，动若脱兔。

    武彦冬暗暗自得，谁还敢说自己不学无术。那双桃花眼看得直勾勾的，冬阳照在那张看不真切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莹润的光晕，就像是九天玄女！

    武彦冬脸贴在窗户上，见人进了楼才依依不舍站直。

    郑月如粉脸含怒，阴沉沉的，一点也不在意。指指神色狼狈、明显心神不属罗少强，笑嘻嘻的贫嘴道，“三嫂，瞪我干嘛！你要管也只能管三哥！他是死会了，我还打光棍呢，看美女又不犯法！”

    说着，挤眉弄眼的捣了表情恍惚的罗少强一记，“三哥，三嫂吃醋了，你赶紧的哄哄！我也好借机跟你学几招！”

    昨天晚上，罗三少刚胡混了一晚上尽展罗三少的男性雄风，还没缓过劲来，这会腰上正虚的很，被武彦冬那一胳膊肘子捣的差点没趴下！

    不过，人也回过神来，收敛神色，倒也是一位气质清贵容貌俊朗的大帅哥！更何况，人靠衣裳马靠鞍，他那一身名贵的打扮更撑出三分气势！只不过，那张纵/欲过度的脸生生破坏了七八分。

    罗少强翻了翻眼皮，瞥了一眼明显气急败坏的郑月如，清清嗓子，轻描淡写的笑骂道，“你小子瞎喊什么呢！别坏了你月如姐的名声！”

    下意识的，罗少强觉得郑月如配不上那声三嫂，有一个人能配得上，可惜罗敷有夫。罗少强很清楚郑月如那点小算盘，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并不太在意郑月如的反应。

    什么锅配什么盖！郑月如当然也猜得出来罗少强的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看上杜萱瑾长得漂亮吗！

    越是清楚，越是气的嘴唇发白，手指甲都快抠到肉里了。也不知道该骂，还是该高兴罗少强对杜萱瑾还没死心。

    上次在军总医偶遇，那时，郑月如与其说对罗少强有感情，倒不如说对罗家有感情。偶尔窥见杜萱瑾完全勾起来花花公子罗少强的兴趣，心虽然有片刻的刺痛，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兴奋，想借由贪花好色的罗少强毁掉杜萱瑾，谁让她整天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

    前几天，罗少强虽然跟自己打听了几回，却没一直没什么动静，以为他偃旗息鼓了，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失望。当然啦，渐渐沦陷在罗少强的风流倜傥和温柔多金下的郑大姑娘，也难掩点点的窃喜。

    郑月如这些天和罗少强如胶似漆，而这会，再听到罗少强话里话外对杜萱瑾的维护，郑月如五味陈杂，怄的很。

    武彦冬不知道这两口子打什么机锋，也没心思注意两人的异样，看了一眼正站在病床那边的两位特护，贼眉鼠眼的低声道，“三哥，你说我去打听打听怎么样！家里老佛爷最近这段时间正张罗着给我安排婚事呢！”

    说完，扒拉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整了整神色，就要去拿外套，真打算出去打听！

    罗少强微微垂目，压下心底自己的女神被另外一个人亵渎的不快，眼疾手快把人拉住，“你小子，死心吧！什么人你都敢招惹，她是翟老二老牛吃嫩草的刚娶回家的媳妇！不过，她怎么来附属医院了？还这么大阵仗，身体不适？也不对啊，她自己就学医！”

    阴狠毒辣的罗三少竟然也有心神大乱的时候，皱着眉，嘴里嘟嘟囔囔。

    郑月如脸色忽青忽白，心里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直接甩罗少强一记耳光。可也只是想想，在没嫁到罗家前，郑月如还不敢。虽然才交往了不长时间，倒不耽误郑月如认清楚罗少强到底是什么人，看似温柔体贴，骨子里霸道狠辣，不容别人反抗。

    郑月如不敢冲罗少强发火，气的牙根痒痒，娇喝一声，跺了跺脚，扭身回到小待客厅喝茶去火。

    武彦冬也愣了，都没顾得上招呼气哄哄走掉的郑月如。盯着罗少强，眼神有些迷茫！什么，是翟老二新娶回家的媳妇？那，那不是昨天下午给老爷子动手术的那位小医生？

    不会吧！武彦冬都傻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甚至都来不及哀悼自己片刻就夭折的一见钟情。

    其实，武彦冬见过本尊的！只是，那时候天色已晚，楼道灯光昏暗，又带着医用口罩，那会人多又乱，武彦冬还真没看清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再说了，翟老二一尊大佛似的等了两三个小时，自己知道主刀医生是翟老二的媳妇，给十个胆子也不敢乱瞄！还以为跟翟老二对象跟他差不多年纪，哪怕会年轻几岁，估计也得二十五六岁了。谁知道，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一位清纯剔透的妙龄少女！

    哪怕刚才看不真切，但是丝毫不影响武彦冬的眼力劲！他奶奶的，没想到道貌岸然的翟老二竟然这么，这么

    哪怕在心里腹诽，武彦冬也不敢真说出来！

    花花三少罗少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竟然是第一次情窦初开。再次碰到佳人，一时间心神大乱，没注意到武彦冬呆愣的表情，又想不出来所以然，“算了，既然碰上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武彦冬彻底傻了，三哥这是怎么了？明知道是翟老二的媳妇，他还这真诚的热乎劲，罗家跟翟家不是水火不容的政敌吗？

    一时间，武彦冬都忘了解释清楚了。

    另一边，刘朝东一行人，正簇拥着一老一少上楼朝病房过来。

    芽儿急于检查病人身体状况，脚步有些快，一群白大褂表情凝重，楼道里只响起有节奏的匆匆脚步声！就连那群平时爱看热闹的小护士，也都提前退避三尺！

    以前，众人见杜萱瑾这小姑娘年纪小脾气又好，学识也渊博，他们偶尔会说笑几句，也算跟史蒂芬教授示好，拉近关系！这位洋专家虽然一点也不难伺候，但言行举止一板一眼，让人打心里发怵。

    不过，今天，众人显然都还没从年纪轻轻的杜萱瑾进手术室主刀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一路沉默！

    直到走到装修和氛围明显不属于一个档次的顶楼，今天明显有点反应迟钝的刘朝东，突然回过神来，把一直夹在胳膊底下的那几份检查结果递给芽儿，“萱瑾同志，刚才推病人回病房前，先做了一次初步检查，这是检查结果！”

    众人的眼神也让芽儿心里不大自在，又听刘朝东一句郑重其事的萱瑾同志，不由有些牙疼，笑道，“刘大哥，你还是叫我小杜吧！”

    “啊？那成！我还是叫你小杜！”刘朝东先是一愣，这回反应倒快，从善如流，“小杜，从昨天晚上，病人术后的各项身体特征都一直处于十分平稳的恢复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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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7

    <li>　　“三哥,三哥！不是人家可不是,我！”装修温馨舒适的高干病房门后,回过神来的武彦冬将将把人拉住,好歹没让拾掇停妥的罗少强打开门。

    武彦冬这人其实心眼挺憨实，平时花言巧语嘴巴甜的很,可着急起来舌头就打了结。不过,武彦冬跟罗三少比显得人憨,可不代表他人傻。

    见罗少强撂下三言两语，就穿上外套,一副热心肠似的要下楼找人,心里突突的跳。经常跟罗少强一起瞎混，当然看得出来眉眼高低。就罗少强这脸泛桃花，心神不属的模样，明显是见猎心切，起了色心了！

    奶奶的，人家可是名花有主的，那主还是翟老二那个煞星！

    “三哥，三哥哎，人家可不是来医院瞧病的！”武彦冬掐着嗓子，怕吵醒自己老爷子。那声音都带上哭腔了，不过，好歹也把话说完整了。

    耍赖似的拖着罗少强一只胳膊，眼睛盯着坐在沙发上喝茶，显然无动於衷的郑月如，满脸的哀求。

    小姑奶奶，你平时不是最爱捻酸吃醋吗？罗三哥平时逢场作戏，你都防贼似的防着，今天明显动真心了，你好歹拿出你郑家大小姐的威风来，管好你男朋友！

    眼神一边谴责郑月如，心里也腹诽不停，罗少强这要是从自己这边出去，这不明摆着会把自己拖下水吗？

    郑月如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现在，自己的正牌男友为杜萱瑾神魂颠倒，心里虽然都快呕出血来了，可那根名为杜萱瑾的刺儿除之后快的决心，依旧稳稳占了上风。

    罗少强被武彦冬拽了一个趔趄，心里十分看不上武彦冬这大惊小怪的模样，皱着眉，扯平了袖子上的几道褶子，嘴上却笑骂道，“你小子想哪儿去了，我跟杜萱瑾也算是熟人，过去打一个招呼！”

    罗少强虽然纨绔，却最是懂得趋利避害。本来，那天惊鸿一瞥，私下也打听了不少，知道翟老二护的严实，不敢拔翟老二的虎须！自己好容易才压下那份心思！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偶然碰上上！

    刚才那心都快跳出来感觉，风流罗三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以前，各色漂亮女人见多了，有风情万种的，有温柔小意的，有小家碧玉，也有明艳动人这一款的。

    但哪怕所有人都加一块，也比不上杜萱瑾一根手指头。

    小圈子里，谁不知道，风流倜傥的罗三少对女人最温柔体贴，又出手大方一掷千金！罗三少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可罗少强心里也清楚，自己和那些女人顶多是各取所需，谈感情那是屁话。

    有人看上了自己兜里的钱，有人看上了罗家的权，也有人像郑月如一样盯上了罗家三少奶奶的位子，都是勾勾手指头就主动上钩的主！

    一想到在翟耀辉面前的杜萱瑾，那一颦一笑的纯粹剔透，哪怕明知道不是为了自己，罗少强依旧难以抑制内心蠢蠢欲动。明知道求而不得，偏偏忍不住飞蛾投火的躁动！

    所谓相由心生，向来狠辣阴毒的罗三少眼神里竟然浮现出一抹还算干净的温柔。

    武彦冬第一次见人这样，越发不敢松手，“不是，三哥，你听我说！”

    拽着罗少强不撒手，准备把人托回小待客厅。不管罗三哥到底什么心思，今天就不能让他从自己这边出去找人搭讪。

    武彦冬平时虽然不爱动脑子，可不代表她没心眼！算起来，翟二嫂也是老爷子的半个救命恩人！再说了，就昨天晚上翟老二那稀罕劲，除非自己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三哥！”武彦冬可不想到时候自己也要吃挂落，连拉带拽的想稳住见色心起的罗少强！幸好，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病房门从外面被两位便装勤务人员打开，一群表情凝重的白大褂和正拉拉扯扯的两人就这么迎头碰上。

    罗少强和武彦冬两人当时就呆了！

    看清随意套了一件白大褂站在门口的来人是谁，罗少强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迅速染上了一层亮光，俊朗的脸上难掩惊喜！虽然桃花眼因为纵/欲过度显得飘忽黯然，那张脸也因为虚浮的苍白更失色了几分。

    难道这就是缘分？

    武彦冬更是瞠目结舌，直接都看傻了！眼神直勾勾的，傻傻的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失态的就差没流口水出来了！

    今天是寒冬腊月里难得冬阳灿烂明媚的好天气，这间位于顶楼的高干病房的光线很好，虽然在门口，光线也被堵在门内的自己挡住不少，武彦冬依旧差点没被晃花眼！

    武彦冬恍恍惚惚的，脑子里只记得那一头如瀑青丝，莹润光泽的冰肌玉肤，眉眼如画的精致五官，好一位晶莹剔透的玉美人！

    眼珠子都快黏在自己脸上了，芽儿又气又恼，俏脸一冷，轻哼一声。武彦冬心头一颤赶紧回过神来。咽了一口唾沫，耷拉着脑袋眼珠子往两边乱瞄，不敢再多看一眼！

    芽儿心里刚舒服一些，可等看清楚旁边那位一脸惊喜的人是谁，俏脸顿时冷若寒霜。尤其是，眼神余光看到小待客厅坐着的长发红唇的郑月如，只觉得一阵阵的反胃，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真想转身就走。

    “萱瑾，好巧啊，你怎么也来武老这里了！来看武老爷子的？”罗少强当然注意的到杜萱瑾清冷视线里的嫌恶，压下心头的不快，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热络的伸出手要握手，嘴里还热切的寒暄。

    芽儿假装没看见那只伸出来的手，罗少强丝毫不以为意，这才看到旁边史蒂芬教授，恍然道，“啊，萱瑾，难道这位专家一声是你请回来的！没想到这么巧！”

    芽儿被一口一声萱瑾喊的汗毛直竖，浑身都不得劲，紧皱着眉头，语气清冷的拒绝道，“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你！”

    说完，抬脚迈步打算绕开罗少强。要不是没忘记自己身为主刀医生的责任，芽儿早就转身离开了。

    史蒂芬教授听不大懂，皱着眉头担心的看了一眼爱徒，这是哪儿冒出来的登徒浪子！

    王亦青和刘朝东脸色也阴沉沉的，赶紧上前一步，一左一右伸胳膊挡住，把芽儿护的严严实实！

    嘴上一点也不客气，“这位同志，小杜医生现在是过来给武老爷子检查身体的，要认人还是叙旧，请以后再说。这里是病房，别耽误我们的工作！”

    昨天就办砸了一回，今天他们可不能再两边和稀泥了！虽然出现在武老爷子的病房里，说不定是哪家的公子爷，可杜萱瑾这小姑奶奶背后的佛爷更大！

    后面穿着白大褂的宁世清他们那几位，表情也不大友好，实在是刚才那道视线太过！宁世清更是轻笑一声，罗家自诩家世清贵，底蕴沉厚，也不过如此！

    他们知道杜萱瑾五官精致气质脱俗，是不折不扣的小美女，要是他们年轻过二三十岁，说不定也会看直了眼！就是现在经常和杜萱瑾打交道，小姑娘一笑，他们有时候还会晃花眼！但绝对不会如此失态。

    芽儿深吸了一口气，避之蛇蝎似的绕过罗少强，进病房给武老爷子检查身体。

    罗少强什么时候这么吃瘪过，倒不是生杜萱瑾的气，杜萱瑾从来没给自己好脸色过，反倒越这样心里越样呀！倒是刚才那俩小医生的话扇了罗三少的脸面，眼神闪过一抹阴郁，刚要上前，就被武彦冬给拉住！

    “好二哥，翟二嫂是老爷子的主刀医生，过来是老爷子检查身体的！”说着，下意识的朝病床上一看，对上病床上老爷子虚弱但依旧锐利如昔的眼神，心里戈登一声，老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罗少强也注意到武老爷子已经醒了，脸上早换上了谦厚的笑容，“武爷爷，您老醒了！”说着，脚步轻快的围到病床前，比武彦冬这正牌孙子更像是孝子贤孙。

    郑月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罗少强身后的，见罗少强眼珠子都快黏在杜萱瑾身上，轻嗤一声，被罗少强冷冷的看了一眼，笑容多了两分嘲讽，倒也没吭声。

    两只恶心人的苍鹰在眼前嗡嗡乱飞，恶心的芽儿就好比一口浓痰堵在嗓子眼，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芽儿轻声跟教授说了两句，史蒂芬教授代替芽儿的位置，细细翻看刚才的检查结果，认真询问两位护工早晨病人的身体状态。

    刘朝东看了一眼心情不好的杜萱瑾，赶紧从后面拉出来好友宁世清在一旁做翻译。

    芽儿被恶心的没有说话的兴趣，搬了一个凳子坐在病床前，朝虚弱的武老爷子笑笑，伸手探在老爷子干瘦的手腕上，“武老，我给您把把脉！”

    这场心脏手术不管多顺利，古稀之年的武老爷子可谓是伤筋动骨，身上还插着导管，武家老爷子身体还很虚弱，了然的眨了眨眼睛，费劲的往外摊了摊胳膊。

    芽儿有老人缘，也喜欢跟睿智豁达的老人打交道，因为武家老爷子那眨眼的小动作，心情舒服不少，忍不住送上一记真心的笑容。

    罗少强被清浅恬淡的笑容扫到心痒处，心跳不止，仿佛拥有那笑容就能拥有全世界！杜萱瑾要是能对自己这么笑一笑，自己死而无憾。

    倒是武彦冬在眼睛看直前，本能的打了一个寒蝉，赶紧老老实实的偏过头去！

    武老爷子身边有两位高级护工专门负责看护，身体状态恢复的很不错！

    检查完，交代了几句，芽儿就准备离开。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武老爷子正清醒着呢，在病房里，罗少强可不敢再造次，更不好把人叫住继续搭讪。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白大褂簇拥着杜萱瑾和那位洋教授出去了，罗少强这心里头就跟藏了一只耗子似的坐卧不安。

    最后，实在憋不住，冲武老爷子憨厚的笑了笑，“武爷爷，我和月如都跟萱瑾是朋友，我们过去说几句话，一会再来陪您聊天。”

    说完，也不等武老爷子有什么反应，罗少强也不顾翩翩风度，迫不及待的追了出去。郑月如虽然吃醋，但也等不及看笑话，小皮鞋踩的哒哒响，也跟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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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彦冬算是罗少强的小跟班,最清楚罗少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不敢说是好人,而他罗少强,说句难听的,肠子都黑透了的主。

    别看罗少强风流倜傥，混的风光又体面,到哪儿都人称一声三少。事实上,仗着罗家的势力,强取豪夺的事儿没少干。当然，到罗少强嘴里,就成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刚才人家翟二嫂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罗少强堂而皇之撂下一句话，真追去出去了，武彦冬突然觉得脑袋嗡嗡响，下意识的寻求老爷子拿一个主意！

    武家老爷子虽然术后体虚，半昏半醒的，但那双眼睛何等锐利。罗少强笑的再爽利，再是一口一声朋友，就他那眼珠子冒绿光的眼神，也知道那小子的花花肠子！

    武彦冬被老爷子的眼神看的一个激灵，突然福至心灵，“爷爷，我出去看看！”

    病房外楼道里，刚才追人出来的郑月如那双真皮皮鞋踏踏踏有节奏的踩在大理石上，向来风度翩翩的罗少强，盯着前面那道纤细窈窕的背影，脚步急促，多了一丝狼狈。

    几米之前，正快步疾走的芽儿听见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那一张俏脸顿时冷若冰霜，灿若晨星的杏眼里跳跃着一簇簇火苗。

    听后面脚步声急，王亦青和刘朝东脚下有些迟疑，心里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正在火头上的杜萱瑾一声，要不要他们先帮着把人打发喽。

    就刚才在病房里那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场面，阅历颇丰的刘朝东一行人早都心知肚明。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爷，这是见色心起，有意搭讪呢！

    跟杜萱瑾打了好些天的交道了，平时小姑娘脾气好，从容，恬然。第一次见到小姑娘这么大气性，虽然不知道跟那一男一女到底有什么渊源，但关系肯定不好！

    虽说刚才那一男一女衣着不菲，气势凌人，可昨天才刚见识了这为小姑奶奶的脾气，杜萱瑾才是的镶着金边的小姑奶奶。哪怕这群人都是职场上的老油条了，向来习惯和稀泥，这次也不敢打马虎眼，再当墙头草，人他们护定了！

    刘朝东见杜萱瑾粉面含怒，心里还真有点发怵。当下放慢了脚步，蹭到宁世清身边，这小子在京城这地面上人头熟，应该知道后面那俩人是谁吧？

    宁世清很欣赏杜萱瑾的为人，更推崇小姑娘精湛不俗的医术，刚才心里也一直在琢磨要不要出面！

    宁家也是赫赫有名的红色家族，而且，自己辈分在这里摆着呢，他罗三少在自己跟前怎么也要收敛几分。

    还没等宁世清下定决心要不要管这档子事儿，眼前突然一闪，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已经追到前面去了。

    “萱瑾，终于追上你了，你走的可真快！”郑月如追的有点喘，语气甜的发嗲。

    芽儿看在挡在跟前的两条拦路狗，深呼一口气，脚步停了下来，似笑非笑满脸嘲讽，这俩人还真成了狗皮膏药粘上自己了。

    “杜！”史蒂芬教授看着突然挡在前面的一男一女，错愕的看了芽儿一眼，满脸忧虑。比起眼前这位眼神阴郁的男人，还是当年围追堵截杜的那群大男孩可爱的多。

    “小杜！”王亦青也担忧的叫了一声，紧皱着眉头看看来者不善的两人，义正言辞道，“两位同志，这里是医院，请不要耽误”

    “我没事！王主任，你们先陪着教授去忙别的，我随后就跟上！”王亦青话还没说完，就被芽儿拦住了。

    芽儿安慰的朝教授笑了笑，清浅的笑容显得云淡风轻。至少，王主任刚才的维护让芽儿心里一暖！

    既然甩不掉两张恶心人的狗皮膏药，自己就听听俩人狗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来！自己刚才躲着他们，不是怕了他们，而是不愿意大庭广众之下陪着两人出丑。

    但凡是有一个限度，自己涵养好，不代表自己是一尊没有脾气的泥菩萨！

    见小姑娘语气坚决，王亦青看看耸肩亦是无奈的教授，虽然不放心，只好带人离开！刚从病房里追上来的武彦冬，见一群专家医生都离开了，脸皮抽了抽，都别走了啊，这仨人自己一个都不想招惹，磨磨蹭蹭的就差没退回去了。

    顶楼这层全是高干病房，平时就安静的很。一群白大褂离开，楼道里顿时空荡起来，除了一时静默无语的私人，只有武老爷子病房前站在的那两位勤务人员目不斜视。

    “老同学，萱瑾！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见我就走，想跟你道歉，叙旧都不成！”郑月如又嗔又怪，要是忽略皮笑肉不笑那张高傲明艳的脸，语气听着很真诚。

    郑月如可没错过刚才杜萱瑾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怒意，见能给杜萱瑾添堵，刚才浓浓的醋味早烟消云散。嘴里喊的亲热，说着身子一歪，风情万种的蹭过来。

    明明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大美女，但在芽儿眼里，郑月如就是一条阴鸷的无骨美女蛇，眼神偏执阴毒！

    芽儿冷冷的看着，不着痕迹的往旁边一躲，郑月如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吃一堑长一智，郑月如跌了大跟头，只是勉强笑了笑，倒不像以前那么直接。

    “是啊，萱瑾！”罗少强丝毫不在意芽儿的反应，眼神热切的很，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肯定以为这位衣着不菲的年轻人是一位多热情真诚的人呢！

    罗少强看着粉面寒霜的杜萱瑾，心跳的愈发厉害，视线愈发灼热，夹杂着势在必得的阴狠和强势！如果说刚才在病房给武老爷子诊脉的杜萱瑾清雅恬淡，犹如空谷幽兰，那现在就仿若一株盛艳的带刺儿玫瑰，孤傲，明艳。

    罗三少难得温柔，神情庄重，不舍得轻易亵渎眼前这位精致剔透的玉人儿。更何况，杜萱瑾也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惜，罗敷有夫，最重要的是背景雄厚！

    罗少强在情场无往不利，对自己的男性魅力很有信心，小心翼翼的找话题寒暄一点点争取好感。

    自己只是输在起跑线上，不相信这么娇俏甜美的小人儿会真的喜欢翟老二那古板无趣的老男人。自己温柔多金，又风度翩翩，罗家家世不比翟家差，不相信杜萱瑾以后不拜倒在自己的西装裤下！

    罗少强信心百倍，语气愈发温柔多情，“萱瑾，我听月如说过，你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就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担任武老的主刀医生！于公于私都值得庆祝一下，怎么样，难得这么巧碰上了，中午请你吃饭？”

    郑月如瞥了一眼温柔小意的罗少强，表情有瞬间的皴裂，眼神里闪过一道阴郁的讥讽还有一道隐而不见的兴奋。

    旁边努力当背景板的武彦冬，则是欲言又止，心里只想骂娘，你罗少强是武家什么人！

    芽儿被那道看似温柔实则淫/邪的视线看得反胃，静静的等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演完了，突然粲然一笑，语气清冷的嘲讽道，“两位，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想我和你们不熟吧！”

    “萱瑾，你太见外了不是！我可是听月如讲，你们从小就认识，算是好朋友！只不过，后来因为误会有了一些小摩擦！这样吧，我做东，请两位大美女吃顿家常变饭，借此机会，俩美女也化干戈为玉帛！”

    芽儿难得有闲情想看看两人到底耍什么把戏，见罗三少眼睛都不眨一下黑的说成白的，心里好笑，“对不起，我和郑大小姐顶多算是校友，朋友更谈不上，最多是眼不见为净罢了！话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告辞了！”

    说着，小手指动了动，转身就要走。以前那是自己的脾气好，可不代表自己没气性！都说了，得罪谁也别得罪医生！尤其是喜欢配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医生！

    这次先小惩大诫，要是再芽儿心里冷笑一声，都说了最毒妇人心！

    郑月如见人要走，忍不住要替罗少强再添一把火，亲亲热热的拦住路，“萱瑾，萱瑾！我知道，以前我得罪了你，我现在跟你道歉还不行吗？中午一起吃饭，一笑泯恩仇！少强，你可不知道，萱瑾以前可是b大的校花，是b大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郑大小姐当年也不愧是b大的才女，舌灿莲花，就差没把芽儿捧成九天玄女了。

    被清高霸道的郑大小姐如此盛赞，芽儿丝毫不觉得受宠若惊，反倒是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被阴冷的美女蛇盯上了一样。

    芽儿心思剔透，看看口不对心的郑大小姐，再看看听的趣味怏然盯着自己的眼神愈发炽热温柔的罗三少，微微垂下眼帘，掩藏住眼神里的恶心和冰冷。

    郑大小姐倒是吃一堑长一智，这算盘打得倒是很好。但是，自己眼神不好，以为所有人都像她一样看上这么一位用不了几年就要当公公的色中饿鬼！

    不过，她有这番口舌，搁在古代肯定是一位优秀的老鸨！突然，芽儿心里呸了两声，好像连自己也一块损进去了。

    芽儿早收住抬起来的脚，无视罗三少腻歪的眼神，静静欣赏郑月如口不对心的表演，只是不经意的又弹了弹小手指，突然笑若灿花，“好啊！不过，今天就算了，改天再说！”

    “萱瑾，真的？”罗少强掩饰不住脸上的狂喜，这么快就上钩了？

    罗少强脸上的惊喜还没来得及绽放，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什么改天再说？”

    芽儿早看见翟耀辉提着一个鲜果篮和两盒高档营养品朝这边过来，赶紧迎上去，笑道，“没什么！翟哥哥，这位郑同学和她男朋友说要请我吃饭赔罪呢！”

    “哦？这两位是？他们为什么要请你吃饭赔罪？”翟耀辉表情冷冽，语气有些困惑，仿佛真不认识罗少强和郑月如似的。

    翟耀辉刚才把人送到医院，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来，芽儿昨天下午是给武家老爷子主刀。翟家和武家虽然没什么交情，但自己既然知道了，不上来探望一眼也说不过去。就到附近的商场买了两盒营养品和一个鲜果篮过来。

    上楼时，正要又碰到过来探望武老爷子的武主任武家和！

    这层楼道安静，刚才翟耀辉远远就听见郑月如甜腻的声音！翟耀辉知道自家小媳妇和郑月如之间的渊源，那天在军总医，就注意到郑月如那一闪而逝阴狠的笑容。

    听郑月如那点小心机在翟耀辉跟前压根不够瞧！自己如珠如宝的小丫头，怎么能容得别人的觊觎！

    “翟二哥！”罗少强脸上的惊喜早褪的一干二净，勉强没有失态。哪怕心里不想承认，刚才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笼罩冰冷的战栗中！

    翟耀辉看着惶然转过身来的风流倜傥的罗少强和明艳动人的郑月如，神色清冷。

    翟耀辉很想替小媳妇撑腰，谁知道，小丫头迎上来偷偷挠了挠自己的手心，满脸狡黠。不用猜，翟耀辉也知道，小丫头又在动什么鬼点子了！

    武家和可不相信翟耀辉会不认识这两人，但双方明显有过节，看看就在旁边的儿子，皱眉沉声问道，“彦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家和是不喜欢翟耀辉一个晚辈资历几乎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但也同样也不大喜欢纨绔之名再外的罗少强。可儿子就站在旁边，自己想不管都不行！

    武彦冬难得找到了存在感，缩了缩脖子，嘀咕道，“爸，我，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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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武叔,你别怪彦冬！”罗少强见武彦冬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赶紧帮腔道。

    说完,看了看并肩而站的翟耀辉和杜萱瑾,笑的云淡风轻，好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罗少强表情爱怜的指指脸色不大自然的郑月如,无奈的轻声婉言道,“翟二哥,我这不是听月如说她以前跟二嫂有一些小误会，这不,打算请二嫂吃饭赔不是呢！正好翟二哥碰上了,中午我请客！”

    武家和是长辈，不管罗少强多心急趁热打铁继续搭讪，也得收敛一些。

    说实在的，罗少强对翟耀辉也很忌惮。刚才翟老二那冷冷一瞥，竟然有瞬间的战栗，身上吓出一身冷汗来。楼道里通风，片就成了透心凉，理智也完全清醒过来。

    哪怕不愿意承认，罗少强也没胆子跟翟耀辉正面对上，强取豪夺他已经过门的妻子。奈何佳人如此让人动心，罗少强贪心的不仅想抢人，还要夺心，罗敷有夫又如何？

    不过，自己刚才除了热情了点，也没唐突到佳人。

    罗少强微微垂下眼睑，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在低眉垂眼之前，轻轻瞥了一眼表情冷冽的翟耀辉，看着小媳妇似的老老实实站在他身边的杜萱瑾，一阵阵的心疼。

    翟老二平时道貌岸然，一本正经，贪图的也不过是萱瑾的花容月貌！可惜，翟耀辉他一个又硬又冷的军中莽汉，又粗又糙，怎么能配得上玲珑剔透的如玉佳人。

    要是自己可以抱得美人归，一定把水晶般纯净精致的佳人珍藏好，捧在手心里疼着。罗三少对自己的魅力胸有成竹，自己风流倜傥，温柔多金。

    只要可以哄好佳人，到时候还不手到擒来！只要杜萱瑾心甘情愿跟着自己，到时候，翟家也无可畏惧！萱瑾这位杏林妙手，背后可是有那位老首长撑腰呢！

    罗少强那双桃花眼笑的愈发真诚热切，头疼似的看着闷声不吭的郑月如，倒是扮演了一位深情体贴的好男友。

    翟耀辉看着你侬我侬实则各怀心思的两人，轻笑一声，“哦！看来两位是好事将近了！不过，这份歉意我暂且先收下了，赔礼道歉的事儿还是等你们名正言顺了再说吧！到时候，我一定喝一杯两位的喜酒！”

    芽儿从翟耀辉手里接过来鲜果篮，顺便挠了挠翟耀辉的手掌心，一抹晶亮一闪而逝，那句好事将近，真的是心有灵犀啊！

    正所谓，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不把俩糟心的人紧紧捏在一块，自己都不甘心。芽儿相信，过了今天，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工夫找自己麻烦。

    罗少强被噎的够呛，勉强笑了笑，就听武家和突然恍然大悟的跟着补充了一句，“哦，原来少强在跟小郑处朋友啊！郎才女貌，恭喜，恭喜！到时候武叔也要讨一杯喜酒喝！”

    武家和仿佛没看见刚才的波涛汹涌似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慈爱的招呼道，“你们年轻人也别在楼道里叙旧了，走，先去病房看看你们武爷爷！”

    昨天晚上只顾着担心老爷子的手术了，武家和刚才也是第一次正视妙手回春的杜萱瑾，可谓是清眸流盼，华若桃李。罗少强花名在外，武家和当下有些了然。不过，有翟耀辉在，杜萱瑾虽然算是老爷子的半个救命恩人，但自己只是外人，也不好多言。

    奈何小儿子太没眼色，自己这当长辈的只能和一回稀泥！

    京城红色家族的小圈子，可谓千丝万缕。武家和辈分摆着呢，他都说话了，几个人又重新回到病房。

    武家和突然赶到医院，也是另有所托。

    昨天晚上，介于那位盛誉国际的史蒂芬教授的坚持，才勉强同意初生牛犊的杜萱瑾给老爷子主刀。倒没想到，杜萱瑾年纪轻轻医术如此精湛。

    昨天晚上，芽儿和史蒂芬教授从手术室出来后早早离开，武家和则是找了进手术室的几位专家医生详细打听了手术的经过！

    武家和虽然是外行，但老爷子的病情拖了那么久，国内愣是没有人敢给老爷子主刀。而杜萱瑾手术完成的如此漂亮，可见医术不俗。

    武家和翟家平时泛泛之交，对翟家的关注并不多。即使有所关注，注意力也全都放在翟耀扬和翟耀辉两人身上。杜萱瑾这个翟家新过门的孙媳妇，倒是忽略了一个彻底。

    昨天晚上睡觉前，武家和才突然记起来前几天老三的随口之言。今天早晨早早起来，拨了几通电话，就赶紧赶到医院。

    没想到才刚双十年华的杜萱瑾，医道已有所成！最为精通中医，尤其擅长温补调养，据说，杜萱瑾甚至还是那位老首长的编外保健医生。

    为了老爷子的身体，武家和倒是不介意放段，再欠翟家一份人情。

    说实话，芽儿并不是特别喜欢武家人的目中无人！但武家和身为长辈，沉声有所求，哪怕看在病床上武老爷子的面上，芽儿也只能笑语妍妍的应下。

    倒是罗少强目光闪闪，心里生出两分遗憾来，爷爷的打算恐怕要付之一空了！不过，盯着消失在病房门外的那道倩影，内心愈发灼热，势在必得！

    楼梯口，翟耀辉收敛眼神里的凌冽，站在下层台阶正好和芽儿平视。

    那双灿若晨星的清眸里跳跃着顽皮的促狭，翟耀辉捏了捏小媳妇挺翘的鼻子，“说吧，你小丫头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哪怕穿着那身代表正义和坚韧的军装，翟耀辉也不是普度众生的慈悲菩萨，倒不如说是以杀止恶的嗜血罗刹。要不是不舍得坏了小媳妇的兴致，翟耀辉倒是不介意直接料理大名鼎鼎的罗三少一顿！

    芽儿晃开鼻子上的大手，眼神里闪过小小的得意和兴奋，“翟哥哥，你就等着看吧！”

    “哦？”翟耀辉轻笑，因为挨得近，一缕调皮的青丝正好扫在自己脖子上，痒痒的，连那颗坚韧的心也顿时柔软起来。

    芽儿原本还想卖关子呢，见翟耀辉趣味怏然，一时忍不住想找人分享自己的恶作剧，趴在翟耀辉耳边唧唧咕咕了一通。说到精彩处，衬托得愈发粉面桃腮。

    “你啊！”翟耀辉听得哭笑不得，这丫头还是心太软，不知道有一个道理叫蛇打七寸。不过，自己喜欢！

    上辈子那个孤儿的杜萱瑾，没有家人，没有背景，从小就养成了那谨小慎微的性子。这辈子哪怕千娇百宠着长大，心胸比上辈子恬然明阔，到底也养不成飞扬跋扈的性子。

    刚开始，芽儿只打算小惩大诫一番的。刚开始轻轻弹了弹小手指，无色无味的药粉粘在两人身上，顶多让两人沾水就痒痒，痒痒上两个月，邋遢的不能出来见人！

    谁知道两人不领这份情，仍算计自己！有一有二不可有三，谁说芽儿不记仇！

    不过，后面那无色无味的药粉，也只算是小小的教训！

    自诩明艳姝色的郑大小姐沾水不只是会痒痒，还起红斑！至于罗三少，那对不住了！先让疑似a字打头的传染病也就是中医所谓的花柳病表象症状吓一吓风流倜傥的罗三少，不知道罗三少会不会吓得心神欲裂？症状时间不长，从初显症状到症状渐退，顶多也就十天半个月罢了！就是不知道，罗三少会不会吓得梦魇。

    芽儿精通中医之道，上次在军总医碰到郑月如，还是明艳大方。今天再见到郑月如，愈发风情万种，赫然眉眼已开，两人已有夫妻之实。郑月如算盘啪啪响，估计已经完全沦陷在罗三少的温柔小意之下而不自知。

    郑月如只是普通的过敏症状，要是被蒙在鼓里还好，要是知道了罗三少疑似花柳病，再胡思幻想，不知道会不会闹的天翻地覆？

    说起来，罗三少还应该感谢自己呢！症状渐退之后，再求诊的话，顶多也是一个纵/欲过度的肾虚阳亏，房事不力，子孙不蕃的表象罢了。说起来，罗三少得感谢自己，让他暂且修身养性！

    不过，想必罗家为了遮丑，罗少强也会尽快娶郑月如进门。

    芽儿很清楚郑月如的性格，不相信郑月如不了解罗少强的品性，看重的无非是罗家！郑月如捏着罗少强这么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大私隐把柄在手，恐怕要翻云覆雨了！而罗家，阴狠的罗少强，又怎么可能是有两份天真的郑大小姐能掌控的了的！

    哪怕宋老他们几位年高德劭的老国医教给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医者仁心，芽儿也不敢保证两人下一次再来招惹自己，是不是一辈子也出不了门了。

    看着小媳妇那双星眸里的璀璨夺目，翟耀决定暂且以观后效，对自家芽儿神鬼莫测的小手段很有信心。

    想到药效发作后罗少强和郑月如的反应，芽儿郁结尽消，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中午给何老太太施完针，去看明天就要进手术室的小晨时，忐忑不安的小家伙似乎也感染上了芽儿的好心情，童稚的小脸虽然苍白，笑容比窗外的冬阳都要明媚灿烂。

    傍晚，从小会议室里出来，芽儿第一眼就看到杜爹坐着也不知道哪位小护士搬的凳子，门神似的守在门口，凳子旁放着俩鼓囊的大塑料袋，“爹！”

    杜爹的小书店就开在b大门口，以前没少干去教室接闺女回家的事儿。今天难得女婿紧急归队，杜爹把自己拾掇的利利索索抢着来医院接人。

    见闺女脸上的笑容跟小暖炉似的，心里美的不轻，看来自己在闺女心里还是比翟耀辉那兔崽子分量重。因为闺女的笑容，杜爹难得替女婿说了句好话，“芽儿，你翟哥哥他下午临时接到通知，婚假暂时结束，紧急回部队了，你别怪他！”

    芽儿被杜爹不情不愿的安慰弄得哭笑不得，“怎么来这么早？不过，可别说您自己开车过来接我们的？”

    “嘿嘿，怎么可能！”见一群受人尊敬的专家医生都堵在门口盯自己看，杜爹有些心虚瞪了闺女一眼，干笑两声，“你翟爷爷让小张开车过来的，爹就是过来看看，顺便好好谢谢众位专家！”

    杜爹说着，赶紧拎起地上那俩大塑料袋，塞给就站在芽儿旁边的刘朝东。

    杜爹虽然只是一位大字顶多识得一箩筐的寻常山里汉子，但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杜家可不止一宝。那几位老爷子，或豁达，或儒雅，或威严，耳熏目染下，成长的不仅仅是杜皓宇他们兄弟和芽儿。

    这几年下来，杜爹身上仿佛也脱胎换骨似的，身上虽然还保留着山里人的质朴豪爽，但接人待物，侃侃而谈，直爽磊落。

    三言两语寒暄下来，竟然和众位性情清高有学问有本事的专家医生们相谈甚欢！

    翟爷爷配置那辆几乎闲置的红旗轿车回到家时，为了庆祝出院的孟德柱熬的大骨头汤早熬的奶白浓香。

    孟德柱的腿伤只要把弹片和碎骨取出来，就算好了一大半！后续的康复，算是完全的都交给芽儿负责。孟德柱勉强在医院多观察两天，今天下午就迫不及待的出院了。

    杜爹把芽儿和教授接回家时，孟德柱和胡添树早就安顿妥当。

    别看孟德柱腿上动了刀子在医院躺了好几天，胡添树是也寸步不离的窝在医院照顾，刚回到家时挺邋遢的。杜奶奶她们都还没来得及心疼，等俩人洗漱干净，孟老爷子哭笑不得的发现俩人竟然比没住院之前白胖了几分，少不得郑重的再三跟杜奶奶她们道谢。

    说句夸张一点的，住院这几天，除了不大自由外，那日子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两人倒像是享福去了。

    不说别的，就看饭桌上，平时无肉不欢的俩人光逮着清粥小菜吃，也知道这几天两人嘴上一点没亏到。

    胡添树把自己那碗大骨头汤偷偷推到揣着大肚子需要补钙的媳妇跟前，一个劲往嘴里塞白菜炖豆腐，偶尔夹两筷子脆黄瓜。

    孟德柱是伤患，他那份特意留出来的骨头汤满满一海碗，虽然肚子里一点不缺油水，但哪舍得浪费老人们的一番心意，任命的端起自己少油盐但滋补的骨头汤。

    秋冬喝大骨头汤最温补，尤其是家里老人多，家里隔三差五的就换着花样熬上一锅，萝卜大骨头汤，莲藕排骨汤，海带黄豆骨头汤，芡实笋干大骨头汤，虫花草骨头汤，有芽儿提供菜谱，老爷子们反正都还没喝腻。

    晚饭时，杜爷爷就的喝了一大碗。刚到京城时还眉间愁闷的孟德柱，从医院回来人完全舒展开似的了，整个人年轻了有五六岁，杜爷爷心里也高兴。

    不过，看到炕桌旁边兄弟费劲的半伸半蜷着半条伤腿盘腿坐在炕上，这心里头突然有不大好受起来。

    吃完晚饭，杜爷爷就把孙女叫到跟前，指着杜季诚那条伤腿，眼圈都快红了，“芽儿，你看你孟大哥的腿都治好了，你小爷爷这条伤腿能不能也想想办法？你教授也在，你们俩能不能想个折子？”

    杜爷爷这也算是老话重提了，当年兄弟无根无叶的流落异国他乡，又拖着一条伤腿，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罪呢，杜爷爷怎么都不愿意死心！

    客厅里，众人也因为杜爷爷这一句，顿时安静下来。

    芽儿斜坐在炕沿上，卷起裤腿，轻轻按摩帮着舒筋活血，“爷爷，孟大哥的腿伤是骨头缝里卡着弹壳，取出来就好了！小爷爷的腿伤是断了一截骨头，要是新伤说不定还有办法，这是积年老伤”

    杜爷爷心头一沉，还要再说，手就被兄弟一把抓住，“大哥，我这腿现在这样就挺好，前两年有芽儿那几贴膏药，阴雨天也是不疼不痒的！我这一把年纪了，即使真的能动手术，我也不愿意折腾！”

    “你！哎！”杜爷爷见兄弟全然释怀，叹了一口气，不再劝。

    杜家家里老人多，还有俩不经饿的小肉墩子，晚饭一般都吃的比较早。

    罗家家世颇有渊源，罗老爷子自诩出身清贵，规矩大，虽说几个子女早都成家立业，不经常回来住。但偶尔回老宅住，一早一晚必须等人都到齐了才开饭。

    罗少强今天去医院探病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是有意和武家拉近关系！虽然偶然碰到梦牵魂绕的萱瑾算是一个意外惊喜，但没想到萱瑾医术超俗，竟是武老的主刀医生。

    上午，在病房里，武家和请托时的言外之意算是武家欠翟家一份人情，罗少强就知道就冲这份保证，武家算是拉拢不过来了。

    因为要跟老爷子商量，有自己的金窝平时经常夜不归宿的罗少强难得回老宅这边住，只不过，吃晚饭的时候，一个劲皱眉，频频停箸。

    坐在上首的罗老爷子微微蹙眉，“少强，好好吃饭，怎么那么多小动作？”

    “是！”罗少强微微垂首，轻声应下。

    可嘴上应着，却觉得手背痒的犹如万蚁钻心似的。罗少强勉强压下把手挠烂的冲动，心不在焉的扒了几口饭。等老爷子撂下筷子，就匆匆回到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洗漱间，拧开水龙头冲手。

    水冲在手上冰凉刺骨，勉强压下手背钻心的刺痒，可刚擦干手，突然发现手更痒了。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罗少强只能把手放在水龙头前。

    那双保养得宜修长的手几乎没被冻成通红的水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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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0

    <li>　　新婚燕尔,在家一共呆了也没几天,婚假还没结束呢,就这么打了一声招呼归队了,因为这事儿，杜爷爷他们担心了好几天,平时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就害怕芽儿心里不得劲,看得芽儿啼笑皆非。

    晚上，枕边少了那个给你暖被窝又会耐心哄你睡觉的人,早晨起来,身边空荡荡的，不习惯当然会有，但芽儿早有心理准备，远不至于失落消沉。

    而且，临近年底，芽儿最近忙的跟陀螺似的，几乎都没有时间怨妇似的思念翟耀辉。

    酒香不怕巷子深，史蒂芬教授这块招牌好用，芽儿首次主刀的手术也是利落又漂亮，老百姓都爱打听事儿，又有一副热心肠，一表三千里也是亲戚呢，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附属医院最近这几天炙手可热。尤其是心脏病的病人，络绎不绝。

    简单会诊后，除了附属医院直接接手过去的病人外，史蒂芬教授和芽儿陆陆续续一共应下了将近十几起手术。

    史蒂芬教授是心脑方面的权威，在m国的手术预约夸张点说几乎都快排到两年后了。也就芽儿面子大，紧凑的工作行日程上硬是挤出来这么一段时间的空档期。当然，中国春节的传统对教授的吸引力也不小。

    不过，史蒂芬教授回国的行程则是早早就安排好的，就预定在春节后。

    老百姓常说一句话，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在芽儿看来，有钱没钱治好身体回家过年。不仅仅图过年的时候阖家团圆，最重要的是，除了顶楼的高干病房外，对普通老百姓来讲，住院的花费负担太重。

    史蒂芬教授也不希望有人打搅自己在中国的第一个甚至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的春节，赶在过小年前，师徒俩几乎每天都要进手术室。

    手术短则在手术台上站三四个小时，长则八/九个甚至十几个小时。繁琐的病例分析，细致的手术方案，病人术后恢复状况的系统观察，还有见缝插针的医学探讨和交流。毕竟，这才是刘朝东他们一行人的本意所在。

    在附属医院本来属于客串的史蒂芬教授和芽儿，几乎就差以医院为家了。

    八十年代的时候，年味还足的很，刚进腊月，年味就渐渐浓了起来。

    难得今年一家老少全都聚在京城过年，杜妈早早就带着杜家二婶和俩小姑子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年货。干惯了农活的杜家二叔和俩妹夫，也早就从老爷子们手里接手过来后院那大半亩的大棚，伺候的格外精心，全指望大棚里的青菜刮油呢！

    家里人多，越到年底越忙，反倒衬托得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格外清闲。

    这不，清闲的颇显的置身事外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就心疼了，史蒂芬教授和自家芽儿从医院回来的时间似乎越来越晚了。

    最近这段时间，一老一少就跟上紧了的发条似的，就差没直接住在医院了。每天晚上满脸疲惫拖着腿的回家，这才几天的功夫，不仅脸上没肉了，黑眼圈也越来越重了。

    知道两人每天站在手术台上最是劳心耗神，只要教授和芽儿回家，走路都放轻脚步，就怕影响到两人休息。

    杜奶奶她们一边张罗着给整天耗神的俩人炖汤养神补脑，一边就纳了闷了，自家芽儿都累的哈哈的，可说实在的，小脸瘦归瘦，那眼神怎么越看越亮似的。

    芽儿忙归忙，不是没注意到老太太们欲言又止的纳闷。不过，在老人们面前自己从小就是乖巧又贴心的好孩子，做坏事当然不能透底，也只好乐和自个的。那种心情怎么说呢，一想到罗家和郑家的鸡飞狗跳，隐隐有一种搞恶作剧时的期待和兴奋。

    时光如流水，日子哗啦啦的就流没了。每天家长里短的，日子过的飞快。

    才刚过了腊八，喝完腊八粥，转眼就进了腊月中旬，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浓浓的年味。角落里渐渐堆满了五花八门的年货，杜奶奶她们嘴里似乎依旧还回味着腊八粥的味道。

    前些日子刚连着下了两场大雪，临近过年，老天爷也作美似的，每天都是冬阳明媚、暖意融融的好天气！

    今天又是大晴天，家里那几个上班的继续上班，杜妈她们一早就去赶早市继续买年货。三江和三海倒是早放寒假了，不过，自从放了寒假，俩人整天不着家，忙着挣零花钱呢！

    家里又跟平时一样，只剩下老的老小的小，幸好俩胖乎乎小肉墩子也不用费心照看。有英子姐弟和虎子他们在，俩穿的圆滚滚的胖墩就跟小企鹅似的摇摇摆摆亦步亦趋的跟着，早饭吃的小肚子浑圆，早跑到后院荡秋千去了。

    最难得是，今天芽儿和教授都在家休息！

    史蒂芬教授到底不年轻了，虽然有芽儿轮流主刀，但连着几场复杂的大型手术下来，史蒂芬教授身体也有些吃不消。还没等芽儿吱声，医院那边先很有眼色的提议，休息两天，缓缓神！

    北方的冬天，气候干燥风多。就是有两朵云彩，也被吹走了，天空通常是碧蓝如洗。今天依旧有风，夹带着的凌冽寒意吹的枯枝簌簌作响，连院子里的景色也平添了两分寥落。站在背阴处风口的话，没几分钟肯定把人吹的鼻红唇青。

    幸好，冬阳灿烂明媚，明阔敞亮的回廊里正好背风，木梁上那两只金刚鹦鹉一边嗑着瓜子偶尔巧嘴问好，一会老太太貌美如花，一会老爷子龙精虎猛，可是把房间里火炕上的那仨老太太给逗的前仰后合，笑不拢嘴，一听这词儿就是芽儿这臭丫头教的。

    几位老爷子原本搬着躺椅在晒得热乎乎的回廊里晒太阳呢，结果，越晒越昏昏欲睡，换下躺椅，坐着马扎围着小木桌下棋。

    后院高高荡起的秋千架，正院苍廖的冬景，朗阔回廊下那两只色彩缤纷的巧嘴鹦鹉，鹤发童颜的老爷子们，好一幅冬日闲趣图。

    唯一的败笔，更或者说是添彩之处，就是刚才也学着几位老先生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史蒂芬教授。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也可能是冬阳太暖，竟然打起了轻鼾声。

    绵长的轻鼾声突兀响起，吓了杜爷爷他们一跳，扭头一看，之顿时啼笑皆非！

    都不用杜爷爷进屋帮史蒂芬教授拿毯子盖一盖，屋里芽儿正挨着窗户坐在炕上看书，鼾声听的一清二楚，赶紧从炕头柜上抱了一条半长的被子送过来。

    炕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仨老太太见芽儿给教授送被子回来，难免也打趣两声，见芽儿扭头又捧着那厚厚的书看，连说笑声都低了两分。偶尔抬头看一眼眉眼如画的孙女，那小脸莹润的透着淡粉色的光泽，心那叫一个软。

    仨老太太看自家宝贝孙女永远都看不够，也渐渐注意到这小丫头今天似乎有点分神，没看见那双澄澈明亮的杏眼都快弯成月牙儿了。

    仨老太太都是心细如发的主，心里纳闷了好几天了。就越好奇了，没听说耀辉那孩子往家里打电话，芽儿这丫头整天乐呵一个什么劲！跟掉进米缸里的小老鼠的，时不时就唧唧两声偷着乐。套口风吧，那小丫头嘴巴严实的跟蚌壳似的。

    “芽儿，你这孩子，这几天到底偷乐啥呢？”王奶奶看看两位也同样莫名的老姐妹，快言快语的追问道。

    “嘿嘿，没笑什么！就是看书看到精彩处！”芽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只不过，芽儿不知道，自己说谎或者做坏事的时候就爱吐舌头。

    王奶奶本来就不信，再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芽儿手里那本晦涩枯燥的英文原版医学书，这医学书可没有什么偷乐的。老太太慧眼如炬，来回打量了芽儿好几遍，见芽儿小腿上裹着一条小毯子，闲适的斜靠在窗前。还是那张精致的小脸，只不过，少了几分小女孩的俏皮，多了几分小女人的慵懒和风情。

    王奶奶突然眼睛一亮，再看看旁边俩满脸惊喜明显跟自己想到一块的老姐妹，“芽儿，是不是你肚子”

    你肚子是不是有了？王奶奶话音未落，仨老太太动作麻利的往芽儿跟前一围，一想到白白胖胖的重孙子重孙女，仨老太太心扑通扑通跳。

    虽然说俩孩子不想这么早要孩子，行房的也有措施，但生孩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哪有万无一失的措施？怀了孕的人心情千奇百怪，芽儿这几天没事就直乐，说不定就是因为怀孕了！

    芽儿的心思，还没有从自家消息灵通的小海哥源源不断捎回来热闹八卦中回过神来，见仨老太太盯着自己的肚子，下意识的扯着毯子盖了盖，“啊？我肚子没怎么啊！”

    仨老太太见芽儿这稀里糊涂劲，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干脆挑明道，“哎，你这傻丫头，奶奶不是问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是问你这几天肚子有没有别的反应，别是怀孕了？”

    “奶奶，没有！”芽儿一听放松了。但见仨老太太满脸不信，不由一时口快，“奶奶，翟哥哥都有措施！”

    说完，芽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把床底之间的事儿都给喊出来了！小脸本来就被窗棂外透射进来的阳光晒的粉扑扑的，此刻更是红的跟火烧云似的！

    回廊里，正在棋盘上正在厮杀的难分难舍的几位老爷子，耳聪目明，一下子就偷听到怀孕俩字，耳朵竖着差点没成了招风耳。心里一根玄绷的紧紧的，突听芽儿喊了这么一句，耳根子不由一红，心不在焉的重拾棋局，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

    没人注意到，一早又跑来消磨时间的张老爷子笑的高深莫测！自己眼神一点都没退步，前几天就隐隐察觉到这小丫头印堂发亮。

    房内仨老太太坚持的很，杜奶奶拉着娇嫩白皙的小手，就差没凑过去摸芽儿的肚子了，眉开眼笑的劝道，“奶奶知道你们想晚两年生，咱们谁也不逼你们！但是，有措施说不定也有那漏网之鱼呢！芽儿，咱们可说好了，肚子里真要有了，奶奶可不准你们不要！芽儿啊，要不然，这会你给你自己把把脉？”

    就冲杜奶奶笑成一朵大菊花的脸，也知道最后这句才是杜奶奶的本意！

    芽儿被仨老太太盯得浑身发毛，嗫嗫解释道，“不是，奶奶，我和翟哥哥结婚才几天，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多天，就是真的怀孕了脉相上也看不出来！”

    这上了年纪的人越发相信一个缘法，平时也没少念叨芽儿肚子，就是刚才念叨的时候心兴奋的怦怦跳，这可是好兆头！再说了，今天一大早，院子里那两棵高大的银杏树上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虽说平时也整天叫，但没今天叫的轻快！

    杜奶奶尤其心这些，眉目慈祥的老太太眼睛一瞪，点着芽儿的脑门笑骂，“你这不试试怎么知道？”

    翟奶奶和王奶奶喜笑颜开的早拉住芽儿的另一只手，还不忘顺手帮芽儿盖了盖肚子。

    “就是！芽儿，这事儿可说不准！刚怀孕的时候，身体最需要注意！你看你这些日子忙的就跟陀螺似的，真要是怀孕了，说不定你也察觉不到！小心无大错，咱听奶奶的话啊，给自己把一把脉，就当健康检查了！”比起杜奶奶的直接，翟奶奶这软和话分量更重！

    王奶奶也见缝插针的补充了一句，“没错，就当练习基本功了，顺便也好安奶奶的心！”

    “就是，就是！”

    仨老太太轮番上阵，软硬兼施，芽儿虽然不想让老太太们失望，但更拗不过仨老太太的苦口婆心。当然，芽儿也担心真有那漏网之鱼。毕竟新婚的那两天，战况最激烈，而且，什么措施也没有。自己身体素质不差，翟哥哥更是勇猛如虎，直接中标的可能性太大了！

    芽儿面上虽然不显，为难的把右手搭在左手脉腕上，心里渐渐的开始有些后怕！

    芽儿中医有所成，除了遇到众位良师和后天的努力外，说起来，五官敏锐也是关键，可能因为空间的原因，从小就身体轻巧，五官格外敏锐，所以，芽儿的脉相很准。

    不过，有一句老话，叫医者不自医！芽儿则虽然不是给自己诊症处方，但关己则乱，而且，就是真怀孕了，时间太短，脉相也不会太明显，切了好大一会的脉。

    仨老太太眼巴巴的盯着，见芽儿表情凝重的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心情也渐渐的跟着沉重起来，即着急芽儿不说话心里没底，又担心打搅芽儿切脉。

    芽儿脸上虽然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心底仿佛尘埃落定似的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惊喜虽然实在意外，不在计划当中，但清浅但入住走盘的脉相，无疑是最棒的惊喜！

    脉相虽浅，但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确实滑脉无疑，老太太们好像真的是一语中的了！

    仨凝气敛神的老太太见芽儿切完脉，忍不住脸色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芽儿倒是很想多瞒几天，过年的时候连礼物都省了，大惊喜送上！但见仨老太太神情紧张眼巴巴盯着自己，心里一软，嘴角一咧，露出一排齐整整的白牙，笑容如窗外的冬阳般明媚耀眼，“奶奶，翟哥哥好像真的闹出人命来了！”

    翟奶奶和王奶奶见芽儿这惊喜的模样脑子不够使唤的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杜奶奶也没听出来芽儿话里的潜在之意，刚才见芽儿表情凝重，一时间竟忘了要抱重孙子的事儿，拧了一把还有心情嬉皮笑脸的孙女，“闹人命？闹啥人命？奶奶问你身体怎么样？”

    芽儿嘿嘿傻笑，任由老太太干燥温暖的手捏自己的脸，轻轻拍拍自己的肚子，“奶奶，我肚子里闹出人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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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1

    <li>　　老一辈的人向来注重血脉传承,再者老话说得好,“隔辈亲,亲又亲”,老头老太太们虽然开明，也没整天念念叨叨,但实际上,想抱重孙子都快走火入魔了。

    翟耀辉不舍得自家小媳妇过早的就要承担母亲的责任,早提前报备过了，晚几年再生！众人心里理解归理解,支持归支持,但内心深处何尝不是殷殷期盼着！

    俩人在一块的时候，如胶似漆就跟连体婴似的，生孩子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说句夸张一点的，芽儿的肚皮可谓是万众瞩目！甚至连杜皓宇他们那几位当哥哥的，都盼着芽儿肚子里早日蹦出来一个胖娃娃，省得老爷子老太太们整天盯着他们。

    按说，家里有张哲和杜文栋这俩小肉墩子让一众老人含饴弄孙，老头老太太们小日子有滋有味，充实又安乐，不该这么着急重孙子才对！

    事实上，那俩小胖墩从小就皮实，不用费心带，老爷子们每天练拳、下棋、遛那两只巧嘴的金刚鹦鹉的时候，何尝不是遛着那俩胖小子玩！

    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隔三岔五的就得抢一回人，那俩小胖墩压根不够分啊！

    再者说了，早就商量好的事儿，年后，一个小胖墩要上幼儿园了，另一个小胖墩也要回到杜建设和丁香这对当父母的身边。

    杜爷爷平时嘴上说的厉害，翟耀辉提起结婚的时候，丝毫没多刁难，就一口同意了，心里何尝不是盘算过的。俩人今年赶在年前结婚，明年年底抱娃，正好赶上茬儿。

    家里这一众老头老太太不是老狐狸就是人精，他们早在心里来回扒拉了无数几遍了，彼此更是心照不宣。孙男娣女是不少，但要添丁进口，还得指望最贴心的芽儿。

    先说杜皓宇兄弟八人，芽儿最小都已经结婚了，他们一个个都还是未婚大龄男青年。媳妇还没娶回家呢，生孩子更是遥遥无期！

    至于杜清河和杜清山他们堂兄妹四人，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在国外待了大半辈子，思想很开通，但却成了杜爷爷和杜奶奶心底的头一桩心事。俩侄女还好，杜清凌有男朋友，杜清溪那丫头肚子里已经揣着上。倒是两位大侄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学问，可就是不愿意交女朋友！

    还有耀扬和王英他们小两口，王英把自己逼的身体有亏需要好好调养，这节骨眼上，也不知道小夫妻之间到底因为什么事儿，别别扭扭的好像又闹矛盾了！

    可以说，芽儿的肚子寄万千期待于一身！

    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那点殷切期盼的小心思，芽儿哪真能毫无所觉。不过，说实在的，芽儿不是不愿意，而是真的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心理准备，担心自己承担不起母亲这两个字的分量和神圣。

    刚才的脉相虽浅，但如珠走盘。虽然没做好心理准备，但芽儿心里很清楚，包子已经架上蒸笼开始蒸了。但好像以前是自己多虑了，惊喜来到时，接受起来如此坦然和幸福。

    明媚灿烂的冬阳透过窗棂洒落在芽儿身上，整个人仿佛笼罩上一层温暖柔和的光晕，粉唇微翘，眉眼弯弯，依旧澄澈如昔，又多了两分柔软的幸福！

    芽儿手不自觉的轻轻抚摸腹部，迫不及待的感受那种血脉相连的惊喜和雀跃。

    见老太太因为太过惊喜而满脸的将信将疑，狐疑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芽儿抿抿嘴，拉过老太太的手放到腹部，又羞又窘的赶紧再补充一句，“奶奶，好像真有了！”

    害羞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突然想来老太太刚才那句漏网之鱼！

    有了？仨老太太这才彻底回过神来！有了！仨老太太听来无疑是平地炸起一声春雷，霎那间眼前是一片鸟语花香，春意怏然。

    仨老太太被这惊喜给炸的眉飞色舞，一会醺醺然，一会乐陶陶，这不是在做梦吧？

    满打满算怀孕最多也就二十多天，连一只小蝌蚪都算不上呢，仨老太太摸着芽儿肚子那小心翼翼劲，仿佛生怕碰坏她们的宝贝金重孙子，叠声追问，“芽儿，真的有了？”

    见芽儿肯定的点点头，莫不是正坐在炕上，这仨鹤发童颜的老太太说不得早乐的一蹦三尺高了。

    仨老太太虽没乐的蹦起来，但回廊里几位老爷子先蹦起来了。

    说实在的，几位老爷子从来没这么嫌弃过那两只巧嘴的鹦鹉。刚才，无意听见房间里那仨老太太正好问到他们的心痒处，老爷子们一边心不在焉的下棋，耳朵竖的跟兔子似的，就怕漏听了一句。

    正听到节骨眼上，谁知道房梁上那两只扁毛的调皮鬼，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们嘴巧，唧唧喳喳不停，满耳朵都是“将军”和“貌美如花”！

    这俩扁毛的调皮鬼嗓子清亮，杜爷爷平时最稀罕这俩小玩意！这会则听的脑门子疼，虎目一瞪，蒲扇似的大手一抬，俩会看眼色的鹦鹉立马收了声，扑棱棱飞跑了！

    好巧不巧，回廊里刚肃静了，屋内清楚的传来仨老太太叠声追问的那句有了。然后，就见回廊里叮铃啷当，瞬间人仰马翻。

    哎哟哎，马扎砸脚了！厚重的棋盘被着急站起来的杜爷爷一时激动给搡摔到地上了，棋子噼里啪啦响。紧接着又是咣当一声，放棋盘的木桌被翟爷爷疾如风的脚步带倒了。

    躺椅上正半睡半醒晒太阳的史蒂芬教授一个激灵，不明所以！张老爷子则苦大仇深，心疼的直抽冷气，那可是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棋具！不过，这丝毫不耽误动作敏捷的闪开，好家伙，这红木小方桌可真有些分量，差点没砸到自己的脚。

    房间里，仨老太太娇啊乖啊的哄着更身娇肉贵的芽儿，冲着门口异口同声的一声怒叱，“老头子（老翟）（老李），你们干什么呢！别吓着我的宝贝金重孙！”

    话音未落，几位老爷子已经笑不拢嘴的冲到房间里了，有点乐不可支又有点不可置信，眼巴巴盯着芽儿，“芽儿，真有了？”

    见老爷子们这么高兴，芽儿也不害羞了，也抿嘴一乐，“好像是有了！”

    李清源向来矜持，坐在床沿上看着仿若昨天还是豆丁大的小娃娃的芽儿，满脸慈爱。杜爷爷和翟爷爷俩人向来豪迈，嘴巴都快笑到耳后根了。

    翟爷爷也不好意思直接摸芽儿肚子瞧瞧，可总觉得仿佛乐不够似的，“老杜，咱们赶紧到大门口放鞭炮去！”

    “走！前天才刚搬回家一箱子一千响的爆仗，等会咱全都点了！”俩老爷子脾气相投，一拍即合！杜爷爷嘴里应着，撸着袖子就要去杂物间搬爆仗。

    看着那两位老哥俩好的，翟奶奶和杜奶奶相视苦笑，赶紧叫住，“站住，你们谁也不准瞎折腾！”

    俩老爷子虽然脚步停下来了，脖子拧的直直的，满脸不服气，马上就要当太爷爷了，还不准他们乐呵乐呵？

    见老伴这样，俩老太太也气得不轻，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多年前自己怀孕时的委屈来，这俩大老粗！

    倒是王奶奶好脾气，帮着解释了一句，“行了，老翟，老杜，听说怀孕头三个月最娇贵，累不的更闹不得！再者，咱芽儿年纪又小！”

    “哎，哎，不去，不去！”俩老爷子一听还有这么一说，吓得赶紧老老实实坐回炕上，连嗓门都自觉的放低几分声调。

    这俩从那个贫困动荡年代走出来的老爷子，倒是忘了，想当年多少巾帼英雄哪怕揣着大肚子一样行军打仗，朴实能干的娘子军哪怕马上就临产了一样下地抢收了，在田间产子的事儿又不是传闻。

    芽儿本来就是他们千娇百宠的小心肝宝贝，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他们的宝贝金重孙子，彻底成了那水晶娃娃！看着芽儿只知道傻乐，兴奋的有点手足无措！

    今天本该同往常一样，又是闲适惬意的一天，因为一句有了，整座大宅院仿佛都弥漫着兴奋诡异的气氛。

    芽儿因为肚子里的小蝌蚪愈发身娇肉贵，全都围着芽儿团团转。一会嘘寒一会问暖，一会肚子饿不饿渴不渴，生怕亏待了芽儿肚子里的小宝贝？

    翟爷爷把那俩在后院玩累了满头大汗跑回屋的胖娃娃紧紧拘在身边，连碰都不让他们碰到芽儿。杜爷爷早被杜奶奶支使着拿着鱼竿去后院小池塘钓鱼，好炖鱼汤给孙女喝。

    李清源虽然是最淡定的一位，没嘘寒也没问暖，名义上给那俩小胖墩启蒙，抑扬顿挫的念起了三字经，谁不知道这俩有些早慧的小胖墩早就会背了！

    芽儿被众位紧张兮兮的老人弄的哭笑不得，劝说无效，只好听之任之。

    杜妈她们有说有笑拎着大包小包采购回来的年货到家的时候，心里还在纳闷，院子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进屋一看，老头和老太太们眉开眼笑，脸上遮不住的笑意。杜家大姑嘴快，笑道，“娘，有什么好事儿？瞧把你们乐的！”

    原本就有点绷不住的杜奶奶，嘴巴笑的都合不上了，看看芽儿，卖了一回关子，“嗯！大好事儿！不过，你们先把东西放下！”

    杜妈她们狐疑的看看笑的神神秘秘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都不明所以的放下那堆年货。杜奶奶这一卖关子不要紧，报喜的事儿最后都没轮到老太太！

    俩小胖墩正是学话的时候，刚才被老爷子老太太反复叮嘱，只懵懵懂懂弄懂了一件事，芽儿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早噔噔噔跑到炕沿上，肉嘟嘟的胖脸在芽儿脚丫子上蹭了蹭，童声稚语道，“小宝宝，姐姐肚肚里有小宝宝！小弟弟，小妹妹！”

    俩小胖墩话里的意思说的含含糊糊，但字正腔圆！啊，屋内顿时女高音几重唱！

    杜妈这当娘的最坐不住，刚坐下准备倒杯水暖暖身子，这会腾地一声站起来，要是没提前打招呼，刚才抱进来的那一箱子水果罐头非得让杜妈给摔了不可。

    这会，换当娘的当婶子的和当姑姑的围着芽儿转个不停了！

    倒是翟爷爷，虽然还没乐够，但这辈子大波大浪经历多了，心绪早渐渐的平复下来，还有闲情继续扯着那俩被挤出来的小胖墩子耐心教俩胖娃娃改口，那可不是小弟弟小妹妹，而是小外甥和小外甥女！

    刚新婚的小两口争气，芽儿有喜，就像是那提前报春的春雷乍响，大宅院上空弥漫着的浓浓年味里平添了几分喜气洋洋的欢快和喜悦。

    吃过午饭，吃饱喝足的芽儿被撵着去睡午觉，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才想起来报喜。

    孕妇娇贵，虽说怀孕不足三个月时，最好别弄的众所周知。但自家人相瞒也瞒不住，还不如早早报一声喜。

    别说杜爹接到电话就火急火燎的从书店往家赶，就连翟爸这位身居高位日理万机的，傍晚开完会也也火急火燎的赶回来，难得赶上了家里的晚饭。

    带回家的那摞公文上，最上面是一张写了好几个名字的纸条，有男有女，有俗有雅。未来孙子孙女的大名小名，翟爸这是明显贪心的想要包圆。

    年底，机关单位是最忙的。杜皓轩下了班也匆匆往家赶。但杜皓轩的单位离家最远，除了还未归家的郭小海他们几人，杜皓轩算是回来最晚的。

    杜皓轩带着一身寒气进屋时，王大江他们几个正看稀罕宝贝似的围着芽儿，真是不敢相信他们这是要当舅舅了？

    杜皓轩急着跟外甥打招呼，外套都没来的脱，一屁股挤着王大江近挨着芽儿坐下来，好奇的打量了芽儿的肚子半天。最后，趁着老太太们没注意，终于忍不住偷偷的摸了摸宝贝妹妹的肚子。

    芽儿看着自己小腹上突然伸过来的大手，哭笑不得，难怪排行数二，真有点像二货。杜皓轩则苦大仇深似的紧皱着眉，似乎也没觉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王大江他们几个都看傻了眼，皓轩这是傻了吧！这才几天，要摸也得晚几个月啊！

    杜皓轩虽然高兴，但摸了半天，肚皮一点反应都没有，颇觉得意犹未尽。这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呢，就被正好端着一小砂锅鲫鱼汤的杜妈看见。

    杜妈把砂锅往小茶几上一放，眼疾手快狠狠的拍在杜皓轩的手上，“你刚从外面回来，手那么凉别碰芽儿！芽儿，一会吃饭别跟你哥他们一块坐，他们毛手毛脚的别碰着你！”

    看着手背上的瞬间红起来手掌印子，杜皓轩揉都不敢揉，陪着小心讪讪的笑了几声，杜妈这才气哄哄的端着砂锅走开了。

    太座大发雌威，杜皓轩也只敢没出息的缩缩脖子。不过，到底不长记性，见杜妈正好背对着这边，盯着芽儿的肚子看了一眼，突然挤眉弄眼幽幽的来了一句，“芽儿，你翟哥哥真厉害，算起来这是直接中标啊！”

    可不是厉害吗？嘴里的喜酒味还未散尽呢！自家芽儿这就怀上了？

    芽儿还没琢磨出来到底什么意思，郭大海他们先老脸一红，觉得牙疼。这些话在心里打趣一下就成了，还敢说出来！

    看着就站在杜皓轩背后的黑脸大舅，他们先替杜皓轩打了一个冷抽，这不，杜皓轩刚压着嗓子说完，后脑勺就吃了杜爹一记铁掌，“滚犊子，说什么屁话呢，有你这么当哥哥吗？”

    杜爹常年干惯了农活，再说了，皮糙肉厚的手背跟后脑勺也不一样！杜皓轩差点没被敲成脑震荡。

    看着满脸幸灾乐祸的哥几个，杜皓轩真是欲哭无泪。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小科长了，好歹看在芽儿肚子里未来外甥外甥女的份上，给自己这马上要当舅舅的留两分面子啊！

    只不过，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敢怒不敢言！

    杜爹可不管儿子委屈不委屈，眼里心里只剩下宝贝闺女还有宝贝闺女肚子里的外孙，满脸笑意，和声细语道，“芽儿，走，爹扶你吃饭去！”

    吃晚饭时，翟妈和杜妈一左一右把芽儿这大功臣护在中间，这个当妈的夹一筷子菜，那个当妈的喂一口汤。芽儿年纪小，身体看着也纤细单薄，如今又更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可得把人喂的白白胖胖！

    俩当妈的存了这番心思，越发觉得芽儿那点饭量跟小猫吃食似的。

    见芽儿胃口还行，翟妈一边不停的夹菜，一边不着痕迹的找话题，“芽儿，给你翟哥哥打电话了吗？”

    下午时，老爷子倒是很想打这通电话，被老太太拦住了，这惊喜还是得芽儿亲口说！听翟妈这么问，老爷子们倒是想听听翟耀辉是什么反应。

    只不过，没想到芽儿下午的时候压根没打这通电话！

    芽儿眼疾手快拦住翟妈夹到碗里的菜，“妈，我没跟翟哥哥说！翟哥哥归队归的突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执行任务，还是先别跟他说了，省得他分心！等他回来再跟他说！”

    翟妈听的心里一软，放下筷子抱了抱芽儿。

    芽儿正庆幸不用吃撑了，整理好情绪的翟妈又拿起饿汤勺，“先不跟你翟哥哥说也好！不过，他不在家，妈更得照顾好你，来，再喝一小碗鲫鱼汤！”

    芽儿一噎，杜妈也笑着顺手给芽儿夹了一筷子嫩绿绿的小白菜，姜到底是老的辣。

    毫无疑问，这顿晚饭，芽儿吃的是肚儿溜圆。以前翟耀辉也经常用这招，但是芽儿吃不下的时候也负责扫底。

    肚子里揣着一只小蝌蚪，芽儿现在连端碗吃饭都有人小心翼翼的盯着，饭后收拾碗筷的活更轮不到了！就是吃撑了，想散步也只能在暖和的房间里遛弯。

    郭小海饥肠辘辘一身寒气回到家的时候，芽儿已经消完食，刚刚跟教授商量完剩下那四场手术的事情。

    芽儿身体没任何不适，即使负责其中两场手术的主刀也觉得无所谓。但是奈何老爷子老太太们为这跟自己闹别扭，只好劳累教授主刀，自己当助手！

    郭小海浑身长满了心眼的主儿，眼神比千瓦的灯泡都亮，哪会察觉不到这气氛不对。先不说老爷子老太太们一个个红光满面，连大舅大舅娘和爹妈他们嘴巴都翘着。

    嘴里哧溜着馄饨面，丝毫不耽误说话。伸腿踢了离自己最近的王大江一脚，“大江哥，咱家有什么好事儿，怎么这么乐呵？舅娘和大姨她们定下什么时候去相看儿媳妇了？”

    王大江看了看老太太们的眼色，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没有啊！”

    众人都记仇呢。清楚郭小海跟芽儿年纪最贴近，兄妹俩从小关系就好，俩人有小秘密可不能把大家都蒙在鼓里！

    这几天，每天晚上回来，兄妹俩就藏到角落里唧唧咕咕一阵子，时不时嘎嘎笑几声，也不知道他们俩人乐呵一个什么劲！

    下午的时候，前两天跑到南方考察市场的袁渊和孔睿都从旅馆前台留言那里知道他们快要当叔叔了，唯独郭小海一头雾水！

    郭小海明显不信，但也不以为意！等会还有更火爆的乐子跟芽儿说呢！

    狼吞虎咽了一碗馄饨面，郭小海隐蔽的朝芽儿招了招手，芽儿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还不忘警告准备悄悄跟上的杜皓轩一眼。

    兄妹俩神神秘秘的去了前院，郭小海把门关严，芽儿早帮郭小海倒了一杯温水。

    “小海哥，有什么最新消息？”芽儿狗腿的把水递给郭小海，眼睛亮的仿若苍穹那颗最耀眼的星辰。

    郭小海从小就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主，见宝贝妹妹爱听，暂且压下不解，赶紧言简意赅的汇报最新消息，“前两天，罗三不是好像因为莫名的皮肤过敏，脾气暴躁，弄的他那天去吃过的酒店风声鹤唳！这两天，似乎没有了动静，听说，罗倒是偷偷摸摸的往医院跑，找专家！有独家小道消息，艳福不浅的罗三好像终于踢到铁板上，染上病没脸见人了！”

    “什么病？”芽儿心里的小恶魔欢喜雀跃，脱口而问。

    郭小海狐疑的看了芽儿一眼，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病你就不用知道了，省得污了你的耳朵！反正曝不得光！”

    犹豫了一会，郭小海又补充了一句，“你听听就算了，也说不定是误诊！按说那种病不管有没有确诊，罗三肯定捂的严严实实的，谁知道竟然传的风风雨雨！以罗家的背景应该没人敢明面上说这事儿才对，也不知道他得罪哪路大神，一夜之间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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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2

    <li>　　郭小海从小性子就活泛,这几年在商海如鱼得水,越发风生水起。如今,郭小海俨然是身价千万的商界新贵。

    虽说跟京城权贵圈子里罗少强他们那帮手眼通天的太子爷比,好像还差了一点什么。但性情圆滑郭小海凭借自己生意场上积攒的人脉和不显山不漏水的雄厚背景，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真没人敢小瞧郭小海这么一位平头老百姓,少不得买几分面子。

    做生意本来就靠的一个消息灵通,芽儿打听八卦还真没有找错人。郭小海三教九流的朋友认识不少，和那帮红墙大院里的小爷们也是酒肉朋友。芽儿真要想打听点八卦听一听,非郭小海莫属。

    “郑家动静小一些,不过，也不知道谁说的，郑月如也突然起了一脸红斑，几乎毁了她向来自傲的好容貌”

    今天晚上，郭小海带回来的这条劲爆消息让芽儿心头大快，终于上演到最精彩处了！一想到狼狈为奸有心算计自己那俩人最近如何焦头烂额，灯光下，那双杏眼愈发流光溢彩。

    先不说癞蛤蟆咬不咬人，至少很膈应人。想必这段时间，俩人没工夫在自己面前蹦跶了！

    看着宝贝妹妹神色了然，眼神里那一抹光芒更像是跳跃着恶作剧的狡黠，笑眯眯的像一只小狐狸，连嘴角都翘起来了，郭小海愈发狐疑了，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追问道，“芽儿，你真的不认识罗三？”

    小时候，为了谁带芽儿玩，郭小海明里暗里就没少跟几个哥哥争风吃醋。芽儿有托，郭小海一口应下。

    郭老总年底忙的乏术，也没忘了宝贝妹妹交代的事儿，风雨无阻的每天一汇报，心里隐隐自得。关键时候，芽儿还是跟自己最亲。

    说实在的，刚开始郭小海真没多想。算起来，郭小海也算是半个见证人，郑大小姐和自家芽儿梁子结大了。要不是翟爷爷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耀辉哥也不让自己插手，郭小海早打算先从郑家那几位小爷身上讨点利息了。

    芽儿不就想打听郑月如和让她突然咸鱼翻身的罗三的近况吗！没问题！

    可看看芽儿得意的那小狐狸样子，情况恐怕远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郭小海很了解自家芽儿的脾气，不是耿耿于怀的小家子气！这没头没脑的，芽儿怎么就突然关切起罗三和郑大小姐的情况来了。

    早些日子，郭小海心里还纳闷呢，大名鼎鼎的罗三少怎么频频光顾自家酒楼，连带着还介绍了不少客人。以前虽然算是点头之交，可这位太子爷最近也太殷勤了些，就差和自己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了！

    这会见芽儿莹润如玉的小脸上明显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郭小海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罗三是什么样的人？京城这小圈子里无人不晓！仔细想来，“把酒言欢”时，罗少经常无意提到自家芽儿，都被自己岔过去了。

    就前几天，罗三还打电话找上自己，问能不能引荐一下想跟自家芽儿求医！算起来，他突兀跟自己称兄道弟的时候，还没生病呢！

    这明摆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到这里，郭小海脸上多了几抹狠厉，转瞬即逝！

    郭小海掩饰的好，芽儿虽然没看清依旧突然觉得有点冷。知道好像瞒不过浑身长满了心眼的小海哥，但坚决不能承认啊!

    芽儿嘿嘿傻笑两声，表情懵懂，“我和堂堂罗三少能有什么打交道的地方！就是孟大哥入院那天，在医院碰巧遇到他和郑月如。当时觉得这人身体有异，这不心急验证一下自己的眼力劲准不准！”

    说着有些心虚的看看郭小海，赶紧再补充一句，“当然，也有点幸灾乐祸就是了！”

    “哦！”郭小海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好像听着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自家芽儿折腾人的手段千奇百怪，怎么越想越是自家芽儿的把戏！不过，应该不是吧？

    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兴奋的郭小海赶紧打住，自己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兄妹俩分享完八卦，有两分相似的脸上挂着心知肚明的笑意。

    正院客厅里，除了那俩懵懵懂懂的乐呵呵疯跑的小胖墩，一屋子人还在消化自家芽儿肚子里如今正揣着小娃娃的惊喜！这惊喜来的有些措手不及，客厅里喜气洋洋的气氛里平添了几分怪异。

    炕头上，李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来他那珍藏的四十二卷道光年间的康熙字典，带着老花镜，嘴里念念有词，正和这两天借宿在杜家的张老爷子引经据典。明黄的灯光照在泛黄的古本上，很有历史的穿越感。

    杜爷爷和翟爷爷也盘着腿，脸红脖子粗的讨论到底生几个才够分的问题！

    仨老太太倒是其乐融融，手里比划着她们前些日子刚缝好的两件小百家衣。就说吧，这百家衣还是提前准备的好。

    不过，一共缝了六件，送给赵卫红那丫头两件，前些日子给清溪那丫头也寄过去两件，剩下这两件似乎少了点？

    要不，晚几天去街坊邻居家拜年时，顺便再要一些布头？正好过年，需要做新衣服，估计谁家也不缺少那些碎布头！

    杜妈和翟妈屁股歪在炕沿上，头挨着头笑呵呵的商量起到时候帮着一块带孩子的事儿。

    翟爸和杜爹这俩亲家相视一笑，翟爸决定回到家就把那张写满名字的纸条毁尸灭迹！自己是当爷爷的不假，但有几位太爷爷在，似乎起名字轮不到自己！

    至于杜皓轩他们几个，被杜家二婶和杜家大姑她们堵在小几角落，又羡又妒的数落。还当哥哥的呢，比芽儿大那么好几岁，芽儿都快当娘了，他们连媳妇都没娶回家！杜家二叔他们几位当父亲的，偶尔帮两句腔，家里这些混小子从小就不如芽儿。

    杜皓轩他们几个大龄未婚男青年，被数落的差点太不起头来！见不知道叽咕完什么的兄妹俩一前一后的回来，兄弟几个心里都莫名一松，他们至少有女朋友了，而最倜傥多金的郭小海还是孤家寡人呢！

    刚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芽儿这丫头也不知道乐呵什么劲头，进屋突然猛然一窜搂住了杜家二婶的脖子，“二婶，你们又打听未来儿媳妇的情况呢？”

    杜家二婶被侄女这一搂，心都吓到嗓子眼上了，这小丫才刚怀孕身体头正金贵着呢，咋一点没有快要当妈自觉，还跟孩子似的蹦蹦跳跳的！

    杜皓轩的位子正对着门口，惊的脸色都变了，早腾地站了起来，虚扶着芽儿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顺便还不忘瞪了郭小海一眼！

    仨老太太慢了半拍，只觉得心肝怦怦跳，生怕芽儿那一跳把她们的宝贝金重孙跳下来。杜奶奶拍了拍胸脯，剜了郭小海一眼，嗔怪道，“你怎么不扶着芽儿一些！”

    几位老爷子更是虎目龙睛，虎视眈眈！郭小海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被谴责的目光看得一头雾水，莫名道，“我！”

    谁知道，见芽儿笑嘻嘻没什么反应，众人顿时把郭小海晾一边，压根没人听他自辩。

    杜妈过来抢走闺女，虚扶着让芽儿挨着自己也坐在床沿上，嘴上却不容反驳的商量着，“芽儿，你翟哥哥不在家，这些天你搬到东跨院和娘一起住！”

    “芽儿，喝杯牛奶！”翟妈早冲好一杯温热的牛奶塞到芽儿手里！

    这一碰就碎的水晶娃娃般的待遇让芽儿啼笑皆非，却也只能甘之若饴。

    被众人瞒在鼓里的郭小海越发狐疑，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不管郭小海如何狐疑，丝毫不影响洋溢在客厅上空的欢快喜悦。

    明年金秋十月，就有白胖胖的小宝宝在众人期待中，呱呱坠地，婴声初啼！这栋古朴朗阔的大宅院马上就四代同堂喽！

    有道是，一样的冬夜，别样的闲情。

    芽儿还沉浸在意外之喜的喜悦中，丝毫不知道，位于红墙大院内据说最是清贵古雅的罗家大宅里，此刻正凝聚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

    当然，芽儿即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有多余的愧疚！

    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芽儿不相信罗三那点小伎俩真的能瞒天过海，罗家人会不知道罗三的放荡形骸？

    浓郁夜色里的罗家大宅里，一片肃宁。

    罗老爷子脸上阴云密布坐在大厅正央的太师椅上，拄着拐杖的手簌簌发抖，因为盛怒，连气色都带着两分颓败。

    罗老爷子，字泓霈，罗家说家世渊源倒是没错，罗家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罗家祖上数代都有人在朝廷为官，后来因国运萧条，罗家祖上及时抽身，安居一隅做了那书香世家的富贵闲人。虽然屡受波及，但罗家家主似乎都传承了罗家祖上的果决，在最动荡不安的年代，护的罗家周全，数代经营，俨然成了书香世家的名门望族。

    罗老爷子也是杀伐果决之辈，在中华最萧条飘零之际，倾大半身家，弃文投身革命，重现罗家祖上荣光！文/革时期虽然受到牵连，但有那位总理护着，倒也没有伤筋动骨。

    如今河清海晏，罗家传承数代，罗老爷子老骥伏枥，正是罗家大展宏图之际，才发现罗家似乎后继无力。不过，这次要是能把长子推上去，说不得可以再保罗家三十年的煊赫。谁知道，这节骨眼上，竟然出了这么一位伤风败俗的不肖子孙！

    罗老爷子坐在高处，一双利眼如鹰隼来回审视了一圈，最后直接定在缩在角落里神色憔悴的罗少强身上，眼神里的阴鸷一闪而逝。

    罗子清是长子，傍晚，被老爷子一通电话不容置疑的叫回家。谁知晚饭早都吃完了，老爷子就这么满怀审视的坐着，一言不发。罗子清政治前途正处于最敏感阶段，明天一大早就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会议资料还没过目呢。

    看看同样也是一头雾水的老太太，和明显不打算开腔的老二，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爸！”

    罗子杰依旧一声不吭，面色深沉的看了一眼今天唯一一位小辈的儿子！让老爷子大动肝火的一看就是罗少强！罗子杰这当儿子的有眼色，不代表林美芬这当儿媳妇的也有眼色，保养得宜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脆声插话道，“是啊，爸，有什么吩咐您就直说！缺什么，您交待少强帮您办了就是！”

    说到俊朗倜傥的小儿子，林美芬看了一眼旁边沙发上正低眉垂眼仿佛菩萨似的大嫂，脸上掩不住的得意。罗家的长孙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大儿子精明干练，小儿子嘴甜孝顺，比她杨素琴肚皮里爬出来的掐架要强的闺女和呆头呆脑的儿子强了百倍！

    罗老爷子本来就在火头上，正失望长子定性不够，就听二儿媳妇提起让自己火冒三丈的罗少强，气的那张儒雅的老脸顿时又添了三分死气的颓败。

    愤愤的敲着拐杖，到底是儿媳妇，嘴巴哆嗦了半天，最后也只泄愤似的骂了一句，“哼！你还好意思说！”

    刚嫁到罗家时，林美芬说不定自卑没有大嫂出身后，但这些年娘家渐渐扶持起来了，自己又有俩出息的儿子撑腰，虽然这两年年老色衰笼络不住丈夫了，但这也是关上门的事儿，谁知道啊！

    婆家家世煊赫，林美芬这官太太向来被别人奉承着。但在老爷子面前，她就跟猫爪子底下的小老鼠似的，被老爷子这一骂，脸一红，脸上的粉扑簌簌的往下掉，缩缩脖子委屈的看了一眼丈夫，不自觉的朝儿子身边靠了靠！女人啊，最后还得指望儿子！

    倒是罗家老太太不乐意了，这几天正心疼孙子不知道沾了什么脏东西过敏受了大罪呢。婆媳俩中加夹着罗少强就坐在一张长沙发上，罗老太太一把搂过自己的宝贝孙子，竟丝毫不嫌弃孙子这几天没有好好洗漱身上的酸臭味。

    “泓霈，你这是指桑骂槐呢？少强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孙子怎么了！少强从小就是孝顺的好孩子！孩子还生着病呢，怎么就惹着你了？你也不说帮少强多介绍几位专家医生！哎呦，我的乖孙子，这是遭的什么嘴啊？都说了，外面饭店都不干净，哪有家里饮食卫生，你看看你，不注意，遭罪了吧！”

    说着，满脸慈爱的摸摸精神憔悴、形容有些狼狈的孙子，沾水就痒这什么怪病啊！

    有老太太撑腰，林美芬胆气也壮了起来，挺挺腰，没看家罗老爷子差点气了一个倒仰，又嗫嗫道，“是啊，爸，少强虽然没听您的安排走仕途。但我们也不能只指望那点工资津贴孝顺您和老太太啊！怎么也得有人挣钱，要不然，也供不起少安的书生意气。”

    林美芬是看自家儿子千般万般好！

    罗子杰依旧阴着脸端坐着。罗子清这当大伯哥更不好跟兄弟媳妇计较什么！再说了，比起早晚要嫁人的女儿，书生意气一身天真的儿子，罗子清倒是真很喜欢俩侄子。要不然，也不会因为罗少强一句话就把郑月如安排进经贸委，那可是肥缺！

    不过，妯娌是天敌，杨素琴耷拉着脸，眼神里闪过一抹讥讽，这时候，估计还不知道她的宝贝儿子惹什么祸了吧？

    果不其然，罗老爷子被婆媳俩一唱一和夹兑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脸爆红，手哆嗦了半天才指着婆媳俩骂了一声，“慈母多败儿！”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被婆媳俩胡搅蛮缠了一顿，才发现差点忘了正经事儿。

    一想起来外面传的风风雨雨的流言，罗老爷子心里仿佛吃了一颗老鼠屎，膈应的很！无风不起浪，罗老爷子倒是没怎么怀疑流言的真实性！

    罗老爷子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龙头拐杖拄在古色古香的木地板上，一下下仿佛敲在人心头上。

    罗少强自认为扫尾扫的干净，并不知道八卦长了翅膀似的早传开了。刚才回到老宅，看老爷子的脸色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老爷子肯定知道了！

    拐杖一下接一下砸在木地板上，沉闷压抑，罗少强脸色也越来越白，顿觉浑身发冷。不是因为老爷子那一闪而逝的阴鸷和厌恶，而是心里真的害怕自己得了那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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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3

    <li>

    出身显赫、英俊多金的罗三少,这些天简直是焦头烂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霉神,倒霉的事儿接二连三！

    那天从医院探望武老爷子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感染了什么脏东西,还是那天中午在那间粤菜馆吃的那餐刚从南方运过来的野味过敏。到了晚上，突然浑身发痒。那滋味,如万蚁嗜骨,折腾的人筋疲力尽。

    罗三少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可就是真想找医院或者酒店麻烦，也得有真凭实据！那天武彦冬也在医院,也吃了野味,但那小子活蹦乱跳的，罗三只能自认倒霉。

    那天晚上，郑月如打电话到罗宅抱怨，罗三放心的同时不是没怀疑过正好在医院碰到的杜萱瑾。武彦冬那小子混事儿没有，就自己和月如这么倒霉，难道真这么凑巧？

    不过，这想法只是一闪而逝！杜萱瑾当时依旧避自己如蛇蝎，一直刻意在保持距离，病房里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想也不可能。

    想到杜萱瑾，罗三一边躺在床上蹭痒痒，一边蠢蠢欲动，认真的考虑过借生病的机会上门求诊！可谁知道，杜萱瑾整天忙的不见人影。

    去医院，杜萱瑾和那位洋教授是来医院客座的，不随意应诊！罗三倒是很想光明正大的找到家里，可前些日子刚打听到翟老爷子同处，罗三还真没那个胆子！

    再说了，那痒痒来的太突兀，第二天早晨起来，罗三才发现自己身上被挠的油光水亮，在佳人面前也丢不起那个人。

    要知道，一夜睡醒，罗老太太见俊朗帅气的见孙子挠的跟猪头似的，眼圈立马红了。

    罗少强是罗老太太的心头肉，见孙子这模样，兴师动众看了多少专家医生，中医泰斗，连老干部保健局的专家都看了不少，都没弄清病因如何，倒是开了一堆清火败毒的药。

    幸好，受了几天罪，好歹摸清了规律。少沾水身上就痒的轻一些，虽然沾水就止痒，但好比是饮鸩止渴，擦干之后，痒上加痒，让人死去活来，硬受两三个钟头的罪。

    最爱花天酒地的罗少强被折磨的形容憔悴，躲在家里，难得修身养性起来，风流倜傥的罗三少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出去。

    谁知道，刚消停下来，过了没两天，罗三生生打起了寒颤，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时，才发现自己那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问题。

    刚开始偶尔灼热阵痛，尿不出来，到医院偷偷开了一堆药回来，症状不仅没有缓解，才过了两三天，自己引以为豪的那东西上面竟然慢慢起了一片让人作呕的米粒大小的疱疹，一碰火辣辣的疼。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罗三吓得浑身冰凉，神魂俱裂。

    虽然心里安慰自己，自己玩女人向来谨慎，都是良家妇女。除了固定的那几个女伴外，平时就是有应酬，不是雏儿从来不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罗三少整个人都蔫吧了！

    这几天，罗三少觉得自己就像是那阴沟里见不到天日里的老鼠。藏着掖着，瞒着家人躲躲闪闪的求诊。短短两天的功夫，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院，甚至就连小巷子里那黑心诊所都不死心的求诊过。

    每次怀揣着微不可察的期待而去，拿着病例报告出来时，心头都再次蒙上一层阴影。虽说医生让自己等更详细的血液化验结果，但自己身体自己最清楚，八/九不离十！

    意气风发的罗三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阴沟里翻船，这两天浑浑噩噩的。明知道眼下是摆给自己的三堂会审，人这会依旧跟掉进冰窟里一样，整个人显得苍白的颓废！

    其实，罗老爷子也不愿意相信一手栽培的孙子竟然就这么毁了？但见罗少强这神色，心里不由得不信。

    下午，老伙计无意间偏显得格外语重心长的跟自己打听孙子的病情，自己这才知道，罗少强竟然染了这么一身败坏门风的病回来！这对好面子的罗老爷子来讲，就好比被人当头扔了一脸狗屎。

    见那婆媳俩泪眼婆娑的拉着罗少强，罗老爷子下意识的歪了歪身子，生怕被传染了。压下心里的怒气，奋力拄了一下拐杖，怒喝一声，“你这个忤逆子孙，过来，跪下！”

    这一声怒喝，喊的众人心口一颤！林美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正阴沉着脸的丈夫，眉梢都忍不住翘了翘，就说老爷子怎么会容忍他罗子杰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而下一刻，林美芬脸上的得意就凝固了。眼前人影一闪，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老爷子跟前的竟然是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宝贝儿子。那沉闷的扑通一声，林美芬都觉得肉疼！

    “爷爷！”罗少强歉意的喊了一声！虽然没法理直气壮的辩驳，但打定主意不承认。

    罗老爷子看着眼前跟自己容貌有三分相似略显苍白的脸，不由火起，“哼！你有脸叫，我罗泓霈也没脸应你这一声爷爷！”

    谁也没想到，罗老爷子说着，去举起拐杖抬手就打，砰，砰，砰，杖杖到肉。

    从小就吃不了苦的罗少强难得硬气了一把，也不躲闪，跪在那里纹丝不动，任由拐杖落在脊背上。

    罗少强清楚老爷子的脾气，要是没有这顿打，向来爱面子的老爷子说不得真会把自己赶出家门。而罗少强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一切是谁给的！

    早就成家立业的罗子清和罗子杰，第一次见老爷子如此盛怒，一时间都几乎呆住了，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劝，也忘了拉开老爷子。

    反倒是疼孙子疼到心肝里的罗老太太和林美芬先回过神来，就觉得那砰砰入肉的声音仿佛砸在心口上！罗老太太见宝贝孙子疼的嘴唇都咬破了，也顾不着捂着胸口，尖嚎一声，“啊！罗泓霈，你凭什么打我孙子！”

    说着，上了年纪的罗老太太竟然直接不管不顾的扑上前，一把把孙子搂进怀里。

    拐杖下就是结发几十年的老妻消瘦的脊背，罗老爷子高高举起的拐杖顿时停在半空。被老伴护在身下的孙子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的，米色毛衣差点打烂了，蓦地有些心软。

    罢了，子不教父之过。脚下一个踉跄，赶孙子出门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

    罗子清赶紧上前搀扶住老爷子，不着痕迹的把拐杖藏到身后，“爸，少强还是孩子呢，您要教他也别动这么大肝火！少杰，赶紧扶妈起来。素琴，你去找药箱，好让弟妹一会拿着上楼看看少强伤的怎么样，顺便上药！少强正生着病呢！”

    罗子清办事向来圆滑妥帖，这一番话下来，剑拔弩张的紧张顿时消失于无形！

    亲儿子都没见他这么关切过，杨素琴翻翻眼皮，眼神里闪过一抹愠恼，但这节骨眼上却不会自找不快，施施然去找药箱了。

    林美芬看看阴沉着脸的丈夫，感激的朝大哥笑笑，不顾刚才脸上哭的狼狈，赶紧去扶老太太和儿子，嘴里附和着嘀咕道，“是啊，爸，少强他有不对的地方，您怎么教导都成！可好好的，您老这是怎么了？”

    罗老爷子正顺着长子的搀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郁结，才刚缓和了两分，就听见小家子气的二儿媳妇嘴里碎碎念。老爷子气的手打哆嗦，拍着桌子怒骂，“怎么了？你儿子在外面花天酒地惹了一身脏病回来，罗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林美芬被老爷子骂的灰头土脸，而罗老太太则脊梁挺的笔直，丝毫不让，“什么脏病！我孙子身娇肉贵的，受了这么大的罪，还不知道找谁算账呢！”

    罗老爷子见老伴这时候竟然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孙子，憋闷的差点没直接呕出血来，“什么脏病？你问我，我都没脸说！你亲口问你的好孙子！”

    罗少强心里虚，刚才那一顿打本来就是一场苦肉计，见老太太又跟老爷子吵起来了，拽拽老太太，虚弱的笑笑，“奶奶，您别跟爷爷吵了，是我不对，让老爷子担心了！”

    说着，闷咳了两声，嘴唇越发青白，不见一丝血色。孙子被打的有气无力，罗老太太吓得再也不敢多问一声，赶紧亲自扶着孙子上楼看伤。

    罗家这一门子官司，因为罗老太太护孙心切暂且鸣金收兵，但郑家今天晚上似乎注定也不太平。

    只郑老爷子一个人独木难支的郑家，如今虽然是日暮西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罗家这两年迫切的需要拉拢一些政治势力。罗少强和郑月如两人是郎才女貌，罗郑两家联姻的事情几乎算是默认的了。

    郑老爷子到底有一片慈长之心，虽然不太满意罗少强的人品，但没想到孙女认定了！而且，眼下似乎也不用郑老爷子同意不同意了！

    先不说本来惹了祸仕途无望的郑月如转眼就进了经贸委，就连郑刚和郑铁兄弟俩最近这段时间工作也顺利的很。罗家愿意推一把的话，不是没有再升一步的可能。

    郑老爷子以前也算的上是一号人物，但人越老越前怕狼后怕虎了！一边顾忌着翟家，一边又有心让郑刚兄弟俩再更进一步。

    举棋不定之下，郑老爷子心里何尝不是默认了孙女和罗少强交往。

    一家之主都乐观其成的态度了，前些日子最爱刺儿郑月如两句的郑家二婶沈丽梅最近看到郑月如可是笑面迎人，还指望侄女婿一家多提携提携丈夫呢。

    前段时间刚接手了罗少强一辆八成新的轿车的郑晨，最近也爱往骄傲的姐姐身边凑，未来姐夫财大气粗，手指头漏一些就够自己花的了。

    知道郑月如这些天身上皮肤又红又痒，郑晨也没少费劲巴拉的帮着淘换药膏什么的。今天晚上，也难得回老宅吃饭。不过，今天那笑容里面明显有点幸灾乐祸。到底是骨肉姐弟，明知道罗三他那边是火坑，郑晨也做不到郑月如往火坑里再推一把的事儿。

    郑晨看看脸上多了几块恶心人的红斑的郑月如，下意识的往老爷子那边坐了坐，“姐，姐，我劝你赶紧跟罗三一刀两断吧！趁早的，要不然，我都不敢跟你同桌吃饭了！听人说，他那种病连口水空气都传染！”

    那天从医院回来，郑大姑娘是水深火热，痒完之后身上起红斑，起完红斑继续发痒。这些天，郑月如就像是炭火上烤的栗子，随时都有可能爆开！向来是明艳动人的郑大姑娘，不修边幅，有些油腻的刘海垂在耳边挡住脸上骇人的红斑，没精打采的扒拉着专门给自己准备的清淡的饭菜。

    听弟弟幸灾乐祸，郑月如又是一阵烦躁，把筷子一撂，“郑晨，我警告你，少指桑骂槐！少强他得了什么病？我身体症状跟他一样！”甚至还多了红斑！

    郑晨也把筷子一撂，梗着脖子叫嚣。郑月如从小聪慧明艳，受老爷子宠爱，但郑晨也是郑刚夫妻手里的心头宝，家里的小霸王，那里会真的怕了姐姐！

    “郑月如，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谁说你了，我说的是罗三！你还不知道吧，他这几天偷偷摸摸的看医生，据说啊，是玩女人玩多了，得了那脏病！”

    说完，郑晨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奶奶的，上次刚跟罗三一起喝酒，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传染给我！听说他那些哥们这两天也都害怕的去医院检查身体去了！”

    郑老爷子不明就里，但听孙子越说越不像话，轻咳一声，郑晨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继续闷头吃饭，反正自己该说的都说了！

    郑月如倒是清楚玩女人玩多了容易染上什么脏病，尤其是罗三还是位荤素不忌的主！郑月如脸色忽青忽白，觉得这两天刚缓解一些的症状愈发清晰起来，痒的钻人心！

    家人不知道，但自己前两天才刚和罗少强上了床。自己以前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得了这种怪病！肯定是被他罗三传染上的什么脏病！

    郑月如越想越害怕，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反胃，腾地站了起来，连厚实的木椅都带倒摔在地上，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冲出屋外！郑大小姐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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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4

    <li>　　罗郑两家联姻是两家大家长默认的,郑月如是罗家板上钉钉的孙媳妇,前些天也没少过来陪罗老太太说话解闷。

    今天这大晚上的,突然就这么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坐着郑老爷子的专车跑到罗家,罗家的帮佣虽然纳闷，但没人拦着。

    罗老爷子怕家丑外扬,刚才三堂会审时,提前清了场,但家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怎么能瞒得过几位帮佣的耳目。不过，再是多年的帮佣,他们也只是外人,罗家的家务事儿哪里轮得到自己插嘴，装瞎子聋子罢了。

    外面夜色沉沉，郑月如狼狈的连外套都没穿，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客厅，脸上阴沉沉的郁色也算是脸上那变淡不少的红斑最好的遮挡。

    罗老爷子刚才发了一通邪火，面对两位儿子的不解目光，正难以启齿呢，就见郑月如突然闯进来，微微蹙了蹙眉，勉强扯了扯嘴角，“月如，来了啊！”

    说到底，罗老爷子心底仍存着一分侥幸，目前那些专家医生都只是疑似，并未确诊！不过，哪怕最后只是误诊，少强名声也有了污点。以郑老爷子的规矩，实在不喜郑月如这么莽莽撞撞的闯进来，但因为心虚理亏也不好多追究！罗老爷子还真没想过这位从小不吃亏的郑大小姐是跑来算账的！

    “是啊！罗爷爷，罗叔叔，我过来看看少强！”郑月如到底没忘了礼节，干笑一声，只不过，不同往日的明艳大方，应话时，低眉垂眼的。一是没忘挡住脸上皮肤过敏的红斑，二是不想让罗老爷子他们看到自的怒气。

    “嗯，他在楼上，你自己上去看他吧！”罗老爷子摆摆手，实在没精力陪一小辈寒暄！

    还没等罗老爷子说完，就见郑月如一股风似的冲到楼上，脸色愈发阴郁的摇了摇头。

    楼上，罗少强正呲牙咧嘴的趴在奢华的床上，到底刚挨了一顿打，虽然是有意为之，罗老爷子也年老体迈，手上没多大劲，但罗少强从小也是身娇肉贵的主。那顿打虽没见血，但火辣辣的疼。

    至于刚才心肝肉喊着、眼泪婆娑的陪着罗少强上楼看伤的罗老太太和林美芬婆媳俩，并没在房间里，刚才就被罗老爷子叫下去，支开去厨房里给罗少强炖宵夜去了。

    罗老爷子虽然有两分侥幸，但到底不放心。万一少强真的染上那种脏病，伤口不得不谨慎对待，哪里放心让老伴和儿媳妇帮着看伤！

    罗少强心里有鬼，猜得出来老爷子为什么匆匆把奶奶和母亲叫下楼。虽然心存侥幸，但脸色更加阴鸷难堪，夹杂着两分颓废。听见动静，扭头看了一眼，不由赶紧扯被子盖好，语气有三分不快，“你怎么来了？”

    那三分不快，有两分是不愿意让郑月如看到自己眼下这幅狼狈样子，有一分则是因为郑月如脸上忽明忽暗的红斑！虽然知道郑月如比自己过敏的更厉害，但没想到那么丑。

    推门进来，见罗少强可怜兮兮的趴在床上，灯下看美人，见那张向来春风得意的俊脸平添了两分苍白的颓废，郑月如还有两分心软。

    刚准备好好谈谈，就听罗少强这副嫌恶的语气，突然觉得脸上红斑阵阵灼热的刺痒，满腔惊恐和怒火犹如火山爆发。

    郑大姑娘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束身毛衣，气的酥胸一起一伏，如果不去看那几块红斑，张狂阴鸷仿若是艳色女鬼。一想到自己成了皇城跟下最大的笑话，郑月如噔噔噔上前两步，走到床头，定定的看了罗少强一眼，一语不发啪啪抬手甩在那张俊朗温柔的脸上。

    郑月如满腹邪火不比罗老爷子少，而且，也不比罗老爷子年老体衰，两声脆响过后，不仅那张俊朗瞬间红肿起来，就连甩巴掌的手也火辣辣的疼，通红一片。

    再要抬手，早被回过神来的罗少强紧紧扼腕拦住，眉间是浓的化不开的阴鸷，“郑月如，你他妈的发疯滚回你们郑家去撒泼，别在老子面前耍横！”

    语气阴冷粗暴，哪还有一丝平时的风流倜傥，温柔体贴！

    郑月如手腕被攥的生疼，用力一挣，脱开罗少强的扼制。居高临下的看着明显刚挨了一顿揍的罗少强，冷笑一声，“罗少强，你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罗家撒泼？什么皮肤过敏，瞒得倒好！你把那么肮脏的病传给我，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你！”今天晚上，脏病这俩字是罗三少心里的一根火药捻子，脸色青白，眼睛通红，却因为三分理亏，看了一眼比自己更狼狈的郑月如突然有些哑口无言。

    罗少强哑口无言，不代表罗老太太和林美芬婆媳俩也忍气吞声。婆媳两人用托盘端着好克化的宵夜正好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看见罗少强脸上清晰碍眼的手掌印子，心疼的婆媳俩倒吸了一口冷气。

    前些天还喜欢郑月如疼亲闺女似的林美芬三步化作两步走，把托盘往床头柜上一放，毫无形象的推搡开郑月如，手哆嗦着虚抚着儿子狼狈的脸，顿时哽咽起来。

    不过，这丝毫不耽误和罗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的连胜质问。

    “怎么了这是？少强，疼不疼？小郑，你有这么当女朋友的吗”

    婆媳俩眼圈通红，一边数落郑月如，一边心肝肉的哄着罗少强！

    郑月如站在旁边，表情冷淡阴郁，一言不发。看着是一副慈母心肠，但喊的再悲切，不是从头到尾都嫌恶的没有碰罗少强一下吗？这是当郑家好欺负吗，合着罗家上下全都知道他罗少强得了什么病，竟然把郑家瞒在鼓里！

    郑月如垂眉挡住眼神阴霾和算计，一时间倒是忘了，自己真要是被罗少强传染了上那难以启齿的病，往后该如何自处！

    罗少强这两天犹如被逼到角落里的困兽，敏感又暴躁。郑月如刚才能注意到的细节，罗少强怎么会毫无察觉。老太太和母亲刚下了一趟楼上来，连碰都不敢碰自己了，真怕自己传染给她们？再多的孝顺和体贴，也没她们自己重要！

    这几天，罗少强被突如其来的打的措手不及。此刻，人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狂躁，多疑！被老太太和母亲的隐晦的态度伤到，罗少强满脸不耐烦的侧了侧身体，躲开了罗老太太和林美芬的嘘寒问暖，满脸阴郁的垂着头，一语不发。

    虚抬着手的罗老太太脸上顿时一僵，神色也渐渐清冷下来，自己都还没责备他给罗家抹黑呢！哼，算了，自己又不止他一个孙子！

    罗老太太孙男娣女的多了，但是林美芬就这俩儿子，大儿子从小生活在老爷子身边，脾气十成十随了老爷子，自己这当母亲的在大儿子面前竟然拘谨的很！幸好，幸好自己还有少强这么一位贴心的小儿子。

    林美芬被郑月如看得发毛，见惹到儿子更加心虚，但刚才被老爷子似是而非的隐晦的提点了两句，林美芬还真的不敢碰儿子！

    林美芬对儿子的心虚和理亏，听到郑月如的冷笑时，一腔怒火顿时重新对准郑月如。

    “小郑，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说你，你看你，跟泼妇似的，哪有一点女孩子的庄重！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一个好的，哼！”

    林美芬嫁到家世清贵显赫的罗家这么多年，在外面官太太架子摆的十足，看似精明，其实心里没有什么成算！

    外人看在罗家的面子上，谁也不会跟林美芬一般见识！倒是林美芬，嘴巴越来越尖酸刻薄，彻底失了如今罗家二太太的庄重。说着说着，心里什么话全都嘟噜出来了，“还有，什么叫我们家少强传染给你脏病？他怎么传染给你了？”

    说完，别说正紧蹙眉头的罗老太太眉间舒展不少了，林美芬也突然眼睛一亮。对啊，凭什么就是自家少强染了脏病，而不是不知道洁身自好的郑月如传染给少强的？

    林美芬也是过来人，前些天就看出来郑月如眉间突然平添了两分少妇风情，当时还有一些自得，到底是儿子的魅力大！而刚才一时口快，心底似乎找到了一个好的籍口，明显是郑月如她不知羞耻的爬上了自家少强的床！

    郑月如原本面无表情的听着，甩了两记耳光心里舒坦不少！但是听林美芬越来越龌龊竟然把屎盆子扣在自己脑袋上，一张娇颜气的青红紫白，一双凤目燃烧着熊熊火焰。

    “我！”张嘴后，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被传染上脏病，自己还是受害者，但是不自尊自爱爬上男人的床的名气更要不得！自己和罗少强连订婚都没有，才相处了几天就上了床，仿佛自己多放荡形骸似的。

    林美芬见郑月如哑口无言，眼神明亮，连嘴皮子也愈发利索起来，“哼！我们家少强是年少贪玩，但不是不知道轻重！要我说啊，说不准是谁传染给我们家少强的呢！

    谁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没结婚就爬上男人的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上的这种脏病，竟然传染给我们家少强！真不知羞！哼，看什么看，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你看看你那张脸，少强的症状可是比你轻多了，少强可没毁容！”

    郑月如被林美芬指桑骂槐的损了一顿，脸红的跟鸡冠子似的，脑袋嗡嗡响，要不是还记得自己只是一位小辈，说不定早跟林美芬撕扯开了！

    林美芬她倚老卖老竟然还有脸说自己，当年不知道是谁，用计揣着大肚子在罗家门口跪了一下午逼走了罗子杰刚结婚没一个月的妻子，自己取而代之嫁到罗家来的！

    但郑月如到底脸皮薄一些，这话实在说不出口！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罗家还远轮不到她林美芬当家！罗家要是不给自己一个说法，自己把罗家闹得天翻地覆！

    可刚转身，郑月如就收住了脚步，顿时泪眼婆娑、满脸委屈的看着门口！

    门口，罗老爷子手里的拐杖轻轻叩着地板，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位不怕家丑外扬的儿媳！至于郑老爷子，表情阴沉的能凝出水来。

    刚才郑月如直接从家里冲出来，郑老爷子错愕之下，才细细跟郑晨打听，才知道外面早传的风言风语，如今久临花丛罗三少踢到铁板上！

    不放心孙女，郑老爷子赶紧坐郑晨的车过来。谁知道，刚才竟然听到这么一个事实，这才相处了几天，郑月如竟然把自己交给了罗三，甚至也有可能传染上了

    暗黄的门灯下，前段时间才刚焦头烂额舍出老脸收拾完孙女惹出的烂摊子的郑老爷子，脸上似乎多了两分行将朽木的无奈，家门不幸！

    郑老爷子如今也没精神追究罗三到底得了什么病了，同病相怜的看了一眼罗老爷子。两位久经波澜的老爷子眼神只一个交错瞬间移开，心里都知道，哪怕为了遮丑，两家的联姻势在必行！

    只要两位年轻人早日结婚，到时候，一切流言不攻自破！至于身体，也只好以待两人婚后在慢慢寻得良医细细调养了。

    要不说关心则乱呢，两位老爷子到底被外面如野草燎原般的流言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没顾得上深思。先不说罗少强发病突然，而且只是疑似而没有确诊，就是郑月如，病状虽然奇怪，但丝毫跟脏病沾不上边！再说了，真的是那什么病，感染的也太快了一些，不是都有潜伏期吗？

    这天晚上，精疲力尽的郑老爷子带着浑浑噩噩的郑月如回到家，当夜辗转难眠之下，虽然心神憔悴，但这辈子多少风风雨雨惊涛骇浪都走过来了，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砸懵，人也彻底冷静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郑老爷子就亲自带着郑月如求医。郑老爷子这两年十分关注杜萱瑾，自是清楚杜萱瑾医术精湛，尤其是善攻疑难杂症，有心上门求医，但想到又冲又横又护短的翟明山，实在拉不下那张老脸。

    郑家对翟家对杜萱瑾本就理亏，又转而攀上罗家，实在无颜求医！郑荣军转转托人，好歹求到那位隐退多年的中医泰斗张老那里。

    郑荣军清楚这位隐退的中医圣手是杜萱瑾的恩师，不过，也算是清楚杜萱瑾的为人，张老肯定不清楚翟郑两家的过节，只得厚着脸皮求上门来。

    从那间小四合院出来，这位曾经精明干练、煊赫一时的老爷子脸上挂着脱力后的笑容，虽然连张老爷子也无法确诊，只给开了细细调养的药方，但幸好不是那病！

    从张老那里出来，回到家郑老爷子就把郑月如关进房间！如今罗家正处于风口浪尖，郑月如还是少跟罗家牵扯为妙！但风平浪静，重新替月如找一个未婚夫就是了！

    郑老爷子虽然放不下郑家，但到底有一腔慈爱之心。年纪大了，虽然性子越发狐疑，用翟爷爷的话来讲，郑荣军那老小子就是那怂蛋墙头草，但关键时刻不容郑老爷子不果决！至少，郑老爷子不舍得为了郑家而葬送孙女的幸福，及时抽身为妙。

    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思索了良久，看着院子里萧条的冬阳，低叹一口气，才伸手够向小几上的电话。幸好，罗郑两家有意联姻也只是两家心知肚明的默契，谁也没正式提出来！哪怕得罪罗家，此事也到此为止！

    谁知道，还没拨通罗家的电话，手边的电话先叮铃铃响了起来！

    郑晨昨天晚上一时口快，戳了大马蜂窝。虽然隐约知道，但见老爷子这边气氛不对，今天一大早就跑出门！

    中午，郑晨原本约好了几位损友喝酒，也算谢谢人家了。虽然是丑事，但好歹人家给自己通了气！自己虽然不大喜欢郑月如，但她是自己姐姐，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怎么也不能便宜了罗三那人渣。郑晨倒是忘了，自己开的那辆八成新的小车就是罗三淘换给他的！

    郑晨虽然有奶就是娘，但心软也知道轻重！刚才，见面时见几人眼神怪异神色躲闪，吞吞吐吐的，心里狐疑，逼问之下，才知道怎么回事。还吃什么饭啊，飞车往老宅这边赶。赶到半路，冷风一吹，郑晨也冷静下来。

    嘎吱一声车停在路边，下车随便找了一处公共电话，打到郑家老宅。算了，自己还是别回家找罪受了！

    郑老爷子拿着嘟嘟响的电话，表情一时间有些发懵！晚了！但怎么会？又怎么可能？才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

    不是不清楚，皇城根下大大小小的圈子本来就千丝万缕的。但是，郑老爷子没想过，有朝一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郑家的孙女不知道洁身自好，未婚苟合！

    郑老爷子呆坐在椅子上，迟迟回不过神来！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郑家这边，郑老爷子一通电话接懵了。

    而罗家，罗老爷子今天虽然躲羞没出门，但一直关注外面的动向，当然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这两位老爷子曾经身居高位，当然都是那胸有千壑，城府极深之人。只不过，这些年两家权势赫赫，已经忘了临危不乱怎么写的了！接二连三的传闻打击之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这背后似乎有人推波助澜！

    罗家和郑家得罪人了？两位老爷子脑子里同时冒出来一个答案，翟家！但很快又摇头否决，翟家人向来是直来直往的阳谋！更何况，除了罗郑两家有意联姻外，最近谨小慎微，一直没去动翟家，翟家怎么会在这敏感的节骨眼上出手！

    以翟学文的精明，和翟明山那老小子的手段，只要出手肯定一击必中，怎么会拿顶多有损颜面压根无法伤筋动骨的两位小辈动手？

    不是翟家人出手，但仔细想来，少强和月如他们病的蹊跷诡异，不知道是真的凑巧了，还是另有其人的手笔在其中！

    少强和月如的病，如果有人故意报复罗郑两家使坏，那这手段对两家来讲，实在不登大雅之堂，青涩稚嫩！反倒是背后推波助澜之人，手段高明！倾罗郑两家之力，想查什么事，京城都能翻一个底朝天，这次竟然查不到任何头绪！

    查了几天，把罗少强和郑月如最近的一举一动调查的清清楚楚，都没找到可疑的人。只知道，那天探望武老爷子回来，两人就生病了！难道真的是巧合？

    罗少强当然不会让老爷子知道自己色心包天，对杜萱瑾怀有爱慕之心。郑月如也不敢让自家老爷子知道自己对杜萱瑾余怒未消，所以，罗家人压根不会注意到杜萱瑾！

    而郑老爷子心里清楚孙女跟杜萱瑾有过节，虽然狐疑，甚至还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把武彦冬这位知情者问的口干舌燥。最后，郑老爷子除了想直截了当扇郑月如几记耳光外，也只有羡慕翟明山那老小子好福气，杜萱瑾的恬然豁达才是真正的名门贵女风范。

    郑老爷子当然知道杜萱瑾医术高明，但只是偶然碰面，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人家刻意跟那俩不省心的保持距离敬而远之，杜萱瑾就是想使手段也使不上！

    任两位老爷子想破头皮也想不出，芽儿出手手段当然是神秘莫测，不漏一丝把柄。

    罗郑两家这几天的草木皆兵和查探，还有两家人扣俸禄隐隐传出来的有意联姻的消息，芽儿这个始作俑者经由郭小海的舌灿莲花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人背后推波助澜，效果比自己预期的要好多了！

    芽儿知道军人有保密条例，很少过问翟耀辉那些机密之事，第一次见识到了自家男人翻手云覆手雨的能耐，洋洋得意的同时，忍不住的甜。

    都说了，自己这次只是小惩大诫，让两人长长记性！以罗三少的贪色早晚遭此一劫，说起来，罗三还得好好感谢自己呢！这次吓一吓他，说不定收拢住色心，好歹别那么早就当太监！至于郑大小姐，对不住了，罗三你早早的收了吧！

    芽儿最大的目的，就是把两人紧紧捆绑在一条绳上，自己提前恭祝两人婚后的小日子过的精彩！

    眼前没有碍眼的人蹦达，这几天，除了被盯得没了自由之外，芽儿的心情格外晴朗，只除了一点，似乎感冒了好几天了，鼻子老是发痒！

    这天下午，附属医院，赶在明天的小年夜之前终于做完最后一场手术，从手术室出来，芽儿揉了揉又开始发痒的鼻尖，忍不住打了一声喷嚏！

    “杜？”史蒂芬教授摘下手术口罩，担忧的喊了一声，忍不住看了一眼芽儿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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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5

    <li>　　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宴席。

    目送手术的最后一位病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还穿着手术服的史蒂芬教授和芽儿不由相视一笑。小晨那小家伙前两天已经出院了,刚才那场手术过程也很顺利,此刻突然有一种功成身退的轻松感。

    倒是刘朝东他们一行人，看着精神疲惫的一老一少,心里很清楚随着这场手术结束,这次医学交流暂告一段落,心里倒是多了两分失落和不舍！

    这段时间，众人都获益匪浅。有幸跟史蒂芬教授这位享誉国际、走在医学发展前端的专家交流切磋,可谓是受益终生！就是从杜萱瑾这小姑娘身上,他们也见证了太多的惊喜，顺便也彻底体会了一把中医的神奇和魅力！

    一群穿着手术服的专家医生，一时间堵在了手术室门口，心里都清楚史蒂芬教授这人似乎不喜欢客套，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寒暄，忍不住都看向刘朝东。

    刘朝东占据了地利之便，当然也负责尽地主之谊。说实在的，跟史蒂芬教授打交道，刘朝东也发怵。幸好，这些天和小杜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拽下医用口罩，“萱瑾，你看，今天晚上是不是咱们聚一聚？好好宴请一下史蒂芬教授”

    这次医学交流，收获的不仅仅只是这十几场手术成功率百分百的手术。更大的收获是这段时间众人从教授和杜萱瑾身上学到的，那一老一少更是倾囊相授。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段时间的所学所悟，想必每人的医术都会精进一步。

    刘朝东说着，叫住正好路过的小护士，找小护士看了一下时间。刚才的手术很顺利，才四点半，时间不晚，正好趁热打铁！至于具体怎么安排，前几天众人都已经商量好了。

    “萱瑾，这段时间辛苦教授了，”刘朝东看了一眼明显把小杜当代言人的史蒂芬教授，还要再劝两句，刚要说话的芽儿突然连着打了好几声喷嚏。

    在手术室时，芽儿就觉得鼻子尖就发酸发痒，这会走廊里又穿风，终于忍不住了！

    “杜？are you ok？”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史蒂芬教授皱眉关切的喊了一声，这两天深受杜爷爷他们影响，史蒂芬教授也有些草木皆惊。

    “i’m ok！”芽儿捏捏酸溜溜的鼻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人啊，还是不能做坏事！看来，这几天罗家和郑家也从焦头烂额中回过神来了。虽然一时半会的怀疑不到自己头上，但背后肯定在扎始作俑者的小人。

    “萱瑾，那要不改天再聚？”刘朝东赶紧插了一句嘴，也不知道小杜是不是感冒了，这两天是经常听她打喷嚏。

    芽儿扭头看看满脸拒绝的史蒂芬教授，冲刘朝东和神情肃然的众人笑了笑，“刘医生，各位，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些天辛苦的不仅仅是教授，我在此代表教授谢谢大家！以后教授来中国的机会还有很多，到时候，大家再一起交流切磋！”

    听小姑娘这番话语气婉转态度坚决，众人面面相觑，神色了然，不由苦笑。

    倒是站在最后宁世清，突然轻笑一声，“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交流切磋，那这次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三分玩笑，“不过，小杜，下次史蒂芬教授来中国时，你可得把尽地主之谊的机会留给我们，可不能再便宜刘朝东，便宜附属医院了！其他的兄弟医院医疗条件也不差啊！”

    宁世清几句寒暄顿时让肃然的气氛活跃起来，众人也放轻松了，也纷纷打趣，“就是！小杜，咱们这段时间的交情不错吧，下次教授再来，一定换我们尽地主之谊！”

    众人言语间亲近风趣，少了刚接触时语气里那两分暗含提点的味道，俨然把芽儿放在了跟他们平等的位置上。

    其实，也不容他们再自视甚高！眼下国内医疗小圈子里，论资排辈严重，说实在的，刚开始他们谁也没把这位精致剔透的小姑娘放在眼里！但事实上，刚双十年华的杜萱瑾已经站在他们几乎望尘莫及的高度！

    别看小姑娘虽然医术精湛，在国内医学界名声不显，但前几天跟史蒂芬教授闲谈时，他们才偶然得知，小姑娘在国外早就声名鹊起。哪怕看在小姑娘背后医学界人脉的面子上，他们也得趁热打铁跟小姑娘打好关系！

    芽儿心思剔透，众人心里那点小算盘也不以为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除了在倾注了感情在内的同时，有时候，何尝不是相互利用的过程。

    “好啊！”被众人打趣的芽儿脸上笑意盈盈，脆声应道。边说边陪着史蒂芬教授随众人去换衣间换衣服。

    史蒂芬教授不擅应酬，芽儿只好婉言谢绝了众人宴请的请求，但无法谢绝塞到手里的两份大红封。

    芽儿在换衣间刚换下手术服，朱院长不知道听到什么信儿，拉着副院长突然联袂而至。拉上副院长，是听说副院长是小杜同志的师兄，有熟人好说话！

    附属医院在京城的医疗机构顶多排在中上位置，朱院长为了医院也算是殚精竭虑了！早些日子，从刘朝东那里听说史蒂芬教授要在本院交流客座一段时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要不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呢，附属医院这段时间声名大噪。

    这一老一少主刀的十几场手术含金量实在高，百分百的手术成功率就是那金字招牌，给医院镀上了好几层金！

    冲着这份含金量，冲着刘医生他们这段时间的收获，向来不吃亏的朱院长第一次觉得一会要送出去的那两份大红封一点都不冤枉。

    朱院长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跟一老一少握手寒暄，丝毫不耽误郑重塞给两人一人一份大红封，“史蒂芬教授，小杜，这是两份小小的谢意，不成敬意，请务必手下！”

    “这？”史蒂芬教授不懂，芽儿也能感觉到红封的厚度，忍不住看了一眼便宜师兄，这红封拿的有点烫手。

    朱院长虽然本性不坏，可平时奸猾的老油条似的，口才更了得，压根不容两人拒绝，态度坚决，“小杜，当是出诊费也好，小刘他们的谢师礼也罢，请务必收下！”

    许叶海这人最是心直口快，开始最质疑芽儿医术的是他，这段时间最服芽儿的也是他，见小姑娘脸皮薄，嫌烫手似的不好意思拿红封，突然上前一步，从朱院长的手里抢过来红封直接塞到芽儿衣兜里。

    塞到衣兜里还拍了拍，打趣道，“小杜，收下！朱院长他们可不能光占便宜不出本钱！就当朱院长给你的压岁钱了！我们没朱院长财大气粗，这些年货都是各自医院发的，顺手给你和教授搬过来几箱子！”

    旁边，魏副院长被许叶海这一招弄得哭笑不得，不着痕迹的朝小师妹使了一个眼色，这老朱从来不会做赔本买卖！

    红封都被塞到衣兜里了，芽儿也不好意思再拿出，只好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两份红封虽然厚实，但以史蒂芬教授的名气，这出诊费也不算太昂贵。

    倒是角落里堆着的那十几个密封的大纸箱子，看得芽儿眼皮直跳，一会真搬回家？

    朱院长见一老一少收下了红封，笑的愈发热情，招呼着史蒂芬教授坐下，一时间宾主尽欢的闲聊了起来。

    朱院长看着医术精湛、背景骇人明明是天之骄子的小姑娘，表情恬然，态度很谦虚，突然语重心长道，“小杜啊，怎么样，快毕业了吧？毕业后，有没有兴趣来咱们医院工作？咱们医院的科室随便你挑！”

    朱院长这可不是一时兴起，不提小姑娘那手精湛的医术，就是她背后的翟家，到时候也是医院的一座靠山。

    谁知道，话音未落，不等芽儿回答，其他几间医院的宁世清河许叶海他们先不同意了！

    “朱院长，您可不够厚道，哪有这么直接抢人的！”

    “就是！我们医院那边条件也不差，不过，就是差几位像小杜这样年轻的业务骨干！朱院长，天底下的好事总不能让您一个人全都占了！小杜，毕业后来我们医院上班，到时候，我给你当助手！”

    这一群外人眼里的专家医生，说是不眼热小姑娘小小年纪医术不俗那也是不可能的，但都是心胸豁达之辈，远不至于嫉贤妒能！就是嫉妒，他们也得有嫉妒的资本啊！

    就是不愿意也得承认，他们目前压根没有和人家小姑娘站在同一个高度，小姑娘将来的医学成就不可限量，令人望尘莫及！

    不过，不管是寻常的医学交流探讨，还是严谨的辨证处方，又或站在肃然的手术台上，跟小姑娘合作都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相处下来，才会发现小姑娘身上有一种魔力！

    小会议室里，本来是气氛和谐的闲聊，突然成了剑拔弩张的抢人大赛！

    最后，还是魏副院长站了起来，笑着解围道，“行了！我看啊，咱们大家也都别争了，以小杜的医术，到哪家兄弟医院都能胜任！到底花落谁家，最后还是看小杜自己！”

    众人顿时消停了，也对，以小姑娘的本事进哪家医院都轻而易举！

    芽儿感激的朝便宜师兄笑笑，难怪宋老说有困难找师兄呢！自己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毕业后怎么安排，当然得跟孩儿他爹商量！就是不知道孩儿他爹这会儿人窝在哪个犄角旮旯执行任务呢，知不知道自己明年就要当爹了！

    百里之外，偏僻荒凉远离村庄的小路上，一辆普通的小货车看似颠簸实则稳稳当当的飞驰在坑坑洼洼的田间小路上，一辆半旧的吉普车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很快就消失在渐渐浓郁下来的沉沉夜色中。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京城西南偏僻的角落里，矗立着几栋看似很普通寻常的小楼，一辆不起眼的小货车和一辆半旧的吉普车一前一后缓缓驶来。肯定有人以为眼花了，转眼间，遍寻不见两辆车的踪影。

    而刚才那两辆车，七拐八拐，车上的人此刻已经进入一道道暗锁、戒备森严的地下室。地面上不大眼的办公楼融在沉沉暮色中，而有五层深的地下室灯火通明。

    两位穿着寻常便服，举止容貌掉到人堆里绝对找不来的年轻小伙，脸上都风尘仆仆，精神格外兴奋，打打闹闹从电梯里出来！只不过，打闹的动作灵活轻盈，仿若是黑夜中那只身影矫健的老猫，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正靠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的翟耀辉，蓦地睁开眼睛，两人顿觉毛骨悚然本能的往后一跳。

    姜五长的秀气斯文，性子格外的跳脱，缩了缩脖子，人站的远远才劝道，“头，你都好几天没合眼了，要不您回家休息两天？今天这猎物是一块硬骨头茬，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跟敲不开他的嘴巴！嘿，不过，不愧是头亲自出马，要不然，今天这猎物就成漏网之鱼了！咱们兄弟半年之久的功夫几乎就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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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6

    <li>　　有句老话,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平淡悠哉的小日子,何尝不是一种最朴实无华偏偏又最蜜里调油的幸福。

    翟耀辉也是男人,正值新婚燕尔,温玉软香的小媳妇还没搂够呢，说不想宝贝小媳妇那绝对是假话。

    这次任务其实早就布下暗线,原本也不用翟耀辉亲自出马,只不过,这其中牵连甚广，为了下属们也能安心过年,这才亲自带队。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顺藤摸瓜逮到一条大鱼，还是一条最狡猾的章鱼。

    翟耀辉虽然很想自己小媳妇，但更想早日挖敲出来猎物身上的机密！刚才合眼小憩，也是为了养精蓄锐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刚才姜五说的没错，今天猎到的猎物是一块硬骨头，想敲他的嘴巴，不是一件很乐观很轻松的事儿。

    就像这处大隐隐于市的地下秘密机构，自己属下的这帮人另外一层身份都见不得光，翟耀辉虽然为人清冷，但向来纵容自己的属下。姜五上蹿下跳的嘻嘻哈哈，翟耀辉也不生气，随手给自己冲了一杯浓茶。被这小子一说，还想自己的小丫头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有没有想自己？

    姜五贼眉鼠眼朝憨厚的陆勇挤了挤眼，咬耳朵道，“大勇子，你看咱们头他那闷骚样，笑的风骚荡漾！肯定想小嫂子了！听人说，咱们小嫂子是鲜花插在牛粪”

    话音未尽，“神色荡漾”的翟耀辉一个档案袋掷了过来，抬手看了看手表，“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解决晚饭！对了，把那些资料拿给大刘他们去破译，明天早晨我要结果！”

    “是！”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姜五顿时立定站好，稳稳接住掷过来的档案袋，声如洪钟。见头没有别的任务交待，随即拽着陆勇跟猴子似的窜了出去。

    翟耀辉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间，突然伸手拿起桌子上自己的那支私人专用电话。

    也不知道自家萱宝小惩大诫的剧本有没有顺利上演，离京前，自己的那番安排有没有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布置满了精密的电子器械的房间里，桌子后，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翟耀辉联系的是谁，只听到翟耀辉时而应上一声，而眼神里笑意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四分半后，在小食堂吃完掌勺德叔的小灶满嘴油花的姜五和陆勇两人一秒不差的端着四两米饭和两份小菜和一条焦黄的煎黄花上来。

    谁知道，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要不是门内外三人都是练家子，连汤带汁的小菜肯定全兜在翟耀辉胳膊搭着大衣上。

    “头？怎么，有紧急任务了？你还没吃晚饭呢！”姜五眼尖，顿时沉声追问道！

    自己跟在翟头身边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第一次见到头也有这么惊慌匆忙的时候！在姜五的印象里，自家头冷静而又强大，无坚不摧，任何时候都成竹在胸，第一次在头脸上看到慌乱的表情。

    陆勇手里还端着菜盘子，看着很不像样，但表情凝重，早已经蓄势待发。

    翟耀辉表情一缓，脚步却没停下来，边退边叮嘱道，“不用！我赶回家一趟！今天晚上好像是你们队长留守，一会你们去跟他说一声，让他盯紧一些，有情况让他自己酌情处理！紧急情况就找你们副处。”

    看着消失在密码门后的头，姜五和陆勇两人满脸困惑，不由面面相觑，到底咋回事！头的命令向来简洁明了，第一次听头一口气讲这么多话！

    刚才一口气讲那么多话的翟耀辉，其实更恨不得扎上翅膀一口气飞到家里去。

    翟耀辉这人，可能性格使然，向来习惯掌控一切！翟耀辉不舍得自家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承受孕育的幸苦，况且，翟耀辉这人醋性大，恨不得把小媳妇贴胸揣在身上，怎么会愿意让一身奶腥的小娃娃插/在两人中间，从此占据自家萱宝的大部分的心神。

    但事有万一，翟耀辉没想到，竟然有那漏网之鱼在自家萱宝肚子里种了一个小娃娃！怎么说呢，这实在是不在翟耀辉预料之中的惊喜。

    惊喜虽然来的如此突然，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雀跃和理所当然的喜悦，而更多的是洋溢在心田间的淡淡幸福。

    浓郁的夜色中，一辆普通照牌的吉普车风尘仆仆的一路疾驰。

    寒冬腊月的夜晚，白天熙熙攘攘的马路上显得格外的清冷寂寥。

    夜深露重，人行道上偶尔闪过几道下晚班回家的脚步匆匆的人影，疾驰的车速把道路两旁暗黄的路灯远远的抛在后面，车内，翟耀辉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那双清冷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柔软。

    车停在厚重朴实的大宅院前时，前院倒是还有几盏台灯未熄，正院早一片黑暗安静，老爷子他们都已经歇下了。

    翟耀辉如今搂媳妇睡觉是凭证合法，倒不用再像以前采花大盗似的偷偷越墙翻窗了。翟耀辉放轻脚步，直接穿过垂花门奔向后院。

    小巧玲珑的后院沐浴在清冷夜色中，同样一片静谧。避风的回廊里，大黑低吼一声，两只小奶犬也跟着奶声奶气的一唱一和。院子里，翟耀辉人还没走到房前，突然转身右拐，沿着青石路奔向东跨院。

    今年春节，杜家二叔他们都留在京城过，家里的人气旺，但也不用担心房间不够住，这栋昔日王府的大宅院房间更多。但除了老人们住的正院外，东跨院最朗阔大气，平时只有杜爹杜妈他们两人住。只不过，东跨院的西厢房前几年刚修葺时，就是专门留给芽儿的。

    肚子里揣着小蝌蚪，别说芽儿没做好心理准备，前些天刚从翟耀辉那里通了气的杜妈她们也没做好心理准备，这几天真的是草木皆惊，如履薄冰。

    原本就千娇百宠的芽儿如今更是母凭子贵，后院平时人气太少，虽然那几只大小军犬都在那儿，但家里怎么放心让如今揣着肉疙瘩的芽儿一个人在后院住！

    杜妈不仅把闺女的窝暂时安顿在西厢房，娘俩也在一个炕头睡了好几天了，晚上起夜喝水什么的也方便照顾芽儿！倒是杜爹，这些天晚上都是孤家寡人一位。

    翟耀辉穿过爬满枯藤的垂花门，就看见西厢房窗户内还透出一抹温暖的灯光。见状，眉间顿时舒展不少。不过，眉峰间依旧有两分凌厉，这小丫头竟然一点都不知要照顾自己，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清凉的月色倾洒在铺着平滑青石的院子里，融在皎洁月色中的翟耀辉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近乡情怯走到门前，刚要推门进去，突然顿住脚步，敲了敲门，“芽儿！”

    这一声喊，把炕上正准备钻被窝睡觉的娘俩吓了一跳！

    “翟哥哥？”芽儿都以为自己幻听了，趴在炕沿上抻着脖子试探着喊了一声。

    正屋，因为杜妈只心疼闺女，杜爹孤枕难眠也听见动静了，赶紧打开灯，趴在窗户上喊了一句，“耀辉，是你不？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是我！爸，吵醒你们了！”翟耀辉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倒是自己考虑不周！幸亏今天晚上月色不错，要不然，这三更半夜的，自己差点就成了那风雪夜归人了！

    西厢房里，杜妈见炕上的宝贝闺女喊完顿时乐的弯着小腿，勾着脚趾头，又气又笑。敢情自己这当妈的连女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忍不住在宝贝闺女浑圆挺翘的小屁股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笑骂了一句，“你这孩子，别趴着，别压着肚子，小心孩子！”说着，拽了拽棉袄，趿拉着拖鞋下炕开门。

    晚上月色不错，床头柜上那盏小小台灯虽然照不到门口，杜妈也看得清院子里翟耀辉那一身显得格外风尘仆仆。赶紧把人拉进屋子，不由心疼，“你这孩子，半夜三更的咋还往家赶，不会在部队休息一晚上！”

    “妈，刚执行完任务回来，正好路过！”翟耀辉嘴上应着杜妈的话，看着磨磨蹭蹭过来的小媳妇，眼神里蓄满了笑意。

    杜妈瞪了一眼眼里只有翟耀辉的宝贝闺女，扭头又问翟耀辉，“那回来时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娘用炉子给你煮点面条？”

    芽儿一左一右拽着两人，“妈，翟哥哥要是饿，一会他自己会找吃的，你不用忙乎！”

    “是啊，妈，我这么大的人了，你不用管我！”翟耀辉倒是很替小媳妇帮腔，任由芽儿缀在自己身上，不着痕迹的护着小媳妇的肚子。

    杜妈里外不落好，气的忍不住在宝贝闺女脸上拧了一把，“你这臭丫头！”

    说完，又忙不迭的催只穿着睡衣裤的芽儿赶紧上炕！又是忙着找水杯！

    “就是，这小臭丫头！”杜爹早冻的抖抖索索的披着棉袄进来，见宝贝闺女竟然没看见自己，光顾着坐在炕沿上和翟耀辉那臭小子眉来眼去了，心里顿时不舒服了，也帮腔了一句。

    芽儿赶紧上前冲杜爹撒娇，呲牙冲杜爹做了一个鬼脸。

    杜爹这心里真是五味陈杂，又酸又甜。屁股也就在炕上沾了沾边，跟翟耀辉随意聊了两句，见俩孩子明显神不归属，赶紧拽了拽似乎不知道该忙些什么的媳妇，“行了，耀辉回来了，你也回咱们自己屋睡了吧！没看见你闺女偷偷瞪咱们，嫌咱们俩当电灯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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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7

    <li>

    杜爹和杜妈这两位当电灯泡的,不仅很贴心的把空间单独留给小夫妻,离开时也没忘顺手把门从外面带上。

    刚才一路疾驰而来,翟耀辉满腔的惊喜也渐渐平复下来。但刚才看到像猫儿一般神色慵懒的小媳妇,心绪又重新雀跃沸腾起来。

    没等杜爹从外面把门掩好，翟耀辉突然盘腿上炕和小媳妇面对面坐着。手掌有些急切又有所顾忌,试探着想摸一摸又担心伤到肚子里的小宝宝。

    虽然这几天在家里也是被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看护,但是见翟耀辉这严阵以待的表情,芽儿还是忍不住轻笑，屁股往翟耀辉身边挪了挪,“翟哥哥,你已经知道的啦？”

    “嗯！”翟耀辉敷衍的应了一句，视线一直黏在芽儿腹部，小丫头真的怀孕了？

    翟耀辉不可思议的表情显然取悦了芽儿，拽住不敢摸上来的手掌轻轻的贴在肚皮上，“想摸就摸一摸呗！”

    说完，噘着嘴巴又嘟囔了一句，“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现在也是一个惊喜！”翟耀辉轻斥一声，放轻力道轻轻摸了一圈，手心的触感跟往日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依旧平坦紧致。心头涌出一波波的喜悦，这里不仅孕育着自己的骨肉，也意味着自己和芽儿之间更深的一层羁绊！

    打够招呼了，翟耀辉伸手让小媳妇坐在自己腿上，埋头在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芽儿，谢谢你！”

    这一刻，有些无形的东西似乎更加圆满了！

    私底下，翟耀辉向来爱坏心眼的撩拨芽儿，难得有这么感性柔软的时候，甚至都弄的芽儿也鼻子发酸。

    脖子被硬头发茬扫的痒痒，芽儿歪着脖子躲开，“为什么谢我？惊喜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你是孩儿他爹，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嘻嘻，小海哥还夸你来着，一击即中！”

    一击即中？翟耀辉脸上的柔和顿时凝固，古铜色的脸难得有些发烫，更是满满的醋意，“那混小子，什么玩笑都跟你说！”

    芽儿讨好的晃了晃翟耀辉的胳膊，做了一个鬼脸！

    翟耀辉对芽儿撒娇素来没抵抗力，向来都是举手投降的份，哪舍得怪芽儿口无遮拦，倒是彻底迁怒了郭小海。

    原本就是意思一下打屁股长记性的大巴掌见芽儿不经意间腆了腆肚子，也顿时收手，这丫头肚子里有一块金灿灿的护身符呢。

    想到小丫头肚子里正揣着自己的崽儿，翟耀辉的霸道顿时溃不成军，把怀里的小人儿严丝合缝的契合在自己怀里，爱不释手的按摩着腹部，嘴上柔声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这几天她乖不乖，有没有折腾你？”

    啊？芽儿错愕，这么幼稚的问题还不算完，翟耀辉俯身耳朵紧紧贴在芽儿的肚皮上，凝神聆听。眉间越锁越紧，突然就听翟耀辉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可能有动静！真要是有动静那也是肠胃消化的动静，他现在顶多是一只小蝌蚪！”芽儿笑的肠子都快打结了。这男人，刚才语气那么平静，还以为他是遇变不惊呢，谁知道，竟然这么傻！

    还别说，芽儿这一笑，肚子里还真隐约发出点动静来！翟耀辉表情严肃，还要再试听，被芽儿啼笑皆非的推开，夸张的捏着鼻子，“行了，晚几个月你再跟他打招呼吧！赶紧的，你到底几天没洗澡了，赶紧去洗漱！我给煮碗面吃？”

    翟耀辉注意力刚拉回到自己的狼狈上，被突然坐起来的芽儿吓得心口一颤，赶紧拽住，心有余悸连声叮嘱，“坐好！你别动，洗完澡我自己去煮！”

    自从芽儿肚子里多了一只小蝌蚪，杜妈她们这几天紧张的可谓草木皆兵。而翟耀辉，这惊喜还没完全消化完，也显得有些杯弓蛇影。

    甚至拿着毛巾进浴室前，都不放心扭头叮嘱一句。

    芽儿这准孕妇丝毫没有什么准妈妈综合症，倒是一家老少准太爷太奶孕期综合症症，准爷爷奶奶综合症，现在明显又多了一个准爸爸综合症！

    知道大家都紧张，芽儿也不跟争辩。不过，翟耀辉匆匆冲了一个战斗澡出来，炕桌上刚刚摆上用带盖的小砂锅盛的牛肉面，还有两碟小菜。

    院子太多，虽然都同一张饭桌吃饭，但每进院子都有一间单独的小灶房，平时烧开水煮点宵夜什么的。东西都是现成的，煮碗面对芽儿来讲小菜一碟。

    面都已经煮好了，翟耀辉拿先斩后奏的小媳妇没办法，只好把人塞回炕上的被窝里。紧接着也坐在炕桌旁，拿开砂锅盖子，顿时满室鲜香。

    切的薄薄的酱牛肉，翠绿的烫小青菜叶子，金黄的煎蛋，看着就胃口大开。牛肉面的汤底是白天刚熬了一天熬出来的奶白色的大骨头汤，醇厚香鲜。

    翟耀辉一天没吃饭了，看着小媳妇的爱心面还真的饿了！分分钟解决了整一砂锅的面，连两碟小菜也一扫而光。

    虽然只吃了六七分饱，但收拾完炕桌，一时间没有了睡意。

    芽儿平时的生物钟也比现在晚，干脆脑袋枕翟耀辉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翟耀辉讲这些天鸡毛蒜皮的趣事儿。尤其是，这几天，罗郑两家因自己小惩大诫而引发的鸡飞狗跳，简直是高/潮迭起。

    做坏事儿，当然要偷偷摸摸的做！芽儿这些天看戏看得趣味怏然，除了跟郭小海偷偷笑几声外，又没法跟别人分享！好容易逮到翟耀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再说了，这场闹剧唱的热闹，翟耀辉这幕后策划也功不可没！

    翟耀辉半坐着仿佛怀里抱着一只慵懒高贵的波斯猫似的，偶尔看看眉飞色舞的小姑娘，时不时应上两声。这些天，积累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翟哥哥，说不定明天早晨，罗郑两家联姻的请帖就送到老爷子手里了！就是不知道婚礼上罗三和郑月如能不能笑得出来！”芽儿笑的格外幸灾乐祸，丝毫不介意在翟耀辉面前暴露自己的刁蛮，皱着鼻子冷哼一声，“哼，事不过三，下次再敢招惹我，就不仅仅是小惩大诫这么简单了！”

    翟耀辉有一半心神还留在今天带回去的猎物身上，见小媳妇满脸趣味讲的跌宕起伏，眼神里幽光闪闪，手指好玩似的揉捏着元宝形圆润耳垂，突然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芽儿，罗三的病情还没检查出来？”

    刚才那通电话没听完，翟耀辉就心急如焚的挂断了，倒是不知道罗三最近怎么样了！

    芽儿倒没多想，得意的哼哼了两声，娇声道，“那当然！你不看是谁出手！似是非是，中西医一时间都确诊不了！想必这次罗三少真的吓破胆了！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我呢！”

    翟耀辉眼睛不由亮了几分，不着痕迹的带偏了话题，“那你那里都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整人的东西？例如说有没有让人精神懈怠放松？”

    今天带回来的这条大鱼明显是经过这方面专业训练的，而对这些人来讲，寻常的审/讯手段压根起不了作用，更遑论说想挖掘出他身上最大的机密了！

    芽儿也意识到话题跑偏了，翻了翻眼皮，狐疑的看了翟耀辉一眼，兴奋又紧张的多嘴问了一句，“任务需要？”

    “嗯！”翟耀辉也不否认！说起来，这小丫头那小红本上的编号正好归自己直接领导。也不知道那位老爷子当时给芽儿弄这么一个番号是不是就是看中了芽儿这方面的资质！

    芽儿立马兴奋的坐了起来，两眼放光的盯着翟耀辉！虽然很清楚从这人嘴里打听不到独家内部消息，芽儿也不白费那个劲套话，更何况知道多了没好处！但芽儿真的来了兴头，突然想起来出国前的那惊魂一夜。

    “我倒是配过，但是具体效果如何还没经过临床验证！而且，翟哥哥，你肯定也清楚这些东西主要还是跟个人自制力和精神力有关！”秘密既然已经被知道了，芽儿也不介意让翟耀辉看到，把手里凭空多出来的小琉璃瓶递给翟耀辉。

    “翟哥哥，我没试过效果，不知道可不可以帮上忙！”正儿八经药方，芽儿肯定是经过多少次辩证和试药，但是这些稀奇古怪整人的小玩意，芽儿大都是拿空间里那些动物练手，逗逗趣罢了！

    翟耀辉拧开木塞，琉璃瓶里装的只是寻常的白色粉末，翟耀辉这门外汉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来！

    芽儿收回琉璃瓶，找了一张草稿纸从里面倒了一撮出来，白色粉末竟然显得有些晶莹，芽儿忍不住夸了一句，“入水即化！融化之后无色无味！”

    色和味是自己改良后才去掉的！就是不知道效果比改良前如何！

    翟耀辉其实只是偶然灵光一闪，随口那么问问罢了！说实在的，翟耀辉其实不太愿意让芽儿面对那些，自家芽儿的世界太纯粹，还是研究她的中医为好！

    但是见芽儿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翟耀辉也来了兴致。

    翟耀辉拿起那张放着粉末的草稿纸端到鼻尖闻了闻，“这药对身体有害吗？要不翟哥哥帮你试一回药？”

    自家小媳妇身上有太多的惊喜，翟耀辉对芽儿倒是莫名信任的很。翟耀辉有信心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家媳妇，但是，这药真的有效的话

    翟耀辉心头一热，他也曾受过这方面的特殊训练，想要试验这药末可不可以起作用，自己是最好的体验者。

    芽儿见翟耀辉不像是开玩笑，不由一愣，心思百转，笑道，“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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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8

    <li>　　上古时候,神农尝百草。翟耀辉愿意试一回药,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只是随手配制的一些恶作剧兴致的小玩意，很少有光明正大的机会验证药效如何，但是对身体无大碍，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要不然,芽儿也不会轻易答应翟耀辉的提议。

    翟耀辉别有打算,芽儿也心痒到底效果如何。正好也睡不着，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这大晚上的,小两口头顶着头,说试药真的试上了。

    翟耀辉神色凝重审视了半天芽儿递过来的水杯,嗅了嗅鼻子,水杯里冲入粉末的温开水依旧澄清,无色无味。

    见小媳妇紧张的眼睛都忘了眨了，翟耀辉十分淡定的一饮而尽，那叫一个凛然！喝完，还咂了咂嘴，品了品味，最后揶揄的点评了一句，“好像真的没什么味道！”

    “你真的敢喝啊！”倒是芽儿惊讶的喊了一声。

    不过，喝都喝光了，芽儿挪了挪屁股，跪坐在翟耀辉跟前，突然晃了晃手，“翟哥哥，现在有什么反应？”

    “似乎没什么反应！如果真要说的话，似乎很舒服！”翟耀辉拽过小媳妇玉瓷般白皙的小手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眼神依旧凌厉如昔。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眉峰少了两分凌厉，多了一分惬意，还有一抹转瞬即逝的茫然。

    芽儿不错眼的注视着翟耀辉的表情，对效果很不满意，任由翟耀辉把玩自己的手指头。过了几分钟后，见神色彻底放松下来，连清冷的眼神都少了两分灵动，药效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芽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柔和，“翟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翟耀辉表情一顿，常年不笑的人只是微微笑了笑，顿时冰雪消融似的，连身上的凌冽都褪色三分，清贵，俊朗！

    翟耀辉皱了皱眉，似乎在迟疑，但眉间瞬间又舒展开了，声音低沉的仿若大提琴似的，魅惑人心，“很好！有些飘飘然，幸福的好像行走在云端。美妙的仿佛埋在萱宝的身体里，酣畅淋漓，让人沉醉不起！”

    芽儿正紧皱着眉头观察翟耀辉的表情呢，见这人神色有惬意，突然变成了张狂的暧昧，还在纳闷呢，就听这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厢房里没外人，芽儿脸顿时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烫的吓人，差点没直接扑上去咬满脸春意的翟耀辉一口！这人心里怎么整天都在琢磨那点子事儿！

    但看看表情看似寻常，但格外，芽儿皱了皱鼻子，算了，不管了！话入正题！

    不过，说到话入正题，芽儿挠了挠头皮，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刚才忘了先通通气，提前商量好了！

    这人连另一层的身份都不能轻易曝光，身上全都是机密，自己怎么敢随便乱问！但是，问一般的事情，似乎又无法深度的验证药效。

    芽儿不想半途而废，突然福至心灵！语气里带着三分诱导，“翟哥哥，那你是不是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神秘啊！”

    “芽儿的神秘？”翟耀辉语气迟钝的反问了一句！表情渐渐冷凝起来，因为表情挣扎而显得有些狰狞，连茫然的眼神似乎也清明了不少！唯独缄口不言！

    一看就知道问到逆鳞了，芽儿吐了吐舌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也不敢步步紧逼，直截了当的换了一个话题，“芽儿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有一个特别的小红本，你知不知道芽儿上面的番号？”

    这个问题，翟耀辉依旧凝眉沉默了良久。在芽儿脸上的失望越来越重，翟耀辉突然答道，“是！记得！”

    芽儿脸上一喜，似乎有效。

    不过，芽儿哪懂得审话套话这些，只好赶紧趁热打铁，“那番号具体是多少？你和她的职位谁高谁低？”

    翟耀辉表情突然又有些凝重，不过，很快又渐渐松动，停了有好一会，嘴里突然蹦出来一长串的数字。芽儿赶紧拿出自己那个没用武之地的小红本瞧，真的一个数字都没错！

    自己竟然连这个都问出来了？

    虽然自己这外行人无法下结论，但似乎真有些效果，嘴角翘了翘，难掩那点小得意！

    只不过，剩下的芽儿也不敢问！但见翟耀辉此刻表情温顺的仿佛大狗狗似的，水汪汪的杏眼里突然闪过一抹狡黠。机不可失，难得有机会挖掘这人的小秘密，不能白白浪费！

    “翟哥哥，你以前有没有交过别的女朋友？听说你以前的桃花运不错？”芽儿嘴上虽然没多问过，心里到底吃了两回飞醋！

    “没有！这辈子只喜欢芽儿一个人！”

    “哦！只喜欢芽儿一个人啊！”芽儿拉长着声调，声音甜软酥麻，幸福到骨子里！

    炕头前那盏小小的台灯散发着淡黄的光晕，墙壁上投射出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偎依到一块去的影子，彼此间没有一丝缝隙。窗外月色如洗，似在静静聆听那喃声细语。

    芽儿的问题虽然古灵精怪，但翟耀辉的回答显然让芽儿很满意，彻底玩上瘾了。

    炕头虽然依旧热烘烘的，但院子里袭人的寒意渐渐钻到厢房里，只披了一件毛衣的芽儿打了一个哆嗦。

    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本来是验证药效如何，这会倒成了听自家男人说情话了。

    手里突然多出来的另外一个琉璃瓶，芽儿在翟耀辉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最后一个问题，翟哥哥，晚上吃的什么饭啊？你这会最想做什么！”

    芽儿突然哈欠连连，却没注意到翟耀辉渐渐清明的眼神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发的柔和，满满的宠溺，“晚上吃的萱宝做的牛肉面！这会最想把萱宝拆吧拆吧吃进肚子里！”

    芽儿拧木塞的手顿时顿住了，这话似乎又变味了？抬眼一看，翟耀辉满脸魅惑的笑意，伸手把人重新搂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吹在芽儿耳边，“我是实话实说！芽儿，怎么办，我想吃你了！”

    啊呜一声，芽儿猛的借势直接扑倒翟耀辉，这人，本来想让这人嗅一嗅早点解了药效，谁知道，这人竟然早就清醒了。

    翟耀辉连惊带呼，一边当人肉垫子，双手稳稳托住自己的大宝贝！大宝贝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宝贝呢！要不然，自己早把大宝贝吃了。

    到底是新婚燕尔，翟耀辉虽然顾忌芽儿的肚子，但是亲亲摸摸过把瘾也无大碍，小两口在炕上闹成一团！

    夜深时分，院子里寒意袭人，而厢房里暖意融融，时不时传出两人的打闹嬉笑声。

    正屋，杜爹和杜妈是老夫老妻了，躺在热烘烘的炕头上早就睡了一觉了！

    这几天，沉浸在要当外婆的喜悦中的杜妈都是陪着宝贝闺女睡，生怕芽儿半夜要喝水。寸草春晖，杜妈担心闺女，晚上睡觉比平时惊醒的多！

    要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夜深人静！平时东跨院就杜爹和杜妈住，最是安静，睡意朦胧间隐约听见嬉笑声。杜妈有些惊醒，翻了一个身，凝神细听。

    半睡半醒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俩孩子，怎么闹到现在还不睡？”

    “不能吧，你听岔了！芽儿有耀辉照顾呢，你啊，就别瞎操心了，也不看看都几点了！”杜爹迷迷瞪瞪的回了一句，伸手帮杜妈掖了掖被角！

    杜妈倒是睡意重新涌上来了，杜爹翻了一个身，人却彻底醒了。突然见，人掀开被角，撅着屁股趴在窗户上往外一看，杜爹肺管子都快气炸了。

    这俩糟心孩子！尤其是翟耀辉那小兔崽子，不知道芽儿头三个月最危险啊！

    杜爹猛的掀开被子，抹黑摸到一件棉袄胡乱披到身上，趿拉着拖鞋，准备去敲窗户！

    杜妈刚要睡着，被杜爹这搅和被窝里钻进去一股寒意，人也醒了。听见杜爹悉悉索索的摸衣服一猜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杜爹刚趿拉上拖鞋，就被杜妈伸胳膊拽住，“行了，大半夜的折腾啥，别冻着你！俩孩子有分寸！”

    虽然是劝杜爹，杜妈最后这句怎么听怎么没有底气。俩孩子是懂事又有分寸，但是耀辉正血气方刚的年纪，又稀罕芽儿稀罕的跟什么似的，哎！倒是，但当长辈的怎么好意思多管小两口房里的事儿！

    杜爹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大好，但到底不甘心，重新钻回被窝前，撅屁股趴在窗户底下，重重的连着咳嗽了几声，嗓子都咳的火辣辣的疼。

    西厢房，小两口正亲的难分难舍，正屋那边突然传来那杜爹震天响似的咳嗽，芽儿推开肩膀上的脑袋，有点害羞的吐了吐舌头。

    翟耀辉也叹了一口气，伸手熄灭台灯，任命的帮小媳妇掖好被角，把小媳妇搂进怀里，手摸了摸还没有什么变化的肚子，嘘唏感慨，看来，有时候一击必中也未必是好事！

    翟耀辉侧卧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低声哄道，“赶紧睡吧，你睡着了，我估计还要赶回去一趟！”

    刚才翟耀辉亲自体验，到底是自家小媳妇出品不凡，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效果神奇！刚才，用芽儿的话来讲，自己清醒的太快。但事实是，自己曾受过这方面严苛的训练，这效果已经比自己预期的好多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连芽儿这外行人竟然都可以轻松从自己嘴里问出那么多！而自己事后大多数都已经模糊记不得了，仿佛是美梦一场！

    翟耀辉脑海里闪过种种思绪，一边低声轻哼着催眠曲，夜色笼罩下的小院重新静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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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怀孕的原因,又或者杜妈他们耳叮面嘱的念叨多了,最近几天，芽儿总觉得睡不够似的。

    这天也不例外，早晨醒来的时候，院子里早已经大亮。金黄色的冬阳带着清新的凉意洒在平整的青石院子里,古朴庄重的大宅院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泽,弥漫着着一股子浓浓的年味。

    芽儿睡眼惺忪间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被窝，早已经凉透了！也不知道最那人昨天晚上到底什么时候出去的！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的洗漱回来,才发现旁边枕头上还放了一张纸条。字如其人,刚健浑厚！

    看完,芽儿把纸条折的整整齐齐收好！自娱自乐,其实这也算是一种最朴实的浪漫！

    民间有句俗谣,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口，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

    今天正好就是小年，芽儿还在磨磨蹭蹭不愿意起床的时候，正院那边，杜妈她们早就草草吃过早饭，风风火火的忙活开了。

    在民间，小年是老百姓祭灶的日子，送灶王爷上天言好事。还要扫房擦窗，刷锅洗碗，犄角旮旯都得清扫的一干二净，除尘去秽。

    打开房门，金黄色的暖阳终于照进西厢房的时候，整个东跨院都静悄悄的。

    知道芽儿怀着孕，这几天一家老少干什么事儿都轻手轻脚的，两位嗓门最大的老爷子都不整天吆喝来吆喝去了，就是为了给芽儿肚子里他们的乖重孙做一个好榜样。

    院子大了也有一个坏处，穿过东跨院的垂月门，芽儿才远远看见人影。杜爹身上套了一件压箱底的深蓝色旧外套，正挥舞着大笤帚呼啦啦的扫夹道！担心头上招灰，还裹着一条大红色的毛巾，看着就喜庆。

    芽儿蹑手蹑脚的上前，作怪似的在杜爹背后突然喊了一嗓子，“爹，早！”

    杜爹正美滋滋的哼着不成曲的山小调，被芽儿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笤帚差点没脱手而出。可扭头一看是青春洋溢、人比花娇的宝贝闺女，杜爹立马眉开眼笑，“哎！早！睡醒了啊？厨房里你娘给你留着饭呢，赶紧去吃！”

    说完，抻着脖子往芽儿后面看了好几眼，“对了，耀辉人呢？今天一早上都没看见他！你说你们，闹腾起来不知道轻重！”

    昨天晚上抠着嗓子眼干咳了好几声，早晨起来嗓子火辣辣的疼。杜爹愤愤的跺了脚，幸亏是没逮到翟耀辉人影，要不然没他好果子吃！

    明媚的冬阳下，芽儿一张精致如玉的小脸突然镀上一层莹润的粉色，眼神有些飘忽，显然记起来昨天晚上杜爹咳嗽的那几嗓子了！

    但到底理亏，只好抱着杜爹的胳膊撒娇，嘻嘻干笑，“翟哥哥又回去了！”

    “怎么半夜三更的就又回去了！今天过小年呢！”杜爹蹙着眉，你说她这大晚上的来，半夜三更的走，这折腾的什么劲儿！

    “爹，翟哥哥有任务呢！挤出时间回来看一看！”芽儿做了一个鬼脸，说完要去接杜爹手里的笤帚，“爹，我帮你扫，正好活动活动身体！”

    杜爹吓得赶紧把笤帚藏到背后，也顾不上说女婿的坏话了，又气又笑的点了点闺女的聪明大脑门，“你啊，爹白疼你了！胳膊肘往外拐，就会帮耀辉说好话！”

    “行了，爹哪用你帮忙，赶紧去吃早饭去！”杜爹说着，连推带搡的把芽儿送到正院，生怕芽儿磕着碰着。

    杜爹不舍得闺女干活，杜妈他们更不舍得，芽儿肚子正矜贵着呢！

    今天要大扫除，这栋五进大宅院犄角旮旯都要清扫到，看似一个庞大的工程，实则，芽儿压根插不上手。家里人多，擦窗扫屋这些精细活活有杜妈和杜家大姑她们。院子外那些脏活累活，有杜爹他们呢！

    就是三江和三海那俩半大小子，这大半年的功夫，个头窜了又窜。褪下了几分青涩，眉峰间藏着两分凌厉，言行举止不像以前那么跳脱，俨然成了大小伙子了！

    再者，前些日子刚操办完小两口的婚礼，那时候家里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才多少天，积不了多少灰尘，打扫起来一点不费劲！

    就连最爱在芽儿脚底边打转的俩胖墩，也被懂事的英子姐弟和虎子哄着去后院玩了。这是老太太们交给他们仨的任务，生怕跟小牛犊似的俩小胖墩冲撞到芽儿。

    孟德柱到底还年轻，腿伤恢复的很不错，前几天就已经能正常走几步了、虽然这几年神经萎缩的厉害，走路还有些费力，但不一瘸一拐的。康复好了，正常行走肯定不成问题。不过，到底没有伤愈，这大年底的，胡孟两家在老家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亲戚，干脆直接留在京城一起过年。

    这会，胡添树正穿着雨靴子，拿着渔网在后院小塘子里捞鱼呢。 孟老爷子在一旁负责看着孩子，偶尔口头上技术指导两句。

    温润如玉的杜清河和俊朗帅气的杜清山，今天注定了是难兄难弟。一人身上套着一件杜爹的旧外套，土气又可爱，笨手笨脚的不知道放走了多少条大鱼，气的胡添树不停跳脚！偏偏这俩人乐在其中。

    雷蒙这乐不思蜀的毛脚女婿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给大塑料盆里那十来条一尺多长泛着粼光的草鱼来一张特西时，混杂在其中的那条鲤鱼突然奋力腾空半跃，尾巴一甩，雷蒙那架价格不菲的相机镜头上顿时泥点斑斑，心疼的雷蒙捂着胸口朝杜清凌撒娇。

    还是史蒂芬教授聪明，手里拿着的是傻瓜式相机，远远站在旁边，默默记录着每个人脸上那平淡但隽永的幸福，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中国传统春节的年味。

    连教授都不用自己招待，芽儿默默的转了一圈，吃醋的发现自己如今真的母凭子贵，无事一身轻。

    吃过依旧温热的早饭，芽儿只好搬了一个马扎，系上围裙，和老太太她们包饺子！

    胡添树媳妇本来就大着肚子，扫屋擦窗的活也轮不到她这位客人，早早的就腼腆的打好招呼说帮忙擀皮。

    杜奶奶她们一直没拿胡添树媳妇当外人，也没拒绝，越客套了人在家里住着越拘谨！可是等包起饺子来，仨老太太一个个目瞪口呆，直竖大拇指！

    到底是东北媳妇能干，擀面杖在她手里就跟银针在芽儿手里似的。杜奶奶算是手巧的，拿手绝活，擀饺子皮一次可以擀两张。可人家虎子娘一次擀四张，擀出来的饺子皮薄厚均匀，大小跟一个模子切出来的一样！

    一个人擀皮，芽儿和仨老太太一起包都包不过来！

    幸好，刚包了没多大会儿，帮手来了！

    前几天两家就说好了的，翟杜两家今年一起过春节！刚包了一盖帘，翟妈和翟家大姑她们收拾好小楼那边的卫生，也提着吃的喝的的说说笑笑的赶过来帮忙了。

    翟妈前两天忙着内退的事儿，一直没过来看自己的宝贝孙子。进来后，把手里拎着的年货随意往角落里一放，也搬了一个马扎，笑眯眯的拉着芽儿不撒手。

    翟妈一会捏捏芽儿的小脸，一会满脸慈爱的摸摸芽儿的肚子，甚至还贴在肚子上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问芽儿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嘘寒问暖了好半天！

    杜妈正好进屋过来送盖帘，见翟妈恨不得把芽儿含在嘴里那小心劲，忍不住扑哧一乐，“你啊！咱们谁没生过孩子，你别这么娇惯着这丫头！”

    杜妈倒是忘了，每天一早一晚自己也要来这么一回。

    “妈！娘！”芽儿被俩当妈的闹了一个大红脸，娇嗔了一声。见两位妈妈都忍俊不禁，又羞又窘，撅着嘴嘟囔道，“我都吃醋了！你们这明显有了新人忘旧人！”

    “瞧瞧，瞧瞧，这臭丫头说的什么话！哎哟哎，这眼看就快当妈的人了，咋还是一身孩子气呢！”坐在芽儿旁边的杜奶奶笑的一手面粉把孙女搂进怀里揉搓了半天，不可支道，“行了！你妈她们喜新厌旧，奶奶稀罕芽儿！你啊，赶紧给你妈腾地方，歇着去！”

    仨老太太本来就担心芽儿一直坐着会窝着肚子，赶紧趁机撵人。在老太太她们看来，自家芽儿身形到底单薄了一些，不够圆润！这些天又总去医院，手术室一站就五六个小时，生怕芽儿的身体吃不消！

    翟妈也不生气，也把芽儿搂到怀里揉搓了一阵子，这小棉袄哦！只要有这小丫头在，总是这么有滋有味！

    翟家大姑跟杜家大姑脾气差不多，都是爱说爱笑的人，洗完手回来，正好听见老太太打趣芽儿，也凑了一会热闹，“芽儿啊，大姑也稀罕你！”

    说着，接过芽儿手里刚包了一半的饺子，用屁股撅了撅芽儿，挑拨离间道，“芽儿啊，咱不吃醋，你妈她们眼里只有孙子和外孙，还有大姑疼你呢！”

    这一屋子人，顿时被翟家大姑逗笑了！

    这忙火火的小年，芽儿是那唯一的大闲人，往那边站，都被人撵！最后，跑到李清源老两口的屋子，陪老爷子们下棋写春联去了。

    过小年，年味正的越来越浓，新年就在眼前了！按说，家家户户肯定都忙着过年呢，除了走亲访友外，很少有人登门拜访才对，谁知道，客厅那边电话响了，找翟明山的。

    这厢，芽儿刚佯败给杜爷爷，翟爷爷接完电话一脸纠结的回来了！

    芽儿一看老爷子那满脸纠结样，赶紧把位子让出来，“爷爷，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郑荣军那老小子！说要亲自过来送喜帖！”翟爷爷面上气哄哄的，不耽误盘腿上炕，摆好棋盘准备跟杜爷爷这老亲家再杀一局！那老小子脸皮倒厚！以前那些种种自己和芽儿不在追究，并不代表翟家跟郑家把手言欢了，还好意思送请帖！

    芽儿想的倒是简单，只是表情一怔，这算不算是不经念叨？昨天晚上，真的有一句话说对了，罗郑两家的喜酒年前还真的能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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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0

    <li>　　说曹操,曹操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天，芽儿家到底还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翟爷爷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都在电话里头拒绝了，挂断电话,跟芽儿念叨了几句,就把郑老爷子打电话要亲自来送喜帖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郑荣军那老头也太有意思了！虽然归根究底的说起来，顶天也就是年轻人年轻气盛。但是,事不过三,翟家人的脸面也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有些事,自己虽然大度既往不咎,但郑荣军那老头也太顺杆爬了！

    说到底,郑荣军有些得陇望蜀了！一边两头下注,一边有想着借机和翟家一笑泯恩仇！刚才电话里头，竟然还可以云淡风轻的说亲自送请帖，显得自己跟他私交多好似的！

    说实在的，翟爷爷心里愈发看不上郑荣军这人了。以前，两人虽然也只是泛泛之交，井水不犯河水，但那时候的郑荣军也曾叱咤风云，算得上一位人物。但退居下来的郑荣军，这些年，行事越发没有章程了。

    翟爷爷虽然很同情郑荣军百般作为都是为子孙计，但是，从根上就失了风骨和原则。越是长辈越要以身作则，溺子如杀子，不是遇到事儿就忙不迭的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宠出来的！

    不过，芽儿和郑家那个叫郑月如的私底下那点子龌龊，家人都还不知道，翟爷爷随口腹诽了几句，也就罢了。

    就连芽儿，听过也就忘了！罗三和郑月如再三招惹自己，自己小惩大诫也算还了回去，暂且扯平了。

    祖孙俩没把这通电话当回事儿，眼看自己的棋局被逼到死路，翟爷爷大惊小怪的连忙喊芽儿帮自己。芽儿撸起袖子，正在书桌前提腕挥毫呢，被老爷子猛然大惊小怪的一咋呼，手腕一滞，一张春联写坏了。

    李清源正颔首点评芽儿书法有没有退步，听翟明山在旁边咋呼的厉害，赶紧摆摆手，芽儿把毛笔递给李爷爷，转身歪坐回炕沿上，陪两位老爷子接着杀几局。

    谁说芽儿不忙，算起来，彩衣娱亲也算是功劳一件！

    窗明几净的院子收拾起来，锅碗瓢盆准备出来，大红的剪纸剪出来，这年味越来越浓郁了！

    家里一家老少正热火朝天的忙着过小年时，厚重的红木大门外，一辆小轿车嘎吱一声悄然停在门外。

    郑荣军也早到颐养天年的年岁了，这些天为了一桩接一桩的糟心事儿，忙的焦头烂额。如今颇显颓废老迈，出门前虽然洗脸净面特意拾掇了一番，也掩饰不住眼底的青黑和疲惫。到底上了年纪，下车时拄着拐杖的手都有些颤抖！

    陪郑老爷子过来的刘助理早先一步下车，不着痕迹的要上前搀上一把，被郑荣军摆了摆手躲了过去。

    见状，刘助理十分有眼色的收住脚步，稍稍退了半步！

    郑荣军拄着拐杖，若有所思，抬头打量了好一会这栋青砖灰瓦、古朴厚重的大宅院。这杜家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可以在皇城根下占了这么一栋明阔疏朗的大院子！

    快过年了，王兵他们四人今天正好都在家里休息，早就看见有位气势不凡的老先生在大门口徘徊，赶紧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郑荣军打量完大宅院，正犹豫着怎么敲门呢，这栋大宅院占地极广，哪怕自己把大门敲的震天响，里面也不见的有人听见，见旁边罩房里快步迎上来的两位高高壮壮的年轻人，步伐沉稳，眼神锐利。郑荣军不由握紧手里的拐杖，神色越发凝重。

    杜家，或许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

    正院，芽儿绞尽脑汁左右支招，俩老爷子棋局厮杀的难分难舍，最后好歹打成平局！翟爷爷正吆喝着再来一局，就听客厅那边老伴喊，前院有位姓郑的老先登门拜访。

    姓郑的？翟爷爷眉头皱的能夹死苍鹰，突然冲着也满脸惊讶的芽儿挑眉笑了笑，“嘿，芽儿，人家还真的亲自上门送请帖来了！”

    “怎么了，老翟？”李爷爷他们一听翟老头这语气不对啊，不像是故友拜访的惊喜！

    “没事！就是没想到找到这里来了！”翟爷爷浑不在意，把棋盘往旁边推了推，“走，芽儿，跟爷爷去门口迎一迎这位不速之客！”

    芽儿虚搀着老爷子迎出来时，王兵已经领着贵客沿着青石路穿过了垂月门，到了正院。比起前院的疏朗，老爷子老太太们住的正院要清幽别致多了！

    石榴树，篱笆墙爬着的枯萎蔓藤，雕廊画栋的回廊下那架鸟笼，还有客厅方向传出来的隐隐可听的说笑声，郑荣军久久不能回神！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连这些日子胸口的郁结也消了几分。

    直到看见屋前那一老一少如出一辙的笑容，这才压下了种种思绪，突然快走了两步，朗声笑道，“翟老，不介意我今天不请自来吧！”

    “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客套话有啥用！”快中午了，冬阳正耀眼，翟爷爷的火气也大，轻嗤了一声，说出来的话一点不客气。

    芽儿怕老爷子突然又发孩子脾气，突然插话问好，“郑老爷子！”

    明媚的冬阳下，翟明山旁边的年轻女孩儿眉眼如画，不施粉黛也难掩那份灵动剔透。郑荣军眯了眯眼，打趣道，“小杜啊，你这嫁人后出落的更好了！”

    “谢谢郑老爷子夸奖！”芽儿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晃了晃自家老爷子！

    “走吧，既然来了，那就屋子坐会儿吧！”到底登门是客，翟爷爷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郑荣军清楚自己今天是不速之客，见翟明山好歹没直接送客，心里蓦地松了一口气，也暗暗惊讶杜萱瑾对翟明山的影响力。看来，谣传绝非虚言，翟明山是真的疼这个孙媳妇疼到骨子里了！

    家里人不知道那点子龌龊事儿，翟爷爷把客人领到自己房间里！

    芽儿很快泡了一壶香茶进来，然后有眼色的又退了出去！芽儿一出去，顿时冷了场！

    屋子里烧着地暖，但是对硬着头皮上门塞喜帖的郑荣军来说，到没觉出来暖意融融，只觉得热的烦躁的，更没有心思打量着这间两明一暗的疏朗厢房里那看似质朴无华实则古朴厚重的一桌一椅。刚才随意一瞥，看得连连吃惊，杜家的家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厚！

    不过，此刻也不是审量杜家家底的时候！

    尴尬了片刻，郑荣军见翟明山似乎要端茶送客，直接开门见山，“翟老，刚才电话里头也说了，二十六那天是月如和罗少强的婚礼，到时候有时间的话务必去喝一杯喜酒！月如那丫头性子毛糙，以前她多有惹到小杜的地方，让她给小杜和您赔礼敬酒！”

    说完，把随身带过来的喜帖放在小茶几上，往翟明山那边推了推！郑家如今风雨飘零，郑老爷子真的想借此机会跟翟家稍微修补一些关系！

    而且，外面留言风言风语，这些天了，少强和月如两人依旧病因不明，郑老爷子此举也可以说是意在沛公。

    外面盛赞杜萱瑾医术精湛，尤其擅专疑难杂症，郑老爷子今天还有更一深层的盘算，意在借机求医！

    子孙都是债，为了整天惹祸不断的孙子和孙女，郑老爷子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郑家的希望，也顾不上自己的脸面了！郑月如三番两次故意惹到人家小杜，要是突兀的求人问诊，这话郑老爷子说不出来。而且，心里也清楚，以翟家的护短，肯定直截了当的拒绝。

    翟明山虽然不大清楚罗郑两家这些天的鸡飞狗跳，但郑荣军的算盘也猜个七七八八。瞥了一眼大红的喜帖，似笑非笑的又推了回来，“老郑，算了，我已经说过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喝喜酒就算了，这大年底的，家里正忙活着呢！”

    说完，端起热气袅袅的香茗，大有端茶送客之意，老子没那功夫去喝喜酒！

    郑荣军老脸一热，闪过一抹尴尬！也知道自己事儿做的不地道，但是越发不想和翟家进一步交恶，至少，在外人眼里，不能和翟家交恶。

    把喜帖又推了回去，讪笑道，“翟老，说实在话，您要是不去喝这杯喜酒，我心里头也不踏实！再说了，家里还需要您老帮忙？”

    翟爷爷向来直来直去，最烦跟人打太极了。瞥了一眼又推到眼皮子底下的那张请帖，哼了一声，“得！请帖你都亲自送上门了，我还能给你撕了不成！这样吧，那天有空的话，我就去喝一杯喜酒！不过，我说老郑，这婚礼似乎也太赶了点吧？”

    翟爷爷后面这句话真的没别的意思，顶多是随口嘲讽郑家为了攀上罗家太猴急了一些。

    倒是郑荣军老脸一红，少强和月如都正病着呢，这些天外面也风言风语，真的算不上是结婚的好日子！但是，眼下骑虎难下，结婚是打破流言最快最直接的法子了。

    等脸上的热度褪了三分，才勉强笑道，“也不算太赶！过了小年，哪天都是良辰吉日！小杜比月如还小几岁呢，不也已经结婚了！”

    翟爷爷假假的笑了笑，也没搭话！

    “对了，翟老，别忘了叫上小杜！月如她多次得罪小杜，我一定让月如给小杜道歉！”郑荣军突然话锋一转，病急乱投医，郑老爷子现在一看到因为脖子上脸上的红斑就焦躁的跟泼妇似的孙女就头疼。

    翟爷爷一愣，不知道该不该笑话郑荣军的贪心不足，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不成，我们家芽儿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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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1

    <li>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郑荣军今天亲自登门送喜帖,早有豁出老脸的心理准备。刚才，翟明山虽然话里话外不着痕迹的嘲讽了两句，但态度之好，已经远远超出郑荣军的预料了。

    当年那个脾气耿直暴躁的翟明山,敢直接冲自己挥拳头。

    这几年,郑荣军一直在私下关注叫这位杜萱瑾的小姑娘。不过，因为郑月如那孩子,两家关系交恶,很多都是道听途说。但是,刚才自己没白长一对眼珠子,杜萱瑾轻而易举的影响着翟明山。

    越是这样,郑荣军越想把另一份喜帖送到杜萱瑾手里！

    毕竟打了几回交道,郑荣军不得不承认杜萱瑾性情平和淡然，半点都不像是翟家人。而且，小姑娘毕竟脸皮薄，只要她愿意松口，以她在翟家受宠的地位，翟罗两家那点小过节才算真正的揭过去了。

    留有余地了，自己也好开口求医。这些天，罗郑两家没少动用关系人脉，为罗少强和郑月如求医。但是，就像病情来的蹊跷一样，病因似乎更蹊跷。模棱两可间，一直就像一块乌云压在两家人的头顶上。

    喜帖都准备出来了，两家人如今更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郑荣军心里清楚自己这老脸的脸皮似乎太厚了些，但是家门不幸，可怜自己这番慈爱心肠罢了。

    况且，比起郑家和翟家那点小过节，罗家和翟家立场不同，关系就差水火不容了。

    郑荣军心底思绪翻滚，面上不显，听翟明山拒绝的坚决也不以为意，和声细语的再劝。翟明山这人虽然强势霸道，但向来吃软不吃硬。

    不过，这一回郑荣军猜错了。事关自家芽儿，翟爷爷是软硬不吃。芽儿肚子里还揣着自己的宝贝重孙子呢，哪有那功夫去喝那什么鸟喜酒啊，都是扯淡！

    见郑荣军那老小子神色动容的又打起了感情牌，翟爷爷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茶盏，突然嗤笑一声，茶盏重重的往小几上一墩。

    翟爷爷一双利眼似笑非笑，“老郑，行啦，有些事儿咱们都心知肚明。真要是说开了，想必你脸上也不好看！我还是那句话，不计较不代表没发生过。你们罗郑两家的这杯喜酒，那天我要有空，就过去讨杯喜酒喝，别的免谈。”

    说完，也不去看郑荣军脸上的僵硬和难堪，云淡风轻的端起茶盏，再次端茶送客。

    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要不是因为这大过年的不想讨晦气，自己哪儿会那么好脾气的随口应下。不过，喝喜酒就喝喜酒呗，说起来，又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敌！

    当然，刚才郑荣军虽然掩饰的好，但说到婚礼怎么办这么急时，脸上闪过的尴尬难堪，才是翟爷爷决心真去讨一杯喜酒喝的根本原因。

    谁说人上了年纪了，夕阳近黄昏的日子过的古井无波，就没好奇心了。这几年翟爷爷小日子轻快又惬意，连心性也返老还童，好奇心旺盛的跟整天闲着没事去挖老鼠洞的淘小子差不多。

    这翟明山说话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郑荣军心里苦笑一声，按下脸上的僵硬和无奈，也不继续纠缠。这点眼色郑荣军还是有的，垂目看了一眼小几上那张喜帖，好歹送出手了，干脆顺水推舟起身告辞。

    在告辞之前，还专门绕道过去跟杜爷爷他们寒暄了两句。虽然跟杜家算不上是熟人，好歹也见过几面。到杜家做客，不跟主人打一声招呼说不过去。

    翟爷爷也不拦着，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杜爷爷正咋咋呼呼的跟孙女对弈，见翟明山陪着一位貌似很眼熟的老先生过来寒暄，定睛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姓郑的老头啊！记得上次还去喝耀辉和芽儿的订婚喜酒呢，才半年没见，怎么如此老态龙钟了！

    说起来，跟郑老头打了几回交道都不是太愉快的经历！但是，看在翟爷爷的面子上，勉强扯了扯嘴角，随口寒暄了两句。杜爷爷这么热情好客的人，丝毫没留客的意思。

    郑荣军也只略坐了片刻，就离开了。只不过，离开时，脚步匆忙，几乎是落荒而逃，自己身上的暮色沉沉，与这几位老先生身上的雍容喜乐格格不入。

    隔壁客厅里传来的轻快的谈笑声，院子里的热火朝天，那俩小牛犊似的差点没冲撞到自己身上的嘻嘻哈哈的大胖娃娃，这栋古朴疏朗的大宅院仿佛是一处隐于闹市的世外桃源，安宁喜乐。

    郑荣军来的时候脚步沉重，告辞时心里愈发沉甸甸的，想到家里那帮子人每次见面都跟斗鸡眼似的，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翟杜两家这才是兴家之兆。

    芽儿站在一尺多高门槛前，目送郑老爷子的车仓惶离开胡同，纳闷的看了老爷子一眼，“爷爷，您刚才说什么话刺激到郑老爷子了？”

    “没有啊！这郑老头想得倒美，想左右逢源，那也得看他教出来的孙女是什么货色！”一身家常便装的翟明山虎目一瞪，威严尽显！但是，这语气听着十分委屈。还要辩解两句，可是一对上眼前俏生生愈发芳华绽放的宝贝孙女，立马喜笑颜开。

    本来是芽儿半搀着老爷子出来送客，老爷子一个巧劲，顿时变成了他小心翼翼虚托着芽儿的胳膊，“芽儿，走，看看你妈她们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可别饿着我的宝贝重孙女和重孙子们！”

    芽儿被老爷子这小心劲弄的哭笑不得，也不挣开，嘴里打趣道，“爷爷，您老真贪心，还重孙子们呢！”

    肚子里的连小蝌蚪都还算不上呢，这群老头和老太太每天都唇枪舌战，真要生出来，芽儿真担心家里何止是鸡飞狗跳！这么一想，为了以后的肃静日子，芽儿倒真的希望自己能一胎多生几个。

    翟爷爷不知道芽儿的顾虑，皱着眉，突然伸手在芽儿肚子前比划了比划，振振有词的反驳道，“怎么就不能是重孙子们呢！芽儿，你想想啊，你翟哥哥他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你们老杜家又有生双胞胎的常例，生孩子其实跟种庄稼一个道理。良种遇上肥田，生孩子还不跟种西瓜似的，一根藤结十个八个圆滚滚的瓜蛋子！”

    翟明山打心眼里把芽儿当亲孙女，这长辈当的就有点荤素不忌，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那话细究起来颇有些为老不尊。

    北方的冬天天气干燥，刚才打扫卫生院子里是尘土满天非！趁着这会儿的日头暖和，洒水不容易结冰，杜爹正端着水盆在前院洒水除尘呢。老爷子那话虽然也很合自己的心思，但看看又羞又窘的闺女，也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像，冷不丁插嘴喊了一声，“翟叔！”

    “爷爷！”一前一后，芽儿也娇嗔一声。虽然王兵他们几人早有眼色躲回房间里去了，但扑哧扑哧的笑声从他们房间不停的传出来！芽儿羞得跺了跺脚，几乎拧成麻花！

    见芽儿害羞了，翟爷爷咧嘴干笑一声，“嘿嘿，不说，不说！走，赶紧吃饭去！”

    郑荣军不请自来，对杜家忙的热火朝天的小年，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投了一颗小石子，顶多泛起一层涟漪，连浪花都没翻起来一个。

    北方人过小年，少不了祭灶和吃饺子。芽儿还没起床的时候，杜爷爷带着杜爹他们在灶台前的桌案前供奉了糖果和清水之物，送灶王爷上天了！杜爹他们打扫完院子，饺子吃食也都准备好了，今天一天也就剩下坐下来吃吃喝喝了。

    傍晚的时候，除了还在基层没放年假的杜皓宇，杜皓轩和郭小海、翟耀霆他们几个也早早的回家过小年！别说三天两头往这边跑的张泽远和赵清夫妻了，就连翟学武两口子也都从郊区部队家属院专门赶了回来！

    等年底，在外地的翟耀扬，杜皓宇和杜家小叔也都放了年假赶回来，今年这个春节，真的算得上是合家大团圆了！

    至于翟耀辉，昨天三更半夜的回家，除了杜爹和杜妈外，没惊动别人！杜爹和杜妈见闺女不在意，翟耀辉一大早就又回部队了，家里热闹，就没跟老爷子老太太们提这事儿。

    本来以为翟耀辉下回说不定得到大年底才能回家呢，谁知道，客厅里大家正忙着搬桌分筷落座开饭的时候，翟耀辉一身寒气赶了回来，杜爹心里顿时舒坦不少。

    虽说理解也支持女婿的工作，但还是希望翟耀辉能经常陪在闺女身边。芽儿不仅仅是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了，已经嫁人了，马上就要当妈妈了，有自己的小家了，谁也无法代替翟耀辉的位置。

    芽儿也没想到翟耀辉能赶回来，就跟被拘了一天的小马驹似的赶紧撒欢似的迎上去，扯住翟耀辉的袖子，跟对暗号似的低声咬耳朵连声问道，“翟哥哥，怎么样，怎么样！”

    虽然是自己随手配的一些不入流的小玩意，但是用对地方了，说不定真的会起奇效，自己也算是没白拿那个小红本！

    在翟耀辉眼里，这双视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星眸，亮的如此光彩夺目，灿若星辰，那一闪一闪晶亮，仿佛是调皮的音符在心弦上踩着幸福欢快的节奏。

    把裹着寒气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翟耀辉这才张开双臂把人拥入怀里，蜻蜓点水似的在光洁的额间印下一记，低笑声震得胸腔发颤，“立杆见效！你是大功臣！”

    绝对是奇效！自家芽儿身上藏着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今天的收获不仅仅是钓到了一条大鱼那么简单！只不过，翟耀辉不舍得芽儿接触太多，也不多说！

    芽儿也不在意详细过程，杏眼弯成了月牙儿，就差直接缀在翟耀辉身上了。

    翟耀辉回来，大家还没来得及招呼，就见小两口又黏糊上，都习以为常的转开视线，该忙什么继续忙什么。

    倒是英子，小鹰和虎子这仨小的，正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平时家长耳提面命多了，见翟叔叔和杜姐姐抱一块了，英子率先羞红了脸抬手捂住眼睛。小鹰和虎子也都似懂非懂的有样学样，你戳戳我，我踢踢你，嘎嘎笑着，欲盖弥彰的捂眼睛。

    谁知道，张哲和杜文栋这俩刚满两周岁的小胖墩，学的也快！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跟屁虫似的乐呵呵的也抬着小胳膊，白胖胖的小肉爪子糊在脸上。只不过，一根根小手指头都胖的跟白胖胖的小萝卜似的，咋呼着，哪儿能挡住眼睛啊！

    偏偏这俩胖墩墩一点也没自觉，咧着小嘴吸溜着口水嘎嘎的乐，小胖手底下乌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的，那叫一个童趣十足。

    本来大家谁也没想打趣黏糊的小两口，但见俩屁事儿不懂的胖娃娃这蠢萌蠢萌的模样，也不知道谁先忍不住了，屋子里顿时笑声沸腾。

    芽儿都被打趣了多少回了，本来也不害羞的，但见俩小胖墩墩也嘎嘎的敢笑话自己，追在俩小胖墩墩后面要打屁股。杜爷爷他们即担心俩胖团子摔着了，又担心芽儿磕着碰着，大呼小叫的拦着闹成一团的姐弟仨，也拉开了小年夜幸福欢快的篇章。

    相比之下，远在千里之外h市的翟耀扬和王英，渐行渐远的两个人今年这个小年夜过的就冷清多了。

    王英冷静下来，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可笑，那番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脱口而出的！王英从小就性子要强，太看重别人的看法，这样的人活的太累！对翟耀扬，初见时那刹那间的恍然心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周围众人的艳羡中掺杂了别的东西，变了质。

    王英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丈夫的在意，对杜萱瑾的嫉妒，迟迟不孕的焦灼，渐渐吞噬着自己的冷静和理智。

    王英虽然后悔，但心里何尝不清楚，自己喊出那句话时无法忽视心底莫名的轻松。

    但是，她更清楚覆水难收！离开京城前的那天早晨，王英打起精神主动跟翟耀扬说，让翟耀扬留给自己一段缓冲的时间。

    翟耀扬到底对王英还有感情在，也不愿意步步紧逼。在京城的时候，翟耀扬怕王英在家人面前太难堪，也不想让人担心，两人还表面上还暂时维持着。回到h市，虽然在外面依旧没露出一丝风声，但翟耀扬还是主动搬到小书房暂住。

    既然不可能了，翟耀扬不愿意再给王英造成任何错觉。这段婚姻错的不止王英一个，越是这样，翟耀扬越不愿意继续拖着！

    王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翟耀扬，也不愿意让同事察觉到自己的狼狈，更没有心情面对母亲的念叨，从京城回来后就销假若无其事继续上班去了。

    其实，何尝不是借着上班的名义，自欺欺人的麻痹自己，

    王母电话里头口无遮拦，被翟妈逮了一个正好！前些天，一个电话也没敢往京城打，生生煎熬了好多天！前两天，王母还是听别人说王英小两口从京城回来了，一天三通电话让王英回家一趟，亲家那头有没有生没生气？到底是什么章程？难不成还真的因为这屁点儿大的事儿离婚？

    王母宁肯拉下面子道歉，自己扇自己嘴巴子，也不舍得翟耀扬这乘龙快婿！

    王母那头逼得紧，王英都借着工作忙躲了回去。这节骨眼上，王母也不敢上门堵人，王英倒是过了几天耳边肃静的日子。

    不过，今天小年，明天又正好是周末，再躲下去也不是事儿。这些天，王英想了很多，越是冷静越是不舍得结束这桩婚姻！王英在赌，赌丈夫对自己还有感情，赌丈夫的心软。

    俗话说，过了小年就是年！市委家属院住的大大小小的父母官，邻里关系客客气气，平时气氛显得肃穆了一些。临近年底这几天，似乎轻快了不少，甚至偶尔响起几声鞭炮声，喜气洋洋的年味倒是越来越足。

    尤其是今天是小年，万家灯火时分，窗户里陆陆续续传出来饭菜的香味和喜庆。

    不过，公认的一号楼的三零一室，今天晚上，似乎同样跟喜庆沾不上边。两室一厅的房间里装修简洁大方，翟耀扬和王英气氛清冷的分坐在饭桌两侧。客厅里，只偶尔响起几声筷子不小心碰到碗碟时的清脆。

    王英怔怔的看了一眼似乎不愿意再分给自己任何一个眼神的丈夫，压下心中的苦涩，突然伸手端起翟耀扬旁边空碗帮着又盛了一碗鸡汤，不经意的轻声道，“耀扬，你明天还要加班吗？要是不忙的话，陪我去爸妈那里一趟，正好把年货给他们送过去！”

    灯光下，王英说话时神色有两分幽怨，细细的打量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丈夫。还是那么清俊和煦的眉眼，往日的点点滴滴霎那间涌上心头，包容的，体贴的，曾经也举案齐眉的！王英使劲眨了眨眼，才把心底的酸涩压了下去。

    到底夫妻一场，翟耀扬也不愿意步步紧逼。从京城回来，王英对离婚两字讳莫如深，翟耀扬以为王英想开了，没想到

    翟耀扬心底叹了一口气，放下碗筷直视王英，答道，“好吧！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王英心里害怕听到话里的那未尽之意，压根不等翟耀扬把话说完，就语气幽幽的匆忙打断道，“耀扬，我们真的只有离婚这一步了吗？几年的夫妻感情就因为我几句话？我知道，那天我那几句话太伤人，但我也是有口无心”

    王英说这番话时，心口闷闷的痛，虽然没有歇斯底里，但字字句句犹如是杜鹃啼血！自己是不对，但是丈夫只替她杜萱瑾心疼，怎么就没人想到自己这些天的委屈？

    想到自己这些天强颜欢笑，如履薄冰，王英突然生出一股子莫名的怨愤。

    自己说错话了，自己道歉了，自己这些天深深的自责，更尝到了备受冷落的苦果了，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也不想说那样的话，杜萱瑾在翟家人的眼里如珠如宝，而自己，只是因为一句有口无心的话就把自己逼到离婚的地步！

    清者自清，如果他翟耀扬真的对杜萱瑾没有那样的心思，同床共枕了好几年，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一时的口快，为什么如此决绝！

    王英眼圈通红，满脸狼狈，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手帕时，心里愈发委屈！

    翟耀扬一直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王英，任由她发泄。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王英有些哽咽的抽泣声，还有那两道胶着在身上的视线。

    王英声声呐喊的发泄完，也跟着冷静下来，都不敢再直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太冷静，冷静的仿佛可以直直的看到自己心里去。

    这些日子的王英，虽然浑身沾满了刺，到底不是脆弱的菟丝花。嘴角扯了扯，忍不住苦笑一声，以为心底那根刺儿已经了，谁知道愈扎愈深，自己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怨愤似乎在丈夫眼底暴露无遗。

    覆水难收，这成语真的很贴切！

    离婚也是朋友，这句话对处事果决的翟耀扬来讲都是妄谈。但到底不愿意让王英心里扎着一根刺儿重新新的生活。

    见王英彻底冷静下来了，翟耀扬定定的盯着王英，不容她眼神躲闪。清冷的语调里，只剩下最后淡淡的关心！

    “王英，给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决定权不在我，而在你自己！这段婚姻，我承认或许有我不够体贴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臆想！

    就是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能放下你的心结？我现在还能当你那番话有口无心，平心静气的和你相处。但你心里埋着这根刺儿，勉强下去最后真的会成为一对怨偶！”

    翟耀扬的话一下下砸在王英心坎上，脸色忽白忽青！

    翟耀扬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但响鼓还需重锤，以前不是没隐晦的谈到过这个问题，开解了多少次了，都徒劳无功。

    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翟耀扬不愿意看到让王英活的这么压抑！

    “或许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但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活的太拘束失去了自我，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都有些杯弓蛇影！刚认识你的时候，你那么的鲜活热情，是恣意的，充满了朝气，明媚而又生动或许离婚了，你可以重新找到自我！”

    类似的话，其实早在第一次王英为去京城过年而进展的辗转难眠时，翟耀扬就曾经跟王英说过，不要因为任何人而失去自我，活的再恣意自由一些。那时候的王英，早就躲回了自己的蜗牛壳里。

    而此刻，耳边响起的是这位男人给自己的最后的体贴和温暖，王英就像是失去了一个发条的机械娃娃，神色茫然无措，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我来收拾碗筷，你先回房休息吧！”翟耀扬叹了一口气。

    王英浑浑噩噩，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在从房内关上曾经属于夫妻两人的卧房的房门时，脑子里只盘旋着翟耀扬最后的体贴，“我言尽于此了！离婚的事儿，你要是开不了口，到时候我去跟叔叔阿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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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2

    <li>　　从京城回来后,王英这些天一直强颜欢笑,王母那头也几乎是度日如年。

    那天，王英打电话时哼哼唧唧的说女婿要跟她离婚，谁家孩子谁家疼，王母当时真的是火冒三丈！但听闺女吭哧完究竟原委,要不是隔着电话线,王母真的想当头给虎不拉几的闺女一耳光，怎么就这么憨！

    但气归气,电光火石间王母都想好招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再让闺女服个软,自己再唱一回黑脸,常言道,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桩子事说不定就揭过去了！

    可没想到，没等自己给闺女支完招，突然就坏在自己嘴上。一时口快，哪想到有些话让亲家听了一个正着。

    王母当时差点没呕血，这要不是话赶话的恰好说到那份上了，自己怎么会编排耀扬和他弟媳妇有什么呢！

    本来吧，耀扬这孩子性情温厚平和，平时也孝顺，拿捏女婿一个人，王母还能够占着长辈的身份，说上几句话！但是，说到亲家母，王母光想想就有些胆怯！

    别看自己在妇联工作，也算是见过世面，出了名的嘴皮子利索，但有些人举手投足间都流淌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清贵，任你有撒泼耍浑的手段，在人家跟前就跟那跳梁小丑似的，施展不开！

    京城那边没有动静，王母这颗心啊，就这么一直不上不下的吊在嗓子眼上，堵得慌。才几天的功夫，王母觉得自己硬生生的熬白了头。前些日子刚染黑的头发，鬓角处几天之间愣是钻出来一片白发根。

    还有王英那死丫头，人既然从京城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自己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给她打电话，问和耀扬到底怎么样了吧，人就跟闷嘴葫芦似的，自己连主意都没法帮她拿！直接上门堵人吧，自己这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万一碰到女婿该说什么！

    说到底，还是俩字，心虚！

    这几天，王母脾气暴躁的很，整天在家里整天摔锅砸碗。俩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王鸣那小子整天饿不务正业，自己也习惯了，但是，连最省心的闺女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闹就要闹离婚！女人离婚的名声好听啊？上哪儿再找比耀扬还优秀的女婿去！

    临近年底了，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王家这几天则冷清的很，几乎是冷锅凉灶。昨天是小年，向来把家里拾掇的干干净净的王母甚至连屋子都没有心情打扫，困兽犹斗似的在家里乱晃悠了一整天。

    幸好，昨天王英打电话回来，说今天会过来送年货！这不，一大早天色才刚蒙蒙亮，王母就折腾起来了。

    昨天下午，王英打的那通电话挂的太快，虽然电话里头听着语气挺平静，王母这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大清早的，王母嘴里嘟嘟囔囔，一会趴窗前往楼下看两眼，一会又忍不住想拨电话在催一催，最后到底忍住了。

    知道王英和翟耀扬今天过来，王父和王鸣爷俩有眼色的窝在自己房间里，谁也不愿意招惹低气压的王母。

    而这天，也跟王母的心情似的，天公不作美！明明前几天都是暖意融融，冬阳明媚。而窗外这天，灰沉沉的，天幕压的很低很低，仿佛一抬头就是天似的，逼仄的喘不上气来！寒意刺骨的空气中，夹带着一股子南方气候特有的潮湿，阴冷阴冷的。

    王母抱臂在客厅里踱了好几圈，干脆胡乱披了一件外套，到家属院大门口等着去了。

    到了家属院门口，身上的热乎气还没吹透，王母就后悔了！

    天阴成这样，丝毫不影响越来越浓的年味。尤其是，家属院里的新旧居民家境都不错，采购年货的热情也比寻常老百姓高，陆陆续续见相熟的邻居同事裹得严严实实出来。

    今天又是周末，有那走关系送礼的，嫁出去的闺女大包小包走娘家的，分出去单过的儿子领着媳妇送年货的。总之，王母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口扎眼的很。

    这不，刚跟人寒暄完，王母眼皮跳了跳，就见住在同一栋楼上的那几位说说笑笑的正提着菜篮子过来，看样子是要到菜市场去！

    住在隔壁对门的周玲见老邻居一大早来大门口吹冷风，远远的高声打趣道，“瞧你脖子都快抻成长颈鹿了，就等着闺女和女婿来送年货了吧？”

    “肯定！除了她家小翟，谁有这么大面子让她到大门口来接！”楼下烫着小卷发的那位跟王母平时不打对付，说话总爱挑刺儿，突然接声刺儿了王母一句！

    王母脸上尴尬一笑，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哪有啊！这不是好长时间没见他们了吗！他们小两口平时工作太忙，逢年过节的也不见他们能过来吃顿饭！”

    周玲怕大过年的两人又吵吵起来，赶紧朝旁边几位使了一个眼色，脚下没停拽着还要再说两句的刘金他妈离开，还没忘扭头恭维老邻居两家，“行啦，别谦虚了，知道你有孝顺能干的女婿。我们啊，吃不上闺女买的肉，自己掏腰包买去！你等女婿吧，我们走了！”

    平时在单位里泼辣能干的几位中年妇女，嘻嘻哈哈的，笑声久久不断！没有人注意到王母那笑脸越来越勉强。又是一阵冷风，王母突然冻的打了一个哆嗦，到底没挪脚。

    王母吹了一肚子冷气，而市委家属院那头，可能是昨天晚上翟耀扬彻底把话说开了，王英虽然还不能完全释怀，倒是难得睡了一个踏实觉。

    醒来的时候，竟然比平时要晚。虽然眼皮有些浮肿，连气色也显得苍白憔悴，但神色比昨天晚上平和真实多了，没有了前些日子的浑浑噩噩。

    王英洗漱完，见厨房里还温着的留给自己的早饭，红着眼前吃的一干二净。虽然只是简单的白粥、酱菜和煎馒头片，但或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吃翟耀扬做的饭。

    歇斯底里的发泄过后，人冷静下来，只记得这人的包容和体贴！

    翟耀扬听见动静从书房里时，王英正打起精神悉悉索索的正在客厅里整理那堆年货，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有从京城带回来的，也有两人单位发的，零零总总倒是不少。

    见王英气色好看不少，翟耀扬心里也舒了一口气，看到角落里那堆年货，蹙了蹙眉道，“一会真的不用我一起陪你过去？”

    “不用！有些事儿，还是我自己给我爸妈他们说吧！”王英眼里仿佛只有那一堆年货，低眉垂眼的低声婉拒道。

    说这话是，心口一阵阵的闷痛，不敢抬头，害怕从那双温润的眼睛看到熟悉的包容，那份包容里的温柔会把人宠坏的，王英害怕自己会舍不得！

    翟耀扬也有意留给王家一些缓冲的时间，也不勉强，“那好吧！中午的时候我再过去，去跟叔叔阿姨说一声抱歉！”

    “嗯！”王英紧咬着嘴唇，依旧低声应了一句！

    瑟瑟寒风中，王母在家属院门口翘首以待，等了有小一个钟头，这才远远的看见闺女拎着大兜小兜的年货缓缓走来！

    王母左盼右顾也没看到翟耀扬的人影，心里顿时就戈登一声，小跑着快步迎了上去，见闺女吹的鼻尖通红，最碍眼的是浮肿的眼圈，顿时就劈头盖脸的叠声追问道，“耀扬呢？他翟耀扬怎么没来？是工作忙还是？难道说，他真要跟你离婚？这是跟咱们王家划清界限，连来往都不来往了？我闺女到底犯啥错了！”

    一声高过一声，翟耀扬这会儿要是在的话，说不定王母上前挠翟耀扬一个大花脸了！

    王英提着给父母准备的年货，远远的看见母亲在大门口接自己，眼睛顿时一酸，突然觉得委屈的不行，见母亲小跑着过来，眼圈一热，用鼻音喊了一声，“妈!”

    那声妈还没喊完，就听母亲劈头盖脸的追问，倒是把王英的委屈喊没了，忍不住皱眉，又羞又恼的尖声打断道，“妈，回家再说！”

    “你！我！”王母见闺女表情冷冷清清的镇定的很，看不出一二三四来，气的跺跺脚，咬牙切齿的指了指王英，这真是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

    不过，王母到底没急糊涂，家属院门口这来来往往的都是熟人，王母这人又好面子，当然不愿意家丑丢到外面去！

    一把拽过王英左手提着的两个大塑料袋，王母在前头黑着脸大步流星似的往家里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该出门采购年货的早都出门了，这一路没怎么碰到熟人。

    回到楼上，王母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地板上一扔，一把扯进来后面磨磨蹭蹭的王英，咣当一声关上房门。

    王父和王鸣听见动静从房间里出来，就见客厅里，王母不知道为什么掐着腰就差指着王英的鼻子尖骂了，“说吧！他翟耀扬这是真打算跟你离婚了？”

    王英早习惯了王母当家作主，被王母这愤愤一骂，心情倒是变得坦然，也不藏着瞒着，“嗯！爸，妈，我打算和耀扬分开！嫁到翟家，跟耀扬在一起我压力太大！”

    一听到真要离婚，见闺女还有心情和声细语，王母顿时气了一个倒仰，破口就骂，“屁压力！我怎么有你这么没出息的闺女！当年，我一个普通纺织厂女工不一样嫁到老王家，这些年相夫教子不是和你爸过的好好的，还生了你们姐弟俩！”

    王英苦笑，这怎么能比！

    王母也不指望闺女了，把小茶几上的电话机往王英怀里一塞，“翟耀扬他在不在家？你打电话叫他过来，我要和他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问清楚，我闺女哪点没做好！啊，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怎么说离婚就离婚！我看他能说出来什么一二三四来！想跟我闺女离婚，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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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3

    <li>　　老百姓常说一句话,孩子是自己家的好,饭菜是别人家的香。

    在王母眼里，翟耀扬这位乘龙快婿虽然十分给自己长面子，但事关到自己的亲闺女，不管三七二十一顿时就变成了护窝子的老母鸡。

    见王英蔫头耷脑的一副认命的模样,王母心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张嘴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把王英好一顿臭骂！这死丫头,难道还真想着净身出户啊？

    客厅里,王父和王鸣爷俩傻愣愣的站着,看一眼跟炸了窝的老母鸡似的王母,再看看脸色憔悴尴尬的王英,迷迷瞪瞪的脑子里霹雳一闪,终于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市长女婿（姐夫）似乎要跟离婚？

    王鸣玩世不恭的脸上有一道窃喜闪过，随即转瞬即逝！这下子好了，省得有人整天在自己头顶上压着，管着。王鸣从小被宠坏了，有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翟耀扬这当姐夫的。狭长清冷的眼神一瞄，王鸣就觉得毛骨悚然，老实的跟老猫爪子底下的小老鼠似的！

    当然，很快肩膀就耷拉下来了，看王英的眼神也有些幽怨！怎么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没成黄脸婆呢，就被姐夫踹了！虽说姐夫管的严格一点，但那块招牌很管用，在h市的一亩三分地上，这几年自己腰杆子挺的直直的，都能横着走！

    王父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耀扬那孩子性情端方有度，平时自律严谨的很，不像是那种又花花肠子的男人啊！王父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不是去京城前小两口还好好的，前后才多少天的功夫，怎么就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王母骂的口干舌燥，见这爷俩事不关己似的满脸淡漠和无措，闺女又是那闷嘴葫芦，胸口腾地一声又燃起了阵阵火焰，这爷仨窝里横的！

    也不嫌水凉，王母重重的坐在沙发上，咕咚咕咚灌了一壶隔夜的凉茶，才勉勉强强的压下了那满腔的火气。

    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千怕万怕，没想到真的要离婚了！翟家也太欺人太甚，怎么没缘没故的就要离婚？哎，往后自己怎么出去见人！离婚可不是什么好名声，邻居同事的吐沫星子也不得把王英给埋了？

    这些天冷战，王英鼓起勇气直视夫妻间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无法跨越的鸿沟，悟了，也释然了！但是，无理还能搅三分的王母可接受不了。

    怒火中烧中的王母，忘了自己这些天到底在忧心什么事儿，总觉得翟家是仗势欺人。黄花大闺女嫁到老翟家，说离婚就离婚？天底下没这个理儿！

    灌了一肚子冷水，王母那股邪火暂且压了下去。这才注意到闺女硬生生瘦了好几圈，脸色苍白，眼圈也肿着，是又心疼又可怜。

    一把搂着欲言又止的闺女到怀里，王母又是哭，又是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你也是，我怎么摊上你这么没用的闺女！我是怎么教你的？男人啊，你不能对他太好，你强他就弱，你横他就缩！人家是欺负定了你这面团似的脾气！他翟耀扬要跟你离婚，你不会跟他闹啊，闹他一个天翻地覆，我就不信老翟家不顾脸面！”

    说着，又愤愤的点着王英的脑门臭骂，“你说你，傻不傻啊！都这节骨眼上了，你还替他翟耀扬说好话！还觉得有压力？屁压力！我跟你说多少回了，翟家又不是龙潭虎穴！当年，我跟你奶奶斗那么厉害，你奶奶一日三餐让我站着立规矩，最后还不是由我捏圆搓扁？”

    从进家门，王母这张嘴就跟炒豆子似的，王英压根插不上嘴，听母亲骂了半天又回到老话题，脸上只剩下无奈的苦笑。

    翟家当然不是那龙潭虎穴，但耀扬他们都是龙驹凤雏！要不是母亲整天在耳边跟自己灌输那些有的没的，自己也不至于如此自怨自艾。仔细想起来，自己这些年活的都有些像是母亲手里用来炫耀的那个木偶，不知不觉间自己的人生就成了任由母亲摆弄！

    而王父，也没想到这话题竟然还是又扯到自己头上来了，顿时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烫，谁不知道自己出了名的耙耳朵！被媳妇捏在手心里的名声真不怎么好听！

    王母没看到丈夫的尴尬，也没注意儿子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说到自己这些年来婆媳斗法和把丈夫管的服服帖帖的心得，心情莫名的缓和下来，也不想刚才那么火急火燎的了。王英这死丫头，一碰到事儿就抓瞎，就不信他翟耀扬真敢跑自己跟前说要跟闺女离婚！

    王母越想越有主心骨，见王英呆愣愣的，推了推闺女，“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啊！把翟耀扬他叫过来，我倒是想听听他有什么话说！这事儿真说起来，不就是你们小两口拌了几句嘴吗，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嘛！要我说啊，肯定他心里有鬼，要不然，他能这么大动肝火！这是被你说中了，心虚了，理亏了！”

    “妈！”王英突然尖声喊了一句，见父亲和王鸣满脸的纳闷和好奇，更是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烫。

    当时，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说出那番话的？昨天晚上，翟耀扬的那番话，就像是剪刀似的字字戳心，但是，虽然很疼，但何尝不是剪开了自己作茧自缚的那阴郁偏执的蚕茧壳？字字良言，就像是一缕明媚的阳光，虽然刺眼，但也驱散了内心的偏激和阴霾！

    但是，母亲的话无疑是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被嫉妒和偏执冲昏头脑时内心的龌龊！

    听母亲没收声，话反倒越说越难听，王英咣当一声电话往茶几一摔，猛地站起来，“妈，你在乱说什么呢！”

    王母见自己掏心掏肝的替她心疼，这窝囊丫头有本事不敢朝着翟耀扬使，竟然冲自己发起了脾气，也恼了，跟着也站了起来，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我乱说？那些话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王英觉得自己脸就像是被人扇了一记耳光，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那双眼睛闪过一抹灿若夏花的明亮，随后是幽深不可见底的墨黑。

    “妈，您别添乱了行不行啊？离婚是我和耀扬的事情，我今天过来只是通知你一声，别的不用你管！”

    王英的语气里有哀求，也有坚持，见母亲皱着眉满脸愤愤，不给王母说话的机会，“妈，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我也感激您的一片慈母心肠！但是，您能不能别管了？

    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可是，妈，我的生活被您乱插手而搞得一团糟。我和耀扬离婚，他有不对，我也有错，但是，您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是您整天在我耳边说，说男人要牢牢攥在手心里，说耀扬在单位如何如何，我才那么疑神疑鬼！也是您整天念叨翟家家世煊赫在翟家那么谨小慎微至于那些偏方土方

    我耳根子软，眼下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妈，您让我做一回主行不行？”

    王英声嘶力竭的喊出这番话来，与其说是哀求，倒不如说是在发泄。当往事已成惘然，再回首一看，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王母脸上的表情早就凝固，阴沉的仿佛滴出水来，因着王英的句句质问而忽青忽白，在王英喊到最后几句时，眼神怒火熊熊燃烧，猛地高高抬起来胳膊。

    王父一愣，一个箭步就要跑过来拦住，而王母此刻哪怕气昏了头，在巴掌马上就落到王英脸上时，见王英闭着眼睛不躲不闪的等自己这一巴掌，王母到底没舍得打下来。最后，王母一句话也没说，黑着脸，猛地扭头推开丈夫，三五步冲回自己的卧室，随后咣当一声，门从里面被甩上了。

    王英听见门响，才睁开眼睛，有些担心的朝主卧那边看了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有气无力道，“爸，您也什么也别问了，我和耀扬已经不可能了！一会他可能要过来一趟，你回屋看看妈，别让她太生气！”

    王父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王英的肩膀，转身回卧室安慰妻子！只要王英能理解就好，妻子也是一片慈母心肠，虽然有时候可能没用对地方！

    刚才被王母撞了一个趔趄的王鸣，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神情寥落的王英，隐约听见主卧传来的哭声，瘪了瘪嘴，悄声回自己房间了。

    窗外天越来越阴，空中突然悉悉索索的飘下小米粒大小剔透的雪粒。翟耀扬一身家常便装到王家时，才刚刚上午十点钟，时间似乎比约定的早了很多！

    刚才还坐在客厅里的王英竟然不在，王鸣起身打开房门时，客厅里就只有王父和王母黑着脸端坐在沙发上。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母虽然被闺女那些话伤的心疼肝疼，躲在卧室里了生了半个小时的闷气！可是，那是自己的亲闺女，打不得又舍不得！

    这不，刚才随口找了一个借口，赶紧把王英支了出去，随即就打电话叫翟耀扬过来！

    翟耀扬一看这鸿门宴的阵仗，也没放在心上，把手里拎着的礼盒放在门口，打招呼道，“叔叔，阿姨！”

    平时把翟耀扬这个乘龙快婿看的那么重的王母纹丝不动，就翻了翻眼皮。看见翟耀扬没戴眼镜也没穿正装，就是随意穿了件夹克棉服，牛仔裤，越发显得人高腿长，俊朗清逸，倒是把憔悴的闺女比成黄脸婆了！

    王母一时控制不住脾气，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嘲讽道“哟，现在都改上口了！”

    王父闻言，尴尬的朝翟耀扬笑了笑，在茶几底下使劲拽了妻子一把，不着痕迹的使了一个眼色！王母看不大上唯唯诺诺不顶用的丈夫，也没跟丈夫说过王英那通电话里讲的话，所以，王父到现在还不大清楚小两口闹离婚的原因。

    王父有意劝和，当然不愿意让妻子这么给女婿没脸！

    翟耀扬也不以为意，朝王鸣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他给自己搬的凳子，意有所指的笑道，“改口还是趁早的好！”

    见翟耀扬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王母硬生生呕出一腔血来，可是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睛，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话，“耀扬，你真的要和英子离婚？”

    “阿姨，我觉得离婚对王英更好一些！”翟妈瞒得严实，翟耀扬还真不知道王英给王母打电话被翟妈听了一个正着的事儿。因为不愿意让场面太难堪，没把话说透！

    王母护短，只觉得翟耀扬这态度真够敷衍的，连正经的理由都不给一个，忍不住脱口而出，“就因为王英她一句有口无心的玩笑话？我们家王英在你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听话听音，翟耀扬何等心思，神色顿时凌厉起来，连声音也变得格外冷淡生硬，反问道，“阿姨，你觉得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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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4

    <li>　　在翟家,翟耀扬一直都是脾气最好的那个。

    不说强硬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心机深不可测的翟爸，也不说性情清冷凛冽的翟耀辉，就说翟耀霆，平时那么开朗阳光,倔起来也是十足的少爷脾气,比不得翟耀扬的敦厚。

    用翟爷爷的话来讲，自己这长孙心计和手段样样不缺,唯独性情上受出身大家的老伴影响良多,端的是温润谦厚的谦谦君子。当然啦,翟爷爷后面还有一句话补充,这大孙子在人前是温润端方君子,骨子里强势果决,十足十的翟家人！

    而此刻端身正坐在王家的翟耀扬，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古井无波，但是眼神少了几分和煦多了几分清冷和审视。

    翟耀扬不介意王母不分青红皂白的替王英说好话，只介意王母话里透露出来的意味！真是不知所谓，翟耀扬没想过王英连那么龌龊不堪的心思都会对王母明言，而王母竟然丝毫不觉得不对？

    想到这里，翟耀扬脸色不由一冷，甚至连对王英的歉疚都减了几分。

    见女婿阴沉着一张脸直直的盯着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的王母竟不自觉的偏开了视线，阵阵的心虚。

    见本该替闺女撑腰饿丈夫和儿子都跟木头人似的，而王鸣那臭小子竟然还帮着倒茶，王母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后，勉强扯了扯嘴角，嗫嗫的想要辩解两句，可是偏偏又无从说起！

    王母自己心里何尝不清楚，如果真是因为那句一时口快的话而闹离婚，这事儿说起来真的是王英不对！不过，翟家也太兴师动众了吧？她杜萱瑾是儿媳妇，自家王英也是儿媳妇，一天一地，翟家人的心里都偏到阴沟里了。

    也难怪闺女吃醋，翟耀扬他眼里压根就没有闺女！

    到底和王英没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翟耀扬今天过来，本来是打算有话好好商量的，但见王母神色阴晴不定，微不可见的理亏和心虚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后竟然理直气壮起来。翟耀扬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浓郁的凛冽如实质化了一般直直的钉在王母身上，又反问一句，“阿姨，在您看来，那只是一句有口无心的玩笑话？”

    王母见翟耀扬挟势而来，心里正在合计着自己压压脾气，拉下面子说上两句软和话，就见平时温润谦和的女婿竟然丝毫不留情面质问起自己这当长辈的，也憋出火气来了。

    王母心里暗骂一句，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输人不输阵，王母的腰杆子也直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指责了回来，“本来就是！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吵架拌嘴的？王英一时嘴快，但又没有什么坏心肠！她也跟你道歉认错了，你至于揪着不放吗？王英是你妻子，要我说，是你没把她妻子看！”

    翟耀扬不温不火的耐心等王母说完，视线幽邃的看不懂任何情绪，坐在正对面的王母被看的心里发毛，声音也越来越低。

    翟耀扬这才轻笑一声，“您觉得只是有口无心的玩笑话，而我觉得跟酒后吐真言一样，是王英她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我娶妻子进门，给予她最大的尊重和包容，当然也希望她能够尊重我和我的家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叔叔，阿姨，今天我过来就是通知您们一声！”翟耀扬第一次觉得自己耐心不好，把手边的茶杯往里推了推，就要起身告辞。

    王母见翟耀扬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想走，腾地站起来，尖声喊了一句，“翟耀扬你敢？”

    说着，瞪了王鸣一眼，愤愤的朝王父身上捶了一拳，厉声骂道，“你们爷俩是死人啊，没看人家把咱们家王英揉搓成什么样子了，说离婚就离婚啊！”

    当着晚辈的面被妻子连打带骂，王父老脸烧的通红，尴尬的朝翟耀扬笑了笑，想说上两句从头到尾又没弄清楚，不知从何说起！至于王鸣，压根都不敢直视市/长前姐夫。

    翟耀扬见王母恨不得上来撕了自己的架势，觉得好笑，倒是没有转身就走，“我行得端坐得正，自问对王英没有什么亏待之处，如今我们两人性格不合过不下去了，为什么就不敢离婚？”

    王母见翟耀扬态度坚决铁了心饿要跟闺女离婚，以前怎么中意翟耀扬，此刻就怎么看翟耀扬不顺眼。

    王母平时没少在邻居同事面前炫耀有位年轻有为的好女婿，谁知道，这才多长时间？真是活生生打自己的脸！

    自家王英没缘没故的成了下堂妇，想到往后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王母心里邪火是一拨接一拨的往上窜，看着翟耀扬是睚眦欲裂，“哼，我们王英也嫁给你有好几年了，你到现在才说性格不合，早干什么去了！

    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你扪心自问，是王英那句话戳到你的心肝罢了！你这是生了外心，觉得我们家王英是庸脂俗粉了吧？说起来，王英跟你过了也有好几年了，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人家一根小手指头呢！可惜啊”

    那杜萱瑾长什么样，王母可是亲眼见过的！小小年纪，那眉眼那身段那风情，真的是天生的红颜祸水，是男人都得着了魔似的！更别说翟耀扬近水楼台，还是看着杜萱瑾长大的！说不定啊，早就对人家有外心了！可惜，就是晚了一步，被他兄弟抢了先。

    王母越想越觉得对，声调也越来越尖锐亢奋。王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翟耀扬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使劲掐了疯魔了似的妻子两把。

    其实，不用王父掐，王母也说不下去了。刚才声调那么尖锐，一时因为激怒的亢奋，二是不经意间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阴冷的耸然。王母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似的，连嗓子也被冰封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向来云淡风轻的翟耀扬，此刻脸黑的犹如嗜血罗刹，声音阴冷“阿姨，我敬您是长辈，不愿意说的太难听！但是，我奉劝您一句，小心祸从口出！”

    王母脸上的血色早就尽褪，神色茫然呆滞，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气愤填膺，说完刚才那番话算是彻底绝了闺女的后路！

    翟耀扬看向王家人时，眼神里再也没有任何温度，“阿姨，我再赠送您一句话，有其母才有其女！您问我为什么早不说性格不合？说起来，这几年还是您这当母亲的，在王英耳边不停的灌输，才把王英逼的如此偏激，如此风声鹤唳，逼到了如今这尴尬的地步！”

    本来就被翟耀扬的狠厉吓到的王母，耳边来回回放着“自己逼得”这四个字，想到了刚才闺女字字泣血的指责，几乎摇摇欲坠。幸亏王父赶紧搀了一把，这才没昏过去！

    为老不尊，翟耀扬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过分的！冷冷的打量了王家人一眼，转身打算离开。

    王母也渐渐回过神来，到底不甘心，强撑着身子，语气幽幽的威胁道，“你就不怕我闹到市/委大院去？”

    “您随意！只要您能承担得起后果的话！”翟耀扬冷笑一声，说完转身离开！只不过，刚迈出一步，脚步就停了下来。

    刚才客厅里气氛阴冷僵硬，没人注意到王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脸色苍白的吓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对于王英，翟耀扬到底有三分不忍，僵着脸勉强放缓了语气，“今天我言尽于此，明天会把离婚协议书送过来！”

    但对王母翟耀扬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突然扭头语气阴森幽冷的警告了一句道，“阿姨，您应该清楚我们翟家的逆鳞在哪儿！”

    说完，侧身从王英身边离开。

    从王家出来，翟耀扬深呼了一口湿冷的空气，虽然寒意彻骨，但比刚才客厅里的乌烟瘴气要清新多了。下楼前，最后一次扭头望了一眼已经紧紧关上的屋门，整个人身上虽然有两分寥落，但清俊的眉眼里四释然后的轻松！

    那句老话说得对，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问题，也是两个家庭的问题。

    一道房门，彻底隔绝了屋外屋内两个世界。

    客厅里，王鸣耷拉着脑袋，看看摇摇欲坠的母亲，再看看门口脸上没有一丝的姐姐，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神色晦暗莫辨，到底站起来去门口扶了王英一把。

    压抑的静谧中，听到楼道里传来的清晰的下楼的声音，浑浑噩噩的王母呆呆的看了一眼强作欢笑的闺女，突然猛地扒开丈夫搀着自己的胳膊，就要往外冲，拽也要把翟耀扬拽回来。

    自己刚才把闺女支出去的本意不是为了把闺女逼上绝路的，是想替闺女留住翟耀扬这个女婿！

    王英刚才虽然也有些伤到，但到底渐渐释怀了，倒是没那么脆弱，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母亲，“妈，您别掺和了！明天我就和他去民政局把离婚证拿回来！他是一位有责任的人，哪怕离婚也不会亏待我的！”

    听闺女这时候了还愿意喊自己一声妈，王母一把搂住闺女，手不停的拍打着王英的后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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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5

    <li>　　王母心气高,以前就是一个好面子讲究的。王母也没别的爱好,平时最喜欢把家里人都拾掇的气派又展亮，拿出去多有面子。

    尤其是翟耀扬这个马上成前女婿的，端的是年轻有为，王母以前没少人前人后夸。翟耀扬虽然不太习惯,但只能入乡随俗,每次陪着王英过来看望是，一般都是上班时的正装,精明干练的清贵打扮。

    刚才王母那通电话催得急,翟耀扬过来时一身休闲冬装,身上仿佛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闲适的随意,俊朗清逸,看着换了一个人似的。

    从王家出来时，米粒大小的晶莹雪粒悉悉索索从空中撒下来，砸到身上倒不觉得疼，但是湿冷的寒风卷着剔透的雪粒吹的人睁不开眼。

    家属院住的大都是双职工，临近年底，虽说都忙着趁着过周末准备年货呢，家属院里行人不断，但这鬼天气三三两两的行人都冻的跟缩头鹌鹑似的，这一路竟然没人认出来这位行色匆匆的年轻人就是王母常挂着嘴边的年轻市/长女婿。

    翟耀扬虽然不怕有人认出自己来，但此刻也没心情跟人打招呼，出了家属院的大门，这才放缓脚步。

    离开时，到底忍不住回头缅怀了一眼，十几栋稀稀落落的家属楼笼罩在沉沉天幕下，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廖。

    不过，翟耀扬的失落到底没酝酿起来。一股彻骨的寒风裹着调皮的雪粒，一个没注意就钻到脖子里，冰凉冰凉的，冷不丁的打一个激灵，那丝丝惆怅也随之消失不见。

    倒是冻的冰凉的手抄到衣兜时，指尖碰到衣兜里那张叠的方方正正纸笺，翟耀扬脚步这才顿了一下，苦笑一声后，到底没有回头。

    衣兜里的那张纸笺不能算是离婚协议书，只是翟耀扬对这段婚姻生活最后的交割，和自己对王英的一些物质上的补偿的简单协议。不管怎么说，这世道离婚对女方的伤害似乎更大一些。

    翟耀扬今天过来是抱着很大诚意，打算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跟王父王母好好谈谈的。到底是夫妻一场，翟耀扬还做不到说离婚就恩断情绝。本来是过来商量如何顿王英将来的生活，就是没想到，最后差点没撕破脸皮！

    翟耀扬虽然是端方君子，但不是泥菩萨，有三分香火气。王母刚才那番威胁的话，几乎算是毁掉了最后那点子情分。

    翟耀扬决绝的坦然干脆！再说王家，翟耀扬离开后，王母抱着闺女很是哭了一场。王母心里那叫一个悔啊，本来以为闺女掉到了福窝里，还想着让女婿提携提携儿子呢，谁知道，一转眼闺女不明不白的就成了下堂妇。这年头，离婚真不是什么好名声！

    王母哭天喊地哭的伤心，情绪是会感染的，刚有些释怀的王英被哭的也委屈起来。虽然不像王母那么夸张，但抽抽噎噎的，眼泪也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心里最后那丝期待也彻底被打破了。

    见自己把闺女也惹哭了，王母倒是很想安慰两句，可心里也清楚，这些事儿偏偏都是被自己搞砸的。王母看着闺女就觉得理亏，好说歹说哄着王英回房间休息了。

    王母性子强势，王家就有点阴盛阳衰的味道。

    王父和王鸣这爷俩，今天一早起来就晕乎乎的。刚才客厅里气氛简直是剑拔弩张，等翟耀扬走了，爷俩才有点回过神来，竟然是真要离婚了？王鸣本来不在意这些事儿，王父是压根都还没弄明白呢，见娘俩抱头痛哭，面面相觑的爷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见王英情绪终于缓和下来，回房间休息去了，这爷俩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王母哄着王英回房间休息，刚洗了一把脸，从卫生间出来，见那爷俩一个两个都跟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刚才这爷俩愣是没帮王英说一句话，王母那满腔怒火，犹如火上浇油的干柴又遇到疾风似的，腾地一声就上来了。

    还没等王鸣凭着小动物的直觉眼疾腿快躲回到自己房间，王母嘴皮子才刚动了动，正巧，咚咚咚，门口响起了欢快的敲门声。

    远亲不如近邻，多少年的老邻居了，王母这人虽然掐尖要强了点，嘴巴也毒了点，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也习惯了。

    这楼上楼下的老邻居，都知道王英嫁得好，更清楚王母这人又最喜欢人捧着她点，每次她那位年轻有为的女婿过来，王母就爱招呼大家来家里坐一坐。

    周玲她们几位老邻居一大早就碰到王母专门到大门口接王英和女婿，也都不能假装不知道，这不，买回来的年货刚放到家就过来了！

    谁知道，今天明显凑错热闹了！一进门就见王母脸阴的比窗外天都黑，耷拉着脸，虽然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但怎么看怎么阴渗渗的。

    门口鞋柜旁倒是还堆着一堆明显是高档货的年货，但客厅里一目了然！王英不在，女婿也不在，至于老王，咧了咧嘴笑的更尴尬。

    都不是傻瓜，这点眼色还有！东拉西扯的聊了两句，见老邻居脸眼看快绷不住了，周玲朝几位老邻居使了一个眼色，众人讪讪的赶紧告辞。心里也在嘀咕，王鸣他妈那脸拉那么老长，指不定出什么事儿了呢！

    王母僵笑着，勉强送来串门的邻居出门。关上门，一屁股又歪回沙发上，一家三口接着大眼瞪小眼。

    王鸣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这事儿也别指望他能拿什么主意，他又不愿意对着母亲的黑脸，趁王母去上厕所的功夫，拿了点零花钱躲出去了。

    王父躲无可躲，只能陪着妻子唉声叹气的干坐了大半天。王母倒是想骂丈夫两句，可又担心吵到王英，气鼓鼓的干坐着。

    而卧房里，王英一觉睡到傍晚，醒来的时候，人气色好多了！

    见闺女精神好容易才好一些，王母就是满腹牢骚，也不舍得再朝闺女发。

    晚饭的时候，王母强颜欢笑的给王英夹菜盛汤，是只字不提离婚的事儿，吃完饭就催着王英在接着去休息。

    可是，满腔的怒火是说不发就能憋回去了的？当然不，越憋最后烧的越旺。

    心不在焉的收拾好碗筷，给跑到外面瞎混还没回家的王鸣留了门，反锁上夫妻两人住的主卧的房门，王母困兽犹斗似的在房间里来回转圈。

    突然看到梳妆台上那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越看越不顺眼！那几瓶自己最爱用的就是杜萱瑾给的，而剩下那两瓶最贵全是英文的，据说也是那个杜萱瑾从国外捎回来的，王母眼神里的火苗猛地窜高，蓦地上前一步，胳膊用力一扫，那堆瓶罐全都摔到地上，前两年装修房子是刚铺的大理石地板上顿时摔了一片七零八落的玻璃碴子。

    坐在床沿上正欲言又止的王父被这动静吓得心头一颤，嚷嚷道，“你这是干什么？拿东西出什么气啊！”

    这堆瓶瓶罐罐里的擦脸油和面霜什么平时不是都不让人碰的吗！当然，最后这一句火上浇油的话，王父到底没敢嘟囔出来！

    看着地上一堆摔成碎片的玻璃碴子，王母心里的火气是一点也没消，咬牙切齿道，“不行！我明天得去市/委大/院找翟耀扬算账去！”

    凭什么啊？越想越憋气！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一拍两散了，自己怎么也得闹他一个天翻地覆，谁也别想好过！

    王父正弯腰收拾摔碎了的那堆化妆品瓶子，闻言，猛地就把刚捡到手里大块碎玻璃扔到地上，瞪了妻子一眼，沉声道，“行啦！还嫌王英不够心烦！再说了，你去闹又能闹腾点啥出来？你真以为翟耀扬这个女婿是个软柿子，任你捏圆搓扁啊！你不是整天在闺女耳边念叨翟家如何煊赫，你惹不起人家！你可别再瞎折腾了，省得把最后那一点子情分也都折腾没了！”

    王父看问题倒是准，今天妻子那没头没脑的几句话算是彻底惹火了翟耀扬！

    王父心里很清楚，这个女婿看似很好说话，其实他骨头硬着呢！要不然，能润物细无声似的，短短时间就把市/里的领/导班子稳稳的抓在手里！

    哎，可惜闺女没那么大的福气！都抓到手的幸福，不知道怎么就折腾没了！

    王父虽然还没彻底弄清原委，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妻子整天的在闺女吹耳边风，说的那些有的没的，这不，把小两口搅和散了吧！

    王母在家虽然强势，但真遇到正事儿还真的有点怕这个丈夫。见丈夫脸也阴沉沉的，底气不足的梗着脖子反驳道：“你这会倒是硬气了，刚才怎么不替闺女说句话！”

    “那你让我说什么啊？我压根都不知道究竟如何！听耀扬的话，错本来就在王英，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把人惹火了！”

    王母被堵的哑口无言，心里再如何愤愤，也不得不承认丈夫的话有道理！自己真的没有胆量去闹！一想到翟耀扬离开时的眼神，王母这会儿依旧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心里默认了只有以离婚收场，可王母心里真的是不舒坦，这一晚上，人就跟那煎咸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脸上毫无疑问的挂着俩大黑眼圈！收到翟耀扬派人送来的离婚协议书时，

    脸黑的能凝出水来，还真心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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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6

    <li>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好听了叫坚持,说难听了叫蠢蛋。

    王母是一个聪明人，心里很清楚，事已至此，不管自己再怎么闹腾,翟耀扬这回是铁了心了。就像丈夫说的那样,王母打心眼里不愿意把最后一点面子情分也折腾没了。什么富贵不能淫，那都是屁话！保不准什么时候,自家还有用到翟耀扬的时候。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母嘴上如何泼辣尖酸,向来变通有眼色,当然知道跟翟家闹腾无疑是蚍蜉撼大树！

    不过,心里有数归有数,到底意难平。早晨起来，一照镜子，不光俩青黑的大眼袋，人还急火攻心，嘴角起了一圈燎泡。神色憔悴黯淡，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

    当时，王母差点对着镜子里的女人大喊出来！

    王母这人心气高，什么时候都喜欢把自己打扮的光鲜又崭亮，平时也很注重保养，人到中年依旧风韵犹存，什么时候这么埋汰过！

    火急火燎的找化妆品遮补遮不，这才发现梳妆台上空空如也，自己昨天晚上把那些自己珍藏的独家秘制的纯中药化妆品全摔了。再照照镜子，顿时觉得嘴圈火辣辣的疼。

    王母一大早蓬头垢面的，还没来得及拾掇好自己，听见敲门，就见翟耀扬一大早的就派秘书过来送那什么协议书！突然急火攻心，嘴角那一圈燎泡炸开了似的。

    一把扯过刘向青递过来的文件袋，连门都没让人进来，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刘向青是翟耀扬从京城带过来的人，这人不光精明干练，最关键的是嘴巴也很严。揉了揉差点没被屋门撞扁的鼻子尖，刘向阳无辜的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翟耀扬虽然没跟外人透露过口风，但刘向青是跟在翟耀扬身边的人，多少也能猜出眉高眼低来。以前自己也偶尔来过两次，那时候可是一口一声小刘的！

    当然，种种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刘向青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必要的时候要学会装聋作哑，这一点很重要！

    刘向青送完东西，下楼离开了。而王母拿到文件袋，也只是在心不在焉的闺女眼前晃了一眼，就迫不及待的直接打开文件袋。

    王鸣昨天晚上又是一夜未归，王父是彻底怕了妻子的抱怨和念叨，一大早连早饭都没吃就赶紧上班去了，王母想找人商量也不成。

    不过，看着列的清清楚楚的协议，王母面色稍稍放晴，勉强算他翟耀扬厚道。

    想到这里，王母心里一沉，晦涩不明的扫了一眼王英的肚子，要是闺女肚子争气，有了孩子的羁绊，他翟耀扬怎么也不会轻易离婚。

    哎，再说什么也晚了！不过，有了补偿给闺女的这笔钱，再加上一户落到闺女名下的小套房，闺女以后就是再嫁人腰杆子也能挺的直直的。

    王家的条件不算差，王母虽然更偏疼儿子，但闺女同样也是掌心肉。存折上那笔钱虽然让人眼热，王母没想着贪了闺女的东西，看完之后又塞给了王英。

    王英倒是没有多少兴趣，草草扫了两眼，就收了起来。虽然已经释怀了，但是看到那张定期存折和那本房屋证明，心依旧有些钝痛，自己收下这些补偿，夫妻之间真的是一刀两断了！

    王母见闺女蔫搭搭的，心里又痛又怜，一边忙着给闺女夹菜盛粥，一边不知所云的开解闺女。好歹不是摊上了那无良人，不算是血本无归。

    也幸亏王母不知道，昨天翟耀扬衣兜的那份协议比今天送过来这些东西更厚几分！甚至还体贴的提议可以帮王英重新安排工作！翟耀扬没忘记，前两年芽儿出国深造时，王英脸上向往的神采。翟耀扬还想过，如果王英依旧有意的话，会尽量帮王英安排出国深造一段时间。

    只不过，没来得及商量！昨天回去之后，翟耀扬斟酌再三，又重新起草了一份了！有些话，不是大风吹过心底不留痕的。

    王母不清楚这些，不过，王母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见闺女没精打采的，王母的心气也上来了，“王英，吃完早饭咱们去把你的东西都搬家里来！不争馒头争口气，免得他以为咱们王家的闺女怎么扒着他呢！”

    王英一愣，见王母不是开玩笑，打起精神来笑了笑，“好！”

    见闺女似乎通透了点，吃过早饭，王母连碗筷都没来得及收拾，真的拉着王英杀到市/委家属院去了。早日断的利利索索的，自己也好早日给闺女寻下家。还就不信了，以王英这条件还嫁不出去！

    王英以前一心扑在工作上，翟耀扬更是忙，王母很少过来市/委家属院这边。

    随着王英进来后，王母在两室一厅不算大的房间里转了两圈，见家具什么的都还是几年前的那些，屋子里清清冷冷，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光，瘪了瘪嘴。见闺女翻箱倒柜的找空行李箱，到底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也罢，王英说是嫁的风光，也没见闺女整天穿金戴银，山珍海味。自家更是一点光都没有沾上，平时在外面还得谨言慎行，生怕给他们翟家抹了黑！也就是面子光鲜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还不如嫁一个实惠的女婿呢！

    王英没注意到王母转了一圈后眼神里的层层涟漪，把家里的几个空行李箱找出来，默不作声的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王英从衣柜里挑自己的衣服，王母就坐在床沿上帮着整理，越整理越是推翻了自己刚才嫁到翟家“不实惠”的看法。

    抖索开一件沉甸甸的杏色羊毛大衣，那版型看着大方又时髦，做工精良，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王母当下就忍不住站到穿衣镜前，朝自己身上比划了比划，发现腰围太粗，脸色太暗淡无光，压不住衣服的鲜亮，才悻悻的坐了回来。

    不过，看到床上很快摊了一床的四季衣服，嘴里又念叨起来，“你这么有多崭新的大衣和套装什么的，怎么从来都没见你穿过！这些衣服颜色多鲜亮，多时髦！你看你，有这么多的漂亮衣服不穿，非得整天把自己打扮的老气横秋的！”也难怪翟耀扬说离婚就离婚呢！

    最后那句，看看强颜欢笑的闺女，王母话都到了嗓子眼处又咽了回去！王母好打扮，看见闺女身上那件老气横秋的毛衣，真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王英不是听不出来母亲的话外之意，手下不停，低头敛目不温不怒的轻声堵了回来，“大都是杜萱瑾和婆婆她们给买的！”

    王英也喜欢这些漂亮衣服，不过，每次试了试就脱下来，束之高阁。站在穿衣镜前，再漂亮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也穿不出杜萱瑾的精致清雅和俏皮可爱来。

    王英一直不敢直视自己对杜萱瑾的心结，如今释怀了，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喜欢，就是不愿意穿了！因为总觉得那些漂亮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是丑人多怪。

    芽儿每次出国，都是大箱子小箱子的漂亮衣服买回来，打扮自家俩妈和仨老太太，当然也少不了王英的。郭小海有自己的服装厂，这两年走的是中高端路线，每出新款式，那件当样板的纯手工衣服就是芽儿的。芽儿自己的衣服多，最喜欢给杜妈和翟妈她们也都扒拉着买衣服，翟妈是好婆婆，每次也忘不了王英。

    陆陆续续攒下来，王英衣柜里的衣服有大半是翟妈和芽儿帮着挑的和买的！

    王母被闺女这话给噎的不轻，脸皮也有些讪讪，自己昨天才刚刚说了人家的坏话，总觉得那些衣服烫手，干脆站起来帮着整理其他东西！

    整理到柜子横隔上那几只皮包时，王母眼睛顿时又是一亮，嘴巴也控制不住似的，“哎呦，你这里还有这个牌子的皮包呢？前些一日，你刘阿姨拿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皮包在我面前显摆了一个多月，说是她表姐特意给她从港城捎回来的，国内买不到！这一只皮包能顶我大半年工资！”

    王英一直都知道母亲眼皮浅浅，有些市侩，也不生气，抬头看了一眼，又闷声顶了一句，“你拿的那只米色的和旁边那只浅蓝色的都是杜萱瑾送的！剩下的那两个是耀扬他大姑从国外捎回来的！”

    又是杜萱瑾？王母这嗓子里就好比塞了一颗鸡蛋，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等收拾到梳妆台上的小抽屉里的那一盒精致的首饰时，终于不问了。那两条最耀眼的钻石项链听说就是杜萱瑾治好的那个外国佬随手给的见面礼！这见面礼也太大方了，听说杜萱瑾有两整套钻石首饰，都是那外国佬随手送的！

    不过，王母不问了，心里则是越想越不甘心。

    房间里乱糟糟的，东西正收拾的七七八八。王母也没心思帮着整理，越看首饰盒里那两条耀眼的钻石项链越眼馋，照了又照，嘴上数落道，“哎，你说说你，你以前还嫌我说你，你也是嫁到翟家，人家也是嫁到翟家。你看人家，一掷千金，人还没进门呢，就把八个哥哥提携出来了！你看看你，耀扬连给王鸣安排一个好工作都没答应！”

    人就怕比，在家里的时候，王母还说了一句翟耀扬还算厚道，可此刻冰山一角似的窥到同样是孙媳妇的杜萱瑾那么恣意张扬，王母心里就跟打翻了醋缸似的。

    要是搁在以前，王英说不定就往心里去了，现在在听这些，总觉得那么刺耳。

    见母亲喋喋不休，王英脸也冷了下来，“妈，都这时候了，你别整天给我念叨这些有的没的。杜萱瑾他们兄妹有今天的成就，没靠着翟家，是人家哥哥有出息，是杜萱瑾有本事。那些公司和厂子跟翟家没有一点关系！杜萱瑾有钱，那也是人家自己挣来的！你闺女我没本事，你也别教唆我我眼馋人家，跟人家比！”

    王母第一次见闺女如此疾言厉色，自己又理亏，也不敢随意招惹闺女，老脸通红，连声讨饶，“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赶紧收拾行李！”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再难听的话王英也说不出来！只不过，收拾行李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好几年的婚姻生活，王英的东西不少，最后竟然收拾出来六七个大行李箱。母女俩也没法全拖走，最后只带了一个装了随身用品和贵重物品的小行李箱。

    回到家，王英怕母亲又说什么话，打电话叫回来在外面胡混的王鸣，姐弟俩找了一辆车把剩下的行李箱全都拉回家。

    晚上，翟耀扬回到家时，房间里空了一半，少了一个人更是冷清了不少，翟耀扬一时间还真的不太习惯！不过，心底也有一丝无法言喻的轻松，是时候彻底放下了。

    这天晚上，翟耀扬还是在书房歇下，不过，睡觉前，主卧室床头上挂着的结婚照被摘了下来！翟耀扬同样也不是藕断丝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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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7

    <li>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天,王鸣帮着把王英把行李拉回家,姐弟俩虽然没兴师动众，但也没故意躲闪，这上上下下的搬行李箱，动静着实不小。

    正好,过完小年转眼是年。搬行李那会虽然是上班时间,但楼上楼下家家都有人，正猫在家里叮叮当当的忙着准备过年呢。听见动静,好奇心小点的,打开门缝瞄两眼,好奇心旺盛的,两眼就差写着八卦堵在门口了。

    王英姐弟俩动作虽然快,但快不过众人的八卦程度,王鸣开过来的小面包车很快就三三两两被人围着指指点点。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家属院就相当于h市领导班子的一个小小缩影。翟耀扬这位年轻市/长近年异军突起，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而且，翟耀扬根基尚浅，审视评估正在观望的，等着看翟耀扬笑话抓翟耀扬小辫子的，还真不少。

    况且，约定俗成的，市/委/家属院一号楼里的住户，这些年来来去去的，住的都是领导班子各部门的一把手，向来是家属院众人关注的焦点，有点风吹草动，逃不过众人的火眼金睛。

    王英当然能看得出来眉高眼低，众人热情关切的寒暄下，眼神里藏的有真情实意，但是更多的却是狐疑好奇，更甚至是幸灾乐祸。

    面对不着痕迹的套话，王英也不瞒着掖着，神色坦然的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解释，因为夫妻性格不合，两人离婚了。

    夫妻摊牌时的那天晚上，翟耀扬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王英虽然没能够破茧成蝶，但也彻底看开了，对翟耀扬没什么怨懑的情绪，更不会故意抹黑翟耀扬，那个曾经给予自己最朴实无华的沉甸甸的信任和包容的男人。

    王英说完，也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叫上满脸不耐烦的王鸣，小面包车绝尘而去。

    小面包车屁股后的排气管排出来的尾气卷着湿冷的寒意，吹的众人顿时一个激灵。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交错后很快心虚的转开了，因为都看到对方眼底相似的趣味怏然，这对模范夫妻竟然离婚了？

    翟耀扬算是名人，翟/市/长离婚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似的，转眼在家属院传开了。

    至于王英回到娘家，当然也躲不过去。楼上楼下住的都是相处了几十年，搬了几次家依旧有缘分住在同一栋楼的老邻居。

    虽然是老邻居，但王英嫁得好，女婿品貌才华无可挑剔，又家世不俗，不少人心里免不了眼热。这冷不丁的见王英拖着几个大行李箱回娘家来，压下涌出来的幸灾乐祸，到底是关切占了上风。

    王英还没收拾好行李呢，几位老邻居就你推推我我搡搡你，期期艾艾的上门打听。这是咋的啦？这阵仗好像是往娘家搬行李闹离婚呢！

    王母是人精儿，哪能看不出来几位老邻居的那点小心思。

    偏偏这会正在气头上呢，王母刚才还在琢磨着是不是还有回头的余地呢，没想到姐弟俩这么干脆，背着自己说搬全搬回来了！

    又见老邻居上门来看笑话，脸色黑的如乌云压顶，但是，王母知道轻重。三言两语堵了老邻居的打探，不管心里怎么骂，只字不提翟耀扬的坏话，就说小两口性格不合！王母嘴上厉害，心里门清，虽说自己可以豁出去撒一回泼，把翟耀扬使劲往脚底下踩，但这明摆着是损人不利己！

    不管怎么说，既然离婚，丢的绝对不是翟耀扬一个人的脸！王母不管有什么心思，犹如护鸡崽的老母鸡，谁也不能看自己闺女的笑话！

    h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王家本就算是h市的地头蛇，王父虽然位子不算高，但七拐八扯的关系网铺的很大。再者，翟耀扬屁股底下的位子多少人盯着呢，没两天，小圈子里就传的风风雨雨。

    人们向来同情弱者，翟耀扬这位年纪轻轻的就手握实权的市/长，不仅家世煊赫，更是温润端方的翩翩君子。先不说翟市/长如何年轻有为，就他清逸俊朗的外形就足以吸引年轻大姑娘们趋之若鹜，小康之家、中上之姿的王英明显落于下成。

    虽然没人当面把话传到翟耀扬耳朵里，但私下的传言，就跟越来越浓的年味似的，愈来愈烈。

    无外乎还没过七年之痒呢，翟耀扬就嫌弃糟糠之妻啦！又比方说，翟市/长心狠，丝毫不讲夫妻之情，埋怨妻子迟迟不孕，不知道谁有毛病呢！更有夸张的是，他姓翟的这才刚刚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的踹了前两年对他助益良多的王家了。倒是忽略了，前些日子还看人家笑话，笑话翟耀扬摊上了一个爱惹是生非的小舅子，和泼辣的丈母娘！

    当然，传的最绘声绘色的莫过于翟耀扬在外面有人了，眼看着就纸包不住火了。如果不是如此的话，以翟耀扬的精明谨慎，怎么会在眼下正值政/治上升期的节骨眼上，自毁长城，闹离婚？

    市/委办公大楼，这几天气氛犹如山雨欲来似的，诡异波谲。就连办公楼负责清洁卫生的大妈也不例外，心里直犯嘀咕。

    倒是处于话题中心的翟耀扬神色如常，原本蠢蠢欲动考虑是不是借机使绊子的人也不由不冷静下来，耐下心来继续观望！

    翟耀扬当然清楚这两天大院里愈传愈烈的流言，丝毫不以为意。任它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翟耀扬自扪问心无愧，而且手腕高超强硬，自是不怕那些借机煽风点火的魑魅魍魉。翟耀扬不仅没压下满天飞的流言，反而从中推波助澜，对翟耀扬来讲，如今这局面何尝不是一块试金石？

    刘向青这个当贴身秘书的，跟在翟耀扬的身边时间长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些。但是，每天早晨过来汇报工作，顺便八卦一下最新流言时，每每见翟市/长老神在在，依旧觉得牙疼的紧。

    不管外界流言把自己传的如何寡恩薄义，私/生活/不检点，身处漩涡中心的翟耀扬依旧快刀斩乱麻的办理好离婚事宜。

    刚拿到离婚证，转眼就是腊月二十八，真的到了年底了！

    这天下午，刘向青进来送文件时，顺便把刚定好的火车票交给翟耀扬。

    看到火车票，翟耀扬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家是永远的港湾，翟耀扬也不例外。翟耀扬晃了晃手里的火车票，跟刘向青道谢。两人工作上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私底下却如老友一般相处，彼此间随意的多。

    “谢谢了，向青！我今天晚上赶火车回京城！这两天如果什么事情，你酌情处理！处理不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是！”刘向青习惯性的推了推镜框，凝神敛目的笑着应道。

    突然想到这几天风风雨雨的离婚流言，刘向青舌头尖都顶到嘴皮上了，但是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翟耀扬，到底没说什么！

    好吧，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清者自清，两位当事人缄口不言，想借机生事抹黑的人多少也得掂量掂量，握住真凭实据才行！翟市/长突然离婚的事儿，就像是一个小小鱼雷投到盘根错节的市/委领导班子，把水搅浑了，鱼钻出来了，但泛起了层层涟漪后，重归风平浪静！

    当然，前两天刘向青私下也一直都在关注王家的动静，结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王家平静的很。

    王母是一个聪明人，也是怕了闺女了，自己又理亏，真的不敢再折腾了！虽然心底还有两分不甘，但搬完行李的第二天，两个人赶在民政局放假之前，办妥了离婚手续。闺女离婚证都拿回来了，王母也想闹也闹不起来了。王母如今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了趁着过年，人情礼往走动的多，给闺女寻找合适的下家上了！

    刘向青跟在翟耀扬身边好几年，把自己秘书的身份拿捏的很精准，虽然也很好奇，却不会越过界打听翟耀扬的私事儿。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连机关单位安排好春节期间值班人员，也陆陆续续的放假了。流言不流言什么的，也被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年味而取代。

    刘向青前两年就在h市安家落户了，父母也都从老家搬过来一起住，不用赶春运。倒是翟耀扬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拿到了火车票，连回家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傍晚六点，翟耀扬匆匆回家拎了早收拾好的小行李箱，急急忙忙去赶火车。

    过年，图的是一个合家团圆，春运问题不仅仅是以后的老大难问题！年底这几天，连h市这地处内陆的小火车站，也一直都是人头攒动。

    幸好刘向青帮着订的是卧铺票！不过，饶是卧铺车厢，翟耀扬安顿好自己的行李，依旧也热出一身汗来。倒是掏手帕擦汗的时候，无意间摸到衣兜里新鲜出炉的离婚证，昏暗的车厢内，翟耀扬扯了扯嘴角，挤出来一抹头疼的苦笑，连回家的雀跃也顿时减了三分！自己这是先斩后奏，还没跟父亲和老爷子他们汇报呢！

    窗外是浓郁漆黑的夜色，火车驶出车站的鸣笛声仿佛是一剂冷却剂，刚还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车厢似乎瞬间安静了下来，只余下三三两两小声交谈声。虽不够热闹喧嚣，倒是多了一抹温情！

    旅途本就枯燥，翟耀扬对面卧铺凑巧又没人，一个人显得格外冷清。不过，翟耀扬也没能安静多长时间，h市位于两省交界处，晚上九点多钟时，火车已经在邻省的县城小站停下。

    翟耀扬放下手里书，没过一分钟，果然就见杜皓宇大包小包的上来。

    杜皓宇也在基层工作，虽然和翟耀扬不在同一个省，但两人回京城时，坐的是同一趟火车。上次元旦芽儿结婚，哥俩就赶的同一趟火车，只不过没能坐在一块。这次早商量好了，杜皓宇的火车票在翟耀扬手里拿着呢。

    杜皓宇见终于找到人了，嘴巴一咧，笑起来倒跟个孩子似的，把一个大行李箱递给站起来帮忙的翟耀扬，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耀扬哥！”

    说起来，翟耀扬和杜皓宇他们也差不了几岁，但是，前些年，翟耀辉的积威太深，翟耀扬又是翟耀辉的大哥，杜皓宇兄弟几个在翟耀扬面前向来恭谨。

    仗着大舅子的身份，有芽儿在，杜皓宇他们偶尔还敢捋翟耀辉的虎须，但翟耀扬，兄弟几个愣是不敢兴风作浪。在兄弟几个人眼里，耀扬哥跟李爷爷和翟伯伯是一类人，都笑里藏刀的斯文人。

    翟耀扬被杜皓宇就差没立正敬礼的恭谨态度给弄得哭笑不得，这小子！

    用芽儿的话讲，自家几个哥哥长相上沾了老爷子的光，浓眉大眼，坚毅的国字脸！尤其是真诚的笑起来，格外憨厚朴实，接地气！杜皓宇前一刻还是威严坚毅的冷面酷哥，这一笑，一口大白牙，憨傻憨傻的！

    翟耀扬也算是习以为常，也不纠结，顺手帮着把颇有分量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怎么又带这么多行李？”

    “给外甥和外甥女准备的礼物！还有芽儿想吃的一些土特产！”杜皓宇说起这个，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浓眉大眼也快眯成一条缝了。

    外甥和外甥女？这一辈，杜家就芽儿一个女孩子！翟耀扬回过神来，赶紧伸手一托，差点没被刚没放稳的几十斤重的行李箱砸到脑袋，“咱家芽儿怀孕了？”

    杜皓宇放好自己手里的另一个行李箱，坐到座位上，才慢了半拍的答道，“是啊！耀扬哥，你还不知道啊？”

    “就前几天的事儿”杜皓宇嘟囔完，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对了，嫂子呢？难道嫂子不回京城过年？”

    翟耀扬本来就很喜欢孩子，虽然从没催过王英，但是心底一直很遗憾。还没从自己马上就要当伯父的喜悦中回神，正盘算着是不是可以把杜皓宇准备的礼物抢一半过来，被杜皓宇冷不丁的一问，表情有些尴尬，倒也直言不讳，“我们两人离婚了！”

    似乎也有点明白为什么母亲没及时跟自己报喜了！估计还是担心王英的反应吧？

    “什么？你和嫂子离婚了！”杜皓宇打量了车厢四周，不由惊声低喊了一句。

    车厢走廊里的光线暗淡，翟耀扬眼神里的惊喜依旧还在，说到离婚表情还算平静。倒是杜皓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讪讪的追问道，“耀扬哥，不会是因为那天在医院凑巧碰到的事儿吧？我当时虽然替芽儿心疼，但是，芽儿都不在意，你和嫂子真没必要因为那点子小事儿闹离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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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8

    <li>

    火车上,两人刚碰头,杜皓宇不经意间一句话就扯出了一惊一喜两条消息。

    绿皮火车已驶出站台，此刻，昏暗的车厢里也渐渐安静下来，见翟耀扬没有否认,杜皓宇的心情顿时变得五味陈杂。

    离婚不是小事儿,翟耀扬当时虽然是脱口而出，但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是,根本原因翟耀扬无法直言,只能语焉不详的说另有隐情,跟那天在医院偶遇没有关系。杜皓宇则将信将疑,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跟王英打交道不多,杜皓宇不是特别清楚王英为人如何,有些事儿无法置喙！但是那天的事儿，芽儿虽然不在意，但杜皓宇这个当亲大哥的那两天可是没少给翟耀扬摔脸子。这冷不丁的听说夫妻两人离婚了，杜皓宇心里不多想才奇怪呢！

    翟耀扬见杜皓宇脸色忽明忽暗，满脸纠结，啼笑皆非的岔开话题道，“不说我了，你呢？将来有什么打算？既然到了基层，几年内别想调回去了！你也该准备结婚了吧？光指望耀辉和芽儿他们小两口生孩子，可不够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抢的！”

    在杜皓宇兄弟几个人的眼里，芽儿一直都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精致剔透的掌中宝，妹控的属性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他们也不舍得该。

    沉稳干练杜皓宇，一遇到自家芽儿的事儿，就成了傻哥哥。

    杜皓宇压根没听出来翟耀扬调侃里的弦外之意，棱角分明坚毅的脸顿时柔和下来，嘴角一咧，十分自豪道，“咱们杜家有生双胞胎的传统，说不定芽儿这一胎就揣上俩，到时候咱们两家一家一个，也将将够分了！”

    翟耀扬下意识的往隔壁两侧瞧了一眼，再看眉飞色舞的杜皓宇，忍不住有些头大。杜爷爷他们怎么就放心让杜皓宇一个人到基层锻炼呢？也不怕人把这小子卖了？

    不过，翟耀扬这个话题找对了，很轻松。

    对于离婚的事情，翟耀扬看似淡然，处理起来毫不拖泥带水，但也有些伤筋动骨。婚姻是一门高深的学问，翟耀扬虽然没留下什么阴影，但一时半会的还真有点谈婚色变。听杜皓宇说双胞胎什么的，一时间翟耀扬心里竟然真在琢磨，耀辉和芽儿真要是能多生几个侄子和侄女出来，自己以后干脆抢一个过来，省心省事！

    也幸亏翟耀扬没说出来，这是心灰意冷下有不婚的打算了？不过，翟耀扬不知道，缘分到的时候，想挡也挡不住！

    当然，翟耀扬的缘分那是以后的事儿了！

    这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讨论了大半夜的侄子外甥，直到夜深人静时分，耳边伴着咣当咣当声，才和衣卧下休息。

    走廊里的灯早就熄灭，只余下车座下的照明灯。车厢里的铺位上低声交谈声渐消，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打鼾声。

    刚才兴致勃勃讨论了半天侄子外甥的两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然没发现旁边床位上的人也没睡着。

    杜皓宇此刻的思维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彻底跑偏了。

    刚才谈到婚姻，杜皓宇头枕着胳膊闭着眼睛瞎琢磨，要是自己兄弟几人都结了婚，就芽儿那脾气软和的跟面团似的，到底能不能应付的来？

    芽儿跟王英同一个屋檐下顶多相处了也就两三天，就这样王英对芽儿还有偏见呢，比起妯娌关系来，姑嫂中间夹着婆家和娘家，更复杂！

    乌漆麻黑的车厢里，杜皓宇闭上眼睛就忍不住自家芽儿被欺负成了蔫黄的小白菜，长吁短叹的庸人自扰，彻底没有了睡意！

    至于只隔着餐桌对面床位上的翟耀扬，也是单腿半曲，双手抱胸，身上盖着大衣，几乎跟杜皓宇一样的姿势。

    不过，不同于杜皓宇满脸多余的纠结，翟耀扬那双目若点漆的眼睛里酝酿的是若有若无的苦笑和头疼。

    翟耀扬比杜皓宇看得透彻，芽儿别看人小，但心思通透豁达，肯定可以处理好自己的婚姻生活，翟耀扬只是担心自己这么回去，到底能不能吃上大年三十的年夜饭？

    百密一疏，只想着不让家人担心，忘了事先跟母亲通通气，到时候好跟自己打圆场！自己这冷不丁的孤身一人回去，想瞒也瞒不住！想到老爷子的脾气，到时候大年夜能否团团乐乐的，真的是不可知啊！

    回家过年本来是一件幸福的事儿，可这两个人，虽然心思各异，但竟然辗转难眠！直到车窗外渐渐透进来一抹朦朦亮色，两人才昏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的刚合眼小憩了两三个小时，两人就被走道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下意识朝对面铺位望了一眼，相似的风尘仆仆，还有眼圈底下一模一样碍眼的青黑。

    乘坐老式的绿皮火车，夏天又闷又热，遭罪的很，可是冬天同样不舒服。夏天还能开开窗，通通气，冬天车窗关的严严的，一节节车厢就跟一个个闷罐似的。

    饶是翟耀扬和杜皓宇这俩大男人也有点吃不消。

    尤其是，两人轮流去洗漱间洗了一把脸回来，满车厢飘着茶叶蛋和白煮蛋的味道，还有悉悉索索的吃早饭的声音。两人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很快就发现，他们只顾着着急回京城过年了，行李箱里除了一些土特产和满满的礼物之外，一点吃的都没带。

    两人不是没坐过火车，不过，以前都有人帮着准备。而且，光记着上次回京城时，沿途车站吃了一路的特色美食，忘了大年底非比往时了。

    绿皮火车虽然依旧是逢站便停，但这大过年的，大大小小的站台上，除了人头攒动着急赶着回家吃年夜饭的旅客们，哪还有推着小推车叫卖的的人影啊！

    两人就靠一天两顿的白菜煮粉条的餐盒硬挨着了漫漫旅途，还是隔壁座位上的大姐见这两位气质不俗的兄弟二人除了两个保温杯，一点吃的都没带，太心酸狼狈，接济了两人几个黄橙橙的蜜桔。

    幸好，这两人面上都装的云淡风轻。一会聊聊工作，一会说说家人，心里又存着事，这难熬的旅途似乎比两人想象的更快！

    比起还在火车上的两人的清冷心酸，京城两家人这些天忙的是热火朝天。

    两家的人丁兴旺，今年又难得全都聚在京城过年，再加上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人，还有史蒂芬教授这洋老外，算起来六十多号人，光是准备几十口子人的年货就足够杜妈她们忙的团团转了！

    翟耀扬瞒得好，京城这边丝毫不知道翟耀扬先斩后奏，大过年的竟然办离婚了！

    翟耀扬离婚的事情，一点没有影响到京城这边过年的气氛。再加上芽儿突然有喜，别说整天笑不拢嘴的那几位老爷子了，任谁都看得出，向来不苟言笑、清冷淡漠的翟家老二翟耀辉，这几天眉梢那若隐若无的笑意缀在硬朗凌冽的脸上颇有点春风得意！

    要不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男人最大的幸福是什么？莫过于老婆孩子热炕头！好饭不怕晚，周围群狼环视，翟耀辉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一朝抱得光彩耀眼的美娇娘，引得众人羡慕嫉妒恨，如今。自己的崽儿已经在小媳妇肚子里揣着呢。

    拥有了最圆满的幸福，翟耀辉连凛冽逼人的眉角都柔和了几分，恨不得把自家芽儿贴胸口放好，随身带着。

    芽儿不清楚翟耀辉偶尔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是在琢磨如何把自己折叠好藏起来，只知道，自己这日子过的跟待宰的小肥猪似的，睡了吃吃了睡，每天早晨起床照镜子，总觉得自己似乎一天圆润一圈。唯独出门拜早年的时候，才能望望风。

    今年是小两口结婚的第一年，前几天，翟耀辉免不了陪着芽儿给那几位自诩是芽儿娘家人的老爷子们拜早年。

    翟爷爷也偶尔带着小夫妻串串门，叫芽儿陪自己参加座谈会什么的，联络联络感情，顺便也是拉芽儿出去显摆显摆。有人心惊于翟家老爷子对这位新进门的孙媳妇的看重，不知道翟爷爷要得就是这效果，省得再出第二个郑月如，不知道眉高眼低。

    当然，也少不了亲自给那位老首长拜早年！芽儿和翟耀辉更是被那位老爷子打趣，今年年底喝喜酒，明年金秋十月吃满月宴，这小两口赶的也太着急了点！

    这么忙忙碌碌的拜了一圈早年下来，后院小药房里芽儿亲手调配的补酒和养生茶，也基本上送了一个底朝天。这几年，芽儿调配的养生酒和养生茶彻底打出了金字招牌，这可是那几位老爷子秘而不宣的小秘密！

    都说有来有往，正院那两间充当库房的后罩房里，也堆满了的高档营养品和年货。杜皓轩他们几人往未来丈母娘家搬了不少，剩下的芽儿挑挑拣拣，只留下几箱子烟酒，专捡有用的挑出来。再加上满满一面包车翟耀辉他们前两天特意去郊区的大集专程采购回来的年货，给福利院那帮孩子送了去了！

    到了腊月二十九这天，芽儿才终于可以安心窝在家里，家里跟着提心吊胆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不管芽儿怎么强调自己身体壮实的跟小牛犊似的，现在肚子里揣着是翟杜两家货真价实的第四代，是老爷子老太太们千盼万盼的心头宝，把芽儿看管的比大熊猫还娇贵。人知常情的来往这些，杜爷爷他们管不了。但是在家里，连倒杯水都担心芽儿闪着腰，准备年夜饭这些，更轮不到芽儿。

    至于翟耀辉，更是夸张，一夜之间就换上了准爸爸综合症！芽儿就是快走两步都能让翟耀辉心惊胆战，尤其是这几天，家里人多事忙，翟耀辉唯一的任务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小媳妇。

    本来就蜜里调油黏糊的小两口，如今更是跟连体婴似的。杜爷爷虽然依旧看翟耀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心里也乐开了花，要是感情不好才真担心呢！

    家里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去打趣甜的腻歪的小两口，唯独家里那俩小胖墩。

    也不知道这俩胖墩从哪里学会的鬼心眼，每次看到翟耀辉一手虚托着芽的儿后腰，一手护着芽儿腹部时，这两个胖脸圆的跟厨房里刚热腾腾出锅的大包子似的大胖娃娃，两只肉窝窝的小胖手一只费劲巴拉的捂住屁股蛋，一只欲盖弥彰的捂住乌溜溜的大眼，粉润小嘴一咧，露出两排小米牙，嘻嘻嘎嘎的喊，“羞，羞！新娘子，羞羞！芽儿姐姐羞羞，还让抱抱！”

    每每都把芽儿闹一个大红脸，这俩混蛋小子！羞很了，佯怒要追俩皮小子打屁股，还没等芽儿往前扑，翟耀辉先吓得心跳到嗓子眼处，眼疾手快的把人搂进怀里。

    那俩小胖墩别看才豆丁大小，圆滚滚的小身子壮实的小牛犊似的。翟耀辉不信神佛，偶尔也会念叨两句送子观音，一定要送给自己一个香香软软的宝贝闺女出来。要是真生一个混小子出来，翟耀辉几乎可以预期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那俩小胖墩仿佛有恃无恐，见芽儿姐姐被姐夫抱住了，站的远远的，又是眨眼睛，又是吐舌头，拍着肉巴掌，奶声奶气的喊，“芽儿姐姐羞羞脸，要抱抱，生宝宝！”

    虽然这个游戏，这俩一身大红唐装小胖墩玩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芽儿耳朵尖依旧羞得通红，又羞又无奈的瞪盘腿坐在炕上看热闹的老爷子老太太们。

    相比杜爹他们满是揶揄的哄笑声，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们见芽儿瞪他们，笑容里难免有些讪讪，难得有尴尬的时候！谁让有些话是他们教的呢！

    老爷子老太太们怕俩胖墩没轻没重的冲撞到芽儿，不厌其烦的教他们！这俩胖娃娃两岁多三岁不到，正是懵懵懂懂最爱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似懂非懂的就记住了。

    虽说俩胖娃娃不懂为什么抱抱和宝宝这中间有什么关联，但是丝毫不妨碍他们最近这几天最爱玩这个游戏！

    谁让他们每次一这么说，芽儿姐姐脸就羞红红，姐夫就会亲亲芽儿姐姐，爷爷他们也都乐呵呵。

    这俩精力旺盛的小胖墩，每天都能玩上十次八次这个游戏，乐此不彼。而每次都是张泽远和杜建设这两位当父亲的看完热闹后，才各自拽回自家的胖娃娃，在那肉乎乎的小屁股蛋上虚拍一巴掌，给芽儿出气！

    有这俩小胖墩闹腾，不用大红的灯笼和对联，杜家弥漫着着喜气洋洋的年味。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而火车上的两人耳边依旧伴着绿皮火车的咣当咣当声。

    翟耀辉晨练完，冲了一个战斗澡，才清清爽爽的到床边吻醒自己的睡公主。

    芽儿正幸福的赖在被窝里不起床，察觉到熟悉的温热气息凑过来，赶紧偏过脑袋，手紧紧捂着嘴，缩在被窝里就是不给翟耀辉亲。

    翟耀辉满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睡眼惺忪的睡美人，一颦一笑都散发娇憨慵懒的风情，心底痒的就像是羽毛轻轻拂过一样，突然在白皙滑腻的颈项上啃了一口。芽儿脖子怕痒，赶紧坐起来推开作怪的大脑袋，嘻嘻笑道，“我没洗澡，也没刷牙！”

    “没关系，翟哥哥刚刚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翟耀辉到底偷了一个香，这才理直气壮的答道！倒是丝毫不耽误手底伺候自己的公主换衣服。

    私下都坦诚相见多少回了，芽儿如今可以面不改色当着翟耀辉的面换衣服。

    芽儿身形高挑纤细，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女为悦己者容，芽儿特意挑了一件鲜亮的嫩绿色的毛呢长裙，不过，拉拉链时，表情有点怪。

    翟耀辉正用手当梳熟练的帮芽儿挽发，就见小媳妇突然窜步站到穿衣镜前。

    翟耀辉怕扯疼芽儿，只好赶紧松手。镜子里的俏佳人，眉眼精致如画，神韵清雅，那一头及腰长发如瀑布滑下来，像小刷子似的刷的翟耀辉心痒难耐。

    翟耀辉怎么看怎么是佳人如玉，纳闷的看着镜子里满脸纠结的小人儿，就见小媳妇突然用手比划了比划不盈一握的小蛮腰，捏了捏那张吹弹可破又带上两分婴儿肥的脸，“翟哥哥，你有没有发现，我又胖了一圈？”

    “没有！”翟耀辉恍然大悟，回答的斩钉截铁。嫩绿色毛呢长裙的小媳妇，鲜活，甜美，身形娉婷纤细，怎么跟胖都沾不上边。

    见镜子里的俏佳人秀眉微蹙，翟耀辉怕自家小媳妇太纠结，学着芽儿以前的手势，三两下就挽了一个蓬松的发髻，低头咬住芽儿的耳朵，温热暧昧的气息吹的芽儿脸发烫，“我只是发现你更加鲜嫩可口了！”

    芽儿那张刚睡醒粉嫩的脸，顿时平添了一抹瑰丽的艳色。芽儿虽然脸皮薄，但不愿意轻易服输，腆了腆依旧平坦紧致的小肚子，杏眼微眯，突然回道，“很可惜，再鲜嫩可口翟哥哥你现在也吃不上！”

    看着镜子里皱着鼻子呲牙朝自己示威的媳妇，翟耀辉错愕后，不由气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都这么牙尖嘴利！

    “先让你得意几个月！”翟耀辉在自家小媳妇肚子上亲了一口，为了这小家伙自己牺牲了多大的幸福。

    等小夫妻打打闹闹的收拾妥当，正院这边老老少少全都齐了，客厅都快装不下了。浓浓的年味从老爷子老太太们身上大红的唐装里透了出来。就连史蒂芬教授那张典型的西方人的脸孔，也因为头顶上跟俩小胖娃娃如出一辙的地主帽，而多了几分中国味。

    见小两口这么晚才过来，众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赶紧准备吃早饭。

    吃完早饭，要真的开始忙活过年了。

    已有几分男子气概的三江和三海今天只有一样任务，端着浆糊盆子，拿着厚厚一摞前几天李爷爷挥毫泼墨写的大红福字和对联，攀高爬低的拿着刷子贴对联。

    杜爹和杜家二叔他们磨刀霍霍杀鸡宰鸭，料理昨天刚拉回来的杀好的整猪和整羊，至于杜妈她们正风风火火的提前准备年夜饭。

    雷蒙这位杜家的准女婿跟史蒂芬教授都是第一次在中国过年，一大早就拿着相机，看什么都稀罕，看什么都想拍！

    除了这俩满院子乱晃的洋老外外，芽儿是唯一的大闲人。

    芽儿倒是想帮帮忙凑凑热闹，但奈何家人管的严，走哪儿哪儿撵。倒是那俩穿的跟大红灯笼似的小胖墩亦步亦趋的跟在芽儿屁股后面，满院子里就是姐弟仨的嬉笑声。

    虽然那俩胖小子有英子姐弟跟着呢，客厅里搭手包饺子的仨老太太依旧放心不下。杜奶奶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瞧时，见正揣着宝贝疙瘩的孙女正满院子陪几个小的捉迷藏，吓得老太太手一使劲差点没把饺子馅捏出来。

    赶紧站门口吆喝一声，“行了，我的小姑奶奶，可别疯了！耀辉，你也别帮忙了，你带着芽儿去火车站接耀扬和皓宇他们哥俩去，应该也快到了！”

    芽儿吐了吐舌头，自己哪能不知道轻重！不过，也不顶嘴，乖乖的换了一件厚外套，跟翟耀辉出门去火车站接人去了。

    正在回廊下晒太阳下棋的几位老爷子早看得心惊肉跳，想说杜奶奶那句话！只不过，早饭时，张泽远刚跟老爷子们说别把芽儿拘的太厉害，这不，怕管的太严，没敢说。

    见小两口穿过垂月门，看不见人影了，翟爷爷突然松了一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就是！这俩混小子，倒沉得住气，让一家老少等着他们俩吃团圆饭！不会赶早回来！”

    客厅门口，正笨手笨脚帮着包饺子的孔行正，没注意到自己鼻子上蹭了一鼻子白面，看了一眼家务上同样帮不上大忙，也在包饺子的翟学文这个大舅哥和袁彦军这个连襟，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一大早赶飞机过来。别看孔行正早就是边疆大吏，手握大权，在老爷子面前，还真的恭谨的很。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了稀稀落落的爆竹声，平时熙熙攘攘的马路上难得冷冷清清，去火车站接人的两人一路畅行无阻，也幸亏杜奶奶发话，正好赶上火车到站。这年头，火车很难得没有晚点。

    大年三十还在旅途奔波的乘客，为的不就是家里那碗热腾腾的年夜饭，下火车后，谁也没有闲情驻足！因火车到站而突然吵杂起来的火车站很快就冷清下来，翟耀扬他们不愿意跟人挤，不紧不慢，倒落在最后了！

    前一刻还喧嚣吵杂的车站，很快人影零零落落。拖着行李箱的翟耀扬和杜皓宇远远就看见翟耀辉和芽儿在出站口。芽儿一身嫩绿的鲜活的长裙，往那儿一站，就是最耀眼的发光点。

    见是宝贝妹妹来过来接站，杜皓宇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连拉带拽的拖着行李箱，要不是有翟耀辉的胳膊挡着，肯定跟芽儿抱一个满怀！饶是这样，杜皓宇也满脸趣味的好奇的围着芽儿转了好几圈，虚摸了摸芽儿的肚子，没看出来怀孕啊？

    翟耀扬一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提着杜皓宇着急扔在半路的那个，也满脸揶揄的打量芽儿，看翟耀辉时，眼神里更是满满的打趣。

    把一个行李箱递给伸出手的翟耀辉，一腾出手来就揉芽儿的头，“芽儿，恭喜了，你小丫头竟然要当妈妈了！也幸亏以后有妈和奶奶她们帮着带，要不然，也不知道耀辉能不能照顾的过来？”

    翟耀扬十分笃定，在耀辉心里，芽儿这个大宝贝比她肚子里的小宝贝有分量多了。就是不知道耀辉将来会不会跟孩子争风吃醋？

    翟耀辉听得出来大哥话里的打趣，可是一想到将来可能要跟孩子争宠，脸色一黑，看得翟耀扬不由轻笑出来。不会吧，只是想想就吃醋了？

    倒是芽儿，从自家大哥横冲直撞的奔过来，就隐约觉得似乎少了一个人，朝翟耀扬背后看了一眼，也没看到人影，心底一沉。直截了当的就问，“耀扬哥，嫂子呢？”

    已经神色如常的翟耀辉，也是神色微动，看着笑容云淡风轻的大哥。

    翟耀扬瞥了一眼旁边比自己还不自在的杜皓宇，捏了捏鼻梁，头大的叹了一口气，“回家再说吧！”

    反正回到家肯定有人还会再问一遍，干脆一起回答算了。

    就是杜皓宇不偷偷扯芽儿衣角，也不一个劲地朝芽儿使眼色，芽儿也没错过翟耀扬脸上一闪而逝的寥落，心里也隐隐约约的猜出来什么！芽儿的心思何等剔透，紧蹙着眉，一时间，欲言又止。

    翟耀辉也有些错愕。那天晚上，兄弟俩一起喝酒，翟耀辉多少清楚大哥和王英之间出现了矛盾，但是没想过，竟然决绝到这个地步！

    翟耀扬见小两口都是满脸担忧，心里一暖，推着两人往外走，“好了，没多大事儿！赶紧回家，回家再说！我和皓宇我们两人路上都没准备吃的，早饿坏了！”

    心里默默的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上年夜饭？

    翟耀扬有点后悔了，当时，自己只想着大家难得可以聚在一起过年，想凑凑热闹！早知道自己就该年后再回来！自己吃不吃的上年夜饭是一回事儿，别耽误了众人的胃口！如今自己骑虎难下，今晚的年夜饭自己是进退两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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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9

    <li>　　翟耀扬行事向来有成算,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关于离婚的事情,翟耀扬并没打算瞒着家人。这次回来，就是打算摊牌的。但是，千虑一失，火车上杜皓宇有口无心的随口一问,翟耀扬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选对时机。

    哪怕早一天,也能留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缓冲的时间，但今天赶巧了是大年三十！

    连事先有所察觉的耀辉和芽儿有一瞬间,表情都有些勉强,想到喷火龙的老爷子,翟耀扬突然一个激灵,真担心自己把老爷子气出好歹来！

    还别说,路上的时候,翟耀扬真考虑过半路下车暂且避避风头。刚才，也真的很想扭头到售票口直接买一张回程的火车票。但很可惜，翟耀扬也只是想想罢了！

    翟耀扬清楚自家老爷子的脾气，“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那一套在老爷子那里压根行不通。如今势成骑虎，翟耀扬也只能苦笑着催着几人赶紧上车回家。

    今天大年三十，火车站冷清不少。但四人朝这儿一站，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先不说芽儿，哪怕帽子围巾捂的严严实实，看不清容貌，但那一袭鲜活嫩绿的毛呢长裙清雅灵动的宛若初夏时分碧潭里一株亭亭玉立的新荷。就是这三个大男人，个个身形高大挺拔，容貌俊朗，而气质上更是各有千秋。

    幸好这个年代的人们淳朴，又着急回家过年，当然，也很有可能是翟耀辉他们三个大男人一看就不好招惹，这才没人驻足观望。

    不过，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芽儿多少从翟耀扬的神色中猜出来一些，也任由翟耀扬催着回家。

    见小两口没多问，翟耀扬松了一口气，一时半会的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上车后，翟耀扬依旧没想好怎么跟等着解释的小两口说，干脆假装没看见芽儿欲言又止的表情，反正回家后也少不了要费一番口舌。

    芽儿坐在副驾驶座上，悉悉索索的时不时偷偷往后座看一眼，小脸则绷得紧紧的，若有所思，那双灿若晨星的杏眼更是写满了狐疑。

    翟耀扬就觉得头顶上仿佛照着一颗瓦亮的小灯泡，被芽儿这小丫头看得无所遁形。可是，离婚的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就偏过头去，斜靠在靠背上，微微闭上眼睛，心里在琢磨回家后该如何应对？

    老爷子他们一个个慧眼如炬，翟耀扬清楚肯定瞒不住！不过，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哪怕舍得一身剐，让老爷子把火气发出来，绝对不能耽误大家的年夜饭。

    可是一想到老爷子肯定会暴跳如雷，翟耀扬突然抬手轻捏着鼻梁，神色无奈又凝重。

    翟耀扬沉默，芽儿一颗心也渐渐沉到心底。刚才，见翟耀扬有些难以启口的表情，芽儿心里何尝不是隐约有了答案！

    在芽儿心里，翟耀扬的地位跟杜皓宇他们一般无二。比起骨子里有些大男子主义，偶尔还会犯二的杜皓宇几个，翟耀扬这个哥哥温润儒雅，清贵端肃。

    也幸亏芽儿早没了那诗情画意的少女情怀。要不然，肯定愿意用一袭白衣清逸隽永的“谪仙”两字来形容翟耀扬，当然，还有自家清河叔。

    虽说夫妻之间的事情，芽儿没有置喙的余地。但是，论亲疏远近，芽儿肯定是向着翟耀扬！

    见翟耀扬脸上没有丝毫新年的喜气，哪怕装的如何若无其事，但微蹙的眉峰和满脸的疲惫又怎么能藏得住。芽儿不由觉得有些心疼！

    一时间，四人沉默无语。古朴的皇城根下，大街小巷此起彼伏传来喜庆的爆竹声，跟车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平时插科打诨向来是芽儿的角色，这回却担心一张嘴不小心碰触到翟耀扬的心酸。芽儿心里堵得慌，有气没处撒了，就使劲瞪翟耀辉。

    翟耀辉不是不忧心自家大哥，也不是没看到知道小媳妇坐立不安，但注意力还是被小媳妇杏眼微嗔的那一抹风情勾走了。心头一热，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家小媳妇的肚子，这小丫头，大哥又不是小孩子了！

    手掌心隐约传来温热的跳动，翟耀辉刚才没看到王英而冷肃的表情也有些缓和，霎那间，整个人如冰雪初融！

    芽儿俏脸顿时蒙上一层胭脂，赶紧拍掉翟耀辉扣在自己肚子上的大手。翟耀辉顺手抓住小媳妇绵软白嫩的纤纤玉手，嘴角微挑，假意要咬。

    作为知情人，杜皓宇正满脸的苦大仇深。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闭眼养神的翟耀扬，微微朝前倾了倾，挤眉弄眼的使劲朝芽儿使眼色，打算事先跟芽儿通通口风呢。

    结果，脑袋刚凑了过来，就看见小两口打情骂俏。

    杜皓宇当下俊脸一红，忍不住咳嗽两声清了清发痒的嗓子，这小两也不看看场合，就不怕刺激到刚刚成了孤家寡人的耀扬哥？

    可惜，杜皓宇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对上自家芽儿那双似嗔似怒、澄若秋水的俏目，还有两道幽深凌冽宛若实质的寒光。

    杜皓宇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表情讪讪，伸手指了指芽儿用小毯子盖着的肚子，“芽儿，你们不是说晚两年再造人吗？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当大舅了！”

    关键是这小两口造人的速度也太快了点！自家芽儿仿佛昨天才穿上大红嫁衣似的。

    芽儿是不大想搭理突然犯二的大哥，但侧首时没错过翟耀扬因为杜皓宇有些直白的问题而不经意翘起来的嘴角。芽儿心里一动，突然状作小女儿状，娇嗔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问翟哥哥啊！谁知道他这么厉害，就那么直接中标了呗！”

    这答案？杜皓宇表情错愕，整个人仿佛如石化了一般，嘴巴半天都没合上！然后扑哧一声，刚刚是故意清嗓子，这回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惊到的绝对不止杜皓宇一个人。刚才车内还只是安静，芽儿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车内似乎连空气也凝固了一般！

    翟耀扬虽然闭着眼，但是没捂这耳朵！被芽儿勇猛的一句话弄得啼笑皆非，脸上哪里还有一丝凝重，但因为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所以表情显得十分怪异。

    杜皓宇咳的惊天动地，射向翟耀辉的视线宛若利刃，还自己纯洁无瑕的妹妹来！

    至于翟耀辉也没想到自己小媳妇竟然会如此强悍，虽然不至于像杜皓宇那么失态，但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猛然一个打滑。

    也幸亏翟耀辉的驾驶技术过硬，在车将将要撞到旁边的护栏前，方向盘一个打转，车速虽然一顿，但还好有惊无险。另一只手也没忘及时挡了一下，生怕芽儿撞着。

    芽儿早有准备，依旧稳稳当当的靠在靠背上。倒是仍处于恍惚当中的杜皓宇和翟耀扬，因为惯性都往前一冲，多亏两人算是半个练家子，这才没磕在椅背上。

    车速稳下来之后，翟耀辉突然伸手拧住了芽儿的耳朵。倒不是因为芽儿言语无忌，而是因为刚才差点没撞车的阵阵后怕！

    翟耀辉丝毫没手软！芽儿顿时疼的杏眼水汪汪，连忙忙合掌告饶，但被翟耀辉冷冷一瞥，人立马怂了，也知道自己刚才有失欠妥。

    翟耀扬和杜皓宇虽然替芽儿疼，但也不打算帮着求情，刚才实在是惊险！

    见芽儿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都皱成包子褶子了，好不可怜，翟耀扬看得趣味怏然。假装没看见翟耀辉因为芽儿那句厉害而发红的耳朵尖，翟耀扬眼底掩藏得很深的失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消失不见。

    翟耀扬心细如发，又怎么不知道，芽儿脸皮那么薄，刚才之所以语出惊人是故意在逗自己开心！

    不过，芽儿刚才虽然语惊四座，但车内冷凝沉闷的气氛也消弭无形。

    芽儿光顾着揉耳朵了，不再作怪，一路畅行无阻。

    车刚开到胡同口，芽儿就看见自家大门口已经挂上了那对直径将近一米的大红灯笼，喜庆张扬又霸气！

    就连厚重的红木大门上的那一对青铜门环都应景的系着两条红绸布，大门两侧那幅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春联，不仅透着浓浓的年味，也衬托得这栋青砖灰瓦的大宅院愈发的古朴大气。

    青砖灰瓦的质朴，雕廊画栋的雍容，同样凝结着一份沉甸甸的历史底蕴。

    翟耀扬和杜皓宇也不得不感慨了一句那对大红灯笼的霸气。

    但是，两人再感慨浓浓的年味，但也清楚他们俩加到一块也比不上芽儿的地位，这不，车都开进前院了，也没看见有人出来瞧瞧动静。

    过年，家里断不了人，王兵他们四人前几天也都放假回老家过年了。但院子太大，住的敞亮，但也有坏处。真要是有人把前院搬空了，正院那边都不一定能听见动静！

    倒是一直在后院安家落户的大黑它们，被杜爷爷牵了过来，看家护院绝对在行！

    见四人进来，大黑只是懒洋洋的瞥了一眼，倒是另一只成犬和那两只幼犬还没有见过翟耀扬和杜皓宇，蓄势待发，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要不是有芽儿和翟耀辉在，说不得直接扑上来了。

    杜皓宇压根不知道家里又多了一大两小三只军犬，吓得心头一颤，本能的就朝芽儿身后躲。可小时候招猫遛狗的杜皓宇，偏偏又喜欢勇猛非常的大型犬，看大小几只军犬心里跟长了草似的。

    三人也不理拔不动脚的杜皓宇，直接绕路去正院。杜皓宇没胆子以身试犬，表情悻悻，只好赶紧跟上。

    前院没人，大过年的显得有些清冷。但正院人气旺，四人远远就听见两位老爷子的大嗓门！

    杜爷爷正吆喝着几个孙子和外孙，把客厅里的那张黄梨木的长条案桌搬到院子里，傍晚的时候，正好用来摆供品祭拜。

    只隔着一道篱笆墙的翟爷爷和翟奶奶的小院，袁彦军和孔行正这两位女婿算是外姓，插不上手，翟爷爷则有样学样指挥着翟耀霆和袁浩他们几个搬另外一条长形案桌。

    翟爷爷不拘小节，本来不信这些繁琐的年俗！翟家以前，过年也是简简单单吃一顿年夜饭！要不然的话，两家关系再好，说到底也是两个姓。大年三十的跑到这边来一起过年，有点讲究的人家就说不过去。

    翟爷爷以前是不在乎这些，但是见杜爷爷表情严肃的忙的热火朝天，也心里痒痒，这不，事隔多年，今年翟家的祖先似乎可以吃到后人供给的年夜饭了。

    翟爷爷见几个小年轻动作都还算麻利，心里也舒坦。这一扭头，正好看见翟耀扬和杜皓宇也回来了。

    见翟耀扬傻站着，翟爷爷赶紧摆了摆手，催道，“你们回来了啊！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洗漱洗漱，一会准备吃饭！就你们俩面子大，让老老少少的都等着你们！”

    翟耀扬和杜皓宇知道自己没有芽儿受宠，但刚进门就被嫌弃，头疼的忍不住挠头皮。

    还是翟奶奶心疼俩人，瞪了老伴一眼，“行了，这大过年的，你念叨孩子干什么！菜还没下锅呢，吃午饭还早呢！”

    翟爷爷也不跟老伴拌嘴，扭过头去准备继续忙自己的。但老爷子到底是老革命了，观察力入微，心里总觉着少点什么。突然回头，定睛一瞧，皱了皱眉道，“耀扬，王英呢？怎么，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王家远在外地，翟爷爷并不是那种非得让儿媳妇孙媳妇在婆家过年的老顽固！但是，今年两家人难得聚这么齐乎，早就说过这事儿了。这会没看见王英，翟爷爷脸上很快带出不高兴来。

    而翟爷爷这一问，刚才也都隐约注意到王英没来的众人全都看向翟耀扬，多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翟妈正在厨房里和杜妈她们忙活，刚才听见老爷子那一嗓子，赶紧出来，没有看见王英的人影，心里不由戈登一声，多少有点思想准备了。见老爷子脸色不好，翟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紧小跑过来。

    翟爸多少也清楚翟耀扬夫妻有矛盾的事儿，但不知道如此严重！见翟耀扬只身一人回来过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这小子不会真的？

    翟耀扬倒是很想拿话暂且先圆过去，先过一个祥和喜乐年再说！但对上老爷子那双洞若观火的利眼，翟耀扬就知道压根瞒不过去了。

    心里叹了一口气，嘴巴动了动，低声朝就在旁边的芽儿说了一句，“芽儿，一会就全靠你了！好歹别耽误大家的年夜饭！”

    然后，抬头直视老爷子审视和打量，上前搀住同样也面若沉水的老太太，“爷爷，奶奶，咱们还是回屋说！”

    翟耀扬也不影响大家过年的气氛，没去客厅，去了翟爷爷和翟奶奶的房间。

    但是，杜爷爷他们一见向来稳重的翟耀扬满脸苦笑，心里怎么会不犯嘀咕？又不是外人，也就没犹豫，抬脚也跟着进来。老两口住的古朴清雅的两明一暗的三间厢房，顿时挤满了人。

    翟耀霆他们那群小年轻虽然使劲朝杜皓宇使眼色，但也不敢吭声。

    而老两口何等精明，孙子一个眼神都瞒不过老两口的利眼！察觉到翟耀扬满脸苦笑下那掩藏的很好的黯然，心里几乎有了同样的思想准备，进屋后就黑着脸坐在炕沿上。

    翟爷爷端起炕桌上的那壶凉茶，灌了半肚子凉茶，勉强压下心底直往上窜的火气，沉声道，“说吧！”

    “爷爷，奶奶，我跟王英离婚了！”翟耀扬直直的站在老两口面前，神色不躲不闪，直接开门见山。还不怕火上浇油似的，从没来及换下的大衣兜里掏出来一本离婚证，悄然放在炕桌上。

    翟奶奶一看那小本子上离婚证那三字，突然心里一酸，眼圈也红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孙子！

    翟爷爷压根没往那边瞧，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直直的盯着神色坦然的孙子，不怒自威，“什么？你说什么？老子没听清楚！离婚？你诚心不让老子好过是吧，你，你！”

    “大过年的，你非得给老子添堵！”说着，就要抄起手边的有碗口粗的茶壶朝翟耀扬头上扔。老爷子这几年修身养性，很少有这么肝火大盛的时候了，不吭不响的竟然给自己离婚了！

    翟耀扬清楚老爷子的脾气，虽然见老爷子伸手要够的那茶壶颇有分量，心里直抽冷气，可是见老爷子气的面红耳赤，丝毫不敢躲闪。老爷子脾气来得快，去的更快！

    杜爷爷他们一看伸手拿茶壶了，何尝不知道翟老头动手时丝毫不带手软的。但是，离得远，想拦也拦不住。翟奶奶和翟妈虽说心疼翟耀扬，也只是闭上了眼睛，这大过年的说离婚真的很添堵！

    就连翟爸这节骨眼上，都不敢捋虎须！再说了，翟爸心里也不痛快，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呢，这混小子冷不丁的说自己离婚了！早点通通气也好啊！

    倒是李爷爷和杜爷爷顾忌没这么多！刚刚坐下的李清源，腾地站起来，怒斥一声，“老翟，你今天敢打耀扬试一试！”

    “翟老头，大过年的，你真要见血？”比起李爷爷的低声怒斥，杜爷爷这声狮子吼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而其他人张了张嘴，垂眉敛目，鸦雀无声。在座的，压得住翟爷爷脾气的没几个人！

    杜爷爷打自己孙子不手软，但是真的心疼翟耀扬他们几个！嘴里说着，更是猛然跨步上前，自己拦不住翟老头发疯，还拉不动耀扬这傻孩子往一边躲一躲啊！

    谁知道，心提到嗓子眼上的众人没听见茶壶落地声，伴随着杜爷爷那声狮子吼，倒是听见一声叠一声的清脆的轻呼声，“哎呦！哎呦！”

    芽儿这轻轻一喊，对怒火中烧的翟爷爷来讲，就像是大暑天的吃了几根冰棍下肚，火气早不知道发哪里去了。老爷子举到半空的茶壶不自觉的就放了下来，也顾不上揍人了，一个窜步小跑到芽儿跟前，表情焦急的围着芽儿团团转，“芽儿，怎了么啦这是？肚子疼啊？爷爷刚才那是骂你耀扬哥呢，不是故意吓你的！”

    众人都没来得及感慨翟爷爷动作之迅速，也都赶紧侧首，就见芽儿手轻扶着肚子，嘴里轻呼着，表情十分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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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0

    <li>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小待客厅里,翟耀扬微微垂首，眼神里有愧疚，但没有丝毫退缩，直直的站在自家老爷子面前。

    翟爷爷肝火愈盛,一张老脸涨红的仿若烧红的黑炭似的,眼若铜铃，想也没想伸手就要抄手边的那只紫砂壶。倒是忘了,当初买这一套紫砂壶茶具,自个心疼的好几天都没睡好觉,最后还是翟耀霆又孝敬了一整套青瓷功夫茶的茶具,这才哄的老爷子重新喜笑颜开。

    其实,也不怪翟爷爷这么生气。辞旧迎新的大年三十,老老少少正热热闹闹的，他翟耀扬翅膀张硬了，离婚这么大的事儿连声招呼都没打，才刚回家，就冷不丁跟自己说他离婚了！

    先不追究离婚的原委究竟，大过年的说离婚，怎么想怎么晦气，不是好兆头！

    杜爷爷那一声怒喝，不仅没止住怒火中烧的翟爷爷，反而是火上浇油！老爷子突然觉得用茶壶砸不解气似的，伸手要改抄那四四方方的小炕桌的桌腿。

    眼看着一触即发，这大过年的说不定真的要见血了！

    众人垂眉敛目，都没注意到老爷子此刻手里抄的早不是茶壶了，握的是炕桌的桌腿。

    翟爷爷老当益壮，可谓力拔山兮气盖世，拎起来那张枣木炕桌砸人还不在话下。

    翟耀扬就站在老爷子跟前，眼皮一耷拉就看见老爷子手里握的是炕桌的粗桌腿，眼皮突然猛跳，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不一会还是“小受大走”？

    幸亏芽儿没忘刚才翟耀扬所托，也注意到老爷子手里换家伙什了。对暗号似的突然抠了抠翟耀辉的手掌心，杜爷爷话音刚落，掐着时抚着肚子轻声哎呦起来。

    芽儿不愧是家人的手中宝，这突兀的哎呦了两声，刚才剑拔弩张的顿时消弭于无形。

    一屋子人都被突然的变故弄愣了，芽儿这是怎么了？比起翟耀扬离婚的木已成舟，芽儿肚子里才矜贵呢！

    芽儿虽然秀眉紧皱，手来回揉着肚子，但是表情略显浮夸，明眼人一看就是装的。众人一愣过后，还没等围上来，就芽儿小狐狸似的突然挤了一下眼，脚步又缩回去了。连面若沉水的翟奶奶嘴角也带出两分笑意来，这小丫头，敢情再使苦肉计呢！离都离了，翟奶奶当然不舍得孙子再受皮肉之苦！

    俗话说，招数不在俗套，管用就行。很明显，芽儿这一招在老爷子这边很管用！

    如果说芽儿是翟爷爷的心头宝，那肚子里的就是老爷子的心头肉。都说关心则乱，翟爷爷哪还顾得上教训翟耀扬啊，一个箭步上前，扒拉开配合着小媳妇演戏的翟耀辉，又担心自己粗手笨脚，急的团团转，“芽儿，吓到你了啊，别怕啊！”

    翟爷爷抓耳挠腮的轻声哄着芽儿，眼神余光瞥到嘴角还带着三分笑意的张泽远，眼神顿时锋利如刀，“泽远，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芽儿瞧瞧啊！”

    张泽远正在旁边跟杜爹嘀咕芽儿小把戏多呢，被老爷子点名，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磨磨蹭蹭的准备过来给芽儿把脉！

    杜爷爷可没注意到一屋子人一个个都板着脸绷着笑意，也顺手扒拉了一把翟耀辉，围着芽儿迭声问道，“芽儿，这是怎么了？”

    芽儿本来打算借口肚子疼，好转移老爷子的炮火呢。但是见俩老爷子急眉赤眼的，心里又酸又软，哪里还舍得吓唬两位爷爷。

    这一招苦肉计倒是立竿见影，顿时就解了翟耀扬的围。翟奶奶脸上又有了笑模样，翟妈更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翟爷爷正火急火燎的围着芽儿转呢，也没人注意到翟耀扬早偷偷躲到一边去了。

    但如今，胡乱抚着肚子的芽儿脑子里思绪翻滚，成了骑虎难下的那个了！

    翟耀辉啼笑皆非的看着眼睛骨碌碌转琢磨点子的小媳妇，也不搭话，就知道这丫头要用这一招。

    芽儿偷偷伸脚踩了不帮自己圆场的翟耀辉一下，又心疼眼前两位着急的跳脚的老爷子，突然眼睛一亮，害羞似的抿着小嘴一笑，指着肚子道，“爷爷，我没事！刚才肚子里的那个好像在偷偷踢我呢！”

    “啊！踢你了？真的啊！”前一刻还急的头顶冒烟的老爷子一听，惊喜的都呆住了，等回过神来顿时眉开眼笑，“芽儿啊，来让爷爷摸一摸！”

    这两位老爷子倒是有默契，异口同声的说完，一左一右，两只同样干燥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的隔着毛衣覆在芽儿腹部。

    一屋子人看这俩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多岁的老头，眯着眼乐呵呵的摸着芽儿的肚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尤其是翟奶奶和杜奶奶，面面相觑，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俩老头！

    不说翟妈和杜妈她们这些生儿育女过的，就是郭小海和翟耀霆他们这些没结婚的，也知道，怀孕才刚一个月，上哪儿摸胎动去啊！

    看着两位老爷子兴冲冲的等着重孙子跟他们打招呼，一屋子人想笑不敢笑，丝毫也不同情正挤眉弄眼的芽儿。这小丫头找什么理由不好，非得说宝宝踢她了。前天是谁说的，肚子里如今顶多是一颗小蝌蚪？

    李清源最有闲情惬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等那两位跟他们的重孙子重外孙打招呼！这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俩人一遇到芽儿的事儿，哪还有一丝精明理智可言！

    俩老爷子正敛目凝神，等着跟宝贝重孙第一次打招呼呢，没注意到一屋子的人脸上纠结的表情如出一辙。

    杜爷爷摸了好一会，嘴一咧，突然睁开眼睛，咂着嘴乐道，“嗨，还真的踢我了！他这是跟他太外公打招呼呢，这是！”

    翟爷爷自诩也是耳聪目明，宝贝重孙竟然没跟自己打招呼，立马不高兴了，皱眉道，“你刚才是什么感觉？我怎么没摸到！”

    杜爷爷得意了，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你再好好摸摸！刚才都怪你，那么大阵仗，吓着我的宝贝重外孙，他这是不愿意搭理你呢！”

    翟爷爷一噎，脸色又青又红，委屈的反驳道，“也不能全怪我啊！你刚才那一嗓子比我喊的还亮！”

    “哼！”杜爷爷气哄哄的哼了一声，丝毫不让。接着，又眯上眼睛，脑袋也半趴在芽儿的肚子上，继续等着宝贝重外孙再跟自己打招呼。

    翟爷爷也一偏脑袋，孩子气的谁也不看谁！形象一点来形容的话，这俩老爷子就跟两只斗鸡似的，无形的硝烟弥漫。

    不过，一屋子人都假装没看见似的，没人劝架。都是隔三差五来上一回的老把戏了，两位老爷子保准扭头就哥俩好！

    杜爹他们更是默默的朝后退了一步，隔岸观火。这俩老爷子是真不知道，还是真的摸到胎动了？还别说，杜爹心里嘀咕归嘀咕，多少还有点心痒痒了！俩老爷子讨论的这么绘声绘色的，难道真的是胎动了？

    也有人注意到最可怜的是芽儿。好歹是帮自己解围，在翟耀扬眼里，这小丫头夹在两位老爷子中间就跟夹心饼干似的，算替自己受过了。但翟耀扬也只能站在几步之遥，在心里朝芽儿道一声辛苦。

    芽儿一边挤眉弄眼朝翟奶奶她们求救，心里早就叫苦不迭。刚才，芽儿彻底领悟到一个道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自己虽说解了耀扬哥的围，可无疑也是把自己架到火架子上了。

    肚子上覆着两只大手，芽儿腾出自己手来，偷偷扯了扯旁边的翟耀辉！赶紧想折帮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啊！芽儿是自家事自家知，肚子真的快露馅了！

    翟耀辉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芽儿的脑袋，这下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丫了吧！

    可惜，没等翟耀辉帮自己小媳妇解围。芽儿突然倒吸一口气，心虚的紧闭着眼睛，就见翟爷爷脸色一喜，手掌心似乎隐约传来宝贝重孙跟自己打招呼的动静了！

    但唯一不应景的是，鸦雀无声的小待客厅里紧接着也响起咕噜噜肚子抗议的声音。两位老爷子脸色一僵，顿时都傻眼了。可不，刚才那动静明显更像是肠胃消化的动静，不是小手小脚在踢人，肚子都饿的咕噜噜响了，可骗不了人了！

    芽儿讪笑一声，理亏的拿脑袋瓜子在两位老爷子胳膊上撒娇的拱了拱，捂着小脸都不敢看俩老爷子了。

    脚底下倒是没忘偷偷的踢了翟耀辉一下，一会可得帮自己挡着点！

    见两位老爷子仿若石化了似的愣住了，然后脸上半惊半喜的也都表情一片片皴裂，一屋子人努力绷着脸，强忍着笑意，谁也不敢看两位老爷子忽青忽黑的脸色！

    说句公道话，刚才这无伤大雅的小阵仗也不能单单怪芽儿一个！两位老爷子抱孙子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能真不知道刚怀孕哪来的胎动？倒是芽儿，初次怀孕，说不定真的不知道呢！

    要不说长得好就是沾光呢！见两位老爷子端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芽儿，一屋子人虽然没说话，但略显谴责的小眼神把他们的意思表露的一清二楚。

    芽儿理亏，杏眼水汪汪看着两位隐而未发的老爷子，陪着小心，腆着那张精致娇俏的小脸可怜巴巴的笑道，“爷爷，我饿了！”

    战场上，士气讲究一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生气也一样。翟爷爷被芽儿这一闹，哪儿还有半点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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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1

    <li>　　本该是一场轩然大波的,但被芽儿插科打诨的这么一闹,看着那张讨好卖乖的小脸，翟爷爷满腔怒气顿时哑了火。

    两位老爷子一点都没察觉到芽儿那点小把戏？也不见得！只不过，祖孙三人就好比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位老爷子明知有鬼,但偏偏就爱吃这一套。

    一屋子老少见芽儿直接可怜兮兮的一句肚子饿了,就把两位拉不下面子老爷子哄的顿时春风和煦。满脸慈爱嘘寒问暖，哪还顾得上跟芽儿清算！

    翟耀霆他们更是偷偷在心里朝芽儿竖大拇指。瞧瞧,芽儿轻轻巧巧的就掐灭了嗤嗤作响眼看就要引爆的火药捻子！

    杜爷爷最吃芽儿撒娇这一套,伸手捏捏孙女这几天刚养出来一点婴儿肥的小嫩脸,又气又爱的笑骂了一句,“你这小丫头片子！”

    至于翟爷爷,心里哪能不清楚芽儿刚才是故意帮翟耀扬解围,但被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心软，又担心饿到自己的宝贝重孙，也是一跺脚，指着芽儿光洁的大脑门，“行了，今天过年，爷爷先不跟你算账！肚子饿了吧？赶紧让你翟哥哥领找吃食儿去！”

    哎！芽儿赶紧脆生生应道，那双灿若星辰的杏眼笑弯成了月牙儿。

    不过，嘴上虽然应的干脆，但芽儿压根没挪脚。嘴角一咧，夸张的露出八颗玉牙，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老爷子的脸色，谄媚的晃晃老爷子的胳膊，拿眼睛觑了一眼旁边正垂首敛目的翟耀扬。

    刚才苦肉计都用上了，怎么也得趁热打铁顺手把耀扬哥给捞出去！

    翟爷爷佯装出来的黑脸绷不住了，瞪了风尘仆仆的始作俑者一眼，然后，虎目圆睁，笑骂道，“你这臭丫头还得寸进尺了还！放心吧，君子动口不动手，今天不揍他！”

    “就是！爷爷您向来以理服人，怎么会直接动手呢！”芽儿吐了吐舌头，拿脑袋拱了拱老爷子的肩窝，业务娴熟的拍着马屁。

    在翟爷爷视线看不到的角度，得意洋洋的朝众人挑了挑眉，偷偷朝翟耀扬他们做了一个ok的胜利手势。另一只手背过去拽拽翟耀辉的袖子，风紧，扯呼！

    翟耀扬这几年一直在基层，也难怪王英对翟家没有归属感，翟耀霆他们对王英这位原大嫂也没有太深的感情。离婚的事儿，翟耀霆他们刚才虽然觉得突兀了点，倒不至于像老爷子那么火冒三丈。至于离婚的究竟如何，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知道老爷子他们还有话要问翟耀扬，众人都读懂了芽儿那“风紧，扯呼”的手势，很有眼色的清了场。就连杜妈也忙着给做饿肚子的宝贝闺女找吃的去了，小待客厅里，只余下几位老爷子老太太，还有翟爸翟妈他们几位直系长辈。

    再说芽儿他们，呼啦啦的刚出来，刚才耳朵竖的最直的翟耀楠跟泥鳅似的从翟耀辉手里抢过来芽儿，鬼鬼祟祟的指了指窗前，芽儿顿时心会意通，抿嘴一乐。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俩姐妹花踮着脚尖，探头探脑的趴在窗户底下。翟耀辉不舍得太拘束芽儿，远远站在篱笆墙内，算是帮着望风。倒是杜皓宇他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三三两两的摇着头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们可比不上这俩丫头的面子！

    要不说，姜到底是老的辣！芽儿和翟耀楠自以为动作轻捷，才刚悉悉索索的藏好，屋子里就传来两声翟爷爷那警告意味十足的咳嗽声

    芽儿朝垮着脸的翟耀楠吐了吐舌头，俩人嘻哈一笑，翟耀楠扯起芽儿就溜之大吉，吓得亲自过来撵人的翟爷爷在门口直数落翟耀楠粗鲁。

    彻底清完场，翟爷爷才重新坐回去。这回，手里的确没抄家伙什儿，指着炕桌上的离婚证，沉声道，“说说吧，为什么离婚？按说这话也不该我跟你说，现在说也晚了，但是，作为夫妻，首先要相互体谅和包容。俗话说的好，糟糠之妻不下堂。你和王英之间有什么矛盾，就不能商量着解决啊，非闹到离婚这一步！你小子，可别告诉老子你犯什么原则性错误了！”

    有芽儿珠玉在前，翟爷爷对王英这过于拘谨的长孙媳妇不喜不恶，态度平平罢了。但人无完人，翟爷爷对王英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人至少还算规矩，看着也不搅风搅雨的。

    翟爷爷也不是那老顽固，不觉得离婚是一件多伤风败俗的事儿，更不会为了名声和利益牺牲晚辈的婚姻。要不然，也不会从来不干涉几个孙子的前途了。

    但是，翟爷爷思想开明并不代表，他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孙子一声不吭就离婚了！虽然说信任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孙子，但该打预防针的还得打，翟家的子孙可以没出息，但绝对不允许人品上有亏。

    翟妈那天阴差阳错的听了一个正着，算是最清楚这场离婚官司其的究竟原委的。可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真到了这份上，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见老爷子话说的挺重，翟妈有心想帮儿子说两句，但有些事烂在肚子里也没法说，心里更憋屈。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儿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爷爷，您想哪儿去了！”翟耀扬皱着眉，突然觉得被大帽子压得有点头疼！

    牵扯到离婚的原则性问题，能是什么问题？屋子里众人都听出来老爷子的话外之意，翟奶奶心里早不乐意了，皱着眉也顶了一句，“就是，乱猜什么呢，耀扬不是那样的孩子！”

    翟耀扬心里一暖，神色很平静，目光湛湛直视老爷子，“是我把婚姻想的太简单了！我跟王英其实早就有矛盾这两年隔阂越来越深。有时候，倒不如及时放手，对彼此都好！”

    翟耀扬虽然尽量轻描淡写，但屋子里都是过来人，自是最清楚过日子的磕磕绊绊。虽说，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多少也从翟耀扬平淡的语气里品出几番相敬如冰的寡淡味道来。这段婚姻结束的虽然突兀，但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更遑论，人心都是偏的，心自然而然的偏向翟耀扬。

    翟爷爷满腔怒火被芽儿刚才扎了那几下早消得差不过了，对离婚看翟耀扬也不是一时之意，突然摆了摆手，“算了！离婚证都扯了，我也不啰嗦那些有的没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婚姻不是小事儿，你自己掂量着分量！还有，下次老子可不吃先斩后奏这一招了！”

    见翟耀扬躬身应了，又随口问了几句具体的离婚事宜。见一切都安排的还算妥当，也没有亏待王英，翟爷爷也就暂且放下了。

    心里虽然多少仍有些不大痛快，但这大过年的，难道还真的要折腾的鸡飞狗跳的？再说了，离婚证上的大红印章印泥都干透了，也别难为孩子了！

    杜爷爷他们到底是外人，不好多说！至于翟爸和翟妈想法则一样，离婚证都办好了，一切已成定论，也只能在心里骂两句翟耀扬先斩后奏。

    倒是翟奶奶心细如发，总觉得翟耀扬话里仍有未尽之意，又狐疑的看了翟妈一眼，这娘俩肯定有事儿瞒着！不过，老太太也不刨根问底！

    仿佛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似的，今天天公也作美。

    翟耀扬摊完牌出来，差点被明媚灿烂的冬阳晃花眼，人都安全的站在院子里了，依旧不可置信。进家门的时候，都做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心理准备了，就这么高举轻放的完了？

    不过，看到那俩会享受的姐妹花，翟耀扬决定明早一定要记得给未来侄子侄女也包一个大红包的压岁钱。

    隔着一道鹅卵石小径的隔壁小院，芽儿和翟耀楠刚才楠偷听不成，跑到厨房里折腾完吃的，这会正斜躺在回廊下的躺椅上晒太阳。

    过年是家庭主妇大显身手的黄金时间，芽儿和翟耀楠想帮忙也插不上手，早被从厨房里赶出来，这大过年的也就她们俩有闲情晒太阳，显得分外悠闲。

    宽大的躺椅躺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人一人搂着一个小胖墩，手里端着的是芽儿刚才紧急折腾出来的双皮蛋。喂胖娃娃一口，自己吃一口。

    杜皓宇他们平时不爱吃甜品，也难得捧场。十几个气度不凡的大男人都窝在客厅，学着史蒂芬教授，一人端着一个精致的细瓷小碗和一个小勺。

    倒是英子他们仨，端着他们的那一份，围着回廊下杜爷爷他们平时下棋的小桌子，坐着小马扎，挖一勺含在嘴里，幸福的眯眯眼，咧嘴冲芽儿笑笑，真好吃，又软又滑。

    芽儿把最后一口喂给小张哲，抬头正好看见被三堂会审翟耀扬终于可以重见天日，芽儿赶紧招招手，“耀扬哥！”

    翟耀楠更是利落的一个翻身，屁颠颠的小跑着迎了过去，围着一头雾水的翟耀扬转了好几圈，突然嬉皮笑脸的问道，“大哥，还是全须全尾的？”

    翟耀扬的回答是直接伸手给翟耀楠一个脑崩，丝毫不心疼猴子似的疼的跳脚翟耀楠，指了指翟耀楠碗里果冻似的东西，“你们俩吃的什么？给我也端一碗去！早饿坏了！”

    “自己去客厅里吃，芽儿给你留出来了！不过，耀霆他们偷吃了也说不准！”翟耀楠愤愤的揉了揉脑门，到底敢怒不敢言，最后，气哄哄却老老实实的又窝回躺椅上。

    泄愤似的把小碗里的双皮奶三两口吃完，翟耀楠见旁边跟芽儿躺一张躺椅的小张哲不老实，伸手捞了过来，任由俩胖娃娃压在自己身上。

    芽儿难得清静，突然睡意涌了上来，就察觉到肚子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翟耀楠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着芽儿的肚子，过了好半响，才天外飞仙似的问了一句，“芽儿，刚才肚子里的小宝宝真的踢你了？是什么感觉？跟饿肚子差不多？”

    “啊？”要不是芽儿定性好，说不定早憋不住了！忍不住坐了起来，狐疑的看了紧盯着穿着八成新的军装的翟耀楠，这么感性柔软的话题实在不像是英姿飒爽的翟耀楠的风格啊！

    翟耀楠被盯得满脸不自在，心虚的哼哼唧唧道，“你看什么啊？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错过翟耀楠敛眉时的神采飞扬，芽儿猥琐的捏着下巴，突然吸了吸鼻子，笑的愈发高深莫测，“耀楠姐，我看你脸泛桃花，似乎也闻到了春天的气息！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翟耀楠顿时尖叫出来，差点没把在她身上爬来爬去的胖墩摔地上，那张明艳大气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那种小女儿的娇羞，眉梢微翘艳若桃李！

    见翟耀楠这反应，芽儿也愣了，难道自己真的说中了？

    厨房那边，午饭差不多准备好了。翟家二婶正端着凉菜拼盘过来，远远被闺女大嗓门吓了一跳，皱了皱眉插话道，“什么怎么知道的？芽儿，你们姐俩说什么呢！”

    芽儿赶紧站起来，帮着把托盘接过去，一边毫不犹豫的揭底，“二婶，耀楠姐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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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2

    <li>　　恋爱中的女孩子最漂亮。

    两家人一共就翟耀楠和芽儿两个女孩子,在家地位金贵的很。小时候又一起长大,两人说是姑嫂，其实更像是亲姐妹又或是闺蜜。

    杜爷爷最喜欢翟耀楠身上的那爽利大方劲，要不是翟耀辉下手早叼走了自家芽儿，杜爷爷真动过让翟耀楠给自家当孙媳妇的念头,唯独担心翟耀楠看不上郭小海他们。

    可在翟奶奶她们眼里,翟耀楠身上英气太足。这丫头女承父业，说好听了是英姿飒爽,说夸张了了就是一个粗鲁的野丫头。为此,翟奶奶和翟家二婶婆媳这两年没少念叨,就担心翟耀楠太粗鲁,将来嫁不出去。

    倒是翟爷爷和翟学武这做父亲的能够沉得住气,老神在在,压根不担心这回事儿，谁敢说翟家的女孩儿不好？

    这不，属于翟耀楠的幸福也姗姗而来了。

    芽儿算是过来人，沉浸在恋爱的女孩子，周身洋溢着一种无法言传只可意会的甜蜜。芽儿鼻子尖，隐约感受到翟耀楠周身洋溢着的那羞涩而又甜蜜的幸福。

    本来是开玩笑故意诈一诈翟耀楠的，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诈出来了。

    回廊下，翟耀楠凤眼微嗔，又气又羞得瞪了芽儿一眼，自己才刚松口，都还没正式处对象呢，不想这么早告诉家里，谁知道，这丫头眼睛这么毒，竟然看出来了。

    估计翟耀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不是芽儿眼睛毒，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因为芽儿那句告状的话，翟耀楠早羞得艳若桃李，眉梢间流淌着丝丝甜蜜。

    那俩差点没被翟耀楠从躺椅上摔下来的小胖墩，嘟着嫣红的小嘴，肉乎乎的小爪子攥成小拳头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仰着小脑袋看了一眼，耀楠姐姐怎么了？

    还是那头利落干脆的短碎发，还是明艳张扬、英气十足的脸，还是那身显不出一丝女孩子婉约柔软线条的绿军装，但此刻温暖的冬阳仿佛给翟耀楠镀上一层粉色的柔光，这俩萌萌冻得胖娃娃自是体味不到这其中意境。

    见闺女竟然也知道害羞，翟家二婶嘴角顿时翘了起来。嗨，这死丫头保密工作做得也好了点。要不是芽儿说，自己还真没看出来。

    也幸亏刚才芽儿把托盘接过去了，要不然，翟家二婶一喜之下，或不得乐的把托盘摔地上。

    “芽儿，你说真的？”翟家二婶心里几乎笃定了，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了芽儿一句。又气又笑的瞪了翟耀楠一眼，就要抓住翟耀楠审。这臭丫头，不愧是当兵的，保密工作还真做到家了，这大过年的，也不说带人到家里坐坐。

    翟耀楠被母亲盯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的偏过头去，“妈，你看什么呢？谁，谁谈恋爱了！芽儿她胡说呢！”

    瞧瞧，语气又娇又嗔，满满的小女儿状，还说自己没谈对象呢！心虚的都结巴了，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你怎么还芽儿芽儿的，叫嫂子！”翟家二婶手突然发痒，朝个头高挑的闺女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拽住想躲得翟耀楠就要审。

    芽儿不敢真惹火翟耀楠，刚才告状时几乎是趴在翟家二婶耳边嘀咕的。倒是翟耀楠自己喊的这一嗓子，一墙之隔的客厅里的众人也都听的请清楚。

    别说翟耀扬他们兄弟几个心里跟长草了似的，就连杜皓宇他们也都是一愣，翟耀楠这假小子也谈对象了？

    翟耀扬刚端起自己的那碗双皮奶，还没尝出来让那几个小娃娃吃的眯起眼睛的甜品到底什么滋味呢，听到翟耀楠那句话，眉头一皱，转身就要来瞧瞧。翟耀楠这丫头性子毛毛糙糙的，就长了一副聪明面孔，别被人给骗了！

    翟耀霆心情则相反，与其说是担忧，更像是兴奋，还真有人看上自家的母老虎啊！嘴里咬着勺子，一个鲤鱼打挺，早从客厅里冲出来了。

    翟耀辉神色未动，人随后也站起来，准备出去瞧瞧。不过，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杜皓宇兄弟几个，似乎有些理解当时杜皓宇他们的心情了

    翟家二婶正准备好好审一审呢，就见儿子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做怪似的朝翟耀楠挤眉弄眼，就差吹口哨了，“翟耀楠，你这个男人婆真的谈对象了？”

    在翟家二婶眼里，儿子就跟小流氓似的，托着下巴，评头论足似的看着翟耀楠，表情吊儿郎当，语气里更是满满的调侃。

    见手下败将还敢挑衅，翟耀楠脸上那三分羞涩消弭于无形，顿时化身成女霸王龙，脚下虚晃一步，一招小擒拿，就要给翟耀霆一个过肩摔，嘴里也不甘示弱，一声娇喝，“翟耀霆，想找揍是不是！你才男人婆呢！”

    翟耀霆在家里年纪最小，老爷子见他不是当兵的那块料，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翟耀霆手下功夫练的马马虎虎。不过，小时候躲挨打躲得次数多了，逃跑的速度倒不慢。

    见翟耀楠出拳不留一点力气，早哧溜一声窜到院子里了。甚至，一点也不长记性，还不忘回头继续招惹翟耀楠，嘴里嚷嚷个不停，“你看看你那样，不是男人婆是什么！再这么粗鲁，小心真嫁不出去！”

    看着院子里一个跑一个追的姐弟俩，翟家二婶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突然有些怀疑了，就翟耀楠这粗鲁样真能嫁的出去？谁能受得了她这泼辣样！

    再看看身边乖巧又贴心的芽儿，翟家二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到两位侄子出来，翟家二婶心力憔悴的赶紧朝两人指了指上院子里蹿下跳的姐弟俩，拜托道，“正好，耀扬，耀辉，你们俩一会帮二婶好好的管教管教那两只皮猴子！”

    说完，眼不见心不烦，赶紧和芽儿一起回客厅继续端饭。

    再说被翟家二婶拜托给翟耀扬他们的姐弟俩，你追我跑，早闹的院子里鸡飞狗跳。翟耀霆向来是记吃不记打的主，又喜欢撩拨翟耀楠。翟耀楠恼羞成怒，当然是紧追不舍。

    隔壁小院，翟爷爷他们略坐了一会，心情都还算平静的接受了翟耀扬离婚的事实。刚准备出来吃午饭呢，见听见姐弟俩在院子里闹的就差上房揭瓦了。

    翟爷爷背着手在门口咳嗽了一声，沉声喊了一句，“大过年的，你们俩闹什么呢！多大人了！”大的小的，一个个都不省心！

    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幽幽从背后响起来，姐弟俩就跟踩了紧急刹车似的，吱的一声，顿时蔫头耷脑的老实下来。

    翟耀霆不敢惹老爷子，三五步小跑到老太太们身边献殷勤，亲热的挽着老太太们，嘻嘻哈哈的告状道，“咱们家翟耀楠好像谈对象了！”

    “没有！你胡说什么呢！谁谈对象了！”别看翟耀楠平时还算伶牙俐齿，难得成了翟耀霆的手下败将，又急又羞跺着脚，差点没羞红眼圈。

    听着翟耀楠那小嗓子说的委屈，仨老太太顿时乐了。这傻丫头还嘴硬呢，她不会不知道有个成语叫欲盖弥彰吧？

    翟奶奶取笑之余，还有一分担忧，这丫头要有芽儿的三分机灵，自己就不这么担心了！

    翟妈也被在自己身上扭麻花的侄女弄得啼笑皆非，又心疼，突然手痒，伸手给了正挤眉弄眼的翟耀霆一记，这臭小子，有这么说自己姐姐的吗？

    说到底，翟奶奶和翟妈的心情跟翟家二婶差不多，对翟耀楠谈对象，很喜闻乐见。翟耀楠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操心婚事了。定下来后，怎么也得考察上一年两年，比起比耀楠小好几岁的芽儿来，真的是晚婚晚育了。

    倒是翟学武这当父亲的，见闺女身上竟然能看到三分小女儿的娇羞，没心情欣慰，脸顿时黑的跟锅底似的，这心里怎么这么不是滋味！

    至于翟爷爷，皱着眉朝翟耀楠冷哼了一句，刚缓和下来的脸又绷了起来！这臭丫头，谈对象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自己汇报！还有那不知道谁家的混小子，皮痒了是吧！

    倒是杜爷爷，见翟老头脸上阴云密布，当下老怀大慰，颇有点幸灾乐祸，翟老头你终于也有今天了！

    想当初，整天跟自己抬杠，软硬兼施的算计自家芽儿，哄的芽儿小小年纪就嫁人！怎么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回也轮到翟老头尝尝嫁孙女的心酸了吧！

    明媚的冬阳下，穿着一身暗红的喜庆唐装的杜爷爷，跟院子里大红的灯笼交相辉映，古铜色的脸膛映的赤红！

    仿佛嫌翟老头不够心烦似的，杜爷爷慈眉善目朝朝翟耀楠招了招手，“耀楠，来，到杜爷爷这边来！”

    一片刀光剑影中，翟耀楠正朝翟耀霆身上掷眼刀子。见杜爷爷喊自己，不明所以，偷偷打量了一眼绷着脸的老爷子，乖乖过来。

    杜爷爷故意示威的清清嗓子，拍着翟耀楠的手，语重心长道，“耀楠啊，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谈对象又有啥好害羞的！来，你跟杜爷爷说说，对方多大年纪了？人品怎么样？杜爷爷那里有一份当年给芽儿准备的选女婿的准则，等吃完饭，咱祖孙俩去合计合计，杜爷爷帮你把把关！赶明啊，你让对方来家里坐坐！”

    翟耀楠早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地缝钻亲去。而杜爷爷越说越离谱，这明摆着是要越俎代庖帮翟爷爷相看孙女婿了。

    翟爷爷脸阴沉的都能凝出水来，本来心里还酸溜溜的翟学武脚步下意识的缓了缓，走在最后，朝神色了然的大哥皱眉苦笑，万一扫到台风口就不好了！

    仿佛嫌不够热闹似的，李清源也煽风点火的跟着帮腔，“是啊，耀楠！改天你把人带家里来，让李爷爷也帮着看看！谁眼光这么好，咱们耀楠可是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

    哼，不知所谓！翟爷爷越听越气，最后气哄哄的一甩袖子，龙骧虎步，三五步就把杜爷爷他们落在身后。

    但是，听杜爷爷和李爷爷一唱一和的声音如影随形似的从背后传来，翟爷爷刚消下去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到客厅时，连喘气都带着一股子呛人的火药味。

    要不说芽儿贴心呢，虽然不知道谁又惹到老爷子了，把在温水里温着的嫩滑双皮奶给老爷子也端了一碗。

    小碗里这像是嫩豆腐羹又不是豆腐羹的东西，吃着嫩滑绵香，又是芽儿端给自己的，翟爷爷片刻就消了火。

    杜爷爷他们进来的时候，翟爷爷也挑了挑眉，然后，偏过头去。芽儿如今可是老翟家的人，怎么说都是自己赚了，自己不跟这俩小心眼的老头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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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3

    <li>　　过年,在中国老百姓心里,有一份沉甸甸的分量。浓浓的年味，从年前腊月二十三可以一直持续到年后正月十五，久久方散。

    以前日子过的再穷，也要狠狠心,咬咬牙,杀鸡宰鸭，再割上两斤肉,怎么也要弄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这两年,小老百姓的腰包渐渐鼓起来了,连淘小子们兜里也都有几块钱的零花钱。这不,临近年底,淘小子们的零花钱就换成了一挂挂爆竹,兜里揣盒火柴，吆三喝四，大街小巷和犄角旮旯里的爆竹声此起彼伏。

    今天是大年三十。皇城根下的上空，从早晨开始，就弥漫着一股子爆竹的硝烟味，但压不住家家户户灶台上传出来的那股子愈来愈浓的肉香味。

    其实，说白了，老百姓过年，图的就是一个吃吃喝喝。辛苦忙碌了一年的家人们，坐在一块，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犒劳一年的辛苦。虽然听着很是俗气，但是过年过的不就是这份热闹和喜庆！

    杜家也不例外。要知道，杜妈她们从过完小年，就在厨房里脚打后脑勺的忙乎。

    蒸馒头，蒸包子，蒸枣糕，蒸年糕，蒸豆包炖肉炖鸡炖鸭，卤肉，炸鱼，图的就是今天让一家老小吃的高兴。

    大锅里，最后一道红烧肉炖的酥烂绵软，火候刚刚好。杜妈见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从房间里出来，看着脸色都还不错，仨老爷子还有心情拌嘴，心里也送了一口气。

    杜妈在厨房那边吆喝了一声，三江和三海俩人立马拿了两挂爆竹到前院去放鞭炮。除了那俩小胖墩，就属他们俩年纪小，今年放鞭炮的活全归他们了。

    一模一样的红色夹克棉袄的小鹰和虎子，正老老实实的偎在父亲身边等着开饭呢，一看见三江他们手里拿着的爆竹，没等胡添树和孟德柱回过神来，俩小皮猴早窜出去，叽叽喳喳的讨价还价，想自己点一挂爆竹试试，亦步亦趋的黏在三江和三海屁股后。

    这几天，这俩小男孩都乐疯了。整天有好吃的，还有漂亮新衣服穿，最关键的是，这几天他们衣兜里一直没断过小鞭炮。这让俩身上带着一股野性的小皮猴，脑袋都快要仰上天了。

    这大半年，三江和三海脱胎换骨似的成熟了不少。前些天，从杜清河和杜清山两位舅舅那里预支了压岁钱。放了寒假，真的跟着压了两趟车，挣了两回辛苦钱。

    有了本钱的俩人，接着就找郭小海借了一辆小面包车，再叫上赵卫青，趁着年底，仨半大小子竟然跑到郊区联年画和烟花爆竹去了。

    也幸亏三人都长得高高大大，在部/队大院又练出一身彪悍之气，没碰上找茬的。为了挣点零花钱，这仨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据说很能拉下脸来，虽然是第一次做买卖，小摊子很是红火。

    三人起早贪黑忙活了小半个月，具体赚了多少没人从他们嘴里问出来，但今年家里不用再买烟花爆竹了，两人跟郭小海借车时就豪气应下，他们包圆了。

    就连小鹰和虎子两个也沾了光，这些日子也没缺小擦炮，踩炮。用胡添树的话讲，俩小皮猴典型的是“有奶便是娘”，跟三江和三海很是亲热。

    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放鞭炮的。别看英子平时文文静静，一看俩弟弟都跑出去了，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孟德柱的脸色，这懂事小姑娘胆子也放开了很多。

    孟德柱好笑的冲英子摆摆手，一身鹅黄色羽绒服的小姑娘转眼就跑没影了，那两根细细的小麻花辫都跑的飞了起来。

    张哲和杜文栋这俩小胖墩，别看年纪小，性子皮实着呢，压根不怕放鞭炮的动静！撅哒哒的扭小屁股，倒腾着小胖腿，一摇一摆的就跟胖企鹅似的，嘴里喊着，也着急去看放鞭炮。

    郭小海和翟耀霆还有两分孩子气，两人看得好笑，长腿一迈，堵在门口，正好一人用腿夹住一个。小胖墩们被大长腿夹住，就跟裹着蚕茧的蚕蛹似的，动弹不得。

    左冲右突，小脸折腾的红通通，出了一头汗，也没挣脱。委屈的看了一圈，连芽儿姐姐光顾着捂嘴笑都不帮他们，俩小胖墩抽抽鼻子，小嘴瘪的跟那小奶鸭似的，小眼圈也水汪汪的，眼看着就要哭。

    郭小海和翟耀霆低头一看，哎呦，俩小祖宗要哭了？讪笑两声，不等老太太们骂，一人赶紧拎起一个，直接架在脖子上，驮着俩小肉球去前院听热闹。

    远远的，都能听见院子里传来俩小胖墩嘎嘎的笑声，这俩小胖墩也太好哄了！

    前院，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完，敞亮的客厅里一字排开的饭桌上也上满了菜了。

    今年，对两家人来讲真的一个团圆年，从来没这么齐过。老老少少六七十口子人，分了四桌才将将坐下。

    饭桌着盘子叠着盘子，一碗碗，一盘盘，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杜妈她们厨房炼就的十八般武艺全用心在的体现在这一桌桌饭菜上了。

    虽说因为翟耀扬先斩后奏离婚这小小插曲，多少也弄的翟爷爷和翟奶奶郁结难消，但幸好没影响过年的心情。因为热闹，举杯换盏间，翟爷爷甚至还多喝了两杯米酒。

    尤其是每桌上的那道杂菌素暖锅，也不知道芽儿怎么调的味，尝一口能鲜掉眉毛。翟爷爷眼睛不大识货，不认识那些灰突突的野山菌，但嘴巴识货，这些菌子肉质肥厚，香味鲜醇，总之一个字，鲜！

    别说翟爷爷了，就连孟老爷子这位地道的老山民，嘴巴也就将将尝出来几样菌子。有猴头，有羊肚菜，似乎还有竹姑娘。孟老爷子吃的格外香，别看这野山菌貌不起眼，却是独属于大山的真正的珍馐美味，比那些有钱人吃的鲍参鱼翅珍贵多了。

    就是不知道杜家上哪儿淘换来这些天南地北才有的野山菌子？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菌子弄成素暖锅这么鲜！当然，孟老爷子也就嘀咕一句，手里的勺子一点没耽误！

    杜爷爷他们和翟耀辉倒是知情人，但是，吃人嘴短，心里虽然又念叨了芽儿几句，但是，该吃的赶紧吃。

    自从芽儿跟翟耀辉说开了空间的秘密，偶尔也会拿一些新鲜水果吃。翟耀辉刚开始严格禁止，生怕自己的小媳妇就跟变东西出来似的，哪天突然把她自己变没了。

    但有句老话叫，习惯成自然。慢慢的，翟耀辉的心理承受度越来越高了，见芽儿没什么特别反应，再加上芽儿怀孕了，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北方的冬天，除了苹果和桔子，的确没什么新鲜水果。翟耀辉当然希望自己小媳妇多吃些新鲜水果，把自己保养的水灵灵，脆生生，鲜嫩的滑不溜手。虽说小媳妇肚子有特殊情况，翟耀辉看得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不过，但摸摸细滑的肉皮，也能过过瘾，聊以慰藉老男人时刻想开荤的心。

    芽儿自是不知道翟耀辉那点小算盘。不过，小两口晚上经常悉悉索索偷吃。

    当然，有些新鲜水果没有借口拿出来，两人偷吃的时候到底有些心虚！趁着过年，芽儿借着翟耀辉的名头弄了不少山货出来。谁让翟耀辉有天南地北的战友呢？

    见满桌的肥鸡大鸭，众人对那几道山味格外情有独钟，芽儿多少也有一些成就感。人家有空间翻手云覆手雨，混的风生水起，自己吃一个水果都要偷偷摸摸，连拿点山货出来都要借着翟耀辉的名义，也太怂了点。

    倒是史蒂芬教授，杜清河和杜清山他们几个在国外长大的，刚开始见暖锅灰扑扑的，因为犹豫动作慢了半拍，见大家勺子都朝暖锅伸，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史蒂芬教授跟杜爷爷他们一桌，还有杜爷爷专门帮着盛了一小碗，而杜清河他们，侄子和外甥们可不让着他们。他们也就勉强尝尝味道，回味清香，舌头都快掉出来了，而锅底很快也空了。

    旁边饭桌的杜妈她们差点没看呆。杜清河和杜清山比同辈的杜建设还要年轻两岁，在杜妈她们妯娌姑嫂眼里，俩人就跟杜皓宇他们差不过。见平时那么彬彬有礼的两人，就差拿勺子刮锅底了，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哎呦，行了，你们俩也别刮锅底了，你们喜欢，晚上再给你们做。”杜妈说着，赶紧站起来把自己这桌的那份端过去。大过年的不让人吃好，可是主妇的失职。

    杜清山这国外来的土包子还好，被杜妈这位长嫂打趣的嘻嘻讪笑两声。杜清河性情内敛含蓄，那张清隽俊朗的脸顿时浮现一抹薄红，第一次这么失态！

    果然，饭还是抢着吃香。郭小海和翟耀霆最鬼，故意哄抢着吃，杜清河不知不觉的被带歪了。结果，还被杜妈快言快语的一语道破。

    没人注意到，坐在主桌上的史蒂芬教授，常年紧绷着的嘴角往上挑了挑，勺子突然快了三分。因为入口的味道太醇鲜，刚才这位洋教授都不大舍得喝，而是慢品。果然，中国饮食和中国传统文化一样博大精深。

    再说杜妈，过来送菜，见杜清河耳朵尖都羞红了，心知两人尴尬，赶紧补充一句，“趁着过年，嫂子尽量让你们俩在国外没吃过的家常菜全吃一遍。今天晚上的年夜饭，芽儿还要做一道什么佛跳墙。光看她准备的那些花样，你们俩一会留着肚子点！”

    杜妈说着，故作凶巴巴的瞪了宝贝闺女一眼！这丫头为做一道菜，那叫一个折腾，从昨天就兴师动众的开始准备。连煨那道菜的酒坛子，都是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专门给她弄回来的装正宗花雕的绍兴酒坛，也就老爷子们愿意陪着这丫头折腾！

    芽儿嘻嘻朝杜妈干笑两声。那天自己随口一说，谁让老爷子们兴致那么高，隔天就弄回来两坛子正宗绍兴花雕，自己这不是骑虎难下吗？自己两辈子哪做过这样的名菜，只不过，倒是有菜谱，硬着头皮比葫芦画瓢罢了。

    虽说知道怀孕后，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早说留到明年的年夜饭再做。但是都答应了，芽儿当然不舍得老爷子们白白勾出肚子里的馋虫。

    而杜妈话音刚落，郭小海眨眨眼，几乎拍案而起，“芽儿，你竟然还会做佛跳墙？”

    佛跳墙仨字，前几年刚在饮食界又引起一场轰动！郭小海也有饭店，当然比别人更要关注这些。要不是这道菜食材难得，一般人也吃不起，郭小海都琢磨着哪天再挖几位南方菜系的师傅，尤其是会做这道菜的大厨。可没想到，自家芽儿今天的年夜饭竟然要一展身手！

    佛跳墙到底是什么玩意，在座的真吃过的也就翟学文一个人，还是到南方视察时，偶然尝过一次。但这这道菜，大家多少也听别人说过，据说这一道菜几乎是囊括了所有人间美味。

    翟耀楠最夸张，看着芽儿的眼睛亮的发光，就差五体投地了，芽儿怎么什么都会！

    郭小海和翟耀楠的反应让杜清河他们兴趣大增，“佛跳墙？这菜名怎么这么奇怪？”

    “顾名思义，就是好吃的连茹素的佛也翻墙过来偷吃。”郭小海解释的格外简单，但是，形象又贴切，说着差点没吸溜口水了！

    炕头上的主桌上，杜爷爷见史蒂芬教授也很感兴趣，也连比划带说的解释，当然，也只是现学现卖，还是那天芽儿讲给自己听的呢。李爷爷他们偶尔也说两句，一是翻译，二是补充。

    总之，因为杜妈无意间一句话，客厅里众人的胃口一时间似乎全被年夜饭的佛跳墙给吸引走了，弄的芽儿格外的压力山大。

    饭桌下，翟耀辉一只手抚着小媳妇的肚子，另一只手夹了几筷子菜，努力把芽儿给喂得饱饱的。要不是芽儿说只是费时，翟耀辉真不舍得让小媳妇费这个劲。

    而客厅里，推杯换盏之间，佛跳墙成了高频率词汇。也幸亏午饭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晚上的年夜饭之前，不少人说不定要饿肚子了！

    众人虽然都没吃过，但佛跳墙的魅力似乎抓住了所有人的胃口。才刚撤下饭桌上的杯盘狼藉，芽儿就被催着去厨房弄她的佛跳墙。

    翟家二婶赶紧叫了一声正胡乱擦这饭桌的翟耀楠，“耀楠，你也跟着芽儿去看看！省得将来连面条都不会煮，看你嫁人以后看你怎么办！”

    翟家二婶就是不说，翟耀楠也不会错过这么热闹的事儿，要不然，她手里的抹布能了了草草胡啦跟笤帚似的？还不是想赶紧去看热闹！

    但是被母亲这么一说，又见翟耀霆朝自己挤眉弄眼，翟耀楠又气又羞，忍不住跺了跺脚，娇嗔一声，“妈，都说了，我没谈对象！”

    “好，好，你没谈！”翟家二婶随口敷衍道，明显不跟翟耀楠一般见识。

    自己养大的闺女，自己能不知道什么脾气。翟家二婶也没指望自己可以轻易的撬开闺女的嘴巴，早把这事儿拜托给芽儿了！

    打算去看热闹的不止翟耀楠一个，就连郭小海和翟耀霆他们几个也好奇的很。几位老爷子也背着手假意溜达到厨房这边，特意过来瞧热闹。

    一时间，就跟饭后消食似的，大家几乎全都聚到厨房了。也幸亏，因为家里人多，厨房也大，两大间屋子，就是人都过来看热闹挤进来，还有地方准备别的饭菜。

    也幸亏厨房里大大小小一共有五孔灶眼。芽儿早围上围裙，一人就占了两孔灶眼。六七十口子人，哪怕一人一小碗，两坛二十斤装的酒坛子就不一定够分的，芽儿准备是两台灶台同时开伙。

    昨天下午，该提前处理的食材芽儿都已经处理好了。上午的时候，杜妈她们也帮着处理了一部分，长条案桌上，那一碟碟，一碗碗的用料几乎都是半成品了。

    一家人正准备着看芽儿大展厨艺呢，就见芽儿利利索索动动嘴皮，杜妈她们灶台上的好手负责该蒸的蒸，该炸的炸，该炒的炒。最后，一样样把处理好食材放到酒坛子里，最后，用荷叶封口，用碗扣好，放在小火的木炭炉子上。

    光看那几十样配菜了，还没看出来什么门道呢，就见芽儿开始摘围裙。

    别说看热闹的人不相信了，就连刚才打下手的杜妈也将信将疑。这道菜是很费劲，那是因为准备的花样太多，真忙活起来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儿。

    杜妈指了指木炭炉子上的酒坛子，“芽儿，就这样就好了？”

    “嗯，好了！就这么小火煨着，煨两个小时再把再煨一个多小时！正好能赶上傍晚的年夜饭！”

    芽儿说的轻巧，杜爷爷那天听芽儿讲了那么多，明显不信，“就这样能好吃！”

    芽儿颠颠的笑，“爷爷，你就放心吧！全是好东西，哪怕随手乱炖也比大白菜好吃。厨艺再好，大白菜也炖不出肉味来，厨艺再差，肉也炖不出萝卜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有肉，拙妇也能做出美味。”

    杜爷爷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全是好东西，能不好吃吗？就连郭小海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期望过甚了，看着也挺容易的，就是全是好料！

    没热闹可看，老爷子他们全被忙着准备年夜饭的杜妈她们清了场。

    芽儿肚子里揣着崽，刚才做佛跳墙芽儿就是动动嘴皮，这会更不舍得让芽儿帮忙。而翟耀楠属于越帮越忙，家里这俩唯二的女孩子也被赶了出来。

    过年，就剩下吃吃喝喝了。午饭吃的早，芽儿刚才在厨房里头忙活了这么一阵子，冬阳才稍稍西斜。

    翟耀楠突然伸手捏了一把芽儿，金黄的冬阳下这张销量白皙细腻的仿佛羊脂白玉，真的是肤若凝脂，翟耀楠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自家二哥踩了狗屎运。

    芽儿也不以为意，见两人终于落在最后，呲着牙，晃着翟耀楠的胳膊，“耀楠姐，你这会不生我气了吧？上午的时候，我不是故意的说漏嘴的！”

    “哼！”翟耀楠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一茬，傲娇的偏过头去，倒是没晃开芽儿的胳膊，撇了撇嘴故作嗔怒的回道，“小嫂子，你是我嫂子呢，我哪敢生你的气啊！”

    满满揶揄的一声小嫂子，芽儿脸皮一红，揉搓着翟耀楠要闹。

    肚子里的可是自己的小侄儿，翟耀楠知道自己手脚又是没有轻重，哪敢跟芽儿较劲，不知不觉的，两人就拐到翟奶奶她们房间里。

    等翟耀楠回过神来，两人窝在炕头上头对头，腿上盖着小被子，正嗑坚果呢。

    芽儿往翟耀楠身边凑了凑，突然轻轻捣了一下，佯装好奇的八卦道，“耀楠姐，反正准姐夫都过明路了，你就跟我讲讲呗，我替你考察考察先！”

    翟耀楠又不傻，一看芽儿那挤眉弄眼的小模样就知道这是替爸妈他们打听的。不过，翟耀楠也不是扭捏性子。虽然在翟家二婶面前嘴硬的坚决不承认，但她还指望芽儿能帮自己分析分析呢！

    再说了，翟耀楠最清楚芽儿这护身符好用，也指望芽儿能帮自己捅破那层窗户纸。可以说，这姐妹俩一拍即合。

    翟耀楠朝芽儿使了一个眼色，突然爬到窗户前，见窗外的确没人偷听，又爬了回来。那双流光溢彩的丹凤眼有些飘忽，小麦色的肤色也平添了一抹绯红，扭扭捏捏低声道，“你也认识！”

    再大方的女孩子，说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时，不自觉就流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羞，翟耀楠也不例外。也亏得芽儿听力敏锐，这隐约听清楚。

    “我认识？”芽儿有点纳闷。自己同学跟耀楠姐八竿子打不着，但自己认识的人，除了那几位老爷子家的孙子辈，大院里的赵磊他们几个，也就剩下冯凯了。

    当然，自家小海哥也有丁点可能。但芽儿倒是很想，可这两人平时倒是经常斗嘴，但是压根不来电。

    这么一排除，芽儿突然嗓门拔高，有点不敢相信道，“不会是冯凯哥吧？”

    翟耀楠差点被嘴里的坚果噎着，人就跟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似的，又急又气，“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是冯凯哥！算了，不跟你卖关子了，是那天你和二哥婚礼上当司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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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4

    <li>　　说实在的,就是翟家二婶她们不让芽儿套话,芽儿心里也好奇，到底谁那么厉害，竟然可以降服翟耀楠这位女中豪杰。

    翟耀楠人如其名，英姿飒爽,性子更是强势直接,仅看她能把翟耀霆揍的哇哇叫，就知道这姑娘武力值同样爆表。

    翟家二婶这当母亲的经常念叨翟耀楠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丝女孩儿气,但芽儿觉得,翟耀楠的美与好只有有一颗玲珑剔透心的男人才懂得欣赏。

    就看此刻,翟耀楠那张张扬明媚的脸上难得浮现的一抹绯红,波光流转间不经意间溢出的那一缕娇媚,看得芽儿心里酸溜溜的。

    只是芽儿没想到,自己虽然幸不辱使命，但套来套去，那人自己竟然还认识？

    事后回忆婚礼，芽儿的印象里，就是一个累，一个笑。累的小腿肚打转，笑的脸都快抽筋了。但是，婚礼上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刻，芽儿虽然是甩手掌柜，从邀请的宾客到婚礼安排一概没管，但婚礼上的点点滴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婚礼上的司仪？芽儿印象里，是一个身形清瘦，长相清秀斯文的年轻男人。

    当然，这会想起来，虽然有一些不大甘心，但实事求是的讲，年轻司仪口才了得，说学逗唱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可谓是才华横溢。

    虽然婚礼上，被家里那两位老爷子抢了不少戏份，那位司仪没有多大的发挥余地，但丝毫不尴尬不难堪，笑眯眯的从头笑到尾，脾气一看就很好。

    再看看垂首含羞、扭扭捏捏的翟耀楠，芽儿不得不承认，还是老话有理，“真是人不可貌相”，翟耀楠怎么就栽在那人手里了？

    不过，那白斩鸡似的小子还算慧眼如炬，一眼就相中了自家耀楠这块剔透的璞玉！也难怪，婚礼后半截，司仪似乎有些不称职，神色都恍惚了，原来是心神不属了。

    这人选，虽然在芽儿意料之外，也不是太接受。柔能克刚，翟耀楠性子强势直接，似乎包容体贴的温柔男人才是最适合耀楠姐的那盘菜。

    翟耀楠见芽儿又是捏下巴又是挑眉，不停拿眼睛觑自己，脸色渐渐爆红，最后恼羞成怒的用胳膊肘子推了推芽儿，“别老看我啊，我都坦白了，说说你觉得怎么样呗！”

    别看平时两人相处，翟耀楠向来以姐姐自称，但真碰上事儿，芽儿才是那主心骨。翟耀楠刚才那么干脆利落的托盘而出，也是想听听芽儿的意见。

    而且，翟耀楠和芽儿一起长大，自是清很楚，自己这小嫂子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翟耀楠跟所有普通女孩子一样，急于跟芽儿这个闺蜜分享自己的心事儿。

    芽儿又气又笑的瞪了翟耀楠一眼，还自己觉得怎么样？她自己一颗芳心明显全扑到那人身上了！

    美人如玉，水眸含烟，这一抹杏眼含嗔的风景，翟耀楠突然心肝一颤，神色哀怨的伸手抱住芽儿，脑袋在芽儿肩膀上蹭了蹭，风流小生似的还吸吸鼻子，果真玉肌生香，如兰似麝。

    翟耀楠赖在芽儿身上不松手，心里再次腹诽翟耀辉的狗屎运。当然，翟耀霆又跟着吃了挂落，那混小子太没出息了，不战而退。要自己是男的，肯定跟二哥抢人。

    芽儿脖子被翟耀楠的碎发刺挠的发痒，原以为翟耀楠也知道害羞呢，谁知道推了推也没推开，才后知后觉的这丫头小狗似的嗅个不停，磨磨蹭蹭的占自己便宜呢！

    怀里多了一个大抱熊，芽儿哭笑不得，要是让沈子熙同志看到翟耀楠此刻的表现，也不知道沈同志是如何反应！

    想到笑的跟狐狸似的沈子熙同志，芽儿脑子里突然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隐约总觉得忘了什么了。

    扯开紧搂着自己的两条胳膊，芽儿似笑非笑的瞥了翟耀楠一眼，“好啊，耀楠姐，被你一岔开话题，我给忘了，原来你们早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哼，看你们在婚宴上还表现的那么一本正经。”

    翟耀楠也顾不上占便宜了，一双丹凤眼晶亮如黑曜石，表情十分无辜，“什么啊？你别冤枉我，我那时候还不认识他呢！”

    见翟耀楠不似作伪，芽儿愣了，不可置信道，“不会吧？耀楠姐，你没骗我？”

    沈子熙同志难道对耀楠姐一见钟情？但他的效率似乎也太高了点，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翟耀楠拿下了！这可不大妙，耀楠姐明摆着是无丝毫还手之力。可是哪能这么轻易便宜了姓沈的？

    芽儿还真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翟耀楠见芽儿不说话，心里忍不住发毛，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我骗你干什么！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他老软磨硬泡，昨天下午我才刚答应他先处对象试一试，谁知道，今天一来就被你识破了！”

    越说，翟耀楠越不甘心。真是的，芽儿难道长了火眼金睛了啊？

    沈子熙沈干事外表看着斯斯文文，清瘦白净，无害的很，实际上是一直胸有千壑的狡猾狐狸。这人看着是温润的好脾气，但骨子里是遇到目标勇往直前的果决。

    那天，沈子熙被抓丁客串了一回婚宴司仪，婚宴上，对明艳而又张扬夺目的翟耀楠几乎是一见钟情。这不，沈子熙同志很快就打听清楚翟耀楠的情况。

    临近年底，宣传工作又多，沈子熙利用自己宣传干事的工作之便，每次到基层连队做宣传工作，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不，抢了别的同志的工作范围，每每都争取走访基层连队同志的活。

    而基层连队，女/兵本来就少。翟耀楠到现在都不知道沈子熙同志早就相中目标，还以为接二连三的巧遇都是巧合呢。

    一来二去的，两人混熟了。

    部/队是男人的天下，翟耀楠接触认识的大都是豪爽粗狂的军/人。当然了，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也算是翟耀楠接触比较多的外男，但跟翟耀楠性子如出一辙，豪爽讲义气，粗中有细。

    自家大哥内敛严谨，二哥凌厉强势，翟耀霆那混小子跳脱的很，说起来，翟耀楠是第一次见沈子熙这种类型的，风趣但不轻佻，幽默但不浮夸，又体贴包容。

    各花入各眼！沈子熙有心算无意，使尽浑身解数积极表现，这不，翟耀楠一颗芳心就渐渐落在沈干事身上。

    也幸亏芽儿不知道翟耀楠是因为沈子熙的风趣幽默而沦落一颗芳心，在芽儿眼里，小海哥和冯凯哥也都很风趣幽默啊。当然了，翟耀楠眼里，郭小海和冯凯两人那叫贫嘴，不叫风趣！

    没错过翟耀楠说到他时，眼神里藏不住的羞怯甜蜜，芽儿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耀楠姐，你怎么不多抻抻他！你信不信，年后沈子熙同志就会登门拜访求亲了！”

    “不能吧！”翟耀楠顿时傻了眼了。要是沈子熙真敢上门求亲，老爷子脾气上来，说不定会直接砸断他的腿。

    “我警告过他，他要同意，我们先私下交往一段时间试一试。要是觉得合适的话，再告诉家长！”翟耀楠嗫嗫的补充道。但是，见芽儿信誓旦旦，越说心里越没谱。

    芽儿见翟耀楠肆意张扬的小脸都吓白了，有些同情的抱着翟耀楠的手，嘴上依旧在吓唬翟耀楠，“耀楠姐，男人都是登鼻子上脸的主，你信不信咱们俩打一个赌！我猜他年后肯定会登门拜年！”

    翟耀楠被芽儿吓得晕晕乎乎，但心性上来了，口是心非的嘴硬道，“赌就赌！”

    芽儿奸诈一笑，“那咱们说好了，你不准打电话跟他通气！”

    翟耀楠撅着嘴，歪哒哒的躺在芽儿腿上，人全蔫吧了，刚才还真这么想来着。

    在芽儿腿上磨蹭了好一会也没猜明白沈子熙到底会不会登门拜年，又怕压坏了自己的小侄子，翟耀楠突然又坐了起来，有点不大好意思的问道，“芽儿，你就不问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见翟耀楠这患得患失的模样，芽儿觉得好笑。

    到底耐不住翟耀楠眼神里的期待，又不想让翟耀楠轻松过关，芽儿笑的意味深长，直接挑破道，“耀楠姐，还没见家长呢，你就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了！你是想让我都问清楚了，在爷爷面前帮他说好话吧？”

    翟耀楠干笑两声，脸红的跟煮熟的大虾似的，眼神飘忽躲闪，还真的是这么想的。老爷子那臭脾气真上来了，也就芽儿能治得了。

    芽儿揶揄的瞪了翟耀楠一眼，“当然乐，我也不用问！明显是沈子熙同志一见钟情，然后下套，结果，还真就有人傻乎乎的往套里钻，一颗芳心全寄托在人家身上了！”

    翟耀楠被芽儿调侃的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那张明媚肆意的脸顿时艳若桃李。委屈的瞥了一眼成竹在胸的芽儿，算了，自己还是别眼馋二哥了。芽儿那双流光溢彩的杏眼虽然勾的人心尖发颤，就是也太洞若观火，连这都能猜得到！

    不过，翟耀楠脸皮不薄，依旧在纠结刚才的问题，“你说，妾身未明的，他真的敢登门拜年！”

    见翟耀楠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里的矛盾，芽儿挑了挑眉，“当然敢！登门拜年后，妾身不就明了？”

    “芽儿！”翟耀楠嘴皮子不如芽儿利索，被芽儿撩拨的恼羞成怒，不甘示弱还击道，“小嫂子！二嫂！还说我呢，有人比我还女生外向，要不是你胳膊肘往外拐，二哥他能轻松抱的美人归？”

    连崽子都揣上了，芽儿还能在乎这点，云淡风轻的顶了回来，“你喊什么也没用！他抢走了我耀楠姐，我才不帮他说好话呢。他真要敢来，让爷爷好好的审审他！”

    翟耀楠虽然难得像小女儿一样患得患失，但这回读懂了芽儿眼神里的揶揄。

    嘴皮子说不过芽儿，嗷的一声，翟耀楠扑过来就要闹芽儿。芽儿赶紧挺了挺腰板，指指自己平坦的小腹，就见翟耀楠就跟撒了气的皮球似的，可怜兮兮的拿眼睛剜芽儿，就是没有二哥和老爷子他们护着，自己也是芽儿的手下败将！

    芽儿也不忍心把翟耀楠欺负太狠了，看看墙上的挂钟，下炕，陪着笑意拽翟耀楠，“走了，耀楠姐，咱们去看看咱们的佛跳墙！”

    见翟耀楠仍嘟着嘴谴责的盯着自己，芽儿忍不住又打趣了一句，“你也别太担心，顶多爷爷揍人的时候，我帮你拦着点，别把人揍太狠了！”

    看着笑的跟小狐狸似的芽儿，翟耀楠突然动作干脆利落的跳下炕，伸手就要哈芽儿的痒痒。真是的，比论嘴皮子自己甘拜下风，但比武力值，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

    芽儿身高一米七，长腿细腰，身材秾纤合度，站在挺拔精壮的翟耀辉旁边刚刚好是小鸟依人。但翟耀楠比芽儿还要高两分一米七二，因为常年锻炼，比起芽儿的纤细单薄，身材健美高挑，长手长脚，挠芽儿痒痒简直是轻而易举。

    芽儿平时就怕痒，尤其是怀孕后，似乎更敏感了，打打闹闹，三两下就被翟耀楠挠痒挠得脸上平添一抹薄红，连连求饶。

    翟耀楠刚生出一丝扬眉吐气的感觉，至少在武力上芽儿就不是自己的对手。脸上的得意才刚挂上去，突然一个寒蝉，抬头一看，自家二哥黑着一张脸站在大客厅的回廊前。顺着那道凌冽的视线，翟耀楠这才发现自己手底好巧不巧摸的是一抹浑圆挺翘的丰满。翟耀楠唯独庆幸自己是女孩子，可还是没敢试一试收低的触感，赶紧缩回爪子。

    硬着头皮讪讪的朝黑脸二哥笑笑，赶紧虚搀着芽儿逃之夭夭。

    等背后那道渗人的视线收了回去，翟耀楠这才大着胆子，斜着眼神朝芽儿胸前瞧。心里啧啧两声，二哥果然还是让人羡慕嫉妒恨。没想到，芽儿长这么单薄，衣服底下的身材竟然这么有料，眼馋啊，刚才那富有弹性的绵软！

    芽儿哪会没注意到两道纠结的视线，好笑的瞪了翟耀楠一眼，开始同情沈子熙了，这两人在一块，说不定谁占谁的便宜呢！

    厨房里，案桌上已经摆满了凉菜拼盘，还有果脯甜点，几孔灶台上更是热气腾腾，满室飘香。

    杜妈她们正在团四喜丸子，见芽儿和翟耀楠进来，都没放下手里的活，就过来围着那两坛小火煨着的佛跳墙。刚才煨了两个多小时，香味早煨出来了。要不是担心影响了菜的火候，她们早忍不住想打开先尝一尝了。

    就看那么多好东西，一样样的折腾，一样样的放进去，能不好吃？

    芽儿进厨房就隐约闻到一股香味，得意的朝杜妈她们笑了笑，诚不欺我！芽儿接过杜妈递过来的毛巾小心包着拿开倒扣的小碗，还没揭开密封的荷叶，厨房里顿时荤香四溢，瞬间以雷霆之势压下了厨房里的所有食香味，浓郁的荤香混着绵长甘冽的酒香，直入心脾。

    杜妈她们使劲吸了一口，芽儿这丫头还真没夸口！芽儿下意识的揉了揉肚子，而翟耀楠肚子里的蛔虫彻底给勾了出来，突然饿得咕噜路响。

    见芽儿用长筷子挑着要往里放刺身和蹄筋，翟耀楠赶紧拦住，“芽儿，要不让我先尝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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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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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的重头戏是那顿年夜饭,夸张一点的可以从傍晚一直吃到半夜。

    冬天的日头短,芽儿忙完佛跳墙的最后一道工序，那轮火红的冬阳也已渐渐西下。仿佛约好了似的，日色尚未落尽，皇城根下的小巷胡同不约而同的响起喜庆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孩子们的嬉笑声，甚至是胡同口随风摇荡的大红灯笼,都给古朴肃穆的京城平添了一份节日的喜庆。

    杜爷爷这位大长辈也跟掐着时间点似的,三江和三海刚去前院放了两挂鞭炮回来,院子里的长条案桌上已经按照乡下的传统摆上了贡品,有肉,有鱼,有点心也有果子，虽然不如在清河湾时隆重，但图的也不过是一个心诚则灵。

    越是乡下人过年，越是注重这些传统习俗。就连做客过年的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也早早的到西跨院他们暂住的房间里摆供品祭奉天地和祖先。

    倒是翟爷爷，小时候是吃百家饭的孤儿，扛起枪杆子后，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就差是百无禁忌了。

    不过，今年两家第一次聚在一块过年，见杜老头这么隆重，翟爷爷看得心里痒痒，干脆有样学样。自己住的小院前也早早摆好案桌。案桌上，就连供品摆的位置和方向也都分毫不差。

    前头院子的上空爆竹的硝烟味还未散尽，杜爷爷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清了清嗓子，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赶紧站到杜爷爷旁边。

    杜爹他们堂兄弟五人，再加上杜皓宇他们几个孙子辈神情肃穆的排在杜爷爷后面，按辈分依次排开。杜清河和杜清山算是第二次在国内过年，倒是有模有样，祭拜的动作不差分毫。

    翟爷爷知道今年是自己第一次搞这个，生怕自己哪儿的礼节不对，惹的祖先见怪，也不管一地一习俗，杜爷爷这套规矩合不合祖先心意，反正，见杜爷爷率领着孙男娣女念念有词的祭拜，他就远远的站在旁边，表情凝重认真的进行观摩学习。

    别说翟耀楠和翟耀霆姐弟俩了，就连翟妈她们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身上的围裙都没来得及摘下来，远远的站在一边，紧张的大气都没敢喘一个。

    翟耀楠和翟耀霆两人性子本就跳脱，见一群大男人都神神叨叨的，还要三跪九叩，紧绷着嘴差一点没笑场。被杜爷爷一个冷眼扫过去，两人吓得立马老实了。

    杜爷爷别的不讲究，但过年的时候，规矩一点不差！别看芽儿这么受宠，这时候，也没有芽儿的份儿。

    王大江他们几个虽然是男的，但是外孙，虽说杜爷爷平时待王大江他们几个外孙跟杜皓宇他们一般无二，但是，过年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祭拜压根也没王大江他们的份儿。用杜爷爷的话来讲，他们要拜也只能拜王家和郭家的祖先。

    翟爷爷则没那么多讲究，刚才见芽儿在旁边站着，心里还替芽儿打抱不平呢。

    见杜爷爷这边终于行云流水般的祭拜外了，赶紧趁热打铁，摆着手示意翟爸他们。就连袁渊他们四个外孙，翟耀楠这个孙女，还有芽儿这个孙媳妇也都被翟爷爷拉到自己小院前的案桌前。

    翟妈和翟家二婶两位当儿媳妇，收到老爷子示意的眼色，也只好哭笑不得的跟着，她们还真的没经历过这阵仗。

    袁彦军和孔行正这俩女婿身份最尴尬，正稀里糊涂的，只得相望一眼，彼此苦笑！他们到底年长，当然知道乡下有这习俗。但是，看老爷子那架势，不会连他们这当女婿也叫着一块祭拜吧？没这说法啊！

    幸好，老爷子这时候也算分的清。别说俩女婿了，就连翟学英姐妹俩也没让祭拜，不是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吗。

    倒是袁渊袁浩和孔熙孔睿他们四人，老老实实的跟翟耀扬和翟耀辉他们一字排开。翟爷爷的理由很充分，外孙子身上也流着一半翟家的血。

    杜爷爷见翟老头行事没有一点章法，气哄哄的虎目一瞪，到底也没跟翟爷爷抬杠。还是那句话，这些规矩讲究说到底为的也不过一个心意！

    李清源老两口和张泽远夫妻他们虽然没跟着凑这个热闹，可也在杜爷爷摆的案桌前恭敬的上了一炷香。说起来，他们都要承杜家的情！

    等这边拜祭完，芽儿和翟耀辉也少不了到李清源老两口房间里在两位叔叔的遗像前上一柱香。虽说杜爷爷在祭奉先人的事儿上规矩大，但是这时候从来没阻止过芽儿一个女孩子上香。芽儿既然认了亲，除了要奉养老哥哥和老嫂子外，怎么也不能让两位烈士大侄子断了香火祭奉。

    杜爷爷这大家长的过年规矩多，除了祭拜天地和先祖，另外要祭拜的神仙就多了，灶神，门神，财神

    院子大房间又多，杜爷爷这念念叨叨的领着杜爹他们角角落落一大圈的祭拜下来，史蒂芬教授这洋老外都快傻眼了！

    过年的这些规矩，芽儿顶多也是半吊子，跟史蒂芬教授讲不出一二三四来。当然，整个过程，史蒂芬教授也跟着神情肃穆的没有问到底在干什么？这老教授的性情看似是刻板又严谨，但人格外的体贴。

    雷蒙第一次过传统春节，倒是很想拿相机拍下来，还手没拧开镜头盖呢，被杜爷爷一眼瞪了过来，吓得赶紧躲到杜清凌后头。雷蒙不是第一次来中国，早看出眉高眼低了，自己想早点娶清凌做妻子，还得这老头的一关。这老爷子一直都挑剔自己不够庄重。

    杜爷爷一圈祭拜完，英子他们仨也领着俩小胖墩在胡同里放完了他们兜里的爆竹，跟几位小朋友约好年夜饭后再来比谁的鞭炮多，终于小脸红扑扑的跑回家。

    冬阳最后一抹余晖已经消失在渐渐浓郁下来的夜色当中，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早早的就亮起来了，厨房里扑鼻的饭香味钻到鼻子里，年夜饭要开始了。

    年夜饭是过年的压轴戏。以前的时候，年夜饭都是随性发挥，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可劲往饭桌上摆就是了。

    不过，今年的情况特殊。不说人聚这么齐，清河他们也都是第二次在国内过春节，又有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更加上史蒂芬教授这位座上宾，杜妈这个当家媳妇心里没谱，早早就和翟妈她们商量着拟好年夜饭的菜单。

    年前，杜皓轩和郭小海他们给的红包丰厚，来往的年礼什么的也多，芽儿又可劲王家里倒腾好吃的，杜妈她们拟菜单时，使尽了浑身解数。年夜饭的规格就是搁在以后，也依旧霸气的很，二十八道菜，八道凉菜，四道甜点，十六道热菜。

    不能再少了，再少了压根不够吃的！

    谁让家里人太多，又不愿意把席面分的零零散散。开年夜饭时，老爷子他们才发现家里真的是枝繁叶茂，一代比一代人多。

    老爷子老太太他们那一桌人算是最少，年夜饭全用小一号的碗碟摆在炕桌上。

    翟爸杜爹他们这一辈都是家里顶梁柱，翟爸是兄弟姐妹四人，杜爹兄弟姐妹五个，再加上张泽远夫妻俩，一共二十口子，大圆桌直径将近两米也只能挨挨挤挤的坐！

    到了芽儿他们这一辈，再加上故意降辈分坐到这一桌的杜清河他们，还有胡添树和孟德柱他们，还有仨孩子，三十多人。小鹰和虎子都没座位，直接坐在当爹的腿上。

    年夜饭就流水席似的，先是凉菜，再是甜点，最后是热菜。

    酱牛肉，拌猪耳八宝饭鸿运当头的鲢鱼炖豆腐，大吉大利的板栗炖小公鸡，英子他们这个年纪最爱吃的金玉满堂红红火火的小火锅，酥烂鲜香的红烧猪蹄因为不缺上菜的人，一道道菜几乎上来。三张饭桌很快是碗挤碗，碟摞碟。

    上菜快，人也很快都落座。杜爷爷看了看翟爷爷，翟爷爷看了看杜爷爷，倒也默契一人执酒壶，一人举酒杯，帮着李爷爷斟了第一杯酒。

    “李老哥，今年这团圆饭的第一杯酒还是由你开头！”

    没有血缘胜似血缘。不说芽儿和翟耀辉他们这些小辈，杜爷爷和翟爷爷也是打心眼里敬重这位比他们虚长几岁的老哥哥。

    李清源也不推辞，责无旁贷的领了这第一杯酒！就连那俩小胖墩小碗里都倒了一口醇香甘甜的米酒，又短又圆的胖胳膊双手抱着，像模像样的要跟大家碰杯。

    唯独例外的就是芽儿，杯子里盛的是白开水。翟耀楠倒是给芽儿倒了一小杯米酒，还没倒满被自家二哥给瞪了回去。

    翟耀辉用自己的空杯子给自己小媳妇倒了半杯温水，把人朝怀里搂了搂，貌似十分不放心挨着小媳妇坐的翟耀楠。

    外面爆竹此起彼伏，响彻云霄，整个京城上空弥漫着浓浓的饭香味和那份合家团圆的喜庆安乐。

    清脆的杯盏相碰声，夹杂着俩小胖墩奶声奶气的干杯，炕头上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都一饮而尽。看着客厅里的儿孙满堂，脸上道不尽的喜悦和宁静，就像李老哥说的那样，他们此生唯愿孩子们一生平安喜乐。

    饮完第一杯酒，炕桌上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先动了筷子，年夜饭才算正式开始了。

    饭桌上菜色各式各样，酥烂的入口即化的，劲道的嘎吱弹牙的，有香的也有辣的，杜爷爷伸着筷子偏偏觉得无从下筷，总觉得不对。

    不仅杜爷爷这么想，有那么一瞬间，除了那俩懵懵懂懂的小胖墩，大家手里的筷子似乎都犹豫了瞬间，好像少了点什么。

    还是翟爷爷性子最先转过弯来，瞪着眼催道，“芽儿的那个佛跳墙呢？不是都煨了一下午了吗？”

    翟爷爷这话说中了大家的心声，是啊，还想尝一尝登上国/宴的名菜是什么味！

    见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翟家大姑停下筷子快言快语，“爸，咱们还是先吃一吃吧！要不然，那道菜端上来，顿时就把所有菜香味压下去了，估计再吃什么都没滋味。”

    翟家大姑绘声绘色说的夸张，这边，翟耀楠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肚子又是咕噜咕噜两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突然少了两分胃口。

    见翟耀楠这丫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翟耀扬不由失笑，“耀楠，真那么香？”

    “嗯！大哥，还真就那么香！”翟耀楠咽着唾沫，重重的点了点头，还不忘哀怨的瞪了芽儿一眼，真是，芽儿那会说什么都不给自己先盛一碗解解馋！

    老爷子们那一桌离得远了点，没看见翟耀楠咽口水的模样，但听翟耀楠这么一说，馋瘾还真的勾出来了。倒也不是真就那么嘴馋，而是他们都了解芽儿的厨艺，芽儿做饭是真的好吃啊！

    不过，好饭不怕晚，这大过年的，这么多好菜好肉也不能只指望着那一道菜不是？

    饭桌上接着推杯换盏，很快酒到半酣。不过，大家都下意识的留着肚子，芽儿当然也不例外。

    还是翟耀辉见小媳妇心不在焉的把猪蹄子都快戳烂了，才和杜皓宇去厨房把两坛佛跳墙端了上来。当然，也少不了那几道经典的小配菜。

    饭桌上早腾出地方来了，那一小碟一小碟的配菜，对比粗犷的酒坛子，多少也添了几分精致。

    一屋子老少都盯着两坛子密封着的酒坛，就连俩小胖墩也半趴在饭桌上，似懂非懂的盯着端上来的大酒壶。

    杜皓宇端的那份放在放在老爷子老太太们的主桌上，两个酒坛同时揭开密封坛口的荷叶，浓郁厚重的荤香夹杂着甘醇的酒香顿时扑鼻而来，满室飘香。

    就连几位老爷子也深吸了一口气，这道菜不愧加了那么多名贵食材，香味真端的是霸道无比，这荤香虽然浓郁，偏偏奇异的香而不腻，混合着甘醇的酒香，各有各味。

    都不用杜皓宇伺候着，杜爷爷一把抢过勺子，亲自动手盛。

    翟耀辉这一桌都年轻人，翟耀辉理所当然的先给自己小媳妇盛。

    鼻子都快掉到郭小海他们，大眼瞪小眼，心里当然愤愤，这人也太不尊老爱幼了，但又不舍得说芽儿！

    倒是芽儿，见自家男人拿着勺子挑来挑去的，嘴角还没翘起来呢，就见小碗放到了自己跟前，可左看右看小碗里也就几颗鸽子蛋还有冬笋香菇什么的，连汤都没盖过碗底，芽儿顿时噘嘴瞪翟耀辉。

    “乖，你刚怀孕，好多东西都大补，你最好少吃！”站着盛汤的翟耀辉把小媳妇往自己腰间搂了搂，轻拍了拍哄道，“汤里才是精华，多喝点汤。”

    自己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孕妇饮食忌讳。但自己身体好，里面的东西又十分滋补，适量用一些压根没有什么问题。虽然知道翟耀辉说的有道理，可这人说的好听，让自己多喝一点汤，可汤顶多也就两口。

    还不如英子他们碗里的呢，小孩子虽然吃不得大补之物，最少还有鸡鸭肉、蹄筋和鱼肚什么的呢！

    翟耀楠眼巴巴的端着自己的空碗等着盛，见芽儿噘嘴皱眉的可怜样，幸灾乐祸顿时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芽儿，真不巧，你竟然没口福哦！”

    说着，直接抢过来二哥手里的勺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给自己胡乱盛了满满的一碗，自己可没什么忌讳。

    就连杜皓宇他们当哥哥和当弟弟的，一边使劲嗅鼻子，一边欣赏芽儿可怜的模样。

    主桌上的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正忙着品汤呢，压根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倒是坐在中间饭桌上的张泽远离的近，偏过去给老爷子他们解释了两句。

    老爷子老太太们十分赞同翟耀辉的小心，都不厚道的乐了，这小丫头敢情是白忙活了这几天了？

    年前，芽儿就打着找食材的旗号，拉着翟耀辉转悠了好几天。在翟爷爷他们看来，芽儿为了这两坛子佛跳墙，可是忙活了七八天。

    不过，小心无大错，这节骨眼上，谁也不会因为心疼芽儿让芽儿多吃点。

    而芽儿虽然不太甘心，也不会轻易拿身体开玩笑，不情不愿的端起来自己的小碗。鸽子蛋吸饱了浓郁的汤汁，听着大家吸溜吸溜品汤的声音，别有一番滋味，至少自己的厨艺还算过关，吃两颗鸽子蛋也算聊胜于无了。

    接着再舀一勺浓汤，浓郁的荤香顺着喉间下滑，脾胃瞬间熨帖，还没来得及感慨，浓郁的肉香味突然从胃里反窜上来，芽儿一阵恶心，端起手边的水杯一阵猛灌。

    “怎么了？肚子疼？”余光看到小媳妇脸色突然难看起来，翟耀辉紧张的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摔了，一边小心拍背，一边护着小媳妇的肚子。

    这突然的变故，惊得杜皓宇他们一个个撂碗，就连埋头哧溜哧溜的英子姐弟也忘了嘴里的东西，紧张的盯着杜姐姐。

    半杯温水一饮而尽，芽儿肠胃才觉得清爽不少，见自己吓到大家了，可怜兮兮苦笑，“好像突然反胃了！”

    杜妈和翟妈她们离得近，早围过来了，一边帮顺着背，一边盯着芽儿就怕吐出来。

    杜妈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反胃了！虽说知道孕妇怀孕期间有各种反应，但这几天，芽儿好吃好喝，荤素不忌。孕妇通常闻不到肉腥味，但刚才那么浓郁的荤香味也没见她恶心，怎么一喝汤就恶心了。

    脉上搭着干爹的手，老太太们也张罗着给自己拿山楂片含着，几位老爷子围着芽儿团团转，杜爷爷还不忘跟史蒂芬教授打听，外国人怀孕要是恶心该咋办！

    见一屋子人被自己，芽儿笑了笑，赶紧撵人各就各位！自己不能吃，就吃别的吧！也幸亏自己闻到味道不反胃。

    大家见芽儿没啥后续反应，稍稍放下心来，不过，再端起碗来的时候，连佛跳墙似乎都没那么香了。

    老太太们重新坐回炕上，一边不由笑骂，“芽儿肚子里揣着的肯定是一个小祖宗，他多会挑时候折腾咱们！等他生出来，看不打他屁股！”

    她们都是过来人，虽然心疼芽儿，但怀孕都这样，也没啥好法子。芽儿这情况算是好的了，有人一点肉腥味都闻不得。

    对老太太们这话，杜爷爷他们表示极力赞同，等生出来肯定打屁股。接着又畅想了一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一个还是双胞胎，这过年的气氛重新欢快起来。

    不过，芽儿这边依旧没有消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反应，刚才猪蹄子啃的也挺欢，这会沾点肉腥的饭菜就反胃，芽儿筷子只好一个劲朝八宝饭糯米藕的盘子里夹，口味跟英子他们仨孩子一模一样的。

    翟耀辉哪会注意不到小媳妇的异样，虽然不动声色，但自己也很少加肉菜吃，就怕自己身上也沾了肉腥味。

    杜皓宇他们也都是粗中有细，同一桌吃饭哪会注意不到芽儿一个劲夹那两道素菜，但被芽儿凶巴巴的一瞪眼，只好把话憋回肚子里。幸好，这丫头不沾肉腥味吃的似乎也挺欢快。

    饭桌上明明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还有名菜佛跳墙，芽儿闻着浓厚的荤香味馋的口水横飞，偏偏只能当一回彻底的素食者。

    翟耀辉一边帮着夹菜，一边揉着小媳妇的肚子，覆在小腹上的大手似乎再威胁自己的崽子似的。

    这顿年夜饭，喜庆中平添了一分狼狈！

    同样是年夜饭，千里之外的王家，一家四口人的年夜饭吃的就显得要冷清的多了。尤其是，离婚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到底影响还在，一家人兴致不高。

    “多吃点，瞧你瘦的！”王母心疼的给闺女夹了一筷子菜，哪怕穿着红色的毛衣也没见闺女脸色好看一点，阴沉沉的。

    王母心里堵得慌，一边帮着夹菜，一边开解，“这大过年的，你别整天窝在家里，年后跟着我多走动走动，趁机多见见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妈！”王英一听就知道母亲，苦笑道，“我现在还不想再婚的事儿！”

    王母眼睛一瞪，差点没摔筷子，但嗓门高了不少，“怎么能不想？这女人年纪越大越难嫁，你又是二婚，不赶紧早作打算？怎么，你还忘不了姓翟啊？”

    王母虽然消停的接受了闺女离婚的事实，但心里对翟耀扬不是没气，恨不得赶紧把闺女再嫁出去，甚至不能比嫁给翟耀扬条件差的。

    这几天，闲言碎语听的王母火大，有些事儿又不能朝外说，就堵着一口气给闺女找一个更好的。

    王父见王英脸色难看，妻子越说越离谱，难得发了一回火，突然一撂筷子，厉声道，“大过年的，你说什么呢？”

    “说什么呢？说给闺女再找对象的事儿呢！”王母本能的就抬了回来，但到底顾忌着王英还在，火气勉强压了下去，没有再说。

    给埋头吃饭的王英夹了一筷子菜，王母电光一闪，心里戈登一声，突然道，“王英，你跟妈说实话，你身体到底咋样？还能调养好不？”

    女人最大的依仗还是肚皮，要是不能生孩子，嫁给谁都幸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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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王英离婚回家,同事邻居们话里话外的打探,和几乎不加掩饰看笑话的意思，王母这个心气高的，几乎都没过好这个年。

    王母心里憋着一股气，想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巴,最好就是把闺女早点风光大嫁的再嫁出去。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离都离了，从今往后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难道闺女还得为他翟耀扬守身如玉不成？

    年前这几天,趁着亲戚朋友走动的多,王母私底下没少留意有没有条件合适的。

    王母这头风风火火的忙活,见闺女整天挂着一张苦瓜脸没精打采的是格外不顺眼。今天这大过年的,王英脸上也没一个笑模样,脸被大红毛衣衬的煞白煞白的，王母哪还能憋得住啊！

    这不，年夜饭的饭桌上，话茬子刚一打开，就忍不住朝再找对象上扯。

    被丈夫拿话堵了回来，王母心里虽然不痛快，但到底消停了下来。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闺女肚皮的问题了，心里冷不丁的一阵阵发凉。

    刚才还一阵阵蹿火的王母，话音越说越理亏心虚。估计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问王英身体能不能调养好时，都没敢直视王英的眼睛。

    说起来，小两口闹离婚，那导火线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怀孕的事儿。

    王母心里就不明白了，明明同样的偏方，人家吃了是大胖小子、宝贝香闺女的生，王英怎么就越吃身体越差了！

    那天晚上，王父的一番话到底在王母心底留了痕迹，不承认也得承认，这桩大好的姻亲几乎算是被自己搅和散的。

    自己虽然也是好意，但要是没给闺女吃那些偏方，早早的领着闺女看中医，说不定自己早当外婆了。

    要是肚皮争气，闺女心里有底气，也不至于疑神疑鬼。有了孩子，他翟耀扬也不能这么嘎嘣脆的说离就离的干干净净！

    问道最后，王母一张脸愧的通红，那点激上来的心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王英当然也埋怨过母亲，但走到离婚这一步，更多的责任还是在自己，王英还不至于怨天尤人。

    知道母亲心里也不好受，这几天，在自己跟前都蹑手蹑脚的。王英心底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语气十分淡然，“妈，我没事，就你别管我了，有空你还是多管管王鸣吧！我身体也没多大问题，晚几天吃药调养一段时间就是了！”

    说完，王英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妈，我跟耀扬已经离婚了，他跟咱家没什么关系了，你以后别有事没事就扯上人家！”

    王母听的心里又堵又噎，皱着眉，想要再说两句，就被王父给瞪了回来。这几天，王父重振夫纲，王母还真有点怕。

    不过，既然身体还没好，王母暂且放下张罗对象的事儿。磨刀不误砍柴工，怎么也得把身体先调养好。要是扣上了不能怀孕的名头，王英那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说不得闺女，还管不了儿子？王母越看儿子越不顺眼，那头发梳的就跟刺猬似的，大冬天的还穿着带窟窿眼的阔腿紧身牛仔裤，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王母顿时就把话题矛头对准了儿子。

    王鸣从小被宠坏了，比不得王英好脾气。这几天，王鸣心里也窝火呢。

    以前有一位市/长姐夫，自己嫌他管的宽，也没觉出来怎么样。但是，前脚刚离婚，后脚，那群以前跟自己称兄道弟家伙就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王鸣心里不痛快，听不得被母亲数落，干脆筷子一撂，咣当一声回房间了。

    嗨，小兔崽子，敢朝自己发火！王母盯着关上的房门，蹭的一声站起来，跑到房门前咣当咣当的开始砸门！

    王英刚要过去劝，就被王父伸手拦住。王父朝闺女摇摇头，王英干脆又坐了下来，爷俩默不作声的继续吃快要凉透了的年夜饭。

    王母敲了半天，也没把王鸣骂出来。扭头一看，那爷俩事不关己似的该吃吃喝喝喝，窝着的火气就跟家属院外孩子手里放的钻天猴似的，一窜老高。

    今年王家的这顿年夜饭，吃的一点不痛快，不过，这一切已经与翟耀扬无关了。

    京城，杜家年夜饭的饭桌上，翟耀扬他们正细细的品着佛跳墙，一边乐颠颠的看着那小两口折腾。

    说来也奇怪，佛跳墙没端上来之前，芽儿还是荤素不忌。这佛跳墙一上桌，芽儿才尝了第一口，接着一发不可收拾。闻着荤香就馋的慌，偏偏一吃就恶心。

    年夜饭当然是鸡鸭鱼肉的大荤菜的主场，偏偏芽儿不仅没有口福吃不得自己折腾了好几天的佛跳墙，甚至连清淡的鱼肉腥也忍不了。

    饭桌上，不止芽儿一个孕妇，胡添树媳妇也怀孕有好几个月了。虽说佛跳墙她也不能多吃，但猪蹄子，老鸭汤什么的，是吃嘛嘛香。看着胡添树媳妇的好胃口，芽儿那叫一个羡慕！

    翟耀辉光顾着把饭桌上仅有的几道不沾荤腥的素菜，挪到自家小媳妇跟前，最后，还是芽儿眼疾手快，帮着翟耀辉抢了一碗佛跳墙。

    自己不能喝，怎么也得让自家翟哥哥尝一尝啊！

    翟家大姑那句话没说错，这道菜端上来了，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了！芽儿货真价实的好食材煨的佛跳墙那叫一个荤香扑鼻，除了两位要忌口的孕妇，还有那俩小胖墩只能浅尝辄止外，满满两坛子，转眼分的干干净净。

    旁边饭桌上，杜妈她们本来还担心芽儿犯恶心吃不了东西，但见芽儿张牙舞爪的跟翟耀楠那丫头抢，摇了摇头，暂且放下心来，幸好不孕吐不是！

    品完两坛子佛跳墙，年夜饭也算是差不多了。

    不过，北方人过年，再丰盛的年夜饭最后压轴的肯定是一盘饺子。饭桌上杯盘狼藉，热腾腾的饺子也出锅了。

    杜妈她们去下饺子的时候心里就犯嘀咕，等热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见尝了一个最清淡的三鲜馅饺子都反胃的皱眉的芽儿，叹了一口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杜妈她们从那个清贫的年代的走出来，她们怀孕的那个时候，连饭都没法敞开吃，千盼万盼都想着借着肚皮的光沾点肉腥味，打打牙祭。虽说也知道孕妇反应千奇百怪，可谁也没经历过沾不得肉腥味。那时候，她们做梦都想吃上一顿大肥肉。

    原来也不知道芽儿会有反应，这大过年的，杜妈她们嫌纯素馅的饺子味道太寡淡，十几盖帘的饺子，牛肉馅的，猪肉的，三鲜的，馅拌了好几样，但都调了肉馅。

    芽儿正怀着孕呢，往后也不能天天吃素啊！杜妈她们满心的纠结，心不在焉的扒拉盘子里饺子，偶尔抻着脖子看一眼芽儿。等看见那小两口一人啃饺子皮，一人吃肉团，顿时啼笑皆非，也不纠结了。

    杜妈歉意的朝翟妈这个亲家笑笑，自家芽儿也太那什么了！翟妈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自己就乐意看小两口亲亲热热的。

    翟耀扬和杜皓宇他们这些当哥哥的不大好意思打趣旁若无人的小两口，倒是翟耀楠“仗义执言”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嫌肉麻！”

    翟耀楠看看眼神盯着芽儿温柔专注的能让人溺毙的自家二哥，瘪了瘪嘴，真是的，肉麻的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芽儿刚挨个尝了几个饺子皮，见翟耀楠竟敢笑话自家男人，得意的做了一个鬼脸，故意窝在翟耀辉怀里，“耀楠姐，你也别笑话我，早晚肉麻的也轮到你！”

    翟耀辉配合默契，低头在小媳妇嘴角吧唧一声亲了一口。

    翟耀扬他们正看乐子呢，谁知道翟耀辉说亲就亲，差点没被嘴里没咽下去的饺子给噎了一个脸红脖子粗。

    至于翟耀楠，就坐在芽儿旁边，更是被这夫妻俩弄了一个大红脸，又被芽儿的话噎的不轻，不打自招的抬头看了一眼母亲。

    翟家二婶瞪了闺女一眼，这疯丫头，谈对象这么大的事儿竟然都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芽儿无意道破，这丫头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卖了！

    翟耀楠被瞪得埋头吃饺子，没注意到翟家二婶扭头就跟翟妈她们低声比划了几句。杜妈她们看了翟耀楠一眼，笑的格外会心！婚礼上的那个年轻司仪？当然都还记得啊，小伙子长得白净斯文，彬彬有礼，文采也好。

    倒是翟家二叔黑了一张脸，竟然那小子？翟耀楠这臭丫头眼睛被眼屎糊住了不成？那小子扛不动枪杆子，光靠一张嘴皮子，压根不靠谱！不过，看了看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妻子和大嫂她们，翟学武硬生生把话又憋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吃了饺子，今年的年夜饭才算是彻底结束了。刚刚安静了没多长时间的皇城根上空，此刻喜庆的爆竹声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绝于耳。

    英子姐弟仨在京城也住了一个多月了，早跟胡同里那几家的孩子混熟了，撂下筷子兜里揣上小鞭炮和烟花，就往前院跑。刚才他们都跟那些孩子商量好了，一块到胡同口放鞭炮。

    那俩小胖墩一看，扭着肉嘟嘟的小屁股就要追。胡添树正好跟过去看着那仨大的，见状，干脆一只胳膊底下夹着一个小胖墩。

    杜爹他们这么大的年纪，也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趣，也跟着拿起几挂爆竹和几桶烟花跑到院子里放。

    院子里鞭炮还没放完，就听杜爷爷趴在窗口吆喝，客厅里早拧开那台大彩电马上就要播放春节晚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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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7

    <li>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在老百姓的眼里，春节联欢晚会基本上跟过年划上了等号,可见在这个年代,春节联欢晚会的影响力。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老少吃着团圆饭,守着电视机看春节联欢晚会。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就没人舍得离开电视机半步。联欢晚会一结束,大人跟孩子抢厕所的事儿屡见不鲜。

    杜爷爷对春晚情有独钟，这几年是每年不拉。要不然,杜家的年夜饭能吃的早？老爷子拿捏着时间，吃完年夜饭,稍稍消食，接着看春晚，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院子里的众人一听联欢会马上要开始了，客厅里的话音还没落，片刻后，杜爹他们就席卷着一身寒意进来了。

    过了没两分钟，在胡同里放烟花的那几个孩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咚咚咚小脸跑的粉扑扑的也钻进来。

    就跟吃年夜饭人多了热闹一样，看春晚也不例外。偌大的客厅，一溜火炕，方凳，小木椅，早三三两两的挤满了人。

    那俩戴着地主小帽小胖墩倒也省心，直接往父亲腿上一坐，懵懵懂懂的盯着电视。英子姐弟比那俩小胖墩懂的多，嫌在后面看不清楚似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自己搬着小马扎老老实实的坐在电视机跟前，就差贴在电视机上了。

    老百姓爱看春晚，郭小海是最高兴的那个！沾了春晚的光，这两年每到年底彩电就供不应求。尤其是，有芽儿这个隐形的推手在，相比同类产品，华夏彩电的画质清晰，杂音又少，借着春晚的东风，彻底打响了名气。当初郭小海他们白手起家的小家电厂，如今一跃成为业界的龙头老大。

    不说郭小海跟杜皓宇他们轻声叽咕什么，脸上都带着三分期待。就连翟爸这个平时位高权重没那么多闲情逸致的，也兴致勃勃的和杜爹他们围着一张小茶几坐下，手里还甚至还抓了一把炒的喷香的五香瓜子。

    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当然盘腿坐在炕头上，大彩电的声音早就放到了最大，这阵仗，比在清河湾看一场下乡电影都热闹。

    可见，这个年代，大年三十晚上的这台春节联欢晚会是老少通吃。

    芽儿看着电视机前瞬间坐的满满当当的人，几乎没傻眼，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电视上，随着那两位家喻户晓的主持人亮相，今年的春节晚会已经正式开始了。

    杜妈和翟妈围着小炕桌，斜坐在炕沿上，竖着耳朵，时不时看一眼电视，一人火烧眉毛的现和着素饺子馅，一人手脚利索的揪着饺子剂子。

    俩当妈的还惦记着芽儿的肚子折腾，沾不得荤腥。这不，刚才的碗筷都是杜家大姑她们洗刷的，俩人光忙着给这小祖宗包两顿素馅饺子了。

    不过，到底是联欢晚会的吸引力大，包饺子显得格外心不在焉。擀饺子皮的杜妈，围裙上沾的全是面粉，翟妈包的饺子一个撑的浑圆，一个瘪巴巴的。

    还是翟耀辉，担心照这个包法自家小媳妇守完夜吃不到素馅饺子，干脆也洗了手，盘腿上炕帮着包。

    电视里，载歌载舞，传来一首首欢快的耳熟能详的歌曲。客厅里，大家偶尔点评，时不时荒腔走调的跟着哼唱。那俩小胖墩早扭着小屁股下来，就跟滑溜的胖泥鳅似的，拧巴着肉嘟嘟的小身板唱唱跳跳。

    说到底，看春晚，图的就是这个热闹欢快的氛围！

    电视机里正好唱到那首回娘家，杜爷爷摇头晃脑的哼唱了一句，突然轻叹一声，看了一眼宝贝孙女，十分惋惜道，“哎！早知道就同意叶同志的邀请，让咱家芽儿也参加春节晚会了。全国的老百姓都看咱家芽儿表演，是多光荣的事儿啊！咱家芽儿不比她们长的俊，不比他们唱的好听？”

    杜爷爷冷不丁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可不是，总觉得今年的春节晚会似乎少了那么一点点滋味！也是，前些日子，大家可都没少芽儿在国外表演的那两首歌，怎么听自家芽儿唱的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芽儿靠在火炕上，正一边抱着俩妈的一条腿，扭头看俩妈给自己包素馅饺子呢，听杜爷爷这么一说，十分得意的扭头一笑，笑靥灿若夏花，差点没晃花众人的眼。

    大红的毛衣，套着一件孟老爷子给狐狸皮坎肩，一头柔顺的乌发如瀑似墨，灯光下，那一嗔一笑衬托得精致如玉的小脸越发莹润如玉，清雅灵动仿佛不似真人似的。

    众人十分赞同杜爷爷的那句话，不说别的了，芽儿往舞台中间一站，就赏心悦目。倒是杜清河认真的看了一眼电视机的舞台，心里摇了摇头，实在想象不出来芽儿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模样，这丫头怎么说呢，杜清河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比较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芽儿这丫头气质比较有国际范。

    就连性情严谨如翟爸，也揶揄的觑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儿子。这混小子装的倒是一本正经，就不信他真不紧张？芽儿要是愿意登台表演，绝对可以做到一夜之间家喻户晓！看似耀辉宠芽儿宠的厉害，说实在的，小夫妻不知道谁宠着谁呢？就自家儿子这脾气，能受得了的可不多！

    家人这么捧场，芽儿心虚的同时也来了兴致，突然站了起来，挤了挤眼，“那要不我给你们现场来一段？”

    “好啊！来一段！”翟耀楠向来是捧场王，立马叫好，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就连几位老爷子也呱唧呱唧的拍巴掌，自家芽儿这小嗓子唱起歌来还不跟那百灵鸟似的！

    芽儿也不愿意耽误大家看春晚，幸好，电视上直播的春晚歌曲也算是耳熟能详，干脆站到电视机旁边，随着一起唱，现场版的晚会！

    一家人全都是芽儿无条件的支持者，芽儿一亮嗓子顿时以假乱真。或许比不了电视里舞台上那些歌唱家们精湛的唱功，但别忘了，人心偏起来没边。杜爷爷他们当然觉得自家芽儿唱得好。

    几首歌下来，杜爷爷他们手掌都快拍红了，今年这春节晚会看得过瘾。

    看到电视机里正在表演变魔术，芽儿暂时歇了一口气。正打算暂告一段落，回炕上坐一会呢，但没想到，被遗忘到角落里的空间太给力了，只是心里想了想，手里就突然多出来两大红彤彤的苹果。

    别说翟耀楠他们看傻了眼，就连芽儿也傻了！自己刚才脑子里就是闪了一个念头，自己还会大变苹果呢！这苹果就真变出来了？这也太灵敏了！看来，往后自己得给自己紧紧皮了！

    杜爷爷和杜爹他们是知情人，看着芽儿手里那两个红艳艳几乎半斤多重的大苹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要打芽儿屁股。

    翟耀辉看着小脸笑的僵硬的小媳妇不忍直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看来，还得再给她上一上思想教育课！

    至于其他人还在傻眼，就连翟爸也都没回过神来，芽儿这小丫头还会变魔术？

    还是那俩小胖墩捧场，不管三七二十一，嗷叫一声，早眼巴巴的跑过来，一人抱着芽儿一条大腿，伸着小胖胳膊就要够，“姐姐，苹果给我，给我！”

    史蒂芬教授这洋老头也后知后句的回过神来，一口一声惊悚的“oh,my god!”

    杜身上有太多的神奇和不可思议，她竟然还懂得魔术？

    芽儿傻愣愣的把俩罪魁祸首的苹果塞给俩小胖墩，讪讪一笑。翟耀楠这丫头也慢了半拍冲了过来，连哄带抢的从小胖墩那里啃了一大口甘美多汁的大苹果，真不是道具！咔嚓咔嚓嚼着苹果，酸甜磕头，翟耀楠的好奇心就跟火上浇油似的，一双手在芽儿身上胡乱摸，迭声追问，“芽儿，你刚才是怎么变得？你把苹果藏哪里了？赶紧的，再变一个给我！”

    郭小海他们也想过来搜身，就是在老爷子他们眼皮子底下，不敢闹芽儿。

    芽儿被翟耀楠挠的身上痒痒，干笑两声，“翟哥哥刚刚塞给我的！揣裙子兜里了，忘了拿出来了！”

    翟耀楠又扭头从俩小胖墩那里啃了一大口苹果，嘴里呜咽道，“不会吧？二哥她也太偏心了，这么好的苹果就留给你一个人吃！”

    说着，指了指那俩啃的满脸苹果汁的小胖墩，满室都是苹果的清香。英子懂事了，还好一些，小鹰和虎子俩人偷偷咽了一口唾沫。小茶几的盘子里虽然也有苹果和桔子，但都有点干巴，色泽更是不如俩小胖墩嘴里啃的鲜亮。

    芽儿虽然拉翟耀辉当挡箭牌，哪舍得让翟耀辉帮自己背黑锅啊，“不是！今天早上去接耀扬哥，在路上正好碰见了才买的！忘了从车后厢搬出来了！”

    幸好，芽儿就站在电视机投射的阴影位置，大家谁也想到芽儿会变魔术，也没仔细芽儿手上的动作。闻言，也没多想，芽儿好说歹说，才把话圆了过去。

    翟耀辉见偎过来的小媳妇急眉赤眼的跟自己使眼色，利落的下炕，牵着小媳妇的手，“上午的时候忘了。我们去前院把苹果拿回来，省得冻一夜冻坏了！”

    芽儿理亏的挠了挠翟耀辉的手心，这话茬子接的好。

    小两口躲出去了，翟爷爷这边不知真假，还在跟杜爷爷他们感慨，“哎，咱芽儿连魔术都会变，她一个人就能包办整场春节晚会了！”

    院子里大红灯笼高高挂，翟耀辉在小媳妇屁股上轻拍了两巴掌，这笔账暂且记下。芽儿理亏，两人在前院捣鼓了一会，很快就抱了一箱子新鲜的苹果回来。

    翟耀辉随手洗了十几个，一分四瓣，众人啃着苹果，注意力顿时从芽儿会变魔术转移到这苹果保存的好，新鲜的就跟刚摘下来似的。早几年肯定有人会问，冬天的苹果都蔫巴巴的。但这两年连保鲜技术跟上去了，竟然也没人多怀疑。

    刚才差点没闯祸，芽儿不敢再闹，回屋后干脆拖鞋上炕，挨着继续包饺子的翟耀辉老老实实的窝在炕头最里头，

    杜爷爷也拿着一块苹果瓣，恨不得大家都忘了芽儿才好呢，最好别提刚才那话茬。这不，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指了指电视机里头，“清河，你那天说什么娱乐！是不是也跟里头的人似的唱唱歌跳跳舞啊？只要是不跟电视里演的那样袒胸露背，搂搂抱抱，唱歌跳舞什么的，这些是艺术，大爷肯定支持你啊！”

    郭小海他们顿时憋笑的肚子疼，还袒胸露背？

    一身浅灰色毛衫的杜清河，人干净温润，闻言只是笑了笑，也不解释。袒胸露背的事儿自己也接受不了！

    在春晚这台大戏前，芽儿变出来的大苹果就是一颗小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后，很开就再也寻找不到一丝波澜。翟爷爷他们正手里拿着笔猜谜语呢，记谜底呢！

    几十口子人，有那么多有学问的人，大家集思广益，就不信猜不对？

    因为芽儿的即兴表演，因为几乎成了中国人过年传统的联欢会，连守岁似乎也变得容易的多了。

    联欢晚会结束时，几乎快到凌晨时分。

    除了早在炕上最里头盖着小被子，打着小呼噜睡的跟小猪似的俩小胖墩，也就芽儿这个孕妇昏昏欲睡了。

    看完春晚，一家人依旧精神抖擞。伸伸胳膊踢踢腿，郭小海他们早拿着鞭炮到院子里噼里啪啦的放。整座皇城根仿佛提前睡醒了似的，响彻云霄的鞭炮声再次从角角落落里传来。

    杜妈她们也没闲着，端起冻在院子里的那几盖帘的饺子，风风火火的煮饺子去了。所谓饺子，交与新旧交替的子时。

    吃完这顿饺子，吃饱喝足了，大家的倦意才涌了上来。

    翟家人不少，守完岁了，该回家睡觉了！芽儿穿的严严实实的理所当然的跟着翟爷爷他们要走，刚要开口留芽儿在家的杜爷爷心里那叫一个酸。

    翟爷爷系好芽儿给买的围巾，笑的格外开心，嘿，说到底，芽儿如今是翟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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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8

    <li>

    过年了,正是红灯高挂万家团圆时。今年的年夜饭，两家子人坐一块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明天是大年初一,一大早要起来拜年。翟爷爷虽然讲究不多,也总不好让翟家的亲朋好友拜年拜到这边来。这不，守完岁,吃完饺子,翟爷爷这当大家长的率着自家的孙男娣女浩浩荡荡的回家了。

    嫁夫随夫,芽儿第一年进门，就是杜奶奶没催,芽儿也知道自己得一起回去。

    翟爷爷这里真没那么多说道，规矩和习俗哪有自己的宝贝重孙子重要！但是见芽儿迷迷糊糊的穿外套,杜老头欲言又止满脸纠结，翟爷爷也不劝了。临走还挑衅的瞥了杜爷爷一眼，笑的豪迈肆意，告辞了。就说吧，笑到最后才是真本事！

    老爷子这一路，就没松开芽儿的手，这丫头多贴心！

    年夜饭是在杜家吃的，一行人回到家，家里虽是冷锅凉灶，但也不显得冷清，红灯高挂，喜气洋洋。下午的时候，翟耀霆他们几个专门过来贴了春联。

    翟爷爷倒是很想说几句新年的祝福语，但酒不醉人人自醉，年夜饭时的醇酒，守完岁了，脸上的酣意还没褪尽。

    老爷子赤红的脸膛，跟身上大红色的唐装交相辉映，一张嘴就是一个大饱嗝，泛着两分酒味。翟爷爷见老伴脸色也透着三分倦意，摆摆手，也不再废话。

    大家赶紧各回各屋，倒床就睡，春晚虽然好看，但是耗神啊！明天早晨起来，还要各处走动拜年呢。

    第二天，大年初一的早晨，芽儿依旧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

    窗外天色早已大亮。翟耀辉早就醒了，正满脸满足的静静搂着自己的睡公主，新年新气象的明媚晨色下，将醒未醒的小媳妇蜷成小小一团，就像是一只慵懒迷人的波斯猫。

    翟耀辉被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起床的小媳妇惹的火起，干脆直接吻醒了自家的睡公主，“芽儿，新年快乐，生日快乐！”

    “翟哥哥，新年快乐！”芽儿被自家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给迷得是三魂五道，迷迷糊糊的勾着翟耀辉的脖子也回吻了一记。

    芽儿的回吻显然取悦了翟耀辉，眼神蓦的幽邃莫辨，直接噙住粉润娇艳的朱唇，这丫头每次都只会惹火不负责消火！

    等芽儿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个大红封。

    莫名的看了看红封，芽儿皱着鼻子，杏眼微挑，似嗔似喜的表情里有三分期待更有七分警告，“翟哥哥，这算是压岁钱还是生日礼物啊？”

    这人也太会精打细算了，这是打算一封两用，压岁钱就当生日礼物了？

    翟耀辉忍不住在那双流光溢彩的星眸上再亲一记，安抚快要炸毛了的小媳妇，“打开看看！有压岁钱也有生日礼物！”

    见翟耀辉满脸笃定，芽儿禁不住有些期待。

    打开红封前，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似乎捏到一个圆环形的东西。芽儿嘴角一翘，赶紧卷着被子朝旁边挪了挪，埋在被窝里独自一人享受这份难得的浪漫和惊喜。

    翟耀辉见被子全被小媳妇卷跑了，干脆也不去打搅芽儿拆礼物时的这份喜悦，直接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翟耀辉洗漱完过来，芽儿正斜靠在床头，玉瓷般白皙细滑的手指正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镶了一颗小小红翡翠的戒指。戒面上镶着的红翡翠很小，戒指做工更是朴实无华，但在芽儿看来，这颗剔透的红翡翠就像是一粒相思红豆，寄托了有情人的所有相思。

    见翟耀辉出来，芽儿翘嘴一笑，晃晃重新叠的整整齐齐的情书，一张俏脸透着一抹绯红，站在床上就要往翟耀辉怀里扑，“翟哥哥，这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芽儿从来没想过，自家男人还会写情书！而且，文采卓然，字字情动，读得人面红耳赤。要不是情书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很眼熟，芽儿绝对想不到是这人写的。

    翟耀辉被小媳妇动作吓了一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幸好，这丫头还记得轻重，翟耀辉正好把人抱了一个满怀，重重的打了一下屁股，嘴上笑道，“芽儿喜欢就好！那以后每年生日，翟哥哥就给你写一封情书？”

    芽儿一双妙目顿时弯成了月牙儿，迫不及待的进一步提要求，“那咱们说好了，你至少也要写八十年！”

    “好！”翟耀辉此刻的承诺，估计是芽儿这辈子收到的最浪漫的礼物。

    今年是大年初一，打扮的要喜庆一些。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芽儿特意给自己戴了一对红玛瑙耳坠。

    米色的款式毛衣，红色及腕长裙，脸上虽然未施粉黛，但目若点漆，唇若丹朱，头发简单挽了起来，露出一对剔透的红玛瑙耳坠，微微摇曳，越发清雅灵动。

    两人下楼时，大家都一身新衣正三三两两坐在客厅里，脸上虽然都喜气洋洋，但偶尔打一个哈欠，带着三分睡意，显然刚起来没多长时间。

    翟奶奶正帮翟妈往盘子里盛糖果，老爷子手边放着一个大红包，见芽儿下来，老爷子顿时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赶紧招手，中气十足，“芽儿，赶紧过来，爷爷等着给你发压岁钱呢！对了，还有你奶奶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爷爷，奶奶，爸妈，姑，姑父，二叔，二婶，新年好！总之，大家都新年好！”芽儿拱手拜了一圈年，才晃了晃自己手里捏着的两个大红封，“爷爷，就不用再给我压岁钱了吧？翟哥哥和我还想给您和奶奶发红包呢！我昨天晚上就包好了！”

    翟爷爷虎目一瞪，一把抢过来芽儿手里的那两个大红封，递给老伴一个，然后把自己手边的红包和礼物盒塞给芽儿，振振有词道，“当然用！红包给我重孙子的！这礼物是你的生日礼物！”

    说完，眯着眼睛捏了捏芽儿给的红封，乐呵呵的夸道，“还是咱家芽儿孝顺，这红包真有分量！”

    翟学文兄弟俩，还有袁彦军和孔行正这两位姑爷满脸尴尬，逢年过节的他们也都没少给老爷子买礼物啊，怎么就没落一个好呢！

    在家里，最敢跟老爷子抬两句嘴的就是翟耀楠了。

    翟耀楠故意装的酸溜溜顶了回来，“爷爷，您就偏心吧！芽儿是小富婆，我们哪敢跟她比！再说了，芽儿有压岁钱，我们可没有！好几年都没我们的份了！”

    “屁话，都说了，那压岁钱是给老子重孙子的！再说了，你们一个个比芽儿大，你们没满二十岁的时候，我哪年缺了你们的压岁钱了！”

    翟耀楠看了一眼不怒自威的老爷子，吓得赶紧缩脖子，从椅子背后偷偷伸手，狠狠的拧了刚才怂恿自己说话的袁浩一把。都说了，逗老爷子这活自己干不来！

    芽儿得意朝翟耀楠呲牙一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翟耀扬开始，站在人家跟前伸着手挨个讨红包，“赶紧的，老爷子都给了，你们也赶紧掏压岁钱！”

    芽儿知道，大家早就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了！自己生日赶在大年初一没办法，对翟耀扬他们，芽儿要求不高，新年礼物和生日礼物算一份也没关系！

    说着，夸张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就是没生日礼物，压岁钱也不能少了！

    翟耀辉啼笑皆非，偏偏拿小媳妇没办法，顺手把老太太准备盛点心的小筐子递给芽儿，生怕芽儿一双手不够拿似的。

    翟妈她们见芽儿夸张的拿着筐子讨压岁钱，被这贪心的小两口弄得不忍直视，这俩糟心孩子。尤其是耀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他的这一面了！

    翟耀扬是老大，芽儿当然从翟耀扬开始要！幸好，翟耀扬早有准备，不仅准备了压岁钱，也少不了芽儿的礼物。

    就连孔熙他们在老爷子和自家二哥虎视眈眈的掠阵下，也赶紧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到小筐子里。

    芽儿等收到翟耀楠，翟耀楠压了压自己的腰包，不乐意往外拿，不情不愿道，“芽儿，不是吧，我也要拿！你是嫂子，我可是小姑子！”

    “当然！都说了，给你侄子的压岁钱！”芽儿早知道翟耀楠专门给自己准备了生日礼物，故意腆了腆肚子，毫不退让。

    翟耀楠嘟囔了一句，故作心疼的把礼物放到小筐子里。

    看着芽儿装的满满的小筐子，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在琢磨，要不自己也赶紧结婚，早点生孩子，生完孩子就找孩子他二舅妈要压岁钱。芽儿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见翟耀楠都败下阵来，翟耀霆也老老实实的把礼物上缴。

    甚至就连翟家大姑她们也都专门给芽儿准备了生日礼物，翟耀辉刚才递过来的那小筐子还真的起了大用。

    芽儿收了一圈礼物下来，翟妈他们也准备好了早饭。北方人大年初一早晨当然还是饺子，今天早晨的饺子是昨天晚上从那边带回来冻好的。

    不过，芽儿跟前除了一碗饺子还有一碗长寿面。昨天下午，自家这三位老太太提前亲手擀的长寿面，一起打包带回来的。

    大早晨的，吃一碗热腾腾的汤饺子，的确落胃。

    翟爷爷把空碗递给帮自己盛饺子汤的芽儿，突然不怕惹事调侃道，“要不是怕杜老头刚嫁孙女，第一年没芽儿过年心里不好受，老子才不好心陪他一起过年呢！嫁夫随夫，芽儿如今是咱翟家的人！”

    翟爸他们都假装没听见，各顾各的埋头吃饭。这老爷子怎么就偏偏爱在这事儿上跟杜叔较劲呢！

    翟奶奶一听老伴说大话，无奈瞪了老伴一眼，这老头子！

    翟耀楠更是不怕火上浇油，眼珠子一转追问道，“爷爷，那咱们中午？”

    “中午当然也是过去一起吃了！今天是咱芽儿生日嘛，咱家都让着杜老头！”翟爷爷一点也不理亏，借口找的理直气壮！

    芽儿都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把饺子汤递给老爷子，赶紧埋头吃自己的长寿面！幸好，大年初一的早上早饭很简单。

    翟家的亲戚比较简单！吃过饺子，芽儿穿好外套，跟着翟耀辉和翟耀扬他们在大院里大致转了一圈，给相熟的几位老爷子拜年。

    至于老爷子他们，当然是在家里等着有人上门拜年闲坐。

    芽儿是新嫁娘，走到哪儿都得要略站片刻，随着翟耀辉跟大院里相熟的长辈道一声新年好！

    谁都知道翟老十分看重这位新进门的孙媳妇，更知道翟家这位孙媳妇一手医术精湛不俗。见新嫁娘果然跟传言的异样，容貌清雅，落落大方，一张素颜莹润剔透，翟耀辉那小子毫不避讳，护人的跟眼珠子似的，任谁见了都免不了打趣新婚小夫妻几句。

    这一转，就转到了中午。家里，翟爷爷他们也送走了最后一波拜年的，中午的午饭当然还是去杜爷爷他们这边吃。

    踩着午饭的点，翟爷爷带着翟家的老老少少又过来吃现成的了。

    昨天晚上守岁守的太晚，中午这顿饭酒没上桌。清淡的十几样小菜简简单单，又热热闹闹。

    吃完午饭，翟爷爷去自己房间换了一身军/装，就连翟奶奶也回房间盛装打扮，一头小卷发打理的一丝不乱，除了一条芽儿送给自己的珍珠项链，没戴任何首饰，单单往那儿一站，素雅，贵气。

    翟耀楠盘腿坐在炕上帮芽儿拆刚才收到的生日礼物。芽儿手里一溜拿着七八个大红封正挨个给杜爷爷他们发大红包。发压岁钱的习俗，这两年，早就成了小辈给长辈发红包。

    就连那俩小胖墩，拿着刚才翟爷爷给他们的小红包，正皱巴着小眉毛，小胖脸都快挤成肉疙瘩了，也不知道他们该不该学芽儿姐姐，把票票也交给爷爷。

    芽儿看的忍俊不禁，老两口盛装打扮好进来的时候，芽儿正伸着手佯装要抢那俩犹犹豫豫的小胖墩的压岁钱。

    见老两口打扮的正式，眼睛一亮，尤其是老太太，举手投足间流淌着民国时期大家闺秀的风采。还没问老两口要干什么去，就见翟耀楠本能的往自己身后一躲。

    翟爷爷整了整戎装的领子，“耀楠，你和芽儿陪我们去参加联欢茶话会去。”

    “爷爷，今年有芽儿陪你和奶奶去，我就不去了吧？”翟耀楠眉头皱的能夹死好几只苍蝇。

    说是离退休老干部联的欢茶话会，实际上就是一群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各自带着自家未婚的孙子或孙女聚在一块，联络联络感情，说说笑笑。说白了，基本上算是把自家未婚的男女青年拉出来遛一遛，算是半个相亲宴了。

    翟耀楠被硬压着去了两回，笑不敢笑，说不敢说，就跟木头人似的，死活不愿意再去遭那个罪。再说了，自己现在也有对象了，就不用去被人评头论足了吧！

    翟爷爷一看翟耀楠那表情，就知道这臭丫头在琢磨什么！眉毛一皱，就要发火，被一身深紫色大衣的翟奶奶眼疾手快的拽住。

    芽儿早听见翟耀楠在自己背后悄声嘀咕了，配合默契赶紧下炕，和老太太一左一右挎着老爷子出门。

    好说歹说的，总算把拧着脖子要教训翟耀楠的老爷子架出去了。

    翟爷爷愤愤，到底没拽上翟耀楠！这臭丫头，自己还没说她呢！姓沈的混小子哪点儿好，长的那跟白斩鸡似的，浑身没四两肌肉，就会耍耍嘴皮子动动笔杆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有什么本事？

    翟爷爷碎碎念了一路，芽儿偶尔偷偷看看满脸无奈的老太太，然后相视一笑。老爷子早晨还幸灾乐祸的打趣杜爷爷，这会自己也尝到了嫁孙女的个中滋味了吧？

    举办离退休老干部新年联欢茶话会的军区的小礼堂，一身笔挺戎装的沈子熙，作为此次联欢会的半个主办人，要安排座位，要安排节目，正忙的脚打后脑勺呢，突然连着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尖，也不知道耀楠跟翟老坦白了没有？今天会不会陪翟老一起过来？自己明天登门拜年是不是太突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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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9

    <li>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

    翟家也是典型的阳盛阴衰，翟爷爷虽然把翟耀楠这个孙女当成男孩子来调/教,但到底额外多了一分关爱和柔软。

    要知道,别看老爷子开明，从来不过多干预年轻人的工作和婚姻问题,但遇上孙女的事儿,老爷子可不愿意再当甩手掌柜。老爷子早就跟翟学武夫妻下过通牒,夫妻俩怎么挑女婿自己不管，但挑出来的人选必须过自己这一关。

    这冷不丁的听说翟耀楠这丫头偷偷的处朋友了,翟爷爷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尤其是，偏偏又正赶上翟耀扬离婚的节骨眼上,老爷子如今十分不相信其他人看人眼光。

    向来大大咧咧的翟耀楠也有粗中有细的时候，既然说漏了嘴，干脆就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说起自己处朋友的时候，翟耀楠也脸皮薄。

    清楚芽儿在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心里的分量，翟耀楠本来是打算这借芽儿的嘴给自己正谈恋爱的事情过明路呢，谁知道，老爷子炸毛了呢！

    翟爷爷虽然被老伴和芽儿拉出去了，但嘀咕腹诽了一路，早就看姓沈的那小子不顺眼了！

    刚才，翟耀楠有句话没说错，离退休老干部的联欢茶话会真算是半个相亲会。老爷子自诩开明，虽然不至于棒打鸳鸯，但真打算带着翟耀楠多去相看相看其他的好儿郎。

    谁知道，这臭丫头仿佛认定了姓沈的那混小子似的。

    大过年的，老爷子心里窝着一股火，偏偏又不舍得朝老伴和芽儿发。坐上车，就一个人黑着脸碎碎念不停，自己还能害了那臭丫头不成，也不看看她挑人那都是什么眼光！

    想着，满脸得意的看了一眼芽儿。瞧瞧，瞧自己亲自挑的孙媳妇。

    翟奶奶坐在一老一少中间，当然注意到老伴纠结又得意的表情。看看跟当年的杜爷爷如出一辙的表情，一老一小相视一笑。

    老太太也不搭理老伴，一手拽着芽儿的手，一边轻轻抚摸没什么变化的小腹，嘴角的笑意慈爱而温暖。说实在的，虽在意料之外，但翟奶奶十分满意沈子熙。

    翟耀楠那丫头性子风风火火，强势又霸道，就得找一个温柔如水，体贴包容的。沈子熙言谈举止进退有度，一看就是心胸开阔圆滑之人，又风趣幽默，说的不正好克制住翟耀楠的野性子！

    芽儿虚靠在老太太肩窝，老太太身上有一种安心的味道。时而偷偷瞥一眼正在嘀咕个不停的老爷子，再看一眼笑容沉静安心的老太太，两位老人周身萦绕着的是相濡以沫几十年沉淀下来的温情，让人艳羡。

    见芽儿笑容俏皮，得意的仿佛偷到油吃的小老鼠似的，翟奶奶心软的不可思议，突然挠挠手里细滑绵软的小手，眼睛晶亮好奇道，“芽儿，你翟哥哥给你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

    说着，揶揄的盯着芽儿无名指上套着的戒指。这戒指用料平常，妙在做工精巧，尤其是戒面上的红翡翠，宛若一颗相思红豆。芽儿这丫头平时很少戴首饰，这戒指这么显眼，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送的。

    老太太满脸的揶揄打趣，芽儿吐了吐舌头，即羞又窘，可满满的幸福仿佛快要溢出来似的，忍不住趴在老太太耳边嘀咕了两句。

    车内，很快响起老太太闷笑的胸腔震鸣声，把老太太给乐的。还以为那混小子一点都不懂浪漫呢，谁知道，竟然是人不可貌相！

    翟爷爷见一老一少亲亲热热的也不知道偷乐什么，而自己仿佛成了外人似的，顿时不乐意了，“芽儿，你跟你奶奶说什么悄悄话呢！”

    见驾驶座上的小张腰杆笔挺目不斜视，芽儿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半趴在老太太腿上跟老爷子讨价还价，“爷爷，我要是告诉您，您以后可要照做！”

    老爷子十分想知道一老一少说的什么悄悄话，但见老伴都紧张的抿起了嘴角，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傲娇的哼了芽儿一声，自己一点都不好奇。

    这辈子自己也别想收到老伴的一封情书了，翟奶奶不禁有些失望，嗔怒的瞪了老伴一眼。

    老爷子虽然不明所以，揉了揉鼻子，心里暗暗庆幸，得意的朝芽儿抬抬下巴，这小丫头刚才是给自己下套呢！

    祖孙三人说笑的功夫，小张已经稳稳的停了车。

    联欢茶话会地点安排在军/区大院的小礼堂，不过，小礼堂并在军/区大院内。准确的说，这小礼堂是京城军区疗养院的小礼堂。哪怕眼下正是万物凋零的冬季，一栋栋红砖小楼掩藏在参天古木间，依旧看得出来周围风景闲适，空气宜人。

    祖孙三人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小礼堂虽然不至于张灯结彩，但大红的条幅高悬，大红的灯笼高挂，倒也多了一分春节的喜庆和欢快。

    离退休老干部春节联欢茶花会，每年举办一次。顾名思义，离退休老干部当然不止军/区大院的那些老首/长，还有机关单位的老干部。部/队和机关每年轮流举办，今年正好轮到部/队这边。

    本来，按照惯例，联欢茶话会往常都是在年前举办的，不过，这不知不觉间，这群老同志坐下来聚一聚的茶话会的初衷里，渐渐的夹杂了寻常但更温情的东西。年前，年轻人要忙着工作，凑不齐，干脆就定在年后！大年初一？大年初一刚好，省了东奔西走的到处拜年了！

    这些早年曾经权柄赫赫、叱咤风云的老同志，退休了，寻常的邻家老头老太太没有什么两样。难得聚一块，忆往昔峥嵘，交流交流感情是真，但说说笑笑之余，话题谈的更多的还是各家的晚辈，谈含饴弄孙的日子，关系年轻人的学业和工作，操心晚辈的终身大事。

    夸夸这家的外孙女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那家的孙子也越来越成熟干练了再往深里说，哦，两人都单着呢！一拍即合，要不当一回介绍人，介绍两位年轻人认识认识？

    慢慢的，本来是一群老同志交流感情的茶话会，渐渐就变成了老少的阖家欢，多了一层变相相亲会的味道，偏偏这群老同志还乐此不彼。

    带着自家的晚辈出来显摆显摆，让年轻人们长长见识，比以前一群老头老太太谈老掉牙的故事要欢快多了。再说了，自家没有适婚的晚辈，难道周围也没有吗？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干牵线搭桥的活！

    老两口带着芽儿一起过来，其实一点都不打眼，陆陆续续到达的老同志基本上都带着一两位自家的晚辈。打眼的是芽儿的身份，带着孙媳妇没带着孙子过来的，翟爷爷算是头一份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京城上空爆竹的硝烟味还尚未散尽呢，芽儿虚搀着老太太，远远的看了一眼台阶上略显肃穆的小礼堂，老老实实跟在老爷子后面，跟后面陆陆续续过来的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乖声拜年。

    “翟老，翟老，新年好啊！”祖孙三人正要拾阶而上，身后传来一道拜年声，一位身穿中山装，年约六十来岁身材敦实的老同志疾走两步，超到祖孙三人跟前，见翟老爷子一身戎装，这一位比自己要年长十来岁老大哥看着竟然比自己都精神，表情一愣。

    倒是翟爷爷圆了话茬，表情有些惊喜道，“原来是小王啊，你啥时候回来的？新年好啊！”

    王庆国这才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尴尬，“翟老，新年好！刚才看着背影熟悉，才叫住您老！我这两年没在京城，如今当着您的面都不敢认了，您老真的是越来越龙马精神了！”

    两人不愧是夫妻，他旁边那位笑容直爽的富态老太太也是快言快语，“是啊，要不是翟老开口，我到现在都没敢认张姐！”

    说着，夸张的比划了比划自己富态走形的腰身。

    不过，这老太太一点没说错。翟奶奶虽是古稀之年，但除了眼梢那几道鱼尾纹，婉约的脸上只有岁月沉淀下来的内敛。翟奶奶身形有些清瘦，但一身暗紫色的大衣愈发衬的肤色红润，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含蓄和清贵。

    王老太太跟翟奶奶寒暄完，立马笑眯眯的看着芽儿，“这位是？没听说您们还有别的孙女外孙女啊！”

    说着，热情的拉住芽儿的手，压根不给别人插嘴的空，偏偏说出来的话讨喜。

    “这小姑娘长的可真好！比起张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丫头，多大了？念大学了吧？翟老，您老要是不嫌我们高攀，咱们两家做一回亲家怎么样？”

    王老太太越说越欢喜，说着，还不忘朝旁边站着的大孙子挤了挤眼。这小姑娘一张小脸肤若凝脂，无处不精致，清妍但不妖娆。一双杏眼干净透澈，又狡黠灵动，仿佛会说话是的。

    王老太太当然不是以貌取人，而是真的觉得这小姑娘太合眼缘了。

    刚才，王老太太记得清清楚楚，上台阶时，这小姑娘一只手虚搀扶着张大姐，另一只手也没忘了虚扶护着张姐的腰。自己这么打趣，小姑娘除了有两分娇羞外，眼神不躲不闪，落落大方。

    王庆国见老伴脾气又犯了，偏偏插不上话，头疼的朝翟老笑笑，见小姑娘脸嫩，刚才还跟自己拜年，赶紧就要从衣兜里掏红包。幸好，早晨刚给晚辈们发压岁钱，衣兜里还剩下几个红包。

    芽儿被这两位长辈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塞到手里的红包收也不是退也不是，求救似的看看自家老爷子。

    翟爷爷倒是不大在乎的摆了摆手，，“芽儿，你张爷爷给你，你就收着！”

    说完，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王庆国夫妻旁边站着的英气十足的年轻小伙肩上，笑骂道，“你个混小子，乐颠颠的害羞什么呢！别说芽儿早就是老子家的孙媳妇了，就是老子的亲孙女，就你刚才这傻样也轮不到你！赶紧的，叫二嫂！”

    王逸森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揉肩膀，人都傻了！就连王庆国夫妻也被翟爷爷的话外之意惊了一跳，也听说翟耀辉结婚了，只不过，那时候还在外地，没赶得上参加婚礼，但没想到眼前这位精致灵动的小姑娘就是他媳妇啊！

    翟爷爷见眼前这祖孙三人表情错愕呆愣，笑的有点得意，有点显摆。

    芽儿突然觉得头疼，不由往老太太身后躲了躲，老爷子今天让自己陪着过来，是来显摆自己的吧？

    这么一耽误，身后陆陆续续的不少老同志。见翟老旁边跟着的这小姑娘脸生，进小礼堂之前，芽儿先收了三四个红包。有时候，脸嫩了也有好处。

    小礼堂布置的也挺茶话会风格，两百多平的大厅，一张张方桌紧挨着摆了一圈，方桌上放了糖果点心的拼盘，中间一大块则是空出来的。很明显，等会哪位老同志要有闲情逸致，可以站在中间高歌一曲什么的。

    沈子熙算是半个主办人也没说错，第一年负责这工作，正脚不停蹄的安排陆续到达的各位老同志落座。

    偶尔分神看看门口，刚统计完已经到场的老同志，抬头一看，顿时眼睛一亮。虽说没看见翟耀楠，但沈子熙目的在于拿下翟老爷子，虽然有片刻的失望，但很快重振旗鼓，整了整领子，赶紧朝门口迎上去。

    “翟爷爷，翟奶奶，嫂子，新年快乐！”说着，跟一起进来的其他几位老同志也问好拜年后，不着痕迹招呼别的同事接待那几位老同志。自己言语热络，明摆着要亲自带着翟爷爷他们入座。

    沈子熙侧身在旁边带路，一边殷勤的几乎急切，“翟爷爷，赵老他们早到了，刚才还问您有没有到呢！您是跟赵老坐一块，还是跟王老韩老他们一起坐？”

    说完，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也不知道翟耀楠有没有跟家里说，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急切殷勤了一些？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白净斯文的沈子熙，一身笔挺的戎装平添了两分英气，抿抿嘴，欲盖弥彰看了一眼翟奶奶。见老太太表情慈爱，神色了然，沈子熙腼腆的笑了笑，突然间心中大定。

    沈子熙胸有成算，记得很清楚，耀楠跟自己说过，翟家的事儿翟奶奶说了算。尤其是，沈子熙没错过芽儿偷偷朝他那个加油的手势。

    刚进来，就看见笑的跟太阳花似的沈子熙迎上来，翟爷爷顿时就黑了一张脸。刚才担心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搭理沈子熙！谁知道这混小子还登鼻子上脸了，一口一声翟爷爷？谁是他爷爷？自己可没一个姓沈的孙子！

    见沈子熙笑的嘴角都歪了，轻浮，一点不稳重！哼！翟爷爷嫌弃的冷哼一声，“芽儿，反正也没啥大事，也转了一圈了，咱们走！”

    反正，老伙计啥时候都能见，姓沈的这小子就跟跳蚤似的太碍眼。

    说着，翟爷爷背着手，真要转身就走。

    沈子熙闻弦知意，心里苦笑，看来自己要追耀楠，翟老爷子这一关不好过啊！不过，自己到底过了明路，沈子熙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

    翟耀楠藏不住话，私底下没少跟沈子熙念叨翟家的人物链。沈子熙知道翟爷爷在家就是一纸老虎，叫老爷子真转身了，可怜兮兮的朝翟奶奶和芽儿这个二嫂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翟奶奶被准孙女婿逗的不由失笑，偏又觉得这孩子太精明，自家耀楠不是对手，有意让老伴刁难刁难他，也不搭腔。

    谁知道，翟爷爷动真格的了，芽儿都被老爷子拉着往外走了好几步了。

    芽儿赶紧拽了拽老爷子的袖子，轻声劝道，“爷爷，咱们来都来了，您就不跟您那些老同事老朋友多聊一会，难得大家这么齐，正好热闹热闹！”

    当年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喊了自己一声爷爷后，翟爷爷朝芽儿再也说不出来一个不字，脚步就这么缓了下来。

    沈子熙掩藏好镜片下那一抹了然的精光，赶紧上前一步，搀住翟爷爷，“是啊，翟爷爷，嫂子说的对！赵老他们早盼着您呢，我给您带路！”

    “谁是你嫂子啊？”翟爷爷对芽儿好脾气，对沈子熙这小狐狸没什么好气性，一晃袖子，真怒了。

    这混小子也太会顺杆爬了！就翟耀楠那个傻丫头，哪里是这个混小子的对手。夫妻间不是东方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耀楠真要是嫁给他，还不被这小子给压的死死的，那还得了！

    沈子熙脸上的谄笑丝毫未变，赶紧又搀住这嘴硬心软顺毛驴的老爷子。

    倒是在旁边看了好一会热闹的沈老爷子，早在一旁急的跳脚了！

    沈子熙自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接近翟耀楠，就非卿不娶，早早跟家里汇报了，省得奶奶三天两头的在耳边念叨谁家姑娘怎么怎么样！

    沈老爷子自是十分中意翟耀楠，自己孙子心思细，配一个爽朗大气姑娘正好！翟家的家教，沈老爷子自是心中有数的。但见孙子汇报完之后，竟然没有了动静，连年后什么时候登门提亲都没规划，沈老爷子心里那叫一个火急火燎。

    偏又知道这小孙子脾气看似随和好说话，性子最强硬，沈老爷子也不敢催。

    沈母在地质局工作，当年知道怀沈子熙的时候，刚刚进到深山老林里头探察，条件艰苦。生沈子熙的时候，几乎是九死一生。

    沈子熙生下来就跟小猫崽似的，小时候身体很弱，自小就养在沈老爷子身边，精心养了这么多年，成年后才算把身体彻底调养好。别说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了，就是沈子熙那些哥哥姐姐，平时对沈子熙也偏让几分。从某种程度来说，沈子熙和芽儿有点像。

    家人这么宠着让着长大，也幸亏沈子熙没又养成小霸王的脾气，偏偏长了一个聪明脑袋，文才横溢，又没有丝毫书呆子气，性子圆滑玲珑。这不，谁也不敢轻易招惹沈子熙这小狐狸就是了。

    芽儿早注意到旁边有位鬼鬼祟祟的清隽老爷子跟着，心下一动，不由望过去，那老爷子容貌清朗，眉眼间依稀跟沈子熙有些相似，芽儿不禁朝沈老爷子粲然一笑，也替翟耀楠高兴。

    沈老爷子被人逮了一个正着，也不躲闪，心里感慨一句好一个敏锐的小姑娘，赶紧住着拐杖过来替孙子掠阵。

    “哎哟，翟老头，怎么了这是！欺负我孙子呢！你们家老二比子熙年长几岁，他喊小杜一声嫂子还错了？再说了，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早喊晚喊不一样！”

    沈老爷子满脸笑意，语气和和气气听着有商有量的，偏偏那嗓门不小，周围有好几位老同志都竖起耳朵来了。

    有位明显跟沈老爷子相熟的，忍不住打听，“沈老，翟老，你们两家这是要结亲家了？”

    沈家和翟家的那几个孩子都可以说是人中龙凤，多少人盯着呢，这两家结亲家多可惜啊！

    沈老爷子见翟老头黑着脸，闷声不吭，明显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摇了摇头，朗声笑道，“没有，没有！八字还没一撇呢！”

    芽儿和哭笑不得的老太太相视一笑，沈老爷子脸上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为的是哪端？不过，自家老爷子明显落于下风了！

    沈子熙早就从翟耀楠那里摸清了翟爷爷的脾气，赶紧扯了扯虽是帮自己但明显火上浇油的爷爷。

    祖孙俩有默契。看翟老头脸上阴云密布，沈老爷子觉得眼下这火候是刚刚好，到底没有再釜底加薪。热络的上前一步，亲亲热热的挎着翟爷爷的胳膊，老亲家好似的往里走。

    沈老爷子比翟爷爷还要年长几岁，以前虽然没什么交情，但翟爷爷挺敬重这位老大哥的为人。翟爷爷能甩沈子熙袖子，没法跟沈老爷子撂脸子。

    偏偏被人强塞了一个看着不顺眼的孙女婿心里窝火，咬牙切齿的低声威胁道，“沈老头，老糊涂了不成，大过年的可别乱认亲戚！哼！”

    翟爷爷到底没挣开，也没扭身就走，自己走了仿佛自己怕了他们祖孙似的。

    沈子熙见翟爷爷落在爷爷手掌心，偷偷朝爷爷眨了眨眼，倒也没继续在翟爷爷跟前献殷勤，跟翟奶奶说了一声，转身忙去了。

    芽儿搀着老太太，就跟一对年纪稍稍悬殊的母女花似的，在后面跟着。时不时抿嘴相识偷笑，大头兵遇上秀才，才真是有理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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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0

    <li>　　傍晚的时候,是翟耀辉亲自过来接的人。

    知道老爷子带芽儿过来是有意显摆，翟耀辉虽然不太放心,可也没一起跟过来免得影响了老爷子的兴致。不过,到底担心肚子里揣着崽的媳妇，早早过来接人。

    站在礼堂门外,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翟耀辉也没进去,干脆就在外面等着。

    直到最后一抹余晖落尽，礼堂门才从里面打开,一群精神矍铄的老同志才三三两两的从小礼堂出来。

    这群老同志平时一个个威严内敛，不怒自威惯了,有很久没有笑的如此的肆意欢快了，仿佛重新回到那个峥嵘岁月。天花顶的吊灯撒泻下来的柔和灯光，映射在这群老同志写满岁月的脸上，笑容竟是如此欢快轻松，身上也仿佛注满了生机勃勃的青春活力。

    有手里拎着老北京京八件点心的，有怀里抱着肉脯之类的年礼礼盒的，都不是特别值钱的礼物，但是自己表演赢回来的，一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唧唧咕咕的，一会自夸，一会道恼，你调侃我两句，我打趣你两声，显然仍意犹未尽。

    有老爷子眼尖，打眼看到阑珊夜色下犹如一杆标枪的翟耀辉，虽是一身便服，宽肩高背，眉眼清冽，气势凛然。再一想刚才很是帮翟老头长了脸的那位小丫头，五官精致脱俗，气质灵动大气，心里不由暗叹一声翟老头真是好福气。

    饶是罗家向来都跟翟家不对付，自诩出身名门的罗老爷子此刻心里也不由涌出同样的想法。想到家里刚新婚没两天，就整天闹的鸡犬不宁的小两口，再看翟耀辉，眼神颇为复杂。有如此佳孙佳孙媳，翟明山那老小子倒也算有福之人。

    如今罗家和郑家是名副其实的亲家，郑荣军刚才是随着罗老爷子一起出来的。瞥了一眼脸色突然有些僵硬的罗老爷子，自己心里也颇不自在。

    也难怪郑月如那丫头再三挑衅人家，杜萱瑾都付诸一笑，没放在心里。其实，在人家眼里，月如那点小心思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翟爷爷虽然脾气直，说话也不怕得罪人，但也是大智若愚，人缘其实很不错。

    除了表情有些复杂的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外，其他老同志见翟耀辉满脸恭谨的上前跟大家拜年问好，都笑眯眯的摆摆手。

    有性子促狭的老爷子，更是朝翟耀辉挤眉弄眼，一个劲竖大拇指，“翟小子，你臭小子到底在哪儿找的这么好的小媳妇儿！”

    那丫头年纪不大，小模样娇俏玲珑看着讨喜，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说学逗唱，猜谜语对对子，就没她不会的，硬生生把他们这群年纪一大把的老同志比下去了，翟老头那莽夫竟然破天荒的拿了一个第一名！

    也难怪，翟老头说起那个小丫头时，下巴颏都翘天上去了。

    翟耀辉任由这群老爷子老太太们打趣，毫不自谦，看得那一群老同志摇摇头，不由又笑骂了两句。得，别眼馋翟老头了，热闹了一下午，赶紧回家吃晚饭去。

    在这群络绎而出不是戎装就是中山装的老爷子里头，翟耀辉想要一眼看到自家老爷子压根不算难事。

    翟爷爷仿佛被簇拥着似的，走在中间，微抬下巴，龙骧虎步，神情肆意张扬的犹如常胜将军。

    很明显，老爷子怀里抱着的礼盒最大，就连陪着赵老爷子过来的赵磊想帮忙，老爷子都不放心，更别说芽儿想伸手抱着了。除了怀里抱着的大礼盒，老爷子手里还攥着一个像模像样的小水晶奖杯。

    前几年，所谓的联欢茶话会，就是为这些兢兢业业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同志献上一场专业的文艺汇演。只不过，后来联欢茶话会渐渐平添了一份家长里短的温情，专业的文艺汇演跟这群老同志更愿意坐下来安静的忆往昔峥嵘，热闹的话家长里短的意愿颇有些格格不入。

    渐渐的，茶话会就变成了这群老同志们的自娱自乐，自弹自唱。岁月留给他们的不仅仅是沉淀后的智慧和豁达，不少老同志更有一手吹拉弹唱的绝活。

    你唱样板戏，那我色歌曲。你说评书，那我对对子。你拉二胡，我吹口琴。猜谜语，下棋对垒夸张点的，也可以挥毫泼墨狂草一书啊！

    反正啊，这群老同志各人有各人的绝活，各人有各人的看家本领。拉帮结伙，你跟我比，我跟你赛，茶话会气氛热闹的就跟赶大集似的，时不时就传来一阵阵兴奋的吆喝声。

    要不是顾忌这群精神矍铄的老同志到底都是老胳膊老腿的了，除了说拉弹唱，说不定还有武斗。

    人无完人，老当益壮的翟爷爷强项明显不在于此，老爷子宁肯跟比人打靶摔跤。

    前两年，都是翟耀楠陪着过来。翟耀楠不愧是翟家人，要比拳头硬绝对能撂倒寻常三五个大男人，但是说起文比，翟耀楠绝对吓得退避三舍。翟奶奶倒是不惧，但独木难支，一个人架不住有两个拖后腿的。

    每年，翟爷爷顶多捞一个鼓励奖。赵老爷子他们偏偏爱刺激翟爷爷，每每都少不了损翟爷爷一句莽夫。

    翟爷爷心里早憋着一股气呢，就等着芽儿啥时候能帮自己长脸，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呢！

    论人生阅历，芽儿当然远远比不上。但芽儿这个山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也算是不可不扣的小才女，勉强称得上才艺不凡。

    再加上，芽儿年纪最小，一张小脸显嫩，精致又娇俏，别说那一群老同志了，就连陪各家老爷子老太太过来的青年才俊们也不好意思以大欺小。

    又有翟奶奶在一旁掠阵，芽儿更是毫不怯场，屡比屡胜，乐的翟爷爷尾巴差点没翘上天。

    刚才，芽儿和翟奶奶压轴唱的那段黄梅戏选段里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可谓是回音绕梁，艳惊四座。

    沈子熙这个主持人为了讨好翟爷爷，更是有意无意的偏袒。不管是吹拉弹唱，还是诗词歌赋，哪怕挥毫泼墨，祖孙三人都是所向披靡。

    这不，翟爷爷虽说依旧看不大上沈子熙，也觉得老跟自己推销孙子的沈老爷子聒噪的很，但也藏不住那满脸的扬眉吐气。手里攥着的做工略显寻常的小水晶杯，就是刚才家庭才艺表演第一名的奖杯。

    翟爷爷不放心让赵磊帮着抱自己的奖品，但看见翟耀辉立马把两大礼盒一股脑的全塞到翟耀辉怀里，里面装的可是四条酵藏了三年的正宗金华火腿。

    这奖品明显万分合翟爷爷的心意。宝贝重孙子重孙女太挑食，自家芽儿突然沾不得鲜肉的荤腥了，说不定这酵藏的火腿可以尝尝呢！

    也幸亏翟耀辉下盘够稳当，入手的分量足够沉甸甸。刚才见老爷子健步如飞，谁知道，两个大礼盒足有六七十斤的重量。

    翟爷爷晃了晃胳膊，意气风发的跟得胜归朝的将军似的，“走了！赶紧回家！也不知道家里做好晚饭没有？正好用火腿给芽儿添两道菜，小脸都饿瘦了！”

    芽儿下意识的看看翟奶奶，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脸！正从旁边经过的赵老爷子他们更是哑然失笑，这翟老头，瞧他这副显摆样！

    翟爷爷毫不生恼怒，满脸的得意，你们都知道什么，自家芽儿肚子里揣着翟家的金孙呢！老爷子随意敷衍了几句道别后，带着芽儿就要匆匆上车回家，可别饿着了自己的宝贝金重孙。

    倒是翟奶奶，满脸无奈，歉意朝众位老友笑笑，约好下次再聚，随后才和芽儿赶紧追上大步流星的老伴。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翟爷爷积攒下来的好人缘，至少有一半是性情平和温婉的翟奶奶的功劳。

    夜色笼罩下的京城，早已是万家灯火。这座厚重肃穆的古城，因为万家团聚，马路两旁难得人影寥落，偶尔响起几声稀落的爆竹声。

    军绿色的吉普车融进万家灯火下的朦胧夜色里，车内同样充溢着淡淡的温馨。

    芽儿先把翟耀辉带着的小点心递给后座的老两口，自己这才悉悉索索的啃起了松软的小面包。

    翟耀辉见小媳妇秀气的小口小口啃着面包，杏眼弯弯，可爱的就跟小仓鼠似的，胸臆间静静流淌着一股平淡但又甘醇的幸福。

    倒是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时，发现刚才还意气风发的老爷子泄愤似的三两口就啃了一个小蛋糕，刚才还爱不释手的水晶奖杯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翟耀辉不由纳闷，轻咳一声，跟芽儿使了一个眼色，朝后座努了努嘴巴。

    芽儿顿时吐舌偷笑，趴在翟耀辉耳边嘀咕了两句，老爷子这幅纠结的表情挂了一个下午了。倒是沈家老爷子不温不火，言谈间笑意盈盈，把软磨硬泡的手段使的炉火纯青，沈翟两家结亲家就差最后拍案定论了！

    从芽儿嘴里听到沈子熙的人名，翟耀辉顿时哑然。偏偏又十分喜欢此刻小媳妇耳鬓厮磨的姿势，更爱极了小媳妇说起悄悄话时眉飞色舞的表情，偶尔侧首偷香，除了柔和下来的眉峰，神色丝毫未变，目视前方，手紧握方向盘。

    芽儿嫌恶的擦了擦口水，但是又憋不住。看看满脸揶揄的老太太，再看看表情憋闷的老爷子，继续跟翟耀辉嘀咕。

    自家老爷子难得棋逢对手，但沈家祖孙俩势在必得，又笃定了爷爷嘴硬心软，肯定不会棒打鸳鸯，第一回合爷爷明显略占下风。

    翟耀辉听小媳妇讲的活灵活现，也不知道是该同情沈子熙，还是该站在老爷子这一边了。不过，内心深处倒是隐隐跟沈子熙有些同病相怜。哪怕小媳妇肚子里都揣上自己的崽了，自己在杜爷爷他们跟前依旧讨不了好！

    “哼！”翟爷爷哪会不知道小两口在说沈子熙，也不瞒着掖着，直接给翟耀辉下命令道，“沈家的那混小子真敢上门拜年，你直接给我扔出去！”

    翟耀辉还没回答，倒是翟奶奶嗔怪了一句，“又胡说！我看小沈那孩子就挺好！让耀楠和他再交往交往，咱们再观察观察就是了！难道说，你还真打算把耀楠留成老姑娘啊！耀楠比芽儿大好几岁呢！”

    见老伴犹自愤愤不平，翟奶奶不留情面继续拆老伴的台，“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磨杜兄弟他们的了！我记得为了让芽儿早点进门，有人连孙子兵法都用上了！”

    见老太太笑意和煦，犹如清风拂面，偏偏三两句就把老爷子给堵的哑口无言，芽儿乐的嘎嘎笑。扭头伸手拽着老太太的手乱晃，一边还挤眉弄眼，老太太威武，老太太一统江湖！

    就连翟耀辉见小媳妇笑的乐不可支，嘴角也浮现一抹笑意。

    翟爷爷恼羞成怒，偏又不舍得说芽儿更不舍得说老伴，最后朝翟耀辉怒斥一声，“你个混小子，还敢笑老子！老子还不都是为了你！”

    老爷子愤愤了一路，到底也没再说把沈子熙扔到门外的话。

    实在是沈家祖孙一下子就抓住了翟爷爷的命门。说到底，翟爷爷也是心疼孙女。捏住这个命门，沈家祖孙俩见招拆招！

    芽儿在那边帮自家老爷子长脸，而翟爷爷一下午光陪沈家老爷子打太极了。

    翟爷爷嫌沈子熙心眼多，沈老爷子眉毛一挑，这是好事儿啊，有心眼又不朝着自家人使，耀楠嫁进门，有子熙在一旁护着，保准不受欺负。

    翟爷爷嫌沈子熙手无缚鸡之力，沈老爷子当即一拍大腿，这更是小事一桩啊！自家孙子又不是病歪歪的，只不过不是孔武有力罢了！耀楠那丫头又是一练家子，收拾子熙还不是一下一个准，肯定不会受气！

    无论翟爷爷说什么，沈老爷子总是能笑咪咪的堵回来，道理更是一套一套的。自家孙子主意正，又不是那三心二意的主，认准了耀楠那丫头，肯定好好过日子。他跟家里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好，耀楠嫁到沈家也不用担心姑嫂妯娌那些

    翟爷爷之所以这么憋闷，是因为这些话自己似乎都对杜爷爷说过。但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话竟然也用到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一条条罗列下来，沈子熙真称得上是翟耀楠的良配！偏偏就是因为清楚这些，翟爷爷才没法理直气壮的堵回去。

    事儿轮到自己身上，翟爷爷多多少少对杜爷爷生出一丝歉意。当然，看到芽儿，那些些歉意里头又夹杂着更多的得意。

    翟爷爷这一路心里是五味陈杂。祖孙四人回到家时，晚饭还差两道菜没做好。翟爷爷听了，暂且把沈家给抛到脑后，催着用自己赢回来的金华火腿赶紧再给芽儿添两道菜。

    因为时间关系，翟妈用金华火腿做了一道菜一道汤，火腿咸中带甜，鲜香四溢。一菜一汤端上来的时候，芽儿顿时馋的肚子咕咕叫。

    可惜，芽儿馋归馋，明显没有口福，只能闻味，那张嘴巴挑剔的跟小狗似的，菜里有一点肉腥味都吃不得，添的这两道菜倒是便宜了大家。

    翟耀辉只能舀一勺，让小媳妇闻闻味，自己吃了，再舀一勺，再让小媳妇闻闻，好歹过一把馋瘾。

    整屋子人被芽儿这馋样逗得啼笑皆非，心里更是暗暗庆幸，只能闻不能吃怎么也比闻都不能闻，吃什么吐什么好！

    翟爷爷最心疼，讲起下午芽儿帮自己长脸的事儿更津津有味，这四条大火腿是芽儿表演赢回来的。

    但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了，顿时意兴阑珊！隔着一张饭桌也没忘记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大咧咧的翟耀楠一眼，这傻丫头，自己怎么就放心呢！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翟爸他们不好意思打听。

    饭后，倒是和翟妈她们一起都拉着张泽远打听！芽儿正怀孕呢，不能吃肉食也不是一个事儿啊！

    再说了，这反应也太奇怪了，心里馋肉，嘴巴偏偏不能吃！芽儿以前就偏素食，没见她多馋肉。可突然不能沾肉腥了，偏偏又馋肉了。没见刚才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每上一道荤菜，这丫头就馋的直吸鼻子。

    翟爷爷这点异样当然也瞒不过杜爷爷，早拉着芽儿到一边打听了，朝蔫搭搭的翟老头努了努嘴，“芽儿，他这是怎么了？”

    芽儿鬼鬼祟祟的抿嘴一乐，踮着脚尖趴在老爷子耳边小声告状道，“没什么！爷爷他在发愁，明天沈大哥要是登门拜年，怎么招待他呢？”

    “哦！就是耀楠相中的那个小子啊！”杜爷爷恍然大悟，低声嘀咕了一句。

    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精光一闪，杜爷爷嘴巴不由咧的老大，蹭蹭蹭的两步小跑到翟爷爷跟前，人激动的是面红耳赤，指着翟爷爷幸灾乐祸的喊道，“哈哈，翟老头，原来你也有今天啊！哈哈”

    小茶几旁，也不知道张泽远刚才说了句什么，片刻宁静后，不知道几重唱的高喊声和杜爷爷的大嗓门同时想起来，“真的啊？芽儿真怀的是双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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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1

    <li>

    说起来,喜怀双胎和准女婿上门做客都是大事儿，喜事儿。

    但这冷不丁的各自喊出来,客厅里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安静的诡异。

    杜爷爷肆无忌惮的笑声戛然而止，幸灾乐祸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啥,自家芽儿肚子里还真的是双黄蛋啊？老爷子一时间都忘了合上嘴巴了！

    大过年的,老伴非故意削翟老哥的面子,杜奶奶忍不住狠狠的剜了老伴一眼，看向翟耀楠时,脸上那几道皱纹笑开了花，眼神里的揶揄藏也藏不住,就说这丫头双颊饱满圆润满脸的旺夫相。

    杜奶奶她们打趣翟耀楠的话还没出口呢，接着注意力就转移了，都不可置信的盯着张泽远这位专家医生，谁让芽儿怀双胞胎的话好像是他说的呢！

    至于翟妈和杜妈她们，刚才正跟张泽远打听怎么减轻孕期反应，都还没从自家芽儿怀的双胞胎的惊喜中回过神，就听老爷子那边似乎在嘀咕什么准女婿上门拜年的事儿。

    别说翟学武这当父亲的顿时黑了脸，就连昨天还没口子夸沈子熙的翟家二婶，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翟耀楠一眼！这臭丫头，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跟自己商量？自己只是觉得小沈条件还算不错，同意让两个年轻人处对象，可不代表自己现在就承认了沈子熙当自家的女婿！

    甭管他条件再好，想追自家闺女，也得一步步来。自己还没打听沈家的情况，更没来得及了解沈子熙到底什么样的人，怎么就登门拜年了？

    平时大大咧咧的翟耀楠正害羞着呢，见爹妈都冷着脸瞪自己，委屈的不得了，苦大仇深的小声嘀咕了一句，“瞪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他要来家里拜年！”

    见闺女还敢犟嘴，翟家二婶顿时化身河东狮，抬腿就要过去揍人。翟耀楠是练家子动作灵敏一个鲤鱼打挺，嗖嗖几步跑到院子里，边回头喊，“我去给他打电话，不让他过来总行了吧！”

    见闺女毛毛糙糙依旧疯的跟野猴子似的，翟家二婶气的直跳脚。

    这一惊一乍的，客厅里众人里头，最老神在在的就属芽儿和翟耀辉了。

    芽儿被那句双胞胎喊的错愕过后，同情的看了一眼有嘴也解释不清楚的干爹。至于翟耀辉，自从知道小媳妇怀孕，这些天没少恶补孕妇手则。至少，翟耀辉知道小媳妇怀孕满打满算刚一个月，年前能把出孕脉已属自家小媳妇脉把的好。

    至于是不是怀了双黄蛋，至少还要再等上几周。每天晚上，小两口都把脉玩，要是脉象上能看出几胞胎来，翟耀辉早知道了。

    小两口众人皆醉我独醒似的看了半天热闹，芽儿再看看跟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似的翟耀楠，再看看炕上身上仿佛长了刺儿似的老爷子，笑的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直接歪在翟耀辉怀里。

    压根没有人理会正腻歪的小两口，刚才还盘腿坐在炕上的三位老太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炕，迭声追问，“泽远，你说真的啊？芽儿怀的是双胎？”

    杜奶奶这句话，可以说是一语中的，问出了客厅里众人的心声。

    别看杜爷爷整天自夸杜家有生双胞胎的遗传，翟爷爷也惦记着有一窝金重孙，其实，大家也就是想想。双黄蛋哪就那么好得的？

    老太太这么一问，杜妈她们才意识到刚才张泽远那话说的似乎模棱两可。

    杜妈她们不好意思催张泽远，倒是赵清好脾气的用手推了推丈夫。

    刚才，杜妈她们半惊半喜的喊了那么一句，张泽远就心知不好！

    而眼下，张泽远觉得自己就是那众矢之的。拍了拍儿子的屁股蛋，满脸苦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哪怕是自己，老爷子骂起来，也是毫不留情面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张泽远也不卖关子，赶紧尴尬一笑，“芽儿的孕期还太短，哪怕芽儿身体好，脉相也明显，至少也得满两个月才能从脉象上看出来！刚才我就是随口一说！

    嫂子她们问我芽儿孕期反应太怪，馋肉，偏偏又吃不的肉，我随口就说了一句，说不定怀了俩宝宝。一个人爱吃肉，另一个不爱吃肉，兄弟俩爱好不一样，这不，才这么折腾芽儿。”

    张泽远性情内敛，平时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视线也不敢对准老爷子他们，说着还牢牢把扭着小屁股要下去的儿子在怀里，好歹给自己当一回挡箭牌！

    哦！众人脸上的表情由惊喜期待渐渐变成了失落，真是白高兴了一场。

    不知道啥时候围过来的杜爷爷更是虎目圆瞪，啪的一声弹了张泽远一大脑崩，摇头笑骂了一句，“你小子，说话也不说清楚点！害的老子白乐了一场！”

    张泽远故意揉了揉脑门，孩子气的呲牙咧嘴，满脸苦笑，哪是自己没说清楚，后半句自己还没说呢，她们就喊出来了。

    在老爷子他们跟前，哪怕人到中年的张泽远，依旧是个孩子。而张泽远也早把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当成自己最亲的亲长。

    小张哲被爸爸硬邦邦的胳膊搂的难受，嘟着小嘴，正拧巴着要下来，一抬头，见父亲挑眉皱鼻，觉得十分好玩，乌溜溜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小胖墩正是有样学样的年纪，还以为爷爷刚才是陪爸爸玩，爸爸喜欢这样呢，小胳膊一抬，肉乎乎白胖胖的小巴掌啪的一声。

    然后，嫣红的小嘴一咧，露出两排小米牙，拍着小巴掌噘嘴呲牙，嘎嘎直乐。

    张泽远都被儿子刚才这“大逆不道”的一巴掌给拍傻了。

    杜爹他们也都一愣，再看小张哲小胖脸上乐的跟捏着褶子的肉包子似的表情，就知道小胖墩误会了，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张泽远要是不揍儿子，刚才白让大家看笑话了。要揍儿子吧，发现自己突然就抬不动胳膊了！另外一个小胖墩不知道什么时候缀在自己胳膊上。

    杜文栋早就眼馋小哥哥陪张伯伯玩，颠颠的跑过来，垫着脚尖，伸着小胖胳膊就要拍张伯伯的脑袋，嘴里还嚷嚷着，“我也要，我也要！”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儿子打爹那是大逆不道。瞪一眼就知道咧嘴傻乐的儿子，再看看另一个要拍自己脑门子的小胖墩，张泽远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杜建设倒是眼疾手快，笑够了，赶紧抱过来自家的傻儿子，在软乎乎的屁股蛋上轻轻抽了两巴掌。

    大家看了又摇头大笑，杜建设这两巴掌揍的也太假了！

    戏剧性变化的是，大家还没笑够，小张哲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其实对大人的情绪最敏感，小家伙乖乖的从爸爸腿上磨蹭下来，突然背对着张泽远，撅起屁股蛋，等着挨揍！

    屋子里暖和，俩小胖墩在屋子里平时只穿开档的夹棉棉裤。小张哲一撅屁股，露出来光溜溜的俩屁股瓣，瞬间静默后，一屋子人顿时哄堂大笑。

    芽儿笑的肠子抽筋，就差拧麻花似的在翟耀辉怀里打滚了，“翟哥哥，你说等以后孩子生出来，咱们俩真能应付的了吗？”

    芽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应付不了天使与恶魔结合体的肉团子。

    翟耀辉一手帮芽儿揉肚子，一手护着人别掉下去，眼神幽暗深邃。如果生出来是小公主，自己肯定千娇百宠的疼着。但如果是皮小子，自己自然另有办法收拾的他老老实实。

    还是杜奶奶心疼张泽远，笑够了，扭头就开始数落杜爷爷，“看吧！都说了，让你平时说话做事多注意点，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有样学样的年纪，你要是再不改，以后可不让你带孩子了！”

    不让自己带孩子？小孩子都调皮，关自己啥事！杜爷爷气哄哄的，偏偏这辈子从来都没跟老伴红过脸，拌过嘴。

    最后，杜爷爷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老史，中医上这么短时间，你们西医能不能早点检查出来？”

    环境是学习语言的最佳利器。史蒂芬教授如今家常的中国话能听的七七八八，无能为力的耸了耸肩，摇头道，“oh，no！一样的，也需要再过一段时间！”

    说实在的，史蒂芬教授至今也没明白，中医为什么仅凭一个如盘走珠的脉相就能准确诊断出怀孕与否！而且，什么叫如盘走珠？

    中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精髓，史蒂芬教授至今也无法了解一二。

    见史蒂芬教授也这么说了，杜爷爷这才彻底死了心！

    倒是看了半天热闹的胡添树，突然来了兴致。听说有的中医可以从脉相上判断是男是女，自己媳妇都怀孕好几月了，脉象上应该能分出来了吧！

    不顾媳妇害羞，胡添树硬拉着虎子娘走到张泽远那边，“张叔，你给把把脉，看我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不是闺女？”

    谁知道，张泽远摇了摇头，“还是让芽儿来吧！我其实不精通妇科！倒是芽儿，精通的比较全面，而且，她如今把脉要比我准！”

    胡添树一听，赶紧又要拽着媳妇朝沙发这边过来，芽儿笑嘻嘻道，“胡大哥，就不用把脉了。说不定，你真要心想事成，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胡添树媳妇这一胎怀的不容易，当时，还是芽儿开了几剂药，这才调养好的。这些日子，芽儿偶尔也帮着把把脉，当然清楚虎子十有要有一个妹妹了！

    肚子里是一位小千金，这事儿连准妈妈，芽儿都没说过。

    胡添树一听，顿时牙花子都露出来了，高兴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劲地在客厅里来回转圈。

    儿女双全，这多大的福气！胡添树这得意劲，可是把因为不知道芽儿肚子里是不是双黄蛋心里正松的不得了的老爷子和老太太羡慕的不行。

    脾气那么温婉的翟奶奶都忍不住想要揍这小子一顿，转而跟翟学武夫妻说起来下午的时候沈老爷子那些话！

    既然双方家长都已经知道，目前都对这么亲事挺满意，沈子熙上门拜年的事儿也就顺理成章了。

    杜妈她们都对婚宴上当了一回司仪，文质彬彬、能言善道的沈子熙很有好感，一个个窜拖着翟学武夫妻俩就别闹别扭了，准备着相看准女婿吧！

    不过，翟奶奶这事儿也提醒了杜妈她们。

    见杜皓宇兄弟几个起身要去前院说话，杜妈赶紧叫住，“大壮，你们兄弟几个一会也打电话问问！看看哪天也去你们对象家里拜个年！年前送年礼是一回事儿，年后拜年是另一回事儿！”

    “是啊，你们几个年纪可不小了，正好趁着我们都在京城，把婚事定下来！”杜家大姑也插了一句。

    虽说婆媳是天敌，杜家大姑对俩儿媳妇也没什么挑剔的！

    杜妈她们叮嘱杜皓宇他们去未来岳父家拜年，未来几家亲家家里也商量着来这边拜年的事儿。

    年前，芽儿忙，杜妈她们几位准婆婆到底又各自相看了准儿媳妇，都还算满意。儿大当婚，这不，杜妈她们都着急喝儿媳妇茶了，而那几位准丈母娘更着急结婚的事儿。

    准女婿都是人中龙凤，虽说老家是乡下的。但冲着那栋五进大宅院，老爷子虽说立了下马威，那大栋院子没有孙子外孙们的份，但买得起这么大一栋院子的人家肯定身家殷实。准女有才有貌，身家殷实，还不赶紧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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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大年初二,出嫁的闺女都会带着丈夫和儿女，带着年礼揣着红包,风风光光的回娘家,这天是约定俗成的迎婿日。

    一大早，杜家大院周围的几条胡同里就传来稀稀落落的爆竹声,那些当丈母娘的婶子大娘们已经守在门口翘首以待,迎上门拜年的闺女和女婿。

    翟杜两家今年的春节过的闹哄哄的喜庆又热闹,但在大年初二这天，倒是少了一分出嫁女回娘家的期待。

    翟学英姐妹俩,情况特殊，一人平时随着丈夫常驻m国,一人把家安在外地，以前别说大年初二回娘家了，平时多看望看望两位老人，姐妹俩都是鞭长莫及。但今年连春节都在娘家过的，大年初二这天，姐妹俩也不用折腾了。

    就连杜家大姑她们，今天也不用像前些年一样，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折腾，算是拖家带口的在京城过了一个团圆年。

    倒是芽儿这刚出门的新嫁娘，吃过早饭，刚要出门，就被翟妈嫌弃她身上那件和翟耀辉穿的同款的烟灰色羊毛大衣不喜庆。

    这丫头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暗色羊毛大衣穿在高挑的芽儿身上，丝毫不显老气，反倒衬托出一股子低调的贵气。

    翟妈欣赏归欣赏，但是催芽儿换衣服的态度坚决的很。芽儿明明年纪又不大，非偏爱这么素净的颜色，连催着芽儿上楼换上那件喜庆的红色刺绣小袄，下面配了一条毛呢黑色大摆裙。

    临出门，又给小夫妻俩一人系了一条刚织好的大红色围巾，翟妈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是新婚小夫妻似的。

    今天是迎婿日，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登门拜年，翟爷爷他们今天都在家，翟耀辉难得单独陪小媳妇回娘家。

    出了大院好远，回头也看不见警/卫亭里的警/卫员，芽儿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到底因为冷，半天才蔫搭搭的重新系了系大红围巾。

    幸好红色刺绣小袄又轻薄又贴身，外面再套刚才那件大衣绰绰有余。要不然，芽儿真不好意思穿出门，大衣里面的衣服明显太混搭了。

    不过，侧头见宽肩长腿，五官硬朗凌冽的翟耀辉脖子上也围了一条同款的艳俗大红围巾，芽儿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如花笑靥，璀璨耀眼。

    翟耀辉揽紧一个劲呲牙的小媳妇，十分认同母亲的眼光。比起身上这身情侣装，翟耀辉也更喜欢小媳妇穿那件大红掐腰小袄的俏模样，精致的刺绣小袄越发衬托得小媳妇的身段秾纤合度，玲珑婀娜。

    杜爷爷正在大门口噼里啪啦放鞭炮，远远的还没看清人脸，倒是先看到小两口脖子上围着的大红围巾，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大年初二虽然是迎婿日，杜爹他们谁也没把翟耀辉这新姑爷当成娇客来看待，倒是芽儿，进门就一杯热浓的牛奶。

    芽儿屁股刚搭到热乎乎的炕沿上，穿的跟大红灯笼似的俩小胖墩一人上前抱着芽儿一条腿，嘟着嫣红的小嘴，眼巴巴的瞅着芽儿姐姐。

    就连英子他们，芽儿进来的时候，三人都换上了新衣服，身后还背着小背包装昨天收到的压岁钱，俨然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屋子里暖和，仨孩子穿的又厚实，小脸早热的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兴奋，想催不敢催的模样。

    史蒂芬教授第一次在中国过年，年前整天忙着往医院跑，芽儿昨天晚上就说了这几天陪着史蒂芬教授去逛厂甸，逛庙会。老北京人过年的头一桩，就是逛。

    逛厂甸，看的是琳琅满目的古董字画，逛庙会，吃的是天南海北的风味小吃，看的是卧虎藏龙的民间绝活。

    芽儿是东道主极尽地主之谊，尽量让史蒂芬教授过一个原汁原味的中国春节。

    年前，家里在准备年货的时候，史蒂芬教授也走马观花的跟着逛了两回庙会。在这洋老头眼里，看什么都稀奇。庙会上活灵活现的捏面人，栩栩如生的吹糖人，当时，这位严谨的老教授眼珠子都快黏到上面了。因为没能好意思买几个带回来，史蒂芬后来遗憾了两三天。

    这看似刻板的洋老头骨子里的童趣掩藏的很深，昨天晚上，芽儿跟老教授商量这事儿时，这位干瘦的洋老头那双宝蓝色的眼睛顿时亮的惊人。

    就连杜清河和杜清山他们听了，也满脸的兴致怏然。

    他们从小都在国外长大，前两年他们来国内时，是在清河湾过的年。逛庙会，他们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年前，虽然跟着去过两次庙会，都是跟着采购年货的杜爹他们去的，跟史蒂芬教授的顾忌一样，碰到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好意思买！

    昨天晚上，芽儿一提议，顿时得到所有人的附议。连杜爷爷他们都有些意动，有心逛逛厂甸淘淘宝，就更别提英子他们三个孩子了。想到一米多长的冰糖葫芦，仨孩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年前，胡添树带着仨孩子逛过一次。孟德柱的腿正在康复当中呢，不宜劳累。家里那会又都忙着过年呢，胡添树也不好意思找人陪自己逛庙会看孩子，即要护着大肚婆媳妇，又得牵紧了那仨精力旺盛的孩子。大半天逛下来，差点没把人高马大的胡添树彻底累趴下。

    上一回，英子他们仨压根没逛够瘾。昨天晚上听芽儿说今天要逛庙会，仨孩子回到房间就折腾，闹腾大半夜，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杜家大姑她们一大早往衣兜里揣好零钱了，正在商量是先去白云观摸石猴呢，还是先去逛庙会呢！

    知道杜皓宇他们几个没兴趣逛庙会，而这阵仗，郭小海也清楚自己一个人肯定招架不住，干脆直接一通电话把翟耀霆和袁渊他们几个也都叫了过来。

    芽儿喝完牛奶，逛庙会大军也早就收拾停当。

    郭小海和翟耀霆一人牵了一个小胖墩，看着呼啦啦往院子外走的逛庙会大军，额间的青筋直跳。留守在家的杜爹杜妈他们心里也犯嘀咕，这老的小的，他们几个能照顾的过来吗？

    倒是郭小海白和翟耀霆白紧张了，刚出了胡同，张泽远和杜建设各自抱起自家叽叽喳喳的小胖墩，英子姐弟也被杜家大姑她们一人牵着一个，史蒂芬教授自然是由芽儿和翟耀辉亲自领着。

    雷蒙这准洋女婿是地道的f国人，感情外放又浪漫，早拉着杜清凌跑没影了。众人还没到庙会呢，眼看着就要兵分几路，几个孩子远远看见花花绿绿的，紧拉着大人的手就要往里钻！

    一时间，庙会入口处，就剩下杜清河他们七八个大男人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了。真几个大男人身形挺拔，五官俊朗，气宇不凡，脸上偏偏抽了几抽，早就傻眼了，难道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一起逛庙会？

    没等他们犹豫，有好几位热情豪爽的北京大妈已经上来打招呼了。更别提旁边那几位欲看害羞的年轻大姑娘了！

    芽儿见缝插针的朝郭小海他们摆摆手，浑水摸鱼由翟耀辉护着带着史蒂芬教授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己才不陪着他们一起吸引眼球呢。

    芽儿这个回娘家的出嫁女还有闲情逸致逛庙会，而向来高傲的郑月如今天早上难得也俗气了一回，早晨起来，就不停查看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罗郑两家的婚礼赶在腊月二十六，罗少强是名副其实的新鲜出炉的郑家姑爷，又有年轻有为、风流多金的名声在外，这礼物当然不能太寒酸，拿几盒高档营养品充数就算了？

    而且，这桩婚礼举办的仓促，处在风头浪尖上。罗家三少得了风流病的小道消息传的如火如荼，郑月如含着金汤匙出生，习惯了众星捧月的虚荣，这么好面子的郑月如心里憋着一口气，急于证明自己过的风光无限。

    而宣告诸人的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自己愈发光鲜照人，和少强准备的那些价格不菲的礼物。

    罗家规矩大，过年，大家都回老宅住。

    古色古香的罗家客厅里，哪怕是过年，罗家的饭桌上依旧是静悄悄的！郑月如用餐的礼仪很不错，一举一动优雅端庄，但是态度就属于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吃完自己那份早饭，郑月如擦了擦嘴，施施然直接上楼了。

    罗老太太听着皮鞋鞋跟踩在木地板上的哒哒声，脸一黑，手里拿的勺子都忘了放到碗里了。

    长辈还没下桌呢，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席了？这越来越不像话了！罗老太太的心里突然窜出一股火气来，碗重重的往红木饭桌上一放！

    罗老太太原本很中意郑月如当孙媳妇，毕竟，像有父辈萌荫可依靠的年轻一辈，据说郑月如一直都很耀眼。而且，罗郑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罗老太太虽然觉得郑月如太强势，但也想着说不定能约束一下没笼头的孙子。但是年前孙子突然得了传染病，郑月如直接闯到家里来，不问情由，当头就给孙子一记耳光，罗老太太又心疼又埋怨，顺便也迁怒了郑家的家教。

    未婚先爬上了男人的床，郑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虽说，后来碍于形势，仓促给两人举办了婚礼，但罗老太太对郑月如的印象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郑家老太太去世的早，郑荣军又是一个宠孩子的，而且，郑月如从小就聪慧，越聪明能干越能好老爷子喜欢！郑月如在郑家向来随意惯了，落在罗老太太眼里，原来的大方就变成了没有女人的温良谦顺。

    而郑月如在那节骨眼上嫁到罗家，心里也委屈，又不清楚罗少强到底什么病，当然也没心情伏低做小哄罗老太太开心。

    罗老太太同样因为顾忌着孙子的怪病，勉强压着火气，暂且相安无事。

    而芽儿这始作俑者本来就是小惩大诫，满一个月药效就没了。

    前两天，罗老太太就听孙子兴冲冲的说，他身体已经好了。当时罗老太太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那么多良药苦口的中药灌进去，终于好了！

    就说孙子不是那胡搞乱搞的坏孩子！

    这不，罗老太太腰杆子能挺直了，再看郑月如越发的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瓷碗咣的一声磕在厚重的饭桌上，林美芬这个既当儿媳妇又当婆婆的顿时就给吓到了，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几乎是花容失色，嗫嗫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说实在的，婆婆大家闺秀出身，规矩多，林美芬不喜欢，但儿媳妇家世雄厚，显得自己这当婆婆的没底气，林美芬更不稀罕。瞪了一眼大儿媳妇，瞥了一眼仿佛没听见的大嫂，干脆也不吭声。

    饭桌上，其他人顿了顿，也接着眼观鼻鼻观心吃饭。就连向来讨老太太欢心的罗少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着饭。

    罗老太太这股火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到底再没心情拿勺子吃饭。

    楼上，因为仓促简单布置的新房里，郑月如坐在梳妆镜前，偶尔还凑到镜子前仔细的检查颈间，耳后，终于没有了那些碍眼的红斑。

    撩起有些凌乱的大卷发，额间依旧光洁白皙。郑月如拿起最喜欢的那支唇红，细细描了两下，勾出饱满的唇线，嫣红的唇彩莹润透亮，越发衬得镜中美人的那张脸明艳动人。

    衣柜里的衣服挂的满满的，至于首饰盒里更是琳琅满目郑月如边挑衣服边轻快的哼唱起来。连少强身体也好了，郑月如脸上一扫年前的阴霾，

    罗少强吃完了早饭，也推门进来。只不过，进来后直接往床上一躺。

    郑月如没注意到罗少强眉间那抹阴鸷，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鸡心领浅灰色毛衣，一件黑色大衣扔给罗少强，催道，“赶紧换衣服，一会还要回去看爷爷呢！”

    罗少强被颇有分量的大衣砸了一个正着，眼神晦暗难辨。极为不耐的瞥了一眼张扬明艳的妻子，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抑郁，直接换衣服。

    这大过年的，罗老太太自认慈爱当然不会故意找茬，这对新婚夫妻打扮一新，很快下楼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开车去郑家拜访郑老爷子。

    但从相貌上来讲，郑月如和罗少强都是不俗，一位明艳动人，一位清贵俊朗，两人盛装打扮出现在郑家小楼前，笑意盈盈。落在外人眼里，年前传的满城风雨的流言似乎有不攻自破的架势。

    罗少强虽然纨绔，但做生意的头脑不差，绝对身价不菲。郑月如也有心炫耀，一吐恶气，准备的礼物很是贴心贵重。平时最爱挑刺儿的郑铁妻子在光线下晃了晃送给自己的那条耀眼的钻石项链，毕竟，拿人手短！

    郑荣军虽然觉得眼皮子浅的儿媳妇这模样实在太难堪，但自己是公公，有些话也不好说，只把罗少强叫到自己小书房。

    郑荣军先问了问两人的身体，俩孩子病的蹊跷，流言传的更诡异，至今罗家和郑家都没听到一点风声到底是谁传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虽然早就听说两人身体似乎都好了，郑荣军依旧难免再关心一二。

    又见罗少强经过这一惊一吓，整个人似乎褪去了两分浮躁，竟变得沉稳起来，心里也欢喜，

    罗少强强颜欢笑，陪郑老爷子天南海北的聊，让郑老爷子十分开怀。饶是自诩老道精明的郑荣军，也没注意到罗少强的那份不自在。

    罗少强的确不自在，剪纸都快心急如焚了。

    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霉神，先是自己不明不白的得了疑似脏病，一夜之间传的人尽皆知，皇城根下自己罗三的面子被那群人踩在脚底下。

    灌了那么多苦哈哈的汤药，赶在年前，好容易好了，自己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准备补一下新婚之夜呢，谁知道到了紧急关头，才发现自己似乎力不从心。

    昨天晚上，罗少强拉着妻子又试了一回，虽说勉勉强强把还算是雏儿的郑月如给糊弄过去了，但罗少强自己心里清楚，那压根不是什么心理问题，真到一触即发的节骨眼上，自己的确力不从心。

    这比把脸踩在脚底下跺几脚更让罗少强难堪！这是男人最不能容忍的！

    当然，这一切真的跟芽儿无关了。

    罗三少的花名在外，阳气有亏，平时又没少吃大燥大补的东西，这段时间灌了那么多清火败毒的药，对他身体也有好处。

    反正罗三少也不缺钱，以后的慢慢调养，细水长流，说不定还能风流不少年。但是真的要是大补大燥的东西往肚子灌，那无疑火上浇油！

    说起来，芽儿勉强也算是功德一件！当然，此刻正兴致勃勃逛庙会的芽儿不会关注这些就是了。

    大队人马都出去逛庙会了，热热闹闹的一个多月的杜家，难得这么清静。

    逛庙会的人出门前就说了，中午不回家吃饭了，杜妈只需要准备在家里的十几口子人的饭菜。过年大鱼大肉吃腻了，杜妈多准备了几道清淡的小菜。

    杜皓宇在基层任职，回到家就抓紧时间当贴心好儿子，这会正在厨房里帮杜妈忙摘菜。

    倒是杜妈，这会显然更惦记儿媳妇，“皓宇，你昨天跟小叶商量了吗？什么时候去她家拜年？你平时也不在京城，趁着过年多走动走动，你年纪最大，得赶紧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上次的时候，韩畅她们几个来家里做客，因为杜皓宇在外地，叶卿就没好意思过来，杜妈总觉得亏了叶卿似的，这不，总不忘盯着杜皓宇别忘了赶紧把媳妇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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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3

    <li>　　在中国传统孝道里,有一个成语叫长幼有序。哪怕现在，某些地方甚至连结婚习俗都还依旧秉承着这个原则。

    杜妈当然没这么多讲究,也不是非逼着儿子结婚,但子侄辈里杜皓宇是老大，他不结婚,剩下那几个未婚大龄男青年也都相互推诿,显然对婚事不着急。

    哪怕自己不着急抱孙子,杜妈也得替妯娌和俩小姑子想想，省得那几个混小子整天攀比着杜皓宇这当大哥的。

    再说了,儿子年纪真老大不小了。刚过完新年，算虚岁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当年,丈夫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是俩儿子的爹，差不多这个年纪，自己肚子里正怀着芽儿呢。

    更何况，儿子如今在基层工作，看架势八年十年的也不一定能调回来。而老人们都在京城身体看似硬朗，但到底上了年纪，自己压根离不开家，更别说跟过去照顾儿子了。最好的就是赶紧结婚，让他媳妇照顾他去。

    杜皓宇没回来的时候，杜妈基本上三天一通电话，吃喝拉撒的全要过问一遍，要不然，怎么都不放心。

    杜妈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摘着翠绿的小菠菜，嘴里继续老调重弹的念叨着儿子。说实在话，杜妈心里是真着急了。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早两年，自己白担心一场，芽儿这丫头早早嫁出去了。可是，一家有儿照样是百家求，家里的门槛依旧被街坊邻居踩短了好几分。

    杜皓宇他们八个大小伙子，虽然称不上是龙驹凤雏，但绝对是好女婿的人选。要学问有学问，要本事有本事，性情稳重，模样更不差，人高马大，俊朗又敦厚。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家里和睦的让人艳羡。在周围那群慧眼如炬的婶子大妈眼里，对长辈孝顺体贴的孩子性情绝对差不了！

    早两年的时候，都以孩子年纪不大，性子还没定性为借口搪塞过去了。幸好，一个个闷声不响的交了女朋友，推辞时也有了现成的理由。可一拖两拖的不结婚，渐渐的又有热心人上门打听了。

    尤其是，年前袁渊他们表兄弟四人可没少往家里跑。在杜妈看来，他们表兄弟四人不说家世，在气质容貌上至少就更胜一筹。更别提清河和清山这俩小叔子了，胡同里的那几位老大姐看见俩小叔子眼睛冒光。

    仨老太太到底是长辈，杜妈这当家主妇三天两头的就要应酬一回周围街坊邻居那帮子热心做媒的老大姐们。

    “你们几个再不赶紧结婚，咱们家的大门槛就又得换了。再说了，你不急，人家小叶也不着急啊？”

    杜皓宇身高腿长的大男人窝在小马扎上，一边洗菜，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好脾气的听着，母亲的唠叨百听不厌，温暖而窝心。

    杜妈难得逮着人，念叨起来没完没了。杜皓宇也不插话，偶尔跟小孩子似的，偷偷朝杜妈呲牙咧嘴，儿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调皮劲依稀可见。

    母子俩难得坐一块说话，杜皓宇突然有些晃神。岁月似乎不曾在母亲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除了眼角那两道微不可见的鱼尾纹，一如儿时记忆里的温柔秀美。

    头发依旧乌黑，只不过，自己记忆里的齐耳剪发换成了时髦又大方的小卷发，唯独不变的是脸上的温暖和柔和，更平添了几分岁月静好的闲适和恬淡。

    这一刻，杜皓宇不禁有些恍然，似乎更明白了家的含义。

    杜妈念叨了半天，见儿子不吭不响只会咧嘴傻笑，气的突然伸手揪住杜皓宇的耳朵狠狠的拧了一圈，笑骂道，“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杜皓宇疼的倒抽冷气，泡在洗菜盆里手湿漉漉的，表情夸张的合掌道饶，“娘，娘，您轻点，轻点！我都听着呢！赶明我就跟叶卿商量结婚的事儿，这总行了吧！我一定赶紧把您儿媳妇娶进门，让您也享一享儿媳妇的福。”

    杜妈到底心疼儿子，早就松开手了，也就杜皓宇窝在缩着脖子说唱俱佳的故意逗母亲开心。

    不过，杜皓宇刚才那话还真不是敷衍杜妈，真的在考虑结婚的事儿了。

    兄弟几个都老大不小的不愿意结婚，到底为啥，杜皓宇自己心里门清。其实，要不是因为不忍心让喜欢自己的姑娘等着，杜皓宇还真愿意再拖两年。别看他们在外面都独挡一面，对于家，就像是还没长大的雏鹰，不愿意主动飞出去。说到底，兄弟几个都恋家。

    该怎么说呢，生活了二三十年的家太温暖，他们不舍得。杜皓宇他们都清楚，一旦结婚了，肯定是小家庭出去单过！

    这大院子是芽儿买给老爷子老太太们安享晚年的，院子这么大，要住也住的下，但他们也得好意思！

    不是不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是有一句老话叫远的香近的臭，真住在一块，哪怕一点小小的摩擦长年累月积攒下来肯定成矛盾！

    再说了，这栋五进大院疏朗气派，修葺时芽儿又花了大本钱，凡是进来过的就没有不眼热的。因为房子院子而闹矛盾的，光是周围的前车之鉴就不少，他们兄弟几个当然没有想法，但是结婚后仍继续住在这里，说不定会给妻子造成一种错觉。未雨绸缪，他们还是单过的清净，也省得老爷子老太太们看着烦心。

    当然，杜皓宇也不否认，自己羡慕父母那一辈相濡以沫的婚姻里的平淡温馨，更眼热因为自家芽儿翟老二眉宇间藏不住的柔情蜜意，说到底，真的该结婚了。

    杜妈不知道杜皓宇什么想法，只是被儿子嬉皮笑脸的模样惹的火起，啪的给了杜皓宇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去你的！你娘我就是那恶婆婆？娶儿媳妇就是为了给我端茶倒水的！”

    杜皓宇连连摇头，耳朵根还通红呢，脑门子上又挨了一巴掌，终于意识到母亲好像到了更年期，自己多说多错。

    杜妈听儿子刚才语气不像是在敷衍，自顾自的接着叮嘱道，“对了，哪天你跟小叶也好好的商量商量，你们结婚后，她是调到你身边工作，还是继续留在京城？她要是跟着你一起过去，那当然最好了！但是调动工作的事儿谁也说不住，她要是留在京城的话，是给你们另外准备新房，还是暂时把你住的房间收拾出来？要不，东跨院的东厢房给你们拾掇出来也行！”

    杜妈当然希望叶卿能陪在儿子身边，那样的话，小两口结婚也不着急分出去过。但调动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杜妈也担心儿媳妇不愿意一起住。

    不过，说起布置新房，杜妈相当的有底气。

    这两年，每年年底收房租时，杜妈才知道自家闺女到底倒腾了多少大小四合院，光是每年的房租就足够支撑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开销，包括老爷子老太太们平时的零花钱在内，都有富余。

    当然，闺女买的院子是闺女的。但杜妈知道，杜皓宇他们几个当年也都跟风的买了房子。

    “好！有时间我跟叶卿好好谈谈！”见母亲都说到这份上了，杜皓宇答应的也十分爽快。年前去叶家拜访的时候，叶父叶母已经隐晦的提到婚期的事情了。

    儿子难得松口说要结婚，杜妈愈发有了劲头！厨房里，娘俩一边摘着菜，一边商量结婚该准备的琐事儿。

    倒是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叶家的话题也围绕着杜皓宇。

    叶家老家不在京城，家里的长辈前几年也都陆续去世了，叶父叶修文只有一位姐姐嫁给了当兵的丈夫，早念随军落户在外地。因路途遥远，姐弟平时走动很少。

    大年初二这天，叶母陶玉燕也不用招待大姑姐，今天就跟往年一样，拖家带口的去娘家拜年。

    吃过早饭，叶母和叶卿就在客厅里准备礼品。

    刚念高一的叶珏脸上稚气未脱，眉眼清秀，早就换上了准姐夫杜皓宇给自己买的夹克棉衣一边站在大衣柜前照镜子，一边捣乱。

    叶母看看里里外外忙活的闺女，再看看机灵又乖巧的儿子，依稀可见年轻时候清秀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

    见叶卿突然站起来似乎要去拿放在柜子底下茶叶盒子和酒罐子，叶母皱皱眉，插了一句，“算了，小卿，别动那些了！那些酒和茶都是小杜带过来的，你爸就喜欢小杜送的茶和酒，还是都留给你爸慢慢喝吧。反正也没什么包装，估计你姨妈舅妈她们也看不上。”

    旁边沙发上正心不在焉看报纸的叶父，见闺女站起来似乎要动自己的压箱底，一颗心早就揪的老高。但因为是妻子回娘家带礼品，叶父也不好拦着，见闺女很快又关上了柜子，叶父推了推眼镜藏住了那道晦涩的锋芒，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父女俩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倒是叶母，见这父女两人挤眉弄眼的，觉得有些尴尬，又补充了一句，“小卿，你把小杜送来的那堆东西里挑四个高档的礼盒捎上！”

    “哎！”简单梳了一个马尾辫的叶卿穿了一件淡黄色毛衣，愈发显得眉清目秀，声音脆生生就像是香脆的青苹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子爽利劲。

    叶珏跟姐姐心意相通在一旁赶紧举手，拍马屁道，“我去拿，我去拿！”

    说完，噔噔噔跑到背阴小阳台上，挑也没挑抱了四个包装华美的礼品盒出来，直接装到大纸箱子里。

    叶母啼笑皆非的剜了姐弟俩一眼，到底没舍得说两个孩子什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叶母陶玉燕前几年实在是被娘家人伤到了。

    叶母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陶玉鸾，下面有一个弟弟陶诚和妹妹陶玉凤。孩子多的家庭，排行在中间的那个通常都是最不受重视的。叶家大姐的性子强势，陶诚是陶家唯一的男丁，而陶玉凤年纪最小，长又漂亮嘴巴也甜，叶母性子软和，在没嫁人之前是家里任劳任怨的那个。

    婚后，因为婆家不在京城，叶母依旧跟娘家走动十分勤快，隔三差五吃的喝的全往娘家拿。

    叶修文身上有着文人的清高，平时不大在乎这些俗事。叶修文是大学的教授，原来是普通女工的陶冰燕跟丈夫身边学的多了，没两年就当上了国营大厂当会计，那时候，叶家生活条件不错，刚结婚那几年是叶母在娘家最扬眉吐气的几年。

    但那都是叶卿小时候的事儿了。叶修文家庭成分不好，在动荡的年代，叶修文理所当然的也受到了冲击，被下放到了农场。陶玉燕知道丈夫做学问都快做傻了，典型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哪里放心丈夫一个人，义无反顾的跟着去了。

    叶卿年纪小，叶母不忍心女儿小小年纪跟着受罪，就把叶卿托付给自己父母和姐妹照顾。

    有一笔生活费，刚开始还好，但后来亲情就变了味。虽说父母和兄弟没把闺女拒之门外，但在兄弟媳妇的窜拖下闺女变成了白吃白喝的了。那几年，自己和丈夫拼死拼活挣的工份钱寄到京城给闺女当生活费，谁知一分钱没花到闺女身上。

    还是陶玉鸾这当大姨的见外甥女又脏又瘦跟小叫花子似的，最后看不下去了，偏偏那时候丈夫也去世了，自己一个人拉巴仨孩子自顾不暇，干脆直接一通电报。叶母接到电报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的时候，看见闺女第一眼，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走的时候玉雪可爱的闺女还没一年就成了小要饭的了！

    叶母当时抱着叶卿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眼睛差点没哭坏，最后还是被陶玉鸾狠骂了一顿给骂醒了。

    为母则强，叶母赌着一口气，第二天下午就直接带着闺女走了，虽说后来母亲三番两次写信说家里也条件困难，谁也没亏待叶卿这外甥女，叶母虽然没说什么，但从那儿以后多少跟娘家人离了心。

    就是后来回到京城，关系也恢复不到从前了。更何况，夫妻俩刚回到京城时，叶修文直接回到原大学继续当教授，但叶母的吃香的会计工作是彻底丢了，平时也只好打打零工，家里条件大不如从前。

    而那时候，年轻貌美的陶玉凤早已经嫁人，算是不大不小的官太太。而陶诚在妹夫的帮衬下下海经商，腰包鼓的很。陶诚巴结着妹夫，从小就精明市侩的陶玉凤也没少跟着哥哥捞钱，兄妹两人跟上面两位姐姐也渐行渐远。

    父亲性子清高固执，不爱理俗事，母亲的性子又软和，叶卿小时候吃了不少苦，看似温温柔柔，其实很有主心骨，能当一半家。而她记事又早，对外婆家感情不深，连叶珏对舅舅家飞扬跋扈的小表哥和小表妹更没什么好印象。

    说实在话，姐弟俩真不大愿意跟着母亲回外婆家，但又担心自己不去，到时候母亲又要受舅妈和小姨妈的闲气！

    至于叶修文身上有些清高的书生意气，跟财大气粗的小舅子和爱打官腔的连襟还真没话可谈。但到底是自己岳家，当年好歹养了叶卿两年，叶修文愿意承这份情，也不舍得妻子难做人。

    叶母知道爷仨都不愿意早早过去，收拾好要带额礼品，看看时间，也不着急，慢里斯条的打扫起卫生来。

    当母亲的，话题永远都围绕着儿女转。见闺女手和儿子脚麻利的擦桌抹椅子，叶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卿，等明天小杜过来拜年，你问问他，是不是也去他家给家里的长辈们拜年？”

    虽说男女处对象，女方要矜持一些。但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大过年的，小杜家里长辈都在京城，不去拜访似乎有些失礼。

    “知道了，妈！”叶卿手一顿，难得有些脸红，蚊子哼哼似的应了一句。

    叶母依旧有一些犹豫，这大过年的，去未来婆家拜年似乎也有要红包的嫌疑，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等晚上回来，你给小韩她们打一个电话，问问她们什么打算，到时候你们一起去！”

    “好！”叶卿被弟弟小声喊了一声姐夫弄得脸上姝色更甚。叶卿上次虽然没有去做客，但芽儿婚宴上几位未来妯娌坐在一块，也都认识了。几位姑娘虽然私底下暗暗较着劲，但性子大都是爽利大方的，关系目前处的还都不错。

    事关闺女的终身大事，人到中年越发儒雅的叶修文也不看报纸了，连身上那份文人的清高也因为一片慈父之心而褪却了几分。

    不等妻子接着说，自己先插话道，“那天我还跟小杜商量，什么时候把你们俩的婚事给办一办！听小杜的意思，随你的想法！你也不小了，该商量结婚的事儿了。小杜在基层，也好早早找找关系，看看你的档案能不能随着他一起走，小夫妻分居两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小杜人真不错，你可得看牢了！”

    叶父考虑的很细致，叶母也连连点头，倒是叶卿脸烧的滚烫，不说同意不不说不同意，半天才哼哼似的问了一句，“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什么我们怎么办？”夫妻俩一时间都愣了，半天才琢磨出来叶卿是什么意思，不由啼笑皆非道，“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不一样过的好好的！真是的，你这孩子整天就瞎操心！”

    “就是！整天瞎操心，咱家不是还有我在嘛！你结婚后就操心姐夫就行了！”正在抽个子，身形单薄的叶珏把胸脯拍的啪啪响，朝着姐姐翻了一个白眼。

    叶卿正害羞着呢，被乳臭未干的弟弟打趣，抬手作势要打，一时间，姐弟俩又闹成一团。

    一家四口在家里说着闲话，磨磨蹭蹭的算着时间，看挂钟已经指向十点半了，叶父和半大小子的叶珏才抱起收拾好的俩大纸箱子的年礼，下楼准备走亲戚。

    叶母也给闺女盛装打扮，省得落在娘家人眼里，自家闺女太寒酸了。

    离f大教工家属楼骑车二十几分钟的井儿胡同，胡同口最气派的那两进四合院，是前两年陶父去世后，搬离了原来住的老旧的职工家属楼，买下来搬进来的。

    后院，仨穿着不菲的孩子正在院子里打闹，一家之主饿陶诚正满脸笑意的陪着官威十足的妹夫在客厅说话。

    而妻子江樱陪着大小姑子在偏厅婆婆房间里说话。

    陶玉凤描眉涂红，哪怕屋子里烧着炉子，身上那件贵气的毛皮大衣也没脱下来，里面穿了一件低领的紧身毛衣，露出脖子里戴着的玉石挂件，俊眉修目，风韵犹存。江樱这当嫂子的和陶玉凤同龄，长的小巧玲珑，颇有几分姿色，但纤细的脖子上非戴一条金项链，十分暴发户，少了两分贵气。

    此刻，姑嫂俩正坐在床沿上，陪着用被子盖着腿的眼神精明一身富态的老太太说闲话。

    倒是陶玉鸾这当长姐的，因为儿子闺女早就成家立业，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表情疏离的坐在一边，心不在焉的磕着瓜子，没有搭话。

    “妈，您说大姐也真是，怎么就给叶卿找一个农村出身的，对方再是大学生，家里有那么多打秋风的穷亲戚，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不是说男方把家里的老人也都接到京城来了吗？到时候，叶卿即要伺候婆婆，又要伺候太婆婆，可有她受的！我小姑子家侄子那么好的条件，大姐和外甥女非看不上眼！人家不愁找不到对象，现在人家都当爹了。”

    “就是！女孩子嫁人图什么，嫁人嫁汉，穿衣吃饭！这也是咱们家小雪太小，要不然，我非得把这女婿定下来不可！不过，玉凤，你是当姑姑的，可不能偏心，以后也得帮衬小雪一把！”江樱笑着岔开话题，手拉着小姑子不放。

    就属小姑子嫁的最好，丈夫仕途平稳，水涨船高，自己可得扒着点。

    陶老太太最喜欢年纪最小的一双儿女，而这一双儿女也最有出息，儿媳妇也算孝顺，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大胖孙子，陶老太太一边拉着一个，满脸心疼的劝说道，“你跟她们娘俩较什么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姐她跟着修文，一家四口都快成书呆子了，喝西北风都饱了。”

    叶家四口分量不重，也没人去门口迎。打开封门子进客厅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偏厅里传来的这几句话！

    姑嫂俩听见动静，站起来，没事儿人似的到门口晃了晃，打招呼道，“二姐，姐夫，你们来了！”

    江樱这当弟媳妇的，今天是主人，比陶玉凤更热情，赶紧迎上去，故作亲人的拉着叶卿不松手，“哎呦，二姐，真是女大十八变，咱叶卿越长越漂亮了！叶珏也都成大小伙子了！”

    叶卿被夸的一身鸡皮疙瘩，，准备抽开自己的胳膊时，而江樱这当舅妈的脸色一变，抓着叶卿的胳膊不松手，眼睛放光的盯着看了半天，才突然惊叫道，“叶卿，这是谁给你买的手表啊？这可是外国名牌呢，这牌子的手表在国内压根就买不到，最便宜的也得小几千呢？”

    丈夫虽然挺能挣钱，但说起来也是小打小闹，几千块的手表自己可不舍得买。关键是，自己就是想买在国内也买不到啊！

    连见多识广的陶玉凤也围了过来，紧紧盯着叶卿的手腕，不会是假的吧？

    叶修文微微蹙眉，叶母刚进门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弟媳妇直接把闺女的手表给撸下来，那爱不释手的劲头，就差直接戴在自己手腕上了。

    连陶玉凤也接了过去，惊呼了一句，“还真是真货？小卿，这是谁给你买的啊？还能不能托他再买两支？”

    正研究手表的姑嫂两人压根没看到叶家四口难看的脸色。就连当舅舅和姨夫的也都围了过来，什么手表，值得她们姐俩大惊小怪。

    叶卿不是绵软的性子，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直接伸手夺了过来，戴回手腕上，才漫不经心道，“杜家阿姨送给我的见面礼！”

    “啊？你哪个杜家阿姨？”陶玉凤还没看够呢，听外甥女这么一说愣了，难道叶卿换对象了？

    叶卿一笑露出俩小酒窝，语气轻快又干脆，一点也听不出来在故意削人面子，“就是小姨您刚说的那个以后整天有穷亲戚上门打秋风的杜家阿姨！”

    陶玉凤又不傻，听出来外甥女的话外之音，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脸色讪讪，能随手送这么大的见面礼，看来二姐瞒得很深啊！

    江樱这当舅妈的也是同样的想法，突然笑道，“叶卿，你年纪也该谈婚论嫁了，正好过年，咱家人都在，要不，你让小杜过来，让你舅舅和你姨夫帮着相看相看，该早点把婚期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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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世间最无法彻底割舍的一种感情就是亲情,骨子里流淌着的相同血脉不是想要疏离就可以疏离，想要舍弃就可以舍弃的。

    虽说早知道妹妹被父母宠坏了,模样好又聪明,嫁的也好，向来用下巴颏看人,而弟媳妇也是势利的主,觑了一眼一个劲推镜框的丈夫,叶母脸皮顿时臊的通红，心底十分难堪。

    叶母性子绵软,但心思剔透，自是听出来弟媳妇话里的弦外之音。不过是因为叶卿戴了亲家当见面礼送的那只手表,这就对小杜另眼相看了？怎么说也是长辈，难道叶卿戴一只手表就能让她们眼皮子浅成这样？

    见两个女人啧啧有声，恨不得把叶卿的手腕子剁下来，人到中年颇有几分官威的严俊平眼神晦涩不明的瞥了一眼妻子，岔开话题，“行了，嫂子，你别臊小卿了，女孩子脸皮薄！玉凤，茶凉了，你再去给二姐和姐夫泡壶热茶，他们骑自行车过来，灌了一肚子凉气，喝杯茶暖和暖和身子！”

    严俊平的家世不错，这几年仕途亨通，陶诚做生意可没少仰仗妹夫。在岳家，严俊平这女婿喧宾夺主招呼叶家四口，也没人觉得不对。

    就连陶家老太太，也笑眯眯的看着小女婿。比起短命的大女婿，不懂人情世故的二女婿，陶老太太当然喜欢高大斯文又有本事的小女婿，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玉凤和女婿可没少拉扯儿子。

    陶玉凤刚才也是一时失态，听了丈夫的话，赶紧笑意盈盈的泡茶倒水。

    陶玉凤不愧是陶家的金凤凰，两个姐姐都眉眼清秀，勉强称得上是小家碧玉，而陶玉凤身材高挑玲珑婀娜，凤眼朱唇，三十来岁又正是女人最风韵犹存的年纪，因婚后养尊处优的生活，又平添了一分贵气。

    见妻子不再眼巴巴盯着叶卿的手表看，严俊平这才脸色稍霁。

    严俊平看不大上只会做学问的姐夫，并不关心叶家找什么样的女婿，只是觉得妻子刚才“前倨后恭”的样子实在有些丢脸。但因为他这一打岔，客厅里，一时间大家重新分宾主坐下。

    瞥了一眼把父亲让到主宾位子上的小姨夫，叶卿想到了胡同口停着的小轿车，假装没听出来小姨夫的高高在上，垂着眼皮，老老实实的就在最下首坐下。

    而叶珏紧挨着姐姐，不愿意去院子里陪表妹表弟们玩，百无聊赖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唯一最不自在的就是心思细腻偏偏性子绵软的叶母了，脸色很难看。还是陶家大姐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二妹的衣袖，然后笑眯眯的跟外甥女和小外甥搭话。

    在陶家，姐弟四人这些年摆明了分成两帮。

    陶玉鸾这当长姐更偏向性子敦厚的二妹。陶玉鸾是家里老大，性子强势泼辣，年轻时候，嘴巴厉害起来跟刀子似的。前些年，也是早早被母亲和兄弟伤透了心，当年，自己孤儿寡母的独身一人拉扯仨孩子，也没见谁帮自己一把。

    倒是二妹和妹夫，哪怕拖儿带女的在下放的农场里挣命，也没少从牙缝里挤出几斤粮票来帮衬自己。如今自己那仨儿女托了二姨和姨夫的福，都已经成家立业，陶玉鸾身上倒少了几分强势，多了几分柔软。

    但虽说性子柔和不少，但心里也只把叶家当成自己至亲的亲人。就连老母亲，也只是尽自己该尽的那份孝道罢了。

    陶玉鸾拉着叶卿姐弟说话，叶母时不时帮两句腔。

    这几年，陶诚做生意见惯了三教九流的人，城府比妻子深多了。而严俊平更甚，三两句下来，，三人竟然谈笑风生。

    水也烧了，茶也泡了，陶玉凤摇摇曳曳的坐下来，眼睛又黏到叶卿的手腕上。心里十分痒痒，就想打听打听刚才那手表到底怎么回事？

    江樱这当舅妈的，也是同样的想法，就说叶卿这丫头心眼多，瞒的到时很深。江樱十分想打听清楚，偏偏大姐拉着叶卿说起来没完没了，插不上话。

    二姐不是说过，叶卿男朋友的老家是农村的吗？怎么当婆婆的出手这么大方，见面礼送的竟然是大几千块的名牌手表，是一般工人好几年的工资呢。

    尤其是陶玉凤，平时交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主，自然识货。严家跟陶家这样的平民老百姓一比，当然显得富贵，但陶玉凤清楚，在那些人眼里，严家压根什么也算不上。

    陶玉凤平时把自己往贵气里打扮，就是为了底气足一些。她能穿的起皮毛大衣，倒也真不是买不起一手表，但问题是有钱也没地方买。

    而且，陶玉凤这么好面子的人，也拉不下脸来托人买。

    陶玉凤心里就跟猫爪子在挠似的，讪笑着，几次想打断拉着叶卿说话的大姐，偏偏那娘俩热乎的黏糊。

    叶母见这俩当长辈的抓耳挠腮，心里隐隐生快，嘴角的笑意还没收敛，谁知道侄子脚底下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直接冲到自己跟前，伸手就要礼物。

    “二姑，你给我买的什么新年礼物？我脚底下这双溜冰鞋就是小姑给我买的，小姑还给姐姐买了漂亮裙子呢！”

    陶思禹今年刚满十岁，长得白白胖胖，不张嘴光看模样十分讨喜，但是一张嘴眼睛就会往上瞟，流露出三分跋扈和七分乖张！

    叶母微微皱眉，但也清楚侄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伸手就要从衣兜里掏压岁钱，自己可没准备什么礼物！

    前几年，为了赌那一口气，叶母哪怕不给闺女和儿子买，也会给咬牙侄女侄子买新衣服穿。谁知道，后来才知道自己买的衣服和礼物人家压根看不上，从来没见侄女和侄子穿过。

    叶母伤心了，也学精乖了，买什么礼物啊，宽裕了就多包点压岁钱，不宽裕了就少包一些压岁钱，自己跟自己较什么劲啊！

    这边，叶母还没掏出来压岁钱呢，陶思禹已经等不及，噔噔噔跑过去扒拉刚才叶家父子抱进来的两个装年礼的纸箱子。

    叶母准备的年礼也就是随大流，烟酒糖茶，几盒点心和给专门母亲的营养品。陶思禹把大纸箱子翻的乱糟糟，八仙桌摆的到处都是。

    别说叶母了脸黑了下来，就连严俊平也皱了皱眉头，觉得侄子这动作实在失礼，见自己儿子乖巧的站在门口，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看看你二姑到底都给咱们买了什么礼物？”高堂端坐的陶老太太倒是笑呵呵的看热闹，还在一边帮腔。

    陶思禹把纸箱子翻了一个底朝天，见没有一样是给自己的，白胖胖的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什么都没有！”

    说完，瞪了二姑一眼，瞥见对面的叶珏，眼珠子骨碌一转，“你不给我买礼物，那我要叶珏身上穿的外套，这件衣服好看，我要穿！”

    叶珏都傻眼了，自己今年十七岁，比陶思禹整整高一头，而他也比自己整整胖两圈，自己的衣服他能穿才怪呢？

    见叶珏没有反应，陶思禹顿时嘴巴一咧，一屁股歪在客厅里，就要撒泼打滚。

    陶诚和江樱这对当父母的虽然溺爱孩子，但也知道儿子这样撒泼打滚很难堪，脸色讪讪，陶诚就要扯过儿子揍。

    倒是陶老太太立马心疼的心肝肉，快了一步揽过大孙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二闺女嗔怪道，“对自己侄子还这么抠搜？有钱给自己儿子买新衣服，怎么就不记得给侄子和外甥也捎两件，你们家日子节省到这一步了？”

    叶母从侄子突然伸手跟自己要礼物，再到他翻箱倒柜的扒拉自己带来的年礼，再到冷不丁的歪到地上撒泼打滚，都没回过神来呢，见母亲劈头盖脸的数落自己，那张温婉清秀的脸忽白忽红，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

    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把掏出来的仨红包往茶几上一拍，叶母拉着闺女和儿子就要往外走。

    陶老太太见自己随口一说，闺女竟敢朝自己使气，气的浑身打哆嗦！

    叶卿性子不像母亲这么软和，一边帮母亲顺气，张嘴就要说。也是陶玉鸾瞪了外甥女一眼，也眼疾手快的把叶母拽了回来。

    陶玉鸾把茶几上的红包塞给难得老实了一回的侄子，似笑非笑的看了满脸尴尬的陶诚夫妻一眼，丝毫不留情面，“妈，我和二妹给侄女侄子买新衣服也得有人穿啊？与其买了让人看不上眼直接压箱底，还不如直接给压岁钱呢！”

    陶家大姐这话真的是字字剜心，也不怕气着老太太，顺便也臊一臊陶诚两口子，没得那么巴结陶玉凤这个官太太妹妹的！

    要不说楞的怕横的，陶老太太敢数落二闺女，但对大闺女，陶老太太她还真没那气性。

    江樱这当小姑子的不好跟大姑姐顶嘴，就连口舌伶俐的陶玉凤只嗫嗫了两声，也不敢顶大姐。

    陶玉鸾敢说，就不怕得罪人，老神在在的扯着叶母重新坐下来，客厅里的气氛也变得怪异的很。

    严俊平这当女婿的，本来不好掺和陶家的家务事。而且，说实在的，刚才就是陶思禹失礼。不过，眼神余光瞥到八仙桌上两盒上等的大红袍还有两瓶好像是特供好酒时，突然微微垂了垂眼帘，挡住眼神里的错愕。

    这茶和酒不是一般人能喝的到的？是出人头地的学生送给老师的，还是女婿送给准岳父的？

    严俊平压下内心的种种思绪，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妈，这大过年的，你们娘几个也别跟孩子似的拌嘴了！叶珏，来，小姨夫也给你发压岁钱，你带着他们仨去胡同口的小卖铺买吃的去！”

    严俊平这位有本事的女婿平时最得陶老太太欢心，哄好了小霸王，三言两语也把陶老太太逗的开怀。

    见逗笑了老太太，严俊平才漫不经心的打趣叶卿，“小卿，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男朋友藏的够深的，什么时候把他领家来，让姨夫也瞧瞧？”

    得，话题瞬间就又转移到刚才那老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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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严俊平和声细语,语气里有三分打趣七分长辈的关切，转眼就把话题带出来。

    严俊平的性情圆滑,颇有才干,而且出身不错，这些年历练下来,城府愈深。说实话,严俊平虽然长袖善舞,言谈举止亲切而周到，但还真没把叶家看的多重,性格使然罢了。

    妻子失态的咋咋呼呼叶卿戴的那款手表，严俊平心中稍有不快,也没太在意。但刚才看清陶思禹那熊孩子翻出来的那一堆年礼，心头不由微动，眼神晦涩莫辨的看了眼神清冷的叶修文一眼。

    那茶和酒的规格以家里老爷子的地位都不一定可以喝到，倒是二姨姐一家随手拿来送人，是不知道这茶和酒隐含的身份地位象征？还是家里有随意拿这些特供的茶和酒送人的过硬关系？

    这不，饶是严俊平颇有城府，也忍不住拿话试探！难道叶卿还真找了一个家世不俗的对象？不是说对方家庭条件一般吗？

    叶卿可没错过小姨夫眼睛一直瞄八仙桌上那堆乱糟糟的年礼，低眉顺眼的坐在母亲旁边，也不搭话，真的跟害羞了似的。

    喊了十几年的小姨夫，又怎么会不清楚小姨夫亲切随和的面具下，骨子里透着的那股子倨傲的淡漠！真要是性情温厚，刚才小姨说话不中听时就该好好管管！

    严俊平满脸慈爱的还在打趣叶卿，“一转眼，叶卿都要嫁人了！”

    陶诚向来看妹夫的眼色行事，也笑眯眯的搭腔，“是啊，小卿！这大过年的，咱们一家人难得坐一块，一会你表哥表姐他们也都过来，干脆你也把小杜叫过来，省得你们结婚了，我还不知道外甥女婿长什么样？”

    叶卿满脸绯红抠着手指头装害羞，偏偏就跟闷嘴葫芦似的不吭声。

    倒是叶修文放下手里的茶杯，突然插了一句，“小卿，要不你现在去给皓宇打一个电话，看看他在不在家？要是他家没客人的话，让他过来吃饭！”

    叶父也不是真的不懂人情礼往，清楚女婿早晚也得被七姑八姨们的相看一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小杜又不是见不得人！

    叶母微微皱眉，说实在的，真不愿意让准女婿跟自己娘家人瞎掺和。但到底也没拦着，有句老话说的也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叶母心里微晒，老太太再偏心，好歹生了自己一场，兄弟和弟媳妇再斤斤计较当年也没真把叶卿赶出门外。至于玉凤，虽说看不上自己这当姐姐的，顶多也就是嘴上说说，也没真从自己身上剜肉。

    哪怕刚才还委屈的掉眼泪，叶母也狠不下心来撕下脸皮彻底断了关系。要不然，被人戳脊梁骨的就换成自己了。

    叶卿知道母亲为难，爽利的站起来，脆生生应道，“爸，那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话音未落，叶珏正好领着表哥他们进来。

    程家兄妹三人都已经成家立业，知道外婆向来规矩大，也为了给母亲壮底气，大年初二这天都是拖家带口的来陶家这边拜年。陶玉鸾看见了自己的宝贝金孙子，赶紧站起来从大儿媳妇怀里抢过来，在大孙子白嫩嫩的小脸上左亲一口右亲一口，逗刚满两岁的孙子喊自己奶奶。

    就连叶母这当姨奶奶的，看见白胖胖的小娃娃，脸上也带上了笑模样。

    江樱这当舅妈的是长辈也是主人，嘴里热情的张罗，“就说你们兄妹来的巧，小卿正要打电话把她对象也叫过来呢！你们先聊着，我得赶紧去厨房准备做饭了，今天咱们好好招呼准外甥女婿！”

    陶玉鸾的两位儿媳妇都十分孝顺，一左一右笑意盈盈的按住起来要去厨房帮忙的婆婆和二姨，和小姑子一起闪身跟着去了厨房。

    就连叶卿打完电话，也挽了挽袖子也要去厨房帮忙。

    只不过，从客厅里出来时，努了努嘴，不着痕迹的朝叶珏使了一个眼色。

    姐弟俩向来有默契，叶珏还记得自己刚才去买东西的小卖铺似乎有公用电话，逗了逗坐在母亲腿上的小娃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眼又跑没影了。

    再说另一头，杜皓宇还不知道有七姑八姨的等着相看自己，正帮杜妈洗菜呢，院子里突然传来杜爷爷的一声狮子吼，叫杜皓宇赶紧过来接电话。

    杜皓宇挂断电话都快傻眼了，下意识的看了一圈凑着脑袋都快趴到电话机上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有点头疼，这冷不丁的，自己也没心理准备啊？

    闻讯过来的杜妈，倒是乐见其成！年前跟叶家夫妻见过了面，儿子和小叶虽然没订婚，但双方家长见面了，婚事也算差不多定下来了，是该见见女方的亲戚。

    杜妈直接用围裙擦了擦手，拽着杜爹扭身去库房准备礼物，俩老太太也笑呵呵的催着杜皓宇赶紧回房间拾掇拾掇自己。

    库房里的礼品都是现成的，杜爹和杜妈很快就搬出来两个实惠的大纸箱子。

    杜皓宇也已经换好衣服，刚挂断未来小舅子打来通风报信的电话，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

    杜妈笑眯眯的看着穿了一双深棕色皮靴，牛仔裤，休闲呢料大衣，挺拔俊朗又器宇轩昂的儿子，笑骂了一句正在打趣杜皓宇的大江他们几个。

    杜奶奶拽拽袖子，拍拍领子，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老伴的那瓶发油递给孙子。杜皓宇瞥了一眼羞得老脸通红的老爷子，哭笑不得，到底往头上喷了两下。

    杜皓宇打扮一新，才搬起一个箱子，王大江搭手帮着搬另外一个。烟酒糖茶，水果点心，杜妈准备的挺齐全，俩大纸箱子颇有分量。

    还是杜爷爷看俩大箱子搬着费劲，突然插了一句嘴，“你要不开小海的车？”

    “爷爷，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杜皓宇摇头失笑。叶卿偶尔也跟杜皓宇提起过家里的情况，刚才又有准小舅子通风报信，杜皓宇多少有心理准备。自己要是招摇的开车过去，说不准给自己找麻烦呢！

    杜爷爷也不强求。

    时间不早了，杜皓宇把俩大纸箱子牢牢绑在杜爹那辆二八的高粱自行车后座，推着自行车心情有些忐忑紧张的往前院走。

    杜皓宇穿刚过垂月门看不见人影，杜妈突然哎呀一声，风风火火扭身从抽屉里摸了一沓红包出来，朝离自己最近的王小江手里一塞，“小江，你跑的快，你赶紧把这些红包给你大壮哥送去。说不准家里有孩子，你哥要是连压岁钱也没带也丢小叶的面子！”

    王小江看得手里一沓红包不由一愣，还是王奶奶笑着伸手推了一把，这才蹭蹭往前院跑追杜皓宇。

    杜皓轩他们见杜妈他们这兴师动众的模样，嗤嗤偷笑。杜妈假意用围裙抽他们，笑骂道，“笑什么笑？你们以为娶别人家的闺女进门很容易，早晚也轮到你们大舅哥小舅子折腾你们！”

    杜妈这是想起来翟耀辉为了娶自家芽儿，没少被杜皓宇他们折腾的事儿了。

    不过，杜妈似乎一语成谶，王小江还没回来，客厅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李宝珍打电话叫杜文博去自己家做客呢，李宝珍的两个姑姑要见侄女婿呢！

    要知道，中国人的家庭观念都很重，过年了，难得聚一块的七姑八姨关心的也无外是老人的健康和孩子们的工作和婚姻。

    仿佛商量好了似的，杜妈他们前脚还没打发走杜文博，电话一个接一个来。

    到中午的时候，八大金刚里头，除了一大早出门逛庙会的郭小海，杜皓宇他们七个都被一通电话叫走拜年去了，连他们骑的自行车都是杜爹找邻居现借的。

    这大过年的，本来热热闹闹的，偌大的大院子也就剩下杜爹和杜妈，还有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显得格外冷清。

    十二点钟，客厅落地钟响的时候，坐在炕沿上歇脚的杜妈这才意识到光忙着给准亲家准备礼品了，自己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做呢。

    看着冷冷清清的客厅，杜妈偏偏没了上午催儿子赶紧结婚的兴奋劲，懒洋洋的身上也提不起劲来，心不在焉的剥着花生。突然，朝俩老太太苦笑道，“娘，王姨，您们说我心里咋就不是滋味了呢！仿佛自家幸苦养大的儿子成了别人家的了！”

    自古以来的婆媳矛盾，估计也就是在于此了。在婆婆的眼里，儿媳妇就是抢走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的人，怎么看怎么是做赔本买卖！

    杜妈每次往老家给父母打电话，老爷子常挂在嘴边，杜妈是有大福之人。

    在家有父母护着，出嫁后，公婆慈爱明理，妯娌好相处，杜爹更是疼老婆的。而仨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杜妈年纪轻轻就开始享儿女福。不是谁家的日子都能过的这么顺心如意。

    杜妈也觉得老父亲这话没错，常说自己眼角那几道鱼尾纹是笑出来的，好脾气也是舒心日子惯出来的。

    哪怕当时嫁闺女，杜妈的心情也没如此低落幽怨过。谁让自己虽说嫁了闺女，也拐了人家一个儿子回来，小两口就住在家里，芽儿嫁跟没嫁一样！

    可刚才还在家的杜皓宇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对象的电话叫走，刚开始杜妈还能笑呵呵的帮着准备礼品，等他们都去准岳家拜年了，杜妈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自家孩子被抢走了的错觉。

    杜妈难得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刚才语气寥落的那句话，别说心里正空落落的俩老太太了，就连几位老爷子也晦涩不明的叹了一口气，这滋味还真不少受。

    屋子里正气氛压抑的很，院子里突然传了一道轻快的声音，“娘，什么成别人家的了？你们吃午饭了吗？我和翟哥哥带了不少小吃回来！”

    芽儿边喊着人已经进了屋子，边脱大衣，边指着翟耀辉手里拎着的大小袋子和纸盒献殷勤。

    正午的冬阳洒落在推门进来的芽儿身上，露出里面那身大红的刺绣掐腰小袄，粉面朱唇，一双杏眼波光涟漪，嫣红莹润的嘴角微翘隐隐露出一对喜庆的小酒窝。精致如玉的小脸粲然一笑，霎那间犹如是春暖花开，杜妈他们心底那点酸涩和醋意早就烟消云散，还是自家芽儿贴心！

    “这是逛完了？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俩老太太和杜妈脸上云后乍晴，异口同声追问道，连她们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里夹杂着的惊喜。

    芽儿弯着手指偷偷指了指同样抱了满怀的史蒂芬教授，不是不想逛了，实在是东西多的拿不动了。

    史蒂芬教授尴尬的挑了挑眉，那张素无表情的脸隐约带着稚气的惊喜，把自己那堆战利品堆在炕上，表情夸张的跟杜爷爷他们形容自己的激动。

    第一次逛庙会，史蒂芬教授这洋老外眼睛都不够使唤的了，看见什么都想买，本来说逛完庙会再去淘一淘古玩字画，顺便感受一下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蕴，结果，这老教授蹲在人家吹糖人的摊子前抬不动脚了，庙会还没逛到三分之一，三人不得不打道回府。

    几位老爷子打眼一看史蒂芬教授摊在炕上那一堆东西，顿时嘴角直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糖葫芦，各式糖人和泥人，陀螺，风车这些就先不说了，怎么连虎头鞋也有？杜爷爷可是知道这洋老外似乎独身一人！

    翟耀辉和芽儿已经听史蒂芬教授说了一路了，任由几位老爷子陪这童心大发的老教授聊天。翟耀辉把打包的那堆小吃放到炕桌上，拿给老太太们吃，倒是芽儿歪在杜妈怀里，随手拿杜妈刚剥好的花生吃，随口问了一句，“娘，我哥他们呢！”

    刚才难得感性了一回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杜妈，因为自家宝贝闺女突然回来了，脸色初霁，就听闺女问那几个混小子，嘴角顿时耷拉下来。

    杜爹被翟耀辉拿给他的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酸的倒牙，倒吸冷气气哄哄道，“都上准丈母娘家去了！”

    不过，杜爹嗓门虽然大，但到底没了刚才那一瞬间的低落。

    芽儿腻歪在杜妈身上，拧着纤细的脖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拉着小调意味深长打趣道，“哦，原来是吃醋了啊！”

    老爷子老太太们倒是老神在在，听史蒂芬教授叽哩哇啦的讲多逛庙会有好玩，而杜爹和杜妈则被宝贝闺女揶揄的老梁一红。

    杜妈抬手作势要打闺女屁股，芽儿连忙在杜妈腿上蹭了蹭，撒娇道，“哎呀，爹，娘，你们不是还有我和翟哥哥吗！走，翟哥哥，咱们帮娘做午饭去！下午咱们一起去淘宝贝！”

    杜妈被闺女的甜言蜜语哄的没有一点脾气，就要下炕帮闺女做饭，宝贝外孙可饿不得。

    翟耀辉这刚上任的女婿有眼色的很，赶紧拦住杜妈道，“娘，你哄芽儿坐着，反正人也少，中午咱们吃简单一点，我去做就好了！”

    知道普通家常小菜似乎也难不倒翟耀辉，女婿孝顺，杜妈也不拦着。哪怕着宝贝闺女在自己身上磨蹭了一会，就偷偷摸摸的拐去厨房帮忙，杜爹和杜妈难得也没接着吃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这不是白赚了一个孝顺女婿吗？

    同样是女婿，翟耀辉这领证盖章的女婿早就成了杜爹杜妈眼里的半个儿子了，而芽儿那几个给准岳家拜年的哥哥，正满脸含笑的应付对象七姑八姨的打探。

    就说杜皓宇，叶珏这准小舅子没白通风报信，从进门的那一瞬间，似乎就察觉到了鸿门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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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6

    <li>　　大年初二,年味正足，井儿胡同不同于往日的安静幽深,两侧一进进青砖灰瓦的四合院传来阵阵饭香味,偶尔夹杂着孩子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

    倒是胡同口，叶珏刚才在小卖铺给准姐夫打完通风报信的电话,也懒得回去,缩着脖子来回踱着脚,翘首以待。

    京城的胡同狭长幽深，叶珏担心准姐夫找不到地方,也不去背风的地方呆着，就站在风口处。

    杜皓宇呼哧呼哧骑着杜爹那辆老式自行车到的时候,叶珏早就冻的鼻尖通红，远远看见准姐夫骑车过来，赶紧迎上去。明明是正在抽条的单薄小身板，非要帮着杜皓宇推自行车。

    “你小子一直在等我啊？”杜皓宇争不过嘴甜懂事的小舅子，最后，还是有点不大放心的把车把递到叶珏手里，后座那俩纸箱子分量不轻。

    叶珏相貌上随了叶母，清秀干净，但身形十成十随了叶父，身高虽然不算矮，但身形清瘦单薄。比三江和三海他们大两岁，身板竟然瘦弱了一个尺寸。

    自家那俩小子这大半年就跟吃了激素吃的，身高猛蹿了十几公分，肩宽腿长，都快到自己眉毛底下了。早晨晨练的时候，膀子上肌肉疙瘩一撮一撮的。

    杜皓宇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捏捏叶珏的小胳膊，把自己的围巾搭在叶珏脖子上，真有点担心小舅子冻感冒了。自己倒是顺手解开毛衫里套着的衬衣扣子，这路还真够远的，自己紧蹬慢蹬了有半个多小时，热的冒汗。

    叶珏不知道准姐夫的担心，笑嘻嘻的摇了摇头，“没！在家里呆着也没意思，出来迎迎姐夫！”

    说着，先远远看了一眼陶家的院子，转而低声补充了一句，“对了，皓宇哥，一会我小姨和舅妈要是说什么话不中听，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们最喜欢捧高踩低！反正啊，你说话得留几个心眼！不过，你也别太紧张，反正我姐姓叶，他们姓陶，你是我姐夫，跟他们更没有多大关系！”

    杜皓宇被准小舅子郑重其事的警告给逗笑了，“行了！还用你小子叮嘱我！”

    杜皓宇念大学的时候就是叶父的学生，师徒关系很不错。毕业后，有次杜皓宇负责单位一个项目的调研，而叶父正好是那方面的专家顾问，来往渐渐多了起来，而杜皓宇也才有机会认识叶卿，对叶家的情况了解不少。

    陶家客厅里，程家乐硬着头皮陪着三位男性长辈寒暄了一会，借着尿遁的功夫裹着棉袄跑到大门口透气。这一抬头，正好看见小表弟推着辆自行车陪着一位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过来，五官硬朗，高大挺拔，气势上似乎不输于当官的小姨夫！

    “你就是小卿的对象吧？我是你二表哥，叫程家乐！走，咱赶紧进家去，午饭差不多也该做好了。”程家乐朗声笑道，赶紧迎了上去。

    程家乐笑声如他的身形一般，敦实。他这一笑，客厅和厨房里的人都听见了。杜皓宇抬脚进门的时候，都已经站在院子里迎着呢。

    叶卿处对象的事儿，叶母也没故意瞒着，当舅舅的和当小姨的早先也都知道，也知道对方是大学生，不过，谁也没太放在心上。这年头，大学生虽然听着稀罕，但在峰高水深的京城没身份没背景，哪怕是大学生也很难熬出头！

    谁知道，今天仔细一琢磨，好像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至少，杜家的家境似乎一点也不差，压根不像是乡下人出身。

    严俊平和陶诚看着那两盒茶叶和两瓶貌不惊人的酒，心头微颤，刚才话里话外没少打听杜皓宇到底何方人也？

    女婿也不是见不得人，叶父和叶母挑挑拣拣，知道的也不藏着掖着。

    至于严俊平最关心的杜家的家世背景，叶修文夫妻还真说不大清楚，也只知道杜皓宇兄弟很多，家人和睦，老家虽是乡下的，但从杜家人的做派上看，家底似乎挺殷实的。

    当然，杜皓宇也不是故意隐瞒自己的情况，事实上，这些也都是事实。杜皓宇他们都很清楚，除了大学还没毕业时帮着小海创业挣了第一桶金外，他们真的没做什么特别的成绩出来！

    在外人眼里，杜家家境殷实，而事实就是，基本上是芽儿在养家！就连他们，每年的红利和名下的股份也都是芽儿分给他们的。

    至于自己在仕途发展顺利，展露锋芒，这里面何尝也没有自家芽儿的功劳在。那小丫头凭借她一手精湛不俗的医术，早给他们这些当哥哥的铺就一条锦绣之路。只要他们不是不堪造就的话。

    这种种内情，杜皓宇当然不好跟叶卿说。哪怕已经是谈婚论嫁的男女朋友了，事关自家芽儿，杜皓宇不得不保留一份防人之心的谨慎。

    所以，叶父和叶母是真的说不大上来。年前，叶母和杜妈她们互相相看亲家时，杜妈也是这么介绍自家情况的！当然，杜妈是真不大清楚自家芽儿背后到底铺就了一张怎么样的关系网，也不大关注这些。

    叶卿心思剔透，倒是了解的多一些。至少，年前参加芽儿的婚宴时，婚宴上的那些宾客让叶卿心惊。不过，叶卿跟韩畅她们几个想法一样，回家之后，什么也没跟家人说！

    严俊平为人谨小慎微，心里直惦记那两瓶特供酒，旁敲侧击了半天，也没能套出什么话来。又摸不清楚叶家夫妻是不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差没直接问叶父那茶和酒到底是谁送的了！

    就在此时，听见院子外程家乐喊的那一嗓子，严俊平竟然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自己跟他们夫妻俩打什么机锋啊？

    程家乐热情的一手拽着杜皓宇进门的时候，大家早就抻着脖子翘首以待了。

    就连和姐姐和表哥窝在房间里正在打八十年代最时髦的卡带游戏机的陶思禹，也一手拽着一个过来看表姐夫。

    本来就有句老话叫，人靠衣裳马靠鞍。而杜皓宇容貌上真算不大上有多出色，但身高腿长，这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愈发显得人气宇不凡，五官硬朗，目光湛湛，众人看见第一眼就顿时眼前一亮。

    陶玉凤酸溜溜的看了自家二姐一眼，这女婿找的挺不错的吗，这打扮这气质，家庭条件绝对差不了！陶玉凤那双利眼就跟探照灯似的，上下打量了杜皓宇一遍，最后定在那双鞋上，这双鞋似乎也是外国货！

    不过，随后看见叶珏推着一辆老式自行车进来，陶玉凤表情错愕的张着嘴巴，眉梢不由自主的抽，不会吧，难道自己猜错了？

    叶母仿佛没看见那道纠结的眼神，看见杜皓宇进来，赶紧迎了过去，“小杜，来了啊！赶紧的，赶紧进屋里坐！稍坐片刻，咱们马上开饭。”

    杜皓宇一边过滤视线里夹杂的审视和挑剔，一边随着叶母进了客厅。

    叶卿早从厨房过来，杜皓宇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跟着叶卿认人，顺便拜年。

    先给辈分最长的陶老太太拜年时，杜皓宇还给了陶老太太一个红包，“陶奶奶，祝您新年快乐！”

    “哎呦，这是你是小辈，我还没给你压岁钱呢，哪能要你给的压腰钱！”陶老太太见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准外孙女婿相貌堂堂，嘴巴又甜，比女婿也会做人，捏着推不回去的红包，富态的脸顿时乐成一朵花。

    杜皓宇见芽儿彩衣娱亲见多了，多少有两份心得，紧握着老太太的手把红包又推了回去，“正好过年，也就是图一个吉庆，您老就收着吧，我们家的传统！”

    正所谓拿人手短，陶老太太越看这小伙子越欢喜，还满脸慈爱的打趣了一句，“还叫陶奶奶？该改口了！”

    “那我还是叫您陶姥姥吧？等我和叶卿结婚后，我再正式改口！”杜皓宇假装脸一红，顺坡下驴的回了一句！

    陶老太太见小伙子腼腆老实，偏偏嘴巴甜，乐的拽着杜皓宇的手不舍得松开，迭声应道，“行，都随你，都随你！”

    正和二表哥搬着那两纸箱子年礼的进来的叶珏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不会吧，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

    客厅里的其他人也都立时对杜皓宇刮目相看。

    杜皓宇轻而易举的哄高兴了陶家老太太，接着跟陶家兄妹拜年问好，当然还有同辈的程家三兄妹。

    轮到陶思禹他们三个小的，杜皓宇也少不了掏压岁钱。就连陶家大姐怀里抱着的小娃娃也得了一个。

    陶思禹见准表姐夫这么上道，一把自己的压岁钱，更难得道谢，“谢谢姐夫！”

    见侄子这样，叶母臊的脸通红。倒是江樱这当母亲的，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

    和陶玉凤姑嫂俩酸溜溜的看了一眼叶母，女婿选的真不错。就他身上这身行头也能看出来小杜家境绝对宽裕。就连严俊平那张威严的脸上也难得带了几分笑意，这小杜言谈举止进退有度，说话面面俱到，这气度可一点也不像是农家子的出身。也不知道姐夫他们知不知道？

    在中国人眼里，饭桌上是交流感情的最好的场合。

    杜皓宇出门的时候已经半上午了，这会认完人，也到吃饭的点了。

    陶家还算宽敞的客厅里摆开了饭桌，男女分两席坐下。杜皓宇是娇客，被同辈的程家卫和程家乐兄弟俩一左一右夹在中间。都已经成家立业的兄弟俩跟叶卿这个表妹关系不错，性子也爽直，早想灌这个拐走表妹的小子喝酒了。

    谁知道，酒桌上刚过三巡，要灌酒的兄弟俩先喝的面红耳赤！倒是杜皓宇脸色丝毫未变，眼神清明，谈笑风生。杜奶奶细心，杜皓宇刚接完电话，老太太就翻出来自家芽儿配的醒酒丸给杜皓宇有备无患的装了两粒，这准姑爷拜年要是喝醉了，就难堪了。

    这不，杜皓宇立马就派上用场了。

    陶诚瞥了一眼带有三分醉意的程家卫兄弟俩，突然伸手帮杜皓宇斟了一杯酒，郑重嘱托道，“小杜，我们家叶卿可是好孩子，你将来可要好好对她！”

    “陶叔，您放心！”杜皓宇满脸惶恐的一饮而尽。

    喝完自己那杯，杜皓宇顺手帮叶父斟满，“叶叔，我这杯敬您，也请您放心！”

    准女婿倒的酒，酒量不高的叶修文当然要喝，二话没说豪爽的直接干了。

    严俊平自酌自饮了一杯，满脸羡慕道，“姐夫，小杜真不错！”

    说完，见杜皓宇腼腆的笑了笑，边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貌似不经意的开口，“对了，小杜，听叶卿说你在基层工作，怎么不想办法调到京城来？”

    旁边饭桌上，叶卿怕男朋友吃亏，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听小姨夫突然这么问，不由皱眉。刚才在厨房做饭时，舅妈也是一个劲地问自己皓宇家的情况。

    叶卿刚要搭话，杜皓宇已经表情寥落的苦笑一声，“端这碗饭的调动工作哪有这么容易！被排挤出去了，再往京城调动就难了！”

    在仕途上磨练了这几年下来，平时翟爷爷和翟爸他们也经常指点几句，杜皓宇眼光、心机、手段一样不缺。又有叶珏刚才通风报信，哪儿会察觉不到严俊平言外之意的打探。

    瞥了一眼饭桌上的那瓶好像是自己送给叶父的特供酒，杜皓宇眼神幽深晦涩，转瞬即逝。

    杜皓宇当然不会说，在京城僧多粥少，是自己主动到基层锻炼的。与其在京城看人拉帮结派，跟人勾心斗角，还不如到基层多锤炼几年，多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多积攒一些政绩，厚积薄发。

    严俊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貌似憨厚实则滴水不漏的杜皓宇，挑了挑眉，“哦？你要是真的打算往京城调，我看着能不能帮你走动走动！”

    这回不用杜皓宇演戏，叶卿筷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围过来惊喜道，“小姨夫，真的啊？那敢情好！前些日子，我还跟皓宇说这事儿呢！他要是没法调到京城来，我就得调到穷乡僻壤陪他！”

    严俊平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总觉得这叫杜皓宇的年轻人是在四两拨千斤，但是，倒没想过叶卿眼神也挺犀利的。

    见叶卿高兴的信以为真，严俊平笑了笑。自己虽然挺欣赏他，也不愿意揽这么一出力不讨好的活。

    随着，岔开了这个话题，“听说你把老人都接到身边来了，那你父母平时？”

    “他们开了一间小租书店。”

    杜皓宇这句话也没说错，杜爹和杜妈就是挣那仨瓜俩枣，开租书店的。不过，小租书店也有连锁，杜皓宇也没想过，爹娘开了两年小书店，竟然挣出来另外一间书店。虽然可能比不上做生意的，但绝对比工厂工人挣的多。

    严俊平一直觉得这年轻人有这气度肯定受家庭熏陶，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普通家庭出身，扯扯嘴角，“开租书店不错，安稳，时间上也随意，这活也不累！”

    “是啊！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顾，他们做别的一没时间，二也没那个能力！虽然仨瓜俩枣的挣得不多，但也差不多够他们平时花销，我们再贴补一些就是了！”

    眼看这话题就要到此结束了，谁知道，隔壁饭桌上陶玉凤突然插嘴尖声喊道，“小杜，不是吧！你难道没听说过薄利多销？照我看，亲家书店生意肯定差不了！我们家叶卿有福了，还没进门呢，亲家就送她一只名牌手表。”

    叶父这人向来不喜欢与人为恶。见好好一顿饭，严俊平这当长辈的就跟查户口似的问个没完没了，脸色早有不快，偏偏这会又不好撩脸子。

    而旁边饭桌上，叶母听妹妹直言不讳，在女婿面前没脸，脸色气的忽红忽白。就连叶卿也觉得脸臊的通红，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亲戚。心里也忍不住在责怪自己，没事戴这只手表过来干什么！

    叶母刚要岔开，谁知道自己嘴皮子没妹妹快，陶玉凤接着快言快语的又问道，“小杜啊，刚才我就想跟你打听了，手表你们到底怎么买回来的，我还想托你给我买两只呢！放心，钱到时候不少你一分！”

    说完，眼神幽幽的看了一眼杜皓宇手腕上的那只男款手表，还有他脚上的那双深棕色皮靴，别的不说，杜家的家境肯定不差！

    叶母看了，臊的直呕血，啪的把碗墩到饭桌上，第一次指着妹妹的鼻子数落，“你们两口子今天查户口呢，这是！你既然认识那么多人，有钱拖别人买就是了！小杜他又出不了国，上哪儿帮你买东西去啊！”

    江樱这是第二次见二姑姐发火，干笑着扯扯嘴角，最后还是低头吃饭。上次，还是十几年前带叶卿走的时候。

    严俊平被二姨姐一起数落进去，表情也有些僵硬，可看看对面黑着脸的叶父，被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的脸烫，仿佛自己那点心思被人看穿了一样。

    倒是主座上的陶老太太见最疼的宝贝闺女被当姐姐的指着鼻子数落，而最看重女婿脸色也不好，皱着眉头，撂下筷子，骂道，“都好好吃饭呢，你拍什么桌子啊！玉凤也就问问，都是一家人，小杜顺手可以帮忙的事儿，能帮就帮，不能帮咱们谁也没难为小杜！”

    “就是，二姐，你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我和俊平打听小杜打听这么清楚，不还是担心叶卿吗？谁家准姑爷上门，七姑八姨的不得把他家的情况打听清楚喽！”陶玉凤吸了吸鼻子，凤眼微润，明明三十多岁的人，偏有一分梨花带雨的韵味。

    叶母嘴皮子本来就不厉害，被母亲和妹妹倒打一耙，气的直喘。而叶卿都羞得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早知道这样，自己怎么会打电话叫人过来！

    倒是陶家大姐，见陶玉凤用拈花指捏着手绢擦眼泪，出声嘲笑了一句，“行了，别哼哼唧唧了，好像你多委屈似的，也不嫌人家小杜笑话！”

    陶家大姐嘴皮子比叶母厉害多了，一张嘴把陶玉凤给臊的面泛桃花！

    而男席这桌，叶父早就起身离席要走，只是被陶诚紧紧给拽住了。

    杜皓宇也没法忽略对面准小舅子愁眉苦脸的小眼神，微微摇摇头，自己倒还不至于因为这些对叶卿有什么诚见，但依旧有些晒然，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今天这是一场鸿门宴，没想到竟然这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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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7

    <li>　　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足够杜皓宇了解陶家人。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真要说杜皓宇一点芥蒂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当然,芥蒂之外更多的还是尴尬。

    过来之前，杜皓宇对比着翟耀辉这些年被刁难的待遇,充分做好了应付叶卿家七姑八姨责难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叶卿的小姨市侩的如此直白。

    杜家清净惯了,杜皓宇多少还真有点叹为观止。暗自幸好，早被打过预防针,还不至于失态。

    倒是叶家四口，比杜皓宇更难堪,哪有准外甥女婿第一次上门做客，一双眼睛只顾着评估斤两出来，就想着怎么占人家便宜的亲戚。

    不说叶母和叶卿娘俩羞的躲无可躲，就连叶父也满脸的阴郁，偏偏又被陶诚给满脸赔笑的拉住了，再加上陶老太太这当长辈的在，只能隐而不发。

    就连勉强算是小男子汉，和一帮大男人坐一桌的叶珏，也羞愧的耷拉着脑袋，偶尔抬头快速的瞥一眼准姐夫的表情，然后赶紧再把脑袋埋到桌子底下。

    叶家四口这反应，倒是看得杜皓宇心情轻松不少，只要叶家人能拎得清就好。朝叶珏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而对叶家心生介怀。

    谁家还没两门糟心亲戚啊！

    杜皓宇在基层工作了有一段时间，看多了田野乡间的嬉笑嗔骂。昨天的时候，还津津有味的跟自家芽儿讲基层工作的趣事和囧事。有人因为在田头撒了一泡尿而大打出手的事儿也不稀罕，杜皓宇的心理承受能力倒是经过了千锤百炼！

    但因为叶母和自己妹妹呛声，杜皓宇是晚辈，又是第一次登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顿时冷场了。醉意微酣的程家卫兄弟俩早就醒了酒，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围。

    小孩子最敏感，坐在奶奶怀里的程家卫的宝贝儿子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偷偷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奶奶，小嘴一瘪，哼哼唧唧的就要哭。

    就连陶思禹这家里的小霸王，似乎也受了惊似的往母亲身边偎了偎。

    陶思禹这金孙可是陶老太太的命根子，见宝贝大孙子吓得跟缩脖子鹌鹑似的，陶老太太脸色一僵，炮火就要对准同样不省心的大闺女。

    江樱向来精明，不大愿意掺和。但见老太太满脸含煞，心知不好，江樱可知道，这大姑姐可不像二姑姐似的性子绵软，脾气跟爆炭似的，嘴皮子更是利索。

    笑意盈盈的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鱼肉，岔开话题道，“妈，您尝一块红烧鲤鱼，这可是叶卿亲手给您做的！刚才，大姐那是典型有了外甥女婿，就不稀罕妹妹了！可见咱们家叶卿的眼光好，小杜第一次登门，一个个都向着他！连思禹，刚才见您拉着小杜都不舍得松手，都吃醋了！”

    婆媳相处了十几年，江樱早吃透了老太太的脾气。果然，一听提到宝贝孙子，陶老太太脸上缓和不少。

    有妻子这一打岔，旁边饭桌上的陶诚也回过神来。

    他是做惯生意的，什么场合没见过，又向来能言善道，热乎的给叶父斟了酒，顺便也给严俊平碰了一个杯，笑哈哈道，“就是！姐夫，看把你们两口子给心疼的，咱们小杜哪会这么小肚鸡肠！”

    说完，又扭头笑骂了陶玉凤一句，“玉凤，刚才大姐也没说错，也都怪妹夫把你宠坏了，还当长辈的呢，二姐心疼小杜，说你一句，你还哼哼唧唧没完没了了，也不嫌在小杜面前丢人。还有二姐，你也别这么护着女婿。小杜要娶咱们家叶卿，怎么连这点下马威都经不住！”

    最后，还站起来跟杜皓宇碰了一个杯，“小杜，你也觉得陶叔没说错吧！”

    杜皓宇受宠若惊的一饮而尽，边给三位男性长辈斟酒，边憨厚的笑着寒暄道，“当然！刚才，那也是陶阿姨没把我当外人！您们都是叶卿的亲人，正所谓爱之切责之深，我今天第一次登门，您们要是不闻不问，那我才惶恐呢！”

    “就是，还是咱小杜这话说的敞亮！”陶诚隔着饭桌伸手在杜皓宇肩膀上豪迈的拍了拍，心里不得不感慨这梯子递的漂亮，“谁家准姑爷登门做客，当长辈的不得把对方问一个底朝天！”

    陶诚和杜皓宇这一来一往，饭桌上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就连叶父也脸色稍霁，这女婿没选错。唯一担心的是，就怕小杜心生介怀！

    而严俊平喝了一杯杜皓宇敬的酒，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不动声色的准外甥女婿，审视评估的视线里似乎还多了一分欣赏，不管家境到底如何，但就冲这份滴水不漏的坦言举止，绝非池中物。

    接下来，饭桌上似乎比刚才还要热络，少了一分你来我往的试探。

    陶玉凤见这准外甥女婿风趣幽默，比二姐一家会做人多了，越发心痒想打听，难道小杜家在国外有关系？几次要张嘴，都被丈夫瞪了回来，到底没提那茬。

    有陶诚有意打圆场，严俊平也十分欣赏这外甥女婿，一顿午饭从中午吃到太阳日渐西落。

    中国人讲究交情是喝出来的，杜皓宇起身告辞时，饭桌上早已经是杯盘狼藉，而桌子底下横七竖八的倒着四五个空白酒瓶子。

    叶父的酒量不高，再加上心情不大痛快，虽然没喝几杯，但脚底也有点发虚！就连生意场上喝惯了的陶诚和应酬多好酒量的严俊平也面色赤红，满脸酒意。

    倒是程家兄弟俩因为中间冷场时，先醒了酒，后面也没敢多喝，还算清醒。

    这一顿饭下来，陶玉凤觉得小杜十分不错。没等叶母张罗让外甥送女婿回去，陶玉凤十分先热络的关心道，“小杜，你喝了酒，骑车子不稳当，让你姨夫开车送你回去得了！”

    说着，还熟门熟路的去隔间搬了两箱子年礼过来，喧宾夺主的准备回礼呢。

    “是啊，小杜，正好也顺路，一会严叔开车送你回去！”严俊平也接口说道，丝毫不像是客套。

    正忙着穿外套准备送姐夫的叶珏，赶紧低下头，忍不住偷偷瘪嘴！这么些年，也没见效小姨和姨夫说过要送自己回家。

    杜皓宇正亲亲热热的跟陶老太太告辞，闻言，吓得赶紧婉言谢绝了，“还是不麻烦严叔了！刚才您也喝了不少，还是让在这儿醒醒酒，我骑车子回去，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虽说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杜皓宇是真的不大乐意让有心人到自己家去。不说别的，也不说翟杜两家的关系，就那栋五进大院子估计就足以让严俊平夫妻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了。

    “是啊，姨夫，你刚才陪着小杜喝了足有小半斤，还是在家醒醒酒，我开我的三轮车送小杜回家！”程家乐收到叶母的眼色，也赶紧开口道。

    严俊平自持是长辈，刚才一时口快，说开车送杜皓宇回家还真没那么多想法。闻言，也不强求。

    程家乐见了，不等杜皓宇推辞，胡乱穿好外套，招呼着嫌弃自己小身板的叶珏，毫不客气的帮着把地上那两箱子年礼放到自己三轮车后斗篷。

    等杜皓宇跟众人告完别，程家乐已经动作麻溜的连那辆高粱老式自行车也搬到自己那辆三轮车上了。

    叶家四口干脆也借机一起告辞，推着自行车跟在三轮车后面一起出了院子。

    出了胡同，扭头见众人已经转身回了院子，叶母这才勉强挤出笑脸，歉然一笑，“小杜，真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杜皓宇正帮叶父推着自行车，边说边走呢，闻言不由失笑，“阿姨，真没事！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多少有些介意是真的，但自己对叶卿的感情也没那么脆弱。

    叶母狐疑的打量了一眼站在身形清瘦的丈夫旁边愈发显得器宇轩昂的准女婿，一时间也摸不清到底是介怀还是没介怀呢。

    以前还不怎么觉得，就觉得小杜条件不错，稳重干练，有责任心，家庭和睦，家境似乎也不差。但今天被长了一双势利眼的妹妹戳破，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叶卿似乎配不大上人家。

    叶母叹了一口气，从扭扭捏捏只知道埋头走路的闺女手里接过自行车，把叶卿朝杜皓宇这边推了推，又瞪了一眼孩子气最爱往准姐夫身边凑的儿子，这才接着问了一句，“对了，小杜，早晨我还跟小卿说，啥时候让她去给你爷爷奶奶她们拜年！你看什么时候去合适？”

    上次双方亲家会面是安排在外面，杜家有老人在，叶母也想过亲自上门拜访，顺便也相看相看，但这会也拿不准了，自己也去合不合适？

    杜皓宇看了一眼脸色绯红低头走路的叶卿，笑道，“阿姨，什么时间都欢迎！我们家在京城也没什么亲戚，我爹娘他们基本上都在家，哪天都行！”

    “哦！那我让小卿跟小韩她们几个商量商量，省得亲家他们一个个招呼，麻烦！”叶母见杜皓宇似乎真的没在意今天的事儿，脸上的笑容也轻松多了。

    不过，两家似乎不顺路，这边说着一些闲话，程家乐开着他那辆三轮车已经停在路口，不知道该往那边走了。

    叶卿到底脸皮薄，临走只蚊子哼哼似的说了一声再见，倒是叶珏自行车都骑了老远了，还扭头嘻嘻哈哈的又喊了一声姐夫。

    早几年，程家兄妹仨没少承二姨一家的情，兄妹仨自是把叶卿姐弟俩当亲妹妹弟弟看。刚才在舅家的饭桌上，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程家乐对杜皓宇印象十分好，送准妹夫回家，程家乐把三轮车开的突突响。

    三轮车灌风，被冷风一吹，压下去的醉意又重新上头了。四九城下的大小胡同多的数不清，程家乐虽然是在皇城根下长大的，但平时很少往后海那边跑，时不时扭头要问路，把三轮车开的歪歪扭扭，幸好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不多了。

    杜皓宇窝在车后斗看得心惊胆颤，最后，让程家乐把三轮车停下，自己开。

    远远看到熟悉的胡同，杜皓宇蓦的才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一天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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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8

    <li>　　大年初二这天,杜皓宇以准姑爷的身份上门做客，打了半天机锋,劳心耗神,那叫一个心累。而其他那几个人似乎同样也不大轻松。

    这大过年的，家里都是走亲访友的亲戚,准姑爷又是娇客,别说七姑八姨了,就是不知道隔了几代的亲戚收到信，也会火急火燎的上门凑一回热闹。

    剩下那几个人也少不得打起精神来,硬着头皮被女朋友家的远亲近邻们围观。除了要应付七嘴八舌查户口似的打探外，自己也绷着弦暗自评估未来岳家的亲戚。

    再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从品貌到性情，样样不差，常年耳熏目染下更多了一分内敛的稳重，称得上是年轻有为。在未来岳家，他们哪怕不需要杜皓宇你来我往的打机锋，也架不住偶有酸言酸语往耳朵里钻。

    总之，这一天对他们兄弟几个人来讲，绝对算不上是十分美好的一天。

    回家时，兄弟几个心里都曾嘀咕过，早知道就跟芽儿他们逛庙会去了。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对于婚姻，杜皓宇他们几人受父辈的影响很深，比他们表现出来的还要郑重，除了准岳家的情况，少不了打听的更深一些。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经过了今天，他们心里到底多了几分成算。

    杜皓宇出门最早，回来的最晚。把三轮车稳稳停在大门口时，杜皓轩也被未来的大舅哥或堂表舅哥给送回来了，正在正院客厅里招待呢。

    今天中午的时候，程家乐刚开始喝的有点猛，吹了一路冷风，从三轮车跳下来的时候晕晕乎乎，酒意已经上来了。

    脚步站稳了，才定睛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一双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半天都没合上。

    程家乐从小在皇城根下长大，虽然很少来这一片，但刚才这一路过来，也知道这片可不是那些一栋四合院住十几家的旮旯胡同，同样是青砖灰瓦，这里更气派，疏朗。

    搁在早时候，这一圈才是真正的四九内城，住的大都是皇孙贝勒，高官显贵。可知道归知道，真站几寸厚的红木大门前，看着两米多高的院墙，三十多公分门槛，程家乐眼睛都不够使唤的了，好家伙，这大院子贼气派。

    杜皓宇知道叶卿这个表哥是直肠子，也不以为意，伸手在程家乐眼前晃了晃，“家乐哥，走，进家喝杯茶！”

    虽说这一路是自己开的三轮车，但原初衷是程家表兄不放心才送自己回来的，杜皓宇承这份情，半拽着程家乐进去。

    程家乐稀里糊涂的跟着迈进门槛，惊的都忘了呼吸了，越过精雕细刻的影墙，前院极为朗阔，院子一溜铺着青石，朗朗阔阔只摆了俩一米多高的陶泥鱼缸。

    最显眼的还是停在院子中央的那辆小轿车和一辆军字牌打头的吉普车。

    程家乐勉强才拖住了腿，才没上前摸摸，稀里糊涂的穿过垂月门，到了正院，一颗心怦的一声跳到嗓子眼。

    相比敞亮肃静的前院，正院显得格外雅致，鹅卵石小径和篱笆墙稀稀落落隔开四五处小院子，回廊前晒太阳的盆景，枯萎的葡萄架，石榴树下石桌，雕廊画栋的回廊上挂着的鸟笼子，好一幅清贵闲适的冬景。

    程家乐机械的跟在杜皓宇后面，下意识的拽了拽衣角，心里啧啧称奇，小姨真不愧长了一双富贵眼。再朝两侧一眼望去，东西两边似乎还有两道小门。只是前院那气派敞亮劲，就足够人眼红的了，敢情还是一栋五进大院！

    杜皓宇领着晕成蚊香眼的程家乐进客厅时，杜文昊和王大江他们兄弟几个正在招呼同样心不在焉的大舅哥们。

    不光是程家乐看傻了眼，客厅里，那几个眼生的男人灌了两杯热茶都还没彻底醒过神来，见有人进来，以为是杜家的长辈，本能的一挺胸脯，就要站起来。

    倒是程家乐，刚才冻了一路，进了院子更迷迷瞪瞪的，客厅里暖意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程家乐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上午的时候，杜皓宇他们几个人被电话一个个叫走，其他人又都逛庙会去了，杜妈和老太太们说着说着，就莫名生出一股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辛酸。也幸亏芽儿和翟耀辉中午回来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芽儿不舍得看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没精打采的，下午，干脆和翟耀辉一起陪着，在叫上翟爷爷和翟奶奶老两口，去厂甸溜达淘宝，这会都太阳落山了还没回来。

    逛庙会的那一帮人，包括那俩小胖墩，至今也没见人影。

    家里没有长辈在，杜皓宇兄弟几个也只能相互介绍大家认识一下。

    而七位大舅哥，有是真担心准妹夫喝多了送人回家的，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顺便再替父母相看相看男方家情况的。这会，人也送到家了，院子刚才也都见了，还差点没有吓掉下巴颏。

    喝了几杯热茶暖身，再相互审视对方一眼，就纷纷起身一起告辞了，难不成还留在人家家吃晚饭啊？

    站在大门口，几个大男人顺路的不顺路的，都意味深长的扭头再看了一眼这栋气派敞亮的大院子，彼此和气笑笑，打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还等着赶紧回去汇报情况呢！

    婚姻，不同于更纯粹更浪漫的爱情，说的形象一点，就跟去菜市场买菜似的，你挑剔我我挑剔你的事儿！

    这栋古朴厚重的大院子确实看得人眼热，不管这栋大院子有没有准妹夫的份，但至少证明准妹夫家的经济条件十分不差。但所谓齐大非偶，男方兄弟妯娌又多，刚才客厅里就坐了七个，听说还有一个正打光棍的。除了俩半大不小正在念书的，好像还有俩才是奶娃娃的弟弟，自家妹妹真要嫁过来，能应付的了不？

    而且，听说杜家的老人极多，都是住在一块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自己家清净和睦，杜皓宇他们担心岳家有没有糟心亲戚，女方家长何尝不也在心里嘀咕，听说男方长辈都很慈爱，但自家闺女能不能应付的了更为复杂难相处的妯娌和姑嫂关系？

    几位爱妹心切的大舅哥，都揣着一肚子心事，朝杜皓宇他们摆摆手，告辞离开。说来也巧，刚出了胡同，就见足有七八位鹤发童颜的老爷子老太太，踏着最后一抹冬日的余晖，龙骧虎步迎面走来。

    众位老人气色极好，手里七零八碎的拎满了东西，也不知道刚才正说到什么，笑声欢快惬意，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头倒是应了“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

    最夺人眼球的是后面正满脸含笑望着几位老人的那对小夫妻，男的一身深色的大衣，肩宽腿长，五官棱角分明，冷峻，孤傲。表情柔和的诡异，小心翼翼的护着身边小鸟依人的年轻女孩。虽然围着围巾远远的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那双眼睛里徜徉着的笑意璀璨耀眼。

    程家乐他们几位大舅哥心里顿时犯嘀咕，车子也渐渐缓了下来，显然他们都听自家妹妹说过未来婆家的情况，莫不是碰上了？

    胡同不窄，但是六七个大男人一块出来，杜爷爷他们也都好奇的翻了翻眼皮，但也就看了一眼，倒也没多想。

    刚大年初二，各家各户亲朋好友间走动的多，杜爷爷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放到手里拎着的宝贝身上了，为了手里的宝贝，这一下午把过年芽儿他们给的红包几乎全都花光了。

    几位老人没停下脚步，程家乐他们几位也怕唐突了。再说了，几位老爷子虽然笑的爽朗，但身上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他们这一愣神，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再说了刚才那位年轻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一眼扫过来，凌冽，战栗，那一瞬间差点没吓得松开车把。

    等程家乐他们几位再看时，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已经转身进了胡同。

    杜爷爷他们到家里的时候，杜皓宇兄弟也刚转身回到客厅，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分享交流今天的心得体会。

    今天的拜访，踏实里头似乎夹杂着一分无法忽视的沉重。

    杜爷爷他们没想到一推门兄弟几个都在，说笑声戛然而止，显然是又凭空生出那股子“花喜鹊尾巴长”的郁郁心思来。

    芽儿已经踏踏踏跑到面色凝重围着小茶几坐了一圈的几个哥哥跟前，嗤嗤偷笑十分热络的八卦道，“哥，你们今天表现怎么样？”

    不过，笑容落在杜皓宇他们眼里，怎么看怎么有点幸灾乐祸。芽儿抱着翟耀辉一条胳膊挤眉弄眼的，还真的有看热闹的架势。想当初，自家翟哥哥可没少跟哥哥他们斗智斗勇。

    兄弟几个瞪了宝贝妹妹一眼，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也就那样吧！”

    这真是兄弟几个的心里话。他们对女朋友当然有感情，但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今天也让他们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们对婚姻生活依旧准备不足。拿自家的清净简单的和睦日子来想象以后的婚姻生活，他们想得似乎太简单了一些！

    光是今天应酬七姑八姨，他们就已经察觉到婚姻生活似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柴米油盐都是小事，经营好婚姻关系才是大事。

    再者，又有翟耀扬刚离婚的前车之鉴，一时间，杜皓宇他们似乎都平添了婚前综合症，对结婚有些兴致缺缺，似乎不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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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9

    <li>　　上午的时候,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杜妈难免吃了一回飞醋,嘴里念叨两句。但杜妈也只是有感而发,但没成想，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才刚去准岳家拜年回来,似乎就改口风了,情绪也显得落寞索然！

    杜妈心里戈登一声,赶紧上前一步，“怎么了,这是？”

    难道今天拜年的时候，出什么岔子了？

    就连杜爷爷他们表情也凝重起来,都忘了手里的水杯了，杜皓宇兄弟几个见了赶紧摇摇头，“其实也没啥！”

    说实话，还真的没啥。兄弟几个不是单纯的小白兔，通常情况都能应付的来。而且，他们毕竟是准姑爷第一次正式拜见女方亲眷，是娇客，虽然要打起精神应付七姑八姨的打探，但你来我往的试探也都是小菜一碟。

    他们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儿而矫情，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站着呢，跟翟耀辉这几年受到的磋磨比，今天他们那真是典型的小巫见大巫，想娶人家家的闺女怎么也得拿出一些诚意来。但问题是

    该怎么说呢，哪怕发现准岳家亲朋好友里头有那么一两位极品，但只要女朋友和准岳父母能端的住，那也都是小事儿。

    让兄弟几个觉得婚姻似乎索然无味的，是发现婚姻生活可能远没有他们设想的那么美好。

    既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今天女方的七姑八姨打探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现实，在哪儿上班，每月工资是多少这些也都能接受。正所谓嫁人嫁汉，穿衣吃饭，不事先打听清楚了怎么放心让自家的孩子嫁人。

    除了这些，自有牙尖嘴利的三姑六婶帮着准岳父一家张嘴那些不大好开口的。比如说，要求彩礼几何！再比如说，结婚后是不是跟长辈一起过？如何赡养亲长等等。

    这些斤斤计较、现实而又市侩的问题，才是让他们心里不舒服的！他们总觉得自己像是案板上待价而沽的猪肉似的！这么一想，他们还不如不结婚呢！眼下日子也是父慈子孝，阖家喜乐。

    说白了，这就是有情饮水饱的爱情和柴米油盐的现实碰撞后的结果，兄弟几人一时间消化不了。

    芽儿和翟耀辉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再看看意兴阑珊的几个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说实在的，芽儿虽然自认为脾气不差，但也担心自己跟未来嫂子们相处不好，会让哥哥他们受夹板气。

    翟耀扬离婚离的突兀，芽儿哪会一点都没感觉，十有跟自己离不了关系。芽儿自认问心无愧，负罪感谈不上，但在翟耀扬这当哥哥的跟前，难免心虚。

    翟耀辉捏了捏小媳妇皱巴成的包子褶的小脸，意味不明瞥了杜皓宇他们一眼，心满意足的拥着自己小媳妇，似乎不大能理解他们几个到底在纠结什么！

    “哎呀，反正就是心理准备不足！”

    众人注目下，杜皓宇几个只好简单的汇报了一下今天去准岳家拜年的情况。

    虽然语焉不详，但客厅里，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都是嫁过闺女娶过儿媳妇的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多大点事儿啊！”杜爷爷听了半天，冷不丁的嗤笑一声，慢里斯条的抿了一口大红袍，咂么咂么嘴，仿佛什么琼浆玉露似的。下午光讨价还价了，嘴巴干的都起皮了！

    然后，接着开口臭骂道，“我看啊，你们都念书念傻了！真以为结婚过日子就跟书本子上写的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就行了。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这才是过日子。都说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咸，你们往后的小日子是什么味，关键是看你们能够经营成什么样！小两口过日子，就跟上下嘴皮似的，难免磕磕绊绊，都是摸索着来的！”

    杜爷爷这话听着很有道理，但杜皓宇他们几个也不敢完全苟同，朝对面沙发上的小两口努了努嘴，心里酸溜溜的拆台道，“眼皮子底下不是有一对如胶似漆没磕没碰的吗！”

    几个当哥哥的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得承认，他们从没这么艳羡过翟耀辉。自家儿这么好，最后竟便宜了这家伙。

    杜爷爷被故意抬杠的几个孙子外孙噎的够呛，还没来得及说话，翟爷爷先乐的直拍炕，骄傲自得的抬着下巴颏，“那也是咱家芽儿有福气嘛！你说是吧，杜老头！”

    杜爷爷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接着继续对杜皓宇他们说教，“我觉得小韩她们几位女孩子品行都还不错，你们也别嫌女方太计较，谁家的闺女都是掌心宝。当年，老子嫁闺女的时候，也把老王家和老郭家的祖宗八代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婚姻虽说是两个家庭的问题，但最后过成什么样，还是看你们自己！大江，就你们奶奶那偏心样，你妈不也老郭家的亲家也是抠抠叟叟、小气巴拉”

    正说着呢，被打听了祖宗八代的俩姑爷凑巧一前一后的进来。杜爷爷嗓门大，连襟两人刚才在院子里已经听了一个大概，倒也不算太尴尬，只是讪讪的笑了笑，把在庙会上买的一堆小吃堆到八仙桌上，赶紧找了地方坐下听，总不能把事儿都丢给老爷子老太太们！

    其他人也都陆续进来，郭小海和翟耀霆一人抱了一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小胖墩，肩膀上早被口水浸湿了。

    见俩小胖墩趴在炕上继续睡，杜爷爷才压低嗓门继续传授经验，“人无完人，事无完事，顺心如意的日子是你们自己经营出来的就是婆媳妯娌关系上，只要你们自己不犯糊涂，端得住，什么都不是事儿。别把两口子搭伙过日子想得跟洪水猛兽似的，个中滋味，你们结了婚才能体会！我们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难不成你们还真打算偎着我们过一辈子啊！”

    杜家日子看似过的很清净，也不是没有不省心的亲戚。年前的时候，杜家大姑不就刚跟婆婆干了一架。芽儿二舅妈也是嘴碎爱占小便宜的，但有人能降的住她

    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杜爷爷苦口婆心的一番经验之谈，别说杜皓宇他们几个听了心里敞亮了不少，就连杜爹他们多少也有些心得体会。

    杜奶奶虽然心疼几个孙子外孙，又觉得老伴刚才的话太偏向了，接过话茬补充了一句，“你们早都是大人了，也别光听我们的。对方到底是啥品格，你们比我们更了解，心里得有杆称。咱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哪天也跟你们对象说清楚，娶媳妇就是为了好好过日子的，嫁到咱家来，谁要调三窝四的攀比吃醋，把家里故给搞得乌烟瘴气，到时候，别怪我们直接大棒子赶出去。”

    杜奶奶脾气好，这辈子连大嗓门都很少有，刚才最后那句疾言厉色的喊出来，杜皓宇他们几个表情也肃穆不少。

    倒是杜家大姑她们稀里糊涂的听了半茬子，但多少也从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话里听出意思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想也没想就插了一句嘴，“不还说小叶她们都有意过来给你们拜年吗，那咱们还让不让她们过来？”

    “来，怎么不让来？她们父母要来更好！趁着男未婚女未嫁，也多接触接触，总比事后吃后悔药强！”

    杜奶奶一拍炕桌，直接拍案定论！

    杜妈她们一琢磨，也是！

    杜妈不是心思复杂的人，见有了定论，赶紧去准备晚饭，杜家大姑她们跟上，还想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呢！难道今天拜年不顺利？

    至于听的稀里糊涂的郭小海他们，早拉着杜皓宇几个去前院八卦去了。难道是一报还一报，轮到杜皓宇他们被准大舅哥小舅子们刁难了？

    杜皓宇他们几个去准岳家拜年搅浑的不仅是杜家各人心思，这天晚上，同样也不大清净的还有几家准亲家家。

    下午的时候，准姑爷走后，各家的远亲近邻少不了七嘴八舌的评头论足一番，这女婿选的真不差，天擦黑才依依不舍的回家！谁知道，晚上，送未来妹夫回家的大舅哥们回到家，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陶玉鸾跟大儿子程家卫住，顺便帮大儿子家带孩子。程家乐是分出来的那个，和妻子住在妻子单位分的一间筒子楼。宿舍楼跟杜家正好在对角线上，程家乐开着三轮车穿过了大半个四九城。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谁知道，刚推门进屋，程家乐才发现，母亲和二姨竟然都在自己家。

    叶母等的脖子都伸长了好几寸，见外甥回来了，张嘴第一句话就是，“家乐，小杜他有没有生气？”

    程家乐灌了一身寒气进来，冻僵的嘴皮子还没张开，问母亲和二姨怎么都自己这里呢，就听二姨关心则乱的问了这么一句。

    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程家乐摘掉棉手套在炉子上烤手，边笑道，“没！二姨，皓宇是您准女婿，您还不相信他？”

    第一眼见到时，程家乐就觉得跟准表妹夫很对自己脾气，不像小姨一家都长了一张倨傲的脸。

    一顿酒下来，更是这么觉得！但吹了一路的冷风，勉强浇灭了看到杜家大院子的眼热心跳。仔细想来，这桩婚事似乎真的有点高攀了。

    程家乐是一根直肠子，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叶母心还没落到实处，就听外甥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二姨，小姨眼神也真够毒辣的。妈，二姨，你们都不知道，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五进大宅院。光是前院，正屋一排足有十五六间，清一色的青石，正院更是雕廊画栋，分了四五处院中院。那栋大院子别说寻常人家买不买的起了，就是买得起也住不起。对了，前院还停着小轿车，不是一辆！”

    说到杜家的大院子，程家乐的舌头差点没打结。程家乐妻子早就准备好晚饭，正端在炉子温着的饭菜呢，也惊的差点没把一碗红烧肉给摔地上。

    陶玉鸾稀里糊涂的听了半天，直接抬手给儿子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行了，把你下巴颏收起来吧！杜家的院子再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不过，这话你可别在你小姨他们说！小琴，你也是！”

    程家乐妻子乖巧的点头应下，程家乐更是悻悻，自己就不能眼馋眼馋了？

    叶母心疼外甥，又解释了一句，“是啊！小卿也知道皓宇家里有一栋大院子，不过，皓宇早跟她说的清清楚楚，那大院子跟皓宇他们兄弟没有任何关系！结婚后，他们也都是要分出去单过的！”

    “是吗？”陶玉鸾同样心疼外甥女，有心问问那院子到底怎么回事，但又觉得自己压根没有打听的立场，干脆话锋一转，“不过，分出去也好！像咱们亲兄弟姐妹在一块还闹矛盾呢，更别说妯娌住在一块了！”

    叶母心里当然多少也有点想法，但对大姐最后那句话更深以为然。

    暂不说程家这边，就说杜文博的准岳父家，李家也正在上演类似的话题！

    下午的时候，送杜文博回来的是李宝珍的大哥李元秋。

    李元秋以前就没少听妻子王向青念叨，说小杜同志如何如何，知道妹妹大大咧咧的，上次去杜家做客回来似乎也没全说实话，送人是真，心存了相看的意思也是真。

    妻子这当嫂子的给亲妹妹做媒人，李元秋本来就是慎重的性子，对妹妹李宝珍的婚事比父母还显得上心。

    从杜家告辞后，李元秋干脆没回自己的小家，直接蹬着自行车又回到父母家。到父母家时，李家老两口正在叮嘱老闺女哪天去杜家拜年时，该注意什么。

    李元秋进屋就见李宝珍撅嘴皱眉没一个正形，似笑非笑，抬手佯装威胁妹妹，李宝珍顿时吓得大呼小叫躲到李父身后。

    李父平时最疼的就是这个老来女，见了不由皱眉，还没等骂儿子，李元秋已经一屁股坐在刚才李宝珍坐的位子上，“爸，您就别护着她了！这丫头太大胆了！”

    所谓长兄如父，李元秋见妹妹在老父背后伸舌头皱鼻，不由微挑眉梢，笑骂，“你还不服，你上次回来怎么没说文博家的条件这么好！那五进大院子就是一个住的十分宽敞来形容的？”

    李元秋虽说是搞机械的，但平时喜欢舞文弄墨，眼光比同样是大舅子的程家乐要高出一截。杜家那五进大院固然气派，但客厅里的一桌一椅古朴典雅，无不彰显着浓厚的底蕴！就连前院那辆吉普车的牌照也不是普通的军/车。

    李元秋就不信粗中有细的妹妹一点都没注意到。上次去杜家做客回来，李宝珍就轻描淡写的两句老人很慈爱，住的挺宽敞就完事了？

    李宝珍吓得缩脖子，李母心疼闺女，帮着解围道，“宝珍早跟我们说了，文博他们住的那栋院子本来就是文博他妹妹买给老人住的，那院子再好，她回来跟咱们念叨这些干什么？”

    李宝珍在后面连连点头，就是，杜家老爷子当时一个下马威，说的直截了当，自己干嘛回来再多此一举的夸那大院子多疏朗清幽，多让人眼热？

    李元秋听的将信将疑。不是说文博他妹妹年纪不大，在胡同口偶遇的那女孩，看着比宝珍都要小几岁，上哪儿挣那么多钱！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事先都说清楚了，李元秋也不钻牛角尖！李宝珍结婚后，真要住进那栋大院子，李元秋才担心呢。

    就李宝珍这大咧咧的性格，真住进那庭院深深的深宅大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光是李宝珍有意隐瞒，韩畅她们几个当时也曾故意把话说的虚虚实实。

    但下午的时候，各家的那几位大舅哥有意无意的非要送喝多了的准妹夫回家，杜家殷实的家底也算是公开亮相。在几家人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而类似的话题在其他几家同样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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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杜皓宇他们几个不敢艳羡那小两口的如胶似漆，但一直憧憬父母那辈那种平淡朴实的感情。这次正式拜访,虽然说被查户口似的盘问和市侩的现实撞了一下他们青春的腰,心绪泛起层层涟漪，但还不至于望而却步。

    老爷子那句话讲得很对,感情都是双方用心经营和维系出来的。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杜爷爷臭骂了几句，杜皓宇几个反倒坦然了。

    郭小海和翟耀霆他们都还是光棍,理解不了杜皓宇几人的惆怅，打趣了几句,见没什么意思，吃过晚饭，干脆拉着已经释怀的几个人要去前院开会。

    就连冯凯和翟耀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们打电话叫了过来的，顺便还蹭了一碗饺子。

    郭小海和冯凯两人的商业蓝图如火如荼，趁着经济政策一片大好，早就有意在商场零售业也分一杯羹。

    国内经济形势日新月异，当初挣得第一桶金的服装厂和酒店都属于传统行业，郭小海他们算是后起之秀，这几年虽是稳中有升，但发展也到了瓶颈期，短时间内难以有更进一步的突破。

    倒是前两年，郭小海和冯凯初涉新兴的家电行业，有芽儿这外挂，华夏家电在核心技术上始终领先一步，发展势头犹如潜龙出海，势如破竹。短短两年的功夫，已经稳稳跃居家电行业龙头老大的位置。

    年前，郭小海和冯凯俩当家人顺应发展，逐步整合名下那几家工厂为集团时，才更直观的意识到新兴行业的这块大蛋糕到底有多诱人！不仅是挣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谁可以抢先一步占据市场份额的问题，市场份额才是真正的蛋糕！

    就连最不起眼，最初的初衷是为了安顿部分退伍军人就业的小打小闹的车队，如今运输网几乎覆盖了长江以北的大半个中国。当然了，如今车队早不叫车队了，叫货运公司了。

    芽儿也曾随口说不如直接就叫物流公司，结果，被郭小海和冯凯直接否决了。在国内，物流的概念还没普及，不如“货运”两字直接明了，朗朗上口。

    用冯凯的话讲，具体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财源滚滚来。不说拥军企业的好名声，每年翻番递增的营业额，俩当家人做梦都会笑醒。

    什么叫新兴行业，什么叫独一份，这就叫独一份！

    尝到甜头的郭小海和冯凯，去年时就瞄准了百货零售业这一快大蛋糕。年前，终于签了合同，接手了长安街上那家经营不善的国营商场，由国营改为私营。

    当然，经营一家商场并不是本意，郭小海他们有着更大的雄心壮志，那就是让自己家的大型连锁超市在全国遍地开花。更准确的说，收购这家国营商场只是他们的初次试水。

    经营这家试水的商场，翟耀霆这毛头小子被冯凯和郭小海直接抓了壮丁。

    刚开始，翟耀霆还雄心壮志，但是，在经过了“做生不如做熟”的一头乱麻，磨破嘴皮子跑细了小腿之后，翟耀霆差点没哭爹喊娘。

    虽说商场是现成的，更有各种优惠的投资政策，看似只要调整经营模式就好，但毕竟涉及到原国营两字，跟政府打交道压根就没有占便宜的可能，一系列的优惠投资政策意味着要接盘一堆烂摊子。

    商场的装修整顿，内部管理，联系新供货商，定位经营特色，这些都是小事情，也是分内事儿，翟耀霆真正头大的是那一场场的口水官司。

    商场虽然换了主，拿下这家国营商场的前提条件是还要保证原来在商场工作的那群人的饭碗，更不能平白无故的断了原供货厂家的财路。重新培训原商场的人，以前那些供货商也要一家家的重新评估产品质量，签新合同

    虽说有原商场两位精明能干的副总经理在旁扶持，还有郭小海他们高薪挖来的专业人士具体负责，但翟耀霆第一次挑这么重的担子，生怕给搞砸了，这小几个月，几乎都没踏实睡过，身上的浮躁和跳脱早已褪却。

    幸好，翟耀霆很谦虚更能吃苦，办事也靠谱，赶在年前，终于一切尘埃落定，按照预期的在正月十五元宵节正式营业。

    年前的时候，大家都忙着过年了。昨天是大年初一，也不易聊铜臭味的俗事，今天一大早又被拉去逛庙会看孩子。翟耀霆那点小耐性早就磨的差不多了，这不，吃完晚饭，终于逮到时间汇报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了。

    当然，翟耀霆更多的是让大家帮着查缺补漏。要知道，商场如今还背着一大笔贷款呢。尤其是杜清河和杜清山俩在国外长大的，年前，就三天两头被翟耀霆拉着去逛正在整顿营业的商场。

    也不仅翟耀霆有此意，就连郭小海也早想找一个大家都在的时间，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集思广益。要知道，眼下还有一笔甚至关系到耀扬哥仕途的投资呢。

    如何经营商场，至少有例可循，但养生保健这行当水本来就很深，而市场又是瞄准国外的，这当中涉及到对外的经济政策，又牵扯到了翟耀扬和杜皓宇的仕途，郭小海和冯凯不得不慎重，投资的大头都是芽儿的私房钱呢！

    再说了，杜皓宇他们好歹也是小股东呢，哪能光拿红利不操心的好事儿！

    傍晚的时候，光顾着说婚嫁的事儿了，今天晚饭吃的晚。吃完晚饭，新闻联播都已经播完了。

    杜爷爷他们见翟耀扬和冯凯这么晚了还过来了，就知道这帮年轻人有事商量。赶紧叫住抬腿的郭小海他们，“行啦，你们也别去前院了，我们这就把客厅让出来，客厅多宽敞。前院房间那么小，哪能坐得下你们十几二十几个人？”

    说完，也不等芽儿他们谢绝，呼啦啦，一群老头老太太直接转移阵地去了隔壁李清源老两口的小院。

    杜家大姑她们嘻嘻哈哈跟杜妈去东跨院聊天去了，转眼间，客厅里就剩下面面相觑的芽儿他们。

    杜爷爷他们挪地方挪的猝不及防，敞亮的客厅让出来了，郭小海也忘了把人都叫到一块到底为干什么来着！

    明亮的灯光下，众人三三两两的围坐，小茶几上还摆着瓜子糖果，有那一瞬间，忘了所谓的创业，所谓的政策经济，众人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心前所未有的宁静，过了好大一会才渐入正题。

    一屋子大男人都十分注意形象，更喜欢翘着腿慵懒从容中又透着优雅的坐姿，只翟耀辉陪芽儿坐在炕上。

    客厅里坐满了气度雍容的帅哥，如此赏心悦目，刚开始芽儿腰板还挺的直直的，嘴里偶尔还嗑两粒坚果，时不时附和两声，更多的是跟翟耀辉唧唧咕咕的咬耳朵，对自己哥哥们评头论足。

    但一个词语叫审美疲劳，渐渐的靠在翟耀辉肩膀上的小脑袋越来越重。翟耀辉干脆顺势让小媳妇枕在自己腿上，还顺手搭了一条小毯子。

    芽儿百无聊赖中，郭小海突然问道，“芽儿，刚才耀扬哥说的那几条补充条件，你觉得如何？”

    众人的视线随着郭小海的话音落下，看向坐在炕上的两人时，顿时牙酸！

    画面其实很养眼。灯光下，娇俏佳人秀发如瀑，气势凛然眉眼清冽的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表情柔和温暖，眼神里的宠溺犹如春风和煦，细细绵绵。

    嘴里似乎轻哼着催眠曲哄心爱的姑娘入睡，修长的大手玩具似的来回绕一缕缕柔顺丝滑、透着莹莹光泽的秀发。

    画面够细腻唯美，但众人都不大自在的偏开视线，你说这俩人就不能不在他们的面前秀恩爱啊！

    尤其是杜皓宇他们几个正在谈婚论嫁的更甚，表情酸溜溜的怒视翟耀辉一眼，要不是这人太惹人艳羡，他们对爱情对婚姻的期望也不至于有了偏差。

    芽儿本来也不困，但枕在翟耀辉腿上太舒服，上下眼皮才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终于听到正题，打着哈欠坐起来，“我觉得耀扬哥的提议不错！直接跟茶农签协议最大程度上保证了茶农的利益！主动权要是交给当地部门，虽然简化了很多程序，但命门似乎”

    最后，芽儿又皱着鼻子强调了一句，“反正我只负责提供配方，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做主就好！具体的细节，对方来国内考察时再详细协商！”

    除了脑子里多了一段时代发展的轨迹外，在经商投资的手腕和眼光上，自己能帮小海哥他们的不多。

    “咱们厂房什么都还没着落呢！”

    芽儿倒是不大在意，“有茶山，有药田，这些就足够了！”

    郭小海和冯凯一想也是，具体的细节最好等对方来国内后在详谈。

    众人难得有此闲情雅致，话题也越来越轻松，也不知道谁抱了一箱啤酒过来，用盘子装了炒花生、五香蚕豆、酱牛肉，俨然一幅彻夜长谈的架势。

    芽儿喝不得酒，翟耀辉也不舍得让小媳妇闻到酒味，就送小媳妇回后院休息。翟耀辉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事就是催芽儿给自己把脉！这已经成了芽儿每天必做的头件大事。

    一刻钟后，翟耀辉才表情凝重的起身冲了一杯牛奶递给芽儿，“已经把完了？脉相怎么样？”

    芽儿看着灯光下神色凛然的翟耀辉，顺手接过杯子，不由失笑道，“翟哥哥，你别整天紧张兮兮的一日三问，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身体很好！”

    幸亏自己是学医的，要不然，自己还不得天天到医院孕检！

    自家小媳妇仰着一张素净的小脸，粉唇微翘，杏眼含嗔。翟耀辉受到那抹波光涟漪的蛊惑似的，突然低头在小媳妇粉润的嘴唇上啃了一口。

    然后，脸上一整，继续唱黑脸，“很好也不能大意！赶紧把牛奶喝了！”

    怀孕后，芽儿多了很多习惯！比如说每天早睡晚起，比如说每日三脉，比如说一早一晚一杯牛奶。虽说担心会营养过剩，但芽儿更怕翟耀辉的黑脸。

    牛奶还没喝完，翟耀辉又端着兑好热水的洗脚盆过来了。扯过小马扎，腿上还熟练的搭着一条毛巾，弯腰就要帮芽儿脱袜子。

    “翟哥哥，痒，我自己洗！”芽儿怕痒，脚心被翟耀辉虎口的老茧磨的痒痒，吓得抬腿就往床上躲。

    对了，刚才忘了一条，自己怀孕后，这人也多了一个习惯爱帮自己洗澡和泡脚。

    翟耀辉早见怪不怪，直接伸手轻轻握住纤细的脚腕，眼神一凛，“乖乖坐好，别动！”

    芽儿痒的勾着白嫩嫩的脚趾头，泡到温水里才好受一些。翟耀辉手骨节分明，偏偏芽儿那双脚丫子白白胖胖，莹白如玉，连脚趾甲都透着健康的粉色，脚趾头跟蚕宝宝似的肉乎乎白嫩嫩，翟耀辉那双古铜色的修长大手行程鲜明的视觉对比。

    在古文里，用玉足俩字来形容女人的脚。在翟耀辉眼里，自家小媳妇的小脚丫连莹润剔透的羊脂白玉也比不过。垂头认真帮小媳妇洗脚的翟耀辉眼神变得幽深，与其说帮忙洗脚，倒不如说故意占芽儿便宜。

    不过，翟耀辉纳闷的是，今天晚上小媳妇似乎格外安静。

    抬头看了一眼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盘艳丽呈蓝紫色的野笃柿的小媳妇，把那双白嫩的脚丫从洗脚盆里捞出来，磨牙似的咬了一口，“在想什么呢？害怕将来嫂子娶进来”

    傍晚的时候，这小丫头的情绪可不高。

    芽儿摇了摇头，抓了一小把野笃柿喂到翟耀辉嘴里，这才回答道，“才不是！以后有没有姑嫂矛盾，关键是看我哥他们怎么处理。我在想，凯琳他们来中国时，是不是趁机带爷爷奶奶他们到南方走一走，看一看南方的山水湖色！”

    早两年，芽儿就有这个打算，趁着爷爷奶奶他们身体硬朗，带他们到处走走。以前，芽儿也不着急，总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如今怀孕了，这计划不得不提前。真要等孩子出来，至少几年内别想离开人了。

    况且，自己打算今年提前毕业，毕业论文也已经初步定稿了，年前在附属医院的那几场手术连实习经历都免了。算起来，这段时间估计是自己最清闲的时间了。

    芽儿一边吃水果，一边交待自己的打算，脑子里则天马行空的想，空间好处多，自己现在想吃什么水果就有什么水果。至少，翟哥哥应该感谢它，自己不用折腾他给自己买水果吃了。

    嘴里野笃柿细腻的果肉和香爽的味道丝毫不能让翟耀辉高兴，也不好奇小媳妇到底都能变什么出来了，紧皱着眉问道，“对方什么时候来？到时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凯琳他们过来时，估计也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再说了，爹娘他们到时候肯定也一起。”芽儿摇摇头，老爷子老太太们身体硬朗，自己说是陪他们去，到时候不知道谁照顾谁呢，倒是不用翟耀辉亲自出马。

    但是刚说完，突然汗毛直竖，就见自家鸭霸又独断的老男人脸又黑又臭，芽儿赶紧抱着翟耀辉胳膊晃了晃，把自己刚才没喝完的牛奶也献了上来，故意嘟着嘴，害羞似的低声嘀咕道，“有假期你还不如一起攒着，到时候陪我休产假呢！”

    刚说完，芽儿就察觉到周身气氛回暖，心想还没拿出自己的绝招呢，贼兮兮的背过身去偷偷吐舌头，自己给自己点赞。

    翟耀辉哪会没看到小媳妇欲盖弥彰的小动作，故意沉吟片刻，才勉强认同道，“似乎这个提议也不错！”

    见自家小媳妇霎那间笑若灿花，翟耀辉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眼神里野兽般的幽光一闪而逝，欺身上前，刚才的话题也就此戛然而止。

    到最后，俩人也没讨论出所以然来。正院，杜皓宇他们这天晚上到底也没等到翟耀辉过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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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杜两家虽然人丁繁茂,但除了儿女亲家，亲戚并不多,在京城的亲戚更少。交往甚笃的故交挚友虽然不少,但年前该拜年的也都拜过年了，彼此之间的情谊也不是一点面子情维系的,年后倒也不用专门在跑一趟。

    不过,其中宋老他们几位老爷子家里,即使年前拜过年了，年后芽儿也会再走一趟。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几位中医界泰斗的老爷子倾囊相授的不仅仅是辨症处方的中医之道，还有他们通透豁达的人生阅历和智慧。

    几位老泰斗以宋老年纪最长,按照惯例，芽儿先去宋老家里拜年。

    前两年，芽儿正在国外留学，都是翟耀辉这准徒女婿亲自给几位老爷子拜年。今年他好容易正式转正了，再加上芽儿刚怀孕，当然少不了要跟着。

    宋老早已耄耋之年，家里是名副其实的四代同堂。但老爷子好清静，加上身体还算康健，几位老爷子平时小聚的独门小院也是宋老的独居之所。宋老的家人当然不放心让老爷子一个人住，但架不住宋老在这事儿上执拗的很，索性那独门小院离家并不远，仅隔了两条胡同，索性顺了老爷子的心意。

    不过，饶是离的不远，但到底不在眼皮子底下，只好专门请了人照顾老爷子的衣食起居，平时多过来看看。

    这不，因为过年，宋家人才好说歹说才把老爷子请回家。

    芽儿和翟耀辉不是第一次过来拜年，车直接停在宋宅所在的胡同口。

    幽径狭长的京城老胡同，一进进齐整的青砖灰瓦院子，但是宋家意外的好认。别说芽儿不是第一次登门，就是初次做客，也绝对不会认错。

    宋家四世同堂，祖孙三代行医，左右邻居家大门上贴的春联无外“春回大地”，“喜迎新春”。而宋家不愧是医学世家，宋家大门上贴着的那幅春联显然别具一格，“神州到处有亲人，不论生熟地。但闻藿香木香。”

    红纸黑字的春联，字迹龙飞凤舞，明显是宋老挥毫泼墨。笔锋间的起承转合，豪迈遒劲，笔力不减，可见宋老老骥伏枥的洒脱。

    芽儿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正要敲门，院子里一位两鬓花白的老者已经看见了站在自家门口的一对璧人，嘴里说笑着迎了上来，“萱瑾，小翟，来了啊！老爷子正念叨呢，说你们也该过来了。”

    这位花甲之年的老者是宋老的长子，名宋致远，取宁静致远之意。按照年纪，芽儿应该喊一声宋爷爷，按辈分真是实打实的大师兄。

    老者比鹤发童颜的宋老要年轻一些，眉宇间依稀跟宋老有几分神似，但是不同宋老道骨仙风的清瘦，老者已稍稍有一些发福，愈发显得眉眼祥和慈爱。嘴里说着，人已经亲自大踏步迎上来。

    芽儿哪怕早熟悉这位大师兄的性格，依旧受宠若惊，微微躬身，和翟耀辉齐齐的稍稍退了半步，郑重拜年道，“宋爷爷，新年好！”

    “臭丫头，差辈了！这不明摆着想让我挨骂嘛！”宋致远闻言顿时眉间一皱，苦笑着摇了摇头。

    来没来得及纠正芽儿的称呼呢，就听古色古香的客厅里隐约传来一声咳嗽声。老者表情夸张的摊着手，“看吧！老爷子最讲究辈分，你敢喊，我可不敢应！”

    虽说不止一次探讨过这个问题，但自己这位“大师兄”跟爷爷他们几乎同龄，芽儿哪儿真敢喊大师兄。

    闻言，芽儿虽是一脸的虚心受教，眼神远远的瞥了一眼客厅，嘴里则悄声尴尬赔笑道，“宋爷爷，咱们各论各的！”

    老者表情凝重的看了一眼差不多跟自己孙女同龄的小姑娘，一张素净的小脸蛋冰肌玉肤，平添了两分娇憨，无奈叹了一口气，边朝客厅带路边警告道，“臭丫头，说不过你！不过，当着老爷子的面，你可不能喊错了！”

    芽儿舔着笑脸，连连应是。

    翟耀辉提着几个礼盒跟在交头接耳的一老一少后面，心里十分不解，自家芽儿老人缘怎么就这么好？

    宋老的辈分高，家里可谓是儿孙满堂。过年了，众多的孙男娣女都聚在这里。而且，宋老仁心仁术，这些年治愈患者无数，更是桃李满天下。每年过年，宋家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芽儿他们进来的时候，古朴别致的客厅里坐了不少人。

    身为宋老最得意的关门小弟子，芽儿也算是宋家的常客了。刚进客厅，就看见小茶几旁前一刻陪客人寒暄正隐有不耐的宋长卿站起来打招呼，顺带调侃，“哎呦，小师姑来了，老爷子都念叨你们一上午了。”

    宋长卿是宋老的长孙，喊芽儿一声小师姑倒也不算错。但是，宋长青今年正好是不惑之年，出身中医世家偏偏当了西医的外科医生，人长的也显老相，表情夸张的喊芽儿小师姑，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宋家人都忍着笑意，纷纷跟芽儿和翟耀辉打招呼。偶尔还能听见那几个跟芽儿同龄的宋家的小辈笑呵呵喊一声太师姑。

    宋老重视师徒传承，很讲究辈分，宋家人也早就习惯了打趣芽儿这个小师姑。倒是翟耀辉没能妻贵丈荣，夹杂在语气揶揄的小师姑和太师姑中间的，不是小翟，就是翟大哥。

    芽儿被打趣的坐立难安，一张俏脸顿时羞得艳若朝霞。倒是端坐在客厅正央太师椅上的宋老，满意的微微颔首。

    客厅里，除了宋家人外，还有五六位芽儿眼生的。有老有少，看着像是一家人过来拜年的。

    其中那对年轻夫妻，衣着簇新，打扮也算得体，但眼神飘忽，举止间没有宋家人的平和淡然。到底还年轻，不懂得掩藏脸上的表情，直勾勾的看着竟可以在宋家如鱼得水的两人。

    虽说摄于翟耀辉的气势凛然，那两人不敢盯着芽儿和翟耀辉的脸看，但眼珠子直接黏在芽儿和翟耀辉的衣着打扮上上，心里暗暗嘀咕。

    尤其是看到翟耀辉提着的几个高档礼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老太爷不愧是国医圣手，宋家不愧是医学世家，这才小班上午的功夫，过来拜年的人一波接一波，收到的礼品估计能堆满一间屋子了。

    这对夫妻如此失态，宋家人脸上都隐有不快，偏偏无法点破。虽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但毕竟上门是客，人家专程跟老爷子拜年，怎么也没法直接撵人走。

    宋老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表情丝毫不变，眉开眼笑的摆着手招呼小两口赶紧坐在自己旁边。

    芽儿和翟耀辉还没坐定，一身道骨仙风犹如里的老神仙似的宋老已经掏出俩红包塞到两人手里，“来，丫头，翟小子，给你们俩的压岁钱！”

    俩人每年在几位老爷子这里都有压岁钱拿，芽儿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收下。从翟耀辉一直拎着的纸袋里掏出了一个木盒推到宋老手边，邀功道，“师傅，这是我和翟哥哥给您的新年礼物！”

    “哦？”宋老一听顿时乐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我就跟老张他们说吧，压岁钱要给到我们给不动了，给你丫头压岁钱绝对亏不了。”

    也不知道这丫头整天在哪儿淘换的宝贝，去年送的是内画鼻烟壶，虽然年代近称不上是古董，但造型精致秀雅，颇有很有几分收藏价值。前年是珍本的手抄本，大前年是

    收了这小丫头当徒弟，倒是没少小徒弟的沾光。

    宋老如此直言不讳，宋家人不由脸红，可不是绝对亏不了本，老爷子说是收了一位天赋极高的关门弟子，实际上就跟多了一个贴心乖巧的小闺女似的。

    宋家人不好意思看老爷子那财迷样，但刚才那对小夫妻见老太爷竟满脸雀跃，忍不住探着脖子看。

    连随手拿出来的礼盒都是高档货，不知道专门送给老太爷的又是什么东西呢！但有句话叫期望越高失望越大，那对眼生的年轻夫妻盯着看了半天，结果见老太爷就从粗糙的小木盒里掏出来一串木头手链，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宋家人没看老爷子手里拿的什么礼物，但见这夫妻俩一番作态，只觉得脸红，脸色也沉了下来。

    “走，丫头，翟小子，咱们去书房说话！”宋老脸色也一凝，柱着拐着起身。别人不识货，但手链拿在自己手里，而且沉香乃是入药的极品香料，哪儿会不知道这串手链实际上价值千金！

    手链看是朴实无华，但隐隐透着绿色，珠子打磨的极其圆润，香味幽怨沈静，赫然是极品沉香木刻成的手链。

    刚到了书房，宋老直接爱不释手的把手链套在自己干枯的手腕上，然后又不舍的摘下来放回木盒里，嘴上却口不对心的批评道，“臭丫头，你们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有钱要省着花！”

    “真要花光了，这不是还有您老给的压岁钱吗？”芽儿嘴甜的回道。

    翟耀辉强忍着抽嘴角的冲动，年前，这丫头都快成批发手链的了。

    杜奶奶平时嘴边经常挂着吃斋念佛，尤其是上一次芽儿又突兀的大病了一场，去潭柘寺拜佛时，那大和尚说的云里雾里，意味高深。杜奶奶以前那是封建迷信，而现在是真的开始信佛理佛宗了。

    年前的时候，老太太还在念叨哪天去庙里请开了光的木鱼和佛珠。

    芽儿当时随意一听，还是后来整理首饰盒时看到一串檀香木手链，这才想起来空间里自成一方小世界，檀木沉香木多得是，自己完全可以给老太太雕一串佛珠。

    空间里多得是奇花异木，以前，芽儿也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个天然的中草药库。虽说小时候曾偷偷往村子里那几口池塘渡鱼，但那次也遭了罪，头疼了整整一夜，这些年，芽儿也一直很少研究空间的原理。

    而这次，阴差阳错的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了，精神力也跟着增长，发现自己对空间的控制力完全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打磨雕刻一串手链，也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

    沉香，气味芳香，入肺、肾、脾、胃、经这不，芽儿就跟搞大批发似的，给家里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都弄了一条沉香木的手链。

    老爷子老太太也曾爱不释手，就是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担心对自己身体不好，这才束之高阁。

    当时雕的时候，芽儿就准备了几位师傅的份。这不，不过举手之劳，就讨的了老爷子欢心一笑。

    宋老是中医国手，当然知道沉香养生保健的功效，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小徒弟的一番孝心。

    小心翼翼的把手链收好，这才站起来从书架上搬来一摞资料推给芽儿，“喏，丫头，这是我们几个当师傅的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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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有些事,真的需要天分和灵性。

    学医,尤其是艰深晦涩的中医，恰恰需要无法以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弥补的那百分之一的天赋。至少,宋老他们几位老先生这么认为。

    宋老他们行医几十年,一生桃李无数,更是陆陆续续的收了十几位关门弟子，带在身边悉心。倒也有几位徒弟如今被世人吹捧为名医国手,但没有一个可以配的上“惊采绝艳”这四个字的。说白了，名医国手吃的也不过是年纪饭。

    这几位年高德劭的老先生从来没想过,在他们荣养天年、垂垂老矣的年纪竟然遇到了一块璞玉。

    小丫头在医学上的天赋和灵性是他们生平所见，偏小丫头年纪不大志气不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以己之力扭转中医日渐式微的窘境。

    他们这些老人家只剩下一把朽骨，平时自诩淡然豁达，在小姑娘的努力面前，竟也生出一股子雄心壮志，势必把小丫头打磨成美玉良才。

    何谓良师，带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徒弟才称得上是良师。

    收了小徒弟的孝敬，感慨小丫头一番仁孝之心，宋老他们手里那根督促小徒弟上进的皮鞭挥舞的就更欢快了。

    堆到自己跟前的是两摞有一尺多厚复印的手抄本，芽儿眼光微闪，随手拿起了最上面那份翻看了两眼，杏眼里顿时波光涟漪，“师傅，这些？”

    芽儿脸上惊喜的表情，显然取悦了宋老，一脸高深的捋着胡须道，“你不是在编书吗，理论上的知识虽是足够了，临床病例还稍稍欠缺了几分。这些奇难杂症的病例集，有些是我们几个当师傅的帮你找回来的，也有些是木老回去后帮着收集的。你带回家慢慢钻研，不光是编书，对你以后辨症处方也很有好处。中医之道就应该博采众家之长，不可拘泥，这一点你慢慢体会。”

    这些资料的珍贵之处，自不需要宋老点破，芽儿心神顿时被这一摞无比珍贵的资料吸引过去了，一本接着一本翻阅。这一份份的资料无不代表着一位老中医行医一生的宝贵经验的凝聚，不是自己看书就可以学到的。

    宋老也不出声打断入迷的小徒弟，两道长眉一翘一翘的，清灈脸上更带着三分得意，挤出几道深浅不一的褶子，愈发显得慈眉善目。

    不过，别忘了书房里还有一个人！芽儿虽是走马观花，已经开始翻第五本了，但桌子上两摞资料丝毫不见减少，翟耀辉额间青筋跳动，这一老一少俩医痴！

    翟耀辉不由掐着嗓子咳嗽了几声，见一老一少挑着眉表情狐疑的侧首看自己，不由扯了扯嘴角，干蹦蹦的挤出来一句，“宋老，这些资料您老费心了，我替芽儿说一声谢谢！”

    “师傅，谢谢您们！”芽儿也回过神来，站起来嗫嗫的郑重道谢。

    那些老中医都是重视传承之人，这些病例和处方随记都是传家宝之类的存在，宋老他们帮自己讨回来这么多珍贵的资料，不知道欠了多少人情。

    见小徒弟爱不释手，宋老正高兴呢，就听翟耀辉见外的跟自己道谢，眉毛一挑，“我们师徒之间的事儿，你混小子谢什么谢！再说了，这些资料如果没合适的传人，最后肯定也是带到棺材里去！”

    宋老说到后面那句，突然心有戚戚。用不了几年，宋家就称不上医学世家了。除了长子和此女继承宋家的中医衣钵外，已经后继无人了。

    孙子辈长卿他们倒是学医，但当年求学时，先斩后奏，半路出家改学了西医。至于曾孙一辈，一个个对学医避如蛇蝎。

    要不是阴差阳错的收了芽儿这丫头当关门弟子，自己行医几十年记录的病例和心得到时候自己肯定要求带到棺材里。

    见老爷子表情突然落寞不少，芽儿纳闷的和翟耀辉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问，宋老已经面色如常换了新的话题，“对了，丫头，你书编到哪儿了？哪天把赶出来的初稿拿过来！”

    说着，宋老又从手边抽屉里抽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手稿，字迹很熟悉，正是年前芽儿拿给几位老爷子的手稿。

    上面字体颜色各异密密麻麻的记着字斟句酌后的批注，连没注意的标点符号都一一校对过了，显然不止一次校订了。

    芽儿拿着批注着蝇头小字的手稿，思绪翻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眼眶变得温热、湿润。

    抬头看看正一脸邀功的老先生，心中一叹，皱着眉，不太赞同道，“您老不会过年的时候都在审阅校对吧？”

    “你这小臭丫头，那是什么表情！过年又不用我老人家准备年货，招待客人，怎么就不能看看书稿了？难得有著书立说的机会，当然想着尽早把书稿变成墨香。对了，过完年，哪天你有空跟着我们去拜访出版社！年前的时候，你魏师兄都已经联系好了！不过，哪怕到时候真要咱们自费出书，也要试一试！”

    宋老难得“疾言厉色”，芽儿只得苦笑着乖乖听着，老爷子数落完，芽儿这才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好！自费咱们也出版！”

    芽儿财大气粗的表示，即使真的需要自费，自己也不是掏不起这个钱！

    见小徒弟再看审阅过的书稿，宋老挑了挑长眉，突然用拐杖敲了翟耀辉的小腿一下子，朝书房窗前的小几处使了一个眼色。

    翟耀辉虽不明所以，但脸上表情不变，搀着宋老坐过去。

    还没坐稳，刚要帮宋老泡一杯热茶，宋老又用拐杖虚敲了翟耀辉一记，低声道，“翟小子，我徒孙有多大了？”

    饶是翟耀辉向来不动如山，表情也不由浮现瞬间的茫然，差点没把手里的暖水壶给摔了。瞥了一眼正等着答案的宋老，翟耀辉深吸了一口气，帮老先生泡了一杯热茶，这才重新坐好，答道，“应该是新婚夜的宝贝！”

    道骨仙风似的宋老突然神棍似的掐指一算，笑眯眯道，“那行！再过一两个月，你们小两口可别忘了给我徒孙多念念汤头歌什么的！”

    见翟耀辉表情愕然，宋老突然伸手假意给了翟耀辉一巴掌，笑骂道，“胎教，胎教懂不懂？芽儿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可不能白白的浪费了？趁着时间还早呢，好歹也给我们培养一个继承衣钵的徒孙出来！”

    翟耀辉压根就没想过从宋老嘴里听到胎教俩字，不过，老先生这提议听着似乎很不错，直接应道，“好，晚上回家我就念汤头歌！”

    “你比着葫芦画瓢的念用处也不大，叫小丫头也一起做胎教！看医书的时候，最后轻声念出来。”

    “好！我一定告诉芽儿！”翟耀辉看着神神秘秘的宋老，啼笑皆非的再次保证。心里十分纳闷，婚宴上这老先生连有助兴效果的秘药都送给自己了，这些话怎么就不好亲自跟芽儿说了呢？

    宋老人老成精，哪会看不到翟耀辉脸上的那点子揶揄，矜持的冷哼了一声，也不解释。

    倒是翟耀辉可不敢真的得罪这老先生，跟宋老请教了不少孕妇注意事项。

    古人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来形容师徒关系，论年纪，宋老他们虽然是芽儿太爷爷那辈的人，但丝毫不影响这份师徒感情。

    芽儿给几位老爷子拜年，中午向来都是要留饭的。

    宋老有饭后小憩的习惯，芽儿和翟耀辉是宋家的常客了，不用宋老亲自招呼，老爷子消完食儿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徒弟送给自己的那串沉香木手串放在枕头边。

    有道是“一寸沉香一寸金”，可见极品沉香之精贵。宋老虽然纳闷，但更深悟“难得糊涂”之精髓，也不纠结小徒弟从哪儿淘换来的，只觉得自己这小憩醒来，神清气爽。

    这天下午，芽儿和翟耀辉少不得跟往年一样在宋家待到日渐偏西才打道回府。

    今天一天，芽儿就被宋老他们送给自己的两摞特殊的新年礼物弄得心神不属。上车前，眼疾手快的拿了一份病例心得看，等上车后，光顾着悉悉索索的翻页了，没注意到驾驶座上翟耀辉一张脸随着自己刷刷翻页而变得又黑又臭。

    直到车停在自家大门口，芽儿才有些迟钝的抬头看了一眼，扭扭酸痛的脖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路没听见自家男人吭声。

    芽儿呲牙挤眼偷偷的侧头瞥了一眼，黑面煞神？芽儿吸了一口冷气，那张细若凝脂的小脸下意识的挂上乖巧讨好的笑容。

    十分有眼色的赶紧把手里的那份资料往后车座上一扔，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翟哥哥？”

    芽儿有意讨好，这一声翟哥哥喊的是又娇又软，精致的小脸还带着三分讨好，翟耀辉心里仿佛住了一只娇憨慵懒的小猫咪，喵呜一声心口直发颤。

    翟耀辉满腔的火气就跟戳了洞的气球似的，扑哧一声撒的差不多了。

    见小媳妇还没有完全认识到错误，翟耀辉突然泄愤似的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捏住滑溜溜的脸蛋。虽然放轻了力道，但莹润绯红的小脸转眼变得通红。心疼的翟耀辉不得了，叹了一口气，蓦的低头咬了一下耳垂，“送给宋老的手串是你自己刻的吧？沉香也是空间里的吧？不是告诉过你了，少用慎用空间！”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总存在莫名的忌惮，翟耀辉也不例外。空间是远超出自己认知的存在，翟耀辉始终保持着戒备的心态。

    小媳妇怀孕，偷偷从里头弄点水果山货什么的，翟耀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沉香，翟耀辉不懂中医，也知道沉香的名贵。

    芽儿闻言满脸认错的态度，心里则暗呼庆幸，幸好年前自己拿给爷爷他们的时候，翟哥哥在外面出差。等他回来的时候，爷爷他们早知道自己怀孕，都已经收起来了，翟哥哥还不知道爷爷他们也都人手一串。要不然，今天不只是被捏脸了。

    余晖照进车内，翟耀辉微微倾身把仿佛镀上一层朦胧玉色的小丫头搂进怀里，在刚才捏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自己该拿这丫头怎么办？揣胸前衣兜里？

    芽儿心里一软，怎么会不心疼自从知道了空间的秘密几乎是风声鹤唳的翟耀辉。

    任由翟耀辉搂着，过了良久才伸手揉开摘要户紧皱的眉峰，再次解释保证道，“翟哥哥，你别绷这么紧！我什么时候是过任性而为的人？我说过了，在空间里，我几乎相当是空间的主人，真的没有任何危险！而且，我也是刚刚发现，那些细微的操控做多了，精神力又或者五官的敏锐度似乎能悄悄增长。在把脉的时候，这一点很明显！”

    说到后面，见翟耀辉表情似乎缓和了不少，芽儿也讲的愈发绘声绘色。谁会像自己一样，在有了空间二十年后，才发现空间似乎还另有用途！

    芽儿估计自己是最暴殄天物的空间的主人了，平时不怎么折腾空间，也没太仔细研究。还是年底这段时间，因为跟这人摊了牌，行事顾忌少了很多，又是刻手串，又是拿水果山货的，刚开始还没大注意，这几天每天给自己三遍把脉，才隐约察觉到空间竟然还有这个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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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耀辉也是关心则乱,而所谓的随身空间在翟耀辉的眼里，简直是匪夷所思、远远超出自己认知的存在。而且,又涉及到芽儿,这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上次，芽儿坦诚了自己的秘密后,偶尔故意在翟耀辉面前使用空间,有意不着痕迹的缓解这人的顾虑。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守护这个秘密,芽儿本来以为翟耀辉心理素质够强悍，谁知道,他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

    那天，从宋老那里拜年回来,两人再一次直面这个话题。

    说实在话，两辈子，芽儿都没弄懂空间这个远超出现今科学解释范畴的存在！但芽儿心里很清楚，上辈子空间还有貔貅玉石挂件作为媒介，而这辈子，空间像是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仿佛已经牢牢的镌刻在灵魂里。

    那天，翟耀辉才发现，自家芽儿不仅长了一双会说话如黑曜石般澄澈的眼睛，那双眼睛也有让人信服的力量。与其说翟耀辉是被芽儿说服了，倒不如说他更愿意信服自家芽儿的判断。既然是匪夷所思的存在，那就相信自家芽儿的直觉。

    那天之后，再偷偷和小媳妇偷吃新鲜水果时，翟耀辉坦然从容了很多。偶尔，也有兴趣跟芽儿打听几句空间里的独特景观。

    八十年代，是一个人人读书的疯狂年代，图书馆在春节的时候也是人员爆棚。芽儿要补充毕业论文，要编写书稿，翟耀辉陪自家媳妇去图书馆借书收集资料时，竟然也顺便借了一摞高深的物理学、天文学的相关书籍。

    回家后，查阅资料的劲头跟科学狂人有一拼，看得芽儿哭笑不得。

    杜爷爷他们都不知道这小两口整天窝在后院，到底在研究什么！这大过年的，小年轻谁不邀朋喝友的看看电影，逛逛庙会什么的！哪怕到公园溜达溜达也好啊，这俩孩子倒好，除了出门拜年整天就窝在家里种蘑菇！

    幸好，没等杜爷爷他们把俩人提溜出门晒太阳，研究所谓的异空间理论无果的翟耀辉先把去宋老他们几位老先生那儿拜年时，那几位爱徒心切的老先生耳叮面嘱的孕妇注意事项整理了出来，条条框框记了满满十来张。

    年后，拜了一圈年下来，芽儿收的是红包，而翟耀辉收的是这份翟杜两家几乎人手的条框夸张的孕妇守则。

    自从怀孕，说到受宠，芽儿不得不承认自己早退了一射之地，被肚子里的宝贝抢走了独宠的地位。事关四代同堂，杜爷爷他们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那份新鲜出炉的孕妇准则上了。就连史蒂芬教授也被杜爷爷他们拽住，在老中医建议的基础上，额外补充了西医学上的意见。

    再者，杜家在京城的亲朋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杜爷爷他们也就清净了两天，再没精神关注小两口了，因为来家里拜年的开始络绎不绝起来。

    李清源老两口早年交好的老友、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杜皓轩他们的同事朋友，也有芽儿这几年陆续医治的一些病人。不管什么年代，都不会有人愿意交恶医生，关键还是一位几可妙手回春的医生。

    这来来往往拜年的，虽说不至于都会留客吃饭，但免不了寒暄的功夫。

    家里人来人往，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六。这天是早约好的，准亲家们登门拜年。

    初五那天，杜妈她们忙活了一整天，里里外外的拾掇，恨不得拿出年前大扫除的精神头。这次不仅是叶卿韩畅她们几位女孩子过来，连女方父母前两天也打电话，漏出口风来，有意也一起登门拜年。

    按照老一辈的观念，在没结婚之前，女方要矜持一些。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杜皓宇他们去准丈母娘家拜年没有任何压力，但女孩子到未来婆家拜年，落在通情达理的长辈眼里，是女孩子懂的礼节。但万一长辈思想古董了一些，说不得就成了女孩子上杆子了。

    叶卿韩畅她们几位准妯娌目前关系相处的十分不错，也慑于杜家那几位老爷子的目光如炬，也有心一起过去拜年，人多势众，底气也足啊！

    而且，知己知彼，虽说难免会拿来比较，但自己同样可以尽力表现自己。

    叶卿她们商量好一起过去拜年。而几家的家长到底吃的盐多，电话里一合计，干脆他们当父母的一起过去拜年吧！

    一来杜家那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都是长辈，理应过去拜年问好。二来嘛，也趁着男方的长辈都还在京城，早点把婚期定下来。

    杜妈她们生怕“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女方家长的心情恐怕更纠结。要担心男方是不是闺女的良人，担心闺女嫁进去之后能不能处理好婆媳妯娌关系，不舍得闺女这么早嫁人，又顾虑着“留来留去留成仇”。

    到最后，七家准亲家一起过来拜年就成了定局。

    为了招待准亲家，初五，杜妈她们收拾了一天院子，甚至连第二天中午的菜单都事先拟好了。

    万事俱备，只迎贵客到就是了！偏偏到傍晚时，天空仿佛突然蒙上一层灰蒙蒙的幕布，零零星星的下起了小雪。

    因为窗外噗噗索索小雪，杜妈她们晚饭都没吃消停，嘴里一直念叨，雪天路滑要不要改天？

    几位准婆婆念叨的一家人心里都犯嘀咕，这雪下的多少有点扫兴。还是杜爷爷沉得住气，吃完晚饭，趿拉着棉拖鞋，背着手在院子里抬头望天。

    没多大会，杜爷爷回屋盘腿上炕，“放心，这雪下不大！明天一早肯定放晴。”

    杜爷爷这老庄家把式到底有几把刷子，直到众人回屋睡觉前，晶莹剔透的雪花依旧只有米粒大小。

    初六一大早雄鸡报晓，几位老爷子起来晨练时，老天爷仿佛也知道今天杜家有娇客们拜年似的，悉悉索索下了有小半夜雪的天空赫然放晴了。连地面上的积雪也不用扫，火红的冬阳半遮半拦还没跃出地平线，枯叶上的雪粒早都融化成春水。

    说来也赶巧了，杜家今天有准亲家登门拜年，今天翟家也有贵客到。

    前两天，沈家老爷子基本上一天三通电话打到翟家！打电话干什么？问翟明山什么时候有时间，自己好带着孙子正式登门求亲。孙子也都老大不小了，得赶紧把孙媳妇定下来，没看翟明山这老小子都快抱重孙子了吗！

    要是孙子和耀楠那丫头抓点紧，说不定赶在今年年底自己也能抱上重孙子呢！虽说早有重孙都会喊自己太爷爷了，但白白胖胖的重孙子不嫌多不是！

    翟爷爷被准时一天三响在那头笑呵呵的打听自己啥时候有时间的电话，给闹的脑门子疼。不胜其扰之下，终于松了口，行吧，要拜年，那就大年初六这天吧！

    翟爷爷这是尝够了死缠烂磨的苦头了！再说了，翟奶奶和翟家二婶婆媳俩十分满意沈子熙的条件。不提沈子熙无论家庭条件还是个人素质都是钻石王老五级别，只他喜欢性情如火又强势的翟耀楠，又能管的这丫头服服帖帖，有这两条，翟奶奶她们就举双手同意这门亲事。

    翟耀楠这丫头再大大咧咧到底是女孩子，她们也都是过来人，哪儿会看不出来这丫头眉梢藏着的娇羞，明摆着一颗心全放在沈子熙身上了！

    翟学武这当父亲的，原来也是强硬的反对派，这些年没少留意自己手下的兵，想扒拉一个出来当女婿。结果，一不留神，闺女竟相中了一个狐狸似的小白脸！

    翟学武拧不过闺女，又说服不了妻子。这几天，是铆了劲的侦查沈家的情况，连沈家到底有几个老鼠洞都弄的一清二楚，也没打听出来沈子熙有什么不良作风，任谁评价也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才华横溢，谦逊有礼，前途无限。

    大势已定，今天一大早，翟学武也不得不一身戎装黑着脸坐在客厅，等着姓沈的那臭小子登门拜年兼提亲。

    一边是小姑子的身份，一边是嫂子的身份，今天芽儿和翟耀辉肯定要两头跑。吃过早饭，芽儿就上楼换了一身高领紧身米色毛衣，毛呢小脚长裤，除了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外，仅耳朵上戴了一对镶钻的耳钉。

    吃早饭时还松散编着马尾辫的秀发盘了一个小发髻，素面朝天，虽然未施粉黛，但那张精致的小脸丝毫不显素净。冰肌玉肤衬托的人愈发剔透莹润，一双杏眼流光溢彩跟耳坠上的钻石交相辉映。

    整个人俏生生的站在楼梯口，少了一分娇俏和甜美，却多了两分知性和清贵。一家老少都看的一愣，，这丫头真是怎么打扮怎么好看。

    翟家二婶更是看的眼睛放光，瞪了一眼正跟儿子他们一样翘着二郎腿的闺女，突然觉得牙疼。心里何尝不在暗暗庆幸，幸亏没让翟耀楠穿裙子！

    不过，翟家二婶这老资历的军嫂手劲不小，一把拽起翟耀楠，推到芽儿跟前，“芽儿，先帮你耀楠姐打扮打扮，再回那边！”

    翟耀楠正迷糊着呢，一听要给自己打扮，下巴颏都掉地上了！客厅里，在座的男性全都表情一凛，姓沈的还值得翟耀楠盛装以待？

    “翟哥哥，你在楼下等我！”芽儿一向有眼力劲，知道在翟家类似的小事做主的都是娘子军们，跟翟耀辉说了一声，直接拉着翟耀楠转身上楼。

    翟耀楠五官长的很大气，有芽儿帮着挑理，皮肤也很好，就是不像芽儿白皙，而是那种透着健康活力的小麦色。其实，压根不用芽儿怎么打扮。只用眉线笔简单的勾勒一下眉梢，涂了一层唇彩，一张英气十足的脸顿时平添了几分妩媚。

    扒下来翟耀楠身上的中规中矩的军/装，找出自己从未上身的宽松款式的毛衫，裤子也换了一件故意买大了两个码以备肚子打起来后穿的黑色小西裤。翟耀楠换完衣服从洗手间出来，芽儿眼睛顿时瞪的溜圆，真是便宜了沈司仪！

    至于翟耀楠，见芽儿如此表情，脸上难得多了一抹飞霞，拘谨的拽着毛衣下摆，都不好意看芽儿。刚才在洗手间照镜子时，翟耀楠差点都没敢认镜子里神采飞扬、明艳动人的女孩子是自己！

    四五分钟后，芽儿才拽着扭扭捏捏的翟耀楠下楼。如果刚才芽儿让大家惊艳，那此刻众人就是跌破一室下巴颏，这丫头真是翟耀楠？凤眼含媚，五官立体明艳，慵懒随性中带着三分干练，真是自家人如其名的男人婆？

    翟妈和翟家二婶妯娌俩，一左一右拉着终于知道害羞的翟耀楠站到众人跟前，异口同声道，“就说吧，女孩子还是打扮成女孩子样才漂亮！”

    妯娌俩满脸揶揄的一插话，众人才回过神来。翟耀霆想来不记打，含着手指头小流氓似的直接吹起了口哨，嘴里嘻嘻哈哈的打趣道，“就冲你这身打扮，今天也不能便宜了沈子熙！”

    翟耀楠正浑身不自在呢，被翟耀霆这么一说，立马装不在了，一撸毛衣袖子，一个箭步过去。没等翟耀霆嗷叫着躲开，翟耀楠已经动作敏捷的膝盖已经紧紧压在翟耀霆的小肚子上，虎虎生风的拳头抬的老高。

    当然，见吓得闭起眼睛的翟耀霆，到底没舍得揍下去。

    不过，就她那幅猛虎下山的揍人阵仗已经说明了一切。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俩当姑姑的干脆双手敷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忍直视。

    只有翟耀扬他们回过神来，想笑又不知道该从何笑起。哎，野猴子套上马甲也依旧是猴子！

    翟学武夫妻俩难得见闺女有一丝女孩子气，正满脸欣慰呢，一下子被自家闺女这野蛮粗鲁的动作弄的表情凝固。一口气不不上不下的憋在嗓子眼，羞得无处可藏，差点没喘上气来！

    到底还是老两口的心理素质过硬，错愕之后，表情很快平缓下来。

    翟爷爷心里忍不住琢磨，小沈那孩子条件似乎很不错嘛！看芽儿时越发慈爱，“芽儿，你和你翟哥哥赶紧过去吧！不过，记得早点回来！姓沈的那臭小子今天也过来拜年呢！”

    “知道了，爷爷！我和翟哥哥午饭前肯定赶回来，到时候，让翟哥哥帮您好好孙女婿！”芽儿脆声应道，那一笑眉若弯月，顿时隐约露出俩甜死人不偿命的小酒窝。

    说着，芽儿偷偷的朝老太太吐舌挤眼，彼此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祖孙俩哪会听不出来老爷子说到沈子熙时语气，隐隐流露出来的欣慰的语气！

    老爷子这是见到翟耀楠的真性情，开始愁嫁了？

    芽儿和老太太对老爷子了解甚深，翟爷爷何尝不清楚一老一小眼神里的揶揄。嘴角一动，脸上也带出两分尴尬来，欲盖弥彰似的故意恶言恶语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用着急！说不得不用留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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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招待准亲家,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小两口出门的时候，翟家二叔依旧黑着脸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翟耀霆他们几个当兄弟的满脸贼笑的还在商量等人到了,该怎么好好招待沈子熙！

    和翟耀辉出了院子，客厅里阴森的笑声依旧依稀可辨,听起来毛骨悚然。

    瞥了一眼眼角直跳心有戚戚的翟耀辉,芽儿暂且把诡异的错觉抛到脑后。

    等到了杜家大院这边,两人脚还没跨进门槛，前院罩房里正待的无聊的郭小海腾地一声站起来,看清来人，突然又蔫头耷脑的重新坐了回去。

    郭小海的变脸,让芽儿似曾相识的诡异感顿时重新涌上心头。

    郭小海趴在窗户后头冲自家芽儿呲牙咧嘴，委屈着呢！见状，芽儿不用多猜，一看就知道还是孤家寡人的郭小海被打发过来放哨呢。

    院子太大，住着虽然敞亮，但也多有不便。

    平时，前院有王兵他们几人盯着，杜爷爷他们也不怎么觉得，但年前王兵他们都回老家过春节去了，家里顿时觉出来不方便来了。

    前两天时，杜爷爷还念叨着让李力过来帮着按门铃，要不然，除非闭门谢客，前院是一时半刻也离不了人。

    这庭院森森的，前院来了客人，除非扯着喉咙喊，要不正院肯定听不见动静。

    这不，不知道准亲家们什么时候过来，又担心怠慢了准亲家，郭小海还没撂下碗筷呢就被杜妈她们打发过来了。

    “芽儿！”郭小海语气幽幽的从罩房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告状，刚才吃过早饭被杜妈她们拉去捯饬的杜皓宇他们几个正好从垂月门那边过来。

    一个个笔挺的毛呢大衣，利落的板寸头似乎还打了发蜡，连皮鞋也擦的锃亮，晃的人眼花，就差胸口戴一朵大红花了。兄弟几人本就五官硬朗，这一身精英打扮越发显得气势逼人，俊朗非凡。

    芽儿呆愣愣的看着几位打扮的跟新郎官似的哥哥联袂而来，下意识的扭头看了郭小海一眼，兄妹俩鬼鬼祟祟的相视一笑。芽儿那张精致如玉的小脸也越憋越红，蹭着翟耀辉的胳膊花枝乱颤。

    郭小海也不比芽儿好哪里去，冷不丁的哎呦一声，然后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记得去年年底跟访问团出国时，自己和冯凯也曾这么打扮过，还被芽儿笑话，说是上海滩里许文强！

    再看大哥他们如出一辙的打扮，郭小海深以为然。眼神更肆无忌惮的在杜皓宇他们身上来回打量，心中略略遗憾。很明显，年前理发都是自家多年的老习惯了。要不然，就可以梳一个大背头，十成十的被芽儿笑称小马哥的许文强。

    杜皓宇他们被当娘的硬拉着打扮成这样，正浑身不自在呢，见俩人笑成这样，不用想也知道没好事。

    兄弟几人到底从小一块长大，剑眉冷冷一挑，呈包合之姿，不约而同的抬腿就朝郭小海屁股上踢，吓得郭小海一声狼嚎，嗖的一声连退了三步。

    王大江常年蹲研究所，稍稍慢了一步，没挤进去。但眼神余光瞥到笑的正欢的宝贝妹妹，突然伸手就要给敢笑话哥哥的坏丫头一大脑崩。

    结果，出师不利，直接被翟耀辉伸臂挡住了。

    芽儿正缩着脖子往翟耀辉怀里躲呢，久久没等到脑门疼，偷偷睁开眼睛一瞧，那双澄澈的杏眼顿时笑成一轮弯月，得意的朝王大江吐了吐舌头。

    这幅狡黠的无赖小儿状，看得翟耀辉和王大江不由失笑，前一刻还刀光剑影、火花四溅呢，霎那间鸣金收兵。

    “臭丫头，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王大江无奈的朝宝贝妹妹皱了皱鼻子，哭笑不得的虚点了芽儿一记。这小丫头哪怕结婚了，肚子里怀宝宝了，依旧浑身的孩子气。

    不过，哪怕心里跟吃了陈年老醋似的，觉得十分碍眼，王大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希望翟耀辉一直这么护着自家芽儿，可以让自家芽儿一直笑的如此肆意张扬，如此纯粹幸福。

    旁边，郭小海可没有人护着他，杜皓宇他们也不会心疼这个皮糙肉厚的弟弟！谁让这小子整天满肚子的坏主意，杜皓宇他们谁也不腿软，郭小海虽然躲得不慢，屁股上还是挨了几脚。

    揍完人，杜皓宇他们几个心情大好，这才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领，出门去胡同口和附近那几处公交车站接人去了。

    几人压根没注意到，他们前脚出门，后脚那兄妹彼此一个眼神，蹑手蹑脚的跟到了大门口。

    兄妹里头，郭小海和芽儿年纪最相仿。从小，兄妹俩就最投契，郭小海更没少跟着芽儿故意使坏捉弄几个哥哥，虽说每次都是自己挨揍。做坏事，俩人最有默契，压根不用事先行两。

    翟耀辉也猜不出来兄妹俩到底要干什么，干脆站在一边看。而郭小海和芽儿眺望了一下那几道背影，等确认双方的距离够安全了，默契的双手合拢充当扩音器，笑的贼兮兮的，突然放声吆喝道，“上海滩，小马哥！”

    身后那两道声音太熟悉，都走到半截胡同的杜皓宇几人脚步猛地一滞。

    那部英雄本色还没拍，杜皓宇他们压根不知道小马哥是谁，但他们知道上海滩是什么啊！

    八十年代的时候，电视剧上海滩里风流倜傥的许文强引得万千少女痴迷，里头的热血义气引得多少愣头青效仿。

    杜皓宇他们瞬间就猜出来刚才那一嗓子喊的什么，脚步一晃，猛地扭头凶巴巴的瞪就知道捣乱的兄妹俩，但门口哪还看得到他们的人影。

    只依稀看到翟耀辉脸上的三分笑意，七分打趣。还别说，刚才他们兄弟几个人突然转身带的大衣衣摆也甩动起来的动作，还真像足了上海滩的许文强！

    还要去接准岳父岳母呢，杜皓宇他们到底没回来找兄妹俩算账。不过，他们的背影落在翟耀辉眼里，步伐似乎也拘谨起来。

    再扭头看一眼这边，刚才使坏的兄妹俩正击掌相庆呢。

    翟耀辉把正和郭小海头挨着头唧唧咕咕的小媳妇半搂到自己怀里，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小媳妇依旧平坦的小腹，突然深深的怀疑起来，等以后小宝宝生出来了，自己能不能同时照顾好自己的大宝贝和小宝贝？

    翟耀辉还在沉浸在将会上演的手忙脚乱中，芽儿已经听完了郭小海明里暗里的上眼药。

    昨天上午，杜妈就特意给芽儿打电话，让芽儿和翟耀辉今天一定要打扮的正式一些过来。

    刚才也看到了那几位翻版的俊朗潇洒的小马哥了，也从小海哥的告状里知道了家里为了招待准亲家们如何兴师动众，芽儿自认为自己已经充分做好心理准备了，谁知道，到正院，芽儿才发现，自己低估了此次会面的重要程度。

    老爷子老太太们还好，正盘腿坐在炕上说笑呢，见芽儿进来，连喊芽儿过去坐，身上穿的也是八成新的家居衣服，表情轻松，自在的很。

    倒是杜妈她们几位准婆婆，见是自家芽儿进来，蓦的松了一口气，但她们一身打扮差点没跌破芽儿下巴颏，绝对是盛装以待！

    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芽儿平时最爱打扮杜妈她们了，三天两头的捣鼓一些补血养颜的滋补品出来，把早已人到中年的杜妈她们调养的气色红润，皮肤白皙，容光焕发。

    当然，人靠衣裳佛靠金装，给杜妈她们买大方时髦的衣服也毫不手软。

    但杜妈她们大半辈子都是清苦日子过出来的，节俭惯了，一套套的新衣服往往都束之高阁了。至于芽儿孝敬的首饰什么的，更是彻底当了压箱底。芽儿要是问，杜妈她们还振振有词，干活的时候戴首饰多耽误事儿！真要磕着碰着，或者戴耳朵上不小心丢了，那才心疼死呢！

    那心态还不如杜奶奶呢。儿孙孝顺，老太太如今彻底当起了富贵闲人。过日子虽然依旧简朴，但杜皓宇他们和芽儿孝敬什么，老太太肯定了呵呵的享受。

    杜妈她们平时顶多也是耳朵上戴一对金耳坠什么的，而老太太们别说整天贴身带着的一块极品温玉了，就连手腕上也时常带着翡翠镯子，一点也不担心磕碰坏了。自家芽儿说了，玉养人，人养玉！

    可眼下，杜妈她们脚上踩着小高跟皮鞋，宽腿毛呢长裤，身上套着最凸显气质又适合屋内穿的短毛呢外套，虽然只耳朵上带着一对小巧的玉石耳坠，但成色剔透，少了一分金耳坠的俗，多了两分高雅。

    杜妈她们认真一打扮，时髦又年轻。这当嫂子和大姑姐的，看着比刚三十岁的丁香也年长不到哪里去。

    人的气质是由内而外熏陶出来的，身边有众位睿智通透的老人守护着，这些年，成长的不仅仅是芽儿他们，杜妈她们也脱胎换骨似的。

    杜爹他们虽然没特意收拾，早过不惑之年的他们头发是乌黑的，脊梁是笔直的，眼神温厚澄净，被柴米油盐、养儿教女的家庭琐事缠身的人绝对没有这么充满活力的精气神。

    芽儿挨着翟耀辉搭着腿坐在炕沿上，扭头看看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再看看容光焕发的杜爹他们，心从来没有如此满足过。

    杜爹他们虽然身上还保留着一分乡下人的质朴，但眼界开阔，为人通透平和，身上似乎也多了两分贵气和雍容。

    而这份雍容和平和，才是芽儿最喜欢看到的，也是芽儿此生最大的追求，只有平坦随顺、安乐富足的日子才能熏陶出这份雍容的平和。

    芽儿眯着眼来回打量，杜妈她们倒是先不自在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年纪一大把一大早起来还擦粉涂脂，有点老不休。

    见杜妈她们似乎要恼羞成怒，芽儿也没绷多大会，嘴角抽了抽，啧啧出声。

    “臭丫头，你啧啧什么呢！”杜家大姑老脸一红，嘴里笑骂道，“今天也是女方父母第一次上门相家，咱们可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婆婆和儿媳妇的关系，永远也别想着能像亲母女一般！说到底，杜家大姑她们还真有两分忌惮，忌惮城里的儿媳妇对乡下的婆婆有什么看法！这一身行头说是给自己壮胆打气，莫若说给准亲家一个下马威。

    芽儿可不敢跟自家大姑耍嘴皮子，笑眯眯附和奉承道，“大姑，您就放心吧，就大江哥他们那乘龙快婿的好条件，对方说不定比你们还担心呢。”

    芽儿一点没说错，这天一大早起来盛装打扮的绝对不仅仅是杜妈她们。

    中国人到别人家做客，跟外国人有一个习惯不大一样，外国人讲究的是准时，准时准点到达是对主人最大的尊重。而中国人讲究一个早，越早越显得看重。

    杜家大姑和芽儿这娘俩还没斗完嘴，听了胡添树和孟德柱的话，特意带着那俩小胖墩跑到前院去玩的英子突然噔噔噔跑进来，一双大眼睛亮的发光，指着院子，气喘吁吁的喊，“来了，来了！”

    稳坐泰山的杜爷爷都没来不及问清楚是谁领着人进来的，杜爹他们下意识的朝八仙桌上的落地钟看了一眼，才九点多！心里忍不住嘀咕，怎么来这么早？但是，人已经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迎了出去。

    别管是哪家准亲家，去院门口迎一迎总是礼节。

    杜爹他们边走整理着容装，刚走到垂月门处，正好跟杜皓宇他们迎头碰上了。杜皓宇他们身后呼啦啦带着一群人，杜爹他们脚步一顿，愣了！

    这是赶巧了？几家准亲家怎么全都赶在一块了！

    而随着杜皓宇他们进来的七对同样盛装打扮的中年夫妻也愣了，这进院子的确够气派够大，杜家人丁的确够兴旺！

    但这一愣也只是瞬间的错愕，见到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准亲家，双方顿时扬起了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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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5

    <li>　　杜家大姑她们曾经戏言,让自家芽儿这唯一当小姑子的帮着一起相看儿媳妇，怎么也得过自家芽儿的眼！不过,这戏言到底未能实现。

    双方亲家第一次见面,中间有介绍人的，由介绍人牵头,正式坐下来认人人,也借机商谈结婚的事项。没有介绍人的,也没听说谁家特意带着闺女（侄女）的。再者，那时候,芽儿正忙的脚打后脑勺，所以,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几家长辈。

    刚才，芽儿有句话一点也没说错，不仅杜妈她们很重视这次拜访，杜皓宇他们领进来的七对中年夫妻衣着打扮也十分正式体面。身旁就是没叶卿她们几位跟着，眉眼间依稀能分辨出来，略显生硬的表情下藏着如出一辙的郑重。

    芽儿落后杜爹他们半步，看着仿佛瞬间按下了消音键的双方，悄悄偏过头去，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来。

    爹和姑父他们搓着手，嘴巴张了又张，光顾着小跑过去先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嘴里寒暄着来了啊，来了啊，一时间竟然忘了招呼人去屋里坐。

    而对方也一脸的郑重，激动的握着杜爹他们的手，就是笑容略显尴尬，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杜皓宇他们，年前才刚见了面，这会怎么不大敢认亲家了？

    杜爹和杜家二叔是亲兄弟，都是堂堂正正的国字脸，眉宇间本就有五分神似，而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是双胞胎，也就是这姐妹俩一人性格爽利，一人性格和顺，不同之处尽在言谈举止中。光看容貌，外人十分难辨认。

    今天又是盛装打扮，一群人呼啦啦迎上来，准亲家们似乎不大敢张嘴认人了！

    说实在话，这气氛真的有些诡异。芽儿紧抿着嘴，一双乌溜溜的杏眼骨碌碌转，被哭笑不得的翟耀辉偷偷捏了捏小媳妇柔若无骨的小手，这丫头！

    这栋五进大宅院，以正院最为朗阔，五处院中小院错落有致，中间是青石铺就的大院子，干净，敞亮，但今天竟然显得有些局促。

    双方相互使劲握着对方的手，脸上就剩下纯粹的笑容了。

    还没等杜皓宇他们出声，见未来亲家们笑容如此真诚，杜爹脸上那朵花也笑的愈发灿烂，嘴里边一股脑的招呼，“亲家，都来了啊！这一大早的，冻坏了吧，走，赶紧屋里坐！”

    边说，也没管自己到底招没招呼对亲家，一手拉着年纪最长的李宝珍的父亲，一手拉着叶卿父亲，带头往家里走。

    杜妈她们也忙着招呼准亲家母，一时间，进门后就十分拘谨的叶卿她们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还没抬脚跟上，就见小姑子笑意嫣然迎过来，那灿若夏花的笑容里有三分俏皮，七分促狭，叶卿她们几人顿时又闹了一个大红脸。

    而客厅里，刚才慢了一拍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早穿了好外套，站在回廊前迎着。打眼一看衣着打扮十分隆重体面的亲家们，笑容也愈发灿烂！

    杜爷爷他们是长辈，没等进屋，就是一番鸡飞狗跳闹腾腾的拜年问好，问罢，一行人这才进屋。

    刚进屋，叶卿她们就被俩老太太亲热的叫到自己身边，至于双方当家长的也都分宾主在两侧坐下。

    杜爷爷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几家亲家，坐下后，不用杜皓宇他们开口，叶父他们先主动自我介绍。

    虽然常说日久见人心，但人的举止言谈也最能体现人的性情。

    一番介绍下来，杜爷爷对几家亲家十分满意，不管对方是性情温厚平和，还是言辞爽快热情，又或精明干练，杜爷爷看重的只有一点，人品清正端方。

    人都说父母的言传身教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话虽然不能一言概之，但是父母性情端正，孩子本性上也差不了。

    侧首看看满脸欣慰的李老哥，杜爷爷也亲自介绍起自己家的人。

    看看表情严肃的几家亲家，杜爷爷先笑着打趣了一句，“我说你们刚才也都是眼花了吧，咱们家人丁兴旺，是一辈比一辈人多！我这一辈就老哥四人！”

    杜爷爷伸出四根手指，指了指客厅里四位最年长的老爷子，然后指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李清源笑着介绍道，“李老哥是家里的老大哥，是孩子他们的大爷爷。”

    “咱们家如今是三代同堂，今天几乎全都到齐了！”杜爷爷说着，看了看屋子里坐的满满当当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亲家们介绍了，干脆直接伸胳膊朝着杜爹他们那边划拉了一大圈，“到了皓宇他爹这辈，兄弟姐妹有等我先数数啊有十人！”

    数完，杜爷爷突然吸了一口气，翘起来的嘴角看起来有些得意，有些微妙。

    见老爷子这样，杜爹他们嘴角直抽。见老爷子朝自己使眼色，杜爹也只好顺着刚才的话茬接着介绍。

    跟杜爷爷的想法一样，杜爹第一个介绍的就是一大早赶过来的张泽远夫妻。

    这么多年过来，李叔老两口也好，泽远也罢，除了姓氏不同，早就是一家人，感情比别人家的血缘至亲一点也不差。

    不是诚心给对方下马威，杜爹只是不希望将来几位姑娘嫁进来，对李叔老两口和泽远有什么怠慢之处！杜爹性情上跟杜爷爷十成十的相像，有话喜欢直直白白的摆在明处，而不是藏着掖着让对方去猜。

    “这位是孩子他们张叔，上次小韩她们过来玩，都见过了。泽远他是我们兄弟当中最有本事的，不仅在b大当教授，同时还在附属医院当专家医生坐诊！”

    杜爹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的大拇指让性情内敛的张泽远有些汗颜，但因为眼圈的温热笑了笑，表情不大自然的偏过头去。

    而杜爹也说到动情之处，跟几家亲家打趣杜皓宇他们，“你们可别看皓宇他们如今也算是年轻有为，小时候他们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老爷子哪怕把鞋底抽断了，也不见他们听话。也就李叔和泽远有学问有本事，家里的孩子都服他们，在他们跟前向来是服服帖帖。要不然，还不知道能出息成什么样呢！”

    “还有我们家芽儿，还是雪团似的小人儿时，泽远就手把手的开始教她学医，李叔王姨教她写字画画。这丫头也狐假虎威的管着她八个哥哥”

    比起沉默寡言的杜家二叔他们，杜爹平时话就不算少。

    都过了十几分钟了，屋子里的还没介绍完一半。几家亲家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绷不住了，忍不住连连咽口水，脸上的肌肉也愈发僵硬。

    所有的心神，彻底从刚登门时看到这栋雕廊画栋的大宅院的震惊中拉了回来。

    以前，也听说过杜家的情况，不是一无所知。知道杜家慈长多，家里兄弟多，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简单的一句人丁兴旺，绝对没有看到一排跟准女婿容貌有几分相似的长腿宽肩、硬朗挺拔的年轻人更冲击性。

    这间几十平米的主客厅，搁在寻常四口之家肯定能住的宽宽敞敞。搁在杜家，老老少少光是坐着就满满当当的。而且，屋子里的亲戚准确来说只能算是一半。

    就连平时不大关心柴米油盐的叶父心里也在嘀咕，要再加上皓宇他们外祖家，再比如说郭大海他们父辈家的亲戚，不说远了，就说三代以内的血缘之亲，这还不得上百口子！

    准女婿容貌俊朗，人品端方，又年轻有为，家境也殷实，说起来，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好对象。

    人丁兴旺本是好事，但在岳父和岳母心里，颇有些纠结。兄弟众多，以后可以相互扶持这当然是好事，但兄弟多了，矛盾肯定也多，自家闺女将来嫁进来能不能处理好婆媳、妯娌、甚至是姑嫂的关系？

    在父母眼里，不管在人前如何自谦，在心里自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刚才偏巧大家一块进来，当时，心里何尝没有暗暗拿闺女和对方比。倒不是在说掐尖争强，只是谁都希望自家女儿更优秀，这只是寻常的父母心。

    但刚才在院子里，一眼见后面那位神色凛然的男人站在一起的女孩，眉眼精致，气质清雅脱俗，心里那隐隐的攀比的心思彻底压了下去。

    再看了一眼说起闺女滔滔不绝的杜建国，众人脸上愈发若有所思起来。

    杜皓宇他们虽然被揭了糗事的，但当着准岳父岳母的面也不好意思吭声抗议。还是杜妈见丈夫说起自家芽儿就收不住嘴，老爷子老太太们跟是满脸赞同，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杜爹夸闺女的话嘎然而止，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话题好像跑骗了，讪讪一笑，决定介绍清河他们几人时，再言简意赅一些。

    “一个个也都不着急结婚。还有一个在m国，正好怀孕了，没回来过年！皓宇他们这辈人更多，算上这俩小胖墩，有十三人。害怕你们等会都晕眼花，我也不一一介绍了，反正啊，只要认准自己的女婿就成！哎，等以后清河他们结婚了，生儿育女了，家里人估计更多。”

    说到最后，杜爹还开了一句玩笑，叶父他们不由深以为然。

    也幸亏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怕唐突了，刚才都回西跨院了。而史蒂芬教授更是不大习惯这样的场合，在自己房间里看芽儿的论文呢。要不然，杜爹再介绍下来，还不知道几家亲家能不能维持脸上的镇定呢！

    饶是这么走马观花的大概介绍下来，杜爹也颇花费了一番口舌，就连芽儿听的都汗津津的，自家这算不算是人多势众！

    而杜爷爷他们都在笑，脸上有得意，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满足和自豪。这辈子，活到这份上值了！

    还是杜奶奶笑完，见几家亲家笑的勉强，担心自家一屋子人吓到这几家亲家，赶紧补充一句，“你们放心，咱们家素来和睦，不是我们当长辈的自夸，咱们家这些孩子这么多年从来没生过龌龊，几个孩子嫁到咱们家绝对受不了苦！”

    看看几位笑的腼腆秀气的女孩子，杜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这几位孩子看着都是心性疏朗大气的，我们看着就喜欢！”俩老太太说着，挨个拍拍几位女孩子的手，从衣兜拿出几个红封挨个塞到手里，“来，上次你们过来都没给你们红包，这次一起补上！我们也讨个巧，既当压岁钱也是见面礼！”

    八六年，依旧是最大面额10元的第三套人民币。对方父母都亲自来拜年了，这婚事基本上就算是定下来了。第一次给准儿媳妇（孙媳妇）红包，杜奶奶她们谁也没想着抠索，专门去银行换了新钱，每个红包里都包了六百六十六块。

    七十多张崭新的人民币装在红封里，鼓鼓的好厚一叠。

    叶卿她们几位女孩子看着塞到手里的红包，就跟烫手山芋似的吓得连朝后躲，准媳妇上门拜年给红包也算是习俗，但这红包也太厚了！要搁在早两年，几百块钱足够操办一场婚事了。

    叶母她们一看那厚度也惊得连连推辞，“杜婶子，她们这么大了，哪还”

    “不大，不大！咱们家的习惯，没结婚都是孩子，都要给压岁钱的！”杜奶奶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直接塞到几个女孩子手里。

    见状，叶母她们无奈的笑了笑，等看到客厅里还几个小的，默契的相视一眼。而刚才那份因为兄弟众多而心生的顾忌，倒是褪了几分。

    就像刚才杜家老太太说的，有这么慈爱的长辈，家庭肯定和睦。也不说别的，操心这么一大家子，要是家里不清净，日子不舒心，老爷子老太太们怎么能保养得这么好的气色？

    其实，叶卿她们几人年纪差不多大，几家父母也都是差不多天命之年的年纪，但远不如正年富力强的杜爹他们。而李宝珍是老来女，李父李母都已是花甲之年，最为年长。刚才寒暄时，几家人也隐隐以李家夫妻为首。

    退休后生活安逸的李母略显发福，越发慈眉善目。只是鬓间夹杂着几缕银发，看着还没有两位头发染的乌黑老太太气色年轻。不过，李母也知道这两位老太太可比自己年长不少，一声婶子喊的毫无压力，笑眯眯的看着闺女旁边的芽儿，“婶子，这就是芽儿吧？”

    “李伯母好，各位伯母婶子们好！”这么多长辈在，也不需要芽儿插科打诨！芽儿落落大方的站起来给大家问好，笑容甜美，给自己哥哥们挣足了面子。

    “可不就是这丫头！平时疯起来跟野猴子似的，这会倒害羞了！说来也奇怪，咱家阳盛阴衰，孙子辈就她一个丫头，平时被家里娇惯坏了！”杜奶奶嘴里嗔怪着，脸上的笑意则藏不住。

    王奶奶更是伸手揉了揉芽儿盘起来的小发髻，这臭丫头怎么打扮的这么老相，虽然也挺好看！

    “这么玲珑剔透的小姑娘，搁谁家不愿意宠着！”李母笑眯眯的奉承了一句，突然朝芽儿招招手，接着弯腰一手揽过一个钻来钻去的白胖的肉墩，“芽儿，过来！还有这俩小胖娃娃！”

    “来，不能让几个当姐姐的白拿那么多压岁钱，来，伯母们和婶子们也给你们压岁钱！”

    这几天过年，来家里拜年的人络绎不绝，这俩小胖墩倒是知道什么叫压岁钱！懵懂的看了一眼大人的脸色，李母她们正从衣兜里掏准备好的压岁钱，那俩小胖墩肉墩墩的小身子一扭，就跟胖泥鳅似的，跐溜一下钻到桌子底下，从那头逃跑了。没了，还扭头撅着小嘴做了一个鬼脸，爷爷奶奶说了，不能随便要压岁钱。

    俩小胖墩没骨气的丢下芽儿，跑起来一摇一摆跟小企鹅似的，引得众人发笑。

    就剩下不明所以被召唤过来的芽儿，一时间被热情的李母她们围住，两只手被拉着往手里塞压岁钱，两边衣兜里都伸进去好几只手。

    杜妈她们想拦都没拦的住，哭笑不得道谢道，“哎，这！真是让你们破费了！咱家里就她一个丫头，都已经结婚的人了，大家杜还是宠着她！”

    “别说刚结婚，就是孩子以后做了妈妈，在咱们眼里永远都只是孩子！”韩母性情爽利，嘴皮子也利索，出言就打趣了几位女孩子。

    几位女孩子羞得面若朝霞，侧首陪两位老太太说话。

    十几位当母亲的坐在一块，悄声说话。韩母突然朝陪着众位男性长辈坐在旁边五官清冽、气势凛然的翟耀辉努了努嘴，“对了，亲家，那位是女婿吧！刚才和你家芽儿站一块，俩孩子真般配养眼！”

    “是！说起来也是俩孩子有缘分，也算是青梅竹马！不过，耀辉比芽儿大几岁，这不，这丫头明明在他们兄妹间年纪最小，结婚却是最早的那个！”杜妈欣慰的来回看看闺女和女婿，突然感慨了一句，“哎，一想昨天芽儿才是这么丁点大。”

    说着，伸手朝膝盖处比划了比划，“一转眼竟然已经结婚了！”

    “是啊，想想昨天还不是眨眼的事儿，孩子们也该成家立业了！”

    你有意，我有心，气氛也渐渐热络起来。你夸夸我家孩子，我夸夸你家的孩子，为人父母，或许孩子是他们最喜欢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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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6

    <li>　　借过年给长辈拜年的名义,几家亲家联袂登门做客，实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杜爷爷他们也是顺水推舟罢了。

    娶嫁双方就像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你在评估我时，我何尝不在考量你。

    其实,几家亲家的想法一样,所图的并不只是一位乘龙快婿,而是闺女以后的婚姻生活可以过得遂顺如意！

    今天过来拜年，就是打着上门替闺女相婆家,亲自把关的念头。当然，杜家也有心趁机多跟未来亲家接触接触。

    姻亲结的是亲,不是结仇。说实话，嫁闺女的一方顾虑重重，担心长辈不慈，妯娌不和，小姑子刁蛮难缠。娶儿媳妇的心里同样犯嘀咕，要知道碎嘴的丈母娘，不省心的小舅子，谁都能把一桩好好的婚姻给搅和混了。

    对杜家人来讲，前车之鉴就在眼跟前摆着呢！翟耀扬一招先斩后奏干脆利落，但杜爷爷他们人老成精，多少能猜出来一些！替翟耀扬心疼的同时，也不希望以后皓宇他们也遭到类似的境遇。

    幸好，一番接触下来，双方从拘谨到热络，结论是两相欢喜！

    刚才，几家亲家确实被杜家“人多势众”的阵仗给吓到了。闺女真要嫁进来，上有两重婆婆，中有众多妯娌，下有受宠的小姑子，还有异姓的两位祖辈和叔叔，光听着就头皮发麻！要知道，人多是非多，难免心生顾忌。

    但一个照面打下来，几家亲家心中的顾虑顿减。只看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比他们也不遑多让的好气色，那一身的雍容平和，日子肯定过的祥和喜乐。

    几家亲家的家教都不差，相信自己教出来的闺女，见其他几位女孩子性情也都是大气明朗的，心里对这么亲事又平添了一分好感。

    当然，杜爷爷他们也很满意，这几家亲家看着就是性情厚重明理的，客厅里的气氛也渐入佳境，一时间双方相谈甚欢。

    不过，双方心里都很清楚，今天实际上是打着做客的名义商量晚辈的亲事的。既然是过来商量婚嫁的，气氛热络起来后，话题也渐渐的拐了一个弯。

    芽儿是晚辈，婚嫁的事儿轮不到她插嘴，又见叶卿她们正陪着俩老太太说笑，也不用自己作陪，悄悄跟频频看落地钟好准备去做饭的杜妈她们使了一个眼色。

    自从怀孕，杜妈她们看芽儿就更跟眼珠子似的，连杯开水都不舍得让芽儿倒。哪舍得芽儿去准备午饭。杜妈不舍得闺女，倒舍得女婿，见翟耀辉也一起出去了，也就安心坐着陪客人说话。

    客人多的时候，尤其是冬天，招待客人涮火锅最合适。杜妈她们一早就把汤底炖上了，该涮的菜啊肉啊早洗的洗切的切，丸子豆腐什么更是现成的。

    添的那几道大荤菜都在灶上小火煨着呢，用来配菜的小凉菜准备起来也很快，切盘后随手拌一拌就是了。有耀辉在，杜妈一点也不担心芽儿累着。

    芽儿不知道杜妈她们早把午饭准备的差不多了，从客厅里出来，看看翟耀辉，掰着手指算了算客厅里有多少人，顿觉势单力薄。

    翟耀辉被自家小媳妇嘟着嘴嘀嘀咕咕的小模样逗笑了，伸臂虚扶着芽儿后腰，“不用算了，反正时间还早，一会你监工，我掌勺！”

    今天比年夜饭时的人还多了几位，四桌肯定坐不下。芽儿朝说的轻巧的翟耀辉皱了皱鼻子，嘴里边念叨合计菜单，一边抗议，“光咱们俩准备，估计午饭得到晚上才能吃了。翟哥哥，走，去叫三江和三海他们！让他们俩当洗菜小工！”

    磨刀不误砍柴工，不等翟耀辉回答，自己蹭蹭蹭跑到前院敲三江和三海的门。这俩半大小子，在外人前脸皮倒是薄，早躲到自己房间写作业去了。

    就连嫌无聊喊着杜清河和杜清山到后院池塘钓鱼躲清净的郭小海他们，也都被芽儿拉了过来。

    芽儿勉强才凑足了两个大厨五个小工，正干劲十足，谁知道，推开厨房的门，热气顿时扑面而来，几口灶台上正咕噜噜小火煨着，夹杂着浓郁的肉香味。而几张案板上已经洗好切好的涮菜摆的满满当当。

    一时间，都傻了眼。

    翟耀辉拿着案板角压着的菜单一样样的清点，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汤的五个大小男人也都围着菜单看。三海掀开锅盖比着菜单挨个划叉号，最后蔫答答道，“芽儿姐，饭菜都是现成的，咱们无用武之地啊！”

    肉香味钻鼻，芽儿这个突然十分馋肉偏偏又吃不得肉腥味的正揉着小肚子偷偷闻肉香呢，被三海这一插嘴弄得心虚，“那我教你们调火锅蘸料！”

    赵清和丁香这俩当婶子的带着非要帮忙做饭的叶卿几人过来的时侯，芽儿正站在几人后面来回踱着小碎步，偶尔点评两句，这是当大厨当上瘾了。

    几个大小男人捣蒜的捣蒜，泼辣椒油的泼辣椒油，翟耀辉手劲大正在调麻酱。厨房里，浓郁的肉香夹杂着刺鼻的辛香勾的芽儿揉着肚子，差点没流口水。

    翟耀辉他们都背对着芽儿，没看到芽儿的小动作，倒是进厨房的一行人把正好转身的芽儿那吸溜口水、苦大仇深的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叶卿她们几位到底跟这位受宠的小姑子不太熟，虽然觉得刚才那有几分孩子气的小动作在小姑子做来格外的娇憨可爱，也不好意思打趣，倒是赵清这当干妈的和丁香这当小婶子的异口同声打趣道，“芽儿，嘴馋了？老母鸡炖的汤底香吧？”

    这就跟馋媳妇偷吃东西被人抓了一个正着时的尴尬一样，芽儿手放在小肚子上都不知道该往那儿摆，，羞得耳朵根发烫，舔着厚脸皮嘻嘻一笑，“香！”

    厨房这边本来就没多少活，人又多，不大会午饭就准备停当。

    而客厅这头，因为小辈们都不在，商量婚嫁事宜的众人少了两分顾忌，也简单直接起来。刚才气氛再好，再聊的再热络，最后也无法回避婚姻最市侩的现实。

    杜爷爷是直脾气，也是急性子，见杜爹他们你来我往的跟几家亲家磨牙打机锋，清清嗓子，开诚布公道，“各位亲家，都是为人父母的，咱也知道大家在操心什么！放心，别人家的婚事怎么操办，咱们也怎么操办，一分一毛也不差孩子们的！当然，几个孩子我们肯定也是一碗水端平。

    咱们家虽然都是农村户口，孩子嫁进来后看着拖累挺重，不过，皓宇他们爹娘都还年轻，不需要孩子们贴补，在生活上绝对拖累不了孩子！”

    杜爷爷几句话顿时把大家刚才藏着掖着、语焉不详的话题直接给摆到明面上，别说杜爹他们摇头失笑，就连几家亲家脸上也烧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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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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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爷爷这辈子最自豪的,莫过于这和和睦睦的一大家子。其实，天底下所有的长辈都一样,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图的不过是儿女孝顺，日子遂顺如意。

    都说家和万事兴,对杜爷爷来讲自己这辈子活的值。谁家儿孙比自己的孝顺？谁家儿孙比自家的出息？自己一个只念过两年私塾,大字才识得几筐的乡下老汉,从来没想过，托孩子们的福,后半辈子的日子过的如此安乐富足，舒心畅意。

    别看杜爷爷整天唱黑脸,经常敲打杜皓宇他们，心里何尝不因他们而自豪。

    今天准亲家们登门做客，当着亲家们的面，老爷子当然少不了替孙子美言两句。不过，说出来的话不仅让杜爹他们哭笑不得，也让几家亲家脸色讪讪有口难辩。

    “各位亲家，你们也别担心皓宇他们兄弟多，自家孩子将来嫁进来不好相处，更难免摩擦龌龊！都说兄弟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家的孩子都重情好义，懂得兄友弟恭！

    皓宇他们八个从小就在一个炕头上睡，一个大锅里吃饭。虽然说是堂表兄弟，但长这么大，他们兄弟从来没抢过一口吃的，拌过一句嘴。小时候经常一起挨揍，长大后经常一起揍人，这些倒是真的！

    我们做长辈的一碗水端平，亲自言传身教教导出来的孩子，我们自己有信心。哪怕以后成家立业，他们兄弟肯定也是相互扶持，不比一人单打独拼有底气？”

    杜爷爷眯着眼，微微抬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几家亲家，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不自觉的就带出几分自夸的情绪，赤红的脸膛愈发红润。

    话外之意不言自明。你们担心妯娌关系复杂，我们还担心你们家闺女吹枕头风，让他们兄弟离了心呢！他们兄弟间真要有了龌龊，说不得是你们家闺女怂恿的呢！

    杜爷爷是真有这番顾虑，话里话外理所当然的就带了出来！不过，他是长辈，哪怕几家亲家听出来老爷子的话外之音，嘴角直抽，面色讪讪，偏偏不能说老爷子这话说的偏颇！

    活了半辈子，平时见多了市井间众生百态。说实在的，兄弟离心，婆媳龌龊，闹的家里鸡犬不宁的，十有六七是媳妇枕边风吹得厉害。

    见几家亲家似乎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杜爷爷抿了一口清茶，继续道，“再者，等孩子们将来进了门，就分出去单过。都说远的香近的臭，皓宇他们以前没结婚，偎在我们身边，图下班后能吃一口热乎饭。等他们结了婚，就出去单独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一来他们自己住着自在，二来，我们也清净。

    至于结婚的房子，他们几个都是大学生，单位也不错，工作也都有好几年了，前些日子还说单位分房子的事呢。就是单位没分房，他们也都有一进齐整的小院，收拾收拾就能当新房。至于我们，平时周末节假日的，他们过来看看就是了！”

    杜爷爷嫁过闺女，知道嫁闺女的父母看重的是什么，一条条都掰开揉碎了讲。越说，杜爷爷越觉得自家孩子条件不差！

    虽说话糙理不糙，但杜爷爷刚才这几番话讲的直白，几家亲家脸也越烧越红，一个劲的喝茶掩饰脸上的失态，仿佛他们不愿意让闺女在身边孝顺伺候长辈似的，虽说心里还真这么想过。

    嫁闺女和娶儿媳妇的标准永远不同。嫁闺女，就想着小两口出去单过多肃静。娶儿媳妇想的则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可以享儿媳妇的福了！

    因为杜家老爷子几番话下来正好说到心坎上心虚处，哪怕李父他们平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脸上的笑容渐渐的维持不住，表情僵硬的很。

    借着端茶杯喝水的功夫，彼此相视一眼。刚才，有一件事他们好像是想错了。杜家这些长辈是慈善明理，亲家看着也是性情厚道之人。但杜老爷子明理归明理，明显是一个脾气冲的。嘴巴就跟刀子似的，刀刀到肉，偏偏又让人无法辩驳。

    杜爹他们早习惯了自家老爷子的脾气，歉意的朝几家亲家笑笑。虽然老爷子的话也说到自己的心坎上，但见亲家们笑的那么僵硬，想岔开话题，偏偏老爷子压根不给大家插嘴的空。

    “各位亲家想必这会心里还在嘀咕，咱们家老头老太太也太多了点！这一点，大家也不用担心将来孩子嫁进来要伺候两代公婆咱家芽儿孝顺，她早就说了，她给我们养老。这不，这栋院子就是前些年咱家芽儿买的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住在一块，也不孤单”

    比起上次韩畅她们过来做客时，说起这栋让人眼热的院子，杜爷爷语气相对的委婉多了。不过，几家亲家尴尬的连耳朵根子都烧的通红，心里多少有些小疙瘩，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栋大宅院敞亮疏阔，雕廊画栋，一花一草古朴清幽，价值所在不仅仅是这栋院子值多少钱，他们说不替闺女眼热那肯定都是假话。

    但一琢磨老爷子前面那番话，说是结婚后让孩子们分出去单过，实际上未免是不愿意让孙媳妇外孙媳妇住。不过，老爷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惦记这院子，未免也太难堪了一些。

    客厅里，气氛热络。坐在主座上的李爷爷他们笑的云淡风轻，心里则在偷偷的竖大拇指，也是频频端着茶杯，挡住弯起来的嘴角。

    杜爷爷满脸真诚，语气语重心长。而几家亲家不知道是恼的还是臊的，差点抬不起头来。心里反复安慰自己，自家图的是人品，不是人家的大院子。

    杜爷爷不是没注意到几家亲家脸上的尴尬，但说话就这习惯了，还是见李老哥端茶杯又给自己打了一个眼色，语气这才渐渐柔和下来，“各位亲家侄子、侄媳妇，你们也别嫌我老头子说话直。咱们谁家的孩子都是宝，今天难得大家都过来做客，当着众位的面，我先是把咱家的情况给抖落清楚，省得孩子们稀里糊涂的嫁进来，以后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杜叔，瞧您老说的！”几家亲家嘴里附和着，脸上只剩下干笑了！这老爷子，下马威和甜枣都让他给说了！

    其实也难怪，要不是这老爷子大智若愚，这一大家子人哪能这么齐心？

    不过，杜爷爷一服软，几家亲家表情也缓和了不少。罢了，舍身处地的想一想，换做他们，说不定比这下马威还厉害！

    一时间，气氛重新回暖。杜爷爷那几番话虽然不大中听，但无疑是给几家亲家吃了一颗定心丸，来之前的重重顾虑让杜家老爷子这么一说，似乎都不是事儿。

    说实话，这么直截了当的亲家真少见！谁家结亲，娘家婆家不跟打口水仗似的，你要彩礼，我争嫁妆

    “各位亲家放心，孩子嫁进来，我们肯定当亲孙女看。咱们家在京城根基薄，孩子们以后还少不了你们当长辈的帮衬！虽然咱家没有大富大贵，但我们保准孩子受不了苦！”

    大开大合的直来直往，是杜爷爷说话做事的习惯，但也不是不会说场面话。

    才刚习惯了杜家老爷子说话时的短兵相接，听老爷子突然把话说的这么漂亮，就连最持重的李父也不由一愣，赶紧笑着又递了一句，“有杜叔您这句话，我们哪有不放心的！”

    其他几位当父亲的也是迟疑片刻后才连连附和，心里暗暗苦笑。难怪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老爷子到底比他们吃的盐多。

    而杜爷爷软中带硬的话说够了，这不话题一转，慈眉善目的聊起了家长里短。

    杜家二叔他们还住在老家，晚几年，肯定也要搬到京城，这事儿，杜爷爷也少不了提前把话搁在这儿。

    当然，至于不用担心杜家二叔搬到京城后生活花费的问题，杜爷爷故意没讲，赡养父母本来就是儿女的责任！

    谁说老爷子性子直，这不，故意耍了一个小心眼。

    早几年，杜皓宇他们八个也都学芽儿使劲折腾房子。当时他们兄弟商量好的，直接把一进小院和一间店面记在自己父母名下，这几年的租金都是父母收着。

    而杜家二叔他们在老家，这些年也都挣了不少家底。早些年，听了芽儿的劝，在县城盘下二十几间店面。然后，尝到了甜头，租金攒够了接着盘店面。

    虽然说是落后的小县城，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过去了。县城里做小生意小买卖的就跟那雨后春笋似的，这不，这些年不吭不响的经营下来，每年光坐着收租金，收入就颇为可观。

    收租金即清闲，还旱涝保收，最重要的是比寻常的双职工家庭收入都多的多！

    周围乡里乡亲的，只知道杜家兄妹几家的孩子有出息，哪怕知根知底的都不大清楚还有这么一笔额外的收入。

    更别说，杜家二叔他们勤俭了大半辈子，都是闲不下来的人，还有别的营生，足够平时的嚼谷。日子过的虽然不显山露水，家底殷实的很。

    腰包鼓实，交谈间，杜家大姑她们的腰板能挺多直就挺多直。哪怕亲家们都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不是教授，就是工厂领导，自家条件也不差啊，有房有粮！

    厨房那头准备好午饭，翟耀辉他们端着七八个火锅炉子进来的时候，客厅里的话题也到了尾声，这几门亲事基本上是说定了。

    见翟耀辉他们端火锅炉子进来，几家亲家才发现竟然这个点了！

    本来七家人一块过来，就没想着在这里吃饭。再看杜家人更多，粗粗一算怎么也有五六十口子人，这午饭压根没法吃，赶紧起身告辞。

    “别介！知道你们今天过来做客，昨天就开始准备了，这大过年的，哪能不吃饭就走呢！”杜爷爷赶紧站起来，老虎钳子似的大手一边拉住一个，不让人走。

    俩老太太也出声留客，“是啊！咱们今天涮火锅，东西都是现成的，孩子们都准备好了！”

    正说着呢，叶卿她们几人用托盘端着一份份食材进来。见状，李父和李母只好带头落座。这几个傻姑娘，知道去厨房帮忙，偏不知道提醒他们一下时间！

    不过，这些道理只能等回家后再掰开了揉碎了教孩子了。

    芽儿这个小姑子受宠，一家人也不管几家亲家心里怎么想，宠的是光明正大。而芽儿现在肚子里怀着小宝贝，在翟耀辉和杜皓宇他们的眼里，上菜属于“重活”，芽儿压根插不上手。

    见这边交谈甚欢，芽儿心里也惦记着同样在会准亲家的那头，趴到老太太身边，还没等着说要走，八仙桌上的电话先叮铃铃响了。

    这时候谁打电话，也不难猜。翟耀辉刚拿起话筒，话筒那头的人压着嗓子语气火急火燎的先喊道，“芽儿小嫂子，你啥时候回家啊！赶紧回来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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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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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六这天,杜家和翟家都要招待准亲家，但两家的形势截然不同。

    杜家这边,初见面,杜家的“人多势众”先让众位亲家心生惶然。杜爷爷一番软中带刺儿的话下来，众位亲家既恼又羞,偏偏不得不承认杜家老爷子手段高明,嫁闺女的种种顾虑全消。

    开饭时,双方都已经其乐融融开始商量婚期的事情了。杜爷爷pk众位亲家，谈笑间大获全胜！

    而翟家这边,芽儿和翟耀辉早晨出门的时候，一家老少严阵以待准备好好接待接待胆儿肥敢摘翟家那朵带刺儿玫瑰的沈子熙。

    谁知道,沈子熙有备而来，不仅一直挂心孙子婚事的沈老爷子沈老太太也一起联袂而至，就连沈家父母沈长鸣夫妻俩和沈长鹤这当叔叔的也一起到访。

    沈家人这幅大张旗鼓的架势，除了年礼，沈子熙手里还拎着老北京人提亲用的四合礼，拜年是假，明摆着来提亲的！

    虽然很替翟耀楠愁嫁，但见沈家人这阵仗，在小楼前迎接客人的翟爷爷脸色也好不起来，越看笑的跟小狐狸似的沈子熙越轻浮，这小子认识自家耀楠多长时间，就上来提亲了？

    不过，不管翟爷爷乐意不乐意，形势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

    早晨，芽儿寥寥数抹把翟耀楠打扮的明艳逼人，一家老少还没从自家翟耀楠也是大美女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谁知道，翟耀霆这小子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嘴巴坏，非故意招惹翟耀楠不可。

    当时，翟耀楠袖子一撸，一招猛虎下山可谓是矫健利落，膝盖牢牢顶在翟耀霆小肚子上，威胁翟耀霆的拳头更是挥的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顿显暴力霸王花的美艳，可见这一连串的招数都是用老的！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向来老神在在的翟爷爷心里也在嘀咕，沈子熙那小子条件貌似真的不错！

    一家人心生愁绪，而势必要替孙子把翟家那丫头定下来的沈老爷子战役昂然。老话说的好，输人不输阵啊！打眼第一个照面，翟家人就先输了一大截。

    沈子熙本就长得白净清俊，谈吐有物又彬彬有礼。尤其是爱笑，笑容温润清朗让人恍若有如沐春风之感。

    明朗的笑容里带着毛脚女婿见丈母娘的三分腼腆和拘谨，沈子熙嘴里奶奶阿姨的喊了一圈下来，立马赢得了翟家一众娘子军们的好感。

    更别说，翟家二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了。无论是翟奶奶，还是翟妈和翟家大姑她们，也都被被嘴甜讨巧的沈子熙奉承的笑不拢嘴。

    翟家二婶是一个性情爽利的，嘴里跟沈家老太太和沈母寒暄着招呼客人进屋，手拉着沈子熙不舍得松开，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

    上次在耀辉和芽儿婚礼上，也没仔细瞧，只记得那位年轻司仪谈吐风趣幽默，如今小沈就站在自己跟前，怎么看怎么满意！

    而沈家老太太也是一个促狭的，乍见翟家客厅里站着位英姿飒爽、盘正条顺的年轻姑娘，见人羞羞答答不好意思抬头，当时就眼睛一亮。不用翟奶奶她们介绍，看了一眼孙子顿时瓦亮的眼神，拉着翟耀楠开怀大笑，不经意似的朝孙子那边推，好让一对年轻人紧挨着坐到沙发上。

    看着坐在沈子熙旁边艳若桃李、羞得跟小媳妇似的翟耀楠，沈家老太太和沈母婆媳俩打心眼里一百个满意。

    早就听说过翟家的丫头女承父志，巾帼不让须眉，比那些装腔作势的大家闺秀有志气多了。这丫头小的时候，自己还见过呢，一转眼，竟出落成大姑娘了。

    沈子熙小时候身体不好，从小就是在沈家老太太身边长大的，沈老太太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子。这不，爱屋及乌，越看翟耀楠越顺眼。

    沈家老太太笑眯眯的来回摩挲着翟耀楠那一双虽然秀气但略带一层薄茧的手，心里早在暗暗点头，还是孙子有眼光。

    这丫头的眼神清亮，容貌明艳大气，一看就是心思易懂的，配自家浑身长满了心眼串子外热内冷的孙子，实在再般配不过了！

    一众娘子军一边打趣一对年轻人，一边热情的寒暄，一时间宾主尽欢。

    这边笑声连连，招呼沈家老爷子的翟爷爷则紧蹙双眉，更是连连侧目，沈子熙这混小子说两句讨巧的话，就缴械投降了，也太没原则了。

    为了提亲特意穿了一身崭新便装的沈老爷子见翟爷爷这一幅神态，心里暗喜，朗笑一声，单刀直入道，“老翟，你不怪我们今天不请自来登门提亲吧？”

    翟爷爷虎目圆睁，脸色爆红，显然被噎的够呛！你们来都来了，还问这话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您老大哥平时不爱拐弯抹角的说话吗，怎么今天换风格了！

    要说今天翟家心情最不痛快的，除了翟爷爷外，就该数翟学武这当父亲的了。翟学文这当大伯的和袁彦军这当姑父的，旁观者清，真心觉得沈子熙各方面条件配自家耀楠都合适。最关键的是，俩孩子有感情。不过，这句话谁也不敢在老爷子和爱女心切的翟学武跟前提。

    他们没有闺女，体会不了把闺女交给另外一个男人时纠结复杂的心情，见两位老爷子打机锋，也不好置喙。无奈的看看同在下首作陪的沈长鸣和沈长鹤兄弟二人，心有默契的聊起了别的话题。

    翟学武是准岳父，刚才还虎视眈眈盯着将来可能成为亲家的沈长鸣呢，见自家老爷子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赶紧瓮声瓮气的赶紧插了一句，“沈伯父，我们家耀楠年纪还小呢！”

    如同大多数父亲一样，翟学武也属于典型的中国式不善表达的父亲。别管嘴里如何念叨闺女太粗鲁，没女孩子样，心里满意的很。

    翟学武连妻子都没告诉，其实，早在翟耀楠还在念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在自己手下那群兵里头物色家世清白、人品端方的有为青年，以备女婿人选。

    翟学武自己穿了一辈子绿军装，对忠诚正直的军/人情有独钟。挑自己手下的兵当女婿，自是因为信得过对方的人品。

    只不过，挑女婿比挑兵的标准高多了，考察了这么久，才勉强凑够了一个班的准女婿人选。其中，还有几个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各种私下考察都已经结婚成家的，很是让翟学武扼腕。

    父母为子女计之深长，翟学武也是用心良苦。这两年，好容易选定了两位人选，翟学武还想再多考察两年呢，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自家闺女最后竟然被一头狐狸给叼到狐狸窝去了。

    按说，沈子熙也是当兵的，但架不住翟学武压根看不上只会耍笔杆子动嘴皮子的沈子熙的这样的文职。跟翟爷爷想法一样，当兵的就该有当兵的样。

    翟学武嘴里说着自家耀楠年纪还小，眼神晦涩不明的瞪了一眼那边把老太太和妻子她们哄的眉开眼笑的沈子熙，脸上写满了不中意！

    如果说翟学武是严父，而对幼子多有歉疚的沈长鸣就是慈父。难得儿子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翟家的孩子，沈长鸣说什么也得跟翟家结亲家。这不，平时工作忙的几乎不着急的沈长鹤都被大哥拉来当说客！

    沈长鸣一身中山装显得格外儒雅干练，鼻梁上的金丝镜框收敛了眼底的锋芒，无奈的看了一眼白眉赤脸的翟学武，知道自己要是开口无疑是火上浇油，就朝旁边的三弟使了一个眼色。

    跟芽儿算是熟人的沈长鹤正端杯喝茶，收到长兄的示意，不由失笑。这父子俩听说翟家老爷子最宠的就是杜萱瑾，也知道自己跟萱瑾那丫头有两分交情，非得把自己拉来当说客！

    沈长鹤收了侄子的孝敬，当然要帮忙掠阵，还没张嘴，沈老爷子先开腔了。

    要说，翟爷爷脸为什么这么黑，只能说是气场上的问题。相比翟家人的硬朗，沈家祖孙三代四人都是那种清俊儒雅的长相。沈长鹤平时都跟在那位老首长身边，严肃惯了，脸上的表情也少，显得格外厚重，翟爷爷看着还顺眼一些。而剩下祖孙三人都是一笑一脸狐狸样，让人头皮发麻！

    听到沈老头拿拐杖拄地板的声音，翟爷爷翻了翻眼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对，就是这幅眯着眼说话不缓不急的表情。

    “学武，你刚才这话就错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当长辈的可不能因为不舍得而不撒手让孩子们飞出鸟巢，筑自家的小窝！老翟，我记得你们家耀辉办婚宴的时候，听说萱瑾才刚到结婚年龄！萱瑾那丫头比耀楠还小好几岁呢！”

    翟爷爷还在嘀咕沈家一窝老少狐狸呢，沈老爷子笑呵呵的四两拨千斤把问题又砸了回来！

    一头银发的沈老爷子捋着刚留起来的美须，眼神里精光闪闪，怎么着，翟老头你们家娶人家家的孙女时，咋不说孩子还小呢！

    人们常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翟爷爷这头猛虎遇上万年狐狸也没辙。

    还想帮孙子娶人家家的孙女呢，沈老爷子见翟老头被自己堵的脸上直冒黑烟，也不敢真把人逼狠了，突然语气一缓，“老翟，子熙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主意正的，我这是见他第一次喜欢女孩子。说来也不怕你笑话，这几年啊，我这心里真害怕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同样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推销自家孙子，杜爷爷有意给几家亲家一个下马威，话里话外软中带硬。而沈老爷子这招明显是“哀兵之计”，同样的话沈老爷子说出来让人心里熨帖多了。

    “老翟，咱们老哥俩也算是相识多年了，咱们家什么为人，你应该也清楚沈子熙他以后真要有一点对耀楠不好，不用你动手，我拿拐杖抽他！耀楠嫁到咱家省心出去单过婚房也都是现成的！”

    “我们家翟耀楠性子大大咧咧，跟野猴子似的”

    “老翟，有你这么说自己孙女的吗！我看耀楠这丫头是性情爽利，心思纯澈！要我说，我还觉得子熙他心思太细腻了呢！换一个心思婉约的，我还担心”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翟爷爷又向来吃软不吃硬，沈老爷子满脸诚意偶尔还使劲自贬自家孙子，渐渐的，翟爷爷也松了口。

    再说了，想呛声也呛不起来啊，这番话听着也太他娘的耳熟了。换汤不换药，自己以前好像也这么跟杜老头说的，这是风水轮流转？

    再看一眼那边沙发上羞羞答答被哄的差点直接改口喊妈的傻孙女，翟爷爷心里那叫一个苦！都说一力降十会，这憨傻的丫头以后真的嫁到狐狸窝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沈老爷子比翟爷爷还年长几岁，在他面前翟学武只能是晚辈，沈老爷子一条条一框框的罗列下来，翟学武连插嘴的空隙都没有。

    都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有这两位老爷子你来我往的打机锋，翟爸和沈父他们压根无用武之地。平时各在其位，难得坐一块聊天，谈的倒是十分投机。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那叫一个热络融洽。

    而在最下首作陪的翟耀霆早都傻了眼了，昨天晚上还和袁渊他们商量不少招数准备今天恶整沈子熙呢，这跟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翟耀霆他们几个小的可怜巴巴的看看翟耀扬这当大哥的，瞥一眼把一众娘子军哄的笑声不断的沈子熙，满脸失落，哎！二哥和芽儿这么还不回来？

    不过，眼下最盼着芽儿早点回来的要数如坐针毡的翟耀楠了。

    家里就翟耀楠一个年轻女孩，虽说平时性子爽利明快，也因准太婆婆和准婆婆一句句打趣而羞得面红耳赤。偏偏沈子熙是一个脸皮厚的，一个劲地讲他怎么追的自己，怎么一见钟情！

    要是没有外人在，翟耀楠早挥拳头了，但被母亲和伯母她们虎视眈眈的盯着，翟耀楠只能羞答答的抠手指头玩，装文静装腼腆！

    这一上午，翟耀楠屁股底下就跟长针了似的，差点没憋疯。

    给这个端茶给那个倒茶，同样也灌了一肚子谁的翟耀楠，借着重新泡茶的借口总算从包围中逃出生天了。不过，那那脚下生风的狼狈姿势，与其说她着急泡茶，不如说更像是尿遁。

    看着闺女比大男人还豪迈的步伐，翟家二婶咬着银牙深吸了一口气，歉意的朝沈老太太和沈母笑笑，“让你们见笑了，这丫头从小疯惯了！”

    沈老太太和沈母笑着连连摆手，莫如说她们更喜欢翟耀楠的这份简单直接。

    而沈子熙看看满脸尴尬的翟奶奶她们，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她们背后蹑手蹑脚捧着空茶壶不去厨房偏跑到对面主卧门口的翟耀楠，也不点破，语气诚挚的告白道，“阿姨，我就喜欢翟耀楠这份活力四射，这份张扬肆意，仿佛小太阳似的。”

    沈子熙这番告白顿时取悦了翟家二婶她们，别看她们嘴上再数落，自家孩子在自家眼里也是最好的那个！

    倒是翟耀楠这个正主，正打算去老太太房间借分机电话呢，听了这番告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没把茶壶摔了。见沈老太太她们没注意道自己，偷偷的朝沈子熙和满脸揶揄的翟耀霆他们挥了挥拳头，拧开房门溜了进去。

    坐在床头上，谨慎的看了一眼门口，等电话拨通后，翟耀楠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求救。

    等喊完，才察觉到电话那头仿佛气息不对，迟疑的追问了一句，“二哥？”

    似乎感觉到电话那头空气一凝，翟耀楠心里头愈发的委屈，哀怨道，“二哥，你们赶紧回来吧，我快招架不住了！”

    而挂断电话的翟耀辉，第一反应就是抖落掉浑身的毛骨悚然，翟耀楠那臭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

    芽儿本来就准备回去呢，见翟耀辉挂电话时，似乎打了一个寒蝉，“翟哥哥，耀楠姐的电话？”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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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9

    <li>

    翟耀楠都打电话过来求救了,芽儿也不多耽搁。

    杜妈她们都还记得婚礼上的那位年轻司仪，知道他今天以翟耀楠男朋友的身份去翟家拜年,见小两口穿外套要回去,也顾不上开饭了，赶紧帮小两口收拾东西。

    先不说翟耀辉和芽儿整天两头来回的跑,两家人实际上也跟一家人差不多了,吃的喝的这家有的那家肯定少不了。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杜爹和杜妈不大会就从后罩房的杂物间里提了一个水桶和两个篮子回来。

    老式的牛津水桶里挤压压的养着六七条巴掌大小的鲫鱼瓜子,两条足有两三斤重的鲤鱼，都是老爷子们一大清早现钓的。用棉布盖着的竹篮子里装的是嫩生生的新鲜蔬菜,也是早上现从后院的大棚里摘的。

    那头忙着收拾东西，这头俩老太太也没闲着，赶紧喊住小两口，“耀辉，芽儿，先别忙穿衣服呢，过来喝碗热乎乎的猪肚粥再回去，专门给芽儿熬的！”

    说着，也不等小两口回话，戴着厚手捂子把炕头旁木炭炉子上熬了整整一上午的瓦罐盖子拿下来。客厅里浓郁的火锅锅底的鸡汤香味，顿时被这股子清淡的米香冲散了不少。

    杜奶奶用瓷勺先盛了一小碗出来，见瓦罐里还剩下大半，干脆也不盛出来了，直接把瓦罐放在垫着桌布的小炕桌上，“耀辉，剩下这些都是你的，你陪这芽儿喝，省得这臭丫头又挑嘴。”

    见宝贝孙女围过来，看着碗里的粥满脸嘴馋样，偏偏还夹杂着一丝丝小心翼翼的挑剔和嫌弃，王奶奶直接把勺子递到芽儿手里，“一会真要是犯恶心也得喝下去。这吃不得肉腥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哪能一点肉都不沾！都问过你干爹了，鸡内金和猪肚都是健脾养胃的好东西，孕妇喝了治呕吐反胃。”

    见自家小丫头还是满脸犹豫，看看拿着另一个勺子准备喂粥的翟耀辉，王奶奶轻飘飘的朝芽儿又补充了一句，“猪肚可是你爷爷从隔壁老王家里抢回来的！”

    先不说家里有大小两位中医，后院就养着二十几只鸡呢，鸡内金不算太难得。但猪肚吃的是新鲜，这大过年的，早市肉摊不营业，新鲜猪肚就没地方买。

    虽然好这一口的人不少，但猪肚这东西听着似乎不登大雅之堂，过年什么好吃的没有，家里又有史蒂芬教授这个不吃动物内脏的洋老外，家里准备那么多年货，就是没准备这些。

    倒是隔壁王老爷子肠胃不好，听了芽儿这医生的话，经常买两副猪肚炖着吃，过年也没落下。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又说到芽儿，到了晚上，杜爷爷直接去人家家里抢来了一副。

    今天早晨又宰了四只老母鸡，鸡内金拿来熬粥了，老母鸡熬汤当火锅汤底了。

    王奶奶吃定了芽儿的脾气，果不其然，芽儿听了，瞪了一眼喂到嘴边的勺子，，满脸无畏的端起自己碗，再反胃也得甘之若饴。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味觉更加敏感了，这粥闻着是真香，但是喝着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肉腥味。

    感觉到胃底一阵翻涌，芽儿也不敢多想，皱着眉头手里的勺子一下快过一下，仿佛喝苦药似的。

    刚把最后一口刮干净，王奶奶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三四颗葡萄干递到嘴边，葡萄干的酸甜瞬间压下满嘴的荤腥，芽儿幸福的眯着眼，看看翟耀辉跟前的瓦罐，幸好自己的分量只有一小碗。

    翟耀辉都不好意思点破“幸灾乐祸”的小媳妇，自己又不孕吐，这点分量的粥对自己来说不在话下。不过，脸上虽然不显，心里多少想捏捏腹间是不是长出两圈赘肉来了！

    芽儿现在每天一日六餐，老太太们一句陪着吃，翟耀辉也只得跟着一起滋补。芽儿是少食多餐，翟耀辉则是每次都负责包圆，担心自己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好身材还不是杞人忧天！

    翟耀辉胃口好，不像芽儿他喝粥速度很快，同时没错过芽儿脸上的表情分毫。见这丫头喝的时候虽然难受，但喝完之后，也没有恶心呕吐的征兆，顿时连自己的胃口似乎又好了一分。

    老太太她们也看芽儿，见小丫头还有心思帮她们调火锅蘸料，偷偷朝装着鲫鱼瓜子的水桶努了努嘴，翟耀辉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彼此心领神会。

    都怪平时太宠着这丫头了，她说吃肉反胃就谁也不舍得让她吃，看来清淡一些似乎也没多大问题！

    猪肚是杜爷爷从隔壁老王那里抢回来的，见，乐的

    从刚才接了一通电话，满屋子人都围着芽儿转。虽说杜爷爷他们都没忘记招呼几家亲家，但几家亲家亲眼所见，心里多少犯嘀咕。

    早就听说这小姑娘在家里十分的受宠，当哥哥的更是常常挂在嘴边，今天一见果不其然。别管老的少的就差含在嘴里疼着宠着了。

    说心里话，虽然是第一次见，李父他们对自家女儿的准小姑子的印象很不错。小姑娘不仅容貌精致脱俗，心思也是剔透的，落落大方，一点也不难相处。但是，人再好，以后姑嫂相处再融洽，也难免有上嘴皮碰下嘴皮的时候。以后真要是闹点什么小矛盾，别说当长辈的，就是这几个当哥哥肯定也有失偏颇。

    看着炕沿上众星捧月般的杜萱瑾，几家亲家心思百转。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倒是一点没表现出来。

    “婶子，你们家芽儿这是怀孕了！”

    “萱瑾和小翟他们这是还要回去？”

    见小两口喝完粥，穿衣服要走，李母和韩母同时出声客气的问道。

    “是啊！”俩老太太抿嘴一乐，看看正乖乖的任由杜妈帮着系围巾的宝贝孙女，“还不到两个月！偏这丫头被宠坏了，嘴巴刁的很，一点肉味都不沾！”

    杜爷爷瞪了一眼左手水桶右手篮子的翟耀辉一眼，酸溜溜的跟李父他们道，“哎，嫁人了，就不光是自家的孩子了。”

    见几位老人满脸惆怅和不舍的样子，李父他们讪讪一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唯独庆幸，以后闺女嫁进来后要分出去单过的！

    不说这边杜妈她们左一水桶右俩篮子的打发小两口回去，再回到翟家那边。

    躲在老太太房间里偷偷打电话求救的翟耀楠挂断电话，干搓了几把脸，直到把脸上的温度搓下去了好几度。

    翟耀楠刚才端着茶壶打掩饰进来的，幸好老太太的房间里有热水，也有茶罐。重新泡了一壶热茶，刚走到门后又折了回来，特意给两位老太太冲了两杯热牛奶，这才轻轻拧开门把手出去。

    翟耀楠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大家用眼神余光也知道这丫头刚才躲哪里去了！只不过，难得见翟耀楠有害羞的时候，没人点破罢了。

    翟家二婶见这丫头磨磨蹭蹭的终于知道要出来了，没好气的挖了翟耀楠一眼，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人来疯，今天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

    还是看到翟耀楠递到老太太们手边的两杯热牛奶，眼神才柔和下来，心里感慨了一句难为这丫头还有细心的时候，也不计较翟耀楠蚊子哼哼似的喊沈奶奶了。

    翟耀楠站在茶几后面一派大方得体的躬身倒茶，也没注意到母亲纠结的表情，人正傻眼呢，沈子熙怎么不见了？

    倒不是说翟耀楠有多关切沈子熙，而是没有沈子熙在一旁谈笑风生的打圆场，自己一个人压根应付不来沈奶奶和沈母她们。再说了，芽儿又没回来，翟耀楠宁愿这几杯茶一辈子也倒不完。

    幸好，翟妈这当伯母的心软，知道侄女在这儿坐着拘谨的很，“小沈他去厨房做饭去了，你过去瞧着点！”

    之所以用瞧着点，那是因为翟妈很清楚，这丫头比翟耀霆他们几个还不如呢，至少那几个小子还会煮个面条什么的，这丫头煮面都能煮成夹生的！

    刚才，见时间不早了，翟妈她们也准备去厨房做饭。谁知道，沈子熙听见了，竟然主动请缨。

    今天沈家人是贵客，沈子熙又是初次登门，和耀楠谈恋爱的事也没彻底定下，哪有让贵客做饭的道理！偏偏沈子熙嘴巴甜，说自己是晚辈，没长辈做饭的道理。就连沈老太太和沈母也出声附和。

    翟妈她们推辞不过，幸好几道大菜都在灶上烧着呢，剩下就是一些快手菜了，食材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倒也不算太费事。沈子熙愿意表现，翟妈她们也只好让翟耀扬他们几个都过去打下手！

    这会是连翟耀楠也一起撵到厨房！

    自家的孩子自家知！翟耀扬和翟耀辉两个大的还好一些，这六个小的虽然说不讲究君子远厨庖，但一个比一个懒散。说句夸张点的，说不定连厨房里油盐酱醋放哪儿都不知道。

    听伯母撵人，翟耀楠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顿时睁的溜圆，那一双眸子璀璨耀眼，高兴的直接趴到翟妈背上对着翟妈的脸亲了一口，嗖嗖嗖脚步轻快的溜向厨房。

    今天这一上午，翟家二婶觉得自己干笑的脸皮都笑僵硬了，这丫头身上怎么就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温婉文静。当然，翟家二婶绝对不承认自己这是吃醋了！

    倒是沈老太太和沈母扭头看着翟耀楠踢踢踏踏心小跑去厨房的背影，脸上笑意格外的温暖，这丫头喜怒嗔怪全都写在脸上，简单透澈！

    翟耀楠装文静装了一上午，好容易能放风，嗖嗖嗖溜到厨房，顿时瞠目结舌。厨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翟耀扬站在最后，双手抱臂靠在墙上，见翟耀楠过来了，朝厨房里头抬了抬下巴，满脸揶揄，没看出来沈子熙还有一手好厨艺。

    翟耀霆和袁渊他们几个早都看傻眼了，一个个跟木柱子似的都矗在厨房门口，翟耀楠只好垫着脚尖蹦高朝厨房里头看。

    也不知道厨房里沈子熙在做什么菜，火舌窜的老高，炒锅里青色的火苗蔓延，刷刷两下掂勺，炒锅里的菜一掂老高，瞬间又齐刷刷的落到锅里，干脆利落。

    翟耀霆他们几个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家做菜还能掂勺的，一个个仿佛被人点了穴似的，眼睛溜圆，嘴巴半张。

    刚才被撵到厨房里帮沈子熙的忙，翟耀霆还以为机会难得，终于找到时机单独跟姓沈的好好聊一聊呢。

    过来时，翟耀霆还特意跟袁渊他们打了一个手势，他早从郭小海嘴里学到不少大小舅子折腾(姐)妹夫的招数，难得寻得用武之地！

    谁知道，刚进厨房，姓沈的这小子见厨房里流水台上摆满了已处理好的食材，嘴里当下唧咕了七八道菜名。拿起盘子里白嫩的豆腐，菜刀切的当当响，本来以为豆腐都得切成豆腐渣了，谁知道漂到水盆里，豆腐就跟头发丝一个个散开。

    还没从沈子熙精湛的刀工回过神来，沈子熙已经下另一道菜入锅了。几斤重的铁锅掂起来是举重若轻，掂勺掂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还打了一个手花。要知道，掂勺不是谁都能掂的动的，还得掂出气势来。

    不管菜好不好吃，至少沈子熙这两手让翟耀霆他们几个顿时惊服，一时间也都忘了刚才找沈子熙好好谈谈的打算了。

    好家伙，就冲姓沈的这一手貌似有几把刷子的好厨艺，他们抢也得帮这翟耀楠把这姓沈的抢回来给翟耀楠当压寨女婿。

    翟家大姑和翟家小姑是不擅厨艺，而翟家二婶这么多年吃的都是部队大食堂，家里很少单独开伙，翟耀霆他们稀罕会做饭的人啊！

    沈子熙小露一手，瞬间收服了几个大小舅子，这算不算是一招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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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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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翟耀楠平时举止豪迈的跟女汉子似的,其实也有少女怀春这么婉约而多愁善感的时候。

    翟耀楠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周围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在这姑娘眼里，关于什么样的男人最有魅力，一直只有两个标准。要不像自家大哥和芽儿家清河叔那么清俊尔雅，要不就是像自家二哥那么凌冽强势！

    而此刻站在厨房门外,垫着脚尖从翟耀霆他们几个攒动的人头缝隙里望进去,只看到沈子熙系着碎花小围裙的清瘦背影，挥舞着锅铲的动作就像是强力粘合剂,翟耀楠皱了皱眉,嘴里嘟嘟囔囔,但那双明媚如夏阳的丹凤眼亮的惊人,眉梢随着沈子熙手里的锅铲而神采飞扬,怦然心动而不自觉！

    什么清隽如玉,什么气势凛然，似乎都比不上此刻这道手里挥舞着锅铲的背影更加温润可靠。

    翟耀楠突然发现，能掂得动炒锅，愿意在厨房里挥汗如雨为家人洗手作羹汤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那个！这也算是在吃了二十几年的食堂大锅饭后，翟耀楠最大的怨念了。

    翟耀霆他们几个人堵在厨房门口，看着干脆利落已经有两道菜出锅的沈子熙，依旧是满脸惊叹，看得翟耀扬恨铁不成钢，这几个小子雷声大雨点小，立场也太不坚定了！

    再看翟耀楠这丫头时，张扬明艳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蒙了一抹娇艳的绯红，一双眼睛亮的璀璨，掩饰不住的如梦似幻的痴迷，很明显是彻底沦落了一颗芳心。翟耀扬是第一次见这个妹妹有少女娇羞的表情，不由扶额，不忍直视！

    这丫头难道就没注意到沈子熙这是注意到她过来了，在故意耍帅吗？

    警告的看了一眼眼神余光一直瞥向门口的沈子熙，翟耀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离开。

    翟妈她们刚才虽说有意给沈子熙表现的机会，但心里一直担心，这孩子别到时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自家老爷子的嘴巴这几年可是让芽儿养挑剔了！

    这会见翟耀扬表情纠结回到客厅，正心不在焉陪沈家婆媳两人聊天的翟妈她们顿时收了声，“怎么？找不到东西了？”

    说着，翟家二婶已经风风火火的起身，要去厨房重新接手做饭。

    “没有，子熙厨艺很不错，我们压根帮不上什么忙！”翟耀扬勉强扯了扯嘴角，见没叫住二婶，再一想傻乎乎堵在厨房门口的那几个脑袋就更大了！

    翟妈她们慢了半拍，还没站起来就被浑不在意的沈家老太太和沈母给拦住了，“别管他们，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子熙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嘴巴从小就挑！长大后，虽然不挑嘴了，倒是跟在家里帮厨的曹姐学了几招私房菜！说起来，还是沾了你们的光，这小子平时可没有这么殷勤，难得也不下一回厨！”

    最后一句，显然说到了翟奶奶和翟妈的心坎上，连声苦笑道，“跟耀辉一样！第一次吃他做的饭，也是沾了芽儿的光！”

    一时间，两对婆媳找到了共同话题，多少心有戚戚。

    正说笑着呢，翟家二婶拧着翟耀楠的耳朵连拉带拽的把人给揪了回来。

    还以为这丫头真的去帮忙了呢，哪怕帮着洗洗菜递递盐罐子也是好的，谁知道这丫头凤眼含春，踮着脚尖在门口上蹿下跳的看热闹呢！

    当时，翟家二婶一腔老血就噎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翟家二婶当下二话不说，直接满脸含煞直接把人揪回来。翟耀楠压根都不知道自己这无妄之灾到底是为的是那般，被拧的踉踉跄跄，更疼的连连倒吸冷气。

    偏偏不敢挣脱母亲的魔爪，羞得跟缩脖子鹌鹑似的，双颊爆红，满脸委屈。

    别说沈老太太和沈母看着可怜兮兮的翟耀楠又心疼又好笑，就连翟妈她们也都傻了眼了，这娘俩怎么又闹上了！

    这边动静这么大，翟爷爷那边不可能没注意到。

    片刻诡异的安静过后，翟爷爷他们翻了一下眼皮，然后默契的又是谈笑风生。

    有其母必有其女的彪悍妻女，翟学武想假装没看到都不行，尴尬的直挠头皮，再看沈老爷子他们时，彻底没有了一点底气。

    听到旁边丈夫重重的咳嗽声，翟家二婶眉梢一挑直接瞪了回去，见老爷子他们似乎都在憋笑，一愣过后，满脸讪讪赶紧松开疼的呲牙咧嘴的闺女。

    拢了一下凌乱的碎发，顺势坐回沙发上，表情如常的赔不是道，“真是丢人！他们兄妹姐弟几个一点忙都帮不上，尽添乱了！”

    说着，顺势拽了傻站着的翟耀楠一把，拽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这丫头被我和学武宠坏了，一点家务活都不会干！”

    “这有什么！子熙什么都会！以后等两个孩子结婚了，子熙干家务活就是了！谁规定咱们当女人的就得洗手作羹、相夫教子？”

    沈母从事地质工作，常年在野外工作，性情也是爽利的，自然十分喜欢翟耀楠的简单和直接。见翟耀楠跟受气包小媳妇似的又羞又窘，脸上的笑意更甚，“耀楠，来伯母这边坐！伯母跟你说啊”

    翟耀辉和芽儿推门回来时，翟耀楠被沈母一口一句“你们小两口”，一句一声“等你们结婚后”打趣的浑身冒火，差点没眼泪汪汪的直接扑到芽儿怀里！

    就连翟爷爷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芽儿回来了，要不然翟耀楠这个傻丫头连见面礼都收了，刚才镯子差点就直接戴手上了！

    前几天，沈老爷子是一天三通电话商量让沈子熙过来拜年的事儿，今天沈子熙过来拜年，芽儿知道沈老爷子肯定陪着过来，但是没想到沈老太太和沈家夫妻也都一起过来了，这架势明摆着上门提亲来的！

    翟耀辉和芽儿脚都还在入门的台阶下站着呢，翟耀楠烫手山芋似的把沈母拿给自己手里的镯子塞给翟奶奶，一蹦三尺高赶紧上来迎芽儿。

    “二哥，芽儿，你们回来了！”翟耀楠上来紧紧拽住了芽儿这一根救命稻草，再也不舍得撒手了。

    翟奶奶她们都被翟耀楠这没出息样逗的哑口无言，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人，怎么就这么害羞呢！

    芽儿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此刻的翟耀楠犹如盛艳的玫瑰那般娇艳，只不过，这娇艳肯定不是因为自己！

    好笑的瞥了一眼亦步亦趋的翟耀楠，借着转身关门的姿势，故意小声耳语道，“耀楠姐，刚才那是不是沈家传媳不传女的翡翠镯子啊！”

    翟耀楠一张脸顿时羞得艳若朝霞，晃着拳头威胁芽儿，偏偏顾忌芽儿的肚子，自家二哥又在旁边目光森然，翟耀楠愤愤的一跺脚，到底不舍得松开芽儿。

    芽儿关好门，拖着翟耀楠进客厅。沈老爷子自己认识，沈老太太和沈父沈母的身份也都不难猜。和翟耀辉一起齐声问好后，看着客厅里另外一位熟人，芽儿一时口快忍不住又添了一句，“沈叔叔，您怎么也在这里！”

    沈长鹤是那位老爷子的机要秘书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在那位老爷子身边，芽儿没想到这位大忙人竟然出现在翟家客厅里。不过，等问完之后，看看沈长鹤跟沈老太太颇有两分神似的眉眼，神色了然。

    “这不是有人知道我跟你这丫头熟，也知道耀楠你们姐妹两人关系好，拜托我这个当亲小叔的过来套交情！”

    沈长鹤平时不苟言笑，难得说这么长一句玩笑话，芽儿也笑着接话道，“哦！看来沈大哥为了抱得美人归真是煞费苦心啊！”

    两人一唱一和，众人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阵阵饭香味，都不由摇头失笑，可不是煞费苦心，连煎炸烹炒的厨艺都拿来献殷勤了！

    唯独翟耀楠闹了一个大花脸，恨不得咬芽儿一口，你到底向着哪帮的啊？

    芽儿也不敢很闹，任由翟耀楠拽着过去陪老太太她们说话！

    沈老太太看着打打闹闹的这姐妹俩，满脸艳羡的朝着翟奶奶笑道，“老姐姐，我可真羡慕你的好福气。你看她们这两朵姐妹花，耀楠是娇艳怒放的带刺儿玫瑰，你这个孙媳妇就是清逸秀美的空谷幽兰，姐妹花一个比一个娇嫩！”

    翟耀楠这丫头见杜萱瑾进来，整个人似乎都又鲜活生动了几分，姑嫂俩的感情可见一斑，有这么两朵鲜花似的女孩儿在跟前，真的是羡煞人也！

    翟奶奶正细细的剥早晨用核桃夹子夹好的核桃给芽儿吃，见沈老太太一手抓着一个不放手，不由笑道，“你真要眼馋，那改天分你一个！”

    明知道玩笑成分居多，沈老太太闻言依旧笑不拢嘴，一拍巴掌道，“老姐姐，那咱们可说好了！”

    “就是！伯母，您可不能反悔！赶早不赶晚，咱们什么时候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定下来吧！”沈母比沈老太太还爽利，话赶话的直奔中心。

    此言一落，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翟耀楠就跟头埋到沙子里的鸵鸟似的，羞得不敢抬头，抱着芽儿的一条胳膊，埋头抠芽儿手指头玩。

    而一招定乾坤让翟耀霆他们几个都准备抢人给翟耀楠当压寨女婿的的沈大厨，早快手快脚的把剩下的菜都炒好，正端着托盘和翟耀霆他们上菜呢，正好听见母亲这句一语中的的话，盯着翟耀楠的目光灼灼，嘴角慢慢朝两边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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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人眼里,沈干事性情开朗温和,风趣幽默，接人待物最是让人如沐春风。唯独沈家人知道，这小子就是属狐狸的，心眼多在其次,挑剔才是最大的毛病！

    沈家的家世好,沈子熙本身才干出众，长得斯斯文文白净的跟玉面书生似的,平时又洁身自好,绝对是品质绝佳的女婿人选,有意跟沈家结亲的不在少数。

    沈老太太和沈母当然关心沈子熙的终身大事,偏偏又知道这小子向来主意正,谁也不敢也不舍得做他的主,每次都是旁敲侧击提两句。这小子当时听的好好的，态度也不像是敷衍，谁知道，一提见面，沈子熙保准一堆现成的借口挡回来。

    介绍女孩子是一个文静的，他保准嫌弃人家怯懦。而精明的，就是斤斤计较。稳重干练的到他嘴里就是强势，温柔体贴的那叫娇柔做作总之，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性格的女孩子，他总能挑出人家的毛病来。

    几次三番下来，沈家上下的一腔热情全消磨的差不多了。到最后，干脆都直接撒手不管。沈老爷子说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不是自谦，是真这么想的！

    知道沈子熙看似温润随和，性子最是理智寡淡，二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似乎从来没有过少年慕艾的心思！

    老两口甚至都未雨绸缪的跟儿子儿媳妇商量过，沈子熙真要一辈子也不结婚，到时候是不是让他从他大哥那里过继一个孩子？

    谁知道，年底有一天，沈老太太突然发现，最近沈子熙似乎整天都春风得意，脸泛桃花，明显一幅我谈恋爱了的模样。

    惊喜的沈老太太将信将疑，跟沈老爷子嘀咕了好几天，私底下连着念了好几天的阿弥陀佛，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孙子脸上的表情。

    沈子熙不是没察觉到老两口的打探，但他自己那时患得患失呢，从来都没想过爱情来临时会如此突然！

    靠笔杆子吃饭的沈子熙自然是博洽多闻，才思斐然，就连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也读过不少，但是向来对怀春少女眼里的一见钟情式的浪漫和诗情画意嗤之以鼻，一面之缘的爱情太莽撞太不靠谱！

    直到那天自己客串了一回婚礼司仪，见到了笑容如太阳花般灿烂、明媚耀眼的翟耀楠。台上淡施粉黛的新娘清雅精致，是众人视线的聚焦所在，而自己的眼里，只有台下那位英气十足、张扬恣意的女孩儿。

    那鲜活生动的笑颜，明艳的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心里小鹿乱撞的沈子熙终于意识到人有时候不能把话说的太满。沈子熙从没预期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也被爱情撞了一下腰，那时的心情叫做怦然心动。

    向来理性的计划自己的人生规划的沈子熙，一点都没有纠结自己眼里不靠谱的一见钟情，第二天就借着职务之便详细打听翟耀楠的情况。

    一打听，忐忑了一晚上的沈干事当时差点乐的没直接蹦起来，翟家那朵盛艳的太阳花还没主呢！

    沈子熙心里暗喜别人没有自己的一双慧眼，在制定了紧凑的追女朋友计划后，就经常找各种借口偶遇出现在翟耀楠跟前。

    沈子熙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着痕迹的渗透到翟耀楠的生活当中，而越接触就越喜欢这个明媚耀眼的女孩。喜欢翟耀楠的简单干净，嬉笑嗔怒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喜欢她的爽利干脆，这是一个性情疏朗的女孩子。

    当然，心思缜密、行动快捷的沈同志也有踢到铁板上的时候。

    在沈子熙用潜移默化渗透的方式成功跟翟耀楠打成铁哥们后，追妻进度表再也进不得分毫。

    见翟耀楠视自己跟她那几位好哥们一般无二，沈子熙常常是醋意横飞，这姑娘性情疏朗，对自己不设防当然是好事，但未免太疏朗了一些，难道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更让沈子熙就跟泡在陈年老醋的醋缸里一样的，是发现似乎有人也跟自己一样慧眼识宝，看翟耀楠的眼神里有如出一辙的喜欢和柔软。

    沈子熙的警觉性和危机感都很强，也不慢吞吞的温水煮青蛙了，先下手为强，终于赶在年前放假把人约了出来，直接表白了。

    不过，那天虽然也牵到了小手，胳膊当时也被翟耀楠本能的一招小擒拿给弄得差点没脱臼。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沈子熙耷拉着半条胳膊，偏偏欢喜的咧着嘴春意荡漾，回家后第一句话就是拜托沈老爷子年后去翟家提亲，梦想成真的一句话乐的老两口差点找不着北！

    沈家人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到沈子熙“春心初动”了。

    今天说是过来拜年实则登门提亲，沈母看翟耀楠就跟看那黄灿灿的金子似的，恨不得抢也得把人抢回家当儿媳妇。这不，话赶话的终于说出沈家的心思了！

    母子连心，沈母这句话可以说是完全说到沈子熙的心坎上了。

    沈子熙虽然身形清瘦但并不显得单薄，身材不如翟耀辉矫健，但个头却并不比翟耀霆他们几个矮，还没来得及解下来的碎花围裙系在他胸前就跟围嘴兜兜似的，滑稽的很。

    偏偏正好听见母亲那句戳中自己心事的话，嘴巴不自觉就咧开了。又见翟耀楠羞的艳若朝霞，眼神飘忽，十足十色厉内荏的母豹子，越发视线灼灼。

    落在众人眼里，这眼神哪儿是含情脉脉，那叫直勾勾。胸前还系着大号围嘴，嘴巴咧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哪还有刚来时的文质彬彬，明显是二愣子一位！

    众人看看欲语还羞、相视而望的两人，一时间安静的诡异。

    翟家二婶是相中了沈子熙做女婿，但也不舍得这么草率的把闺女定给别人家。偏偏见沈子熙因为自家闺女欢喜的呆愣愣的模样，婉言拒绝的话到底说不出口。

    刚才陪沈老爷子打机锋时，翟爷爷虽然节节退败，但节骨眼上，立场很坚定。见沈家人都是一副就这么说定了的表情，翟爷爷不紧不慢清清嗓子，慢里斯条道，“要我说，孩子还年轻，这事不着急！”

    眼看就差临门一脚把婚事定下来了，沈老爷子没想到翟老头轻描淡写的来这么一句不着急！怎么不着急，着急抱重孙子呢，重孙子谁也不嫌多。

    “我说你也找一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成不？不年轻了！子熙过年都二十八了，你们家耀楠也二十五了吧？萱瑾丫头今年才二十岁，这都快要当妈了呢！”

    沈老爷子怨念颇大，给一个痛快话咋就这么难呢，“我说你也太会看菜下碟，说一套做一套了！”

    交锋了一上午，翟爷爷难得站了上风，看看气咻咻的沈老爷子还有欲言又止的沈长鸣父子俩，老爷子得意的下巴差点没翘上天。倒是芽儿被沈老爷子的话给闹了一个大红脸，的确，自己这也是早婚早育了！

    而翟爷爷则是不缓不急，“沈老哥，话不是那么说的，这明摆着一码归一码！你也别老拿俺家芽儿当例子！俺家芽儿是不大，但她跟耀辉从小就认识，俩孩子的感情基础好！而子熙认识俺家耀楠才多长时间？沈子熙，你自己说说，你认识耀楠满打满算有没有两个月？”

    被翟爷爷点名的沈子熙憨笑一声，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倒是很想说自己对耀楠一见钟情，可也知道，真要这么告白了，老爷子肯定更觉得自己浮躁。

    感情浓烈融洽与否与，与时间并不成正比关系！没见都过了大半辈子的夫妻，还有闹离婚的呢！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的像酒，越久越醇厚，但是也有的就像茶，时间久了愈加的索然无味。

    都是帮孙子提亲，觉得自己比杜老头好说话多了翟爷爷好容易端了一回架子，被老伴一瞪，也不卖关子语气立马又缓了下来。

    “沈老哥，说实在的，我也觉得子熙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结婚过日子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儿，年轻人性子浮躁，咱们可不能这么草率！

    沈老哥，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呢，谁也不干涉这俩孩子私下谈恋爱，让他们先相处一段时间，等感情稳定成熟了，再商量谈婚论嫁的事儿！免得以后成不了亲家，反倒成了仇家！”

    沈老爷子也是一个痛快人，觉得这话也不是胡搅蛮缠，颇有几分道理，“成！就按你说的办！”

    看了一眼蔫搭搭上菜的孙子，沈老爷子也是爱莫能助！

    倒不是说也觉得孙子对这份感情的态度太轻率了些，自己的孙子自己最了解，这小子胸有沟壑，从小到大只要认准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沈老爷子担心的是翟耀楠。耀楠这丫头是一个好的，虽说自家的孙子也不差，但最是执拗，看似温润骨子里又霸道，人家耀楠并不是非他不可！

    见两家的一家之主都说定了，沈老太太和沈母婆媳俩朝翟奶奶她们笑笑，“反正我们就认准你们家耀楠了，早进门晚进门我们等得起！”

    最等不急的当属沈子熙了，看看偷偷朝自己挥舞拳头的翟耀楠，只有安慰自己，聊胜于无，自己也算是“奉旨”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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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2

    <li>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沈子熙甚至连准女婿都算不上,第一次到女朋友家里做客就敢主动请缨做菜，以图给自己添两分“入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的印象分，厨艺确有两把刷子。

    分成男女两席的饭桌上,沈子熙下厨的几道快手家常小菜,可谓色香味俱全，红的红,绿的绿,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陪着贵客坐在主座上的翟爷爷,见摆在自己跟前的那几道菜浓油赤酱都是自己平时最爱吃的,再远一点那几道清淡爽口最合老伴的口味,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算这小子有心，明显事先打听过自己的口味。

    翟爷爷吝啬的一个好脸色，就像是开了染坊似的，沈子熙的心情瞬间变得绚丽多彩起来，真不容易啊！

    虽说很遗憾没定下来名分，但自己和耀楠谈恋爱的事儿也算是在双方家长这边过了明路。媳妇要一步一步的追，抱得美人归是早晚的事儿，沈子熙倒也有耐心。当然，沈子熙这也是笃定了翟耀楠的脾气，到嘴的鸭子肉飞不了了！

    沈子熙心情大好，趁着翟耀霆他们帮忙上菜的功夫，特意去厨房给两位老爷子温了一壶自己特意孝敬的老酒。

    一招鲜，吃遍天。今天，沈子熙那一手地道的好厨艺明显功不可没。

    别说一个漂亮的掂勺瞬间收服了小舅子，也让翟耀楠从此彻底遗落一颗芳心，就连最难缠的翟爷爷也算是默认了这门亲事。

    至于今天脸色最黑的翟家二叔，沈子熙下厨这马屁更是拍到点子上了。

    翟家二叔虽说自己吃了几十年的食堂大锅饭，但不舍闺女也吃一辈子的食堂。偏偏翟耀楠这丫头舞枪弄棍很在行，厨艺上一点天分都没有。

    这不，见沈子熙一手厨艺地道家常，也不避讳下厨，原来堪堪六十分的印象分直接飙升到九十分。等沈子熙温酒回来，甚至招呼沈子熙坐到自己下首，让沈子熙很是受宠若惊。

    沈子熙不愧是吃嘴皮子笔杆子这碗饭的，更是超常发挥，妙语连珠，饭桌上的气氛很是热闹。

    见翟爷爷的酒杯空了，赶紧站起来又斟满了一杯，“翟爷爷，这酒养心护肝，喝了也不上头，您老再多喝两杯。这可是我偷的我家老爷子的珍藏，过来的时候就差塞到怀里偷渡过来了！”

    沈老爷子早在旁边吹胡子瞪眼了，这混小子还敢说！刚才酒一倒出来，自己就觉得熟悉的很，还以为翟老头也是从哪里淘换的呢，没想到这臭小子竟然偷自己的珍藏来孝敬未来亲家爷爷。

    这酒可是长鹤从老首长那里带回来孝敬自己的，一共才四瓶，自己平时都不大舍得喝，每天晚上只小酌一酒盅。

    这么一想，沈老爷子眼神愈发幽怨的盯着只剩下下半瓶的酒瓶子。

    翟爸他们接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但到底厚道一些，不好意思说破！

    翟爷爷不大愿意看这祖孙俩一唱一和在自己跟前演戏，扑哧一声，瞥一眼满脸肉疼的沈老爷子，看看一脸殷勤的沈子熙，虽说满意沈子熙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但老爷子更乐意给沈子熙泼泼冷水！这小子，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翟爷爷朝坐在最下首的翟耀霆抬了抬下巴，“耀霆，你去暗房酒架子上第三层从左边数第五格把酒罐子抱出来让他们祖孙俩长长见识！都跟啥宝贝似的，小沈，你应该不知道吧，这酒可是俺家芽儿配的！”

    “哎！”翟耀霆乐颠颠的答应。虽说刚才被沈子熙一手地道的厨艺给惊到了，但二哥几道冷飕飕的眼刀子掷过来，翟耀霆顿时重新找回立场。

    见翟耀霆没多大会真抱过来一个有五六斤重的酒坛子，沈老爷子和沈子熙早都傻了眼了，这不明摆着班门弄斧，没听长鹤那小子（小叔）他说这酒也是杜萱瑾的出品啊！

    沈长鸣见祖孙俩吃瘪，自是无能为力！而被一老一少谴责的沈长鹤更是无辜的耸了耸肩，你们也没问啊！

    自己跟在老首长身边，平时没少从萱瑾那丫头那边蹭茶蹭酒，每次都带回去，当然是孝敬老爷子，按说老爷子应该有数才对啊！

    见一老一少吃瘪，翟爷爷也显摆够了，“行了，沈老哥，你真要是喜欢这酒，走的时候这坛子酒你搬走！”

    “真的？那咱可说定了！”沈老爷子眼睛一亮，随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走的时候，你得让我也去那什么暗房里溜一圈，我得看看你老小子到底都还有什么好宝贝！”

    “老子的好东西多了，我就怕你到时候挑花眼！”翟爷爷那叫一个财大气粗，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真正的好东西都没在这边！

    前一刻还算融洽和睦的气氛，因为沈子熙一时的大意马屁终于拍到马腿上了，两位老爷子又开始了意气之争。

    相比之下，旁边芽儿她们那一桌可谓是温馨平静。

    沈家老太太明显也是一个性情随意的，入座的时候拉着翟耀楠在自己身边坐。翟耀楠被沈老太太和沈母一左一右夹着，跟前的小碗里全是沈母给夹的菜，这丫头正满脸拘谨，动作笨拙的也帮沈老太太和沈母布菜。

    桌子底下，翟耀楠那双修长的大长腿则没那么老实，一个劲伸腿踢芽儿的脚，这丫头也不说说点什么帮自己缓缓气氛？

    认识翟耀楠这么多年，芽儿第一次见她这羞羞答答的小媳妇模样，觉得好笑，仿佛没察觉到桌子底下有一双脚丫子正捣乱似的，笑眯眯的拿筷子继续给翟奶奶捅棒骨里的白嫩鲜香的骨髓吃。

    倒是就坐在芽儿旁边的翟妈，被侄女不小心踢了好几脚。知道这丫头脸皮薄，伸手给正忙着给翟耀楠夹菜的沈家婆媳倒酒，“他们喝酒，咱们也喝酒！这青梅酒的度数不高，酸酸甜甜的，又能美容养颜，咱们多喝点！”

    “能美容养颜？那我一定多喝一些！你看你们娘几个，就是跟耀楠和萱瑾她们俩小姑娘站一块，也跟姐妹花似的！再摸摸我这跟枯树皮的脸，可把我给羡慕死了，早想问问你们妯娌姑嫂几个是怎么保养的了！”

    要不说沈母一看到翟耀楠就觉得合眼缘呢，实则两人性情相投。沈母也是一个快言快语的主，一听能美容养颜，嘴里说笑着端起透明的酒杯伸出手来接。

    爱美不仅仅是年轻女孩的权利，人到中年的母亲们更想留住岁月匆匆的脚步。沈母早些年常年在野外进行勘探工作，当年生沈子熙时身体更亏损不少，这些年，虽说身体将将养回来了，但气色真说不上有多好！

    不仅肤色黯淡，脸上有黄褐斑，也幸亏那一双眼睛清亮，显得精气神格外好，才不至于那么苍白。见翟妈她们妯娌姑嫂皮肤白皙莹润，气色好的能年轻十几岁，说不好奇绝对是假的！

    这问题真把翟妈给难住了？怎么保养的，还真说不上来。

    这么多年，家里吃的喝的几乎全是芽儿张罗的。她们春夏喝芽儿炒制的花茶，秋冬有芽儿手工酿的果子酒

    这丫头肩膀虽然单薄，这么些年来，不着痕迹的打点着两家老少的衣食起居，大家想不疼她都不行！

    看看明显乐在其中的芽儿，翟妈笑笑，“你要是想问这些，得问我们家芽儿！这丫头平时最爱捣鼓这些！”

    沈母一听，也不等翟妈继续谦虚，“真的？哪天真得把你们家芽儿借我让她给我处一个保养的方子！子熙他小叔跟你们家芽儿算是忘年交，没少在家里说起她。我们啊，是早就闻其名不知其人！你们家耀辉真是给你们娶了一个小棉袄回来！”

    “觉得亏了吧！”知女莫若母，翟家二婶早看到饭桌底下闺女踢踢踏踏的腿，鬼神神差的调侃了自家闺女一句，“你们家现在退货还来得及！翟耀楠这丫头别说是我们的小棉袄了，从小就跟野猴子似的不闹腾我们就算好的了，还经常让芽儿跟着一起操心！”

    翟家二婶正在瞪听到猴子俩字踢腾的更厉害的闺女，表情不由显得有些怪异，落在沈母眼里倒像是皮笑肉不笑！心里戈登一声，这不会是自己说错话了吧？

    刚要描补两句，毫无察觉的翟家二婶突然指着正朝自己做鬼脸的翟耀楠笑道，“你看，没说错吧，张牙舞爪的可不就跟野猴子似的！”

    见准亲家的确不是话里有话，沈母心里不由一松，再看正呲牙做鬼脸的翟耀楠笑容青涩干净眼神清亮，没有丝毫阴霾，心里越发欢喜！

    沈母突然挎着翟耀楠的胳膊，“我可是真稀罕这丫头！咱耀楠就是属猴子的，那也是最有福气的！都说能者多劳，耀楠等着沾光就是了！”

    突然被准婆婆挎着胳膊的翟耀楠闻言，也顾不上害羞了，嘴角顿时翘的老高，拼命点头，就是，就是！

    别说翟奶奶她们了，就连沈家老太太也被这准婆媳弄得啼笑皆非，“你们娘俩这是当着人家的面，商量怎么沾光呢！”

    “妈，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嘛！”沈母也是一个性子促狭的，故意理直气壮，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见翟耀楠少了一分拘谨在旁边笑嘻嘻的点头附和，沈母乐呵呵的又添了一句，“我还等着以后耀楠往咱家搬好东西呢！刚才翟叔也说了，他好东西多着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准婆媳还真是脾气相投！

    见火好像烧到自己身上了，芽儿看了一眼笑的嚣张的翟耀楠，转而对沈母道，“伯母，其实我妈她们平时也就喝一些补气血的果酒和花茶什么的，但是东西大都在那边家里！您要有喜欢，改天让耀楠姐拿给沈大哥！”

    正偷笑的翟耀楠见芽儿四两拨千斤的拨回来，凤眼微嗔，你到底是哪一帮的？那张明艳的脸涂上了一抹薄红，愈发鲜活生动，谁要见沈子熙！

    这回，翟耀楠才想起来，自己其实应该跟芽儿一帮才对啊！

    沈母也听出来芽儿语气里的小小恶作剧，高兴的猛地一拍巴掌，张嘴就说道，“还用改天啊？要不就明天吧！耀楠，明天没别的事情吧？你还从没有去过伯母家做过客呢，要不明天你们姐妹俩去伯母家做客？到时候让沈子熙过来接你们！”

    到底心疼准儿媳妇，沈母最后又捎上芽儿当陪客！

    沈母性子虽然爽利，但也是细心之人，看得出来这俩女孩感情很好，翟耀楠更拿杜萱瑾当主心骨。不过，哪怕顺嘴添了一位陪客，沈母也怕翟耀楠到时候为难，说完侧着身子朝旁边饭桌翟爷爷他喊，“翟叔，让耀楠去我家做客，您老能放行不？俩孩子得多接触，才能相互了解不是！”

    说实话，翟爷爷是真不大愿意！结亲女方要矜持，自家耀楠要是去沈家做客，这门亲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可偏偏沈家人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刁，这话问的让自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这顿午饭从中午吃到了下午。不过，饭罢，沈家人谁也没着急走。

    沈老爷子是惦记着翟爷爷的好东西，而沈母更惦记独门秘方的化妆品。谁也没注意到沈子熙被翟耀辉他们几个给叫了出去。

    风水轮流转，好容易轮到自己当大舅子，这不，意难平的翟耀辉叫沈子熙出去，和翟耀霆他们几个很是好好的跟沈子熙沟通了一番！

    日渐偏西，沈家人终于起身告辞！沈子熙去抱沈老爷子从翟爷爷这里搜刮来的养生酒养生茶时，沈母他们这才注意到沈子熙步子略显僵硬，抱六七斤重的酒坛子竟然腾地呲牙咧嘴。

    沈老爷子把两包茶叶往怀里揣了揣，沈母拎着一整套的瓶瓶罐罐，就连沈老太太也抱着两瓶子野生蜂蜜，笑呵呵的让翟耀楠别忘了明天去家里做客，谁也没多看沈子熙一眼，明摆着拿人手短！

    至做父亲的和做叔叔的，兄弟俩看着满载而归的老爷子他们正汗颜呢，虽然对沈子熙小小的磋磨是心知肚明，但娶人家的闺女哪能那么轻松的美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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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3

    <li>　　用翟爷爷的话讲,沈家那是整一个狐狸窝。别说沈家祖孙了,就连看着言辞再爽利不过的沈母，也跟自己使心眼。明知道自己这人是吃软不吃硬受不得激将法，偏话里话外给自己挖坑跳！

    邀请翟耀楠就去沈家做客，这不明摆着丑媳妇见公婆吗？偏偏话说到那份上,自己不好也不能拒绝。

    当然,这番话都是后来翟奶奶当玩笑学给芽儿听的，没少笑话老伴年纪越大,心眼反倒越小了。

    说实在的,翟爷爷真生气倒不至于。沈家人态度这般郑重,老爷子自己心里还偷着乐呢。自己都松口同意俩人谈恋爱了,还不至于出尔反尔没这点气量！再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就是沈母没有极力邀请翟耀楠家里做客，翟爷爷当时心里还想，晚两天也让耀辉和芽儿陪翟耀楠代表家里去沈家拜访！

    但问题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跟使激将法使出来的，意思不一样啊！翟爷爷的这心里头觉得吃瘪啊！

    翟奶奶后来在跟芽儿学这些话的时候，想起来老伴送沈家人离开后，突然耷拉下来脸憋的呕血的模样，笑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说这天晚上老伴嘀咕了大半夜。

    一个劲念叨翟耀楠那丫头不争气，平时跟跳脱不羁的野猴子似的，到了沈家人跟前反倒成了那呆头鹅！呆头鹅嫁到狐狸窝，还不被一群狐狸给生吃活吞了？

    谁都清楚老爷子最是口是心非，翟奶奶最懂得老伴的心思。果不其然，老太太后来特意跟芽儿咬耳朵低声补充了一句，睡眠质量好向来一夜无梦的老伴那天晚上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三更半夜的嘎嘎笑了好几回，听着真够渗人的！

    脸上装的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睡梦中却藏不住内心深处洋洋自得的满意！

    在长辈眼里，晚辈的幸福是什么？很简单，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两家也就俩女孩儿，如果说芽儿是一块莹润剔透的羊脂白玉，耀楠就像是一颗璀璨耀眼的钻石，虽然棱角分明显得尖锐，但心思简单透澈。

    在有些人眼里，翟耀楠大大咧咧甚至还有些粗鲁，身上没有分毫的娴静温顺。但在翟家人看来，那是沈子熙有福气，独具慧眼。更何况，沈家人不管是因为翟家还是因为爱屋及乌，表现出来了足够的诚意和看重。

    这些已经足够打动翟家人了。翟耀楠性烈如火，而沈子熙性情犹如春风化雨，只看翟耀楠在沈子熙跟前的那幅小女儿娇羞状，翟爷爷即心酸又欣慰！

    翟爷爷这番纠结的心思，芽儿虽然不像翟奶奶把握的这么精准，但是也猜一个八九不离十。

    这天下午，沈家人告辞离开后，也就翟耀楠没注意到老爷子表情幽幽的盯着她看了小半天。

    而翟耀楠正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磨翟耀辉呢！

    午饭时，沈母三言两语敲定了翟耀楠去沈家玩的事儿，没人注意到当时在饭桌底下翟耀楠下意识的一记夺命剪刀脚，当时就紧紧勾住芽儿的腿！

    在自己家，都羞得跟受气包小媳妇似的，明天去沈家玩？在翟耀楠眼里那简直是龙潭虎穴啊，必须扒住芽儿不放！

    翟耀楠心再粗也知道，拽着长辈一起去还是让芽儿陪自己，这性质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两家就这么两朵姐妹花，真摊上事儿，翟耀楠视芽儿为主心骨，只要有芽儿陪着自己，心里的底气才足。

    翟家二婶见闺女多少还知道轻重，心里稍感安慰，去旁边陪老太太说话去了。倒是翟家大姑她们见翟耀楠围着翟耀辉谄媚的伏低做小、连连鞠躬作揖，全都看得津津有味，至少翟耀楠知道让芽儿陪自己去时该求谁！

    至今还经常受杜皓宇他们挑刺的翟耀辉，难得自己也当大舅哥，变本加厉的看三言两语就把翟耀楠这傻丫头拐跑的沈子熙不顺眼！再说了，自家芽儿怀着孕呢，翟耀辉也不大舍得芽儿为翟耀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操心。

    冷冷的瞥了一眼在耳边聒噪不停的翟耀楠，拿着水果刀的手就跟转陀螺似的，眨眼的功夫，捏着连挂不断的苹果皮扔到垃圾桶，手里捏着的薄薄的刀片可能因为反射的原因，愈发刀光凌冽凛然。

    翟耀辉把足有半斤多重红艳艳的苹果切成一瓣瓣月牙儿，因为苹果新鲜多汁，切苹果时咔哧咔哧声听的翟耀楠头皮发麻，顿觉煞气骇人。仿佛看到了眼前的一片刀光剑影似的，身体堪堪往后退了小半步，吓得一个哆嗦。

    芽儿瞪了翟耀辉一眼，把果盘里的苹果分了一大半给翟妈她们。翟妈看着果盘里厚薄均匀的苹果瓣，再看翟耀辉手里那柄正泛着幽幽冷光的水果刀，也顿时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

    拍拍芽儿的手，再看看可怜巴巴的侄女，突然不忍心起来。刚要开口替翟耀楠求情呢，谁知道翟耀楠也突然恐极生窍。

    翟耀楠嗖的一声先挤到芽儿身后，目测距离够安全了，梗着脖子张牙舞爪道，“二哥，长嫂如母你懂不懂？”

    说完，又很怂的把脖子缩回去了。二哥手里还拿着水果刀呢，虽然没专门练过“小李飞刀”，但二哥的准头跟枪法一样，刀无虚发。

    翟耀楠向来是家里冷笑话王，此语一落，客厅里众人脸上可谓缤彩纷呈。

    芽儿张着嘴，拿着苹果都忘了朝嘴里放了，手更是一抖苹果直接掉地上了。

    吃沈子熙最拿手的水煮肉片吃多了的翟耀霆正在灌茶呢，顿时咳的撕心裂肺，眼泪都流出来了，也不忘拿眼睛来回瞥翟耀楠，还长嫂如母？自己比芽儿大五岁，也好意思说出口！

    翟耀楠朝兄弟挥了一下拳头，吓得翟耀霆乖乖收回鄙视的眼神，对沈子熙最后一分敌意也彻底的消失不见了，自己小身板承受不住，赶紧把母老虎娶家走吧！

    而众人，此刻更是彻底无语了，心里跟翟耀霆有类似的想法。偏偏仔细琢磨，翟耀楠刚才这句“长嫂如母”还真有三分道理。别管芽儿比翟耀楠小几岁，总应得起翟耀楠一声嫂子。家里没有别的姐妹，芽儿这年龄相仿的小嫂子陪着去准婆家玩也是应该的！

    本打算就难为难为这傻丫头的翟耀辉皱了一下眉，心底无力的深叹了一口气，开始忍不住同情沈子熙！

    第二天，生怕翟耀楠胆气了似的，沈子熙一大早就过来接人去家里玩。

    翟耀楠紧扒着芽儿不松手，翟耀辉再三叮嘱后最终还是放了行。

    沈子熙这些天春风得意，沈家人哪会不知道他谈恋爱了！昨天老爷子都亲自去翟家提亲了，听说沈子熙女朋友今天过来玩，同辈的六七位都已经成家立业的堂表兄弟姐妹全都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尤其是那两位当嫂子的和那两位当堂嫂的，虽说平时都和沈子熙的关系不错，今天心情也复杂了几分，有期待，也有几分谨慎的戒备。老爷子和老太太亲自提亲可见十分看重，有一个家世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妯娌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同为沈家的孙媳妇性情或温婉或大方，关系相处的还算融洽，但是平时私下也没少暗地比较。当然，这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今天难得一致对外，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从不约而同都一身隆重的盛装打扮就能看的出来，一早就过来在客厅翘首以待！虽说爱屋及乌，那也得看这份爱的分量有多重！

    沈子熙亲自去把人接过来时，翟耀楠刚下车，一看院门口那阵仗，吓得差一点立马扭头就走。

    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宴无好宴，这人也太多了吧！

    翟耀楠性子疏朗但不迟钝，相反，她的感觉敏锐的很，有几道视线可是隐隐的夹杂着一分微不可察的审视！

    尤其是见沈母笑着迎过来时，那几道视线的主人笑的似乎没那么自然了。

    翟耀楠在打量沈家上下时，沈家其他人看见了跟着沈子熙进来的两位女孩子，客套热络的表情下如果仔细打量，实则hi精彩纷呈！热络的，诚挚的，丝丝审视的

    这两位谁是谁，一点也不难猜。翟耀楠身材高挑靓丽，五官上可能不如杜萱瑾精致也没有那分清雅灵动的气质，但英姿飒爽，就像是一株盛艳的带刺儿玫瑰花，i两朵姐妹花都是夺人眼球的耀眼。

    相比其他人有些复杂的心情，沈老太太和沈母是真心高兴，亲自迎上前一人拽着一个进了客厅。

    宾主落座后，彼此掩藏好眼底的一分抵触两分审视还有七分客套，一时间倒也显得和乐融融。至少，翟耀楠未来几位妯娌笑容真诚热络了很多！

    翟耀楠是一个心思很容易被人看透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又喜欢直言直语，这样性格的人很容易轻易赢得别人的好感。

    再说了，沈子熙心疼自己女朋友，在一旁打圆场，不看僧面看佛面，谁也不会轻易惹着沈子熙。

    饶是沈家人态度殷切，翟耀楠依旧浑身不自在。昨天沈母说的很轻松，翟耀楠本来还以为就是陪沈母和沈老太太她们说说话，谁知道今天明摆着是一场鸿门宴啊！

    沈子熙又大咧咧不知羞的坐在自己旁边，一不小心就成了翟耀楠的出气筒。旧伤上面添新伤，在腰被翟耀楠掐粗一圈之前，倒吸了好几回冷气的沈子熙就借这亲自准备午饭的借口把翟耀楠捞了出去。

    把厨房门一掩，两人躲在厨房自成一片小天地，就剩下芽儿这个娘家人独自应对翟耀楠未来的婆家人。

    也幸好芽儿不是今天的主角，见芽儿和老爷子和小叔谈笑风生，家里一众小辈不着痕迹的朝旁边座位挪了挪。在沈家，沈长鹤这当小叔的比沈老爷子威严都甚，一众小辈心里都十分胆怵沈长鹤。芽儿也沾光，多少落得一个清净。

    沈子熙厨艺不俗，翟耀楠虽然忙不上一点忙，但时不时逗逗面红耳赤的女朋友，沈子熙身心相当愉悦，使出十八般厨艺。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翟耀楠端菜出来时，赶紧起身帮忙的那几位沈家的孙媳妇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芽儿，再看笑的格外明媚的翟耀楠时，表情又添了一分柔和！也不觉得翟家的家世太好了，她们能说心里都在暗自的庆幸，庆幸幸亏小叔子看中的是翟耀楠吗？

    芽儿哪会注意不到那几道纠结复杂的眼神，心思百转，自己这也算是当了一回恶人吧？

    瞥了一眼突然心虚的翟耀楠，来时被翟奶奶耳叮面嘱的翟耀楠赶紧老老实实的坐到芽儿旁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自己好像把芽儿抛在鸿门宴上？

    翟耀楠和芽儿扭扭捏捏的人，在沈家玩的还算自在。倒是翟奶奶她们在家念叨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翟耀辉早早过来接人。

    翟耀辉陪沈老爷子他们寒暄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翟耀楠正理亏着呢，见黑脸二哥朝自己望过来，下意识的朝沈子熙身侧一躲，嗫嗫道，“二哥，天也不早了，你接芽儿回家吧！我直接找车回队里！”

    芽儿穿好外套都走到门口了，听翟耀楠这丫头突然出幺蛾子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顿时扶额长叹。

    沈家人一看翟耀楠这副老鼠见到猫的模样，更是觉得好笑！沈子熙最是心疼，“是啊！二哥，一会我送她直接归队！”

    翟耀辉歉意的朝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他们笑笑，眯眼威胁的瞥了一眼沈子熙，定定的看着翟耀楠，顿时把翟耀楠吓得从沈子熙身后出来，讪讪道，“二哥，还是得回家一趟！正好把身上的便服换下来！”

    说着，连大衣扣子都来得及系，小跑了两步，突然抱着芽儿的胳膊不松手了，杀鸡抹脖子似的朝芽儿使眼色，千万别告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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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4

    <li>

    翟耀楠不是脸上能藏得住事儿的人,看见自家二哥脸上顿时就差明晃晃的写上“此地无银三百两”几个大字了。

    更何况，翟耀辉洞察入微,翟耀楠那点心虚的理亏怎么瞒得住？

    回家的路上,翟耀楠这姑娘就跟受惊的小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老老实实的坐在芽儿旁边。偶尔透过倒视镜里和自家二哥的视线对上,舔着脸干巴巴的笑上两声,就怕二哥问些什么！一边还不忘跟伺候老佛爷似的一会给芽儿捏胳膊,一会捏腿，极尽殷勤巴结之能事。

    跟翟耀霆一样,芽儿平时就爱逗翟耀楠。难得见翟耀楠也有小老鼠胆的时候，偏故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翟耀辉说几句在沈家做客的事情。就是苦了自己的胳膊,每次一张嘴，正殷勤的帮自己捏胳膊的手就会不小心用力过猛。

    见翟耀楠一惊一乍，挑眉歪嘴的跟自己使眼色，眼皮抽筋抽的都快成对眼了，芽儿故意试探了好几回，看翟耀楠频频变脸，也担心胳膊被翟耀楠掐出个好歹来，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其实也难怪沈子熙情有独钟，这张脸嬉笑嗔怒的表情如此鲜活生动。

    芽儿这一笑，翟耀楠那不上不下的心顿时落到实处，当下就要扑倒芽儿揉搓。饱含威胁的一声轻咳恰巧在车内响起，翟耀楠就跟顿时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似的，张牙舞爪的手老老实实的放回膝盖上，端端正正的坐好，目不斜视。

    等后视镜里那道凌厉的视线被收了回去时，翟耀楠心里这才敢偷偷的碎碎念。二哥也太吓人了，就跟沈子熙他小叔似的，让人望而生畏。

    嘴里碎碎念，还表情幽怨的瞥了笑靥如花的芽儿一眼，有二哥这黑面煞神在，自己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时？

    芽儿得意的挑挑眉稍，自己是长嫂如母啊！

    回家的路上，心虚的翟耀楠光顾着封住芽儿的嘴了，一时间倒也忘了回家后该怎么交代了！

    车停在翟家小院门前，翟奶奶正拿着浇花的水壶给小院里那畦种在草苫子底下的小菠菜浇水！至于翟爷爷，正挎着菜篮子挖菠菜呢！

    看见老太太，翟耀楠顿时头疼的呲牙，就想收回来推车门的手，怎么忘了奶奶她们都在家等着呢！

    翟奶奶就是担心俩人这次心神不宁，在屋里坐不住才给自己找了一点事儿做，见人回来了，也不浇水了，重新盖好草毡子。

    尤其是见翟耀楠这丫头眼神躲闪，就跟泥鳅似的跐溜一下子溜进屋子，老太太也不知道该是何反应了。

    幸好还有一个靠谱的在，翟奶奶朝翟耀楠的背影努了努嘴！“怎么样，芽儿？你们今天见到沈家其他人了？看着好相处吗？你耀楠姐表现的怎么样？”

    芽儿一手挽着一个，“您们就放心吧！我们回家的时候，沈子熙的两位嫂子还说哪天喊耀楠姐一起逛街呢！好像晚些日子就是沈爷爷八十大寿！”

    前面祖孙三人脚步轻快，同样一起回来的翟耀辉明显是备受冷落，一只手拎着沈家人的回礼，另一只手提着菜篮，无奈的看看前面说说笑笑的祖孙仨，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身单影只了一些。

    四人后脚进来的时候，正准备做晚饭的翟妈和翟家二婶她们也都刚好拦住蹑手蹑脚要上楼的翟耀楠。

    听这丫头支支吾吾、左右而言他的就是说不清楚她今天在沈家表现的怎么样！见芽儿进来，顿时同声问道，“芽儿，今天在沈家没什么事儿吧？”

    翟耀楠这丫头回来就鬼鬼祟祟的要往屋里躲，而且也支支吾吾，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吗？

    更何况，翟耀楠这丫头压根就不是一个会掩饰情绪的，大家话音一落，她就凤眼圆睁，眼神游移，顿时变得紧张兮兮。

    翟耀楠这头杀鸡抹脖子给芽儿使眼色，而她这草木皆兵的模样，简直是让芽儿啼笑皆非！

    谁知道，芽儿突然一笑落在正心虚的翟耀楠眼里就成了似笑非笑。

    翟耀楠怕极了自家二哥的黑脸，猛地啊了一声，突然站了起来打岔道，“我忘了，我年假休完了，今天就得归队！”

    说完，压根不等翟家二婶这当妈的揭穿，颠颠的跑上楼换衣服。

    都说察言观色，翟家二婶但见自家闺女这模样，心里越发没数，别再是这丫头大大咧咧的在沈家丢人了吧？

    一时间，陪着翟耀楠一起去做客的芽儿就又成了“众矢之的”。

    翟耀楠换了一套常年放在这里的八成新的绿军装硬着头皮下来的时候，芽儿正跟将信将疑的翟奶奶他们讲沈家人的可圈可点之处呢！

    一天抛下芽儿两回，翟耀楠自知理亏大了，耷拉着脑袋都不敢看芽儿的表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讪笑着没等翟家二婶把人扭过来，人先钻到厨房里。

    就听厨房里叮铃咣当，没两分钟，翟耀楠拎着一大兜子东西出来，有腌的酱菜也有卤好的牛肉。这姑娘心虚的连晚饭都不吃了，趁着大家都没回过神来，匆匆的抛下一句，还真的躲回连队了。

    最受冲击的当属翟家二婶这当妈的，简直是瞠目结舌，这臭丫头满脸欲盖弥彰，肯定做了什么不当的事儿，一个劲让芽儿别替她瞒着！

    芽儿都快哑口无言了，少不了细细把今天在沈家的点点滴滴讲给众人听一听。当然，有意略过这姑娘“见色忘嫂”的行为。

    沈家的口碑不错，一大家子似乎挺融洽，那几位沈家的孙媳妇虽说偶有交锋，也顶多泛起一层层涟漪，压根掀不动什么浪花。

    再说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就连自己家，芽儿也不敢保证，等嫂子们都嫁进去的时候，是不是还会像眼下这么和睦喜乐。

    翟奶奶她们自是相信芽儿看人的眼光，对芽儿的话深信不疑。

    倒是翟耀辉，前后见了两回翟耀楠不打自招的心虚表情，自是不相信芽儿说的一切完美的话。只不过，见两人也不像是受委屈的模样，干脆也不问了！

    吃过晚饭，芽儿自是跟前几天一样，继续按照拟好大纲的整理书稿。

    宋老他们如此重视这本书，芽儿有意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完成书稿。自己手头上除了大概定稿的毕业论文外，还有两篇刚定下框架和方向的中医方面的学术论文。看着勉强能应付的过来，但再晚些天，m国方面要来人商谈养生产品的合作事宜，自己又有心带爷爷他们出去转一转，老男人管的又严，这么一算，自己的时间还真的挺紧张。

    果不其然，刚写完小半章书稿，墙上的挂钟准时指向九点钟，小书桌上的台灯就被翟耀辉伸手熄灭了，催自己去洗澡。

    半个小时后，早已洗完澡出来的芽儿头发已经擦的九分干，正斜靠在床背上，其中一只小腿的裤腿卷了起来，搭在翟耀辉大腿上，翟耀辉高徒正现学现卖在芽儿这名师的指点下，用最轻柔的力道帮自家小媳妇按摩呢！

    翟耀辉这准爸爸当的很合格，一切孕妇的注意事项几乎全成了他的日常功课。骨节分明的大手跟掌心修长莹润白皙的小腿形成鲜明视觉对比，翟耀辉心无旁骛，生怕力道控制不好，偶尔抬头问一句，“怎么样？还酸不酸？”

    身为枕边人，翟耀辉最清楚哪怕小媳妇平时表现跟平时无异，但是怀孕到底给芽儿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至少，这丫头以前睡觉跟八爪鱼似的，现在睡觉几乎都不敢翻身。

    芽儿正翻阅木老的行医笔迹呢，小腿上那双虎口布满薄茧的大手因为有意放轻力道与其说按摩不如说摩挲，顿时痒痒的芽儿勾着脚趾头就要抽腿，嘴里连连讨饶，“不酸了！翟哥哥，痒！”

    每天晚上有人按摩，的确很幸福，但有时候这对孕妇最温柔的幸福真不好消受。芽儿干脆也不看资料了，伸手搂了一个抱枕到怀里。

    低头五官笼罩在灯光阴影下的男人眼神清冽，但他的温柔都独留给自己一人，这让芽儿的心变得格外柔软。

    突然倾身就把脑袋凑到翟耀辉眼皮子底下，那双灿若星辰的杏眼里写满了好奇，“翟哥哥，昨天你们到底把沈子熙给怎么了？今天早晨，他开车过来接耀楠姐时，他还煽风点火的唱苦肉计，说浑身肌肉酸痛。虽没明说，但明摆着给你们上眼药，跟耀楠姐诉委屈呢。可把耀楠姐心疼的，还跟我要了一盒药膏！”

    翟耀辉听了前半句，连眼皮都没翻，听到后面脸色顿时一凝，连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冷意，“没把他怎么着！不过喊他出去对练了几招，试试身手罢了！伤不了筋，也动不了骨！当然，拳头不长眼，受点皮肉之苦罢了！只有切身体会一回切肤之痛，才会长记性！”

    在芽儿眼里，这位嘴硬又护短的男人这么的可爱，忍不住拉着声调调侃道，“哦？翟哥哥，可我并不记得我哥他们让你也体验了一把切肤之痛啊！”

    “那是他们几个学艺不精！”翟耀辉没错漏自家小媳妇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解释相当强大充分！

    虽说翟耀辉这边天枰砝码越来越重，但杜皓宇他们在芽儿心里的分量同样重。闻言，芽儿顿时气结，就差扑上来直接咬翟耀辉一口，“那改天，我就让我哥他们再找你拉练拉练！哼，大舅子打妹夫，打了也白打！”

    翟耀辉看着杏眼圆睁、张牙舞爪的小媳妇，眼里的爱意更甚，直接俯身在喋喋不休的粉唇上啄了一口，多少有些吃味！

    一亲芳泽聊以慰藉之后，翟耀辉才并肩和芽儿斜靠在床背上，翻开床头柜上的那本英文版的安徒生童话。

    翟耀辉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还包括给芽儿肚子里的宝宝读书。三字经汤头歌之类的那是每天早晨的功课，童话故事是每天晚上的任务，而且还是英文法文德文轮流交替。

    翟耀辉的声音低沉厚重，犹如大提琴发出来的音符，但是听着丑小鸭的故事，芽儿依旧忍不住乐，趴翟耀辉身上看他手里那本插图明快的童话故事书，“翟哥哥，你还真准备严格执行胎教啊？”

    书架上还有一排精装版的童话故事呢，以后孩子都不用再买书看了！

    正声音悠远的讲故事的翟耀辉把捣乱的小媳妇搂紧，一手抚着芽儿的小腹道，“当然！乖，古人都知道‘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

    看着自家一本正经的男人，芽儿脑海中里突然跳出来一个长着犄角的小恶魔，满脸揶揄，杏眼波光流转夹杂着丝惑，吹在翟耀辉耳边的气息又软又甜，“哦？那昨天晚上是谁让我用手帮他，事后还去冲了冷水澡！”

    翟耀辉被自家媚态十足小媳妇勾的心里酥酥麻麻，也顾不上再念童话故事了，伸手捂住那双柔的水眸生烟，亮的勾魂摄魄的眼睛，用嘴堵住噎的人喷血的小嘴，“萱宝，他懂得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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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5

    <li>　　过年,其实无外乎两件事，吃吃喝喝与走亲访友。走完亲访完友,新年基本上就算是过去了。

    今年是年前立的春,通俗一点讲，在节气上,去年的年头和年尾有两个立春,也就是所谓的双春年。那今年就成了无春年,俗称寡春年。

    很多数着节气过日子的老一辈都认为，双春年适宜结婚生子,双春顾名思义它意味着“多子多福，婚姻生活幸福美满”。相反,寡春年又称寡妇年，“寡年无春，不宜结婚”。

    当然了，这番话是过完年，芽儿无意问到哥哥他们的婚期有没有商定下来时，杜爷爷临时给芽儿普及的这些民俗！

    人们常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茶花渣”，很多时候都是男人不愁娶，女人愁嫁。

    搁在三十年后，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还能说是女人最美的年龄，但在八十年代，绝对属于大龄女青年的级别了。

    叶卿她们就属于这个最尴尬的年纪，正月初六那天，几家亲家联袂登门拜年，其实隐隐也有催婚的意思。

    杜爷爷看节气种了大半辈子庄稼，对是年前春还是年后春这些最在乎，这关乎到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种庄稼啊！倒是寡妇年不寡妇年的，杜爷爷不太顾忌。说白了，这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儿。

    只是，杜爷爷私底下曾经和杜爹他们商量过，有意一起操办七个孩子的婚事，这样即省心也热闹喜庆。总不能连着举办七次婚礼，这一桩桩的，先不说亲朋好友嫌不嫌累，自家人也不一定能够操持的过来！干脆啊，几个孩子的婚事一起操办，到时候不管哪家亲家他也挑不出好歹来！

    杜皓宇他们当然没意见，杜爷爷唯一担心的是几家亲家乐不乐意一起办婚礼。

    那天中午，饭桌上谈兴正浓，彼此心知肚明的商量婚期的事儿，杜爷爷就随口提了这么一句，自家不顾忌这些，但保不准哪位亲家有这方面的忌讳！

    做父母的对子女幸福的期许从来都不带打一分折扣的，还别说，说到了这些，几家父母当下面面相觑。说起来，竟比杜爷爷还忌惮这事儿。不管迷信不迷信的，万一真有婚嫁方面的妨碍该怎么办？

    就是有人不大忌讳，但见另外几家在乎这些，心里也直打鼓。自家真要是坚决要求今年就结婚，看似无可厚非，但很可能因为这事，让闺女还没进门就跟妯娌们生了嫌隙！

    那天，在杜家到底没商定婚期。回家之后，再跟亲朋一念叨这事，众说纷纭，有不信的当然也有很讲究的。自家人都商量不下，又顾忌杜家有意一起操办婚事，一时间，婚期迟迟定不下来。

    中国人结婚这选日子的门道多，急也急不来，慢慢挑吧。

    挑日子的事儿，杜皓宇也帮不上忙，初八就背着沉甸甸的行囊直接回基层了。杜皓宇任职的只是偏远山区的小镇长，大年初一那天开始，就有秘书一天三通电话汇报基层工作，翟耀扬是主抓一市经济的一把手，更是大忙人。

    俩当父母官的哪怕回京城过年也没耽误工作，倒是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看了，先忍不住催人了，这明摆着身在“曹营心在汉”嘛！这次两人为了赶时间，干脆都直接坐飞机先飞回省城。

    两个在外地工作的初八那天就离开了，初九那天正好是周一，剩下的几个人也都上班去了。在八十年代，大学生十分吃香。杜皓宇他们又是第一批毕业的大学生，工作了有五六年，在单位里早成了中流砥柱，可没有漫长闲适的年假。

    至于郭小海和翟耀霆他们，这几天忙的几乎都不着家。元宵节商场正式营业，商品是否都及时上架了，营业员和管理人员是否各就各位了，宣传工作是否充分，几人忙的就差没直接住在商场了。就连杜清河他们也被郭小海拉了壮丁。

    史蒂芬教授这几天也经常和芽儿出入附属医院，观察年前那十几场心脏手术的术后恢复情况。回到家，一老一少一会争的面红耳赤，一会埋头写写画画。那阵仗，连杜爷爷都躲得远远的。

    这几天，逛够庙会的杜家二叔他们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属。

    以前，都说好了的过完元宵节再回去，但在京城一住就小两个月，说不想老家那肯定是假的！

    虽然人们常说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但是同样有句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老家那头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杜家二婶惦记清河湾的老父亲老母亲，杜家大姑年前虽说跟婆婆大吵了一顿，但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架不住丈夫挂心，自己那兄弟媳妇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至于杜家小姑，家里的婆婆再抠门，也是一直偏心丈夫这小儿子。

    一想老家那摊子事儿，搬到京城的话题再次暂时搁浅，倒是有些归心似箭。

    这不，连同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都零零碎碎的开始忙着打包收拾行李了。

    这么忙活了两天，行李都方方正正的打包好了，就又跟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忙活什么了。

    还是昨天晚上，芽儿跟翟耀辉打电话念叨这事儿时，翟耀辉随口就提了一句。芽儿强撑着眼皮，好容易才逮到忙到半夜才回家的郭小海。

    兄妹俩躲在墙角唧唧咕咕的一商量，把刚关上电视各自准备回自己方将睡觉的一家人惊了一跳！

    啥？明天要不要爬长城去？爬！不到长城非好汉，可不是一定得爬一回！

    杜家二叔他们这才想起来，他们也来京城好几回了，长长短短的住了不短时间，四九城下的大街小巷都摸的烂熟，就是没爬过长城！

    再一听芽儿和郭小海说，要是愿意去爬长城，明天郭小海会叫一辆面包车专门负责接送！

    都有专车接送了，这还有什么说的！只要明天不刮风下雪，一定得爬！

    这不，今天一大早，性子温和向来不大爱出头的杜家二婶就睡不着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在被窝踢踢丈夫，“现在这才六点，外面天色这么亮，应该是晴天吧！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风，长城在荒郊野外的，筑的又高，有风可遭罪！”

    杜家二叔正睡意朦胧呢，听媳妇说到长城，骨碌一下子爬起来，胡乱披着棉衣打开屋门伸着脖子朝东方瞧。

    晨间刺骨的凉意，冻的棉衣底下只穿着春秋衣的杜家二叔顿时打了一个哆嗦，看到东方天际线上那一抹微亮的鱼肚白，脖子嗖的一声又缩回了屋子，喜笑颜开的带着一身寒意钻回被窝，啧啧两声，“今天绝对是风和日丽！”

    杜家二婶一听高兴的哪还睡得着，干脆起床。洗漱完，见天色还早坐在梳妆桌前细细打扮起来。虽然不至于描眉涂粉，但擦点面霜，涂点唇膏，捯饬捯饬头发，挑一件最收身的大衣，选一双合脚舒适的棉皮鞋。

    杜家大姑他们这些天都住在西跨院，隐约听见院子里打开房门时的吱呀一声，迷迷糊糊的都打了一个激灵，悉悉索索的全起床了。

    爬长城，就连史蒂芬教授都十分意动！更别说，英子他们仨孩子了！年纪最小的虎子昨天晚上折腾了胡添树两口子大半夜，今天早晨，压根不用胡添树从被窝里拖人喊起床，自己揉揉眼睛就爬起来了。

    这个泛着微微凉意的早晨，住在西跨院的人第一次苏醒的比每天早晨都要起来晨练的杜爷爷他们早。

    这一大早，有忙着梳妆打扮的，就有听早爬过长城的人的建议整理背包的。

    几位大男人一碰头，背包里都装两件轻薄的羽绒服，带几瓶饮料，捎两袋点心，再塞几个苹果。当然，相机和胶卷更少不了。

    见儿子兴冲冲的非要背着他那个双肩背包，揣着有五六个月的大肚子的胡添树媳妇昨天晚上都说还是不去了，这一看，又开始眼热。

    胡添树压根经不住媳妇艳羡的眼神，少不了又裹了一条毯子装到背包里。

    等芽儿起床时，众人已经先吃过早饭，一个个就差整装待发了。

    芽儿把脖子上挂着傻瓜相机一身轻便唐装史蒂芬教授拜托给英语最无障碍的杜清河。看看又戴上那顶狗皮帽子的孟老爷子手里抓住的虎子和小鹰，再看看宽大的棉大衣也挡不住大肚子的胡添树媳妇，别说一个劲叮嘱杜家二叔他们的杜爷爷了，就连芽儿也一阵阵牙疼。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中有外，都能直接组成一个旅游观光团了！

    临出发前，以防万一少不了给胡添树媳妇把把脉，确信孕妇身体素质极好后，芽儿又把自己那只板砖似的大哥大塞到胡添树的背包里。

    郭小海那只年前刚买还没暖热的大哥大先借给过来接人的京城本地的老司机，真要是有什么事儿也能随时电话联系。

    这个年代，孕妇可没以后那么金贵，搁在乡下，在田间产子也不是什么笑话。媳妇身体好，胡添树不太担心媳妇挺着大肚子爬长城有没有什么危险，身体不舒服少爬一段过一回眼瘾就是了，胡添树担心的是那方方正正的大哥大。

    拿着大哥大跟烫手山芋似的，吓得胡添树就差没直接拿根链子栓到自己腰上。爬长城本来挺期待的事儿，拿着这炸药包似的东西就只剩下防贼了。去年虽然说是托老战友和弟妹的福，自己也挣了俩钱，但这大哥大可是值好几个万元户呢。

    今天兼任向导的老司机，大清早过来接人，刚才被杜爷爷请到家里来吃早饭。其实，人家也不算老，也就四十来岁，但驾龄有二十多年，说老司机也说得过去。刚才拿着杜家老爷子塞给自己的那个挺厚红包就觉得烫手，这会见郭总很放心的把大哥大暂借给自己拿着，惶恐的比胡添树还不如。

    偏偏这十几口子，有老人，有孩子，还有一个大肚婆，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儿，自己也担待不起，有个大哥大也方便联系。叹了一口气，哪怕郭总跟自己开玩笑，真丢了也不让自己赔，手心也烫的慌，还真是推不得拿不得。

    好容易都交代好了，刚送爬长城的一行人走到前院，老司机突然一拍光脑门，有这玩意自己也不会用啊，只在电视里头看到过！

    正捂着扣腰上的大哥大的胡添树也跟着一拍大腿，乐了，对啊，自己也不会！说着，就要拿下来还给芽儿。

    哪怕在这个年代生活了二十年，芽儿依旧更喜欢有手机的便捷。拿着大哥大，自己能省不少心。

    但两人不会用，少不了临时磨刀用便纸本记家里的电话号码，简单教两人怎么拨电话挂电话，又有杜清河在，这才放心目送一行人出门。

    送走了去爬长城的一行人，跟着操了一早晨心的杜皓轩他们也都各自上班了，杜爹和杜妈出门整理他们的书店去了。热闹喧嚣了一个早晨的家，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沐浴在冬阳下的院子沉静悠远。

    今年立春早，年后的天气反反复复虽说乍暖还寒，但太阳底下真是暖意融融，一天暖和过一天。仔细看的话，小院里空地上甚至零星钻出毛茸茸的嫩芽。

    芽儿坐在回廊下看书，仨老太太也搬了椅子晒太阳，几位老爷子则穿着夹袄，拾掇小院里的花花草草。

    翻完小院的空地，再撒一层塘泥，等忙活完这些，猫了一季冬的几位老爷子都热的直冒汗，直直老腰，赶紧坐下来喝杯茶解解渴。

    杜爷爷干惯了农活，十分享受在太阳底下流汗，抹了一把汗，只扶着锄头小憩。看到正偎在老伴腿边嘟着嘴显得蔫搭搭东张西望的小张哲，杜爷爷心情忽然失落了不少。

    谁说孩子不记事，建设和丁香两口子前两天把小孙子带走了，这小胖墩一连好几天都蔫搭搭，想起来就喊弟弟，喊的自己心酸。

    想到跟张哲一样白白胖胖又调皮小孙子，杜爷爷心软嘴硬突然笑骂道，“杜文栋这肉球，才屁点大的年纪，竟然还坐上飞机了！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来京城时第一次坐火车呢！”

    杜奶奶腿上倚着小张哲胖墩墩的小身板，小脸晒得粉扑扑的胸前系着大围兜，嘟着小嘴，肉窝窝的小手抓在彩笔正胡乱跟王奶奶和翟奶奶学画画呢，听杜爷爷这么一说，乌溜溜的眼珠子顿时一亮，啪嗒一声手里的画笔直接戳在废宣纸上。

    “弟弟，弟弟！”杜爷爷这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胖墩噔噔噔跑到杜爷爷跟前抱着杜爷爷的腿指了指太阳，“爷爷，坐飞机，找弟弟！”

    小胖墩咋咋呼呼的要胖弟弟，别说引出小胖墩心事的杜爷爷了，三位老太太见小胖墩可怜巴巴闹着要找弟弟的小模样，再一想平时跟小张哲形影不离的小文栋，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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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6

    <li>　　母子连心,任谁也没有资格剥夺做父母的守护孩子的权利。

    从牙牙学语的小儿到古灵精怪的小捣蛋鬼，杜奶奶他们虽然十分不舍得孙子,可也知道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母的陪伴。

    杜建设和丁香初为父母,夹在婆家和娘家中间，既不舍得孩子,偏偏又无法不顾虑老人一片慈爱之心。可孩子不在身边,每每想起孩子,别说做母亲的丁香了，就连当外婆的丁母都有时眼泪汪汪。

    来京城过春节时,丁香就跟丈夫说好了，孩子该念幼儿园了,到时候一定得把孩子带回去。

    但到京城之后，见记忆里刚牙牙学语的儿子长得愈发玉雪可爱，机灵又调皮，在外人面前又乖的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摇头晃脑的背三字经，会念英语单词，小手会笨拙的拿着画笔涂鸦，稚嫩的小嗓子唱起童谣犹如清灵的百灵鸟。

    这一点一滴的成长，足可见老人在孩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而且，孩子虽然说是养在老人身边，晚上经常都是嫂子帮着带，也不见嫂子有任何抱怨。

    每每见儿子黏着老人和嫂子他们的小模样，丁香是即心酸又觉得有些话似乎也太难以启齿。

    毕竟，奶奶带孙子天经地义的事儿。要知道，多少儿媳妇想让婆婆帮着带孩子都求而不得呢。

    这要是当婆婆的蛮横又或者当嫂子的尖酸，丁香说不得反倒不会这么为难了。丁母常挂在嘴边，说自己闺女这是掉进福窝里了。结婚几年，丁香越发这么认为，当老杜家的儿媳妇的确是掉进福窝窝里。

    嫂子们和善大气，而婆婆又慈爱明理。就连稀罕孩子，也从来没主动要求过要把孙子养在身边。

    丈夫工作明明可以调到京城，尽孝于公婆膝下，反倒是公婆极力支持丈夫一并承担起岳父岳母这边的责任。要知道，在时下人们的观念里，养老是儿子的责任，丁香觉得自己理亏，这才主动提出来让公婆帮着带孩子。

    话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孩子养的白嫩可爱，聪慧机灵，自己突然又说带走，丁香实在张不开嘴，偏偏再也舍不得孩子。

    生儿子的时候正好赶上计划生育，杜建设估计自己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儿子了。初为人父，杜建设一方面不舍得儿子，也不愿意看到妻子想儿子想得眼里汪汪的，另一方面又觉得愧对父亲母亲。夹在中间，杜建设更为难，每每都是欲言又止。

    知子莫若母，杜奶奶他们哪会注意不到夫妻俩左右为难。不等丁香开这个口，杜奶奶先张嘴，说过完年就让夫妻俩把孩子一起带回去。

    俩小胖墩是老爷子老太太们的开心果，虽然不舍得，但还是那句话，孩子跟在父母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老太太深明大义，丁香反倒愈发汗颜了！回省城的那天，见还懵懵懂懂的儿子直接一边一个抱着婆婆和嫂子的腿不松手，老太太们也都眼圈通红，丁香心一软，差一点没松口把孩子留在这里，还是老爷子狠着心把孩子塞到丈夫怀里。

    夫妻俩把孩子带回去了，其实也不见得好受。刚回家才几天，别说夫妻俩了，就连丁父丁母也跟着焦头烂额。小胖墩记忆里太好，早晨一睁眼小胖手揉着眼睛，就开始找爷爷奶奶，找大爹爹和娘娘，找姐姐找得得。

    人常说孩子的忘性大，这几天，被外孙折腾的心力憔悴的丁母肯定会回一句，可不见得。虽说自己也带了外孙一年，但那时候孩子太小，是真不记事。跟在亲家身边的这一年，孩子依稀懵懂的开始记事。这不，找不到爷爷奶奶，孩子的小胖脸眼见着瘦了下去。说实在的，丁母都有心再把送回来了。

    孩子这么小，都蔫搭搭的，亲家心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呢！

    老爷子老太太们是什么滋味？反正啊，就跟人掏了一个大洞似的，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幸亏身边还剩下一个，要不然，说不定怎么难受呢！

    这几天，一家老少都跟噤声了似的，只字不提另一个胖小子，生怕惹到老爷子老太太们的伤心事。杜妈几乎是把小侄子当成孙子养着，也只敢晚上回到东跨院时才偷偷打一个电话！

    众人有意回避，可剩下这个小胖墩不知道啊！一听爷爷叫弟弟的名字，这不，颠颠的跑过去抱着爷爷的腿就要找弟弟。

    童声稚语迭声喊弟弟，突然平白勾出剩下几位老爷子老太太的念想。

    回廊下，前一刻，还是一片闲适祥和，突然多了一分落寞。早春时分暖意融融的太阳还夹杂着缕缕寒意，连惬意表情似乎也冻结了。

    几位老爷子看看眼圈微红的仨老太太，哪还有闲情品茶啊，瞪了杜爷爷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杜爷爷被瞪得理亏，又被就差打滚撒泼的小魔星缠的没办法，可自己上哪儿给他找弟弟回来啊，摸摸鼻子讪讪一笑，无措又无奈揉揉胖小子西瓜太郎似的发型，轻声低哄道，“乖啊，晚上咱们给弟弟打电话！”

    说完，锄头一撂，弯腰准备把撒泼的胖小子抱起来。谁知道，小娃娃不好哄，人家隐约知道什么叫打电话，能听到弟弟就是看不到弟弟。刚才晒太阳晒得小脸蛋就跟红彤彤的大苹果似的小胖墩压根不满意爷爷这个答案，抱着杜爷爷的腿一阵晃，“爷爷，找弟弟，弟弟！”

    别看小胖墩圆滚滚的五短身材，那力气就跟小蛮牛似的。也幸亏杜爷爷下盘够稳健这才没被晃的一个趔趄，但以前整天拿笤帚疙瘩抽杜皓宇他们，偏偏拿跟秤砣似的抱着自己不放的小肉墩墩没办法。

    见自己一人应付不了，看看回廊下看笑话的几个人，杜爷爷弯腰一手虚扶着，就膝盖硬是没打弯，跟铁拐李似的直直抬着腿拖着小胖墩朝回廊过来。

    这忽高忽低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小胖墩压根不知道害怕，顿时乐的嘎嘎大笑，也不找弟弟了。

    好容易把人逗笑，杜爷爷抹一把虚汗，刚要邀功，正好对上宝贝孙女满满笑意清亮的眼神。

    芽儿突然记起来了，小时候，自己也经常坐在爷爷大脚板上飞高高。

    显然，杜爷爷也还记得这一茬！祖孙俩一时间颇有些心有灵犀，倒是把杜奶奶她们吓得不轻。小胖墩分量可不轻，这老胳膊老腿的，到时候就是摔一个砸一个。

    幸好，杜爷爷老当益壮，有惊无险。

    杜奶奶一手把还抱着老伴的腿不松开要继续玩飞高高的胖娃娃揽到自己怀里，嘴里念叨了两句，捋捋毛，吓不着，接着又嗔了杜爷爷一句，“没轻没重的，摔着了怎么办？”

    李爷爷他们也都颔首赞同，小家伙身上的肉肉瓷实着呢。

    见没一个人帮自己说话，杜爷爷虎目一瞪。

    杜奶奶不等老伴张嘴，话就又堵了回去，“行了，还委屈上了！那也是你刚才故意拿话撩拨他，他才缠你。”

    看看似笑非笑的李爷爷他们，杜爷爷顿时老脸一红，忍不住拿眼瞅自家芽儿，也就孙女跟自己最贴心。

    芽儿手里的书早就插上书签合上了，老爷子老太太们这几天明显兴致都不高，芽儿早注意到了，哪会看不出来老爷子眼馋坐飞机是假，想孙子了才是真的！

    不过，芽儿也不敢明着偏帮爷爷，干脆另辟捷径。虽然早跟翟耀辉商量过了，但还没跟爷爷他们透过口风呢。

    “爷爷，您真想坐飞机，晚些天，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您们去南方走走吧？咱们也体验一下各地的民俗风情，尝尝各地的美食”

    芽儿其实早就有一个小小心愿，带着爷爷他们吃遍天下美食，游遍各地美景，而不是窝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所谓的颐养天年。

    含饴弄孙固然是老爷子老太太们认为的幸福，但芽儿不想也不舍得辛苦操持了一辈子的老人，临老依旧围着子孙打转。除了含饴弄孙，他们的晚年生活应该更加绚丽多彩，更加有滋有味。

    “啥？你要带我们去旅游？你不用去念书了？”

    芽儿话音未落，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愣了。在这个才刚刚解决温饱问题的年代，旅游实在是一个过分时髦的字眼。

    要说没有惊喜那绝对是假的，当然想到处走走，看看重新焕发勃勃生机的大好河山，但问题是，这丫头怎么突然说要带他们旅游去呢！

    杜爷爷嘴里虽然问的是芽儿不用念书了，眼睛和其他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一样，都盯着芽儿的肚子，别忘了，你还怀着孕呢！

    “也不是专门陪你们去旅游！m国那边，晚些日子有人过来考察顺便签合约，我正好带上您们去南方走走。咱们坐飞机飞过去，也不会走太远，就在苏杭一带！烟花三月下扬州，就当是咱们出远门踏春了！那边离耀扬哥他们最多一天的路程，说不定顺道还可以去耀扬哥和大哥他们那里小住一段时间！”

    芽儿摸了摸成了焦点的依旧平坦的小腹，“我打算今年提前毕业！至于孩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那时候应该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了！”

    杜爷爷他们又是一惊一乍，“啊？怎么就突然打算提前毕业了？这能行？”

    有一个太有主见的孙女也不见得都是好事，臭丫头这不吭不响的主意太正了，一个主意一个主意的砸的他们头晕眼花，脑子发懵。这丫头才刚念了一年研究生，怎么就不念了！

    芽儿把憋得小脸通红的小胖墩从突然受惊的老爷子手里救出来，顺手塞了一颗葡萄干哄小胖墩。这才接着跟老爷子老太太们解释，“以前是我想岔了，本想在学校再沉淀一下！现在看来，倒显得有些浪费时间。学业上有宋老他们呢，我又跟m国的教授达成了研究课题的意向，倒不如直接毕业！

    至于毕业论文，我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开学之后我就写提前毕业的申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从小到大，芽儿学业上的事情，老爷子老太太他们从来没有操心过，就见芽儿犹如一块璞玉一步步褪去青涩稚嫩，绽露芳华，璀璨耀眼，惊采绝艳。

    听芽儿把学业安排的井井有条，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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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7

    <li>　　从小到大,芽儿最厉害的不是学医的天赋，不是切脉问诊的本事,而是嘴甜。彩衣娱亲练出来的这番本事,说服老爷子老太太们出去走走，当然是小菜一碟。

    “轻舟烟柳,十里荷香江南就像一幅浓妆淡抹的山水画,湖光涟漪,水墨氤氲”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前，杜爷爷这大老粗就会颠来倒去夸自家芽儿出落的无处不好时,李清源就会随附着念这么一段。

    湖光涟漪的氤氲江南山水仿佛在眼前徐徐展开，杜爷爷突然口想到了百灵鸟，文化人就是会说话，杜爷爷不由再次嘘唏感慨。

    自家芽儿平时说话时就甜软绵糯，再让她文邹邹的这么一说，这心就跟百灵鸟嫩黄的小嘴啄在心坎上似的，别说杜爷爷了，就连听的一知半解的杜奶奶也对陌生的江南湖色心驰神往。

    李清源老两口和翟奶奶虽说在京城生活了大半辈子，其实三位老人都是地道的江南人，芽儿嘴里的江南景色对他们触动最大。

    暖阳下，三位老人沉静柔和的眼睛里似乎多了几分动容，有释怀，也有思念，听着孙女侃侃而谈，仿佛回到了记忆里让人魂牵梦绕的水墨江南。

    翟爷爷紧紧握着老伴的手，自然是了解老伴的怀念。几十年前，两人初识时，自己还是一个刚参加革/命的新兵蛋子，偏巧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中救了被家人藏到了地下室里的老伴。

    至今，自己清楚的还记得当时老伴一身素雅的旗袍，虽然形容憔悴满脸狼狈，神色悲愤也难掩腹有诗书的沉静婉约，还有那一口的吴侬软语。

    老爷子如今想起来还会偷乐，自己跟老伴可是一见钟情。只第一眼自己就想，要是能娶回家做媳妇该多好？

    老伴陪自己风风雨雨走了大半辈子，自己从不曾专门陪老伴重游江南水乡！

    方桌这侧翟爷爷满脸怀念和歉疚的握着老伴的手，颇有些尽在不言中的温情。而另一侧李清源老两口似乎也都沉浸在青梅竹马的少年时代。

    倒是小胖墩读不懂王奶奶脸上的怀念和怅然，只依稀觉得奶奶似乎不太高兴，肥嘟嘟的屁股蛋在王奶奶腿上颠来颠去，费劲伸着胖乎乎的小爪子戳老太太嘴角，非得让老太太嘴角弯一个弧度才成。

    这动作十分眼熟，显然是跟芽儿学的。

    被小胖墩这一捣乱，王奶奶她们脸上哪还有分毫的惆怅和思念！趁着眼下腿脚还算利索，故地重游也算是一了心愿！

    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意动归意动，但依旧有些顾忌。他们到时候包袱款款跟芽儿出去旅游了，家里该丢给谁？

    更何况，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旅游是一件十分时髦的事儿，经常都是些年轻人旅游结婚，或者出差顺便逛逛。旅游听着就是有钱有闲的事儿，一群老头和老太太旅的哪门子游啊？

    在没有搬到京城前，杜奶奶出的最远的门就是青山县县城了，老太太虽然听的一知半解的，但也知道江南水乡是稻香鱼肥的好地方，更知道知道两位老姐姐其实都是江南人。

    老太太不大放心的瞅了一眼芽儿的肚子，替大家把话说了出来，“你不是说得陪着m国人开厂子吗，到时候哪儿有时间陪我们逛逛啊！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一个人能照顾的过来？还怀着孕呢！”

    “具体的事情有耀扬哥和小海哥他们呢，哪用我天天跟着啊！中国地大物博，说不得到时候咱们还得尽地主之谊带来人到处逛逛呢！再说了，爹娘他们也都去，咱们又不赶时间，哪会照顾不过来！妈要没别的安排，到时候叫妈一起去！”

    见老爷子老太太脸上还有迟疑，芽儿忍不住又加了一把劲，“您们整天都窝在四九城内围着锅碗瓢盆转多没意思，趁您们腿脚利索，多出去走走！”

    说着，指指自己的肚子，“您们想啊，今年不去，以后宝宝出生了，先不说我有没有时间陪您们，您们估计也不舍得出去。再往后，哥哥他们也都要结婚生子，到时候，重孙子多的就怕您们抱不过来，哪还有这份闲情出去转转！”

    俗话说的好，笑一笑十年少。保持心情愉畅是老人健康长寿最好的灵丹妙药，芽儿愿意放慢自己的脚步。

    “您们要是喜欢，以后咱们还可以一起到国外旅游！顺道去看看二爷爷和小爷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暖阳下，自家芽儿一张精致的小脸神采飞扬，仿佛镀上一层柔光，晶莹剔透，这心就像是早春的暖阳暖意融融，哪会不知道芽儿的孝心！

    芽儿本来以为最先说动的是老爷子他们呢，谁知道，最后竟然是平时最节俭的杜奶奶先开了口。

    老太太抿了抿烫着小卷的碎发，阳光下手腕上的玉镯子通透水润，“反正在家也没别的事儿，要不就按芽儿说的，趁着腿脚还算灵便，咱们也时髦一把？

    我看皓宇他们几个的婚事今年够呛，抱重孙子说不得还得再等两年，趁着没有孩子拴着咱们，咱们出门溜达溜达？李老哥不是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走千里路吗？”

    看见自家老太太字里行间虽然朴实，但举手投足见愈显清贵，芽儿嘴角还没翘起来呢，谁知道，老太太突然脸一沉，瞪了老伴一眼，嗔怪道，“都怪你！人家亲家都是城里人，哪在乎什么寡春年不寡春年的！你非得提这一茬子，说不定人家以为咱家不乐意呢！”

    别说芽儿了，翟奶奶他们闻言也不由失笑，就知道在这老太太眼里，明显还是重孙子最重要！

    被老伴没头没脑的数落了一顿，正在兴头上的杜爷爷顿时就觉得委屈的不行，要不是你跟我念叨，谁家寡春年结婚两口子过的不像日子，谁家又落得妻离子散，自己至于主动提起这一茬吗？

    老小孩老小孩，见俩人要拌嘴，翟爷爷他们摊手看看芽儿，趔着身体故意往后躲了躲。

    这明显是看热闹不嫌闹大！芽儿不由扶额，明摆着一群老小孩！只能打岔道，“奶奶，您真要着急娶孙媳妇，寡春年本就是无稽之谈”

    谁知道，刚张开嘴一句话还没说完，杜爷爷和杜奶奶齐刷刷不赞同的望过来。不是说真信“寡年无春，不易结婚”的话，而是担心芽儿万一犯了忌讳。

    杜奶奶脸上还一副“小儿言语无忌”的嗔怪，朝地上啐了两口口水！

    芽儿顿觉头大，十分没胆的改口风讪笑道，“即使在阴阳五行上真的有妨碍，自然也有趋吉避凶的法子。您们真要是担心今年结婚不好，哪天等张爷爷回来了，让张爷爷帮着选一个良辰吉日就是了！”

    记得张老爷子一手能掐会算的本事可是把老爷子老太太们都忽悠的找不着北，初一见面，就差没直接拜把子了！

    芽儿本来玩笑似的随意一说，杜爷爷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兴冲冲的一拍方桌，把上面的茶盏震得叮当响。

    “对啊，怎么没想起来张老头！那老小子整天神神叨叨的跟摆摊算命的似的，看着有两把刷子！咱家前院那俩大鱼缸，还是他让挪过去的！等他回来，让他帮着掐指算算看看有没有破解的法子！”

    兴冲冲的杜爷爷压根没看到，自己身后一位面容清癯正抬步进院子的老者瞥了一眼表情不变实则强忍笑意的孙女，顿时满脸熊熊怒火。

    背后莫说人，说人必走漏。面对院子而坐的李爷爷他们早都看清来人是谁了，端起自己跟前的那杯清茗，掩住往上弯的嘴角。这俩人也是一见面就斗嘴！

    果不其然，这边话音刚落，紧接着一声怒喝，“好你个杜老头！你说谁是摆摊算命的？那是易经八卦，老祖宗传下来的国粹，可不是摆摊算命的江湖骗子！”

    年前回港城过年的张老爷子头戴着绅士帽，一身价格不菲的风衣，拄着拐杖，一副儒雅清贵的老绅士打扮，偏偏眼睛冒火，虚拄拐着脚下虎步生风，愣是把搀着自己的孙女抛在了身后。

    杜爷爷反应也快，早扭着身子站起来，满脸示威，“就说你呢！易经八卦不就是批八字算命，看相看风水的吗？”

    “你我！”早走到回廊前的张老爷子指着杜爷爷气的手都发抖。在港城，多少人求着自己指点一二都排不上队，这杜老头竟然说自己是摆摊算命的！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老爷子虽然怒气冲冲，语气里压根没有火星味。而杜爷爷也早伸出胳膊，虽然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手则稳稳的搀住张老爷子，前一刻还斗鸡眼似的老爷子还来了一个西式礼节，彼此把对方的背拍的啪啪响。

    跟芽儿曾有一面之缘，两手都提着礼品盒的小何管家早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倒是第一次见到素来儒雅内敛的爷爷如此“行事荒诞”的张菡姝，妆容精致的脸上哪怕极力掩饰，也有些破功。

    要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张老爷子虽然跟杜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是家里的常客。

    张老爷子闹的动静虽大，仨老太太的注意力却都放在陪着张老爷子一起过来的张菡姝身上。等人走近了，仨老太太更是眼睛一亮，“老张，这位是？”

    早站起来招待客人的芽儿，不经意扫到仨老太太极力掩饰的兴奋，不由失笑，莫不是相中了当孙媳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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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8

    <li>　　家里来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妙龄娇客,仨老太太问清后，连忙招呼人进屋坐。

    一副精英打扮的小何管家见老爷子自来熟似的进屋后直接就坐到人家炕头上,把礼品放下后,连杯热茶都没喝，就十分有眼色的婉言告辞离开了。

    刚才,仨老太太见张菡姝第一眼时,就眼前一亮。听见一起过来的年轻斯文的小伙子要走,错愕之后，心头竟然有一丝窃喜。

    要知道,这人与人之间的第一眼缘十分重要，仨老太太给初次见面的张菡姝打了一个漂亮的高分。

    自古,文人雅士就喜欢用花来形容女子的柔美坚韧和娇艳鲜活。比如说什么，“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什么“夭桃秾李”“艳绝牡丹”！

    杜奶奶自然是不懂曹老先生在那本女儿梦里呕心沥血的名句，可也觉得女孩儿一个个娇艳的跟花儿似的。

    在仨老太太眼里，自家芽儿模样长得过于精致，就像是李老哥精心养在屋子里的那株兰花，清妍秀逸。而耀楠那丫头明媚张扬的，就跟盛艳的带刺玫瑰花似的。至于几位未过门的孙媳妇叶卿她们几人，那也是梅兰秋菊，各具风姿。

    而张菡姝，气质上更盛叶卿她们一筹，就像是艳冠群芳的牡丹。

    倒不是说张菡姝装扮如何珠环翠绕，五官也有多明艳！一头妩媚的波浪大卷的张菡姝，眉眼分开来看顶多也是清秀而已，比不上自家芽儿的精致清雅。但这姑娘简简单单往那儿一站，气质婉约沉静，高华内敛！

    说起话来，语气平和坦然，清清爽爽，就像是天街小雨润如酥，夹杂着一股子清清冷冷但丝毫不冷漠的味道。

    不像芽儿哄人时甜软绵糯，也不像耀楠那丫头那么活力十足的清亮，但是不疾不徐听在耳边就是舒服。

    芽儿虽说从小就主意正压根不用她们操心，但模样太精致，在仨老太太眼里，永远都是那个玉雪可爱的小丫头，让人捧在手心里疼！而翟耀楠那丫头更不省心，性情跳脱起来活脱脱的一个假小子。

    芽儿和翟耀楠虽然是仨老太太的心肝宝贝，但是在老太太眼里，张菡姝这样的才是年轻女孩儿的标准，少了两分芽儿过于精致的清妍甜美还有翟耀楠过于英气的明艳张扬，多了几分女性的妩媚和含蓄，性情温婉沉静但不失坚韧。

    这么一位气质出众的年轻姑娘上门做客，仨老太太能心里不打鼓吗？

    虽说杜皓宇他们七人的终身大事眼看着终于要有着落了，但是家里阳盛阴衰，还有一大拨大小光棍没女朋友呢！

    想起来就是操不完的心！先不说已过三十而立偏刚离婚的翟耀扬，就说翟耀霆和袁渊他们表兄弟四人也早到了适婚年龄。

    再说了，不说郭小海也老大不小了，就是杜清河和杜清山这两个做叔叔辈的，到现在还单着呢，没听说谁交女朋友！

    这么温婉大气的年轻姑娘，模样好，气质也好，又正巧还是张老爷子的孙女，落在仨老太太眼里，这不明摆着是羊送虎口嘛！

    张老爷子是家里的常客了，自然是有老爷子他们招待，早熟门熟路的盘腿上炕天南地北的海聊起来了。

    倒是张菡姝，仨老太太知道人是张老爷子的孙女后，就没舍得松开人家的手。也幸好，到底怕唐突了娇客，仨老太太光顾着没口子夸人，还没来得及敲打边鼓，问人家处男朋友了没有！

    这不，刚拉着人坐下，眼神余光瞥了一眼陪着张家祖孙过来的这位姓何的斯文帅气的小伙子，终于忍不住想套一套口风，这小伙子到底是啥人啊？

    芽儿知道小何管家的身份，但杜奶奶她们不知道，越中意张菡姝这心里头就越犯嘀咕，别是名花有主了！

    jason何，小何管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仨老太太眼神里的打量，又或者是不敢直视自家老爷子那豪迈到近乎粗鲁的坐姿，很快就起身告辞了！

    仨老太太一愣过后，赶紧客套两句，见张家祖孙俩也没有留人的意思，高兴的顿时就差夹道欢送了！刚才心里还犯嘀咕，还以为这文质彬彬的小伙子是张老爷子的孙女婿呢！

    jason何小何管家十分有眼色的告辞了，客厅里就剩下两家祖孙众人。

    芽儿一眼就看穿仨老太太的打算，怕唐突了娇客倒是很有意做陪客，谁知道，刚沏了一壶红茶端上来，就被张老爷子叫过去给他把脉了。

    “芽儿，过来，给张爷爷把把脉！我回港城这些天，可是谨遵医嘱，天天按时吃药按时锻炼呢！”

    被仨老太太围在沙发中间的张菡姝闻言，看看笑的肆无忌惮喧宾夺主的爷爷，仿佛在爷爷脸上看到了孩子气的得意和讨好，自己的眉梢也翘了起来，抬头歉意的朝仨老太太和芽儿笑笑。

    在去年年底时，经由张老爷子之口，张家人就知老爷子在京城结识了一家人，一见如故，就差没拜八拜之交了！

    每次家人往京城打电话，从老爷子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他跟那几位老爷子如何如何的投契，杜家那小丫头如何精致乖巧，医术如何不俗，已登大家之堂！

    这次，老爷子回港城过年，本是重病缠身的爷爷，精气神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只看老爷子的容光焕发，家里就确信老爷子所言非虚。更别说，那一堆的行李包，据爷爷的话讲，都是他从杜家搜刮的特色土特产！

    从小到大，在张菡姝的印象里，爷爷一贯是略显严肃的清冷和严谨，而在他说到杜家时，表情却如此鲜活生动。

    这次，自己陪爷爷回内陆发展，虽是初次登门来杜家道谢，但对杜家并不陌生。仨老太太光忙着相看人了，而张菡姝何尝不在悄悄打量。

    而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刚进院子时，暖阳下的那一幅众老闲趣图，闲适惬意，生机焕发。

    第一次见爷爷敞开胸怀的嬉笑嗔怒，张菡姝对杜家，自然从久闻其名的好奇，变成了到身处其地、爱屋及乌的好感。

    众位老爷子老太太固然如爷爷所说，热忱好客，而张菡姝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巧笑嫣然的杜萱瑾身上。虽然不施粉黛，但是眉眼精致如画，一张朱唇不点而红，一双妙目不画如翠，一颦一笑，恍惚称得上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在别人家，爷爷如此随意轻快的支使人，张菡姝顿觉汗颜！但在意料之中的，那张清妍至极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一边讨好的连连应是，亲昵的坐到爷爷身边，甚至连眉梢都蓄着跟刚才在回廊前初见时如出一辙的纵容。

    这一瞬间，想到家人在爷爷跟前的略显恭谨，张菡姝似乎依稀明了爷爷为什么这么喜欢杜家人了！

    张菡姝笑意更甚，初见时的那两分清冷也犹如冰雪消融。人如其名，那一瞬间豁然鲜活起来，姝色潋滟。

    张老仿佛读懂了孙女满含歉意里笑容里的揶揄，老脸一红，重重的哼了一声。

    芽儿啼笑皆非的朝张菡姝摇了摇头，眼神朝仨老太太那边瞄了一眼，爱莫能助的朝张菡姝摊了摊手，不信她猜不透仨老太太的算盘！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家在港城是名门望族，品貌出众的张家大小姐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发光体。衣香鬓影的酒会，跟形形的人打过交道，哪儿会不清楚这三位老太太直白到近乎可爱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试探。

    比起虚伪的客套，三位老太太的热络和直白，明明最不喜欢别人刺探自己私事的张菡姝意外的觉得亲切。

    仨老太太哪会注意不到俩女孩“眉来眼去”，知道瞒不过含蓄通透的张菡姝，尴尬一笑，话里的内容愈显直接，“小菡啊！”

    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杜奶奶又补充了一句，“这样称呼你没问题吧？”

    红茶的茶香醇厚，张菡姝正帮三位老太太倒茶，闻言只是抬头温婉的笑了笑，“当然没问题！在家里，家人也都叫我小菡！还没从产房出来，爷爷已经合着生辰八字起好了名字，说是这两个字寓意极好！谁知道，名字连着念起来这么拗口！”

    语气不疾不徐，但这番话说的风趣幽默，仨老太太心里越发欢喜，“小菡啊，你这是过来陪你爷爷小住呢？还是？”

    “家里有意在内陆投资产业，我过来打先锋，正好还可以陪陪爷爷！”张菡姝十分坦诚，说着忍不住伸手逗了逗一直在自己脚边打转的大胖娃娃。

    这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跟糯米团子似的，就是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一看就是个调皮捣蛋的。

    再看笑的慈爱岁月似乎遗忘了她们的三位老太太，含饴弄孙的闲适惬意或许才是老人最大的幸福。

    不经意间，瞥到不知道说到什么兴奋的手舞足蹈的爷爷，张菡姝突然站起来，表情郑重，语气诙谐的跟仨老太太道谢道，“前些日子，爷爷实在给您们添麻烦了，来的时候，爷爷还说我们祖孙俩在京城这段日子就赖定您们了！我恭敬不如从命，也只有厚颜请您们以后也多多关照了！”

    娇客冷不丁的站起来致谢，仨老太太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连忙摁住要过去跟几位老爷子道谢的张菡姝，“你这丫头，都到自己家里了还客套！用你爷爷的话讲，相识就是缘分！咱们今天能坐一块，是咱们的缘分呢！就怕张老爷子身边有贴心的孙女照顾了，以后不登咱家的门了呢！”

    仨老太太嘴上嗔怪张菡姝的客套，眼睛上上下下不停的瞄落落大方的张菡姝，心里早乐开了花。不管人家姑娘欣赏什么样的男孩子，只要人留在京城了，那以后家里那几个多少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想到这里，仨老太太很不到赶紧打电话把这两天忙的几乎看不见人影的郭小海和翟耀霆他们几个都叫回来。而杜奶奶心里还琢磨着是不是让芽儿打她的大哥大，把清河和清山他们两人也都紧急叫回来。这么优秀各方面又很般配的女孩子平时可很少见！

    仨老太太向来有默契！不过，眼下杜奶奶和翟奶奶似乎是第一次心思相左了，晶亮的视线短暂相接后，表情略显尴尬眼神有些飘忽的很快就错开了。

    王奶奶最公正，除了是芽儿自己和老伴的心头肉外，其他孩子向来一视同仁。帮张菡姝剥了几颗坚果，看看有些别扭的俩老太太，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但八字还没提笔呢，这俩老太太就开始抢人了！

    初次登门拜访的张菡姝这娇客自然是看不懂两位老太太之间的“暗潮涌动”，笑的温婉，拿着干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死，实则一头雾水，心里直发毛。

    但杜奶奶和翟奶奶彼此心知肚明，被王奶奶扑哧一乐给打趣的老脸顿时一红，不约而同有些嗔怪的剜了这老姐姐一眼，她们刚才不是一时心急，才窝里哄了嘛！接着，自己也扑哧一声笑了！

    也是，自己光想着留给自家家做媳妇了，也没想过人家菡姝乐不乐意！

    翟奶奶第一眼看到妆容精致、端方大气的张菡姝就觉得这姑娘举手投足间很有长媳风范，不管是性格还是相貌，都跟自家耀扬很配！但耀扬各方面条件千般好，唯独一点，人刚离婚。

    至于翟耀霆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让耀扬和耀辉管的多了，骨子里一个比一个霸道，以他们的性格似乎更喜欢小鸟依人类型的女孩子！

    杜奶奶想法跟翟奶奶一样，一个照面就觉得这姑娘品貌和性情无一不对眼缘。倒是很想抢回家！可是，冷静下来一想，真要是抢来了，老太太又做了难！

    该怎么说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是抢来当外孙媳妇，还是当侄媳妇？

    被老姐姐满脸揶揄的打趣，杜奶奶和翟奶奶顿时觉得当面一阵冷风吹了过来，给发热的头脑降了降温！

    不过，这俩老太太，别看一位曾经是大家闺秀如今更是夫贵妻荣、家世显赫，另一位是跟锅碗瓢盆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寻常乡下老太太，两位老太太感情好这其中固然有芽儿这道润滑剂的作用，但性情相似也是主因，尤其是世事通透这一点上，出奇的相似。

    俩老太太心里纠结了片刻，瞬间又战意昂然。视线再次相接时，似乎多了那么一股子不言自喻的默契！反正两家就是一家，不管最后哪位小子有幸抱得美人归，都是好事儿！

    再看张菡姝时，俩老太太的视线愈发的灼热，摩挲着人家嫩滑修长的手就是不舍得松开。总之就一句话，这姑娘她们非得留到家里当媳妇不可了！

    张菡姝被俩老太太突然又热切了几分的视线盯得毛骨悚然，多少也猜出来两位老太太的心思，笑容不由有些僵硬，手被俩老太太一左一右拽着，甚至连端起茶杯掩饰脸上的尴尬都不能！

    向来游刃有余的张大小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腼腆！

    见把刚才那么落落大方的姑娘都弄得面红耳赤，坐立不安，王奶奶连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这小日子过的怎么就这么有滋有味呢！

    也不知道是王奶奶心软，还是看出来杜奶奶她们有些话不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直接问，朝垫着脚尖够自己茶杯的小胖墩屁股蛋子上拍了一巴掌，扬声道，“芽儿，陪你小菡姐去院子里逛一逛，省得她陪我们仨老太太没趣！”

    张菡姝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不是嫌陪老太太说话太寡淡，实在是杜奶奶和翟奶奶她们视线太迫人。

    “哎！”

    早帮张老爷子把完脉，偏被张老爷子拽着说话的芽儿赶紧脆声，麻溜的下炕，一张滑腻若酥的小脸笑靥如花。

    既然猜出来仨老太太的心思，刚才虽然陪张老爷子说话，但芽儿的注意力还是分了一大半出来放在老太太们这边。

    早就收到了笑的不可支的王奶奶朝自己努嘴的小动作，又看见另外两位老太太视线灼灼的模样，祖孙之间多年的默契，芽儿顿时明了。

    “小菡姐，不耽误他们家长里短了，咱们去院子里逛逛？”芽儿假装没有看见张菡姝被俩老太太毫不掩饰的视线给羞得姝色更甚，躬身领命。

    穿好外套，还把捣乱的小胖墩也捂严实，顺手牵了出去。

    两大一小刚出客厅，心里装着正事儿的仨老太太端着自己的茶杯和茶壶直接就转移阵地了。

    张老爷子还不大习惯老盘着腿坐，每次都是坐在炕沿上，好方便偶尔伸伸腿。见仨老太太过来，赶紧朝旁边靠了靠，还搭了一把手帮着把另一张小炕桌摆好。

    仨老太太摆好阵势，还没等开门见山直接问，张老爷子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今天家里人似乎格外少，突然开口道，“对了，你们家杜清河呢？”

    “啊？”几位老爷子当然猜不出来张老突然问杜清河有什么事儿。

    而仨老太太话刚到嘴边，闻言也愣了，接着脸上猛的一喜，不约异口同声的追问道，“老张，你这是看上我们家清河了？”

    惊喜疑问的语气里夹杂着两分意料之中的笃定，可不，家里这些大小光棍虽然条件都不错，但单独论气质和品貌，用自家芽儿的话来讲，杜清河独居鳌头！

    明明从小就是在国外长大的，人不仅长得清隽俊朗，性情也是温润含蓄，可不就是戏文里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谁知道，仨老太太满脸兴奋的迭声问完，张老爷子也给问懵了，反问了一句，“啊？谁看上你们家杜清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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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9

    <li>　　张老爷子哪怕平日里能掐会算,料事如神，一时间也没猜到,平时看着也不是急性子的仨老太太一个照面就看上了张菡姝,有意结这门亲家。

    冷不丁的被问了一句“相中我们家杜清河了？”这话在张老爷子听来，实在是问的有些蹊跷啊！

    不过,张老爷子的确有事儿找杜清河商量,稀里糊涂的双方鸡同鸭讲了半天,这才闹明白！

    而猜老太太们心思一猜一个准的几位老爷子，刚才就差没直接拉着张老爷子的手喊一声亲家了,等弄清楚了，脸顿时就耷拉下来。

    语气里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哭笑不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颇显遗憾，“哦！原来是这回事儿啊！”

    到底是哪回事儿呢？杜爷爷看了看一副全然交给儿子决定表情的兄弟，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毕竟，抛头露面的拍广告什么的，到底跟春节晚会上的那些表演的艺术家还不一样！

    当然，想起来这事儿，杜爷爷心里免不了骂几句郭小海和冯凯两人，谁让怂恿着杜清河去拍什么广告的就是这俩兔崽子。还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敢情自己不清楚他们的小算盘似的，明摆着是让侄子白出工呢！

    这俩混小子，心都钻到钱眼里了！早知道，当时就该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捧安排好的铁饭碗了！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尤其是在那个年代初，各种人才最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学生搁在哪个单位都是镀了金的香饽饽。那时候，可没有那人山人海的招聘会，通常人还没毕业呢，就直接被用人单位抢走了，可见大学生有多吃香了。

    放着响当当的国营大厂和前途无量政府机关的金饭碗不要，一门心思的寻思着下海做生意，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毕业生，冯凯和郭小海两人当时可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回风头。

    用冯凯当时的原话讲，他们也是见诸报端的名人了，当然各种评论褒贬不一。

    也就杜爷爷是个开明的，冯家老爷子又拧不过叛逆的孙子。不过，饶是如此，冯家老爷子火气一上来，差点没直接跟冯凯断绝祖孙关系。

    要知道，冯家跟杜家不一样，杜家也就平常老百姓之家，冯家则是家世煊赫。冯老爷子向来看重这个有能力有手腕的孙子，对冯凯给予了厚望。

    本来，一条坦途都帮着铺好了，谁知道，冯凯主意太正，刚到部队没几个月，偷偷跑去考大学了。念大学的时候，小打小闹做生意也就算了，这大学都毕业了，放着铺好路的仕途不走，偏偏还真下海做生意去了！

    据说，还是翟爷爷亲自开口帮冯凯求了情。两家相交多年，虽说后来因为政治角逐而弄得两家关系渐远。冯老爷子理亏，这才卖了翟爷爷一个面子。

    当然，冯老爷子现在是绝口不提当年那茬事儿！

    冯凯和郭小海仿佛是天生属貔貅的，财运好！跌破众人眼球的，两人赤手空拳同样创下了一片基业。虽然有芽儿这半个“先知”点拨，但两人从不缺眼光、魄力甚至是也谋略。

    不过，比起貔貅，杜爷爷宁肯说这俩混小子属铁公鸡的，最是吝啬。

    两人正大刀阔斧的扩展他们的商业蓝图呢，当然少不了形象工程给自己的企业做宣传，广而告之嘛！拍广告，在国内当然也不算是稀罕事儿了。不过，两人眼界都不低，要得就是一个新意。

    说来也巧，年前出国参观交流时，郭小海他们算是见识了西方女郎们的热情，还有自家清河叔的魅力无边，连星探都出马了！这不，刚偶遇星探时，两人的算盘就打得啪啪响，当时打定主意，磨也得磨着清河叔帮着拍一组广告宣传海报。

    自家芽儿外形和气质条件这么好，奈何老爷子老太太们管的严，暴殄天物了，但貌似清河叔对“抛头露面”的事儿似乎不那么介意。

    杜清河骨子里有着中国人的温柔内敛，但到底在奔放的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还真不大介意这种“抛头露面”。莫过于说，也想尝试踏入另外一种色彩斑斓的圈子作为自己生活的调剂品！

    杜爷爷虽然不大乐意，但奈何当事人都同意了，管也管不了。

    有了现成的模特，雷蒙这当服装设计师的临时客串了一回摄像师和广告创意，这不，相当粗糙的宣传海报出炉了。而效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好！

    反对的最坚决的杜爷爷虽然不懂这些，但眼睛看得出来，海报里侄子在镜头前游刃有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信手拈来，比电视剧里的男演员帅多了。

    一群外行人，一个临时起意的广告策划都这么夺人眼球，郭小海甚至都想直接投资自家清河叔了。

    至于怎么牵扯到张老爷子？要知道，八十年代是港城娱乐发展最鼎盛的年代，张家是港城的名门望族，家族虽然主要做的是珠宝和古董生意，但那个圈子的人脉并不少。

    张老爷子眼光独到，更有意主动请缨，年前回港城过春节时，张老爷子特意把那组“粗制滥造”的宣传海报带回港城专门请人指点一二。

    结果，广告策划公司联系好了，而“星探”也找上门来，软磨硬泡要张老爷子帮忙带一句话！

    刚才，张老爷子冷不丁找杜清河，想说的就是这事儿，有人死活要签杜清河！

    听了半天，原来张老爷子说的是这一茬！仨老太太也是面面相觑，借着端起的茶杯掩饰眼底的失落，也是自己性急了！

    张菡姝一看就是心里有主意的，哪会是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而张老爷子说完了，见众人脸上都兴致缺缺，也纳闷了，这反应跟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啊！

    定睛一瞧仨老太太脸上难掩的失望，再一琢磨刚才那句话的潜台词，张老爷子顿时悟了，一拍大腿，“刚才那意思是有意跟我结亲家，这是看上我孙女了？”

    不过，语气虽然将信将疑，眼睛越来越亮，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这两家的孩子自己都看过，别的不说，绝对人品端方。港城跟自家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优秀的也不少，但受纸醉金迷的生活熏陶，略显浮夸，虽说是风流倜傥，但对女孩子来讲真不一定是良配。

    仨老太太脸上早没了刚才的兴奋劲，正不知道该怎么说破心思呢，见张老终于听出来话外之音了，顿时又兴奋起来，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点破，“是啊！老张，我们还真的看上你孙女了！你们家小菡没交男朋友吧？你觉得她应该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咱家这么多孩子，你觉得哪个跟你家小菡合适？”

    见张老头似乎也挺中意跟自家结亲，杜爷爷看了看俩正摇头哭笑不得的兄弟，赶紧讨好的帮着重新倒一杯热茶，“就是！菡姝那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人更落落大方，绝对合了我们的眼缘！”

    做这样的事儿，翟爷爷和杜爷爷向来是配合默契，接着在旁边顺口又补充道，“老张，咱家孩子多，除了谈婚论嫁的皓宇他们几个，还有八/九正打着光棍的呢，虽说性情不一，但保准都是好孩子。你孙女喜欢什么样的，任君挑选！”

    看看使劲跟推销自己孩子的众位，张老爷子顿时有些点头大，“我当然乐意！但菡姝那丫头主意正的很，我还真的拿不准她喜欢什么样的！不过，有一点我知道，她现在没男朋友！”

    见张老不是有意推辞，似乎也很乐意跟自家结亲家，杜奶奶她们揪着的心也都渐渐放了下来。再听张菡姝没男朋友，忙着拉媒保纤的众人一颗心彻底落到实处！男未婚女未嫁，保不准就看对眼了呢！

    担心张老爷子多想，翟奶奶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老张，你放心！咱们都不是包办婚姻的封建家长，也就这么一说，谁也不会硬生生的牵线搭桥！不过，说不定就是年轻人的缘分呢！”

    “就是！你不是也说了吗，缘分两字妙不可言！”翟爷爷忍不住又调侃了一句，紧接着眼睛一亮，“对了，老张，你不能掐会算吗！咱家这么多备选呢，要不你帮着卦一卦，看看咱们有没有结亲家的缘分？”

    张老爷子心里熨帖着呢，被这么一打趣，顿时‘生恼’，冷嗤的一声，“你们还真当我是摆摊算命的啊！缘分天定，世间一啄一饮，我真要是掺和进来，这缘分里说不定就多了变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还研究那易经八卦干什么啊？”说完正事，杜爷爷也就玩心大起，见张老头气急败坏，故意火上浇油！以后万一真成了亲家，再斗嘴就不那么好意思了！

    张老爷子在杜家向来嬉笑怒骂，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哪会不知道这俩老头有故意跟自己抬杠呢，也不故作生气了，略显得意胸有成竹道，“至少我能帮着选一个黄道吉日让你们家早点娶孙媳妇啊！”

    一句话，把杜爷爷噎的够呛！

    回廊下的窗外，芽儿捏了捏吭哧吭哧非要回来抱自己的小木马给漂亮新姐姐看的小胖墩，讪讪的朝张菡姝笑笑，指了指窗户里头，低声道，“小菡姐，你别介意。咱家阳盛阴衰，除了俩小叔我有一群打着光棍的哥哥呢，菡姝姐这么漂亮有气质，难怪奶奶她们想直接抢回家当孙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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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0

    <li>　　无意间听了一回墙角,客厅里，几位拉郎配的老爷子老太太又那么光明正大,张菡姝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尴尬和窘迫。

    听了芽儿欲盖弥彰的解释,也只是莞尔一笑，朱唇轻启。声调虽然依旧清冷,不缓不急,但漆黑清湛的双眸微转,顿时波光潋滟，艳丽逼人,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俏皮。

    “不会！爷爷在港城时，就没少念叨你们家的八大金刚和十二罗汉,我对他们都很好奇！”

    说着，还朝芽儿咋了眨眼。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沉静婉约的五官仿佛顿时鲜活起来，芽儿突然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烈焰红唇的极致魅惑。

    愣神过后，芽儿夸张的拍捂着胸口，小心肝怦怦跳。菡姝姐就像是一杯红酒，优雅惊艳，越品越有味道，连一个小小的眼神也是风情万种。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可以赢得美人的芳心。

    正吭哧吭哧，肉嘟嘟的大胖脸憋得通红也没能抱起来自己的小木马的小胖墩，向来是有样学样。早不管他的小木马了，见芽儿姐姐拍胸口偷笑，自己觉得好玩，乌溜溜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乱转，咧着小嘴就去拽芽儿的手。

    见芽儿姐姐望过来，笑的傻乎乎的，白胖的小爪子使劲拍自己腆着的小肚子，穿的太厚胳膊明显弯不过来，只能拍肚子了。

    落在张菡姝眼里，就跟打哑谜似的，而芽儿则是忍俊不禁。忍不住弯腰扯了扯小胖墩的大胖脸，这臭小子！

    张菡姝平时很少跟孩子打交道，刚才还真以为小家伙拍肚子是饿了呢，见芽儿笑的古灵精怪，顿时回过神来，脸上蒙了一抹薄红，姝色更甚。

    最后，只哭笑不得的剜了芽儿一眼，帮着拎起颇有些分量的小木马，手里牵着小胖墩，笑意清浅的盯着芽儿。

    芽儿被看的心虚，仨老太太刚才那么热切，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老太太们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和菡姝姐支开，要商量什么。虽说不是有意带人拐回来听墙角，但多少真有那么丁点的小心思。

    也顾不上考虑到底谁有那个福气了，赶紧带人接着逛园子！

    其实，芽儿觉得老太太们找的这借口听蹩脚，别看自家这栋大院子占地极广，还真没有什么好逛的。

    买这栋大院子的时候，这栋五进大宅院的主建筑虽然保存的很好，但那些精巧的亭台楼阁都破败的不成样子了。修葺院子时，芽儿也没让师傅费那个功夫恢复，除了主建筑是花大力气修葺的，亭台游廊该拆的全都拆了。

    就连本该姹紫嫣红的后花园，赏荷的池塘也变成了菜园子和鱼塘。

    又值冬日，本来颇有几分闲趣的正院除了老爷子们搬到外面晒太阳的几盆喷在可谓是万物凋零，芽儿颇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这么随意的走走，张菡姝越看越心惊。早些年内陆经济发展慢，比不上港城的寸土寸金，这栋大宅院看似比不上港城张家老宅的精致典雅，但疏朗明阔，古朴大气，朱红的雕廊画栋更彰显一分历史沉甸甸的厚重。

    张菡姝从小就跟在爷爷身边是看着价值连城的珠宝和古董长大的，眼力不俗，刚才杜家客厅里一套套实木家具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全都是货真价实的红木家具。有黄花梨更有有市无价的老紫檀，随便哪件拿出去，都能行家们让趋之若鹜。

    刚才说对杜家兄弟很感兴趣，张菡姝虽然是有意打趣，但也不全然是客套话。张菡姝的确对杜家兄妹十分好奇。

    这几年，内陆经济发展形势一片大好，暴发户当然不稀罕，但张菡姝好奇的是杜家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世家底蕴。

    芽儿压根拽不住最爱在后院撒欢的小胖墩，只好带着人去后院逛逛，想必精巧的园林张菡姝见多了，野趣十足的菜园子说不定能看一个稀罕。

    倒不出芽儿所料，穿过游廊，一眼看一大片的塑料大棚，张菡姝真的傻眼了，尤其是不远处两棵银杏树还有两架秋千，一高一矮，一旧一新。

    手里刚还牵着的胖小子早撒欢的坐到那架只有一尺多高还有靠背的小秋千上。架秋千的人很细心，旁边还有一条改装的安全带，而豆丁大小的胖娃娃竟然知道把安全带往小肚子上一扣，小胖腿使劲一蹬，自己把自己荡起来，颇是自娱自乐。

    而张菡姝似乎更在意旁边那架旧一些的秋千，那明显是属于成人秋千的高度。张菡姝没少听爷爷讲小姑娘在家多受宠，再看芽儿时不自觉带出两分打量和调侃，这架秋千的主人不言而喻！

    看的芽儿讪讪，赶紧岔开道，“小菡姐，你是喜欢钓鱼还是摘草莓？”

    还能钓鱼？隔着十几米远，似乎都能够看到池塘里鱼儿游动反射的水波涟漪，再看看几乎能当温室的大棚，张菡姝脸上有些为难，一时间难以抉择。

    还没等张菡姝想好是钓鱼还是摘草莓，另一侧角落里，仿佛知道主人来了似的，突然传来咩咩两声。冷不丁的山羊一叫，张菡姝差点没吓的花容失色。

    跟一大两小母子三只青山羊当邻居的鸡窝里，正悠闲散步的红冠大公鸡也梗着脖子一声长鸣。

    张菡姝啼笑皆非外加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收回刚才那句杜家很有底蕴的话了！光看后院的话，不像是古朴厚重、庭院深深的大宅院，似乎更像是鸡鸣犬吠的农家大院。

    芽儿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张菡姝解释自家院子里怎么还喂了三只山羊，对山羊的兴趣未减的小胖墩早解开安全带，噔噔瞪小跑过去。

    垫着脚尖趴在青砖垒成的羊圈外，指着羊圈里那两只颤巍巍站在母亲旁边吃奶的小奶羊满脸薄怒的控诉道，“姐姐，小羊坏，偷喝你羊奶！”

    说着，小胖墩还学着平时爷爷他们喂羊的样子，嘴里嘘嘘几声，要撵走正吃奶的小羊羔。坏小羊，跟芽儿姐姐抢羊奶喝！羊奶腥腥的，自己就从不跟姐姐抢！

    芽儿顿时俏脸一红，其实准确说起来，应该是自己跟奶羊抢奶吃才对。

    这只母山羊是爷爷他们前天特意到郊区从农户手里买回来，就为了可以让自己喝到新鲜羊奶。

    自从怀孕后，给俩小胖墩订的鲜牛奶里就多了自己一份。谁知道，就因为干爹前几天说了一句，在中医上羊奶的价值比其他奶都高，这不，一声不响的直接牵了一大两小三只山羊回来。

    胖娃娃一句告状信息量太大，张菡姝稍微一消化就知道怎么回事儿！看看尴尬的一张俏脸艳若朝霞的芽儿，微微眯起双眸，满脸揶揄！

    也难怪被家人捧在手心孩子似的疼着宠着，阳光下，小姑娘笑起来璀璨耀眼，就像是精致剔透的玉人儿，的确值得人疼到心坎里。

    全被看破了，自己再解释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顶着张菡姝揶揄的视线，陪着娇客一起喂了山羊，钓了鱼，然后又摘了一小盆草莓。

    张菡姝这位娇客第一次登门，中午当然留饭。

    午后，张菡姝本打算告辞的。谁知道，爷爷在杜家连自己的专用客房都有了，没等自己告辞，先熟门熟路的跑到西跨院午休去了！

    见爷爷这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张菡姝也不难猜爷爷这是有意让自己见见杜家其他人，似乎真打算跟杜家或翟家当亲家。

    仨老太太和中午回家的杜妈又留客留的热情，张菡姝推辞不过，只好无奈留下，这一留就留到傍晚。

    一大早去爬长城的众人，天擦黑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除了英子他们仨孩子仍活蹦乱跳外，其他人全都满脸疲色。

    果然，不到长城非好汉，非好汉也爬不了长城。

    杜妈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系着围裙就从厨房里出来，没跟众人寒暄，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杜清河和杜清山这俩还是孤家寡人的小叔子。见平时清逸俊朗的小伙子，脸上灰扑扑的，嘴里嗔怪着撵人道，“瞧你俩这一身，赶紧回自己房间洗个澡！”

    杜清河和杜清山知道大嫂向来把他们当孩子看，谁也没做他想，也没进客厅，直接拐弯去了西跨院自己的客房。

    杜妈脸上的刻意瞒得住哥俩，可瞒不住杜家大姑她们。那边俩人前脚走，后脚就围住杜妈！杜妈显然很操心俩小叔子的婚事，当下就跟大家嘀咕开了。

    胡添树媳妇也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不等胡添树示意自己，嘴里说着让芽儿妹子帮自己把把脉，心照不宣的跟着杜家大姑她们进了屋子。

    上午的时候，哪怕亲耳听见众位老人有意拉郎配，张菡姝也没见得有多尴尬。到了晚上，看着一波接一波回家杜家人，张菡姝饶是性情大方也有些尴尬。

    杜奶奶瞪了一眼进来后眼珠子全黏在娇客身上的杜家大姑她们，拉着张菡姝的手笑眯眯的安慰道，“小菡，在这里你可别拘束！上午我们说做媒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不说别的，就说你爷爷跟你杜爷爷他们这么投缘，这里啊，你就当成你另外一个家！你以后也要常住京城，正好认认家里的人，以后有什么跑腿的事儿就找他们！”

    再中意人家，也不能强买强卖啊！芽儿说了，太热情了说不定会吓跑娇客呢！

    略显尴尬的张菡姝听了杜奶奶的保证，笑了笑，心里还真放下一块大石。杜家人的视线太灼热，还真的招架不住！

    客厅里，杜奶奶总算稳住了娇客。而西跨院杜清河和杜清山哥俩也洗漱一新，过来正院时，夜幕已然降临，正好碰见踏着夜色回家的郭小海和翟耀霆他们几人。

    郭小海他们最近忙的几乎不着家，一天恨不得当两天用，谁知道，下午的时候老太太打电话，让晚上早点回家吃饭，再问为什么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了！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到了平时吃饭的时间，几个人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到家了，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客厅里笑声阵阵，就更纳闷了，似乎也没什么事儿！

    看看同样没什么异样的清河舅和清山，郭小海他们一头雾水，还没进客厅，人未至声先到，“姥娘，家里出什么事儿了，把我们火急火燎的叫回来！”

    说着，一群身姿挺拔的大小伙子呼啦啦进了屋子。杜奶奶看看坐在身旁的娇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搭话，可看到一起进来冯凯，杜奶奶不由一愣。翟奶奶更是紧张起来，张口就问，“冯凯，你小子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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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1

    <li>　　冯凯这人不愧是从小在皇城根下的大院里长大的,“京油子”这仨字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精通人情世故，偏偏人前没正形,油腔滑调,贫嘴的很。

    当然，翟爷爷虽然经常笑骂冯凯是个“京油子”,但没有任何贬义词。这小子看似吊儿郎当,轻佻油滑,但打根上说绝对是根正苗红，大事上心里比谁都明白。看似玩世不恭,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出格过。最关键的是,这小子性情热忱，为人仗义，跟他做兄弟，永远不用担心背后，这是为兄弟能两肋插刀的主！

    不仅仅翟爷爷这么评价，杜爷爷他们也是这么认为，虽然嘴贫了点，但绝对是好孩子！

    说来都是缘分，当年，冯凯有难同当非陪着翟耀辉到穷旮旯似的清河湾下乡，第一顿晚饭就是在杜家吃的。打那儿起，冯凯是隔三差五的就拉着翟耀辉，到杜家打秋风改善伙食。

    而这么些年，家里老爷子老太太也把冯凯当半个孙子看待，该疼的疼，当然，该管的管，该骂的骂。

    冯凯又是脸皮厚自来熟的，在翟家在杜家，也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别看冯凯在家里跟冯老爷子通常大眼瞪小眼，在杜家和翟家，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尤其是，冯凯格外讨得仨老太太欢心，这小子嘴甜又会哄人，不偏心也难！

    时常过来蹭吃蹭喝，都是家常便饭。在杜家，冯凯还有一张自己专门的床铺，三天两头的过来晃一圈！

    冯凯向来刁钻油滑，最擅长察言观色。熟门熟路的进来，怎么听着这话不对！都说听话听音，翟奶奶的话里怎么有些嗔怪自己“不请自来”的嫌弃呢！

    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以前自己过来，仨老太太哪次不是嘘寒问暖？

    心里委屈，连抬腿进门的脚都慢了下来，把郭小海他们都堵在门口，一时间，大家谁也没看到芽儿旁边还有一位娇客。

    冯凯压根没注意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顺手抢过来翟耀霆手里提着的奶卷皮和栗子糕，满脸谄媚恭恭敬敬的把糕点放到老太太身边的炕桌上，“翟奶奶，我这几天不是天天过来吃饭吗！瞧，这是我特意买的您们最喜欢吃的糕点！”

    压根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的冯凯，满脸堆笑，那表情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就差没拿大脑袋在翟奶奶身上拱一拱了。

    翟奶奶刚才也是一时口快失言。谁让冯凯这小子天生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嘴巴又能言善道，最招女孩子喜欢了。老太太这是即担心郭小海他们几个跟冯凯比没有竞争力，也担心张菡姝不经意遗落一颗芳心。翟奶奶可知道，冯凯这小子玩心甚重，似乎还不着急定下来。

    一时嘴快，招惹的这混小子没一点正形的撒娇卖乖，又担心让张菡姝看笑话，翟奶奶虚点了一下，忍不住嗔骂道，“你这臭小子，我还说不得了！”

    “说得！说得！”冯凯凝神细听，见老太太语气听着挺轻快的，似乎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嘴里连连应是。

    巴结着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顺手打开糕点盒子准备拿给众星捧月的那位孕妇，这一扭头，才蓦然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位眼生的娇客。

    刚才，冯凯忙着讨好老太太时，杜清河和郭小海他们早就进屋坐下，芽儿早跟张菡姝使了一个眼色，在一旁看冯凯说学逗唱呢！

    笑的谄媚的冯凯这一回头，芽儿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单手托点心，微微躬身，冯凯哥要不是人长太帅，要是再一甩毛巾，活脱脱的店小二啊。

    就连刚才见突然进来了六七位挺拔俊朗年轻男人，稍感有些不自在的张菡姝也忍俊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哪怕唇角只是扬起了小小弧度，但那勾唇一笑柔和了一身的清冷，让人如沐春风。

    冯凯眼神微闪，错愕之后，嘻嘻哈哈的表情顿时收敛于无形，和声招呼道，“这位是？来，尝尝老字号的特色糕点！”

    张菡姝眉梢轻挑，落落大方的伸手捻了一块点心，“谢谢！”

    冯凯被那一颦一笑晃的有些恍惚，嘴皮子这么利索的人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烈焰红唇，妆容精致，五官上当然比不上自家芽儿的精致剔透，但气质出众，高华内敛。这份沉静干练，肯定不是芽儿的同学，那些才刚毕业青涩丫头绝对没有这样的气质。

    冯凯忽视了心里的异样，神色有些狐疑，再看看表情意味深长的三位老太太，这脑筋转的快的顿时恍然大悟，“翟奶奶，您们也太偏心了吧！”

    芽儿正跟自家清河叔和郭小海他们介绍张菡姝呢，大家听冯凯没头没脑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心下顿时一动。

    灯光下，张老爷子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三分评估和七分打量，再看看表情热切的奶奶她们，客厅里，适龄大小光棍们瞬间明悟了！

    几人当中，脸皮最薄的当属向来藏不住表情的杜清山了，这人虽说在国外谈过两个女朋友，可没经历过“相亲”的阵仗，耳朵根都羞红了！

    杜清河清隽如玉的脸上依旧笑的温暖和煦，仿佛压根没听明白冯凯那句偏心的画外音似的，修长的大手依旧拿着纸盒里的点心摆拼盘。

    郭小海表情最僵硬，当下就倒抽了一口气，额间隐约几条黑线，多少也有几分不大自在。不会吧，这都多少回了，又是相亲的节奏？

    至于翟耀霆和打算留在京城发展的袁渊袁浩和孔睿哥仨，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似乎压根没想过自己也是“被相亲”的一个。

    翟奶奶虽然觉得几个孙子外孙里头，耀扬应该更欣赏张菡姝这样的性格人品，但下午的时候，听张菡姝提到她这次来京是以港商的身份投资的，才突然记起来，两人的身份上似乎有道鸿沟。当然，虽说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但耀扬又刚离婚，这距离似乎又拉开了几分。

    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退而求其次，翟耀霆他们谁要是看上了也是好的！

    翟奶奶算无遗策，杜奶奶也是同样的心思，就是清河他们没这心思，还有小海在后头垫底呢。

    仨老太太有意跟张老爷子结亲家，可这定睛一瞧，那还没开窍依旧浑然未觉，要不然，一本正经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不由失望。

    又见心照不宣的小心思被冯凯这嘴快的一语道破，杜家大姑他们眼神更热切，仨老太太摇摇头，满脸的尴尬！真是的，这撮合相亲，都要不着痕迹的试探着来，哪有这么热切直白的！

    因为冯凯一时嘴快那一嗓子，客厅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气氛当中。

    杜爷爷恨不得拿鞋底抽冯凯屁股，就你混小子聪明，难道别人就没看出来？

    仨老太太暗叹一口气，看看笑容清浅并没有把刚才的尴尬放在心上的张菡姝，老脸微晒。瞪了一眼笑的热切的杜家大姑她们一眼，再是有这个心思，也不能直接当着人家姑娘的面点破啊！

    杜奶奶离的最近，直接抬手给冯凯一巴掌，笑骂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呢，菡姝陪你们张爷爷过来做客，以后就在京城发展，正好介绍你们都认识认识。”

    罢了，牛不饮水不能强按头！这事儿还得慢慢来，以后你来我往的接触多了，保不住就看对眼了！

    也不管故意装着疼的呲牙咧嘴的冯凯，笑眯眯的招呼张菡姝到自己身边来坐，一一介绍众人给她认识。

    冯凯最擅长插科打诨，见张菡姝笑意盈盈似乎并不介意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故意满脸幽怨的坐旁边，嘴里嘀嘀咕咕。

    老太太们可不就是偏心，自己也没女朋友呢。而且，比清河叔都还年长两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哪怕是长幼有序，也得先介绍给自己！翟奶奶竟然嫌自己今天晚上没眼色过来了！

    冯凯碎碎念的声音恰如其分，又有小胖墩见冯凯哥被奶奶打了，幸灾乐祸的拍着小肉爪子嘎嘎笑，一屋子人被一大一小俩活宝弄得那叫一个尴尬，芽儿靠在杜妈肩上都不忍直视。

    至于今天当之无愧的女主角，张菡姝脸上也难得平添了一抹嗔怒的薄红，无奈的瞪了冯凯一眼，倒是没有丝毫的怒意！

    仨老太太没错过张菡姝这丝丝异样，彼此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就说吧，有冯凯这小子在，女孩子的注意力肯定都放在这臭小子身上！

    虽然临时出了这么一段小小的插曲，这顿晚饭，依旧宾主尽欢！

    晚饭过后，身体有宿疾只浅饮了两杯果子酒的张老爷子脸上甚至都有些醉意。以看孙女婿的眼光再观察杜家翟家这些孩子，哪个都是好的！就连油嘴滑舌的冯凯那小子，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

    “怎么样？你们觉得怎么样？”

    夜色中，目送张家祖孙坐车离开，杜奶奶当下就迫不及待的问出来了！

    大门前还没摘下的大红灯笼照在郭小海他们脸上，嘴角有些抽搐，终于来了！

    翟耀霆几个听了往清河叔和郭小海身后一退，继续装聋作哑，弯腰拎起来小何管家刚才又专程捎过来的半车厢的礼物就往院子里走。

    郭小海慢了半拍，没法假装没听见，只能糊涂，“什么怎么样？”

    杜家大姑最是性子急，直接抡起胳膊朝郭小海背上拍，恨铁不成钢的笑骂道，“小张啊？你们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此言一出，别说看了一顿饭热闹的杜皓轩他们了，就连前面几位老爷子被夜灯拉长的身影似乎也都微微一顿！张菡姝这姑娘性情端方沉静，学历高，涵养也好，他们是真的挺中意的！

    瞪了一眼早就退避三尺的翟耀霆他们几人，郭小海微微耷下眼皮，藏住眼神里的凌厉。见众人非得要自己一个看法，斟酌了一下词眼，十分郑重的回答了一句，“很好！腹有诗书气自华，性情涵养无不是上选！”

    听郭小海对张菡姝评价甚高，其他几人也满脸认同，众位长辈也都微微颔首，就说嘛，他们看着小张很是不错！

    杜家小姑这当娘的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等着儿子说自己一见钟情了呢！

    哪成想，郭小海突然话锋急转而下，“不过，我还是觉得比咱家芽儿略逊一筹！”

    张菡姝出身不俗，气质婉约，谈吐更是落落大方，当朋友可以，但自己对人家压根没那样的想法啊！

    翟耀霆他们几个早放慢脚步，在旁边跟着连连点头。条件是很好，但除此之外，他们还真没别的想法！再好，还能好过咱家芽儿去？

    杜奶奶她们正看面若冠玉的杜清河和俊朗斯文的杜清山呢，见俩人似乎也认同郭小海的评级，心里正想着总有一个能看对眼的，没想到几个混小子突然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

    芽儿正挽着老太太们慢悠悠的散步，闻言，顿时脚步一软，自己躺着也中枪！虽说有这么多妹控的哥哥是福气，但小海哥他们这妹控病有点病入膏肓，得治啊！哪有拿妹妹当选女朋友的参照物的呢！

    老太太们也是顿时呕出一腔血，又懒得跟这几个没长大的混小子扯掰，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你说你们怎么就不开窍呢！”

    杜清河和杜清山闻言，早就十分有眼色的跟郭小海和翟耀霆们几个拉开距离。杜皓轩和王大江他们几个更是驻足，同情的瞥了郭小海一眼！芽儿自然是最好的，但按芽儿的标准选女朋友，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周围夜灯虽然暗，但郭小海视力不错，说完就察觉到一道道冷飕飕的眼刀子，也觉得十分委屈。

    “谁让您们把咱家芽儿生的这么好！有咱家芽儿珠玉在前，我们找女朋友时，可不得下意识的跟咱芽儿比比，谁能比得上咱家芽儿啊！”

    说到最后，语气里满满的骄傲和得意，还抬了抬下巴，朝芽儿邀功。

    芽儿脑袋一偏，藏到翟奶奶肩窝处，这哥哥不开窍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翟耀霆压根没注意到仨老太太漆黑的脸色，还在一旁使劲点头，袁渊他们三人虽然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但眼神里明晃晃传达着同样的意思！

    停下来想听听郭小海到底会说些什么的众人，更是扶额，听罢，无奈的摇摇头，扭头就走。明摆着还没长大的二愣子，这小子到底怎么做的生意建的厂子，这几年竟没让人埋到坑里！

    仨老太太脸上难掩得意的拍了拍芽儿，也懒得搭理还不明所以的郭小海他们，得亏他们几个大大咧咧的这方面是真没开窍！

    冯凯早谄媚的虚扶着王奶奶，扭头看了一眼一脑门子官司的郭小海他们几个，眼神微动，跟着劝道，“您们别生气，你看他们几个愣头青似的，都还没有开窍呢！我觉得吧，菡姝真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

    至于哪儿好，冯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夜光下清灵剔透仿若一尊玉人似的芽儿，这丫头可以乖巧，可以刁蛮，也可以古灵精怪，不得不承认，郭小海刚才那句话是真没说错，似乎比芽儿略逊一筹！

    但怎么说呢，最好的不一定就是自己最喜欢的！自己就是看张菡姝看对眼了。刚才那一颦一嗔，现在想起来，仿佛带着钩子似的，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仨老太太正生气呢，听冯凯这么一劝，心里顿时舒坦不少，可不，张菡姝条件多好的女孩子啊！不过，仨老太太人老成精，狐疑的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漂移躲闪的冯凯，在一琢磨透着一股子亲热的菡姝俩字，突然眼皮一跳。

    这心里的滋味啊，说不上是欣慰还是酸溜溜的！就说吧，这臭小子大事上从来都不含糊！

    芽儿似乎也读懂了冯凯语气里的那份亲近，顿时小雷达全开，眼神晶亮促狭的盯着冯凯，满脸揶揄！

    冯凯被芽儿看得心虚，院子里又没有外人，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对菡姝的第一印象很好！”

    这栋处于胡同深处的高宅大院，平时就安静，此刻，连夏日里的虫鸣都没有，只有众人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冯凯这一承认，众人呼啦啦全都顿住脚步，院子里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啥，对人家小张有好感？

    几位老爷子心里一酸，就差没跟张老称亲家了，哪知道自家的孩子太不争气，半路蹦出来一个虎嘴抢食儿的！当然，也替冯凯高兴，随之又笑骂一句，这小子的眼光倒是好！

    郭小海他们几个更是干瞪眼，差点没拿手指头掏耳朵，刚才要是没听错的话，冯凯哥这是一见钟情了？冯凯哥不是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冯凯脸皮虽然不薄，夜色虽然朦胧，但被众人或揶揄或打趣或狐疑的盯着看，耳朵根突然阵阵发烫。

    张菡姝不在跟前，刚才那句近似告白的话也不好说第二遍，冯凯有不大敢对上仨老太太了然的眼神，眼神显得有些飘忽。

    冯凯典型的笑面虎，骨子里也是鸭霸的主！最后，也不欲盖弥彰了，干脆直接舍出去老脸。

    突然，张了张嘴，满脸委屈的诉讼道，“我刚才没有说错吧，您们就是偏心！有条件这么好的女孩子竟然不介绍给我！”

    不等众人出言打趣，接着扭头，半是警告半是示威的跟郭小海他们“宣战”道，“你们刚才说了，对菡姝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吧？你们要没打算，那从明天开始，我可要加足马力追女朋友了！”

    那一双勾的小姑娘心肝乱颤的桃花眼，可谓是寒光凛冽，别说郭小海他们感情上略显迟钝还没那想法，就是真的有那么丁点的好感，对上冯凯势在必得的眼神，估计也没人愿意随意拂其锋芒。冯凯的春天似乎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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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2

    <li>　　冯凯这番先下手为强的“追爱宣言”,让郭小海他们几个还没开窍的大小伙子颇为瞠目结舌。一向走的是风流倜傥的多情公子路线的冯凯哥，啥时候改走深情的路线了。一见钟情的感性路线明显不是冯凯哥的范儿啊！

    当然,有一点他们必须得先替冯凯哥澄清,私底下绝对是洁身自好大好青年。但是问题是，在外人眼里,冯凯哥虽然不至于说是流连花丛,平时也挺爱用他那双邪魅勾人的桃花眼招惹人家大姑娘,勾的人家五迷三道的。

    几位还没开窍的大小伙子看着正笑得贼兮兮的冯凯，怔忪的都跟雷劈了似的,冯凯哥不是换了一个人吧？

    很明显，他们不知道,有个成语叫怦然心动。当然，通俗点讲，叫看对眼了！男女之情的那种感觉其实说不清道不明，感情发酵或许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冯凯这份好感也不过是发酵的太快了一点！

    院子里的那盏夜灯虽然不至于亮如白昼，但搀着老太太的冯凯本来就离郭小海他们近啊，他眼神又好。从刚才开始，冯凯就没错过郭小海他们几个表情的分毫，生怕郭小海他们口是心非，到时候闹出兄弟抢人的戏码就不好了！

    没从郭小海他们脸上看出什么遗憾的情绪，冯凯心里正得意呢，到底还是楞头小子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可高兴劲也没过，再定睛一瞧，那几道眼神里的纠结和狐疑顿时惹火了冯凯。

    嗷的一声，冯凯凶神恶煞的转身扑了过去，趁着郭小海他们手里都拎着东西，也仗着自己年长几岁是老大哥，抬脚一人屁股上虚踢了一脚，那是什么眼神啊！

    咋地，自己就不能想定下来，正儿八经的交回女朋友了？

    自己好歹都三十而立的人了，别人家的孩子估计都会打酱油了，碰到这么一个合眼缘的容易嘛！以前吧，还有辉子陪着自己，大哥不笑话二哥！可是这小子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连崽子都有了，自己还孤家寡人呢！

    冯家家世煊赫，这些年虽然在走下坡路，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份儿！在京城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冯凯可是数得上的太子爷，还是镶金嵌玉的那类。

    先不说冯凯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估计他就是长成武大郎那埋汰的模样，就冲冯家的背景，还有他独自闯下的丰厚身家，投怀送抱的女人也是趋之若鹜。

    还别说，冯凯这个别人眼里的金龟婿还是镶钻的那种，这几年明里暗里的遇到的烂桃花，能推掉的推不掉的相亲，可谓层出不穷！

    冯凯之所以爱往杜家这边躲，实在是家里那群豺狼似的盯准自己这块大肥肉的七姑八婆太凶残，哪天晚上回家说不定就有一场相亲宴在那儿等着呢。

    要不是嘴硬心软的冯老爷子暗里偏帮着，冯母更偏心偏疼小儿子，冯凯说不定早结了八百回婚了。

    如今这年代，笑贫不笑娼。用冯凯的自我调侃来讲，家里那群人谁不想从自己身上咬一块肥肉下来！不敢招惹自己，那就在自己婚事上插一脚呗！

    不是没想过随便找一个凑活凑活，可哪怕是凑活也实在是看不上眼！

    辉子这臭不要脸的有芽儿妹子，自己也不能比辉子差吧！再说了，夫妻一体，自己怎么也得给自己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吧？

    说白了，冯凯这玩世不恭的表象底下掩藏着一颗老男人恨娶的蠢蠢欲动的心！

    好容易碰到一个这么合眼缘的，自己还担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酸溜溜的呢，谁知道，这几个混小子竟然敢笑话自己！

    年纪一大把，才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心痒难耐的老男人焦躁的很！冯凯揍完人，趁着一头雾水的郭小海他们没回过神前，一个闪身，扎堆到看了半天笑话的杜皓轩他们那边。

    搂着杜皓轩几个，吆三喝四的说要亲自去厨房搞几道下酒小菜，一会接着喝。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追女朋友自己还是大姑娘上角头一回呢，临时抱佛脚赶紧跟几个有女朋友的人取取经啊！

    冯凯这跟发羊癫疯似的又闹又笑的，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小子这是高兴疯了吧！

    夜灯阑珊下，杜爷爷回头看了一眼正跟大江他们几个勾肩搭背忙着取经冯凯，再很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嘻嘻哈哈故意招惹冯凯的郭小海几个，幽幽的叹了口气，“哎，真是便宜这臭小子了！”

    杜爷爷这一语绝对是道破了众人的心声！众人都是心有戚戚，别看冯凯这小子平时都嬉皮笑脸的没正形，遇到正事还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满脸失落，看得芽儿啼笑皆非，婉言劝道，“行了，爷爷，您们就别酸了，冯凯哥也不是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菡姝姐真要跟冯凯哥成了，跟咱家也不会远到哪里去！”

    众人听了，心里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

    在翟爷爷这里，通常都是芽儿说啥就是啥，也点了点头！不过，这冷不丁的就想到了冯家老爷子，顿时虎目一瞪，“不一样！还是不一眼！说到底，真要是成了，也是姓冯的老小子占了大便宜了！哪怕喊我一声翟爷爷，那也是冯家人！”

    仨老太太正失落着呢，听了这话，就跟那墙头草似的跟着连连点头附和！

    正院，客厅里的透射出来的灯光隐隐约约照在几位老爷子老太太脸上，那表情有失落有欣慰，总之，就跟一群闹别扭的孩子似的纠结的很。

    杜爹他们刚才虽然心里也在笑骂冯凯这小子贼精，但清河和清山没这个心思，郭小海他们都不开窍，虽然觉得张菡姝很出色，但不至于失落，冯凯也不是外人。他们为难的是，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明显在闹性子。

    朝芽儿使了一个眼色，仿佛嫌冷似的紧了紧领子，赶紧快走两步，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

    老小孩老小孩，这两年，几位老爷子老太太越发小孩子脾气了。他们可哄不了这一群老小孩！

    就连走在最后冯凯他们似乎也察觉到这气氛不对，鸟悄的朝青石路两侧一让，长腿一迈，三五步就后来居上了。

    见冯凯这个当事人从自己旁边溜过去时还敢挑衅的给自己使一个得意的眼神，芽儿眉梢微挑，勾了勾嘴角，脆声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您们就别操这心了！再说了，人家菡姝姐还不一定就看上冯凯哥了呢！”

    芽儿这厢话音未落，就几步之前的冯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摔大马趴！虽然看不清冯凯此刻是不是苦瓜脸，但芽儿笑的格外得意！

    不过，芽儿看不清，有人看得清啊。刚才挨了一脚的郭小海几个见冯凯脸顿时垮了下来，那叫一个气儿顺！对啊，冯凯哥别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人家张菡姝还不一定就看上他了呢！

    芽儿这话简直就是一盆冷水咣当浇在冯凯头上，心里哇凉哇凉的，可自己还真没法理直气壮的反驳！

    虽然不太清楚港城那边的形势，但多少有所耳闻！再说了，看张老爷子那做派，就连刚才开车过来接人的管家那气度都非同寻常！如果不是家世雄厚的老牌世家，绝对没有这番做派！

    菡姝又这么优秀，在港城多少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找不到啊，人家还真不一定看上自己！

    客厅里的灯光，照在就要抬脚进屋的冯凯脸上，那叫一个色彩斑斓！

    先不说看得清清楚楚的郭小海他们，就说杜爷爷似乎都看着冯凯这小子的身影寥落了很多。

    别看杜爷爷嘴上厉害，最是心软，当下就反驳芽儿，“你冯凯哥条件也不差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有责任有担当！就是嘴上轻佻油滑了一些，又嬉皮笑脸的没正形。”

    虽说真心觉得张家那姑娘条件真心好，但冯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论亲疏远近，跟张老头虽然很投缘，到底冯凯更亲近！

    其他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显然也很护短，更是满脸认同！

    冯凯平时跟杜皓宇他们一起没少挨骂没少挨训，此刻听了心里那叫一个熨帖，就差没热泪盈眶了！

    霎那间，整个人就跟都斗胜的雄鸡似的，雄赳赳气扬扬，势把张菡姝追到手。从几位老爷子老太太这里得几句夸奖的话不容易啊，他们都亲口肯定了，自己条件那是绝对不算差啊！

    见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心疼的替冯凯打抱不平，芽儿瞪了一眼跟打鸡血似的冯凯也不反驳。

    事实上，芽儿对冯凯的手段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人哪怕跟牛皮糖似的黏估计也能把人黏到手！

    这厢，一家老少围着冯凯那点心思转，而另一头，黑色的小轿车刚驶出胡同，张老爷子就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这老爷子也是一位急性子。带着孙女过来认门时，张老爷子是真没结亲家的心思，但被仨老太太挑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驾驶座上充当司机的何管家，身体不自觉的朝前倾了倾，自动带入无声状态！

    张老爷子很满意何管家的有眼色，不过，改问的还是直接问出口了，“怎么样，刚才那几位年轻人你觉得怎么样？”

    八十年代的京城，在张菡姝眼里，远比不上港城的繁华和夜景的灯光璀璨不夜城，可偏偏这一天心似乎格外的安宁，这座城市那种家的味道似乎格外浓郁！

    道路两旁的路灯一闪而过，哪怕车内视线很昏暗，张菡姝依旧无法忽视老爷子徒然变亮的眼神，颇有些哭笑不得。

    爷爷在京城才待了多上时间，怎么性情大变了似的！当然，自己更喜欢这样的老爷子，仿佛褪下了一家之主的内敛矜持和精明气势，多了几分亲情的温暖。

    “都很好！比您常挂着嘴边的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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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3

    <li>

    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有意结亲家的小心思一发不可收拾,而张菡姝是心知肚明。听老爷子问自己的看法，倒也不像郭小海似的装傻充愣左右而言他,索性大大方方的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正等着孙女嘴里突然蹦出来哪个名字的张老爷子,蹙了蹙眉，明显不大满意,就简单一个好字？要不是觉得那几个孩子都不错,自己也不至于有意撮合了！

    嗔怪的瞪了一眼笑意清浅的孙女,突然想到萱瑾那丫头笑起来那么鲜活恣意，心里突然叹了一口气,却不忍苛责更多。

    在外人眼里，孙女出生在豪门世家,从小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长大，光鲜亮丽，谁知道衣香鬓影的背后又意味着要舍弃一些什么！

    张老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就冲这丫头主动舍弃港城家族事业的继承权，为了照顾自己愿意在内地从零发展，心里越发不舍得孙女的婚姻将来也可能变成了家族联姻的筹码！

    张菡姝可不知道老爷子越发想撮合自己的婚事了，刚才那个回答也不是敷衍，是真没有别的想法！对于爱情，张菡姝没有太大的期待，在她的认知里，婚姻有时更像是一场交易。

    不过，张菡姝却无法忽视老爷子谴责的目光。在京城这座人文古城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老爷子身上也沾上了越来越多香火气。

    先把爷爷腿边斜放在的那根拐杖朝旁边挪了挪，张菡姝才莞尔一笑，“爷爷，您老不会是想问我对谁一见钟情了吧？”

    “哪怕不是一见钟情，那总有一个更合你眼缘的吧？”哪怕车内的光线暗淡，也隐约看出来这丫头眉梢有红鸾星动的迹象，这丫头竟然还不承认？

    张老爷子满脸不赞同，掰着手指头就开始如数家珍。

    “杜清河那小子气质清隽，性情温润，杜清山性情温和开朗。而且，他们俩都是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生活背景和经历上可能更跟你更合适一些。”

    说着说着，张老爷子突然记起来似乎差辈了。见孙女嘴角含笑听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赶紧说到剩下那几个，“至于，郭小海他们几个条件也都不错！就是翟耀霆那小子年纪小了点，难免有几分跳脱和不开窍！不过，袁家兄弟两个和姓孔的那小子，翟老头基本上都能做得了他们的主！”

    张老爷子越说，越觉得几个年轻人条件似乎都不错，各有千秋！

    不说别的，在识人上，张老爷子自认还有几分眼光！

    先不说交浅情深，虽然跟杜家人结识不久，但自己对那几个孩子都还算了解。更何况，在面相一说，张老爷子也颇有几分研究。

    那几个孩子眉宇明阔，眼神更清朗坦荡，一看都是性情端方，富贵双全之人。不过，想到面相，张老爷子心里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么和孙女在夫妻相上差了点！不是说好的，就是最合适的！

    倒是有那个长了一双桃花眼的混小子，跟孙女颇有几分夫妻相！

    想到晚饭时，有意无意在孙女跟前大献殷勤的小子。张老爷子嘴边的话顿了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着道，“其实，姓冯的那小子也不错！轻佻但不轻浮，油滑但不刻薄尖酸。那小子虽然天生的一双桃花眼，偶尔也会命犯桃花，不过也只是几只烂桃花。那小子姻缘的正宫位很清晰，婚姻估计也会很圆满！”

    张老爷子易术小有所成，哪怕觉得冯凯那小子在亲人缘上不像郭小海他们那么圆满顺心，也不得不承认，冯凯跟孙女更有夫妻相！

    听爷爷提到冯凯，张菡姝眼前突然冒出来一张轻佻但不轻浮的俊脸，脸的主人在自己跟前油腔滑调大献殷勤，那双微挑的桃花眼似乎真的挺勾人。

    无法忽视孙女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张老爷子心里颇为酸涩，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冯家可不比杜家和翟家清净！”

    “不都一样！爷爷，咱家不也不是很清静！”

    张老爷子也觉得憾然。也是，自己如今还健在呢，家里虽然不至于勾心斗角，但各有各的小算盘，盯着的无非是那点家底，而忽视了那份血脉相传的亲缘。

    自己虽然嘴上说想完成父辈心愿落叶归根，何尝不是眼不见为净，特意在国内躲清净！

    张老爷子没从孙女嘴里探的任何口风，而车内的气氛也重新安静下来。

    而杜家这边，冯凯早亲自下厨捣鼓了几道下酒的小菜，端到前院找杜皓轩他们几个有女朋友的取经去了。

    冯凯的目标也不算太远大，自己跟辉子穿一条裤子长大，总不能比他差太多。老婆孩子热炕头，辉子如今连娃娃也早在芽儿妹子肚子里揣着呢！自己晚了一步，后来居上的可能性不大了，但奋勇直追的话，年底抱娃也不是没一点可能！

    这才刚过完年，年前杜奶奶她们包的饺子还有好多在冰箱冻着呢，要是能赶在阳春三月前能把人追到手，年底说不定能赶上抱娃。冯凯越想越美，嘿，到时候，正好跟辉子和芽儿他们做亲家。

    不得不说，冯凯这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老太太们还在晨练，冯凯就骑着自行车到附近小吃铺给众人买早餐去了。

    冯凯这贼精的主，心里可是清清楚楚，就冲着昨天晚上杜爷爷帮自己说好话，想追张菡姝当女朋友，绝对少不了杜爷爷他们帮忙！

    倒是被冯凯拉着取了大半夜经的杜皓轩几个，早晨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有两分没睡醒的头疼。杜爷爷他们心安理得的喝着冯凯买回来嫩豆花，杜皓轩他们几个则是嘴里咬着一根油条，哈欠连连的上班去了。

    别看冯凯第一次交女朋友，集思广益的策略绝对是上上策。

    以前，冯凯就是杜家的常客，三天两头过来蹭饭吃。自从那天起，就差没一日三餐来家里报到了。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就是能再偶遇一回！

    不过，可惜的是，张菡姝不像芽儿这个整天窝在家里养胎的，冯凯哪怕天天都过来报到，一次也没碰上。倒是殷勤小意的，在张老爷子眼里把分数刷的高高的，这臭小子还挺有诚意！

    当然，冯凯的别有用心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因为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张老爷子偶尔会随口提到张菡姝这天的行程。

    再然后？还用问啊，前一刻还在张老爷子跟前殷勤讨好的冯凯，下一刻就不动声色的借着有正事儿要忙，出门准备来一回偶遇了！

    冯凯对张菡姝一见钟情，这番开足马力又是断后路又是围追包抄的追女朋友，可是害苦了郭小海和翟耀霆两人。

    商场正式开业在即，能不能来个开门红，眼下这几天是最忙的时候。冯凯擅长与人打交道，在京城的人面又熟，很多外联事宜原来都是他的工作。可这人偏偏就优哉游哉的忙里偷闲追起女朋友来了，一大摊子事儿多少都分担给郭小海他们。

    尤其是郭小海，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

    年前，冯凯本来计划好到南方寻找新的市场和商机，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这人要近水楼台先得月留在京城追女朋友，这事儿就落在郭小海身上。

    郭小海一边忙着操心商场开业的事情，一边又得忙着交接手头上的其他工作，还得抽空帮自己收拾一下行李。

    用郭小海的话讲，要不是看冯凯哥老大不小的追女朋友挺可怜，他又签下种种不平等条约，自己才不答应跟他换呢！

    随着元宵节逼近，年味越来越淡，院子里青石路旁钻出嫩芽，家里也仿佛渐渐褪去了猫冬的悠闲惬意，这几天，众人忙的是鸡飞狗跳。

    孟德柱的腿术后恢复的很快，双腿已经行走无异，虽然术后的那条腿还不大能长时间行走，但进一步的康健只有回家后慢慢进行了！

    在京城打扰了将近两个月，平时跟郭小海他们交流也不少，开始看着并不像是做生意料的胡添树和孟德柱早装了一肚子的生意经，准备回去大干一场呢。

    平时常驻大使馆，难得回国的翟学英和袁彦军夫妻休了一个长假，按照行程也打算元宵节后回m国！

    今年立春早，尤其是最近这几天，每天都是阳光明媚，天气眼见着一天比一天暖和，老爷子们种的花草都开始吐绿了，杜家二叔他们心里早惦记着老家的田地，乡下人土地是命根子，着急回家施肥种田去呢。

    眼下，众人就等着元宵节郭小海他们盘下的那家商场正式开业时，凑一回热闹，等过了元宵节，就该回去了！

    忙着收拾行李，提亲买火车票，定飞机票，这一忙，就到了正月十四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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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4

    <li>　　喜欢购物和逛商场,几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尤其是逛“自家”的商场，更是怎么也不能错过。

    前些日子,杜家大姑她们冷不丁在电视上看到铺天盖地爆炸式的宣传广告时,六层高的商场里，商品琳琅满目,内部更奢华低调,当时就有些瞠目结舌。乖乖,小海他们弄得这家商场可真气派豪华的！

    明天商场正式开业，杜家大姑她们哪会错过这桩大喜事,早就商量着要第一个冲进去逛，她们别的帮不上忙,至少能壮一壮人气！

    从前两天开始，家里的女人就拿着郭小海带回家的那份宣传册子，热烈讨论。要知道，她们手里还有郭小海送给她们的代金券呢！

    芽儿在旁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忍不住咂嘴，很明显，大姑她们都是冲着凑热闹和奖品去的。

    小海哥早说提到过，明天商场开业活动不仅有踩高跷还有舞狮队，购物有各种打折和抽奖机会。因为正好是元宵节，到了晚上，不仅有灯会，还有猜谜抓奖。

    这天一大早，就又听大姑把一等大奖的大彩电挂在了嘴边。平时最温和的二婶也软言相邀，请仨老太太明天也一起过去凑热闹。比运气福气，家里谁有仨老太太更有福？

    说白了，都惦记着各种抽奖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哪怕碰运气，也得去试一试。这话题，又是从早晨的饭桌上一直讨论到晚上。

    郭小海他们这两天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剩下那几个每天下班后就被直接拉去当壮丁。不过，这两天饭桌上虽然凑不齐人，但一点不显冷清。

    灯光下，讨论到高兴处的那几位精打细算的家庭妇女，可谓满脸红光。

    王奶奶看了看勾着嘴角的孙女，再瞥一眼隐而未发的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也是忍俊不禁，突然调侃道，“你们光想着抽中大彩电，真抽中了怎么带回去？”

    “真要抽中了，还用担心怎么带回去？我还想抽十台八台的呢，以后皓宇他们几个结婚的时候，也省得给他们买电视了！”

    此语一落，别说仨老太太了听的眼皮直跳了，芽儿额间也隐隐平添几道黑线，这是一点也不担心被外人知道了，怀疑是有暗箱操作！

    相比杜家大姑她们这兴奋劲，男人的想法，倒是更简单一些。知道郭小海很有做生意的天分，有厂房，有车队也有饭店。但毕竟他们不大懂这些，也不清楚这群孩子到底有多少家底儿，但商场实打实的能看到，他们愿意亲眼看看孩子的成绩。

    这边，家庭妇女们话题早切换到郭小海的独家内部消息，比如这批大米很不错，猪肉排骨比早市还便宜倒是时不时抿两口小酒的几位老爷子和杜爹他们都十分端的住。

    不过，哪怕他们表情上丝毫不显，这泾渭分明的一对比，男人这边的淡定明显是在嫌弃家庭妇女们的抠索。

    芽儿忍不住撇了撇嘴，别当自己不知道，今天上午，几位老爷子拉着张老爷子神神秘秘的出了门，明摆着相看风水去了，据说特意摆了一个招财进宝的财位。

    这点示威的小动作哪能瞒得住就坐芽儿旁边的杜妈，哭笑不得的伸手掐了调皮的闺女一把，见闺女故意呲牙咧嘴，杜妈更哭笑不得，都快当娘了，还这么孩子气！

    但杜妈嘴上虽然这么埋怨，可把芽儿宠的一身孩子气的何尝不是她自己？

    见芽儿筷子一个劲往那两道素菜伸，直接夹了鱼腹上最鲜嫩的那块，不等闺女蹙眉撇过头去，杜妈无视了芽儿囧的浑身不自在，直接喂到嘴里。

    嘴上却突然问道，“耀辉说好了今天晚上回来住？真不用娘陪你睡了？”

    年前，翟耀辉初知小媳妇怀孕时，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转了一大圈才找到人，也就亲亲抱抱，笑闹了一会，就被老丈人在正屋那边咳嗽警告。翟耀辉学精怪了，晚上如果回来，都是提前打电话通知。

    而芽儿，别管在哪边住，翟耀辉不在家，两位当妈的经常陪着睡！总认为芽儿年纪太小，又是第一次怀孕，哪怕知道这丫头医术不俗，也不放心芽儿一个人睡。尤其是在这边住的时候，杜妈每每都嫌弃院子太大，后院离的远，又冷清。

    不过，杜妈虽然担心小两口新婚燕尔难免会把持不住，可是也不愿意当小两口的电灯泡。更清楚下午的时候，闺女哼哼唧唧的跟自己说耀辉晚上回来是什么意思！问这话时，脸上虽是满满的关心，可语气里带着一股子揶揄的酸味，这俩孩子！

    人们常说知女莫若母，但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知母同样莫若女。

    “嗯！翟哥哥晚上回来！不过，娘，你真不用陪我睡！你没看见爹这几天脸上明显挂着孤枕难眠后的憔悴。爹这两天看我，那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芽儿没害羞，反倒反将了一句。说着，挤了挤眼，朝仿佛听见母女俩嘀咕自己正好望过来的杜爹努努嘴，见宝贝闺女朝自己笑呢，杜爹嘴角本能的咧的老大！

    顺着闺女视线望过去的杜妈，正好跟丈夫望过来的视线交错，不知怎么的杜妈就觉得这脸皮烧的滚烫。

    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脸上憋笑的几位姑嫂妯娌，人更是跟浑身扎刺儿了似的，伸手就在闺女脸蛋上拧了一把，“臭丫头！”

    这小丫头从小就没大没小，偏偏让人打不得骂不得！

    芽儿满脸委屈的朝杜家大姑她们摊手，大家谁不知道爹娘这么多年一直都好的如胶似漆！

    宝贝闺女捣怪，羞得杜妈脸上都能煎鸡蛋了！见状，芽儿又赶紧讨饶赔不是。杜妈哪儿经得住闺女撒娇，转眼间娘俩又笑作一团，引得杜爹频频看母女俩！

    明天都要参加商场开业，晚饭后，众人都心照不宣的打算早早休息。

    杜爹和杜妈先送芽儿回了后院，夫妻俩这才回了东跨院。

    九点多钟，翟耀辉赶回来的时候，夜色笼罩的院子一片安静。前院一片漆黑，郭小海他们都还没回来，而正院几处错落的小院依稀透射出一抹淡黄的灯光！

    翟耀辉也没做他想，抬脚去了后院。不出意料，清凉夜色下的后院，仿佛静静等着夜归人似的，灯光温暖柔和。那一束灯光，是满身疲惫的翟耀辉最好的礼物，灯光的温暖驱散了翟耀辉一身的清冷，凌冽的五官瞬间柔和下来。

    芽儿早就洗漱完，正斜靠在床头看书呢，隐约听见回廊下大黑低声嘶吼示意，赶紧探腰朝门口看。

    刚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推门进来，眉梢微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翟耀辉厉声喝了回去，“赶紧坐回去！”

    刚回来就骂人？翟耀辉紧蹙着剑眉从客厅进来时，就见自家小媳妇柳眉轻挑，噘着粉润的小嘴，满脸委屈的谴责的瞪自己！

    柔和的灯光越发衬托得小丫头那张小脸莹润如玉，杏眼里闪烁着委屈，更多的却是潋滟的狡黠，就像是一只慵懒华贵的波斯猫故意在自己心坎上踩着琴谱。

    翟耀辉心头微颤，恨不得立马化身为狼，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而脸上却故意写满了不虞，瞥了一眼芽儿的肚子，万一挤到孩子怎么办？

    知道这人管的严，见自己那招似乎不管用，芽儿吐了吐舌头，看见翟耀辉手里提着两个没拆封的包裹，左顾而言他，“翟哥哥，你提的什么啊？”

    翟耀辉也不戳穿小媳妇故意跟自己装傻充愣，把那两个有五六斤重的包裹放到床头柜上，“托内蒙的战友寄过来的几斤手工制牛肉干和奶酪，给你当零嘴！”

    芽儿哪会不知道这人是见自己吃不得肉腥味特意托战友邮寄的，直接坐起来，勾着翟耀辉的脖子，啪叽啪叽连着奖励了自家老男人好几个香吻。

    看到颈间紧绷的筋脉，芽儿突然想到没结婚前这人经常撩拨自己，玩心大起。胳膊松开这人脖子前，故意舔了一下这人最敏感的耳垂，贝齿还轻轻咬了一口。

    两人离的近，芽儿瞬间就察觉到老男人雄性荷尔蒙激增，也不恋战，挑逗完人嘻嘻哈哈的赶紧坐回床上。眉眼间满是恶作剧得逞后的神飞色舞！

    看了看微微隆起的下/腹，翟耀辉满脸黑线，这磨人的小妖精。

    翟耀辉倒是很想直接把人扑到讨点利息，但满身灰尘，身上寒意未褪，最后，满脸宠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扯了扯小媳妇吹弹可破的小脸，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浴室冲澡。

    等冲完澡回来，就见小媳妇腿搭在床沿上，早已经拆开两个包裹，杏眼微眯，嘴里正嚼着一块奶酪条。

    见翟耀辉过来，芽儿伸手也喂了他一块。

    翟耀辉其实并不大喜欢甜食，但是一点不排斥奶酪的味道。奶香味甘美醇厚，绵软悠长，夹杂着一丝永远也不会腻的淡淡的酸味，就像是自家小媳妇的味道。

    芽儿嚼了两块不含任何添加剂的纯手工奶酪似乎上瘾了，伸手要尝羊奶奶酪。自己贪嘴，这人也没拦着，芽儿心里正窃喜着呢，嘴巴突然就被这人俯身噙住了，接着，嘴里似乎多了一块奶酪。

    芽儿又羞又窘，满脸的嫌弃却不能影响翟耀辉好心情的分毫，伸手摸了摸芽儿的肚子。渐渐的剑眉紧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腹部似乎微微凸起了一些！脸上则不动声色，“今天脉相怎么样？他在肚子里乖不乖？”

    正嫌弃嘴里沾满了这人口水的奶酪呢，听翟耀辉问自己脉相，芽儿不由一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乖倒是很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但脉相吗？自己最近阳奉阴违，不是翟耀辉规定的每天，而是每周才把一次脉！

    不过，也知道自己这点小把戏压根瞒不过这人火眼金睛，芽儿不敢信口胡诌，只是心虚的错开眼神，讨好的晃晃翟耀辉胳膊，舔着小脸干巴巴笑了两声。

    翟耀辉虽然被小媳妇的亲昵给奉承的通体舒泰，但见状哪会不知道这丫头压根没有每天检查自己的身体！

    不过，心里也清楚自己盯得太紧，也不舍得责怪，“那现在给自己把把脉！”

    芽儿杏眼圆瞪，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但在翟耀辉眼皮子底下，芽儿也不敢多想，更不敢敷衍了事，就权当练习摸脉了。

    不过，好几天没有把脉，芽儿突然发现情况好像闹大发了，把脉的时间越长，灯光下，芽儿那张莹润剔透的小脸表情越是五彩纷呈。

    翟耀辉正用手掌感受小媳妇肚子是不是真的大了一些呢，见小媳妇表情纠结，似惊非喜，表情也有些凝重，沉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芽儿头大的咂了咂嘴，摇了摇头安抚道。酝酿了好一会情绪和字眼，也磕磕巴巴的说道，“那什么，翟哥哥，你先离我远一点，一会别吓到！”

    翟耀辉十分不满意小媳妇往外推自己的动作，但是见这丫头神神秘秘的脸上有尴尬有纠结，但没有丝毫阴郁，不由眼神微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媳妇的肚子，多少有些预感。

    而芽儿往后缩了一步，确保了自己的安全距离后，才表情十分窘迫纠结的指着自己的肚子，蚊子哼哼似的解释道，“翟哥哥，里面好像真的不止一个！”

    一胎揣上双黄蛋子女双全当然是好事，但是一窝好几个就有些难以启口了，自己这到底算是什么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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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5

    <li>

    比起众人调侃自己“老牛吃嫩草”,翟耀辉更愿意用“青梅竹马”来形容自己跟芽儿的感情。翟耀辉很庆幸，自己并没有在芽儿人生里的缺席太多。

    说句夸张一点的,芽儿基本算是翟耀辉看着长大的。自家小媳妇的一个眼神,甚至一个动作，翟耀辉都了解甚深。

    芽儿裹着棉被侧坐在床上,手感受着腹部传来的血脉相连的跳动,杏眼微挑,凶巴巴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要不是这人，自己至于一胎就怀好几个崽吗？

    落在翟耀辉眼里,小媳妇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洋溢着名为母性的光辉，只不过,眼神有些飘忽，写着满满的窘迫和羞恼。

    翟耀辉心里不由一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表情不自觉的也带出三分紧张和七分期待，“真的是双胞胎？”

    自从芽儿怀孕，老爷子老太太们常把双黄蛋挂在嘴边。翟耀辉倒是没放心上，但小媳妇真怀了双胞胎，也绝对是意外惊喜！

    见这人喜的连声调都拔高了几分，芽儿脸上更添了一抹薄红，噘着嘴，狠狠的在翟耀辉腰上拧了一下子，摇摇头，这么能生自己还真说不出口！

    翟耀辉清冷的表情越发端肃起来，嘴角一抽，声线紧绷沉声问道，“三胞胎？”

    剑眉紧蹙，硬朗的五官更加显得凌冽逼人，落在芽儿眼里，这人明显有些慌乱，不由扑哧一笑，拉着翟耀辉吓得缩回去的手覆到肚子上，又卖起关子摇摇头！

    掌心温热的触感丝毫没能减少翟耀辉的紧张，定定的看着窝在被窝里纤细玲珑的小媳妇，简单吞咽了一口唾沫，声线更加干涩生硬，“四个？”

    见小媳妇扭扭捏捏点了点头，翟耀辉脸上表情一僵，整个人都跟石化了一样，轻轻抚摸芽儿肚子的手直直的矗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灯光下，翟耀辉清冽的眼神幽深晦涩的盯着芽儿的肚子，面若沉水。

    见这人也吓傻了，芽儿又气又笑，抓住翟耀辉的手直接咬了上去，“吓到了？这都怪你！”

    这人才是罪魁祸首，要不然，自己至于比老母猪都生吗！

    这一咬才把震惊中翟耀辉给咬清醒，心里也终于想明白小媳妇刚才表情为什么那么纠结了！

    不过，听懂了小媳妇似嗔似恼的谴责，老脸也是一红，新婚那几天自己的确把小媳妇折腾坏了！

    “四个啊？”翟耀辉叹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跌宕起伏，小心翼翼的把闹别扭的小媳妇搂进怀里，直勾勾的盯着肚子，慢慢消化小媳妇送给自己的“惊喜”！

    怀里的小媳妇如此单薄柔软，腰肢依旧那么纤细，却孕育着四个孩子。渐渐的，脸上表情精彩纷呈的换成翟耀辉了！

    周围相熟的人里头正好就有两位孕妇，翟耀辉可以十分直观的想象，孕育一条新生命准妈妈的负担到底有多重！

    胡添树媳妇的肚子才刚五个多月，腰腹粗的就跟塞了一个枕头似的，平时身体那么结实爽利的一个人，行动迟缓不说，整个人都跟浮肿了似的。

    至于赵卫红，年后来家里拜年时，那肚子已经跟吹了气的皮球似的低头几乎看不到脚面了。

    翟耀辉实在不敢想象，几个月后，天生小骨架纤细单薄的小媳妇揣着四个球跑到底是什么场景！这么重的负担，这丫头到底承不承受的住？

    灯光阴影正好掩藏了翟耀辉眼底的焦灼不安，手试探着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还真恨不得身以代之！

    翟耀辉不说话，芽儿也安静的偎在翟耀辉肩头也不催！说实在的，刚才把出来四胞胎的脉相时，自己也吓了一跳！

    芽儿正感慨这人心理素质就是高时，谁知道，翟耀辉猛地站了起来，困兽犹斗似的在卧室里转了三圈。突然俯身手脚麻利的用被子把芽儿裹好后，随手抓了一件衣架上的外套，边套边对满脸困惑的芽儿道，“我还是不放心，咱们再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嘴里说着，人已经把裹在被子里的芽儿打横抱起来。

    芽儿一不留神，被人用被子裹成蚕蛹，这还没挣开呢，就被翟耀辉抱了起来。见这人“走火入魔”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眼看着都从卧室走到小厅了，手脚都被裹住的芽儿当机立断，趴在翟耀辉脖子上直接咬了一口。

    最紧要的颈动脉都在芽儿嘴里，一下把完全陷入准爸爸惊恐妄想症的翟耀辉给咬清醒了，顿时收住了脚步！

    芽儿两条胳膊好容易从被子解放出来，轻轻捶了一下仍犹豫着要去医院做检查的翟耀辉两下，嗔怪道，“赶紧把我放回去，这半夜三更的，人家医生早都下班了，做个孕检你还打算挂急诊啊？”

    也意识到人生三十年第一次这么失态的翟耀辉，从善如流的把人放回到床上。只不过，那张俊脸表情凝重的就跟谁欠他八百块似的，坐床沿上盯着芽儿的肚子，相顾无言，明显是被“惊喜”砸懵了头！

    读懂了这人眼底的不安，芽儿有些心疼的嗔怪了一句，“放心吧，我自己就是学医的，身体好着呢！不过，也幸亏四胞胎，将将够爷爷奶奶他们分！”

    接着，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一双杏眸波光潋滟，似娇似嗔的打趣翟耀辉道，“再说了，归根究底，这事儿你责无旁贷！”

    这人平时那么冷静自持，都惊的仓皇无措，还不知道明天怎么跟老爷子老太太还有爹娘他们说呢！

    这幽怨的一瞥落在翟耀辉眼里，却是娇俏妩媚，也驱散了翟耀辉心底的不安，表情渐渐恢复如常。

    “是，都怪我！幸好那时候你晕过去了，要不然，还不得生一串葫芦娃啊！”翟耀辉压下心底的紧张，嘴里连连讨饶，故意逗自家小媳妇。

    斜靠在床头，腿搭在床沿上，轻轻把人揽入怀里。在满脸羞恼的小媳妇的粉面桃腮印下浅浅的印记，这一刻，在“惊喜”过后，心似乎彻底安宁下来。

    本来气氛正好，奈何人的生理反应压根不受思维控制，静谧温馨的卧室里突然响起来一串肠胃造反的咕噜声。

    芽儿推了推用口水给自己洗脸的翟耀辉，满脸不认同道，“就知道你没吃晚饭！正好今天晚上卤的猪脚，高汤和卤好的猪脚娘都专门给你留着呢！我去给你下一碗猪脚面？”

    “不用！一会我自己去！”翟耀辉嘴里应着，人迟迟不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媳妇的肚子，不舍得离开片刻。

    芽儿又推。最后，裹的跟蚕茧似的芽儿还是被翟耀辉不嫌麻烦的打包到厨房。

    院子大人多，只有一个厨房就不大方便！年前，芽儿还在国外时，杜爷爷他们张罗着在后院罩房也特意修了一间小厨房出来，方便小两口烧个热水什么的！

    已经是夜深时分了，其他几进院子早都歇下了，后院，小两口正躲在厨房里头捣鼓夜宵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厨房里，芽儿裹得严严实实，窝在椅子里负责陪翟耀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灶台上温着炖的清亮的高汤，见高汤烧开了，翟耀辉熟练的抓了一把龙须面，接着烫了几根青菜，出锅前，把卤的色泽鲜亮酥烂的猪脚用热汤一汆，蒸汽袅袅的厨房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芽儿突然吸溜了一口口水，正盛面的翟耀辉手里拿着勺子立马蹲到芽儿跟前，“身体不舒服？”

    芽儿摇了摇头，指着灶台上用大海碗盛好的猪脚面，第一次觉得铺的满满一层的色泽油亮的卤猪脚那么勾引人的味蕾，傻笑一声，“好像突然饿了！”

    翟耀辉早恨不得把人养的白白胖胖，虽然知道孕妇的反应千奇百怪，但小媳妇突然挑嘴的很，吃不大了荤腥，又不舍得强逼着芽儿吃。这会听见小媳妇想吃肉，赶紧夹了一块酥烂的猪脚，喂到嘴边。

    紧盯着吃的满嘴流油的小媳妇的表情，再夹第二块之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不难受吧？”

    芽儿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还想吃！”

    两辈子养成的生活习惯，芽儿平时饮食就偏清淡，第一次觉得卤猪脚这么好吃，酥烂可口，肥而不腻，一嚼满口甘甜浓郁的肉香味。

    翟耀辉一边小心观察了芽儿的表情，围着高脚餐桌丝毫不敢耽误的继续投喂。小媳妇肚子里如今可是揣着四个宝贝，营养一定跟得上！

    不过，一连喂了四五块后，见小媳妇跟嗷嗷待哺的幼兽似的继续张嘴等着吃，翟耀辉忍不住把碗朝自己跟前拉了拉，犹豫的商量道，“就吃这么多吧？”

    嘴上虽然是这么商量的，但坚决不再给芽儿夹肉吃，倒是喂了几筷子龙须面。见芽儿瞪自己，翟耀辉也是格外纠结。既担心小媳妇的营养跟不上提供不了四胞胎所需的营养，可又担心大晚上的吃太多难克化的东西又增加肠胃的负担。

    芽儿倒是清楚翟耀辉的担心，但知道归知道，馋虫突然就被刚才那几块酥烂的猪脚给勾出来了。见小媳妇可怜巴巴的盯着剩下那几块红亮的猪脚，翟耀辉也狠心，呼噜噜很快把满满一海碗猪脚面扒到肚子里。

    最后剩下一点面汤倒是便宜了抻着脖子的芽儿。几口喝完面汤，也不嫌弃剩下的几根龙须面，吃饱喝足，芽儿幸福的拍了拍肚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奇怪，突然馋吃肉了！

    翟耀辉瞥了一眼芽儿的肚子，刚才虽然狠心克扣了芽儿的卤猪脚，倒也没有太失态，毕竟一人吃五人补嘛！

    翟耀辉唯一庆幸的就是刚才芽儿说的，一来来四个似乎将将够分了！

    吃饱喝足，刷完牙，翟耀辉例行讲完童话故事，依旧沉浸在一个人吃五个人补的惊喜当中，一会想以前给孩子想的名字似乎不够用，一会又想四个孩子以后会像谁！最重要的是，翟耀辉心心念念怎么也要有一个白嫩嫩香软软的娇公主！

    以前，最爱手足相缠拥着媳妇入睡的翟耀辉，熄灯后，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哎，刚要伸手揽小媳妇入怀呢，胳膊突然直直的改帮芽儿掖了掖被角，僵硬的拍了拍芽儿又收了回去。

    翟耀辉一方面不舍得身边的温玉软香，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晚上万一不小心碰到小媳妇的肚子，恨不得跟芽儿中间隔出一条三八线来，那叫一个纠结！

    明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窗外那轮圆月透射进来的月色照的这一室清亮如洗，方便了偷偷睁开眼睛的芽儿观察翟耀辉紧锁的眉间！再说了，方寸之距，哪会察觉不到身边这人身体僵的跟石头似的。

    芽儿失笑，脚尖故意勾了勾翟耀辉的小腿，脑袋在胸口蹭了蹭，冷不丁的出声故意建议道，“翟哥哥，你要是真担心，要不咱们分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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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6

    <li>　　当期盼已久的惊喜猛然翻番,远超出预测时，惊喜就变成了惊吓。饶是翟耀辉,也显得措手不及。

    芽儿轻鼾声响起时,翟耀辉侧卧着还依旧保持着僵硬的睡姿。掌心静静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肌肤下那种血脉相连的跳动。而视线胶着在娇憨的睡颜上,窗前清冷的月色柔和了小媳妇精致的眉眼,少了几分娇憨和甜美,多了一分母性的温暖。

    依稀入睡前，翟耀辉小心调整了一下睡姿,最后还是把熟睡的媳妇拥进怀里，尽量让小媳妇睡的更舒服一些。

    比起担心自己睡觉时粗手粗脚的不小心伤到人,翟耀辉更不相信芽儿的睡姿。这丫头睡觉时就跟八爪鱼似的，两米宽的大床压根都不够她打滚的！

    至于分房睡，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卧室里，很快只剩下一室清冷静谧的月色和两道清浅的呼吸声！

    孕妇嗜睡，第二天早晨芽儿醒来时，后院那只红冠子的大公鸡早就咕咕叫着，领着它那群妻妾觅食吃呢！

    院子里，天色早已大亮，一抹晨阳斜斜的从窗外照射进来，洒下缕缕暖色。

    芽儿睡眼惺忪间，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枕边，不出所料，早就空荡荡的了。

    芽儿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句，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刚要一个懒腰，才发现旁边的被褥被翟耀辉细心的折成人形抱枕。

    早就晨练完的翟耀辉端着托盘推门进来，正好逮着自家小媳妇在被窝里打滚，把羊奶放到床头柜上，坐到床边啼笑皆非的轻声唤又缩回被窝里的小媳妇，“醒了？起来喝羊奶！”

    谁知道，这丫头扒了扒被角，还跟自己讨价还价了，“不喝不行吗？”

    “不行！”翟耀辉回答的很简单，斩钉截铁就俩字。

    说着，已经伸胳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的小媳妇拖了出来。

    说实在话，翟耀辉也没想到老爷子们竟然特意买了一只正下奶的母山羊回来。幸好家里院子大，老爷子们还记得顺便从老乡家里拉了一车干草回来，要不然的话真发愁喂山羊吃什么！

    芽儿知道躲不过去，就着翟耀辉的手直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颇有些嫌弃的抹了抹嘴。

    见小媳妇伸着舌头表情苦哈哈的，翟耀辉直接吻了下来。不过，一亲芳泽之后，表情也显得有些怪异。说实在的，满嘴羊奶味也的确够影响气氛的。

    哪怕特意用花茶去过膻味，羊奶依旧比牛奶味道重。本来老爷子们费这个心，就是想着家里有孕妇有老人有孩子，买回来大家也能跟着喝点。谁知道，平时吃嘛嘛香的胡添树媳妇一喝就吐，至于老人捏着鼻子也受不了羊奶那味，就连小张哲，一让他喝羊奶就颠颠的跑去抱他的牛奶瓶子。

    最后，买回来的这只下奶的母山羊就便宜芽儿一人了。

    芽儿一直默默忍受这份甜蜜的苦恼，虽然知道羊奶的营养价值要更丰富一些，可也饱受其苦。见翟耀辉表情纠结，笑着打趣，“知道我整天受罪了吧！以后你只要在家，就得陪着我一起喝！”

    “好啊！”翟耀辉表情不变，接着对着满脸恶作剧的小媳妇俯身又亲了下去，做足了跟芽儿同甘共苦的姿态！

    直到把小媳妇亲的一张俏脸艳若朝霞，这才依依不舍松开。在芽儿生恼之前，早换了话题，“今天没什么打算吧？等吃过早饭，我带你再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芽儿摇摇头，撅着嘴瞥了翟耀辉一眼，才记起来肚子里揣着四胞胎呢，“对了，你还没跟爷爷他们讲吧？”

    “还没有！”

    老爷子老太太们盼重孙子重孙女都快走火入魔了，要是知道芽儿一胎怀了四个估计早冲进来了。

    芽儿蓦地松了一口气，板着小脸警告翟耀辉，“那先不告诉他们！去医院检查回来再说！”

    月份太浅，脉相太细微，芽儿也不敢确信自己诊断无误，万一自己把错了脉，让老爷子老太太们空欢喜一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芽儿实在不好意思说！

    翟耀辉一眼就看破芽儿那点小心思，也不点破，不过，从衣柜里头拿衣服时，手直接伸向款式最宽松的大摆裙那一排。

    等芽儿洗漱完出来，床上摆好了一件鹅黄色的宽松毛衣和一条宝蓝色大摆裙。芽儿对翟耀辉的审美观不置可否，看到了衣服款式也只是似笑非笑冲抬了抬下巴，翟耀辉也不以为意，突然来了一句，“对了，芽儿，开学后要不要暂时休学？”

    休学？芽儿惊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

    “不用！学校的课对我也不是什么负担，而且，有了年前那几场手术，连医院实习经历基本上都能省了！毕业论文的草稿我也早拿给宋老他们和史蒂芬教授帮着审核过目了，就差润色了”

    翟耀辉向来尊重自家小媳妇的选择，也不置可否！

    两人拾掇停当，去正院吃早饭时，家里已经少了一大半的人。

    别说郭小海这大老板了，连杜爹他们也拽着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一大早跟着郭小海出门了。商场那些他们不懂，也帮不上忙。但是今天商场第一天正式开业，有各种互动活动，他们过去帮着帮着维持一下秩序也是好的！

    小两口联袂进来，一身便装也难掩满身清冷凌冽的翟耀辉偏偏就跟那护窝子的老母鸡似的，眼里心里仿佛只有自家芽儿一个。

    众人也没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反正啊，自家芽儿笑的跟迎春花似的。沐浴着晨色进来的小两口之间的情意脉脉，杜家大姑差点没晃花眼！

    没等两人进来，杜家大姑满脸揶揄丝毫不耽误盛饭，拉着长长的小调打趣两人，“哎呦，耀辉，芽儿，起来了啊？”

    赵清上了一夜晚班，一大早过来接儿子，正好赶上这边的早饭，正端着小碗喂儿子呢，听杜家大姑打趣小两口，正憋笑呢。谁知道，自家小胖墩更坏，懵懵懂懂的看看他芽儿姐姐和姐夫，也跟着鹦鹉学舌起来。

    虽然奶声奶气，但揶揄的长长的声调学的那叫惟妙惟肖，人家还稍微串了串词，“哎呦，芽儿姐姐，起来了啊！”

    喊完，还邀功似的眼巴巴的盯着芽儿，等着芽儿姐姐夸奖自己。

    众人压根这小胖墩会来这一出，一愣过后，老爷子们还能绷着，杜妈她们差点没笑岔气！赵清更哭笑不得，扯了扯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这到底谁家的鬼小子啊，咋就这么调皮！

    芽儿被自家大姑打趣惯了，脸皮也厚，但张哲这小混蛋也敢造反？芽儿凶巴巴过去作势要打屁股，偏偏这小胖墩眨巴着眼睛，懵懂又无辜，哪能下得去手啊！

    还是杜奶奶既心疼孙女又心疼孙子，忍不住笑骂了杜家大姑一句，“就你作怪，每次都逗他们俩！连小哲都带坏了！”

    被老娘训了两句，杜家大姑老脸一红，这不是俩孩子太好，看见了就忍不住想说两句嘛！

    怕大姑子难堪，杜家二婶赶紧岔开话题，“芽儿，你小海哥他们的商场今天正式营业，一会你是跟我们一起去看热闹，还是跟你爷爷奶奶一起去逛逛！”

    芽儿心里还惦记着自己到底是不是一锅蒸了四个包子呢，也没心思逛商场了，“二婶，我今天就不出门了！”

    杜家大姑刚才吃了瘪，听了一愣，笑的意味深长，来回打量小两口！这臭丫头明摆着是耀辉回来了，就谁都不要了！

    芽儿被看的脸红，嘴里泄愤似的咬着满满汤汁的水煎包。对比旁边从容自若的翟耀辉，芽儿明显脸皮还没练到家！

    杜奶奶眼里，孙女比闺女宝贝多了！这回，压根不等杜家大姑开口打趣芽儿，直接开口帮腔。

    “懒得出去，就让耀辉陪你在家好好休息。过年这些天也没见你有功夫消停，趁着还要晚两天才开学，在家歇歇！再说了，也没啥热闹好看，今天那里肯定人山人海的，省得挤着你！”

    杜家大姑满肚子的揶揄堵在嗓子眼，脸色悻悻，“娘，您啊！”

    见老爹轻轻敲了一下碗沿，杜家大姑十分有眼色的把那句真偏心给收了回去，芽儿这丫头有老爷子老太太们撑腰呢！

    惦记着赶热闹，这顿早饭吃的也快！家里没有人，杜妈倒是想留下照顾闺女，被杜家大姑一句“给小两口当电灯泡不成”直接拉走了。

    几位老爷子出门前，顺便也把史蒂芬教授捎走了。年后，难得有闲情逛遍京城大街小巷的史蒂芬教授突然热衷上在茶馆听相声，一口子诙谐幽默地道的京味儿。这爱好明显对了几位老爷子的胃口，这几天，都是一早一晚赶两场！

    家里没人了，小两口才跟打游击似的，偷偷出门准备去医院孕检！

    把大黑留在了后院，把被老爷子们改名叫大灰的军犬和那两只幼犬牵到前院，两人十分放心锁好大门！

    两人也没去附属医院，用芽儿的话来讲，自己好歹也算是附属医院的常客了，前几天还陪着史蒂芬教授去那边给术后病人做了一次恢复检查，要是去附属医院，估计还没挂完号，干爹就知道了！

    至于翟耀辉，事关自家小媳妇和四个宝贝，比起附属医院来更倾向师资和技术更雄厚的协和医院！

    医院是常年无休的地方，哪怕今天是元宵节，哪怕两人刚吃过早饭就出门了，等挂完号，来到二楼妇产科时，楼道里已经有不少排队求诊的。

    看着楼道里乌压压的人头，翟耀辉不由皱了皱眉，差点没拥着芽儿扭身就走。比起医生来，翟耀辉更相信自家小媳妇的诊断。

    可想到那句医者不自医，翟耀辉到底没拽着芽儿走成！见走廊两侧的长木椅还有空位，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脱下大衣叠好铺在空座位上，让芽儿坐下后，自己则站到旁边。

    翟耀辉宽肩长腿，站在一群妇孺中间，犹如鹤立鸡群。尤其是五官清冷凌冽，那张脸落在众人眼里就跟那黑面煞神似的，注意到自己旁边坐着的大肚子孕妇不着痕迹的朝旁边挪了挪，芽儿讪笑了一声，推了推翟耀辉。

    翟耀辉无奈的配合着芽儿勾了勾唇角，瞬间柔和了五官的凌厉硬朗，心里则开始琢磨是不是找人插个队？

    无法忽视周围如有若无的打量的芽儿，此刻跟翟耀辉想法也差不多，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早知道就去附属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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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7

    <li>

    要知道,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老百姓依旧看病难,更别说国内医疗水平相对落后的八十年代了。

    医院可谓是见证人生百态、生老病死最多的地方,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进医院，除非万不得已,通常都是小病拖着大病扛着。

    但相对医院其他直接面对病与死的科室的肃穆,妇产科算是比较另类的。

    毕竟,挂号来妇产科的，除了一对对满脸凄苦求子心切的夫妻,也有满脸洋溢着将为人母的幸福的孕妇，在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大腹便便的妻子的丈夫和家人,共同期待着那份新生儿降生的那份喜悦！

    可到底是经济比较落后的八十年代，孕妇还不像以后跟大熊猫似的那般娇贵，有条件专程到大医院生孩子的一般都是家境比较好的。像翟耀辉带着自家小媳妇儿郑重其事的过来孕检的，这年头，也算是一件稀罕事儿。

    两人一上楼，顿时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楼道里，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病人和家属，都不着痕迹的挪了挪地方，实在是这对小夫妻太养眼，那身从容明显跟医院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位男人高大精壮，眼神格外凌厉，丝毫不介意他那身大衣价格不菲就那么脱下来给妻子当了垫子。楼道里这么冷，人家只穿着一件毛衣也没见他打一个哆嗦。至于他小媳妇，更是一个有趣的，也没听见她嘀咕了什么，最后竟然从这男人背着的背包里翻出来一个裹着的棉布套的暖手炉，硬是塞到这男人手里。

    气势凛然的大老爷们手里偏偏不伦不类的抱着扁圆的暖手炉，偏偏不见他面露丝毫难堪，只有满脸纵容和无奈。

    那位唇红齿白的小媳妇笑起来眉眼都快弯成月牙儿了，这么一对恩爱小夫妻，气质清贵，任谁也不好意思往跟前凑！

    狭窄的楼道里，芽儿对面的那条长凳上坐着的是一对愁眉苦脸的夫妻。尤其是那位妻子神色憔悴，脸色还有几分蜡黄，难掩艳羡的看了一眼芽儿屁股底下的大衣，忍不住在丈夫腰上偷偷拧了一圈。

    你看看人家！丈夫要是平时能多关心关系自己，自己的日子过的再舒心一点，至于当初刚怀孕就小产，身体亏损了这么多年依旧养不回来，都七、八年了还怀不上孩子吗？

    见丈夫跟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做妻子的更生气，不过，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芽儿的肚子，心里竟有两分同病相怜。这女人啊，再年轻貌美，还是得有孩子才有底气！

    楼道里光线，芽儿依旧敏感的察觉到对面那道视线颇为意味复杂。抬头一看，对面那位妇女注意力早转移到手里攥的邹巴巴的以前那些病例上了。

    倒是坐在芽儿旁边的那位正偷偷朝这边打量的大肚子孕妇，以为芽儿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尴尬朝芽儿笑了笑。见芽儿不以为意的摇饿摇头，心里松了一口气，扭过头去忍不住捣了丈夫一拳。

    自己怀孕九个多月也没丈夫这么关怀和体贴过自己，不过，忍不住又扭头觑了一眼芽儿平坦的小腹，满脸幸福的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心里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

    上辈子虽是医院的常客，但这辈子，芽儿第一次坐在门诊室外面等着看医生，而且是看妇产科医生。坐在一群老中妇女中间，芽儿显得格外面嫩。

    尤其是周围众人若隐若无的复杂的视线，让芽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幸好，翟耀辉就跟黑面煞神似的矗在芽儿旁边，周围一道道或同病相怜或怜悯的视线才不会那么露骨！翟耀辉居高临下，多少猜出来那一道道欲盖弥彰的视线里的意味，一张脸黑的几乎能凝出水来！

    医院的确不是可以让人心情愉悦的地方，要不是实在担心芽儿到底承不承受的了四胞胎的负担，翟耀辉真打算带小媳妇扭头走人了！

    到底四顾环视后冷冷一瞥，收到警告周围视线顿时收敛了不少。

    不过，见翟耀辉脸黑的如阴云密布，周围众人心里更嘀咕开了。

    再偷偷打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本密密麻麻蝌蚪文的大头著看的芽儿时，就更加同情了，条件多好的姑娘啊，更有几分惋惜！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芽儿不明所以，而翟耀辉早就面若沉水。幸好，楼道里等着求诊的病人虽多，妇产科接诊的专家医生也不少，很快护士就叫到翟耀辉手里的号了。

    专家门诊室里，案桌后的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刚打发走前面那对夫妻都去抽血化验，还在留下的病例上龙飞凤舞的记录病例，听见人进来，头也没抬，“来，坐！”

    说着，合上手里的病例，顺手抽走芽儿递过去的空白病例，一眼看到病例姓名后面已经备注好的病人年龄，手中一顿，微微蹙眉，这么年轻就觉得生不出孩子？

    一抬头，表情倒显得一怔！倒不是说惊讶两人气质多出众，而是一眼就注意到两人的红润的好气色。来医院求诊的病人，很少有这样的好气色！

    沉吟片刻，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明显要沉稳好几岁的翟耀辉，又示意芽儿坐下，一边拿胸前的听诊器，嘴里还开导着，“看你们应该是才刚结婚吧？生孩子不是一件着急的事儿！”

    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面若沉水的翟耀辉，意味深长道，“再说了，这不孕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女方的问题！”

    自己接诊了成千上万例病人，夫妻不孕里头男方有问题的将近占到四分之一，而接诊的所有病人里头几乎全都是把问题简单粗暴的归咎给女方。

    中年女医生满脸同情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肤色莹润剔透的年轻小姑娘，才二十岁刚过法定结婚的年纪，就来医院看妇产科似乎太心急了一些！

    翟耀辉瞬间就听明白了医生的话外之意，剑眉紧蹙，一身寒意！芽儿啼笑皆非的赶紧扯了扯翟耀辉的衣角，“医生，我们就是过来做一个b超，确诊一下到底是不是怀了四胞胎！”

    “啊？四胞胎？”中年女医生微微前倾怀疑的看了一眼芽儿高挑纤细的身材，“已经确诊怀孕了？怀孕几个月了？月份太浅的话，还检查不出来！”

    说完，猛然记起来自己刚才的劝慰，有些歉意和赧然的看了一眼翟耀辉。

    这一上午，这位专家医生接诊的六、七位病人的都是来看妇科不孕的。刚才，芽儿既没大着肚子，而翟耀辉有面若沉水，落在医生眼里理所当然成了求子心切。其实，也难怪医生会误会，在八十年代，孕检的观念还没普及呢！

    翟耀辉也能听得出来这位医生话里话外对女性的维护，倒也没有计较，直接替芽儿跟医生交流起来，“怀孕将近有两个月了有些嗜睡，挑食还算好，前几天沾不得荤腥，又突然好了！”

    见翟耀辉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本，生怕亏了挂号钱似的，衣食住行一样样都郑重跟医生交流，连自己一顿能啃几块猪脚都认真请教，芽儿额间隐隐几道黑线，偷偷抬手在翟耀辉背后掐了一下！

    这人哪怕忘了自己就是学医的，也不能忘了宋老他们和干爹每周也都会给自己把脉检查身体了！

    翟耀辉宠溺的揉了揉芽儿的头，倒也收了口，不过，最后又添了一句，“对了，医生，除了做b超确诊是不是四胞胎外，孕妇身体素质的其他检查项目也做！”

    中年女医生望了望墙上的挂钟，仅是孕妇饮食注意事项就讲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挂号费真没亏本！见这位做丈夫的郑重其事把记录了妻子每天饮食小本子收回去，甚至都有些啼笑皆非。

    医生最喜欢配合医生的病人，自己在妇产科工作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孕检的意识的准爸爸和准妈妈！

    满脸笑意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位仿佛眉梢都徜徉着幸福的格外年轻的小媳妇儿，答应的十分痛快，

    “那行！我先给你们做一个简单的检查，然后做b超！至于其他的检查项目，结果出来需要一些时间，你们一会再去做！”

    这位中年女医生是医院招牌的专家医生，简单的检查项目坐起来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满脸笑意，指着b超结果耐心的跟翟耀辉解释。

    “你们以前的检查没出错，你们看，左右两侧各有两个胎心，的确是四胞胎！虽然月份还小，但四胞胎可以判断的很清楚，就胎心的活跃情况看，目测孩子发育状态很不错”

    见这位难掩凌冽气势的准爸爸满脸紧张的盯着b超看，女医生语气更加平和，“恭喜！四胞胎的几率很小，孕妇虽然身材纤细了一些，但气色和素质都很不错，平安生下四胞胎的可能性很大！”

    平安两字本来是女医生好心安慰翟耀辉的，谁知道，翟耀辉听后额间青筋跳动，苦大仇深的盯着四个小黑点。

    沉吟了片刻后，到底问了出来，“医生，真确诊是四胞胎？”

    被人质疑了自己的专业素养，中年女医生倒是一点都不以为意，故意打趣道，“小伙子，瞧你这话问的！我看你们家境不错，不像是养不起孩子的，能生四胞胎多大的福分啊，这年头实行计划生育，别人想生四胞胎都生不了！”

    见旁边那位准妈妈没事偷着乐呢，女医生看看惊喜多过惊吓的准爸爸，又补充了一句，“月份太小，多胞胎的情况其实很容易漏检！虽然说目前只能去清晰的看到四胞胎的胎心，但以后说不定是五喜临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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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8

    <li>　　正月的早春,别有一番乍暖还寒的萧瑟。

    翟耀辉如临大敌似的虚扶着自家小媳妇从门诊楼出来，外面的阳光暖意融融,但缕缕清风徐徐吹来,夹杂着阵阵寒意，也吹散了仍沉浸在有可能“五喜临门”当中的翟耀辉的纠结。

    刚才在门诊室,那位中年女医生虽然说再三保证孕妇身体素质很少,胎儿发育也很健康,到时候肯定可以母子平安，可依旧触动了翟耀辉紧绷的神经。

    有道是过犹不及,翟耀辉一点也不欢迎有可能的“五喜临门”。

    经过了一夜的发酵和沉淀，自己肚子里揣着好几个小包子,芽儿倒是坦然处之，轻轻抚了一下依旧平坦的小腹，眉眼间神采飞扬，白皙剔透的脸上镀上一层名为母性的柔光！

    门诊楼前，来往行人脚步匆匆，依旧不自觉朝两侧靠了靠，实在是这对小夫妻表情迥异。

    芽儿撩了撩眼皮偷偷打量了一眼仍没忘帮自己系围巾的翟耀辉，棱角分明的脸面若沉水，剑眉紧蹙，心里又软又酸。待温热的大手牵过来时，忍不住挠了挠宽厚温暖的手掌心。

    见自家老男人英挺的剑眉虽然舒展不少，可强作欢笑的表情明摆着欲盖弥彰，芽儿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口气，刚才那位认真尽责的女医生好像把这人吓坏了！

    不过，做了一回孕检，自家翟哥哥那本孕妇注意事项手册似乎又厚了几分。

    这不，吉普车明明就停在门诊楼前不远处，芽儿发现自己被这人拖着愣是莲步姗姗，走路比裹脚老太太也快不到哪里去！

    偏偏芽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好容易到了车跟前，拉开车门抬脚就打算上车，副驾驶座一向是自己的专属座位。可不成想身旁翟耀辉脸色突变，吉普车底盘要比普通小车高出不少！

    等芽儿回过神来，人已经凌空而起，被翟耀辉直接公主抱抱到后排的座位上。

    翟耀辉弯腰帮着系好安全带，又认真检查了一遍，生怕安全带勒着芽儿肚子，看得芽儿忍不住搓牙花子。

    勾着翟耀辉脖子跟小狗啃骨头似的直接咬了一口，杏眸里波光涟漪，“翟哥哥，你真没发现刚才那位医生是故意吓你的啊！你以为五胞胎就这么好生啊！那位医生是妇产科的专家，不会那么容易漏诊的！再说了，你不信她也得信我啊，目前就四个小包子！你再这么神经兮兮的紧张下去，早晚有一天得孕爸爸焦虑综合症！”

    说着，揉了揉翟耀辉刺楞楞的头发茬子，这老男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见自家小媳妇以下犯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翟耀辉简直是哭笑不得，伸手捏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你啊，不想让我得准爸爸焦虑症，往后就老实一点。以后不准走那么快，也不准”

    翟耀辉怎么会不知道医生故意调侃自己，但医生的话并没有危言耸听的成分，孕育过程对女性本就是很大的负担，而多胞胎妊娠更甚。哪怕芽儿身体素质不错，比起一个漫不经心很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翟耀辉宁愿把小媳妇紧紧的约束在眼皮子底下！

    “行！行！”见这人还上纲上线了，芽儿连连举手投降讨饶，“你说什么都行！”

    翟耀辉俯身在滑腻若酥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才转身绕到驾驶座上，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个保温杯和两块点心，扭身递给芽儿。例如慢行，例如多餐，这一条条孕妇注意事项翟耀辉绝对严格执行！

    见芽儿风卷残云的吃相，翟耀辉心里酥酥软软的疼，拧好喝掉大半杯保温杯的盖子放回背包里，表情复杂的盯着芽儿的肚子，“我啊，宁肯你不怀孕！”

    芽儿呲了呲牙花子，张牙舞爪的示威道，“翟哥哥，这可不怪我！”

    “是啊，不怪你！”翟耀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像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看到放在副驾驶坐上的那叠检查报告，翟耀辉心情似乎才好了不少！幸好，自家小媳妇身体机能各项指标都处于最佳状态，目前还能够负担的起孕育之苦。

    这些体检报告是翟耀辉今天最大的收获，也算是他的一颗定心丸。

    至于回家后，爷爷奶奶他们知道了芽儿肚子里揣着四个宝贝，又是何等阵仗，已经不是现在翟耀辉愿意思索的问题了。

    翟耀辉笃定车到山前必有路，打算吃晚饭时大家都在的时候再汇报这一惊喜，可不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刚启动发动机，背包里的大哥大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刚才，两人从妇产科门诊室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到楼道另一侧正好有个熟人。那熟人看见本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两人时还在纳闷，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一转眼，那俩人已经下楼了！

    这一眨眼的功夫，要是别人，宁世清肯定怀疑自己刚查完房太累了，眼花了。不过，那俩人随便站在人群里也都是瞩目的焦点，自己肯定不会认错。

    再说了，年前史蒂芬教授在附属医院客座主刀时，自己几乎天天报道，跟小杜怎么说也算是熟人了！至于翟耀辉，见面机会虽然不多，但那身凌冽厚重的气势，自己想认错也错不了。

    宁世清不是多事的人，更大嘴巴，当时心里嘀咕了两句倒是没追上去！但是，等回到办公室后，越琢磨越不对劲，他们小夫妻来医院妇产科做什么？

    就是来医院探望病人，也是去住院部探病啊，怎么到门诊室了！

    在什么地方遇到杜萱瑾都有可能，唯独在医院门诊室！杜萱瑾自己就是学医的，先不说她那手妙手回春的中医医术，就是现代临床医学操刀的水准，自己都自愧不如。

    这俩人来医院有点蹊跷啊！

    宁世清自认为跟翟耀辉小夫妻也算是朋友了，想了想，最后，还是拨了一通电话！

    宁世清电话打给了刘朝东，隐晦的提了这么一两句，大刘和自己跟小杜也算是朋友了，没看见也就罢了，看到了怎么也不能假装不知道啊！

    这头刘朝东也是刚查房，稀里糊涂的挂断电话，心里着急，想也没想就拨给了张泽远。

    张泽远刚接诊完前一个病号，拟好处方让病人去抓药，就见护士进来，小声说心外科的刘医生打电话找自己呢！

    一个中医一个西医，一个内科一个外科，自己平时跟刘朝东并没有什么交情，怎么火急火燎的打电话找自己？

    张泽远一头雾水的去护士台接了电话，一听自家俩孩子跑医院挂妇产科看病，而且还不是在附属医院，这不明摆着躲着自己吗，心里当下就着急了！别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直接就往家里打电话，连着拨了三遍就是没人接，张泽远人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踱步，看得护士台的几位小护士面面相觑，张医生这是怎么了？

    更让几位小护士跌破眼球的是，就见一向稳重斯文的张医生突然一拍脑门，风风火火的跑了。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记录本。

    张泽远按照记录本上记着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大哥大，劈头盖脸的张口就问，“芽儿，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你和耀辉怎么去协和看病了？”

    车内，大哥大的铃声震天响，芽儿手忙脚乱的才翻出来大哥大，刚喂了一声，就听电话那头嗤嗤啦啦，能分辨出电话那头是谁，偏偏听不清楚。

    无奈，又跑到车外面接，电话那头张泽远急的头顶都快冒烟了。

    哪怕隔着电话，芽儿也能听出来干爹真着急了，哪还有心思琢磨干爹听谁说的，更不敢瞒着，赶紧长话短说，刚说完好像是四胞胎，就听电话那头嘟嘟嘟响，好像被受惊过度的干爹不小心挂断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电话再拨回来，芽儿朝翟耀辉摊了摊手，包子都露芝麻馅了，还是赶紧回家准备三堂会审吧！

    今天商场正式营业，郭小海和冯凯他们忙的就跟陀螺似的，幸好，一切顺利，哪怕在长安街街口都能听到长安街正央的锣鼓喧天，看到原来那家老国营商场前人山人海，一打听，原来那家老字号的国营商场整改后今天重新营业了！

    装修的低调奢华的商场里，商品琳琅满目，人头攒动。上岗培训的售货员统一着装，一个个都笑面迎客，跟商场外的锣鼓声交相呼应，赫然一开门红！

    西装革履的郭小海带着两名助理，拖着至少瘦了一圈的腿来回巡视，查缺补漏，肚子饿得咕咕响，可看着排成长龙的付款处，一个个里三层外三层的柜台，心里笑开了花！

    正打算到楼顶经理办公室歇歇脚，喝口水呢，腰上拴着的大哥大震的肚皮发麻，这才发现电话响了好大一会了。

    商场里，热闹的喧嚣声可谓人声鼎沸，郭小海躲在相对清净的泊来货的专柜里头喂了半天，还是听不清楚电话那头说的什么。

    本想抱着大哥大到顶楼去，一想商场里信号可能不好，郭小海一跺脚，干脆跑到商场外面接。商场里头人声喧嚣，商场外面也是锣鼓喧天，好容易躲到商场后门的胡同里，听清楚电话时，郭小海嗷的一声，啥，自己一下子有四个外甥？还是自家芽儿厉害！

    一到休息时间，张泽远赶紧跑到僻静处的公用电话往家里打，依旧是没人接！无奈，这才打给了郭小海。谁知道，半天才给这小子讲明白，结果就是嗷的一声。张泽远掏了掏耳朵，愤愤的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要不是家里没人，自己至于给这不靠谱的混小子打电话嘛！

    郭小海可不知道张叔心里骂自己呢，一双眼睛晶亮，噔噔噔转身就往商场跑。跑到童装的专柜，指着那一排排花花绿绿价格不菲的童装，财大气粗的就要包圆。

    年轻漂亮的售货员惊得目瞪口呆，老板这是脑子发抽了还是逗自己玩呢？郭小海这才脑子一冷，讪讪的笑了笑，摆了摆手，耷拉着肩膀扭头走了。哎，这边还一摊子事儿呢，走不开人哪！

    知道舅妈她们一大早都过来了，郭小海走马观花的找了几圈，也没在人山人海里找到人，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播音台广播找人呢，先在四楼电梯口找到戴着袖章维持电梯秩序的杜爹。

    郭小海把杜爹拉到相对僻静的角落，爷俩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话，等杜爹听清楚神神秘秘的外甥说的是啥，顿时脸色爆红，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芽儿和耀辉他们小两口真能耐！

    杜爹当下把肩膀上的袖章一摘，往郭小海怀里一塞，在从郭小海衣兜里套出来车钥匙，下楼的动作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至于叫上媳妇一起回家？杜爹咧嘴一笑，这么多人，自己上哪儿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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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9

    <li>　　翟耀辉虽然被翻番而至的惊喜撞了一下腰,倒也没纠结太久,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如何应付接下来的鸡飞狗跳了。

    这前脚还没离开医院呢，后脚张叔就听到风声了，翟耀辉几乎可以预期四胞胎带来的震荡了，老爷子老太太他们还不得乐疯了？

    至于自己,翟耀辉看了一眼靠在车后座显得格外悠闲惬意的小媳妇,已经充分做好了到时一边抱俩，双手抱四个,脖子上还可能骑着一个的心理准备！

    就像那位女医生说的,四胞胎多大的福气,自家又不是养不起！刚才,这丫头可是掰着手指头数了,家里这么多老爷子老太太,四胞胎压根不够分！

    当然了，翟耀辉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小媳妇那句“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给取悦到了。四胞胎足以证明自己跟芽儿的爱情故事了！

    听到车内响起翟耀辉低沉舒缓的哼唱声，第一次听这人唱歌，芽儿都有些莫名，这人心情怎么比自己这孕妇还情绪化！

    透过后视镜，看到小媳妇眉眼舒展，翟耀辉也不介意献丑了！到底是妇产科的专家医生，那些嘱托和建议可谓句句良言。

    怀有多胞胎的准妈妈要比寻常孕妇更辛苦，不仅饮食生活上要精心，心情也要时刻保持愉悦。翟耀辉不舍得自己杯弓蛇影的焦虑影响到自家小媳妇！，

    车外暖阳灿烂明媚，车内一对准爸爸准妈妈满怀着期盼新生的喜悦，乐此不彼的讨论孩子的性别。

    杜爹开着郭小海那辆小轿车风驰电掣的往家里赶，打算独享四胞胎的大惊喜，他到家时，翟耀辉和芽儿其实也刚到家没多大会儿，正在厨房里做午饭呢。

    芽儿坐在椅子上背向厨房门口，膝盖上放着一盘洗干净的山都柿，自己吃一颗顺手也喂窝在小马扎上摘菜的翟耀辉一颗。

    刚才，孩子的性别没讨论出所以然来，准爸爸准妈妈也察觉到了现在争论孩子的性别也是徒劳，正兴致怏然的商量孩子的名字呢！

    芽儿皱着鼻子哼唧了两声，明显不满意翟耀辉用“东南西北”取名的敷衍了事，喂到翟耀辉嘴边的水果又想收回去。

    就差没照着康熙词典起名字的翟耀辉，被自家挑剔的小媳妇给弄得哭笑不得，把问题抛给了芽儿，“哦，那你打算起什么名字？”

    见翟耀辉服输，芽儿瞬间得意的就跟斗胜的小母鸡似的，“孩子们的大名想也不用想了，肯定轮不到咱们俩取！至于小名”

    芽儿不由一顿，好像酸倒牙了，刚才光顾着挑剔翟哥哥了，自己起的名字听起来似乎跟他起的大同小异。

    见翟耀辉神色了然，芽儿哪里愿意轻易认输啊，脱口而出，“就叫小一，小二，小三和小四，简单明了又朗朗上口！对了，翟哥哥，小五听着也很顺耳，咱们可以先留着！”

    说完，啪叽在翟耀辉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亲了一口。芽儿不清楚别的准妈妈怎么产生的焦虑忧郁的症状，只知道自己此刻享受孕育的幸福。

    芽儿只顾着跟自家翟哥哥打情骂俏了，压根没注意到朝午前的暖阳厨房前投下一道小跑过来阴影，杜爹好巧不巧的正好撞见了墙角！

    刚才，杜爹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架势冲进家，这一看，心里纳了闷了，大门没锁家里咋没人呢！正院客厅的门关着，跑后院，后院屋门也都掩着，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最后，一拍脑门，怎么忘了先去厨房看一眼，这可快中午了！

    这不，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远远的就跟郑对着厨房门坐着的翟耀辉的眼神对了一个正着。

    杜爹虽然心急如焚，但耳朵尖，隐隐的依稀听见小一小二和小五什么的，嘴角顿时咧到耳后根，一边嘀咕一边不敢置信的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嘿，咋一不留神自己又多了一个外孙孙！

    刚要张嘴喊，又怕吓到闺女肚子里的宝贝外孙，正急匆匆的朝厨房里边过来，就见自家宝贝闺女啪叽一声去亲翟耀辉，翟耀辉还没怎么的，杜爹倒是老脸一红，可是脚步刹也刹不住了！

    按说，相比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故意跟翟耀辉抢芽儿的杜爷爷他们，杜爹这当岳父的看翟耀辉这女婿还真的挺稀罕！要搁平时，杜爹绝对不会耽误小两口亲近，肯定扭头就走！

    可眼下，架不住惯性太大，脚压根踩不住刹车！心里又火急火燎的想知道芽儿到底怀了几个外孙孙，先在厨房门口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给芽儿提了一个醒，但丝毫不耽误人嗖的一声窜进去。

    那张保养得宜看起来顶多不惑之年的国字脸有些讪讪，手伸着想摸可又不敢摸芽儿的肚子，急的团团转，迭声追问，“芽儿，这到底是五胞胎还是四胞胎啊？泽远不是打电话跟你小海哥说是四胞胎吗？这是又多出来一个？”

    “四胞胎！”芽儿头大的看着杜爹，幸好刚才咳嗽了一声，这才没把自己吓得直接跳起来！

    还没嘀咕完呢，见翟耀辉剑眉微挑轻轻咳嗽，芽儿心里戈登一声，精致的小脸顿时平添了几抹绯红，不会刚才被爹逮了一个正着吧！

    杜爹早忘了刚才那一茬了，听闺女都说是四胞胎了，整个人都乐傻了。当时，就想抱起来芽儿，跟芽儿小时候那样抱着抛老高。

    幸好，翟耀辉在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杜爹这才堪堪的收了手。

    瞪了一眼格外碍眼的女婿，顺势摸了摸芽儿的肚子，仿佛下一刻四个胖娃娃就从肚子里蹦出来一样，弄的芽儿啼笑皆非！

    而杜爹嘴里仍喋喋不休，“芽儿，你中午想吃啥？爹亲自给你做！想吃鱼还是想吃肉？今儿早上爹还纳闷呢，昨天晚上还不爱夹肉呢，早饭的水煎包是牛肉馅的，见你连着吃了两个也没见反胃，爹那会还偷笑没敢问！可见他们兄弟胃口不一样，这是借你的嘴巴抢食儿吃呢！”

    杜爹说着，把芽儿的椅子朝厨房门口挪了挪，还真的系上围裙准备亲自下厨。

    芽儿朝翟耀辉使了一个眼色，自家爹厨艺一窍不懂！果不其然，厨房里虽然忙的热火朝天，但杜爹明摆着再帮倒忙。

    芽儿就坐在椅子上在厨房前的空地上晒太阳，看翁婿俩在厨房里叮叮当当！

    杜妈她们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哪怕有一个帮倒忙的，翟耀辉也已经麻利的做好了四菜一汤。

    两荤两素，再加一盆文思豆腐羹，虽然花样不多，但是有鱼有肉，有菜有蛋，分大量足！

    跟杜奶奶她们在胡同口正好碰上的几位陪着史蒂芬教授听相声的老爷子手里正好还提着一只刚出炉的烤鸭，一份芸豆糕，这下连饭后甜点都有了！

    杜妈看见闺女惬意的在厨房门口晒太阳，远远的就招呼，“芽儿，你过来看看我和你大姑她们买的童装！到底价格在那儿摆着呢，那小衣服做的真漂亮！”

    说着，还得意的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五六个大大小小纸袋子。一上午就把小海拿给她们的购物券全花光了，这十几身衣服有大有小应该够孩子穿到两三岁了吧！

    刚才见杜妈她们说说笑笑的回来，芽儿就知道她们还没收到信呢，忍不住心虚，不知道该怎么汇报情况！但有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杜爹听见大家都回来了，赶紧系着围裙就从厨房里钻出来。

    招呼上翟耀辉一起去客厅看买回来的那些身小衣服！衣服买早了吧？买上一身两身压根不够小宝宝们将来穿的！哼，等下午，自己拿存折取完钱再去买！

    杜爹满脸傲娇，你们都还不知道吧？但是眼睛则晶亮一个劲朝芽儿肚子上瞟，嘴巴根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想抿也抿不住。

    杜妈她们虽然看出来杜爹今天似乎乐呵的很，但更让杜妈杜妈惊的眼珠子快掉出来的是杜爹那身围裙。

    连老爷子们这几年闲着没事也爱经常下厨搭把手，但杜爹大半辈子一次也没有下过厨房！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杜爹也能绷得住，任由媳妇打趣自己，心里则使劲偷着乐，明摆着享受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惊喜，故意卖关子！

    进屋后，杜妈她们也顾不上杜爹今天傻笑什么了，显摆买回来的那些铺在炕上有一堆的小衣服。芽儿麻溜的坐到炕上，一边看那一套套精致但明显价格不菲的小衣服，时不时点评两句，一边不忘拽着翟耀辉挡在自己跟前！

    要说没手机就是不方便，郭小海也是一个坏心眼的，说起来要不是他今天实在离不开人，真打算自己奔回来。告诉了杜爹后，这人愣是谁也没再通知！此刻大家谁也不知道，一会有一个大惊喜等着他们呢！

    芽儿不难猜郭小海看热闹的小心思，心里腹诽小海哥的坏心眼，倒是很想赶紧坦白，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

    而杜爹看叽叽喳喳说今天商场开业有多热闹还蒙在鼓里的杜妈她们，手上虽然帮着摆碗筷，丝毫不耽误他嘿嘿偷笑。心里美滋滋的想，一会吃饭的时候自己告诉大家，他们还不得乐傻了？一想大家那乐傻的模样就好笑！

    杜爹这是一点都没意识到在众人眼里，他自己才是乐傻的那个。光天化日之下，愣是觉得那笑声有点渗人，仨老太太连连回头看了好几眼！

    最后，杜爷爷都看不下去了，“商场的生意就这么好，让你没事偷着乐？对了，大王和小郭他们连襟怎么没回来！还有建民！他们中午不回家吃饭？”

    杜爹那贼兮兮的笑声戛然而止，嘴角抽了抽，坏了，坏了，光顾着自己偷乐了，忘了老爷子和媳妇要知道自己故意卖关子找自己算账该怎么办了！

    见杜爹卡壳了，芽儿也着急，张了张嘴刚要出声呢，事有凑巧，电话突然响了。

    到底还有一个厚道人，张泽远去食堂打了午饭回来，想了想到底不放心，这不，拨了家里的电话！

    “啥，泽远，你说啥？四胞胎？！”杜爷爷这猛地一嗓子差点没把房顶给掀了！

    一家老少也顿时全都傻眼了，直勾勾盯着芽儿的肚子！哪怕听不见电话那头讲的啥，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屋子里鸦雀无声的过了良久，可不，刚进家门连被热茶没来得及喝呢就被这大大的惊喜给砸懵了。

    “四胞胎？芽儿，你这是怀了四胞胎？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不早告诉我们”翟爷爷嗓门一点不比杜爷爷小，一双利目又惊又喜瞪的跟铜铃似的。

    至于平时最云淡风轻的李爷爷被翟爷爷后面这一嗓子喊的回过神来，咣当一声，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地上了，“芽儿，这是真的？四胞胎？”

    看看仍没回过神来的仨老太太和杜妈她们，芽儿很怂的躲翟耀辉背后，抱着翟耀辉胳膊探出半个脑袋瓜子，对着一道道瓦亮的视线，嘿嘿一笑，伸出来四根手指头晃了晃，又比划了比划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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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0

    <li>　　芽儿算术学的不错,哪怕自己一笼直接蒸了四个包子,也是不够分的！

    刚才那通电话讲了没两句就被手忙脚乱的杜爷爷不小心挂断了，但四胞胎仨字无疑是平地一声春雷响，把老少一屋子人全给炸懵了！

    一阵又惊又喜的迭声追问后，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芽儿伸出来的四根手指头,再看看彼此如出一辙的表情,自己的确没眼花！一颗心顿时跳了出来，此时的心情就跟院子外灿烂明媚的暖阳似的,可谓五彩缤纷,绚丽至极！

    “你这丫头,这事儿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啥时候知道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去医院医生是咋说的”

    姜到底是老的辣,又惊又喜的几位老爷子嘴里嚷嚷着,早扒拉开刚才围在炕前显摆那堆小衣服的杜妈她们,顺手把翟耀辉也推桑到一边，团团围住芽儿这大功臣。

    杜爷爷和翟爷爷性子最霸道，仗着李老哥平时最矜持斯文，自己又比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年长几岁，没人敢跟他们抢，就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挤到芽儿身边，笑的见牙不见眼。

    曲着大拇指，四根靶钉粗的手指在芽儿眼皮子底下晃悠，比划着芽儿的肚子，喜的声音都走了调，“芽儿，真是四个？”

    芽儿虽然早料到了会是这番阵仗，但看看乐不可支的老爷子们，仍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清楚芽儿不会随便拿这事儿跟他们开玩笑，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李清源也顾不上含蓄斯文了，笑眯眯的看着即将为人母的宝贝孙女，一语道破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们的心声，“还是咱家芽儿争气，往后咱们不用争谁带孩子了！”

    杜爷爷和翟爷爷连连点头附和，就跟彼此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异口同声接道，“那咱们先说好了，到时候咱们一家看一个！至于还有一个”

    话音未落突然就卡了壳，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不分不知道，一分还是不够啊！

    前一刻还很有默契的两位老爷子，顿时就又朝彼此冷眉而视了！

    杜爷爷腰板挺的直直的，朝不怒自威的翟老头冷哼一声，咋地，还怕你不成！老子比你年轻，精力比你旺盛，十几个孙子外孙也全是自己跟老伴带大的，有经验，带俩娃娃那是绰绰有余！

    用翟奶奶的话讲，老伴从年轻时候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翟爷爷挑衅的回哼了一声，老子年轻的时候带的兵还成千上万呢，还带不了俩软嘟嘟的乖重孙！

    眼看着场面一触即发，芽儿左右观望了一下，抬了抬屁股赶紧挪到正笑的合不拢嘴的仨老太太身边。这时候，再也没有比仨老太太跟前更安全的了！

    李清源这当老大哥的早习惯了这俩老头随时剑拔弩张，也不搭理这俩比抢玩具的孩子更幼稚的老头子，扭头看看芽儿纤细的腰身，拽着翟耀辉细细询问详情！

    倒是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沉不住气了，赶紧咳嗽了一声，咋的，你们一对对老夫老妻争着带重孙子，这是嫌弃我们俩糟老头不会看孩子？

    虽说在国外漂泊了大半辈子，某些观念早已经西方化了，但骨子里的那些东西丝毫未变。就比如说，这上了年纪了，跟所有老一辈人一样，他们最大的喜好也是含饴弄孙！

    想到眼下连交往对象也没有的儿子，自己抱孙子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儿呢，还不兴他们先抱抱重侄外孙？

    杜爷爷平时就对这俩失散多年终于落叶归根的兄弟多有心疼，而翟爷爷看了看斗鸡眼似的杜老头，也纳闷这兄弟俩明理又斯文，咋就跟杜老头是亲兄弟呢！

    那声咳嗽，俩老爷子因各怀心思都面有讪讪，倒是很想说你们俩凑什么热闹，你们身体又不好！

    想当初，这俩人刚回国时，虽不至于说是病入膏肓，可也算是行将朽木了！

    想到这里，杜爷爷鼻子不由突然一酸，再看看气色红润精神抖擞的两位兄弟，话又咽了回去！除了老三那条伤腿治不好之外，俩兄弟回国后仿佛枯木逢春似的，一天天重新焕发生机，整一个儒雅又清俊的帅老头！

    俗话说得好，儿孙满堂不如老来伴，记得年前隔壁爱张罗事儿的张老太太好像还含含糊糊的跟自己打听过，俩兄弟有没有心思再找一个老伴！自己当时还说帮着探探口风呢，这一过年，倒是忙的给忘了！

    杜爷爷脑子里渐渐天马行空，思绪早就跑到天边去了！

    翟爷爷见杜老头神色凝重，干脆咬咬牙拍案定论，“行，你们老哥俩带一个！到时候，咱们比比到底谁带的好！”

    杜爷爷也回过神来，早抛弃了“前嫌”跟着凑热闹，“就是！到时候，咱们就比比谁最会带孩子！”

    俩老爷子一唱一和，听的芽儿忍不住想挠头皮！仨老太太更啼笑皆非，咋的，这就跟分西瓜似的把还在芽儿肚子里的宝宝们分了？一个个越活越倒回去了！

    杜妈和杜家大姑她们也面面相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这就分了？才眨眼的功夫，这俩老爷子快刀斩乱麻，才刚上蒸笼的四个小包子就这么被瓜分一空了？

    芽儿有句话没说错，就冲老爷子老太太们那盼孙心切的劲头，别说四胞胎了，她就是生一个足球队也不一定够分的！

    看看分完了重孙子，又围着芽儿嘘寒问暖，从和和气气的猜四胞胎是男是女，到继续争得脸红脖子粗抢着要起名字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杜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啼笑皆非啊！

    自己老早就想当甩手掌柜回家帮闺女带孩子了，听说嫂子年前也都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那时候，还商量等芽儿生宝宝后一起搭把手呢！这一看压根没又自己和嫂子这俩当妈的啥事儿啊！

    杜妈不好意思跟老爷子老太太们抢，倒是忍不住剜了杜爹一眼，这人也不看看啥时候，刚才还故意卖关子！不过，杜妈也突然记起来翟妈那边还不知道这事儿呢，赶紧转身去拨电话！

    而这会，杜爹早就彻底傻眼了，心里也委屈，敢情自己空欢喜一场啊！

    杜爹朝这边凑了凑，眼神幽怨的盯着自家老爷子，您老太霸道了吧！这些年，你抱过的孙子和外孙还少？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怎么非跟自己抢外孙呢！再说了，抢着看孩子就罢了，自己也打算再干上几年给外孙攒娶媳妇和嫁妆钱呢，但给外孙和外孙女取名字怎么也得轮到自己吧？

    越想，杜爹这心里越委屈！儿子和闺女起名字的时候，就被老爷子抢了过去，怎么，轮到自己做外公，咋还没自己的份儿！

    所谓知子莫若父，杜爷爷一眼就看破了杜爹期期艾艾的那点小心思，虎目一瞪，还没找你算账呢！

    杜爹理亏，缩着脖子扭头眼巴巴的看着翟爷爷！您老以前可是说过要让耀辉当杜家上门女婿呢！

    翟爷爷“倚老卖老”的挑了挑眉梢，阴森森一笑，吓得杜爹毛骨悚然，恨不得缩到墙角画圈圈！

    芽儿被老爷子老太太们众星拱月般的围着嘘寒问暖，手腕上还搭着杜爷爷像模像样学着把脉的大手，倒是不耽误芽儿一眼就看到自家老爹可怜兮兮的表情！

    闺女是爹的贴心小棉袄，芽儿朝杜爹咧嘴一乐，看得杜爹猛地一拍手，对啊，倚老卖老自己也能啊！孩子大名轮不到自己取，小名总行吧？

    想到这里，杜爹脸上顿时多云转晴，得意的冲翟耀辉抬了抬下巴，看得翟耀辉莫名不已。

    这翁婿俩在打什么机锋，杜家二婶和杜家大姑她们可没兴趣。都说旁观者清，她们心里明白的很，别说四胞胎了就是八胞胎也压根轮不上自己，她们关注的明显是另外一件事！

    屁股搭在炕沿上，眼神则来回在小两口身上徘徊！在老杜家双胞胎不算稀罕，但四胞胎绝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抱孙子谁也不嫌多！眼看着儿媳妇也快娶进门了，赶紧跟耀辉和芽儿取取经，咋就这么厉害一胎揣上四个！

    好容易见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芽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呢，对上杜家大姑她们炽热的眼神，脊背突然阵阵发凉！

    幸好，着急抱重孙子也好，心急取经也罢，天大地大，而此刻芽儿肚子最大，别饿着了四个小宝宝们的娘！

    接到杜妈的电话，也被惊喜砸懵了的翟妈和翟家大姑她们火急火燎的赶来时，杜妈她们早又热了翟耀辉准备好的午饭，顺手又添了两道家常菜！

    翟妈进屋直直的就冲芽儿奔过来，问的问题听着也耳熟，“芽儿，真是四个啊？”

    见芽儿点头，翟妈激动的抱着芽儿这小心肝就亲了一口，顺手敲了儿子一记，也不早点告诉自己，但眼睛黏在芽儿肚子上不舍得错眼！

    芽儿虽说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吃饭的时候，又体会了一把何谓众星捧月！

    鱼是挑过刺的，排骨是去掉骨头的，烤鸭是自己最爱吃的烤的最焦脆的鸭皮，青菜捡最嫩的菜心，自己的碗一直都没空过。

    一家老少还沉浸在四胞胎的惊喜中，这顿饭，芽儿吃的既幸福又辛苦，而一左一右坐在芽儿旁边的杜妈和翟妈也是既惊喜又纠结！

    以前不知道是四胞胎时，担忧相对少一些，就嫌芽儿吃的太少！但是冷不丁的知道了肚子里揣着四个，顾虑就多了，既怕吃的太少营养不够，又怕营养补过了，往后芽儿负担太重，那叫一个纠结！

    好容易吃过午饭，见芽儿面露疲色，老爷子老太太们赶紧撵着翟耀辉带芽儿去院子里溜溜弯，消消食儿！

    怀孕将近两个月了，芽儿基本上没察觉到有什么影响，唯一明显的就是嗜睡！绕着院子转悠了两圈，芽儿就觉得上下眼皮打架，睡午觉已经成了必备课！

    见小媳妇睡着了，翟耀辉轻轻掩好门，由己度人，接下来还有一场官司要打呢！果不其然，回到正院客厅时，客厅里已经摆好了龙门阵！

    几位老爷子老太太表情端肃的盘腿坐在炕沿上，默不作声，脸上的惊喜虽然还没有散尽，但刚才掩藏的很好忧虑已经浮现在眼底。

    其他人表情也都略显凝重，俗话说多子多福，四胞胎当然是大喜事儿，但是，说句难听的，女人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尤其是四胞胎简直是高危妊娠！

    谁也不愿意轻易提这个话题，翟耀辉进来了，才堪堪打破了客厅里几乎凝固的压抑气氛。

    杜爷爷清清嗓子先是数落了几句杜爹刚才故意卖关子，翟爷爷接着批评翟耀辉故意隐瞒不报，一家子人跟着又惊又喜。

    几句话下来，客厅里的气氛才稍稍回暖。

    杜爷爷的话题也直奔主题了，“你们上午去哪个医院检查的？找的哪个医生？人家医生是怎么说的？芽儿那身板能负担的住四个孩子吗？”

    自家芽儿虽然从小到大都是健康宝宝没生过病，但那副小身板在那儿摆着呢，毕竟太纤细单薄一些！

    再抢着再着急抱重孙子，但芽儿才是他们的心头肉！刚才之所以不问，也是不愿意让芽儿也跟着杯弓蛇影的瞎紧张！

    翟耀辉心性坚定，在医院之所以那么失态也是关心则乱，经过一上午的沉淀，倒也不再患得患失！言简意赅的汇报了上午的检查结果和医生的建议，连那叠的详细检查报告也拿给将信将疑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看。

    医生的总结评语倒是能看得明白，多少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检查报告上密密麻麻的一项项指标，大家可看不懂。可是弄不懂，这心里就跟住着一只猫似的！

    不过，也不用担心，家里有明白人啊！

    虽说术业有专攻，在几位老爷子眼巴巴的注视下，享誉国际的心脑科专家史蒂芬教授也只有无奈客串了一回妇产科医生，逐条解释一项项指标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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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1

    <li>　　在八十年代,专家教授的含金量绝对是杠杠滴！

    让史蒂芬教授这个专攻心脑科方面的专家客串妇产科医生,真有些强人所难，这明摆着是文不对题啊！不过，在杜爷爷他们看来，再是术业有专攻,可换句话讲还有一通百通的说法呢！

    史蒂芬教授这洋老头性情严谨,有一说一，不像中国人说话时都爱模棱两可,他中肯的建议简直是定心丸的存在！

    实际上,史蒂芬教授自己也很讶异,孕育新生命是一件很神奇也很辛苦的事,孕妇身体多少会表现出一些症状,尤其是四胞胎,但检查报告上各项指标倒是十分令人欣慰。

    史蒂芬教授不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叫“龙生龙凤生凤”，但是从遗传学上来讲，孩子的基因遗传与父母。

    看了一眼卓尔不凡的准爸爸，再一想自己那位惊采绝艳的爱徒，史蒂芬教授很期待七个多月后四位可爱的小天使的降生。

    有了史蒂芬教授的保证，一家老少好歹吃了一颗定心丸。

    压抑的客厅里仿佛清风徐徐吹过，吹散了刚才还表情凝重的众人眼底的忧虑。

    当然，心底同时也打定主意，以后得把芽儿盯得更紧一点，有些事儿也不能再由她性子来，生活饮食等各方面也得按照医生嘱托，严格管理起来！

    后院卧室里，窗外透射进来的暖阳洒下了一室温暖，而酣甜梦乡里的芽儿突然觉得鼻子发痒，小小打了一声喷嚏，胡乱在被窝上蹭了蹭鼻尖！此刻，她还丝毫不知道老爷子老太太们的算盘！

    而正院这边，话题也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医生叮嘱的注意事项，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捧在手里就跟金科玉律似的，杜妈和翟妈想凑上去看一眼都挤不进去。

    照顾孕妇，仨老太太和杜妈她们都有亲身经验啊！祖辈们传下来的那些说道，地方迥异的习俗，跟现代医学主张的那些科学理念发生碰撞时，你一句我一嘴的，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刚才那么强势分娃娃的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愣是一句嘴也插不上，谁让他们都没生过孩子，没经验啊！先天不占优势，这个话题压根没他们讨论的份儿，颇有些悻悻叫过翟耀辉，又埋怨了几句。

    这俩孩子也忒大胆，既然昨天晚上都摸出来是四胞胎，怎么也不跟他们讲一声，还偷偷摸摸的跑医院做检查！

    翟耀辉敛色凝神的认真听着，也不反驳，实在不敢说，要是自己的口风不紧，今天去医院孕检的就不仅是芽儿一个人了，还不得冲进去一个加强排啊！

    见翟耀辉这样，杜爷爷心里也没趣，突然转了话题，“耀辉，你一会哎呀，算了，你平时也很少在家，还是多陪陪芽儿吧！我还是给大江打电话，让他下班后顺路再多买两箱子烟花回来！”

    今天是元宵节，芽儿又正巧检查出来是四胞胎，也赶上小海的商场正式营业，这也算是喜上加喜了吧！家里早买好的四箱子烟花爆竹哪儿够啊！

    杜爷爷说着，还真的一刻也不耽误趁着还不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下炕跟王大江打电话去了！

    话说，其实也难怪杜爷爷不给杜爹好脸色，翟耀辉挨骂更不冤枉，别管翁婿俩是有心还是无意卖关子，这冷不丁的刚才众人都被四胞胎的惊喜给砸懵了头。

    一惊一喜之间，看着写的清清楚楚的孕检报告，众人这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就等着七个月后分娃娃吧！

    午后小憩片刻是老爷子老太太好几年的生活习惯，这又惊又喜的早撑不住了，也不管在那儿研究孕妇注意事项的杜妈和翟妈她们，笑的跟太阳花似的各自回房间小憩实则商量着起名字去了！

    翟耀辉被俩当妈的拽着一起研究完孕妇注意事项，回到后院时，芽儿已经睡醒午觉了，正斜靠在小客厅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看书呢！

    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两个盛着干果的小碟子和芽儿的笔记，碟子旁边凌乱扔着一些干果壳！

    看这架势，芽儿这怀孕的小日子也绝对够享受的！

    听见动静，芽儿抬眼就见翟耀辉背对着明媚的暖阳箭步而来。沐浴着暖阳而来的翟耀辉周圈仿佛镀上了一圈温暖的金色，柔和了硬朗的五官和周身的清冽，芽儿脑子里突然就想起来那句经典的“骑着七彩云朵来娶我”！

    “翟哥哥，这是三堂会审完了？爷爷他们没骂你知情不报吧？”

    翟耀辉不知道这丫头刚才满脸揶揄的又在琢磨什么，俯身在晶莹粉润的小嘴上来了一记午安吻，“调皮，明知故问！爷爷奶奶他们又惊又喜，几乎都吓坏了！”

    “哪这会呢？”芽儿追问道。刚才老爷子老太太们虽然掩饰的好，但自己哪会一点也看不出来惊喜下过度的小心翼翼！

    “暂且放心了！史蒂芬教授刚才被他们拽着客串了一回妇产科专家！”

    翟耀辉失笑，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芽儿旁边，注意到小桌上的干果壳，骨节分明的大手顺手拿了一颗野山核桃，咔吧一声捏碎后打算接着投喂。

    芽儿摇了摇头，抬手反喂给翟耀辉自己，“不了，我刚才已经吃了好几颗了，不能再吃了！”

    看看小桌上只零落散着几粒的干果壳，翟耀辉不由蹙眉！这丫头自从怀孕后，除了嗜睡挑食之外，胃口怎么似乎比以前还小一些！

    哪怕翟耀辉挑挑眉，芽儿就能猜出来他想说什么，赶紧先堵住翟耀辉的念叨，“翟哥哥，我已经够能吃的了！难道你没发现才几天功夫，我足足胖了一圈吗？”

    说着，芽儿呲着牙，捏了捏足足圆润了一圈的腰上的小肥肉，“我以后真成了黄脸大肚婆，你可不能嫌弃我！”

    翟耀辉看看身形依旧单薄纤细的小媳妇，除了小巧的小巴似乎圆润了一些外，没看出来哪儿多出来二两肉。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晒得，小脸气色倒是红润！

    所以，倒也没逼着芽儿再吃东西，只是顺手盖好了芽儿小腹上搭着的小毯子，补充道，“我宁肯你再多胖几圈，胖成珠圆玉润小肥猪我抱着才舒服呢！”

    听不出来这话是真是假，但心里还挺美，芽儿嘻嘻一笑，也不再跟翟耀辉争辩这个问题。

    其实，从知道怀有四胞胎后，芽儿心里就隐隐生出一个想法！

    把手里的资料放到小桌上，人也从躺椅上坐起来，正好跟翟耀辉膝盖对着膝盖，沉吟了片刻，才开门见山的商量道，“翟哥哥，将来四个孩子生出来后，咱们名义上过继给李爷爷他们一个好不好？”

    两位老人或许早已经彻底释怀了中年丧子之痛，但每次逢年过节祭奠先人时，芽儿压根无法忽视两位老人极力掩饰的黯然。子孙传承是老一辈人骨子里的信念，李爷爷和王奶奶虽然观念开明，但心底何尝没有一个遗憾！

    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莫过于缘分，这么些年下来，在芽儿心里，李清源老两口跟杜爷爷杜奶奶他们一般无二。芽儿一直想直接告诉两位老人，哪怕他们百年之后，依旧会有人记得祭拜他们，祭拜那两位英勇无畏的叔叔。

    翟耀辉刚才还在纳闷这丫头满脸凝重的要跟自己商量什么事情，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儿！而翟耀辉的回答也很简洁明了，“好！”

    见小丫头脸上写满了歉意，翟耀辉伸手把人抱到自己腿上，作势在小媳妇脸上咬了一口，“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心疼李爷爷他们！放心吧，这事儿我跟爷爷奶奶和爸妈他们讲！即使过继到李爷爷他们名下，我们依旧是爸妈，依旧是我们的孩子，不过是两肩挑罢了！”

    其实，算起来翟家跟李爷爷和王奶奶他们的渊源更深。只不过，当年的老两口执拗的坚持着，倔强着拉开跟翟家的关系！反倒是后来因为芽儿，三家人才又重新的紧紧黏到一起。

    翟耀辉的回答在芽儿的意料之外，但仍下意识的搂紧了翟耀辉，庆幸自己早早的时间就遇到这个人，从此被这人珍藏。

    翟耀辉习惯了自家丫头的狡黠，俏皮，真不大适应如此感性的芽儿，轻轻拍着单薄的脊背，“说不定爷爷奶奶他们早有打算呢！你不知道吧，当年，要不是李爷爷他们不愿意，爷爷说不定早把我给过继过去了。不过，幸好李爷爷没同意，要不然咱们俩岂不就是兄妹了！”

    一句兄妹把芽儿给逗笑了，当年这人在自己心里可不就跟哥哥他们一般无二。

    而翟耀辉差点冒出一头冷汗，突然记得当年自己带芽儿第一次来京城过年时，爸妈他们还说要认芽儿当干闺女，幸好，幸好！

    后院，小两口温情脉脉的“各怀心思”，不过，翟耀辉刚才有一点也没说错，正院也的确有人在讨论同样的话题。而且，还不止一处！

    出门听了一上午的相声，回家后喜从天降，一下子比预期的多出来仨重外孙，杜爷爷嘴巴都快笑歪了。说是困了回屋眯一会，但哪能睡得着，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乐的翘着二郎腿，冷不丁的就嘿嘿笑上两声。

    杜奶奶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觉得老伴嘿嘿笑声渗人的很，忍不住推了一把，“行了，也别乐了！重孙子还在咱芽儿肚子里呢，就被你们给分了！”

    被老伴嗔了一句，杜爷爷毫不为意，自顾自的乐呵着，“咱们家芽儿真争气，一生就是四个！至于要不要一个娃娃姓杜，我也不乐意跟翟老头挣那个！可芽儿喊李老哥一声爷爷，翟家跟李老哥也是关系匪浅，真要生四个，不管男女，我觉着吧要不过继给李老哥一个？”

    杜奶奶点了点头，点完才意识到老伴看不到，也接口说道，“不怕翟老哥他们不舍得，就怕李老哥他们不同意！这老两口别看都是有文化的斯文人，倔犟的很。再说了，芽儿肚子里可不是你一个人的重孙子，孩子到底得姓翟，这事儿得翟老哥他们开口拿主意！”

    “我去跟翟老哥张口，想必翟老哥也有这个意思！难办的还真是李老哥他们，这老两口念的书多，有些事儿不太讲究，有些事偏偏又有原则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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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2

    <li>

    一听芽儿怀的是四胞胎,惊喜过后,冷静下来，不仅杜爷爷在琢磨着给李清源老两口过继的事儿，翟明山老两口同样也在商量这回事儿。

    当然了，白嫩嫩香软软的重孙子疼还疼不过来呢,俩老爷子哪舍得送给别人,有人要抢自己重孙，不拼命才怪呢！

    之所以琢磨过继的事儿,不过因为对方是李清源老两口罢了。而且,众人心里也都清楚,老一辈人的观念里,姓氏是香火传承的标志。所谓过继不外乎是名义上过继一个姓氏而已,让老两口心里也有一个慰藉,圆了他们的念想，而重孙依旧是自己重孙子。

    翟爷爷大马金刀的盘腿坐在炕沿上，紧皱着眉也在跟翟奶奶商量过继的事儿。

    一番话说出来后，心口那块沉甸甸的大石仿佛挪开了一些似的，舒坦了不少。当年，李家兄弟俩都牺牲在了援朝的战场上。这些年来，自己带着这份救命之恩，看着李老哥夫妻俩承受中年丧子之痛，心无波澜日子萧萧瑟瑟，却因为老两口豁达的有意疏离而无能为力，那份愧疚也就越积越深。

    早几年，京城政治形势动荡，世事通透的老两口难得开口，自己这才把老两口安排到偏远闭塞的青山县，但没想到一次小小的安排竟成就了三家人的缘分！

    李老哥夫妻俩阴差阳错的认了芽儿当干孙女，得以安享天伦之乐，自己的这份愧疚才堪堪消散不少。

    再后来，耀辉和芽儿俩孩子走到一块，当时自己心底就存了一桩心愿。所谓是祖债孙还，当年李老哥夫妻俩不收耀辉当孙子，但看他们那么疼芽儿，还不兴他们过继一个重孙？

    偏偏自家芽儿也争气，一胎就怀了四个崽，这下李老哥没啥借口了吧？

    翟爷爷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可谓是波澜壮阔。回忆起往昔峥嵘岁月，坚毅红润的脸上满满的怀念里夹杂着一份五味陈杂的敬爱和愧疚，久久不语！

    好容易从过去的回忆里回过神来，却见老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解释，“就是名义上过继给李老哥他们名下，依旧是咱老翟家的的孩子！”

    但说着说着底气突然不足起来，自家芽儿这一胎到底是几个重孙几个重孙女？要是重孙子的话，分给李老哥一个两个的自己也不心疼，但是重孙女，说实在话，光是想想就不大舍得！

    翟奶奶剜了突然没声了的老伴一眼，不带好气的嗔怪道，“我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人？关键是这事儿你不能自作主张，得看李老哥夫妻俩的意思！

    还有，芽儿和耀辉才是孩子的爹娘，得先跟这俩孩子商量！哪有像你这样的，孩子还在芽儿肚子里呢，你直接就给分了。也就是芽儿孝顺，把你们一群糟老头子当孩子似的宠着，要是换了别人，看人家不挠你大花脸才怪呢！”

    被老伴数落了一顿，翟爷爷也不生恼，振振有词道，“也就咱家芽儿，真要是换一个孙媳妇我还没有这想法呢！再说了，咱家芽儿平时那么孝顺李老哥夫妻俩，我都吃醋了，说不定那俩孩子早商量过这事儿了呢！”

    要不说祖孙之间向来有默契呢，芽儿可不就正跟翟耀辉商量这事儿呢！

    早春午后的暖阳，慵懒的撒落了满院春光，没有了午前的明媚耀眼，却格外的暖意融融。

    李清源老两口年纪居长，正院四处小院落中老两口住的小院居中，换而言之，老两口跟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算是左右邻居。

    午后的暖阳慵懒惬意，李清源老两口分坐在小厅的方桌两旁，鼻梁上都还架着这两年束之高阁的那副老花镜。方桌上摆着一本厚厚的泛黄的康熙词典，李爷爷在翻阅把那些寓意好又朗朗上口的字呢。

    一边翻嘴里嘀嘀咕咕，翻到寓意极好又贵重的字时，连连招呼老伴记下来。

    王奶奶在旁悬腕蘸墨，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突然抬头看了看才翻了一小半的康熙字典，再看看密密麻麻快写了满宣纸 ，老太太揉揉手腕，出声打趣道，“给孩子取名字，你确信你能抢的过老翟和老杜他们？”

    李清源翻着眼皮从老花镜上面瞥了老伴一眼，信心十足，“怎么就抢不过他们？就他们俩大老粗，能给孩子起什么好名字，顶多就是狗蛋、狗剩之类的！”

    李爷爷心里想，别看那俩老头平时都嘴上嚷嚷的厉害，压根就是一个纸老虎，起名字这事儿最后还得落到自己头上！

    “老翟和老杜是大老粗，不是还有学文夫妻和建国夫妻？他们可是孩子们的亲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再说了，还有耀辉和芽儿呢！”

    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老伴，脸上写满了揶揄！连给孩子起个名字都暗暗较劲，等以后芽儿生了，还不得抢破头？

    李清源那张清瘦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面露讪讪，嘴里依旧不依不饶道，“老人给孩子起名字才能压得住孩子的福泽，至于学文他们，了不起让他们给孩子起小名就是了！”

    闻言，王奶奶不由哑然失笑，忍不住替自家芽儿头疼，也就芽儿好气性。

    心里虽然这么嘀咕，但脸上的笑意不变，嘴上催促道，“那你快点翻！一会还得去包饺子和滚元宵呢！”

    元宵节，顾名思义少不了元宵。早些年，家里日子过的清贫，那时候杜奶奶都不忘包一些元宵，如今生活条件好了，更是变着花样做。

    猪油豆沙馅的，芝麻馅的，枣泥馅的，果仁馅的，馅料都是昨天就准备好的，厨房里好几个大冰箱，也不担心吃不完，到时候放冰箱里冻起来！哪天晚上谁要是突然饿了，也能煮了当夜宵吃！

    日头刚刚偏西，“去睡午觉”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早就睡醒了。尤其是翟爷爷和杜爷爷一个照面突然默契的相视一笑，有些事儿彼此心领神会了。

    不过，今天过节，那事儿得先跟李老哥和芽儿他们通了气以后再商量！

    李清源格外纳闷，这俩老头眉来眼去的唱的这是哪一出啊？静静的坐下来喝茶就喝茶吧，连连碰杯算是啥意思？

    见李老哥满脸狐疑，俩老爷子笑的更加得意！自己得把口风藏严实了，这是送给李老哥的惊喜呢！这俩老爷子压根没想过，李清源老两口有没有这心思？

    客厅里摆了两张长长方方的矮案桌，几位老爷子有闲情逸致喝茶，老太太们和杜妈她们正坐在案桌旁团元宵的团元宵，包饺子的包饺子。

    俩老爷子眉来眼去的在寻思什么，翟奶奶和杜奶奶是心知肚明，各自瞪了一眼喜形于色的老伴，赶紧岔开话题。

    俗话说出门饺子回家面，饺子得多包一些，提前给胡添树和孟德柱他们留出来。

    胡孟两家人来京城有两个月了，孟德柱的腿也已无大碍，英子姐弟也快开学了，胡添树买的是明天中午的火车票。这不，今天一大早，两家人就出门继续置办伴手礼去了。

    跟前些天一样，两家人空着手出门，大包小包的买回来。不过，前些天两家人买的都是带回老家的一些京城特产，今天出门则是特意给杜家人挑礼物去了！

    来京城两个多月，用胡添树的话讲，也厚颜在杜家好吃好喝的住了两个多月。老孟治腿时，杜家老少都跟着忙前忙后不说，自家媳妇这大肚婆也被照顾的比在家时还精心，鸡鸭鱼肉，牛奶果蔬变着花样做。

    仨老太太更是没把自己媳妇当外人，年前那么忙，甚至还抽空给还在媳妇肚子里的闺女做了几身小棉袄棉裤，几床小被子，亲人也不过与此了！

    再说了，不看养的白胖的媳妇，就看仨孩子小脸也都一个个粉扑扑。来的时候仨孩子还怯怯诺诺，拘谨的很，在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们身边才多长时间，那精气神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每天晚上睡下前，胡添树就会跟媳妇念叨这些。

    孟家老爷子和孟德柱父子平时寡言，但这份情谊也都看在眼里！也清楚那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压根不缺他们这份礼物，但好歹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记得今天是元宵节，前几天就事先相中了几份礼物，但真的要买下来的时侯，这不，又挑花了眼了！

    一圈买下来，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杜妈她们已经包了七八张盖帘的饺子。

    见客厅里这阵仗，胡添树媳妇顾不上回西跨院放东西，赶紧要洗手打算帮忙，吓得正跟她寒暄的杜妈赶紧站起来把人按到沙发上。

    杜妈她们都是过来人，当年自己怀孕的时候，就是九个多月的，该工作的工作该干农活挣工分的挣工分，顶多嘴馋的时候吃碗鸡蛋羹补一补，谁也没娇惯过自己。不光她们，别人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自从自家芽儿怀孕了，重新恶补了一回孕妇注意事项，杜妈她们这才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后怕！

    尤其是自家芽儿还揣着四个呢！

    想到这里，杜妈看看胡添树媳妇那水桶粗腰围，眼神忍不住朝回廊下跟史蒂芬教授讨论问题的自家芽儿身上瞄。

    不仅杜妈眼神游移的厉害，胡添树媳妇这现成的孕妇就坐在跟前，一家老少的表情也都显得怪异。

    看看胡添树媳妇隆起的大肚子，再看看抻着脖子看看苗条纤细的芽儿，一想到到时候自家芽儿肚子得比这四个大，这心里跟油煎似的，到时候肚皮还不得撑破了？

    胡添树媳妇被围观的心里发毛，端着李老爷子亲自给自己倒的白开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满脸困惑，“婶子，你们这是？”

    这一问，客厅里众人才从惊悚的浮想联翩中回过神来！不怕不怕，医生说了，自家芽儿胎相好着呢！

    转而想到四胞胎，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故意卖关子似的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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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3

    <li>

    今天是元宵节,杜皓轩他们下班也早,回家时手里都还拎着顺路买的一些熟食和水果什么的。

    也不知道大家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啊，兄弟几人陆续回家后，众人没跟他们透漏一丝关于四胞胎的口风。

    见老爷子们笑不拢嘴的模样,兄弟几个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家里的气氛有点古怪啊！

    找芽儿问问吧，客厅的小隔间里,跟史蒂芬教授一老一少正叽哩哇啦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问题,见状,只得暂且把好奇放到一边。

    兄弟几个心里也清楚,就老爷子们那脾气,压根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

    偏偏几位老爷子还真能藏得住话,直到傍晚的时候，张老爷子和张菡姝祖孙俩也联袂而至。

    拄着拐杖一身绅士打扮的张老爷子指挥着小何管家把礼物放下，“不介意我们祖孙俩过来跟你们一起过元宵节吧？”

    “我们介意，你就不来了？”杜爷爷翻了一眼熟门熟路的进屋搭腿坐在炕沿上的张老爷子，没好气呛了一句，这老头还客气上了。

    张菡姝也还不大习惯这番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看爷爷那副喧宾夺主的姿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爷爷要是在港城说这番话，不知道跌破多少人的眼球呢！

    仨老太太注意到张菡姝的不自在，赶紧招呼人进屋。看着笑起来格外雍容大方的张菡姝，仨老太太心里又是可惜了一番，拉着人的手就嘘寒问暖起来，十分惦记张菡姝跟冯凯相处到哪一步了？

    虽说张菡姝色这是第二次过来做客，但这几天，老太太们没少听冯凯眉飞色舞、情意绵绵的夸人就是了！

    张菡姝虽然大方，哪儿经得住仨老太太和杜妈她们一个劲打敲边鼓！

    听仨老太太把冯凯夸成风流倜傥、天下无双的好男儿，张菡姝简直哭笑不得。冯凯应该是对自己有些好感罢了，诚然，自己对冯凯的印象也不差，但是怎么在仨老太太嘴里，就成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了？

    幸好，张菡姝正浑身不自在时，被郭小海一大早拉去当壮丁的杜家二叔他们和三江三海凑巧回家，正好跟下班后又顺路去买烟花的王大江前后脚进的院子。

    看见三江和三海哥俩抱着拎着一堆东西，仨老太太的注意力当时就从娇客身上拉了回来，嘴里嗔怪道，“家里什么都不缺，怎么买这么东西？”

    三江把一堆大大小小的袋子堆到炕上，“临回来时，小海哥让我们捎回来的，说是给芽儿姐姐的！”

    “什么给我的？”芽儿刚跟史蒂芬教授讨论完问题，正好从隔间出来！

    三江指了指袋子里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小衣服，“小海哥说这些是他送给外甥和外甥女衣服！”

    芽儿打眼一看那一堆价格不菲的泊来货衣服，忍不住想撮牙花子，自家小海哥果然是财大气粗！

    杜皓轩他们几个这会倒也没多想，只是心里腹诽郭小海办事不地道，也不说跟他们商量一下，明摆着想要专美于前！

    倒是有心恶作剧吓一吓其他人的家里的这些知情人，见杜家二叔他们还有三江三海哥俩神色如常，就知道郭小海没把事情告诉他们，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三海哪儿知道还有这一出呢，见众人视线有异，还以为大家想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又是什么呢。他也是个促狭的，把自己拎着的两个礼盒直接朝张菡姝跟前一放，“张爷爷，菡姝姐，这些是冯凯哥让我们给你们捎过来的元宵节礼！”

    冯凯这些天见缝插针的奉承张老爷子，倒是不难猜出来张老爷子祖孙俩说不定过来一起过节！

    这不，清雅大方的张菡姝脸上顿时浮现一抹飞红，冯凯这个马屁明显是拍到了节骨眼上了！

    一想到冯凯那小子明里暗里的曲意奉承，张老爷子忍不住在心里笑骂了一句，在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上，这小子还算有几分可取之处！

    人当然看自家孩子最好！翟爷爷见张老爷子得意的都勾起了嘴角，故意打趣，“这混小子，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讨好你了！老子看着他长大的，也没见他给老子送点啥礼物？”

    嘴里虽然数落着冯凯，但眼神揶揄的盯着张菡姝，就差没直接拉郎配了！

    除了懵懵懂懂在老太太们脚边撒欢打转的小胖墩，一屋子人都听得出来翟爷爷话里的揶揄。

    读懂了一道道视线里或矜持或直接的打趣，平时与人交往向来都是如鱼得水的张菡姝越发的尴尬，莫名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拘谨！

    张老爷子心疼孙女，清了清嗓子，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瞬间拉回了众人所有的眼神，“行了，我说你们也别卖关子了！说说吧，家里有啥喜事儿？刚才我一进门，就觉得满室红光！”

    哎呦，难道张老头还真有两把刷子？

    见张老爷子表情笃定，杜爷爷顿时就来了兴趣，下意识的自认为很隐晦的瞥了一眼自家芽儿的肚子，嘴里连连催促，“哦？要不你掐指算上一算？你要是算对了，我往后绝不再说你是摆摊算命的！”

    张老爷子家世清贵，几十年的一家之主不好当，城府比心直口快、性情豪爽的杜爷爷深多了。

    那句满室红光当然不是戏言，但自己只是对玄学小有研究，又不是已证大道的半仙，哪儿能什么事掐算的出来！

    知道杜老头藏不住心事，自己有心诈一诈，谁知道杜老头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着炕角摊着的一堆花花绿绿的小衣服，张老爷子心里偷笑，脸上丝毫不显，翻了一个白眼，“老子本来就不是摆摊算命的！”

    话虽是这么说，还真的细细观客厅里众人面相，跟电视里演的铁指神算似的，嘴里念念叨叨，把众人胃口吊的足足的。

    尤其是杜爷爷，紧张兮兮的盯着张老爷子，偶尔偷偷瞥一眼自家芽儿。

    张老爷子心里的小人早就笑的打滚，好半响，这才慢里斯条道，“这喜事应在你们家芽儿的子女缘分上！”

    “行啊，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杜爷爷闻言，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连连感慨，边夸边重重的在张老爷子肩膀上拍了拍，张老头还真不是故意忽悠人！

    杜爷爷常年干惯了农活，哪怕搬到京城来，也经常打理后院一亩多的菜园子，又每日不辍的晨练，身体板硬朗结实的很，蒲扇似的铁掌哪是身形单薄、养尊处优的张老爷子承受得住的！

    疼的张老爷子呲牙咧嘴，连连倒吸冷气，这算不算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张老爷子有苦难言，李爷爷他们在一旁偷乐。正所谓旁观者清，杜爷爷刚才那小眼神自认为隐蔽，张老爷子也没察觉到自己眼神亮的放光，可李爷爷和翟爷爷他们都看在眼里。

    故弄玄虚的张老爷子吃瘪，翟爷爷跟着落井下石，先朝那堆小衣服努了努嘴，“行了！你还掐指神算呢，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呢！哼，都是马后炮，以前让你算，你不还是算不出来！”

    张老爷子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振振有词道，“什么叫马后炮？我以前可是说过，你们家芽儿命格清贵，福泽深厚，连六亲亲缘也同样厚重！”

    翟爷爷得意的冷哼了一声，杜爷爷细一琢磨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一语不合，眼看着仨老爷子又鸡飞狗跳的笑闹起来。

    翟爸平时工作忙难得抽空回家吃一顿团圆饭，可刚一进门，就见三位老爷子跟斗鸡眼似的说笑吵闹，一时间和杜爹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偏帮哪一方？

    翟妈见了，赶紧把丈夫拉到一边，小声解释，翟爸听了又惊又喜。

    虽然拿大家故意卖关子的恶趣味没办法，但吃晚饭时，翟爸眼神依旧忍不住朝小两口身上瞄，忍不住嘘唏感慨，这俩孩子！

    所谓福祸相依，当年，自己和受伤的老爷子被陷害东躲西藏爬拉煤的火车时，身处绝境虽不至于绝望，但绝对没想过竟阴差阳错的铸就了俩孩子的这桩缘分！

    翟爸这边自是有翟妈答疑解惑，就连杜家二叔他们，刚才也都从杜家二婶她们那里知道了。还蒙在鼓里的也就杜皓轩他们兄弟几个了，偏偏还就遇上了自家这群恶趣味的老爷子老太太，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什么子女缘分，什么六亲亲缘，刚才是听的云里雾里！边吃晚饭还边在纳闷，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过，谁都不是笨人，反复一琢磨，脑子里电光火石间，惊得差点叫了出来！心领神会的兄弟几人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意思莫不是自家芽儿怀的真是双黄蛋？

    有了这个念头，再看乐的一看见芽儿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老爷子老太太们，就成了典型的欲盖弥彰了。

    杜皓轩兄弟几人心里已经完全笃定了，简直是哭笑不得！老爷子老太太们还真成了那老顽童，也太爱捉弄他们了！

    不过，老爷子们爱玩，他们还真就不问了，爱卖关子就卖关子吧！

    倒是同样想通其中关节的三江和三海心里给郭小海记了一笔账，小海哥给芽儿姐姐买了那么多男女童装，明摆着是早就知道这事儿，偏故弄玄虚！

    刚才有一件事，杜皓轩他们都没说错，尤其是杜爷爷和翟爷爷俩老爷子压根是藏不住话的人！

    本来吧，杜爷爷打算饭后突然宣布这一消息，吓杜皓轩他们一跳呢。谁知道，明明看出来兄弟几个心里都很纳闷，可几个混小子偏偏表现的兴致缺缺，吃完晚饭，就搬着纸箱子喊英子姐弟到前院放烟花去了。

    中午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们尝过一回被惊喜砸懵了的滋味，一时玩心大起，有心捉弄杜皓轩他们几个。

    众人也都看出来老爷子老太太们那点小心思，很乐意配合老人的这点小趣味，谁也没戳破。谁知道，杜皓轩兄弟几个滑溜的跟泥鳅似的，就是不上钩。

    都琢磨好怎么说了的老爷子老太太被噎的不上不下，尤其是杜爷爷和翟爷爷，绚丽的烟花下两位老爷子脸色憋屈的忽青忽白！

    夜色清凉，圆月高悬，前院上空，绚丽缤纷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璀璨耀眼。

    仨老太太比俩老爷子豁达多了，众人都啼笑皆非的憋得团团转的俩老爷子，视线很快就被天幕缤纷的烟花吸引。

    芽儿更是笑得眉眼弯弯，任由翟耀辉把自己裹进他大衣里，轻轻抚着似乎微微隆起的小腹，背后的胸膛坚实温暖，而自己祈求的幸福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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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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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虽然年年过,今年喜事特别多。今年这个春节,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过的再乐呵没有！

    天南海北的一大家子人过了一个再齐活不过团圆年倒成了其次。

    年轻人事业蒸蒸日上，自家芽儿把中医都发扬光大到国外去了，耀辉和芽儿也结婚了，接着芽儿怀孕了,皓宇兄弟几个婚事也定下来了,自家芽儿怀了四胞胎。虽说耀扬冷不丁的离婚了，但瑕不掩瑜。

    这喜事儿一串串的接踵而来,整个春节,老爷子老太太们喜的嘴巴都合不拢。

    但脸上的喜庆留不住时间匆匆的脚步,曲终人散,过完了元宵节,眼看着众人又要各奔西东了。

    过完元宵节,第二天，胡孟两家人就告辞回东北了。在京城呆了这么长时间，老的小的有些归心似箭了。

    这段时间，胡添树和孟德柱在京城也没白呆，可谓大开眼界。也不用人点拨，就跟开窍了似的，突然意识到果真是遍地黄金。

    胡添树爱唠仗义，孟德柱稳重细心，郭小海跟两人挺对脾气。虽然觉得这两位老大哥锐意不足，但守成还是绰绰有余，最关键是两人的人品信得过！

    郭小海和冯凯都开口邀请俩人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干，不过，人各有志，这两人到底是拖家带口的人，对于闯荡一番事业，两人的想法一致，小富即安。

    上有老下有小，两人到底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几分锐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还是决定回去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郭小海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也不强留人。东北那旮沓的特色山货土特产蕴藏着的商机大着呢，商场这边又正好缺稳定的供货商，慢慢发展，足够胡孟两位老大哥挣一个盆满钵满。

    胡添树和孟德柱踌躇满志的回东北准备大展拳脚了，杜家二叔和杜家大姑她们也忙着收拾行囊准备回老家了。

    前些日子，杜爷爷一句“寡年不婚”让杜皓宇兄弟几个的婚期出现了小小波澜。虽说心里多少有些忌讳，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杜家这边着急娶媳妇，而几家亲家更心急嫁闺女，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难道无春年就没有结婚的？

    几家亲家那边不见得真信这些，这事儿之所以显得难办，归根究底也还是因为杜家这边打算一起操办婚事！

    在老一辈的观念里，结婚的日子可不能马虎，不是随便挑的！

    张老爷子没过元宵节就从港城回京了，当时，杜爷爷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别看杜爷爷平时把摆摊算命挂在嘴边，打心眼里还是挺佩服张老爷子的本事的！

    张老爷子铁口直断，杜皓宇他们七人的婚礼就定在新年的腊月初六。既给两边家长吃了一颗定心丸，也留给几家亲家缓冲的时间，还能留闺女将近一整年呢！

    商定了孩子们的婚期，杜家二叔他们心里就跟长了荒草似的，再也呆不住了。今年的节气早，眼看着一天暖和过一天，该春耕播种了！

    婆家娘家，凡事不能两全！今年春节都是在京城过的，免了杜爷爷他们的念想，但老家那边还有各家的老人呢！

    别看杜家大姑跟婆婆闹的不大愉快，虽然有好几回都说要搬到京城来顺便做点小买卖什么的，可临到头，见丈夫嘴上不说心里挂念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又不舍得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了！

    三江和三海才大半年的功夫都快长成大人了，跟在老爷子老太太身边也没什么担心的，但家里一时甩不开手也不能甩开手，这么一想，可不就归心似箭！

    三六九往外走，正月十九这天，杜家二叔他们就背上行囊回青山县了！

    这冷不丁，家里一下子清净下来，老爷子老太太们嘴上不说，心里空荡不少！送杜家二叔他们走后，几位老爷子陪着史蒂芬教授去琉璃厂挑礼物去了！

    年前的时候，史蒂芬教授这贵客几乎都是芽儿陪着。年后，史蒂芬教授基本上整天跟着几位老爷子混。遛遛鸟散散步，闲来无事喝碗大碗茶！再逛一逛琉璃厂，听听评书和相声，相处的那叫一个愉快！

    如此适应地道的皇城根下的京味生活，就差没穿一身长袍马褂的史蒂芬教授，看得芽儿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史蒂芬教授跟几位老爷子十分意外的对脾气，史蒂芬教授明天就和翟家大姑他们同一班飞机回m国了，几位老爷子想给这洋老头送两件礼物，也算是一个念想！

    傍晚回家的时候，史蒂芬教授果然一只手拎着一套崭新的长袍马褂，另一只手抱着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一对精致小巧的鼻烟壶。

    长袍马褂是给芽儿做过旗袍的那位老师傅的手艺，绝对原汁原味，而那对玛瑙鼻烟壶虽然算不上什么古董珍品，但画工精致，色彩绚丽，很有几分收藏价值。

    这两件古色古香中国韵味十足的礼物可谓是送到史蒂芬教授心坎上了，简直是爱不释手。

    一回到家，史蒂芬教授就回到自己房间。拉开墙角的行李箱后，这位性情严谨的老教授不由为难了。年前来中国时带的红酒和巧克力早就送完了，除了衣物外，跟上次来中国时一样，又多了一个装满了中国土特产的行李箱！

    似乎，除了那套手术刀和几本医学词典，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作为礼物回赠！

    西跨院，芽儿正在隔壁房间满脸同情的看仨老太太一边指挥杜清山收拾行李，一边念叨他该找女朋友了。突然间，见史蒂芬教授站在院子里朝自己招手！

    芽儿一头雾水的被史蒂芬教授叫到他房间，听满脸懊恼的史蒂芬教授指着足足装满了一个行李箱的礼物解释完，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内敛严谨的老教授，这是中国人的待客之道？

    不过，看到那对鼻烟壶和一套泥人竟然被史蒂芬教授郑重的放到装着手术刀的那只皮箱里时，芽儿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没拿过来呢！

    芽儿去后院拿了自己的礼物过来时，几位老爷子正好也换了家常便服过来看看史蒂芬教授行李收拾好没有！

    不是第一次跟史蒂芬教授打交道，几位老爷子早就看明白了，这洋老头工作上别管多有名气多严谨，生活上随意的一塌糊涂。

    说白了，杜爷爷他们都不大放心史蒂芬教授漫不经心的生活态度，少不了过来亲自看一看！

    见自家芽儿拿着东西进来，杜爷爷心里还偷偷撇嘴，到底有代沟！

    谁知道，听芽儿解释完，杜爷爷心不甘情不愿的朝芽儿哼了一声，礼轻情意重，自家芽儿这礼物的确贴心的很！

    史蒂芬教授除了西方人的立体深邃的五官外，体格上并没西方人的高大健壮，累年的饮食不规律，哪怕m国高热量的饮食习惯，史蒂芬教授身形依旧十分干瘦。

    芽儿的礼物是十几道翻译好的养胃的药膳，还有一包包已经配好的药膳药方。

    除了这些，还有两个装着香料的剔透的玛瑙瓶，是额外给鼻烟壶准备的！

    真正的鼻烟需要在蜡封的鼻烟壶里经过几年几十年的发酵，鼻烟配起来简单，但发酵过程太长，这些香料异曲同工，同样可以起到醒目提神的作用。

    看着一包包繁琐的注着编号和详细步骤药方，密密麻麻连火候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药膳膳谱，向来性情严谨的史蒂芬教授突然觉得鼻端发酸。

    就站在史蒂芬教授跟前的杜爷爷，一个没注意就被史蒂芬教授结结实实的拥抱了一个满怀，顿时羞得杜爷爷老脸一红，这洋老头不是感情内敛的很吗？

    而史蒂芬教授到底是货真价实的感情外放的m国人，接着竟然依次拥抱过来！翟奶奶和王奶奶她们经过的世面多还好，但杜奶奶这辈子哪儿见过这阵仗。

    见史蒂芬教授拥抱起来没完，最后竟然张着胳膊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当下惊得杜奶奶连退三步，最后，僵硬的跟木偶人似的杜奶奶还是被史蒂芬教授热情的抱了一个满怀。

    见老太太拘束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芽儿和杜清溪几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杜奶奶也笑了，人轻松了，终于上前一步，回拥了史蒂芬教授一下，心里还在琢磨其实这就跟中国人爱握手一样，也没啥嘛！

    众人看着杜奶奶同手同脚的模样，房间里刚才感性的气氛一下子冲散了不少，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史蒂芬教授最后才轻轻拥抱了芽儿，常年板着略显严肃的脸笑得格外的温暖，“在中国的这段日子，我十分愉快和幸福！谢谢你们！”

    这句声调略显生硬但勉强还算得上字正腔圆的中国话，一下子带来几分离别的感伤。杜爷爷别扭的偏过头，瓮声瓮气道，“咱们中国有句老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喜欢，往后都来中国过年！”

    “好！那恭敬不如从命，以后春节，我会经常来打扰的！”

    史蒂芬教授颇有语言天赋，平时最喜欢言简意赅的成语，虽然声调生硬怪异，文邹邹的客套话听着显得绕口，但语气轻快。

    众人都不由一怔，杜爷爷的表情格外的茫然，这洋老头突然换了一个芯子？

    见杜爷爷他们跟受了惊吓似的，史蒂芬教授突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连连摇头，这洋老头学坏了！

    芽儿看了一眼表情格外纠结杜爷爷和翟爷爷，这应该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起来教授应该就是跟这俩老爷子学的！

    满室的离别之情，因为史蒂芬教授笑笑的恶作剧，暂时消失殆尽。

    但天下没不散的宴席，老爷子老太太们又喜聚不喜散，白天才刚送走一拨人，明天又要送走一拨，晚饭的时候，杜妈和翟妈她们虽然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家常菜，但觥筹交错间，客厅里的气氛仍显得低沉不少。

    几位老爷子陪着史蒂芬教授，袁彦军和翟家大姑提溜着这次直接留在国内发展的袁渊和袁浩把人交给翟爸和翟妈！

    而杜奶奶的注意力明显放在杜清凌姐弟身上。看了一眼坐在侄女旁边的雷蒙，虽然这人经常留一脸络腮胡显得老相，情啊爱啊的常挂嘴边略显轻浮，但这些日子看下来，杜奶奶也接受了自家芽儿的帮腔，不是老相是个性，不是轻浮是浪漫！

    想到清溪也怀孕了没回国过年，杜奶奶的注意力又转到杜清山和杜清河身上。灯光光线柔和，这俩人坐在那里怎么看怎么人中龙凤，清山阳光俊朗，而清河更是清隽如玉，俩孩子条件这么好，怎么一点不着急终身大事呢！

    无法忽视老太太的视线灼灼，瞥了一眼对面都缩到饭桌底下当鹌鹑的杜清山，再看幸灾乐祸的杜皓轩他们，杜清河笑了笑，声音不缓不急，犹如春雨簌簌，“大娘，刚才忘了说了，我今天才刚决定，打算就留在国内发展了，以后您有的是机会给我介绍对象！”

    芽儿闻言，猛然抬起头，看了看目若朗星面若冠玉的杜清河，张老爷子前两天还说只要清河叔有意，港城那边立马有人飞过来洽谈签约的事情，难道未来的娱乐巨星在自家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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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八十年代,国内政治政策刚刚放宽一些的时候,就曾经掀起了一股出国潮。公派深造，公派留学，结果出去后就一去不不复返，这事儿屡见不鲜。

    家里虽然没人跟风似的也觉得外国的月亮就是比国内的圆,但不少年轻人挤破了头皮也要出国,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杜爷爷虽然说从来没想过借用俩兄弟在国外的关系把家里的孩子弄到国外去，可也同样没想过逼着侄子侄女回国内发展。

    实事求是的讲,眼下国外的经济形势的确要比国内发展的好,侄子侄女们从小又都在国外长大,也不一定适应国内的环境,继续留在国外发展怎么看怎么比回国从头打拼稳妥的多！

    再说了,明天的飞机票都已经定好了,以前也没听见一丝口风啊！

    在家人眼里一向靠谱稳重的杜清河突然轻描淡写的告知家里，他打算以后留在国内发展，这无疑是投了一枚重磅鱼雷，炸的众人一时间忍不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真的有意长期留在国内发展了！这次回去，主要是安抚不知道会不会跳脚的大姐，辞掉工作后，就会回来！”见众人都满脸的不相信，哑然失笑的杜清河不得不又补充了一句！

    杜清河也很清楚自己这决定显得有些突兀，但这个念头却不是突发奇想。

    “子欲养而亲不在”，哪怕从小在国外长大，杜清河也理解这句古语里的涵义。虽说父亲在国内生活的轻松惬意，但自己不想以后留下无法承欢膝下的遗憾。

    灯光下，杜清河说话时神色湛然，越发衬托的人眉目疏朗，清俊儒雅。

    杜皓轩几人相视一眼，看了看表情明显松动不少的杜爷爷，忍不住瘪了瘪嘴，心里敢打赌，这话要是换成他们说，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是先被臭骂一顿。

    这人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别说杜奶奶她们了，就连几位老爷子平时也明显更偏爱杜清河一些。

    杜清河五官容貌上占了便宜，连性情，既不像郭小海和翟耀霆那几个小的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也不像杜皓宇他们几个年纪大点的性情稳重到近乎沉默寡言，而是温润有礼，言谈举止让人如沐春风！

    虽然恼侄子口风瞒的严实，但看看剑眉星目的大侄子，杜爷爷张了张嘴，到底心软了。

    当父亲的还没说话呢，杜爷爷这当大爷的先抢话和声问道，“清河，你这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国发展了？莫不是你真打算去当那什么模特明星的吧？这事儿能它靠谱不？”

    杜爷爷表情有些将信将疑，连语气也纠结的很。

    一方面虽然觉得国外条件更好一些，但侄子要回国杜爷爷是打心眼里高兴的！但另一方面吧，又不大愿意杜清河真的去当那什么模特明星的，侄子在国外的工作体面又清闲，不比抛头露面强多了。

    早些日子虽然松口了，但心里一会半会的接受不了！想到这里，杜爷爷忍不住瞪了一眼没少牵线搭桥的张老爷子。

    前些天，有两个留着一头长毛流里流气的港城人都找到家门口了，也不知道把清河叫出去商量什么去了！

    张老爷子旁观者清，可不觉得杜清河是听从长辈安排的人，所以也不置可否。倒是杜爷爷这一问，仨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杜清河。

    她们虽然不懂什么叫追星，但前两天逛商场时，正巧逛到了清河拍的海报前，当时就有一堆小姑娘叽叽喳喳围着就差没犯花痴了！

    杜清河不知道隐形中拉到了坚定的娘子军，歉意的朝张老爷子笑笑，跟杜爷爷解释道，“您不用担心！具体事宜等我下次回国，我会亲自飞到港城考察。这事儿就是不大靠谱，我也可以留在京城找其他的工作！”

    到底从小自由开放的国度长大的，杜清河温润清逸的表象下，骨子里反倒不是那么的循规蹈矩！这一点，做父亲的最清楚，所以，从头至尾都不曾阻挠过杜清河的任何决定。

    换而言之，杜清河明摆着扮猪吃老虎！也就杜爷爷火急火燎跟着操心，结果还不是不知不觉间就被杜清河四两拨千斤的给说服了。

    当然，与其说杜清河有多艳羡外人眼里明星光鲜耀眼的生活，莫若说突发奇想的想要体验一把娱乐圈的光怪陆离、色彩斑驳。

    杜爷爷难得有看走眼的时候，在他看来这个侄子向来四平八稳，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舒坦不少，“也是！你的学历高，又会讲英语，直接在京城找份工作多好，就是去大学当英语老师也绰绰有余！”

    说完，杜爷爷还不忘扭头征求芽儿的意见，“芽儿，你说是吧！”

    芽儿点点头，以清河叔的学历背景，主修的又是英国文学，绝对可以胜任。

    见一老一少一唱一和，杜清河也只是笑了笑，不反驳。

    这次杜爷爷倒读懂了杜清河的想法，悻悻的哼了一声，到底没再接着啰嗦。

    对杜清河的打算最高兴的莫过于已经尝到甜头的郭小海了！自家清河叔明摆着是自动送上门来的，以后集团做宣传还用着请人拍广告？

    倒是芽儿依旧有些不大甘心，虽说八九十年代是港城娱乐业发展的黄金年代，但不像那些昙花一现的小明星，在芽儿看来，自家清河叔属于经久不衰的国际范，气质成熟内敛，含蓄儒雅。

    用雷蒙这个不大专业的摄影师的话讲，自己这个堂小舅子在镜头前可雅可痞，从容自如，嬉笑怒嗔信手拈来！

    芽儿觉得吧，自己清河叔真要有意一脚踏入半个娱乐圈，起点可以更高一些，应该站在更高的国际舞台。

    当初，那俩星探再三塞给清河叔的名片所属的可是以后的娱乐界的巨头。

    吃过晚饭，芽儿拉着杜清河叽咕了半天，得到的回答也只是被杜清河在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哪怕十月怀胎后，芽儿马上就是孩儿他娘了，但在很有长辈自觉的杜清河眼里，依旧是个孩子。

    芽儿泄气，气哄哄的哼了一声，也不再操心。

    第二天中午，芽儿把史蒂芬教授托付给杜清河，在机场目送袁姑父和翟家大姑他们一行人一起飞回m国。下午的时候，同一个机场，杜清凌和杜清山姐弟也都飞回了f国。

    曲终人散，家里顿时冷清了不少，节奏也一下子慢了下来，连清凉的弯月似乎也姗姗来迟。

    几位老爷子适应的倒是很快，这天晚饭的时候，仨老太太跟杜妈还在念叨飞机飞到哪儿了呢，老爷子们早开始操心芽儿要不要休学的事儿了！

    这事儿，其实老爷子老太太们私底下早跟杜爹杜妈嘀咕了好几回了！怀四胞胎非比寻常，可马虎大意不得！

    学校离自己家虽然不算太远，但也不近！每天上下课还好，家里有的是人接送，但在学校，万一被人磕着撞着，到时候他们想哭都找不着门！

    再说了，吃饭怎么办？怀孕营养一定要跟得上，要是经常去学校送饭，以芽儿这丫头的脾气，肯定嫌招摇！要是不送，就大学食堂那清汤寡水的，三天就把人给饿瘦了。

    这么一想，倒不如直接先休学！明年开春，到那时孩子估计也有四五个月大了，接着把这学期补上就是了！

    杜爷爷是休学态度最坚决的那个，虽然已经在私底下跟芽儿商量了好几回了，仍忍不住又劝又哄，“芽儿，你真不打算休学啊？你年纪小，哪怕再耽误上两年三年的咱也耽误的起，家里也不靠你挣工资吃饭，咱不急着毕业啊！”

    芽儿忍不住撮牙花子，也耐心的继续跟“顽固不化”的杜爷爷解释，“爷爷，既然都打算提前毕业了，这学期课业不会太重，顶多我平时上下课跟爹娘他们一起，中午吃饭也去爹娘那边吃。”

    如今，芽儿肚子里揣着四个小包子呢，本来就千娇百宠的地位更是节节攀升，比大熊猫都珍贵。杜爷爷对着宝贝孙女更是打不得说不得，只好朝最近天天晚上都回家今天难得赶上一次晚饭饭碗的翟耀辉祸水东引道，“耀辉，那你说说，芽儿这个学她该不该休？是身体重要，还是学业重要？”

    翟耀辉正细细帮芽儿挑红烧黄花鱼的鱼刺儿，刚要张嘴回答，突然察觉到劲瘦的腰上多了一只白嫩绵软的小手，斟酌了片刻，这才回答道，“爷爷，芽儿知道轻重，我支持芽儿的决定！”

    杜爷爷虽然看不到芽儿伸到翟耀辉背后的手，但总觉得这小两口眉来眼去的，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一声！

    翟爷爷见芽儿偷偷的挤眉弄眼，顿时心疼了，“行了，老杜，芽儿说没事儿，那就先看看！实在不行，到时候再休学就是了！你要担心芽儿平时怎么去上下课，我那辆车不闲着嘛，麻烦小张平时多跑两趟就是了！”

    翟老头自己唱红脸，让自己唱白脸？杜爷爷顿时虎目一瞪，“你那辆车是随便谁能坐的吗？那不是明摆着招摇过市吗！”

    以翟爷爷的规格，哪怕平时基本上不用，那辆车连同司机也是随叫随到。不过，就是因为规格太高，那辆车也不是随便能坐的！要是那车用来接送孙媳妇上下课，落到有心人眼里，虽然不能把翟家怎么样，但光膈应能把人膈应的难受！

    这道理，翟爷爷当然懂，不由面色讪讪，偏又不大愿意改口！

    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乐的翟爷爷差点没一拍大腿，“那顶多小张去接人的时候，我一起跟着就是了，就当散心了！老子在车上坐着，有谁敢说闲话！”

    别说“针锋相对”的杜爷爷了听得哑口无言了，就连芽儿也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您老要是每天亲自车接车送的送我，那绝对更招摇！

    但看看旁若无闻的翟耀辉，再看看自以为想到好点子的翟爷爷，芽儿缩缩脖子继续窝着当鹌鹑。

    倒是难得今天忙里偷闲的郭小海，眼看俩老爷子眼看着要吵红眼了，赶紧打岔，“反正我晚些日子就去南方，我那辆车让大舅开就是了。大舅的书店就在b大门口，平时接送芽儿上课也方便！”

    回答郭小海的是俩老爷子重重的一声牛哼，你个混小子怎么不早说！

    看看其他人也是满脸谴责的目光，郭小海不由委屈的揉了揉鼻子，刚才自己也插不上话啊！自己这算不算费力不讨好？

    这边，俩老爷子早已经和解了，碰了一下杯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小酒，还没品出一二三四来，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三海离电话最近，连屁股也没抬起来，随手够着话筒就喂了一声。

    众人也没听见电话那头说的什么，就见三海听了半天，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磕磕巴巴的回了一句，“稍等！”

    接着捂着话筒，扯着电话线连电话机一块塞给了芽儿，“芽儿姐，你的电话！老外的！”

    芽儿这通越洋电话打了足有半个小时，听懂芽儿叽哩哇啦讲了什么的人不多。芽儿挂断电话时，饭桌上碗筷都收拾干净了！

    见老爷子老太太们满脸好奇，芽儿也不卖关子，“爷爷，咱们也别讨论休学不休学的问题了，你们这几天赶紧收拾收拾行李，准备下个礼拜苏杭几日游吧！”

    “啥？还去旅游！”这一回，杜爷爷和翟爷爷默契的很，异口同声的嚷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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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6

    <li>

    在芽儿认知里,如果说d国人严谨,f国人浪漫,多元化的m国人用直爽幽默来形容似乎比较贴切！

    不过，要是跟m国人做生意，芽儿觉得还可以还可以再添上“精明”这两字，总之就是不见鱼饵不上钩。

    上次陪着那位老首长出国访问，在那位老爷子有意无意的支持下,芽儿在其中还客串了一回中医文化交流的扮演者,这才间接在m国引领了一回中医热潮！

    芽儿当然是自家事自家知。

    不要低估人们的好奇心。倒不是芽儿自夸，实在是媒体的力量比人们想象的要更具有冲击力！容貌精致，过分的年轻,尤其是来自神秘的东方国度，晦涩的中医都添了一层玄乎其神的面纱。不管从哪一点,都是宣传的噱头！

    至今芽儿也没好意思亲口跟那位老首长求证，到底是无心插柳，还是老爷子连细微之处也大有深意，中医养生品被定为访问团此行友好赠送的礼品！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那位老爷子的面子上，芽儿也不敢敷衍了事。当时，芽儿几乎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看家本领。

    成罐成罐被搬走的养生茶和养生酒，全都是芽儿给家人和亲朋们私藏的珍品，当时，把芽儿给心疼的，这几乎是没把自己的家底给掏空啊！

    要是换另外一个人征用自己的那些私藏，就是事后补偿再多的，估计芽儿肯定也不舍得！

    至于那几味古方香料，芽儿更是花了大本钱，传统的制香手段糅合了中医理论和中医配方，用料弥足珍贵，对人体机能起到了很好的温养的作用。

    在国外，芽儿精湛的医术揭开中医晦涩的神秘面纱，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它的博大精深。

    中医养生品在小圈子里蓦然火了起来，而阴差阳错的，造就了双方合作的天时地利人和！

    不过，以m国人的精明，芽儿心里很清楚，当初次提到合作事宜时，对方每人手里都已经拿到了一份权威的检测报告。

    芽儿也很有自知之明，对方这么积极合作，固然有那份权威检测报告的原因，但根本却是对方看重国内勃勃生机下的发展潜力。

    与其说对方相信自己手里的配方，莫不如说对方更相信中医和中国传统文化的这两块大招牌！

    就因为这样，毕竟上杆子不是买卖，在初步商谈完合作意向后，芽儿才没催着郭小海和冯凯他们火急火燎的跟对方赶紧签合作合同！

    越是了解中医的博大精深，越是对中医独一无二的魅力有信心，芽儿自然等着对方主动推动合作！

    虽说都在意料之中，但芽儿仍低估了对方的急切，把预定在三月中旬考察整整提前了将近一个月，这可不大像谈起生意来格外严谨精明的m国人！

    芽儿不是生意人，形容起来不大贴切，但芽儿觉得吧，生意合作的双方有时候就跟较劲的两口子似的，谁要是先松口，在气势上就露怯了，从而也失去了进一步讨价还价的筹码！

    当然，这也只是芽儿脑海里流光一闪的念头。

    最近，芽儿又是忙着结婚又是忙着生孩子，自然不知道，这段时间，在华盛顿和纽约社会上层的一些小圈子里，养生茶养生酒彻底成了热门话题！

    在快速发展的现代医学强有力的冲击下，中医之所以慢慢没落，就是很多时候中医做不到立竿见影，大多数的人更喜欢西药的一丸见效。

    中医和西医哪个更好，在芽儿看来无非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但是估计老外们不知道中医上有一个词语经常被提到，温养，温和的温，调养的养！

    在初步达成合作意向后，有随身空间这大杀器，在回国前，芽儿特意额外赠送给对方放在空间里的一些养生酒和养生茶，也算是让对方提前验货了！

    对合作伙伴而言，权威的检测报告固然是一颗定心丸，但相对检测报告上数据的生硬苍白，在将信将疑的把午后的咖啡换掉喝一杯养生茶，晚饭时，把价格不菲珍藏的红酒换成小小一杯药性温和的养生酒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身体的感受更直接，更让人欣慰，更具有说服力！

    尤其是，老当益壮的老爱德华先生可没忘记自己的小忘年交，在跟老友小聚时，没少帮着芽儿做宣传，顽疾尽祛的老爱德华经常现身说法。

    这几年，这老先生这里从来没断过芽儿亲自出品的养生品。任谁也看不出来，这越活越年轻的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老先生在几年前还身患绝症呢。

    用老爱德华先生的话来讲，要不是爱德华家的家族产业从没涉足过这个领域，怎么也轮不到别人跟芽儿这小神医合作！

    老爱德华的这番用心，芽儿自然是还不知道呢。至于爱德华老先生的影响力，芽儿也不曾特别关注。但这老先生在那个圈子里的影响力举足轻重，他这推波助澜的作用无疑是锦上添花！

    所谓上杆子不是买卖，芽儿这边是老神在在。从国外回来后，具体的合作意向都是郭小海和冯凯安排专人负责，协商初步的合作细节。

    偏巧又赶上了芽儿结婚，又赶上了过春节，有决定权的三人都不热衷这事儿，这不，对方先坐不住了。以m国人的精明，他们心里很清楚，这绝对是一块还没人来分一杯羹的香喷喷的大蛋糕！

    对方的急切，有些出乎芽儿的意料，倒也不会故意抻着对方。对方积极投资，自己的私房钱也不用全取出来投资了，可以留一部分继续在股市鸡下蛋！

    芽儿头疼的是家里老爷子老太太们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反应！

    自己不就说了一句带老爷子老太太们出去转转吗，要不就吹胡子瞪眼，要不就满脸嗔怪。觉得头顶上冷风嗖嗖，芽儿下意识的朝翟耀辉身边偎了偎！

    见这丫头还敢躲，杜爷爷虎目圆睁，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臭丫头知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揣着四个崽呢！自从知道芽儿怀了四胞胎，原本在兴头上收拾的差不多的行李又全放回去了。全家戒备盯紧了芽儿都还来不及呢，谁还有心思出去游山玩水？

    翟爷爷其实也想说上两句呢，但见杜爷爷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轻轻咳嗽了一声，替芽儿心疼了，朝杜爷爷抬了抬下巴，咋地，你这是朝芽儿发脾气啊！

    杜爷爷心里那叫一个窝火，又气又闷，这翟老头贼精，红脸都让他唱了！

    俩老爷子瞬间又跟乌眼鸡似的，仨老太太也都满脸不赞同！杜爹杜妈他们还有杜皓轩他们几个脸上写满了一脑门子官司，去苏杭转转？

    原来啊，前几天，芽儿跟老爷子老太太们商量好出去旅游的事儿后，因为也不是很着急，都忘了跟家里其他人也吱一声了。

    不过，也没傻人，前后语一琢磨，一点也不难猜。俩当妈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这不省心的臭丫头！

    芽儿扯了扯嘴角，讪讪一笑，能不知道家人关系什么嘛！

    尤其是敏锐察觉到神色不变的翟耀辉周身隐隐的寒意，芽儿忍不住想挠头皮，头大的很。

    “对方过来考察，让你小海哥他们陪着就是了！哪用你跑前跑后的，要不然，要你小海哥他们干啥！”

    芽儿摇了摇头，“与其说对方需要考察，倒不如说我需要！生态环境直接决定着中草药的药性和茶的质量还涉及到中草药的产量等等”

    这项目投资巨大，翟耀扬和杜皓宇那边已经提上日程了，自己这一关至关重要！要是早知道突然怀孕，年前找时间就先去考察一番了。

    不过，这话芽儿也不好再跟众人讲，只好安慰道，“我知道您们都担心什么，但您们去还是不去，等对方过来考察，我都得陪着！还不如一起，你们玩你们的，我们忙我们的，来回路上你们还可以顺便照顾我！”

    瞪着故意怯生生朝翟耀辉怀里偎，偏偏眼神狡黠又伶牙俐齿堵得大家都哑口无言的芽儿，众人心里忍不住要骂，这小臭丫头，她还振振有词了！

    老爷子老太太们心里最窝火，以前彩衣娱亲的时候吧，觉得芽儿嘴巴甜会哄人，遇到她跟人讲理的时候，这臭丫头一张巧嘴怎么就这么让人糟心呢！

    心里埋怨归埋怨，但芽儿那句“顺便照顾我”可是戳中了老爷子老太太们心里的那根软肋！

    过年的时候，几个孩子整天唧唧咕咕讨论这事儿，家里都知道这项投资涉及的方面挺广，哪怕杜爷爷和翟爷爷平时脾气强硬霸道惯了，也没法大手一挥，你就是不准去，总不能耽误正事儿！

    也的确，与其留在京城胡思乱想的担心，他们还不如就跟在这丫头附近更省心！可他们要是轻易松口，又担心芽儿尾巴翘上天，就这么呼哧呼哧的瞪着芽儿！

    见老爷子老太太们都默认退了一步了，芽儿哪还敢轻易的火上浇油，缩了缩脖子，尽量把自己缩在翟耀辉挺拔身形的背影里！至于怎么哄好表情平静实则面若沉水的翟耀辉，芽儿觉得那是关上卧室门之后的事儿了！

    眼下，还是别把火苗朝自己身上引了。

    芽儿看了一圈下来，呲了呲，瞥了郭小海一样！

    郭小海收到芽儿的眼神，心里暗暗叫苦，这不是明摆着引火上身吗！但看看杀鸡抹脖子的芽儿，更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郭小海也只好硬着头皮签下军令状，“这次对方过来考察，我负责全程陪同，一定照顾好芽儿！再说了，袁渊和孔睿他们俩手头上的事儿也不着急，前两天我还说让他们俩也跟过去帮帮忙呢！那边又是耀扬哥和大壮哥的地盘，不会有什么事儿！真需要上山下河，我们背着芽儿，肯定把咱芽儿护的万无一失！

    芽儿刚才那提议真不错！您们与其在家挂念，还不如出去散散心，反正离的也不远，还能过去看看耀扬哥和大壮哥他们！”

    郭小海平时觉得自己虽然称不上舌灿若花，也是能说会道。第一次觉得词穷，这边是老爷子老太太们的面若沉水，斜对面是翟耀辉的凌冽视线，郭小海突然觉得有些磕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烟花三月下扬州，正是春光湖色的好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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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7

    <li>　　郭小海就差没提着脑袋瓜子立下的一番军令状勉强安抚得住老爷子老太太们,但有人压根不买账。

    有个成语叫“恃宠而骄”,说实在话,芽儿从来都不怎么担心老爷子老太太们色厉内荏的生气。但还有另外一句俗语，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芽儿唯一害怕的就是翟耀辉的面无表情。

    芽儿心里很清楚，如说过家人对自己有点像是毫无原则的宠溺的话，那翟耀辉对自己就是有原则的纵容了。事关原则问题,芽儿不敢轻易掠其胡须。

    有了郭小海的担保,也知道芽儿不是任性的人，老爷子老太太算是勉强接受了芽儿的安排。

    但看看翟耀辉云淡风轻的表情，芽儿心里清楚,这顶多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今天晚上自己有的哄了！

    刚过完元宵节没几天,吃过晚饭，两人回后院休息时，一轮弯月才刚羞羞答答的爬上墙头，洒下一地清凉的月色。

    夜凉如洗，清冷的月色撒泻在挺拔的脊背上，越发衬托得阴影下翟耀辉的神色凌冽如霜。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眼翟耀辉的表情，芽儿轻轻挠了挠握着自己的温热大手，扯着嘴角，讪讪的笑出声来。

    翟耀辉哪会不知道这小丫头陪着小心做鬼脸为的是哪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紧握住故意捣乱的小手。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缓和下来了！

    见翟耀辉神色稍霁，芽儿一颗心总算能先塞回肚子里。不过，也没有胆量故意朝枪口上撞，见缝插针的赶紧换了一个话题，“翟哥哥，你要是工作忙，不用每天都往家里赶！”

    “嗯！”翟耀辉蓦地扭过头来，语气低沉，“你这是嫌我烦？”

    芽儿赶紧抱着翟耀辉的胳膊，皱着鼻子，“翟哥哥，你可别倒打一耙，我明显是在心疼你！像今天还好，还能赶上晚饭，要是像前两天，半夜回来一大早就得走，每天这么来回跑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朦胧夜色下，莹润的朱唇一张一合，犹如极致的暗夜魅惑，对翟耀辉有致命的吸引力。突然停下脚步，低头噙住了粉唇的香甜，“你啊，要是平时可以再乖一些，我就可以少担心一些了！”

    芽儿哪会听不出来翟耀辉的意有所指，缩了缩脖子，故意装鹌鹑。

    翟耀辉早就心软了，不愿意也不舍得故意揪着不放，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随口道，“等你们的具体行程安排下来后，提前告诉我一声！”

    “你也打算一起去？”芽儿脚步一滞，杏眼圆睁，问的既惊且疑！

    翟耀辉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怎么，不可以？”

    “当然可以！”翟耀辉剑眉微挑虎视眈眈，芽儿脑袋点的就跟小鸡啄米似的，迭声道，“怎么不可以！正好一举两得，咱们还可以当是度蜜月了！”

    芽儿越说越激动，一双眯成月牙儿的杏眼里流光熠熠，心里早就盘算开了。

    知道有保密条例，多少也猜出来翟耀辉每次执行任务的机密性，平时芽儿一向不怎么过问翟耀辉具体的行踪。在嫁给这人之前，也早就做好了聚少离多的准备。结婚两个多月了，芽儿很清楚翟耀辉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

    踏着夜色匆匆而归沐浴着晨色早早离去，芽儿不舍得更多的期许，但是翟耀辉可以抽出时间，哪怕一天两天，对芽儿来讲绝对是意外之喜。

    说起来，两人虽然相识了十几年，但真正独处的时间寥寥无几。

    翟耀辉满脸宠溺的看着嘴里嘀嘀咕咕，夜色也藏不住脸上的眉飞色舞的芽儿，把人搂的更紧。幸福，对翟耀辉而言，就是芽儿脸上的一颦一笑，一娇一嗔。

    院子里的路灯把相依相偎的两人的背影拉得老长，那轮弯月也仿佛不舍得打扰两人似的，悄悄躲回到云层里。

    怎么极尽东道主之谊让合作伙伴宾至如归，怎么安排行程和具体的合作事宜，自然有郭小海和冯凯他们操心，芽儿关心怎么安排老爷子老太太们的行程。

    这天晚上，唧唧咕咕的跟翟耀辉商量了半夜，也没讨论出所以然来。但有一件事早提到日程上来了，第二天学校开学，自己得去报到了。

    当然，估计到时候还得顺便提前跟院长请假。幸亏自己打算提前毕业了，要是老这么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估计较真的老院长到时候不给自己发毕业证！

    芽儿很珍惜自己已经为时不长的大学生活，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就准备和杜爹杜妈一起去学校，却见一身便装的翟耀辉一手车钥匙，一手自己的背包。

    见状，芽儿聪明的也不追问。虽然抱着杜妈的胳膊没又松开，嘴里坚决的谢绝老爷子们也想去凑热闹的念头，但趁家里其他人没注意时，偷偷朝翟耀辉挤了挤眼，笑的神采飞扬。

    学校离家不算远，翟耀辉车虽然开的过分的平稳，但十几分钟后，车已经停在位于b大正对面占据地利之便的小书店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正好停在风口，下车时，杜妈身体都探出来大半个了，突然又坐回后座。伸手掀了掀芽儿的裙子，见毛呢长裙下面乖乖的套着保暖裤呢，脚上穿的也是平底的皮靴，这才满意的下了车。

    杜妈这一连串的小动作看得芽儿哑口无言。谁知道，刚下车，杜爹也跟着凑了一回热闹，捏了捏羽绒服嫌不厚，看看闺女修长的脖子，突然就把自己脖子上又厚又黑的手织的羊毛围巾挂在芽儿脖子上，嘴里还一个劲念叨，“咱家暖和，外边冷。包里怎么也没装一条围巾，不往脖子里钻风啊！春捂秋冻”

    翟耀辉看着把小媳妇当成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杜爹杜妈，安静的站在一边，对芽儿挑眉挤眼的求救目光视而不见，实在是无能为力！

    杜妈看着芽儿脖子上的黑色围巾额间隐约三道黑线，瞪了杜爹一眼，把围巾从芽儿脖子上取下来，没等芽儿松口气，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块大披肩。

    手里打扮着闺女，杜妈嘴里也在叮嘱，“芽儿，等报到完，记得让你翟哥哥去把你宿舍的铺盖都搬回来。娘在这边给你收拾出地方来，以后中午在书店这边休息，比学校宿舍清净！”

    杜妈去过几回芽儿的宿舍，以前吧，虽然也觉得学校住宿环境差，阴暗逼仄，但担心芽儿不住宿舍会不合群，再加上平时住的也不多，也就罢了。

    但是芽儿眼下怀孕了，可不能再住在宿舍了。不说别的，就说宿舍楼的洗手间，铺着的瓷砖整天湿滑湿滑的，没见有干的时候。

    杜妈越想越急，恨不得立马把芽儿的铺盖卷搬回来！

    今天b大开学的日子，大门口背着行囊的学生是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抬头看看书店前的一家三口，拽着还摸不着头脑的同伴交头接耳。

    芽儿是b大的名人，至今，更是不少学弟学妹的偶像！连带着连杜爹和杜妈的这间书店也沾了一回光！不说别的，就是去年不远处也新开的一家租书店。不过，坚持了没两个月，认清事实的老板直接把摊子挪窝了。

    没办法，学生们不买账啊！用那群学生的话讲，肥水不流外人田，大门正对面的那间书店是他们学姐家开的，不光顾自家的书店，难道还光顾别人家的！

    再说了，杜学姐家的书店的参考书格外齐全，连英文原版的书经常都能淘到，比新华书店都齐全！

    书店前站着的那一家三口可不就是杜学姐他们！两侧马路边上，有不少背着偌大的行囊的学生假装不经意路过，凑着耳朵听一句！

    人怕出名猪怕壮，看那一道道自己望过去就瞬间偏过头去的视线，芽儿忍不住想要挠头皮，人下意识的朝翟耀辉那边藏了藏！

    可芽儿也不在这点小事儿上跟自家爹娘别劲，好容易等杜爹杜妈松口放了行，赶紧拽着翟耀辉离开，看得杜妈在马路这边又是连连惊呼，这臭丫头说了多少回了，要慢行！

    春天的脚步近了，沉寂了一个寒假的b大校园，也因为开学而变得热闹喧嚣。以往古朴幽静的校园里，因为一道道背着行囊的背影而平添了几分色彩和鲜活。

    古朴幽静的校园里，到处是脚步匆匆的行人，但轻快的招呼声和问好声也是此起彼伏。

    相比之下，几乎两手空空在校园里闲庭信步似的芽儿和翟耀辉，格外的显眼。尤其是翟耀辉，周身强硬凌冽的气势跟温和弥漫着书香气的大学校园格格不入。最关键的是，翟耀辉是和芽儿并肩而行，翟耀辉也算是沾了芽儿的光！

    一道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问好声，芽儿应接不暇。前一刻还行色匆匆的众人似乎都放慢了脚步，狐疑又好奇的大大方方的打量亲密的跟杜学姐走在一起的翟耀辉。

    翟耀辉难得收敛一身气势，满脸的云淡风轻。倒是芽儿觉得有点窘，去年这人来学校接自己时，别人都还以为是自己哥哥。不过，眼下翟耀辉的身份已变！

    芽儿有些汗颜有些别扭，不着痕迹的想要跟翟耀辉拉开一步的距离。翟耀辉早就注意到小媳妇眼神飘忽，不等芽儿抬脚，翟耀辉先轻哼一声。

    一声轻哼停在芽儿耳朵里威胁味道十足，把已经朝旁边偏了几分的身子硬生生的拉回来。芽儿的识相，让翟耀辉稍感满意，突然伸手牵住那只绵软的小手。

    知道学校的氛围单纯，以前，翟耀辉还会担心会给芽儿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但现在自己既有结婚证的大红本，小媳妇肚子里揣着自己的崽，在校园里秀恩爱，翟耀辉倒是肆无忌惮起来。

    周围一道道若隐若无的视线先是变得惊愕，接着也不知道谁眼尖说了一声，接着视线变得热烈起来，窃窃私语，有人兴奋，有人祝福，有人遗憾、

    阳光下，牵着的一大一小两只手的无名指上两对戒指格外的亮眼，尤其是那只青葱玉指上的那颗戒指，宛若一颗相思红豆！

    刚才，周围慢下来的脚步有几道突然拔腿就跑，得赶紧回去跟学长汇报情况，杜学姐已经名花有主了。

    有人错愕之后急着通风报信的，自然也有好奇的百爪挠心的。杜学姐可是b大历届最惊采绝艳的校花，他们还没鼓足勇气跟杜学姐告白呢，怎么一个晃神学姐就已经结婚了！

    有几位还背着行囊大男生推推搡搡的就朝芽儿和翟耀辉这边靠近，芽儿见状，不由驻足。

    见杜学姐停下脚步了，笑靥如花的望着自己，几位大男生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一个劲挠头皮。近距离看杜学姐，原来这么漂亮，精致灵动！

    几位平时很开朗的大男生，光顾着害羞，突然就这么哑口无言了。

    最后，还是一位相貌憨厚皮肤黝黑的高个大男生见几位同伴光顾着盯着杜学姐傻笑，一跺脚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

    见芽儿笑意盈盈的看自己，一张憨厚阳光的脸顿时黑里透着红，人也磕巴起来，“杜学姐，你你”

    见把人憋成这样，芽儿倒不那么窘迫了，不由接道，“是啊！学姐我如今已经名花有主了！抱歉，今天忘了带喜糖过来了！”

    芽儿的回答让翟耀辉格外满意。

    古树参天的幽径周围，陆陆续续因为好奇围上来的芽儿的这群学弟和学妹们，也算是有福气了，竟然看到翟耀辉笑的春风拂面的一面，

    翟耀辉顺手搂了搂小媳妇的肩膀，语气格外的温和热情，“我带了喜糖过来！芽儿，请你学弟和学妹们吃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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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8

    <li>　　早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芽儿心里还犯嘀咕来着,总觉得翟耀辉帮自己收拾的背包似乎太满当了一些,明明都已经商量过了，自己这学期不再住宿舍的！

    不过，当时芽儿也就嘀咕了两句，倒也没多想。因为自从怀孕后，翟耀辉仿佛随时随地都能从背包里变出来水果、点心还有热水什么的！

    再看看站在一群青涩但朝气十足的学弟学妹中间,堂而皇之的一把把的从背包里抓喜糖的翟耀辉,这人明显是早有准备。

    一想到新学期的第一天，自己就以这种方式着实出了一把风头，芽儿又窘又恼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通往医学院的小径上,很快就被围的三层外三层。缕缕暖阳透过小径两侧古树虬结的枝桠洒落在一张张写满了好奇和遗憾的脸上，杜学姐怎么就突然结婚了呢？

    一袭长裙的杜学姐依旧完美的不像真人似的,笑的那么温暖，站在挺拔高大、五官犹如刀刻斧凿般深邃硬朗的自称是学姐夫的男人身边，一柔一刚，两人有一种无形的默契，任何人无法融入的默契！

    哎，消息太火爆，嘴里的喜糖甜的似乎都不太真实，甜味里透着一股子酸！

    又见学姐夫这人虽然看着挺冷峻，但还特意带喜糖过来，似乎不太难说话。

    秉着法不责众的原则，人群里不少爱凑热闹的大男生开始小声嚷嚷，让学姐夫交待如何把人追到手的！

    这一起哄，把周围路过的本就驻足好奇张望的行人也全给吸引过来了。

    眼看阵仗一发不可收拾，芽儿歉意的朝众人笑笑，在视线死角，纤纤素手可是一点都没留情，狠狠在翟耀辉侧腰拧了两圈。

    翟耀辉眼神里的温柔能让人溺毙，倒是周围众人看得满脸不着自在，太情意绵绵了没有！

    翟耀辉自然而然的握住捣乱的手，把还足有两三斤喜糖的袋子递给刚才出声的高个大男生，“我还要陪你们学姐去报到，喜糖你们拿去自己分吧！”

    众人哗然，还没打听出来学姐夫姓甚名谁，怎么把杜学姐娶回家的呢！

    可看看气势凛然的翟耀辉，到底谁也没胆子追上去问！

    两个当事人走了，怀里抱着一兜子喜糖的高个大男生朝几位同学使了一眼色，弓着腰把喜糖护在怀里，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也挤出人群溜之大吉。

    前一刻还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犹如退潮一般很快就散开了，还没分到喜糖的早嚷嚷着撒丫子追喜糖去了。也有捂着衣兜里的喜糖，幸灾乐祸扭身又返回宿舍的。得赶紧回去跟痴心妄想的学长们通知这一消息，别做白日梦了，众人心目中的女神杜学姐已经名花有主了！

    至于芽儿的那群学妹们，依旧依依不舍的凝视着前面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学姐夫虽然看着吓人了一些，可似乎比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学长们优秀多了，只气势上就高低立现！

    再说翟耀辉和芽儿，刚才出了一回风头，除了超到两人前面又频频回头偷看的几位医学院的学生外，这一路总算畅通无阻，医学院的办公小楼赫然就在眼前。

    三三两两围在石阶前的宣传栏前查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的学生早就听到最新的独家消息，正欲盖弥彰的偷偷打量相携而来的两人。

    正好跟芽儿了然又无奈的眼神对了一个正着，十几位同系的直系学弟学妹尴尬的嘿嘿一笑，突然就一哄而散，早忘了刚才商量好的拉关系套近乎跟学姐夫要喜糖吃的事儿了！

    芽儿有些头疼，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准备拾阶而上的翟耀辉。其实这人的那点小心思很好猜，说白了，就跟巡回自己的领域宣誓主权的雄狮差不多！

    这人如此堂而皇之，芽儿丝毫不怀疑，估计明天一大早全校的同学都知道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了！

    这样的风头，芽儿多少有些气不过是肯定的，倒不至于太介意，只是觉得这人难得也有如此幼稚可爱的一面！

    被芽儿挖了一眼，翟耀辉也不理亏心虚，大手依旧稳稳健健的牵着自家小媳妇绵软白嫩的小手。

    今天过来陪芽儿报到，翟耀辉本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家芽儿的好了。翟耀辉并不是不信任芽儿，而是对心怀叵测的男生们没信心，自家小媳妇不容任何人觊觎！

    见翟耀辉这么理直气壮，芽儿呲了呲牙也懒得争辩，赶紧报完到回家！

    位于二楼楼梯口的教导员的办公室里，每次开学都显得熙熙攘攘。

    而芽儿进去时，人挤人的办公室里硬生生让出来一条通道，前一刻的吵杂也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在就等在办公室门口的翟耀辉。

    顶着办公桌后教导员揶揄的眼神，芽儿硬着头皮去翻研究生班的花名册。

    学费和住宿费都不用交，新学期报到也无非就是在花名册上签名。芽儿签完名，教导员办公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包翟耀辉拿给他的喜糖。

    芽儿已经彻底没脾气了，签完到拽着翟耀辉去老院长那边。而身后，教导员的办公室里也突然炸了锅，平时跟学生随意惯了的教导员到底慢了一步，转眼的功夫，那包喜糖被学生们一抢而空。

    院长办公室前，芽儿听见身后的动静正准备敲门的手不由一顿，，凶巴巴的瞪了翟耀辉一眼，这人今天明摆着是故意的！

    翟耀辉安抚的揉了揉彻底炸毛的小媳妇的脑袋，自己虽然有几分故意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家小媳妇在b大的人气太高，自己顺势而为罢了。

    要是那群学弟和学妹们没那么热情，自己也不至于突兀的给人家发喜糖！

    隐约听见办公室里面老院长已经叫进了，芽儿警告似的朝翟耀辉皱了皱鼻子，推门进去。

    花甲之年依旧坚守在岗位上的老院长身形越发清瘦，正戴着老花镜也不知道在翻找什么呢。

    抬头看清进来的两人是谁，老院长顿时笑了，老花镜也摘下来撂在了办公桌上，招呼两人赶紧坐下，张嘴就道，“萱瑾啊，你来的正好，我刚还在找怎么联系你呢！怎么样，这学期再带两门基础课？”

    高考恢复后，各大院校源源不断的给各用人单位输送了不少人才，但别的单位人才青黄不接的局面或许有所缓解。但各大高校的用人紧张，依旧没多大改善。

    尤其是中医系，每年新学期安排课程时，老院长都是殚精竭虑！

    一来，大学不像别的单位油水足，大学老师出了名的清苦呢！二来呢，像中医这样的专业，不是人人都有小杜的天赋。没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潜心行医，教书育人简直是误人子弟！

    更何况，中医系的课业又繁重，系里只有就那么十几位正副教授，平时有课题的要研究课题，需要医院坐诊的还不能耽误坐诊。别说中医系有好几位老教授比自己都还要老，就是像张教授他们正年富力强的年纪也没精力兼任更多的课程了！

    本来吧，去年学期末都已经排好了课程，但刘老师突然有机会出国深造半年，这不，他带的那两门课就没人带了。

    老院长第一个就想到了杜萱瑾，这丫头的医学天赋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刚才就是在翻通讯录准备打电话找人呢！

    芽儿来老院长这里是为了提前请假的，看看神色焦灼期许的老院长，他这一问可把芽儿问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好了！

    沉吟了片刻，芽儿才略显为难道，“院长，您老还是另行安排吧！上个学期，我就很抱歉，后来的课基本上都是干爹帮我带的。而且，我今天来报到，一是来销假的，二是来继续请假的，三来呢，院长，我打算提前毕业”

    老院长见人主动送上门来了，几乎都以为代课的事板上钉钉了，一听芽儿拒绝，立马着急上火了，连连摆着手，“先别忙着拒绝呢！咱们系老师有多紧张，你也清楚！到时候你真要有急事，也可以临时让别的老师帮你代几天课嘛，我负责帮你协调！但是，这重担你得挑到自己肩膀上！”

    这番话老院长说的又急又快，噼里啪啦的说了半天，突然一顿，一拍大腿，“哎！你打算申请提前毕业？这就对了，你师从那几位老国手，按辈分，咱们系有好几位讲师都得喊你一声师姑呢！你这丫头早可以出师了，这不正好，赶紧毕业！毕业后直接就留在咱们系！”

    是金子放哪里都会发光！小杜这丫头医术精湛，还没毕业呢，卫生部、保健局还有几家医院都已经提前来自己这里打招呼定人了！哪有这么美的事儿，这么好的苗子自己当然得把人留在b大！

    想到这里，老院长视线冷不丁的盯向翟耀辉，“对了，小翟，正好你也在这里！去年我就问过小杜，毕业后准备去什么单位工作！她那意思是要夫唱妇随！怎么样，你给我一句准话，小杜毕业后就留在咱学校怎么样？”

    见老院长越说越激动，芽儿和翟耀辉谁也插不进去一句话，敢情这老院长专拣自己喜欢听的听！

    不过，听老院长的语气，芽儿知道，自己提前毕业的事情在老院长这里似乎没有多大问题！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断老院长，芽儿突然从前一刻还放着轻快音乐的校园广播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看看突然收声一脸莫名的老院长，芽儿忍不住想撮牙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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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9

    <li>

    古色古香的办公室里,承认自己有些老花眼但绝对不耳背的老院长此刻是听的一头雾水,眯着眼睛来回打量自己对面天作之合的小两口！

    据自己所知,b大全校师生里头似乎没有跟眼前这丫头重名重姓的！

    这冷不丁的，校园广播突然换了频道，播音的女同学亲口点名深情朗诵的那首致橡树就是送给这对小夫妻的吧？

    那群小兔崽子似乎还挺浪漫的，这诗选的挺不错，应情应景,再合适不过！

    而芽儿冷不丁的听见那句祝自己新婚快乐时,囧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又见脾气随和的老院长两眼精光，眼神揶揄了然，更是满脸尴尬。扯扯嘴角,发现脸皮僵硬的就跟涂了一层浆糊似的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老院长平时就跟学生随便惯了，出了名的好脾气。凝神听了片刻,再也绷不住嘴角的笑意，突然点评道，“咱们校广播室的器械有些老化了，音质听着马马虎虎，但好歹这诗选的挺好，寓意细腻优美！”

    翟耀辉也难得觉得那群学弟学妹们十分可爱，看了看羞得面若桃花的小媳妇，低声附和道，“确实很不错！”

    听一老一少一唱一和的点评，芽儿唯有望天，脚丫子则狠狠踩了翟耀辉一脚，要不是这人那么高调，自己至于这么丢人吗？

    还有，谁说的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质朴保守、含蓄内敛？明摆着热情奔放的很！在氛围肃穆严谨的大学校园公然朗诵这么细腻缠绵的爱情诗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瞥了一眼犹如橡树般高大深沉的翟耀辉，芽儿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还挺熨帖的，有了这么一群可爱单纯的人，大学校园的生活显得如此纯粹美好！

    芽儿这边还没感慨完，在播音女同学的一首深情清新的致橡树后，很快就接上了更甜美缠绵的在水一方

    看看眼前这对心意相通的小夫妻，老院长十分善解人意，知道这一诗一曲都是学生特意送给他们学姐的，也不着急刚才的话题，满脸惬意的细细聆听。

    听到优美悦耳处正摇头晃脑呢，楼下突然传来几道嬉笑的大嗓门“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这嬉笑打趣的一嗓子顿时把广播里缠绵的意境破坏的一干二净，偏偏透着一股鲜活的朝气。

    见精致灵动的小丫头早维持不住清浅的笑意，脸上羞得添了一抹绯红，老院长忍俊不禁，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趴在窗户前往楼下看，就见楼下一群朝气蓬勃的大男生荒腔走调的唱着“绿草萋萋，白雾迷离”，你推我搡的跑开了。

    老院长摇着头满脸含笑的坐下，接着劝道，“小杜，你看你这群学弟学妹们多单纯暖心，怎么样，毕业后就留在母校工作吧？”

    意外的小插曲虽然放松了心情，但老院长一点没忘记正题！

    芽儿看看虽然担心但依旧支持自己做决定的翟耀辉，还是满脸歉意的谢绝了，“院长，我这个学期杂事很多，真的不太方便代课！”

    像这次实地考察，那是年前安排好的行程，而且孩子月份也不大，倒无大碍！但代一学期的课，芽不愿意逞这个强，也不舍得让家人跟着一起操心！

    可怀孕的事到底不好跟老院长明说，芽儿这边还没斟酌好措辞，但老院长眼尖，两个月的孕相虽然不太明显，但瞒不过从医几十年的老院长的火眼金睛！

    刚才没仔细打量，此刻再看打扮的宽松舒适小丫头，翟家小子一直陪在身边，老院长眼睛一亮，“这是要做妈妈了？”

    “嗯！”芽儿有些脸红，毕竟自己眼下还是在校大学生的身份！

    见芽儿点头，又对翟杜两家宠孩子的事情略有耳闻，人家家长肯定不同意孩子挺着肚子代课，老院长倒也不勉强，只是有些惋惜道，“那代课的事情先算了！不过，毕业后的分配问题，你一定要先考虑母校！”

    “好！”这一回，芽儿答应的格外痛快。

    见小姑娘答应的干脆利落，老院长准备再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再说，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老院长心里头门清，这小姑娘的医学天赋惊人，刚初绽头角已尽显大家风范，一手精湛的医术堪称妙手回春，可以期许不久的将来可登医学殿堂！

    真要把人留在校园里单纯的教教书，反倒成了龙困浅滩。其实自己也不贪心，到时候，这丫头时常回系里讲几次课就好了！

    这番话老院长藏在心里没说，转而关心起提前毕业的问题，“对了，毕业论文有什么想法？确定了具体的方向？”

    以这丫头扎实的基本功，庞杂丰富的医学理论，留在学校反倒是浪费时间了！

    杜萱瑾这中医系最好的苗子早被几位中医界老泰斗收为关门弟子，系里的几位老教授都知道。当初，在选导师时，也没谁敢跟那几位老前辈抢徒弟，芽儿就这么有名无实的挂在老院长的名下。

    哪怕名义上的导师，毕业论文的方向还是得过老院长这一关！

    芽儿跟翟耀辉要过来背包，把厚厚一沓论文初稿郑重交给了老院长，“年前，我和史蒂芬教授一起接诊了不少心脏病患者，有一些感悟！过年时，基本上把论文草稿整理出来了。”

    老院长看了一眼基本定稿了的论文，有些酸溜溜的打趣道，“小丫头，你不会是打算弃中医改攻西医了吧？”

    这丫头从出国留学回来，来学校时间的次数不是特别多，自己这还是从在附属医院坐诊的那几位老师那里知道，这丫头一把银针出神入化，而一把手术刀同样也是炉火纯青！

    老院长实在担心芽儿中途改行！

    见老院长一连吃味，芽儿无奈的摇摇头笑道，“放心吧！论文的主题不是那种必须通过外科手术才能治愈的先天缺陷性心脏病，而是像风心病、肺心病等这类因风邪入体而造成的脏器性心脏病。我手头就有几位这类病情的患者，病情也已经得到遏制，正好也方便作为课题观察和总结”

    老院长也因为自己的吃味而老脸一红，随意翻了一眼论文标题，越听越感兴趣，“这课题选的不错！让学西医的那帮人看看，不用动手术刀一样能治愈西医也无法根治的顽疾！”

    说到这里，老院长情绪突然有些低落，“说起来，咱们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东西何其珍贵可惜，中医或许难就难在目前世人还无法用可以以量化的西医手段来解析咱们中医的博大精深！”

    见老院长突然感伤起来，芽儿也沉默下来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拿中医的博大精深相对的晦涩深奥该怎么办？

    幸好，老院长也不是拘泥之人，情绪来得快去的更快。只要再多出一些像眼前这丫头热爱中医的年轻人，何愁中医不能发扬光大！

    翻看了一下基本上已经定稿的论文，老院长心里感慨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分好奇的多问了一句，“小丫头，论文基本都已经定稿了！你最近是不是还有什么新的研究课题？”

    芽儿不由一怔，倒也没有瞒着，“除了心疾外，目前大的方向主要还有两个，痹症和岩症！”

    这回，换老院长表情显得错愕惊异起来，但是难掩眼神里的激动和兴奋，突然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连连拍着芽儿的肩膀半天也不知道说说什么好！

    再想到这小丫头治愈的顽疾杂症不在少数，老院长高兴的愣是忘了都到嘴边的那句“有志不在年高”！

    关于痹症，这丫头有没有什么心得自己不知道！但是这小丫头曾经成功治愈过好多例心疾患者和癌症患者。

    要知道，心脏病和癌症可是摆在全世界面前的无法攻克的医学难题！而这丫头，或许已经探其精髓！

    或许，自己可以期许不久的将来中医以全新的耀眼的姿态展示在世界面前！

    见老院长激动的无法言表，翟耀辉动作轻巧的把小媳妇从老院长的手掌心里解救了出来。

    老院长也不以为意，越过办公桌在靠墙的书架的顶层翻了半天，最后抱了足有一尺多厚都有些泛黄的手稿出来！

    “这些手记都是我早些年接诊过的一些疑难杂症，有根治的也有无法根治的，很是记载了当时的一些心得体会，你拿回去随便翻翻！要是有所收获当然是好事，没什么收获也算开阔一些思路！”

    老院长把一摞手稿塞给翟耀辉抱着，眼神定定的盯着芽儿，而表情十分凝重，“丫头，好好加油！记住，哪怕攻克其中任何一个课题，都是造福世人，功在千秋的成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让全世界都为你骄傲！”

    芽儿看着翟耀辉抱着的那摞手稿，正嘘唏自己何其荣幸呢，就被老院长的这句“功在千秋”给窘的瞠目结舌，面红耳赤！

    两世为人，又得天独厚的拥有随身空间这最大的倚仗和咪咪，从学医第一天起，守护家人的健康，通过自己的手来解开一道道的医学难题，就是芽儿最大的愿望！可是，老院长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芽儿突然觉得肩头何其沉重，“院长，我尽量！”

    见小丫头谦虚，老院长眼睛一瞪，“什么叫尽量，是一定！”

    芽儿也不敢跟老院长歪缠这些，换了一个话题趁热打铁提请假的事儿。自己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行径，可算不上是好学生的做法！

    老院长还沉浸在芽儿的“雄心壮志”的激动中呢，没等芽儿支支吾吾的说清楚请假的理由，直接拍板通过了！至于提前毕业的事情，老院长更是大包大揽！

    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老院长突然记起来那句至今仍被b大的学生们津津乐道最简短有力的开学和毕业致辞。

    今天我以b大而骄傲，明天b大因我而自豪！

    无法忽视背后那道眼神里饱含的期许和厚望，下楼时，芽儿觉得脚步有些沉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期许的分量何其沉重！

    见小媳妇表情有些凝重，翟耀辉轻托着芽儿后腰的大手突然收紧，低声唤道，“芽儿！”

    芽儿莫名的扭头，就见翟耀辉低头在光洁额间轻轻印下一记，语气温暖而坚定，“我也会以你而自豪！”

    那双清冽如霜的眼里此刻是不可错辨的深情和坚定，芽儿心里正小鹿乱窜时，楼前的石阶上，杜爹杜妈突然阳光底下冒出来了，正好看见从楼梯上下来的闺女，高兴的连连招手，“芽儿！”

    执手相望的深情和甜蜜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察觉到翟耀辉的气息曾经一凝，芽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自己会让这人和家人因自己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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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0

    <li>

    报到的这天,芽儿注定要在学弟学妹面前丢人了。开学报到才多大点事儿啊,身边有一个陪着的还不算,连爹娘也不放心的跟到学校来了！

    因为是开学的第一天，院系办公楼一楼入口处，本来就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赶到教导员那里报到。再加上刚才那一诗一曲的余韵还未散去，不少人正在遗憾杜学姐怎么就突然结婚了呢，原本已经报完到的听同学回去后讲在系里见到杜学姐夫了,一时间兴起怂恿着一起从宿舍里跑过来,就想看看杜学姐夫何方人士！

    杜学姐虽然人好，平时相处起来也很随意，但因为太过于耀眼出色,就连那群优秀的学长再是满腔爱慕，也没见有人真敢鼓足勇气追求！杜学姐不仅是大家公认的女神,也是众人私下打赌的无人攻克的高岭之花！

    谁敢染指大家的杜学姐，不怕被众多学长和学弟们群殴啊！

    谁知道，才仅仅一个寒假，杜学姐这朵出了名的高岭之花竟然就被人摘走了？怎么可能不好奇！

    没想到，这一来还真值了，也有些恍然大悟，深沉内敛、挺拔俊朗的杜学姐夫似乎有些眼熟，好像以前偶尔见他过来接杜学姐！

    再看看和乐融融的一家四口，不少人恨不得捶胸顿足！

    哎！流言误人！以前就经常听已经毕业的学长们提过一个传说，杜学姐人除了蕙质兰心外，还有一大特色最为众人津津乐道，据说家里的哥哥排下来一个礼拜都不带重复的！听说，杜学姐刚念大学那年，系里不少学长都被“警告”过！

    以前碰到杜学姐夫来接人，还以为是杜学姐哥哥呢，没想到此哥哥非彼哥哥！满足了好奇心，心里只剩下满满的祝福了，原来杜学姐也是青梅竹马的爱情！

    再说了，见到了学姐夫很值，见杜学姐私下的另一面更值！

    班上的女生经常说杜学姐人好脾气更好，但男生见到这一面的并不多！有时候还没鼓足勇气跟杜学姐搭讪呢，就被众人拉去“围殴”了。要不然，在杜学姐面前紧张成结巴，压根说不出话来！

    看看心目中精致脱俗女神范的杜学姐，无奈尴尬的捂脸皱眉一笑，整个人仿佛少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空灵，多了几分随意亲近！

    听见那帮学生嗤嗤偷笑，杜爹和杜妈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杜爹硬生生刹住脚步，杜妈帮芽儿顺耳边碎发的手也有片刻迟缓，但眼神仍不放心的盯了一眼芽儿的肚子。

    芽儿囧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挎着杜妈的胳膊打算赶紧离开众目睽睽之地！刚从楼里出来，大腹便便的赵卫红嘎嘎喊着，身形虽然臃肿但动作绝对利索的突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

    杜妈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卫红这丫头肚子有七个月大了，自家芽儿肚子里还揣着四个小蝌蚪，都不知道该搀住哪个好了！

    也幸好，赵卫红到底快当妈的人了，声势虽然略显生猛，但是动作轻柔的很，仗着自己的大肚子逼的翟耀辉无奈退了半步后，直接抱着芽儿的胳膊不舍得松手，可想死自己了！

    还是念大学的时候好啊，工作了时间就身不由己了，除了年后那次去给杜爷爷他们拜年，自己一直还没再见过芽儿呢！

    见到赵卫红，芽儿也很高兴，边带着人旁边朝人少的小径走，边推了推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卫红姐，你怎么来学校了？”

    “过来打听一些在职深造的手续！本来我还打算当你学妹呢，没想到晚了一步，婶子刚才说你打算提前毕业，不过，没事，说不准到时候我能当你学生呢！”

    哪怕怀孕后，脸上多了几颗小雀斑，又因为孩子月份大了，一身宽松棉衣下的身形更显得臃肿，连气色也不如以前那么鲜亮，但阳光下，赵卫红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明艳鲜活！

    “怎么突然想起来深造了？”芽儿有些纳闷，去年毕业时，这人还嚷嚷着实践出经验呢。而且，在医院干爹负责带卫红姐，听说卫红姐进步很快，大半年下来，基本上可以独当一面了。

    赵卫红难得有赧然的时候，费力的指了指水桶粗的腰身，“这不是快生了吗？在医院上班，压根没有多长时间的产假。医院平时的工作又忙，带孩子也不方便！不如趁这个机会深造一年，到时候孩子也大了，一举两得！”

    以前，两人凑在一块嘴巴也是没停下来过，但那时候是少女情怀的闲趣轶事，而此刻，两人津津有味聊的是家长里短的琐事。

    察觉到小径上的行人脚步似乎一滞，赵卫红也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尴尬的嘿嘿一笑，“已经得到医院和张教授同意的！”

    别看赵卫红平时跟杜爷爷他们都能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但对即是自己的大学教授又是医院负责带自己的前辈的张泽远，赵卫红向来敬畏拘谨的很。

    有了这想法后，前几天，赵卫红先是期期艾艾的跟张教授提了这件事，还以为要磨磨嘴皮子呢，谁知道张教授一口就同意了！

    不过，赵卫红心里门清，脾气清冷严谨的张教授能这么好说话，肯定有一半是看在芽儿的面子上。更准确的说，很有可能是爱屋及乌看在芽儿也怀孕的份上！

    别管看在谁的面子上，赵卫红也算是心想事成，心情飞扬！

    而芽儿，“卫红姐，你肚子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赵卫红顿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没办法，我公公婆婆年前的时候就过来了，说到时候帮我们带孩子！现在，我婆婆每天都变着花样给我补，你也知道我的胃口一直都很好，忌不住嘴，这不人也越来越胖了。”

    说着，还嫌弃的捏了捏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双下巴！表情虽然嫌恶，但眼神晶亮温暖。

    “对了，我不知道你今天也来，刚才把我婆婆刚做的一罐蜜饯都放在叔和婶子的书店了！你不是胃口不好吗，平时含一两颗！还有我婆婆做的孩子的小衣服，我挑了几件最好看的！我妈织毛衣还行，缝小衣服还不如我呢！”

    见赵卫红满脸洋溢着母性的温柔，语气轻快，张口一声婆婆，闭口一声婆婆，芽儿也替赵卫红高兴，至少，卫红姐婆媳融洽！

    而另一方面，从赵卫红身上，芽儿也见到了彼此的成长！

    大学象牙塔的生活无忧无虑，纯粹热血！如今毕业了，工作了，结婚怀孕了，跌跌撞撞的开始学着操心柴米油盐，操心孩子，学着努力撑起一个小家庭！

    少了几分校园生活的无忧和纯粹，多了几分柴米油盐的精打细算，琐碎温暖！这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而有柴米油盐和家长里短谱写的生活才是最有滋有味的成长。

    以前，经常见俩人手挽着手抵着头唧唧咕咕，此刻再一细听这俩小丫头再讨论育儿经，看看后面不知道低声说什么的翁婿俩人，杜妈觉得窝心又好笑。一转眼，昨天还是黄毛丫头呢，今天即将为人母了！

    杜妈和芽儿都在感慨长大了，谁知道，赵卫红突然贼头贼脑的看了一眼翟耀辉，胳膊偷偷捣了芽儿一下，贼兮兮的八卦，“萱瑾，有你们的！我刚才去婶子那里时，才听婶子说，你一胎怀了四个。萱瑾，你家翟哥哥真是这个！”

    说着，抵着芽儿肩膀不让后面的人看见，猥琐的竖了竖大拇指！翟二哥和萱瑾两口子都是强人！

    芽儿被赵卫红的惊人之语弄得头皮发紧，啼笑皆非的瞪了她一眼，“卫红姐，非礼勿言！”

    这人被她婆婆补的太好了，哪怕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嗓门，但爹娘和翟哥哥他们就在身后，听的一清二楚肯定没问题！

    扭头往后一看，果不其然，杜妈刚才因赵卫红这句惊人之语而脚下一个趔趄，要不是看着赵卫红挺着大肚子，杜妈少不得拍两下屁股！

    赵卫红那话虽然还算含蓄，但到底是小两口房里的事儿，杜爹早尴尬的头偏到一边去了，至于翟耀辉虽然一派的面无表情，眉间几道阴霾，心里则在认真思考，得把自家小媳妇和赵卫红彻底隔离！

    赵卫红突然觉得冷风嗖嗖，偷偷瞥了一眼后面表情不大自在的三人，拽着芽儿快走了两步，走到岔路口时长松了一口气，“芽儿，我的事儿都办完了，就不陪你去宿舍拿东西了！叔，婶子，我先回去了！”

    说着，人扭身就要朝学校大门口溜！

    杜妈一看赵卫红那大肚子，哪还顾得上那点不自在，“我们拿了铺盖卷就走！等会让耀辉和芽儿送你回去，他们开车过来的！”

    “不用！不用！”赵卫红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出门就是公交车，我坐车回去方便的很！”

    说完，人还真溜之大吉了！

    因为宝贝闺女怀孕，杜妈这段时间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见赵卫红麻溜的动作，嘴里忍不住连喊慢点，直到人远远看不见了，还在心疼的数落！

    芽儿被牵连也重新复习了一遍杜妈这过来人的孕儿经。

    眼看宿舍楼就在前面，宿舍楼门口人来人往的，眼见自己一行四人十分的吸引人眼球，芽儿赶紧晃晃杜妈的胳膊，岔开话题，“娘，你和爹怎么也过来了？”

    “这不是担心卫红那丫头嘛！那丫头说正好顺路，挺着大肚子愣是带了一大包东西送到书店那边！再说了，耀辉进出女生宿舍也不方便，这不，我们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一想到，过来时还赶上了广播里广播特意送给自家芽儿的歌，杜妈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三分，这群孩子真的很窝心！

    陪芽儿进宿舍楼时，杜妈还特意问翟耀辉要了剩下的一包喜糖。

    娘俩进宿舍楼时有说有笑，六七分钟后下楼时，芽儿还好，谢过了帮着拿东西下楼的两位舍友，而杜妈道谢时的笑容有些勉强。

    等芽儿两位舍友转身上楼，杜妈的脸色立马僵硬起来。

    杜妈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么些年，从来没见她脸色这么黑过！

    翟耀辉满脸困惑的看了一眼芽儿，见芽儿摇头，抱着铺盖卷和芽儿走在前面。杜爹拎着芽儿放在宿舍的行李包走在后面，看了看杜妈的脸色欲言又止！

    见后面那老两口越走越慢，翟耀辉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芽儿，娘这是跟谁生气呢？”

    芽儿无力的摊了摊手，“因为宿舍的一位舍友！”

    杜爹不好意思跟前面小两口似的牵杜妈的手，脚尖蹭了一下越走越慢的杜妈，“这是怎么了，脸耷拉的老长！”

    杜爹这一问，杜妈满肚子的火可算是有地方发了。

    不过，顾忌到这大上午的，校园里人来人往，杜妈到底耐住性子，小声埋怨，“你说现在这人，嘴巴咋就这么尖酸呢！就芽儿她宿舍，我们刚要才敲门进去时，刚才下来的那位穿红衣服的舍友正在打扫卫生，就顺手帮咱芽儿把床铺也擦了擦，这本来是你帮我助的好事儿，就听另外一个姑娘掐着嗓子，捻酸含醋的说那位同学巴结咱家芽儿！说咱家芽儿上次出国说不定就是学的好不如嫁得好！”

    说实在话，杜妈也不是多小心眼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窝什么火，反正就跟护犊子老母鸡似的，无意间听了这番话心里的火气蹭蹭就上来了！

    要不是顾忌自家芽儿的肚子，担心芽儿也跟着生气，自己肯定得跟那人好好的说道说道！要不是看她年纪不小估计也是当妈的人，自己少不了给她俩嘴巴子！

    杜爹听了心里也有些发堵，但这几年历练出来了，倒不至于跟杜妈似的这么的上火！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媳妇，自己总不能也跟那碎嘴的婆娘似的，背后说人的长短！

    芽儿朝翟耀辉无奈的瘪了瘪嘴，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自己一直都很少在宿舍住，跟三位同班舍友关系平平。再加上，三位舍友都是地方医院在职深造的，人比自己大很多，交情也淡！但是，刚才帮自己拿东西下楼的两位人的确不错，一个性情温婉，一个直爽大方。

    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另外那位。说句简单易懂的，又是第二个韩佳琦！

    说自己没火也不可能，但换而言之，自己提前毕业，几个月后，彼此陌路人，这人还不值得自己大动肝火！

    见杜妈依旧满脸愠恼，芽儿撇下翟耀辉，转身抱着杜妈，“娘啊，您闺女我又不是人民币，还能人见人爱！再说了，我不是说过吗，说那么多酸话，还不是因为你闺女我太优秀！而且，她那句话也说对了，自己也觉得自己嫁得好！”

    知道自家人护窝子，芽儿也有些庆幸，自己从没跟家里其他人说过大学时遇到的一些当生活调味剂的糟心事！

    杜妈本来正在气头上呢，听芽儿这么一说，尤其是最后那句，心里的火起就跟针扎了气球似的，扑哧一声全撒了！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夸自己嫁得好得意的跟小孔雀似的闺女，杜妈突然伸手拧了一把闺女滑腻腻白嫩嫩的小脸。

    再看看满脸纵容快把闺女宠上天的翟耀辉，杜妈越品越觉得宝贝闺女嫁得好，脸上的表情也总算阴转多云，也是，还不是眼热自家闺女太优秀！

    正想跟闺女再念叨两句呢，就见闺女颠颠的又亲亲热热跑到翟耀辉身边去了，杜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简直是哭笑不得。

    但刚才小小的插曲，犹如暖阳下的那丝阴霾，转瞬便烟消云散！

    翟耀辉很满意芽儿的小动作，右手提着行李，左手稳稳的牵着芽儿。

    “刚才约瑟夫教授打你的大哥大，说他那边有两位中期的癌症患者打算来中国慕名就医，问你有没有把握接诊！”

    “哦？”芽儿一愣，当时自己跟约瑟夫教授商定今年暑假去m国他的实验室呆上一段时间，但没想到突然怀孕，就跟对方商量好把时间延后了！但是，没想那边这么的着急。

    “等回家后，我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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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1

    <li>　　新婚怀孕虽不在芽儿的计划当中,但芽儿心态很不错,孕期间一切适应良好。家里的人一个个都跟着紧张担心,反倒是芽儿这个当事人跟抑郁、焦躁之类的孕期综合症沾不上边。

    怀孕这些天，芽儿虽然好吃好睡，但身体多少有一些孕期反应，让一家老少都大惊小怪的跟着操心。

    就比如说“朝令夕改”的胃口。早晨还喜欢吃酸的，说不定到了晚上就改喜欢辣口味的了。中午的时候炖的酥烂板栗炖鸡还啃的香喷喷的呢,到了晚上就很可能一点荤腥都沾不得！

    偏偏,芽儿胃口这么折腾，老爷子老太太们还都乐此不彼的给芽儿捣鼓吃食。家里请来帮忙做饭的王家夫妻二人，年后刚一上工,就发现东家变“挑剔”了！

    本来吧，一人做的一手家常地道的白案,一人擅长红案，糕点面食没有不会的。以前，夫妻俩觉得在杜家帮工真算得上是一门好差事，中午的时候给家里几位老人准备一顿简单的午饭，下午的时候提前捣鼓一些点心和面食，傍晚的时候随便整上几道扎实的大菜，还在灶上炖着时，自己就能直接回家了。

    食材也不用他们帮着准备，这么算下来，夫妻俩中午过来帮工傍晚早早回家，一点都不耽误两口子的早餐摊子。

    这边帮工省心自是不用说，工钱也给的足足的，关键是，这几年可没少偏落了人家的好东西。

    早些年，夫妻两人为了养活一家老少累很了，很是落下的一些病根，谁知道，萱瑾给开了几副药下去，又给扎了几针，身上积年的老毛病全没了。就连在老家的老人也都跟着沾光。

    要不是家里的孩子以后念大学还等着花钱，就冲这一点，夫妻俩都打算以后就在杜家养老了。

    回老家过年时，夫妻俩还没少跟家里人夸这份工作好呢。谁知道，年后回来，接着上工时，看着列出来的孕妇禁忌的长长的单子，夫妻俩简直是啼笑皆非。

    那单子还不算，平时做饭的时候注意一些就是了，难就难在中午时，老爷子们还特意叮嘱晚上多弄一道糖醋鱼和一道糖醋排骨，到了傍晚，这边排骨都下锅了，仨老太太又跑来问哪口锅没沾肉腥味？说是等会好给萱瑾炒两道素菜！

    芽儿这一怀孕，连王家夫妻俩也跟着手忙脚乱起来。

    这顿做酸的，下顿弄甜的，昨天无辣不欢，今天要多清淡得有多清淡。夫妻俩厨艺不错，也有点架不住芽儿这番折腾。

    自家芽儿肚子里重孙们胃口不一样，老爷子老太太们一边偷乐，又觉得对不住跟着忙活的王家夫妻俩，主动又提了一成工资。

    跟怀孕后口味这么多变相比，对芽儿来讲嗜睡就算是小问题了！

    每天早晨起来，芽儿都会看看镜子里愈发唇红齿白的自己。似乎，除了脸愈发细腻莹润，腰一天比一天丰腴圆润外，也没什么。

    上辈子一切早已烟消云散，但独自一人的孤寂却彻底深入骨髓，哪怕再世为人，芽儿骨子里依旧极度渴求来自家人的呵护和温暖。

    被一家人全方位二十四小时的“严格监管”，换做别的准妈妈可能会很反感，芽儿倒没有多大的不适应。

    不过，芽儿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还有一个大问题！

    哪怕从老院长那里得了特赦令，开学这几天一直没去学校，芽儿也发现了自己这一怀孕，手头上的事儿全被打乱节奏，有忙不过来了！

    开学那天回家后，跟约瑟夫教授通完电话没过两天，芽儿就接到两位癌症患者已经买好了飞往中国的机票的回复电话。

    老爷子老太太们这两天忙着收拾行李，芽儿看看书桌上的日历本也有些着急。台历上，周日那天标注了显眼的圆圈，那天m国那边飞过来考察签约。

    这些当然有小海哥他们主要负责接待，不过，想到明天约瑟夫教授介绍过来的那两位患者就不远万里的飞过来，看看只差了最后小节的书稿，也没心情松口气。芽儿突然发现，自己不是超人也会乏力！

    早春的夜晚仍透着丝丝凉意，衬托得书桌上那盏台灯明亮而温暖。

    翟耀辉回家时，就是这副场景，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光晕笼罩下的小媳妇仍在伏案疾书。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随手披了一件外套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回来。

    芽儿没注意到端着牛奶进来的翟耀辉， 笔端落下一个句号后，见整本书稿就差最后一句感谢语就要完成了，芽儿突然住笔，放松的朝椅背上一靠，突然就想伸一个懒腰！

    刚摆足了架势，腰就被翟耀辉从椅背后伸进去轻轻托住，书桌上也多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

    芽儿假意示威的啊呜了一声，任由温暖有力的大手轻轻按摩要不，僵硬的肌肉酥酥麻麻，舒服的芽儿差点没哼出来！

    翟耀辉到底对自己小媳妇的腰腹有些忌惮，按了几下后就扶着小媳妇舒服靠在椅背上，大手轻轻揉捏没几两肉却十分滞涩僵硬的双肩。

    见小媳妇惬意的靠在椅背上，舒服的都眯起了眼睛，翟耀辉低头在柔亮的发顶亲了一记，这画面十分问题，而翟耀辉嘴里的问题绝对是老调重弹。

    “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孩子有没有闹你？”

    芽儿偷偷的瘪了瘪嘴，很想跟翟耀辉解释这才两个多月，宝贝们还没法在自己肚子里造反呢！

    不过，猛然想到傍晚自己把到的脉相，芽儿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跟翟耀辉分享，“翟哥哥，你想不想知道我今天把脉的？”

    见小媳妇仰着脑袋，一双杏眼灿若星辰，莹润剔透的小脸上写满了我就是故意在卖关子，翟耀辉心里冷不丁的戈登了一声，，“别告诉我是五福临门就好？”

    “不是！”见头顶上那张俊脸突然凝上了一层寒霜似的，芽儿知道这人想歪了，也不故意逗他了，赶紧老老实实的招供，“翟哥哥，现在隐隐约约的可以把出来到底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了！”

    出乎意料的，翟耀辉的反应格外平静，伸手把温度正好的牛奶端到芽儿嘴边，“赶紧把牛奶喝了！”

    芽儿闻着牛奶的香味忍不住皱鼻子，嘴里埋怨道，“翟哥哥，你就不好奇”

    “三个混小子，一个小公主！”翟耀辉随口敷衍了意图东拉西扯的小媳妇一句，手里端着的牛奶稳稳的喂到嘴边。

    “啊！”芽儿这关子还没来得及卖弄，就被仿佛先知先觉似的翟耀辉道破了。翟耀辉的铁口惊的芽儿差点没被嘴里的牛奶给呛着。

    “翟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说着，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抽屉里自己的那个孕期日记本！这人仿佛不担心自己知道他侵犯自己隐私似的，时常在自己的日记本上言简意赅的附上两句。

    自己都没还没跟他算这笔账呢！想到这里，芽儿不由一愣，不对啊，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把这事儿写进日记本里呢！

    再说了，翟爸和杜爹这两位要当爷爷和外公的突然联合起来，跟那几位太爷爷一辈的为了给孩子的名字，争得不可开交，好不热闹！芽儿可不愿意再这节骨眼上多此一举！反正大名小名，男孩儿名女孩儿名起了一串串的做备用呢！

    “我自己的种子，我当然知道！”翟耀辉话说的理直气壮，表情依旧高深莫测，可芽儿听着，觉得这话没羞没臊。

    见小媳妇羞得连耳朵尖都红了，翟耀辉突然低声笑了出来，这小丫头连孩子都怀上了，怎么脸皮还这么薄！

    儿子女儿只要是自家小媳妇生的，自己都喜欢，但是自己更希望有一个像芽儿一样的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独一无二的小公主！所有，三个混小子，一个小公主，只是翟耀辉随口一说。

    “乖，赶紧趁热把牛奶喝了！”

    芽儿也听出来翟耀辉刚才的敷衍来了，冷哼一声，一饮而尽。一抹嘴巴准备就找人算账。但一回头，星眸里乍然泛起层层涟漪，莹润的小脸更添了几抹绯红！

    自家男人太养眼了有没有！

    有一种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芽儿觉得翟耀辉就是如此！

    芽儿抱着翟耀辉的胳膊，脑袋亲昵的在胸口蹭了蹭，心里暗暗窃喜，只有自己有此眼福。宽松的睡衣领口因为没有扣好，精壮的胸膛呈一种极富诱/惑的古铜色，若隐若现。

    卧室里柔和的灯光淡化了翟耀辉的棱角，少了几分清冽的凌厉，但宽松的睡衣下包裹着的是宽肩窄臀长腿，哪怕穿着随意，依旧优雅犹如一头充满野性和爆发力的猎豹。

    见小媳妇上下其手沾自己的便宜，翟耀辉无奈的笑了笑，“先不告诉爷爷奶奶还有爸妈爹娘他们？”

    “不！”芽儿态度十分坚决，“能瞒多久瞒多久！省得他们又有新目标争！”

    想到为了类似的话题争的不可开交的老老少少，翟耀辉也不置可否，“对了，约瑟夫教授介绍的两位病人明天飞过来治病？有把握吗？虽然是那边极力推荐过来的，但治不了也不要勉强！”

    “放心吧！”芽儿靠在床头上，看看低头认真帮自己捏腿的翟耀辉，心里忍不住腹诽，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心高气傲的小孩子了，但眉梢的笑意格外温暖甜蜜，“明天见面检查后，如果没有把握，我肯定实话实说，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

    “嗯！”翟耀辉低声应了一句，看着灯光下格外明媚娇美的女孩儿脸上溢不住的自豪。自家小丫头年纪虽小，但自信坦荡，通透淡然，身上有一种不属于她年龄的明阔和坦然。

    想到接下来的话，翟耀辉觉得似乎并不那么难开口，“我明天要离京几天，估计可以赶在你和爷爷奶奶他们去南方前回来，这几天你一个人有没有问题？”

    从刚才翟耀辉回来时，芽儿就觉得这人有话要说，见翟耀辉终于满脸歉意又心疼的点破话题，芽儿好笑又心疼，拽住翟耀辉打算帮自己揉腿的大手假意生气的要咬，“家里这么多人呢！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记得把抽屉里的那个小盒子装到衣兜里！”

    去年翟耀辉受伤，芽儿又准备了四个巴掌大的铁木制的小盒子，里面分成一格一格的装一个个精巧的小瓶子，都是内服外敷的最直接有效的常备药品！

    这些小盒子是芽儿唯一能做的，催着翟耀辉把小盒子放到上衣口袋里才放心。这天晚上入睡前，耳边依旧是略显清冽的讲童话故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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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2

    <li>　　虽说芽儿从不认为自己是黏人的小媳妇,但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才刚蒙蒙亮,哪怕翟耀辉起床的动作再轻柔，芽儿还是醒了。

    察觉到旁边还带着体温的被子被折成了长形抱枕，依稀听见洗漱间传来水声，芽儿这才敢睁开眼睛。感伤还谈不上，但心头依旧涌出一丝淡淡的不舍。

    翟耀辉不知道最近特别嗜睡的小媳妇难得醒了,洗漱完悄无声息的回到卧室,准备给熟睡中的小媳妇一个早安吻才出门时，这才察觉到这丫头竟然也早早醒了，因为床头柜上的小台灯突然亮了。

    小台灯的灯光稍显黯淡,但丝毫不影响翟耀辉的视力。

    本该睡梦正酣的小媳妇也不知道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裹着被子从被窝里钻出来斜靠在床头上,眼神依旧惺忪朦胧，但嘴角的笑意格外的温暖，得意的微微朝书桌的方向仰了仰下巴。

    昨天临睡前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书桌上，赫然摆着一盘煎的焦黄喷香的水煎包，一碗熬得浓稠的小米粥，还有一碟切的细细的小咸菜。

    翟耀辉微微蹙眉，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小媳妇平安无事的肚子，满脸不赞同，“下次就是被我吵醒了，也得老老实实的接着睡觉！不许再帮我准备早饭！”

    怎么准备早饭，芽儿自然是山人自有妙计，对翟耀辉的不赞同不置可否。催道，“赶紧吃吧，一会就凉了！”

    对空间，芽儿一直没物尽其用。倒是怀孕后，因为有很多活血一类的中草药，自己不方便多接触，一次偶然的投机取巧间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空间的掌控真的到了如臂指使的程度！

    连配药制丸药，这些精细活都不在话下，简单做一顿早饭更是小菜一碟。

    而且，芽儿早就发现，自己对空间操控的越多，精神力也日益增长！当然了，精神力的说法听着有些玄乎，芽儿跟愿意用五官的敏锐度增加了来形容这种感觉。最直观的一点，就表现在自己把脉施针时。

    脉象上表现出来的那些细微的症状，施针时针下那难以言喻的气感，种种好处芽儿是最清楚的一个！

    翟耀辉当然知道这丫头其实并没有起床去厨房给自己准备早饭，也不关心早饭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但翟耀辉打心眼里并不大喜欢那什么叫随身空间的东西！

    看看满脸殷勤的小媳妇，知道这丫头只是单纯的想给自己做一顿早饭，最后，满腔的心疼和无奈化成了一声怜惜的叹息，“你啊！”

    嘴里埋怨归埋怨，简单一顿热腾腾的早饭吃进肚子里，有一种最简单最平淡的幸福洋溢在胸臆间。

    这种幸福，芽儿也感同身受的别样体验了一把。

    对着消失在卧室门外的背影，芽儿凶巴巴的呲牙咧嘴。院子外依稀传来翟耀辉恶作剧后的低笑声，芽儿嫌恶的擦了擦被亲的油汪汪的脸颊，舌尖还沉浸在鲜香的牛肉水煎包的味道里。

    伴随着诱人的牛肉水煎包的味道，芽儿的这个回笼觉直接睡到隔壁小书房传来挂钟清亮的整点报时声，已经早晨八点了。

    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今天天公似乎不大作美！

    洗漱停当，芽儿本来随手穿了一件刺绣的小袄，谁知道才刚打开屋门，院子里一阵寒风打着呼哨钻了进来。

    有道是春暖乍寒，这一缕寒风似乎依旧透着寒冬的肃杀，芽儿打了一个哆嗦，想了想，到底还是回卧室换上一件厚厚的天蓝色面包服！

    等裹得严严实实的到正院吃早饭时，家里该上班的早就吃过早饭去上班了！

    倒是老爷子老太太们有意将就芽儿这个最近特别爱睡懒觉的准妈妈，最近都是陪芽儿第二拨吃早饭。

    芽儿进屋时，老爷子老太太们正围着小胖墩看他自己吃早饭呢。

    唇红齿白的小胖墩脖子上系着绣着小鸭子的围嘴，肥嘟嘟的小脸沾满了米粒，小爪子紧紧攥着勺子朝嘴里扒粥喝。

    小胖墩人小胳膊短，舀一勺能洒半勺，偏偏老爷子老太太们看的起兴，哪怕这小子糟蹋一点粮食，也没一个帮着喂饭的！

    用老爷子们的原话讲，男孩子从小就得敲敲打打的养，长大了才皮实。

    芽儿的育子观点跟老爷子们差不多，也不大担心将来老人会溺爱孩子。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芽儿主张的是男女平等。

    而老爷子老太太们的观点显而易见，从翟耀辉感彩强烈的区别称呼上就能看得出来，混小子和小公主！一家老少明摆着都是重女轻男的主！

    老爷子老太太们都还不知道芽儿肚子里真就揣着一个众人心心念念的小公主，见芽儿进来了，先是看脸上的气色，再接着看芽儿的肚子。

    表情虽然很欣慰，但看到芽儿仍看不出显怀的肚子时，眼底的急切流露无疑，那眼神简直是恨不得芽儿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一夜之间大起来，明天就能抱到宝贝重孙子！

    当然了，客厅八仙桌上就放着一份密密麻麻由中西医的顶尖医生总结归纳出来的孕妇准则，比当年杜爷爷亲自捉刀的孙女婿准则厚多了，老爷子老太太们讲起来头头是道，心里很清楚，再急切，这心思都得藏在心底。

    怀胎十月嘛，他们等得起！眼下首要的事情就是把自家芽儿照顾的好好的！

    见芽儿今天早晨的胃口似乎也不错，老爷子老太太们脸上不自觉就带了出来！

    “芽儿，你说的那俩人是中午十一点左右的飞机吧？”

    虽然芽儿说过今天飞过来的那两位自己也不认识，只是过来求医的，但是杜家有条规矩，进门都是客，杜爹杜妈今天特意没出门。

    杜爹见老爷子们问，朝八仙桌上的车钥匙努了努嘴，也插了一句，“你小海哥昨天晚上特意开了一辆大面包车回来。”

    芽儿看了一眼客厅快指向九点的挂钟，吃饭的速度明显快乐不少，“嗯！爹，等吃完早饭，咱们就该出门接人！”

    病人是通过约瑟夫教授介绍过来的，似乎约瑟夫教授也已经跟对方沟通过了，自己帮他们治病，他们也愿意配合进行病理研究。不管于情于理，自己这东道主都得安排好对方。

    虽然来者是客，但凡事有轻有重，在家人眼里，显然芽儿的肚子更重要！

    杜爹看了一眼院子外压得很低的天色，两棵古树光秃秃的枝桠摇曳，不赞同道，“爹又不是没去飞机场接过人，我自己去接人就行了，你在家等着！”

    “爹，你会讲英语啊？”芽儿忍不住笑着反问了一句！

    杜爹得意一笑，“咋不会！你小瞧爹了吧，简单会话还难不倒我！”

    说完，杜爹还真的秀了一把自己的日常英语。虽然一口浓浓的中式英语的声调，但还简单的自我介绍还真没难住杜爹。

    这两年，家里说洋文的人不断，杜爹也是一个有心人，平时连比划带说的跟着学了几句！再说了，书店也卖学英文的磁带，样品磁带经常每天放两段，不知不觉杜爹还真的学会了几句日常对话！

    最主要的是，与时俱进的杜爹还惦记着将来宝贝闺女带家人去国外旅游呢！

    杜爹英语说的很朴实很中国味，芽儿笑着很是中肯的夸了两句，多年旅居国外的杜家二爷爷和小爷爷老哥俩也笑的满脸怀念。

    当初，刚流落异国他乡时，他们也是这么鹦鹉学舌的学外语，努力尝试着融入那个陌生的国度！

    杜爷爷和翟爷爷俩老爷子也断断续续的学英语，那水平其实跟杜爹半斤八两，偏偏俩老爷子笑的直接，就这水平！

    相比而言，还是李爷爷最厚道，“芽儿，你还是在家吧，你要是不放心你爹，我一起过去接人！”

    “爷爷，还是我和爹一起去吧！”

    自己的身体状态芽儿最清楚，都是老爷子老太太们平时太紧张了。芽儿说不过草木皆兵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只得一点一滴的影响，让他们知道自己身体很好！

    再说了，芽儿哪舍得让老人替自己去接人。

    老爷子们也不强求，杜爹和芽儿爷俩卡着时间出的门，在机场也没等多长时间，看着快步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一行人，就知道人已经接到了！

    杜爹垫着脚尖伸着胳膊高举着的大牌子，实在是太显眼了！

    一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金发碧眼老外远远就看见一位中国男人手里高举着的写着自己英文名字的大牌子。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里有众位主心骨的老人健在，这些年，杜爹的心态一直都很年轻，有时候很是有些无厘头！

    临出门时，杜爹突然想起来电视上常演的俊男美女在接机口望眼欲穿，手里还举着写着对方名字的接机牌，那画面实在浪漫！

    杜爹嫌芽儿写好名字的草稿纸太小太不醒目，三两下拆了一个大纸箱子，把李爷爷平时挥毫泼墨的毛笔也翻了出来，愣是让芽儿重新制了一个新的接机牌！去机场的路上，杜爹嘴里还嘟囔，时间太赶没来得及弄一个把手！

    这不，到了机场，没有把手杜爹就踮着脚尖伸着胳膊举着。

    这趟国际航班的旅客本来就三三两两，杜爹手里举着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写着英文名字的接机牌，显然是鹤立鸡群！芽儿又好笑又惭愧恨不得躲到杜爹身后，但对万里迢迢前来求医的两人来讲，这个别出心裁的接机牌有些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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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3

    <li>　　机场接机口,杜爹踮着脚尖高举着浓笔重墨的接机牌,大半个身子探到护栏里,憨厚朴实的脸上写满了热情。

    万里迢迢，拖着病躯小心翼翼的怀揣着一分希望，踏上这个陌生的东方国度，安德鲁和埃文斯虽然不知道此刻对方的心情如何，但无法忽视自己心底突然涌出来的一丝茫然无措！

    当看到一位黑发黑眼的中年男人高举着写着自己的名字的接机牌,脸上的笑容犹如老友久别重逢时的自然亲切,身体的不适和旅途的疲惫在这一刻全一扫而光，相视一眼，两人诡异的生出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见对方一行人推着行李车疾步而来,芽儿看了看早夸张的敞开了怀抱的杜爹，仿佛多年老友似的亲近的高喊对方的名字,挑了挑眉毛，有些忍俊不禁。

    记得爱德华老先生是爹见到的第一位外国人，当时，爱德华老先生才只是张开双臂还没拥抱呢，爹又惊又吓，当时摆着手连退了三步。而如今，杜爹颇有些入乡随俗的从容淡定，早习惯了这些西方礼节！

    用芽儿的话来讲，杜爹如今越来越有国际范了。

    英语说的不好怕什么，杜爹敢说。再说了，还有一种通用的肢体语言呢！

    杜爹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还带着浓浓的京话味，但压根不用芽儿翻译，一边比划一边说，再加上热情豪爽的“结实”拥抱，愣是把自己一番热烈欢迎之意表达的酣畅淋漓！

    而安德鲁他们嘴里则是生硬拗口的“你好”，衬着杜爹一口京味的蹩脚英语，双方第一次会面虽然不够严谨，但多了两分亲近和随意！

    杜爹英语讲的颠三倒四，但不带一丁点磕巴的，落在芽儿眼里，此刻自家老爹别有一番人格魅力！

    安德鲁留着一脸豪迈的大胡子，不过，脸上透着一股子阴郁的病气，整个人也显得有些萎靡。埃文斯身形不比安德鲁的敦实，更高大一些，也更显的消瘦单薄。杜爹热情的跟人家拥抱的时候，胳膊愣是没敢使劲！

    两人笑容虽然灿烂，但眼底的青黑色掩不住旅途的疲惫和身体的不适。

    杜爹虽然没芽儿一眼断症的本事，可也看在眼里。寒暄了几句，杜爹指了指早沦落为背景板的宝贝闺女，再比划了比划爷俩有那么一两分相似的五官，语气里更流露出七分骄傲和三份自豪，说自己是爹地！

    “发热”一来念着太拗口，二来吧，杜爹觉得“发热”没爹地显得亲昵！

    杜爹朝旁边稍微挪了挪，安德鲁一行人这才来得及跟芽儿打招呼！

    “杜，我们都认得你！你比照片上的还要甜美可爱！”

    来机场前，光顾着临时忙接机牌了，一时慌乱，等到了机场，芽儿才发现自己脚上踩着一双绣着兔子耳朵的棉拖鞋。

    肥嘟嘟的面包服，童趣的棉拖鞋，芽儿打扮的随意，对比在m国时，媒体宣传当中的正式，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娇俏。安德鲁表情夸张的说着，就要给芽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吓得杜爹下意识的用胳膊一挡，嘴里大惊小怪的连声惊呼，“no，no！baby！”

    杜爹自娱自乐式的英语还没好到连怀孕也会说，一时情急，表情夸张的虚掩着宝贝闺女的腹部，连声喊baby！

    众人莫名之间，视线移向芽儿的肚子，顿时恍然大悟！

    芽儿微微叹了一口气，朝安德鲁一行人无奈的耸了耸肩，歉意的解释了一句！

    而拜杜爹刚才一惊一乍所赐，一行人也终于成了接机口众人的焦点。

    见状不好，杜爹赶紧帮着提了俩大行李箱，带着一行人赶紧朝停在机场外的车那边走！

    上车后，安德鲁和埃文斯才接着介绍了和他们同行的另外三人。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其实以前并不认识，用他们的话讲，也是这次同行才间接促成了两人格外神奇有缘的友情！

    一行一共五人，两位年轻人是安德鲁和埃文斯的子侄。身形敦实健硕一些的，是安德鲁的小儿子丹尼尔，而埃文斯是由侄子大卫陪着一起来中国的！

    艾玛是一行人唯一的女性，也是两人出发前临时请的一位专业护士，因为航行的时间过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可能因为终于踏上了这个神奇的东方国度，也可能杜爹刚才的态度太过热情，又或者想起来对面这位容貌精致甜美的中国女孩的神奇医术，介绍完这些，安德鲁和埃文斯似乎终于放下心了，神色更显疲惫，歉意的朝芽儿笑了笑，手忍不住按压隐隐作痛的腹部。

    见状，艾玛赶紧熟练的从随身背包里找出一个药瓶，丹尼尔也从背包里翻出来两瓶矿泉水。

    看了一眼药瓶上的熟悉的英文单词，芽儿微微蹙眉，“这是止疼药？”

    安德鲁和埃文斯手里拿着药片正要服用呢，听芽儿这么一问，顿时停了下来，解释道，“在m国时，我们打听过很多你曾经治愈的病例！我们知道你在看病时，不喜欢病人在接受你的治疗时同时还在服用西药，在出发之前，我们把那些处方药暂时停了！”

    说着，指了指手里的几片药片，无奈的皱着眉，“你知道的，有时候身体并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所以！”

    如果不是在m国几乎控制不住病情的恶化，如果不是杜在m国短暂的接诊时带来了太多的惊喜，就是约瑟夫教授再推荐，他们也不会想到万里迢迢的专程飞到这个陌生的国度来求医！

    芽儿听了两人郑重的解释，有些哭笑不得，说的自己多霸道似的。实在是中医和西医在治疗癌症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至少，在自己看来，这些止疼药除了短暂止疼外，对身体没有丝毫的好处！

    见安德鲁一行人等着自己的回答，芽儿指了指两人手心的药片，“如果你们还可以再坚持一个小时的话，先不要用止疼药了！回去后，我给你们施针！”

    一听施针俩字，前一刻因为痛楚还有些萎靡的安德鲁和埃文斯顿时来了精神，把手里的药片又递还给了艾玛，“真的吗？施针就可以让我们恢复健康吗？”

    坐在前排的丹尼尔和大卫也都扭过头来，连声惊呼，“这个，我们都知道的！我们在电视上看到过你用银针救人，实在是太神奇了！比中国功夫还厉害！”

    今天天色不好，车内也显得有些暗，但一双双充满希翼的眼睛，芽儿差点都不敢直视，“我还没有详细诊断你们的病情，也没有百分百治愈的把握！不过施针至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你们！”

    听芽儿这么说，丹尼尔和大卫转身就要从自己随身背着的背包里掏检查报告，芽儿摇了摇头，指了指手腕！

    分散注意力是缓解病痛的最好方法，安德鲁和埃文斯前一个眼神还相互谦让，下一刻，两人笑着手腕齐刷刷的伸到芽儿跟前！

    脸上的好奇格外夸张，连颓败的脸色也添了一分血色，对两人而言，中医依旧十分陌生和神奇！

    芽儿无奈，不好厚此薄彼，干脆双手齐切脉！

    中医辩症，望闻问切！关于两人的病情芽儿问的笃定，而安德鲁和埃文斯惊得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了。

    坐在前排的丹尼尔和大卫分别是安德鲁和埃文斯身边亲近的人，对长辈的病情哪怕不是了若指掌，也知晓一二，脸上的惊愕比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位当事人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年前那段时间，m国当地的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这位来自东方国度的女孩儿，安德鲁一行人来中国求医虽然突兀了一些，但早些日子，通过报纸和电视他们也都了解了不少什么是中医！

    可是，他们依旧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仅凭一眼就能断定这人得的什么病。

    仅凭微不可察的细微脉动，病情比一系列的精密仪器分析出来的数据还准确，甚至连他们生病前的一些生活习惯和身体的异样也判断的一清二楚！

    除了神奇，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他们此刻的感受！

    这次来中国他们来对了！

    本来吧，顺利接到了人，杜爹在驾驶座上稳稳的握着方向盘，一想到自己刚才还算流利至少对方都听明白的英语，美的都想哼两句小曲。可是，那点小得意很快就凝固在脸上了！听着后面叽哩哇啦如同天书的洋文，杜爹酸溜溜的嘟囔了一句，自己这英文水平还是不行啊！

    不过，自家芽儿说了，英语没有学不好的，只有不敢说的！

    见后面自家芽儿也给那两人把完脉了，这几位没见识的老外一句一声mygod，杜爹心里暗暗得意。

    跟外国人打交道多了，杜爹深深的觉得别看大家都把m国夸成一朵花，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从爱德华老先生，到史蒂芬教授，到了中国还不是看什么都大呼小叫的喊惊奇，还是见识不够啊！

    想到这儿，杜爹的腰杆子又挺了挺，不自觉的就放慢了车速，中国地大物博，历史源远流长，就比如说这古色古香的四九城！

    要知道，几百年前，m国还是蛮化之地呢！

    芽儿虽然看不清杜爹此刻的表情，但从杜爹中英夹杂解释急了一口青山县方言的蹩脚解说当中，读懂了自家老爹的骄傲和得意！

    有些赧然的看了一眼表情夸张的望着窗外这座古朴厚重凝聚着历史沧桑的四九城的一行人，嘴角也忍不住朝两侧勾了勾！

    车很快停在杜家大门前，安德鲁一行人下车后看着周围清一色的青砖灰瓦的大宅院，不由错愕，还没等着开口询问呢，就见厚重的红门大门内健步如飞的走出来七八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安德鲁一行人很快被热情好客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瓜分一空”，大门外，顿时一片生硬的你好，别扭的哈罗。

    埃文斯不知道中国有个词语叫盛情难却，手被杜爷爷热情的握住，一边寒暄一边艰难的扭头，“杜，这里是你家？你们送我们去酒店安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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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4

    <li>　　不同于西方人的热情奔放,中国人骨子里是含蓄而矜持的,偏偏又是最重感情的一个民族。

    杜爷爷他们一向都是进门就是客,更何况安德鲁一行人万里迢迢来中国求医，此刻一行人风尘仆仆自是不必说，两位病人看着更是小腿肚子打颤，面色颓败。

    嘴里招呼着，老爷子们脚底下一点都不带打顿的,拖着人就往院子里走。

    安德鲁一行人来的匆忙,来之前，压根没有来得及考虑来中国后的衣食住行等一系列的问题。芽儿虽然不打算直接把人安顿在自己家里养病，但是,住酒店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按照芽儿的打算，先安排安德鲁一行人在家暂住,其他的问题以后慢慢安排。杜爷爷他们当然不会给自家芽儿掉链子，杜爹和芽儿去机场接人时，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接风洗尘宴。

    杜爷爷他们招呼的热情，这可“苦”了安德鲁一行人。

    家里五位老爷子，李爷爷虽然最为年长，在外人眼里性子稍显清冷，接人待客这些事儿向来是翟爷爷和杜爷爷打头阵。

    这俩老爷子手劲一个赛一个的大，热乎的几乎半拖着安德鲁和埃文斯往家走，叽哩哇啦的说起英语来更是不带一丁点打怵的，偏偏发音听着很像是汉语拼音时而夹杂着汉字的中式英语，弄的安德鲁一行人惶恐万分的同时，又有几分费解。

    可能跟生活习惯有关，西方人相貌往往很显老态。芽儿家这几位老爷子一个个养的溜光水滑，面色红润，跟身形消瘦、面色黯淡无光的安德鲁和埃文斯站一块，倒是显得杜爷爷他们更年轻一些。

    安德鲁和埃文斯一行人别的不说，但杜爷爷他们的那句“grandfather”的自我介绍却勉强听懂了。扭头看了一眼芽儿，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婉言客气两句吧，英语水平连半瓶子晃荡也算不上的两位老爷子压根听不懂。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正院。

    在温暖如春的客厅落座后，一盏温茶下肚瞬间熨帖了不少，也极大程度的安抚了一行人初来乍到的茫然无措！

    朝对面几位老先生歉意的笑笑，安德鲁一行人才终于找到机会插句嘴！

    “杜，你把我们安顿在酒店就好！”

    在安德鲁和埃文斯看来，来中国求医前，他们可以说跟杜是素不相识，麻烦杜和杜的父亲亲自到机场接，已经是万不得已，这么风尘仆仆的直接上门打扰更是极其失礼的一件事情。

    芽儿进屋后，手里就被杜妈递过来一杯蜂蜜水，闻言，放下杯子，笑着安慰道，“住在酒店有很多不便！你们放心的先暂时在家里住下来，先感受一下中国的生活节奏和生活习惯！到时候是帮你们租院子，还是另外请人帮忙照顾你们的衣食起居，我们再商量！

    刚才那么热情的招呼安德鲁一行人的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会终于插不上话了！关键是，屋子里不少人，要是不算上杜奶奶，就属他们俩最听不大懂！

    不过，俩老爷子心思也不在寒暄什么上，看着芽儿素雅白净的小脸笑意清浅，样样安排的妥帖周到，热情而不失真诚，怎么看怎么得意！

    平时，老是把芽儿还是当成小时候那个惯会撒娇卖乖，又乖巧孝顺的小棉袄，而不愿意承认一晃眼自家芽儿长大了！

    眼前芽儿的这一面，他们平时很少见到！

    至于怎么知道自家芽儿安排的妥帖的？听不懂也蒙得懂啊！先不说祖孙之间的默契，有个别单词他们还是连猜带蒙的蒙的对的！

    见安德鲁和埃文斯一行人有所意动，这俩老爷子异口同声的补充道，“芽儿，你跟他们说，这两天让他们先安心在家里住下！到时候，他们是另外去租房子呢，还是怎么的，再商量着安排！咱家以前住的那处两进院子不是还空着吗，离这边也不算太远，周围也清净，他们要是中意，就安排他们住在那边！”

    要不说祖孙关系好呢，芽儿的打算跟杜爷爷他们不谋而合！

    安德鲁和埃文斯听完这些安排，最后一丝的茫然无措也消失殆尽，表情夸张的摊着手，连声道谢。

    这声谢谢杜爷爷听懂了，笑道，“这就对了嘛！既然都到中国了，就别跟我们客气，也让我们尽一回地主之谊！”

    家里人对外国友人这么客气热情，究其原因，好客是一方面，最主要还是因为自家芽儿出国时，也没少得到老外的帮助，将心比心罢了！

    史蒂芬教授自是不必说，老爱也是没把这边当外人，隔三差五的就寄东西过来。就连当年芽儿留学时借住的房东一家，每年圣诞节还会打越洋电话问好呢！

    心怀感恩，这是家人言传身教教会给芽儿的！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杜爷爷张罗着就要开饭。

    杜爷爷难得有粗中有细的时候，早看见安德鲁和埃文斯忍不住按了一下腹部。芽儿没怎么跟家人说两人的具体病情，杜爷爷这是以为人家饿坏了！

    芽儿注意到了杜爷爷刚才那道隐蔽的眼神，赶紧站起来打岔道，“爷爷，娘，咱们晚一会再开饭！他们两人身体多有不适，我先给他们施针镇痛！”

    祖孙俩通常一个眼神都能心领神会，杜爷爷一听，连连摆手，赶紧催着杜爹和杜妈过去帮忙安顿安德鲁一行人。

    见人去西跨院那边安顿了，杜爷爷勾着脖子又从窗户往院子里偷偷看了一眼，拍着胸脯感慨道，“早听说除了咱黄种人，还有白种人和黑种人，可没想到这么黑！到了晚上，还不就剩下一口白牙了！”

    “胡咧咧什么呢！”杜奶奶听了，立马剜了言语无忌的老伴一眼。

    杜爷爷面色讪讪，自己真没啥恶意，就是觉得挺稀奇。再说了，刚才在客厅里自己也没失礼盯着人家看，这不是私下偷偷感慨一句吗！

    芽儿和杜妈正忙着安顿客人，可不知道客厅那边还有这段小插曲！

    西跨院这边的房间都是客房，虽然不比正院的闲趣自然，但两株古木多了几分古朴大气，院子又宽敞，更显得青石铺的院子格外朗阔。

    因为杜家大姑他们才刚走了没几天，房间基本上不怎么用收拾。杜妈早就换上干净的被褥，连房间的地暖和热水器也都早早的打开了，等推门进去，一室温暖，安德鲁几人眼下直接拎包入住就行了！

    安德鲁和埃文斯还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丹尼尔和大卫早就迫不及待的围着芽儿不舍得挪步！

    安德鲁和埃文斯的房间就安排在隔壁，见埃文斯也简单的洗漱完过来，安德鲁终于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那个问题！

    “杜，你现在要给我们施针吗？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杜爹平时很少亲眼看芽儿给人看病，但眼色杠杠滴，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伸手就把房间的灯打开了。

    芽儿正打开行医箱准备给银针消毒呢，见房间里突然一亮，乐得顿时冲这杜爹就比划了一下大拇指。杜爹看了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看得杜妈那叫一个牙酸，酸溜溜的笑骂了一声，“德行！”

    芽儿可不愿意掺和夫妻俩打情骂俏，一边消毒，嘴里一边跟安德鲁他们解释，“不需要，贴身衣物穿着就好！不过，等会施针时，最好要放松一些，真要是看了紧张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想了想，又郑重朝脸上写满了好奇的丹尼尔和大卫补充了一句道，“如果你们真的好奇要旁观的话，等我施针时，务必记得要摒住呼吸！”

    没想到，芽儿一句叮嘱，引起了安德鲁和埃文斯的强烈反应，连丹尼尔和大卫也满脸的不满，“不！怎么可能害怕！针灸是很神奇的！”

    芽儿笑笑，也不反驳，把托盘上的银针直接摊开在众人跟前！

    几十根细弱牛毛的银针，短或寸许，长着几寸，在灯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一想到片刻后，这些银针即将插满自己的肌肤，安德鲁和埃文斯突然觉得仿佛一阵冷风吹过，头皮阵阵发麻。

    本意也不在偷师只是想感受一下中医神奇的艾玛，察觉到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表情格外僵硬，十分有眼色道，“杜，我还是先避开吧！”

    “我去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前一刻还站在芽儿旁边的杜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连退了三步，说着，紧随着艾玛的脚步往外走。

    以前吧，身体有哪儿酸哪儿疼，又或者吃了凉东西肚子不舒服的，芽儿要不是帮着捏两下子，就是给扎几针。但那时候施针，也就那么两根三根的，看着也不觉得怎么吓人。没想到，芽儿竟然这么多针！

    见媳妇言不由衷的吓得躲了出去，杜爹得意的哼了一声，倒是胆大。

    丹尼尔和大卫虽然也觉得头皮发麻，可惜好奇心压过了一切。不过，到底还是把芽儿的警告放在心上了，站在门口离的远远的看整个施针的过程。

    芽儿一手银针早运用的炉火纯青，人体的经络图已经牢牢刻在，

    丹尼尔和大卫俩大男人半睁半闭的还没看清芽儿的动作，只看到灯光一根根的针尾微微余颤，两人突然觉得脚下发虚，实在不敢想象该有多疼。

    但奇怪的是，浑身扎满了银针的安德鲁表情格外的轻松，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远远看上去连气色似乎隐约都多了一丝健康的红润。

    芽儿给两人都施完针，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敛气凝神，哪怕看到那根十几厘米的银针时总算没惊叫出来的丹尼尔和大卫跟浑身虚脱了一样，重新运作的大脑的第一反应是太吓人了！而第二反应就是也太神奇了！

    身上的银针比埃文斯早拔下来十几分钟的安德鲁，看了看同样云里云雾里的埃文斯，可以想象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

    两人犹如踩在云端，实在无法形容，在施针的过程中那股仿佛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活力的暖流在身体里徜徉的感动，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以为他们已经彻底治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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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5

    <li>　　杜妈一直觉得宝贝闺女从小学中医给人家看病,也就是搭在手腕上给人把脉,然后顺理成章辩症处方的事儿！虽然也见过街坊邻居谁要得点感冒发烧的小毛病,芽儿有时候随便给人扎上两针，既不用吃药祛病也快。

    在杜妈朴实的认知里，针灸也就这么回事了！当年，五老奶奶突然得了中风，这么严重的病,记得泽远兄弟给老太太针灸时,也没见朝身上扎这么多针！

    芽儿十分宝贝自己一金一银两套针灸的套针，杜妈哪儿知道闺女最宝贝的银针竟然有那么多根，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光是看着心底就发毛？

    刚才在西跨院客房的一幕,细弱牛毛的银针反射出一道道冷幽的光芒，杜妈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借口帮忙准备午饭，杜妈深一脚浅一脚的躲回到正院。哪怕坐到烧的热乎乎的炕头上，一想几十根细弱牛毛的银针，杜妈仍忍不住打激灵！

    芽儿这丫头胆子也贼大，难道就一点不害怕？平时拿针缝衣服，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头还疼的得含在嘴里吹两下子呢！这么多针，还不把人扎成了刺猬？

    人们常说婆媳是天敌，杜妈嫁进杜家这么多年，从没这么觉得过！早些年吧，多少对公婆有些敬畏有余亲近不足，后来有了芽儿这小棉袄，杜妈也近墨者黑了，婆婆也是妈！

    杜妈虽然不像芽儿这么脸皮厚，撒娇卖乖样样手到擒来，但在仨老太太跟前，亲昵起来就跟亲母女似的！这不，刚坐稳，杜妈就忍不住跟仨老太太嘀咕开了。

    针灸是怎么回事，芽儿那套银针到底长啥样，仨老太太也不能说是毫不知情，但听杜妈神秘兮兮的连比划带说，仨老太太果然也跟嘘唏起来。还别说，想一想还真的有点吓人！

    几位老爷子原本下棋的下棋，看报纸的看报纸，也没在意，但越听越不像话。

    眼看棋盘上局面已经明朗，自己这局眼看就要输了，早憋得青筋直跳的杜爷爷两道眉毛挑了挑，到底没忍住。

    “行了！别大惊小怪的，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吓人！你看咱家芽儿给人施针时，谁疼的哇哇大叫了！再说了，针那么细，扎进去最多跟蚊子叮似的！”

    丝毫没忘浑水摸鱼，见翟老头注意力也没放在棋盘上，突然假装胳膊肘不经意碰到棋盘，夸张的连抽冷气，实则趁势弄乱棋局！

    一听棋子哗啦啦响，自己费劲巴拉的胜局瞬间被杜老头耍诈给弄得乱七八糟，翟爷爷着急的跳脚。

    杜爷爷心里偷笑，脸上继续一本正经跟头发长见识短的仨老太太和杜妈解释，“再说了，针灸也不是往人身上乱扎，那里头门道多的是！要不然，那么多学中医的人也不是谁都敢那银针！泽远都说了，别看咱芽儿年纪小，一手妙手回春的银针已属翘楚！”

    “就是！针灸一不见血二不见疼，有什么好怕的！站在手术台上，拿着手术刀开肠破肚那才叫吓人呢！”听杜老头夸自家芽儿，翟爷爷瞬间就忘了自己正跟杜老头较劲呢，立马一唱一和起来！

    翟爷爷大半辈子都是戎马生涯，枪林弹雨中闯荡，说起开肠破肚真没啥想法，倒是仨老太太和杜妈脸色突然一凝，有些发黑！

    有些事儿压根不经琢磨啊，年前自家芽儿不就主刀了好几场心脏病的手术吗，手术时还不得动刀子？再一联想翟爷爷嘴里那个成语，顿时毛骨悚然！

    见老伴脸上得意洋洋，丝毫未察觉，翟奶奶又气又笑瞪了老伴一眼，“行了，你们可别再说了！让你们这么一搅和，中午我们都没法吃饭了！”

    这边，老爷子老太太跟孩子似的一边斗嘴一边说笑，那边芽儿也已经施完针，带着头重脚轻的一行人过来吃午饭。

    吹了一路冷风，进了暖意融融的客厅，一行人这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眼看着安德鲁和埃文斯的气色要比刚才好多了，杜爷爷笑着问道，“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实在是太棒了！刚才我们几乎以为我们已经痊愈了！”安德鲁和埃文斯表情有些纠结有些兴奋，指着芽儿竖起大拇指，“原来中医真的跟魔法一样！”

    芽儿自认为脸皮不厚，当然不会自卖自夸的帮着翻译这两句话，但架不住自家老爷子老太太各有特长，听杜家二爷爷翻译完，杜爷爷和翟爷爷顿时乐的哈哈大笑，“中医博大精深，我们家芽儿也不过是窥得其中一二精髓罢了！”

    每每夸起自家芽儿来，翟爷爷和杜爷爷向来配合默契无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倒是李爷爷他们没有俩人脸皮厚，这句话实在不好帮他们翻译！

    安德鲁一行人不由莫名，看看有些尴尬的芽儿，再看看满脸骄傲的两位老先生，最后，无奈的摊了摊手！

    午饭很丰盛，杜妈也是有心，这两年多少琢磨出外国人的胃口！不过，安德鲁一行人里头有俩病号呢，捡着病号能吃的做了几道，糖醋里脊，宫保鸡丁，回锅肉，炸春卷，豆腐没做成家常豆腐，而是合着自家的胃口做了一道鱼头豆腐汤

    寻常的家常菜难不倒王家夫妻俩，也算让安德鲁一行人尝一回地道的中国菜！怕外国人食量大，主食是包的小巧的鸡汤馄饨！

    可能因为暂时摆脱了时刻缠绕着自己的病痛，也可能因为看到了治愈的曙光，这顿饭，安德鲁和埃文斯的胃口十分不错。

    吃饱喝足，见安德鲁和埃文斯精神依旧不错，杜爷爷心里美的很，也没打算拉着他们聊天，催着一行人回房间休息倒时差去了。

    见客厅里就剩下自家人了，芽儿拿着处方纸和笔，随意摊腿坐在炕上实在懒得往后院跑。

    见芽儿开处方时，下笔宛若游龙，仿佛处方在心里反复推敲了多少遍了似的，杜爷爷他们心里好奇，也不敢随意打搅。

    受宋老他们影响，芽儿开处方也习惯拿毛笔。见芽儿把两张药方晾在炕桌上，要下炕洗笔，李爷爷赶紧接过来，“笔和磨先放这儿吧！等会爷爷练会字！你也赶紧休息一会去！”

    “就是，芽儿，睡午觉去！一大早起来忙活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呢！”

    李爷爷的话音未落，杜爷爷也忍不住催了。刚才火急火燎的催着安德鲁一行人去休息倒时差，一方面固然是善意的体贴，但老爷子们心里门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对方不去休息，自家芽儿估计还得陪着。

    要是搁在以前，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家芽儿如今怀着宝宝，马虎大意不得！

    “嗯！”见老爷子老太太们满脸关切，芽儿也不强撑着，下炕看了看仨老太太，芽儿就近抱着王奶奶的胳膊，“今天中午轮到我跟奶奶一起睡了！”

    见芽儿偷偷朝她们使眼色，翟奶奶和杜奶奶简直是哭笑不得，这小臭丫头难道以为她们跟几位老头子似的爱争风吃醋！

    见芽儿还有精神墨迹，杜爷爷头疼的摆着手连连催道，“行，你爱跟哪个奶奶睡就跟谁睡！”

    假装没看见芽儿偷偷朝自己吐舌头的模样，刚把人打发走赶紧休息，谁知道，这丫头仿佛操不完的心。突然在门口站住脚，瞎操心的又扭头叮嘱了一句，“对了，爷爷，你们这两天帮忙找一位擅长做饭又细心的的大娘！”

    “行了！这还用你操心，包在你爷爷身上了！”见芽儿事事过问，连向来好脾气的李爷爷也绷不住了！

    几位老爷子关心则乱的“怒目相向”，芽儿哪儿敢顶嘴，灰溜溜的挎着王奶奶的胳膊去隔壁小院休息了。

    今天一整天天色都不好，房间里光线也暗，外面冷飕飕的，屋子里温暖如春，倒是很适合睡午觉。

    芽儿睡午觉醒来，八仙桌上的落地钟已经指向下午三点，而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垫在怀里的大枕头外，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在被窝里赖了一会，芽儿披头散发的趿拉着棉拖鞋跑到客厅找人时，不出所料，几位老爷子依旧围着那本泛黄的康熙字典选名字呢！

    见芽儿进来，杜爷爷连连招手让芽儿坐到自己跟前，邀功道，“芽儿，人已经找到了！傍晚的时候人过来，跟他们碰碰面！要是双方不满意，再接着找！”

    芽儿这会依旧睡意惺忪呢，半天才反应过来找人是怎么回事，不由一愣，“这么快！”

    “周围这些街坊邻居没有爷爷不熟悉的，找个把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再说了，这也不是白干活吧？”

    说到自己在这一片的好人缘，杜爷爷下巴颏都能抬到天上去。

    “前些日子，咱这边的居委会改选，周围街坊邻居还都一致推选我呢，全票通过！可惜，爷爷这不是没有京城的户口吗，最后不了了之！要不然，爷爷说不定还能到居委会去发挥一下余热！你李爷爷倒是有京城的户口，偏偏他从不爱操心这些事儿。至于你翟爷爷，他倒是想凑热闹，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谁敢用他啊！”

    说到这里，杜爷爷语气格外惋惜，真是浪费了自己一家的好人缘了！

    见仿佛没听见的李爷爷和有些常让的翟爷爷他们，没一个人跟自己搭戏，杜爷爷只好拉着最贴心的孙女继续说知心话！

    “芽儿，那时候还没有你呢，你是不知道！要不是你二爷爷和小爷爷都早年离家参军，当时咱们村姓杜的也就咱们一家，你爹和你叔他们年纪又小，咱家在村里根基单薄，要不然，以爷爷的好人缘，咱们村的村长哪能轮到王金贵那老小子！那老小子也不过是占了村里姓王的多！不过，他这个村子当的也算合格！”

    见老伴说起几十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仍还连声叹息，杜奶奶哭笑不得。啐了一口这人老了突然又官迷起来的老伴，“行了！就你这炮仗脾气，还想进居委会呢！让你调解邻里纠纷，说不定你先吵吵起来！你啊，也别着急，等咱家芽儿生了，有你操心的！还真以为好人缘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功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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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6

    <li>

    所谓孝顺者,一孝,二顺。甭管是古人云“百善孝为先”,还是老话里常讲的“百孝顺为先”，老人有时候就跟闹小性子的孩子似的，多顺着一点就是了！

    从某种程度上上讲，芽儿深谙“孝顺”两字的精髓。

    杜爷爷这老头爱管闲事儿又热心肠，嘴里连连惋惜当年自己与村长错之交臂,又无奈叹息自己没城镇户口,想进居委会为街坊邻居办事儿也名不正言不顺。

    芽儿心里清楚老爷子惋惜村长这连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的小官是假，自卖自夸显摆自己的好人缘才是真。可是看看说起这些东家长西家短格外眉飞色舞的老爷子，芽儿乐意当一回聆听者。

    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镊子咔嚓咔嚓捏核桃，一双涟漪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偶尔插一句嘴，跟唱独角大戏的老爷子搭搭台词！

    祖孙俩一唱一和聊的热乎，嗑着核桃喝着茶，明摆着把大家都抛到脑后了！

    别说平时醋性最大的翟爷爷了，感情一向内敛含蓄的李爷爷也看的酸溜溜的，悬腕题墨的雅兴也没了，芽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孙女啊！老是用这招跟大家抢孙女，也太没新意了吧！

    想到这儿，李爷爷难得开口呛声，“芽儿，你别听你爷爷卖委屈！前两年，政策不是允许农民自带口粮落户城市？当时我就说让你爷爷他们都把户口迁到京城来，他死活也不愿意！”

    “就是！”翟爷爷伸手就把杜爷爷跟前装着剥好的核桃的碟子抢到自己跟前，“别的先不说，弄几个京城的户口这点事儿爷爷还能出上力！你爷爷刚搬到京城时，我就跟他商量过，这老头不松口！这时候又马后炮了！”

    杜爷爷被人戳破也不生恼，振振有词的反驳道，“你们不懂，这老家的户口是一定不能动的！皓宇他们和芽儿都走出来了，往后再回老家发展的可能性也不大，要是我们也把户口迁到城里来，清河湾的这根差不多就断了，往后芽儿他们真的就成了那无根的浮萍，清明节扫墓祭祖都不知道上哪儿！”

    “那你还故意那么说，让芽儿好哄你！”翟爷爷也是脸红脖子粗，寸步不让，说出来的话酸气冲天，这杜老头最会装可怜，让芽儿多哄她。

    “你，谁故意让芽儿哄了？”杜爷爷顿时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堵了回来！

    这场景，老太太们已经司空见惯了。搁在以前，她们肯定在旁边看热闹。不过，现在不行！见俩老顽童一言不合又“争风吃醋”起来，不约而同朝俩人喊了一句。

    “行了，你俩都小声点，别吓着孩子！”

    俩老爷子倍感委屈，扭头去看正咧着小嘴赖在杜奶奶怀里的小胖墩。

    这小子也是刚睡醒没多大会，小脸睡的粉扑扑的，比身上穿着红绸棉坎肩还红，肉嘟嘟的小爪子捧着牛奶杯子正美滋滋的喝牛奶呢，悠闲自在的小模样哪儿能看出丁点害怕的样子！

    仨老太太也不理这俩老头，剜了两人一眼，朝乐的眉眼弯弯的芽儿招手去她们那边坐。

    刚才还跟斗鸡眼似的俩老爷子这才恍然大悟，视线余光瞄到八仙桌上的本子，当下就捂紧了嘴巴，嗓门一下子就小了下来！是了，自家芽儿如今娇贵着呢！ 两人心里默念一百遍，以后坚决不大声说话，不跟杜老头（翟老头）吵嘴！

    正月里不易动针线，杜妈今天在家闲着没事儿，刚才翻箱倒柜找出来足有两匹的细棉布，正跟仨老太太说，哪天天气好浆洗干净了，小被子小褥子该提前准备了！自家芽儿肚子也争气，一胎怀四个，可不得什么都得准备四份！

    小衣服小被子小褥子这些自是不必说了，尿片估计就得成摞成摞的准备！

    杜妈正跟仨老太太念叨这些零星琐碎的事儿呢，见前一刻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俩老爷子这会已经心平气和的摆好了龙门阵准备再下一盘，偏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竖着耳朵听，杜妈是想笑又不大敢笑！

    公公人缘好是公认的，但炮仗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在自己没生芽儿前，从来没见过老爷子笑起来是什么模样！至于翟叔，据说现在拿来小儿止啼还挺管用。

    这俩老爷子咋就被芽儿这丫头吃定了呢！

    见闺女无波无澜神情惬意的捧着一本线装书，脚指头也不老实偶尔戳戳小张哲的胖屁股，也不知道在念什么，轻缓柔和，杜妈自觉的也把声音放低了两度。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只余下一室温馨！

    众人都不知道，屋子里的热闹瞬间沉寂下来，倒是惊到了院子里的丹尼尔和大卫两人。

    两人毕竟年轻，短暂休整后，正好到正院这边找杜爹，想早些去看房子，尽量把住的地方定下来。虽然来的匆忙，但在杜的家里暂住并不在他们的计划当中，住的有些受宠若惊！

    谁知道，刚进正院，客厅里传来两道中气十足的争吵声后，瞬间诡异的沉静下来。两人不懂汉语，莫名之间不由驻足，尴尬的面面相觑后，恨不得扭头就走！

    杜爹头上包着一块毛巾刚清扫完羊圈和鸡窝，见两位人高马大的外国小伙尴尬的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不明所以之余赶紧让人进屋坐。

    进去后，见客厅的气氛似乎融洽如常，丹尼尔和大卫心里松了一口气。到底觉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赶紧直接挑明来意，想要去看看房子！

    杜爹怕闺女这爱操心的小管家婆也要跟着去，闻言不等芽儿插话，赶紧套上外套，带着两人就出门了。

    那进院子离这边也不算远，走路顶多也就二十多分钟，也不用开车，正好也让两人提前认认路。附近的菜市场和小公园在哪儿，谁家的小商店货齐价低，边走边比划着介绍！

    杜爹带着人走的匆忙，回来的更快，来回估计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这速度，用杜爷爷的话说，外国人做事还真不拖泥带水的！

    杜爷爷这话没错，傍晚的时候，安德鲁和埃文斯难得舒心睡了一个午觉过来，丹尼尔手里已经拿着一份临时草拟的租房合约。

    人们常说应试教育下的英语都属于哑巴英语，而杜爹就属于典型的盲人英语。配合着肢体语言和亲和的笑容，鹦鹉学舌的来几句英语还行，但看蝌蚪文，简直是一抹黑啊！

    一脸茫然的听芽儿解释完，杜爹赶紧把这简单一张纸的合同塞还给了丹尼尔，连连摆手推辞。

    之所以邀请安德鲁一行人在那处院子住下，也是因为那进院子这两年基本上都一直空着，这房子老是没人住，破败的就快！

    最主要的还是住的也方便！一来，离这边也近；二来呢，虽然好久没住人了，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齐全，稍稍打扫一下卫生直接就能搬进去住。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安德鲁一行人初来乍到，对中国这人情味十足的国家还有些接受不良。

    芽儿无奈的看看比杜爹更为难的安德鲁一行人，接过来看了两眼，把月房租给改成了季度房租，把合同直接递给杜爹，“爹，你签名就是了！”

    哪怕有了芽儿这句话，杜爹依旧觉得不大好意思，要是自家那进院子平时出租也就罢了，关键是那院子一直就那么闲着，总觉得这房租有些烫手！

    但看看神情严肃的安德鲁一行人，得，自己还是尊重人家为人处事的理念吧，杜爹一咬牙，还是签了自己的大名！

    杜爹觉得那份合同跟烫手山芋似的，而杜爷爷下午出去溜达了一圈秉着厨艺好人心细的原则选出来的刘朝霞刘阿姨手里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合同，看着合同上的数字兴冲冲的往家里走。

    杜叔给张罗的这份活计虽然乍一听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卫生给人家做保姆似的，十分拉面子，不过这里子实惠啊，也不耽误照顾家里！

    这几年工厂的效益一直不大好，自己也是为了手头上有活泛钱，前两年一咬牙提前买断了工龄。如今自己也就拿着一份基本的退休工资，一家老小全靠丈夫那点死工资压根不够花。做小买卖吧，自己也没那生意头脑！

    帮着做做饭，熬熬药，打扫一下卫生，这些都是家庭主妇每日必干的家务活，工资竟然有丈夫这有三十多年资历的高级车工两倍多，这好事儿上哪儿找啊！

    刘阿姨其实人也快年过半百了，仍脚下生风，正好跟下班回家的杜皓轩碰上。

    刚才，在客厅里自己光顾着看那个皮肤黑的只看到一口白牙的外国人的西洋景了，倒是忘了谢萱瑾这丫头了！看见杜皓轩，刘阿姨觉得特别亲切，竖着大拇指就夸，“皓轩啊，下班了！你们家萱瑾真厉害，不知道吧，连外国人都万里迢迢的跑来求医了！”

    自己帮着做做饭工资就开的这么高，萱瑾给人家看病，那钱还不挣老鼻子了！

    安德鲁一行人来求医这事儿，杜皓宇他们早听说了，就是不知道刘阿姨为什么也这么高兴！

    杜皓轩跟刘阿姨在正院那道垂月门处碰到的，刘阿姨这声亲切又热乎的招呼，客厅里，芽儿听的额间隐隐两道黑线，北京大妈的大嗓门果然不容小窥！

    倒是安德鲁一行人，似乎渐渐习惯了豪爽又热情的说话方式！

    来中国的第一天，对安德鲁一行人来讲，新奇又温暖。吃过晚饭，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依旧感慨很多。

    杜真人比在报纸上看到的还要精致清雅，杜家的人很热情，杜的哥哥尤其多！而中国是一个比想象中的还要有着历史原汁原味的民族，热情朴实！

    至于捏着鼻子灌了一碗苦药的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的感慨要更多一些。针灸很神奇，中药很苦，真的很苦，而这苦涩过后却神奇的让他们暂时摆脱了病痛的折磨！

    安德鲁一行人本来以为在这个陌生的东方国度的第一个晚上，他们会辗转反侧，会失眠，谁知道，躺进被窝里，竟时一夜酣睡无梦！

    杜爷爷他们平时晚上挺爱看连续剧，最近生活习惯却跟芽儿日趋接近，刚安顿完安德鲁一行人去休息，就催着芽儿也赶紧回后院睡觉。

    今天晚上又要孤枕难眠的杜爹，少不了送媳妇和闺女回后院。

    杜爹倒是依依不舍，不敢念叨闺女跟自己抢媳妇，但心里难免数落翟耀辉两句。可在杜妈心里，闺女和闺女肚子里的外孙比杜爹重要多了，干脆利落的把磨磨蹭蹭的杜爹咔嚓一声关到院子里。

    刚才，芽儿一进屋就躲进洗漱间里，听见动静这才嘴里含着牙膏从里面出来，指着洗漱间门后竖着的类似折叠起来的躺椅的东西问，“娘，这是什么啊？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杜妈正忙着铺被子呢，知道芽儿问的是什么，也没抬头，“下午你睡午觉时，木匠给送过来的！你翟哥哥特意托人给你打的！说你以后肚子再大一些，洗头弯腰都不方便！”

    说着，突然扭头满脸揶揄的打趣闺女，“这东西撑开了就跟理发店洗头的东西差不多！躺上去，有专门放水盆的地方！怎么样，等会你洗澡时，娘给你洗头，咱们先试试好不好用！”

    芽儿到底是两世为人，小时候被杜妈脱得光溜溜的放在水盆里摆弄也就罢了，长大了脸皮更薄了！

    下意识的拽紧睡衣的领子，含着牙膏沫子连声呜咽道，“不！不用了！”

    杜妈本来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听闺女拒绝的干脆，心里那叫一个酸，“臭丫头，你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还跟娘害羞！跟你翟哥哥咋不知道害羞呢！”

    说完，见闺女脸羞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杜妈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话听着有些歧义。强撑着当娘的威严，赶紧换了话题，“以后啊，你可得对耀辉再好点！”

    本来吧，杜妈改了话题，芽儿脸上温度稍稍降了几分，听完顿时也有些委屈，口都没漱干净呢，就马上不依不饶的反驳上了，“娘，你就偏心吧，我对翟哥哥还不够好啊！”

    “哎！你啊，还是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杜妈对宝贝闺女的反驳不置可否，倒是又是无奈又是疼惜的感慨了这么一句！

    看着灯光下唇红齿白剔透的跟水晶娃娃似的宝贝闺女，杜妈当然打心眼里希望闺女这辈子都可以无忧无虑的跟孩子似的。

    刚才那句感慨也不过是“口是心非”的替女婿说句公道话，自己这当丈母娘的都觉得耀辉也太宠着芽儿了，也不怕把人宠坏了！

    谁知道，竟然忘了闺女是在家人面前向来都是登鼻子上脸的小厚脸皮！这丫头突然就抱着自己的腰，振振有词的来了这么一句，“娘，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有娘的孩子才可以永远当孩子！”

    杜妈本来任由闺女在自己身上磨蹭，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看到猛地抬头表情郑重的宝贝闺女，杜妈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心软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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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7

    <li>　　芽儿不是第一次接诊癌症,安德鲁一行人到来的这一小插曲在有条不紊的帮忙安顿好之后,可以说转眼间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吃过早饭,杜妈和“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刘阿姨带着丹尼尔和大卫两人去买东西！虽然那边院子锅碗瓢盆什么的都不缺，但是居家过日子零零碎碎的东西需要的多了，大到洗脚盆小到漱口杯，样样都得买！

    再说了，院子一直在那边闲置着,杜妈虽然隔三岔五的就过去打扫打扫卫生,通通风什么的，但毕竟好久没有住人，怎么也得好好拾掇一番,通风晾晒两天。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倒是留在家里，一夜安睡过后,在两人眼里，中国真的是一块风水宝地。似乎来到这里后就风邪不侵，连病痛也仿佛离他们很远似的。

    当然，还是那句话，虽然良药苦口，但是中药真苦！

    杜家的院子很大，但在厨房里小火熬的药味不大会就飘到院子里。在回廊里跟杜爷爷他们一起晒太阳的安德鲁和埃文斯忍不住揉肚子，相比而言，早饭熬的金黄的小米粥实在太香了！

    至于芽儿，这会正站在宋老那进小院的大门口拿钥匙开门呢！

    杜爹一手拎着几小袋小米，一手抱着几样零散的东西，正心虚的左顾右盼呢！有人从胡同里出来，杜爹准是尴尬的咧嘴一笑。

    本来吧，见宋老这进小院的大门锁着，杜爹就打算转身送闺女回家呢。谁知道，芽儿下车后竟然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串钥匙。

    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爷俩怎么看怎么是一副私闯民宅的架势。哪怕闺女边开门，边扭头跟路过的婶子大娘亲热的打招呼，依旧没让杜爹有底气起来。

    进了院子，把足有三四十斤的几袋小米往石桌上一放，杜爹就要拽着闺女走人，“芽儿，宋老爷子今天好像不在，要不咱回去？”

    芽儿晃了晃就夹在门缝里的纸条，“爹，宋老留信了，说他去附近遛弯去了，一会就回来了！房间钥匙放在老地方！”

    杜爹为难的挠了挠头皮，任命的抱起石桌上的一堆东西跟着闺女往房间里搬。的确，在宋老这进小院里，自家闺女算不上是外人！

    帮着把东西搬到屋里，杜爹一眼也没敢多打量，“那爹中午来接你？”

    芽儿早看到八仙桌上砚台上墨汁干涸的那支毛笔，无奈的摇摇头，正挽起袖子清洗毛笔呢，听杜爹这么问，随口应道，“爹，不用了，中午我就在宋老这里吃饭了。傍晚的时候，你顺道接我回家就好了！”

    说着，竟然开始撵起人了，“行了，爹，你赶紧去书店吧！这两天把书店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

    “那，那你可不准一个人回家！啥时候想回家了，给爹打电话，爹来接你！”杜爹拗不过闺女，再三叮嘱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几位鹤发童颜的老爷子提着鸟笼子回来的时候，见大门虚掩，就知道谁来了！果不其然，院子里那小丫头正惬意的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呢！

    大红色毛呢裙摆犹如骄阳似火，衬托的一张素净的小脸越发清雅剔透。只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小妇人的温婉和母性的柔和。

    张老爷子乐的眼睛一眯，随之清瘦的脸一板阴阳怪气起来了，“哎呦，丫头，你还记得到这里坐坐啊！”

    这小丫头，没结婚之前，天天过来报到！结婚后，年前还有借口要去附属医院那边主刀手术，年后就过来看了他们几回！哼，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小丫头明摆着是嫁了人忘了师傅，估计光顾着跟翟家小子亲亲我我了！

    见张老爷子满脸的醋意，剩下三位老爷子无奈的摇头。

    陈老珍视的刚把提了一路的鸟笼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眼馋道，“丫头，改天你也给我淘换两只巧嘴的鹦鹉！比老宋这两只还漂亮还巧嘴的！”

    以前吧，觉得鸟这玩意一天到晚的叽叽喳喳挺讨人嫌！谁知道，这丫头淘换的鸟既通人性又嘴巧，叫它们几回，不仅会背药名，连松鹤延年，寿比南山这类拗口的吉祥话都会说！

    老人吗，本来就暮气沉沉！要是养这么两只巧嘴的鹦鹉，每天一大早就能听到这样的吉祥话，这心情能不好？

    就是出去遛弯，小家伙这么巧嘴带到哪儿都能力压群雄，多有面子！

    正“怒目相视”谴责芽儿的张老爷子一听，也顾不上跟怄气了，赶紧插了一句，“丫头，都是师傅，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一对！”

    “好！改天我再淘换三对！”芽儿脆生生的应了。

    家里爷爷他们养的那两只鹦鹉都快要成精了，简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时候都快以假乱真了！

    要是知道几位老爷子也喜欢逗鸟，自己早就每人都送一对了！宋老这边的这对还是听说宋师兄喜欢养鸟，自己送给他的！谁知道，竟然被宋老抢了过来！

    自家几位老爷子性情各异，这边几位老先生也不好伺候，芽儿有些头疼又偏偏乐在其中。

    见芽儿答应的干脆，张老和陈老顿时眉开眼笑。

    宋老和王老相视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听听，瞧瞧，每次都是徒弟哄师傅。

    还是这俩老爷子靠谱，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穿着格外闲适的芽儿，边往屋子里走，边好奇的问道，“怎么样，我们徒孙最近还乖不乖？”

    “挺好！不仅你们徒孙乖，徒孙的兄妹们也都很乖！”挺好两字，芽儿回答的还挺落落大方，说到后面，难免有些扭捏！

    别看这几位早已耄耋之年的老先生鸡皮鹤发，但耳清目明，脑筋转的也够快，脚下一顿，盯着芽儿的肚子不由惊呼出来，“丫头，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是？”

    芽儿尴尬的指了指争气的肚子，伸出纤纤四根晃了晃，不大好意思的解释道，“怕惊到您们几老，一直没好意思跟您们报喜！”

    “借口！”张老爷子当下跳着脚，直接戳破了芽儿的解释，“臭丫头，大风大浪的我们都过来了，这点小惊喜难道我们还经不住？”

    说完，张老表情纠结的上下打量了芽儿一圈，半天才蹦出来一句，“不过你们小两口真挺厉害的！”

    张老爷子的口无遮拦，让其他几位老先生都有些汗颜，芽儿这丫头脾气太好，把老陈惯的越来越没师傅的庄重了。

    可是心里有清楚，不仅是老张一人在这小徒弟跟前格外的轻快，就连他们更多也是把芽儿当成血缘孙辈看，少了几分师徒之间的威仪和敬重，多了几分亲人间的随意和亲近。

    这小丫头成长的太快，他们如今可以教给她的东西并不多。这丫头每次过来，更多的是当一颗开心果！

    看看老陈竖到半空的大拇指，只得另找话题替他解围。刚才早一眼看见客厅的方桌上那堆东西，宋老岔开话题有些嗔怪道，“怎么又拿东西过来？”

    “小米是奶奶她们买多了！另外也就几株还没切片的西洋参，还有几盒海参！西洋参是刚接诊的两位病人从m国带来的，都是原产地的野生西洋参，品相不错，您们几老可以泡水喝！这些海参也是别人送的，拿来给您们煲粥喝！”

    几位老爷子身为杏林界泰斗级的人物，年高德劭，桃李满天下。如今儿孙满堂，家境都不错，徒弟送的，病人送的，家里并不缺类似的这些滋补品。

    不是他们偏心，是这丫头的一番孝心很加窝心，上到高档的滋补营养品，下到新鲜瓜果菜蔬，连一年四季的鞋袜衣帽也从没有忘记。他们把这丫头当成孙子辈，这丫头何尝不是把他们当成最亲近的长辈放在心上！

    几位老先生不舍得也不愿意拂小徒弟这份孝心。

    高高兴兴的分完礼物，泡上几杯清茗，坐定后，师徒几人这才言归正传！

    “你刚接诊的两位癌症病人的病情诊断还顺利？”

    芽儿点了点头，“病人的心态还不错，脉相也清晰，脉案和处方我都拿过来了！对了，最后那部分书稿已经整理完了，我今天也带过来了！”

    说着，芽儿把两份脉案和处方还有一摞书稿递给几位老先生。

    宋老和王老一人接过脉案，一人拿过处方。张老和陈老把最后一部分新鲜出炉的书稿接了过去，从中间一分两半。

    芽儿与癌症有自己的心得体会，外之六淫，内之七情，内伤肺腑导致气血滞至，经络结凝，从而导致内毒不去

    在芽儿看来，中医难又不难，难就难在需要因人因时因地而治，但是又不难，万变不离其宗，人体阴阳调和则五脏和，气血和顺则百脉通调，寒邪不侵。

    见两份脉案和两张处方，根据脉相一张是清热解毒的药方，一张是益气温阳的，宋老和王老两人微微颔首，这丫头有灵性，已经领悟到了中医的精髓。

    没多大会张老也一拍大腿，“好！这话说得好，中医就没有一成不变的药方。治阳、治阴、治标、治本，需因人而异”

    说到这里，自己也颇为可惜了一番，“而中医也难也就难在此处！就说癌症，咱们中医能治吗，当然能治！但问题那就难在，我之蜜糖彼之砒霜。都是治疗癌，西医是哪儿病变割哪儿，像一些放化疗的手段也都一样！但中医，不说君臣佐使什么的，就说同样是癌症，清热解毒和扶正温阳的药方天差地别”

    张老一语道破天机，芽儿目前也是被困在这儿，跟约瑟夫教授合作，也是有意借助现代医学的手段，越过这一道鸿沟！要不然，中医在癌症治疗方面的发展有限！

    不过，这课题也不是一日两日，芽儿倒是很有耐心，转而有问起跟几位老先生打了好几遍电话差点磨破嘴皮子的话题，“您们几老真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出去旅游，散散心？我爷爷他们都去！”

    这话题转的快，几位老先生闻言苦笑，故作老态龙钟的伸手敲敲腿“不去了！老喽，动弹不动了！”

    自己跟这丫头的几位爷爷不是同龄人，那几位老头别看古稀之年，一个个生龙活虎，自己跟着去明显托人家后腿！

    “去吧，您们刚才遛弯回来还健步如飞呢！这次，我打算组一个老年观光团！您们也不用担心没人照顾，我爹娘他们都去！要是实在还不行，随便把我哪个哥哥拉出来！您们一起还可以作伴，散散心，欣赏一下祖国的湖光水色！古诗里都说了，烟花三月下扬州。”

    芽儿把当时劝爷爷他们的话拿出来老调重弹劝几位老先生，而几位老爷子渐渐的也都有所意动。不过，相视一眼之后，看到张老他们手里那份书稿，坚定的摇头，“算了，还是不去了！”

    芽儿头疼的挠了挠头皮，撅着嘴，也不敢硬逼着几位老先生一起去。

    看看继续研究处方的几位老先生，芽儿突然双手合十的厚颜请求道，“您们真要是不出去，那晚几天，我接手的两位患者就麻烦师傅们照顾一二了！”

    处方要随时根据病人的病情进行调整，自己出门也不好让病人跟着一起奔波。本来吧，芽儿有意麻烦自家干爹的，但干爹最近很忙，而且，就几位师傅道骨仙风的模样一看就有百分百的信服力！

    几位老先生心里还在感慨小徒弟的孝心呢，闻言不由一愣，这丫头话题变换的也太快饿了！再看芽儿双手合十眼巴巴请求的模样，不由哭笑不得，臭丫头倒是会登鼻子上脸。

    “行了！到时候把人交给我们就是了！”张老不耐烦的摆摆手，故意损芽儿道，“臭丫头，人家都是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你丫头倒好，整天给我们找活干！”

    芽儿嘻嘻一笑，连连拱手作揖，振振有词的拍马屁道，“谁让您们是我师傅！”

    连向来肃穆的宋老也拿芽儿这厚脸皮的模样没办法，看看气的跳脚的张老头，也不愿意围着这话题干生气，指了指最后那份书稿道，“丫头，正好书稿也整理完了，中午你先别回家，下午我让你师兄联系出版社那边，在你出门前，咱们先把出版的事儿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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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8

    <li>　　太阳西斜,最后一束光晕渐渐融化在火红的暮霭里,在宁静的小院里洒下最后一抹金黄色的余晖。

    杜爹过来接闺女回家的时候,余晖还未消尽。车刚进胡同，远远的就看见闺女陪着几位老先生从院子里送三位西装革履一身派头的中年男人出来。见三人走远了，杜爹这才下车。

    这回，杜爹手里依旧大包小包的拎着，老早就亲热的打招呼,“几位老爷子,下午这边来客人了？”

    说着，邀功似的晃了晃手里打包的几分小吃，“我就估摸着您们晚饭也不会吃这么早。正好,我来的时候顺路打包了几份爆肚，晚上多了一盘下酒的小菜！”

    几位老先生虽然平时跟杜家人接触不多,但间接的对小徒弟的家人印象很好，跟杜爹也不客气。

    看看天色，再看看挠着头皮急着接闺女回家的杜爹，十分干脆的放人，“行了，丫头，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也不用朝这边跑了！出门前，记得把那两位患者领这里先认认门！也不用担心书稿的事情，好好忙你的事情就是了！不过，有一点得记住，学业上不能放松！”

    芽儿脆生生的应了，穿外套准备回家。

    杜爹刚才听的一知半解的，这会琢磨过味来，不由抢过话茬，“几位老爷子，您们真不一起去旅游啊！不用担心芽儿到时候照顾不过来，不用她照顾，我也跟着一起去。您们几老正好跟我们家那几位老爷子做个伴！”

    “不去！不去！”张老连连摆手，振振有词的打趣道，“我们这把年纪，哪儿没去过！”

    杜爹被张老爷子唬的一愣一愣的，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见闺女也无奈的朝自己摊手，杜爹也不敢再劝！这几位德艺双馨的泰斗级别的老先生，就跟活神仙似的，杜爹打心眼里敬畏着。

    这事儿说不动几位老先生，但杜爹少不了恭恭敬敬的开车绕路把张老他们三位挨个送回家。

    相比陈老他们，张老家住的最远。杜爹把车停在留了一扇小门家属院的大门口，芽儿下车要送。

    张老见了，连忙摁住，“丫头，几步路的事儿，别下车送了！对了，书稿的事你也不用着急，这学期赶不上，下学期开学前保准能印出来！”

    听张老倒打一耙，芽儿朝车外的老爷子挥手，心里暗暗失笑，到底是谁着急啊！

    父女俩目送张老拎着打包的一份爆肚，闲庭信步慢悠悠进了家属院。杜爹这才启动发动机，边好奇的追问，“闺女，那几位老先生刚才念叨的是什么书啊？”

    见杜爹好奇，芽儿也知道瞒不住，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把出版合同朝杜爹眼皮子底下一晃，“诺，下午刚签的出版合同！”

    “出版合同？”杜爹下意识的跟着念了一句，看清跟前出版合同那几个大字，顿时惊叫出来。

    幸亏车还没发动起来，要不然就不是直接熄火而是手忙脚乱的踩刹车呢！

    杜爹懒得看看密密麻麻的合同上到底写的什么，只看到了落款的地方闺女字迹纤秀的签名，嘴巴一下子咧到后脑勺，连声追问道，“闺女，你这是打算要当作家？这书什么时候出版？写的是啥故事？稿酬高不高？”

    “等稿酬发下来，我再带你和娘还有爷爷奶奶他们出去旅游一圈！”见杜爹又惊又喜的模样，芽儿也财大气粗的花了一个大馅饼。

    不过，没说完，芽儿就笑了，老老实实的补充道，“嘿嘿，爹，要不稿酬还是算了吧！书不用我自费出版，就是看在几位师傅和师兄他们的面子上了！”

    芽儿倒不是故意谦虚！中医式微，中医方面的专业书籍受众面本来就窄！

    再说了，自己一位名不经传的黄毛丫头，要不是几位师傅在杏林界泰斗地位，书是经过他们亲自审核又高度评价过的；又有在中医界已处于中坚力量的师兄们在看过书之后，表示大力支持，答应会在医学院校极力推广。要是没有这双重保证，出版社肯定不会这么痛快的同意出版。毕竟，人家出版社也得吃饭不是！

    当然，自己的第一本书可以出版最大的意义就是，自己可以跟其他人分享自己在中医时的一些心得体会。

    杜爹压根不在意这些细枝末梢的问题，回家的路上一路洒下饿杜爹荒腔走调的欢快小曲，自家闺女要出书了！

    芽儿忍受着耳朵的荼毒，再看杜爹这副喜形于色的模样，不由有些头疼。

    见离家越来越近了，忍不住跟杜爹打起了商量，“爹，要不这事儿先别跟爷爷他们讲！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等书出版了，我拿着散发着墨香味的新出版的书给爷爷他们看，才是惊喜呢！”

    “为啥不讲？”杜爹没听完就质问回来了！但是转念一想，让芽儿意外的是，没等芽儿劝完，杜爹竟然答应的干脆，“也行！”

    杜爹考虑的不是芽儿的那些顾忌，杜爹想的是，自己跟闺女有共同的小秘密，是不是这就意味着闺女还是跟自己更亲？

    平时虽然不敢跟老爷子老太太们较劲，杜爹心里实则小气着呢，也爱吃醋！

    因为有这么点小心思，回到家里，杜爹依旧春风满面，看得几位老爷子忍不住频频打量杜爹。

    幸好，跟杜爹这点异样相比，几位老爷子心思更在芽儿身上。

    嘘寒问暖了一遍，见没少一根头发丝，这才任由芽儿见缝插针趁着还没开饭给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把脉！

    可能因为身体立竿见影的好转，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在国内适应良好。

    芽儿再次给两人把了脉，在明后两天的处方上添减两味药，这才把详细的脉案和两份处方分别交给两人。

    安德鲁他们看不懂脉案和处方，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见芽儿改完处方，顿时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杜，怎么样？我们身体怎么样！”

    芽儿不由失笑，“你们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

    安德鲁和埃文斯听了不由有些尴尬，的确，他们最具有发言权！

    昨天晚上，安德鲁就是一剂中药过后，临睡前突然腹痛大泻。要不是腹泻过后，有一股暖意在胃部流动，安德鲁真的会质疑盛名之下的不实之处。

    今天白天用药过后，依旧是腹痛大泻，但是泻完肚子，再温温的喝上一杯生姜红枣水，一整天胃部都没有作疼，食欲大开。

    埃文斯用药过后的反应虽然截然相反，但身体的元气在渐渐恢复，这一点毋庸置疑。

    芽儿只得又囫囵吞枣的用比较直白的话再给两人解释了一番中医治病的观点，给两人大气道，“你们要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在一个疗程过后，你们可以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能需要你们的病例数据做医理分析！”

    “当然！”安德鲁和埃文斯对芽儿这小小的要求答应的格外痛快。

    见两人答应的干脆，芽儿突然又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跟两人商量。

    听芽儿说完晚几天可能会另有他人暂时接受他们的病情，安德鲁和埃文斯突然心底一沉，沉默了片刻，有些犹豫的提议道，“你这次出行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吧？其实，你把药开好留给我们就是了！”

    “处方要随时根据你们身体的状况而调整，我还是不放心！”

    安德鲁和埃文斯看了一眼小姑娘，心想，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跟着你随行！不过，到底知道这提议实在有些唐突，可以脸色依旧没回缓过来。

    芽儿见两人还在犹豫，知道两人不太放心，笑着安慰道，“你们放心，那几位老先生是我师傅，他们几位是中医界泰斗级的人物，因为年事已高，平时都不怎么出手给人治病了！幸亏你们是先找到的我，要是看到那几位老先生，估计你们肯定不敢让我给你们看病！”

    杜爷爷跟孙女配合默契，随后从炕头柜上找出来一本厚厚的相册。

    芽儿翻到几位老先生在自己婚礼上的几张合影，指给安德鲁和埃文斯他们看。见照片下那几位老先生个个童颜鹤发，从内而外身上有一种世外高人的闲云野鹤，又或者说是道骨仙风。

    安德鲁和埃文斯看看照片，再看看差了一甲子年龄的芽儿，，有些歉意的笑道，“杜，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们真是先认识几位老先生的，绝对不敢找你看病！说来，还是我们赚了！”

    “的确，是你们赚了！”芽儿也幽默的打趣了两人一句，小小的波澜转眼间也消弭于无形。

    见芽儿都开始着手安顿安德鲁一行人了，这几天忙着收拾行李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终于意识到，晚几天就该出门旅游了！

    一个个也都来了兴致，饭桌上忍不住讨论开了。

    这次出门旅游有两分“假公济私”的味道，再者，芽儿本意也只是打算组一个老年观光团，老爷子老太太们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事儿，听的杜皓轩他们几个一愣。见状，芽儿忍不住呲牙，光自顾自准备了，好像忘了都知会一声了。

    当然，郭小海自是知情人，至于杜皓轩他们几个错愕之后，倒也没埋怨什么，这一看就是芽儿的手笔！

    倒是三江和三海两人觉得委屈，个子长得再高，年纪在这儿摆着呢，在家人的面前依旧是没长大的半大小子。

    “芽儿姐，你们到时候都出去旅游了，我们俩在家怎么办啊？要不我们也请假一起去吧。反正我们学习也都能跟得上，还能帮忙照顾外公他们！”

    芽儿听了还没吱声呢，杜爹立马吹胡子瞪眼了，“什么你们怎么办啊？你们该上学上学，该睡觉睡觉！还上着学呢，就想出去玩！”

    “就是！就你们那学习成绩，啥时候给我考一个第一名，我就让你们出去玩！”男孩子要粗养，杜爷爷损起俩小孙子来，一点都不带嘴软的！

    三江和三海也顿时蔫头耷脑了，他们的成绩真不算多差，每次都是班级前十名！可毕竟是半大年纪的男孩子，爱玩好动是天性，两人也算聪明，成绩再进一步不是不可能，但是估计得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来！

    平时，家里管的虽然严，但对三江和三海的成绩也没过多的要求，只要不算太差就行，有些放牛吃草！对学习成绩，两人平时不算特别上进，心里衡量了一番，得，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窝着吧！

    芽儿平时就疼三江和三海这俩弟弟，见俩人垂头丧气的模样看不下去了，赶紧把准备留到两人生日时当生日礼物送给他们的消息公布了出来！

    “行了，你们俩也别眼馋了！本来，我想在你们生日的时候说的，先告诉你们算了！你们两个要是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能考前三名，暑假的时候，清溪姑帮你们在m国联系夏令营活动，我出钱！”

    三江和三海俩人都被这意外之喜给砸懵了，晕乎了半天才将信将疑的追问道，“芽儿姐，真的啊？”

    见芽儿点头，两人嗷的一声蹦了起来，“芽儿姐，你只要让清溪姑帮我们联系就行！不用你出钱，我们自己挣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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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9

    <li>

    嫁人前是父母们千娇百宠的小棉袄,嫁人后就成了别人家战战兢兢的小媳妇。婚姻生活刚开始基本上都是从磕磕碰碰的磨合开始的。

    而芽儿的新婚生活,除了翟耀辉因工作原因无法每天朝夕相守外的小小遗憾,就剩下蜜里调油了。

    总之一句话，芽儿对水到渠成的婚姻生活适应良好。其实，想不适应也很难，婚后的日子其实跟以前区别不大。再说白一些，是一点区别都没有！

    翟爷爷和翟奶奶早两年就被芽儿拐到家里来跟爷爷他们作伴,常驻沙家浜了,两位老人都被拐过来了，婚后芽儿和翟耀辉楼那边住的日子也寥寥可数。

    当年翟爷爷只不过是一句戏言，但也一语道破天机,翟耀辉不是上门女婿依旧胜似上门女婿了！

    不过，对翟爸翟妈,芽儿这新媳妇多少有两分歉疚。本来吧，芽儿都打算好了，哪怕翟耀辉不在家，自己也两边住，隔三岔五的回去陪翟妈住几天。

    谁知道，刚过完年就察觉到怀孕了，别说老爷子老太太们不愿意芽儿两头跑，就是翟爸翟妈他们也不舍得。

    尤其是芽儿这胎差点没直接怀一串葫芦娃，身体娇贵，全家上下恨不得把芽儿当成猪圈到猪圈里。哪怕翟耀辉在家，翟妈也不舍得小两口折腾，反倒是三天两头的朝这边跑，看还在芽儿肚子里的宝贝孙子。

    今天晚上，翟妈凑巧又和郭小海他们一起回来吃饭的，芽儿免不了献献殷勤，当一回孝顺的儿媳妇。

    耳边听着芽儿甜甜的喊妈，碗里是芽儿殷勤的帮自己夹的爱吃的菜，翟妈心里那叫一个美。当然，翟妈的筷子也没闲着，伸手摸摸芽儿有些微隆的腹部，恨不得直接把孙子孙女给喂出来！

    翟耀辉不在，晚饭时，芽儿座位两侧一边坐着一个妈，俩妈虽然不像俩老爷子似的常常“争风吃醋”，但是两个当妈的也有些养闺女的恶趣味。

    平时，两人最也逗芽儿相互逗闷子。就好比这顿晚饭，芽儿要是给这个夹菜，那个顿时饭就吃的就不香了。芽儿倒是很乐意配合当妈的恶趣味，也能给平淡闲适的小日子添点乐子！务求不要顾此失彼，芽儿忙的是手忙脚乱。

    俩当妈的还没享受够贴心小棉袄的孝顺，就听坐在主位上的俩老爷子明里暗里的咳嗽示意，心里好笑又无奈，俩老爷子这是看不下去了！

    不过，哪怕芽儿背后有俩老爷子撑腰，还没享受够闺女的窝心呢，杜妈和翟妈依旧对“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这句话深信不疑。

    这不，吃完了晚饭，俩当妈的撵吃的肚儿溜圆的芽儿在屋子里转转圈溜溜食，准备收拾碗筷，就听芽儿连声叫住，“娘，妈，你们歇会儿，别忙着收拾。让三江和三海他们去收拾！”

    “哎！我们来，我们来！暑假前，每天晚上洗碗刷锅的活儿，我俩包圆了！”一听芽儿点名，三江和三海两人答应的格外欢快，哧溜一声小跑到饭桌旁。

    晚饭时，芽儿冷不丁的说要赞助两人的暑假国外夏令营，三江和三海乐的刚嚎了一嗓子，兴奋劲刚涌上头，就被杜爷爷念了紧箍咒。

    李爷爷向来思想开明，虽然也讶异芽儿的这个提议，但心里表示了十分支持。趁着还没有长大，家里也有这条件，多出去走走看看也好。丰富阅历、增长见识，又可以开阔心胸

    而观点通常跟杜爷爷保持高度一致的翟爷爷，难得没帮腔。翟爷爷心知肚明，自己虽然隐退了多年，到底身份在这儿摆着呢，国内哪儿的确都去得了，但国外，成行不易！

    既然自己没啥期盼，俩孩子去就去呗，自己干啥替杜老头泛酸？

    杜家二爷爷和小爷爷也很开通，一是认同李老哥的看法，二是，在国外漂泊了大半辈子他们对国外也不那么稀罕。所以，也没掺和祖孙间的话题。

    唯独杜爷爷对这事儿，格外的眼热和斤斤计较！这俩混小子毛还都没长齐呢，就想出国玩？芽儿还没带自己出过国呢！

    一顿晚饭，杜爷爷光念叨这事儿了。另外，杜爹这当舅舅的，还有王大江他们几个当哥哥的还时不时插句嘴。

    三江和三海得了便宜，哪还敢呛声，老实的就跟缩头鹌鹑似的，耳朵也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愣是一句嘴也不敢回。生怕喜形于色表现出来，惹毛了老爷子。

    俩半大小子冰火两重天，这不，见芽儿姐无意间给自己解了围，还不手脚麻溜的赶紧收拾碗筷，更待何时！

    杜爷爷也被这俩小子溜须拍马的殷勤劲逗笑了，“你们芽儿姐和清溪姑只负责帮你们安排，额外的话费你们自己挣！”

    “行，我们自己挣！”三江和三海朗声应下，就差举手宣誓了！反正年前倒腾年货挣了不少，再加上这几年攒的零花钱也不少了。大不了，周末再挣点外快！

    见这俩小子还算有骨气，杜爷爷一声笑骂，到底也没再继续啰嗦俩人！

    芽儿更满意俩人的识相，见翟妈拿着抹布要擦桌子，连忙拽着，“妈，说好了，他们俩干！”

    翟妈手里一顿，抹布已经被三江满脸堆笑的拿了过去，就跟秋风扫落叶似的，三两下就擦好了饭桌，嘴里还念叨着，“伯母，我来擦，我来擦！”

    见状，翟妈不由失笑，伸手捏了捏芽儿得意的小脸，还当姐姐呢，这是在故意欺负俩半大孩子的吧！

    这么支使俩半大小子干活，芽儿被翟妈看得心虚，一手拽着翟妈，一手拉住要帮忙的杜妈朝角落的小几那边坐，还不忘献孝心扯回话题，“妈，等会你回去的时候，装些冻好的馄饨和蟹黄包回去！”

    “你爸没口福，今天又去下面视察工作去了，估计要晚两天才能回来！”翟妈也从善如流，手摸了摸宝贝儿媳妇有些微隆的腰身，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妈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住了，今天晚上妈陪你睡？你翟哥哥也不在家，这些天辛苦你娘了！今天我替一回班，今天换你好好休息！”

    最后这句，翟妈却是对着杜妈说的！

    芽儿这一胎非比寻常，四胞胎在怎么小心也不为过。按说芽儿怀着耀辉的孩子，更该是自己多照顾芽儿一些，却都推给杜妈了！

    而杜妈听了，也没多想，张嘴就想说，照顾自己闺女，一点也不觉得累啊！

    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自己不疼她疼谁啊！再说了，趁儿媳妇也没进门，自己得再多疼疼闺女！

    但看翟妈略显歉疚遗憾的表情，杜妈张了张嘴，这话又咽到肚子里去了。得，自己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到这儿，杜妈爽利应道，“芽儿这丫头睡相不好，有你陪她，我求之不得呢！”

    俩当妈的都是一片慈母心肠，不像那两位越老越老小孩的老爷子似的爱较劲。芽儿一手抱着一个妈，扭头得意的抬着下巴远远朝那俩老爷子示意。

    示完威，抱着翟妈的胳膊撒娇，“妈，那咱们说好了，趁着爸不在家，今天妈陪着我睡！还有，娘，今天就不麻烦你了！我看爹都快望穿秋水，估计我爹天天在心里腹诽翟哥哥呢！”

    俩当妈的本来被芽儿亲昵的小动作给磨的心软一片，可是接着见芽儿杏眼弯弯贼兮兮的说完，顿时老脸一红，这丫头也太没大没小了吧！

    可看着嘻嘻笑作一团显得格外窝心又狡黠的调皮丫头，俩当妈的说也不舍得，打也不舍得，伸手捏了一把滑不留手的嫩脸。当然，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可芽儿觉得自己并没说错。

    见时间不早了，平时借住在这边的翟耀霆和袁渊他们刚说今晚回去住，正好也送翟妈回家。翟妈说自己今儿陪芽儿也不回家住了，说这话时，还跟芽儿对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两人下意识的看杜爹的反应。

    果不其然，杜爹听了，虽没笑出生来，嘴角却忍不住咧。

    芽儿顿时小心拖着肚子笑得半倒在翟妈怀里，杜妈给臊的脸一直红到耳后根，哭笑不得的瞪了一眼闺女，拽着杜爹就往东跨院走。

    留下客厅里众人面面相觑，到底咋回事？

    翟妈和芽儿娘俩当然也不会告诉别人，溜溜达达的散着步也去后院了。

    这边娘俩散完步刚进屋，刚恼羞成怒的杜妈也拿了一套自己崭新的睡衣过来。杜妈本打算多留一会陪着说说话，可越看越觉得自家闺女晶亮的眼神里满满的揶揄，最后，愤愤的点了点芽儿的脑门，转身就走，眼不见为净！

    翟妈看着笑得就差没抱着铺好的被子打滚的芽儿，摇摇头，拿着新毛巾牙刷去洗漱间洗漱去了。

    这边的新房当初也是翟妈帮着布置的，洗漱间里多了一个庞然大物，翟妈当然注意到了。

    老爷子们的房间角落里好像也摆着这么一张类似理发店的专用躺椅似的东西。不过，以老爷子老太太们好体格，肯定是芽儿先用上。

    翟妈洗漱完回到卧室，下巴朝洗漱间那边点了点，笑着打趣芽儿，“你翟哥哥难得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等会妈帮你洗头，看看你翟哥哥弄得这东西好用不？”

    芽儿都不大好意思让杜妈这么伺候自己，更别说是翟妈了，连连摇头，“妈，肚子还不大呢，我一个人能行！倒是你，最近忙坏了吧？爸在家有没有偷偷念我，你本来提前退休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呢，结果比上班还忙！”

    “别说你爸了，他忙的估计都不知道家里的大门朝哪儿开了。要不是他这几年身体调养的好，撑不撑得住还是一回事儿呢！”翟妈一边敷衍着芽儿的左顾而言他，挂好毛巾，转身回浴室三两下摆开那张洗头的躺椅。

    见状，芽儿也知道拗不过翟妈，换好睡衣，舒舒服服的躺上去。

    翟妈拿着调好温度的水龙头，即装即拆的出水口接到下水道口，手法轻柔的替芽儿揉起了头皮。掌心的一头秀发柔顺如瀑，翟妈心也跟着融化了！

    “芽儿，这两天孩子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很乖！”

    翟妈听芽儿回答的毫不犹豫，就知道是实话，顿时乐了，“这么小就会心疼你，肯定是孙女！到时候，妈带着四个玉雪可爱的小仙女在大院里转一圈，估计咱们家的门槛早早的就被人踏破了！芽儿，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精致可爱”

    芽儿听翟妈滔滔不绝的稀罕了半天孙女，没听一句孙子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妈，你不喜欢孙子啊？”

    孙女肯定能抱上，但只有一位玉雪可爱的小公主，剩下仨都是皮小子！

    翟妈却是误会了芽儿的意思，连忙补救道，“你千万可别有任何的思想压力！孙子孙女妈都喜欢！不过，妈还是觉得孙女窝心！”

    说完，翟妈又郑重的保证道，“千万别有压力，妈真不重男轻女，”

    芽儿舒坦的点点头，嘿嘿一笑，“妈，到时候你真有了孙女可不能偏心！”

    “不偏心，妈最疼的还是你！”见十月怀胎后就是孩子妈的芽儿开始吃醋了，翟妈不由觉得好笑又无奈，连连保证，“放心，妈保准最疼你！等妈忙完这段时间，也清闲下来了，到时候，妈帮你带宝宝。”

    芽儿刚才一时口快说完就觉得脸红，赶紧顺坡下驴。

    “妈，基金的事儿不着急，你慢慢来就是了！我让妈帮忙，是让您有事儿做，可不是让您费心耗神的出力的！具体的运作问题找专业人士解决就是了，妈只负责监管和监督基金的运作状况就行了。要是人不够，您再聘几位专业人士！”

    见芽儿说的又心疼又急切，翟妈赶紧按住想要坐起来的芽儿。

    “放心吧，妈知道轻重缓急！先不说不忙，就是忙也忙的挺有意义！我不过是以前没接触过基金运作的事儿，刚一上手有些手忙脚乱罢了！不过，幸好总算大概理出头绪来了！你小海哥那边着急用人，我也不好意思一直让小杨他们兼管，自己先摸索着来吧！”

    说到这儿，翟妈帮芽儿揉头皮的手一顿，问道，“芽儿，我看你今年新投入的基金数目很大，下一步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救助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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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0

    <li>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芽儿两世为人,哪怕占据天时地利,也没生出什么轰轰烈烈扬名立万的念头来！用老爷子们的话来讲，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上过于淡然平和，什么时候见她都是不温不火，身上少了一份年轻人的热血和冲劲。

    家人自然是不知道,上一世,不能跑，不能跳，没有痛哭的也没有大笑的权利,还有无数个深夜里那份冰冷入骨的孤独，都已经刻在了两世为人的灵魂里。

    记得小时候,芽儿时常半夜惊醒，哪怕在睡梦中仍会担心眼前的幸福犹如泡沫，一戳就破，疼爱自己的家人不过是黄粱一梦。

    时至今日，蚀骨的孤寂早渐渐淡去了痕迹，芽儿此生惟愿尽自己所能牢牢守护属于自己的幸福。

    有谈天说地的朋友，有视自己为掌中宝的家人，有亲昵无间的爱人，很快也有血脉相连的骨肉。这份幸福太甜蜜太完满，芽儿迫切的需要做些什么，来馈赠上天给予自己的这份迟到的幸福。

    芽儿没什么富国强民的雄心壮志，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帮助自己可以帮助到的人，尽自己所能帮助那些跟上一世的自己一样被上帝遗弃的孩子。

    每个孩子生来都应该是天使，哪怕他或者她一出生就被夺走了健康。算是为了圆上一世的梦也好，芽儿想帮助那些孩子找回属于他们的幸福！

    翟妈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注意到芽儿微垂的眼睑下的异样。不过，芽儿的想法倒是跟翟妈不谋而合。

    前些天，史蒂芬教授回国前，芽儿陪着教授专门去福利院看正在恢复期的小晨，到底年纪小，小家伙恢复的很快，小脸也长了一圈肉肉。跳着蹦着，跟其他孩子们拍了很多照片，笑容灿烂明媚！

    翟妈那天也是无意间看到那些洗出来的照片，看到照片上那群天真烂漫却因为或多或少的残疾而被家人抛弃在福利院的孩子时，心底才有了这个念头。

    后来，又去相关的民政部门调查了相应的资料，再加上自己也快要抱孙子了，这念头才愈发坚定。总而言之，娘俩一拍即合，成立残疾儿童救助基金！

    这天晚上，婆媳俩嘀咕了大半夜，恨不得直接敲定运作的详细流程。

    最后，还是接到了翟耀辉打来的电话，翟妈挂断电话后，有些心虚的催着越说越兴奋的芽儿赶紧睡觉。

    不过，翟妈自己也是雷厉风行的人，一刻也闲不住。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就风风火火的坐郭小海的顺风车出门了。

    基金具体如何运作，有专人负责，翟妈是外行，但到底在机关单位工作多年，人脉又广，基金交到翟妈手里，芽儿也有那么丁点扯虎皮拉大旗的小心思。

    昨天晚上，翟妈也问了芽儿的看法。婆媳俩的想法一致，基金具体的运作方向当然不容别人指手画脚，但为了保证基金运作顺畅，每分都用到需要帮助的人身上，拉几张大旗充门面也是双赢的事情。要是可以吸收到更多的基金，帮助更多的人，何乐而不为！

    慈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独舞！

    家里都知道翟妈年前提前办了退休，也知道开始帮忙管芽儿弄得那什么基金，但没想到人竟然忙成这样！

    杜妈本来想拽住翟妈商量晚两天出门旅游的事儿呢，杜妈这辈子除了青山县，也就来过京城。当初，来京城小半年，远一点的地方还会坐错公交车呢！

    杜爹情况也差不多，冷不丁的带一群老人出门旅游，衣食住行都得安排妥当，这人生地不熟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最近越忙着收拾行李，夫妻俩心里越打鼓！

    芽儿这丫头说的倒是轻描淡写，两眼一抹黑的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该住哪儿？到时候去哪儿玩？万一不小心把人弄丢了该咋办？

    杜爹和杜妈一直还能撑的住，那是觉得有翟妈当主心骨呢！谁知道，翟妈竟然忙的不见人影，别是到时候去不了了吧？

    杜妈心里犯嘀咕，还没张嘴问呢，见翟妈三两口把碗里的小米粥喝完抹嘴就走。见状，杜妈只能无奈的瞪了一眼优哉游哉的宝贝闺女，三分责备七分打趣，“芽儿，你倒是知人善用！对了，有没有给你婆婆开工资啊？”

    这丫头，别是让仗着嫂子疼她，让人给她出白工吧？

    芽儿正趿拉着棉拖鞋揉着肚子绕弯消食呢，杜妈这么一问，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婆婆是谁！

    被冤枉了，芽儿颇为不甘，理直气壮的回道，“当然给开工资了！妈是我聘请的高级主管！”

    说到这儿，看看这几年舒心的日子下来，气度越发雍容婉约的杜妈，芽儿突然莞尔一笑，“娘，你也看了，妈那边压根忙不过来，要不你也帮我？”

    两间书店早步入正轨，平时都很悠闲，杜妈也是闲不下来的人，这不最近心思又开始围着一家老少转。

    芽儿不舍得杜妈整天围着锅碗瓢盆转，哪怕是逛逛街，美美容，就是隔三差五的打打麻将也好！

    杜妈没想到芽儿话题突然一转转到自己身上，见芽儿不像是再开玩笑，吓得是连连摇头，“我不行！我哪儿干得了！我啊，到时候还是在家帮你带孩子吧！”

    看看被自己一句惊的几乎是“花容失色”的杜妈，芽儿也不强求。得，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

    吃过早饭，杜妈又带着丹尼尔和大卫两人去那边的院子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在鹅卵石铺的小径上散完步，入乡随俗的借了老爷子们的鱼竿去后院的那口小鱼塘钓鱼！

    见两人在国内适应良好，芽儿摇头失笑，正准备整理两人今天的脉案，王兵从前院打内线电话，说有人上门求诊！

    芽儿挂断电话，那边王兵也带着一家三口进来了！芽儿定睛一看，还是熟人。

    年前，陪史蒂芬教授在附属医院客诊时，因机缘巧合，芽儿给何家老太太施过几次针。后来，病情稳定下来的何家老太太出院时，还专门找芽儿开了中药处方，问了地址。

    不像何家其他人仍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何老太太对芽儿的医术是深信不疑，回家后，把现成的处方药往柜子里一锁，按处方抓了中药回家，还别说，整个春节，心疾都没再犯过，老太太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何家几位子女都很孝顺，这些自然看在眼里，一改往常都催着何老太太早点过来复诊。

    还是何老太太，担心自己这大过年的上门看病，别给人家小杜医生家添晦气。约莫着这年也过去了，今天才上门复诊。

    人到中年的何家大儿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也不敢多瞧这进雕廊画栋的大院子，心里一个劲犯嘀咕，到底走没走对地方？

    倒是何老太太，一眼看到院子里一身便服越发清妍俏丽的小姑娘，三两步快走，一把抓住芽儿的手，没找错人，就是小杜医生。

    双方寒暄了一阵，芽儿带何老太太去隔间小客厅检查身体，杜爷爷他们就陪着留在客厅里的何家父子聊天。

    杜爷爷他们一向热络，何家老先生也是随性之人，说话的功夫就攀兄道弟起来。何老爷子一时间没弄明白小杜医生怎么这么多爷爷，但有一件事弄明白了，排一圈年纪下来，这几位竟然一个个都是古稀之年的老大哥！

    何家老先生满脸通红，尴尬的连着假意抽了两下嘴巴子，这几位老大哥个个都面色红润，声若洪钟，鬓间隐约还冒出来一簇一簇的黑发，自己刚才以为人家顶多才五十出头，还自称了两声老大哥呢！真是惭愧！

    何家长子也不比何老爷子表情好哪儿去，甚至有些瞠目结舌。

    何家父子的失态，杜爷爷他们倒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得意，这些事儿都司空见惯了，出门遛弯时常被人认错年纪！当然，言谈间，肯定少不了明里暗里炫耀两句自家孙女。

    一帘之隔的小隔间里，正在写处方的芽儿听的都有些脸红了，歉意的朝何家老太太笑了笑，自家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平时没少给自己当活字招牌！

    倒是何家长子有心，只不过几次想张口，都没插上话！见母亲都看完病出来了，忍不住偷偷推了推父亲，见老父亲不好意思张嘴，干脆自己说了出来。

    俗话说的好，岁月不饶人。人上了年纪，难免腰酸腿疼，何老爷子就有这毛病，说起来平时不耽误吃喝，但阴天下雨的真疼起来，疼的要人命！

    见何老爷子笑的尴尬，芽儿也不由失笑，自己就是学医的，给别人看病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老先生也太客气了吧？

    再者，何老爷子的情况顶多算是积年的小毛病，举手之劳的事儿。中医上讲，通则不痛痛则不通。芽儿不过是帮何老爷子扎了两针，顺便给何家长子讲下次疼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这些积年的老毛病处理起来其实很简单，疼的时候帮老先生在穴位上按几下！

    不过，芽儿还是给何老爷子包了十几包药浴用的草药，还有一罐泡好的药酒，益气温阳。哪怕身体没大毛病，每天浅酌两杯，也可以强身健体！

    何家长子细心之人，这段日子整天听母亲念叨小杜医生的医术是如何如何好，私下没少打听。

    细打听之下，才不得不承认，母亲误打误撞的真碰上了！

    早听说，这小姑娘配的药酒，千金难求，只送给亲朋好友，没听说谁能买的到！而且，今天再看看杜家这几位老爷子的状态，就知道流言非虚。

    刚才开口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求人家这酒，就是想着给老父亲看一看老毛病、没想到，人家又是拿药，又是送酒，刚才自己带来的这些礼品就显得轻了。

    临走的时候，何家长子也不顾失礼了，打算把钱包囫囵个的直接留下来！

    谁知道，那位不怒自威的老爷子身手那么好，看病钱怎么也送不出去。

    到了胡同口，见老父亲老母亲正回头跟杜家那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在挥手告别，何家长子这才倒吸一口冷气，偷偷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腕，自己年富力强的大男人愣是比不过杜家那老爷子的手劲，那位老爷子的手腕跟老虎钳子似的。

    翟爷爷可不知道有人夸自己宝刀未老，正大呼小叫的不让芽儿动手收拾客厅里的那堆礼品，万一闪着腰该怎么办？

    芽儿知道一家人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四胞胎都有些草木皆兵了，哭笑不得之余，也不非要帮忙。

    但是看看忙着收拾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芽儿突然问道，“爷爷，您们最近有没有听说咱们家附近谁家要卖院子的？”

    几位老爷子不由面面相觑，杜爷爷当时都惊叫出来了，下意识的看杜奶奶她们，这是谁透漏的口风，还打算送芽儿一惊喜呢！

    可杜爷爷偏是藏不住话的人，嘴里已经迭声问了出来，“你咋知道的！”

    杜爷爷一惊一乍的这一问，把芽儿也问愣了，“知道什么啊？”

    酒香不怕巷子深！芽儿医术不俗的名气也渐渐传开了，前来慕名求医的人虽然称不上络绎不绝，但节假日的时候，经常一天四五拨。

    一家人都跟着又是招呼又是忙活，看着热闹归热闹，但多了几分吵杂，也少了几分隐私。

    说起来，芽儿是一个护地盘的人，不大愿意别人入侵自家的地盘！早就打算在家附近重新买一处小院子，专门用做接诊。

    只不过，从年前出国一直到现在，诸事烦扰一时间忘了提了，这突然想起来，随口这么一问。不过，怎么听着爷爷这话里有话？

    再看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有些懊恼又有些得意的表情，芽儿不由有些明了，抱着仨老太太的胳膊就是一阵磨蹭！

    见芽儿笑的古灵精怪，几位老爷子也知道，这丫头精的跟猴似的，杜爷爷刚才一张嘴露馅了，瞒不过了！

    杜爷爷和翟爷爷俩人向来都憋不住话，当下嘿嘿一笑，一五一十的就招供了，“就说咱们爷俩有默契！其实，我们都已经瞧好了一处，就咱家前面你钱爷爷家！他孙子这不是要出国吗，这老头愣是舍得把院子买了筹学费！我们都已经说好了，他晚几天就搬走，到时候直接签合同一手交钱一手交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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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1

    <li>　　芽儿当然知道爷爷他们都不缺零花钱,一个个腰包挺厚实。不过,晚辈们隔三岔五的给老爷子老太太们塞零花钱,是让他们手头上宽裕些，平时想喝豆汁喝豆汁，想喝豆花喝豆花，不是让他们攒着存着最后又花回来的！

    钱老家的那进院子芽儿没进去过，但没少听过来串门的钱爷爷自满过！

    据说院子很齐整,格局跟自家前院差不多。那进院子原有六七户人家一块住。早几年,陆陆续续搬走了几家，后来钱爷爷干脆拿攒了一辈子的退休金直接买下来，当时就说以后留给孙子。

    没想到,这才住了没几年，竟然同样是为了孙子打算卖了。

    爱之深,则为之计长远。当长辈的，一辈子期许的也不过是晚辈的美好将来！不管是卖院子的还是买院子的，满心满意都是在为晚辈们打算。

    可是，中国老百姓对房子的情节很严重，不管哪个年代，买一进齐整院子都不是一件小事。老爷子们这得攒了多久的零花钱？这算不算是羊毛回到羊身上！

    这礼物的分量太沉甸甸，芽儿收着有些压手，“爷爷，等会我把存折拿给你们！到时候从存折上取钱给钱爷爷”

    谁知道，芽儿这边话音还没落呢，几位老爷子就吹胡子的吹胡子瞪眼的瞪眼，一副你敢小瞧我们的架势！

    “怎么着？我们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杜爷爷把自己的腰包拍的梆梆响，俨然财大气粗。

    见芽儿提拿钱给他们的事儿，剩下几位老爷子们也是满脸不赞同。

    这几年，平时吃的穿的用的不用他们操一点心。这丫头是真把他们当成老太爷富养了，每个月跟发工资似的给他们拿家用。可是，平时除了买一些油盐酱醋的，家里什么都不用他们买！最后，可不都成了他们的零花钱了。

    平时也没注意，手头上的零花钱攒多了，过上两三个月他们就去银行存一次。也是前些天，他们去银行存孩子们给的那些过年红包，从银行里出来，不过是随手翻了一下存折这才下一跳！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他们这是一不小心就成万元户了？比普通工人的工资都高了不老少。

    被存折上的数字给刺激的，几位老爷子当时心情就不大好了。尤其是李爷爷和翟爷爷这俩拿着高级工程师和老干部退休工资的，这一对比，好家伙，他们每个月余下来的零花钱竟然比退休工资还多！

    平时就芽儿给零花钱给的最凶，再一深想，就不得了了！芽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手指头漏缝，漏的太多了！

    这丫头莫不是真会点石成金，要不然，这几年怎么从来都没见过这丫头为钱的事儿发过愁！

    芽儿觉得买进院子大手笔，岂不知，当时几位老爷子拿存着平时零花钱的存折也都觉得烫手。不行，他们得替芽儿把好关！

    他们不愁吃不愁喝的，攥这么多零花钱干什么？当然，这番话老爷子老太太们谁也没念叨给芽儿听！孩子孝顺，不能伤了这份孝心。

    不过，到底存了心事，仔细一商量吧，好像芽儿也没啥爱好，干脆平时多留心，遇到合适的院子给芽儿买下来。

    以翟杜两家这阳盛阴衰的传统，闹不好芽儿这一胎怀的是四个小皮猴，芽儿这丫头大手大脚惯了，他们帮着多攒一点家底准没错。

    至于邻居老钱家的院子，纯粹是碰上了！不说别的，就这一墙之隔的地理位置，打着灯笼也碰不着，正好单独收拾出来给芽儿当诊所。他们以前就琢磨过这事儿，就是一时半会的碰不上合适的院子。

    芽儿不知道这当中还有这些事儿，见老爷子们满脸温怒真生气了，不敢再接提拿钱的事儿，倒是随口打趣了一句。

    “爷爷，你们都把压腰钱拿出来帮我买院子了，等以后，你们还有零花钱给重孙子买礼物？别介到时候你们带重孙子出去玩，连买块糖的钱都没了！”

    “又不是掏了我们的棺材本！再说了，我们不会接着攒啊！”

    几位老爷子一听，顿时笑了！

    买进院子，花费听着是不小，但谁让这丫头手指漏缝漏的太厉害，几千块钱还远不到动他们棺材本的地步。

    不过，芽儿这句玩笑话到底给几位老爷子提了醒，也对哦，他们不能学芽儿，以后手头不能再这么宽泛了，得紧一紧！要知道，以后还能少了重孙辈？

    芽儿肚子里一胎四个已经蒸锅上笼了，等年底皓宇他们兄弟几个也都结婚了，就连耀霆也老大不小了。晚两年，重孙还不一窝一窝的往外蹦！

    几位老爷子心里转的飞快，用不了几年，过年的时候估计至少有一个加强排的小萝卜头排队领压岁钱！

    越想心里越高兴，当然，多少也生出一分压力感，要不下次去茶馆听评书时，干脆自带茶叶？那里的茶叶实在称不上多好喝！

    几位老爷子不过是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交错，这会芽儿自是猜不出来老爷子们的心思。

    不过，第二天，芽儿多少也隐约察觉到，自己随口一句玩笑话似乎意义深远，有点矫枉过正了！

    因为m国那边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敲定合作事宜，行程一提再提。虽然跟对方是以华夏集团的名义合作的，但郭小海和冯凯心里门清，对方是冲着自家芽儿这块金字招牌投资合作的！

    芽儿也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到时少不了一起去实地考察，也方便直接当场敲定具体的合作细节！

    肚子里的小包子来的也不在计划当中，可以预期未来两三年是没什么机会了，芽儿就打算干脆趁着这个机会陪老爷子老太太们旅游一圈。

    计划没有变化快，安德鲁一行人来的突然，在出门之前，芽儿也只得先安顿好安德鲁和埃文斯这两位远道而来的患者。

    这天，芽儿就带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去宋老那里。

    今天天气好，小院的木架子和石桌上用簸箕晾晒着一些没炮制草药，一进小院，鼻端就隐约闻到缕缕清浅的药香。

    以前，在安德鲁他们的认知里，中药好像就是黑乎乎不知道什么熬的汤汁子。这几天，尤其是安德鲁和埃文斯，对中草药的认知有着最直观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小院里这有些熟悉的味道，让两人格外安心。

    尤其是那几位老先生，个个童颜鹤发，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道骨仙风的雍容气度。这进闹中取静的小院也颇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意境。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对比之下显得格外稚嫩青涩的芽儿，当时就尴尬的笑了起来。还别说，要不是早了解到杜医术精湛，而是直接让他们选人，他们肯定不会选杜！

    几位老先生早从芽儿这里听说了这件事，当然不会削爱徒的面子，亲自出手给两人诊脉。

    不过，这一诊脉也也发现问题了。这几位老爷子活了大半个世纪，博学洽闻，在杏林界自是泰斗级别的人物，连国学也深有造诣。但是有一点，几位老先生之乎者也没问题，但洋文连abc都分不清，必须得有一个翻译！

    当然了，这在安德鲁一行人看来，都是小事儿了。

    从小院出来，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终于放心了，也把都酝酿了好久的我们可以一起随行的话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芽儿这边安顿好两人的病情，这两天杜妈帮着也把那边的院子收拾好了。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就拖着还没怎么打开的行李箱直接搬家了。

    过来送人时，李爷爷顺手还抱了两盆自己精心摆弄的盆景，杜爷爷倒是实惠，拿着几包水萝卜和小白菜还有其他小菜种子。

    当年，杜爷爷就在前后两进院子的角落里收拾出来的两三分菜地，这几年虽然搬到那边去了，几分菜地没怎么闲着，种点玉米大豆什么的。

    年前杜家二叔他们都在的时候，就帮着把空地拾掇出来了。杜爷爷昨天把芽儿那句话放在心上了，这不，捎过来的几包菜种子这是都替安德鲁一行人精打细算的过起日子来了。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第一次来这边，对这栋原汁原味的京城四合院格外喜欢，等杜妈和芽儿帮着介绍完院子，挽起裤脚的杜爷爷已经一边支使着丹尼尔和大卫，一边教他们，三两分菜地已经种满了四五样生长期短的小菜。

    杜爷爷嘴里还一个劲跟丹尼尔和大卫念叨，别看一星半点的不显，积少成多，家里有一分菜地可以省下不少蔬菜钱！

    丹尼尔和大卫听的一知半解，但杜爷爷这斤斤计较的抠搜模样把芽儿逗的啼笑皆非。

    不过，还别说，杜爷爷撒的菜种子估计还得晚些天才能冒出绿芽，但李爷爷带过来的那两盆盆景顿时让整个小院生机盎然起来。后院还有一棵石榴树，一架枯萎的葡萄架，一夜春风过后，就会重新发芽，到时候连水果钱都能剩下不少。

    没人知道杜爷爷这点小心思，等安顿好，投桃报李，安德鲁和埃文斯一行人十分坚持的要请杜爷爷他们吃一顿正宗的西餐。这不，晚上就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去京城为数不多的一家高档西餐厅吃西餐了。

    这餐西餐吃的怎么鸡飞狗跳也不细说了，回家的路上，杜爷爷还在那儿心疼，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早知道西餐就是这点玩意，还不如买上十几斤上好的牛肉，回家切吧切吧，自己煎呢！想煎几分火候就煎几分火候，想用筷子就用筷子夹，想用手就用手拿。再说了，味道也没酱牛肉好吃！

    还有那什么沙拉，就是生菜叶子拌的，说甜不甜，说酸不酸的，芽儿，你看见了，那价格估计能买一三轮车青菜。小面包还可以，挺松软，就是不顶饱！就别说那什么蜗牛，鹅肝酱了，那么丁点一口就能吃完的东西，死贵死贵的，就是买大白鹅也能买上十只八只的，怎么吃鹅肝不行”

    杜爷爷念叨了这么一路，所有的菜也不能说真的很难吃，但要价太贵，明显宰客啊！听的翟爷爷和李爷爷也都满脸戚戚，可不，真不划算！

    就连早些年吃惯了西餐的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也在心里偷偷算了算，也有些心疼肝疼。

    在餐厅的时候，杜爹和杜妈光顾着留心用餐礼仪了，没在意价格，觉得餐厅的气氛还挺好，还有专门弹钢琴的。这会见老爷子们一致讨伐餐厅宰客，那是一头雾水，真的很贵啊？这不是让人家破费了。

    倒是芽儿见仨老太太头疼的几乎要假装不认识几位老爷子，突然有些领悟，老爷子们这不是打算从现在开始攒钱给重孙子买糖吧？

    快到家门口了，杜爷爷将将收声，咽咽口水润喉，翟爷爷突然画龙点睛的插了一句，“芽儿，其实爷爷刚才那顿饭都没舍得吃饱！真要让让爷爷敞开肚皮吃，说不定得把安德鲁他们吃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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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2

    <li>　　昨天晚上那顿正儿八经的西餐,吃的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那叫一个记忆深刻！尤其是杜爷爷,伴随着悠扬的钢琴声在西餐厅吃西餐是生平第一次啊！

    在八十年代,京城有口碑的西餐厅本来就很少，家里的老人们也都节俭惯了，平时很少下馆子吃饭。芽儿一向对西餐不感冒，所以也就没想过带老爷子老太太们尝一回新鲜。

    这不，难得吃一回西餐回来,杜爷爷是抨击不断。听爷爷嘴里嘀嘀咕咕的算,一块牛排能买几斤上好的牛肉，听的芽儿简直是啼笑皆非！

    去高档餐厅吃西餐，顾客吃的是情调和氛围！

    当然,芽儿心里很清楚这道理跟在爷爷这里讲不通。爷爷之所以这么口是心非的贬责不断，是在替安德鲁他们心疼钱包呢！看来自己那句有口无心的话,真的是矫枉过正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杜爷爷依旧没忘了这一茬。

    早饭主食是牛肉灌汤包，因为包的时候馅料里和了猪皮冻，趁热赶紧咬一口，鲜美浓郁的汤汁直往嘴里流。杜爷爷性子急，每次吃灌汤包都被烫的连着吸冷气。今天也不例外，一边吸溜嘴巴一边夸，跟灌汤小笼包一比，牛排算啥？

    正忙着吃完早饭好赶紧去上班的杜皓轩几个，听着这话有些耳熟，一时不察，差点没被灌汤包里的汤汁烫的哇哇叫！

    老爷子这是受啥刺激了？莫不是最近老爷子老太太们手头紧，缺零花钱了？

    昨天晚上，芽儿陪着老爷子老太太们应邀去吃西餐，杜皓轩他们下班回来自是随意应付一顿。幸好，王叔下午炖了两只老母鸡，就对付着下了几碗鸡汤面。结果，正准备开吃呢，据说去吃西餐了的几位老爷子一进家门就嚷嚷着喊饿！

    最后吗，当然是兄弟几个把自己的面让出来，接着去厨房下面吃呗！

    昨天晚上，兄弟几个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这一大早的，连吃灌汤包都能损牛排两句，老爷子这是跟人家西餐结了多大的仇啊！还是手头上真拮据了？

    芽儿也没想过爷爷对西餐到了苦大仇深的地步，不过，让爷爷这么一说，本来一大早没什么胃口的，这会一口清淡的白粥，一口汤汁鲜美的包子，胃口大开。

    一头雾水的杜皓轩几人见向来是老爷子们的贴心小袄的芽儿，笑的贼兮兮的，两道柳眉都弯成月牙儿了，知道这里面没多大的事儿，这才面前压下了满腹好奇！至于零花钱的事儿，晚上下班回来再说！

    郭小海多有眼色的人啊，见芽儿都没搭腔，自然不会出声附和。

    草草吃完早饭，倒也没急着出门，拿着窗台上的那个小圆镜，上下左右的照！嗯，不错，西装革履，连皮鞋也擦的锃亮！

    再仔细固定了一下打了发油显得油光水滑的发型，左右照了两遍，总觉得领带系歪了，脑袋凑到芽儿跟前，让芽儿帮他重新打领带。

    杜皓轩他们早吃过早饭上班去了，这会估计都快到单位了！郭小海还在镜子前拾掇自己，就差没涂粉抹红了！

    本来吧，杜爷爷他们都知道m国那边来人是今天中午的飞机，郭小海估计一会要出门接机去。

    在乡下，出门走亲戚还换身干净衣服呢，生意伙伴从m国飞过来，杜爷爷也没嫌弃郭小海打扮的这副骚包模样，但是也不能娘们兮兮的照起镜子来没完没了啊！这臭美的德行，杜爷爷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过，张了张嘴，杜爷爷到底没把这话说出来。

    郭小海可没注意到杜爷爷在旁边连连撇嘴的小动作，等照够镜子了，得意的朝芽儿挑了挑眉，怎么样，你小海哥够一表人才，这身打扮出门能压得住场子吧？

    芽儿旁观者清，早看到爷爷眼神里闪烁的几簇小火苗，十分好心的没火上浇油，“小海哥，真不用我和你们一起去接人？”

    “不用！”郭小海看了一眼穿着一件狐皮小坎肩衬托的肤色莹润细腻的芽儿，这丫头最近安心在家养胎，素雅白净的脸上都有些婴儿肥了，未施粉黛越发衬托的眉若远山含黛。

    以前吧，这丫头要是不张嘴就像是一尊精致剔透的玉娃娃，而现在整个人因为那份母性的柔和而多了几分香火气。

    也幸亏这丫头嫁人嫁的早，要不然还有自己这些当哥哥操心的。郭小海一想到在m国时芽儿的人气，拒绝的十分干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中午安顿好他们，晚上接风宴！今天估计也没啥正事，你还是在家歇着吧！”

    有人大包大揽，芽儿假装没看到郭小海那深意的一瞥，也不逞强。

    倒是杜爷爷见郭小海拿着大衣要出门了，冷不丁的突然插了一句嘴，“小海，既然对方到咱们中国了，你们安排他们的衣食起居时，最好还是入乡随俗。尤其是请对方吃饭，千万别再整那西洋玩意，牛排什么的一点不实惠！

    你看老爱，芽儿她教授，还有安德鲁他们，在咱们家吃饭的时候，胃口多好。我看外国人很爱吃中国菜，实在不行，你把人招呼到咱家来，在家吃家常便饭！”

    究根到底，杜爷爷依旧为昨天菜单上的价钱心疼呢，有钱也不是那么花的啊！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李爷爷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

    郭小海错愕过后，瞬间恍然大悟了，顺坡下驴的应道，“好！接风宴就安排在私房菜馆！到时候，让大厨做几道拿手的药膳！”

    见郭小海答应的干脆，杜爷爷满意的微微颔首，摆手示意郭小海可以走了。

    杜爷爷突然唱的这一出，看得芽儿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时掉下来，爷爷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为此，芽儿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天。

    看爷爷忙着让奶奶她们收拾捎给大哥和耀扬哥的东西，只一上午的功夫，愣是收拾出来四个大行李箱。

    下午睡醒午觉，芽儿拿着地图简单的说明了自己的旅游计划，见老爷子老太太对自己安排的上海-杭州-苏州的旅游路线嘘唏了两句这得玩多少天外，没什么异议，也只字没提怕花钱的事儿，芽儿这才偷偷放下心来。

    芽儿偷偷拍着胸脯长松气的模样，落到了仨老太太的眼里。见几位老爷子兴高采烈的进屋给张老爷子打电话邀请他要不要一起去了，王奶奶这才忍俊不禁的打趣芽儿道，“怎么，真怕你爷爷为了攒给重孙子买糖的钱，变成葛朗台啊！”

    芽儿嘿嘿两声，笑而不答。

    而客厅里，杜爷爷这边语气炫耀的还没邀请完，电话那边的张老爷子已经痛快的应下了，这活动怎么能少的了自己呢！

    挂断电话，几位老爷子少不了跟芽儿知会一声，芽儿也早有心理准备。不过，自己组的这也算是名副其实的老年旅游团了！

    晚上，芽儿高调的宣布了晚两天老爷子老太太们要出门旅游的消息！

    杜皓轩他们早有心理准备，连赞助的旅游经费都准备好了，要不是工作太忙，他们估计都想陪着一起去。至于三江和三海俩人，心里眼里全是暑假的m国之行，也不觉得失落。

    倒是翟妈，看看刚风尘仆仆的视察完回来，沾了出差的光难得按时回家吃晚饭的翟爸，犹豫道，“芽儿，妈要不还是不去了！基金这一块眼下正是紧要的时候呢，离不开人！”

    芽儿一听，顿时叫了出来，“妈，去吧！基金的事儿，先交给别人处理！”

    翟爸哪会不知道妻子这是口是心非，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家，也跟着劝，“就是，听芽儿的！难得有机会出去散散心！结婚这么多年，我还没陪着你出去旅游过！”

    翟爸说着，有些歉意的握住妻子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要不是自己工作实在太忙脱不开身，自己肯定陪着一起！

    翟爸身居高位，平时在外面严肃惯了，难得有这么感性的时候，而且还是当着一家人的面！翟妈甚至都觉得耳朵根有些发烫。

    倒是翟爷爷有些不忍直视的别过头去，差点没啧啧两声，就这么两句就完了？最后，被老伴瞪了回去。

    翟爷爷虽然没闹什么动静，但是那满脸的嫌弃，看得翟爸额间隐约几道黑线。老爷子跟芽儿这丫头都学坏了，越上年纪性子反倒越跳脱了！比起时常以捉弄小辈为乐的老顽童，自己还是习惯早些年那个不怒自威的老父亲！

    翟爸不敢说老的，只好叮嘱小的，“芽儿，到时候，你带着你爷爷奶奶他们，还有你妈，你爹娘他们好好玩！爸给你们出这笔旅游资金！”

    说完，真的站起来去衣架上的衣兜里拿钱包。

    中山装的大衣兜里鼓鼓囊囊看着是很厚实，却是被两个工作记录本撑起来的、打开钱包，里面整的零的一共才两百多块。

    翟爸有些尴尬，“这次出差，取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明天爸让你妈拿存折给你，到时候自己取！”

    翟爸虽然不动声色，但这借口蹩脚的，谁信啊！

    芽儿抱着翟妈一条胳膊，身体躲在翟妈背后，贼兮兮的探出半个脑袋，“爸，您出差一向都是相关单位负责接待，好像从来不用花钱吧？再说了，妈跟我说过，你是工资全部上缴！”

    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一愣过后，扑哧扑哧直乐，这丫头太会拆台了吧？

    倒是杜爹和杜妈脸烧的滚烫，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这小丫头被大家惯的无法无天，谁的玩笑都敢开！

    翟爸倒是毫不为意，义正言辞的打趣芽儿道，“你这臭丫头！咱们家的好习惯就是男人疼老婆，工资全部上缴！”

    说着，挑了挑眼眉，眼神特意在坐在炕头上的老爷子老太太身上凝视了片刻，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言而喻。到底姜是老的辣，一句话连老爷子老太太也算了进去。翟奶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啼笑皆非的笑骂了一声。

    当然，翟爸也不忘把芽儿也算了进去，“你翟哥哥要是没交，爸爸帮你说他！”

    翟妈夹在这爷俩中间，不由有些头大，见芽儿瞠目结舌之余被打趣的满脸绯红，有些心疼，忍不住剜了丈夫一眼。

    难得这么放松，翟爸也学着以前芽儿彩衣娱亲的模样，故作委屈的摊了摊手，十分心酸妻子的偏心！

    这爷俩斗法，老爷子老太太们当然是看得一个劲乐。杜爹和杜妈彻底不管了，得，就这样吧，反正早十几年前芽儿就喊人家叫爸爸了！

    倒是杜皓轩他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会吧，颠覆形象啊，快还他们心目中那个冷静睿智、高瞻远瞩的翟伯父回来！

    可说到这爷俩斗法，杜皓轩他们理所当然的心疼妹妹。见芽儿眼看落于下风，兄弟几个一个眼神交流，也都站起来去衣兜里拿红封。

    用信封装着厚厚一沓钱，一看就是早准备好的。

    “芽儿，我们还没结婚，工资不用上交！这是我们几个赞助的旅游资金！”

    芽儿打开一看，好像一人包了有两千块，普通工人小两年的工资。

    芽儿得意的瞥了一眼翟爸，抱着翟妈的胳膊卖好，“妈，这次有我哥他们赞助，你的存折还是存着，到时候给你孙子买礼物！”

    翟爸被兄妹几个一唱一和给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突然感慨万千的来了一句，“芽儿，你千万得给爸妈生一个小孙女！”

    翟爸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客厅里正热闹着呢，郭小海带着一身淡淡的酒味，回家了。

    刚才在院子里，郭小就听到屋子里很热闹，进屋时强颜欢笑，可嘴角的笑容仍有些僵硬。

    芽儿有些蹙眉，直接问了出来，“小海哥，怎么了？合作有变？还是有的细节谈不拢？”

    郭小海虽然最疼芽儿这个妹妹，但大事儿从来没瞒过芽儿，摇了摇头直接解释，“不是m国那边！是经贸委这边好像有人突然要卡咱们，都这节骨眼上了，突然又说投资项目涉及到中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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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3

    <li>　　以前,郭小海一直都挺得意自己赶上好时候了。不像早些年,零零散散卖篮子鸡蛋都得偷偷摸摸的。在这年头,老百姓只要肯干也敢干，不愁小日子过得不好！要是眼光也跟自己似的这么精准，瞄准商机，早早下手，一夜暴富也不是梦话。

    说句夸张点的,这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时代,也是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

    从寒暑假倒腾衣服、倒腾手表和小家电摆小摊卖，到赤手空拳创下这番基业，虽然赶上了好年代,其中心酸不必细说。

    不管哪个年代，县官不如现管,郭小海以前就没少为手续为批文跑断腿。

    幸好，特色经济百花齐放，跟机关打交道磨嘴皮归磨嘴皮子，但是政府和机关从上到下对民营企业都是持支持和鼓励态度，诸多的手续和批文虽然繁琐，倒还不至于像以后那样求爷爷告奶奶，大红章通常很快就盖下来了。

    跑那么多手续，跟机关单位打了这么多回交到，郭小海这是第一次被故意刁难。

    投资项目申请在年前就已经申报上去了，很多手续也都已经办的也差不多了，不过，这次的投资项目算是三方合作，涉及地方经济，涉及到像茶叶和中草药之类的特色农副产品，最后还涉及到外商投资，手续和批文更加反说。

    为了谨慎起见，年前冯凯和郭小海专门托人打听过，也特意咨询过翟爸。

    当时，上面都给予了很大的肯定，这个投资项目意义重大，值得大力的扶持和树立典型。

    一来，项目产品具有纯粹的中国特色，对中医药的发展起到了很好促进作用。二来，这个投资项目可以很大程度上带动地方经济发展，值得大力推广。

    至于在环境和可持续发展方面，也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人们常说无商不奸，但冯凯和郭小海从不乐意给自己戴顶奸商的帽子，两人也都觉得这投资项目挺有意义，可谓是双赢。

    可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谁知道，手续走到经贸委这边，下午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那边突然给自己这么一句答复，涉及到中草药的出口，项目得重新审查！

    锅底下柴火都点着了，就等米下锅了，突然说，买回来的不是米！

    挂断电话时，郭小海差点没把话筒给摔了。奶奶的，不知道在商场上有句话叫，时间就是金钱！

    要是换了别的借口，郭小海还不至于这么生气。项目申请书上写的明明白白，那是养生保健品，不是中草药！那么多手续都批下来了，连曹部长甚至都说这项目值得大力扶持，甚至连那位老爷子也是知情的，偏偏到了经贸委这边突然来这出，这明摆着是故意使绊子！

    本来吧，今天晚上的接风宴不该结束这么早，不过，冯凯和郭小海两人肚子里都有气，对方也刚到中国需要调整时差养好状态，这才早早散场。

    冯凯火急火燎的回家，准备找人打听谁故意给自己穿小鞋，郭小海回来的时候也是气哄哄的！

    倒不是担心项目就此搁浅，而是觉得丢了面子，也怕合作小伙伴误会投资环境似乎不怎么友好！

    这节骨眼上，谁掉链子，在接下来的谈判当中就难免会底气不足！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郭小海不是那有事儿一个人强撑着的主，见芽儿问，三言两语的就把情况说了一遍。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众人脸色也都晦涩不明！

    杜皓轩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郭小海，试探着问了一句，“小海，你也别着急，要不明天我托人帮你们问问？”

    虽然不是同一个部门，但熟人还有那么几位，这也不算是多大的事儿！

    谁知道，郭小海听了竟然连连摆手，“不用，二壮哥！”

    杜皓轩一听这声二壮哥，忍不住想呲牙！倒是刚才还跟炸毛的刺猬似的郭小海就跟气球被针扎了似的，突然火气全消。

    郭小海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见饭桌上吃的略显狼藉的晚饭十分清淡，还嫌弃的撇撇嘴，也不用筷子，伸手捏了板栗烧小公鸡还剩下的一只鸡爪子就啃。一屋子老老少少都跟着担心呢，谁知道这小子突然跟没事儿人一样。

    还好，在杜爷爷拍案发火之前，郭小海唆了唆油汪汪的手指，接着满不在乎的又安慰起大家来了。

    “你们不用担心，压根不是多大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绷不住火了！今天要不是时间太晚，我早直接去过去讨说法了！明天上午，我直接就去经贸委找那边的负责人，问清楚这到底什么情况！想给老子穿小鞋，没门！”

    说着说着，郭小海自己尴尬的挠了挠头皮，也笑了。

    这几年，在生意场顺风顺水惯了，竟然一点也沉不住气了，这样不好，很不好！

    郭小海回家才片刻的功夫，就这么三番变脸。见他这么一笑，众人放心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刚才看他脸色那么臭，还以为投资项目出大茬子了，原来是因为丢脸了。

    倒是芽儿，刚才没太注意，这会再听经贸委仨字，突然心头一颤，记得郑月如好像年后就进了经贸委工作！莫不是这事儿是郑大姑娘搞出来的吧？

    芽儿越想越觉得可能，也不是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福，那自己也太看得起郑大姑娘了。实在是，这粗糙的下绊子的手笔太像郑大姑娘的作风！

    再说了，这事儿也太凑巧了！

    芽儿自认为不是太爱记仇的人，按说并不会特意关注郑月如的近况。只不过，不是冤家不聚头，罗三少和郑月如两人几次三番，把芽儿给得罪了彻底，最后出手小惩大诫了一回！

    因为关注效果如何，这不，就知道了年后郑大姑娘竟然神通广大的调到经贸委上班去了。这职位可比清水衙门的外交部有实权多了，不过，芽儿也没想再翻旧账，可惜，这姑娘竟然一点不长记性。

    芽儿表情有些纠结，脸色忽明忽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客气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郭小海身上，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芽儿的表情。

    翟爸也不例外，沉思了片刻才沉声道，“小海，你不用着急！这事儿不一定是冲着你们去的，说不定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过是殃及池鱼！这样吧，明天我帮你们打一个电话问问！至于投资项目，绝对没有问题！”

    可虽然是这么说的，翟爸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犯嘀咕。

    在翟爸看来，这项目是芽儿年前随团出国时洽谈下来的，算是在那位老爷子的跟前挂了号的，而且，这投资项目经济价值自是不必说，也给其他落后山区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很好的借鉴模式，意义非常。

    这次领导班子的换届改选，自己和罗江林的竞争的确已经到了白炽化的程度，但是以罗江林多年的政治素养和精明，他远不至于用这么直白低级的手段下绊子，明显得不偿失！

    当然，这番话只是翟爸的心理活动，不愿意让杜皓轩他们也都牵涉其中。

    但杜皓轩他们几个在机关工作了好几年了，这点政治嗅觉还是有的，知道翟爸眼下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经贸委的罗主任。心里戈登一声，也在犯同样的嘀咕，到底不如翟爸的城府，脸上多少已经带出来了。

    芽儿跟郑月如的那点过节，除了翟耀辉外，翟爷爷是最清楚的那个。

    另一方面，老爷子虽然退隐多年，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翟爸刚才虽然没点名道姓，翟爸说的是谁，翟爷爷仍然心里有数。

    当然，翟爸能想到的，翟爷爷当然能想的到。翟爷爷本来也没太当一回事儿，可收回视线时，无意间注意到芽儿略显纠结的表情，老爷子突然明悟了！

    也对，罗家老大真要蠢到这种地步，也没资格身居高位多年了！这最后说不定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粗糙手笔，明摆着更像是郑家那丫头的风格！

    再一想那丫头三番五次的挑衅自家芽儿，翟爷爷突然怒发冲冠，啪的一声拍的炕桌叮铃咣当响，刚撂下的筷子掉到炕席上了。

    郑荣军那老小子知道自己这人不爱斤斤计较，还三番跟自己示歉故意堵的自己不好跟小辈一般见识！看看，他家那丫头到底什么德行！

    翟爷爷嘴里唧唧咕咕，刚才那咣当一声，众人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见自家芽儿笑的云淡风轻，翟爷爷强忍着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没事！小海，这事儿你不用管了！”

    郭小海经商，有些事儿平时不怎么关注，刚从杜皓轩他们那边打听到翟把刚才提到的那人是谁。本来还没联想到，翟爷爷这边突然怒发冲冠，郭小海一个激灵，也后知后觉的明了了，莫不是她？那臭丫头可跟自家芽儿发生过矛盾，又是罗家的孙媳妇！

    想到这儿，在看表情平静眼神里闪烁着小火苗的芽儿，郭小海心里更加笃定，脸色也愈发臭了，有些人真的是给脸不要脸啊！

    推测出究竟原委的郭小海和芽儿，两人准备磨刀霍霍，而翟爸没猜对正主儿，但有件事没猜错，罗江林绝对不会出这么一个烂招！

    今天晚上，杜家这顿饭吃的一波三折，罗家老宅也不是风平浪静。

    罗家老爷子规矩大，也算是用心良苦，罗家有个习惯，在京城的罗家人周日都必须到罗家的老宅聚餐，顺便也联络联络感情！

    当然，有规矩就有例外。罗江林身居高位，平时工作忙，经常缺席。准确说来，来老宅这边聚餐的通常都是罗家的儿媳妇和众位小辈。

    而今天晚上，刚过完春节最近工作正忙的罗江林难得准时出现在老宅的饭桌上。

    罗江林平时一直都挺喜欢罗少强这个侄子，也爱屋及乌，又有郑家老爷子的面子，也算看重整郑月如，不过，想到傍晚助手打给自己的电话，罗江林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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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4

    <li>　　这人和人之间,就怕一个字,比！

    京城小圈子就这么大,罗江林还不至于不清楚翟学文何许人物。而且，客观的讲，罗江林给翟学文的评价也很高。这人的政治素养颇高，谨慎干练，尤其是这些年,可谓政绩耀眼。

    但因两人分管的工作领域不同,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两家老爷子之间陈年似乎还发生过小龌龊，两家隐隐有那么一层对立的意思！

    早些年,罗江林对翟学文的印象，也仅止于此,翟学文的确算得上是号人物，但还不至于让自己因为忌惮而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翟学文算是弃戎从政半路出家的，虽然政绩斐然，但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无论资历还是影响力，都远超于他。而且，翟家的影响力基本在军界，翟学文不管有多大能为，估计也是独木难支！

    可惜，罗江林发现自己忘了那句古语，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罗江林也没想过，近些年翟学文在仕途仿佛如虎添翼似的，倒是自己，好几年都未能再进一步！

    尤其是去年隐约传出风声来，下次改选，翟学文竟成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站在水火不容的对立面，罗江林才不得不正视翟学文的影响力，自己再跟翟学文比似乎并没占据多大优势。

    最关键的是，自己比翟学文年长不少，这次如果不能再更进一步，自己这辈子或许也就止步于此了！

    罗江林心生忌惮，当然没少反复研究翟学文这个人！这也就无可避免的注意到翟家新娶的孙媳妇，谁能想到一个黄毛小丫头不显山不露水凭借一手精湛的医术，影响力竟然这么大！

    说起来虽然夸张了一些，但那姓杜的小丫头绝对当得起翟家的半个贵人！

    罗江林承认自己有些乱了，这才病急乱投医。自己虽然很喜欢少强这个侄子，但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政治联姻也在所难免，察觉到郑月如和侄子走的很近时，为了增加砝码，才下了目前看来似乎很可能是臭棋的这步棋，积极促成了跟郑家的联姻。

    罗家老宅古色古香的客厅里，见向来威严的大伯父表情晦涩莫辨，众位小辈心照不宣远远的退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

    罗家几位衣着精致的孙媳妇，也凑在一块小声说笑，不过，眼神偶尔会不经意瞥向在老太太跟前献殷勤的郑月如这个妯娌，偶尔忍不住撇撇嘴，彼此交流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瞧瞧人家这孙媳妇当的，既嘴甜会说笑话讨老太太欢心，又嫁了一个身价不菲的丈夫随随便便就是一只老坑翡翠镯子，还不让老太太放在心肝上！

    听着那边老太太笑得开怀，这几位同样是当孙媳妇的心里那叫一个酸！

    同样觉得这笑声听着让人烦躁的还有罗江林，一时间也忘了跟老爷子搭话了！

    罗江林保养的再好，鬓间也多了几簇白发，一张国字脸表情凝重，紧皱着眉。看了一眼今天晚上似乎格外兴奋，显得神采飞扬的郑月如，突然沉声喊道，“小郑，过来，我问你件事！”

    “伯父，您找我有什么事儿？”郑月如一愣，亲手给老太太把镯子戴上，这才大大方方的过来。哪怕再长辈面前丝毫也不显局促，笑容爽利明快，因为在机关单位工作，大波浪也习惯性的挽了起来，越发显得成熟干练。

    罗江林目光如炬，哪会注意不到郑月如眼底掩不住的邀功的意思，长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住了心底的阴郁，“小郑，下面申报上来的在地方投资的养生品出口项目的申请，你是不是给卡了？那项目没问题，你明天赶紧资料和批文回复给他们！”

    郑月如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都有些傻眼了，自己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刚才，罗江林虽然尽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但郑月如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平淡的语气里夹杂的不快和责备！

    说起来也算是阴差阳错，因为涉及到外资和出口，申请书有一部分英文资料，郑月如虽然新调进去的，但因为她英语是科班出身，所以那份申请书才这么辗转到她手里。

    当时看到申请书上几个熟悉的名字时，郑月如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落到自己手里了！

    郑月如承认，项目申请确实是自己卡的！这一点，郑月如也没打算故意瞒着，哪怕罗江林没提这件事，晚饭后，郑月如也打算主动跟他商量。

    郑月如从来都是有野心的人，不愿意像几位妯娌一样安心相夫教子当官太太，郑月如从不掩饰自己争强好胜的心思！

    自己卡下申请书的确存有小私心，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发现这投资项目其中有很多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

    也不说别的，就说投资项目涉及到的地方，其一就是翟耀扬眼下任职的h市，而中草药的原产地则是杜萱瑾亲大哥就职的镇子。哪怕没真凭实据，夸张的说，这可以说是以权谋私。换而言之，也有杜萱瑾和郭小海他们拿投资帮着自家人买政绩的嫌疑。

    郑月如耳熏目染，官场上的那点事儿看得多了，当然知道，有时候压根不需要真凭实据，只需要影影绰绰的流言。尤其是这节骨眼上，哪怕一句小小的流言都有可能成为对方手中的把柄！

    郑月如预想是很好，都准备立功呢，唯独弄错了罗江林的反应。

    罗江林是做伯父的，郑月如是侄媳妇，本来不愿意给郑月如难堪，但见郑月如愤愤的表情，罗江林不由蹙眉，语气也流露出三分严厉，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年前你是随团一起出国的，你难道会不知道，这项目是杜萱瑾当时谈下的！杜萱瑾当时是那位老爷子的保健医生和私人翻译，说白了，这项目在那位老爷子的跟前都已经挂了号的，上面都打算当典型大力扶持的，你突然随便找一个借口给人卡下来了，这不明摆着是公报私仇！”

    说到后来，罗江林简直是又急又气，几乎要拍桌子，脸上也是阴云密布。

    要是换一个人卡这项目还好，可以说审核上的问题，勉强称得上是公事公办，但眼下自己和翟学文的竞争都正处于白炽化的地步，郑月如她突然这么自作聪明的神来一笔，哪怕是她自作主张，落在外人眼里也成了受自己指使！谁让她是罗家的媳妇！

    这事儿要是没闹大最好，要是闹大了，自己免不了落一个公报私仇、不容于人的坏印象。

    要是姓翟的知道了，又会不会借此大做文章？可是，哪怕姓翟的推波助澜故意给自己戴这么一顶大帽子，自己也是有口难言，谁让郑月如办的这事落人口实了！

    想到这儿，罗江林脸色又黑了一圈。

    见郑月如满脸委屈张口欲要辩解，罗江林更是连连摆手，自己本以为以郑老爷子的精明干练，他教出来的孙女应该不会太差，谁知道竟然这么蠢！

    郑月如从小众星捧月的长大，如果没遇到屡次让她踢到铁板上的芽儿，说她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哪怕屡次让郑老爷子失望痛心，也没被这么疾言厉色的指责过！

    郑月如妆容精致得体的脸红的滚烫，恨不得直接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似乎隐约还听到几位妯娌窃窃私语的声音。一想到几位妯娌此刻肯定眼底藏着压不住的暗喜，郑月如脸色又变得忽青忽白。

    而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因为罗江林突然而然的一番话，早是一片鸦雀无声。

    罗少强原本翘着二郎腿跟堂哥大哥他们说话呢，此刻他那张还算俊朗的脸上闪过了满满的难堪。不过，不是朝伯父去的，而是冲着郑月如来的。

    但罗三少向来好面子，虽然新婚不久，但在家人面前做足了夫妻恩爱的姿态，歉意的笑着，赶紧过来推了推僵站的妻子的胳膊，连哄带劝道，“月如，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赶紧跟大伯道歉！”

    说着，罗少强又腆着笑脸跟伯父赔不是，“大伯，月如她年轻气盛，你平时多指点指点她！不过，有一条，你千万别因为她的蠢笨而上火！”

    罗少强的这副皮囊长得不错，虽然这两年因为纵/欲过度而显得神情猥琐萎靡，但前段时间半强迫着修身养性了将近两个月，好歹也恢复了一些元气，总体来说，还称得上是潇洒倜傥，尤其是嘴甜。

    虽然多少知道罗少强在外面的名声不怎么样，但罗江林就喜欢罗少强这份眼力劲。再者，郑老爷子的面子也不能不看。听罗少强不伦不类的赔完不是，罗江林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也给足了郑月如面子，“小郑，刚才伯父的话是重了一些，但这件事你办的确实有欠妥，具体怎么欠妥当了，你冷静下来仔细琢磨琢磨！”

    郑月如虽然摊上芽儿的事儿容易出昏招，但大多时候还是八面玲珑的！心底的怨气早变成了对杜萱瑾的怒气，眼底的阴郁才收藏好，老老实实的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委屈有些豁然的认错，“是，伯父，你刚才批评的对，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处理！”

    见郑月如都主动认错了，罗江林虽然头疼自己得收拾惹出来的摊子，但也不好揪着不放。

    当然，也没错过几位侄媳妇脸上刚才一闪而逝的喜色，面色凝重的环顾了一圈，才对着众位小辈沉声道，“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们最近这几个月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老实一点。少强，尤其是你，最近少出去混！”

    “伯父，你可真冤枉我了，我以前是贪玩，但我现在成家立业的人了，早收了玩心了！”罗少强被重点点名也不生恼，故意哄罗江林开心似的，振振有词的替自己辩驳开了！

    “就是，江林，你别老盯着少强不放！最近这段时间，少强可乖了！”罗老太太刚才没吱声，这会倒是冷不丁的也替孙子说起好话来了！

    见老太太都开口了，罗江林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事儿也算是到此为止。

    饭前虽然发生了这么一段小小的插曲，但这顿聚餐晚饭还算风平浪静。

    吃过晚饭，罗江林跟罗老爷子进了书房。其他众位小辈见家里几位长辈有事情要谈，也没多留，略做片刻后，也各回各家了。

    孙子孙女不少，但罗少强是罗老太太的心头肉。平时周末，罗少强和郑月如都是直接在老宅留宿的，不过，见几位堂哥堂嫂要走，罗少强三言两语哄的老太太开心，也拽着郑月如离开了。

    车刚驶出老宅的大门，罗少强的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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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5

    <li>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甭管在哪个朝代,从来都不缺安享父辈庇萌的二世祖,纨绔子弟。

    罗少强出身煊赫，从小到大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踢到铁板上，向来游戏花丛的自己竟然会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都说女人如花,杜萱瑾就是最清雅别致的那朵,精致剔透。自己以前那些女人跟她一比，都成了庸脂俗粉，简直是难以入眼！

    虽然听着别扭,但要是杜萱瑾不是杜萱瑾，哪怕强取豪夺自己也得把人弄回家,万般怜惜的珍藏起来，但偏偏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就是杜萱瑾。

    罗少强虽然纨绔，但不是那些老子天下第一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人自己招惹不得。

    罗少强也想冲冠一怒为红颜，但先不说自己有没有这份能耐，就是自己真的把整个罗家砸进去，倾尽家族之力把翟耀辉毁了或整残废了，又或挑拨的两人离婚了，哪怕杜萱瑾身后没了翟家的庇护，自己也动不了杜萱瑾！

    有时候想起来，罗三少也觉得自己挺贱的，自己堂堂罗三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随便的招招手就有人投怀送抱，但人就是这样贱，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也幸亏罗少强长着脑子，没深情款款的特意跑到芽儿跟前来一番深情的告白。要是芽儿知道自己竟然成了罗三少心中的那束白月光，他胸口的那颗朱砂痣，非得把芽儿活活呕死不可！

    可惜，罗三少虽然不是猪脑肥肠，但是他记性不大好，好了伤疤忘了疼！

    年前，一场突兀的怪病，罗三少当时只顾着担心自己以后是不是无法人道了，这才勉强压下了满腹的花花肠子，结果是虚惊一场。年后，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罗少强不敢真把人怎么样，又架不住心痒难耐，就想着要是经常上演一回偶遇，以解自己的朝思暮想，也就心满意足了。

    为了自己这点委曲求全的小心思，罗少强可是没少费尽心思安排凑巧的偶遇。可惜，杜家请的那几位退伍兵不是吃素的，翟明山平时也住在杜家那进大院子里，杜家看似寻常，周围不知道多少人守着呢，自己可不敢在随意接近。

    转念一想，前几次巧遇都是在医院，罗少强隔三岔五的就去附属医院晃两圈，甚至还乔装一番常去b大逛一逛！

    说来，罗三少也算是费尽心思了，为了安排这些巧遇，把那些狐朋狗友都抛到脑后去了！弄得他那个向来形影不离的贴身小跟班毛亮是既惊又怕，三哥这不会是不要自己了吧？

    有人这么惦记着自己，芽儿还真不清楚，最近这些天正安心在家养胎的！当然，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想法。

    倒是罗少强，折腾了这么多天，连人影也没碰到，犹如困兽犹斗。说句文艺一点的，杜萱瑾这颗朱砂痣一碰就疼！

    谁知道，这天晚上，竟然从伯父嘴里听到了杜萱瑾这三个字。

    罗江林偏疼这个侄子也不是没有道理，在一众子侄辈中，罗三心智手段都不错，唯独可惜对仕途没有多大兴趣。

    郑月如和芽儿之间那些龌龊，罗少强哪怕以前不大了解，也早调查的一清二楚。没错过伯父提杜萱瑾三个字时，郑月如眼神的游移，罗少强脑子随便一转就大概猜出来究竟原委！

    罗少强当时虽然替郑月如解了围，但心情实在算不上有多好。

    晚饭过后，车一出罗家老宅的大门，罗少强脸色顿时冷凝下来。

    当然，生气的原因更多的还是觉得郑月如太愚不可及。说白了，在罗少强眼里，郑月如这是聪明面孔笨肚肠，胸大无脑。

    明知道杜萱瑾心思剔透不是软柿子，还三番五次的故意挑衅人家，手段也一次比一次低劣粗糙。郑月如这上蹦下跳的丑态，简直就跟跳梁小丑似的丢人现眼！

    想到素面朝天也清妍脱俗的杜萱瑾，尤其是生恼时一双杏眸双瞳剪水，看得人心头发颤，再看妆容精致偏偏显得俗不可耐的郑月如，罗少强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黑着脸，车开的风驰电掣，车灯照在脸上显得晦涩莫名！

    没结婚前，罗少强和郑月如之间多少还有那么几分情意，但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又是因为一场怪病匆忙结婚，当时没少互相推诿指责。这不，才刚新婚没多久，两人就有些貌合神离。

    郑月如也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为了爱情觅死觅活的主，也不会一颗心非得跟罗少强谈情说爱，说白了，政治联姻是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罗少强家世煊赫又英俊多金，在人前也是一贯的温柔体贴，很大程度上满足了郑月如的虚荣心，十分享受这份佯装出来的柔情蜜意。

    本来吧，晚饭前，罗少强帮自己解围，不管有多少真情实意，但郑月如的心里还挺甜蜜的！再怎么不在意，到底也是女人！而女人一碰到感情，往往最会自己欺骗自己。

    郑月如满腔柔情还没诉说呢，谁知道，这人一出老宅的大门，竟然给自己甩起脸子来了。

    郑月如轻瞥了一眼表情阴郁的罗少强，心里冷笑一声，杜萱瑾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脸，这人还装起了情种了！

    但心里仍有些发酸，朱唇轻启，语气嘲讽道，“哎哟，这是替人家心疼了啊！再心疼也没用，人家是罗敷有夫！”

    郑月如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罗少强握着方向盘的手甚至都青筋毕露，也语气冰冷的回道，“老子就是心疼了怎么样，她一根脚趾头也比你强！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没那本事，少跟跳梁小丑似的丢人现眼！”

    杜萱瑾这仨字如果是罗少强的白月光，那就是郑月如唯一的魔咒。见单独相处时对自己不冷不淡的罗少强提到杜萱瑾这仨字时，竟然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因为嫉妒表情都有些扭曲。

    郑月如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了胸口的起伏，双眼红的仿佛要喷火似的，语气尖锐，说出来的话也愈发尖酸刻薄，“是，杜萱瑾一根脚趾头也比我强行了吧！我承认我是丑人多怪，就是看不惯杜萱瑾长着一张勾人的脸！那你呢，就你那龌龊心思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想到嫁进罗家后，自己服低做小，郑月如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车内，充斥着郑月如尖锐刺耳的喋喋不休。

    “真以为人家恭维你一声罗三少，在四九城里就是数得上的爷了？离了罗家，你再看看，你什么也不是！你再深情款款，人家杜萱瑾也看不上你，跟姓翟的比，你连狗屁都不如！老太太还一个劲催我早点怀孕她好抱重孙子，老娘跟一个半太监的人过日子，我上哪儿生儿子去！”

    郑月如自诩出身好，一向走的是贵女范，在很多人的眼里，端的是明艳大方，谈吐有物。

    但郑月如心里有一根刺，一拨就疼，被罗少强满腹深情给刺激的有些歇息底里，这副睚眦欲裂之状，比撒泼打滚的泼妇骂街也好不到哪儿去！

    罗少强能让那么多女人趋之若鹜，除了风流多金外，也是因为在女人面前一贯温柔体贴。觉得郑月如这模样实在难堪，不过是双眉紧蹙，面若寒霜，而脚下的油门也踩的更猛

    罗少强本来不打算搭理郑月如的，谁知道郑月如越说越过分，尤其是最后那句半太监，彻底刺激到罗少强最敏感的那根玄，啪的一声就断了。

    年前，那场疑似a字打头的怪病虽然最后确诊是虚惊一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留下的阴影太重了，病情虽然好了，但是最近房事上明显力不从心。虽然自己勉力而为，每次也不过是草草收场。

    哪怕偷偷吃一些助兴的药物，也不过是聊胜于无，几分钟就草草收兵，跟自己以前龙精虎猛压根没法比。

    罗少强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平时之所以容忍郑月如的小脾气，也有这方面理亏的原因，说出来，到底是令男人没面子的事儿。

    男人最不能碰触的就是这件事，年前那段时间听多了风言风语，罗少强对这事格外的敏感。郑月如那句太监，无疑于活生生直接打在罗少强脸上，很疼，很疼！

    眼神余光看到郑月如一张一合的嘴，吐出来的话尖酸刻薄，犹如血盆大口几乎没把罗少强整个人给吞没，耳边也一个劲地嗡嗡响，脑子充血，整个人头晕目眩！

    郑月如刚才说的倒是痛快，吐出了满腔的郁气。等说够了住口的时候，已经晚了。罗少强表情平静的不可思议，但注意到阴影下眼神里阴鸷狠厉，郑月如无意识的打了一打哆嗦，此刻的罗少强仿佛噬人的野兽！

    没等郑月如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落在自己明艳娇媚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罗少强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再说一句！”

    长这么大，郑月如只挨过两个人的打。罗少强的这一巴掌让郑月如想起来杜萱瑾甩自己的那两巴掌，刻骨铭心。哪怕罗少强此刻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但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在郑月如看来，无疑是火药捻子着了，冷哼一声，声音尖锐的仿佛被人卡着脖子，“我就说了怎么着，我难道还说错了”

    郑月如的挑衅，紧接着消失在刺耳的尖叫声中。

    一道长长的刹车声后，紧接着一声震天的咣当声，突然打破了寂静的夜色。惊起周围的人家，然后是零落响起几道犬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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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6

    <li>　　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形容夫妻两人为祸害,虽然听着阴损了些,但这话搁在两人身上还真的很应景。

    要知道，如果说杜萱瑾这仨字是郑月如的心头刺，一拨就疼，那房事力有未逮俨然就成了罗三少的眼中钉。郑月如刚才那番话字字如刀，无疑是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的踩。

    夫妻之间就好比牙齿和嘴唇,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吵架斗嘴乃十分寻常。偏偏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谁都不是轻易服软的主。还开着车呢，就这么针尖对麦芒专戳对方的伤疤,不出事儿才怪呢！

    怒火之中的郑月如见罗少强气的面色青白，神情阴鸷,满腔郁气突然一吐而光。就连脸上挨的那一巴掌也不觉得有多疼了，她说痛快了，人也瞬间冷静下来了。

    接着，就看到了令人睚眦欲裂的一幕。

    罗少强最近正心虚房事不力呢，被郑月如这般故意朝伤口撒盐的几句话撩拨得眼睛都红了，整个人犹如狂怒中的野兽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郑月如。

    脚虽然还踩在油门上，但手恨不得撕烂郑月如一张臭嘴，没有注意到前面就是那处三叉路口。

    宁静的夜幕中，伴随着郑月如尖锐的尖叫声，这辆价格不菲的小轿车犹如离弦之箭直直的冲着三岔路口那家杂货铺小店的铁门撞了过去。

    说来也是两人幸运，你不高兴我就痛快了的郑月如，在这惊险一刻的节骨眼上竟然回过神来了。

    眼看着车直接冲着前面那家杂货铺飞驰而去，浑身战栗之余，郑月如竟然本能的死死踩住了刹车。

    罗三少在夫妻那点事儿上有些心虚理亏，也怕郑月如有事没事盯着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前些天，就随口说了一句要给郑月如买一辆车哄郑月如高兴。

    郑月如高兴之余虽然没正儿八经的学开车，但偶尔拿这辆车练手，要是换成了生手误把油门当成刹车，今天晚上两人说不定就交待在这儿了。

    照这么说的话，这两人的命都还挺硬的。

    唯独可惜的是，郑月如发现的还是有些晚了。

    罗少强被郑月如叫的头皮发麻，刚开始还以为这人闹小性子跟自己抢方向盘，等抬头一看，脸色刷的一声就白了。等他下意识的松开踩油门的脚想打方向盘时，车最后还是咣当一声撞上了三岔路口那家杂货铺，甚至直接把人家的墙壁撞出一个大窟窿来。

    这家小杂货铺前面买油盐酱醋的杂货，后面两间是杂货店小老板一家的卧室。这天晚上，小老板夫妻俩早早的关了门，刚熄灯准备睡觉，远远的传来一阵刺耳的急刹车时轮胎摩擦声。

    夫妻俩这心里还在嘀咕呢，接着，咣当一声震天响声，再接着自家的房子就跟地震了似的，摇摇欲坠，甚至房顶噗噗索索的朝下掉沙粒。

    夫妻俩腾地一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连灯都忘了开，光着脚就朝隔壁孩子们的房间跑。见俩小子脑袋挨着脑袋正好好的躺在床上，也被惊醒正睡眼惺忪的揉眼睛，夫妻俩想哭又想笑，惊魂未定之余心终于重新落到肚子里。

    直到听到周围邻居家养的狗叫声，吓了一身冷汗的夫妻俩发现脚下阵阵冰凉，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不是地震是出车祸了！

    而门外，车内两人虽然幸运的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情况真算不上有多好！

    刚才郑月如虽然及时踩住了刹车，但车速太快，眼下整个车头都嵌到了墙上。罗少强腿被牢牢的卡在驾驶座上，鲜红的血瞬间浸透了笔挺的西装裤，只觉得膝盖往下一阵钻心的疼。

    郑月如看着情况比罗少强好多了，因为发现的早，下意识的做出了闪避的动作，除了额间撞到了前挡风玻璃伤到了外，身上看着没有太明显的外伤。

    但看她紧紧咬着嘴唇，疼的脸色瞬间煞白，冷汗一个劲地朝下流，情况似乎也不比罗少强好到哪里去。

    也的确如此，郑月如只觉得小腹一阵钝痛过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流出了体外。看着很快浸湿车座的鲜血，这一刻，郑月如显得格外的脆弱，仿佛知道了自己失去了什么！

    罗少强外伤基本在腿上，人意识还算清醒，眼神余光注意到前一刻还疼的连抽冷气的郑月如突然呆呆愣愣的，下意识的朝郑月如身上看了一眼，多少也隐约猜出来一些什么。

    不过，这会他已经没心思多，一阵钻心的剧痛过后，渐渐麻木的双腿已经拽走了他全部的心神，自己不会双腿就这么废了吧？

    罗少强越想越怕，也顾不上高兴自己还能播种子生儿子，心底前一刻好容易才升起的那点怜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要不是郑月如无理取闹，怎么可能发生这场车祸！

    当然，眼下两人也没精力相互推诿指责了。

    而屋子里的杂货铺夫妻这会也都回过神来，匆忙穿好衣服，想打开门看看情况，才发现门被小半个车头牢牢顶住了，怎么也推不动。

    无奈，夫妻俩一路小跑在从后院绕了过来，而周围住的近的几户人家听到动静，都已经赶了过来！

    这时候，老百姓普遍都还不知道什么急救电话呢，见车内这对打扮时髦的年轻小夫妻撞的这么惨，一阵头皮发麻。但怎么办？废话，赶紧救人呗！

    到底不够专业，连拖带拽的好容易才把人从车里拖了出来，受伤的两个人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人早晕了过去。

    众人一看，更是心急如焚，接着七手八脚的用杂货铺老板家的三轮车就把两人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罗家人和郑家人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人才刚刚推到手术室，随时准备手术！

    也是杂货铺老板娘细心，注意到受伤的年轻男人昏迷前手里似乎攥着一东西，随意一看，原来是大哥大！

    在八十年代，大哥大在老百姓眼里绝对属于稀罕玩意，研究了半天这才拨通了罗家老宅的电话号码！

    救人如救火，杂货铺老板和热心邻居送人过来的时候，当然是哪家医院离得近往哪家送了。可惜，有人压根不买账。

    刚才，在老宅接电话的是罗母林美芬，她也是匆匆忙忙第一个到医院的。

    一身奢华的貂皮大衣一副贵妇打扮的罗母，踩着小高跟皮鞋哒哒来到医院时，下意识的捏住鼻子。再一看简陋的医疗环境，那双风韵犹存因为心疼儿子有些水润的妙目都有些泛红了，儿子怎么能在这样的医院做手术呢！

    都换好手术服准备进手术室做检查的医生一看伤者家属来了，赶紧上前简短的交待两句伤者的伤情，就等着家属签字后，直接手术。

    谁知道，刚说完男伤者双腿受伤严重，膝关节处粉碎性骨折，神经严重受损，哪怕小腿不用截肢，很可能也会落下残疾，还没来得及说女伤者看似无大碍其实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好像小产了，就见伤者家属把小皮包往胳膊底下一夹，突然尖锐刺耳的指着鼻子数落！

    “什么？残疾！截肢！你们知道我儿子是谁吗？耽误了我儿子的前途，你们谁负得起这责任，我让你们医院开不下去！庸医，都是庸医！动不动就截肢，你们没那本事，就别穿这身白大褂！治不好我儿子的腿，你们也别想端这个饭碗了！”

    当医生的见多了病人家属因为担心病人病情而失去理智，也习惯了被病人家属的责难。但没见过这么趾高气扬动不动要封了医院，这么不把医生当一回事儿家属！

    手术室前，几位医生被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位年轻小护士见几位值班医生被人指着鼻子数落，有些忍不住，刚要开口顶两句被旁边一位年长的医生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心里连连苦笑，就看伤者和伤者家属这衣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还是别随便招惹为妙！

    刚才送罗少强和郑月如过来的杂货铺老板和两位邻居，本来见伤者家属来了，打算赶紧交待两句就能功成身退。尤其是杂货铺老板，自己墙还等着修呢，这耽误一天开门，就少挣一个礼拜的菜钱呢！

    谁知道，见罗母这气势凌人的打扮，几位老实巴交的小老百姓都有些面面相觑，该不会最后反而讹上自个吧？

    罗江林和罗父罗江森刚才慢了一步，在家安抚好着急上火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只得坐后面一辆车赶过来。两人脚步匆匆，正头疼罗少强小夫妻怎么会这么折腾人转眼就把自己折腾到医院来了，又担心伤情如何，脸色有些凝重，脚步匆匆的赶过来。

    哪想，远远的就听见林美芬在几位医生面前趾高气扬的大放厥词，罗江林不由蹙眉，下意识的看了老二罗江森一眼，这样的妻子早晚招祸。

    罗父哪会不懂大哥那一眼的意思，老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赶紧呵斥住官太太架子十足的妻子，歉意的朝几位医生道了两句歉。

    不过，他态度虽然要好一些，但话里话外公事化的官腔，几位医生丝毫听不出来诚意。

    但罗江林经常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上，当医生的都炼就一双利眼，早有人认出来了，赶紧笑笑表示理解家属焦急的心情，但伤者病情耽误不得，得赶紧进行手术。

    听到这里，罗父也有些踌躇，环顾四周，因为是大晚上的时医院周围的环境越发显得昏暗破败，明显也十分不太满意这间医院的医疗条件。

    尤其是听到儿子腿有落下残疾的可能，也顾不上遗憾儿媳妇小产了，立马要求医生进手术室进行简单的处理伤口，接着打电话找助手赶紧安排转院的事宜！

    杂货铺老板和两位邻居在旁边站了半天，竟然没一人搭理他们，觉得有些尴尬！倒是罗江林注意到这几位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耐着性子跟几人打听了两句。得知是他们把人送过来的，也委婉的表示了谢意，这才让几人心里好受一些，安慰了几句这才回家！

    自古以来就是民不与官斗，要不人人都爱当官呢，有时候权力真是一个好东西，权力等于效率！

    罗江林和罗江森还没到医院时，这边医院的院长就已经接到电话，正火急火燎的从家里往这边赶呢，心里还一个劲嘀咕，不应该啊，自己这边的医院庙小，平时来医院就诊的都是附近的居民，罗家人就是去医院也不会挑这边啊！

    虽然不知道病人具体情况，但这绝对不是一件好差事！治好了算不上人情一件，但治不好以后说不定麻烦事多了！这一路院长自己一个劲吓唬自己，等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值班医生说，已经安排车把人送到军总医了，院长长顿时松了一口气，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上，嘴角也翘起来了，万幸，万幸，竟然把人送出去了！

    这边院长总算是把烫手山芋送出去了，而军总医那边接罗少强这个烫手山芋的算是芽儿的熟人，当初给孟德柱动手术的骨外科一把手的王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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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7

    <li>　　救人如救火,对医生而言,救人有时候就好比是跟时间赛跑。

    偏偏事发突然,罗家夫妻又看不大上前面那家医院的医疗条件，几位值班医生也不是什么外科权威，坚决要求转院。这么两次三番的折腾下来，还没送到军总医这边时，郑月如因为身体虚弱已经暂时昏迷了过去。

    相比而言,罗少强显得遭罪很多,小腿虽然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倒是膝关节处，一阵阵钻心的疼。罗少强宁嘴皮都要快要破了,疼的满头冷汗，愿也疼晕过去,偏偏事不从人愿。

    随急救车同行的罗母，丝毫没听进去刚才医生说儿媳妇小产了，一想到另一辆救护车上就额头碰破了一块油皮的郑月如，再看看疼的冷汗直流的儿子，罗母恨得压根痒痒，这儿媳妇该不会是扫帚星吧？

    越想，林美芬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

    年前，好像两家这头才刚敲定婚事，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风水还是什么的，就突然得了一场怪病。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传的满城风雨，说儿子造孽太多得了花柳病，害的自己在那帮姐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里子面子都没了。

    好容易才确诊了是乌龙一场，儿子身体这才刚刚恢复，结果好好出的门转眼就出车祸了。

    林美芬不忍心看儿子经过简单包扎的血肉模糊的伤腿，一边心疼的给儿子擦汗，一边谨遵医嘱分散儿子的注意力，嘴里唧唧咕咕的跟罗少强念叨自己的怀疑。

    同车的小护士视线早转向车外漆黑的夜色，一边支着耳朵听，一边朝着车玻璃自己的投影偷偷瘪嘴，儿媳妇都受伤小产了，还念叨儿媳妇跟自己家八字不合克夫，这当婆婆的还真够尖酸刻薄的。再是高门大户，嫁到这样的人家当儿媳妇也是遭罪！

    这一路，罗少强正惊恐自己的小腿渐渐变得麻木，又被母亲念叨的头疼，焦躁情绪早处于随时爆发的边缘。

    漆黑的夜色中，救护车很快停在军总医急诊大楼前。

    跟王主任一样，好几位接到电话等在医院里的医生，见救护车到了赶紧急步从一楼急诊大厅迎过来。不过，担架抬下车时，不小心颠疼了伤口，罗少强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翩翩风流公子的形象，不由破口大骂。

    林美芬心疼儿子，一看这群医生粗手粗脚的碰疼了宝贝儿子，那张风韵犹存的脸顿时面若寒霜，眉毛一挑，在一旁顿时大呼小叫的嚷嚷起来。

    另外一辆救护车上，被几位妇产科的医生推到急救床上的郑月如，因母子俩的责骂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夜凉如洗，也抵不过心冷。郑月如注意到自己身边空荡荡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微微垂下眼帘，一道满是嘲讽的寒光一闪而逝。手捂了一下似乎少了什么的腹部，眼神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就跟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婆婆，忍不住冷嗤一声。

    在外人面前再说跟自己亲若母女，也不过是装的罢了。此刻，只觉得浑身发寒的郑月如彻底把婆婆给恨上了，也顺带捎上了罗父他们。

    说来，郑月如也算是冤枉了罗父他们。

    刚才来的急，忘了通知郑家人了。郑月如是一人的侄媳妇，另一人的儿媳妇，两人都是男性长辈，郑月如又是因为受伤小产，两人虽然很惋惜那个失去的孩子，但到底不是血缘至亲，只有避讳。

    刚才转院上救护车的时候，罗江森曾交待妻子陪郑月如上救护车，但谁知道，林美芬眼里心里惦记着的只有受伤的儿子，压根不记得同样受伤的儿媳妇。

    两人也不好上车陪护，无奈只好坐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刚下车，就听见罗少强在破口大骂，林美芬也大惊小怪的连连指责，两人脸色一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谁也没顾上几步之遥的郑月如。

    也被一通电话急招回来的王主任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远远的看到急诊大楼前乱糟糟的一片，王主任微微蹙眉，但是见担架上的伤者骂人的语气还算中气十足，王主任也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至少伤者看起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不过，等推到急诊室，初步检查完罗少强的腿伤时，王主任发现自己刚才过于乐观了，生命危险倒是没有，但双腿的情况不容乐观。粉碎性骨折这还算是小问题，但神经和骨髓同样受损严重，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损伤又进一步恶化。

    林美芬眼里只有受伤的儿子，罗江森只得自己去另一处急诊室看一眼郑月如的伤情，如果需要手术的话，还要作为家属签字。

    而罗江林知道林美芬这弟媳向来不靠谱，留在侄子这边。

    急诊室外，罗江林警告的瞥了几欲插嘴的林美芬一眼，再次从王主任这边说完侄子双腿的伤情，一颗心仍忍不住沉到心底。

    不过，罗江林知道眼前这位王主任是骨外科的权威，既然他说伤情不容乐观，那说明侄子两条腿真的凶险万分。

    这会也顾不上多考虑同样是车祸，为什么郑月如几乎没有明显外伤了。

    罗江林看了一眼急诊室终于疼的暂时昏迷过去的侄子，沉声道，“王主任，那手术你有几分把握？尽量保住少强两条腿，哪怕以后康复起来会很困难，将来还可以到国外继续寻找名医，还有站起来的希望。少强还年轻，落得双腿残废对孩子太残忍！”

    听得出来罗江林这番话有些动容，王主任一愣，没想到，手握大权的罗主任竟然对侄子这么关心！

    就冲着这份关心，王主任把罗家人兴师动众，为了两个伤者把整间医院搅和的鸡飞狗跳的小小不快暂时抛到脑后了。

    “罗主任，你放心，保住双腿不截肢的可能性还很大，我尽力而为！不过，”王主任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王主任虽然只是一位军医，但消息还算灵通，对罗翟两家关系十分寻常的话也早有所耳闻。但医者父母心，王主任有些迟疑要不要跟罗家推荐小杜那丫头！

    好像是去年夏天吧，自己曾负责过翟耀辉的腿伤。当时他的伤势比眼下伤者的伤势要凶险多了，尤其是腿伤，神经严重受损！自己几乎判定以后那小子再难重返军营了，谁知道，小杜坚决要求接手后，那小子恢复速度简直颠覆了自己所有的认知。

    而且，也不曾听说过那小子从一线隐退下来，可见那次受伤没有留下任何隐患。

    一想到这儿，王主任不知道是惋惜还是表示认同了，但要不是翟老爷子护的厉害，小杜的名气早传开了。

    可是，王主任这一迟疑，话才刚到嘴边，就见林美芬再也按捺不住了，紧绷了一路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自己能在罗家站稳脚跟，丈夫没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走，就是因为自己生了俩争气的儿子，尤其是小儿子，向来嘴甜孝顺，是林美芬的命根子。

    刚才在前面那家医院，林美芬还安慰自己，是那边医生医术不行，危言耸听。这会连所谓的权威医生也这么说，甚至比前面的医生说的还夸张！

    而且，说到儿子很可能不良于行时，这当医生的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竟然一点医者父母心的同情都没有！

    想到英俊倜傥、温柔孝顺的儿子有可能变成瘸子，林美芬心底的火气腾地一声窜了上来，人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就推搡了王主任一把，尖声喊道，“什么叫尽力而为？我警告你，你必须保住我儿子的两条腿，要不然，我绝对让你在医院再呆不下去！什么狗屁骨科权威，我儿子只是小小的车祸，怎么可能变成瘸子！”

    王主任猝不及防间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幸好旁边的罗江林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一把。这要摔倒了，以王主任已过天命的年纪，说不定今天晚上的这场手术都不用做了，自己直接躺到手术台上了！

    罗父那边刚安排好郑月如，远远就听见妻子大放厥词的叫嚣，一张老脸可谓是又急又羞，赶紧疾走两步，扯了一把妻子把人推到一边。

    察觉到周围几位被威胁饭碗的医生和护士脸色不大好看，平时格外注重谦虚低调形象的罗家兄弟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刚才林美芬那番话明摆着以势压人，这么大厅广众之下，说这番话时竟然一点都不注意影响。罗江森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美芬刚才也是头脑发昏，见罗江林和丈夫面若寒霜，终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的确不大好听，嘟囔了一句，到底老实了。

    罗江森郑重替妻子表示歉意，王主任大度的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放在心上。但刚才都到嘴边的话，彻底咽肚子里。

    得了，自己没几年快退休的年纪，倒是不担心有人砸了自己的饭碗，但是小杜还年轻，医学天赋又好，医途不可限量。先不说罗翟两家不怎么友好的渊源，就是小杜真治好了，也不一定能得罗家人一份人情。

    再说了，小杜毕竟也不是灵丹妙药，要是万一有什么闪失，估计她要承受整个罗家的迁怒！

    罗家家世煊赫，但近些年的风评算不上多好。万一睚眦必报，小杜背后就是有翟家护着，罗家人一怒之下仍有可能毁掉小杜的前途。

    况且，以罗家的消息灵通，真有这个心思，小杜医术不俗的事儿很容易打听出来。他们真愿意以欠翟家一份人情来换小杜给罗少强治腿，自然会亲自上门求情！

    因为罗母那一推，芽儿这算是躲过了一事儿！

    而罗父他们不知道，就在刚刚，因为林美芬的嚣张，他们错过了一个很可能治愈罗少强腿的机会。见王主任脸色凝重，也不敢再耽误，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罗少强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

    郑月如那边也正在检查，一时半刻的检查结果也出不来，要不说林美芬有嚣张的资格呢，三人早被特意安排到一间小会客室稍稍歇息。

    一杯温热的浓茶下肚，三人紧绷的神经才刚刚放松，这大晚上的罗老爷子和罗老太太竟然也亲自赶过来了。

    罗少强是罗老太太的心头肉，老太太压根没想到，孙子刚离眼皮子没多大会，人就出车祸送医院了。林美芬接电话时直接喊了出来，罗父他们想瞒着也没瞒住。往医院这边赶的时候，也只有先尽量安抚老爷子老太太。但老太太在家里压根坐不住，罗老爷子也只好陪着，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和老伴过来。

    见一向从容优雅的老太太急的手都打哆嗦，罗父也不好瞒着，简单的说了一下伤情，想哄着两位老人早点回家休息。谁知道一听孙子这是真受伤了，人都进手术室了，老爷子还好，只是拄着拐杖的手紧了一下，倒是老太太顿时眼前一黑，身体打晃！

    林美芬在外人面前一向官太太架子摆得十足，但在老太太跟前惯会伏低做小。见状，赶紧扶住老太太，轻柔的帮老太太拍胸，一边还不忘和声细语的安慰老太太，少强吉人自有天相！

    缓过神来的罗老太太觉得这话十分中听，忍不住拍了拍儿媳妇的手，让林美芬顿时受宠若惊，一时嘴快，就说到自己这一路的怀疑上了，怎么就这么巧，刚出门就出车祸了！摊上郑月如这儿媳妇，儿子就没好事儿。

    “妈，你是不知道，咱少强伤的这么重，小郑胳膊腿的连一块油皮都没蹭破，偏偏伤到了孩子，竟然小产了，那可是咱们少强的孩子啊！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林美芬经常讨好老太太一向嘴皮子利索，罗江森想拦着口无遮拦的妻子时，已经晚了！

    罗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这一路忧心如焚的赶过来，还没缓过神来呢，又听到自己的重孙子竟然没了，顿时脸色一白，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重孙子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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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8

    <li>　　罗家老太太出身清贵,货真价实的旧时代的大家闺秀,这老太太一辈子养尊处优,打心眼里看不大上林美芬这个年轻时候空有几分姿色浑身小家子气的儿媳妇，奈何在那个年代，娶一个根正苗红的妻子，也算是一种光荣。

    再说了，小家子气也有小家子气的好处,这个儿媳妇拉得下脸惯会伏低做小,把自己伺奉的妥妥帖帖。就是林美芬偶尔有失态之处，矜持雍容的罗老太太也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此刻，罗老太太正惊魂未定心疼孙子受了伤,还没缓过神来，就又听郑月如受伤小产了！

    罗老太太顿时血气上涌,一口郁气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差点没昏过去。

    虚扶着老太太的林美芬顿觉手上一沉，再一看，脸色吓得刷白，自己闯祸了。林美芬压根不敢抬头看丈夫的脸色，一边手忙脚乱的帮老太太顺气，一时情急前言不搭后语的胡乱安慰。

    也不知道是安慰老太太还是安慰自己，在林美芬看来，都是因为娶了这么一位丧门星的儿媳妇，儿子跟她在一块就没好事儿！

    连番刺激下，罗老太太此刻头晕耳鸣，觉得这儿媳妇格外聒噪。可是，另一方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美芬这不伦不类的劝解说到心坎上了，老太太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

    罗江森瞪了一眼仍喋喋不休的妻子，刚才要不是顾忌着母亲，恨不得直接一记耳光甩过去。

    没错过父亲和大哥此刻阴沉的脸色，见妻子竟然没有一点眼色还不知道住口，罗江森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顺手拉开妻子，厉声道，“你少说两句！”

    罗江森弯着腰一边帮老太太顺气，边低声安慰道，“妈，美芬她说话没轻没重，你别听她的！少强也就腿受了点伤，进医院时还中气十足呢，没有大碍。至于那个流掉的孩子，虽然十分惋惜，但他和小郑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孩子！”

    “是啊，妈，我向来口没遮拦惯了！”林美芬刚才被丈夫那一拽一个趔趄差点没跌倒，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大祸了，赶紧在旁边怯怯的小声道歉！谁知道丈夫突然扭头，冰冷冷的看着自己，林美芬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

    林美芬不吭声了，众人耳根子也终于消停了。

    罗老太太不自觉的抓住儿子的手，好半响才长舒了一口郁气，低声念了两句阿弥陀佛，看看担心自己的老伴和俩儿子，摇摇头，勉强勾了勾嘴角，哎，流掉的那个孩子跟罗家没缘分。

    见老太太虽然苦笑还算坦然，罗老爷子和罗江林兄弟也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有时候有些事儿往往就这么寸，有句老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节骨眼上，休息室的门突然响了。

    林美芬担心是儿子那边出了什么差错，纡尊降贵的赶紧帮着开门，一看进来的是给郑月如做检查的外科和妇产科的两位医生，撇撇嘴，顿时没心情招呼了。

    罗老爷子担心孙子虽然也是心绪不宁，可也没错过儿媳妇的小动作，不由微微蹙眉，心里暗暗摇头。

    两位医生一看这阵仗，心里越发打鼓，要不是他们资历最高，不忍心推后辈当挡箭牌，他们也不愿意接这桩苦差事，但总得有人过来汇报伤者的伤情。

    在当婆婆的看来，郑月如命很硬，儿子断了两条腿，她身上竟没明显的外伤。但在医生看来，女伤者或许才是打击最大的那个！受伤小产对她身体的损害很大，以后很难在怀孕。而无法做母亲，估计是一个女人最大的遗憾了。

    这两位医生都是一通电话急召回医院的，当然都知道这位拄着拐杖不怒自威的老先生是哪一位，虽然尽量斟酌措辞说的委婉一些。

    “什么，以后不能生了？”一听儿媳妇以后很难再孕，林美芬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马炸了毛，尖声喊了出来。

    见两位医生满脸苦笑，遗憾的摇了摇头，林美芬心顿时沉入湖底，眼圈跟着就红了，委屈的扭头一把就抓着老太太的手，气急败坏道，“妈，那咱们少强以后该怎么办？女人不会生孩子不就跟那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一样，咱们少强还这么”

    林美芬此刻歇斯底里，说出来的话尖锐刻薄，别说早低下头只顾着盯着脚尖看的两位外人了，就连罗老爷子他们都觉得刺耳，这姿态太丢人现眼！

    偏偏林美芬的话也戳中了罗家人的软肋，郑月如以后真的不能怀孕的话，这桩婚姻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再是政治联姻，也太得不偿失了！

    此刻，罗父他们倒是忘了，手术台上的罗少强还不一定保住双腿呢，就是保住了双腿不是瘸了就是拐了，以郑月如那心高气傲的脾气指不定谁先替离婚呢！

    自家孩子自己疼，罗家人此刻满心满眼都是罗少强将来该怎么办，但是有人替郑月如心疼啊！

    罗少强他们出了车祸后，罗父他们接到电话匆匆往医院赶，忙乱之间也没记得给郑家人也打一个电话。

    还是罗老爷子陪老伴从老宅赶过来时，记起来给郑家也打一个电话。

    最近操碎了心的郑老爷子身体状况差了很多，接到电话时人都已经早早睡下了，挂断电话时，腿甚至一软。郑老爷子忧心如焚，匆忙穿好衣服，顺道又让司机接上儿子儿媳妇他们，所以比罗老爷子他们慢了一步到医院！

    背后莫说人，说人必被捉！郑老爷子和郑刚夫妻火急火燎赶过来，好巧不巧的正好听见林美芬这个当婆婆的说的那句不会下蛋的母鸡。

    郑老爷子顿时火气上涌，手里的拐杖重重的砸在楼道铺的大理石上，抬脚进去，见罗家人听见动静都望了过来，郑老爷子脸色阴郁的挨个看了一圈，不由冷哼一声，“好啊！既然你们罗家嫌弃月如，那我们一会就把月如领走！”

    罗老爷子他们压根没有想到郑家人正好听了一个正着，看郑老爷子满脸嘲讽，面色阴沉，不由老脸一红，想要辩解，偏偏也无从说起！

    跟在郑老爷子后面的郑刚夫妻两人，老老实实的跟在老爷子后面，见场面难堪也没解围的心思。

    那话说的实在难听，夫妻俩心里也很不舒坦。

    托了亲家的福，郑刚年后终于隐约收到职位调动的风声，得到了实惠，郑刚本来很满意这门亲事，但是此刻心里也窝着火气。

    确实，自己才干平庸，郑家这几年渐渐日暮西山，不如罗家烈火烹油的煊赫。但老爷子的影响力犹在，这门婚事本来就是罗江林想要借用老爷子的政治影响力，而不是郑家死乞白赖的非要硬攀上去的！

    再说了，月如才貌双全她这么好的条件，不愁嫁一个青年才俊！他罗少强不过是一个靠着父辈萌荫的二世祖，离了罗家他什么都不是！他们罗家也太欺人太甚，又凭的是什么，可以对月如对郑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比起郑老爷子和郑刚面色阴沉还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郑母那双风韵犹存的丹凤眼里怒火熊熊，当妈的哪容得当婆婆的这么作践自己女儿。

    这人啊，就这么矛盾！夫妻两人都忘了，前两天他们还夸罗少强是乘龙快婿呢！

    搀着老爷子随后进来，郑母瞥了一眼满脸不服气的林美芬，冷嗤一声。相比林美芬，郑母的战斗力同样一点都不弱！见姓林的还要张口说三道四，郑母扶老爷子坐好直接迎上去。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来医院都没忘记穿一身貂皮大衣的亲家，“亲家，不是我说，你们罗家实在不够厚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人话吗！我们月如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也没见你们谁过去问问孩子！孩子今天晚上遭这么大的罪，你们怎么不说月如怎么会小产的呢！你们少强造的孽，最后推到我们家月如身上！你们嫌弃月如以后不容易生，我还没嫌弃你们家少强残废了呢！”

    郑家人刚才两眼一抹黑的赶过来，没少跟医生护士打听，也大概知道了郑月如和罗少强的伤情，刚才还顺道去病房看了一眼又昏睡过去的郑月如。

    郑母见女儿身边空荡荡的就一位小护士守着，没见罗家的人影，正满肚子火呢，又被那句不会下蛋的母鸡火上浇油，语气当然不会太好。

    罗老太太一辈子养尊处优，儿媳妇们就是斗心眼，也不敢在自己的跟前放肆。郑母这番连削带打的话下来，字字戳心窝子，罗老太太脸色变了又变，气的喘不上气来。

    偏偏这老太太向来从容优雅，心里又理亏，压根招架不住这泼妇骂街的嘴皮子！

    郑老爷子虽然为孙女收拾烂摊子焦头烂额，但是到底心疼孙女的心占了上风，一想到孙女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郑老爷子也歇了喝止住儿媳妇的心思。大马金刀的在罗江林让出来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有翻一下，仿佛没听见似的。

    郑刚见老爷子不吭声，也没出声打断大发雌威的妻子。

    罗老爷子他们心里都清楚，刚才林美芬那话是不地道，又不好意思跟女流之辈计较，脸上忽红忽青，表情几乎都僵硬了，也不好叫郑母住嘴。

    但是有人没那么多顾忌！

    林美芬刚才也没想到被郑家人来的这么巧，一时间愣住了，郑母都寒酸完了，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立马指着郑母的鼻子跳脚顶了回来，“谁残废，我们家少强好着呢，有你这么当长辈咒孩子的吗！再说了，我刚才那话是刻薄了一些，但我说错了吗？不会生孩子还叫什么女人！要我说，郑月如跟我们罗家八字不合呢，这段日子出了多少事儿”

    “我呸，我还说是你们罗家克月如呢！月如是不会生吗？”

    这两位贵妇战斗力半斤八两，刻薄起来一个比一个尖酸。就跟乌眼鸡似的，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就差没全武行动起手来！

    郑老爷子刚才是放任想替孙女出一口气，而罗老爷子他们自知理亏，也任由了郑母的放肆，一时间忘了还有一位不省心的主呢！

    见郑母戳自己的心窝子诅咒自己儿子，本来有些心虚的林美芬哪还忍得住，就这么破口大吵起来。

    罗老太太这辈子或许见多了含沙射影的含蓄，但从没见过这泼妇骂街的阵仗，一口气没上来气的眼晕目眩，想要喝止两人，偏偏指着两人愣是提不上气来。

    还是刚才陪着郑老爷子他们过来的副院长最先从眼前的火爆中回过神来，心里暗叹一声，这都什么事儿啊！偷偷踢了两位已经吓傻的同事一脚，扯着他们的白大褂，赶紧撤退这是非之地。

    从小休息室里出来，远远的就看到前面护士站的那几位小护士正交头接耳的竖着耳朵偷听呢，心里一声苦笑，这群小丫头还真不怕事儿，一边十分体贴的帮着把门带上。

    房门关上的响声惊醒了双眉紧蹙的罗江林，看了一眼眼下这乌七八糟的场面，不由冷喝一声，“行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地方，别吵了！”

    罗江林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一声冷喝力有千钧，小休息室顿时安静下来。

    郑老爷子觉得老脸早被孙女弄没了，脸皮厚了不少，也不大怕人家看笑话，此刻还能嘲笑出声，定定的看着满脸尴尬的罗老爷子，不紧不慢的沉声道，“老罗，你给我一句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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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9

    <li>　　捆绑着家族利益的政治联姻或许不是最幸福的,但婚姻关系往往是最牢靠的。联姻不仅仅夫妻两人的问题,更多的维系着两个家族心照不宣的利益。

    当初,郑老爷子虽然并不看好罗少强的为人和品行，到最后不还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和孙女的前途而妥协了。

    此刻，郑老爷子虽然摆出一副替孙女撑腰的态度，但心里清楚，眼下骑虎难下,就是自己做主,家里其他人也未尝舍得跟罗家联姻带来的利益。

    这一点，不止郑老爷子清楚，罗家人心里也明白。别看郑母嘴上得理不饶人,也不过是想趁机压亲家一头。再说了，月如为什么小产？还不是因为少强他开车不太注意！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婚,郑家也太亏了！

    不过，眼下这局面到底是罗家理亏。

    罗老爷子出身大家，自持人品清正端方，虽然很替孙子心疼，没及时制止儿媳妇的失态，但是眼下绝不会做出落人口实的选择。

    见郑荣军表情虽然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咄咄逼人，罗老爷子心知肚明，清了清嗓子，沉声保证道，“老郑，你放心！月如这个孙媳妇我是打心眼里承认喜欢的”

    去年年底，少强那场怪病突如其来，一夜之间整个罗家都处在了风口浪尖上，当时虽然相互推诿指责，但最后郑家到底没有悔婚，仍让小郑嫁了过来，满天飞的流言蜚语也不攻自破。

    就冲这一点，罗老爷子就觉得在郑荣军面前有些底气不足。

    再者，郑家虽然日渐西下，但只要郑荣军这老小子健在一天，郑家就垮不掉！郑家虽然后继无人，但郑荣军在政界的人脉和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这次改选，本以为老大十拿九稳的事儿，但没想到翟学文异军突起，老大眼下隐隐落于下风。这节骨眼上，要是失去了郑家的助力，无疑是自断一臂。

    罗老爷子作为大家长，最在乎的还是罗家！罗老爷子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他的保证让郑老爷子和郑刚夫妻稍感宽慰，表情也和缓了很多。

    就连罗江林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就眼下看来，罗郑两家的联姻自己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尤其是在这个关头，自己还需要借助郑家的影响力，更容不得一点差池！

    但有人就显得有些“鼠目寸光”了！

    林美芬爱儿心切，见丈夫也附和着跟郑家人夸了两句郑月如，竟没有任何异议，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老爷子，“爸！月如她都不能”

    “你住嘴！”罗江森这次反应很快，没等妻子丢人现眼完，就赶紧厉声喝止道，“这次本来就是少强开车不小心惹的祸！”

    林美芬满心委屈，下意识的看向老太太，“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太太平时最疼少强，总不能看着他将来没有孩子吧？

    罗老太太微微蹙眉，对儿媳妇的没眼色颇为不耐烦，眼不见为净道，“行了，这是二轮不到你做主！赶紧去看看月如醒了没有！顺便给家里保姆打个电话，让她们赶紧炖一蛊红参鸡汤送过来！可怜见的，都怪少强开车不经意，连累月如也遭这么大的罪！月如还年轻，虽然伤了身子，用心调养一段时间，不见得就不能做母亲！”

    虽然生了俩儿子腰杆子也算直，但林美芬在老太太跟前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尤其是老太太眼神清清冷冷的一瞥，流露出高高在上的疏离，顿时让人自惭形秽！察觉到老太太的不快，林美芬嗫嗫了两声，腰一扭，气哄哄的哼了一声，嗒嗒嗒的终于想起来去看看病房里的儿媳妇了。

    “哎呀，亲家，我陪你一起去，我估计你不知道病房在哪儿！”郑母嘴里不忘寒碜两句，随后跟上。

    儿媳妇这么上不得台面，看得罗老爷子老脸都没处搁，讪讪道歉道，“老郑，让你见笑了！”

    郑老爷子也是老脸一红，觉得自己跟罗老是半斤八两，摆摆手，有些同病相怜。一代无好妻，三代无好子，古人诚不欺我！

    小休息室的气氛多了几分尴尬和无奈。

    也因为同病相怜，刚才两家人那点小不愉快似乎也早风过了无痕！

    夜色越来越深，郑月如那边虽然小产，但人目前没有大碍，郑刚最后留下妻子在特护病房陪护，先送老爷子回去了！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罗老爷子罗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今天晚上又连番惊吓，早撑不住了！见两位老人神色萎靡疲惫，罗江林态度强硬的先送人回家！

    而罗江森夫妻在医院等到凌晨一点多钟，手术才结束。

    王主任是多年的老医生了，资格老资历也老，不怕罗家人以后会不会迁怒故意给自己使绊子，站在医生客观的角度，实话实说。

    谁知道车祸就这么巧，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明显创伤，但是两条腿受伤严重。尤其是膝关节处和小腿骨严重粉碎性骨折，腿自己尽量给保住了，但是修复神经和骨髓的损伤目前并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只能靠伤者自己恢复，医生也无能为力！，

    总之一句话，就是术后康复做得好，估计也得拄拐杖或坐轮椅，也就是瘸了！

    因为罗少强放着铺好的路不走非不务正业做生意，罗江森虽然也很疼小儿子，但并不是特别器重。听王主任说完，还不至于失态。

    但当妈的不一样！林美芬看到随后从手术室推出来的儿子，哪怕麻药劲还没过，仍疼的紧皱着眉头，两条腿包的跟茧子似的，再一听儿子瘸了，顿时急红了眼睛，差点没扑上去直接挠王主任大花脸！

    这天晚上，医院里罗郑两家连番上演的闹剧，芽儿自然无从得知。

    芽儿自诩修养不错，哪怕猜出来郑月如不老实又出妖蛾子了，但是还不至于为这点事儿辗转反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罗少强和郑月如被热心人七手八脚的送到医院时，芽儿吃饱喝足，消完食儿，准备早早休息呢！

    杜妈刚帮着铺好床，就见闺女跟猴子似的嗖嗖两下麻溜的钻了进去，吓得杜妈连声惊呼。

    见闺女冲自己嘿嘿干笑，杜妈哪还有一丁点的脾气，跟芽儿并排斜靠在床头上，手忍不住摸了摸芽儿微微隆起的小腹，嘴里嗔怪道，“你啊，肚子都大气来了，往后干什么都得小心一点！”

    芽儿早发现自从怀孕自己感官更加敏锐了，哪怕杜妈的手隔着睡衣呢，仍痒痒的芽儿拱着腰要躲。

    杜妈正摸到一半，连忙喊停，“别躲，我摸着你这肚子怎么突然就变得尖尖的，这肚子大的也太太快了，前两天似乎还平平的！”

    边摸边跟芽儿念叨，老一辈的人常说，肚子尖尖的是儿子，肚子圆圆的是女儿。当初有芽儿的时候，自己肚子就溜圆溜圆的！

    杜妈一边给闺女传授经验，心里也在嘀咕，也不知道自家芽儿一胎怀了四个，这些说法还准不准！要是作准的话，别是一胎怀了四个皮小子吧？皮小子在两家可不稀罕！

    芽儿痒痒的笑个不停，赶紧抱着杜妈的胳膊不让杜妈再猜是男是女了，找话题分散杜妈注意力，“娘，那你是喜欢外孙子还是外孙女？”

    “娘都喜欢！你要是生四朵金花，娘从现在就给她们攒嫁妆！”杜妈捏着闺女白嫩绵软的小手，看看等光下小脸嫩的跟剥壳的鸡蛋似的宝贝闺女，忍不住想把人揉到心里去。

    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再也没人比杜妈体会更深切的了。

    可是转念一想嫁闺女时的辛酸，杜妈突然又改口了，“真说起来，外孙也不错！要不然，就冲着咱家那几位老爷子，我怕将来外孙女长大了，没有人敢娶！不过，最好还是外孙子和外孙女都来两个。”

    芽儿撒娇的窝在杜妈肩膀上，听着杜妈贪心的连连改主意，失笑打趣道，“娘，你以为这是去饭店点菜，想要男要男，想要女要女！”

    “心诚则灵，你懂不懂啊！”杜妈点了点芽儿的脑门，“常念叨些，到时候保准心想事成！”

    杜妈说完，也不管芽儿嗤嗤笑了，从观音大士到三清道祖在心里一个个拜，自己贪心有些，替自家芽儿求一个儿女双全，也好凑成一个好字！

    这天晚上对芽儿来讲，跟往常一样，平静温馨。

    而郭小海没芽儿好气性，从杜皓轩他们那边打听了不少内部消息，心里已经笃定了谁在背后故意给自己使绊子。

    郭小海面上不显，但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哪怕睡梦中也在扎小人！

    快意恩仇才是郭小海一贯的作风，有仇不过夜。翟爸虽然说帮着打电话问情况，但第二天上午，郭小海还是带着齐全的资料，也带着几位精英助理，直接跑到经贸委明知故问的打听情况去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郭小海去的时候胸有成竹，打定主意把事情往大了闹。

    结果，不到半个小时，郭小海就拿着牛皮袋里手续齐全的批文出来了。此行异常顺利，刚找到负责人还没道明来意呢，人家先把审核完的资料拿过来了。

    从经贸委大楼出来，几位精英打扮的助理看看没精打采的老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也犯嘀咕，老板这是怎么了？批文已经下来了，万事俱备就差签正式合同了，老板怎么突然蔫吧了！

    郭小海哪会没注意到几位助理诡异的眼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万分遗憾昨天晚上自己想了半夜的应对就这么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可是，心底一阵阵翻涌的窃喜是为的哪般？

    郭小海表情格外纠结担心自己快绷不住了，赶紧让司机先送几位助理回公司！等几位助理一头雾水的上车离开，郭小海贼兮兮的环顾四周，嘿嘿笑出声来！

    早春的暖阳格外明明，马路两侧偶尔有人远远的路过，看到神采飞扬一口白牙亮的耀眼的郭小海，不由会心一笑！

    郭小海可没那医者父母心的慈悲，一想到刚才那位李姓科长语焉不详透露出来的消息，郭小海脑海里就仨字，现世报！

    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郭小海眉开眼笑的从公文包里掏出来大哥大，打算跟芽儿通风报信，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号码都摁完了，听到不远处小公园传来的孩子的嬉笑声，郭小海手突然一顿，犹豫了再三，又把大哥大塞回到公文包，拍拍屁股溜溜达达的离开了。

    芽儿还怀着孕呢，还是别让糟心的人糟心的事儿污染她耳朵了，哪怕很大快人心！

    郭小海难得体贴的没打这通电话，但芽儿还是及时收到了第一手的内部消息。

    后院，芽儿悠哉悠哉的斜靠在躺椅上看书，偶尔分神侧身看一眼在自家鱼塘钓鱼的几位老爷子，眼神余光不经意间看到刚才去客厅接电话的老爷子神神秘秘的朝自己招手。

    芽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祖孙俩鬼鬼祟祟躲到正院的角落里，翟爷爷唧唧咕咕如此这般的跟芽儿讲完翟爸刚才打回家的那通电话！讲完了，老爷子眯着眼长舒一口气，心里顿时舒坦不少！

    郑荣军那老小子可真不够实诚的，他孙女五次三番的招惹自家芽儿，那老小子嘴上说得好，会好好教导孙女，结果呢！这不，终于现世报了吧！

    罗家在京城有头有脸，哪怕有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呢，更何况出车祸这也不算是什么小事儿。昨天晚上，两家医院让罗家人折腾的鸡飞狗跳，消息一大早就传遍了！

    说起来，翟爷爷这消息可比郭小海语得到的几句焉不详的话详尽多了。

    芽儿听的瞠目结舌，这人啊，果然还是得做一个光明磊落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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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0

    <li>　　人在做,天在看。虽说医者父母心,一大早的听说罗三少和郑月如竟然出车祸双双住到医院去了,芽儿对两人也同情不起来。

    当然，也还不至于幸灾乐祸。就觉得昨天晚上，自己乍一猜到郑大姑娘又再出妖蛾子时，心底还生出一丝不郁结，实在没必要！

    有些人压根不值得你去怨愤,不值得你在她身上浪费任何情绪。

    反倒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翟爷爷忍不住跟芽儿抱怨了几句。

    老爷子也不是为老不慈,如何乐祸幸灾说郑月如怎么活该，一个黄毛丫头她还没这个分量让翟爷爷放在眼里。老爷子腹诽的是郑荣军郑老头，那老小子难道不懂溺子如杀子的道理？

    也怪自己近些年脾气越发和煦如春,有些小事儿也太不乐意计较，让人忘了自己的脾气,敢屡次虎嘴捋须了！

    要不是越老越心软，屡屡忆起那些年自己这辈人枪林弹雨的走来实在不容易，郑老头谨小慎微了一辈子临老还为子孙操碎了心，自己才不会再三卖他两分薄面！

    翟爷爷颇为愤愤的念叨了半天，突然觉得芽儿应和的太敷衍了事，抬头一看，小丫头笑眯眯的听着，眉眼间不见丝毫阴霾，澄澈干净，比头顶的这碧空万里还要明媚灿烂。

    凌空虚点了一下芽儿的脑门，翟爷爷自己也笑了。自己念叨这些实在没趣，得，有这闲情还不如钓钓鱼养养花呢！自己压根杀上门去，光看郑老头这日子过的，这心操的，自己都替他心酸！

    芽儿讨好的朝老爷子嘿嘿一笑，看得翟爷爷心里一软，瞧瞧，自己芽儿多争气多贴心孝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芽儿这性子实在很容易吃亏啊！

    翟爷爷心里正纠结着呢，后院鱼塘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热闹的喊叫声。

    “我好像钓到一条大的哎，哎，不行了，不行了，这玩意儿的劲太大哎呦，糊弄的鱼竿质量还是不行啊，撑不住快要断了！”

    “别拽那么紧，缓着点拉，大不了多耗一会！哎，小心，别让它跑了！抓紧了，好家伙，是一条火头，难怪劲这么大不能让它脱了钩！”

    家里几位老爷子里面，翟爷爷和杜爷爷是公认的大嗓门！后院热闹，芽儿凝神听声辨音，心里有些纳闷，这会儿嚷嚷的最厉害的竟然是自家小爷爷和李爷爷，不像是他们一贯云淡风轻的做派啊！

    芽儿好奇心起，翟爷爷也是爱凑热闹的，祖孙俩早把刚才的话题抛到脑后，赶紧站起来朝后院过去。

    刚穿过长长的回廊绕到后院，远远的就看到杜家小爷爷弓着身子牢牢握着手里那根自制的鱼竿，李爷爷在旁边指挥吆喝，杜家二爷爷伸手也去捞鱼竿，杜爷爷围不上去就急的在旁边跳脚，眼巴巴盯着翻腾的鱼塘。

    离得远，芽儿看不清小爷爷到底钓了一条多大的鱼，只听着鱼塘里扑扑棱棱，咬钩的那条大鱼的鱼尾荡起一道道水帘，足有半米多高，。

    芽儿怀着孕，当然是步步生莲不敢走快。倒是翟爷爷，远远的一看这么热闹，龙骧虎步一溜小跑过去。一看鱼塘里那动静，顿时就乐了，转身就跑，“你们悠着点，别让它脱钩了，我去拿渔捞过来！”

    翟爷爷脚下生风，芽儿只觉得自己面前飞过一阵风，老爷子早健步如飞的跑的没影了。

    芽儿心里好奇的跟百爪挠心似的，又不敢打搅全神贯注的几位老爷子，走过去才看到鱼塘荡起的层层水纹，隐约看到足有半米多长的青黑的鱼背。

    可能是鱼钩挂在嘴上太疼，也可能是最后垂死挣扎，那条大鱼猛然一个打挺，芽儿就看见小爷爷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被带到鱼塘里去，惊的芽儿几乎没喊出来。

    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芽儿早站得远远的，心里开始琢磨着中午怎么吃这条鱼，谁知道，自己一个错眼，杜爷爷看鱼竿马上就要折断了，翟老头拿鱼捞还没回来，突然一跺脚，扑通一声一个扎猛人到鱼塘亲自捉鱼去了。

    眼前一空，惊得芽儿当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爷爷也太瞎胡闹了！

    芽儿这厢还惊魂未定呢，杜爷爷宝刀未老早三两下划了过去，双臂跟钳子似的牢牢抱住被鱼钩拖住动弹不得的火头鱼。

    翟爷爷这边也拿渔捞过来了，不过，一看跟火头较劲的杜老头，明摆着已经无用武之地了。

    杜爷爷费劲拖着这足有半米多长的火头鱼划到鱼塘边上时，本来打算邀功呢，这么大的火头可不常见！

    但一抬头正好对上满脸愠怒的孙女，杜爷爷心虚，湿透了的上半身露在水外，哪怕太阳明媚，小风一吹顿时一个哆嗦，这会也才察觉到鱼塘里的水已经冰冷刺骨！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鱼塘水，杜爷爷装傻冲芽儿咧嘴一笑，故意打了一个哆嗦。

    一笑满口白牙，左顾而言他，费力的把火头拖上来，“这家伙长着么大，得吃老子多少条小鱼儿啊！我就说嘛，每年也撒两斤鱼苗，鱼塘里的鱼怎么越来越少了，敢情全便宜它了！”

    芽儿又急又气，偏偏又无奈，“爷爷，您还不赶紧上来！这是打算冬泳啊？”

    刚才被扑通一声吓到了的李爷爷他们也都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愤愤的一跺脚，李爷爷都有些气急败坏，“你啊，这简直是瞎胡闹！”

    “就是，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出头的壮小伙！”翟爷爷麻溜的接过那条大火头，嘴里也不忘落井下石。

    杜爷爷自知理亏，哪敢跟众人顶嘴，只有嘿嘿傻笑！心里挺得意，哪怕自己这把年纪了，依旧可以上山搏虎下海擒龙！

    芽儿又心疼又气，早把老爷子刚才嫌热脱下来的棉袄裹到他身上，杜爷爷哪儿舍得糟蹋自己的新衣服，又不敢推开孙女，浑身是水滴滴答答的一溜小跑。

    这番兵荒马乱，谁也没心思收拾鱼竿了，倒是都没忘了大水盆的那条战利品，顶着芽儿不善的眼神，愣是直接给抬到正院回廊底下。

    几位老爷子也知道刚才芽儿惊到了，等芽儿熬好姜汤过来，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芽儿的脸色，故意兴致勃勃的商量起中午吃什么了！费这么大劲钓这么一条大鱼上来，不来一顿全鱼宴有点对不住杜爷爷跳鱼塘！

    虽然坐在炕上喝茶，但几位老爷子趁芽儿不注意，有时候忍不住伸着脖子往外看一眼，这么大一条黑鱼怎么都值了！这玩意食肉，菜市场这么大的黑鱼压根见不到！

    相比而言，灰溜溜回房间泡热水澡的杜爷爷的心情就更忐忑了。一想到刚才孙女吓得小脸煞白煞白的，杜爷爷又后悔又心疼。

    愣是泡了半个多小时的热水澡，知道躲不过去了，才期期艾艾的到客厅这边。

    说实话，杜爷爷这心里直打鼓。自己这辈子就怕俩人，一个是相濡以沫的老伴，另一个自己的宝贝孙女！

    见李老哥他们一边状若悠闲的品着茶，一边杀鸡抹脖子朝自己使眼色，杜爷爷不由心底一沉，眼神游移都不敢看面若沉水的芽儿。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杜爷爷一咬牙，讪笑着还没琢磨好该怎么跟孙女求两句情，结果，芽儿看老爷子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先绷不住了。

    但心里仍有气，也不吭声，抬抬下巴示意炕桌上满满一海碗滚烫的姜汤。

    杜爷爷自知理亏，这时候哪敢跟芽儿讨价还价，认命的捧起海碗一饮而尽。

    不过，祖孙俩过招多年，杜爷爷对芽儿的软肋心知肚明，见孙女脸色终于稍霁，杜爷爷突然搭腿坐到芽儿旁边。

    揉着自己的老腰，有些委屈道，“芽儿，你那儿有没有什么瘀伤的药膏？”

    见孙女果然心疼自己，杜爷爷撩起衣摆，指着腰上的赫然的红印子连抽冷气，“那条火头劲贼大，鱼尾甩起人来就跟打板子似的，贼疼贼疼的！”

    芽儿一看爷爷腰上仿佛印上去的鱼尾形状的红印子，火头鱼性子烈劲头也大，鱼尾甩的那几下还真的挺严重、刚才又泡了热水澡，都肿起来了，看得芽儿又心疼又好笑。

    李爷爷他们一听杜爷爷还遭了这罪，赶紧歪着身子看热闹。杜爷爷在那边故意疼的抽冷气，几位老爷子就替杜爷爷嘘唏，眼神里则是满满的揶揄，这招哀兵之计用的还挺精妙！

    摊上家里这几位老顽童，心知肚明的芽儿也只有头疼的份，偏偏又觉得很幸福，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后院给爷爷拿药呗！

    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让杜爷爷自己揉揉，芽儿自己则给老爷子又开了一剂祛寒除湿的中药，熬药去了！

    偏偏家里鸡飞狗跳的时候，郭小海突然打电话回来，不是幸灾乐祸跟芽儿及时分享小道消息的，m国那边的来人想到家里拜访，问中午合不合适？

    合适？怎么不合适！费劲巴拉钓上来的大黑鱼还在回廊摆着呢！

    本来是寻常的一个上午，但对芽儿来讲，今天上午有些出乎想象的热闹。

    芽儿觉得这个上午鸡飞狗跳，但医院那边就是心惊肉跳了！

    高级病房里，郑月如深深的凝视了一眼欲盖弥彰的母亲，见她都不敢直视自己，突然收回了迫人的视线，表情平静的抚了一下仍有些隐隐作痛的小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母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漏嘴了，但是见女儿脸色虽然苍白但反应还算平静，面有难色正准备安慰几句呢，就见郑月如猛然抬头。

    骇的郑母下意识的朝后面一躲，郑月如那双明艳夺人的凤目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犹如深不见底的汪洋，幽深莫测！这一刻，郑母猜不懂女儿在想什么！

    郑月如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刚出车祸时身下的那一片猩红，还有在医院醒来时，周围空无一人的冰冷。

    郑母觉得此刻的女儿格外吓人，嗫嗫的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前一刻仿佛木偶娃娃似的郑月如嘴角一勾，眼底突然闪过一道骇人的冷芒。

    见女儿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神采，郑母心里一喜，刚要握住女儿的手安慰两句，而郑月如突然爆发了。表情歇斯底里的把床头柜上的水杯鸡汤，还有新鲜果篮通通扫到地上！

    噼里啪啦过后，病床前满地的玻璃碎片，滚的满地的水果，冒着热气的鸡汤，高级病房里很快就一片狼藉！

    郑母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等女儿发泄完了，才犹犹豫豫的安慰道，“月如，人家医生都说了，你还年轻，身体说不定还能调理好！以老爷子的身份，什么样的名医找不到！”

    说到这儿，郑母见女儿嘴角闪过一道嘲讽，也意识到自己这劝慰的话太空洞，到底心疼女儿的心思占了上风，有些含含糊糊道，“你要真觉得委屈，要不就跟少强离婚吧！罗家人还有意瞒着我们，但医生那边都说了，他两条腿很可能落下残疾！你爷爷最疼你，他也说了，你要不乐意”

    “过！为什么不过！我当然得跟罗家耗下去！”

    郑母还期期艾艾的还没说完，郑月如冷静的不可思议，突然截断了郑母的话！说完之后，人斜靠在闭上眼睛挡住了眼底的阴鸷和恨意！

    自己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难道还不值得罗家拿罗太太的位子来换？

    郑月如心里很清楚，罗家在外人眼里煊赫无比，其实早已经呈外强中干之势。外人都说父亲和叔叔多不成器，而罗家也不过是罗江林这个长子一枝独秀罢了！

    只要爷爷还健在，只要罗家还需要借助爷爷的人脉和影响力，罗家人就不敢把自己扫地出门当下堂妻！

    郑母不过是一些小精明，不善于掩藏心思，郑月如早从母亲掩掩藏藏的话语中猜出来罗家人对自己以后无法怀孕是什么态度！早在昨天晚上，自己已经感受到了一回。

    高级病房门口，妇科主任正好陪着郑老爷子过来。哪怕是高级病房，隔音效果也不是特别好，病房里头噼里啪啦一阵响，孙主任听的一阵头皮发麻，哪怕隐约没听真切，但自己听到这高门隐秘，好像不大好！

    孙主任看了一眼很有眼色早退了几步的郑老爷子的贴身警卫，虚扶了一下拄着拐杖仍腿打颤的老爷子，低声安慰道，“郑老，贵孙女的身体虽然亏损的厉害，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希望！中医精心调养几年，依旧很可能重新做母亲！附属医院的金老是妇科的专家，出院后不妨找金老调养一段时间！”

    “谢谢你了，孙主任！”郑老爷子回过神来，勉励一笑，但难掩眼底的苦涩！此刻，这位老人的笑容显得格外苍老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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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1

    <li>　　“不迁怒,不贰过”短短六个字,做起来却很难。孔圣人自己都说了“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除了颜回，三千弟子当中无一人可以做到。

    由此可见，迁怒于人很多时候是人们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几墙之隔的另一间高级病房,一大早从麻醉中醒过来的罗少强斜靠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裹成了粽子似的双腿。

    昨天晚上做手术的麻醉效果已经消的差不多了，让罗三少心底翻起惊涛骇浪的是发现自己唯独膝关节处还密密麻麻的尖锐刺痛外，两条小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钝钝的麻木，哪怕自己用手去敲,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罗少强没学过医也不懂医，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懂得的！早晨刚苏醒过来那会，也不知道是不是麻醉后的影响，罗少强还没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窗外照进来的缕缕阳光明媚的刺眼，心底还在庆幸意外车祸的死里逃生。

    倒是林美芬一边高兴儿子终于醒了，见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胡子拉碴格外心疼，嘘寒问暖，又是水果，又是堆满了床头柜的汤汤水水。

    但心底装着心事，一双眼睛总忍不住去看儿子的双腿，落在罗少强的眼里就是一副强颜欢笑的小心翼翼，罗少强心里戈登一声，偷偷试了几次后，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罗少强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双腿有两个多小时了，整个人周身阴风煞煞，吓得检查病房的小护士在检查完后都不敢多留片刻。

    林美芬见儿子这模样，心里又重重的给儿媳妇记了一笔，要不是这丧门星儿子怎么会出车祸呢。

    知子莫若母，林美芬哪敢把实情告诉儿子，嗫嗫的动了动嘴唇，把手里削苹果的递给儿子。谁知道，罗少强拿着苹果不是吃，反而是猛然抬手把苹果重重的砸向自己的小腿。

    “哎呀，你干什么敲自己的腿啊，还受着伤的！”林美芬腾的一声就站起来了，围着病床团团转，不敢碰也不敢摸！

    好半天，林美芬才回过神来，花容失色赶紧扭身去喊医生。

    昨天晚上，王主任做完手术下半夜才回家，勉强睡了一个囫囵觉，草草垫了垫肚子刚回到医院，就被林美芬抓了壮丁。

    王主任见多了受伤的军人的铁骨铮铮，也没少见心理脆弱的病人自暴自弃，见过了太多的生老病死，王主任心如磐石，检查起来倒也有条不紊。

    幸好，罗少强手术后身体虚弱，手劲本来也不大，再加上准头也不好，苹果砸的那一下子听着很响，倒是砸在固定架上了。

    仿佛没看到罗三少脸上的山雨欲来似的，王主任检查完，又淡定的交代了两句才离开病房，医生最见不得病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顺手虚掩上房门时，没有什么八卦之心的王主任还是隐约听到病房里罗三少一字一顿的在责问，“妈，你实话告诉我，我这两条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废了！”

    “呸，呸！”林美芬本来被儿子的质问惊的眼神游移，可一听到废了这俩字，整个人就跟护崽子的老母鸡似的顿时跳起脚来，“赶紧呸两声！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你的腿不过就是骨折了，等骨头长好了就好了！”

    无意间对上儿子眼底的古井无波，林美芬越说越没底气，嗫嗫的透了一点底，“就是伤到了神经，等以后骨头长好了，估计还要做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但医生说了，骨折伤者都得经过这一步！你别担心，等你出院，妈陪你到国外找权威专家进行康复训练，顺便也散散心！”

    罗少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微微垂下眼睑，藏住了眼底几欲摧毁一切的猩红，竟然没有歇斯底里的发泄出来。

    见儿子这副反应，林美芬本能的更担心了，故意佯作不担心的随手帮着掖了掖被角，岔开话题随意问道，“对了，你们好好的开车回家，怎么撞到人家杂货店了！而且，月如也太不经意了，流掉了孩子，她自己倒是毫发无损！”

    林美芬不知道，自己本是有意岔开话题的，结果直接引爆了炸药桶。回答她的是，床头柜上保温盒里的瘦肉粥和鸽子汤被盛怒的罗少强直接扫到地上。

    听到郑月如三个字，罗少强脑海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太监两字，碾压着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好，她郑月如果然很好，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不人不鬼的躺在医院里！

    哼，小产了也好，自己如果是太监，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野种？

    林美芬被接二连三的噼里啪啦声吓得心头一颤，差点没直接蹦起来，也顾不上溅到汤汁的貂皮大衣了，一看儿子眼底的赤红，心头一痛，随之心底也燃起熊熊怒火。

    就说昨天这场车祸来的突然，少强开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都平平安安的，果然是郑月如这扫帚星惹的祸！

    看看儿子的伤腿，再想想直接流掉的孙子，林美芬困兽犹斗似的，“我就说她高颧骨尖下巴，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天生的克夫命！你自己想想，自从认识了她，是不是没有一天顺当过的！装的端庄大方，骨子里一点也不自爱，没结婚”

    婆媳注定是天敌，越说林美芬越觉得郑月如克自己儿子，彻底的把车祸迁怒到郑月如身上了！

    “少强，老爷子爱面子，心里只有罗家，这时候还护着姓郑的！老太太最疼你，你跟老太太多讲讲，命这么硬的媳妇咱要不起！”

    而罗少强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平静，语气格外平静的回道，“为什么离婚？不离！”

    本以为儿子会跟自己同仇敌忾呢，没想到儿子竟然还护着郑月如，林美芬一愣，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声调不由拔高了几分，“少强，你该不会真那么爱她吧？而且，她这次车祸伤了身子，以后很难怀孕的！你就是真喜欢她，以后也不能不留个后吧？”

    “她不能生，有的是人能生！”罗少强突然阴森一笑，犹如地域里的恶鬼一般，哪怕自己是真太监，也得拖着她郑月如跟自己一起下地狱！

    有的是女人抢着要给自己生儿子，生上十个八个的，也让姓郑的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太监！

    林美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都傻了，儿子这到底什么意思？

    这场意料之外的车祸，让婚姻本来就建立在各方利益上的罗少强和郑月如相互推诿迁怒。当然，医院这边的纷纷扰扰，跟芽儿没有任何关系。

    芽儿挂断郭小海的电话，看了看八仙桌上的落地钟，嘀咕了一句小海哥也太会临时抱佛脚，随手扯了一张草稿纸开始拟订菜单！

    刚过完年，山野腊味特色山珍家里倒是还有不少存货，至于海味，京城离海远，再加上运输不便，在京城常见的海鲜都是干货！哪怕空间里有取之不尽的新鲜海鲜，芽儿也没借口拿出来！

    不过，没有海鲜用河鲜顶上。刚才，爷爷跳进鱼塘亲自逮上来的这条黑鱼足有二三十斤，够做一桌全鱼宴了！

    而电话那头，郭小海挂断电话后突然一拍脑门，今天高兴糊涂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自己邀请约瑟他们到家里做客，这不是给家里找事干嘛！

    但说出来话泼出去的水，郭小海亡羊补牢赶紧给招牌杨大厨打了一个电话！

    芽儿这边刚拟完菜单，已经不是第一次上门掌勺德杨大厨捎着自己做饭的全套家伙，还有时令新鲜菜蔬让小徒弟开车打包过来了！

    膀大腰圆的杨大厨一看院子里水盆都快装不下的黑鱼，顿时就乐了！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正发愁没什么招牌菜呢，有这么一条大黑鱼齐活了！这么大的新鲜黑鱼菜市场可不常见，自己整一桌全鱼宴！

    有了据说祖上做过御厨的大厨掌勺，临中午赶来帮佣的王家夫妻也就成了打下手的了。

    见厨房里有条不紊，刚才一听有客人来还在抓瞎的杜爷爷他们心顿时落到肚子里了。再看看自己一身随意的家常便服，快走两步心照不宣赶紧回自己屋里换衣服去了。

    芽儿环顾瞬间空荡荡的院子简直是一头雾水，等十几分钟后，在客厅里再看到焕然一新的几位老爷子，这才恍然大悟，简直是啼笑皆非，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是回房间换了一身正式点的衣服，照照镜子看眼角有没有眼屎，也没故意盛装打扮，但对上芽儿若有所悟的眼神，几位老爷子不由老脸一红。

    翻了芽儿一个白眼，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仨老太太拎着逛了好几天菜市场才碰巧遇到一笼子鸽子回家时，爷孙几个人正你来我往的眼神逗趣呢！

    仨老太太不明所以，正打算问问芽儿祖孙几人笑什么劲呢，倒是杜爷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回来了啊？正好，等会郭小海带人来家里做客呢！”

    “什么时候过来？中午在家吃饭吗？不行，我得去换一身衣服！”

    到底在一起生活久了，仨老太太简直是异口同声，说完，扭身相携走了！

    杜爷爷略显得意的朝芽儿抬了抬下巴，臭丫头，瞧见了吧，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招呼客人不过是一种礼仪罢了！

    芽儿看看一脸无辜的几位老爷子，差点笑的肚子疼！当然，也有些小小的得意，老爷子老太太们嬉笑怒嗔，晚年活的如此畅快惬意，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仨老太太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爷孙几人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片刻后回到客厅，见芽儿笑的杏眼都弯成月牙儿了，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你们祖孙几个从刚才就一直在笑，到底笑什么呢！”

    “没，没笑什么！”芽儿赶紧收敛神色，连连摆手。

    老太太们明显不信，老爷子们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芽儿头大的蹙眉，接着突然眼睛一亮。

    胡同口依稀传来车熄火的声音，芽儿心中窃笑，赶紧站起来，“哎，前院好像有动静！”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前院，冯凯和郭小海正带着六位金发碧眼、气质不俗的年轻人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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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2

    <li>　　在m国,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常现身于媒体和报端的不是光芒四射的超级巨星,也不是狗仔队最爱打探的总统家的餐桌，而是那张精致清雅、完美无瑕同时还年轻的过分的东方面孔。

    由于种种因缘际合，最近这两三年，芽儿在m国民众面前很是混了一个脸熟。

    尤其是上次，随团出访后,又和史蒂芬教授他们一起巡诊长达一个多月之久。这其中,芽儿当然是受益良多，顺便也大大的出了一回风头！

    媒体本来就很喜欢哗众取众，又有爱德华老先生有意无意的在背后推波助澜,再加上沾了这副皮囊和年龄的光，在m国,芽儿的知名度虽然还达不到家喻户晓，但是那股中医潮却愈演愈烈。

    芽儿人回到国内了，消息不大通畅，并不清楚自己虽然回国了，喜欢追根究底的媒体显然没有忘记自己。

    尤其是，年前在m国，自己当时接诊的那些患者最近陆陆续续痊愈，经由媒体大篇幅的报道，在一片哗然惊叹过后，中医的热潮也推上了最高点。

    芽儿不知道的是，这两天，安德鲁一行人正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呢！毕竟，他们向大洋彼岸无孔不入的媒体透露自己的病情进展，似乎怎么也得跟杜这个主治医生说上一声！

    说实在话，安德鲁一行人也没想到，媒体竟然特意打越洋电话为的就是第一手独家内部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m国相关领域的金融巨头们，葛兰、巴菲特和梅西家族当然不会错过中医背后潜藏着的巨大商机。

    明眼人稍加思索也能看得出来，中医和杜萱瑾这三个字在m国被炒的这么热，绝对有他们在背后做推手。

    趁着这股东风，稍加推动，就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顺便还可以为将来的合作省上一大笔的广告宣传费用！

    趁热打铁的道理，老外也懂，这也是对方再三提前行程的原因所在了！而且，对方此行的人数颇为可观，除了三方的代表，还有他们的特助外，随行的还有七八位专业人士。

    对方如此急切和郑重，冯凯和郭小海心里面只有暗暗窃喜的份儿，因为对方的势在必行，接下来的谈判中他们才有讨价还价的底气。

    当然，本就是双赢的好事儿，按照冯凯和郭小海的想法，务必让对方在国内的这些天感受到宾至如归的待遇！

    按照原来预定的行程，这一两天，冯凯和郭小海打算安排一行人参观参观自己名下的实业的。

    一来，这三大家族都是金融巨鳄，旗下涉及各行各业，说不定在其他领域也有合作的机会。二来吗，想法就有些暗搓搓的了，这是故意展示己方的实力呢！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一行人似乎对预定的安排不大感冒！

    与其说他们此行看重的是中医的商业价值，莫过于是看重杜一手妙手回春医术的潜力！

    从头到尾自家芽儿才是最大的那张王牌，郭小海也不害怕被对方撬墙脚，答应的十分干脆，挂完电话就把人领家里来了。

    听见动静，芽儿迎出来的时候，郭小海和冯凯正好带着一行六人进来。

    午间的暖阳正灿，晒得这栋灰墙绿瓦、古朴疏朗四合院也散漫出一份闲适惬意，而眼前这六位气质出众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仿佛从异次元蹦出来的似的。

    按说，也不是第一次见老外了，家里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不应该大惊小怪才对，实在是这几位年轻人容貌气质都无可挑剔。

    尤其是前面三位明显做主的两男一女，用杜奶奶的话讲，那眼睛蓝的就跟万里无云的碧空似的，金发让太阳一照，耀眼逼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西方人的深邃五官并不怎么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观，也丝毫不影响老爷子老太太们对几位远道而来的年轻客人心生好感。

    倒是芽儿跟投怀送抱的性感逼人的大美女抱了一个满怀，一行六人里面竟然有三人算是自己的熟人了，这三人竟然万里迢迢的亲自飞到中国，自己该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吗？

    “凯琳，约瑟，里奥，很高兴再见到你们！”

    “我们也是！杜，你又漂亮了！”一身低胸毛衣烈焰红唇的凯琳不太满足刚才那贴面吻的细腻触感，突然俯身又给了芽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什么，凯琳突然松开了手，有些惊喜的指着芽儿的小腹，“天哪，杜，这是你要做妈妈了？”

    “是啊！”

    芽儿笑笑，被凯琳一眼看出来倒不怎么意外。自己整天在家人跟前晃悠，他们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不奇怪！外人要是也看不出来，自己估计要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怀孕了！

    听到了芽儿确切的答案，凯琳表情夸张的摊开双手，那双如海洋般蔚蓝深邃的眼睛里满满的不可思议，“my god！你竟然真的结婚了！”

    眼神不经意略过旁边瞬间失落的约瑟，视线重新落回眼前精致素雅的小脸上，比那次在晚会上，少了几分璀璨耀眼，多了几分内敛宁静，难道这份柔和、含蓄是因为孕育着一条小生命！

    “哦，天哪，不要！我还想跟你学太极呢！”听说芽儿怀孕了，里奥比凯琳反应还夸张。

    一头微卷的金发，笑容明朗仿佛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的里奥，突然叫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这副傲娇的表情仿佛单纯的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里奥本来年纪就不大，在芽儿的记忆里一直都这么跳脱，他的反应芽儿毫不意外，不由笑着安慰道，“没关系！我可以让我爷爷他们教你！除了太极，他们还会五禽戏！”

    “真的可以吗？比太极还厉害吗？”正伤心学不到太极的里奥一听差点高兴的要蹦起来了，说着，嘴里吼哈两声兴奋的比划着在m国风靡一时的李小龙的经典动作，“对了，他们也会中国功夫吗？可以教给我吗？”

    站在郭小海旁边的一位精明斯文的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满脸无奈的推开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头疼的揉起了眉间，就知道小少爷来中国是奔着中国功夫来的！

    芽儿扭头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几位老爷子，满腹同情的朝里奥微微颔首。

    里奥是狂热的功夫迷，这次来中国另一目的还真是拜师学艺呢！

    里奥对芽儿有着盲目的信任，这是把杜爷爷他们当成民间武林高手了，兴冲冲两步来到几位老爷子跟前，动作僵硬生疏的拱手作揖，嘴巴都张开了，轮到喊师傅时突然为难了，一拍脑袋，哪位才是杜的爷爷？

    想到这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弄错了什么的里奥，嘴巴瞬间张的都可以塞进一个鸭蛋，猛然回头，满脸不可思议的询问道，“杜，难道他们是你的爷爷！oh，my god！我还以为是伯父呢！”

    这种程度的英语还难不倒有空就听英语，为以后出国旅游做准备的老爷子们，再者里奥这夸张的表情，多多少少也听了出来。

    被人夸年轻，几位老爷子老太太顿时笑了，这小子还挺逗人。

    当然，心底也忍不住冒出深深的疑惑，这叫里奥的小伙子跳脱的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跟他合作做生意真的没事吧？

    不过，因为里奥无心还是有意的乌龙，众人有些忍俊不禁，而彼此间的生疏在这一刻似乎也消减了不少。

    “杜，恭喜你！”轮廓俊朗深刻，浑身上下透着成熟男人魅力的约瑟，也微微勾了勾嘴角，定定的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杜，周身被幸福和满足包围着，约瑟笑容有着释然后的苦涩，行着绅士礼，一个亲手吻，把手里鲜艳欲滴的一大束玫瑰花献给芽儿。

    说到这一束玫瑰花，其实，郭小海和冯凯都已经忍了一路。

    两人无比后悔没拦着约瑟把玫瑰花带进家里来，见约瑟当众献花，尤其是眼底还没来得及掩藏的那份感情，引狼入室的两人心虚的都不敢看老爷子老太太的脸色，牙齿咬得嘎吱响，瞬间面若沉水！

    早知道，就不顾忌远来是客的面子了！

    察觉到因为俩当哥哥周身的低气压，周围的气氛也瞬间冷凝下来，芽儿头大也觉得有些好笑，大大方方的把花抱到怀里，“花很漂亮，谢谢！”

    至于约瑟眼底的灼热和嘴角的苦涩，芽儿很抱歉，自己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几位老爷子平时护芽儿就跟老母鸡护鸡崽子似的，一向警觉。刚才看到那束花，还以为花是他们一起买的，送花是外国人去别人家做客时的礼貌呢，倒也没太在意。见玫瑰花郑重的单独送给自家芽儿，竟然还满脸沈青，几位老爷子顿时打起精神来。

    尤其是翟爷爷和杜爷爷，脸色顿时一凝，满脸肃杀，警告似的瞥了约瑟一眼！除了长得高一点，气质好一点，脸好看一点，也没什么嘛！耀辉也不差啊！

    葛兰家族跟爱德华家族也算是世交了，作为葛兰家下一代家主，约瑟也算是老爱德华的世侄了。老爱德华这两年也不曾跟这边断了联系，约瑟没少听老爱德华当成美好回忆的杜家一家。尤其是那几位性情各异热情好客的老头，典型的孙女控！

    见几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牢自己，约瑟蓦地心情一松，这次是真的笑了，甚至有些同情那个幸运的男人了！

    见俩老爷子如临大敌，芽儿有些啼笑皆非，歉意而又无奈的朝约瑟耸耸肩。

    约瑟尴尬的朝芽儿眨了眨眼，算是彻底放下心底的一面之缘的奢望！

    从头到尾，里奥心里全是中国功夫，虽然也本能的察觉到周围气氛异样，但是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更没从凯琳得到任何提示，也不纠结！念念有词的用蹩脚的汉语跟几位老爷子沟通起来，这是真打算拜师了。

    里奥年纪不大性子又跳脱，长得也讨喜，心心念念的念叨着中国功夫，让他这么一打岔，翟爷爷和杜爷爷脸也绷不住了。

    又见约瑟这小子刚才虽然孟浪了一些，还守受礼，也还记得自己东道主的身份，被仨老太太一拽，终于想起来邀请人到屋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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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3

    <li>　　情谊归情谊,生意归生意,芽儿也不是第一次认识m国人在做生意时的谨慎和精明了。

    中国有句老话,不见兔子不撒鹰。一行人迫不及待的有备而来，拜访家里众位的长辈不过是顺带的，芽儿的那间私人小药房才是他们的根本目的。

    要知道，昨天晚上为一行人接风洗尘时，郭小海没少如数家珍般的炫耀！

    双方心里都很明白,这次中医养生产品的合作,具体潜藏着多大的商业价值全在芽儿一人身上。

    芽儿也很清楚一行人今天的目的。但看到自家那俩砣不离秤秤不离砣老爷子，跟唱双簧戏似的一唱一和，吊足了凯琳他们的好奇心后,才难掩小得意的声若洪钟的爆出自己的实际年龄，惊的里奥和凯琳表情夸张的连连惊呼,芽儿都有些汗颜。

    这俩老爷子也太有当中医养生代言人的自觉了！不过，这俩老爷子的演技过于浮夸和不自然，尤其是那口蹩脚的英语。也幸亏人与人之间交流，还有一门全世界通用的肢体语言，才不至于鸡同鸭讲。

    别说芽儿不由扶额了。就是仨老太太，脸热的都不好意思再听下去，有这么自卖自夸的嘛！

    郭小海和冯凯到底是无奸不商的奸商，看了看说的兴高采烈杜爷爷和翟爷爷，精通英语偶尔含蓄的补充一两句的李爷爷他们，突然眼睛一亮，忍不住挑了挑眉梢，这可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年逾古稀之年的老爷子们，鬓间仍会冒出根根黑发，气色红润，一张张或威严或儒雅本该写满岁月沟壑的脸上，除了几道象征着人生阅历和智慧的浅浅的皱纹外，面皮油光水滑极富弹性，古稀之年的人说是五十来岁也不夸张，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年轻人才有的生机勃勃的精气神和岁月沉淀下来的豁达通透。

    说到芽儿在中医养生上的造诣，自家这一二三四五位老爷子，一二三位老太太明显最具有发言权也是最佳的代言人啊！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往那儿一站，自家芽儿到底有几分能耐不言而喻啊！

    冯凯和郭小海两人相视一笑，眼角闪过如出一辙的奸诈得意，让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当中医养生的代言人可谓是水到渠成。刚才这灵光一闪简直是太有想法太有创意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现身说法自然而真实！

    不同才刚刚接触家族事业玩心十足的里奥，也不同玩票性质的凯琳，约瑟葛兰是下一代继承人，虽然年轻但眼光和手段样样不缺，也因此没错过两位合作人笑的格外意味深长的眼神。

    在人前犹如明珠般璀璨耀眼的女孩儿，在家人面前收敛所有灼灼其华的光芒，笑的那么自然，甜美。因为在家人面前，卸下所有的表象，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时而蹙眉，时而扶额，澄澈的眸子里写满了纵容和无奈。

    而几位老先生老太太的笑容惬意闲适，那是一种人生态度的豁达从容。

    约瑟突然有一种错觉，这栋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隔离世间的繁琐吵杂，安居一隅，品味着他们人生中最质朴也最平凡的幸福。

    约瑟突然也产生一种想把眼前这一幅幅画面拍下来的冲动，一个眼神，已足够三人初步达成协议。

    正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几位老爷子虽然不知道有人正“算计”自己呢，但是仍本能的突然心底发毛！

    环顾四周，这感觉来的太诡异，连到嘴边的话都给发毛发回到了肚子里。见状，芽儿赶紧岔开话题提出带一行人去后院自己的药房那边看看。

    至此，一行人今天此行的目在，偏离了预定行程后，才重新拐了回来。

    偏偏，芽儿忘了，这人生的惊喜就在于永远无法预测下一刻会有什么鸡飞狗跳的小状况发生！

    身为东道主，芽儿陪着一行人从客厅里出来，刚迈出脚步，头顶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哈罗问好声，声音虽然清脆婉转，但腔调听着格外的耳熟，满嘴的京片子的味道。

    原来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回到回廊下挂着的鸟笼子里的那两只鹦鹉，一看到金灿灿的黄头发，立马脱口秀英语！在一行人头顶上来回扑棱着绚丽缤纷的翅膀，热情帮主人招呼客人。

    都说鹦鹉学舌了，杜爷爷和翟爷爷最好面子，几位老爷子里面就他们俩不会讲英语，学英语时通常都是故意背着李爷爷他们。这两只扁毛畜生就成了最好的听众，学会英语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从发音到腔调简直是如出一辙。

    这两只聒噪的鹦鹉在家里养的时间不短了，郭小海和芽儿当然听得出来谁闹的这出，不由头大。

    倒是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吓了一跳，这是谁在跟他们打招呼？尤其是里奥，听见动静，仰着脖子观察了半天，满脸惊喜的指着鹦鹉，“杜，它们在跟我们打招呼！”

    客厅里，几位老爷子老太太也听到了鹦鹉那几嗓子，不由失笑，这两只小家伙也太爱炫耀了。

    明明是一次郑重的会客，偏偏状况百出，芽儿早头大的想带人赶紧去后院。

    偏偏两只鹦鹉十分好客，就在一群人头顶上飞来飞去，一会拗口的英语单词，一会押韵的古诗句，充分表现了它们的语言天赋，喜欢的里奥和凯琳抬不动脚！

    看看跟鹦鹉牛头不对马嘴聊的不亦悦乎的两人，再看看跟里奥他们一起过来的那三位不忍直视的精英人士，还有头疼的揉眼角的约瑟，芽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了指两人的肩膀，那两只马屁精鹦鹉一个回旋，立马飞到两人肩膀上，还亲切的啄了啄两人的衣服。

    性感明艳的凯琳梅西大小姐也顾不上形象了，兴奋的连着献出了好几个飞吻，那只幸运的鹦鹉不知道让多少男人羡煞呢！

    里奥更是高兴的跟撒欢的孩子似的。而巴菲特家的那位精明干练的特助先生，再次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小少爷来中国真的是谈生意的吗？

    郭小海和冯凯也有些头大，虽然很高兴气氛这么轻松，但今天过来是商谈具体合作细节的，似乎从他们踏进大门，一切早脱离轨道跑偏了。

    至于芽儿也不敢有别的奢望，唯一庆幸的是两人终于肯抬尊步了。

    可惜，芽儿庆幸的太早了。再往后院走，到中午了也该吃饭了的山羊母子几个明明是在挨着东跨院的角落里，偏偏耳尖听见动静，也凑热闹的咩咩叫了起来。

    那两只鹦鹉最巧嘴，不管是鸡鸣犬吠，学什么都是惟妙惟肖，也不甘示弱的学了起来。

    里奥觉得有趣，闻声驻足，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视线所及的另一侧木栅栏围起来的一方田园景色给吸引了。

    三人出身豪门，别墅、庭院、喷泉这些对三人来讲并不陌生，但是赏心悦目的花园换成了朴实的菜园子，别具匠心的喷泉换成了实惠的鱼塘，瞬间生动起来。

    午时的暖阳明媚灿烂，栅栏围起来的空地上，十几只老母鸡正悠闲的啄从泥土钻出来晒太阳的虫子吃，鱼塘间泛起粼粼波光，一片宁静安逸的农家景色。

    三人下意识的看向芽儿，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别有洞天的另一处地方，正院雕廊画栋，古朴疏朗，后院则野趣十足，这算不算是雅俗共赏？

    说实在的，芽儿有时候也觉得自家整体的风格有些不伦不类。但老话不常说，千金难买心头好，爷爷奶奶他们老有所乐，芽儿觉得这就挺好！

    见三人十分感兴趣，芽儿赶紧答应三人，午后再邀请她们过去体验一番农家生活！

    这么走走停停，好容易到了后院，廊下那大小四只军犬早一字排开警惕戒备着这群陌生人。

    凯琳眼里只有她心爱的鹦鹉，对大黑它们没兴趣，倒是里奥一眼就看出来大黑它们的纯正血统，见犬心喜，颇有些见了新换忘旧爱！

    要不是大黑它们不像鹦鹉那么热情友好，估计里奥早上前打招呼了。

    就连一直不曾显形于色的约瑟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很少有人知道，大型犬是沉稳持重的约瑟仅有的小爱好之一。

    芽儿倒是没错过两人的情绪外露，也只能当作假装没看见！要是再耽误下去，今天不用谈正事了。

    鸡飞狗跳过后，芽儿好容易才推开药房的屋门，满室清浅的药香味瞬间拉回了众人的心思。

    说是小药房也不太恰当，其实芽儿的这间私人药房是由两大间东厢房打通的，里面绝对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比中药药房逊色。

    占据了两面墙的两架药架上，有将近百个药柜，几乎备齐了那些常见寻常病症所需的中草药。

    芽儿不认为一行人对中草药有什么兴趣，带着他们走向另外两架小些的药架，这些才是一行人今天的目的所在。

    看着上下两层，大大小小二十几个酒瓮，约瑟一行人有些眼花缭乱，这么多？

    “这瓮是首乌益寿酒，对老人气虚血弱，肾虚腰酸大有助益。而这瓮呢，主药是丹参，有活血化瘀、益气强心之效，有冠状动脉硬化心脏病和心绞痛之类的心脏病患者可以长期服用。旁边那瓮是养血安神酒，失眠焦虑的人”

    芽儿刚开始一一讲解时，三位特助还十分专业的拿出随身携带的速记本来速记，掌握他们要推广的产品是最基本的要求。尤其是里奥和约瑟带来的两位，两家家族都涉及制药业，两位特助当年都是药物类的高材生，有着十分扎实的医学知识。

    而到最后，芽儿越说越多，三人听的应接不暇，只好收笔，目测今天的收获远远超出他们的预计！

    “上面这一层的养生酒，主要针对女性的。这瓮大的是四君子酒，由经典药方的四君子汤而来。挨着的这些依次是四物酒，阿胶酒。凯琳，我想你对这一翁肯定最感兴趣，里面配有酸枣仁，西洋参，五味子主要作用就是美容养颜上面这些小罐子里面是一些养生茶，杜仲茶，人参麦冬茶，补血养颜茶”

    中医之道，在芽儿看来一通百通。有的患者病情不适于酒精，芽儿就推荐养生茶，同样可以起到异曲同工之妙。

    在外人眼里，杜萱瑾出身名师，年纪虽小但精通中医尤其擅长疑难杂症，但其实中医养生才是芽儿最擅长的。家里老人多，保健养生才是芽儿下最大的功夫钻研的。

    到芽儿这边来求诊的病人患者，治愈后，芽儿经常针对性的送些养生茶养生酒。至少，芽儿出品的这些性情温和的养生酒养生茶，深得韩老他们那一帮老爷子们老太太的推崇，隔三岔五的打电话要，这也是芽儿预备了这么多存货的原因。

    而且，养生酒养生茶虽然辅以了中药，但毕竟不是药，药性温和纯良，又培本固元之效，几乎适应所有人群。

    上次出国，作为随团赠送礼品的不过是其中芽儿最有心得的几种。约瑟一行人也是亲自体验过的，亲身感受了养生酒和养生茶的效果，所以才如此看重这次合作，但没想到此行的收获可以这么大！

    芽儿介绍完，怕一行人难于开口，主动提出，“下午你们离开时，我每样送给你们一些，你们最好拿去化验。我想，有这么一份严谨的科学数据的报告或许才更容易让m国民众接受。”

    约瑟一行人万里迢迢的来中国洽谈合作意向，当然不是因为芽儿的人格魅力。杜出品的那些当然是好东西，他们的手里有确切的检测报告为证。但也仅仅是其中几份的检测报告。以约瑟他们从小耳熏目染的谨慎，当然需要更可靠的说服力。

    约瑟他们正犹豫该如何开口呢，听芽儿主动提出来，不由有些尴尬。

    芽儿倒是不太在意，很有自知之明，别看中医在m国掀起了一场场的热潮，但想要推广中药养生品，一份权威的数据报告比自己的名气管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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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4

    <li>　　约瑟和凯琳他们一行人有备而来,见到芽儿这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药房后,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

    其实,彼此心知肚明，这次投资合作就是冲着杜这个活字招牌。而种类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的适用于各种人群的养生品，如果养生方面的疗效也像当初杜送给他们的那些养生品一般神奇，绝对是他们此行最大的意外之喜！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拿走样品检测化验。对这次合作他们之所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趁热打铁当然是一方面。而根本原因是,他们已经拿到的那几份权威的化验数据。

    芽儿介绍的口干舌燥，这群外行人听的云山雾罩之余，仍有些意犹未尽。

    说实在的,眼下他们更头疼另一个问题。乱花渐欲迷人眼，杜带给他们的惊喜太多了,似乎有些影响到了他们的宣传推广计划。要知道，这段时间，在m国上流的小圈子，杜和中医养生是两个十分热门的字眼。眼下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到底确定哪些养生品为主打产品才是！

    当然，这个问题或许在拿到检测化验数据后再决定也不晚。

    此次合作虽然涉及到了多方投资，其实各有侧重，具体的合作计划还算明了。从原材料的筛选到具体产品，都由国内这边全权负责，另外三方不得干涉。当然，国内这边也不得干涉产品在国外的推广和销售。

    至于约瑟他们三方的份额，在来中国前，已经达成初步的认知。

    巴菲特家族旗下主要涉猎药品和保健品的零售业，会占据大部分的市场份额。身为m国制药巨头的葛兰家族，侧重点是更适用于特殊病理人群的养生保健品。

    至于凯琳，从一开始她感兴趣的就是芽儿当初特意送给她的一整套不是用化工原料提取而是纯天然中药成分的养颜美肤品，简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女人的钱才是最好赚的！

    几方很快就地达成了共识，顺利的让郭小海有些不可思议，赶紧拍案定论，“好，既然大家没有什么意见，那这两天，我们就按照刚才彼此的口头协议，先起草一份合同出来！”

    “ok！”里奥率先表态。药房宠物不得入内，里奥的心思早被站在窗台外里奥里奥喊着自己的小伙伴勾走了。这只叫鹦鹦的鹦鹉实在太聪明了，才叫了几遍竟然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凯琳不至于像里奥那般雀跃的撒欢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但是仪态万方的脚步却有些急促。出了药房门，就学着芽儿刚才的动作点了点自己的肩膀，那只叫鹉鹉的小家伙立马扑棱棱飞了过来，喜的凯琳连连惊呼。

    陪同两人过来的那两位精明干练的特助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十分羡慕同样也是特助的乔治，有比较才有发现，他的老板明显太靠谱了！

    而约瑟的确很合格，“杜，这些是？”

    见芽儿一直没介绍，约瑟指着早就注意到药架最上面两层摆着一排排贴着标签的药瓶忍不住问道。

    “这一层是一些非处方的常用中成药，而上面这层是我给自己的一些病人调制的便于携带的处方中成药！”

    “方便简单跟我介绍一下吗？”约瑟明显对这些中成药更感兴趣，深邃立体的五官似乎瞬间鲜活起来，褪下了矜贵内敛的外衣。

    在约瑟原来的认知里，中医治病抓的中药熬成的汤汁子，市场上现成的中成药不是没有但可以称之为处方药的中成药却很少。约瑟记得自己似乎听人讲过，中医是一人一方。

    约瑟五官典型的西方人长相，深刻立体，举手投足间优雅的像是从城堡里走出来的王子，那双深邃蔚蓝的眼睛定定望着人的时候，几乎要把人溺毙。

    看着带给自己一个又一个惊喜的杜，或许她才是自己此行最大的收获！虽然希望不大，但如果有可能的话，约瑟想为葛兰制药抛出这根橄榄枝。

    郭小海和冯凯对芽儿这些瓶瓶罐罐的也不大懂，早打算今天彻底当一回陪客，本来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先走一步去正院那边张罗午饭。

    两人刚要跟芽儿招呼一声，眼神余光却注意到约瑟视线灼灼的盯着自家芽儿，心里顿时戈登一声，赶紧一左一右护在身边。

    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满脸深情”的约瑟一眼，警告威胁的意味十足，自家芽儿可不是那么肤浅的女孩子！

    自己身边突然多了左右护法，芽儿歉意的苦笑，约瑟尴尬的失笑，到底没直接提出自己的邀请来！

    但郭小海对约瑟的戒备可是一丝没有减少，决定从此刻起，彻底隔离此人。

    装有心事的郭小海和冯凯陪着一行人，带着那两只爱凑热闹的鹦鹉重新回到正院时，杨大厨早就地取材整出了满满一桌特色家常菜。

    可能见这么大一条黑鱼心喜，也可能觉得老外太不会吃鱼了，杨师傅一口气就弄了四道鱼做的主菜，西湖醋鱼，桂花鱼，酸菜鱼，熘鱼片。

    除了四道鱼为食材的菜，杨大厨就地发挥，什么八宝鸭，狮子头，蜜汁火方，松茸火腿炖鸡，八珍菌菇汤

    杨大厨是专业人士，芽儿准备的菜谱倒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随随便便就整了满满一桌，考虑到人也不太多，图一个吉利整了十六道菜。

    到底是大厨，哪怕一行人昨天晚上在私房菜馆吃过了一顿地道中国菜，仍然是胃口大开，尤其是那盆八珍菌菇汤，比西餐的蘑菇浓汤好喝多了，鲜的人眉毛都能掉下来。

    不出意外的，午饭过后，芽儿邀请一行人去后院钓鱼晒太阳时，众人略显僵硬的表情瞬间舒缓不少。尤其是里奥，刚才一时贪嘴吃太撑了，再继续坐着的话自己的肚子说不定真的会撑爆的！

    m国有大片的农牧场，一行人对m国安逸开阔的农牧场的生活应该不陌生。但眼下则是一幅然不同的田园生活画面，“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这方角落，折射出中国农家生活的一个缩影。

    午间春阳正暖，鱼儿也惬意的想要晒太阳似的接着纵身一跃，瞬间就打破鱼塘平静的池面，荡起粼粼波光。

    芽儿他们这么一群人过来，家里那十几只散养的鸡压根不怕，那只红冠大公鸡带着自己的妃嫔们雄赳赳仿佛巡回自己领地的国王似的，偶尔啄一口空地上冒出来的嫩绿，刨到躲在泥土里的白胖胖的虫子时，貌似嫌弃的咕咕叫上两声，等自己的妃嫔们一拥而上，然后傲娇的离开继续刨虫子。

    每每这个时候，那两只依旧又蹲到里奥和凯琳肩膀上撒娇的鹦鹉都乱飞一通，也咕咕的叫。

    还别说，这两只调皮鬼不愧是老爷子们的心头好，学公鸡叫都可以以假乱真了，而那群老母鸡傻傻的压根分不清。晕头晕脑的闻音辨向，撒了欢的跟着那两只鹦鹉的方向一阵鸡飞狗跳，弄得那只红冠子的大公鸡格外郁闷。

    想仗着体型巨大跟这两只外来客决斗吧，偏偏自己太笨重飞不上天。

    而那两只调皮鬼每次捣乱完，都会扑棱棱飞回到里奥和凯琳的肩膀上，用鸟喙啄一啄两人的肩膀，竟然是一阵吐词清晰的奶声奶气，“快，快，表扬我，表扬我！”

    里奥和凯琳听的满脸茫然，但芽儿恨不得把这俩调皮鬼抓过来塞回鸟笼子里，那声表扬我赫然是自家那俩小胖墩的声音。

    那俩小胖墩从小就是爱显，每次帮着扶个板凳拖个笤帚什么的，就会求表扬。

    虽然听不懂中国话，但是这两只小调皮鬼弄得大公鸡跟他的妃嫔们晕头转向，足以让里奥和凯琳频频对这两只调皮鬼献吻了。

    再说了，他们带来的特助不愧那个“特”字，给两人做了翻译，顿时逗的两人捧腹大笑，顿时竖起大拇指表扬“good boy！”“good girl！”

    说实在的，鹦鹉的智商高，这一点众人都清楚，但高到几乎跟几岁的孩子似的可以交流的地步，实在超乎众人的意料。

    要不是看这两只小调皮鬼这么伶俐肯定养的时间不短了，是老人们的心头好，里奥和凯琳心痒的都想开口要了。

    不过，虽然不好意思开口要鹦鹉，但可以跟杜替两只小调皮鬼要些零食。

    这点小小的要求，芽儿还是可以满足的，就去正院拿了一把松子过来。里奥和凯琳立马半蹲着，让鹦鹉站在他们掌心，叽哩哇啦的玩了起来。

    这两人绝对颠覆了郭小海和冯凯对他们的最初印象，当初那个傲娇的跟小王子似的里奥巴菲特，那个性感逼人御姐的凯琳梅西到底去哪儿了？

    别说老爷子们怀疑了，看着眼前这画面，郭小海和冯凯咂么咂么嘴，也忍不住开始质疑，他们别是遇上了长相一样的骗子吧？

    不过，扭头看到那三位精明干练的特助羞煞的盯着脚尖看，郭小海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怀疑。也不好让大家都围着那两只扁毛小畜生转，郭小海干脆把老爷子们的躺椅都搬到后院鱼塘边，一溜排开，逗鸟的逗鸟，钓鱼的钓鱼。

    约瑟是一个性情内敛的人，一直都很安静，手里拿着自制鱼竿，稳坐钓鱼台！突然扭头看了一眼玩的不亦悦乎的两人，又见旁边郭一直虎视眈眈挡住了笑靥如花的女孩儿，约瑟心里哭笑不得。

    轻轻晃了一下鱼竿，惊走了就要咬道鱼食的鱼儿，约瑟突然开玩笑道，“郭，我想我们此行已经达到目的，可以直接回国了。”

    有杜在，茶叶产地和中草药产地的实地考察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这眼前这幅让人想要刻到记忆最柔软处的画面，也已经是他们中国之行的最好招待了！

    啊？不仅郭小海和冯凯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背了，就连芽儿也扭头确信约瑟刚才是在开玩笑！约瑟一行人直接回国了，自己还说得动老爷子老太太们去旅游吗？

    不成想，先跳脚的竟然是里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嘿，嘿，我还没学到中国功夫呢！对了，杜，我听人说少林功夫最厉害，是不是真的！”

    约瑟被炸毛的里奥吓了一跳，从来到杜的家里做客，这小子早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傲娇的目下无人的里奥了。又嫌弃里奥跳脚争取太聒噪，耸耸肩满脸无辜的赶紧解释，“抱歉，刚才我在玩笑！”

    “哦！”里奥随口敷衍了一句，突然扭头再问还没回答的芽儿，“杜，你知道谁会少林功夫吗？”

    看看兴致勃勃恨不得立马拜师学艺的里奥，芽儿突然觉得牙疼。跟这些人合作，到底靠不靠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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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5

    <li>　　直到傍晚,冯凯和郭小海这俩东道主才送约瑟一行人离开,可谓满载而归。

    目送小轿车一溜烟的驶出了胡同,几位老爷子总算长舒了一口气，里奥这小子想学中国功夫都快走火入魔了。自己平时的确会打打太极练练五禽戏什么的，不过，都是为了强身健体，又不是什么内家功夫！

    一想到下午的时候,那个叫里奥的小伙子软磨硬泡要拜师学艺,几位老爷子就脑门突突响，芽儿这是扔给他们一个大麻烦！

    察觉到老爷子们眼神不善，芽儿也只有嘿嘿傻笑两声以图敷衍过去。

    又是这一招？这是几位老爷子此刻的心声！但自己偏偏就吃这一套！

    回到客厅,等芽儿喝完特意给她炖的那碗红枣莲子汤，早消了气的杜爷爷这才迫不及待的替大家问了出来,“芽儿，怎么样？你们生意谈成了吗？”

    “嗯！差不多了！等去大哥和耀扬哥他们那边实地考察完，敲定了具体产品，差不多就可以着手建厂房和招聘工人了！”

    听芽儿这么说，老爷子老太太也都挺高兴。毕竟，这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这投资项目真做好了，当地的老百姓安安稳稳的在家就可以勤劳致富！

    想到这儿，杜爷爷突然有些迟疑，半响才接着又问道，“芽儿，你看咱清河湾的乡亲也跟着学种茶采药怎么样？”

    最难割舍的是那故土情！这两年，一直没回老家，杜爷爷这心里还挺想得慌，隔三岔五的给老村长打通电话联络联络感情。

    这几年，清河湾早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富裕村，电话线前两年都扯了，再也不是那个连电都没通的山窝窝了！

    但是，老百姓最吃苦耐劳，再辛苦也不嫌致富的路子多！

    自己和老伴沾了孩子们的光，小日子过的富足安稳，甚至都有闲情出去旅游。但自己过的越好，杜爷爷这心里就越想着让孩子们在能力范围内再拉扯乡亲们一把。

    孩子们眼见着越来越有出息了，可也不能忘了养育了他们的那一方土地的父老乡亲！

    当了一天的陪客，芽儿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这会正双手后撑惬意的让老太太揉肚子呢，突然听爷爷语气凝重说起乡亲们，赶紧坐好，有些蹙眉道，“爷爷，咱们老家那边气候和地形都不适合大面积种茶！至于种药采药，咱们村虽然占据了山林之便，但是种药和采药跟种庄稼不一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见老爷子满脸失望，芽儿也不敢再慢里斯条的卖关子，“其实，咱们村的山林资源极其丰富，特色山珍品相都不错！以前，因为没有完全打开销路，乡亲们不过是小打小闹挣些零花钱！现在小海哥他们的商场正式营业了，老家那边的山珍可以定向供货！不仅商场那边，还有饭店这边！前几天，小海哥还跟冯凯哥商量这事儿呢！在城市，市民想买地道的山珍也没处买！”

    这人的胳膊肘天生往里拐的，杜爷爷虽然有心让孩子们拉扯乡亲一把，但是听芽儿讲完前半段，也知道为难了孩子，但这心里仍有些失落。

    谁知道芽儿这臭丫头说话大喘气的，突然峰回路转，再接着往下听，才意识到这丫头早有主意了！

    杜爷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但这心里熨帖的很！

    这段时间，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别说忙的脚不点地的郭小海了，要不是杜爷爷开口提这一茬，芽儿是彻底忘了一个干净。

    不过，芽儿可不会留给爷爷秋后算账的机会，看看提到老家有些入神的二爷爷和小爷爷他们，好心的提议道，“爷爷，你们要是想乡亲们了，这次在苏杭逛一圈后可以改道回老家小住一段时间，反正你们平时也没什么事儿！

    我刚才就要跟你们商量呢，咱们先不管小海哥他们怎么安排了，今明两天抓紧时间收拾一下行李，我明天找人订飞机票，后天咱们就出发！”

    回老家？这多少有些戳到了杜爷爷他们的软肋！但是听到后面那句轻描淡写的反正你们也没什么事儿，杜奶奶哭笑不得恨不得戳芽儿的肚皮。

    “你这肚子还不算是咱们家最大的大事儿啊！你倒是会赶时候，大过年的怀孕，正月又不动针线，我们还没来得及准备小被褥小衣服呢！”

    翟奶奶和王奶奶在一旁附和点头，最关键的是这丫头又太争气，什么都得准备一式四份，估计到时候光是尿布就得成摞成摞的买！

    想到这儿，几道视线不约而同都转向芽儿的肚子。

    这丫头整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自从怀孕衣服又一向穿的宽松，平时也没太在意，这会仔细看的话，虽然月份还小，还真有些显怀了！

    杜爷爷也点头，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太言不由衷了，要变卦早变卦了！

    这不，杜爷爷接着又来了一句，“芽儿，真坐飞机啊？反正咱们也不赶时间，坐火车就是了，听说飞机票老贵了！”

    此言一出，翟爷爷他们表情都有些绷不住了！说起来，坐飞机也就是杜老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也不知道是谁，这几天就跟百爪挠心似的整天琢磨坐飞机到底什么滋味！

    芽儿显然也有所耳闻，笑颜道，“爷爷，你就真的不想坐一回飞机感受一下在天空飞到底什么感觉！”

    杜爷爷嘿嘿两声，咂么咂么嘴，说实话，还真想，这搁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虽然一想到飞机票钱，还是心疼的直抽抽！

    说到烟花三月下扬州，祖孙几人的心似乎也飞到了水墨氤氲的江南水乡！

    西下的斜阳在院子里洒下了最后一抹余晖时，回廊外，那俩二货鹦鹉突然老生常谈似的一句“夕阳无限好”，鸟声悠扬婉转，抑扬顿挫，卡的时间点简直比八仙桌上的落地钟都准！

    两只二货这么会应景，听的仨老太太再次啼笑皆非。

    而几位老爷子忍不住呲牙，幸好当时悬崖勒马及时收口，没有教它们后面那句“只是近黄昏”。要不然，家里这么多暮年老人在，这两只二货每天傍晚来这么一句“只是近黄昏”，这心情得多郁闷啊！

    当然，每天来这么一句夕阳无限好就另当别论了！

    的确，夕阳无限好，夕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家，每到傍晚，人们连归家的脚步也变得行色匆匆起来。

    比如说，杜爹骑着自行车载着杜妈，就恨不得蹬出风驰电掣的速度来！

    进了胡同，车速才渐渐慢了下来，老远就看见自家大门口有道人影。

    “钱叔，找我爹他们啊？怎么不进去啊！”辨清人影是谁，杜爹早早的就热情的打上招呼了。

    钱良泓背着手在杜家大门口来回踱步足有半个多小时了，满心犹豫着等会自己要不要开这个口呢，杜爹这冷不丁的一嗓子，钱良泓仿佛被人逮了一个现行似的，清癯消瘦的脸上不免有些不大自在！

    尴尬的摆了摆手，一咬牙转身就打算回一墙之隔的自己家。但是一想到孙子那满是哀求的脸，虽然清楚等会进去有些请求实在难以启口，仍愣是抬不动脚。

    “你们两口子回来了啊！”钱良泓这声招呼，到底显得有些窘迫。

    “哎，回来了！”杜爹向来粗心一笑露出两排大门牙！

    杜妈倒是察觉到钱良泓的异样，觉得钱叔今天似乎有心事。

    到底是紧邻的邻居，杜妈也隐约听周围街坊谈起过钱家的八卦，但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杜妈一时猜不到钱良泓到底为什么事作难，仍笑着开口打招呼道，“钱叔，站门口干啥，家里坐！”

    “哎！”钱良泓心里一紧，到底还是跟着杜爹杜妈一起进了院子！

    到正院时，那两只二货鹦鹉报完时正用嘴梳理羽毛呢，听见动静，立马扑楞着翅膀当起了小接待，“下班了，下班了！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老爷子们的这俩心头好比乡下农家看院子的大白鹅都管用，杜爷爷听见动静，朝窗外伸头一看，“哟，老钱来啦！”

    等钱良泓跟杜爹杜妈一起进了屋，杜爷爷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尴尬生硬的模样不大像是专门来串门的，也不开玩笑了。

    招呼钱良泓到炕上坐，直接开门见山，“怎么，老钱，这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还是说你那进院子又不舍得卖了？”

    “不是，不是！”钱良泓连连摇头，小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几位老哥，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过来跟你们商量商量，我那边还没张罗好新住的地方，你看这边院子？”

    见这钱老头吞吞吐吐半天来了这么一句，几位老爷子都笑了，“多大点事儿，让你这么抹不开嘴！”

    芽儿正巧怀疑，一年半载的还真用不到那地方！之所以着急买下老钱的那进院子，不过是因为过这个村没那个店，这么前后院的地角实在千载难逢！

    不过，这钱老头以前不愧是教书匠，清高，这脸皮也够薄的。

    钱良泓却是摇头苦笑，“不是，老哥，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看这钱能不能？眼下孩子办出国手续，急需这笔现金！”

    几位老爷子一愣，相视了一眼，格外痛快，“成！不过，手头上没这么多钱，明天去银行给你取！”

    杜爷爷突然话锋一转，沉声道，“不过，老钱，咱们一码归一码，钱我们可以先支给你，院子你也可以暂且住着，三个月五个月的也没问题！但是合同？”

    有些事儿虽然没落在自己身上，但为了挣老人的房子子女挣得头破血流的事儿不是一桩两桩了，钱良泓可不止钱畅这一个孙子！

    杜爷爷这么开门见山的，钱良泓反倒不觉得那么难开口了，心底稍稍一松道，“合同明天我给你们拿过来！我在这边住多长时间，每月按市价付给你们租金！”

    见杜爷爷他们推辞，钱良泓见依旧坚持，怎么好意思沾人家这么多光！

    谁也没拧过钱良泓，但总算丁是丁卯是卯的理顺清楚了，杜爷爷刚才唱了一回黑脸，正打算打趣两句，这老头真是豁出去了，为了让孙子出国镀金这是要倾家荡产了？

    虽然不大赞同，但想想这事儿真要摊到自己身上，自己说不定也跟老钱一样！总之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杜爷爷刚要开口，突然觉得这气氛不对，一抬头，见钱良泓脸憋的通红，尴尬的搓着手，似乎有些话难以启口！杜爷爷下意识的看了李爷爷他们一眼，你们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吗？

    李爷爷心头一晒，不管有什么事儿，也难为一向好面子的钱良泓这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老钱，都不是外人，有话直说！我们虽然做邻居没几年，但平时关系不错，你也知道我们的为人，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你直接开口，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杜爷爷连连点头，“就是，老钱，是不是这笔钱还是不凑手？”

    “不是，不是！”钱良泓一咬牙猛然抬头，“几位老哥，我实在难以启齿！不过，孩子非要出国留学，偏偏他自己不争气，申请不到公派留学，只得自费！但这手续就麻烦了，说申请入学还需要国外教授的什么东西！具体的，我也不大懂。但是，咱们平民小老百姓上哪儿认识国外的教授去！这不是知道萱瑾这丫头曾经留过学，也经常出国，认识的外国教授多朋友也多”

    钱良泓是一个明白人，也知道这事儿不大好办，更不是故意难为芽儿，这是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毕竟，周围街坊邻居的都知道，萱瑾这丫头出息的很！再说了，杜家还有两位华侨老先生呢！

    这丫头太能耐，不仅隔三岔五的有人开车小车过来求医，就连外国人也万里迢迢的跑来看病！隔三岔五的就来一波，她教授在国内住了小两个月，而前两天才刚来了一拨人，今天好像又过来了好几位。

    说实在话，要不是孙子非逼着自己舍出老脸过来问问，钱良泓真不大好意思开这个口。当年萱瑾小小年纪就受m国那边邀请深造，出国没费一丝波折。学成归来，认识了这么多良师益友，结交了这么多人脉关系！

    倒是孙子，算起来比萱瑾大好几岁呢，有事儿就逼着家人帮他跑前忙后！哎，但自己除了豁出去这张老脸求人，又有什么本事呢！

    见一屋子人随着钱良泓的话都看向自己，芽儿显得有些错愕。

    在自家老爷子老太太们面前，芽儿随意惯了。但是钱良泓是外人，又是长辈，芽儿哪好意思大大咧咧的跟老爷子们坐一块，早下炕窝到角落里悉悉索索的吃杜妈刚才买回来的点心呢！

    大人的事儿孩子少插嘴，不是吗！谁知道，钱爷爷这么一铺三垫的竟然是过来找自己的。

    没错过爷爷们眼神里的担心，芽儿微微摇摇头，沉吟片刻，“钱爷爷，这个忙我倒是愿意帮！我可以帮着联系几位教授，但是对方愿不愿意给钱畅个这个机会，估计到时候需要电话直接沟通！要是最后对方拒绝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

    芽儿其实不看大上为了自己的前途让长辈倾家荡产的人，哪怕那人再上进！，但看着平时这么一位清高好面子的老人为了晚辈的前途，卖掉住了大半辈子的居所，豁出去老脸，芽儿不愿意让这么一位老人失望。

    钱良泓刚才说完视线就垂下去了，毕竟，这事儿怎么听怎么都有些强人所难。杜老哥他们出了名的疼孙女，没把自己赶出去都算是好的了！谁知道，萱瑾这丫头答应的这么痛快！

    “这当然，这当然！”钱良泓简直是喜出望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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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6

    <li>　　钱良泓活了六十来岁,今天是第一次开口求人,进门的时候,脚步重若千斤，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一头灰白齐耳短发身形圆润富态的钱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洗菜，见老伴回来了，还满脸满脸喜气,随意用腰上系着的围裙擦了一把手,忙不迭的迎上去，“怎么样，小杜答应帮忙了？”

    下午陪儿子过来的梁慧正在厨房里炒菜,听见动静抄着锅铲就出来了，“爸,回来的这么快！他们家小杜愿意帮咱家小畅推荐吗？”

    “是啊，爷爷，杜萱瑾有认识的教授吗？”客厅里紧接着飞奔出来一位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白衬衣v领浅灰色毛衫，时髦浅蓝色牛仔裤，瘦瘦高高的，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斯文白净。

    因为过于激动，略显苍白的脸色多了一抹血色，满脸期待，眼神晶亮。

    被心急如焚的婆媳祖孙三人围在中间，钱良泓进门时的欢喜顿时冷却了不少，沉声道，“人家小杜答应帮你联系几位教授，但是至于中不中，还得你自己的表现！到时候，你在电话里头跟对方直接沟通！”

    越听公公讲越觉得好像不对劲，梁慧满脸的激动顿时凝固，略显失望的抱怨道，“原来只是这样啊！听你们整天把杜家兄妹挂在嘴边，就差没把人夸上天了，我还以为可以帮咱们小畅直接联系好大学呢！”

    早几年，梁慧和丈夫儿子也住在这边，不过那个时候，这进院子有好几家人家一起住，又挤又乱，一开门邻居连自家吃的啥饭都看的一清二楚，后来单位分配了福利房，梁慧赶紧撺掇着丈夫搬走了。

    芽儿家这两三年才搬过来，梁慧平时也很少来公婆这边，倒是不大了解杜家人。但是，逢年过节的来一回，公公婆婆嘴里就剩下杜家的几个孩子了。

    一个个都是大学生，在机关的工作的，开大公司的，尤其是叫杜萱瑾的小丫头，b大的高材生，还出国留过学，平时有不少人开着小车来看病，就连老外也跑中国来看病求医，就差没夸出一朵花来！

    在母亲眼里，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最好。在梁慧眼里，自家钱畅从小就聪明，学习也好，儿子要出国深造镀金，梁慧哪怕砸锅卖铁也支持。可惜，自己一家都是平民小老百姓，国外也没什么关系，拖累了儿子的前途。

    儿子突发奇想，想让公公找杜萱瑾帮忙推荐，梁慧本来期望挺大的，谁知道，就这么点能耐！

    心宽体胖，爱操心的人永远胖不起来。钱老太太耳根子软，平时就不怎么操心，从她富态的体型就能看得出来。本来吧，听老伴说小杜愿意帮忙，心里还挺乐呵，远亲不如近邻啊！

    孙子这么厉害，打电话面试就面试呗！

    但是听儿媳妇耷拉着脸这么一抱怨，钱老太太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小杜能耐大的很，不说别人，就说在她家过年的那个外国老头听说在国际都有名，她一通电话就让人家教授万里迢迢的过来，帮忙联系一间学校还不是举手之劳！

    幸好，这老太太耳根子软归耳根子软，心眼倒也不算差，心里多少有些想法，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但是，脸上多少带出来一些情绪！

    也幸亏钱老太太没火上浇油，要不然，钱良泓也不知道气成啥样呢！

    瞪了一眼撇嘴的儿媳妇，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气的牙根痒痒。

    “净想美事儿吧，你们就！人家小杜比钱畅还小三四岁呢，我开这个口的时候脸都臊的慌。她跟钱畅又不是同一个专业，国外的大学也不是她开的，人家肯托关系帮忙联系几位教授就是一份天大的人情了，咋地，还讹上人家了？”

    钱良泓被儿媳妇的厚脸皮噎的够呛，也不给儿媳妇面子，说出来话的分量很重。这是啥意思，人心不足蛇吞象。早知道是这反应，自己就不去找萱瑾那丫头帮忙了，这还帮出抱怨来了！

    刚才，梁慧在抱怨的时候，钱畅就心知不好。虽然身上有多多少少的小毛病，但钱畅的非观还算分明，知道母亲这是胡搅蛮缠，说实在的，自己等会都没脸过去咨询一些事情。

    还没来得及阻止，爷爷急赤白脸的突然劈头盖脸一阵骂，钱畅顿时又臊又窘。比起梁慧这个儿媳妇，钱畅这个孙子比母亲朝这边跑的勤快，不经意见过芽儿几回，知道小姑娘比自己小好几岁，

    偏偏被班上那位有资格公费留学的同学刺激的太狠，出国留学已经成了执念，眼下这么一个现成的机会，再丢面子，也还是想紧紧抓住。

    见爷爷气的直大喘气，钱畅赶紧扶了一把，跟满脸不服气的母亲解释，“妈，奶奶，其实，你们都不大懂！国外念大学，跟咱们国内不大一样！尤其是留学生，推荐信和面试这一关尤其的重要！”

    梁慧不敢跟公公顶嘴但可以阳奉阴违，但是儿子的话，梁慧还是能听得进去的！嗫嗫的一声，算是跟公公道歉了！

    钱良泓懒得跟儿媳妇计较什么，见这个孙子还不算糊涂，老爷子心里好过一些，至少自己这进院子也不算白卖！

    钱良泓视儿媳妇为无物，直接跟钱畅道，“对了，小畅，你具体打算申请什么念专业我跟萱瑾也说不清楚，她还提到你还需要准备什么材料，你今天好好准备，明天去找她。听说，晚几天她好像要带着你杜爷爷他们出门旅游！”

    钱畅一听就急了，“资料什么的我早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虽然找英语教授修改了两遍，但是也不知道格式和内容合不合适！也不清楚电话面试会面试什么，要不我现在过去找她？”

    说着，转身就要会客厅拿资料。

    钱良泓一把抓住孙子，“行了！也不看看时间，人家正吃晚饭呢。有什么事儿，还是明天再正儿八经的登门拜访。”

    看着眼前长得一表人才，对比萱瑾那丫头，钱良泓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孙子从小被到底护的太好了，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竟然没有一点担当。人不算是坏孩子，但骨子里有着不通世事的清高。虽然没坏心眼，但多少有些自私。既然知道心急也知道是自己的事情，刚才陪着自己一起过去多好！

    该问的问清楚，该打听的打听明白，另一方面也显得郑重！

    “两边有时差，这么一耽误又是一天！要不吃过晚饭，我还是过去一趟吧！”钱畅猜不到爷爷此刻在想什么，沉吟了片刻，还是急不可耐准备一会过去拜访。

    钱良泓暗叹一口气，摆了摆手进了客厅，不置可否。

    再说毗邻的杜家，前脚刚送走了的老钱头，杜爷爷伸头从窗户了看人走远了，立马凑到芽儿跟前，急赤白脸的问道，“芽儿，老钱自己也说了，有些强人所难了！这事儿好办吗？你到哪儿认识那么多教授，这得搭进去多少人情啊！”

    杜爷爷是热心不假，到底活了大半辈子，不是那老好人，自然知道这人情债难还！

    院子一时腾不出来没问题借着住，借钱也没问题，要是别的忙也会尽量帮！但事关自家芽儿，杜爷爷还真成了那小肚鸡肠，谨慎的多。这人心啊最难琢磨，老钱这人是不错，但听说他儿媳妇人品一般，别是最后办不好不仅欠了人情，还落了埋怨！

    要不说，人老成精呢，杜爷爷还真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没关系！说白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帮忙联系几位教授罢了，我可没那么大面子帮忙走后门！钱畅的才华要是能打动对方，我这也算是成人之美，要是那边对钱畅并不大满意，那也与咱们无尤！”

    芽儿想的通透，举手之劳能帮则帮，至于，会不会落一个好，不过问心无愧罢了！

    见芽儿想的通透，老爷子老太太们这才放心。这丫头脾气一直肚皮不温不火的，就怕她性子太绵软，不会对别人说不！

    人是要做一个好人，但是不能做没原则的老好人，因为老好人活的太累！

    老人一辈子的人生智慧，芽儿当然是耐心聆听，记在心里。

    可惜，这么温馨融洽的场景，谁也预料不到小插曲会什么时候上演。

    翟爷爷看着自家眉眼如画心思剔透的小丫头，越看越得意，耀辉那混小子绝对是捡到宝了。翟爷爷正乐呵着呢，突然一拍大腿，吓了众人一跳，就听翟爷爷大呼小叫的惋惜道，“芽儿，那咱们后天是不是飞不成了？”

    被翟爷爷一惊一乍拉出画外的老爷子老太太恍惚之余有些微怔，还真是！

    而翟爷爷也是一语中的，一家人刚吃过晚饭，钱家祖孙就过来了。

    见客厅里的碗筷都还没撤下去，杜家一大家子人都在，钱良泓不由老脸一红，“几位老哥，真是麻烦了！这孩子听说萱瑾可以帮忙，屁股上就跟长了锥子似的，压根坐不住！”

    钱家祖孙俩这么急，说实话还真吓了杜爷爷他们一跳。但见年轻人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印象还真的挺好，赶紧招呼祖孙俩进来，“没事，没事！赶紧进来坐吧！关系自己的学业和前途，孩子能不着急！这就是你们家钱畅吧，成大小伙子了！”

    钱良泓笑笑，把手里拎着的两瓶好酒递给杜奶奶，顺手推了一把矗着的孙子。哪怕跟爷爷家离的这么近，钱畅也是第一次来杜家。尤其是坐在上首的几位老爷子，在气势上绝对的碾压钱畅，压得小伙子几乎抬不起头来。

    问好时，恨不得当缩头鹌鹑，显得格外拘谨。

    老爷子老太太们都快修炼成精了，当然不会挑晚辈的这点理儿，催着芽儿帮着联系教授。

    芽儿也没想到钱畅这么着急，赶紧去后院拿通讯录过来。

    刚才一口应下时，芽儿心里有了两三位合适的人选，等翻开通讯录，才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人脉还真的挺广！

    不过，这事儿不大适用大面积撒网，问清楚了钱畅的深造意向，也简单介绍了自己通讯录上相关领域的几位教授的具体情况，圈定了其中三位。

    芽儿拨电话过去时，没注意到刚才说话就磕磕巴巴不敢直视自己的钱畅，紧张的紧握着拳头，早出了一手心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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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7

    <li>　　在今天之前,钱畅对杜萱瑾这个人属于久闻其名不见其人。

    就是周末偶尔来爷爷这边看望老人,凑巧了远远看到过背影罢了。因为听爷爷常挂在嘴边,自己这才渐渐把爷爷嘴里特别厉害的杜萱瑾渐渐和名闻京城各大高校风云榜的杜萱瑾联系起来。

    年轻人本来就心高气傲，况且，钱畅一向自负，当时听了也不过是感慨了一句世界挺小罢了。

    今天之所以开口求帮忙，也是处处碰壁过后灵光一闪。在八十年代,如果没有过硬的海外关系,申请自费留学绝对是一个十分奢侈的梦想。

    钱畅这也是山穷水尽了，突然想起来住在爷爷家隔壁的那位大学校园里传闻中的风云人物。

    杜萱瑾出国留过学，肯定有相熟的教授,又作为代表参加过几次出国访问活动，或许真可以托人帮自己从中推荐,怎么也好过自己无头苍蝇似的处处碰壁！

    但钱畅从没想到，梦寐以求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时，自己突然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有心出国留学，钱畅自然没少调查国外相关专业的知名学者，心里当然也有十分憧憬仰慕的教授。

    但惊喜就摆在自己眼前时，钱畅竟然有些发懵。没想到杜萱瑾竟然对自己的专业十分了解，而她刚才介绍的几位教授，绝对都是相关领域的权威人物。

    一想到等一会自己要跟几位权威学者直接通电话，钱畅突然紧张的直冒冷汗，脑海里一片空白。

    客厅里安静的很，杜皓轩他们早离开去前院了，也就老爷子老太太和杜爹杜妈在客厅里陪着。

    知道这通电话可能关系着钱畅的未来，等电话拨通了，更是摒气凝神，一片鸦雀无声。

    炕沿上，老爷子老太太们正襟危坐，明知道自己听不大懂依旧竖着耳朵细听，自家芽儿这通电话关系着一位年轻人的前途呢！

    倒是钱良泓眼巴巴的陪着孙子就站在芽儿旁边，见电话接通了，安心之余也没忘看一眼孙子，这一看，心顿时沉到谷底。

    就这孩子此刻这幅魂不守舍的状态，别是浪费萱瑾这丫头一片热心。

    电话没拨通之前，钱畅就紧张的有些晕晕乎乎，随着芽儿拨通电话，钱畅的焦躁到了一个顶点，额间冷汗直流，脸色忽青忽白，紧张的手指恨不得抠到掌心里。

    而与之对比的，耳边萦绕着再标准不过纯正娴熟的美式英语，灯光下那张精致的侧脸表情从容淡然，只听得出来杜萱瑾跟那边的教授侃侃而谈，一个个自己熟悉的深奥的专业词汇从杜萱瑾嘴里蹦出来，哪怕听不进去到底谈论的什么，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双方相谈甚欢！

    要不是钱畅手里拿着一摞自荐的资料，芽儿似乎更像打电话面试的那个人！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碾压别人自信心的。钱畅一向骄傲而自负，可惜就像钱良泓说的那样，这孩子读书读傻了，心理素质脆弱的很。

    刚才见钱畅这么迫不及待的登门拜访，芽儿还以为他准备好了，这在电话里头简单介绍了一下钱畅的情况，做好了铺垫。而那边霍尔教授已经同意愿意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想要现在电话里先简单沟通两句。

    芽儿压根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替双方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竟然给钱畅造成这么大的心理压力。而话筒里隐约传来对方爽朗的笑声，就跟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瞬间击溃了钱畅的自信心，片片皴裂。

    钱良泓时刻关注着孙子的表情，见萱瑾拿着话筒喊了好几声了，孙子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接电话，又急又忧，忍不住伸手推了一把。

    钱畅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拿着话筒的手心满身冷汗。但是对着话筒，喉咙就跟塞了棉花似的涩的，别说电话面试了，就连最简单的早练习的滚瓜烂熟的自我介绍也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边霍尔教授似乎也有些为难了，杜介绍的人不该跟杜一样优秀吗？到底还是有意放慢语速又问了一遍，钱畅长吸了一口气，这才磕磕巴巴的勉强回答了两句，但是脑子仍昏昏沉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讲什么。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虽然听不大懂钱畅在说什么，也看不大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听着都打哆嗦。

    杜爷爷假装要喝水，微微垂下头去，不经意的跟李爷爷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替钱畅惋惜，又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吧，钱家祖孙或许就不该找芽儿帮这个忙！这丫头太出色了，眼下这场景明摆着是专美于前。不仅抢了人家的风头，估计也给钱畅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刚才进门的时候，挺文质彬彬、意气风发的一个小伙子。

    钱良泓是早些年的老牌大学生，俄语挺熟练，但英语一窍不懂！但不通归不通，但是脸色还是会看的，急的老先生在一旁干跺脚，就这状态还申请什么出国留学！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讲了什么，钱畅突然窘迫的脸色爆红，烫手似的把电话转给芽儿！

    芽儿也有些尴尬的接过话筒，听的出来霍尔教授似乎并不大满意！偏偏钱良泓比孙子会做人多了，听不懂但看得出来，萱瑾这丫头跟电话那头的教授关系挺好，就不错眼的瞅着芽儿，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小心翼翼写着最后的希翼。

    而眼神余光下，惊魂未定的钱畅似乎还没彻底缓过神来，表情晦涩，而眼神游移，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芽儿叹了一口气，只得跟电话那头的霍尔教授开玩笑，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当然会紧张。芽儿也算豁出去了，语气夸张，诙谐幽默，解释了中国历史上以赤红脸膛和美髯出名的关二爷，逗得电话那头的霍尔教授捧腹大笑。

    不得不说，霍尔教授对芽儿的印象十分之好，芽儿面子还挺大的，总算替钱畅争取到了一次正式电话面试的机会。

    说实在的，芽儿也发现了有些忙真不大好帮！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也只有帮人帮到底。至于最后得一句感谢，还是落一声埋怨，芽儿图的不过是问心无愧。

    挂断电话，芽儿把霍尔教授愿意再给钱畅一个机会告诉了钱家祖孙俩。

    至于下次正式的电话面试，钱畅能不能重新获得霍尔教授的青眼相加，自己就无能为力了！

    因为孙子的表现，钱良泓这心本来都跌到谷底了，听芽儿说完，那张沧桑清癯的脸瞬间迸发出惊人的神采，迭声追问芽儿是不是真的！

    就连一直沉浸在自己低迷的世界里的钱畅，也不可置信的傻愣愣盯着芽儿，还以为没有任何希望了呢！

    “霍尔教授这周五晚上有时间，考虑到时差问题，时间就约在晚上八点左右，也就是咱们这边早晨八点前后！”芽儿说着，快速抄了一个电话递给钱畅，“钱畅哥，到时候你给霍尔教授联系！”

    接着又翻了翻通讯录上刚才勾出来的另外两位教授的联系方式，看着喜不自禁的钱家祖孙俩，突然有些煞风景道，“钱爷爷，你看剩下那两位教授，要不我明天再帮忙联系？”

    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的纸片拿到手，前场激动差点没蹦起来，刚才的低迷和窘迫眼看着就要一扫而光，突然就被芽儿咣当一声浇了一个透心凉。心里不由戈登一声，那份雀跃早消失的无影无踪，霍尔教授勉为其难才重新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还有，明天自己会不会又紧张？

    钱良泓看了一眼脸色变来变去的孙子，无奈的朝芽儿笑笑，干脆替孙子做主，“行，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明天再联系！萱瑾啊，实在是麻烦你了！”

    芽儿也不以为意，摇了摇头，“钱爷爷，您太客气了！”

    钱良泓本来想带着孙子回去的，但是见孙子满脸为难的欲言又止，心里微涩，到底顿住脚步，“萱瑾，你能不能跟你钱畅哥讲讲这里面的道道！你刚才也看见了，他太紧张了，一接电话就磕磕巴巴的说不成话。其实，在家里他准备的都挺好的，就是一动真格的就不行了！”

    见钱畅听了爷爷的话，窘迫的双脸爆红但也没抬腿就走，芽儿暗叹了一口气，怎么不紧张？保持一颗平常心呗，患得患失最容易紧张！

    当然，这个解释听着颇有些敷衍了事。不过，对钱畅的电话面试，芽儿倒是有一个善意的建议。

    因为国内外的教育体制不同，对于一些专业问题，相比那些中规中矩的教条式答案，国外的教授或许更愿意听到有新意有创造力的想法，哪怕听着有些天方夜谭！

    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俩大老粗把在小茶几旁“传道解惑”芽儿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丫头这不是教给钱畅信口胡说吗！

    倒是钱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了钱老爷子帮着做铺垫，也顾不上面子了，“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准备的个人资料有没有什么问题！都是我一个人捣鼓的！”

    把牛皮袋里的资料推过去的时候，钱畅微微垂下了眼睑，几乎都不敢直视眼前灼灼芳华的杜萱瑾，传闻非虚，这人太容易让人自惭形秽。

    冷不丁的想到自己刚才的心态和表现，冷静下来的钱畅脸色又忽青忽红起来。

    招呼了一整天客人，芽儿这会多少有些精神不足，没注意到钱畅的异样，不过，倒也没藏私。

    钱畅资料准备的很用心，语法什么的自然无可挑剔，但教科书上的有些东西跟m国人具体的表达习惯还是不大一样的，芽儿大概翻阅了一遍，就指出来好几处问题。

    见钱畅认真的恨不得记笔记，芽儿到底心底一软，干脆一股脑的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每位教授的一些具体情况，比如说所研究的具体专业领域，曾经取的一些研究成果。

    钱畅倒是心思简单，早就忘了就在刚才自己还嫉妒过人家呢，越听眼睛越亮，甚至还夸了芽儿一句，“没想到你竟然还对经济专业有所涉猎！”

    说到这里，心底突然又涌出来阵阵压抑，何止是涉猎，自己这个专门学经济的估计都不如她！要不然，能跟霍尔教授侃侃而谈？

    但眼下钱畅更关切的是出国的问题！面前压下心头的郁气，忍不住脱口而出，“霍尔教授他们最近的研究方向，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芽儿一愣，看了一眼突然左顾右盼的钱畅，这人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那么书生意气吗！这算不算是他见自己跟霍尔教授他们很熟悉，想从自己这里挖到什么第一手资料？

    “真抱歉，我对经济学没有什么深入的研究，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无法给你什么好的意见！”

    钱畅错愕，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芽儿，想从芽儿脸上看出些什么。

    芽儿的笑意微不可察的冷了两分，不躲不闪，不是自己有意为难，自己是真不大清楚。

    见孙子所有情绪写在脸上，钱良泓心里苦笑，推了一把不懂人情世故的孙子，嗔怪道，“行了，萱瑾又不跟你一个专业，这些问题她哪儿知道。今天晚上晚上你就够麻烦萱瑾的了，萱瑾也帮你联系教授了，行不行就看你有多大能耐了！”

    杜爷爷他们哪会不知道自己芽儿今天一整天都没歇脚，早频频的看八仙桌上的落地钟了，听钱老头要走，脸上多少有些带出来，赶紧起来送客。

    谁知道，刚把人送到门口，钱良泓突然住了步，有些迟疑有些紧张忐忑的问道，“对了，萱瑾，你们什么出门旅游？”

    钱良泓活了大半辈子，性情略显清高，但是，那不等于不通人情世故。

    看了一眼今天格外浮躁表现的就跟到处乱撞的无头苍蝇似的孙子，心中一晒，但是到底事关孙子的前途，明知道强人所难，最后还是张口问了出来。

    自己是不大懂那些专业的东西，但看人还是会看的！相比孙子吭吭哧哧的为难，萱瑾这丫头讲电话时简直是侃侃而谈，小姑娘本来就长得漂亮，更是顾盼神飞。

    再者，这丫头似乎跟几位教授关系都很不错。钱畅电话面试的时候，有她在，哪怕出了什么小状况，也能像今天晚上一样帮着圆圆场！

    钱老爷子这是把芽儿当成主心骨了！

    “钱爷爷，明天我帮钱畅哥联系好那几位教授，后天大后天的我们就出发了，行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芽儿声音轻柔清脆，听不出来任何推诿的意思。

    倒是钱良泓脱口而出问完后就后悔了，见小姑娘一双妙目澄澈纯粹，顿时臊的老脸滚烫，总觉得小姑娘看透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甚至不敢去看杜爷爷他们此刻的脸色，含含糊糊的告辞。朦胧清凉的夜色下，离去的身影略显狼狈匆忙。

    看不到钱家祖孙俩的人影了，杜爷爷他们刚才变得有些臭的脸色才缓和不少，更忍不住替芽儿竖了大拇指，软中带刺儿，好！

    这人心啊，最是容易得陇望蜀！钱老头光想着芽儿当主心骨了，难道就没注意到自家芽儿这丫头生来是打击别人自信心的。

    刚才自己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孙子一听到芽儿讲英语，见芽儿跟电话那头的教授谈笑自若，整个人就跟打霜的茄子似的蔫吧了！

    想到这儿，几位老爷子不由摇头，说实在话，将心比心，他们还真不忍心苛责钱良泓什么。一句话，都是为了孩子！

    不用老爷子们教，芽儿自己也发现有些忙适可而止。

    第二天早晨，帮着一大早就上门的钱畅联系了其他几位教授。也可能昨天晚上准备了一夜，钱畅脸上虽然多了俩黑眼圈略显憔悴，但是这次沟通表现的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至少，那几位教授虽然并不太热切但仍表示愿意给钱畅一个深入面试的机会！

    见钱畅挂断电话，难得笑的那么开怀，眉间的阴郁早一扫而光，要不是因为在别人家里，估计早兴奋的喊出来了。

    芽儿和杜爷爷他们也都恭喜了两句，实则也长松了一口气。芽儿总算功成身退，至于再进一步“帮忙”，芽儿直接无视兴奋过后的钱畅的欲言又止，实在无能为力。

    眼下春光正好，自己该带着爷爷他们出门旅游了！

    至于飞机票，也没用芽儿张罗，郭小海一起帮着买了。约瑟一行人比郭小海和冯凯还要着急，行程已经定下来了，后天一行人一起出发。

    行程定下来了，家里又是鸡飞狗跳。

    算上王兵他们，家里还有十来个留守的大小伙子等着吃饭呢。杜妈再三跟王家夫妻商量，拜托夫妻俩多留些心，冰箱里经常冻些水饺馄饨什么的，再熬些鸡汤和骨头汤，卤上几锅大肉

    临到头上，杜妈越想越糟心，这些孩子骨头里一个比一个懒，要是没人管着，杜妈真怕他们天天白水煮面吃！尤其是三江和三海，还是正在念书的半大孩子呢，杜妈少不了想起来就塞零花钱。

    仨老太太除了担心张哲这小胖墩，想把胖小子也一起打包，被张泽远夫妻坚决拦住。胖小子正淘气呢，到了外面，老爷子老太太谁也治不了他！

    老太太们遗憾没法带着小开心果一起去，更不放心家里的鸡啊羊啊的，还有后院的大棚，等回来的时候，天也暖和了，大棚早该拆了。这冷不丁的要走了，才发现，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

    院子这么大，王兵他们几个也不知道照看的过来不？

    倒是老爷子们心宽，全盘交给杜皓轩他们后，万事不管了，一边乐呵呵的翻箱倒柜的多添两件春装，一边给张老爷子打电话，互通有无。

    就连郭小海和冯凯，这两天也忙着给翟耀辉和杜皓宇他们打电话，敲定具体的行程安排。

    唯独芽儿难得忙里偷闲，无它，自己有居家旅行之法宝！做做样子随便准备了一个小行李箱，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芽儿直接往空间里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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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8

    <li>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翟耀辉很多时候都是行踪成迷,婚后这一段时间还好,搁在以前，十天半月的不闻音讯那是常有的事儿。

    相识十几年，芽儿一直都知道翟耀辉疼自己如珠似宝，芽儿从不贪心，有这些就够了。从答应嫁给这人时,就不曾贪求每天的朝夕相处。

    但芽儿虽然很有当军嫂的自觉和独立,但该有的担心和挂念丝毫不少。

    尤其是这次，翟耀辉当时说过大概就这几天回来，但明天的飞机票都定好了,这人别说回来了，这些天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白天还好一些,琐事缠身没时间挂念太多，但每到晚上，尤其是这两天，芽儿甚至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幸好，这天晚上，刚吃过晚饭，翟耀辉就及时打电话报平安了。

    虽然只有寥寥数语，通话时间前后不到一分钟，但足以让芽儿安心。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翟耀辉声音虽然有些沙哑疲惫，但精神听着似乎还不错。

    “你翟哥哥打回来的？这回该放心了吧！”

    见芽儿挂断电话后，眉间忧绪顿消，那双澄澈清亮的眸子幸福的都眯了起来，形若窗外才刚刚爬上墙头的月牙儿，腮间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格外的俏皮可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这边沙发上的翟妈忍不住打趣。

    “妈，翟哥哥竟然敢藏私房钱！今天才告诉我，他还有一个存折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呢！”

    这会，客厅里就翟妈和芽儿娘俩，芽儿也不害羞，吐了吐舌头，一边光明正大的告状，一边嘻嘻笑着抱着翟妈的胳膊一起挤到这张单人沙发里。

    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大一号的娃娃，翟妈笑的格外纵容，听芽儿告状也有着一种幸福和满足。左手小心翼翼护着芽儿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右手忍不住揉了揉在自己肩窝乱蹭的小脑袋瓜子。

    说实在话，从俩孩子定下婚事，翟妈没少担心，就怕这丫头嫁进来之后反倒会跟自己生分了。

    偌大的客厅，这会就娘俩在，翟妈乐不得独占芽儿这份亲近。倒是隔壁小院，隐约传来杜爷爷振振有词的反驳和郭小海有气无力的辩解。

    正静享一室温馨的娘俩听见动静，突然相视一笑，动作一致的微微朝院子外侧了侧身体，竖起耳朵来听热闹。

    明天的飞机，刚才吃过晚饭，郭小海就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先把老爷子老太太们的行李箱提到客厅这边，省得明天出发时手忙脚乱忘了哪一个，也方便让司机提前送机场办理托运手续。

    谁知道，还没等杜皓轩他们去帮着拖呢，杜爷爷蹭蹭两步转眼间费力的从回廊里拖进客厅里俩个超大号的行李箱。郭小海和杜皓轩他们下班回家的时候，天色早黑了，可能因为灯下黑，大家谁也没注意到回廊廊柱的阴影里竟然竖着俩大家伙。

    这俩规格非同寻常的行李箱看着好像是芽儿出国时用的两个最大号的行李箱，足够把芽儿装进去，这俩大箱子搬出来，看得郭小海和杜皓轩他们不由狐疑，出门旅行带这么大的行李箱可不大方便！

    不过，看看李爷爷他们，再看看杜爹杜妈，打量了一圈，郭小海表情瞬间明悟，也对，这好歹也算是小规模旅游团了，这么多人，两个大行李箱也不算啥！

    谁知道，杜爷爷仿佛读懂了郭小海的想法似的，有些特意的点明那俩行李箱里装的只是自己的行李。

    当时，差点没把郭小海他们几个吓的脚下一软。再详细一问，行李箱里杜奶奶光替换的床单就准备了四条，当然，有两条是给芽儿准备的，担心在外面住着埋汰！至于其他的行李，十几天之前就开始收拾，今天一点明天一点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装满了两个行李箱。

    床单这一点，郭小海倒是承认老太太心细，但四条床单再加上几身换洗的衣服怎么也装不了这么这么大俩行李箱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郭小海直接拖着行李箱回杜爷爷杜奶奶小院，决定自己亲自给老两口重拾行李。

    剩下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出门的经验比杜爷爷和杜奶奶多，不过他们收拾的行李也不老少，少不得让郭小海和杜皓轩他们兄弟几个挨个检查。

    说到出门旅游，杜爹杜妈也绝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虽然不至于床单被罩的都带上，但行李箱里没少塞吃的喝的，当然，跟李爷爷他们那边差不多，大都是芽儿平时爱吃的零食和点心。

    听说杜皓轩和翟耀扬他们都联系当地的朋友同学帮忙接待，杜爹特意带了不少京城特产，行李箱一点不比杜爷爷准备的小。

    杜爹爱面子，夫妻俩早闷声不吭赶紧回东跨院重新整理行李去了。郭小海刚才有句话说到杜爹心坎上了，出门旅游不是搬家，轻车简从，有钱什么买不到！再说了，这有老有少，杜爹自己也觉得还还是轻装上阵的好，要不然，光帮着拖行李箱自己也忙不过来啊！

    芽儿早劝过老爷子老太太们多带些钱少带一些行李了，但奈何自己这次难得说了不算，就很有眼色不掺和郭小海强力给行李箱减压。再加上又一直担心翟耀辉，也没去凑热闹。

    刚才中医接到翟耀辉报平安的电话，这会总算可以安心看热闹了。

    娘俩听了好大一会热闹，才意犹未尽的重新坐好。

    翟妈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芽儿有些显怀的肚子，欲言又止，“芽儿，妈”

    “知道了！”芽儿贼兮兮的瞄了翟妈一眼，挤眉弄眼道，“爸下午的时候，亲自打电话过来给爷爷他们解释了！就知道妈最喜欢的还爸，不放心爸一个人在家，即使到时候你和我们出门旅游，心估计也得留在家里！”

    翟妈被芽儿即娇又嗔的打趣弄得脸上有些发烫，无奈的笑骂了一句，“臭丫头！”

    不过，随之把笑的神采飞扬的芽儿揽到自己怀里，道歉道，“芽儿，对不起，妈说好了陪你们一起去的！”

    翟妈这么一说，气氛也多了一分凝重，芽儿突然脑袋瓜凑到翟妈眼皮子底下，怪模怪样的奸笑两声，“嘿嘿，妈，我们都明白的！爸要是不能一起去，妈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过，没关系，下次等爸有时间，咱们一家人再出去旅游！”

    见翟妈脸上还有两分不能释然的左右为难和不舍，芽儿突然眼睛一亮，“妈，嘿嘿，咱们来日方长，将来等爸退休了，咱让你们孙女带着她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环游世界去！”

    翟妈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被芽儿最后这个提议给弄得哭笑不得，不过，猛然回过神来，有些狐疑的盯着眉飞色舞的芽儿来回打量，心里喜的怦怦跳，想从芽儿脸上看出些什么，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说漏嘴了还是故意逗自己开心！

    芽儿一时不察说漏嘴罢了，但被翟妈这么一打量，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露馅了。

    心虚的嘿嘿一笑，也不瞒着，指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皮道，“用翟哥哥话讲，肚子里是三个混小子和一个小公主！”

    翟妈心里正琢磨孙子孙女的问题呢，闻言一愣，等回过神来，惊的差点跳脚，“什么，你翟哥哥也知道了！臭丫头，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们俩，哎，你俩心怎么就这么大，这是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下手想掐一把芽儿那张笑得谄媚的嫩脸，偏偏又不舍得，一想到娇娇嫩嫩的小孙女，翟妈整个人即惊又喜就跟热锅上蚂蚁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芽儿讨好的冲翟妈笑笑，拽着翟妈重新坐下，指了指此刻隐约传来翟爷爷声音的西跨院，唇间竖了一根手指嘘声道，“妈，这不是佛曰不可说！”

    翟妈一噎，偏偏一对上芽儿那双灿若晨星的杏眼心就软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这节骨眼上说出去，以老爷子老太太那稀罕劲，绝对没心思出门旅什么游了，最后反倒浪费芽儿一片孝心！

    虽然不重男轻女，但芽儿一胎怀四个而且还儿女双全，孙女又是两家人心心念念的，看在宝贝孙女的份上，翟妈一咬牙，“得！妈帮你保一回密。不过，你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贪嘴，不要蹬被子，不要不要逞强。身体不舒服，就跟你爷爷他们讲。你翟哥哥不方便，妈会天天打电话查勤的！”

    眼看着翟妈的紧箍咒越念越多，芽儿赶紧脆生生的应下，“知道了，妈！”

    但翟妈突然站了起来，“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得打电话让人给我订飞机票，我还是得跟着！”

    芽儿呲了呲牙，就知道会这样！

    “妈，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逞强过！至于爷爷奶奶她们，耀扬哥和大哥也都安排好了，那边有他们熟人。翟哥哥刚才打电话还提到了，有他战友去接机！”

    眼下情况是到了杭州那边，不怕没人接待，就怕接待的人太多，让对方心生芥蒂。就为了这个，芽儿只好再给自己当初拜托过的大学同学打电话，不麻烦了！

    见小丫头振振有词，翟妈有心疼偏偏又说不过这丫头。

    因为也惦记这老爷子老太太们明天出门旅游的事儿，翟爸难得没加班到半夜，踏着夜色匆匆赶到大院这边，顺便也接翟妈回家！谁知道，向来不缺人气的客厅里就妻子和芽儿娘俩。

    翟爸又扭头看了一眼老爷子们几处灯火通明的小院，见芽儿朝妻子笑的谄媚，翟爸有些纳闷，故意酸溜溜的打趣道，“你们娘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嘿嘿，爸，佛曰不可说！”芽儿咧嘴一笑，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翟妈的眼神，故意岔开话题，“对了，爸，你这么晚回来，吃晚饭了吗？厨房里有鸡汤有卤肉，我去给你下面？还是吃馄饨饺子！”

    “行了，你老实坐着吧，陪你爸说说话，妈去煮面！”翟妈哭笑不得的把啰哩啰嗦想尽快转移话题的芽儿按回到沙发上，看了一眼难掩疲惫的丈夫，“老翟，鸡汤面还是卤肉面？”

    “卤肉面吧！”翟爸一头雾水的随口应了一句，压根摸不清这娘俩挤眉弄眼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关子，但娘俩不说，翟爸也不好追问。

    也不知道老爷子老太太们在忙什么，顺手接过芽儿递过来的水杯，也开始念起了紧箍咒，“芽儿，这次出门，工作上的事情能交给小海和冯凯他们的就交给他们，不需要你事事亲躬就是陪老爷子老太太们，你只照顾好你自己就好！爸已经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有人专门接待你们。想去哪个景点或者哪处特色水乡小镇看看，让人带你们去。对了，这是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儿打电话给。”

    知道这次出门，一家人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芽儿硬着头皮听完，捏着写着两个姓名和几串电话号码的薄薄一张纸条，再听翟爸这么大包大揽，突然觉得重若千斤。

    再看纸条上的人名隐约听过，人家好像是一疆大吏，芽儿偷偷打量了一眼翟爸，小心翼翼斟酌措辞道，“爸，其实耀扬哥和大哥他们早安排好了，苏杭那一带他们也有不少同学熟人，翟哥哥也有退伍的战友在那边！”

    芽儿晃了晃手里的纸条，“爸，你欠的人情分量太重，咱们不值当的啊！”

    不是不知道这不过是翟爸随口一句话的小事，但是自己还打算以后带着老爷子老太太们游遍大好河山，这么一来的话，岂不是要欠下不少人情？

    蚊子腿在小也是肉，事儿再小也是人情！人情债最难还，哪怕跟那么多老爷子结成忘年交，也见过罗三少一类人的派头，但是芽儿丝毫没有自己如今也可以算是红三代而且还是黄带子的自觉，怎么算怎么觉得这人情不划算！

    难得见芽儿说话吞吞吐吐，翟爸还以为这丫头要说什么大事儿呢，听到这儿，不由哑然失笑。

    见芽儿神情凝重，一想到这丫头的“精打细算”，翟爸更是忍俊不禁，“行了，小丫头，这事儿你不用操心！到时候听你爷爷的，你啊，只负责好好玩就好！”

    听得出来翟爸语气里的打趣，芽儿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小家子气，更清楚翟爸对政治尺寸的把握，干脆也不操这份闲心了！

    第二天，东方早早亮起了鱼肚白，一看就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一大早，杜家大门口就停了两辆车，行李一个个往面包车上搬，一早起买早餐买菜的街坊邻居一看这架势，招呼的语气里多少三分艳羡两分酸溜溜，偏偏杜爷爷和翟爷爷就吃这一套，装的浑不在意，实则笑的见牙不见眼！

    夸芽儿的事儿，杜爷爷和翟爷爷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孙女陪着出门旅行的事儿，杜爷爷早宣传过了。

    由小何管家陪着过来的一身光鲜的张老爷子一边腹诽老杜他们笑的好夸张，一边得意的表示自己抛铜钱算过了，今天易出行，不说别的，一看这天就就不错。

    钱良泓一直记着欠萱瑾那丫头一分人情呢，听见胡同里有动静，也早早打开大门提前道一声玩的高兴。

    看看杜家那几位气宇轩昂的孙子，再一想这两天紧张的都快神神叨叨的孙子，钱良泓多少有些艳羡有些犹豫，国外的月亮就那么圆吗？

    钱老爷子的万般感慨，背对着他的芽儿没注意到，正忙着给杜爷爷杜奶奶还有杜爹杜妈拿晕机药呢，反正跟糖豆似的，嘴里提前含着一个，有备无患。

    这么多人里，杜爷爷他们是货真价实第一次坐飞机，芽儿还真担心！

    果不其然，在飞机滑过长长的机道，直飞碧蓝的云霄时，芽儿一左一右被面色瞬间青白的杜爷爷和杜爹紧紧攥着，两人不愧是爷俩，既晕机多少还有些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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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9

    <li>　　当导游的人都知道,老年团是最不容易带的,轻不得重不得。

    哪怕郭小海他们一行人同行,带着这么浩浩荡荡一群老顽童出门，芽儿虽然顾虑少一些，但多少也有些惴惴。倒不怕别的，哪怕自己就是学医的，仍担心万一磕着碰着,有个头疼脑热的！

    众位老人身体虽然不错,但到底年纪不饶人。张老爷子算是里面最年轻的了，可也早过了六十大寿。尤其是这老先生心脏不太好，虽说调养得益没有什么大碍,芽儿也得做好完全准备。

    今天一大早出门时，芽儿特意给众位老爷子老太太把过脉,检查过身体的。自己那个小行李箱里除了几身欢喜的衣服，最显眼位置装的就是常用药物。哪怕有空间，有时候也有很多不便！

    当然，或许用不了多久，芽儿就发现自己真有些杞人忧天的，自己还真不大用操心老爷子们。

    这不，翟爷爷面子大，哪怕这次是便装私事出行，机场这边还是提前接到消息，一行人刚到机场就安排走专用通道登机。

    别看平时在京城，翟爷爷每天遛弯、逗鸟、喝大碗茶，跟寻常的京城老大爷们差不多，那也是因为在自己家里。在自己家，出入坐卧身边也带着警卫员和卫生兵算是哪门子事儿！

    但一旦离开四九城，以翟爷爷的级别，别管他乐不乐意，不能拍拍屁股就走！哪怕再精简，身边还是多了四个大尾巴！仨警卫员和小勤务兵跟在翟爷爷身边也有好几年了，但这几年出镜率一直不高，尤其是小勤务兵最怕翟老把自己送回走。

    难得派上用场，四人警惕性那叫一个高。幸好，四人十分有眼色，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从头至尾都成拱卫之势把众位老头老太太护在中间。连陪同张老爷子一起的小何管家都被陪衬的显得无用武之地，远远的缀在后面。

    郭小海和冯凯带着一身精英打扮的几位助理陪同m国友人一行，不好大摇大摆的跟老爷子们走一块，但也跟着沾了光。刚才出门时，老太太们一会叮嘱这个一会吩咐那个，郭小海是真担心赶不上！

    顺顺利利的坐到飞机上，郭小海这才一颗心落回实处。

    倒是芽儿，见杜爷爷和杜爹进了机舱只顾着好奇的左顾右望了，又开始操心了。常坐飞机的人都知道，飞机起飞和降落的那段时间身体反应真的是不怎么舒服。

    这爷俩都是第一次坐飞机，芽儿担心这爷俩到时候别万一晕机、恐高什么的！来机场时，自己念叨了一路，这爷俩光紧张兴奋了，明显一句没听进去。

    果不其然，有时候就这么寸，担心什么就害怕什么！

    飞机窗外是层层叠叠的云团，机舱座位上，刚才美其名曰好照顾芽儿特意坐到芽儿两侧的杜爷爷和杜爹此刻紧张的紧闭着眼睛，还不忘紧攥住芽儿一只手。

    年轻的时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爬树下河好手的爷俩，看西洋景似的不错眼的目睹了飞机直冲云霄的过程后，头晕目眩，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恐高！

    这一恐高，心理影响生理，哪怕吃过晕机药，身体多少表现出晕机的症状来。

    尤其是胸口闷闷的，胃里涨涨的，因血气下涌脸色也渐渐变得煞白，最难受的莫过于耳膜一鼓一鼓的似要炸开一般。

    药效上来了，这爷俩勉强压体的不适，终于体会到，飞机真不是那么好坐的！

    芽儿是家里的福星，算起来，自从家里添了这丫头，这多少年了，一家老少连头疼脑热的都没得过。这回爷俩彻底老实了，动作如出一辙的闭着眼尽量放松的靠在座位上，但攥着芽儿的手丝毫没松开，额间冒出一层冷汗。

    幸亏爷俩还记得握着的是芽儿的手，要不然，就他们刚才紧张的差点没一嗓子嚎出来的手劲，不把芽儿手腕攥断算是好的了。

    倒是就坐在后排的杜奶奶和杜妈，把芽儿讲的话记得清清楚楚，早适应了飞机起飞的不适。此刻飞机平稳的翱翔在云端，婆媳俩看着机窗外一团团棉絮般的云团，虽然想不出云卷云舒那么浪漫的字眼，也足够婆媳俩视线不舍得离开窗外。

    芽儿看看左右还没缓过神来的爷俩，正准备出声，好歹腾出一只手来给这爷俩按上两下子，缓解一下。突然，前排座位上探出一个脑袋来。

    见飞机稳当了，坐在前排的翟爷爷扭头打算听听杜老头坐飞机是什么感想时，一看杜爷爷和杜爹那神态，一笑额间露出几道浅浅的沟壑，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显得幸灾乐祸，“呦嘿，杜老头，这是咋的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是说想坐回飞机吗，说说呗，这回坐上飞机了到底什么感想？”

    闻言，芽儿顿觉无力，可以想象接下来的行程绝对热闹！

    见自家芽儿那张俏生生的小脸愁的都快皱成包子褶了，腰上被老伴也掐了一把的翟爷爷摸摸鼻子，讪讪一笑。仿佛这才意识到，整个机舱内除了零星几位乘客，坐的大部分都是熟人。

    杜爷爷这会多少也缓过劲来了，哪会在亲家面前示弱，猛地张开眼睛，冷哼一声，“哼，一回生二回熟，常坐几回飞机就没啥感想了！”

    听着杜爷爷这语气毫不示弱，就是未免中气不足了一些，翟爷爷虽然没说啥，但嗤笑了一声！这可点着了炮仗！

    用老太太们的话讲，这俩老爷子都是属斗鸡的，随便找一个话茬就能吵起来，偏偏这俩老头感情最好，一刻不吵想得慌！

    幸好，这俩年岁加起来一百五岁的老头还知道分寸，吵嘴的时候嗓门特意压低了。见没有影响到别人，坐在前后几排的老太太们也懒得管。

    不过，杜爷爷光忙着跟翟爷爷斗嘴了，倒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刚才的不适。

    芽儿让杜爷爷侧身靠在自己腿上，给老爷子按了几下子。说白了，杜爷爷平时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刚才晕机更多的是心理作用。芽儿才刚按了两下，杜爷爷心里顿时舒坦了，人也立马生龙活虎，继续乐此不彼的跟翟老头呛声。

    芽儿接着也给紧锁双眉的杜爹也按了几下，杜爹人身体上倒是轻松了，就是听这俩自己谁也得罪不起的老头斗嘴，听的头都大了。

    有俩老爷子小声斗嘴逗闷子，中间乘务员还送了一回饮料点心，把杜爷爷给美的飞机票贵点也值了。

    对比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两个多小时的航程显得格外轻松。飞机降落在杭州的机场时，时间还没到正午，杜爷爷还以为中间需要转机呢。

    一个劲感慨，这飞机就是快，从京城飞到杭州，有好几千里路呢，这么点功夫搁在平时还不够听两段评书的呢，嗖嗖嗖就从京城飞到杭州了！直到下了飞机，杜爷爷还扭头看了好几眼，竟然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众人的心神很快被扑面而来暖春的气息而吸引。

    京城三月份，还是春寒料峭，今天一大早老爷子老太太们出门时还穿着棉袄。而因为今年的春天格外早，此时的杭州已经是嫩柳吐绿。春江水暖鸭先知，杭州已经可以闻到春天的气息了。

    张老爷子出门前卜的那一卦很准，今天杭州难得放晴的好天气，天空虽然不像北方晴的那么苍廖碧蓝，那么明媚灿烂，但暖洋洋的，额外透着一股子朦朦胧胧的诗意。

    到底是水墨氤氲的江南水乡，天气不像京城那么干燥，空气里透着一股子温润水润到人的骨子里，似乎连毛孔都舒展开来！

    浩浩荡荡一行人大部分都是地道的北方人，第一次感受到水乡之韵，难得没有一丝不适应。

    因为心情愉快，就连机场内嘈杂声，似乎也少了一股子北方人的爽利简洁，隐约透出一股子吴侬软语的甜软，亲切。

    等行李的功夫，几位老爷子都热的额间冒出层层的细汗，可见身体好气血旺。趁芽儿忙着找行李没注意，一个个都敞开了怀。见芽儿这小管家婆没有吭声，干脆把棉袄一脱搭在胳膊上，从随身背包里掏出薄外套换上。

    转眼间，前一刻还过着冬天的老爷子们换上一身大同小异的素青中山装外套，一看就是一家人。

    老太太们更省事，把棉外套随手往杜爹背着的大背包里一塞，直接把又长又厚的披肩往身上一裹，直接当外套了。还别说，花团锦簇的羊毛披肩看着还挺时髦！

    就是脱了棉袄，杜爷爷仍觉得热，环顾了机场内来来往往的行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继续跑着在传送带上找行李，边一溜小跑边感慨，“嘿，南方的天气还真暖和，看着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芽儿看了一眼丝毫不见疲惫跟着行李传送带一溜小跑的老爷子，老老实实的和好奇的东张西望的凯琳一起陪在老太太们身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怕热的原因，自己似乎还是更喜欢北方的天高气爽。也幸亏还没赶上梅雨季节，要是细细簌簌下上几个月的绵绵细雨，估计到时候爷爷肯定又嚷嚷骨头都生锈了。

    一行人坐飞机的时候差点没包机，行李箱当然也不老少，浩浩荡荡一行人都眼巴巴瞅着传送带，郭小海干脆和助理两人一个个数行李。

    机场里头，一行人不紧不慢，而此刻机场专用通道里，一位斯文白净年约四十来岁的清清瘦瘦的中年人一边抬手腕看表一边紧跟着机场值班主任往机场里跑。

    到了机场里头，一看从京城飞过来的航班的乘客都已经下光了，懊悔的一跺脚，也顾不上平时在同事下属面前一贯精明干练的形象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扭头匆匆忙忙朝接机口小跑。

    略显严谨端肃的脸上闪过一抹焦灼，也是自己通知的晚了一声，刚才正巧又有别的航班延误，竟然没来得及安排翟老他们走专用通道！万一翟老他们步子快一些，真要是已经离开飞机场了，自己也没脸跟柳市长汇报这事儿了！

    因为有别的航班延误，机场接机口这会也是人头攒头，不少人翘首以待。

    举牌子的倒是不多，见乘客陆陆续续的出来，身材敦实的范吉平也不顾形象，赶紧踮起脚尖举高自己手里那块写着“翟耀扬”仨字的纸牌，时不时往里望一眼。见出来的乘客压根没人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范吉平偶尔翻过牌子看一眼，偶尔皱一下眉，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接的是翟耀扬这人！

    自己跟老翟多年的朋友，第一次见他开口求人办事。家里老人出来旅游散心，这是让自己帮忙接机安排一下。翟老的名号自己倒是知道，但自己也得有那个胆子写出来啊！

    范吉平正踌躇呢，就听见护栏另一侧有人喊自己，“范局，您也过来接人！”

    人高马大的汤楚东手里举着白纸黑字“杜皓宇”的牌子，刚才只顾着看乘客了，看到对面显眼的接机牌时，才发现举牌子的人有些眼熟。

    “原来是小汤啊！你这也是过来接人的？”范吉平指了指跟自己手里的这块差不多的接机牌，突然笑了。

    范吉平年纪比汤楚东要年长几岁，级别也高上两级，不过，两人都在机关单位，虽然不在一个部门也不在同一个辖区，平时开会时倒是混了一个脸熟，但是没想到在机场接机口碰到了，倒也是缘分。

    汤楚东干脆挪了挪脚，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陪范吉平闲聊。两人平时都是忙人，又不在同一部门工作关系泛泛。要不是今天这么巧在机场外面碰上，还真搭不上话。一时间，聊的倒也投契。

    两人一个是翟耀扬多年的好友，一位是杜皓宇当年的上下床舍友，虽然彼此的交情过硬，但两人还真没具体打听过老友家的情况，聊了半天还真不知道接的竟然是同一拨人！

    不过，聊着聊着，两人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他们，定睛一瞧，那人目光犀利，身形矫健，一头稍显凌厉的板寸头，似乎很眼熟，忍不住招呼一声，“宋长林？”

    见一身便装的宋长林稳步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两人这会才敢确信没认错人，是市分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没错！

    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出了名的工作狂，怎么也有闲情来机场接人？

    宋长林刚才一直就站在接机口最面前，人也早过来了，只不过，他注意力一直盯着陆陆续续出来的乘客，没到处看！

    没办法，翟耀辉那老小子匆匆忙忙的打电话过来，说让自己负责接机和招待，偏偏就说了航班后就挂断了，自己稀里糊涂的，这人偏偏连弟妹叫什么名字都不舍得告诉自己，这让自己怎么接人，真以为自己火眼金睛啊！

    还是自己打电话给京城的战友，这才多少套出一点消息。而那群人也唯恐天下不乱，弟妹五官眉眼有什么特征告诉自己不就得了，凭自己在刑警队多年练出来的好眼力还怕认不出人！

    谁知道那些人无一例外，吭吭哧哧了半天，结果就一句话，最漂亮最好看让人看到就挪不了眼的就是弟妹！

    早早过来接机的宋长林眼睛都快盯得抽筋了，当初几天几宿盯梢都没这么累，还真没让自己挪不开眼的！哎，最漂亮最好看好歹也得有个标准啊！自己难道还能挨个盯着人家女乘客们的脸一一对比啊！

    盯了半天，宋长林这是眼睛累了，才四处随意望了一眼，结果看到有一些似曾眼熟的名字！

    到底是搞刑侦工作的，宋长林联想思维转的也快，翟耀扬是老翟大哥的名字，而小弟妹叫什么自己不大清楚，但知道姓杜。范局和汤副处举着这俩牌子，莫不是就这么凑巧跟自己接的同一拨人吧？

    凑到一块寒暄的三人没注意到，就在三人对面，站在一对清秀年轻夫妻旁边的两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突然眼冒精光的，也注意到对面那俩接机牌，这心里忍不住嘀咕开了。

    自己老板虽然姓郭，但是听说娘舅家姓杜，而且，听说老板的妹妹嫁到翟家！两人算是华夏集团江浙一带的代理，虽然算是半个生意人，但是两人眼神毒的很，早看出来对面那三人的身份，不由相视一眼，这事儿不会真这么巧吧！

    而对面宋长林也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听一句，可是又担心自己猜错了显得唐突，正犹豫呢，见远远的一行人推着行李箱出来，宋长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得，不用打听了，接到人了，的确有小姑娘长得水灵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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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0

    <li>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宋长林练就一副好眼力。不管什么人,宋长林只需一眼,具体的体貌特征仿佛刻到脑子里了一样，几乎过目不忘。宋长林也因为这个本事，这才转业没几年，就升到分局刑警大队队长的位子，算得上是事业有成了。

    眼神余光一瞥到对面一行人,尤其是一群老人中间的小姑娘,宋长林立马就知道自己已经接到人了。

    说起来，还真是自己冤枉了京城那帮损友，就小弟妹这模样绝对过目不忘,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其实，小弟妹也并不是艳光逼人、咄咄逼人的漂亮,而是那种芳华内敛的精致剔透，眉眼如画，不会拒人千里，相反，甜美的更像是邻家小妹妹。

    唯独一点，这小弟妹看着也太年轻了一些，自己刚才差点没绷住，难怪那帮人一口一声小嫂子小弟妹的喊。

    明明也是一身轻松随意的打扮，穿着一件米色及膝长裙，平底的帆布鞋，素面朝天，偏偏衬托得整个人清雅精致的就像是从水墨氤氲的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似的，比刚进大学校园的大学生都显得脸嫩。

    也不知道跟旁边那几位威严过甚的老爷子说了什么，笑的眉眼弯弯，而整个人甜的就跟棉花糖似的。也难怪老翟藏着掖着，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任谁娶到了这么一位清妍脱俗、心思剔透的小媳妇，还不得心肝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稀罕着！

    心里腹诽着翟耀辉的狗屎运，心中笃定的宋长林跟范吉平和汤楚东两个人微微颔首示意后，人匆忙大踏步饶过护栏准备迎上去。

    宋长林多少也了解翟家的背景，知道小弟妹这次是陪家里的长辈出来旅游的，可五六位衣着打扮神似的老爷子依旧看的宋长林眼花。

    一边怕吓到小弟妹脸上堆笑的迎上去，一边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才依稀分辨出中间那位龙骧虎步的老爷子就是早些年常出现在报端作风强硬霸道的翟老将军。就是这老爷子精气神出人意料的好，岁月仿佛在他身上定格了似的，看着比十几年前还年轻。

    更让宋长林困惑的是，当年，这位老爷子出了名的铁血手腕，军界赫赫有名的阎罗王，但对面走过来的这老老爷子竟然笑的跟弥勒佛似的，眉开眼笑。

    要不是有那帮损友嘴里的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的小弟妹在，宋长林真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芽儿一行人浩浩荡荡，这么扎眼，宋长林看到了，范吉平和汤楚东也看到了。老翟（老杜）当时打电话时提过一句，他家小妹妹陪着长辈们到苏杭这一带旅游，有老有少也就刚出来的这一行人能对上号了！就是小姑娘长相太出众，两人一个恍惚，就比宋长林慢了两拍。

    也幸亏自己年长不少，真要是换一个年轻小伙子，眼睛还不看直了。

    心里自我调侃两句，见要接的人到了，两人相互摆了摆手，举高了手里的牌子，脚下没停，也准备迎上去。

    不过，两人走了没两步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刚出来的这老少一行人有说有笑，一看就是一块的。想到这儿，两人狐疑的看了看对方，不由笑了。

    再看走在他们前面明显朝着那老少一行人走去的宋长林，两人有些啼笑皆非。

    得，他们仨十有八九接的都是同一拨人。两人倒也没什么尴尬，老翟（老杜）昨天晚上曾打电话致歉，说有人帮忙接待，就不用麻烦了。今天也是自己不放心，多跑两步过来瞅瞅。自己跟老翟（老杜）交情匪浅，家里的长辈到杭州来，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帮忙安顿一下。

    芽儿的眼神也不错，刚才远远的就看到两个接机牌，芽儿可不会认为这么凑巧，翟耀扬和杜皓宇跟自家俩大哥是同名同姓！

    冯凯推着行李车陪老爷子老太太走在前面，不放过任何讨好张老爷子的机会。也看到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有三人抬脚迎了上来，忍不住朝芽儿挑了挑眉，好家伙，这是到底来了几拨接机的？

    众人行李多，一行人出来的算是最晚的了，连老爷子们大概也能猜得出来迎过来的那三人是来接谁的！

    翟爷爷和杜爷爷忍不住看了一眼芽儿，芽儿赶紧摆手，“爷爷，你们可别看我！大哥他们原来是说过他们会安排的，但我后来跟大哥他们讲过了，不用他们安排，谁知道他们还会托人过来接机呢！”

    正说着，芽儿就又看到接机口处使劲朝自己挥手的程玉。毕业后大半年没见，当年那个内敛羞涩的程玉少了两分青涩，开着外向开朗了不少，穿了一身风衣西裤整个人看着格外时髦！

    见老同学朝自己这边望过来，程玉拽了拽快看直眼了的丈夫的袖子，“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们b大的校花含金量绝对比你们z大高多了！就你那位女生同学，不就是长得漂亮了一些，整天娇声娇气的装腔作势，好像你们所有男同学就得宠着她哄着她似的。”

    梁斌被刚过完蜜月期的新婚妻子一拽，耳根一红，不大好意思的收回了眼神。见向来温婉的妻子嘴里噼里啪啦的一阵抱怨，赶紧好脾气连声赔罪，“是，是！还是你同学好！不过，先说清楚，我可没哄过我那位女同学！”

    梁斌这倒不是敷衍，也没忘眼疾手快的拽住见机场工作人员没怎么注意弯腰要从护栏底下钻过去的妻子。

    妻子在京城念的书，毕业后又分配到市中医药工作，平时不怎么注意机关单位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领导。早越过护栏迎上去的那三人，妻子不认识，自己在卫生局工作两年多了，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没少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三人的名字。

    这三人的名声都很不错，属于实干派，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虽然没听说范局他们三人平时有什么交情，但是能劳烦三人同时来接机，妻子这同学的背景似乎并不像妻子所说的那么简单！那几位老爷子都是满身威严，有哪点像是寻常的山里老农了！

    见被拦住的妻子满脸纳闷，梁斌沉吟片刻，干脆把妻子拽到一边，悄声跟妻子介绍起已经迎上去的范局他们三人的身份。要不是对方已经看到妻子了，梁斌倒是很想带妻子先回家。

    芽儿这会也顾不上跟竟然也出现在机场明显也是来接自己的老同学打招呼了，因为宋长林三人早越过护栏直接迎了过来。机场地勤工作人员阻拦不及，但见下机的乘客不多了，最后还是听之任之了。

    “你是弟妹吧？我是耀辉的战友！”

    “你是大妹子吧？我是你大哥当年的战友（同学）！”

    三人虽然是跟芽儿打得招呼，但态度毕恭毕敬。离的这么近他们怎么会认不出翟老来，但谁也没胆子跟老爷子套近乎！这老爷子刚才还笑眯眯的呢，看见他们后表情顿时不怒自威起来。

    三人下意识的绷紧了，当年，这位老爷子战功赫赫的时候，他们还没出生呢。

    根据宋长林周身眼熟的气场，和范吉平他们刚才举的接机牌，芽儿倒是不难猜，心里虽然为难等会该怎么办，但嘴上赶紧道谢。

    “我是杜萱瑾！你是宋大哥，你是范大哥，你是汤大哥吧？我听翟哥哥和大哥他们提起过，今天真麻烦你们了！”

    宋长林他们三人早过了而立之年，而范吉平最年长，都三十八岁了，儿子都念高中了。见芽儿落落大方的道谢，三人略显窘迫连连摆手，没办法，这声大哥他们应的有些心虚，小姑娘也太脸嫩了些。

    “不麻烦！不麻烦！你大哥昨天特意打电话说不用麻烦了，我们这是不放心，过来看看！没想到凑一块了！”

    三人赶紧摇头，解释道。说实话，眼下这场面多少有些混乱。

    这边还没寒暄完，刚才忙中出错跑到机场里面接人的市长秘书终于找了过来。远远看到堵在接机口的一行人，顿时长舒一口气，一溜小跑上前。

    陈云舟从柳市长当县长的那会就跟在身边做秘书，在政治决断上略逊了一些，但在细务上颇具才干，心思缜密谨慎，性情随和圆滑又不失正气。

    “老首长，总算接到您了！要不然，我回去真没法跟柳市长交差了！”陈云舟跑的满脸通红，自我打趣了一句，还夸张的擦了一把脑门子上的虚汗，略显拘束的气氛顿时和缓了不少。

    芽儿一听陈云舟这番措辞，立马猜出来眼前这人才是翟爸联系人安排的。

    翟爷爷摆了摆手，表示没放在心上。但视线不经意朝旁边瞥了一眼，浩浩荡荡一行人本来就挺吸引人眼球，再加上一拨接一拨来接机的，接机口这会虽然冷清，但大这么一群人还是挺吸引人眼球的，幸亏陈云舟刚才那句老首长声音很低。

    陈云舟心领神会，见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两手空空有人帮着推行李，赶紧带着一行人朝机场外走。刚走了两步句察觉到不对了，定睛一看，不由狐疑道，“老范，小汤，小宋？你们仨这也是来接机的！”

    宋长林三人哭笑不得，敢情陈大秘书长这会才看到他们啊，“陈秘书长！”

    一看宋长林三人的表情，不用看范吉平他们手里的接机牌，陈云舟就知道自己刚才猜对了。小声寒暄了两句，脚下丝毫不耽误！

    这阴差阳错的，接机的人太多，别说芽儿为难了，就连陈云舟他们一时半会的也有些拿不准，谁也不愿意让着谁，同学情更珍贵还是战友情更珍贵？说起来都是铁打的交情，不帮忙接待心里不安啊！

    刚走到机场外僻静一些的角落，勉强占得上风的陈云舟刚要开口，轰隆隆一辆军绿色吉普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嘎吱一声就停在一行人身边。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吉普车上下来两位身穿便装神色坚毅步伐矫健的中年人，走到翟爷爷跟前啪的一声敬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军礼。

    众人再定睛一看以军字打头的车牌，还有再标准不过的军礼，多少有些心知肚明，两人应该是收到消息的当地军/区的人。

    杜爷爷他们早被一拨一拨接机的人弄得啼笑皆非，杜爹杜妈都有些心肝发颤，稍稍退了一步。而芽儿刚才落后一步正想跟老同学打声招呼，一句话还没说上就被打断了，见程玉满脸狐疑，也满脸苦笑，这事儿弄得！

    芽儿一直认为自己办事挺靠谱，不过带老爷子老太太们出来随心所欲的走走，谁知道家里人一个比一个不放心，没想到弄出眼前这么大阵仗了。

    郭小海早带着约瑟他们一行人，到旁边跟一直被忽略的驻本地办事处的那两人汇合了。这边老的老小的小，但一二三四五拨接机的，都快围成铜墙铁壁了，自己就不凑这热闹了。

    虽然多年未见，翟爷爷仍一眼就认出来人是当年自己手下的俩刺儿头，虽莽撞，但在战场上一腔热血，英勇无畏。

    翟爷爷早听说这两人在部队干的不错，如今一个副司令员，一人政治部主任，一时间有些恍惚，还没来得及嘘唏感慨呢，注意到杜爷爷他们退避三尺的小动作，突然回过神来。

    也不等两人开口，略显不耐的先拿话把两人堵了回去，“行啦！你俩混小子，我也不管你们从谁哪儿收到的信，一会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又不是来视察工作的，难得芽儿带我们出来旅旅游，你们咋就非得折腾出恁大阵仗！”

    翟爷爷嘴里的这俩混小子，在外人眼里也算是功成名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跺跺脚都要抖三抖的，但在老首长面前乖的跟老猫爪子底下的小老鼠似的。

    但一句话还没说就被老首长这么嫌弃，两人不由满脸苦笑，指了指随后那辆车下来的两位蓄势待发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见老首长虎目一瞪。

    两人赶紧示弱，“得，得，老首长，我们不说还不行吗！”

    老首长以前就不喜欢虚头巴脑的排场，他们干脆也不招这份嫌了。

    这么多年后，再见带着他们一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老首长，骂人时依旧声若洪钟，两人说实在的真有些怀念。别管那些年老首长骂人怎么凶，当年同一个战壕并肩作战的战友活下来的最多。

    两人虽然没敢跟老首长讨价还价，但还是郑重跟陈云舟几人拜托了一番。的确，老首长和家人到这边旅游，衣食住行还是地方上来安排更方便一些。

    没敢说安排翟老他们住到部队招待所，两人也注意到老首长不是白龙鱼服的偷溜出来的，身边还跟着警卫员呢，心下稍慰，刷刷写了两个私人电话号码，环顾了一圈，最后还是上前两步，塞给了这位最精致清雅的小姑娘。

    江湖传言，翟老最疼的就是就是这小姑娘，据说她是翟家老少唯一的软肋！

    两人听到消息一路疾驰风尘仆仆的亲自赶过来，就说了这一句话就被撵回去，心里竟然格外舒坦，老爷子气色红润，双目有神，这么多年跟没变似的，跟记忆里相比唯独少了一分悲怆的沧桑！

    见返老还童的老爷子过的闲适惬意，两人也不啰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直到吉普车轰隆疾驰而去，众人才从刚才哑谜似的场景回过神来。

    而这一回，翟爷爷也不等陈云舟他们开口了，看了看四人，直接拍案定论道，“先说好了，我不管你们是受谁所托过来接机的，帮我们安排一间卫生安全的旅馆，别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芽儿以后会经常陪我们到处走走，要是到哪儿都让你们这么弄，老子还出不出门了啊！”

    见陈云舟他们要说话，翟爷爷挑了挑眉，‘威胁’道，“你们可想好再说话啊！我们这边有十几号人呢，游完西湖，说不定苏州扬州的也逛一圈！你们自己掏腰包安顿我们的话，多年的私房钱掏空了也不一定够！可别告诉老子，公家可以报销，小心老子到纪检委告你们去！”

    “不过，你们也放心，到了你们的地盘，真有什么需要，我会让人联系你们！多推荐好吃的好玩的”

    一会疾言厉色一会和声细语，这回，哭笑不得的换成了陈云舟和宋长林他们了。

    知道这老爷子一向讲原则，陈云舟他们也不管乱作安排！幸好，意料之中的四人事先打算安顿的是同一间旅馆，还算得翟老的心意，就在西湖对面，游西湖不到十分钟的路，又不会太吵杂。

    翟爷爷一听这地点就乐了，“那赶紧的！快中午了，赶紧安顿好，到时候你们谁也别走，麻烦你们大老远的过来接机，让小海和芽儿兄妹请你们吃顿饭！”

    翟爷爷这么干脆利落的安排了，陈云舟他们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的份。幸好，陈云舟他们过来接机的时候，早有准备，车连郭小海他们也一起坐得下。

    杜奶奶她们早注意到芽儿刚才跟一对年轻小夫妻说过话，过来招呼，“你们是我们家芽儿的同学吧，今天麻烦你俩了，走，一起上车，吃顿便饭！”

    念大学的时候，程玉跟芽儿并不住在同一个宿舍，两人关系虽然不差，但程玉并不是特别了解这位惊采绝艳的老同学的家庭情况。刚才从丈夫嘴里听说了陈云舟他们几人的身份就有些惊魂未定，刚才那辆车的两人似乎来头不小，程玉多少有些露怯。萱瑾平时在学校十分低调，自己竟然不知道她家背景煊赫。

    面对杜奶奶她们的邀请，梁斌也有些为难，一方面妻子迟疑，另一方面自己又不大舍得错过跟陈秘书长他们混一个脸熟的机会。

    倒不是说梁斌市侩，到底不是初出象牙塔的的学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脉关系网需要经营的，而一个不起眼的机会有时候往往代表着机遇。

    芽儿看了一眼清瘦斯文像是学者但眼神闪烁着精明的梁斌，抱住程玉的胳膊，“走吧！你们大老远的过来接机，难道还不准我请你们吃顿饭表示谢意！再说了，你还没有跟我介绍姐夫呢！”

    看看晃的人眼花的笑容，程玉叹了一口气，到底把骑过来的自行车放到市委的车后箱，自我打趣，估计自己这辆自行车是最牛逼的了！

    回旅馆的时候，进了老城区，陈云舟特意交代司机车从正面饶路西湖，沿着湖堤开。午间的西湖，湖光水色，波光粼粼，岸上嫩柳吐绿，湖间荡着一叶轻舟，江南初春风光。

    在翟老面前，陈云舟他们虽然绷得紧，倒是丝毫不影响他们侃侃而谈介绍杭州的风俗人情，著名景点，特色小吃也难得得了翟老一个好脸色！

    在出发之前，芽儿跟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没少做功课，吃的玩的打听的差不多。再让几位老杭州舌灿莲花的一介绍，口水都流出来了！

    最主要的是，自家芽儿是一人吃五人补，老爷子老太太们心疼芽儿会饿肚子，最后一行人还是没先去旅馆安顿，而是浩浩荡荡一行人直接到了楼外楼。

    环境优美的包厢餐桌上开始上一道道正宗杭帮菜时，仍在千里之外的偏僻山区的龙泉镇随着日挂正午，略显破败的镇政府大院似乎浮躁起来。

    镇政府的工作人员零零星星端着饭盒从办公室出来，到食堂打饭。办公室门都油漆剥落的镇长办公室，一身半旧的中山装的杜皓宇正表情凝重的看刚刚统计上来的资料呢，听见敲门声，头也没抬喊了一声进来。

    刚喊完进来，杜皓宇就后悔了。

    龙泉镇地形是芽儿他们老家差不多，也是多山地形，气候分明，又地处南方，空气湿润，温和多雨，周围群山就成了最好的天然中草药库，也因此几乎家家户户都以采药种药为胜。

    但同样因为交通不便，再加上这些年中草药市场萎靡，本地的经济十分落后，生态环境保护的倒是很好，说好听了叫民风淳朴，夸张一些，倒有几分穷山恶水的景象。

    经济落后到什么地步，从镇政府大院的破败程度就能看得出来，连办公室房顶瓦片都有新有旧。

    杜皓宇这间镇长办公室也好不到哪里去，早些年刷过的墙角都是霉点，而里面也简陋的很，一张办公桌，一张椅子，两面摆满文件的书柜。

    作为地道的北方人，杜皓宇其实不大适应南方湿润的气候，难得这几天放晴，简陋的办公室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可惜，敲门声响罢，随着来人摇曳婀娜的身影，刺鼻的香水味冲散了太阳温暖的味道。

    “杜镇皓宇，快休息一会吧！你的午饭我给你捎回来了，都是你爱吃的！我今天早晨特意煲了汤，刚在食堂热好，我给你盛一碗！”

    办公室里响起的女声听着轻轻柔柔，但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让人浮想联翩的暧昧亲近，弄得皱鼻子摒气的杜皓宇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己自认洁身自好，跟所有女同事都保持安全的距离，似乎从没给人什么错觉吧？

    怎么还有人盯上自己，开始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了呢！难道非得疾言厉色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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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1

    <li>　　自古美色多误人！先不说杜皓宇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婚期基本上都定下来了。就是杜皓宇眼下是光棍一条,也从没想过要吃窝边草。

    当然,哪怕不是窝边草，杜皓宇也从来没有想过左拥右抱。

    从杜爷爷到杜爹，或许从来没跟杜皓宇他们讲过修身、齐家的大道理，但言传身教，杜皓宇他们对婚姻有自己的一番体会和领悟。幸福的婚姻或许不需要柔情蜜意和情投意合,但责任和忠诚却必不可少！

    杜皓宇心怀坦荡,身正不怕影子斜，压根没有想过竟然有人对自己别有心思。

    要不是刚才那句突然改了口的皓宇，吞吞吐吐的语气流露出那么一股子欲语还羞来,杜皓宇压根不会朝这方面想。

    哪怕那位伟人曾经讲过，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但在机关单位仍旧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尤其是基层单位更甚。

    龙泉镇地理位置偏僻，经济落后，仿佛成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来镀金的基层干部不是没有，一拨拨来，熬两年资历又一拨拨走。

    越是基层机关的工作越不好做，这么一年年的熬下来，主要领导班子几乎都是地头蛇，龙泉镇本地人。也不说别人，就说老书记吧，土生土长的龙泉镇人，一心为乡亲们做些实事，根就扎在龙泉镇了，目测打算在镇委书记的位子上干到退休了。

    杜皓宇刚空降到龙泉镇时，心里顿时就哇凉哇凉的，一个个根深蒂固关系盘根错节的地头蛇工作不好展开也就也就罢了，领导班子几乎清一色的全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大爷们了，除了妇联和计生委的那几位泼辣的大妈，唯一充当一下门面的就是何芳了。

    杜皓宇一来年轻，思想观念上可能跟老书记他们有冲突，二来人生地不熟，说实话，杜皓宇当时真担心工作不好展开。幸好，虽然思想观念不大一样，但都是有心脚踏实地的替老百姓做些实事，杜皓宇虽然隔三岔五的就跟老书记顶一回牛，隔天老书记就转过弯来了，一老一少在工作上配合的还算默契，这镇长当的还挺顺利。

    当然，杜皓宇也承认，何芳这位年轻女基层干部在这里头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

    何芳也是龙泉镇人，据说跟办公室的牛主任还有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大专毕业后，就进了镇政府工作。她人长得漂亮，可谓是精明干练，能言善道，接人待物更是八面玲珑，是龙泉镇镇政府大院里的一枝花。

    杜皓宇到龙泉镇那会，听说何芳刚结婚。因为算是已婚妇女了，杜皓宇在工作相处上也少了很多顾忌，一直用的挺顺手。

    但除了平时工作上打交道外，杜皓宇自认为平时没什么私下接触，就是偶尔一起吃过两顿饭，也是和老书记他们一起。

    不过是电光火石间，就在脑海里从头过滤了一遍，杜皓宇也没琢磨出什么所以然来。心里一阵轻松一阵狐疑，正在犹豫刚才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呢，突然一个激灵，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微微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莫名。

    不对！好像从年前那段时间开始，平时上下班，去食堂吃饭，碰到的次数也太频繁了一些，也太嘘寒问暖了一些。最关键的是，也太交浅言深了，经常不经意的跟自己抱怨丈夫的种种不如意！

    以前，杜皓宇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此刻再琢磨，越想越不得劲。

    镇政府的工作人员本地人多，大多都在镇上安家落户了，大院里的那几间单身宿舍早破败的几乎不能住人了，自己一直借住在镇上的老乡家里，平时上下班跟同事们碰到也十分正常。

    再者，自己虽然没有学到自家芽儿十成本事，但长辈缘不错。熟悉了之后，妇联和计生委的那几位大妈和老书记都很热心，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家里偶尔做了好吃的，通常少不了自己的那一份。平时也经常话话家常，小镇居民的热情和淳朴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而何芳早结婚了，平时相处也表现的落落大方，虽然稍显随意了一些，倒也不显得突兀，自己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怪不得最近牛主任有时候看自己眼神很诡异，就连老书记好几回都欲言又止，最后又给咽了回去！自己当时还以为牛主任和老书记他们想给自己这外来户穿小鞋呢！

    想到这儿，杜皓宇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认真打量起这位共事了一年多的女同事，的确有几分姿色。

    头发松松挽了起来，干净利落，又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和和婉约。个子虽然不高，但看着苗苗条条的，尤其是身上穿着的这身合体的套装裙竟然勾勒出曼妙成熟的身材。

    本来就有几分姿色，瓜子脸，秀美凤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化起了淡妆。自己看着虽然显得有几分庸俗，但绝对是眼下最时髦最漂亮的打扮。

    用芽儿的话讲，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七分姿色愣是化成十分。

    也不知道是太丰满了撑开了，还是故意的，套装里面的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都开了，胸部若隐若现，整个人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韵味，充满了诱惑。

    婷婷袅袅的往这儿一站，绝对挑战男人的心性！这龙泉镇一枝花，绝非浪得虚名。

    看着艳丽而不失婉约犹如一枝勾人魂魄的玫瑰花的何芳，杜皓宇可没像镇上那些年轻小伙子似的心怀叵测，心跳没有一丝加速的迹象。难得还有心情天马行空的乱想，自家芽儿从小看到大，自己连审美标准也精益求精了，看来不用担心别人跟自己使美人计了。

    杜皓宇有些骄傲有些自得想，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比自家芽儿还精致剔透的女孩儿。有芽儿这参照物在，不管是温婉大气还是小家碧玉的美女都变成了路人甲一个。

    想到自家芽儿还有防美人计的作用，杜皓宇嘴角难道露出一抹笑意，一时间，竟然都忘了眼下就有人盯上自己，准备使一招美人计。

    刚才，何芳一手抱着俩饭盒，一手拎着保温桶进来，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见杜镇长脸色晦涩莫辨，突然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自己，尤其是刚才勾着嘴角那一笑，原来的三分心虚和不自在化作了七分紧张和期待，心突然怦怦跳了起来。

    抿了抿嘴角，笑的略显羞涩，晃了晃手里的饭盒和保温桶，语气里越显亲近和自然，满腔柔情表露无遗，情意绵绵道，“我刚才去食堂取饭，见小周才刚打完饭准备吃，就顺手把你的饭盒捎过来了。你看你，忙起来就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了，气色越来越差，我今天早晨特意煲了莲藕排骨汤，正好给你补一补！”

    杜镇长刚到龙泉镇那会，自己刚跟丈夫结婚。本来这桩婚姻是父母包办，但是见丈夫还算憨厚老实，自己也认了。但没想到，婚后才意识到那不叫憨厚老实，那叫没有上进心，守着粮站那份死工资，不思进取，性情木讷没有主见，整天邋邋遢遢，身上没一丁点年轻人的精气神。

    而与之对比的，杜镇长五官俊朗、身材高大挺拔，性情沉稳果决。为人也风趣随和，有主张有见解，什么时候都是游刃有余。

    来龙泉镇才多长时间，几次大刀阔斧下来，去年年底做统计是，镇里各个乡村的人均年收入就足足提高了三成，连有些顽固不化的老书记都十分欣赏他。更别说这次投资项目了，连县里都十分重视，要不是杜镇长后台硬，估计投资项目就拉到县里去了。

    共事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从什么时候起，眼神总是忍不住黏在他身上，追逐他的一举一动。

    哪怕听人说杜镇长有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自己从来没想过破坏他的家庭，只求工作上能尽量帮到他，生活上多照顾他一些，哪怕下班时短短一句问候，哪怕偶尔起早煲个汤，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自己从来没想过戳破这层窗户纸，静静的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的喜欢着他。

    但是，何芳也没想到，极力压抑这份感情的结果就是感情日益发酵，这份感情已经压抑不住了。

    一想到这些天杜镇长忙里偷闲布置房间，托房东大娘套新棉被，听说连买一条新床单还费尽心思的挑剔花色，就连枕头也都是找房东大娘用谷糠特意做的，从脸盆牙刷到拖鞋，一样样用心准备，准备的全是年轻女孩儿喜欢用的。

    见杜镇长对自己女朋友如此细心，何芳嫉妒的如万蚁噬心，仿佛有什么开始暗自发芽。凭什么对方什么都没做，就可以拥有这份浪漫而体贴的爱情。而自己工作上可以帮到他，在生活上可以关心照顾他，却只能把那份爱意压在心底。

    嫉妒可以让人失去理智，因为嫉妒和艳羡那个幸福的女人，何芳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外露。但压抑已久的感情，一旦找到倾泄口，再也收不回去。

    何芳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默默的压抑着那份爱意，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同时，细腻了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想取而代之，而是因为偷偷的爱一个人好酸涩！

    而何芳心底，却忍不住生出一分希翼，从小到大，何芳对自己的容貌和能力有信心。一边就跟女主人似的把饭盒在角落的小茶几上摆好，视线的余光注意到门口挂着的大衣时，莞尔一笑，格外亲昵随意道，“对了，你大衣扣子是不是掉了，我办公室里放着针线盒呢，等会你把扣子拿给我，我帮你缝一下！”

    说实在的，杜皓宇以前没少听说这些事儿，但第一次经历这阵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何芳“登堂入室”。

    这番话要是换做今天又下乡的妇联和计生委的那几位大妈，杜皓宇肯定觉得很窝心，但是被风韵十足的貌这么情意缠绵的看着，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的杜皓宇仍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接着，心里又是一阵膈应。

    要是男未婚女未嫁，杜皓宇绝对不会太反感，毕竟谁也不能限制别人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但何芳应该是有丈夫的人吧，这是打算跟自己发展一段地下恋情？还是说自己真长了一张好色的脸，又或者是自己以前给她造成了什么错觉？

    杜皓宇脸色冷若寒霜，仿佛没察觉到刚才何芳字里行间的情谊，公事公办道，“何姐，真是谢谢你了！我这边有小周帮忙，可不敢麻烦你！”

    那个“姐”杜皓宇语气咬的特别重，哪怕只大几个月，那也是‘姐’！说完，低头继续看文件。看何芳这一副女主人气势的帮自己张罗午饭，杜皓宇觉得闹心。

    但到底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也为了减少影响，杜皓宇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毕竟，刚才那番话乍一听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亲昵的过分了些，说话的语气甜了些，眼神太缠绵了一些，超出上下级的关系一些。

    杜皓宇从不小看女人，尤其是何芳一直表现的都很精明干练的女人。自己要直接点破，说不定倒打一耙，说自己自作多情，心思不正呢！

    而何芳似乎也听出来杜镇长语气里的疏离，脸色一僵，刚拿着筷子准备摆到饭盒上，手就在半空停住了。

    侧首看了一眼办公桌后埋首文件的人，五官硬朗坚毅，肩膀那么宽阔可以让人依靠，有背景有才干，前途无量，这么好的男人自己凭什么就不能拥有？

    越挫越勇有时候也用在女人追逐自以为是的爱情上。杜皓宇的冷淡、无动于衷和不解风情，落在此时的何芳眼里，就变成成了有原则有担当。

    忽略心底的那丝尴尬，反倒激起了何芳争强好胜的心，就不信这人真是柳下惠！

    突然一跺脚拿着打开的饭盒莲步轻移直接给送到办公桌前，脸色却渐渐红了起来。

    “不客气，反正我顺手的事儿！看你整天忙的顾不上吃饭，我都心疼了！”

    杜皓宇不是没有过烂桃花，但是女孩子脸皮一向都薄，杜皓宇以前通常都是冷处理。压根没想过何芳这么大胆，暗示不成，就在办公室里竟然打算‘投怀送抱’！

    察觉到耳根吹气如兰，杜皓宇身体下意识的向后一侧，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小巧的锁骨和一片雪白细腻。

    杜皓宇的镇长办公室里，最气派的莫过于这张办公桌了，绝对真材实料，质地很厚实也很宽很长。

    何芳双手撑着，几乎半个身体都贴在办公桌上了，这才能凑到杜皓宇耳边吹气如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绷开一个扣子的衬衣下，两团柔软的丰满欲隐欲现。

    见杜镇长终于抬头看自己了，何芳难掩心底的得意和丝丝羞涩，此刻表情风情万种，媚眼如丝，撑在办公桌上的双臂有不经意朝两边挪了挪，衬衣领口撑开的又大了一些。

    杜皓宇眼前的这一幕，绝对是让男人们血脉喷张的画面，要是自制力差一些的说不定直接狂喷鼻血了！

    从小看着眉眼如画、精致脱俗的宝贝妹妹长大，杜皓宇这眼界高的很，眼光挑剔啊！血脉喷张什么的丝毫没感觉到，就觉得这人跟跳梁小丑似的！

    之前还觉得这个龙泉镇镇政府的一枝花性情温婉大方，为人精明干练，谁知道竟然看走眼了！

    平时在人前再是稳重可靠，但杜皓宇骨子里绝对算不上是好脾气的主。

    魅惑人心的美色当前，杜皓宇只觉得是丑态百出，被有夫之妇给惦记上的膈应变成了彻底的反胃了。眼皮翻都没有翻一下，脸不红心不跳，不冷不热道，“何芳同志，是不是我办公室比较热！”

    见杜皓宇表情不变，难得拉下脸来用美人计的何芳脸色渐渐变得煞白，突然听杜皓宇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人却渐渐的站好。

    顺着杜皓宇不见波澜的眼神，本能的朝领口望了一眼，顿时明悟杜皓宇的意有所指，一想到扣子的确是自己有意的，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直接扇了两个耳光似的。

    一想到自己一颗芳心错付，不过是想要告知对方自己的心意，竟然被当成恬不知耻，堂而皇之的朝自己脸上扇巴掌，何芳气的脸色煞白，抬手就要要给杜皓宇一巴掌。

    杜皓宇面若寒霜，冷哼了一身，何芳手一顿到底没敢扇下去。但是，最后胳膊一扫，咣当几声把心细摆好的铝皮饭盒直接给扫到地上，然后柳腰一扭，就要夺门而出。

    而杜皓宇心情也称不上美妙，见何芳一副仿佛自己怎么欺负了她的表情，仅剩的耐心也随之一空，冷冷的喊了一句，“何同志，外面冷，记得扣好扣子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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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2

    <li>

    说起来,龙泉镇镇政府大院的历史并不太长。六十年代初,周围的几个乡辖所合并,当时选在龙泉镇修盖了镇政府大院。

    当时经济落后，镇政府大院不会盖的多气派。二十多年过去了，中间又经历过动荡，哪怕后来修缮过几回，镇政府大院仍难掩破败之相。

    但龙泉镇周围多山,不缺木材,木门和窗户绝对真材实料，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依旧结实的很。

    几寸厚的办公室门被人泄愤似的随手带上,就听着咣当一声闷响，门框上窸窸窣窣的往下掉灰尘,不知道刷过多少遍油漆的木门更显斑驳。

    就在刚才之前，昨天晚上接到电话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上午的杜皓宇，还觉得天气好，晒了一上午太阳的办公室温暖和煦让人惬意。谁知道突然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投怀送抱”，杜皓宇心里那叫一个冤枉和委屈，自己招谁惹谁了！

    办公室门一开一关，卷带着一股子尘埃弥漫的冷风，而杜皓宇此刻脸黑的能凝出水来，忍不住捏了捏鼻梁，这算不算是平白沾的一身腥？

    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

    芽儿和考察团晚些天就要过来了，杜皓宇坐得端行得正，其实并不怎么担心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但是杜皓宇害怕万一传到自家芽儿耳边！

    要是让芽儿质疑起自己的洁身自好，杜皓宇想想就头皮发麻。

    这些年，芽儿渐渐大了，平时很少捉弄自己这些当哥哥的了，但这丫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让人刻骨铭心！不管自己清白不清白，芽儿一句话绝对会弄出来三堂会审！

    其实也难怪杜皓宇不担心何芳一副梨花带雨、饱受欺辱的模样从自己办公室里冲出去，会不会让镇政府大院的工作人员说闲言碎语，而是头疼闲言碎语传到芽儿耳边。

    杜皓宇他们八人这辈子都不会也不敢忘，年前芽儿新婚回门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聊到敏感话题，那丫头曾粉面含煞的说过这么一句话，不反对婚姻自由，但她最厌恶的就是感情不忠！

    当时，杜皓宇他们都以为芽儿这是给翟耀辉下马威，还故意挺了挺胸脯给芽儿壮威，谁知道，芽儿杏眼微挑环顾了一圈后接着又补充一句，要是当大舅哥的都做不到以身作则，洁身自好，以后估计也没资格要求妹夫！

    因为后面这句，翟耀辉认为他是被殃及池鱼，差点没把他们兄弟几个拖出去胖揍一顿，用他的话讲，越疼记得越牢。

    而这句话也简直戳到了杜皓宇他们的肺管子上！

    芽儿是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宝贝，说是他们的眼珠子也不为过。虽然兄弟几人对自己的品行操守很有信心，但当哥哥的也绝对不会在这方面给妹夫一丝丝的借口！

    而今天偏偏平白惹的一身腥，杜皓宇的心情可想而知！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镇政府大院比平时空荡了不少，但大院里也有零星几人拿着饭盒从食堂出来。刚才那咣当一声响的就跟闷雷似的，旁边几间办公室都震得发颤，怎么会没人注意到龙泉镇镇政府一枝花的何芳狼狈的从杜镇长办公室里飞跑了出来。

    龙泉镇不大，就一纵一横两条主街道，镇政府位于十字路口，派出所的办公室也安在镇政府大院的一边。说起来，就连附近邮局的人都经常来食堂吃饭热饭。

    何芳人年轻又漂亮，是镇政府大院的名人，这么眼眶微红形容狼狈的从杜镇长办公室里冲出来，而杜镇长任职时间也不算短了，出了名的性情温厚，绝对不会因工作上的事情把人说哭，往深里一想，怎么琢磨怎么让人浮想联翩！

    杜镇长人长得高大俊朗，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来镇上赶场时，绝对会打着咨询经济政策的名头来镇政府大院晃一圈就图看一眼杜镇长。龙泉镇不算是小乡镇，统计下来足有两万多人口，不是没有年轻帅气的小伙，也不是没出过大学生，但跟杜镇长一比，身上总少了一些什么。

    杜皓宇自己心里都不一定猜得到，自己在基层工作展开的这么顺利，大姑娘小媳妇也算是颇有功劳。而何芳也是镇上多少年轻小伙子心中的梦中情人。这两个人都是风云人物，又是一男一女，何芳又满脸狼狈的从镇长办公室里跑出来，怎么不引人注目！

    当下就有两位刚招工的毛头小伙子捧着饭盒就要追上去，被旁边年长一些的眼疾手快的给一把拽住。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何芳自认为掩藏的很好，但是，平时最爱往杜镇长的身边凑，每每谈起杜镇长，含娇带羞的，那满满的爱意怎么能瞒得过群众的眼神。

    杜皓宇当局者迷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是世上没有透风的墙，这简直快成了镇政府大院众人心知肚明的事儿了。

    也不是没人私下拿这事儿说嘴，但杜镇长是镇政府名副其实的二把手，没人敢捋须。平时老书记也明里暗里维护着，老书记威望很高，不是没人动心思，但没人真敢在老书记的眼皮子底下掀云扇雾。

    最关键的是，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平时也没见杜镇长对何芳有什么另眼相看。说起来，听说杜镇长是从京城到基层锻炼的，那身凌然的气势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熏陶出来的，何芳是能干漂亮，但到底有夫之妇，杜镇长这条件应该还不至于能看上她！

    因为诸多因素，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杜皓宇这才一直被蒙在鼓里！

    见何芳呜呜咽咽的跑回自己办公室，又是咣当一声把门甩上，几位年长些的摆摆手，催着几个满脸八卦和好奇的小年轻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背后突然响起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几位抬不动脚侧耳凝神听杜镇长办公室的小伙子也不用扭头，眼神余光瞥到眼熟的一身深灰色半旧中山装，棉布鞋，顿时鸟作兽散。

    老书记就是龙泉镇的“地头蛇”，别说他们就在老书记眼皮子底下工作了，就是镇子上那群流里流气的毛头小子在老镇长跟前也乖的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老书记家就在镇子上，跟镇政府大院就隔了两条胡同，回家抬几步脚五六分钟的事儿。老书记年轻时候不大注意，上了年纪后肠胃不好，平时中午都是回家吃口热乎饭。

    杜皓宇来地方任职时，芽儿特意准备了一个小药箱。知道老书记有这个顽疾，杜皓宇就把芽儿给自己准备的护胃药全给了老书记。

    老书记肠胃养好了，但回家吃饭的习惯改不掉了。早些年，一心忙着工作跟家人相处的时间太少，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反倒是更珍惜跟家人相处的机会了。

    老书记也是人精，见一瓶药丸就治好了自己累年的老胃病，话家常时也依稀听杜皓宇提起过家里有人学中医，平时家里老伴、小孙子谁要有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也不花那个冤枉钱，就跟杜皓宇要几粒药丸，还别说，一粒见效！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真说起来，杜皓宇工作展开的这么顺利，芽儿给杜皓宇准备的小药箱才算是居功至伟的。

    何芳那点小心思，老书记虽然上了年纪，但眼神锐利精明，怎么会没看出来。不过，看得出杜皓宇绝对没那心思，又有谈婚论嫁的对象，这才没管，以为新鲜新鲜就过去了。

    南方的春天格外早，前两天又正巧下了一场春雨，今天上午，乡下的亲戚给送来一些嫩野菜，老伴知道自己爱吃面食，小杜也是北方人，特意割了两斤新鲜五花肉，包了一大锅野菜猪肉馅的包子。自己回家后就吃了四个包子，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呢，就被老伴撵着给姓杜的小子送热包子。

    老伴偏心的简直把姓杜的小子当儿子疼，连家里吃个包子都惦记着，为了这事老书记碎碎念了一路，谁知道，刚到大院门口，就看了这么一出热闹。

    布满沟壑的老脸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背着手的胳膊底下夹着盛着热包子的铝皮饭盒烫的肉疼，快走了两步，走到镇长办公室门口，也没敲门，清了一下嗓子就推门进去了。

    办公室门刚才差点没甩脱门框，一推嘎吱响。等着进去一看，办公桌前是一片狼藉，饭菜撒了一地，小茶几上放着的那个保温桶倒是看着有些眼熟。

    见杜皓宇面若沉水，早有心理准备的老书记心里戈登一声，忍不住蹙眉，改天是得好好的点醒何丫头了！

    把塞了六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的特大号饭盒，朝办公桌上一撂，“趁热吃吧，你婶子特意给你包的野菜猪肉馅包子。前两天春雨后冒出来的头一茬野菜，嫩着呢！”

    见老书记眼神里有打量有欲言又止，杜皓宇心知肚明，苦笑一声后，终于表情微霁。也不洗手，直接扯过塞的瓷实的饭盒打开，拿起一个涨起来足有拳头大的肉包子，泄愤似的一口咬了三分之一去，这才挑了挑眉，“老书记，莫不是您早就看出来情况有不对劲了吧！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

    老书记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这小子模样确实长得不差，身材高大挺拔，剑眉星目、相貌堂堂，又年轻有为，脾气也好，也难怪大姑娘小媳妇见到他就脸红。

    “这还不怨你太迟钝。我一个长辈，这事儿没凭没据的我怎么提醒你！行了，你也别耷拉着脸给我看了，我改天跟小何好好谈谈。咱们乡下姑娘见识不多，你平时见人也别笑的如沐春风，多注意一些。”

    杜皓宇差点没被鲜香的野菜猪肉包子噎着，“老书记，您可真会冤枉我！是谁在我刚来龙泉镇的第一天，就给我了一个下马威，说什么要在基层工作就得放下架子跟群众打成一片，走到群众中间去，别摆什么官架子！”

    翻了一下眼皮，见老书记满脸认真，杜皓宇心里忍不住腹诽，怎么自己这模样也成了要注意的对象？要是自家清河叔来，估计往那儿一站，还不成了‘红颜祸水’？

    在老书记跟前，杜皓宇想什么脸上就表现出什么！粗粝的平头，黝黑的脸，写满沧桑和岁月但充满希望的脸，跟杜皓宇大部分记忆里自家爷爷如出一辙。因为这份眼缘，私底下两人关系有些亦师亦友。

    见杜皓宇剑眉微蹙，老书记心里也清楚这小子无辜，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小子，人家什么时候来咱们这边考察，我也好提前安排？”

    本是随口一问，但说到这儿，老书记突然脸色一凛，自己还真得早点找小何谈一谈。她那点小心思本来就众人皆知，突然又这么梨花带雨、神色狼狈的从镇长办公室里跑出去，不用半天的功夫估计就能传的满城风雨。

    搁在平时也就罢了，私下八卦几天估计就没事儿了，但眼下外商要过来考察，千万别影响到这次的投资项目！

    龙泉镇山地贫瘠，又地处偏僻，还是第一次有外商到龙泉镇来投资。就是到了县里，拉回这么一大笔外商投资项目也是头一回。

    老书记虽然清正廉洁，但到底思想观念有些落后，一直很遗憾没能带领乡亲们致富，把这次投资看得比命根子都重。只要这投资项目顺利谈拢，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发家致富，年轻人也不用背井离乡的到大城市打工奔前途。

    谁要敢耽误了这次投资，老书记真敢跟人拼命！

    “就最近这些天吧！昨天接到那边联系，今天对方坐飞机出发，估计现在得到杭州了！”杜皓宇实在不大好意思说，因为带上了老爷子老太太们，行程安排的颇有些周转，还需要在杭州转车！

    可是，又不大放心芽儿揣着四个外甥奔波，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对了，老书记，你看我要不要过去接一接？”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老书记瞬间容光焕发。说实在的，因为惦记着这事，老书记这个年过的都不踏实，生怕对方看不上龙泉镇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

    这一听对方都已经在路上了，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来，“去，怎么不去！你提前过去打前站，跟h市那边一起招待对方，不用担心经费的问题！等你们到了h市，我再让小王他们再赶过去给你汇合！我在家里坐镇负责安排，一定让对方宾至如归，到嘴了的鸭子咱们可不能让它飞了整个春节，我家里没得肃静，乡亲们整天到我家打听这事儿。”

    老书记爱念叨，又絮絮叨叨的事无巨细的商量了一番，这才背着手兴冲冲的跑去自己办公室忙了。

    龙泉镇地方太小，连一家像样的旅馆和饭店都没有，自己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安排！

    而办公室里，因为老书记爽快的放行，杜皓宇心情微微转晴。随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筒刚拨了一个号码，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犹豫了一下又挂上了，继续埋头办公桌上那些文件资料。下午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安排好，自己连夜赶过去！

    不提杜皓宇这边的焦头烂额，不算漫长的旅途过后，老爷子老太太们在抬眼可以看到西湖的厢房里，吃了一顿地道的杭帮菜。

    春江水暖鸭先知，南方的春天来的格外早。早晨的京城还是乍暖还寒，而南方已经是一场春云润如酥，新鲜野菜和嫩春笋已经上了老百姓初春的饭桌。

    杭帮菜偏清鲜脆嫩，很少油腻，新鲜的鱼鲜，嫩春笋，嫩野菜，初来乍到的一行人显然没有人水土不服。

    南方的饭碗小，饭菜精致，尤其是几位老爷子，一人吃了三碗米饭，才将将八分饱，看的陪桌的陈秘书他们几人瞠目结舌，这些位老人胃口也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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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3

    <li>

    一句“淡妆浓抹总相宜”道不尽西湖的水光潋滟、山色空蒙。

    芽儿他们一行人来的时机有些早了,还不到花红柳绿的季节,但是架不住天公作美,一场春雨一夜春风过后，西湖堤上垂柳已经吐绿，随风摇曳，远远看上去，仿佛嫩绿鲜活的瀑布似的,波光粼粼的湖光旖旎,道不尽的江南春光。

    有陈云舟他们在，程玉和梁斌小夫妻也不大自在，吃过午饭后,问清楚旅馆详细位置，两人先离开了。倒是几位老爷子也不嫌累,从陈云舟他们那里听说旅馆就在附近，也不坐车干脆沿着湖堤遛起弯来。

    精致婉约、水墨氤氲的江南水色，在约瑟一行人眼里绝对属于西洋景，郭小海和冯凯陪着约瑟一行人闲庭信步似的跟在最后面。

    杜爹和杜妈一左一右护着芽儿走在最中间，一侧是错落有致、粉墙黛瓦的江南小院，一侧是一步一景的山水西湖，眼睛都快不够使唤的了。难怪人说，读万卷书不若走千里路，出来长长见识真值了。

    杜爹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台傻瓜相机，时而快走两步，对着挽着胳膊漫步在湖堤的娘俩咔嚓咔嚓一阵拍。在杜爹眼里，那是景美人更美！

    要不是还记得芽儿肚子里揣着娃娃，也不好意思耽误陈云舟他们太多时间，老太太们又着急去看看落脚的地方，以几位老爷子的想法，估计直接逛到天黑了。

    陈云舟和宋长林他们刚才没介绍错，旅馆就在西湖边上，环境幽雅，透过窗户远眺，尽览西湖景色。

    翟爷爷属于典型的卸磨杀驴的，见一行人安顿下来了，开始赶人了。陈云舟他们似乎很熟悉翟老的脾气，捏着鼻子苦笑着离开。

    杜奶奶刚才早把每间房间都看了一遍，见房间里有单独的洗手间，甚至还有电视机，中午吃饭的时候，杜奶奶就看了一回菜单的价格，惊的心肝发颤，再看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房间，忍不住咋么咋么嘴，拽着芽儿小声嘀咕，“房间里啥都有，是不是太贵了？我刚才听人说，楼下那层的房间价格能便宜一半！”

    别说杜奶奶心里嘀咕了，背包里装着好几千块零花钱暂时主掌一半财政大权的杜爹，多少也有些舍不得。

    以杜爹的想法，不过是睡觉的地方，开上几间四人间，六人间的，自己跟老爷子们住，媳妇和芽儿跟老太太住，出门在外，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了。

    带老爷子老太太们出来玩，芽儿就没想过省钱俩字。说白了，芽儿骨子里还是深刻着的二十一世纪的物价。

    窗外似乎反射进来不远处的湖光粼粼，给老爷子老太太们安排的这五间房间都是视角绝佳的观景房，芽儿丝毫不觉得贵！

    杜爷爷抬了抬屁股试了试床垫子，觉得还挺舒服，见老伴还在念叨房间贵，先替芽儿开口解了围，“哎呀，行了，你操这心干啥！既然出来旅游，还不吃好喝好玩好，省吃俭用的干啥！再说了，咱家芽儿正怀着孕呢，吃喝住行一样不能马虎！”

    芽儿是杜奶奶的心肝，杜爷爷一提芽儿，杜奶奶立马嘎嘣收声了，得，反正自家芽儿挺有钱！

    怀孕的月份虽然尚浅，但到底给芽儿造成了一定的身体负担，一大早起来忙活从京城飞到杭州，老爷子老太太们还精神抖擞，芽儿倒是有些撑不住，困的睡眼惺忪。

    在铺着熟悉的床单枕着眼熟的枕套一觉醒来，已经午后半晌。

    茶几上压着一张杜爹写的纸条，老爷子老太太们精神头好，睡了一个囫囵觉，在房间呆不住去湖堤散步去了。杜爹和杜妈不放心丢下芽儿一人在旅馆，但在房间怎么也窝不住，就去旅馆下面晒太阳去了。让芽儿醒了，下楼找他们。

    芽儿挑了一身鲜亮的桃红色运动服换上，刚走到楼下大厅没看有到杜爹和杜妈，但在待客区倒是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影，心里不由纳闷。

    大厅角落里摆着几张茶几木椅，陈云舟座位正对着楼梯方向，表情略显恭谨和严肃，不知道在跟对面的人讲什么。眼神余光瞥到一抹桃红亮色从楼梯口出来，不由多看了一眼，脸上笑意则蔓延开来，赶紧朝来人招了招手。

    他对面那位中年人见一位容貌精致，面若桃花的小姑娘走过来，顿时猜出来来人是谁，表情也柔和下来。

    而芽儿一看陈云舟那阵势，也只好抬步过去，“陈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柳市长想来拜访翟老，刚才我们上去敲门，谁知道竟然都不在！柳市长还有些事情想跟你和小郭小冯打听打听，这不，干脆也不来回折腾了，干脆在这儿等会。”

    陈云舟给柳丁当了多年的秘书，当然知道柳丁跟翟部长的私交不错。从上午去接机，就一直表现的十分热络，语气里自是透露出三分亲近和随意。

    接着，朝五官寻常但难掩一身气势的柳丁介绍道，“柳市长，这就是翟老的孙媳妇了！你别看小杜年纪不大，可是中医界的后起之秀，杏林妙手。”

    芽儿被陈云舟夸张的介绍给弄得心虚，大大方方的给柳丁问好，“柳市长！”

    “嗯？”柳丁故意面色一沉，嘴上却打趣道，“当年，我跟你爸爸曾上过同一个战场，过命的交情，你该叫柳叔叔！”

    早听京城那边传言，翟老新娶的孙媳妇极为优秀，一家人都视为掌中宝。眼前小姑娘五官精致脱俗，灵气逼人，性情沉稳大方，的确出色。刚才唯独让柳丁吃惊的是，这小姑娘似乎太年轻了一些，也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

    芽儿假装没注意到柳丁的打探，从善如流，“柳叔叔！”

    陈云舟早去要了两杯热水过来，而柳丁见小姑娘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丝毫不显拘谨，倒也不小瞧芽儿的年纪，，直接开门见山，“小杜，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拜访翟老，另外一桩，就是找你了！”

    芽儿心里有些狐疑，而柳丁气质儒雅说话倒是十分干脆简洁，“小杜，我早听说了你们跟m国那边合作养生品的投资项目，潜在意义不可估量。云舟回去后，也跟我提了几句，没想到合作方竟然是m国的三家族巨头。既然市场潜力这么大，有没有考虑过先提前挖掘更大发展空间！”

    说到这儿，柳丁才终于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小杜，咱们杭州也盛产茶！”

    芽儿一愣，不由啼笑皆非道，“柳叔叔，您不会再跟我开玩笑吧？西湖龙井一茶难求，招牌有千百年的历史，曾经的贡品御茶，龙井还需要合作对象？”

    柳丁也有些错愕，压根没想到小姑娘嘴皮子这么利索，苦笑不得，“其实，只有狮峰、瓮家山、云栖、虎跑和梅家坞那一带产的茶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西湖龙井，那一带气候适宜，溪润长流，再加上特殊的酸性土壤环境，诸多大自然因素这才成就了西湖龙井。但咱们浙省周围茶山不胜枚举！再者，浙省地形多山，气候温暖适宜，一直是中草药的重点产区！小杜，你在这方面算是行家，应该听说过咱们浙省的浙八味吧？”

    最后提到中草药，才是柳丁今天此行的根本目的。

    古中医受现代医学的冲击，连带着整个中草药市场萎靡不振，十分不稳定。柳丁一心想为药农寻找新出路，可惜，中医式微，一直无能威力。

    柳丁的话，倒是直接戳中了芽儿的心思，甚至有些怀疑翟爸让柳丁帮忙安顿一行人，是不是故意的！

    养生保健里面有太多可以挖掘，自己好像无意在家里提过这么一句，以h市和龙泉镇的潜力，前期或许还可以，但一旦顺利打开中药养生品的市场，估计很快就捉襟见肘。

    而这会，芽儿也没功夫琢磨翟爸是不是有意的了，沉吟了片刻，“柳叔叔，合作的具体事宜都是我哥他们负责，等我哥他们回来我会跟他们提的。下一步如果进行推广合作的话，我们一定优先考虑浙省这边！”

    “就要你这句话！”柳丁消息还算灵通，年前就听人提过这个投资项目，当然也注意到眼前这小姑娘在m国掀起一股中医热潮，心里明白这小姑娘才是这个投资项目的王牌！

    要不是知道h市和龙泉镇那边跟这小姑娘关系匪浅，柳丁真敢半路伸手把这颗大桃子摘到浙省来！

    不过，柳丁心里更清楚，自己还真贪心不得，得一句优先考虑的保证也算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柳丁在仕途多年，胸中自有城府。偏偏事关经济发胀，就成了急性子，笑眯眯的语气格外柔和，“萱瑾啊，你看，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哪天有时间要不要去附近几个中草药基地转一转！正好当是郊游了！”

    见芽儿神色错愕，又收到陈云舟的使眼色，柳丁心底戈登一声，突然记起来这小姑娘正怀着孕呢！小姑娘答应，估计也过不了翟老那一关！

    想到翟老，柳丁连忙改口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事儿也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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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4

    <li>　　有一个成语叫得寸进尺。

    仅凭一己之力,柳丁在这个年纪就坐到经济大省省会城市市长的位置,跟翟爸眼下的如日中天一比,或许有些比上不足，但绝对比下有余，是那种胸有沟壑之人。

    柳丁自诩老道精明，颇有城府，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开口的话,不敢直视小姑娘澄澈的目光，难免有些理亏心虚，自己也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了！

    陈云舟显然清楚柳丁的欲言又止,神色不大自然的微微偏过头去，也不大好意思直视人家小姑娘。翟老他们到这边旅游散心,翟部不过是开口让帮忙关照一下，本来不值一提，倒是柳市长先拉到一个潜在的投资项目。

    再张嘴的话，别说柳市长觉得难以启齿了，自己也觉得有些脸红！幸好翟老这会不在，要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挟恩图报’还真需要绝大的勇气。

    这两人明显摆出这么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芽儿隐约猜出来一些，不由腹诽了一句老奸巨猾，还是开口打破僵局，“柳叔叔，您都说了您跟我爸是至交，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柳丁正犹豫怎么开口呢，听小姑娘主动递了梯子，心里那叫一个敞亮，咧嘴一笑，尴尬顿减。

    柳丁细细打量眼前这位一身鲜亮的桃红越发衬托得艳若桃李的小姑娘，不仅眉眼如画，更是心思玲珑剔透。柳丁心里也坦荡起来，轻轻扣了扣茶几，直视芽儿直接坦言道，“大侄女，那我可就直说了！你你看方不方便引荐一下m国投资友人？”

    葛兰和巴菲特家族都是m国的金融巨头，家族事业涉及各行各业，浙省是经济大省，正值改革开放国内投资形式一片大好，不仅他这个当父母官有心，就连本地的国营大厂和大大小小的民营私营企业也在争取跟对方的任何合作机会！

    唯独可惜的是，一直没有跟对方进一步交流洽谈的机会。

    华夏集团这次跟三大金融家族同时合作投资在国内属于新兴产业的中医养生，引起了多方的关注！尤其是，此次m国一行人的分量十足，想不关注都不行。

    可是，还没来得及通过郭小海和冯凯这两位当家作主的跟约瑟一行人接触一番呢，人家已经离开京城，京城那边不少人跺脚懊悔呢。

    拐弯抹角的刚打听出来一行人取道浙省，浙省这边不少人翘首以待呢，哪知到一行人刚下飞机就被陈秘书他们接走了。

    这不，不少消息灵通的人给陈云舟打电话，想通过陈云舟跟m国一行人接触一下。

    明知道约瑟一行人这次是跟翟老他们一起飞过来的，陈云舟哪敢自作主张，干脆直接把难题交给了柳市长。

    浙省是中草药大省，中医养生简直是为浙省量身定做，柳丁一直关注这个投资项目，就是陈云舟这边没提，柳丁自己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虽然难以开口，柳丁还是提出来了。

    芽儿杏眼圆睁，有些错愕，倒是没想过一位市长一位秘书支支吾吾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芽儿答应的也干脆，“行！等他们回来了，我帮忙引荐一下！至于对方有没有投资的意向，我就无能为力了！”

    “好！大侄女，你愿意帮忙说一声就行！”柳丁激动的一拍大腿，茶几上水杯震得微颤，普通寻常的五官瞬间生动起来！

    柳丁虽然在浙省任职多年，骨子里丝毫没熏陶上古代江浙才子的儒雅含蓄，一口一声大侄女喊的那叫一个亲近。

    好奇的又打量了一眼精致剔透宛若玉娃娃的小姑娘，柳丁一双锐眼亮的惊人，闪过道道精光。说实在话，芽儿这么干脆让柳丁十分意外。小丫头看着娇娇俏俏，没想到性情这么爽快利落。不说小姑娘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就冲这份心思剔透和果决，也难怪翟家视若珠宝！

    柳丁一口一声大侄女让芽儿多少有些不大自在，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突然声音一沉，小小恶作剧道，“柳叔叔，您说完了吧？下面该我了！”

    啊？柳丁正打算再接再厉跟小姑娘拉拉近乎，别人或许不清楚，但自己知道这小丫头的分量可不轻！本来刚才那番请托是打算跟郭小海和冯凯说的，没想到小姑娘竟然撞上来了，绝对是意外之喜。柳丁看得明白，m国一行人看重的是眼前这小姑娘。

    但冷不丁芽儿一声质问，柳丁准备套近乎的话直接堵在嗓子眼，噎着了。

    好半响，柳丁才郑重道，“行！说吧，只要柳叔叔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

    见柳丁这幅郑重其事的表情，芽儿啼笑皆非，摇了摇头，“柳叔叔，不是我的事儿，是你！”

    “我？”柳丁纳闷儿指着自己的鼻子，连陈云舟也有些好奇，柳市长能有啥事儿？

    芽儿早看出来柳丁这人是急性子，也不卖关子，“柳叔叔，我可直话直说了，您是不是有偏头痛的毛病？尤其最近这两年，偏头痛越来越厉害！”

    在人前向来不喜形于色的柳市长，眼睛圆瞪，嘴巴张的老大，直勾勾的看着对面这个一身桃红的小姑娘，似乎都能听到怦怦的心跳声。

    就连陈云舟闻言也猛然抬头，不错过芽儿脸上任何表情变化。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陈云舟有些急不可待的追问道，“小杜，你是怎么知道的？”

    偏头痛是柳市长多年的顽疾了，尤其是这两年偏头痛的越发厉害！柳市长忍耐力好，除了柳市长的家人和自己这个贴身秘书外，这么些年，竟没人注意到柳市长还有这宿疾！

    自己可是亲眼看到过，柳市长偏头痛起来，恨不得拿脑袋往桌子上磕。

    陈云舟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让芽儿不由失笑，“陈叔叔，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中医有望闻问切，我当然是看出来的！”

    肝阳上亢也不是大毛病，柳丁长得挺黑，人到中年了脸皮又糙，虽然症状十分明显，面红、目赤、口干、舌苔发黄，再结合他的急性子，再加上长时间的公事繁杂，很容易造成肝气不畅，典型的肝阳上亢之症！

    “柳叔叔，您头疼起来是不是头部胀痛，眩晕耳鸣，而且要是哪天脾气不好，偏头痛的会格外厉害，还会腹胀胸闷，容易失眠多梦！”

    “对，对！就是这样！”芽儿一番话绝对说到柳丁心坎上了，眼巴巴的瞅着芽儿，苦笑着自我打趣道，“大侄女，我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早几年就去过医院了，脑部没血瘀没病变，自己也没什么高血压心脏病，大把的止疼药也吃过，但是压根不管用！到后来，自己干脆也不管了，头痛的时候就忍着，反正也要不了命！

    “真说起来也算不上大毛病！您应该是那种急脾气，阳热体质，久而久之，肝失疏泄，肝阳逆动。平时多注意一下，再吃几副平肝活血的药就好了！至于失眠，平时可以喝些安神茶”

    前台几位那服务员眼力非凡，早注意到休息区等人的两位一身中山装的中年人不是普通人，时不时朝那边瞄一眼。还没琢磨那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倒是先跌破眼睛。虽然听不清楚三人讲什么，但那两位气势威严的中年人竟然就跟小学生似的乖乖听着！

    “大侄女，我可是早听说了，你针灸之术出神入化，针到病除！吃药太慢，要不哪天你有时间给我扎两针！”柳丁一听自己这顽疾好治，心里一松，看芽儿的神色越发热切随和，还有心情开玩笑，“出诊费就当我给安神茶免费打广告了！”

    倒是陈云舟，听到这儿有些心虚侧过头去。柳丁也不大好意思的笑了，自己揭自己的老底，“其实，我真是疼怕了！大侄女，我也不怕跟你说，头痛起来我恨不得拿脑袋撞墙！”

    比起刚才开口闭口的谈到公事，得寸进尺提要求，出言让小姑娘帮自己瞧瞧老毛病，柳丁的尴尬也少了几分。

    就连陈云舟也觉得这话题格外轻松，对芽儿的医术十分感兴趣，兴致勃勃的让芽儿帮他也看看他身体有没有毛病。陈云舟当然知道中医的望闻问切，但真没想到眼前这小姑娘一眼就能看破柳市长多年的宿疾，竟然也有心情跟小姑娘打趣。

    看着伸到茶几上的手腕，芽儿有些无奈，陈秘书的兴趣有些异于常人啊！

    正要冷场的时候，在附近溜达了好大一会也没见闺女下来找他们，杜爹和杜妈不放心从外面回来。觉得休息区那抹桃红格外鲜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真是自家芽儿！

    嘴里喊着，夫妻俩快步走了过来，杜妈手里还拿着一把刚在附近小店买的油纸伞。

    柳丁显然从陈云舟那里知道了芽儿这一行人的具体情况，顿时猜出疾步过来的夫妻俩的身份。芽儿刚介绍完，已经十分热络一口一声建国和弟妹招呼起来。

    “建国，不介意我这么叫吧？我跟翟学文是多年的好友，你跟弟妹跟他是亲家，就不用把我当外人对了，你们家小杜今天绝对真是我的福星！”

    杜爹和杜妈虽然是平头老百姓一个，但去京城有几年了，心性早历练出来了！刚开始虽然被柳丁的热乎和数落弄得略显拘谨，渐渐的也放开了。市长还能翟叔和翟大哥的官更大？

    最关键的是，有句话说到杜爹和杜妈心坎上了，觉得柳市长这人很不错，平易近人！

    见爹娘和柳市长和陈秘书谈的十分投机，芽儿担心打乱郭小海他们事先安排的行程，干脆上楼拿手机给不知道陪着约瑟一行人去哪里的郭小海打了一个电话。

    里奥和凯琳两个玩心大一些，有些时候隐约以约瑟为首。八十年代的中国万物复苏，约瑟一行人当然看得出来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正在苏醒，对芽儿小小的请托不置可否，请芽儿帮忙应下。

    芽儿下楼一说，柳丁脸上一喜，而陈云舟这秘书到底跟在柳丁身边多年，不用柳丁吩咐直接匆匆告辞，安排具体的相关事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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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5

    <li>　　“河边寻烟柳,小巷访画桥”的江南水韵,别说第一次到南方的杜爷爷和杜奶奶了,就连小时候说惯了吴侬软语李清源老两口也有些流连忘返。

    初春的西湖垂柳依依，远看上去湖面上雾气朦胧，波光涟漪，一步一景。

    直到斜阳西下，闲逛了半下午仍意犹未尽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这才回旅馆。

    柳市长是打着拜访翟爷爷的名号过来的,人一直就没走,在休息区跟杜爹杜妈闲聊。看见一群老头老太太从外面回来，顿时紧张的就跟小学生看到班主任似的，腾地一声站起来手还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领子,神色凝重，点头朝杜爹杜妈示意后,快步迎过去。

    杜爹和杜妈面面相觑，再看看闺女，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你翟爷爷真有这么吓人吗？芽儿挑挑眉梢，至少在柳市长看来自家老爷子威严很甚！

    柳丁刚才既然跟芽儿说跟翟爸是多年老友，早些年，还真去翟家拜访过一两回。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柳丁这些年一直在地方任职，容貌气质都变化不少，翟爷爷一时间还真没认出来。

    见一位皮肤微黑、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步伐沉稳的从对面迎了过来，翟爷爷还在猜，该不会是谁接人接到旅馆来了吧？

    倒是一身便装陪在旁边的勤务兵小张，来之前做了不少准备，一眼就认出来柳市长，低声跟翟爷爷介绍了一句。

    翟爷爷记忆力不错，再定睛细看的话，五官似曾相识，很面善。不过，比起当年那个风华正茂性情耿直的小伙子，岁月不饶人，多了几分精明和沧桑。

    柳丁声线绷得紧紧的，“翟老，您好！您老还认得我吧？我是”

    “知道，小柳子是吧！刚才乍一眼没认出来，细看的话脸熟的很！我还记得你第一回去家里做客时，带的是两瓶老白干，喝着贼过瘾！”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柳丁的自我介绍因翟爷爷那句小柳子说到一半夭折了！

    早人到中年的柳丁心里苦笑着应下那声小柳子，态度十分恭谨的跟众位老先生老太太依次问好。连刚才跟芽儿的两个请托，也没有隐瞒，有些尴尬的简单提了两句！

    翟阎罗之名绝非虚传，一如当年，哪怕现在手握实权已经是一市之长，柳丁仍拘谨的就跟受训的小学生似的，堵在旅馆门口直接回报起工作来。

    跟刚才和杜爹聊天时的热络亲近大相径庭，哪还有一份精明老练！

    初到杭州，下午出去溜达了一圈，翟爷爷此刻心情正好，不耐烦听这些俗事，摆摆手，“行了，我可不操这份闲心！你赶紧忙你的去，不是说要安排跟约瑟他们见面！”

    这么多年，翟爷爷虽然没再见过柳丁，但偶尔听人提起过。这人属于实干派，政绩和口碑都不错，心里头确实放着老百姓。

    柳丁显然熟知翟老的脾气，并不以为意，倒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正准备客套两句赶紧告辞呢，谁知道紧接着翟老的下马威就来了，就见翟老沉吟片刻，表情似笑非笑，“不过，小柳子啊，我们家芽儿如今可是双身子，经不得累！”

    翟爷爷欣赏柳丁的才干归欣赏，但是这不能成为他可以打搅自家芽儿的理由啊！

    从翟爷爷到翟爸再到翟耀辉，祖孙三人的想法很一致，芽儿既然喜欢学医无心仕途，那就张起一堵围墙，不让诸多纷扰打搅到她。

    翟爷爷刚才那句话虽然有玩笑的成分，但也有警告的意味在里头。

    翟老把孙媳妇当亲孙女疼的传言，柳丁多少也有耳闻，但没想到翟老这么护短。当然，柳丁也不觉得委屈，刚才自己确实用了小心思。

    同样被挡在门口进退不得的杜爷爷扯着嘴角瞥了翟老头一眼，这人也真是，打着芽儿的旗号把人弄得这么尴尬。

    见柳丁被堵得哑口无言，翟奶奶也不得不站出来帮着解围道，“行了，你是开玩笑还是威胁人家啊！小柳，你别听你翟伯伯的！”

    看了一眼披着披肩一身暗紫色旗袍长裙的老伴，岁月对她格外厚爱，记忆里那张婉约秀气的脸上只有岁月静好的平和。翟爷爷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瘪瘪嘴振振有词道，“怎么都赖我啊！明明是这小子经不住玩笑！

    柳丁只听过翟老的赫赫威名，哪见过眼下这截然不同的另一面。饶是柳丁胸有城府，也有些瞠目结舌。

    见状，翟爷爷老脸一红，不耐烦的摆手撵人，“行了，赶紧忙工作去吧！也不用过来了，我们这边真有什么事儿肯定找你！”

    柳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眼神太明显了，闻言如蒙大赦。

    刚才先一步离开的陈云舟办事稳妥的很，芽儿陪着老爷子老太太刚回到房间，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已经安排好跟约瑟一行人见面，有心邀请翟爷爷他们也一起过去吃饭！

    没过多久，郭小海也打了电话回来，说和冯凯直接陪着约瑟一行人赴约。

    当然，郭小海也免不了罗嗦一句，晚上老爷子老太太们怎么吃饭？

    晚上吃什么饭？老爷子们在回旅馆之前就决定好了。

    别看很少出门旅游，下午的时候在附近溜达，老爷子老太太们颇为自得其乐，很是有自助游的潜力。不说别的，这一带是杭州老街，周围不少特色老店，溜达这一圈，碰上晒太阳的老杭州人就跟人家搭搭话，好吃的好玩的，老爷子们竟然熟记于心如数家珍。

    早从住在附近的当地人那里打听清楚，知道附近有一家面馆的片儿川做的格外地道。芽儿和杜爹杜妈就跟在老爷子老太太们后面，七拐八拐，难得没迷路。

    面馆就在附近不远的小巷里，青石板，粉黛瓦，小小店面天还没黑竟然坐的满满当当。用老板娘的话讲，片儿川要做的好，离不开新鲜春笋！时值初春季节，新鲜的春笋刚上市，眼下正是吃片儿川的好季节。

    就坐在狭窄的小面馆，一人来一碗地道的片儿川，再来几道寻常的家常小菜，竟然也有一丝家里的温馨。

    吃饱喝足，沿着湖堤散散步消化消化食儿，欣赏者万家灯火的星星点点，闲适滋润的赛神仙。

    郭小海和冯凯应酬完回来，把约瑟一行人都送回房间，过来看看老爷子老太太们时，芽儿正盘腿坐在床上陪几位老爷子打扑克呢！

    属翟爷爷和杜爷爷脑门上贴的纸条最多，而属张老爷子笑声最大，不是自己的牌技好，而是这俩老头什么都写在脸上，随口乍一下，想猜他们的牌一猜一个准。

    芽儿比不上张老这么深谙人心，但有盟军啊，仨老太太和杜妈自己不大喜欢打扑克，但喜欢看芽儿陪老爷子们打牌。

    仨老太太和杜妈是芽儿的铁杆盟军，这晃晃儿看看这老头的牌，那儿看看那老头的牌，时不时给芽儿使眼色，芽儿准赢不输！

    芽儿陪老爷子们下棋打牌，杜爹绝对是观棋（牌）不语真君子，老实的在旁边看着。杜爹心里门清，要是自己上场，保准所有纸条估计都贴自己脑门子上，更不敢像那仨老太太似的那么明目张胆的帮芽儿看牌。

    杜爹这厢正替连番输牌的老爹着急呢，听见敲门声，赶紧过去打开门一看，好家伙，差点没被顶门的大纸箱子砸着。

    冯凯和郭小海两人一人搬着跟身上价格不菲的休闲装格格不搭的两个大纸箱子进来。纸箱子太高，挡住了视线，两人上楼时简直是横冲直撞！

    杜爹一边帮着往下搬箱子，一边掂了掂纸箱子的分量问道，“里头装的什么？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咱们还走哪儿带哪儿啊？”

    把四个大纸箱子都靠墙摆好，郭小海和冯凯顿时累的一屁股就坐到茶几旁的椅子上，猛灌了一大杯温水，郭小海这才瘫软在椅子上指着四个纸箱子道，“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杭州的土特产！咱们还有两个大箱子在下面呢！有些是柳市长、陈秘书和范哥还有宋哥他们晚上带过去送的，大部分是本地一些企业家送的！这些都是咱们的，约瑟他们的那部分已经拿给他们了！”

    打牌的人早没心思了，芽儿这边还没穿好鞋呢，仨老太太早好奇的直接过去拆箱子，四个大纸箱子一打开就笑了，得，省得专门去买土特产了。

    光是茶叶盒就装了二三十盒，其中当然少不了西湖龙井，还有几罐毛尖，清溪玉芽，云雾茶，上面还装了六条金华火腿！

    另外两个纸箱子里，一个零零散散的全是工艺品，油纸伞，丝绸伞，丝绸画，团扇，还叠着好几块萧山花边，蚕丝巾，蚕丝帕，五六块精巧古朴的近代木雕，还有十几根湖笔，几方富阳土纸。还有一个装的就是地道的杭州土特产了，香菇，笋干，梅干菜，西湖藕粉，包装精致的特色点心。

    最小的那个纸箱子分量估计是最重的，装的全是本地酒，黄酒，白酒，五加皮酒。

    也不知道到底谁这么细心，这些土特产五花八门，都是芽儿这些外来客不懂的！

    老太太们和芽儿就跟捡宝似的，扒拉纸箱子！郭小海和冯凯看看房间里一群老爷子，任命主动的下楼。不大会又吭哧吭哧从楼下包上来整整两匹丝绸，和另外俩纸箱子。

    郭小海指着一匹素雅一匹绚丽的丝绸和锦缎问芽儿“芽儿，你还记得年前出国时认识的王清林王厂长吗？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还碰到王厂长了！这两匹是王厂长特意叮嘱要送给你的，说是欠你的！”

    芽儿抽了抽嘴角，自己以为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王厂长竟然没忘！

    杜奶奶女红不错，一看郭小海怀里抱着的两匹绸缎不由心喜，忍不住摸摸试了试手感，感慨道，“布料真不错，这么一匹得值不老少钱吧？小海，你们这么大大咧咧的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会犯什么错误吧？”

    有些事儿杜奶奶弄不大清楚，但知道上午的时候，一拨又一拨接机的都是冲着翟老哥的面子去的。这一箱子一箱子的土特产估计也是如此，当官的要清正廉洁，拿人家的手短，别因为这点子东西给翟老哥惹祸！

    其实，杜爹杜妈心里也在犯嘀咕，有些东西看着不值钱，但加一块就不老少了！

    见老太太一脸的严肃，冯凯简直是哭下不得，赶紧帮郭小海解释道，“没事！杜奶奶，这两匹绸缎是王厂长专门送给芽儿的！年前出国，咱芽儿当时帮他了一个大忙！至于剩下的这些土特产，也是沾了约瑟他们一行人的光！今天晚上虽然没直接洽谈成合作，但有明显的合作意向！就是柳市长他们送的一些土特产，也不过是一些人情礼往！”

    冯凯一向油嘴滑舌，哪怕在未来媳妇的爷爷跟前也有些嘻嘻哈哈，郑重举手，“杜奶奶，我举手保证，这些绝对算不上违反原则！”

    知道冯凯这小子吊儿郎当的但正事儿很靠谱，冯凯都这么说，杜奶奶心立马落回肚子，喜不可耐的又捻了捻布料，跟翟奶奶和王奶奶道，“丝绸的布料细滑，夏天的时候给孩子做小裤小褂既凉快又吸汗！”

    俩老太太抿嘴一笑，异口同声附和道，“我刚才就想这么说呢，就是稍微素了一些！”

    杜奶奶摇摇头，“素一些没关系！到时候，你们俩负责缝衣服，我负责绣个花啊草啊，老虎小鸭子什么的！”

    “行！”一想到几个月后就能抱到白白胖胖的小重孙子，王奶奶笑的嘴角都勾起来了，“我针线稍微差一些，但裁衣服还行！”

    翟奶奶瞥了一眼芽儿的肚子，笑眯眯的也接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咱们就这么分工，你裁，我缝，她绣！”

    芽儿左看看，仨老太太就小宝宝的衣服款式聊得不亦悦乎，右看看，老爷子翻看半天最后从纸箱子里掏出来一袋藕粉问自己能不能喝。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拎起开水壶掂了掂，准备冲给自己喝。

    芽儿茫然的忍不住想拽头皮，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话题是不是转移的太快了？

    倒是杜妈，看着墙边几乎占据半个房间的纸箱子，有些担心跟杜爹小声商量，“这么多东西放在旅馆能保险吗？咱们也不一直就在这边呆着，这些东西还走哪带哪儿啊！”

    杜爹看看不知道乐呵什么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一咬牙，“明天直接从邮局寄回去！”

    双人套间本来就不大，六个大纸箱子占了一半空地，再加上十几号人绝对闹哄哄的！晚上应酬，郭小海和冯凯没少被人灌酒，酒量虽然不错，但这会酒劲还是上来了，吵得有些头晕，抬脚准备回自己房间呢，被杜妈这问题问的心头一紧。

    因为微醺的醉意，脑子一时间转的也有些慢，对啊，老爷子老太太们抗不了这些，别是让他们带着这么些个大箱子东奔西跑吧？从楼下搬上来腰都快断了，走哪带哪儿，这会要人命的！正要说话，听见杜爹说直接邮回去，顿时心里一松，嘿嘿一笑。

    一看这幅咧嘴笑的傻样，芽儿就知道这两人多少有些醉了，又气又心疼，转身从背包里拿了两个小瓶子一人手里塞了一个！

    冯凯虽然一直把芽儿当妹妹疼，但从知道了翟耀辉的心思，也开始顾忌起男女大防。但郭小海少了一份顾虑，见宝贝妹妹这么心疼自己幸福的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再加上有些醉了，直接伸臂给芽儿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把芽儿一头长发揉成鸟窝，郭小海才突然想起来跟芽儿讲一下行程安排，“对了，芽儿，明天有别的安排，咱们预定后天出发。先去耀扬哥那边，再去大哥那边！你身体能行？”

    芽儿点点头，“没问题！”

    刚才，看兄妹亲近老爷子老太太们一直没吭声，见郭小海突然摆出一副哥俩好的动作，自己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故意撒娇似的几乎架在芽儿身上，顿时不乐意了。

    几声低浅的冷哼警告声，听在郭小海耳边无疑是狮吼虎啸，一个激灵，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逃之夭夭。

    郭小海跑了，冯凯也担心自己一个不注意惹毛了老爷子们，朝芽儿使了一个眼色，也溜之大吉了。

    芽儿只好当一回传话筒，“小海哥说预定后天去耀扬哥那边，爷爷奶奶，你们是一起去耀扬哥那边看看，还是留在这边自娱自乐？”

    “一起去！”

    “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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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6

    <li>　　都说父爱如山,深沉而内敛,母爱似海,温暖而包容。这话从老爷子们和老太太们对是不是去看孙子的提议的截然不同的反应当中可见一斑。

    芽儿随口一句话，房间里众人顿时分成两派。喊着说一起过去的当然是三位老太太，乐不思蜀不大乐意去的是以翟爷爷和杜爷爷为代表的老爷子们。

    剩下几位老爷子本来有所意动的，既然出来了，去哪儿旅游不是旅游啊,顺便还可以看看孩子！但翟爷爷和杜爷爷嗓门又冲又亮,心里清楚这俩老头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又都是属顺毛驴的，几位老爷子干脆不置可否免得火上浇油。

    俩老爷子喊完就意识到喊岔了,但好面子又不愿意这么轻易改口，振振有词的辩驳道,“他们平时工作那么忙，芽儿这次过去也是忙正事儿的，咱们过去瞎掺和什么呀！再说了，过完春节才几天，哪那么想他们！咱们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过去，他们还得跟着忙活！”

    仨老太太哪会不清楚这俩老头的脾气，一看那梗着脖子的架势，就知道他们心虚了。偏偏仨老太太有时候也有那么些许的恶趣味，偏偏不如他们这个意。也不废话直接拍板道，“不去就不去，我们和芽儿自己去！还给他们带了不少东西呢！”

    闻言，早心里后悔的俩老头喉间一噎，脾气也上来了，哼，不去就不去！就跟闹脾气的孩子似的偏过头去，气哄哄的就是不说话！

    而刚才芽儿的提议，简直是问到杜妈心坎上了。看着墙角那堆土特产，杜妈正盘算着行李箱里还能空出多少地方来给翟耀扬和杜皓宇带东西，后知后觉的才注意到泾渭分明意见不合的老爷子老太太们。

    见宝贝闺女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自顾自喝着刚充好的藕粉，丝毫没有解围的意思，杜妈悄悄挪了挪脚，背手虚点了闺女的脑门。不着痕迹的朝杜爹使了一个眼色，刚要帮着劝两句呢。谁知道在这节骨眼上，杜爹偏偏没能心有灵犀。

    见两边似乎杠上了，杜爹一时心慌，口快道，“那这样吧，媳妇，你陪着娘她们一起去，我留下来照顾老爷子他们。”

    杜爹此话一出，直接把等着借坡下驴的翟爷爷和杜爷爷的话堵死了，顿时老脸一黑，急赤白脸的挖了杜爹一眼，这人白活这么大年纪了，连眼色都不会看！

    直到这会，有些迟钝的杜爹才看明白，心里那叫一个委屈，下意识的看媳妇和闺女！

    见自家男人可怜巴巴的，杜妈有些啼笑皆非，扭头看了一眼芽儿这个始作俑者。

    芽儿咧嘴一乐，干脆躲在杜妈背后看热闹！老太太们一看那俩老头口是心非的模样，更是摇头失笑。

    老太太们心知肚明，偏偏就不给那俩犟脾气老头借坡下驴的机会。刚才这俩老头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孩子平时工作忙，这次芽儿他们过去又有正事儿，要是都过去的话，估计得焦头烂额了。

    这其中原委，剩下几位老爷子当然也看得明白，有些忍俊不禁！最后还是张老爷子，怕那俩气的面红耳赤的老头恼羞成怒，搭腔帮着圆了场，“有嫂子她们去就行了！咱们就不跟过去添乱，在这边自娱自乐，寻乌衣小巷，游湖泛舟，品茗垂钓，也是美事一桩！”

    有了张老爷子帮腔，俩老头脸色才回暖，继续嘴硬道，“就是，听人说西湖一步一景，还有岳飞墓庙和灵隐寺这些千年古刹”

    一时间，这俩老爷子一唱一和，滔滔不绝试图把江南水韵描述的让人流连忘返，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仨老太太！

    最后，还是看时间不早了的翟奶奶和杜奶奶亲自出马，才把试图挽回面子口若悬河的老伴拽走回房间休息。

    母凭子贵，芽儿如今的娇贵程度更胜一层楼。尤其是出门在外，哪怕整个楼层基本上住的都是自己一行人，但是，依旧不放心芽儿晚上一个人睡。

    杜爹望着关上的房门颇有些望穿秋水，片刻后，才抬步离开。

    而房间里，杜妈把房门反锁好，扭头见闺女笑的杏眼弯弯不知道偷乐什么呢，又好笑又稀罕，虚空点了点芽儿，“刚才看热闹看的高兴吧！”

    芽儿嘿嘿一笑，露出两排贝齿，挤眉弄眼的打趣道，“嗯！娘，难道你没看到爹出去的时候，绝对是一步三挪，依依不舍！

    杜妈脸皮哪儿厚的过古灵精怪的宝贝闺女，白皙的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红霞，假意使劲捏了捏闺女滑不留手的小脸，“你啊！我说的是你看你爷爷奶奶他们较劲看得热闹不？”

    芽儿撒娇似的拿脸在杜妈手上蹭蹭，振振有词道“娘，你不觉得看爷爷奶奶拌拌嘴，人显得格外有活力，日子也有滋有味多了？”

    “狡辩！”杜妈嘴里笑骂着，但看着粉面桃腮的宝贝闺女，纵容着闺女撒娇的小动作，而心里比喝了蜜都甜，假意叹气道，“哎，也不知道耀辉平时头疼成什么样！”

    “翟哥哥就喜欢我这样！这叫小情趣！”芽儿吐吐粉舌，丝毫不觉得脸红。

    听了这话，杜妈自己都觉得脸红，偏偏说不得骂不得，徒叹一声，“臭丫头，就你精怪！赶紧的，去洗漱睡觉！”

    说着，杜妈从行李箱里拿出两套睡衣和洗漱用品，娘俩睡衣的款式一样，就是芽儿的是娇嫩的鹅黄色，杜妈的睡衣是明艳的亮紫色，是芽儿特意买的母女装！

    杜妈把睡衣递给芽儿，房间里也没外人正准备直接换衣服，谁知道那丫头抱着睡衣快走两步去了洗手间，接着咔嚓一声。杜妈啼笑皆非，那丫头在自己这当娘的跟前有什么害羞的！

    不过，等娘俩洗漱完，准备睡觉时，杜妈才意识到，或许闺女刚才不仅仅是害羞。

    睡衣是芽儿年前买的，是那种贴身柔滑的真丝布料。两件套的上衣有些荷叶摆穿着既宽松又舒适，杜妈很是喜欢。见一身娇嫩的鹅黄色衬得闺女秀发如瀑，俏脸如玉，人比花娇，杜妈心底难免涌出几分自豪，但视线瞄到芽儿肚子时，顿时蹙眉。

    自从芽儿怀孕，杜妈每天都会习惯性的摸摸芽儿的肚子，也好心里有数！但芽儿平常大都穿裙子，晚上睡觉也通常是睡裙，这会冷不丁的换上睡衣，又斜靠在床上半窝着肚子，杜妈才发现闺女这肚子简直跟吹皮球似的，一天一个样！

    “肚子怎么这么大！”杜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鼓鼓的隆起，眉间紧蹙，“我怀你的时候，五六个月了才算显怀，那时候顶多也就这么大！还差几天不到三个月就这么大了，等你到了七八个月份的时候，肚皮还不得撑破了。”

    自从怀孕，芽儿感官格外敏感，杜妈又一副恨不得撩起睡衣在摸摸的架势，芽儿痒的不由一躲，顺势抱住杜妈的胳膊，“娘，人家一个我四个，肚子要是不大，你们才该担心呢！放心吧，结实着呢！”

    “那也不能马虎大意！”杜妈满脸的不赞同，“俗话说善游者溺！你不能仗着自己学医就疏忽大意，不行，你赶紧给自己把把脉！这一天兵荒马乱似的，娘差点都忘了，耀辉特意拜托娘了，让娘每天叮嘱你别忘了给自己把脉！”

    说着，下床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精巧的日记本递给芽儿，“喏，脉案写在这本子上头！上一本你翟哥哥说你快写完了！”

    见杜妈一脸不容质疑，芽儿嘟嘟嘴，腹诽了一句翟耀辉简直是如影随形，但是到底不愿意杜妈多担心，接过簇新的日记本后，手指也搭在手腕上。

    杜妈假意没看到闺女嘟嘴的小动作，见芽儿没敢讨价还价，心里不由有些酸溜溜的！不过，心里也清楚家里这些老的少的一个个要星星不给月亮，也就耀辉管得住这丫头！

    具体脉相如何，杜妈当然是听得一知半解，可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把日记本收好，才伸手熄灭台灯睡觉。

    房间里一片静谧，旅馆不远处的路灯照进来朦朦亮色，茶几窗台依稀可辨，杜妈一时没有了睡意，察觉到宝贝闺女也跟蚕蛹似的动来动去，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前天你翟哥哥往家里打电话，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想他了吧？”

    芽儿闭着眼惬意的在杜妈肩窝蹭了蹭，鼻端是熟悉温暖的味道，幸福的有些昏昏欲睡，半响才回道，“想啊！不过，我不是有爹娘和爷爷奶奶陪着嘛！”

    知足常乐，芽儿珍惜自己眼下拥有的一切！哪怕心底的那人不能时常陪在身边！

    借着窗外那抹光亮，杜妈清楚的看到睡意惺忪的闺女笑的那么甜，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温暖的手掌细细描绘宝贝闺女精致灵动的眉眼，自己还没闺女想的通透！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耀辉待自家芽儿如珠似宝这些就足够了！

    耳边很快响起细不可闻的轻鼾声，杜妈嘴里轻哼了两句不知名的小曲，对芽儿来讲这就是最安心的催眠曲！伴随着熟悉温暖的味道，这一夜芽儿睡的格外踏实。

    不仅芽儿睡的踏实，老爷子老太太们也是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就醒来了。

    难得老天爷持续作美，醒来时天色已经朦朦亮。到底是江南水乡，每年京城的初春都是春雨贵如油，而江南水乡哪怕是晴天，空气中也夹杂着一股子温润的湿意。

    老爷子们有晨练的好习惯，哪怕初到此地，也准时按照生物钟醒来。人站在窗台前，看着东方的鱼肚白渐亮，远远望去秀美的西湖湖面笼罩在氤氲诗意的雾色之下，雾气渐浓，而远处的天际线缕缕阳光洒泄下来，平添了一分云蒸霞蔚的壮阔。

    晨色下的西湖朦胧秀美，沿着湖堤散步晨练绝对是幸事一桩。

    杜爷爷明显意动，特意挑了那身类唐装的晨练服。谁知道，刚打开门，准备去斜对面房间叫翟老哥他们一起沉沦，就跟楼道口突然上来一位年轻人撞了一个正着。

    一身休闲装的年轻人脚步匆匆，不过，身形高大挺拔，五官硬朗，短发上沾上雾色的水汽、形容间略显风尘仆仆，鼻子眼睛看着格外眼熟，不是杜皓宇还是谁！

    这小子怎么不吭不响的找到这里来了？杜爷爷心里狐疑，语气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下巴朝杜皓宇手里的军绿色行李包点了点，“你怎么在这儿！”

    杜皓宇也没想到坐了大半夜的火车，刚找到地方就被爷爷撞了一个正着！心里苦笑，自己光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了，没事先通知爷爷他们，也没告诉芽儿，只从小海那边询问了具体的位置，谁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在老爷子们心中的地位！

    爷爷脸上怎么看怎么也看不到有惊喜，嫌弃还差不多！

    当然，杜皓宇不敢说自己的委屈，只好含糊道，“我过来跟芽儿和小海他们汇合！”

    杜爷爷上下打量了杜皓宇一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就住在隔壁几间房间的翟爷爷他们也早起床了，听见动静，打开房门，一看是杜皓宇，翟爷爷当时就笑了。

    得意的扭头看看身后的老伴，再探头看看左右房间也已经收拾妥当打算一起散步的杜奶奶和王奶奶，老话重提道，“得，你们看皓宇自己都跑过来了，我就说咱们就不用跟芽儿跑来跑去的了！免得她还得分心照顾咱们，留在这边自娱自乐，到时候让芽儿跟咱们汇合还不一样！”

    仨老太太失笑，也不跟翟爷爷争辩。杜奶奶见孙子眼睛熬的布满血丝，顿时心疼了，赶紧岔开话题，“皓宇，赶紧在奶奶房间里眯眯眼，看你眼睛都熬红了！我们出去锻炼一会，有话回来再说！”

    杜皓宇一头雾水的，哪知道老爷子老太太们打什么机锋，但看得出来眼下情势不妙，也不多话，跟众位老爷子老太太们打声招呼，赶紧钻到杜爷爷房间准备睡一个囫囵觉。

    杜皓宇招呼都没打突然跑过来，直到老爷子老太太们晨练回来，睡眼惺忪的芽儿才听说大哥过来了，看着神色傲娇的老爷子们，芽儿聪明的不提昨天晚上的那个老话题！

    杜皓宇到底年轻，熬夜坐了大半夜的火车，眯上一个多小时睡一个囫囵觉，冲个澡，又是精神抖擞。

    龙泉镇不比翟耀扬工作的h市，到龙泉镇得先坐火车到县里，再坐两个多小时的汽车，这一路颠簸，杜皓宇不打算让老人折腾，自己专程跑过来就是看看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陪着他们转一转。

    但眯了一觉醒来，听郭小海和冯凯他们说了今天的行程，杜皓宇眼睛一亮，浙省是有名的经济大省，今天和约瑟他们一行人一起的都是有名的企业家，这是难得取经的好机会啊！

    一看杜皓宇心神不属的模样，杜爷爷顿时心情不爽了。摆摆手，直接把杜皓宇和睡醒过来问好的郭小海他们赶出房间，“行了，你们忙你们的正事儿，我们自己去玩！”

    众位老爷子明显找到旅游的乐趣了，要不是芽儿肚子里揣着娃娃，估计老爷子们肯定甩到屁股后面跟着的几个尾巴。专业程度堪比漫画里的y国执事的小何管家也被嫌弃，只好跟几位一身便装的警卫员远远的跟在后面。

    因为不赶时间，决定行程的老爷子们格外随心所欲，来几屉蟹黄小笼包，水晶翡翠饺，喜欢吃面的来碗片儿川，不喜欢吃面的就来碗米线，吃饱喝足。悠闲的漫步湖堤，沿湖堤一路溜达过去，断桥残雪、白堤、孤山西湖不愧是一步一景，湖心亭泛舟游湖，品茗垂钓

    芽儿一路逛过来光忙着拍照了，都不知道老爷子们从哪儿借了几条鱼竿，还交了垂钓费，干脆再湖中垂钓起来！

    至于晚饭，傍晚的时候，几位老爷子自来熟的就近找了一家地道老杭州人就，下午钓的几条鲫鱼和花鲢就成了主菜。直到坐到白墙灰瓦的小院，听着一口子热情的吴侬软语，芽儿仍没回过神来，自家老爷子们太可爱太让人惊讶了！自己竟然不知道老爷子们有这本事，走到哪儿玩到哪儿！

    出发前，杜爹还担心人生地不熟的别什么时候自己把老爷子老太太们弄丢了。谁知道，有众位老道的老爷子们在，万事不用操心，这一日游比在家还轻松惬意。

    相比而言，翟耀扬似乎注定了今天不大顺畅！

    今天一大早，h市市政委大院，市长办公室，翟耀扬就接到郭小海确认行程的电话，赶紧让秘书去安排招待所。

    抽空亲自跟下面茶乡的镇政府联系，敲定具体行程，才难得歇口气。

    下午下班时，市委大楼的人突然发现，平时一向加班到很晚的翟市长竟然按时下班了。翟耀扬可不知道众人如何狐疑，匆匆开车赶回家属院，到家属院时，一辆半旧的小皮卡已经停在家属楼下，车厢里装着一张崭新的双人床和床垫。

    家具城送床的两位小年轻见天色渐晚，早等的不耐烦了，但知道这里是市委家属院，也不敢甩脸色，主动帮忙搬上楼。

    翟耀扬早晨就把书房里原来那张小单人床挪到主卧室，刚送来的双人床才勉强安顿在书房，当场交了钱，送两位送家具的小年轻回去。草草铺好床单，两个房间转了一圈，才发现新买的大床上空荡荡的，冰箱里也早空了。顺手抄起钱包，下楼准备去商场，竟然迎头碰上一位熟人！

    心中狐疑，翟耀扬依旧主动打招呼，“阿姨，你这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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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7

    <li>　　年前办完离婚手续跟王英离婚后,翟耀扬定位跟王家人的关系是“从此萧郎是路人”,算是曾经熟悉的陌生人,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父和王母也在机关单位工作，偶尔在公众场合也难免碰面，不过，双方关系尴尬，再见面最好也不过是点头打声招呼而已。

    王家离市委家属大院并不近,也没听说王家有亲戚住这边,翟耀扬实在想不出来除了等自己，前丈母娘在家属楼下还会等谁！

    幸好，这会天色不早了,几栋家属楼窗内依稀亮起橘黄的灯光。偶有行人匆匆经过，也因暮色深沉,看不清两人略显僵硬的表情。

    肩上挎着一个黑色背包的王母，身上还穿着早晨上班时的那身套装，一头时髦的卷发盘了起来，一看就是从单位直接赶过来的！其实，王母神色凝重的在楼下徘徊了有一会了，本来还有些踌躇，但看见翟耀扬疾步从楼里出来，下意识的就迎上去，见翟耀扬神色狐疑，直接道明来意，“耀扬，我还是想跟你再好好谈谈。”

    王母这句好好谈谈跟翟耀扬的话音同时落下，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冷场。

    借着不远处那盏路灯昏黄的光线，王母细细打量了一眼曾经的女婿，可能出来的匆忙，人没穿外套，上身套着一件深色的开衫针织衫，米色的修身休闲裤，衬得人气质温润如玉，长腿长脚，俊朗挺拔。

    别说他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是一市之长了，年轻有为，就他这个人往那儿一站，就是鹤立鸡群，也不知道能引得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趋之若鹜呢！

    虽然光线有些暗，但看得出来，翟耀扬气色上更是不见丝毫憔悴，面色红润，目若朗星，一时间，王母心情有些义愤填膺，很明显哪怕离了闺女，人家依旧过的有滋有味！

    但凭什么呀！曾经的乘龙快婿过的越好，王母越替闺女心疼。

    对于离婚，王英倒是渐渐的释怀了。不过，离婚到底不是多么光彩的事儿，尤其是，王英又是高嫁，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的人什么时候都有，眼下王英离婚了，不管是单位的同事和周围的邻居难免说些看似好心听似安慰的风言风语。

    在家，母亲又整天念叨，父亲也是愁眉苦脸的，王英更是显得沉默。落在爱女心切的王母眼里，就是闺女被伤透了心，人就跟那行尸走肉一般。

    前些天，王英单位正好有一个到省会进修的机会，王英没跟王母商量直接打了申请，想去进修学习一段时间，顺便也散散心。

    王母劝说不下，于是就秋后算账，又给翟耀扬记了一笔！离婚这事儿把孩子伤的有多深啊，人躲避的都要逃到外地去了。

    在同事邻居眼里，王母这人出了名的心气高，人也要强。本来吧，翟耀扬这乘龙快婿一直都是王母常炫耀的对象，谁知道闺女捅那么大娄子，而自己不小心也火上浇油，好好的婚姻彻底黄了，一下子从云端落到尘埃。

    自从王英离婚，王母一直觉得好事儿的邻居同事在背后指指点点。偏偏这其中原委又无法诉诸人口！

    在外面，王母虽然嘴上说着两人性格不合离的婚，但心里憋着一口气呢，一定找一个比翟耀扬更好的女婿。就不信离了姓翟的，自己闺女嫁不出去了！

    趁着过年，亲朋好友走动频繁，王母火急火燎张罗开了，托亲戚朋友，托同事领导，就为了给闺女重新介绍对象。

    皇帝闺女不愁嫁！王母觉得闺女再嫁出去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毕竟，自家条件不错，闺女年纪不算大，有学历工作也好，还没有孩子拖累，再找一个绝对不是难事。

    再找一个的确不难！

    王母属于是自家事自家知，心里不是不自责，一直都认为闺女离婚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没有孩子。为了掩盖王英身体不好，向来不吃亏的王母在外面时难得没有说翟耀扬的坏话，对谁都说两人是好聚好散。

    偶尔也故意透露出那么一丝口风，前女婿没亏待闺女，闺女眼下是有房子有存款。

    这么以讹传讹的，王家熟人的小圈子里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说王英从前夫那里得了不少东西。

    就像王母说的，王英条件本来就不差，虽然属于二婚了，但有房子有存款，亲朋好友介绍的人选足够王母挑花眼。

    但多不代表精！先不说王英眼下对再婚的事儿兴致缺缺，王母属于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就说亲朋好友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每次替王英打前站回来，晚上回家，王母都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离异也就算了，关键是年纪比闺女大一截关键是还带着孩子，王母可没想过让闺女去给人家当后妈！

    年纪相仿的吧，看着长得人模狗样的偏偏是游手好闲的二混子。还有一个家境殷实的，人却长得歪瓜裂枣，不堪入目。

    从腊月到正月，王母相看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后把亲朋好友得罪了，王母自己也窝了一肚子火！

    最后，还是王英发了一顿火，王母才偃旗息鼓！冷静下来，王母渐渐的真心后悔了，后悔自己的碎嘴和急脾气。本来还有一分挽回的余地，自己偏偏火上浇油！

    本来吧，以王母的心气，再后悔也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但年前年后火急火燎的给闺女在介绍对象，简直是瘸子里头选将军，王母再高的心气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王母不得不承认翟耀扬这个前女婿绝对是天上掉馅饼，可惜，自己当了一回搅屎棍给搅和黄了！

    本来，王母早有心过来找翟耀扬谈谈，看看能不能再接着过！但上次王英在家发脾气，王母给吓着了，又一直理亏，一直没敢提这件事。

    前两天，王英去省会进修，王母心里就惦记着这件事儿。

    谁知道，王母还没行动呢，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正收拾文件准备下班，突然接到家就住在市委家属院一位老姐妹的电话，说看到翟市长往家里搬新家具呢，不是桌子柜子什么的，是一张崭新的双人床！

    翟耀扬和王英结婚没几年，当时家里的家具都是新置办的，再说了，房间也不大，二室一厅的房子没房间再塞一张双人床！按照王母的理解，人什么时候才会换新家具，很明显啊，新女主人即将入住的时候！

    王母越想越不是滋味，顿时就生出有另外一个女人抢了闺女的东西的感觉，心底涌出一股子鸠占鹊巢的愤慨。下了班，也没回家，直接就杀过来了。

    老话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王母心里有些怨愤翟耀扬的绝情，这才离婚几天啊，就迫不及待的找了新的！王母心底的那份理亏，渐渐化成愤怒的小火苗！

    火急火燎的朝市委家属院这边赶，哪成想，进家属大院时，还真正巧看到一辆半新的送家具的小卡车出去。

    看见翟耀扬依旧清俊如昔，离婚似乎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王母再三吸气这才勉强克制住焦躁的情绪，心平气和的说要跟翟耀扬谈谈。

    其实，这些日子翟耀扬也隐约听到传言，王母正给王英相亲。如果王英能早日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翟耀扬当然替她高兴！但翟耀扬从来没想过复婚，王母突然神情肃穆的说找自己谈谈，翟耀扬隐约猜得出来王母的来意，却怎么也猜不到刚搬上楼放到书房里的那张新床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翟耀扬早知道芽儿这次还带上了老爷子老太太们一起出来，虽然不确定老爷子老太太们会不会一起过来，但因家里地方小，安顿不开，到时候直接安顿到招待所，所以，翟耀扬也没收拾家里！

    今天上午接到郭小海电话，说只有老太太们和芽儿一起过来看看，翟耀扬才心中起意，让家具长送了一张新的双人床过来。招待所条件再好，也不如家里方便，尤其是芽儿那丫头还怀着自己的侄子侄女呢。

    翟耀扬压根没想过自己一举一动这么引人关注，王母更是有着顺风耳，闻风而至。

    见王母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翟耀扬也很干脆，在前引路，“那好吧！阿姨，我们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

    王母都已经抬起来准备进楼的小高跟又重重的楼前落在铺着的水泥板上，心中的火气倏的窜了几个火苗，怎么的，翟耀扬他这是找了新女朋友，自己这个前丈母娘连家里都不能再进去坐一坐了！

    一时之间，王母就觉得熊熊怒火直接涌上脑门，幸好过来时，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那番冷嘲热讽的话在喉间转了一圈又重新咽回肚子里，表情阴郁的扭头跟着翟耀扬上了车，驶出了家属院！

    h市最有名的就是茶，市里当然少不了大大小小的茶馆。翟耀扬把车停在百货大楼附近的一间颇有格调的茶馆，进去后，直接要了一个小包间！

    两人来茶馆本就不是过来喝茶的，王母也没那个闲情喝茶，随便点了一壶茶，也不用服务员帮着倒，直接摆手示意服务员离开。

    等服务员顺手帮着把门带上，王母无视翟耀扬推到自己跟前的茶杯，直接开门见山道，“耀扬，妈今天过来找你就是想再问问你，你跟王英真不能再一起接着过了？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说到底，你们两人压根没什么大矛盾！都怪妈嘴碎，脾气冲，整天在王英耳边念叨！”

    王母的来意，翟耀扬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王母一口一声妈来自称，神色渐渐冷下来，挑了挑眉，冷声打断道，“阿姨，我想这事儿当时说的很清楚，有些事是覆水难收！”

    到底夫妻一场，王英以后真遇到什么困难，自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但复婚的事儿，翟耀扬从来没有想过。翟家依旧是王英眼里的高门大户，老爷子依旧威严过甚不易接近，而芽儿在家依旧受宠，璀璨耀眼！翟耀扬不敢保证王英真有这份自信！门当户对这句老话，真的自有其道理！

    翟耀扬的拒绝在王母听来就是借口，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疾言厉色，我看你是有了新的相好的！但吃一堑长一智，王母到底不舍得这个曾经的乘龙快婿，话到嘴边，忍的吐血终于还是咽了回去。但是接着谈不下去是肯定的了，王母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拎起背包直接就走，打定主意改日再谈！

    面对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翟耀扬面色如常，自酌自饮了两杯清茶，付了钱，从茶馆出来直接去了附近的百货大楼！

    心里有些嘀咕，以王母往日的脾气，今天这番阵仗似乎有些雷声大雨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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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8

    <li>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王母怒气冲冲跑到家属院要跟翟耀扬这个前女婿谈谈。结果,没谈两句就不欢而散。

    回到家时,王父刚做好晚饭，腰上系着的围裙还没来得及取掉呢，客厅的饭桌上摆着标准的一荤一素一汤，红烧鱼，爆炒小青菜,还有一碗飘着金黄色蛋花的鸡蛋汤,夫妻两人早习惯了儿子不回家吃晚饭，一荤一素一汤是夫妻两人日常的晚餐标准。

    见妻子回来了，王父拿围裙擦干刷完炒锅后湿漉漉的手,乐呵呵的招呼，“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赶紧洗洗手，趁热吃饭！”

    每天傍晚下班回家，有一盏灯光为你亮着，推开家门有人为你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这是一种最平淡也是人人向往的幸福。

    可偏偏王母此刻没有心情静静体会这种朴实的幸福！

    以前丈夫系围裙洗手作羹汤，在王母眼里，那是顾家体贴，自己调/教的好！而今天王母正在气头上，再看饭桌上的热腾腾的饭菜，就成了丈夫整天就会围着锅碗瓢盆，窝囊没担当！

    从王英离婚到现在也有小两个月了，别管是非对错，这么些天就没听见他这当父亲的替闺女说两句硬气的话！他这个当岳父的要是强硬几分，翟耀扬能这么轻易草率的离婚？

    这么些年了，王父早习惯了妻子的脾性，见妻子面若寒霜的进来，脸也耷拉着，十分有眼色的收敛神色，一言不发的盛了两碗饭。

    见丈夫自顾自得开始吃饭，人就闷葫芦似的也不知道问自己一声，王母把手边的筷子朝饭桌上一扔，猛地站起来摔打道，“不吃了，没心情吃！”

    听着卧室门被妻子咣当一声从里面关上，王父手里的筷子一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胡乱扒了几口饭也没了胃口。

    王母自己跟自己怄了一晚上的气，到底没说傍晚去找翟耀扬这个前女婿琢磨着想让两人再复婚，结果碰了钉子的事儿，也不敢！但一张新床让王母认定了前女婿移情别恋，有了新人忘旧人，有人要鸠占鹊巢，王母战意昂然！

    这天晚上，翟耀扬这仨字或许是王家的禁忌，但不代表别人也没念叨翟耀扬！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翟耀扬就任后大刀阔斧的连番举措，多少也触及了一些人的利益。更或者说，翟耀扬强势让有些人心生忌惮。

    机关单位最重要的是讲究一个平衡，翟耀扬连番重锤，隐约打破了市委既有的平衡。

    傍晚的时候，不少人都注意到翟市长难得按时下班，脚步匆匆的离开，心里还奇怪，翟市长这个时候不该加班吗？

    位于办公大楼二楼的主任办公室里，啤酒肚大腹便便的田主任跟往常一样，在下班前亲自浇窗台上自己养的那两盘的花。

    听见有人敲门，放好浇水壶，语气十分和蔼喊了一声进来。见是秘书处的小赵过来送工作简报的，顺手接了过去，还随和的道了一声工作辛苦。

    小赵笑着摇摇头，刚转身要走，就被田主任叫住了。

    田主任不过是随便一瞄，看到工作简报的内容，心情算不上多好，指着最显眼位置的那条有些不虞的问道，“该项目m国那边的考察团怎么突然提前行程了？年前不是说行程大概预定在四月份前后吗？怎么这么突然，这不是打乱我们的工作节奏吗？这几天市委的日常工作还怎么安排！”

    在秘书处工作，最重要的是耳聪目明，读得懂脸色。小赵去年才刚大学毕业进市委的秘书处工作，虽然工作时间很短，但消息还算灵通，早隐约听说田主任跟翟市长的关系似乎不大友好。

    这个项目是市里的重点投资项目，别说市里十分重视，听说连省里也很关注。其实，小赵很想说，早在一个多礼拜前的日常工作会议上，翟市长已经提起过这件事了，但在机关单位工作，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带耳朵不带嘴巴！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神色不虞的田主任，小赵腼腆的推了推黑色眼镜框，笑着解释道，“听说m国那边急于促成该项目，尽早把产品推向市场，所以行程提前了！”

    田主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而，早收敛好神色，点点头，摆手示意小赵可以离开了。

    上周自己正好出差，回来后也看到了会议记录，当时一时疏忽也没太在意，这冷不丁的提前了行程，简直是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对这个投资项目本身，田主任并没有什么偏见，也看得出来这个投资项目潜在的经济价值和标杆意义，但田主任不待见的是引进这个投资项目的人。

    说起来，以前，田主任跟翟耀扬这个市长的关系还远不到水火不容的地步，顶多算是政见上略有偏颇，田主任站队何书记一边！

    但在去年，田主任曾经有意引进一个项目，被翟耀扬以严重破坏生态环境极力否决，这也就罢了。当时虽然心中有疙瘩，但政见不合是常有的事儿，关系还不至于恶化！况且，后来上头也传来风声，有意制定新的政策条例以加大地方环境保护的力度。

    真正让田主任心中生刺儿的是，自己那个小舅子年前不知道怎么惹事进了局子，本来吧，也算不得多大事儿。老话不是讲了吗，民不责官不究。自己都跟派出所打好招呼了，偏偏不知道怎么就闹大了，公安局的刘军亲自逮的人，在号子里蹲了十五天，弄得自己里子面子都没了。

    谁不知道，刘军是翟市长一手提拔上来的。今年整个春节，妻子朝自己是又哭又闹，耳边不得清净。“新仇加旧恨”，因为小舅子，田主任心里头又给翟耀扬算了一笔账。

    想到这个投资项目的是谁负责的，给谁的政绩添砖加瓦，田主任心里能高兴才怪呢！

    虽然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翟市长的背景强大，田主任有自知之明，但自己心里就是不痛快该怎么办？

    脸色晦涩莫辨的盯着工作简报看了半天，田主任腾地一声站起来，去了三楼何书记的办公室！

    何朝东也看到了秘书处送来的整理好的工作简报，见田主任突然过来顿时大概猜出来他的来意！

    人到中年身形依旧高大健硕的何朝东靠在椅背上，微微垂下眼睑掩藏住真实的情绪，耐心的听完田主任的一通抱怨。

    突然笑道，“既然m国那边已经过来了，日常工作上尽量紧一紧，至于其他你尽量配合翟市长的安排就是了！”

    不过，古井无波的语气里少了几分情绪的波动，听着满满的公式化的敷衍！

    见何书记就是不接自己的话茬，田主任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干脆把话挑明，“书记，翟市长最近可是大放异彩！我可听说翟市长早两年就申请的通往省会的市级公路的项目终于正式审批下来了，再加上此次的投资项目，足够翟市长的政绩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翟市长才而立之年，真称得上是前途无量。对了，听人说孙副省长下半年就要调走了？”

    田主任一番话听着前言不搭后语的，偏偏句句瘙到了何朝东的心痒处。

    翟耀扬这两年大放异彩，马上就天命之年的何朝东，这个h市的一把手是最为忌惮的。至于田主任故意提到那条即将建设的市级公路，也是戳中了何朝东的心窝子。

    这么大一工程，妹夫早跟自己打好招呼了，自己也隐约提过这事儿，而去年年底，翟耀扬突然提出公开招标，最后，妹夫与本来已胜券在握的施工工程错之交臂。

    何朝东一向还算清廉，倒也没收妹夫的好处费，但无疑重重丢了面子，再次心生芥蒂！何朝东是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跟田主任是多年的老相识了。田主任对何朝东了解甚深，哪会不清楚何朝东的软肋，故意拿话戳何朝东的软肋！

    饶是胸有城府，何朝东脸色也渐渐绷不住了，撩了撩眼皮打量了田主任一眼！何朝东心里很清楚田主任有意煽风点火，偏偏心里的火苗越烧越旺！

    但何朝东看似长相豪迈，实则冷静谨慎的很，心里冷笑一声，突然语重心长道，“田主任，这次投资项目意义重大，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可不容闪失啊！”

    见何书记打起了官腔，田主任耐性不好，直接挑明，“当然！我也十分重视这个项目，但就担心翟市长遂顺惯了，别”

    跟聪明人讲话，有时候只需点到即止即可。

    清楚以何书记的谨小慎微轻易不愿意出手，但屡屡受窝囊气，田主任心里窝了不少火！也不给何朝东推脱的机会，干脆挑明自己的想法，自己不会不自量力的蚍蜉撼大树试图扳倒姓翟的，顶多就是添点小堵使一使小绊子！

    况且，从何朝东不置可否的态度中，田主任也摸清了何书记的想法。

    寥寥数语后，两人之间有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

    官场如战场，翟耀扬这会正在百货大楼买东西，倒是不知道这个投资项目就跟一颗石子似的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但是，老话也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使知道了，翟耀扬估计也不会太在意！

    相比h市一颗石子泛起了微微涟漪，西子湖畔的一行人，有些流连忘返，尤其是众位老爷子们摸到了游山玩水的精髓，真的有些乐不思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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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9

    <li>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这天一早,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春雨淅淅沥沥,绵绵如丝，少了一份春光明媚时的轻快，但也平添了几分细雨霏霏的缠绵诗意。

    诗人常说，雨中漫步有一种别样的浪漫，而芽儿他们一行人没这份闲情惬意的诗意,整装待发准备坐火车出发去h市。

    就连柳市长他们一大早也过来送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原因,房间里隐约弥漫着一股子离愁别绪的压抑和低落，芽儿定睛看着绷着脸偏偏眼神里写满了欲言又止情绪的翟爷爷和杜爷爷，再次问道,“爷爷，你们真不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耀扬哥啊？”

    其实,昨天芽儿已经私下问了好几回了。谁知道，这俩老爷子典型的煮熟的鸭子嘴硬，就是不愿意轻易改这个口！

    就连这回芽儿问，俩老爷子眼神总是不经意的朝老伴身上瞄。

    翟奶奶和杜奶奶哪会感受不到老伴眼神里的幽怨，心里憋笑，偏偏也较上劲了不愿意纵容这俩犟老头的小性子，有心治一治他们口是心非的毛病。

    压根不给这俩老头改口的机会，拍板定论道，“不去就不去吧！就是去了，耀扬那里既安排不下，也没工夫陪着。”

    当然，这也是老太太的心里话，尤其是这俩老头最难搞，带他们去明摆着是耽误耀扬工作啊！

    翟爷爷和杜爷爷心里怄气，别扭的扭过头去，哼，我们还真不稀罕去！h市有啥好玩的，能赶得上雨中西湖的缥缈绮丽吗？

    见状，其他几位老爷子只有摇头苦笑。倒是杜爹，心底有那么丝丝凄苦，芽儿不在，老太太们也不在，自己压根搞不掂老爷子们，还不得掀翻天啊！

    上午九点的火车，已经快八点了，芽儿也不敢掺和老太太们跟老爷子们斗法。

    再者，在门口前静候了有好一会的柳丁也拍胸脯立了军令状。当然，当着翟爷爷的面，柳丁可不敢再亲近的喊大侄女了，“小杜，你们兄妹就放心吧，翟老他们这边有我们关照呢！”

    这几位老爷子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很会自娱自乐，上山擒虎下海捉鳖的事儿都敢干，芽儿压根不担心会玩不好，唯独害怕的就是老爷子们玩疯了万一有什么闪失。

    离京之前，芽儿就准备好了一个万用急救箱，除了感冒发烧这些小病小痛的常用药品，就连跌打损伤的喷雾、红花油甚至是膏药也样样齐全。

    今天早晨起来一大早，芽儿就一样样交待杜爹了，这会要出发了，心里还是不踏实，恨不得再给杜爹普及一回基础的医学常识。

    最后，还是老爷子们听的耳朵起茧子开始撵人，芽儿才收声！

    而芽儿的挂念，很快就被啼笑皆非的滑稽而取而代之！

    朦朦细雨淅淅沥沥，雨中散步或许是一种浪漫，雨中送行或许会有一种别样的伤感，但水墨氤氲的江南水乡的霏霏细雨中，撑着出水风荷的油纸伞的不是娉婷婀娜的妙龄佳人，而是几位豪迈胜似虬髯客的老爷子，这画面颠覆的让人不忍直视。

    直到上了火车，看着车窗下手里一人拿着一把收起来的油纸伞的老爷子们，芽儿这才敢笑出声来。

    仨老太太也是摇头苦笑，“真是的！这几把油纸伞都是工艺伞，贵的很，他们还真当雨伞用了，暴殄天物！”

    嘴里数落着，可是看着车窗下使劲挥手的老伴，心里又开始惦记了。放这几个老顽童单独出去玩，还不是放虎归山，玩疯了啊！

    翟奶奶和杜奶奶心里突然不踏实起来，几乎就要趴在窗户上喊几位老爷子赶紧上来。

    可惜，汽笛声压下了老太太们到嘴边的话！最后关头，老爷子们到底没挤上火车！

    看着窗外渐渐倒退的景色，翟奶奶和杜奶奶面面相觑后，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想想都替芽儿她爹头疼！

    王奶奶哭笑不得的朝芽儿挤了挤眼，故意打趣兴致低迷的俩老太太道，“怎么，这才刚分开没几分钟呢，就不舍得了！”

    翟奶奶和杜奶奶一致摇头，异口同声道，“这哪是舍不得！是在替芽儿她爹头疼！”

    那几个小老头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就连张兄弟似乎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老哥还算靠谱，镇得住场面！

    从杭州到h市还要坐将近十个小时的火车，陈云舟帮着订票的时候买的全是卧铺票，可惜没那么多连号的座位，郭小海和冯凯陪着约瑟一行人坐在隔壁车厢！而这个车厢有六个连着的铺位，正好够芽儿跟老太太们一起。

    杜妈正在隔壁铺位指挥着杜皓宇往行李架上放行李箱，隐约听见了一句芽儿，好奇的探过头来，见闺女就跟慵懒爱娇的小猫咪似的赖在王姨的怀里，不由故意打趣道，“姨，娘，你们这是替谁头疼呢？芽儿又作怪了？”

    芽儿脑袋故意虚靠在老太太肩上，皱着鼻子娇嗔道，“娘，你这是冤枉我，奶奶她们替我爹担心呢！”

    杜妈无奈的嗔了闺女一眼，顺势挨着王奶奶这边坐下，慢半拍似的表情严肃的点点头，“让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替他头疼了！”

    那几位老爷子都不是好脾气的主，也就在芽儿跟前是属纸老虎的，没有老太太们镇压，自家男人还真搞不掂！

    吭哧吭哧的往行李架上放行李的杜皓宇隐隐约约琢磨明白老太太们的顾虑，胳膊一软差点没被没放稳的行李箱砸脑袋，一想到鸡飞狗跳的画面，心里也生出两分庆幸和同情！

    杜皓宇费劲巴拉的把六七个大行李箱放行李架的放行李架，塞座位底下的塞座位底下，费了半天劲，累的满头大汗。

    顺手接过芽儿递过来的手帕胡乱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出门旅游怎么带这么行李，怎么带上飞机的！还这么重，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啊？”

    杜妈见儿子放个行李也吭哧吭哧的，还没小时候中用，又听他嘀嘀咕咕，伸手就给了杜皓宇一脑崩，笑骂道，“还累着你啦啊！这些行李箱里有两个是给你的，有两个是给你耀扬哥的！”

    杜皓宇压根没躲过杜妈多少年的小动作，幽怨的看了一眼捂嘴偷笑的芽儿，敢怒不敢言的岔开话题道，“这里头不会全装的腌菜罐子和辣酱瓶子吧？”

    一听杜皓宇语气里有两分抱怨，杜妈抬手就要再来一巴掌！还是最后记起来儿子大了，也不大舍得，没好气的骂道，“不是你整天说想家里的腌菜和辣酱了吗？还有给你置办的一些衣服！”

    芽儿在一旁点头附和，眼睛亮晶晶的也打趣自家大哥，“大嫂知道我们过来，也特意给你准备了不少吃的，还有两件她织的爱心牌毛衣，她家阿姨给你缝的鞋垫！”

    仨老太太也满脸的揶揄，杜皓宇被打趣的连耳朵根都红了。可惜，突然想到昨天那场闹剧，眼神不自觉的开始游移躲闪，压根不敢直视老太太们打趣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心虚理亏的模样！

    知子莫若母，杜妈一看杜皓宇这反应，心里戈登一声，脸色顿时耷拉下来，“怎么，看着你心虚的很，可别告诉我你生了别的心思！”

    昨天那桩事儿正历历在目呢，听提到未婚妻，杜皓宇不过是下意识的有些不大自在，哪成想杜妈慧眼如炬！

    芽儿虽然相信自家大哥，心里也多少有些不高兴，俏脸微嗔，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

    见老太太们也是一脸严肃，杜皓宇心里哇凉哇凉的，那叫一个冤枉！就差没来举手发誓证明自己的洁身自好了！

    自家的孩子什么人品当长辈的最清楚，不过是想借机敲打一下杜皓宇！倒是杜皓宇在老太太们和杜妈芽儿重重审视下，有些矫枉过正了。

    座位安排在隔壁车厢的凯琳觉得旅途漫漫十分无趣，拽着同样坐不住的里奥一起过来找芽儿聊天。

    金发碧眼的凯琳本来就是一位性感的大美人，在车站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一身利落的白衬衣和紧身短裙更是勾勒出曼妙身材，艳光四射。

    因为昨天见过面，凯琳十分热情，甚至给让出位置的杜皓宇一个拥抱。

    谁知道，就是这一个礼节性的拥抱弄得向来稳重的杜皓宇面红耳赤。杜皓宇这会如履薄冰的还没有缓过神来呢，一个拥抱弄得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最后，没坐多大会儿，就迫不及待的落荒而逃了！

    凯琳也注意到杜皓宇的异样，表情茫然的看看芽儿！芽儿心底叹了一口气，摊摊手，忍俊不禁的解释道，“我哥他太害羞了！”

    这个敷衍的答案显然不能让凯琳信服，但见三位慈爱的老太太和温婉的杜妈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耸了耸肩，也没好奇的追根究底！

    里奥从头至尾都没注意到这一小插曲，小心翼翼的捂着自己的腰腹的位置，见走道里安静下来了，突然神神秘秘的从拉着拉链的夹克衫里面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鸟笼子，指着鸟笼子里两只黑不溜秋的丁点大的小家伙，表情狡黠语气郑重的商量道，“杜，妮妮和小里奥是我昨天在花鸟市场特意买的，你能不能教给我怎么教我的小鹦鹉说话！像你家的那两只就可以了！”

    看着变戏法变出来的鸟笼子，凯琳夸张的朝后一躲，从旅馆出来到现在这一路自己竟然不知道里奥的怀里装着两只小可爱，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两只小家伙鸟喙嫩黄，脖子上仿佛围了一条金黄色的围巾，可爱归可爱，唯独就是其他羽毛黑不溜秋的，没有杜家里的那两只鹦鹉绚丽！

    仨老太太和杜妈听着鸟笼里两只小家伙嫩嫩的叫声，才确信自己没眼花，简直是瞠目结舌，这叫里奥的小伙子到底把鸟笼子藏哪里了！当然，心里更是怀疑，芽儿他们跟这么一个孩子气的人合作真的没有事儿吗？

    也难为两只小家伙这么能忍，在里奥的夹克衫里憋了这么长时间，难得没憋晕过去。可不就是小家伙命大，鸟喙和爪子都还嫩黄嫩黄的，估计都还没满月，呼吸到新鲜空气，叫起来清脆稚嫩，叫的人心生柔软！

    对上里奥满脸期待的眼神，芽儿头疼的想抓头发，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里奥，就看这么黑不溜秋的颜色，他鸟笼里的这两只小家伙压根不是鹦鹉，而是鹩哥！当然，论学说话鹩哥或许更胜一筹！

    芽儿更多的是头疼，精致小巧的鸟笼子里空空荡荡，别说水了，连鸟食都没有，也不知道里奥别的地方准备了没有！但可以确认的是，再让里奥这么养着，这两只还没学会说话的小家伙或许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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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0

    <li>　　旅途漫漫,有了里奥的两只新宠唧唧喳喳,时间似乎过的格外快。

    封闭沉闷的车厢里,鹩哥的叫声清脆稚嫩，一路下来，陆陆续续上车的乘客都会好奇的驻足围观，见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斯文小帅哥养的两只鹩哥，难免笑上一笑,七言八语的给里奥支招教给他怎么养鸟。

    就连笑起来跟苹果似的年轻乘务员特意贡献了自己的水杯盖子,谁让里奥忙中出乱，鸟食还好说，鹩哥食性杂,哪怕随便喂一些饼干碎屑或者果泥都行！倒是喂鸟喝水的小杯子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里奥和他的两只新宠是天生的发光体，中午的时候,座位中间的小方桌上已经堆了不少几个同车厢的小朋友给两只鹩哥贡献的零食，无外乎是瓜子、苹果和鸡蛋糕碎屑。

    还有一位虎头虎脑小朋友，也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句，鹩哥可以喂点米饭，中午愣是让他父亲特意买了一份鸡腿盖饭的餐盒，自己胡乱扒了两口，捧着剩下大半个鸡腿和大半米饭的饭盒眼巴巴过来喂两只叽叽喳喳的小家伙！

    这是一个人与人之间不设防的年代，这是一个纯真质朴的年代，本该枯燥的旅途因为这份纯真而平添了几分欢快热闹。

    而有时候，意外往往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发生。

    车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云层里冒出来的太阳日渐偏西，行程已经过大半，里奥怀里揣着他的两只新宠早回了隔壁车厢。少了那两只小家伙，整个车厢里似乎也瞬间沉静下来，整个上午跑来跑去逗鸟的那几个小朋友早赖在父母怀里，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芽儿也窝在杜妈肩上一个劲打哈欠，昏昏欲睡，杜妈小心翼翼的拍拍芽儿，正准备让芽儿躺下眯上一会呢，广播里突然传来播音员急切的通知声。

    后面硬座车厢里，有一位大肚子的孕妇在这节骨眼上突然要生了，羊水都已经破了，紧急寻求医生护士或者有接生经验的妇女去十五号卧铺车厢帮忙接产。

    一个激灵，芽儿顿时困意全消。杜妈也惊的没了倦意，嘴里念叨着，当时就从裤兜里掏出火车票来看，可不就是自己这个车厢！

    干脆就在隔壁铺位小憩的凯琳听不懂广播的内容，但也察觉到车厢里的气氛似乎瞬间浮躁下来，表情茫然的匆忙下来！

    自从当年宋老他们送给自己一个行医箱，芽儿就有了一个习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知女莫若母，反应过来的杜妈赶紧从座位下帮芽儿拖行李箱出来。

    早和衣而卧正低声闲聊的仨老太太，刚才更是惊的腾地一声坐了起来。杜奶奶双手合十，迭声念叨着阿弥陀佛。翟奶奶和王奶奶表情凝重，气息似乎也因为这变故而有些急促，也穿好鞋子准备去帮忙。

    但见芽儿忙着找行医箱，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劝阻的话，毕竟，人命关天！

    但是说心里话，仨老太太真不大愿意让芽儿帮着接生！换做别的突发症的病人也就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替人接生？仨老太太难免有些犹豫！

    在老太太们眼里，哪怕芽儿也快要做妈妈了，依旧是那个千娇百宠的小姑娘！再是学医的，也没有经历过生育之苦，哪懂得那么多！

    女人生孩子就好比是过鬼门关，就怕十月怀胎一朝坠地的狰狞和痛苦给还没生育过的芽儿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毕竟，自家芽儿肚子里可是揣着四个！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万分凶险的节骨眼上，伸手拉人一把也是积福行善！

    而整个车厢，也是一阵噪杂。有不少乘客更是嘘唏感慨，怎么就这么巧，赶在火车上生孩子！火车慢，刚从上一站出发没多大会，到下一站还有两个多钟头。而女人生孩子也不比其他，压根等不得！

    因为广播里的这通通知，车厢里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油锅里，炸开了锅。

    杜妈刚帮着芽儿把行李箱拖出来，车厢入口处，乘务长带着一位瘦高斯文满头大汗，脸憋得通红的年轻男人抱着一位大肚子孕妇疾步过来。

    见状，杜妈赶紧把行李箱朝座位里一拖，让出走道过来，差点把芽儿撞到小方桌上，吓得忙中出乱的杜妈差点没尖叫出来！

    芽儿反应很快，手撑了一下桌子，肚子稳稳当当的，见杜妈脸色刷白，心里一软赶紧回握着杜妈颤抖的手给予安慰。

    顺便也看了一眼，倒是孕妇情况算不上多好，脸色苍白，紧咬着牙关，嘴角还隐约溢出痛苦的低哼声，可能因为镇痛太疼出了一头冷汗，头发就跟洗了澡似的打缕贴在头上，而裤子早已经被血和羊水浸湿。至于孩子的情况，因为腹部搭着一件丈夫西装，倒是看不清楚！

    卧铺票要比硬座贵不少，节俭惯了的老百姓舍得买卧铺票的并不多，芽儿他们所在的车厢里还有两张空票。这位乘务长明显是打算征用卧铺车座，当临时产房。

    小变故来的太突兀，广播的余音还在，平静的卧铺车厢里，一下子涌进来不少人。

    在准爸爸身后，陆陆续续有五、六位打扮利索的中年大妈急匆匆跟了过来，还有一位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也满头大汗的跟着，从走道经过时，芽儿依稀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很明显，应该是医生！

    女人生孩子，大老爷们当然不好意思围观，但把前后两节车厢连接处围得水泄不通，就趴在玻璃上看，随时打听第一手消息！

    倒是杜皓宇和郭小海听到广播，放心不下，穿过重重人墙，匆匆挤了过来。

    见芽儿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就站在铺位里面，行医箱还没拿出来呢，而前面隔了几排的铺位处，有几位热心的阿姨大妈已经有条不紊的张罗开了，顿时长松了一口气。

    而见杜皓宇他们哥俩过来了，杜妈心里顿时踏实不少，刷白的脸色才多了一抹血色，心里也有些后怕，幸好刚才芽儿眼疾手快，这才没撞到肚子。

    把装着行医箱的行李箱朝儿子手里一推，稳稳把芽儿按到座位上，“女人生孩子还不是你能看的，你在这里等着！让你哥帮你找行医箱，娘过去看看能帮什么忙！”

    接着，又安抚仨也着急上火要去帮忙的老太太，“娘，婶子，王姨，用不了那么多人帮忙，你们在这儿看着芽儿！”

    话音未落，跟一阵风似的小跑过去。

    仨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也不强求，而刚才这一惊一乍的，又见芽儿肚子差点撞到方桌上，真有些惊魂未定，迫不及待的想确认芽儿刚才没撞到肚子。

    那位火车上惊险产子的准妈妈身边已经够多人了，芽儿知道老太太们担心，也不非过去凑热闹，干脆先给从行医箱里拿出来的手术剪消毒。

    芽儿学医时是中西结合，而她行医箱里的装置也是典型中西兼备，有针灸用的银针，也有外科手术长用的手术刀之类的东西！

    仨老太太回过神来，也没闲着。到底经历过生儿育女的，支使着杜皓宇和郭小海捣腾行李箱。毛巾，纯棉睡衣，还有一条准备用来路上盖腿的小毯子，等孩子生下来了，总得有襁褓来包！

    不大会，仨老太太就拾掇出来一个小包裹，送了过去！同车厢里的其他乘客渐渐回过神来也忙着拾掇自己的行李包，看看有没有得用的！

    走道里，瘦高的年轻男人双眼通红，紧紧的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起来用来挡风的白色卧铺床单，表情茫然的看着没能挤进去一直在外面给妻子打气的三位大妈，双手紧攥，额间青筋毕露，不停的踱步。不过，脚步略显踉跄！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准爸爸一样惊魂未定。

    见三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送过来一个贴心小包裹，这位准爸爸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担忧，自己不能乱了心神，勉强挤出来一丝僵硬的笑容。

    被一群娘子军堵在外面的了那位中年男人也是一位热心人，见准爸爸勉强镇定下来了，赶紧表明自己医生的身份。虽然自己不是妇产科医生，但是外科医生，必要时候多少可以帮上忙！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一位清秀的年轻女孩看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临时产房，也小心翼翼的表明了一位正在实习的护士。不过，刚实习没多长时间，略显底气不足！

    但这些对这位准爸爸而言，已经足够了，有医生也有护士，有了这两颗定心丸，还有好几位有生产经验的热心阿姨们，妻子肯定可以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相比而言，提着行医箱就坐在旁边座位上的芽儿，面相青涩稚嫩，压根没引起准爸爸的丝毫注意，还以为是刚才进去的哪位阿姨的女儿呢！

    见准爸爸似乎在默默的祈祷着什么，芽儿也不以为意，自己帮不上忙那是最好的，这说明生产顺利，母子平安。

    但随着隔断里传来的凄厉的喊声，准爸爸的情绪渐渐焦躁起来了。

    人们常说，七活八不活！妻子怀孕才八个多月，因为自己平时工作忙，老家又在北方，这次是要去h市岳母家里待产。本来担心坐汽车颠簸的厉害，才特意选了火车，想着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不算太远，月份还早，不会出什么意外。谁知道，妻子不过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就肚子痛。

    准爸爸这边关心则乱，度日如年，而孩子似乎收到爸爸的祈祷，生产过程似乎格外顺利。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代的孕妇没那么多娇贵，还是那几位热心的阿姨大妈们太厉害，孕妇状况看着凶险，但不到半个小时，隔断里突然出来一声接着一声小猫似娇软的啼哭声，孩子平安出生了。

    车厢里，一口气一直提在嗓子眼的众人凝重的表情顿时如春风拂面，就连懵懵懂懂的几位小朋友也似乎弄懂了什么，嗷嗷叫着在走道里撒欢。怕惊到刚出生的小宝宝，父母赶紧把自家的小朋友拽到怀里。

    准爸爸，不，应该说新上任的爸爸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换成了惊喜，嘴巴咧的老大，兴奋的搓着手，就要进去看看妻子，被就守在外面的几位热心的阿姨拦住了。

    芽儿也长松了一口气，朝也是一脸关切的仨老太太笑笑，隐约察觉到连自己肚子里的四个小家伙似乎也有些兴奋，正准备坐回座位上，突然隔断里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坏了，产妇大出血了！

    接着，门帘后探出一个人来，“不是有医生吗，赶紧帮着给治一治！”

    她们帮着接生可以，但哪会治大出血啊！

    那位姓刘的中年医生心里顿时戈登一声，也着急了，大出血？

    剪个脐带，帮忙接生什么的，自己也可以提供一些医学常识的指导！但是，大出血，就是人在医院里，孕妇大出血都很有可能抢救不过来！而这边，一没有治疗条件，二也没有输血急救的可能，孕妇大出血几乎相当于送命啊！

    一直忙前忙后的乘务长也是当母亲的，顿时也着急了，看了一眼车窗外苍廖的田野，急的直跺脚，“火车正开到荒郊野外，哪怕在最近车站临时停靠，最少也得半个多小时！”

    对当丈夫的来讲，大出血这仨字犹如晴天霹雳，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人也摇摇欲坠。

    芽儿也着急，提着自己的行医箱就要掀开临时门帘进去，被中年医生眼疾手快的拽住，“这时候，你小丫头进去捣什么乱啊，让我看看你行医箱里都有什么医用品！”

    说着，就要“抢”芽儿手里的行医箱！这小姑娘长得精致剔透，看着灵动的很，怎么一点不知道轻重啊！

    芽儿简直是哭笑不得，本能的朝旁边一躲，中年医生脸色一黑又要伸手去拿，被回过神来的杜皓宇赶紧上前一步给拦住了，“我们家芽儿就是医生！学中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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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1

    <li>　　有哥哥的妹妹同样也像块宝！

    杜皓宇跟郭小海都是典型的北方人体格,身材高大挺拔,两人往那儿一矗,看着就跟哼哈二将和左右护法似的。

    李大奎圆脸凸肚，笑起来小眼一眯就跟弥勒佛似的，虽然其貌不扬，但真是古道热肠，见小姑娘都已经掀开临时门帘进去了,悻悻的瞥了这俩年轻大小伙子一眼,没再说话！

    毕竟，自己就是再想帮着抢救，也得有医疗设备,有手术台，还有相关药品。

    而眼下,除了刚才乘务长拿过来的只有一些寻常药品和纱布的急救箱外，没有任何的救济产妇大出血的物品，自己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最主要的是，这会场面乱糟糟的，李大奎怀疑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在心里默默祈祷，小姑娘拿的行医箱是进去拿给刚才在里面帮着接生的哪位热心大嫂的！

    见刚才拦着自己的这俩青年人，眼神清亮，气势凛然，肯定不是捣乱的，心里更是又生出一分期望来！

    李大奎嘴里嘀咕着朝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当丈夫的脚！见这个新上任的爸爸，目光呆滞，失魂落魄呆呆站着，心底叹了一口气，重重的拍了拍当丈夫的肩膀，“小兄弟，越是这个时候，你越得撑住，你媳妇和孩子都靠着你呢！”

    又朝杜皓宇抬了抬下巴，“刚才这小兄弟不也说了吗，进去的小姑娘也是学医的！”

    见中年男医生没再“抢”自家芽儿的行医箱，杜皓宇和郭小海也不大好意思挡在临时产房跟前，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见中年男医生拿话安慰那位当丈夫的，杜皓宇顺口也安慰了一句，“是啊！这位大哥，你可得撑住！别的不说，我们家芽儿医术还行！”

    郭小海从小就是感情外放的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这几天跟约瑟一行人接触多了，也拍拍那位当丈夫的肩膀，看他可怜巴巴的，顺手给了他一个男人间的拥抱！

    可能因为妻子和孩子触碰到了这位当丈夫紧绷的神经，也可能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鼓励和帮助太温情，这位瘦高斯文的年轻男人茫然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勉强扯扯嘴角，总算是打起精神来了。

    门帘正好也从里面掀开，一位打扮利落的大妈小心翼翼抱着用纯棉睡衣和小毯子裹成的襁褓里的小宝宝，递给了当爸爸的年轻男人怀里！

    压根不忍提里面产妇的情况，打起精神来安慰这个年轻男人，“你媳妇给你生了男孩！小家伙看着还不错，虽然早产，掂量着估计也得有五斤！”

    一者里面血腥味太浓，二者母亲在过鬼门关，实在不适合小家伙在里面呆着。

    面对这位大妈递过来的这一团柔软娇嫩，年轻男人诚惶诚恐，迟疑着怎么也不敢接，生怕自己笨手笨脚的伤到孩子！

    自从芽儿怀孕后，杜皓宇和郭小海他们这些当舅舅的对小宝宝格外感兴趣，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眼睛紧闭着的小家伙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脸上都是皱纹，胎毛还没干透，看着就跟干瘪的小老头似的。两人心里一软，但还是偷偷瘪嘴，怎么这么丑！

    车厢里其他乘客也想过来看看这个在火车上出生的小家伙，不过，也知道在火车上，自己这风尘仆仆的，身上不知道多少细菌呢，也没故意往前凑。就连同车厢的那几位小朋友也乖乖的窝在父母怀里，好奇的伸着小脖子！

    一直在旁边静候仨老太太，十分心疼这个提前出世的小家伙，帮着年轻男人把小宝宝接过来，教给他一手托着小宝宝的颈背和头，一手托着腰和小屁股。

    掌心的温暖这么柔软这么娇嫩，此时此刻，年轻男人才算彻底的灵魂归窍，“这位大妈，我妻子怎么样了？”

    热心大妈心里戈登一声，脸上丝毫不显，扯住就要往里进的年轻男人，“别进去捣乱，里面有人在帮着治呢！”

    正说着呢，狭小的临时产房里，又出来一位中年阿姨，竖起中指，表情凝重的朝众人嘘了一声。

    里面地方太狭窄，既然那孩子已经生出来了，自己在里面实在太碍事。更主要的是，自己一看见那小姑娘从行医箱里拿出来的那排银针就头皮发麻。

    但这位大妈心里挺踏实，别看那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比电影明星都漂亮，看着年纪也顶多豆蔻年华，但肯定经常行医，医术差不了！

    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演，古代贵妇人生孩子难产时，白胡子老大夫总让含一片人参片。那小姑娘要是瞎胡闹，哪能随手就能从行医箱里变出来人参含片！

    而用卧铺床单临时隔成的产房里头，杜妈和另一位烫着小卷发的时髦干练中年妇女早让出空间来，紧盯着芽儿的表情，随时准备着搭把手。

    刚才喊那句大出血时，杜妈心里就知道芽儿这丫头肯定的进来。

    见闺女还是进来了，正给已经晕厥过去的产妇掐人中的杜妈脸色本能的一黑，但那只温暖的大手还是一把拉过芽儿到产妇跟前。

    产后血崩是导致产妇死亡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在古代，人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绝对毫不夸张。

    古代的医疗水平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古代最忌男女大防，又迷信产房忌讳，那时候行医的大夫都是男人，进不了产房，再高明的医术有时候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芽儿给年轻产妇含的其实并不是两位大妈以为的人参含片，而是外行人一眼看着有些相似的当归含片！

    产妇以前身体应该调养的很好，这次会大出血也是因为早产太突然，接生条件简陋，胞衣不下，瘀血内阻，血不归经造成的。事发突然，芽儿这会就是有时间给孕妇处方，也没办法突然变出来这么多中草药！当归活血祛瘀，事从权急，芽儿这也勉强算是对症下药！

    杜妈虽然很少亲眼目睹自家芽儿给人辩症治病，但经常听芽儿说过，见芽儿那把银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会救人如救火，也不那么新奇害怕了！

    倒是那位中年妇女，就看着小姑娘拿着银针朝着产妇的腹部扎了几针，推拿了几番，面色青紫不省人事的产妇下腹排出黑色淤血后，血流不止竟然慢慢，接着悠悠转醒，嘴里还惦记着自己的孩子。

    这位中年妇女还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躺在狭窄的卧铺床上的产妇虚弱的朝三人笑笑，这位中年妇女才惊喜的双手捂嘴，差点没尖叫出来。

    杜妈顺手握住产妇勉力抬起的手，轻声安慰道，“放心吧，孩子好着呢！”

    闻言，这位坚强的新妈妈勾着嘴角，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一会了。

    自家闺女妙手回春救人一命，杜妈当然自豪，但还没忘记芽儿肚子里正揣着四个呢，见芽儿收针了，赶紧撵芽儿出去了。

    芽儿也不强留，血止住了，再后来的就是产后调养了，这些眼下自己也有些无能为力。而且，里面的血腥味冲鼻而来，最近一直胃口大开的芽儿隐约有些反胃。

    小心掀开门帘的一角，芽儿吓得差点没直接再缩回去！乌压压的十几个脑袋堵在面前，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己！

    芽儿把行医箱递给伸过手来的自家大哥，朝众人笑道，“暂时已经稳定下来了！”

    众人长吁一声，凝重的表情瞬间换成了明媚灿烂的欣慰和高兴，喜添贵子的大喜事上总算是没蒙上一层阴影。

    倒是李大奎爽朗的使劲拍了一下那位有些晃神的年轻新爸爸，盯着芽儿，表情狐疑的从头打量到脚，“小姑娘，人不可貌相，你还真是一位高手啊！”

    不等芽儿谦虚，李大奎一把拉住着急的就要进去看妻子的年轻男人，指着他怀里抱着的呼吸比猫崽子还要清浅有些时断时续的小宝宝道，“小姑娘医术不俗，到站还早，你赶紧把孩子给她看看！”

    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儿科医生，李大奎也没敢说，但注意力一直放在襁褓里的小宝宝身上，初降人世的那声啼哭就跟猫崽子似的，又是早产，孩子情况眼看着有些不大好！

    年轻男人初为人父，哪懂得这些，心里戈登一声，赶紧看孩子。人们都说父子连心，哪怕初生的小宝宝压根没什么表情，年轻爸爸仍一眼看出来孩子的难受！

    一直没有离开的几位热心大妈心里也不大好受，都养过孩子，都听过民间常说的那句“七活八不活”。小家伙体重的确也不算太轻，但心肺功能肯定不如足月的孩子发育的好！

    芽儿让无头苍蝇似的年轻爸爸把孩子放到乘客特意让出来的铺位上，小家伙刚出生，脉相微不可察，芽儿也只能凭借经验判断了！

    更不敢大意的给小宝宝施针，松开襁褓，轻轻捏捏小家伙小脚丫的穴位，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似乎平稳多了，看着裹在大号睡衣里的小胸脯就一鼓一鼓的，紧握着小拳头，不大会又安心的睡着了。

    见小家伙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年轻爸爸心落回肚子里，不可置信的环顾周围，突然低声抽泣了两声，不过，这应该是喜极而泣。

    都哭出声来，这位年轻爸爸才突然想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呢，狼狈的擦干眼角的泪花，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转身去看躺在隔壁卧铺床位上的妻子！

    见妻子虽然形容憔悴狼狈，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睡脸安心平静，年轻男人这次是真的放心笑了。

    小朋友们一起玩耍的时候，经常这么打趣爱哭鬼，有哭有笑，小狗撒尿！短短才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位新上任的爸爸心情徘徊在低谷和云端，而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

    想到自己刚才的手足无措，想到在众人手里接生的儿子，这位年轻男人突然膝盖一弯。也幸亏杜皓宇和郭小海小时候练过那么两下子，下意识的拉了一把！

    见这位年轻新爸爸这么激动，众人也都不大好意思了，从头到尾也没帮上什么忙啊！

    倒是李大奎更大大咧咧，也顺手架了一下，“行了，相逢即是缘分，大家能帮一把手的就帮一把手，你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弄这些干啥。真要谢你得谢谢人家小姑娘！”

    周围众人也纷纷点头，怕吵到小宝宝，不自觉的鼓起了无声的掌声。

    刚才乱糟糟的，众人也没细看。这一看，还真是小姑娘，还是一位很漂亮的小姑娘！

    五官清妍精致，眼神清亮澄澈，一张小脸白皙剔透估计就是诗书里常说的雪肤玉肌了，尤其是笑起来杏眼弯弯，看得让人甜到心里。

    众人的视线弄得芽儿有些尴尬，还是杜皓宇和郭小海出来解围。杜皓宇护着芽儿回到仨老太太跟前，郭小海熟络的一把拽住要表达谢意的年轻爸爸，把衣兜里的大哥大硬递过去，“这位大哥，谢不谢的没多大要紧，快到车站了，赶紧给家里打一个报喜的电话，让家人来车站接你们！”

    年轻男人面露羞愧，但心里一紧，也没拒绝，赶紧给岳母打了电话！因为知道大哥大花费很贵，三言两语解释完，没等那边再问，就挂断了。

    郭小海也不言语，接过挂断了的大哥大就准备坐回去，不过，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一直抻着脖子朝自家芽儿那边看的那位叫李大奎的中年男医生。

    察觉到这当哥哥的眼神不善，李大奎摸了摸地中海的脑门，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还真有心跟小姑娘探讨交流一番，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医术真不赖！

    李大奎这人天生热心肠，也看出来小姑娘一家人护的紧，似乎也还怀孕了，也没过去打搅芽儿他们。

    但在年轻男人匆忙去原车箱拿了行李过来后，给年轻爸爸支了一招！产后大出血虽然暂时止住了，但坐月子期间少不了调养。再说了，孩子毕竟是早产儿，平时喂养更得精心，而小姑娘刚才出手，母子平安，可见小姑娘医术已得真传。

    用李大奎原话讲，本来就是旅途偶遇，这么一位好中医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事关媳妇和儿子，这位年轻爸爸对芽儿的年纪没有丝毫偏见，见妻子和儿子都有热心的阿姨大妈们帮着照顾，趁空从行李箱里挑出几盒合适的营养品提过去郑重道谢。

    芽儿也不藏拙，给产妇开了处方和食补的膳食。至于孩子的情况身体，问题不算太大，但孩子太小吃不得药，只有精心喂养和照顾！

    杜妈一直在照顾产妇，刚才有位大妈进去替换的杜妈。杜妈担心芽儿，在洗手池随便洗了洗手，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年轻男人还没离开。

    年轻男人这才知道杜妈和芽儿是母女俩，再一次郑重道谢，“刚才真的是谢谢你们了！我姓李，叫李明远，我妻子姓何，叫何胜男，我们夫妻在邻市工作！但岳父岳母家在h市，务必请你们留一个地址，改天我和岳父一定登门郑重道谢！”

    在芽儿他们看来，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人不常说，施恩莫图报。

    谁知道，这位新爸爸性情格外的执拗，哪怕知道芽儿他们一行人是有事才去h市的，依旧坚决要一个联系方式！

    言谈间，也隐晦透露出在h市有什么事的话，基本上他都能帮上忙！

    最后，还是郭小海无奈留下自己大哥大号码和京城家里的地址。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时间过的飞快。可能知道火车上有孕妇产子的情况，本列次的火车难得没有晚点，前方就是h市。

    因为芽儿的大哥大留给老爷子们了，见快到站了，郭小海赶紧给翟耀扬打了电话！

    h市市委办公楼，翟耀扬挂断电话，又打内线电话让秘书处安排车，自己也穿上了外套打算亲自去火车站接老太太她们还有杜妈芽儿。

    而就在翟耀扬接到电话的前一刻多钟，的办公室里，何朝东也接到一通电话！电话是妻子打过来的，接到电话，何朝东也不知道听到什么，大惊失色，什么话也没说就匆匆离开，而目的地也是火车站。

    何朝东都没用司机，车一路风驰电掣开回家，接上已经收拾好了新生儿用品还有毯子和毛巾被的妻子，直奔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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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2

    <li>　　h市地处丘陵地带,地形起伏迂回,交通并不便利，那几条途径h市的铁路轨道几乎是对外交通的主力了。

    再加上,h市前两年才被划分为地级市,火车站很小，一眼即能望穿的规模。

    火车到站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多钟,虽然暮色渐浓，但等在接站口的翟耀扬眼神不错，借着车站依稀的灯光,总觉得突然从自己旁边一股风似的匆匆进站的两道背影十分的熟悉，很像何书记夫妻两人。

    不过,这两人脚步匆忙凌乱,神色紧张,怀里似乎还抱着毯子襁褓之类的零散东西，跟自己印象里的何书记截然不同，车站内隐约传来火车进站的汽笛声，翟耀扬很快就把刚才的眼花抛到脑后，翘首以待！

    翟耀扬确实没看错，匆匆进站接人的还真是何朝东和林美惠夫妻两人。

    听到今天准备回h市待产的女儿突然就在火车上生了，夫妻俩吓得心头狂跳，胡乱收拾了一些早准备好的东西，就一路风驰电掣的往火车站赶。

    女婿那通电话打得没头没尾，胜男和小宝宝真的平安吗？生的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这一路夫妻俩又惊又怕，简直都不敢想，胜男才怀孕八个多月就生了，还是在火车上！想到这儿，夫妻两人都不敢接着往下想！

    要是女婿就在跟前，何朝东绝对会劈头盖脸的狠削一顿，怎么照顾的人！

    不过，虽然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担忧，到底在仕途一路摸爬滚打，何朝东心性何其坚韧，林美惠这当妈的眼眶微红，而在这节骨眼上，何朝东这个做父亲的却不能方寸大乱。

    从家里出发时，何朝东仍然记得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赶紧帮忙联系市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和儿科的医生待命，接到女儿和外孙直接送到医院去！

    也不怪何朝东这个紧张的如临大敌，在火车上产子，还是突然早产，听着就很惊险！

    要不是这是一个纯真质朴的年代，众位热心人接产的及时，芽儿医术精妙妙手回春，一个弄不好的话很可能是一尸两命！

    何朝东夫妻两人为人长辈，接到女婿事后“报喜加报平安”的电话光凭想象就心神失守呢，更别提当事人，李明远和何胜男这对小夫妻了。

    就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先是刚上火车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就突然早产，不得不在火车上临时接生，接着在没有任何医疗条件下产后大出血。短短两个多小时里，李明远和何胜男这对小夫妻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的起伏跌宕，惊心动魄！

    而小夫妻俩也是幸运的，突变发生，在小夫妻在惊慌失措的时候，遇到了众多热心人，也遇到了医术精湛的救命恩人。虽然过程听着惊险万分，但最后皆大欢喜，母子平安。

    李明远和何胜男这对小夫妻柔情蜜意，在妻子孕期，李明远这当丈夫的把妻子的身体照顾的不错。虽然产后血崩，但幸在止血及时，早产家血崩虽然与身体有亏，但何胜男到底年轻，做好月子的话，以后身体健康问题不大。

    这不，火车还没到站呢，一直不太踏实的何胜男就已经醒了。

    一睁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形容憔悴狼狈的丈夫，对上丈夫满脸的柔情和紧张，何胜男略显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绯红，紧紧回握住丈夫的手，脸上露出虚弱但灿烂之极的笑容，孕育的艰辛，生产的惊险和痛苦，一切尽在这一笑当中！

    “明远，咱们孩子呢？”

    “在这儿呢！怕伤到他，我不敢抱着！”见妻子终于醒了，李明远嘴一咧，脸上也露出憨傻的笑容，侧了侧身体露出身旁睡的正香的香喷喷的儿子。

    虽然变故发生的突然，但母子平安，李明远也渐渐恢复了平素的冷静。那位古道热肠跟自己是本家的李大哥说的没错，那位救了妻子的小姑娘医术不俗，过这个村没这个店！

    李明远后来又特意抱着新鲜出炉的儿子让人家小姑娘给看了看，自己是外行也不知道小姑娘到底用了什么手法，就看着她在儿子的小脚心小掌心轻轻捏了十几分钟，小家伙呼吸明显轻快不少，连气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儿子呱呱坠地的第一声啼哭，哭起来跟猫崽子似的，让人心疼又心酸。而刚才睡觉前，这小子哭起来就跟吹小喇叭似的，哇哇哇，差点没把妻子吵醒，而车厢里简直是余音绕梁！不说别的，就听这哭声这么嘹亮，听着就让人开心。

    自己虽然不太懂医学知识，但哭的这么嘹亮，随是早产儿，心肺功能应该也没多大障碍！

    李明远也不傻，隐晦的流露出想跟着学两招的意思来。不过，人家小姑娘明确说了，新生儿太娇嫩，没有多年功底，那手法学会了也没用。李明远一听也不强求，自己可不敢拿儿子的健康开玩笑。

    车窗外，已经暮临，车厢里很昏暗，何胜男虽然看不大清楚襁褓里儿子的眉眼更像谁，但打心眼里认定了儿子是最可爱也最坚强的小宝宝。

    比起性格略显内敛拘谨的丈夫，何胜男心思更细腻一些，整个生产过程虽然浑浑噩噩，但知道有太多的人伸出了援助之手。小宝宝的襁褓的小毯子很眼生，就连自己身下重新铺好的毯子也不是火车上的。

    自己的衣服早就弄得不成样子，而自己这会身上盖着的大衣似乎价格不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的宽松睡裤也不是自己的！

    听到火车进站的汽笛声，仍有些混沌的何胜男赶紧裹好大衣，让丈夫抱着自己再次跟曾帮助自己一家三口的热心人们道谢。

    刚才帮忙接生的那几位大妈，有马上要下车已经离开回自己座位上的，也有一直留在这儿打算帮忙送小两口下车的。

    李明远抱着妻子依次谢过车厢里的众人，大家见何胜男身体虽然虚弱但气色还不错，纷纷送上真心的祝福，今天这事儿也算是一桩美谈奇谈了！

    火车越来越慢，在车站里等着的何朝东虽然将近天命之年，但眼神还不错，车站里头灯光虽然昏暗，大老远就眼尖的看见车厢里熟悉的人影。

    何朝东跟着渐渐停稳的火车，赶紧小跑了两步，透过车窗玻璃，看见女婿抱着女儿，女儿似乎也看到自己了，还有心情咧着嘴拼命朝自己挥手。

    一看小两口的反应，夫妻俩的心有一半安全落回肚子里了，一边使劲招手，一边激动的不知道喊些什么！

    透过车窗，夫妻俩眼神更是来回寻找着什么！乘务员一手拿着车钥匙，一手挎着一个小包裹，很明显不是自己外孙。

    女婿身后，两位身材挺拔俊朗的年轻人扛起来的行李箱似乎很眼熟，再后面一位气质温婉大方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帮着抱着一个小襁褓。

    哪怕这三位气质明显有几分相似，看着更像是一家人，但凭着血缘感应，何朝东和林美惠的心里已经笃定，那个小襁褓里包着的是他们的外孙。

    火车停稳后，乘务员刚放下来列车台阶，人到中年身形依旧高大健硕的何朝东已经张开毯子从女婿怀里接过女儿。林美惠眼巴巴盯着杜妈怀里的小襁褓，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杜妈下意识的侧头看了李明远一眼，听他喊这位激动大姐为妈，笑着把还在睡梦中的小宝宝轻手轻脚的送到她手里。

    何朝东夫妻俩一个抱着大的一个抱着小的，差点没热泪盈眶，母子平安是送给夫妻俩最好的慰藉，哪一个出了什么意外，对他们来讲，都是不可承受之重量。

    在人前那个手握实权的一把手，难得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何朝东从政多年，或许为人多疑谨慎，或许汲汲营营，但妻女眼里，绝对是模范丈夫和好爸爸。

    何朝东是北方人，但娶了温柔贤惠、娇小玲珑的南方姑娘做妻子。婚后二十多年来，跟妻子的感情一向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妻子生女儿时难产，两人这辈子也只有胜男一个女儿。

    胜男这个名字听着英姿飒爽，但是女儿容貌和体型都随了母亲，娇娇弱弱的，这也是夫妻俩听说女儿突然早产后如此担心的根本原因！

    见女儿和小外孙都平安无事，夫妻两人才会激动的喜极而泣。

    不过，虽是南方的初春，到了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意！夫妻两人又哭又笑，难得还记得女儿刚刚生产吹不得冷风，也记起来还没感谢刚才帮忙送孩子和送行李下来的三人。

    谁知道，就这么眨眼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

    惦记着赶紧送女儿和外孙再去医院检查一遍，夫妻两人也没着急找人，用带来的毯子裹好一大一小，李明远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一家人匆匆离开。

    而接站口，翟耀扬也接到了老太太她们。

    郭小海他们一行人就将近二十人，再加上柳市长为了以后的合作，这次杭州那边也有三位同志同行交流取经！一行人将近三十人，人人气质卓尔不凡，在h市这小火车站还是挺显眼的！

    公事要公办，翟耀扬直接把郭小海他们一行人直接打包给秘书，让秘书和司机先送一行人去市招待所安顿就宿。

    至于翟耀扬自己，亲自开车送仨老太太、杜妈和芽儿回家！

    就是翟耀扬表情格外不自然，神色惊愕的偷偷看了好几眼芽儿，这小丫头从小到大就没丰腴过，小腰不盈一握，估计都没耀辉大腿粗！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这丫头的肚子都已经隆起显怀了，这一切对翟耀扬来讲，都十分新奇。

    芽儿弯腰上车的时候，翟耀扬在一旁看的都有些战战兢兢，干脆伸手托了芽儿一把！别说芽儿了，翟耀扬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连杜妈和仨老太太都觉得好笑。

    天天在自己跟前晃悠，她们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倒没这么紧张。但到底是四胞胎，但凡初见芽儿的，一眼都看得出来芽儿怀孕了，才堪堪三个月，看着跟人家四五个月似的！

    虽然天色已晚，但出站口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李明远拖着行李箱跟在岳父后面，突然依稀看到马路对面路灯下有些眼熟的人影，不由脚步一顿。

    女儿和外孙母子平安，何朝东人也没那么担心了。一边走一边问女婿怎么突然早产了，结果没等到回答，一扭头，见女婿突然停下来了。

    “明远，怎么了？”

    李明远人有些近视，正皱眉认真辨析呢，闻言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那辆车，“爸，我好像看到火车上胜男产后大出血时，救胜男的那位小姑娘了！送我和胜男下车的那三位，那两位年轻人是她哥哥，那位阿姨是她母亲，帮胜男接的生！宝宝的襁褓也是他们家长辈给的！他们一家人好像也在h市下车。”

    何朝东这人还算恩怨分明，尤其是人家还救了女儿一命，心里担心女儿和外孙的身体，仍停下脚步，顺着李明远的视线望过去，隐约看到一辆有些眼熟的车和一个眼熟的背影。

    还没来得及定睛细细打量，车已经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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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3

    <li>　　h市是一座内陆小城,虽然年代久远颇有历史底蕴,但经济发展速度比不上沿海城市，这座小城很大程度上保持了岁月的沧桑,市区并不大。

    翟耀扬被芽儿的肚子给吓到了,这一路，车开的足够稳当,顺路还偶尔简单介绍一下夜色下的小城。但从火车站到家属院，用了还不到二十分钟。

    等翟耀扬又下楼把硬塞到后备箱的那几个行李箱全拖回家时，仨老太太和杜妈早已经草草打量了好几遍这间两室一厅的小房子。

    其实,翟奶奶不是第一次来h市，芽儿刚念大学那年的暑假,老太太就曾跟翟妈过来相看王英。不过,那时候,翟耀扬还是一位普通的基层干部，住的宿舍也是以前的老房子，面积倒是不小，但是不比这栋新家属楼整洁亮堂。

    别说仨老太太了，杜妈也没当自己是外人，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参观这个少了女主人的小家，试图从点滴的细节上了解翟耀扬的日常生活。

    至于芽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火车上的血腥味太浓了，平时从不晕车的自己竟有些晕车反胃。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看杜妈和仨老太太如入无人之境！

    其实，仨老太太和杜妈的心思一样，越是不在身边，越是牵肠挂肚。

    说实话，房间拾掇的很干净整洁，房间铺的青色的地板砖拖的锃亮，靠近厨房的餐桌上也没摆着什么残羹冷炙。不大的小客厅用沙发和茶几隔出来一处待客室。卧室床单整洁，窗明几净

    就是主卧和小书房放了两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看着有些拥挤！但是因为家里没有女主人，拥挤偏又冷清，总觉得少了居家过日子的平淡温馨。

    打量了一圈下来，翟奶奶突然鼻子一酸，替大孙子心疼起来了！每天晚上下班回家，迎接他的就是满室冷清，连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有人嘘寒问暖，热茶热饭了！

    翟耀扬把几个行李箱全靠墙放好，才发现刚才还在兴冲冲参观房间的仨老太太和杜妈她们的情绪有些低落，莫名的看了一眼芽儿。

    芽儿故意凶巴巴的瞪了翟耀扬一眼，何尝不也在替他心疼！

    翟耀扬有些莫名，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道，“奶奶，婶子，芽儿，你们是先歇一会，还是我先带你们去吃晚饭！家属院外面新开了一家家常菜馆，味道很不错！”

    翟奶奶早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刚检查完洗衣机，见里面没有脏衣服，正转悠到厨房。见角落里堆着米啊面的，打开冰箱，菜蔬鱼肉装的满满当当，唯独让人心酸的是包装袋都没来得及撕开呢，一看就是刚买回来的！

    虽然翟耀扬离婚后的日子过的看着井井有条，但在老人眼里压根不是这么回事。比起京城的那几个小子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孩子过的简直是冷锅凉灶的苦日子！

    听翟耀扬问，见芽儿进屋后一直懒洋洋的跟猫咪似的窝在沙发里，翟奶奶极力掩饰好自己的失态，摆摆手，“行了！都坐了一天火车了，我们也懒得动弹了！家里也有现成的，等会我们自己在家随便做些吃的就行了！你赶紧去忙你的吧，也不知道小海和冯凯他们那边安顿好了没有？”

    杜奶奶和王奶奶也连连点头，还真没什么胃口！在杭州呆了三天，一日三餐的下馆子，虽说芽儿带着去的都是招牌饭馆，但在外面吃多了，饶是山珍海味吃着也是千篇一律的味道，还真没有在家随便炒个小菜吃的香！

    见仨老太太还有芽儿精神头都不大足，翟耀扬也不强求。不过，到底开车去了附近的熟食店买了一些新鲜的熟食送回来，才离开。

    也幸亏翟耀扬买了两份熟食回来！歇息够了，老太太们把有些蔫吧的小青菜都摘好，淘好米蒸上米饭，准备等米饭熟了，再下锅炒两盘素菜，才发现厨房有花椒八角这些调料，偏偏没找到油桶和盐袋子！

    也不能说没油桶，在角落里还真翻出来一个，可惜是空的！倒了半天也没倒出一滴来，还不够油油锅底的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家谁也没吃白煮青菜的癖好！这人生地不熟的，芽儿要出去买，谁也不放心！

    幸好，刚才翟耀扬拖上来的几个行李箱里，有老太太们专门给翟耀扬从家捎的东西。瓶瓶罐罐翻腾出来，弄两碟腌菜，一小碗牛肉酱，把熟食切盘，勉强凑活一顿！

    没盐没糖也做不了汤，杜妈突然灵机一动一拍脑门，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罐子奶粉，是杜妈特意给芽儿带的！芽儿啼笑皆非的看着杜妈忙活，把冲好的牛奶拿到饭桌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饿坏了，还是带来的腌菜和牛肉酱有家的味道，桔黄的灯光下，祖孙三代娘五个围着饭桌吃的也挺香！

    王奶奶学着老爷子们在家用馒头夹牛肉酱的吃法，舀了一勺牛肉酱在米饭里拌了拌，看着油亮红艳，吃起来喷香，顿时乐了，“还别说，好几天没吃这个味了，还挺开胃！”

    “这倒是！”杜奶奶的胃口似乎也不错，正好看见杜妈帮怀孕后食量大增芽儿又盛了一碗米饭，再一想耀扬比耀辉还大两岁呢，确孤家寡人一个，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筷子也慢了下来，蹙眉对翟奶奶道，“老姐姐，咱们得催着耀扬赶紧给自己找一个伴！他平时工作那么忙，偏偏整天冷锅凉灶的，时间长了，再好的身子骨也熬坏了！”

    这孩子这么些年一直不在身边，眼下日子有过的太冷清，清冷的让人心疼！

    翟奶奶给芽儿夹的酱鸭腿吧嗒一声掉到芽儿碗里，见杜奶奶和王奶奶她们满脸忧心，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也着急啊！可夫妻缘分就跟两个独一无二的半圆似的，凑合不得！我也不舍得逼他！”

    听出来翟奶奶话里有话，说的是已经离婚的王英，客厅里的气氛顿时低落下来！杜奶奶张张嘴，最后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很明显，到现在还没琢磨明白两人离婚的根本原因！越是这样，越替翟耀扬心疼！

    别说老太太们了，就是在杜妈眼里，翟耀扬绝对是顶好顶好的孩子。脾气和煦如风，细心体贴，无论是品行还是相貌，都是顶呱呱。

    杜妈压根想不通，平时看着翟耀扬和王英小两口过的挺不错的，怎么就突然离婚了！这其中原委，杜妈虽然不大清楚，但心里不自觉的就倾向于原因出在王英身上！

    要是自己还有一个闺女，杜妈肯定也把翟耀扬抢回家当女婿！

    因为这个话题，这顿晚饭吃的略显压抑。

    为了调节气氛，约莫着成了脱缰野马的老爷子们也应该回旅馆了，芽儿给他们打电话！果不其然，老爷子们这一日过的可谓丰富多彩，雨中垂钓，漫步苏堤，电话开了免提，听着电话那头的眉飞色舞，仨老太太又气又笑。

    好容易挂断电话，不大会杜爹又偷偷打过来，是私底下跟老太太们和芽儿告状的！

    听杜爹絮絮叨叨了半天今天这一天过的鸡飞狗跳，仨老太太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家里没有女主人，老太太们也不用等翟耀扬回来安排怎么住，芽儿跟杜妈就住书房，仨老太太住在主卧。至于床单被褥，翟耀扬昨天晚上都已经铺好的，也不用老太太们在翻箱倒柜的找了！

    但是仨老太太和杜妈心疼翟耀扬的单身生活，初来乍到又没有什么睡意，更闲不住，杜妈淘了一块抹布，这儿擦擦，那儿抹抹，角角落落，给昨天晚上翟耀扬的临时大扫除重新返工。

    老太太们把两个大行李箱里给翟耀扬带的吃的穿的用的一样样拿出来摆好，见衣橱里翟耀扬冬天衣的服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大衣毛衫胡乱放着，衬衣虽然洗的还算干净，但皱巴巴的，老太太们心口又涌出淡淡的腾讯，手脚麻溜的该叠的叠，该熨的熨。

    这初到h市的第一个晚上，差点没成了劳动大会！

    至于芽儿，被老太太们态度坚决的撵到床上休息。今天下午火车上，那位姓何的产妇突然意外早产，多少给老太太们和杜妈留下一些阴影。

    厨房里、客厅里还有隔壁主卧忙的一片热火朝天，先不说芽儿不困，就是想打瞌睡，估计也睡不着。

    小书房本来就不大，两侧那两架大书架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又硬塞进来一张双人床，书桌就被挪到窗台下，紧挨着床尾。

    芽儿当然不会乱动书桌上的文件，倒是从书架上找到一本本地的县志。以前听翟耀扬大概介绍过h市附近的气候地貌，再看翻看县志，隐约多了一些新的想法！随手在书桌上抽出几张草稿纸，胡乱的随笔记下。

    晚上九点多，翟耀扬才回来，还带着杜皓宇、郭小海还有冯凯！

    杜皓宇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还不怎么觉得，倒是翟耀扬用钥匙打开门，眼睛差点没有被灯光下锃亮的地板砖和明净的几乎反光的饭桌和茶几晃花眼，就连门口凌乱的鞋架也摆的整整齐齐。

    不用猜，翟耀扬也知道是谁收拾的，突然觉得眼眶一热！

    听见动静，仨老太太从卧室里出来，一看四个大小伙子虽然没喝醉，但赤红着脸膛，不由满脸嫌弃的笑骂了一句。

    杜皓宇他们当然嘻嘻哈哈的进厨房自己倒水喝，而翟耀扬环顾哪怕同样的摆设却格外温馨的房间，多少有些失态。

    见翟耀扬神情里难免有两分腼腆，翟奶奶原先虽然说了不干涉翟耀扬的婚姻，见状，也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耀扬，别整天只记得工作，给自己找一个伴！我和你爷爷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一向稳重的翟耀扬把感动珍藏在心底，难得学芽儿撒娇的本事，张开双臂把另外两位点头附和的老太太也一起拥进怀里，朝脱了外套腹部隆起更加明显的芽儿努了努嘴，“奶奶，这不是有耀辉和芽儿嘛！他俩这么争气，到时候随便送给我一个不就行了！”

    芽儿柳眉一弯，星眸熠熠生辉，脆声嗔道，“耀扬哥，你这话可别让爷爷他们听到了！我的肚子早瓜分完毕，剩多粥少，这还不够呢！”

    郭小海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芽儿这句威胁，生怕不够热闹，绘声绘色讲起知道芽儿怀了四胞胎的那几天，家里是何等的刀光剑影！

    翟耀扬也是为了敷衍老太太们随口一提，生怕这话传到老爷子们耳里，赶紧改了话题，“芽儿，这几天的行程已经基本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几方一起坐下来敲定具体合作细节！你要想听一听，就跟小海他们一起！要是不喜欢，就在家呆着！不过，下午可能要去位于附近郊区的厂房选址参观！规划图参照了你的意见，已经打好了地基，但没正式动工，要不你一起去过过目？”

    “行！不过，上午我就不参与了！”谈到正事，芽儿俏脸也严肃起来。随之话题一转，把手里还拿着的县志递给翟耀扬，“耀扬哥，刚才我胡乱翻了一下本地的县志，模糊有一些新的想法！”

    “哦！”不说翟耀扬，就连杜皓宇和冯凯他们也顿时眼睛放光！

    芽儿看了一眼字迹潦草的草稿纸，心里斟酌措辞，正要挪步茶几旁跟翟耀扬他们简单的解释一下，客厅的挂钟突然响了。

    仨老太太一看时针都已经指向十点了，也不管兄妹要商量什么大事，直接打断，“行了，时间不早了，有事情你们兄妹改天再商量！”

    翟耀扬他们虽然好奇，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全家上下只有一个原则，一切都要为芽儿的肚子让步，一切以芽儿的肚子为准！

    见翟耀扬他们几个令行禁止，准备离开去招待所休息，芽儿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也是自己随意一个念头，简单说起来就三五句的事儿！

    芽儿指了指县志上折页的地方，“耀扬哥，我看过县志，其实h市附近的气候环境除了典型的酸性土壤适合种茶外，也适合一些花卉作物！合作产品当中因为也涉及到古方美容产品，物尽其用，很多花卉同样也可以入药”

    因为约瑟他们一方给了自己最大的产品自主权，什么产品基本掌握在自己手里，芽儿也会突发奇想有了这么一个提议！

    虽然已经确定了十几种主打产品，但脑海里配方众多，芽儿也有些千头万绪，“其实，就连有些水果同样也可以入药”

    说到这儿，芽儿自己也笑了，又从翟耀扬手里把县志要了回来，“算了，一口也吃不成胖子，还是慢慢来吧！就当我刚才没说！”

    术业有专攻，芽儿随口一提，倒是翟耀扬他们灵光一闪，思路大为松动，却也知道不急于一时半刻的。不过，这也足够他们琢磨一晚上的了。

    第二天早晨，同样也住到招待所去了的翟耀扬特意买了早饭送过来，对没时间陪着老太太们在附近转一转表示了最大的歉意。

    老太太们也不需要翟耀扬跑前跑后的陪着，就跟在京城一样随意，吃过早饭，换洗的衣服洗好晒上，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想到家里缺油少盐，老太太们挎上零钱包，准备在附近逛一逛！

    芽儿在家呆的也没意思，趿拉上特意拜托李爷爷信手涂鸦的帆布鞋，一头青丝披着，挎着老太太们的胳膊准备一起出去。

    这边刚打开门，跟约好了似的，对面的房门也从里面打开了，两边直接碰了一个面对面！

    h市有三位副市长，住在对面的是一位郑姓副市长。要知道，后勤人员给领导分配房子的时候，也是有多方面考量的，绝对不会把政见不合的领导安排住在对门。

    住在对门的那位郑姓副市长虽然年长不少，但跟翟耀扬政见相投，私交不错。郑副市长的妻子柳月华干脆夫唱妇随，平时在生活上也挺关心住在对门的翟市长！

    见翟市长家里突然出来老少五人，一看就是一家人。毕竟是女人，柳月华一眼注意的就是老少五人的气质容貌。

    小姑娘看着年纪并不大，精致如玉，眉眼如画，桃红色的运动装穿在她身上，衬托得人比花娇，青春洋溢！

    旁边这位跟小姑娘眉眼有三分相似，不过，年纪看着也就三十多岁，黑色长裤米色中长款风衣，气质温婉。至于三位年长的烫着时髦的小卷发，气度雍容温和，肌肤红润光滑，眼角隐约才有几道鱼尾纹，看着也就五十来岁。

    柳月华自诩一向看人很准，这三位老太太绝对不止这个年纪，她们身上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温和从容。

    那位肩上披了一件深紫色披肩优雅雍容的老太太看着还十分面善，柳月华有些迟疑的打招呼道，“你们好！你们是翟市长的？”

    翟市长平时很晚才下班，这两天傍晚家里似乎动静不小！

    见柳月华狭长的丹凤眼里写满了困惑，翟奶奶微微一笑，也打招呼道，“你好！我是翟耀扬的奶奶，过来看看孩子！”

    柳月华一直在琢磨三位老太太的年纪，一听是奶奶辈分的，顿时有些诚惶诚恐，恭恭敬敬的微微躬身，自我介绍道，“您老好！我叫柳月华，是翟市长同事的爱人！”

    见老人笑起来慈眉善目，柳月华也控制不住好奇心，狐疑的看了其他几位一眼，“这几位是？

    听柳月华问的虽然有些莽撞，但眼神清明，再说了，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翟奶奶当下也没多想，指着杜奶奶她们介绍道，“这两位是亲家奶奶，这位是亲家，这小丫头是我小孙媳妇！”

    说到这小丫头时，翟奶奶突然伸手给了芽儿脑门一下，小动作亲昵无间，疼惜之情不用言表。见楼上也有人下来，怕挡到人家的路，翟奶奶笑笑，杜妈赶紧锁好门，下楼。

    谁也没注意到在前面带路的柳月华眼神有些闪烁，脸上写满了狐疑！更没看到楼上下楼的两位面相精明高傲的中年女同志有意放慢了脚步，看着前面楼梯上一行人，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八卦与打量！

    亲家奶奶？小孙媳妇？的确，看着年纪跟翟市长相差不少

    翟奶奶压根没想过，自己随意一句话会引起别人诸多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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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4

    <li>　　三姑六婆哪儿都有！在老百姓眼里,市委家属院听着挺高端大气上档次,同样也不乏爱打听八卦的碎嘴之人。

    况且，翟市长是谁？翟市长年轻有为,是市里最年轻的市长,而且品貌出众，家世煊赫,一直都是市委家属院众位三姑六婆八卦的焦点。

    年前，他跟妻子离婚离的突然且悄无声息，直到现在,也没人具体打听出来究竟原委！流言蜚语还没过去，翟耀扬还处于漩涡当中,不少人正蠢蠢欲动,有意保媒拉纤！谁知道,这节骨眼上突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柳月华倒不是爱多嘴的人，但偏偏从楼上下来的那两位是家属院里出了名的大喇叭。倒也不是说她们人有多坏，但是背后就爱说三道四。其实，两人平时为人还算热心，就是嘴巴大，更爱扎堆说些八卦。

    芽儿跟杜妈和老太太们出来的时候，沉寂了一夜的家属院渐渐热闹起来，正好赶上了家属院的主妇们拾掇好家里出门买菜或者带孙子下来玩，想悄无声息也难！

    平时，芽儿就最不喜欢老太太们穿那些灰色藏蓝色的衣服，显得人暮气沉沉，总爱把老太太们朝鲜亮里打扮。

    这已经不是清一色蓝黑绿的年代了，渐渐的，仨老太太也习惯了往自己身上招呼绚丽鲜亮的色彩，也不怕有人私下说自己老妖精，最起码照镜子的时候，鲜亮的颜色衬托得精气神格外好。

    就说今天她们的打扮，仨老太太很是童心未泯，以前在京城就总爱穿一样款式的衣服出门遛弯逛街，今天也一样。

    黑色的微喇西装裤，米色中款风衣，看着跟杜妈差不多的打扮，但肩上一人披了一条真丝印花围巾当披肩，色彩夸张鲜亮，只有图案和底色稍微不同罢了。

    翟奶奶的雍容向来压得住华贵的亮紫色，王奶奶一直偏好稍显清冷的宝蓝，而杜奶奶气质上或许稍逊一筹，但也是最温和平易近人的，跟温暖的橘红色格外搭配。

    仨老太太这么亮眼时髦的打扮，刚一下楼，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院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三位气质不俗的老太太？难得压得住这么鲜亮的颜色，竟然丝毫不显花哨！

    倒是杜妈和芽儿打扮的简单随意，但娘俩亲亲热热跟仨老太太走在一块，也跟着吸引了不少的眼球。

    尤其是芽儿，穿的那身桃红色的运动装，衬托得青丝如瀑，面若桃花，尤其是肤色晶莹剔透，就跟坠入凡间的桃花仙子！

    芽儿她们前脚还没出家属院大门，后脚八卦消息已经传遍了渐渐扎堆的家属大院。

    但谁都知道，有时候，这话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翟奶奶一句亲家奶奶和小孙媳妇，在正确不过的介绍，芽儿就是自己另一个小孙子的媳妇，但落在有心人耳里，再添油加醋的添上自己的琢磨，就越传越离谱了！

    连年前翟耀扬和王英离婚的原因似乎都打听出来了。原来是家里的长辈棒打鸳鸯，不满翟市长前妻的平庸，早替翟市长找了中意的孙媳妇。

    虽说也有人觉得这话听着不大靠谱，但众人形容的有鼻子有眼，翟老太太领着的那位年轻女孩儿无论是在容貌还是在气质上，胜过翟市长前妻不止一筹两筹。

    老太太们和芽儿压根不知道，就这么一个露面，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河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传言有愈传愈烈的趋势！

    气质十分知性的柳月华性情十分热忱，虽然也很狐疑这位眉目如画的小姑娘的身份，但是也知道交浅言深的忌讳。

    柳月华一路陪着，偶尔简单介绍两句h市的人文风貌，一路陪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才有些迟疑的问道，“翟奶奶，真不用我陪着您们一起？咱们h市虽然不大，但是不像别的地方马路都是横平竖直的，初到这里的话，就跟迷宫似的！”

    这一路，翟奶奶当然能看出来柳月华为人很不错，但这并不是给人家添麻烦的借口！不由婉言谢绝，“可不敢再麻烦你了！带着我们找到站牌就好，你赶紧去忙你的！我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自己随便转转。耀扬这孩子日子过的丢三落四的，家里连盐袋子都没有，我们随处逛一逛，看什么没有的帮着添置添置！”

    柳月华也确实要去学校教课，也不勉强。指着站牌上三条路线，仔细的介绍了哪一路公交车沿站有百货商场，哪一路公交车沿途风景不错！

    正好马路斜对面有一辆白漆绿条的公交车停下来，柳月华指着马路对面被古树挡去了大半的公交站牌，再三叮嘱市委家属大院的站名！

    其实，仨老太太看着十分年轻，但从辈分上不难推断出来三位老太太的年纪。又注意到公交车站台那几位年轻小伙子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柳月华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清妍精致的年轻女儿，得到莞尔一笑，柳月华叹了一口气，还真担心她们人生地不熟的这么出去!也不知道翟市长怎么想的！

    又细心的问了老太太们知不知道翟市长办公室的电话？最后，还特意从背包里找出来自己的通讯记录本，留了自己丈夫办公室的电话！

    见杜妈她们要道谢，柳月华赶紧摆摆手，正要离开去马路对面坐车，马路对面有两人先直接快步迎了过来！

    这两人，年轻的那位柳月华有些脸熟，但年长的那位柳月华可不陌生。见这两人好像刚从对面的公交车上下来，没有径直回家属院，竟然神色焦急的朝马路这边跑，心下狐疑，已经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见这爷俩两人脚步匆匆，看也没看马路上来往的自行车，柳月华赶紧摆手示意注意安全！

    市委家属院的众人之间，很多存在着竞争关系，比起那些几十年老同事远亲不如近邻的寻常工厂职工家属院，多了一股子暗潮涌动的味道。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众人的眼睛。要不然的话，翟奶奶随口那句亲家奶奶和小孙媳妇也不会传的那么快。

    柳月华平时并不大爱背后说三道四，嘴巴很严，但就是因为嘴巴严，三姑六婆还就爱跟柳月华这样的人念叨。这么无心插柳，柳月华的消息很是灵通。

    昨天晚上就听说，何书记当上外公了，外孙子还是在火车上生的！本来，柳月华也都已经跟人约好了，中午抽空买些礼品去医院道喜！

    见翁婿二人神色焦急的快步过来，柳月华心下狐疑，别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听说是早产，还是在火车上接生的！

    这么一想，柳月华表情也焦急起来，生怕这爷俩有什么急事找自己帮忙，不由抬步就迎了上去，“怎么了，何书记？”

    杜妈和芽儿都没注意马路对面跑过来的两人。杜妈担心刚才柳月华特意给留下的电话号码丢了，正往芽儿肩上的小背包里塞。芽儿扭着脖子分辨远处缓缓驶来的公交车的路线名，也没太在意。

    倒是仨老太太隐约觉得小跑过来的那位瘦高的小伙子十分眼熟，但想着h市这么大，总不会这么巧吧，所以不大敢认。

    毕竟，昨天下午在火车上，她们看到小伙子衣着狼狈，从头到尾就跟无头苍蝇似的！

    这会沐浴着阳光迎头跑过小伙子，满面红光，一身夹克衫衣着得体，看着斯斯文文，有些陌生，直到人快跑到跟前了，仨老太太才突然笑出声来，怎么这么巧！

    家中喜添丁，何朝东和李明远这对翁婿昨天晚上在医院陪了一整夜。今天一大早各项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了，早晨的时候，妇产科和儿科的专家又重新组织了一次会诊。

    专家的诊断跟芽儿的诊断大同小异，产妇虽然早产，又产后血崩，但身体调养的好，止血及时，确实没什么大碍。芽儿推荐的几道产妇膳食，李明远拿给专家看了，反应不大，毕竟小宝宝需要哺乳！

    倒是那两道哺乳期后调养身体的处方，妇产科的那位老中医连连感叹了几声精妙后，直接抢走抄录了一份。此方精妙，只要稍稍调整几处药方的用量，就能根治产后阴伤虚亏而引起的各种妇科症。就连因体虚导致不孕的，也可以适用此方，来调养身体！

    这老中医人品很受人尊敬，虽然十分心仪这处方，而且也没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抄录了一份，心里也很希望此方可以用于到自己这里求诊的病人！但仍难免觉得不好意思！

    这么精妙的处方说不定是人家世代传下来的不传秘方，虽然随意写给了外人，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不问自取，一时心痒难耐抄录了一份已是过分之举了！

    老中医还特意跟李明远要了郭小海留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甚至还拜托李明远要是哪天登门道谢的时候，一定记得告知自己一声。

    又从李明远这里听说，对方短短十几分钟就用银针止住血崩，要不是因为这两道处方实在精妙，李明远说起从接产大妈那里得知的血崩时的惊险也是活灵活现，老中医几乎都要以为是何书记一家大惊小怪。

    老中医认定了对方是高人，念叨着有机会一定亲自拜访，交流切磋，哪怕拜师也行。

    听老中医神色夸张，神神叨叨的感慨了半天，李明远也没好意思说这位高人不过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妙龄少女。

    但老中医这么说，何朝东夫妻和李明远心里都清楚，他们真的是遇上贵人了，要不然很可能一尸两命，哪还有眼下的祖孙三代的天伦之乐！

    就连小宝宝的情况也很好，见风就长似的，一会一个样，今天早晨小模样都张开了！

    专家也看过各项检查结果了，虽然比普通的足月生孩子要弱一些，但是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李明远不懂中医更不懂穴位什么的，但知道孩子状态这么好，肯定跟那位贵人有关！

    昨天晚上在医院陪床，李明远压根没舍得闭眼，隔一会就趴到儿子身边侧耳听一听，听儿子清浅但有力的呼吸声！

    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但何朝东夫妻和李明远也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何朝东就这么一个闺女，虽然有专家再三保证，还是执意让女儿和外孙在留院观察一两天！这不，一大早去医院送饭的林美惠打发守了一夜的有些憔悴的翁婿俩回家洗漱一下，该上班的上班，该去菜市场买菜炖汤的去买菜炖汤。

    何朝东昨天开的车，今天一大早就喊司机直接从医院开走了，翁婿俩坐公交车回家的！从公交车上下来，李明远不过是随意一瞥，顿时眼睛一亮。

    实在是，那边祖孙几人气质不俗，随便往那儿一站就是发光体！三位老太太雍容大气，杜家婶子温婉和气，萱瑾同志更是清雅脱俗。

    李明远惊喜的跟老丈人说了一句，快步迎了过来，何朝东也赶紧随后跟上。人们常说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女儿和外孙的救命恩人就在对面，何朝东也不着急去上班了！

    还没走到跟前，李明远满脸笑容的打上招呼了，“三位老太太，杜家婶子，萱瑾同志，你们好！我看着眼熟，没想到会这么巧，真的是你们！”

    柳月华刚才抬起来的手还没放下，就见李明远直接奔着翟老太太们奔了过去。

    翟市长和何书记不合，在市委大院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柳月华扭头看了看也显得十分惊喜的翟老太太她们，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十分激动的何书记，脸色十分怪异。

    一时间，到底忍不住心底的好奇，柳月华低声问了一句落后一步的何朝东，“何书记，你们认识？”

    何朝东没注意到柳月华有些怪异的表情，点头笑道，“小柳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你也听说了，胜男昨天下午坐火车来h市，在火车上早产了，她们就是胜男母子的贵人！在火车站太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道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还是你家亲戚！”

    柳月华心肝乱颤了一阵，似乎可以想象自己脸上扭曲的表情了。闻言，赶紧摆手摇头，偏偏因为心底犹豫怎么介绍翟老太太他们，何书记才不至于失态，慢了半拍！

    而何朝东已经越过柳月华，上前一步，以何胜男父亲的身份再次郑重道谢，“三位长辈，大妹子，还有小杜姑娘，昨天真的谢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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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5

    <li>　　有时候,会错情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儿。

    刚才在马路对面从公交车上下来,何朝东就看到郑副市长的妻子跟那几位老少说笑。再一联想昨天晚上在火车站，看到的那辆车很是眼熟,背影也似曾相识,何朝东直觉的认为这事有点像“大水冲了龙王庙”！

    说来也是缘分，昨天下午在火车上救了女儿外孙的一家人竟是郑副市长家的亲戚。

    人们常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何朝东这辈子就只有何胜男一个女儿，平时视若珍宝，难得偶遇女儿的贵人,何朝东的感激之情可谓无以言表！

    况且，这老少五人气质出众,尤其是这位小姑娘更是灵气逼人,何朝东心里转的飞快,忍不住琢磨听说郑副市长出身贫寒，他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门有底蕴的亲戚？

    但何朝东那张威严的国字脸上的笑意十分真诚熟络，微微躬身十分恭谨的跟仨老太太握手致谢，“明远昨天回来就跟我们讲了，胜男产子过程万分凶险，多亏了你们伸手帮忙！昨天傍晚在火车站太匆忙，我一直没机会道谢！没想到这么有缘分，竟然又碰上了！”

    站在旁边的李明远神色也十分激动，本以为萍水相逢了，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又碰到了她们一家！性情有些腼腆的李明远念念叨叨的，也在旁边再三跟杜妈和芽儿道谢。

    见翁婿二人如此郑重，倒是翟奶奶她们和芽儿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但对方真诚的谢意让人心生愉悦，翟奶奶摆摆手，笑道，“不用谢，不用谢！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那时候任谁看到也会伸手帮一把！”

    杜奶奶瞥了一眼刚当上爸爸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的李明远，也笑眯眯的回了一句道，“就是，搭把手的事儿不值一提！对了，小何和孩子都还好吗？这会还应该在医院吧？我们还要在h市呆上几天，哪天有时间去看她和小宝宝！”

    “托您们的福，她们母子很好，今天再观察一天，明天就能出院了！”提到女儿和外孙，何朝东五官瞬间柔和下来，饱含感激的道歉道，“其实，应该是我跟妻子上门郑重道谢才对！可惜，一直不知道您们在h市的落脚点！”

    说到这儿，何朝东表情揶揄，看了一眼在一旁显得不好意思的柳月华，突然又朗声笑道，“说起来也是缘分！我跟老郑和小柳他们夫妻就住在同一个大院！要是早知道您们是小柳家的贵客，昨天晚上我就登门道谢了！”

    老郑是谁？仨老太太和杜妈听的一头雾水，表情有些错愕，看到就站在旁边的柳月华，才反应过来！刚才柳月华留的她丈夫办公室电话号码的纸条，可不就是姓郑？

    弄清楚其中原委，仨老太太有些忍俊不禁，敢情闹了半天，他们翁婿俩还是给弄错了？

    倒是杜妈和芽儿一直没忽略柳月华纠结的表情，心里十分纳闷！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这里头难道有什么事儿？

    柳月华也注意到了杜妈和芽儿脸上的狐疑，心里苦笑一声，纠结的看看不知情的双方，纵使心有千窍，也不该怎么开口。早知道，刚才自己就不该停步！

    明明是初春的上午，柳月华觉得自己好像晒得有些头晕。尤其是听到何书记果不其然把人家误认成自家亲戚了，嘴角一抽，表情僵硬，神色更不自然了！

    柳月华倒是很想跟鸵鸟似的把自己埋到沙堆里！但是没有把别人家的亲人当成自家的理儿，柳月华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快刀斩乱麻介绍道，“何书记，您可认错人了！她们是翟市长的亲人，刚才我们正好一起出来，翟家奶奶她们想在附近转一转，我帮忙指指路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老师的人嘴皮子都利索，再加上柳月华平时也是一个爽快人，一番话下来中间没带喘口气的，说的又快又急。

    说完，压根没敢看何书记到底是什么表情，冲芽儿她们笑的时候，眼神也有些飘忽游移！

    要不是担心何书记以后给自己穿小鞋，柳月华恨不得一走了之！

    而何朝东的反应也在柳月华的意料当中，翟市长这三个字仿佛冰桶，咣当浇在头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翟耀扬这个市长说不上是何朝东心底的一根刺，但绝对是他心中一个结！

    说起来，两人还真没什么深仇大恨，共事也有几年了，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口角争执都没发生过。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碰上了，该笑呵呵打招呼的打招呼，该寒暄客套的寒暄客套，工作上也是该配合的配合！

    但两人仿佛是天生气场不合似的！

    其实，何朝东打心眼里也挺欣赏翟耀扬的人品和能力的，尽管年纪轻轻，但手腕强硬，雷厉风行！但到底不是出生在一个年代的人，政见上有很大不同。何朝东一向的工作作风是稳扎稳打，有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措。但翟耀扬锐意进取，有时候更喜欢剑走偏锋！

    说白了，政见和性格不同罢了！但因政见不合，涉及到市委日常工作，两人仿佛打上了擂台。翟耀扬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市委会议上多次公开否决何朝东的一些工作提议，周围也渐渐聚拢了市里的一些年轻的基层干部。

    何朝东又不是圣人，不心生芥蒂才怪呢！再说了，身边再有人经常挑拨一下，两人之间也确实存在着竞争关系，时间长了，偏见就产生了，就像是针尖对麦芒！

    何朝东心里何尝不清楚，翟市长虽然工作上跟自己针锋相对，但私下还是给予了自己很大的尊重。翟耀扬这人心怀坦荡，倒是自己不够大气，工作上偶尔也会使小绊子，很多时候，翟市长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电光火石间，心绪复杂的何朝东也表现在脸上，复杂纠结的表情虽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被翟奶奶捕捉到了，心里多少有些明悟。

    其实，就连杜妈和芽儿也看到了何朝东脸上一纵即逝的僵硬和尴尬。

    平时在家里，谁也没特意跟杜妈念叨这些，一时间杜妈满脑子的官司。见李明远笑的也似乎有些纠结，杜妈更是一头雾水！

    温室里的花朵可经不起狂风骤雨的磨练！杜爷爷他们虽然很疼芽儿，更是视若心肝，但从来没想过把芽儿当成温室里的花朵圈养起。

    知道自家芽儿生就一副玲珑心窍，老爷子他们给芽儿上的唯一课堂就是人生的哲学，掰开了揉碎了给芽儿讲人性的复杂，言传身教教给芽儿什么是豁达坦然。

    从何朝东翁婿二人的失态，再一联想柳月华刚才的异样，芽儿顿悟！

    一老一少若有所思的眼神如芒在背，何朝东不由一凛，赶紧收敛脸上的异样，再一次朗声笑道，“瞧我，敢情谢了半天还弄错了！刚才看见您们和小柳聊的很开心，就想当然了！我就说吗，看着老太太您十分面善，原来是小翟的长辈！”

    何朝东这一笑之间的自我调侃，再自然不过。到底不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楞头小子，何朝东脸上再也不见任何异样。杜妈心里杜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而何朝东早已经谈笑自若，十分感兴趣的看了一眼一身桃红色运动装格外清妍灵动小姑娘，好奇的问道，“那你就是杜萱瑾小同志了吧？这次过来是为了投资项目来的吧？”

    芽儿落落大方的倏尔一笑，“何书记，您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何朝东就何胜男一个女儿，平时十分喜欢乖巧贴心的小姑娘。尤其是自己眼前的这位，眉眼如画，心思剔透，何朝东被那莞尔一笑笑的心软，“别喊何书记了，喊何叔叔吧！”

    但这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这小姑娘的眼神太清亮澄澈，何朝东不敢保证人家没看透自己刚才的失态！

    说心里话，何朝东压根没想到，女儿和女婿心心念念的贵人竟然是翟市长的家人。

    欠了人家这么一份大人情，该拿什么还！想到这儿，何朝东心里跟长了毛似的，正好不远处有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

    “您们这是打算要出去逛一逛吗？那时间不早了，正好车来了，赶紧上车吧！今天晚上，我和妻子亲自登门到小翟那边道谢！”

    施恩莫望报，翟奶奶她们也懒得多想何朝东的尴尬，正好公交车来了，谢过了热心的柳月华，跟何朝东翁婿招手后，就上车离开了。

    徒留心情纠结的何朝东翁婿二人，还有站立不安的柳月华！

    乌龙都解开了，柳月华哪还敢看何书记心情如何，假意看了看手表，顿时满脸焦急道，“何书记，时间不早了，我等会还有课，我得赶车去学校了！”

    说完，压根不等何朝东有什么反应，拎着皮包匆匆跑到马路对面赶公交车！

    李明远虽然不是何家的倒插门女婿，但是因为工作地点离h市比较近，倒是跟何朝东这个岳父挺亲近。工作上的事儿，何朝东不愿意跟妻女讲，偶尔朝女婿念叨两句。

    李明远多少也知道岳父这个书记跟翟市长不大对付，但妻子和儿子的命偏偏是翟市长的亲人救的。见岳父面无表情的盯着已经驶远了的公交车，李明远犹豫着突然问道，“爸，我们”

    何朝东回过神来，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女婿，皱眉道，“中午你去医院送饭后，让你妈抽空去去商场买一些贵重的礼品！晚上，我跟你妈去翟市长家里跟人家道谢！”

    昨天不知道也就罢了，已经知道是翟市长的家人，自己再不去道谢就有些失礼了！

    “哎！”李明远迟疑了片刻后，答应的格外简洁干脆！

    听的出来女婿心情十分欢快，何朝东不由蹙眉，但见女婿神采飞扬，到底没说什么！自己以前不就因为女性心思简单，秉性正直，又知恩图报，才放心把女儿交到他手里！

    老太太她们和芽儿自是不关心这翁婿两人如何打机锋，更不知道关于那句小孙媳妇的流言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在市委家属院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会，老太太们和芽儿正随意闲逛，翟奶奶以前曾来过这边，市区又不大，逛到了商场那边，很快兵分两路。老太太逛商场，帮翟耀扬置办贴身衣物，杜妈和芽儿逛附近的菜市场。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不分老幼！中午回到家属院的时候，杜妈和老太太们手里已经提着大包小包！倒是芽儿，再怎么要求，手里也只拎了一包贴身内衣的袋子。

    购物是一件让人心生愉悦的事儿，本来，正说说笑笑你，但脚刚踏进家属院，别说感官一向敏锐的芽儿了，就连平时心无旁骛的杜奶奶也觉得心里刺挠的慌。

    平头老百姓眼里本该肃穆安静的市委家属大院，今天似乎格外热闹。翟耀扬住的家属楼在家属院正中间，但沿着青砖小路过去也不过两百多米，但这一路上，三三两两的竟然遇到了十几拨热情打招呼的阿姨大妈。

    人们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杜奶奶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些人怎么一看到自家芽儿，眼神就亮的发光，跟狼看到肉似的！日头都挂在正中央了，这大中午的，不赶紧回家做饭，这么多七姑八婆的在宿舍楼下溜达什么？

    杜妈也察觉到家属院里的这些人热情的视线里似乎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勉强笑着偶尔敷衍两句不知道谁打得招呼，但身子和翟奶奶她们隐隐挡在芽儿跟前。

    因为长得漂亮，芽儿早习惯了众人的目光。但这么‘万众瞩目’，这应该还是第一次。一道道隐晦的眼神里有好奇的打量，也有很多让芽儿烦躁的情绪。

    见老太太们和杜妈也笑的勉强，芽儿眼神清凌凌的打量了一圈，直到把人看的理亏的转过头去，芽儿才神色自若的张开双臂拥着老太太们回家。

    望着消失在楼道里娉婷窈窕的背影，鼻端仿佛还有一丝冷幽的浅香残留，众人才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

    由远及近，在附近等了一上午就为了看看庐山真面目的众人，三三两两渐渐扎堆在一号宿舍楼前不远处的空地上，估计整个市委家属院的七姑八婆们都凑到这儿来了。

    极力压下那双清凌凌妙目望过来的压迫感，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当下就有人小声嘀咕，“早晨听人家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夸大其词呢，没想到真的漂亮！”

    “可不是！关键是人家那周身的气质，不是小家碧玉能熏陶出来的！一颦一嗔，任谁也得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比小王强多了！”

    闻言，众人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位于三楼的单元，纷纷点头。确实如此，谁家有这么漂亮的闺女做梦都能笑醒，就是气势太足了一些，清凌凌的妙目扫过来比自家男人在家瞪人时还让人心里打鼓！

    突然，一位年约五十来岁精明富态的老大妈神神秘秘的朝众人招招手，见大家都好奇的凑过来，压低嗓门，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那闺女似乎怀孕了！”

    吸！众人顿时倒吸一口长气！

    大白天的，有这个闲工夫碎嘴八卦的都是年约四五十岁的家庭主妇，大都是过来人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当下就有人点头，那姑娘腿长腰细，刚才tou也没太注意，但仔细想想，肚子似乎有些显怀了！

    突然有人又插了一句，“那翟市长岂不是？”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听明白了弦外之音，对啊，翟市长跟小王年前刚离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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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6

    <li>　　三人成虎！有这些仿佛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姑六婆兴致勃勃的添油加醋,短短一个上午,翟市长的私生活问题再一次荣登市委家属院流言蜚语排行榜的头版头条！

    因为下午要陪同约瑟一行人到即建厂房进行前期考察，中午下班后,翟耀扬就直接回家属院这边来接芽儿。在路上,特意打包了一些熟食，尽量多抽机会陪老太太们坐下来好好吃一顿中午饭。

    能住在市委家属院这边的大大小小的都是领导,基本上家庭条件都过得去。那群家庭主妇也不用为一日三餐而奔波，所以才有闲工夫碎嘴八卦！

    远远的有人看见一身深灰色风衣气宇轩昂的翟市长长腿阔步的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大小小六七个熟食和小吃袋子,赶紧嘘了一声。

    那群唧唧咕咕正在兴头上的三姑六婆们一个激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鸦雀无声。

    南方的春天一向来的早,尤其是这几天春光明媚,一号宿舍楼前那几棵颇有些年头的桃树仿佛一夜之间嫣然绽放。平时，家属院那些同事和退休老干部的家属就经常爱过来这边晒太阳，聊天。虽然今天格外扎堆，翟耀扬扬了扬眉，倒也没放在心上。

    唯独让人有些纳闷的是，这些人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表情十分的僵硬不自然。翟耀扬微微一笑远远的道了一声中午好，抬腿上楼，但无法忽视背后一道道好奇打量、如芒在背的视线。

    见翟市长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那群三姑六婆讪讪一笑，但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刚才她们也吓了一跳，毕竟背后道人长短是不大厚道。

    差点没被捉了现行的大姨大妈们默不作声的面面相觑了几眼，这才三三两两的离开各回各家。但是心里仍忍不住犯嘀咕，最近很少见翟市长笑的这么开心，简直是满面春风。也对，才刚离婚就找到了这么漂亮的未婚妻，是男人都得乐呵！

    但一想到平时翟市长的为人，心里多少有些狐疑，翟市长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有人倒是很想亲自跟翟市长套套口风，但夫贵妻荣，别看她们年纪辈分或许比翟市长长了一辈，但丈夫在翟市长跟前矮了不止一级两级的。平时说笑两句也就罢了，但打听人家的私生活这事儿，她们还没那个胆子！

    说到家世渊源，翟耀扬和芽儿多少也算是一脉同源了，受翟爷爷他们影响颇深，行事风格是一样的豁达从容。虽然算不上是我行我素之人，但绝对不是那种庸人自扰的人。

    今天家属院众人一道道充满刺探和打量的视线，当时虽隐有不快，但很快抛却脑后。

    至于上午出去的时候，偏巧碰上了何朝东翁婿二人，老太太们没提，芽儿也压根没想起来跟翟耀扬说这一茬！

    倒是翟耀扬虽然不知道今天上午偶遇这一出，但是早就知道了昨天芽儿他们在来h市的火车上误打误撞救了何书记女儿和外孙的事儿！

    郭小海是妹控中的妹控，从不错过任何夸自家芽儿的机会。昨天晚上，郭小海私下就跟翟耀扬念叨了不止一次两次！火车上生孩子也算是稀罕事儿了，要不是凑巧碰上自家芽儿，什么结果还未可知呢！

    翟耀扬当时听过也就算了，也没多追问。但今天早晨刚去上班，就听人说何书记好像当上外公了，而且这个外公当的惊险万分，外孙子是在火车上出生的！

    就像郭小海说的，火车上生孩子也算是稀罕事儿了。听秘书八卦完最新消息，翟耀扬当时就笑了，何书记的女婿好像就姓李！

    不过，翟耀扬压根没想过利用芽儿的人情，所以也没想起来告诉老太太们和芽儿。

    再者说了，难得抽空回家，但这顿中午饭吃的翟耀扬恨不得脑奈埋到桌子底下，压根没那心情说这些。

    翟耀扬开门进去的时候，杜妈和芽儿在厨房做饭，仨老太太不知道在洗手间洗什么！这久违的家里的感觉让翟耀扬有些无所适从，就在屋子里瞎转悠！

    看到翟奶奶从洗手间端着放着洗好的衣服的洋瓷盆去卧室阳台晾衣服，赶紧上前一步，帮忙晾晒衣服！但是，等看到洋瓷盆里还有阳台的晾衣杆上挂着的一排排晾衣架上的衣服，嘴角勾起的笑意顿时崩溃了，五官似乎有些扭曲。

    午间春光正灿，晾衣杆上挂着足有二十几条深灰色的平角短裤，而洋瓷盆里是六七件刚过水的崭新的纯棉t恤和汗衫！

    中午太阳好，天气也暖和，为了通气，阳台上的窗户全打开了。晾衣杆上二十几条平角短裤迎风招展，窘的翟耀扬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昨天晚上，翟奶奶她们就把大衣柜翻了一个底朝天，见翟耀扬大衣服什么的都不缺，但天天换洗的贴身衣服都皱巴巴不成样子了！至于袜子，翟奶奶留下了三四双还没穿破的，剩下的直接收拾到垃圾袋里，早晨出门就直接丢垃圾桶了。

    老太太们都有一双善于生活细节的眼睛。哪怕翟耀扬特意把房间给收拾的井井有条，衣着也是干净整洁，但是老太太们还是从缺油少盐的厨房，破的都是洞的袜子，洗的褪色皱巴成抹布的贴身衣物上，判断出翟耀扬的日子过的让人心疼！

    上午去了商场，翟奶奶成打成打得买男式平角短裤，汗衫和袜子。买回来了，又担心翟耀扬平时工作忙，不太注意一些生活的小细节，不知道贴身衣物要过水才上身！所以，这才有了翟耀扬此刻眼前的窘迫画面！

    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翟奶奶这一出，弄的翟耀扬无比汗颜！

    客厅里，芽儿一句开饭了，在窘迫交加的翟耀扬听来无疑是天籁之音。

    见芽儿上完菜，直接在冲着主卧门的座位上坐下了。翟耀扬脑门一突，明显也是在掩耳盗铃，等翟奶奶晾好衣服从主卧出来准备吃饭，故意不经意把主卧室的门带上了。主卧那边向阳，翟耀扬这一关门，弄得客厅里瞬间暗下来不少。

    杜妈刚往芽儿碗里盛了一小碗山药炖鸽子，芽儿筷子夹着炖的酥烂的鸽子腿正要啃呢，眼前一暗，手里不由一顿。

    芽儿当然知道老太太们今天给耀扬哥买了几十条平角短裤回来，也知道主卧里的壮观，见翟耀扬此地无银三百两，窘的耳朵根都羞红了，紧咬嘴唇才没让笑声溢出来。

    翟奶奶倒是没看透翟耀扬的小心思，还以为翟耀扬担心客厅处于风口把芽儿吹这了，顺手给翟耀扬夹了一筷子的新鲜春笋。

    “尝尝这个菜！在杭州呆了三天，我们点了四回，芽儿特意跟人家师傅学的！正好，早晨见厨房里有一块咸肉，在菜市场又碰到新鲜春笋，回来学着做了这道腌笃鲜！”

    翟耀扬还没尝到这道腌笃鲜味道，翟奶奶顺手给芽儿夹了一个香菇肉盒，又开始念叨起来了，“现在的生活条件不比当年，新三年旧三年补补又三年。家里也没人帮你缝缝补补的，往后那些贴身衣物穿几个月就丢了。还有你那些袜子，脚底磨烂脚趾头穿洞，都破成那样了穿着不膈脚啊！反正你也不差那十块八块的工资，烂了就扔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日子别过的那么节俭！”

    客厅里光线是暗了一些，但丝毫不妨碍就坐在翟耀扬旁边的芽儿看清翟耀扬的表情，一贯从容淡定的翟耀扬愣是让翟奶奶几句话弄得破了功。

    在芽儿印象里，翟耀扬这个大哥可谓亦父亦兄，一向温厚从容，第一次见翟耀扬窘迫愈加的样子，耳根都红了。芽儿失笑，啃完鸽子腿，特意把煎的焦黄的香菇肉盒咬的嘎吱嘎吱响。

    听老太太有滔滔不绝的架势，翟耀扬忍不住叫了一声，“奶奶！”

    而芽儿也憋不住了，嗤嗤笑出声来。芽儿这一笑，弄得翟耀扬更是无地自容，觉得没面子，伸手就在芽儿脑袋上敲了一下。

    老太太们压根不知道这兄妹俩打的什么机锋，翟奶奶直接拿筷子朝翟耀扬手上一抽，嗔骂道，“这好好的，你敲芽儿脑袋干什么！”

    翟耀扬眼看着自己手背上突然起来的红印子，又委屈又无奈，但尴尬倒是少了几分。

    不过，到底生怕老太太再老话重提，吃过午饭，翟耀扬就带还是一身运动服的芽儿出门了。

    要说这些婶子大娘们八卦的热情真是无法熄灭，踩着点到家属楼前守着似的，兄妹两人说笑着刚从楼道里出来，就敏锐的察觉到远远近近的有好几道视线隐晦的望了过来，比上午时刺探的眼神还要热烈，两人一块出来了！

    等兄妹俩望过去的时候，那几道视线已经若无其事的挪开了，想抓现行问问为什么，都没有机会！

    顶着一道道探究的视线，直到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粉面寒霜的芽儿表情才缓和不少。

    抬头看了一眼前排驾驶座上俊朗有型的侧脸，芽儿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就差捶胸顿足了，“坏了！”

    芽儿冷不丁的开口，惊了翟耀扬一跳，差点没握紧方向盘，“怎么了？忘了带东西了？”

    “没！我就说大家看我的眼神这么怪呢！大哥，她们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女朋友了啊？”在芽儿眼里，翟耀扬这个大哥跟杜皓宇这个亲大哥一般无二，这话问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芽儿语气颇为幽怨，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自家耀扬哥可是钻石王老五，家属院里那群阿姨大妈们不知道怎么虎视眈眈想抢回家当女婿呢！怪不得眼神那么凶呢，这是把自己当成眼中刺了！

    错认芽儿是自己女朋友？惊悚万分的翟耀扬手底一滑，车差点没撞到家属院大门上，连声否认道，“怎么可能！你和奶奶她们第一次来，她们又不认识你们！”

    “很可能！”而芽儿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重重的点着头，解释道，“今天早晨出门时，大家的眼神还没这么怪呢！”

    芽儿在脑海里跟放电影似的一一回放，突然眉头紧蹙，终于隐隐约约摸清了原委究竟，“对了！我们出门的时候，正好跟对门的郑副市长的爱人碰上！奶奶当时介绍奶奶她们是亲家奶奶，我娘是亲家，我是小孙媳妇！虽然郑副市长的爱人后来陪我们到车站，然后上班去了，但当时，楼上正巧两位大妈也下楼！”

    老太太那番介绍绝对是实事求是，但落在有些人耳里，似乎有些歧义！

    想到这儿，芽儿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的！这一回，连翟耀扬也一起迁怒上了，“耀扬哥，你们家属院的家属也太，也太会断章取义了！也太闲着没事东家长西家短了！”

    在京城时，翟奶奶经常小孙媳妇小孙媳妇的给别人介绍芽儿。一者，翟耀辉是老二，二者，这个‘小’字有着老太太满满的宠溺之意。

    透过后视镜见芽儿粉面含煞，整个人气鼓鼓的，翟耀扬不由苦笑。真要是楼上那两位，翟耀扬也没信心否定芽儿的猜测了，那两位是家属院出了名的大喇叭！

    但不管芽儿猜的对不对，这样的流言到底对芽儿影响不好！翟耀扬也没想过那么多人关心自己的私生活，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突然转了话题，“对了，芽儿，你翟哥哥不是说这次能陪你们一起吗？”

    遇上那些碎嘴的三姑六婆，翟市长也没好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正主来了，一切流言不攻自破！

    芽儿也不是爱生闷气的人，弄明白了不再纠结那些刺探的眼神，也听出来翟耀扬的话外之音，“上次翟哥哥打电话说快回来了，估计就这几天吧！”

    心里还真盼着翟耀辉赶紧过来，一道道刺探的眼神让人如坐针毡！关键是，芽儿也担心坏了自家耀扬哥的行情！

    见芽儿没放在心上，翟耀扬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刚离婚的那些天，家属院那些阿姨大妈们似乎也很是谈论了一阵子。

    芽儿不再语出惊人，翟耀扬也能集中精神把车开的又快又稳！

    下午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翟耀扬开车带芽儿到市委时，办公室和经贸委的几位工作人员已经陪着郭小海和约瑟一行人在办公楼前等着了！

    见翟市长下车，正要迎上去呢，却见翟市长特意转过来亲自给坐车后座的人开车门，市委的这几位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见翟市长这般态度，几位随行工作人员不管心里如何狐疑，却不敢妄加揣测，也不好直接打量来人，只小声问道，“翟市长，这位是？”

    谁知道，还没等翟市长回答，就见几位外宾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尤其是那位叫里奥的看见来人，激动的几乎小跑过去，给了来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就连冯总和郭总嘴角似乎也隐隐勾了勾，满脸笑意。

    这几位西装革履的随行工作人员这点眼神还是有的，心里多少有了答案。但眼神偷偷瞄了一眼笑靥如花的小姑娘，仍有些不敢相信，这不会就是在m国掀起一股中医热的杜萱瑾吧？可是，看着也太年轻了吧！

    翟耀扬无视了几位工作人员的欲言又止，环顾了一圈见人差不多到齐了，看了看手表，“小赵，何书记和田主任他们也要一起过去吗？怎么还没下来！”

    正说着呢，何书记和田主任陪同杭州那边过来的几位同志，还有杜皓宇这个镇长以及特意赶过来的县里的副县长和主任，姗姗来迟。

    昨天晚上，何朝东一直在医院。刚才才在办公室看到龙泉镇的镇长，一眼就认出来这位就是昨天晚上在火车站这个帮忙提行李的青年人，就在办公室多聊了两句，所以才耽误了一会。

    刚下楼，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十分眼熟的桃红色！

    人家是自己一家的贵人，何朝东也不能当作没看见，朝旁边的郭小海微微点头示意后，热情的朝芽儿箭步走过去，“小杜，我们又见了！”

    说着，话锋一转，看了一眼表情有些错愕的翟耀扬，突然朗声笑道，“小翟，今天晚上我和你林姐去家里登门道谢，你应该会欢迎吧？”

    经过一上午的纠结，心中的芥蒂虽然犹在但已经松动。别说那份人情自己无以回报，哪怕为了更好的开展市里的工作，何朝东也有心打破书记和市长不合的僵局，主动踏出这一步！

    翟耀扬知道芽儿救人的事儿，但不知道何书记竟然早就认识了芽儿，但很快回过神来。见何书记有心示好，翟耀扬当然也很高兴。在心里给芽儿扣了一个福星的帽子，脸上不小，赶紧摇摇头，也笑道，“当然不会！”

    正陪着杭州来的几位同志小声说话的田主任，压根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究竟，见何书记和姓翟的谈笑风生，还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田主任肥脸憋的通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咋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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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7

    <li>　　平时一向针锋相对的两人,突然把手言欢,别说田主任惊异之余眼珠子都快脱框了，就连市委的那几位工作人员也不免心生狐疑。

    但不同眯着小眼的田主任掩藏眼底的精光,心里暗搓搓的揣摩何书记此举是不是有意在麻痹姓翟的。市委的几位工作人员见何书记和翟市长交谈甚欢,也不同以往的绵里藏针，没有丝毫火药味,他们心里唯有高兴的份。

    老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上面的领导不对付，他们平时在工作上就难免有些捉襟见肘、两下为难,有时候压根不知道该听谁的！眼下，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

    不过,心里难免有些嘀咕,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一夜之间,何书记的态度竟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当然，也有心眼灵活的，就比如说刚才翟耀扬问的那个小赵！这小伙子平时腼腆的很，话不多，但心细，心眼也灵活，难得十分有眼色，嘴巴也严。

    小赵狐疑的打量了一圈，眼神最后又落回隐隐成为聚焦点的那位一身桃红运动装灵气逼人的小姑娘身上。

    老外可不懂得中医，能引得外资投资中医养生，中医名家的独门秘方才是重中之重！昨天晚上就是自己负责安排招待这一行人的，那群老外自不用说，中国话都说的磕磕巴巴，估计压根不懂什么叫阴阳调和，什么叫望闻问切。而郭总和冯总他们带来的那几位业内精英，倒是谈判高手，但绝对不是中医名家！

    虽然看似有些匪夷所思，但那这位精致如玉漂亮的让人不敢直视的小姑娘应该就是促成了这次投资的关键人物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何书记刚才那句登门道谢就理所当然了。

    对方一行人是昨天傍晚坐火车到的h市，应该跟何书记的女儿女婿坐的同一列火车。早就听说这个项目的投资方跟翟市长关系匪浅，按说，何书记应该不认识对方才对，但是见何书记满脸感激，剩下的还用再接着猜嘛！

    小赵又惊恐的发现何书记和翟市长不知道说到什么，就见平时不怒自威的翟市长突然就伸手在人家小姑娘头顶上揉了揉。

    那满脸的宠溺和无奈跟何书记私下提到自己女儿时的表情基本上如出一辙，这么人情味的翟市长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的，小赵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弄明白了！

    但是自己琢磨明白了，不代表要跟别人分享这独家消息。尤其是，看到田主任都忘了正陪着外地过来的几位同志呢，表情僵硬的都有些扭曲了。小赵忍不住瘪了瘪嘴，相比而言，看人家郑副市长的表情多淡定。

    小赵心里好奇，又偷偷打量了一眼匆匆下楼的郑副市长。郑副市长心理素质也太好了，竟然一点都不吃惊何书记和翟市长竟然可以有说有笑。

    匆匆亲自抱着修改好的合同和一些资料最后下楼的郑副书记，哪会知道小赵给自己这么高评价，刚下楼就看见何书记和翟市长谈笑风生，其实心也戈登了一声！

    难怪平时从不打自己办公室电话的妻子，中午的时候，竟然特意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含含糊糊的说的不清不楚，弄得自己一头雾水！

    但看到平时一向针锋相对的两人有说有笑，郑副市长这才恍然大悟，心里也挺高兴，同时表现在脸上了。

    何朝东虽然一直跟翟耀扬闲聊，但也没错过众位同事惊异的眼神，心里也不由苦笑。也是自己以前钻牛角尖了，倒是让其他人为难了。想到这儿，忍不住朝翟耀扬尴尬一笑。

    见状，翟耀扬也释然一笑，见人都到齐了，赶紧安排出发。

    因为这次杭州那边也有几位同志过来参观学习，而该项目涉及的投资规模和金额又大，又有m国友人，今天的这安排也算是高规格了，市里的两个一把手，一位副市长，再加上一位办公室主任！

    因为人多，特意找了两辆客车。

    今天，何朝东和翟耀扬算是东道主，一路上还担任了解说员简单介绍h市的人文风俗和地理风貌。因为其他随行人员都安排在后一辆车上，芽儿也只好再次充当翻译。

    比起何朝东和翟耀扬嗓音稍显粗哑简略的介绍，车厢内随后响起的嗓音干净、语音娴熟的英语在众人听来倒是一种享受。

    何朝东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到底还有什么是这小姑娘不会的？就坐在杜皓宇旁边的那位老县长忍不住捣了捣杜皓宇，这小丫头厉害，听说是你妹妹啊！

    车内，唯独田主任没这个心思琢磨这些。从刚才就觉得眼皮直跳，心里打鼓，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何书记，到底怎么想得！

    何朝东这个书记和翟耀扬的关系顶多算得上是政见不合，彼此心有芥蒂。但田主任对翟耀扬这个市长的心情就复杂多了，一直被压着的不服气，小舅子被人弄到看守所的嫉恨，要不是还没冲昏脑袋，田主任真想下狠手！

    不过，事实是顶多使使绊子，说些酸言冷语罢了！

    今天这次考察，有别的市县的同志，也有投资的m国友人，田主任已经安排好后招，虽然不敢搅黄这项投资，但让姓翟的当众出丑，给他添堵！

    但谁知道，何书记突然态度大变，田主任本能的心里发飘，有些胆怯。

    路上，田主任一个劲的给何书记打眼色，但何书记除了给了自己几道警告的眼神外，没有任何反应。

    心里没有谱，田主任浑浑噩噩的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车。等发现脚底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行人已经到了厂区划地。

    厂房选址虽说是位于市郊，但看着真像是荒郊野外了，距离最近的市区骑自行车也得十几分钟！周围也没有什么村落人家，三面更是绵延起伏的丘陵。

    但从另一方面说，绝对的空气清新，风景宜人。前些天，h市刚刚才下过了一场春雨，此时阳光正灿，远远望过去，远处高低起伏、层峦叠嶂的丘陵仿佛披着一层朦胧绿纱，生机勃勃。

    厂房虽然还没正式动工，但地基已经打好了，内部区域划分已经隐约可见。

    厂区的设想和草稿图出自芽儿之手，但详细的规划图是芽儿特意托人请m国的专家设计的。因为此时国内还没有相关正式的gmp标准，虽然主打的是养生保健品，但内部生产标准是严格按照国际医药标准设计的。

    这些专业性的东西，别人或许看不大懂。也是第一次来，觉得厂房规划云山雾罩的，但约瑟他们带来的那些专业人士看得明白，拿着设计图在兴致勃勃的转了一圈，偶尔朝落在后面的约瑟一行人点头。

    杭州来的那几位同志跟龙泉镇所在洪县的老县长他们远远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凑耳朵想听一听小姑娘跟那群老外讲什么。太专业的东西杜皓宇也不在行，偶尔才帮着翻译一句，但从约瑟一行人的表情上看，对方的态度十分满意。

    那位老县长也没坏心，背着手环顾了一圈，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这里风景倒是很美，但是不是稍微偏僻了一些！”

    老县长也没少给县里跑投资，愿意到洪县投资的人寥寥可数，经常就一句洪县太偏僻，交通不便，所以平时一向快言快语的老县长好心的多了一句嘴！

    杜皓宇在旁苦笑，差点没上去捂着老县长的嘴巴！杜皓宇倒是很了解老县长的为人，但老县长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就他这嗓门，难道以为前面几步远的约瑟一行人听不到！

    这不是故意扯后腿吗？

    一直挤不上去，不远不近在后面跟着陪同的田主任，心里正琢磨怎么扯后腿呢，一看有人给自己搬梯子，别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顿时就乐了，这可是添堵的好机会！

    故意清了清嗓子，颇为惋惜道，“哎，这边确实偏了一些！当时，我就跟翟市长提议，不如选城南那边老茶厂，那边临近火车站，交通便利，甚至连厂房和一些设备都是现成的！这样一来，大大的节约了资金，也帮扶了原茶厂那些职工”

    说完，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语气里凸显了翟耀扬这个市长的刚愎自用。

    众人又都不是聋子，田主任恁大的嗓门，语气里摆明了故意给市长脸上抹黑，抹黑还抹的这么没一丁点的水准，走在前面的一行人早已驻足，扭头。

    芽儿正两头当翻译，小声跟约瑟一行人和翟耀扬他们解释一些具体的细节，闻言后，顿时俏脸含煞，又有些担心的看了翟耀扬一眼！自家耀扬哥这个市长当的似乎不太顺心啊，有人就敢明晃晃的使绊子扯后腿啊！

    郭小海和冯凯却是有些同情的看了看翟耀扬，耀扬哥怎么容忍的下这样的下属的？

    至于那位一时口快的老县长，早就后悔了，这会黝黑粗糙的脸憋的通红，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位心宽体胖的田主任，这人这不是故意踩着自己使坏吗！

    接着有些歉疚的看看眼底古井无波的翟市长，满脸苦笑！小心翼翼的瞥了杜皓宇一眼，听说这小子跟翟市长是亲戚，等会还是让小杜帮着说说好话吧！

    而何书记此时更是面若沉水，狠狠的剜了田主任一眼，要是把这个投资项目搅和黄了，自己绝对把老田一削到底！

    翟耀扬倒是很平静，不过随意瞥了田主任一眼，清冽如刀的眼神看得田主任那脸上的肥肉似乎都颤了颤，小眼乱转，心扑通扑通的跳。

    但无意间瞥到约瑟一行人满脸茫然，心底又涌出一阵阵激动。三言两语的虽然没办法让姓翟的伤筋动骨，但能添堵就够了。

    想到了自己特意安排的后招还没用呢，田主任又紧张又兴奋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田主任故意扯后腿，‘自己人’这边闹‘内讧’，芽儿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

    倒是里奥这个中国功夫迷，曾学过几天的中国话，无辜的瞪着蓝宝石般深邃的眼睛，阳光帅气的脸上多了几分稚气和活力，他讲的中国话虽然听着很拗口，但话的内容噎死人不偿命，“天哪，为什么会这么讲？真要是选在热闹吵杂的市区才是外行人呢！”

    虽是养生保健品，但也算是涉及到半个医药行业的领域，厂区同样对周围的环境有着严格的标准。杜选这里一看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份环境检测的结果呢，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这么讲！

    不同中国人的含蓄内敛，老外一向直接！尤其是里奥无辜的瞪着眼睛，但说出来的话直戳人心窝子。

    见那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田主任气的脸色忽红忽白，芽儿紧抿着嘴才压下嘴边的笑意，手伸到翟耀扬背后挡着，偷偷朝里奥竖起了大拇指，以示谢意。

    翟耀扬眼尖，瞥到了芽儿的小动作，不由替翟耀辉头疼！但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无奈的瞪了芽儿一眼，芽儿嘟着嘴还是跟里奥一起偷笑了一回。

    何朝东知道田主任有想法，而且，那天自己当时也默认了，但田主任说的模棱两可，何朝东压根没想过田主任会这么蠢，给这个投资项目添堵抹黑！这节骨眼上，明摆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何朝东后悔，后悔从昨天傍晚到今天，自己忙昏了头，忘了警告田主任了！

    何朝东心里也有鬼，此刻也不能让田主任太难堪，以免他破罐子破摔不知道还会弄出什么事儿来，警告的瞪了田主任一样。缓和了表情，笑道，“其实，这里虽然安静了一些，但不用担心交通不便的问题！”

    说着，指着斜前方两三公里开外的隐隐约约一个小土坡，“那边很快会修一条主干道，直通省会。主干道离这边厂房直线也就几公里，又不会太近，影响到厂区这边！”

    芽儿和约瑟一行人顺着何书记手指的方向远远望过去，的确如何书记所说，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倒是意外之喜！

    杭州来的那几位同志也都是在机关单位工作的，他们不同刚才‘打抱不平’的里奥的直言以对，一眼就看破了田主任的那点小心思。

    但看破归看破，说到底他们只是外人，最好的选择就是两不相帮。见气氛有些缓和了，刘军这才开口故意拿自己打趣，“哎，竟是我们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建厂房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我们调研的工作还是准备的不足。不过，何书记，翟市长，我也实话实说了吧，我们也觉得h市太偏了一些！私下里，早想跟小杜同志他们商量，咱们那边离海港口近，以后产品的进出口十分便利！”

    知道刘军有意调节气氛，何朝东也乐的配合，故意大着嗓门喊道，“好啊，你个刘军，挖前脚挖到我们跟前来了！”

    翟耀扬也笑，似乎压根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是啊！刘军同志，你可真不够厚道，你们或许占据交通之便，但我们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便利！”

    刘军故作投降，告饶道，“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要不是知道翟市长跟郭总他们和小杜同志关系匪浅，别说自己了，柳市长估计当时也想办法挖墙角了！

    这么多老狐狸有意调解气氛，刚才田主任抛下的那颗小石子泛起的微微涟漪早就已经消弭无形了。

    但有些人偏偏就喜欢‘愈挫愈勇’！田主任不过是借机借话递话，给姓翟的添点堵，但是没想到最后那一巴掌却扇到自己脸上了。

    田富贵这个人大精明没有，但小心眼不少，一向滑不留手。而且，这人胆子也不大，要不然，也不会稳稳的坐了这么多年办公室！

    按说，以他平时的胆量，既然看出来何书记真的跟姓翟的握手言和了，而且，刚才也没捞到好处，估计早偃旗息鼓了！

    但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当着众人的面丢了面子，还是怎么了，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就不信恶心不到姓翟的！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气的咬牙切齿，脸上丝毫不显。论脸皮厚田主任也算是一个人物，一笑脸上的肉都颤了颤，表情又愧又窘，借着刘军的话搬来给自己当梯子。突然就插话道，“翟市长，我也得好好检讨检讨，自己竟然也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闻言，翟耀扬也没说话，不过是笑了笑表示没放在心上。田主任这反话正说的本事要是好好用在工作上，估计前途不可限量！

    芽儿又忍不住同情的看了一眼翟耀扬，没说话，继续带着约瑟一行人往前走。

    其实，厂房还没正式建设，说是考察，不过是走马观花的提前看一看罢了！

    说是走马观花，但因为芽儿要跟约瑟他们几位投资方介绍一些具体的规划，这一耽搁，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日渐偏西！

    一直跟在后面的田主任不知道看了多少回手表了，见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赶紧上前见缝插针的提议道，“何书记，翟市长，我看时间还早，咱们是不是去茶厂那边参观一下。以后项目正式投入生产后，有些师傅都需要从原茶厂返聘过来！”

    田主任这个提议本不在行程安排上，略显突兀，但是，约瑟一行人听了十分感兴趣！就连刘军他们也十分意动！

    一直当背景板的郑副市长脸上写满了狐疑，田主任平时可不是这么积极的人。

    何朝东也是心生不安，直视田主任的眼睛，试图看破他的心思，但除了一双肿眼泡，什么也没看到，叹了一口气，到底没否决这个提议。

    翟耀扬倒是一贯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没错过田主任刚才眼底一闪而逝的兴奋，但既然约瑟一行人感兴趣，陪同前去就是了！

    一行人正要挪步上车，见一切在计划内，田主任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兴奋的心肝直跳。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差点没把田主任的心脏惊的跳出来！

    郭小海正认真观察田主任这个人，也被自己腰间大哥大的动静吓了一跳，接通电话，喂了半天，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输了什么，郭小海直接把大哥大往芽儿手里一塞，“耀辉哥打的！”

    小别胜新婚，芽儿一听是自家男人打过来的，哪怕绷着也难掩由内而外的幸福，接过大哥大跑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见芽儿在那边娇声软语的煲电话，眉宇间少了几分淡然多了几分甜蜜，众人只是笑笑，干脆就在一旁等着！倒是田主任频频看表，格外着急，要是时间太晚，自己安排的人千万别都走了！

    而实际上，芽儿压根没接几分钟电话。

    见芽儿俏脸绯红，娇羞里似乎还有那么些啼笑皆非的无奈，翟耀扬好奇的挑了挑眉，直接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儿？”

    也不是多私密的事儿，再说了，有一半是自家人，芽儿也不瞒着，“嘿嘿，爹说他伺候不了爷爷他们了！翟哥哥今天晚上就带爷爷他们连夜坐火车赶过来！”

    郭小海他们还没问怎么回事呢，知道翟老他们在杭州的刘军先颇为遗憾的喊道，“小杜，翟老他们玩够了?”

    翟老？翟市长的翟？翟老这俩字听在何朝东等人耳里，简直是如雷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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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8

    <li>　　人们虽然常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别忘了还有一句叫虎威犹存。

    提起翟明山这个名字,年轻人或许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何许人也！但何朝东和田主任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可知道当年这号响当当的老革命！

    早些年枪林弹雨的抗战中,这老爷子就以强硬和狠辣而出名，绝对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主。虽然早已退隐下来,但在军界的影响力依旧举足轻重。

    别说他们小小的市级干部了，就连省长在翟老的跟前也得毕恭毕敬。虽然这些年翟老像是缩起了爪子的老虎没有任何动作，但没人敢挑衅质疑这老爷子威严。

    一听翟老要来h市,哪怕纯粹是过来看孙子的，何朝东和郑副市长也倍感诚惶诚恐,脑子转的飞快,自我检讨自己这些年工作态度,这老爷子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翟耀扬是当亲孙子的，对自家老爷子可谓了解甚深，对芽儿传达的口信早有心理准备，看看同样瞠目结舌的杜皓宇和郭小海他们，三人的表情无奈又好笑，如出一辙。

    家里那几位老爷子都是典型的老顽童，其中，以一贯带头的翟爷爷和杜爷爷最甚。

    老小孩老小孩，翟爷爷和杜爷爷这俩老小孩身边离不了他们老伴和芽儿这个宝贝疙瘩。要不然，玩心上来了，肯定闹的人仰马翻！

    这不，果不其然，没出他们所料。

    郭小海贼兮兮的咂么咂么嘴，挑了挑眉，语气里流露出三分好笑七分同情，“大舅终于伺候不了，想撂挑子？”

    从杜皓宇到三江和三海他们，从翟耀扬到翟耀霆他们，没有一人羡慕嫉妒芽儿的宠的，没办法，关键时刻，他们还全指望着芽儿和翟耀辉能镇的住家里那几位老爷子呢！

    家里除了老太太们，也就芽儿和翟耀辉有这份本事了！

    其实，芽儿刚才那通电话压根没机会跟翟耀辉多说几句，话筒里背景音似的忽高忽低传来杜爹的诉苦声。就是翟耀辉这次不正好顺路，估计明天杜爹也会把人打包送过来！

    芽儿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结果，仍十分同情自家老爹。

    “爹说实在他伺候不了了！你们不知道，爷爷他们今天竟然跑到乡下帮人家稻田插秧！翟哥哥正好路过那边，打我留给爷爷他们的电话。爹干脆就撒手不管，全丢给翟哥哥了！”

    说着，芽儿笑，翟耀扬他们也笑。想必一向口是心非的老爷子们估计早就想过来了，正好耀辉过去，可不就借坡下驴吗！

    这通电话打得突然，兄妹几人笑过也就罢了！毕竟，眼下这场合不是说家务事的时候。

    而何朝东也早稳定了心神，抬步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句，翟老要过来，市里是不是要安排一些活动？

    “千万别！”翟耀扬吓得赶紧摇头，拒绝的十分急切。

    难得见一向从容镇定的翟市长失态，何朝东觉得十分新奇，但是一想到传闻中翟老的那火爆脾气，顿时悟了，哭笑不得道，“好，不安排！”

    众人边走边笑，谁也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落到最后的田主任。

    翟明山这三个字顶多让何朝东和郑副市长他们有些诚惶诚恐罢了，但听在正擦拳磨掌动歪心思使绊子的田主任耳里，无疑是晴天一声霹雳，如雷贯耳的震慑让人心肝发颤，终于想起来翟市长姓翟，是谁家的孙子了！

    本来，田主任勉强压下心底的战栗，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翟老何等身份，有什么事非得轻车简从的连夜赶火车？可千万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误会了？

    可惜，这会老天爷估计在打小盹，压根没听见田主任的祈祷。

    见翟市长压根没否认何书记的试探，田主任那张油光发亮的脸表情顿时扭曲了一下，血色刷的一声倒流，脸色青白青白的。

    这附近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阵徐徐暖风吹过，田主任却冷不丁打了一个寒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油光的脑门上，豆粒大的汗珠子顺着眉梢往下落进小眼睛里，田主任使劲挤了挤眼，模模糊糊的看清周围了，这才发现别人都已经走出好远了！

    刚才吓得浑浑噩噩的脑子也终于渐渐清醒过来，想到前一刻还沾沾自喜自己安排的后招，找两个托，扇动老茶厂的那些待业在家职工的情绪，故意跟翟市长闹上一闹。

    一想到这儿，田主任简直是欲哭无泪，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都怪妻子整天在自己耳边哭哭啼啼，跟自己闹腾，闹腾的自己想出这么一个昏招！

    这不是明摆着虎口拔牙，自己找死吗？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那都是屁话，其实自己算哪门子地头蛇，连四脚壁虎都算不上！

    翟爷爷这镇山太岁对有些利令智昏的田主任来讲，简直是振聋发聩，突然幡然悔悟了。想到自己以前的种种作为，田主任身上的赘肉就抖三抖，可不就像是故意蹦跶的跳梁小丑，也幸亏翟市长脾气好，没把自己一撸到底！

    田主任一边拖着沉重的步子紧追，脑子里转的飞快，不知道自己现在悬崖勒马，还算不算晚？

    见一行人离车越来越近，田主任白胖的手抖索着，好容易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条蓝灰色手帕使劲擦了一把脑门子上的冷汗，狠狠搓了几下腮帮子，估摸着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一些，赶紧气喘吁吁的小跑上前。

    愣是挤出来一抹懊恼的表情，指着手表，憨声憨气的小声建议道，“何书记，翟市长，怪我刚才想得不周，忘了自己竟然没有提前跟老茶厂那边打好招呼，我看时间也不算早了，要不改天？”

    别看郑副市长相貌憨厚老实，平时都是老好人，其实也是人精。更何况他一向清楚田主任跟翟市长素来不合，见十分钟前主动提议的田主任突然改口了，心里顿时猜出来有事儿。

    见一行人都被挡在客车后面，不得不停下脚步，面露狐疑，郑副市长赶紧打起笑容，安排大家上车。

    见郑副市长安排众人上车了，退到一边的翟耀扬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一言不发看着不停擦汗的田主任！

    就连何书记也面露不悦。如果说刚才还有些狐疑的话，这会已经可以肯定田主任刚才提议去老茶厂那边参观就没怀好意！

    想到这儿，何朝东恨不得踹田主任两脚，有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故意‘家丑外扬’的吗？

    但是又不得不收拾眼前这烂摊子，何朝东眼珠子瞪得溜圆，狠狠的挖了田主任一眼，有些犹豫道，“小翟，你看？”

    估计老田也没这个脸明说在老茶厂那边自己到底安排了什么坏招，最好是不如不去！

    但刚提议完就又突然改口不去了，这才几分钟，还不如朝令夕改好听呢！这样敷衍的工作态度，别说投资方没信心了，自己都觉得丢脸！

    翟耀扬无视了田主任躲闪的眼神里写满的乞求，勾了勾嘴角，语气冷淡不见一丝波澜，“还是按照田主任刚才的提议！不过过去参观一下，不需要什么特别安排！”

    见田主任吓得双腿一软，小眼睛都快凸出来了，翟耀扬这是第一次打心眼里这么厌烦，微微蹙眉冷冷的瞥了脸色憋得通红的田主任一眼，语气冷冽如霜道，“田主任，有些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知道。有道是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了！”

    说完，压根不看田主任到底什么反应，直接上车。

    翟耀扬又不是瞎子，刚才田主任那么积极的提议，但是听到爷爷的名字时，脸色大变，这会又突然改口了！田主任这人素无大才，顶多有些小心思，这也是翟耀扬再三容忍的原因！田主任‘前倨后恭’，翟耀扬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到，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甚至，翟耀扬连田主任到底怎么安排怎么煽风点火的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但翟耀扬也清楚，一行人都不是愚笨之辈，田主任刚才就已经出了一回昏招，现在有突然改口不去的话，自己压根丢不起这个人！

    至于前面有田主任故意安排的陷阱让自己跳，翟耀扬倒不太在意，更或者说胸有成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自己也早就想解决老茶厂即将面临倒闭问题了。不过，一直没抽出时间来，而且，有些安排和解决方案也需要小海和芽儿他们同意和把关！

    见翟耀扬上车了，以前经常纵容田主任某些小举动的何朝东也难免有些理亏，手指着田主任半天也没想好说些什么，最后，重重的跺了跺脚，也转身上车，扭过头去的那一瞬间，表情早已经恢复了平静和微笑。

    当务之急不是琢磨老茶厂那边有什么事儿，而是得找机会跟老田好好谈谈心！

    落在最后的田主任，脸上僵笑着，机械似的又擦了一把冷汗，茫然无措的眼神里夹杂着一抹战栗的惊惧。刚才翟市长那道眼神仿佛能直射人心，自己一切的小把戏在翟市长面前无所遁形。

    不过，田主任虽然心虚理亏，也听明白了翟市长最后丢下的那句话，那意思就是这次过往不究了，哪怕这会两腿还打哆嗦，但心里好歹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能大口喘气了！

    见何书记也已经上车了，深吸了一口气，迈着小碎步赶紧跟上，就是抬步上车的时候，两腿发虚，差点没磕倒。幸好就坐在靠车门座位上的郭小海和冯凯身手敏捷，隔着护栏伸手捞了田主任一把，这才免得田主任磕破焦黄的门牙！

    要说田主任这人吧，脸皮厚了一些，也算是素有急智，感激的朝郭小海和冯凯笑笑，猛然记起来刚才的那个大哥大就是这个阳光俊朗、年纪轻轻就当了大老板的郭小海的。

    要是搁在手机普及的二十一世纪，田主任也不至于慌了手脚，一个电话打过去什么都安排好了。但这个落后的年代，田主任腰里哪会揣着这玩意！这冷不丁的想到郭总有大哥大，田主任灵机一动，脸上的肥肉都堆到一块去了。

    难得豁出脸去，也不担心就坐在过道另一边的翟市长猜不猜的到，跟郭总借了大哥大，急匆匆迈着小碎步跑到客车最后面小声打电话去了！

    十几分钟后还黑黝黝板砖似的大哥大时，今天频频失态的田主任仿佛卸下了什么心理负担似的，眯着的小眼睛似乎比往日要清亮不少。

    正小声跟凯琳聊天的芽儿，狐疑的看了看变脸似的田主任，有些担心的朝翟耀扬使了一个眼色，总觉得这田主任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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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9

    <li>　　老百姓常说一句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h市地处丘陵中心地带,气候常年温暖湿润，再加上独特的酸性红壤,茶成了本地最具有代表性的经济作物。

    占据地利之便,富春茶场可以说是h市老招牌的国营企业。但早几年经济改革开放，茶场也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富春茶场首当其冲收到冲击，后来改名为富春茶厂！

    不同于早些年，茶票一票难求,茶叶市场供不应求。随着政府的大力扶持，各种茶叶新品种源源不断的引进,茶叶加工的机械化,冲击的富春茶厂这几年经营很是捉襟见肘。

    前几年,h市也曾经盲目引进新品种，可能因为气候环境不太适应，效益不甚理想。而且，茶也不是一年生经济作物，资金投入回收的慢，再加上外地的市场冲击，这几年本地的茶叶市场一直萎靡不振。

    受到市场冲击的富春茶厂，后来破釜沉舟，咬牙砸重金引进了一整套机械加工流水线，打算重振旗鼓。可惜，当时调研不足，茶叶的供求市场份额已经瓜分完毕。

    而且当时砸重金引进机械化设备，使得富春茶厂资金断链，能勉强维持到现在可谓无力回天了。因为富春茶厂的经营不善，就连本地茶农也受到了影响！

    今年立春早，天公也作美，眼看头一茬最新鲜的春茶很快可以采摘了，茶农们却发愁的很！以前新茶采摘后会直接送到富春茶厂，但茶厂都快黄了，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新茶该卖到哪儿呢？

    茶农着急，富春茶厂的老厂长和厂委书记更着急，茶场虽然早就已经承包出去不能算是厂里的责任了，但工厂还有几百号工人等着开工拿工资吃饭呢！

    茶的节令性很强，要是搁在以前，春天这个节令是茶厂最忙的时候，工人一天三班倒，加班加点的干！但今年，一大半工人在家待岗，厂子虽然没有完全停产，但是也冷冷清清，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设备还锃亮簇新的呢！

    老厂长今天照例背着手在厂子里巡视了一圈，布满沟壑的脸上愣是多出来几道皱纹。厂子经营不善，老厂长自觉难逃其咎，今年才刚五十出头，头发几乎全白了，生生老相了好几岁，平时挺的直直的腰杆都有些佝偻，厂子里几百号工人还有上千号工人家属等着工资买米下锅呢！

    环顾一圈因为少了人气显得有些破败的厂区，老厂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勾起的嘴角泄出几分苦涩，愁啊！

    老厂长打不起精神来，闷着头走，刚走了两步，差点没跟来人撞了一个正着，“老厂长，可找到你了！赶紧的，翟市长他们要带着外商过来参观！”

    风风火火跑过来这人叫苏志，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清瘦白净，跟老厂长算是搭档，是厂委书记。这个平时一向慢里斯条的文化人，难得这么莽撞，因为平时缺乏锻炼，早跑的气喘吁吁，边说边喘，但是镜框下眼睛亮的发光，就盼着这一天了！

    翟市长新官上任后主抓经济，为了厂子的事儿，苏志和老厂长没少跟翟市长打交道。当时第一次从翟市长嘴里听到养生茶仨字时，他们没少反复琢磨，觉得这是茶厂最大的机遇了，养生茶也是茶啊！

    为了茶厂以后的发展，也为了手下几百号工人，老厂长和苏志这个厂委书记一咬牙，倒不介意整改合并茶厂，只要对方愿意接手几百号工人，不压榨茶农们！

    翟耀扬跟郭小海和芽儿稍稍提过茶厂经营不善的事儿，但具体的怎么合作需要郭小海和芽儿拍板。

    毕竟，出资的是郭小海他们，怎么一个合作法需要郭小海和芽儿拿主意，所以翟耀扬一直没有给老厂长和苏志他们确切的回复。

    况且，作为主抓经济的市长，翟耀扬很清楚像这些国营老厂的内部存在诸多的问题。有时候，与其想着怎么起死回生，还不如考虑如何破而后立！

    站在上位者的角度，翟耀扬考虑的不仅仅是如何让一个国营老厂老树发新芽的问题，而是如何更好的带动促进地方经济发展，保证茶农们的利益。

    这两年，为了厂子的事儿，老厂长没少往市委跑，得到的最多回复就是打官腔和敷衍。老厂长他们早不敢信那些官话，虽然外资来h市投资养生茶的消息传的风言风语，但最后不定下来，老厂长也不敢把鸡蛋全装在一个篮子里。

    老厂长他们也不是真的稀里糊涂的，早听人说投资商已经来h市了，但翟市长那边没有确切消息，他们最了解厂子的情况，也不敢抱多大希望！

    翟市长分析的再头头是道，人家看不看得上富春茶厂还是一说呢！

    这冷不丁的，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有盼头了，老厂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真的啊？”

    “真的，田主任刚打电话过来！”

    见苏志点头，老厂长高兴的差点一蹦三尺高，这简直是及时雨啊！

    苏志推了推有些往下掉的镜框，“老厂长，田主任刚才打电话说，翟市长他们带着人都在路上了，马上过来！你看，咱们是不是准备准备？”

    “对，是得准备准备！”老厂长连连点头，表情轻快不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很多，“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大红横幅，我去找出来找人挂上！”

    老厂长说着，脚下生风似的，早不见了踪影。

    苏志手还推着镜框，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老厂长跑远了，苦笑着摇摇头，还是算了。以老厂长那火爆脾气，要是知道平时最爱煽风点火的魏军他们那几个二混子不知道怎么也来厂里了，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这心里也难免在嘀咕，田主任最后含含糊糊的那句让自己赶紧去把魏军他们打发走，到底唱的哪一出？田主任有没千里眼，咋知道魏军他们几个要来厂里闹事儿呢！

    但嘀咕归嘀咕，苏志很了解以魏军为首的那几人什么品行。魏军他们几个跟刺头似的，平时最不服管，厂子里这么困难，还三天两头来厂子闹事儿。虽然不知道田主任为什么知道魏军他们几个过来，但他们在肯定没好事儿！

    按着田主任语焉不详的提醒，果不其然，穿着阔腿牛仔喇叭裤流里流气的魏军几个人正在厂子大门口的门卫值班室前面义愤填膺的‘振臂高呼’呢。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竟然忽悠过来三四十号人！不少在家待岗的工人和家属神色凝重，三三两两的或蹲或站，交头接耳呢！

    让苏志头大的是，也不知道门卫怎么值的班，竟然没人告诉自己，厂子大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也幸亏自己多走了这一趟，要不然，翟市长带人过来，好家伙，直接被厂子里的工人包围了，谁还乐意谁还敢跟厂子合作啊？

    苏志脸顿时阴沉下来，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吓了正小声嘀咕些什么的众人一跳。

    魏军比苏志这个厂委书记小不了几岁，但平时有些不务正业，就是以前厂子的效益好的时候，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人长的相貌堂堂，唯独那双桃花眼邪里邪气的，平时也油腔滑调最爱干煽风点火的事儿。

    苏志虽然还不大清楚魏军今天又闹的哪一出，但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头疼！偏偏他这人性子油滑，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就连老厂长拿他也无可奈何，顶多仗着辈分骂两句！

    看见厂委书记，魏军眼珠子骨碌一转也不紧张，朝神色慌乱的几个哥们使了一个眼色，嘻嘻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一包过滤嘴香烟要给苏志点上。

    苏志阴沉着脸，推开递到嘴边的香烟，不耐烦的责问道，“魏军，你们又在搞什么呢？赶紧的，各回各家！等会翟市长带人过来参观考察，你们堵在大门口算怎么回事儿！”

    “瞧你说的，我们能干什么啊？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过来关心感谢咱们厂子的发展呗！”魏军嬉皮笑脸的把烟别到耳朵后，压根不害怕苏志的警告！

    而且，他那句话也戳中了众人的心声。魏军怂恿大家过来，大家不就是想听一听厂子里到底什么打算吗？厂子的效益不好，连累的他们家里也快没米下锅了！

    田主任也算是慧眼，煽风点火可以是魏军最大的特长了，虽然随口一句话，但挑拨的味道十足。苏志很快被匆匆从家赶过来的厂子工人围得水泄不通。

    “书记，我们就想问问咱们厂子到底什么章程？不是说有老外要投资吗？”

    “是啊！听说咱们厂要整改合并？那我们还算不算是厂子的员工了？厂子里打算怎么安排大家啊！以后的工资怎么算啊？听说他们只聘用那些老师傅，真的假的？”

    “就是！不说那些捕风捉影的，什么时候才有活干？就那点基本工资，买米都不够，从过完年就再也没舍得给孩子买斤猪肉解解馋！”

    就是没魏军在旁煽风点火，事关自己的饭碗，众人也很关切，七嘴八舌把苏志给问的头晕脑胀，百口莫辩！

    苏志陷到人群当中，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气沉丹田高喊了一声，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了，苏志环顾一周才沉声道，“那我今天先给大家透底，等会翟市长带人过来参观，这是咱们厂最大也是最后的机遇了！大家也别在这儿堵着了，省得把人家给吓跑了。明天，明天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别看苏志年轻，但挺有威望！这个年代，以工厂为家的口号不是白喊的，工人对厂子都很有感情。再说了，毕竟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大家关心的还是工作的问题，见苏志说的斩钉截铁，众人表情有所松动，沉默了片刻后，三三两两的就准备离开。

    见人群已经散了，苏志把魏军他们几个拉到一边，阴沉着脸警告道，“魏军，我也不管你们到底来干啥的！但田主任特意打电话，让我过来通知你们一声，都赶紧麻溜的回家去，别在这儿捣乱！”

    魏军眼神一慌，表情却振振有词，“什么田主任？我们可不知道咱们厂有田主任，不过就是想过来打听打听情况！”

    苏志还能看不穿这点小把戏，眼神直直的盯着魏军，看得魏军心里犯嘀咕举手投降，嘟囔道，“行，行！我们回去行了吧？”

    说着，吆喝了剩下那几位厂子里的刺儿头，还真扭头就走了。

    目送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苏志不由长松了一口气，见时间不早了，也忘了再多叮嘱门卫一句，也快步匆匆的回厂子里准备了！

    苏志离开的匆忙，没有注意到，已经离开十几米开外的魏军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珠子骨碌一转，不对啊，这事儿是田主任私底下再三吩咐的，怎么突然变卦了！别是姓苏故意诈自己的吧？

    扭头看苏志离开了，魏军赶紧招呼几位铁哥们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见那几人快走几步拦住已经离开的众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大家也停了脚步，似乎要去而复返！

    要不说臭味相投呢，魏军这人也有些小聪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耽误了田主任安排的正事儿就不好了！

    再说田主任，偷偷摸摸打完了电话，心底虽然还有些担心，但终于可以找个座位坐下擦擦脑门上不停往外冒的冷汗了！

    何朝东和翟耀扬跟田主任共事多年，刚才田主任表现如此失常，他们一点也不难猜出田主任的想法。

    俗话说，煮肉烂到锅里，丢人也丢在家里！见田主任难得还有这份急智，知道借电话赶紧补救，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表情多少有所缓和。

    芽儿这点眼力劲也是有的，虽然不像翟耀扬猜的那么准，但心底也难免有些不安。

    半个小时后，车还没开到茶厂大门口，田主任大老远就探出来半个身子看，见大门口清清静静的，紧张的表情瞬间有些缓和。芽儿听力过人，几乎听见坐在最后的田主任还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车还没停稳呢，田主任噔噔噔跑到最前面，车门刚打开，第一个冲下车先环顾四周，没察觉到异样，提心吊胆了一路的心将将要放回肚子里，就看见突然呼啦啦从门卫室里出来二三十号人。

    身形单薄才刚十八岁的小门卫哭丧着脸脖子被魏军哥俩好似的紧紧搂着，动弹不得，心里那叫一个苦，早知道就不跟钱大爷轮班了。

    而田主任看见明目张胆跟自己打眼色的魏军就跟看见了鬼似的，心直接蹦到嗓子眼，憋的脸色通红，恨不得把魏军捏吧捏吧踩落尘埃。

    懊悔的随时想晕过去的田主任也顾不上太多了，赶紧小跑过去咬牙切齿的低声威胁道，“怎么这么多人还在这儿，不是让你们都回去了吗？赶紧的，赶紧把人带走！”

    正要邀功的魏军傻了眼了，不自觉的松开小门卫，忍不住掏耳朵！

    而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亲自到大门口接人的老厂长和苏志远远的看到大门口那群人那么眼熟，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摆明了来者不善啊，不由也愣住了，坏了，坏了！

    车上的众人还没有下车，见田主任给自己安排的这出闹剧，翟耀扬面如沉水，而心绪已经历练的古井无波。至于何朝东尴尬的看了看车内，唯独庆幸的是除了约瑟他们几人外，其他人应该都算是‘自家人’，不至于太难堪？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精，见何朝东这表情多少也猜出来些什么，但也只好假装不知道。

    约瑟和凯琳他们对这次合作最看重的是芽儿这个人，对大门口的情况不太在意，但偏偏里奥是大号的好奇宝宝，看着大门口突然冒出来的那群人表情十分激动，忍不住问道，“杜，他们是？”

    芽儿心里苦笑一声，十分同情的瞥了翟耀扬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笑着打趣道，“这是在表示热烈欢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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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0

    <li>　　芽儿的一句表示热烈欢迎,引得车厢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之余有些啼笑皆非,尴尬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何朝东忍不住扭头多看了几眼，嘴角难免露出两分笑意,难得小小年纪有这份剔透心思,前途不可限量！

    见芽儿睁着眼睛说瞎话，翟耀扬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准备下车时突然扭头忍不住朝着芽儿的脑门弹了一下子。

    见芽儿故意呲牙咧嘴，再看不远处丑态百出正急得直跳脚的田主任，翟耀扬心绪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厂门口堵了这么多人，匆匆赶来的老厂长显然不明就里。但看田主任神色紧张的拉着魏军说话,心里戈登一声,立马猜个七七八八,魏军这小子从不干好事儿！

    可是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

    从乌压压这群人身边经过时，老厂长脚下一顿，低声警告其他人道，“你们都还愣着干啥呢，还不赶紧回去，别给老子惹事！”

    说着，拽了一把彻底成了呆头鹅的苏志，满脸赔笑的赶紧出来迎接。

    眼下弄成这场面，归根到底还是田主任挑的事儿，何朝东和翟耀扬当然不会迁怒外人！就像芽儿刚才说的那样，安慰自己就当是表示热烈欢迎了。

    老厂长和苏志也算是市委的熟人了，翟耀扬跟老厂长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看见田主任那边还没弄完，顺便给老厂长介绍起郭小海他们和约瑟一行人。

    在这个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像h市这样的内陆小城，金发碧眼的老外绝对的稀罕。见翟市长竟然带过来十来号高鼻梁深眼窝、气质不俗的外国人，还有六七位西装革履、一身精英打扮的年轻人，老厂长嘴巴都快笑歪了。

    怕唐突了外国客人，自己又讲不了英语，老厂长也不知道跟老外讲什么，就紧紧握住郭小海和冯凯的手。

    至于就站在翟耀扬旁边的芽儿，从头到尾都被高兴过头的老厂长给忽略了，连翟耀扬介绍什么都没听见。

    倒不是老厂长没看见，小姑娘粉面桃腮，周身灵气，怎么可能看不到！但小姑娘看着不过豆蔻年华，老厂长心里下意识的以为是谁顺便带着自己妹妹过来玩呢！

    这边，正在寒暄的一行人气氛热情周到，倒是田主任那边却是骑虎难下。

    今天，田主任注定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刚才在路上，田主任心底还在隐隐庆幸好容易描补过去了，但没想到还是在厂大门口看到了魏军！那一眼，就跟见了鬼似的，田主任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会不会被翟市长他们看出来自己的那点小把戏，赶紧粉饰太平才是真！

    魏军他们几个也没想到，刚才苏书记说的是真的啊！一看田主脸色漆黑，就知道自己把事情弄砸了，急的都结巴了，不知道该怎么跟田主任负荆请罪。

    都火烧眉毛了，田主任哪有心思追究，三言两语的打发魏军他们赶紧走。

    但田主任明显忘了，有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魏军他们几个是田主任故意找来挑事的，当然‘惟命是从’，陪着笑脸缩着身子就要趁机开溜。

    可惜，田主任一个没留神，被魏军他们从家里忽悠过来的厂子里的那些工人早就已经磨磨蹭蹭好奇又激动的朝翟耀扬一行人围了过去。

    虽然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下海经商，一夜暴富，成了人们的口头禅。但是，大多数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没转变过来，铁饭碗还是老百姓眼里的金饽饽。

    宁肯守着半死不活的厂子挣那份死工资，一家老小跟着吃糠咽菜，人们也不愿意出来摆个小摊什么的补贴家用。嘴里再羡慕小摊小贩挣得多，心里仍难免有些看不起。

    从前两年起，富春茶厂的经济效益就日渐下滑，到了去年下半年车间开工都是断断续续的。等过完年，依旧不见任何起色，这几个月，大部分人一个月就拿不到过去三分之一的那点基本工资，说句夸张的，家里眼看着要揭不开锅了！

    最近，厂子里更是留言传到满天飞，有谣言厂子撑不下去要倒闭的，也有人谣言厂子卖给老外的。又有人讲老外精明的很，只接手厂子不接手工人，以前那些只会混日子的一个不用，人家只聘用那些制茶手艺好的老师傅诸多谣言，弄的大家人心惶惶。

    要不然，魏军他们几个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忽悠大家来厂子里闹。大家也知道魏军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是厂子里的二流子，但说到底还是关心厂子的将来！

    事关一家老少的饭碗，见车上真的下来一群表情严肃的老外来收购厂子的，众人谁还管刚才先从车上下来的这胖子是谁啊。

    有人胆大，腆着笑脸围上去，打听道，“老厂长，他们这是来收购咱们厂的，还是来给咱们厂投资的？”

    “是啊！老厂长，听说咱们厂子的工人以后可以去马上就要建药茶厂上班？那边工资开的咋样？还有，咱们厂子这一摊子该咋办？”

    “大勇，你听谁说的呀！想的倒是美，还想去人家药茶厂上班？听说人家那边只聘用咱们厂那几位老师傅！”

    既然有人打头了，就跟油锅里滴了一滴水一样，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问起来没完没了。人家收购厂子的人都来了，以后工人该咋办，怎么也得有个准话啊？

    这些还没影的事儿，自己都不知道！见这些人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老厂长眼睛一瞪，不耐烦的摆着手撵人道，“行了，这不是得人家参观考察完，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个合作法！你们赶紧回家在家等信儿，别在这儿碍事！”

    老厂长在厂子里工作多年，平时很有威信，大家也很敬重老厂长。但是眼下这情况，没吃到定心丸，谁也不愿意走！

    见这些人彻底炸了锅，又怕不小心磕到碰到这些客人，老厂长一边拦嘴里一边吆喝着，急的一头大汗。

    苏志了解的情况更多，一边帮老厂长拦着大家，下意识的看向郭小海和冯凯他们。

    郭小海和冯凯是外行，虽然早从翟耀扬这边了解了富春茶厂的具体情况，心里也早就有了合作的预案，但毕竟还需要芽儿把关拿主意！再说了，光顾着护着芽儿了，也没注意到苏志的眼神。

    至于约瑟一行人，这次过来真的是纯粹参观考察的，并不参与具体的决策。

    翟耀扬也突然发现自己多虑一失，竟忘了芽儿这丫头的大肚子，一边伸手护着芽儿，一扬声道，“大家，请”

    在h市，翟耀扬这个市长的露脸度还是挺高的，他这一喊，众人表情讪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芽儿无奈的朝约瑟他们笑了笑，看看眼前‘群情激愤’的众人，接着话茬道，“老厂长，算了，我们今天不过是在厂子里转转，如果大家没有事情的话，那就一起吧！”

    芽儿的话仿佛清凌凌的溪水舒缓清亮，躁动的众人心绪瞬间宁静下来。

    而众人脸上的表情基本上跟老长的如出一辙，有好奇也有狐疑，这小姑娘到底是谁啊，好像跟翟市长他们一起过来的，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转过身来的老厂长也左右打量了一圈，只有两个年轻女孩子，实在想象不出那位金发碧眼叫凯琳的中国话能讲的这么字正腔圆，视线最后又落在芽儿身上，有些尴尬的问道，“翟市长，这位是？”

    听她那口气，难道这小姑娘才是最后拿主意的人？不能吧！

    芽儿无奈的莞尔一笑，早已经介绍过的翟耀扬也不由失笑，这老厂长！

    而见失控的场面终于安静下来的田主任，在人群后尽量缩着身子，彻底长松了一口气。田主任刚才急的满头大汗，胡乱掏出手绢趁空擦了一把。

    见老厂长带着人朝厂子里走，刚要抬步跟上，这一动才发现脚趾头钻心的疼，锃亮的黑皮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踩了好几个灰突突的脚印，脚尖都瘪下去一块。见大家走远了，疼的直抽冷气的田主任也只有赶紧跟上。

    老厂长在富春茶厂工作了三十多年，介绍起茶厂的情况简直是如数家珍。在旁边簇拥着一行人的那群职工，偶尔也插句嘴补充两句富春茶厂以前的辉煌！说到鉴定茶叶的好坏，炒茶的每一步骤更是头头是道。

    车间其实并没有完全停工，芽儿陪着约瑟一行人参观了炒茶的每一流程，偶尔也会拿几片半成品放嘴里嘴里嚼一嚼鉴定一下品级和火候，也会小声跟约瑟一行人介绍几句。

    这些年，家里的茶叶一直都是芽儿炒的，制茶的关键和火候芽儿当然也是了如指掌。茶的好坏，固然有茶叶本身的问题，但在制茶的每一个过程和火候也至关重要。

    本来吧，被老厂长特意叫过来的几位老师傅都是茶中高手，见小姑娘像模像样的尝，还觉得好笑！这么多大人在呢，这小丫头片子捣哪门子乱啊！

    但见小姑娘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也不好意思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哪成想，看走了眼，这小姑娘还真是行家，说起茶炒的好坏一针见血，弄个几位老师傅十分汗颜！

    芽儿今天过来又不是跟这几位老师傅斗法的，不过是走马观花的参观一圈，饶是如此，等参观完，天幕下只余下最后一抹余晖！

    弄清楚了谁才是拿主意的，在旁陪同的老厂长时不时就打量芽儿的表情。小姑娘蹙眉，老厂长就满脸紧张，小姑娘眉间舒展，老厂长也跟着大喘气！

    从车间里出来，老厂长又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小姑娘的神色。

    刚才参观生产车间的时候，怕影响车间生产，被魏军忽悠过来的那些人就没跟进去，跟已经下班的工友一直在院子里等，想听听到底什么章程！见一行人出来了，一群人顿时呼啦啦围上来。

    芽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眼巴巴盯着，也不忍心大家今天晚上都睡不成觉，跟郭小海他们小声商量了两句，也征求了约瑟一行人的肯定后，直接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老厂长，我有一个提议。你也知道，我们的产品目标定位在养生保健上，而养生茶不过是我们即将推广的主打招牌之一，为此就收购一间茶厂实在有些不划算！”

    芽儿还没说完，满怀期待的众人脸色渐渐变得黯然，偏偏又无法对站在人群中间侃侃而谈的小姑娘冷面相对。天际线上那抹余晖还未消尽，衬托得那只精致如画小脸莹润亮泽，精致可爱的让人心软！

    老厂长脸上的沟壑似乎又深了几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什么事儿都讲究你情我愿，也不能强求人家给茶厂砸钱啊！

    察觉到气氛顿时冷凝下来，芽儿不由有些头大，自己话还没说完呢，赶紧话题一转一口气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不过，我们可以跟茶厂合作！如果老厂长同意的话，富春茶厂以后可以专门为我们提供茶叶的半加工。当然，在满足我们需求的前提下，我们也不会干涉富春茶厂加工和推广自己的产品！”

    芽儿的养生茶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可不是那些简单的抓几颗枸杞泡几朵菊花的问题，真要这么简单，估计养生茶还没推广市场呢，配方就被人学走了。其实，茶和性情温补的草药最后的那道加工才是芽儿秘方的关键。

    当然，既然是秘方，当然不足与外人道也。

    因为芽儿刚才的‘大喘气’，老厂长脸色突然放晴，而众人的心情也都跟坐山车似的，忽低忽高。芽儿讲完，现场一片肃静，突然也不知道谁带头鼓掌，接着掌声雷动。

    反复把芽儿的话琢磨透了，众人开始扯着嗓子叫好，再也没有比这个提议更好的了！大家对厂子的感情很深，厂子就是他们的家，谁也不希望有朝一日这个家被人收购了！

    再说了，自从茶场联产承包后，富春茶厂说白了就是炒茶制茶。以前加工完还得自己往外推销，现在多好，半加工就半加工，至少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自己推销了。

    而且，人家不也说了吗，并不干涉茶厂推广自己的产品！

    有人心里头透亮，反复琢磨了几遍，这是人家特意送上门来的活啊！

    老厂长也是急性子，眼看厂子有希望了，一刻也等不得，恨不得拉着一行人现在就去商量怎么合作，赶紧白纸黑字的把合同签好。谁知道，其他人比老厂长还要着急，开始打听大家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节令不等人，头一茬春茶马上就下来了！

    这一问，把火急火燎的老厂长给问懵了，还真是，具体的该怎么合作这里面还有太多需要商榷的事情！

    这一点，芽儿也很清楚，但是具体如何合作就不需要自己掺和了，当然，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说清楚的！

    见天色已晚，老厂长倒是很想招待一行人，正好坐下来再进一步商谈具体细节。不过，被郭小海婉言谢绝了。

    在京城的时候，翟爸和老爷子们就特意叮嘱过了，就因为翟耀扬是市长，郭小海他们行事就越要谨慎。本来是双赢也给翟耀扬做政绩的事儿，别因为平时言行不谨慎而被有心人抓了小辫子。

    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老厂长也不勉强，亲自把一行人送上车。

    回家时，芽儿又特意绕路去招待所把里奥的两只鹩哥带上。里奥特意跟芽儿拜托的，心疼出去时自己的两只小爱宠没人喂，芽儿也只好带回家属院。

    这一绕路，等回到家属院时，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杜妈和老太太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因为知道何书记和妻子晚上可能会来家里拜访，杜皓宇和郭小海他们没跟着一起过来。而果不其然，仿佛卡着点似的，这边刚放下碗筷，就听见有人敲门。

    何朝东果然和妻子一起登门道谢，表现的诚意十足，进门时，夫妻俩手里拎着不下七八个袋子。不过，还有一位明显是不速之客，等何朝东夫妻都进来了，芽儿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跟着呢，左右手也满满当当陪着笑脸笑的尴尬的不是田主任又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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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1

    <li>　　田主任这人也算是能屈能伸了,下午还明晃晃的扯后腿使绊子呢,晚上就火急火燎的上门赔不是来了。

    其实，田主任也不想这么怂,实在是被翟老爷子的威名给吓破胆了。时不时想起来,就觉得脖子冷飕飕的，阵阵阴风吹过。一想到以前自己干的那些事儿,田主任就后怕不已，以前还真是福大命大，没把翟市长惹毛了！

    芽儿形容老爷子是镇山太岁一点也不夸张。下午的时候,仅仅提了一下翟爷爷的名字，田主任心中已经翻起惊涛骇浪,像是被人棒头一击,从此‘大彻大悟了’。

    下午的时候,要不是在人前要绷着一些，田主任当时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娘的，自己以前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幸好自己那些小手段无伤大雅，落在翟市长眼里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但是以翟市长的背景，人家真想收拾自己还不是举手之劳。

    更庆幸翟市长的好气性！不过，想到今天下午翟市长的那道眼神，田主任心里也清楚，今天是翟市长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蹦跶了！

    晚上一回到家，田主任仿佛就跟瘫痪了似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这才发现后背竟然湿透了，到现在两腿都还在发抖。

    自己今天这一天过的，从小人得志的成竹在胸到惊涛骇浪，一个词，简直是死里逃生啊！

    幸好，幸好魏军他们几个没搞成事儿，跟茶厂的合作一切顺利！要不然想到这儿，田主任下意识的摸摸脖子！胡乱灌了一肚子凉白开，心神也勉强归位。

    魏芳见丈夫下班回来脸色煞白，跟活见了鬼似的，刚要关心两句，谁知道丈夫不耐烦的摆摆手，嘴里嘟囔着脚步狼狈的进洗手间冲澡去了！

    说起来，田主任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见风使舵的本事让人望尘莫及，豁得出去！

    草草冲了一个热水澡给自己压惊，田主任可没心思看妻子耷拉下来的脸色，听妻子念叨，连晚饭都没顾的上吃，蹲在妻子平时放贵重东西的橱子里翻，扒拉来扒拉去挑了半天。

    而且，专门捡贵重的礼品挑，一挑就挑了七八样，从别人送自己的两瓶茅台酒到妻子买来后一直没舍得炖来喝的极品燕窝，反正是什么贵重拿什么！

    都这节骨眼上了，向来妻管严的田主任也没心思管妻子在旁边如何心疼的跳脚，虽然看着挑出来的几样礼品还不大满意，但是大晚上的也没时间出去买了。

    出门前，田主任还特意换一身正式的西服，这才提着礼品盒匆匆下楼。

    田主任也没直接登门，就在一号楼跟二号楼之间的小路上等着，守株待兔呢！

    二号家属楼是以前的老家属楼了，虽然旧一些，但是房间格局大，何朝东一家一直都住在二号家属楼。知道何书记和妻子晚上要去翟市长拜访，田主任等的就是何书记。

    何朝东和妻子今天晚上亲自登门道谢，当然不会赶着吃饭的点去！也是约莫着翟市长家里应该吃过晚饭了，夫妻俩才提着礼品出门。

    谁知道，刚下楼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桃树下有个阴影招着手走了出来。就这体型，哪怕小路上路灯昏暗，何朝东也一眼看出来来人是谁！

    见田主任手里拎着礼品，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等自己，何朝东当时就心知肚明。

    当然，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这老田，明知道自己和妻子这是要登门道谢的，他瞎掺和什么呀！

    见何书记脸色顿时耷拉下来，田主任心里也叫苦，自己这不是没办法吗！一边舔着脸叫林美惠嫂子，一边厚着脸皮跟在何朝东夫妻后面朝一号家属楼走！

    虽说翟市长胸怀坦荡，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自己以前没少使绊子，也没见翟市长动怒。而且下午的时候，听翟市长的意思，今天好歹没出大乱子，自己那些小手段就算揭过去了。但是，吓破了胆的田主任哪敢真的就高枕无忧了呢！

    不亲自登门道歉表态，田主任觉得自己晚上睡不着。

    再说了，夜长梦多，翟市长说是揭过去了，但万一哪天心情不好又想起来这茬咋办？

    不过，田主任也没胆子和勇气单独登门道歉，这不灵机一动，就在半路上等着何朝东夫妻了。有何书记在，翟市长应该多少给自己留两分颜面吧！

    田主任的这些小心思，何朝东当然不喜，偏偏又没法恶言撵人，谁让以前自己是默默纵容田主任使小手段的呢！

    翟耀扬和芽儿都知道晚上何朝东夫妻可能要来家里做客，但都没想到后面还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见后面跟着田主任笑容尴尬，翟耀扬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客气的招呼田主任也进屋坐！

    两室一厅的房间，客厅格局本来就小，饭桌上的碗筷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又一下子多了三位客人，顿时变得有些拥挤。

    芽儿赶紧接过老太太们手里的碗筷端去厨房，有老太太们在，当然是她们来招呼客人。

    等芽儿泡了一壶热茶从厨房出来，客厅里早已经分宾主坐定。

    何朝东夫妻今天晚上登门是跟三位老太太和杜妈她们道谢的，不过，因为多了田主任这个不速之客，有些话不大好敞开了说，场面有些诡异。

    寒暄了几句后，翟耀扬陪着何朝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公事，田主任在旁边乐颠颠的听着，偶尔小小的奉承几句，听的翟耀扬心生无奈又有些牙酸！倒不是说翟耀扬宰相肚里能撑船，但是，不得不承认田主任这样的人有时候还真的挺好用！

    倒是坐在这边沙发上的林美惠跟翟奶奶她们聊的十分开心，再三表示感激之情。见芽儿端着热茶出来，赶紧招呼芽儿到她和杜妈中间坐下，这位才是女儿真正的救命恩人！

    林美惠亲近的拉着芽儿的手不放，越看越喜欢，手掌心里小姑娘的皓腕纤细，橘黄的灯光衬托得冰肌玉肤愈发莹润雪白，整个人粉嫩娇艳跟面团似的。

    想到女儿和外孙的平安全是人家小姑娘的功劳，心里一动，林美惠直接就褪下手腕的玉镯子要往芽儿手腕里套。

    芽儿首饰盒里压根不缺这些东西，一眼就看出来林美惠这手镯是老物件了，古色古香，浑体通透。

    君子不夺人所好，不过是举手之劳，芽儿哪敢收这么重的东西，笑着赶紧缩手！翟奶奶她们也帮忙拦，这弯腰伸胳膊一拦倒是露出她们手腕上的金玉镯子。

    林美惠也是识货人，刚才不知道谁袖口一闪而逝的玉镯子翠绿欲滴，不知道能买多少个自己这样的手镯子呢！

    相比之下，林美惠倒是不大好意送了，见芽儿执意不收，也不强求。

    偏过头特意看了一眼一直在注意这边的翟耀扬，又十分欢喜的捏捏掌心的细腻柔滑，转而朝杜妈诚心夸赞道，“我真的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儿子和女儿！”

    直到今天傍晚，林美惠一直在医院陪床，还不知道家属院里关于翟市长的个人问题早已经流言满天飞了。

    在家也不过听丈夫随口提了一句，又见这小姑娘跟翟市长相处融洽，想当然认为是亲兄妹！可惜，还是猜错了。

    杜妈和仨老太太听的不由一愣，芽儿突然又想到下午自己的猜测，再从林美惠这里听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说法，顿时有些头大，这些人的联想力实在太丰富了！

    翟耀扬脑海里也突然蹦出来下午芽儿的危言耸听，赶紧解释道，“林姐，这回你看走眼了！这丫头是我妹妹，不过是我弟妹！”

    仨老太太和杜妈连连点头，见林美惠尴尬，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算全猜错了，芽儿算是耀扬从小看到大的，跟亲妹妹一般无二！”

    林美惠没想到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又见时间不早了，说笑了几句后，就要告辞离开。

    至于何朝东夫妻和田主任带过来的那些高档礼品，老太太们见翟耀扬似乎并不介意，何朝东夫妻和田主任又留的坚决，只好收下。

    当然，翟奶奶也没让人家空手回去，回礼都是现成的，从京城和杭州带来的土特产！见老太太给田主任的回礼里面也有两罐自己特意带给耀扬哥的蜂王浆，芽儿都有些心疼！

    这点眼力劲芽儿还是有的！今天下午田主任一出接一出，芽儿哪会看不出来田主任跟耀扬哥不大对付！

    仨老太太和杜妈不知道这些内情，见芽儿跟翟耀扬唧唧咕咕的，听了半天也没有听见兄妹俩叽咕什么，见已经快十点了，赶紧撵翟耀扬回招待所休息。

    下午，翟耀辉电话是先打到家属院这边的，老太太们都知道了老爷子们憋不住要过来，明天一早就到。还不知道明天闹成什么样呢，送走翟耀扬，草草洗漱完就休息下了！

    何朝东夫妻从昨天晚上就家里医院两头跑，今天晚上登门道谢也总算了了一桩心事，回家后，夫妻两人才觉得累得慌。

    倒是田主任拎着两袋子东西回家，一身轻松，心里终于踏实了。

    等妻子打开门，把两个袋子递给妻子，连拖鞋都没换，得意的哼起了小曲跟大爷似的四肢大开的躺在沙发上！

    那几两极品燕窝是魏芳专门托人高价买回来给自己滋补身体的，花了她大半年的工资，因为太贵买回来一直都不舍得炖来吃。谁知道，傍晚丈夫回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拿走送人了，魏芳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一直气哄哄的在家等丈夫回来。

    干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见丈夫满脸笑意的进来，顺手就塞给自己两个塑料袋。

    魏芳随后打开一看，见是随便用玻璃瓶装的散蜂蜜，连牌子都没有，顿时瘪嘴。另一个纸袋子里的东西更寒酸，捏了捏好像是用牛皮纸包的山货。

    魏芳秀眉一蹙，嫌弃的随便朝墙角一扔，上前用脚去踢眯眼哼曲的丈夫，语气刻薄道，“你别告诉我，那些破烂都是回礼！燕窝茅台送出去，就回了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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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2

    <li>　　魏芳年轻时,就是一位玲玲娇俏的美人,虽然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但平时保养得宜,再加上会打扮,依旧风韵犹存，语气虽然刻薄,声音透着一股子慵懒，勾人的很！

    这不，涂着大红指甲油的纤纤玉指使劲点了点田主任油光的大脑门,即娇又嗔的问道，“说,你刚才那些东西到底给谁送去了？”

    平时妻管严的田主任不耐烦的扒拉开妻子的手,突然站起来把随手扔到角落里的袋子捡起来,把两瓶蜂王浆跟摆供品似的放橱子里摆好，这才慢里斯条的回答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不依不饶的妻子，“还能给谁，给翟市长呗!”

    魏芳这么多年能把丈夫管的死死的，当然不是心疼一些东西的无知妇人。但是一听是给翟市长的，顿时凤目喷火，上前就开始撕扯田主任，尖声道，“什么？你给他送什么礼！到现在，我弟弟还在看守所里关着呢！”

    别管田主任这人人品怎么样，但有一点长处，疼老婆！当然，应该说魏芳手腕高超，嬉笑娇嗔样样在行，田主任也只能任由妻子捏圆搓扁！

    不过，今天田主任明显夫纲大振，一手甩开跟自己撒泼的妻子，小眼一眯疾言厉色道，“往后，你别再跟老子提你弟弟的事儿，老子给他擦了多少回屁股了！要不是你整天在老子跟前吹枕头风，老子今天至于出昏招，丢这么大人吗！”

    见妻子坐在沙发上又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招，来回踱步的田主任心情更加烦躁，把今天的事儿全都归到妻子头上，脸红脖子粗的破口大骂！

    “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翟市长的背景有多深厚吗，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要不是你见天的跟老子闹，老子至于跟翟市长过不去吗！你知不知道，今天是老子运气好，要不然，老子被翟市长一撸到底，往后你就跟着老子喝西北风吧”

    这么些年，田主任一直被妻子捏在手里，第一次发这么大火。魏芳早吓得收了哭声，偶尔抽泣两声，更显得是梨花带雨。

    明明一把年纪了，偶尔表情幽怨的瞥丈夫一眼，举止之间可谓我见犹怜。

    “要我说，你弟弟那是自作自受！”田主任哪受得了这些啊，嘴硬的哼了两声，一屁股又坐到沙发上，语气到底软了下来，“算了吧，翟市长背景硬着呢，不是我能招惹的起的！也是翟市长人品好我运气好，才没跟我一般见识！”

    刚才，魏芳被丈夫劈头盖脸的一阵骂给骂懵了，但到底深谙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本事，虽然不服，但也不会硬着来！

    见丈夫消气了，小鸟依人的偎在丈夫怀里，抽抽泣泣的问起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见妻子怕了，田主任也心软了，也不瞒着自己也想帮妻弟出口气的打算。可惜的是，今天才彻底领悟到，翟市长自己压根招惹不起！自己招惹人家可不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翟市长有能力有背景，自己要是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干，翟市长平步青云，自己好歹也能跟着沾光啊！哎，怪自己一时糊涂，以前虽说既往不咎了，但想成为翟市长的嫡系也是万万不能了！想到这里，田主任心里那叫一个苦！

    魏芳不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听完后也是阵阵后怕，谁知道姓翟的平时闷声不响的，来头竟然这么大！但是，想到自己就那一个弟弟，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见丈夫念念叨叨的还在说，魏芳也不对着干，突然眼睛一亮，推推丈夫，话锋一转，“对了，你有没有听说翟市长马上又要结婚了？”

    自己压根没听说过，田主任想也没想就摇头，“这什么跟什么啊！你听谁说的！”

    魏芳突然坐直，凤眼流转，不乐意道，“家属院里大家都在谈论啊！有人都亲眼看见了，听说人都已经住到翟市长家里了，肚子都大了！对了，你刚才不是去翟市长家里了吗？他家里应该有年轻女人吧？”

    说到这儿，魏芳故意啧啧了两声，“翟市长看着道貌岸然，没想到他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人！哎，这头才刚离婚多长时间啊，那头肚子就已经大起来了！”

    今天这一天过的太漫长，田主任本来昏昏欲睡呢，迷迷糊糊的听妻子说到年轻女人，突然一个激灵腾地站了起来，急赤白脸的指着鼻子警告妻子，“老子刚跟翟市长陪完不是，你可别学那些八婆胡咧咧，什么年轻女人，什么大着肚子，人家小杜是翟市长的弟妹！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瞎咧咧，小心老子收拾你！”

    魏芳哪见过丈夫这模样，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见丈夫撂下狠话后怒气冲冲的扭头回卧室休息了，脸色忽青忽白，心里才敢偷偷嘟囔一句，谁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魏芳到底怕了丈夫，更忌惮丈夫刚才所说的翟家的背景，想了想，拿起茶几旁边的电话就要打！但是，拨完号码，迟疑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还是没打出去！

    法不责众，反正家属院里大家都这么说，自己不过是打包不平，好心在那个当前丈母娘的跟前多了一句嘴！

    魏芳虽然不承认是有意的，但她特意多这么一句嘴，今天晚上，王母注定彻夜难眠！

    昏昏欲睡的王父再一次被翻来覆去的妻子给吵醒，在被窝里推了推妻子，瓮声瓮气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睡觉，明天要上班呢！”

    王母不是不知道魏芳特意给自己打那个电话有故意挑事儿的意思，但是无风不起浪，也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说！有人都亲眼看见了，这还能错了！

    想到这儿，王母心里就蹿火，扯着被子直接坐了起来，恨不得把漠不关心的丈夫推到床底下，“睡什么睡！有人大着肚子已经住进你闺女以前的家了！”

    按说，王母也隐约知道这次投资项目，以她平时的精明，当然应该能猜得出来传的沸沸扬扬的人到底是谁！可惜，王母打心里并不觉得杜萱瑾除了一张好看的面皮外真的有什么本事，下意识的没往芽儿身上想，再加上这几天焦躁偏激，哪还有平素的精明！

    王父迷迷糊糊间听的一知半解的，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婚都离了，你管人家！”

    王父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气的王母捂着胸口，逮着丈夫猛捶了一通，捶完之后又腾的一声躺到，是啊，自己凭什么管！

    下午，不止一个人跟自己说姓翟的家里住进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说这些闲话的人看着好像是替王英打抱不平，实际上还不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王母心里那叫一个窝火，当时就想直接杀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狐狸精！但是，一想到上次无功而返，又拉不下这个脸，就像丈夫说的那样，自己凭什么呀！

    可是，心里又恼人家绘声绘色的跟自己比划，那女孩肚子都已经显怀了，这说明了什么？

    王母心气高，很想假装不理，但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被丈夫一句无心之语火上浇油，那火气更是一簇簇的往外冒，越烧越旺。

    怒火中烧的王母，这天晚上就跟煎鱼似的，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王母一夜未睡，眼睛都快熬红了，又听了一夜安然入睡的丈夫打着呼噜的酣睡声，窝火，再窝火，王母就成了那炸药桶！

    见窗外天色渐亮，再也憋不住的王母直接下床，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挠了两把头发，胡乱套上外套甩上门就往外走！

    不争馒头争口气，今天自己豁出去这张脸面了不要了，堵上门跟翟耀扬算账去！来一个人赃并获，看翟耀扬他还有什么脸面说什么感情不合，说什么王英说错话了，这些都是借口！

    人们常说小别胜新婚，知道翟耀辉今天过来，芽儿高兴的昨天晚上半夜才睡着！今天一大早就醒了，因为怕吵醒杜妈，一直就赖在被窝里没起床。

    正迷迷瞪瞪的数山羊呢，突然听见屋门被人在外面敲的咣当咣当响。芽儿也没多想，穿着睡裙踩着拖鞋就准备去开门，边走还边嘀咕翟耀辉这么大动静也不怕吵醒奶奶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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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3

    <li>

    初春清晨的六点多钟,薄雾尚未散尽,晨色朦胧，空气中透着一股子凉意。

    在乡下,或许早已经是鸡鸣狗吠了,但家属院这边住的大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睡眠少的老人或许早早的起来晨练,但大多数人家估计此刻还是酣梦正甜。

    这大清早的，突然响起梆梆梆的敲门声，跟敲锣打鼓似的,简直是扰人清梦。

    门内，芽儿趿拉着拖鞋碎步快走,柳眉微蹙,敲门声来势汹汹压根不像是翟哥哥来了。果然,打开门一看，见门外站着一位抬手欲敲的中年妇女，芽儿就愣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请问，你找谁！”

    芽儿当然还认得王母，虽说跟王母还是几年前王英结婚时的一面之缘。不过，那时候的王母打扮得体，笑容亲切爽利，化着时髦的妆容，风韵犹存。而眼前这位，灰突突的外套，烫发乱糟糟的，偶尔夹杂着几根白发，脸色苍白，双眼赤红，再加上来者不善的一脸尖酸，生生老相了十几岁。

    一时间，芽儿还真没认出来，眼前这位蓬头垢面的中年大妈就是那个精明干练的王母！

    薄雾还未散尽，天色还没大亮，客厅唯一一扇小窗户紧拉着窗帘，向阳的主卧和书房的门也关着，客厅里的光线还有些暗！

    王母本来就是挾卷着怒气而来的，敲了半天才见门从里面打开，早脑补了诸多画面，都快急红眼了，第一眼也没看真切门后阴影下的芽儿是谁。

    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让自己逮到了，姓翟的家里还真的住进了别的女人。入眼的第一幕就是一双莹白如玉的妙足，脚趾头白白嫩嫩跟蚕宝宝似的，及膝的真丝睡裙下露在外面的小腿纤细笔直，不看别的，果真是一个尤物！

    再往上，画面直接定格，王母眼睛都快瞪出来的，肚子果然已经大起来了。

    见这女人还没进门竟然一副女主人架势的把自己挡在门外，问自己是谁，正面若沉水盯着隆起腹部的王母心头突然又窜出一股火苗，膈应的慌！果然是狐狸精，听这声音就透着一股子勾人的味道！

    “翟耀扬人在哪里，让他出来！”王母手挡着门，双眼喷火紧紧盯着已经隆起的腹部，丝毫没有走样的腰身，心里暗咒一声，就要往里冲！

    从头到尾，除了门刚从里头打开时挖了芽儿一眼，一直没正眼看清楚眼前到底是谁！摆明了没把‘这个抢了自己闺女位子的女人’放在眼里！

    树要皮人要脸，今天，自己彻底豁出去了，就不信他翟耀扬不要脸皮了。

    芽儿正纳闷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就见来人泼妇状的要往家里冲，下意识伸手一拦。芽儿这一拦，王母总算给了芽儿一个正眼！

    见站在门口的人一张素净的小脸莹润白皙，眉眼精致如画，目似点漆，清澈透亮让人无所遁形，王母心里一突，难掩满脸的惊愕，声音又急又促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尖锐刺耳，透着浓浓的厌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可不是，长成这幅夭桃秾李、勾人摄魄模样的，自己这辈子也就见过一个，这人不是杜萱瑾又是谁！

    王母这一问，芽儿也终于认出来这位一大早杀上门来的欧巴桑到底是谁了，虽然十分厌恶王母的来势汹汹，仍礼貌的打算问好。

    可惜，王母压根不给芽儿插嘴的空！

    见门内站着的是杜萱瑾，王母顿时就知道自己弄错了。也不用猜，不知道谁胡乱猜测，以讹传讹的传到自己耳朵里了。

    王母这会又羞又恼又尴尬，眼神扫到芽儿的‘衣冠不整’，真丝睡衣服帖在身上勾勒出纤秾合度的曼妙身材，露出纤纤皓腕和精致的锁骨，一片透着浅香的冰肌玉肤，别说男人了，就是自己这个中年大妈，看得就脸红心跳。

    迁怒中的王母下意识的就找到了发泄口！

    自己唐突了又怎么样，无风不起浪，众人的眼光是雪亮的，要是杜萱瑾平时检点一些，刻意跟耀扬保持距离，人家又怎么会传的风言风语！

    又想到女儿离婚，归根究底还不就是因为她杜萱瑾！王母简直是新仇加旧恨，厌恶的瞥了一眼眉眼精致不知道甩出去女儿几条街的芽儿，阴阳怪气道，“你一个当人家弟媳妇的在大伯哥的家里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要避避嫌吗！”

    王母倒是忘了，先不说她这话说的多锥心，就她自己一大清早的咣当咣当的来敲门，恨不得直接闯进来，谁还梳妆打扮一番再看门啊！

    可惜王母从来不是善茬，说着，伸手就要推开芽儿往里闯！

    芽儿错愕之后，早已经是粉面含煞，眼神冷若寒冰的看着状若疯狗见人就咬的王母。这一大清早，自己竟然劈头盖脸的被人骂了一顿，而且句句诛心。

    见王母推过来，火气上来的芽儿可不管什么敬老爱幼，伸手紧紧捉住。

    站在翟耀辉身边，芽儿是小鸟依人，但一米七的芽儿比一米六刚出头的王母高出一头！身形虽然纤细，比不上人到中年发福的王母敦实，看着要吃亏，但是对比芽儿的表情轻松，再看突然五官扭曲，疼出一头冷汗的王母，高低立现。

    没有人比两世为人的芽儿更珍惜来之不易的健康！虽然比不上老爷子们每日晨练不辍，但芽儿也是从小锻炼身体！再加上学医这些年，每天亲手炮制大量药材，手劲大的很。

    再者，也算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翟耀辉偶尔也会教给芽儿两招，全是用巧劲制敌的。最重要的是，芽儿是学医的，让人剧痛无比的穴位多得是。牢牢扣住王母的手腕，在内关穴轻轻一按，前一刻还满目鄙夷、污言秽语的王母脸色煞白，疼的五官都扭曲了。

    见状，芽儿才稍稍放松了手劲！要不是看在王英和翟耀扬的面子，就凭她刚才龌龊的锥心之语，芽儿绝对会让王母尝尝口不能言的滋味。

    王母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大的暗亏，人缓过神来，恨恨的盯着芽儿，心里冷哼一声，就说呢，本来小夫妻日子过的好好的，回京城了一趟回来就离婚了！原来是自己看走了眼，还以为是一个乖巧懂事的，没想到竟然这么狠！

    哪怕刚才疼的五官都变了形，王母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尖酸道，“怎么？我说错了吗？难怪王英说”

    王母没说完，脸上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巴掌印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这声巴掌声又响又脆，上下楼道里，隐隐约约探出来的脑袋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

    八十年代的单位家属楼，可不像后来，家家户户都是木门铁门防盗门里三层外三层，把门从里面一关，管他春夏与秋冬。

    这个时候的家属楼，房门不过是一扇木门压根不隔音。尤其是刚才阵阵敲门声跟敲鼓似的差不多都吵醒了，王母声音尖锐刻薄的直穿耳膜，一听就是哎闹事的，而且还是在三楼翟市长家门口闹，不管是担心的，还是好事打听八卦的，披着外套就出来了。

    顺耳听了两句，知道是翟市长的家务事，一时间犹豫着没人上前帮忙，就趴在上下楼的护栏上看热闹。

    对门就是郑副市长家，郑副市长夫妻最早听见的！以前，王母视翟耀扬为乘龙快婿，隔三岔五带些吃的喝的来看小夫妻，郑副市长夫妻当然听出来王母的声音！

    郑副市长是大男人，听着吵得又是翟市长的家务事，不大好掺和，催着妻子出去看看！柳月华匆匆穿好外套，刚打开一条门缝，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手不由一顿！

    柳月华眼神的余光也没错过楼上楼下楼道里竖着耳朵偷听的众人那一哆嗦！

    向来端庄优雅的翟奶奶可不管楼上楼下那些好事者怎么看的，这辈子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气，这一巴掌扇的又狠又快。

    这一大清早的，当当当的敲门声本来就扰人清梦，翟奶奶她们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后来等芽儿打开门，才感觉不对！

    匆忙穿衣服时，就听着外面越说越不堪入目，打开卧室门一看，见门口自家芽儿紧紧攥着王母的手腕，仨老太太和从隔壁小书房出来的杜妈顿时面若寒霜。

    自家芽儿是什么脾气，老太太们再清楚不过了，这丫头绝对不是会先动手打长辈的。仨老太太心里猛然呸了一声，心思这么龌龊，满口的污言秽语，算是什么长辈。一看这架势，明显就是王母先伸手的！

    仨老太太心里戈登一声，芽儿的肚子！

    三位老太太和杜妈疾步如风，但因为来人是王母，杜奶奶和王奶奶她们表情有些迟疑，但翟奶奶却丝毫不手软，抬手就扇了王母一个巴掌！

    翟奶奶出身大家，少时虽然国破家散，颠沛流离，但因为翟爷爷一直护的密不透风，老太太这辈子第一次掌掴人家耳光，不这样，不足以泄愤。

    杜妈和杜奶奶她们顺手拽过芽儿，把芽儿护在她们身后。

    大清早的，王母一副抓奸的架势跑来家里来闹事，满口的污言秽语侮辱耀扬和芽儿，扇这一巴掌，翟奶奶一点也不觉得为过。

    见王母不可思议的捂住瞬间红肿起来的脸，翟奶奶脸上含煞，冷笑一声，“说说看啊，难怪王英说什么了？你又是谁？满口喷粪的跑到这里来闹！

    芽儿跟我们三位当奶奶的和当娘的一起住，需要避什么嫌？先不说王英已经不是我们翟家的媳妇了，就是她还是，你又算什么东西，对我们芽儿指手画脚！有你这样的心思龌龊满口喷粪的长辈，离婚是迟早的事儿！”

    翟奶奶这番话虽然说的疾言厉色，但字正腔圆，敞敞亮亮，丝毫不怕‘家丑外扬’！

    今天王母敢来闹，说不定以前来过多少次呢！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自己也不藏着掖着，公道是非自在人心，让大家评评理，耀扬必须跟这样的人家断的清清楚楚！

    杜奶奶她们担心芽儿刚才气恨了，万一伤着孩子，早让杜妈半拥半抱着芽儿回房间，她们则面色阴沉的盯着王母。

    她们一直都纳闷耀扬这孩子和王英没缘没故的离婚离的突兀，估计根就在这里了！人们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现在看来离得好，有这样的长辈，早晚搅和的家里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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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4

    <li>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盛怒之下的翟奶奶这记耳光扇的又响又脆,上下楼道里隐约探出来的那几道人影不由心头一颤，难掩心虚理亏。

    这记耳光仿佛也扇在她们自己脸上一般,昨天在背后道人长短说人闲话也有她们一份。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要不是她们胡乱猜测，估计也没眼前这一出了。

    至于王母,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彻底被扇懵了，也被扇清醒了。

    然而，更让王母难堪的不是被掌掴了一记耳光,而是翟老太太毫不留情面的嘲讽之语，比扇在脸上的这一巴掌还让人脸疼,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平时一向言语机敏的王母表情难堪的捂着脸,面对眼前一步之遥的老太太的句句责难，几欲开口，最后却哑口无言。

    看着眼前这位一身家常衣服也难掩周身雍容清贵的老太太，王母突然记起来当年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那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的高墙大院做客时的战战兢兢，积攒了一夜的怒气就像针扎的气球似的，一盆寒冰咣当一声从头淋到脚！

    自己今天到底为什么过来？捏住翟耀扬的短处，想撮合两孩子再复婚？还是就是过来特意闹一场，让翟耀扬丢一回脸，替离婚的女儿出这一口恶气？

    王母不敢直视屋内几道凛然的视线，浑身的力气一抽而空，恨不得自己扇自己耳光，怒气冲冲的跑来闹这么一场，结果丢脸的成了自己！有自己这样一个“满口喷粪”的长辈，王英以后还怎么再嫁？

    “伯母，”形容狼狈、看着好不可怜的王母嗫嗫的张嘴，想要缓和解释两句，但杜奶奶她们能想到的，翟奶奶也能想得到。

    刚才数落自家芽儿数落的那么顺溜，估计心里早已经酝酿了千百遍了吧！耀扬一直对离婚的原因只字不提，讳莫如深，估计是没办法开口说吧！

    翟奶奶眼神也早已冷若寒冰，压根不给王母这个辩解的机会！

    有些事情可以原谅，但有些事，从来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她一个前丈母娘不分青红皂白，大清早的来势汹汹抓奸似的跑来替王英打抱不平，可以说是护犊情切！难道自己就不护短了？任谁也不能任意贬责侮辱自家的孩子！

    那些未尽之语太不堪入耳，心思过于龌龊，这样的人家，翟奶奶庆幸早已经离婚了！祸从口出，当长辈的还这么不修口德，说不定哪天就给耀扬惹下弥天大祸！

    “既然两个孩子没有缘分，早已经分开了，你这声伯母我也应不起！”翟奶奶直接打断王母的话毫不留情面，“省得有人莫名其妙的冲上们来，对我们家孩子指手画脚！”

    王母尴尬的脸色又难堪了一分，脸上火辣辣的烫，从来不知道这么雍容大度的老太太也有这么刻薄不留情面的时候！

    楼道里，一大清早被吵醒看热闹的有几位脸也格外烧的慌，而对门柳月华扶着门柄的手推也不是关也不是。

    仿佛也察觉到楼上楼下一道道幸灾乐祸的视线背后的窃窃私语和指点声，素来好面子的王母的脸色忽红忽青，可谓斑驳斑斓，恨不得冲上去给众人撕扯！

    自己今天为什么挨这一巴掌丢这么大的脸面，还不是这群三姑六婆们背后道人长短，煽风点火的故意传到自己耳里，什么翟市长又交女朋友了，大着肚子住进去了

    如果早知道是翟家老太太她们，自己怎么会过来折腾这一场？

    恼羞成怒的时候，很多人喜欢迁怒于人，王母也不例外。忘了刚才自己看清开门的人是谁时，脱口而出的那番话何其刻薄！说到底，这一巴掌是她自找的！

    但是王母素来精明圆滑，言辞爽利，接人待物一向游刃有余，这辈子从来没挨过巴掌，何况是众目睽睽之下！

    翟奶奶字字句句毫不留情面，王母脸色难堪的垂下眼睑，阴郁的眼底闪过一簇火苗，有那么一瞬间，真想破罐子破摔，彻底豁出去脸面不要了，撒一回泼！要不是翟家的人上上下下如此偏心，自家王英何至于钻了牛角尖！

    可王母忘了，人言可畏，她虽然没有像当初情急之下的王英说的那么直白，但是字里行间表露出来的意思何其龌龊，要是搁在以前，足以逼死一个人！

    而楼下传来的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也没给王母这个撒泼的机会。

    就像是放慢镜头的电影一般，从王母一大早过来闹事，到翟奶奶毫不留情面的护短，前前后后其实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

    芽儿这贴心小棉袄不在，老伴也不在身边，当初嘴硬留在杭州的翟爷爷和杜爷爷仿佛被抛弃了一样，怎么玩怎么不痛快！

    正好翟耀辉从杭州路过，俩老爷子借坡下驴，怂恿着里剩下几位老爷子们连夜坐火车赶了过来。

    一大早，翟耀扬和杜皓宇开了两辆车把人接回来。本来见老爷子们风尘仆仆，就准备在路上随便找家早餐铺对付一顿早餐，安排老爷子们去招待所补补眠，中午再接上老太太们和芽儿一起出去吃午饭！

    要不说杜爹刚伺候了一天就发现伺候不了呢，这安排周到又贴心，偏偏这几位老爷子想孙女想得厉害，仗着精力过人，坐的又是卧铺，不同意这安排！

    路上直接打包上早餐，让杜皓宇开车把勤务员小张他们几位年轻人送到招待所休息，至于他们让翟耀扬把车开回到家属院，说要送给芽儿一个大惊喜！

    可是翟耀扬和翟耀辉提着早餐一前一后护着老爷子们刚进楼道口，一时间面面相觑，大清早的搁在平时正是晨梦正香呢，而今天左右家属的房门开着，楼道里站了不少人，窃窃私语，竖着耳朵听什么！

    听见楼道口有动静，楼道里站着的几个人扭头一看竟然是翟市长带着几位气势威严的老者从外面进来，也吓了一跳。

    众人因为心里有一种被人抓了一个正着的心虚，尴尬的点头跟翟市长打了一声招呼，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是不想劝架，这突然杀上门来，还没闹明白呢！不过，翟市长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楼下楼道里看热闹的众人神色尴尬的一避一笑，翟耀扬心里顿时戈登一声，老爷子们也脸色一凝。

    楼道回音厉害，再加上分配给翟耀扬的屋子就在三楼，房门大开，在门口说些什么，楼上楼下的人能听的很清楚。

    楼道里突然又少了窃窃私语声，大家压根不用凝神细听，就能听的真真切切。

    住在同一栋家属楼的上下邻居大清早的被吵醒，因为不知道内情，听的稀里糊涂的。但老爷子他们仅凭楼上传来的只言片语，顿时心知肚明。

    翟耀辉刚执行任务回来，周身凌冽的煞气还未散尽，平静淡漠的表情下是眼底的肃杀。正好奇打量这个跟翟市长有五分相似的神色清冷青年人是谁的几道视线突然一个激灵。

    老爷子们和杜爹也是脸色漆黑。翟耀扬是最尴尬的，向来和煦如风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无奈和深深的厌恶。

    虽然在楼下顿足了片刻，但是以老爷子们的护犊心切和脚力劲，从一楼爬到三楼不过是说话的功夫，那边翟奶奶的话音刚落，一行人已经疾步上了楼。

    刚上到二楼和三楼楼梯中间的拐角处，就看到门口背对着楼梯口堵着一人，屋内三位老太太神色凛然，显然也气的不轻。

    毕竟是翟耀扬的前丈母娘，哪怕看在翟耀扬的面子上，杜爷爷他们也不好开口说的太难听。但翟爷爷没这么多忌讳，人在拐角口呢就接了老伴的话茬，“怎么了，这是？这大清早的，堵上门来替我们教孩子呢！我们家的孩子的家教，还不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

    听见似曾耳熟的声音，神色狼狈的王母顶着醒目的巴掌印猛然转头，看清来人是谁，压根不敢直视那双威严逼人的眼神，脸色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煞白煞白的！要不是在门口进退不得的柳月华出来顺手搀了一把，估计直接就瘫倒在楼梯口了。

    自己有理还是无理，王母心里最清楚，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或许女儿的婚姻从此真的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翟明山当年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这些年修身养性了，但不代表没有了脾气。

    见王母诚惶诚恐，嗫嗫的要辩解一二，已经上楼的翟爷爷不耐烦的摆摆手，“别跟老子瞎咧咧，老子不爱听！翟耀扬跟王英离婚是你情我愿，他那时如果有错待王英半分的地方，你直接去纪检委告他，少给老子上门当泼妇乱吠！我们家芽儿一个小丫头，总共见了你一面，哪儿得罪你了！

    你也别说我这个当长辈的仗势欺人，既然你一个前丈母娘跑这里来闹，干脆也不用去纪检委了，今天就当着众人的面，你讲讲你凭什么来这里闹？讲讲翟耀扬哪有理亏的地方？如果讲不出来，赶紧赔礼道歉，然后给老子滚蛋！”

    “爷爷！”翟爷爷那句滚蛋到底没骂出来，芽儿在屋内听见动静娇声喊了一句。

    倒不是怕被骂的摇摇欲坠、哑口无言的王母过于难堪，而是担心翟耀扬的立场太尴尬。

    正好看见翟耀辉越过门口的老太太们进来，芽儿勉强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但眼圈却委屈的蒙上几分水汽。

    哪怕出生在贫困的红色年代，但芽儿可以说是在千娇百宠着长大的，从小到大连一句重话都没听过。今天大清早，被杀上门来的王母指着鼻子数落，芽儿又不是泥人，当然生气，当然委屈！

    王母那番话话里话外的未尽之意太过诛心。要不是自己在众位长辈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要不是翟哥哥给予了自己足够的信任，搁在古时候，王母几句话足以让自己浸猪笼。

    满心给小媳妇一个惊喜的翟耀辉，也没想到会遇到这闹剧！没看见小媳妇，翟耀辉担心的抬步进门，一眼就看见自家小姑娘嘟着嘴眼圈红红的一副委屈的小模样，坚硬的心早融化成一汪春水，赶紧把只长了肚子没长肉的小媳妇搂进怀里，轻拍着哄着，时不时低头在额间轻啄一口！所谓相思入骨，不过如此了吧！

    芽儿心性还算豁达平和，刚才突然那么委屈，不过是因为看到翟耀辉了，这就跟孩子受委屈了回家回家找家长一样。

    况且，刚才老太太那干脆的一巴掌真吓到芽儿了，天大的委屈也没了！翟耀辉又小心翼翼的哄着自己，倒是把芽儿弄得不好意思了！

    门外，翟爷爷被芽儿那句爷爷打断，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看摇摇欲坠的王母一眼。

    但是，转身进屋前，突然骂了翟耀扬一句，“翟耀扬，我问你，你拿给我们看的离婚证难道是假的不成？”

    翟耀扬听的出来老爷子的弦外之音，余光瞥到楼上有几道人影影影绰绰，苦笑一声，早该预计到会有今天！

    翟耀扬也不敢辩解，等脸色漆黑的杜爷爷和杜叔他们也都进了屋，这才转而看了一眼柳大姐搀着的前丈母娘，第一次当众表态，“伯母，我跟王英离婚，是非曲直你心里最清楚。看在王英曾经的面子上，哪怕我们离婚了，我也敬重你为长辈！但是，现在我收回这份敬重，以后也请你自重！”

    说完，扭身回家！关上的房门仿佛一道天堑，从此跟王家再无任何瓜葛！

    楼上楼下一大早被吵醒看热闹的，也曲终人散，心怀思量的各回各家了！

    尤其是楼上有两道人影回家时，脚下格外飘忽！刚才那响脆的巴掌声，那位威严逼人的老爷子的疾言厉色，还有翟市长关门回家前意味深长的那一瞥，想到这儿，心底突然泛起阵阵寒意！所谓心知肚明，有些话是她们传开的！

    因为心虚，平时最爱说嘴的两人难得没凑到一块，字斟句酌，分析翟市长离婚的原因！

    大清早的，被来势汹汹杀上门来的王母咣咣咣的敲门声吵醒的家属楼，楼道里的人影早就散的干干净净，重归安静。

    柳月华见顶着红肿的巴掌印王母孤零零的站在楼道里，表情有怨愤有难堪也有茫然，心底叹了一口气，还是把人拉回自己家里。

    郑副市长见妻子带着失魂落魄的王母进来，也没说话，躲开去厨房准备早饭！

    这一回跌了狠跟头总算知道疼了吧！翟市长工作上虽然杀伐果决，但不是冷清心狠之人。哪怕看在曾经跟小王夫妻一场的面子上，王家有事也不会袖手旁观。可惜，这下让她折腾没了！

    眼神余光偶尔瞥到客厅里妻子陪着人干坐，郑锋忍不住频频看表，自己刚才已经拨了王家的电话，两边离得不远，这会也快过来了吧？

    而对面，翟耀扬刚带上房门，翟爷爷顺手抄起门口的扫帚差点没砸到翟耀扬头上。

    还是老爷子见翟耀扬真不躲，手劲一偏，改抽在背上，愤愤的骂了一句，“这大清早的，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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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5

    <li>　　这大清早的,就有人来家里撒泼闹事儿,几位老爷子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儿。翟爷爷那句晦气形容众人的心情，还真贴切,心里也庆幸辛亏赶上了了。要不然,老的老小的小，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抽了翟耀扬一笤帚,劈头盖脸的骂了两句，迁怒的翟爷爷仍余怒未消，在狭窄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客厅里的气氛也有些沉默和压抑。

    杜爷爷他们的脸色格外不好看，芽儿长这么大,家里的人连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她。刚才前半截虽然没听到,但也从翟奶奶的只言片语中琢磨出一个大概来,王母大清早的上门竟然拿自家芽儿撒气？

    偏偏见翟耀扬神色尴尬的站在旁边，心里又替翟耀扬心疼，有些话只能憋在肚子里。

    见杜老头他们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闷声不吭，翟爷爷不免有些底气不足。见老伴也是气鼓鼓的，更心疼的厉害，一时口快埋怨道，“都怪你，当初怎么相看的？这样的人能当亲家吗？”

    想到王母话里话外的意思，翟奶奶肚子里也窝着一肚子火气呢，偏偏又不能说给老伴他们听，那会直接点了炸药桶，只得苦笑一声，“是，都怪我！”

    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说，翟爷爷一噎，顿时偃旗息鼓了。

    老爷子老太太们越顾忌自己的心情，翟耀扬心里越不是滋味！翟耀扬从来没有想过，王母竟然会做出这么失态的事情。但想到今天当众把话说开了，翟耀扬无法忽略心底的释然。

    芽儿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翟耀扬倒不是很担心芽儿会生气，而是担心耀辉和芽儿会心生顾忌，从此跟自己有了隔阂。

    客厅唯一一扇窗户的窗帘早已拉开，火红的朝霞不知什么时候跃出东方那抹鱼肚白，一看就知道今天又是春光明媚的好天气！而客厅里，老爷子老太太们仍脸色漆黑。

    还是张老爷子顿了顿手里的拐杖，朝杜爹杜妈使了一个眼色，突然问了一句，“芽儿呢？肚子没事儿吧？”

    杜爹杜妈闻言，赶紧朝洗手间冲！结果，就看见站在洗手台前的小两口正亲亲我我，看得杜爹和杜妈闹了一个大红脸。

    芽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娇气了，刚才一看到翟耀辉就红了眼圈，怕老爷子老太太们担心，撒完娇就扯着翟耀辉去洗手间洗脸！

    余光透过洗手间的镜子瞥到两道避之不及的人影，芽儿轻捶了翟耀辉一拳，霎那间，宛若桃花初绽，杏眼里波光流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再大的气性也早没了。

    扭捏捏捏的从洗手间出来，见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满脸关切，而翟耀扬更是神色复杂，夸张的朝大家做了一个鬼脸，冷不丁的喊道，“我饿了！耀扬哥，你买的早餐呢？”

    芽儿这一喊，屋子里众人一愣，见芽儿笑的灿烂明媚，眼神澄澈透亮，没有丝毫阴霾，他们满肚子的火气也渐渐散的干干净净。

    相比北方饮食习惯的粗犷豪迈，南方饮食花样更丰富精致一些。翟耀扬刚才一路打包回来的都是本地的特色早餐，汤包，烧卖，酥烧饼，小锅贴，虾子面，鸭血汤，什么牛肉面，赤豆酒酿

    到底坐了一夜火车，肚子里的火气散了，几位老爷子才察觉真的饿了。又在杭州吃了几天清淡的杭帮菜，看到一样样打开的早餐，肚子更是咕噜路响，干脆也不费事挪地方了，直接围着茶几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了，才起身去洗手间草草洗漱一番，洗去了风尘仆仆，虽在火车上迷迷瞪瞪的颠簸了一夜，这一折腾越发精神了。

    老爷子们嘴上喊着不累，翟耀扬也不敢听之任之，正劝说也捎上老太太她们，先送老爷子们去招待所休息呢，田主任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要不说这两年，翟耀扬一直对田主任私底下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分的时候才警告一下，田主任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好用。

    也不知道是田主任昨天就放在心上了，还是已经知晓了刚才一号家属楼这边的动静，他这通电话打得恰到好处，及时的很。

    可能因为经常工作调动的原因，市委家属院的房间搬进搬出的十分频繁，田主任竟然细心的打听到三号楼刚好有两套空房，赶紧打电话过来。

    三号家属楼就在一号家属楼的隔壁，因为随时安排工作调动的同事入住，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搬几床被褥进去，就能直接拎包入住。

    离这边又近，比住在家属院外面的招待所安全方便多了。

    昨天田主任吓破了胆，下定决心跟着翟市长好好干，这回，他这马屁绝对拍到地方了。一听隔壁家属楼竟然有两套房间空着，翟爷爷立马拍板，就住这里了。

    而小心翼翼打了这通电话的田主任，听翟市长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挂断电话后，乐颠颠的赶紧给后勤打电话。

    翟耀扬陪老爷子们在家等后勤把房间钥匙送过来，仨老太太也立马行动起来。说实话，正愁不好安排呢。

    一听隔壁家属楼有两套空房，翟奶奶立马三下五除二安排开来。

    不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爷子们，仨老太太和杜妈她们体贴的很。按照她们的本意，小两口平时分多聚少，耀辉难得抽空休假，这里留给小两口当私人空间。不过，到底人多，掰着手指头安排了半天似乎还有些紧吧！

    翟奶奶朝打算去招待所住的杜爹杜妈眨了眨眼，扭头看看沙发这边窝在翟耀辉旁边数手指头的芽儿，揶揄道，“芽儿，虽说小别胜新婚，你应该不会嫌弃爷爷奶奶也住在这里，影响你跟你翟哥哥亲亲我我吧？”

    所谓做贼心虚，见坐在对面的老爷子们看不见，芽儿正在茶几下挠翟耀辉手心玩呢，一听老太太在后面打趣自己，要不是翟耀辉揽的紧，差点没蹦起来。

    白净如玉的脸上顿时平添一抹绯红，像炸了毛的猫咪似的娇嗔道，“奶奶！”

    翟耀辉安抚似的拍拍自家小媳妇，突然低头就在娇艳欲滴的脸蛋上啄了一口，更炫耀似的回头朝老太太振振有词道，“奶奶，你说错了，我们亲热都是光明正大！”

    众人见芽儿炸毛了，正笑得乐不可支呢，被翟耀辉突如其来的小动作看得眼神一滞，再听翟耀辉堂而皇之的言论，顿时瞠目结舌。

    杜爹杜妈甚至都羞得满脸通红，翟耀扬正打算开口打趣小两口两句呢，闻言顿时呛的连声咳嗽。

    就连坐在小两口对面沙发上的几位老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以杜爷爷和翟爷爷最甚，眼睛瞪得溜圆，实在不敢相信翟耀辉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轻薄自家芽儿！这俩老头倒是忘了，‘轻薄’芽儿的翟耀辉人家是领了结婚证的！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别管平时思想多开明，感情一向是内敛保守的。平时小两口腻歪在一块，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哪想到翟耀辉脸皮这么厚！

    见老爷子老太太们被吓到了，芽儿柳眉微翘，波光涟漪的杏眼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细腻莹润的小脸上两个酒窝隐约可现，拽拽翟耀辉的胳膊。

    翟耀辉嘴角泄出缕缕笑意，心有灵犀微微低头，把硬朗深邃的侧脸送到小媳妇跟前，芽儿扭头连着啵了好几口，神色狡黠，像斗胜的小公鸡似的环视了一圈，“嘿嘿，我们是领证合法的！”

    客厅里一片诡异的安静。翟奶奶就坐在小两口身后的高椅子上，刚才看得一清二楚，半天才看着老伴道，“要不，我们还是出去住吧！”

    翟爷爷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是这么想得，这俩闹心孩子！

    但闹心归闹心，众人小心翼翼的尽量避讳着刚才那场闹剧的压抑早已无影无踪。

    杜爷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芽儿一眼，这傻丫头，怎么看怎么是她吃亏！杜爷爷再也看不下去这小两口故意你侬我侬，直接把两人撵回房间，眼不见心不烦。

    杜妈也摇头苦笑，赶紧帮着老太太们翻箱倒柜找被褥。刚从大衣柜子里翻出来两条大红喜被，田主任笑呵呵的带着妻子亲自过来送钥匙了。好容易拍一回马屁，自己怎么也得在翟老跟前露露脸啊！

    进来后，见客厅里端坐着好几位威严逼人的老爷子，田主任激动的生生打了一个激灵。见翟老和和气气的跟自己道谢，田主任立马挺胸收肚，更加诚惶诚恐，心里暗暗替自己昨天晚上的识相点了一个赞！

    至于打扮的利落得体的魏芳，本来过来时不情不愿的，见丈夫这模样，哪敢多一句嘴。

    在众位老爷子迫人的视线下，田主任战战兢兢陪着聊了两句，不敢多呆，没坐两分钟就提出带老爷子们过去看看房间。

    至于被褥什么的，田主任这人真要用心办事，绝对周到体贴，后勤已经派人过去帮忙收拾房间，连被褥什么的也准备齐全。

    刚下火车的这阵兴奋劲过去了，老爷子们还真有些困倦了，也没多客套！

    可惜，偏偏有时候有些事情偏就这么巧，田主任毕恭毕敬的在前面领路，刚打开门，对门郑副市长家的门也开了。

    昨天晚上，王父被翻来覆去的妻子吵的没睡好，郑副市长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正迷迷瞪瞪的还没睡醒呢，挂断电话还一头雾水。下了楼，蹬着自行车让清晨透着凉意的风一吹，王父才渐渐回过神来，一路紧蹬慢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气喘吁吁的敲开郑副市长的家门，就见妻子呆若木鸡的坐在人家客厅里，郑副市长的妻子满脸为难的在旁边干陪着。

    至于妻子一大早的为什么跑这边过来，王父早已经心里有数，又听柳月华含含糊糊的提了那么两句，向来是老实人的王父气的脸色通红。

    要不是因为在别人家，王父真想蹦起来也扇妻子两巴掌。

    同事邻居谁不知道妻子最近整天张罗着给王英介绍对象，婚早都离了，听见两句风言风语就跑到这里来闹！关键是，闹也闹的没理！这事传出去，有这样撒泼的丈母娘，往后谁还敢再娶王英！

    见丈夫气的脸色发青，脸上的巴掌印还没褪下去的王母心里也委屈，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窝不住火气，也没想到一贯和气的翟老太太发起火来那么不留情面，更不知道翟老爷子今天也会过来啊！

    王母也不是笨人，冷静下来，何尝不知道自己又办了一桩天大的糊涂事儿！

    给郑副市长夫妻赔了不是，见妻子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了，气的眼睛都红了的王父立马要带妻子走。

    这是一块烫手山芋，郑副市长夫妻也不挽留，谁知道，偏就这么巧！

    王父一眼就认出来对面门口的几位老爷子，讪笑着想要上去打声招呼，做不成亲家也不是敌人啊。可惜，王母今天这事儿办的戳到老爷子们的心窝子上了。

    翟爷爷前一刻还喜笑颜开，看见欲言又止的王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虽不至于立马重翻旧账，也不会给王父什么好脸色！

    至于翟耀扬，也只是笑了笑，微微点头算是跟王父打了招呼。

    王父虽然脾气温和，但不是傻瓜。见翟耀扬不冷不热的连一声伯父都不喊了，哪会不知道人家彻底断绝了曾经的缘分！

    心底叹了一口气，余光不小心瞥到妻子眼底的怨愤，王父脸色一僵，连拉带拽的匆匆下楼把人带走了。

    王母之所以难掩怨愤，只是因为看到魏芳了。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母压根没想到竟然这里看到魏芳，差点没直接扑上去扯着魏芳打一顿。

    要不是她故意给自己打电话，旁敲侧击的煽风点火，自己怎么会

    正打起精神陪翟奶奶说笑的魏芳，也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王母，看到王母形容狼狈，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褪，眼神飘忽，那叫一个心虚。

    见王母被王父拽走了，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又落了下来，生怕老太太们看出什么来，赶紧挤出一抹笑容。

    魏芳眼神这么慌乱，老太太们哪会注意不到，不过，没放在心上罢了。

    至于又碰见了王母，既然芽儿没有心生芥蒂，她们也不会揪着不放！

    见芽儿要穿鞋也一起过去，翟奶奶赶紧把人朝翟耀辉怀里一塞，笑着打趣道，“芽儿，我们一会就不过来了，把空间留给你跟你翟哥哥，你们好好休息，奶奶中午再打电话过来，一起出去吃饭！”

    芽儿也不勉强，满脸绯红的朝神色揶揄的老太太们做了一个鬼脸，手背在身后在翟耀辉腰上狠狠的拧了一圈！

    翟耀扬留在最后，看着门口的小两口，欲言又止道，“芽儿！”

    知道翟耀扬要说什么，芽儿嫌弃的摆摆手，作势要关门，“耀扬哥，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搅我跟翟哥哥！”

    见芽儿这古灵精怪的模样，翟耀扬摇头失笑，跟翟耀辉相视一笑，心底最后一分尴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顺手拉过门柄，从善如流道，“不耽误你们了，我帮你们把门关上！”

    “耀扬哥，那不送啊！”芽儿喧宾夺主，乐颠颠的朝翟耀扬挥手！

    翟耀扬话还没说完呢，就见门已经被关上，还耳尖听到门内接着响起的门锁反锁的声音。

    刚才，出来送人的郑副市长夫妻一直没好意思先回屋，正好看见兄妹两人相互打趣，见翟市长差点没被关上的门碰到鼻子，不由失笑出声！

    翟耀扬满脸无奈，笑着跟郑副市长夫妻寒暄了两句，赶紧下楼去追老爷子老太太们！

    芽儿趴在门后，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渐传渐远，也听到对面房门关上的声音，贼兮兮的摸了摸下巴，杏眼微挑，笑靥如花，嗷的一声，直接扑到翟耀辉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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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6

    <li>　　巧笑嫣然的小媳妇星眸流转,笑起来古灵精怪,突然以乳燕投林的姿势主动投怀送抱，翟耀辉当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可是,翟耀辉虽然十分满意小媳妇的主动,但看着小媳妇腹部的隆起，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惊恐,不等人飞扑到怀里，双臂先稳稳接住，以公主抱的姿势直接打横抱起。

    稳稳的把人抱到怀里,翟耀辉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恨不得打一顿屁股,这丫头竟然一点没学乖！

    低头在圆润如玉的耳朵上咬了一口以示警戒,抱着人坐到沙发上,翟耀辉才空出一只手来摸摸明显隆起的腹部，皱着眉，终于问出来刚才一直想问的话，“怎么这么大了！”

    这些天没见，小媳妇的肚子仿佛吹气球似的，大了不止一圈两圈。照这个发展速度，翟耀辉真的担心，没等到十月怀胎一朝呱呱坠地的时候，肚皮先撑破了。

    翟耀辉小心翼翼的感受着掌心下隆起的温热，再看看芽儿的小细胳膊小细腿，眉宇间平添了几分凝重。

    怀孕的女人心思最敏感，翟耀辉这话问的太伤风景，芽儿听了，啊呜一声，直接泄愤似的咬在翟耀辉锁骨上。

    因为在家，翟耀辉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衣，领口的纽扣并没扣上，芽儿早眼馋若隐若现的透着健康光泽的古铜色肌肤了。

    这一口咬下去，果不其然，口感紧实，齿间的肌肉纹理平滑细腻，可惜，咬着咬着就变了味道。

    芽儿气势虽足，哪舍得真咬！翟耀辉刚开始还满脸纵容，任由芽儿小狗似的啃来啃去，渐渐的呼吸就有些粗重起来。

    硬朗的五官渐渐柔和下来，耳尖也隐隐泛红，这小丫头自从怀孕后，越来越大胆了，简直是个小磨人精。

    都说小别胜新婚，翟耀辉正是食髓知味！因为顾忌小媳妇的肚子，这才咬牙强撑着，虽然心喜小媳妇的亲近，但哪受的了这番耳鬓厮磨的折腾！

    察觉到喷到耳根的气息越来越热，芽儿瞬间从耳根红到脖子，刚才不过是一时意动，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大胆了，哪还敢继续造次！

    老老实实从翟耀辉怀里磨蹭下来，假装嫌弃的皱着鼻子吐舌呸了一声，恶人先告状道，“翟哥哥，你几天没洗澡了？”

    小媳妇翻脸不认人，翟耀辉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作势在细若凝脂的俏脸上也啃了一口，勉强收回一些利息，把人重新搂进怀里，才‘咬牙切齿’回道，“两天！”

    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这丫头竟然嫌弃自己！

    芽儿也觉得自己不大厚道，眼神余光又不小心瞥到翟耀辉有些抬头的那里，只有嘿嘿傻笑两声，乖巧的陪着小心道，“翟哥哥，我帮你带了衣服过来，要不去洗个澡？”

    翟耀辉倒是很想跟小媳妇多亲昵一会，但看看香甜可口如熟透了的桃子似的小媳妇，十分质疑自己的自制力。

    见翟耀辉黑着脸站起来准备去洗澡，芽儿十分利索的回房间帮忙拿衣服！

    把收拾出来的衣服拿给翟耀辉，芽儿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当媳妇的太狠心了，澄澈清亮的杏眼心虚的左转右转，一咬牙，蚊子哼哼似的嘀咕了一句，“翟哥哥，要不我帮你搓背？那什么，就是不那什么也能那什么的！”

    勉强说完，芽儿脸早红的跟熟透的虾子似的。最诡异的是，翟耀辉竟然听明白了，也不二话，长臂一捞，抱着衣服直接把人也一起捞到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再从里面打开时，换上了米色针织衫的翟耀辉神清气爽，倒是搬着板凳就坐在洗手间的门口看翟耀辉洗衣服的芽儿，没两分钟就连着打了好几次哈欠。

    千万别多想，真的是单纯的搓搓背！昨天晚上光念着翟耀辉了，本来就睡的不踏实，今天一大早又被吵醒，芽儿这孕妇真的困了！

    “困了？”翟耀辉赶紧放下水盆里泡着的衣服，直接把赖着不愿意动弹的小媳妇抱回小书房的双人床上。

    见怀里的小媳妇沉沉睡下了，翟耀辉手依旧轻拍着，不舍得挪地方，也不舍得挪眼！细细描绘小媳妇精致的眉眼，半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俯身拉开翟耀扬特意空出来的书桌抽屉。

    果不其然，一个眼熟的塑皮的日记本静静的躺在里面。

    打开日记本的第一页，满满的温情流淌在娟秀的字迹行间！

    每天详尽的脉案在翟耀辉这外行人看来晦涩难懂，但这是妈妈对孩子最用心的关爱！而每天的脉案下面，字里行间的语气泾渭分明的变得活泼念叨起来。

    前一天还埋怨小一小二小三还有小四公主太贪嘴，害的妈妈吃多了，不得遛了一个小时的弯！将来，小四公主要是没遗传妈妈的貌美如花，长成小胖妞，当娘的绝不负这个责任！

    过了一天，又嫌弃宝宝们太乖，也不给妈妈一个提示，今天吃什么似乎都没有胃口。特别警告小一小二和小三，将来一定不能像爸爸那样，恪守沉默是金，好歹给点反应！

    他们的爸爸有福气，可以娶到自己这个善解人意、貌美如花的媳妇。但是妈妈是独一无二的，按照妈妈的标准，他们将来会娶不到老婆的！

    括弧里还念念叨叨的温馨提醒将来的小公主，将来找女婿请务必严格参照太外公他们编选的选婿标准，几公分厚的选婿准则将来可以留作传家之宝！

    一篇篇日记记得零零碎碎的，琐碎但平淡温馨。什么太奶奶太外婆逛街时又给他们买小衣服了，太爷爷太外公今天又如何斗嘴，为名字的寓意争执不下了

    翟耀辉一页页翻过来，看得啼笑皆非，看看弯着嘴角睡梦正酣的小媳妇，忍不住低头郑重印下一吻。

    又凝视了半响，才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小媳妇特意留出来的空白处龙飞凤舞。

    翟耀辉字如其人，笔锋凌厉有力，虽然点评不过寥寥几语，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填补自己不能守在小媳妇身边的空白。

    可能因为身边有翟耀辉在，芽儿补眠一直补到将近睡到中午才悠悠醒来，还是被电话给吵醒的！

    早上，老爷子老太太们过去看田主任说的隔壁家属楼的那两套空房，一套是两室一厅，另外一套竟然还是三室一厅。里面简单家具一应俱全，干干净净，连被褥也准备了。

    等安排好房间，坐了一夜火车的老爷子们竟然又来了精神，稍稍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就拿着相机就一起出门遛弯去了。

    这一转悠，就到中午了。正好，随意溜达还溜达到一家老字号的小饭馆，店面不大，但排号吃饭的都排到外面的马路上了。

    饭馆地不地道，看吃饭的人多不多就知道了！老爷子们有心喊芽儿和翟耀辉过来吃饭，但是老太太们心思细腻，小两口好些天没见了，正亲昵不够呢，哪会让这群老头子在中间当电灯泡啊！

    知道最后赢得肯定是老太太们，也没等争辩出一二三四来，杜爹心里虽然也不情不愿，还是拿着芽儿留给他的那个大哥大打电话过来！

    虽然被抛弃了，小两口也不以为意，还挺自得其乐。

    正好冰箱里有昨天老太太们炖的猪蹄子，趁着翟耀辉洗水果的功夫，芽儿突然甩出来两条三四斤重的青鱼丢到洗水槽里，接着是两只用麻绳绑了腿野鸡，一盆活蹦乱跳的河虾，两篮子嫩生生山野菜。

    芽儿有意恶作剧事先也没打招呼，翟耀辉被活蹦乱跳的青鱼鱼尾甩的水滴溅了一脸，也惊了一跳。

    接着，就见狭窄的厨房里凭空多了两只扑楞着翅膀的野鸡，一盆河虾，嫩生生的野菜，厨房本来就不大，顿时变得局促起来。

    翟耀辉十分不赞同的扭头警告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芽儿一眼，芽儿局促的踩着脚尖，讨好的说了一句，“我想吃虾了！鸡和鱼晚上做，爷爷奶奶她们也换换口味！”

    明知道这丫头故意卖乖，翟耀辉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舍得说一句重话，任命的收拾起来。

    翟耀辉虽然知道了空间的存在，但很少打听那个神秘的空间的事儿。饶是过了这么些天，空间仍有些超出翟耀辉的想象。

    也不知道那空间是不是仙家宝地，拿出来的东西太鲜活了！翟耀辉手一滑，刚把一条三四斤重的青鱼丢到盆里，就见它突然一跃半米高溅了自己一裤脚水。

    因为盆子太小，最后，这条鱼啪叽一声摔到大理石地板上。按说，该摔的七荤八素的，谁知道，打了两个挺，竟然又跃回盆子里了。

    至于那两只麻绳绑了腿的野山鸡，饶是翟耀辉眼疾手快，身手凌厉，提着这两只山鸡扔到阳台上时，手背上还是被啄了两口，赫然两个红印子！

    刚换上的裤腿湿了，脸上还滴着水，围裙上沾了两根毛茸茸的鸡毛，要不是翟耀辉皮糙肉厚，手背上就不是两个红印子了。

    第一次见翟耀辉这么狼狈，芽儿顿时扑哧一乐，心疼的赶紧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只有大拇指高的小玉瓶，给翟耀辉手背抹药。

    翟耀辉看着手背上火辣辣疼的红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突然沉声问道，“芽儿，刚才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芽儿杏眼圆睁，“怎么可能啊？你真以为我是神仙，还能支使的动飞禽走兽啊！我真要能跟飞禽走兽沟通，它们这么有灵性，我还舍得吃啊！”

    其实，也不能说一点影响也没有，至少自己跟动物的亲和力十足。越是那些智商高，经常打交道的动物，这份亲和力越明显。小时候，自己拐回家喂养了好几年的小松鼠毛毛，后来让让自己收到空间里去了。如今十几岁的毛毛都老了，自己偶尔进去空间，它还记得跟自己撒娇，讨吃的！

    芽儿不喜欢生老死别的沉重，也因为知道自己有这份亲和力，所以，很少跟跟空间里那些山精水怪打交道，很少去打搅它们的生活，从来不干涉空间里优胜劣汰的大自然法则。

    知道翟耀辉关心则乱忌惮这些，芽儿哪敢露丝毫口风。

    翟耀辉狐疑的看了芽儿一眼，倒也没继续逼问。

    因为只有两人吃饭，一切从简，最后，连早炖好猪蹄子也没从冰箱里拿出来。见昨天买的五花肉还算新鲜，芽儿动嘴，翟耀辉动手，割下来一块剁成肉馅，水泡发了香菇和木耳，最后包了满满一盖帘的荠菜馄饨。

    芽儿又教翟耀辉做了一道油爆虾，凉拌了一碟马兰头，有荤有素，这顿午饭看着简单但不简朴！

    当然，除了一起做饭这琐碎平淡的幸福外，最让翟耀辉满意的是，没有一个电灯泡在。你侬我侬，忒煞情多，一不小心，中午两人都吃多了。

    虽说十分享受单独相处的甜蜜，但是见小媳妇腆着肚子在房间里转悠，翟耀辉干脆带小媳妇下楼遛弯去。

    虽然懒得动弹，但芽儿还要给自己正名呢，特意回房间换了一件浅绿色的棉布长裙，一件杏色小外套，挑了一双信手涂鸦的帆布鞋。

    见镜子里的自己青春靓丽，芽儿得意的咧咧嘴。再想拾掇拾掇自家翟哥哥，发现其实人家‘天生丽质‘压根不用收拾！

    利落的板寸头，五官仿佛刀刻斧凿般硬朗深邃，便装淡化了眉峰的凌冽，身材挺拔，人高腿长，看得芽儿直接抱着翟耀辉胳膊不舍得撒手，差点没犯花痴！

    见小媳妇紧盯着自己，杏眼里波光涟漪，翟耀辉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揉乱了一头乌黑顺滑的青丝，绝对不承认心底甜的飘飘忽忽。

    两人吃饭早，吃完饭下楼，不远处那几棵桃树下还有人三三两两的在那边晒太阳说闲话！

    家属院不算大，翟耀扬这个年轻市长本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一大早王母上演的那场闹剧早就传遍了！

    见传言中疑似女主角的漂亮姑娘竟然跟一位和翟市长有五分相似的青年人牵手下楼，亲亲热热，男的高大俊朗，女的甜美娇俏，一看就是一对璧人。

    众人顿时跌破了眼睛，接着恍然大悟，啊，原来弄错了！小孙媳妇可不就是小孙媳妇！彼此眼神交互，想到昨天他们八卦八的兴致勃勃，突然有些心虚理亏，很快就三三两两的都回家做饭去了！

    翟耀辉一直都知道小媳妇脸皮薄，平时在家也就罢了，在外面，牵牵小手都会脸红。哪像今天，这丫头仿佛拉着自己故意在人前晃悠一圈似的。

    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原来弄错了‘的感慨声，翟耀辉心里隐约有了简直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捏捏不停挠自己手心的细滑柔嫩的小手，“说吧，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芽儿还不忘再拽拽翟耀辉的胳膊，呲牙咧嘴道，“赶紧验明正身，还耀扬哥一个清白，也换我一个青白！”

    这会想起来早晨那闹剧，芽儿仍难免有两分郁气！

    翟耀辉失笑，安抚的拍拍瞬间炸毛的小媳妇，再有人好奇的望过来是，眼底的笑意已不达深处。也幸亏这丫头心性豁达，要不然，早心生郁结了！

    可惜，任谁也拿别人的嘴巴没办法。

    但是还别说，芽儿拽着翟耀辉在家属院溜达了一圈，到了傍晚，五花八门的流言猜测不攻自破！至于别人怎么八卦前丈母娘跑来闹事的闹剧，这就跟芽儿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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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7

    <li>　　偷的浮生半日闲。

    暂且抛开人情礼往的应酬,丢下锅碗瓢盆的琐碎,出门到处转一转散散心，欣赏别样的湖光山色,体验原汁原味的风土人情,尝遍口味独特的特色小吃，绝对是一桩乐事。

    当初,老爷子老太太们之所以答应芽儿，跟着芽儿出来散散心。其一，当然是被芽儿形容描绘的种种给说动了。其二,则是不放心芽儿大着肚子奔波忙碌。

    那几个当哥哥虽然疼芽儿，毕竟是大男人,答应的再好,也难免有疏忽的地方。

    嘴里虽然偶尔念叨两句出门在外衣食住行太花钱了,但是出来才几天，自得其乐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就已经乐不思蜀了。

    尤其是，现在翟耀辉人回来了，老太太们体贴刚新婚的小两口平时单独相处的时间少，牢牢盯紧了杜爷爷他们别当电灯泡，把芽儿全权打包给了翟耀辉。

    况且，老爷子们也是嘴硬心软，虽说翟耀辉陪着芽儿歇了一天后就整天忙的不见人影，好歹算是小两口的蜜月旅游了，怎么舍得让芽儿一直陪着，他们自己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当然，用杜爷爷的话讲，整天看小两口腻歪在一块也觉得牙酸，孙女养这么大竟便宜了翟耀辉！

    虽然嘴上说的不一样，老爷子老太太们谁也不舍得故意打扰小两口，也不愿耽误翟耀扬和杜皓宇他们的工作！

    索性翟耀扬就是h市最大的地头蛇，在周围的地盘上也不用担心老爷子老太太们走丢了，找不到路了之类的人身安全问题。每天一大早，老年旅游团成员挂着傻瓜相机容光焕发的出门，傍晚才意犹未尽的回来！

    逛逛古迹景点拍拍照，尝遍本地特色的风味小吃，碰见稀罕的土特产可劲往家里买。有老太太们在，杜爹虽然依旧不放心的一路陪着，但常常就拽着杜妈落在最后。

    今年，正好是杜爹杜妈夫妻结婚三十周年，货真价实的珍珠婚。芽儿也是突然想起来这一茬，私下没少给杜爹咬耳朵支招，杜妈无名指上早换上了杜爹送的那枚质朴的银戒指，住的房间里玻璃瓶里插着的那束鲜花也是芽儿友情提供的！

    那天，芽儿也是突发奇想一算，杜爹杜妈赶巧了，正好是珍珠婚！而李爷爷老两口，还有翟爷爷翟奶奶和杜爷爷杜奶奶，他们三对老人人生经历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各自夫妻相守，相濡以沫了半个多世纪，已经步入了货真价实的钻石婚。

    也不知道杜爹怎么学给他们听的，最起码，李爷爷他们放心里去了，你攀我比的常常偷偷给自己老伴送点小惊喜，买个礼物啦，写张小纸条啦，回忆当年的青葱岁月啦

    总之，杜爹没少从中偷师！

    当然，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前两年，杜家二爷爷和小爷爷在国内形势还没彻底稳定下来就迫不及待的落叶归根，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老伴早逝，儿女已经成年，在国外他们已经无牵无挂！哦，还得算上张老爷子！

    看那三对老大哥老嫂子都老夫老妻的还这么浪漫，虽然艳羡不已，幸好，这仨老头都是乐观性子，搭帮结伙玩的也挺开心。

    因为芽儿突发奇想的一句话，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旅程多了很多温馨的小插曲！

    光是玫瑰花，芽儿私下就偷偷提供了四回，哪会不知道这些动静啊。但在芽儿看来，属于爷爷奶奶他们的这些朴实平淡的幸福，才是最最羡煞旁人的！

    老爷子老太太如此自得其乐，从翟耀扬到郭小海也少了几分不能陪同的内疚，只有喜闻乐见的份，时不时就赞助一些零花钱！

    老爷子老太太们在市里转悠够了，甚至还兴致勃勃的去郊区爬山，晚上每每捎些最嫩的野山茶回来，有时候还挖两篮子野菜，从老乡那里弄两只野兔子山鸡什么的！

    后来，实在玩出乐趣来了，确认翟耀辉最近没什么任务，也特意跟芽儿确认了行程，知道芽儿他们还要在h市待上几天，他们干脆包袱款款，直接去黄山了玩了！

    黄山的地理位置正好在h市和龙泉镇中间，他们约好了，芽儿去龙泉镇杜皓宇那边时，他们再过去看看！

    因为翟耀辉在不用担心芽儿，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放心的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爬黄山区了，后来家属院的那群婶子大妈还特意问了！

    倒是美其名曰正好顺便新婚旅游的芽儿拽着翟耀辉，忙的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在八十年代，老百姓刚刚解决了基本的温饱问题，中医养生在国内还是一个十分陌生时髦的概念。至于国外，哪怕前段时间芽儿刚掀起了一股中医热，但中医养生绝对是陌生的空白的领域。

    虽然从约瑟一行人到郭小海他们都十分看好中医养生的前景，但更看重的是芽儿的医术！况且，严格说起来，中医养生毕竟是新兴产业，所有重担都压在芽儿一个人身上。

    要是没有怀孕，芽儿也不至于如此急切。但因为肚子里揣着四胞胎呢，芽儿也很清楚未来半年到一年的时间里，自己抽不出太多的精力关心这些。

    哪怕脑子里有太多成熟的配方，想独自撑起偌大的产业，千头万绪，绝对万事开头难。跟富春茶厂那边具体的合作，芽儿并没有参与太多，但也需要上门指导新茶的头几道加工程序。

    头一茬春茶可以采摘的时候，又专程陪同约瑟一行人考察了h市周围大大小小的茶山，鉴定茶叶的品种和质量。

    茶树多喜阳，h市典型的丘陵地带，丘陵的阴面茶树质量要差一些，但是这一类地形更适合一些喜阴的有些中药材和入药花卉。

    何朝东这个如今跟翟耀扬站在同一个立场上，芽儿的这个建议很快得支持。虽说怎么跟当地农民签订以后的收购计划，负责安排技术人员厂子员工的招聘等等这些不用芽儿亲自安排，但有些琐琐碎碎的杂事，必须芽儿亲自把关。

    哪怕在京城时早已经列好了详细的计划，但真的铺开这一摊子，才发现是千头万绪。而有些事情，郭小海他们想帮忙也帮不上。

    前前后后，忙碌了足足有十几天，头一茬春茶已经陆陆续续的采摘下来送到富春茶厂进一步加工。

    去爬黄山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在外面玩的再乐不思蜀，也出去了有七八天了，足够他们爬七八回黄山了。

    这天晚上，特意打电话回来。芽儿他们要是还需要在h市呆上一段时间的话，他们就先回来了。

    听老爷子老太太们又在电话那头挨个问了一遍自己的肚子，芽儿才挂断电话。

    傍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忙活了这些天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郭小海和冯凯把约瑟一行人丢在招待所自行活动，也都跟过来，兄妹几人也难得有机会坐下来说说话。

    见芽儿把扯的老长的电话线递给翟耀辉，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屁股都懒得挪动一下，当哥哥的难免故意打趣芽儿两句。

    芽儿哪会在意这些啊，示威似的朝几个哥哥哼了两声，挥着白嫩嫩的拳头张牙舞爪，这些天自己真的累坏了！虽说爬山的时候，翟耀辉经常直接一个公主抱，弄得自己丢了好几回脸了！

    翟耀辉脸皮更厚，早心疼芽儿整天忙碌了，见这丫头回来后累的直哼哼，放好话筒，直接把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放在自己大腿上按摩起来

    见芽儿跟大少奶奶似的眯着眼惬意的靠在沙发上，自己兄弟一副妻奴的模样，冯凯忍不住啧啧两声，瓜子也不嗑了，一双桃花眼精光闪闪，揶揄道，“我说你们两口子，真够了！你们说我是该替芽儿妹子高兴她驭夫有方，还是替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惋惜心酸他“

    冯凯挤眼挑眉，语气阴阳怪气的还没说完，脑后勺直接让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喊人帮忙的翟耀扬拿平底锅敲了一记，“还真让我伺候你们啊，赶紧过来帮忙做晚饭！”

    杜皓宇就坐冯凯对面正对着厨房，正好看见翟耀扬那一锅底敲的手底下没留一点情，甚至都替冯凯打了一个哆嗦，跟郭小海动作一致的朝后趔了趔身体。

    虽说很乐意看到冯凯挨这一下，但对冯凯的话也深以为然，杜皓宇也觉得妹子跟耀辉哥太甜太腻歪，再看下去简直能闪瞎人的眼睛啊！

    至于冯凯被那一锅底敲的眼冒金星，又见杜皓宇和郭小海哥俩幸灾乐祸，简直呕血。谁知道，这些还不算完，芽儿这丫头竟然也狠狠的在自己胸口戳了一刀，“啧啧，冯凯哥，可惜啊，我想替你惋惜还替不了呢！哎，听张爷爷说，菡姝姐的父亲有意让菡姝姐回港城联姻呢！听说对方可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还留过学的！”

    芽儿大珠小珠落玉盘嘎嘣脆的话音未落，就见冯凯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气急败坏的直接跳了起来，朝翟耀辉满腹心酸控诉道，“翟老二，你管不管你媳妇啊！”

    亏得自己这些年一直把这丫头当亲妹妹疼呢，怎么朝自己心窝子上戳呢！

    翟耀辉眉毛皱都没皱一下，手劲依旧不轻不重，反问的语气清冷平缓的不见丝毫波澜，“为什么管？我觉得芽儿说的很对啊！”

    冯凯恨的几乎扑哧扑哧喷出两口老血，这两口子简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比一个狠！

    冯凯满腹委屈欲哭无泪的模样，也没能让翟耀扬和杜皓宇他们同情半分，能怪谁呢，明知道他们小两口他一个也招惹不起。

    不过，翟耀扬到底是老大，最心软，给了一台阶下，“算了，还是过来帮我洗菜吧！”

    冯凯眼神幽幽的回头看了翟耀扬一眼，一手呲牙咧嘴的揉脑门总觉得鼓了一个大包，一手捂着胸口表情夸张的安抚受伤的心灵，耀扬哥这语气怎么听着似乎很幸灾乐祸啊！

    郭小海也是坏的，笑嘻嘻的继续递刀子，“冯凯哥，你还是去洗菜吧！你忘了芽儿当初曾铁口之言，进不得厨房的男人娶不到老婆的！”

    小时候，芽儿经常拿这话激他们这些当哥哥的干家务活，记得当时冯凯哥和耀辉哥也被芽儿说了！

    冯凯显然也记起来当初那个扎着羊角辫玉雪可爱的小丫头跟自己这么说，冯凯素来爱耍宝，夸张的捂着胸口佯装又受了几枪的受伤模样，神色幽怨的摇摇欲坠。

    芽儿他们正看的热闹呢，房门突然响了。

    翟耀扬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客厅里的挂钟，难道又到了芽儿这福星替自己睦邻友好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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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8

    <li>

    翟耀扬说芽儿是自己的福星,绝对不是夸张之语。

    芽儿一行人刚到h市的那两天,期间鸡飞狗跳，难免有些许不爽快。但最近这些天,翟耀扬发现自己的人缘突然蹭蹭蹭的见长。每天傍晚回来,几乎成了芽儿帮自己睦邻友好的特定时间了。

    虽说在h市工作了有几年了，但翟耀扬毕竟是外来户,虽然也有关系亲近的支持派，但翟耀扬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市长，家属院的那些大姐大妈们看翟耀扬热情归热情,但私底下何尝不嘀咕，打心底就带出两分疏离和排斥来。

    这时候,往往夫人外交就显出其重要性来额。可惜,王英虽然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也有心耐下性子帮翟耀扬周旋，但人就是怕攀比，不服她的大有人在。

    毕竟，跟翟耀扬这个家世煊赫、年轻有为的丈夫的相比，王英就像王母自己说的那样飞上枝头变凤凰，显的逊色了很多。

    这个年代虽说人性质朴，但家属院里众人毕背后的利益千丝万缕虬结，有时候也难免会捧高踩低。

    夫贵妻荣，表面上恭维王英的同时，私底下难免隐隐传出配不上翟市长的闲言碎语来。而王英本来就性子好强敏感，时间长了也不大喜欢跟家属院那些大姐大妈们磕牙说三道四，但人一不合群，慢慢的王英就传出一个性子高傲的名声来。

    当然，这些都是老话了。倒是最近这些天，家属院那群虽无坏心但碎嘴八卦的大姐和大妈们看翟耀扬简直是一块香饽饽，透着一股子真诚的亲热劲！

    什么时候也别小瞧枕头风的厉害，在单位，翟耀扬也发现工作开展起来简直无往不利。有道是上令下行，领导班子的凝成一股绳，何愁基层工作开展不好？

    不仅翟耀扬深有体会，偶尔过来吃饭的杜皓宇听见门外的敲门声，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宝贝妹妹，这丫头从小就是家里的吉祥物，聚福招财！

    说起来，芽儿这个翟耀扬嘴里的福星不过是‘一招鲜吃遍天’罢了。

    h市虽然因茶出名，但本地人说到茶肯定指的是石茶镇。前些天，芽儿陪着约瑟一行人曾去去石茶镇考察茶叶的品种和质量。石茶镇跟邻市接壤，离市区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而一行人的目的地是石茶镇的九里坡。

    从镇上到迂回绵延位于群丘中间的九里坡，还要翻过高低起伏九道丘陵，也是九里坡这小山村名字的由来。

    在镇长的陪同和九里坡老村长的带领下，一行人从茶山上下来，日头早偏了，错过了午饭的时间。幸好，老村长安排周到，家里早准备好了热腾腾的家常便饭。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芽儿也没有走到哪儿都摆摊给人看病的习惯。

    但说起来也巧了，性情最跳跃的里奥对饭桌上一碗碗腊肉、鱼干、春笋和野菜烹制的原汁原味的农家菜十分感兴趣，众人难免给里奥普及农家菜的做法。

    热热闹闹的说笑了一回，老村长的满脸褶子也都舒展开了，这小老外还挺有意思的！众人刚拿起筷子，第一口饭还没吃呢，老村长家里连呼带喊的闯进来兄弟三人。

    没等梁家老大闯进屋子里，老村长一听梁家兄弟连哭带嚎的动静心里顿时就有数了，筷子啪叽掉到饭桌上，肯定是梁老汉出事了！

    虽说像自己这把年纪的没赶上好时候，都是苦命人，但真说起来，梁老汉的命更苦！少年丧慈，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在乡里乡亲的帮衬下，磕磕绊绊的成家生子。这日子好容易有了点盼头，又中年丧妻。

    梁老汉当爹又当娘的把三个儿子养大成人，结果，头一年刚抱上大胖孙子，人突然又病倒了。去医院检查回来，仨儿子才知道老父亲身上好几年前就生了恶疮，一直强咬着牙，瞒着没说。眼下，病情恶化了，胸口拳头大的恶疮也瞒不住了。

    乡亲们这才恍然，按说老人上了年纪最怕寂寞，梁老汉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孝顺，这老头倔着非一个人单过。也是，儿子孝顺，难道儿媳妇也这么贴心？

    乡亲们虽然没见过梁老汉胸口的恶疮什么腌臜模样，但是，从他身边过时，隐隐约约总有一股子腐败的腥臭味。这些年，众人一直以为老汉上了年纪埋汰了，谁知道这老头竟然糟着这么大的罪！

    乡亲们嘘唏感慨时，在医院住了两天的梁老汉就死活闹着回家了！

    先不说以这个年代落后的医学水平能不能治好，就是能治好，梁老汉也舍不得给儿子们好容易有些起色的小日子添累赘。

    后来，梁家兄弟三人陆陆续续的硬拖着老父亲，看完西医换中医，用完土方使偏方，可惜，儿子们再孝顺，梁老汉胸口的恶疮也一直没见好转。

    还是小儿子打听到八十里外有位老中医专治恶疮，磨破了两双布鞋，来回了好几趟，才给父亲求来了一道家传秘方。

    老中医也有些门道，兄弟三人也照顾的精心，从来没断过老父亲的药。梁老汉这些年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养着，恶疮虽然没能根治，但好歹没有恶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天万物复苏，阳气太盛，梁家老大今天正巧在山上套了一只山鸡，用蘑菇炖得酥烂，盛了满满一碗给老父亲送去。谁知道，老父亲早疼晕在床上，腥臭的恶脓浸透了对襟布衫。

    见老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梁家老大手一抖，满满一碗鸡肉咣当一声直接摔到地上。梁家老大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的跑去喊来两个兄弟，自己又火急火燎的回家套牛车。

    九里坡地处绵延起伏的丘陵深处，村子里，便利的交通工具除了寥寥可数的自行车，也就只有牛车了。

    牛车稳当，但是慢啊！剩下的梁家两兄弟觉得度日如年，也不干等着，干脆卸了门板当担架抱上一条铺盖抬着老父亲就往外跑。

    乡里人家院子开阔，邻居家也刚刚吃过午饭正在屋子里歇息了，这么动静哪会听不见！远远看见梁家老大赶着慢悠悠的牛车，急的推牛屁股，梁家老二和老三抬着木门上的梁老汉，当时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上了，梁大叔怎么了？趿拉着鞋，赶紧从院子里跑出来帮忙！

    人离得近了，才注意到梁老汉脸色金黄，有上气没下气的，再看看那慢悠悠的牛车，小声嘀咕了一句，赶牛车得赶到猴年马月啊，送到医院黄花菜都凉了！

    今天市里有人来考察，老村长家的打门口停着好几辆小轿车呢。

    说者有没有心暂且不论，但听者有意。

    梁家兄弟仨哪管来人是县长还是镇长亲自陪着，管它有没有外国人，一听有小轿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再没见识，也知道小车开起来飞快！梁家老大直接把牛车丢到半路上，撒腿就往老村长家里跑。

    梁家老二和梁家老三也没多考虑，脚下一顿，转身抬着木门一路紧追，赶紧送老爹去医院才是真的啊！

    梁家老大一路大呼小叫，惊得陪贵客吃饭的老村长掉了筷子。

    梁家老大急的前言不搭后语，老村长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一二三四来，倒是被院子里抬着木门当担架的梁家老二老三给吓一跳，以为梁老汉人已经没了呢！

    虽然替梁老汉惋惜，但扭头看看满屋子的不明所以的贵客，老村长心头又猛然蹿火，自己再不忌讳，也不能把没了的人往自家院子里抬啊！

    幸好，梁家老大虽然急的舌头打结，到底把话给说清楚了，老村长一听人还没咽气，脸色顿时放晴！再听梁家兄弟的请求，就又为难了，小轿车不是自己的啊？

    这梁老汉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上埋汰的很，不光有镇长，还有副县长和市长，自己张不开这个嘴啊。但到底乡里乡亲的，自己能帮一把的不能不帮啊！

    南方人的地方口音重，这一连串的变故，芽儿和郭小海他们真听的稀里糊涂，更别说约瑟一行人了。

    倒是翟耀辉精通各地方言，低声跟芽儿稍微解释了两句！况且，一行人当中有好几位地头蛇作陪呢！

    那天，田主任这地头蛇也在。听见外面动静本来还好奇，但看见有两位老乡抬着担架嚎啕着如丧考妣似的直接冲到老村长家里来了，心里戈登一声，这阵仗明显像是闹事的！

    这些天，田主任正是草木皆惊呢，前一刻还油光满面的脸顿时血色全无，下意识扭头看翟市长的脸色，简直是欲哭无泪，外面绝对不是自己安排的，真的是意外！

    至今想起来那天的事儿，田主任也一阵心惊肉跳。

    一者，当然是那天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生怕翟市长误以为是自己故意安排惹事的。二者，则是真的被小杜同志那天的动作给吓坏了！

    医者父母心，见担架上那位老汉的情况十分凶险，芽儿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最后，车当然没有借成！在梁家兄弟将信将疑的目光下，芽儿的行医箱还真就放在车后备箱，干脆直接就地施救。

    那天，不仅田主任吓到了，一行人几乎都给惊到了，这么精致漂亮的小姑娘面对腥臭化脓的腐肉竟然面不改色，整个施救过程犹如行云流水，他们光是看着就一阵阵反胃。

    就连翟耀扬和杜皓宇他们那几个当哥哥的见芽儿用刀入神，也看得目光闪闪。

    至于约瑟一行人，在他们对中医浅薄的认识里，不过是望闻问切四个字。辨证处方，施针救人，这些他们都有所了解，就因为不大懂，才觉得中医博大精深。

    他们一直都知道杜用药入神，一手银针往往能起死回生，但他们是第一次见中医也能面不改色的拿着手术刀。

    从头到尾，最镇定的估计要数翟耀辉了。

    看芽儿用金针封住恶疮周围的经络，干脆利落的直接把胸口腐肉剜去，再敷上生肌膏，最后给梁家兄弟留下了一道疏肝养血、理气化痰的药方！

    梁老汉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上也有了一分血色，梁家兄弟呆呆的捏着薄薄的处方，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到院子里的乡里乡亲们，仍晕头转向，老父亲这就好了？

    还是老村长最先回过神来，啪叽给梁家老大脑袋上一巴掌，还不赶紧去县里抓药！

    梁老汉人救回来了，乡亲们好奇的盯着这个长得跟画似的小姑娘使劲看，听见老村长咳嗽提醒，这才记起来县长镇长也在，赶紧散了。

    不过，那天后来又重新热好的饭菜，似乎也失去了原来的味道。除了翟耀辉和芽儿这两口子吃的面不改色外，其他人多少有些食不下咽！倒不是胆小，而是被恶疮恶心到了！

    在国外留学时，芽儿的胆量早让史蒂芬教授在解剖室里锻炼出来了，更何况自己救的是活生生的人！

    那天的事儿，芽儿很快就抛到脑后了。哪成想，也不知道田主任是不是有意巴结翟耀扬这个市长，回来后，没少帮芽儿做宣传，在他嘴里芽儿简直成了华佗再世！

    那天，陪同的还有其他几位同志，难免也会流露出两句。难怪那群老外对小杜同志的态度那么郑重，估计原因就在这里了。

    田主任他们虽然不懂，但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剜肉倒是简单，但那天金针扎的穴位看着就有些门道了！从头到尾就都没见梁老汉吭一声，比打了麻药针还管用。

    最关键是，没过两天，梁家兄弟就兴冲冲的找到老村长，让老村长千万拜托镇长帮忙跟那天救老父亲的小姑娘道一声谢谢。

    本来，兄弟三人还将信将疑，就这么简单？那怎么看了那么多医院都说已经恶化了，怕扩散，怕感染，不敢动手术刀。大把大把的药倒是没少吃，也没见根治！

    自古以来，老百姓对当官的就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梁家兄弟仨也不例外。要不是因为知道那天给老父亲看病的小姑娘是市长陪着过来的，家里的媳妇胆小怕事也在旁边跟着劝，说再等等看，梁家兄弟真想赶紧送父亲再去医院。

    兄弟仨就这么提心吊胆不错眼的轮流守了父亲三天，生怕一合眼父亲就没了。谁知道，人家小姑娘扎了那么几针，剜去了腐肉，开了一道再便宜不过的汤剂，竟然还真神了！

    当天晚上，父亲就嚷嚷着喊饿，胃口比平时都好，至于被剜去了碗口大腐肉的伤疤，也没听见父亲喊疼过一回。

    第三天，梁家老二给老父亲换药，差点没把人家小大夫特意留那盒药膏摔了，哪儿是什么狰狞的伤口，纱布下面都已经长出来粉红的肉芽了！至于老父亲，气色一天比一天红润，这几年都没见他这么精神过！

    这是好事儿，镇长也不吝啬帮忙道一声谢。不过，到底不好因为这事直接打给翟市长，想了想，石茶镇的镇长干脆把电话打给了田主任，让田主任帮忙说一声！

    田主任惯会看眼色，当然知道小杜同志在翟家受宠的很，有心故意卖好！不仅特意跟翟市长汇报了，平日里也经常挂在嘴边！

    忙的晕头转向的芽儿很快就发现，家属院的那些婶子大妈们眼神似乎又怪了。虽不像初来乍到那会指指点点满脸八卦，眼神里多了好奇，还有丝丝仿佛狼见了肉似的精光。

    家属院里，很快就传出另一条八卦新闻。

    听说了吗，翟市长家住着的那小姑娘医术高明的很，人都没气了，又给救回来了！

    真的吗？当然真的！要不然，那些老外傻啊，投资几千万弄什么中医养生？

    谁身上没有个病病痛痛的，可能关系到自己的健康，这一条八卦新闻比前些天的那条关注度更高。

    没两天，对门的郑副市长夫妻第一个登门了。虽说夫妻两人登门时仍有些将信将疑，但何书记的女儿和外孙听说就是小杜救得，去乡下时又救了，当时一起陪同的那几个人都传的神乎其神，夫妻俩斟酌再三，终于登门了！

    郑副市长也是大孝子，这些年，把老父亲从老家接到市里享福，可惜，老父亲多年的老寒腿，行动不便自不用说，南方又多雨潮湿，每到阴雨天，老父亲的腿就疼的下不了床，连关节都变形了。这几年虽然衣食上照顾的很好，但夫妻俩平时工作都忙，也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搀着老爷子下楼晒晒太阳！

    芽儿对郑副市长夫妻的印象很不错，夫妻两人都是性情厚道端方之人，当时直接挪步到对门给老爷子看腿！

    针灸、热敷再加上汤药，三管齐下，芽儿出手，当然是立杆见效，成效杠杠滴。

    翟耀扬这个市长家里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处于家属院众人的监控之下，有了郑副市长的亲口肯定，有一就有二，上门求诊的开始络绎不绝！

    市局年前刚退休的老局长，家里就一个宝贝孙子，聪明伶俐又可爱最得老局长欢心，可惜，小家伙调皮，前年过年时，大人一个没留意，小家伙被桌子上刚灌好的开水给烫了，白嫩可爱的小脸虽然幸免，但从脖子到胸口烫伤了一大片！

    虽说男孩子不用太在意相貌，也幸亏当时穿的厚，但是小孩子到底皮肤嫩，胸口那么大的伤疤，到现在阴雨天还又痛又痒，大人也受不住，更别说孩子了！唯一值得庆幸就是，算不上重度烫伤，好歹没影响到身体机能！

    但让老局长心疼的是，以前爱说爱笑的宝贝孙子越来越自闭内向。老局长虽然心疼，可也没想过继续求医问药，这浅显的道理谁都懂，毕竟肉皮都烫死了，还能治好啊？

    除非像医生说的那样，重新换肉皮，但老局长又不舍得孙子小小年纪遭这个罪！

    老局长不愿意朝孙子伤口撒盐，但是架不住老伴听了家属院那些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一个劲在后头蹿火。老局长拗不过老妻，只得带着孙子登门。但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么一个不甘不愿，竟然是小孙子的柳暗花明！

    这位老局长在h市工作了一辈子，威望很高，就连何朝东这个实力的一把手在他跟前也得毕恭毕敬。老局长孙子受伤的，他都带人求医了，不少人去跟老局长打听。

    芽儿医术虽然精妙，但还远没到能起死回生的地步。也幸亏，老局长孙子的烫伤不是最严重的。对芽儿提出的割去坏死的肌肉表皮，重新长出新肌肤，老局长当时就变脸了！

    但是架不住早早懂事的小孙子撒泼，一咬牙，就同意芽儿在脖子上拿拇指大伤疤做了一回试验。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给孙子喝了什么，见那一小块肉皮割下来，见孙子从头至尾都没哭没闹，老局长心里倒也多出了两分希望。

    倒是当奶奶的，见这位精致剔透的小姑娘说割肉皮真就拿着薄薄的手术刀跟片肉似的轻松的割了，吓得老太太心脏差点没蹦出来，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不放心！

    等芽儿敷好药膏，包扎好，老太太拽着脖子固定着一动也不敢乱动的孙子一刻也不敢多待的就走了，弄的芽儿啼笑皆非，这老太太！

    小孩子正处于发育的黄金年纪，新陈代谢快，伤口又浅，第二天，听见孙子喊脖子痒，老太太惊恐之余忍不住扯着纱布偷偷瞄了一眼，顿时惊得连喊了好几声小乖乖，大呼小叫的迭声叫老伴过来看。

    这才一夜的功夫，这肉皮比地里种庄稼都快，都长出粉嫩的肉芽了！新长出来的肌肤虽然看着粉嫩脆弱的很，但跟脖子上那些好皮肤纹丝合缝的长在一起，看着平滑又健康。

    喜极而泣的老太太当时就给儿子儿媳打电话，当天晚上带着大包小包礼品登门道谢，胸口还有大片的烫伤等着治疗呢！

    这老太太也是位热心肠，逢人就嘘唏感慨的夸。

    那两天，何朝东也陪着妻子过来求诊，妻子当初生孩子时落下不少病根，手脚冰凉，气色也很差，每到天气变化，感冒发烧的总少不了她。

    有这两位重量级的帮着宣传，一时间，芽儿的名气在家属院被人直接推向了最顶点，比翟耀扬这个市长都受欢迎！

    要说也就是这个质朴的年代，没人觉得不好意思！要搁在后来那个人情冷漠的社会，哪怕这边半夜在床上疼的打滚，估计也没人好意思去敲隔壁的门帮忙送医院。

    家属院虽然有几位嘴碎刻薄的，但不可否认，这个时候的人心还是质朴良善的！

    最多的时候，就傍晚那会功夫芽儿能接诊三四茬。谁身上没有个病病痛痛的啊，哪怕治不好，也听听人家小杜同志讲一讲怎么养生，也算是到翟市长家里串串门，顺便让翟市长也沾沾地气！

    众人谁也忘不了，前些天一直在家属院这边进进出出的那几位老爷子老太太的那气色那精神头！整个人就像是老树发新枝，虽是古稀之年，由内而外透着蓬勃生机！

    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通过一次次的接触拉近的，翟耀扬这当大哥的跟着芽儿沾光，在家属院的人缘节节攀高！

    这天晚上，兄妹几人难得忙里偷闲，就听见敲门声，翟耀扬移步去开门，果不其然！

    而在京城，最近这两天也有人提到芽儿这个杏林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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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9

    <li>　　且不说被芽儿拐出来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游山玩水,好不逍遥自在,京城罗郑两家最近却是阴云压顶。

    说起来，那场车祸简直是无妄之灾,飞蛾投火似的车头直接把人家杂货铺的水泥墙给撞出来一个大窟窿。不幸中的万幸,总算没撞出人命来。但准确的说，也撞掉了半条人命,郑月如肚子里刚怀上还没一个月的孩子给流掉了。

    但是，车祸的后遗症却不小！

    郑月如虽然没缺胳膊少腿，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但意外小产让她身体亏损极大，以后很难再孕！这对一个女人来讲,应该是最大的惩罚了。

    至于罗少强,一条腿虽然勉强保住了,但在医院住了这些天，受伤的那条退膝盖以下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这些天，罗郑两家四处求医问药，可谓是焦头烂额。

    郑家还好一些，虽然也替郑月如和流掉的那个孩子心疼，但见罗家似乎没离婚的打算，毕竟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除了郑刚夫妻担心女儿的将来，几次三番给孙女收拾烂摊子的郑老爷子跟着着急上火外，郑家的其他人也不过是嘴上惋惜几句，送一些贵重的营养品。偶尔也会念叨几句，但心底早就风过无痕。

    倒是罗家，最近这些天一直阴云密布。

    从住进医院第三天起，罗少强一直处于焦灼狂躁状态。无它，虽然骨折离痊愈还早，但伤腿膝盖以下也不至于一点知觉都没有！

    每天上午主治医生过来查房，会敲小腿等检查恢复的情况，但让罗少强渐渐失望的是，这些天了，膝盖往下除了麻木一直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家人和医生护士一直都瞒着，但是罗少强又不是傻瓜，哪会猜不到自己这条腿很可能就废了。

    每天早晨醒来，罗少强都会小心翼翼的生出一分希翼，而每次医生凝重的表情就又会彻底打破这分希翼。

    向来是天之骄子的罗少强哪受得了这个打击，他住的那间单间病房，护士每天至少要打扫好几次，不是摔得满地狼藉的营养品，就是洒了一地的汤汤水水。

    罗老太太每次从医院回家，都会唉声叹气。孙子如今自暴自弃把他自个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哪还有以前的风流倜傥和意气风发。再这样下去，孙子的人生都要毁了！

    每每这个时候，罗老太太脑子里就会想起儿媳妇的话，下意识的就迁怒于郑月如这个孙媳妇。

    郑月如跟罗家八字相克，自从孙子认识了他，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尤其是还不小心流掉了自己的重孙，以后也不能生了！这让罗老太太怎么看郑月如怎么不顺眼！

    罗老太太虽然出身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但思想守旧老派，对儿媳妇和孙媳妇的要求就是三从四德。

    以罗家的家世背景，别说罗少强目前不过是伤了一条腿，就是整个人全瘫痪在床上，也有的是姑娘争着抢着嫁进来。

    罗老太太也不是没动让孙子离婚的主意，但是也不知道孙子到底看上郑月如哪儿了，死活不答应离婚！

    孙子还躺在病床上呢，罗老太太当然不舍得逼孙子，但没少折腾郑月如，每天盯着刚小产的郑月如给孙子炖汤送饭，擦身喂药。

    以郑大小姐的脾气，哪乐意受老太太的这个气。不是不想一拍两散，但车祸后身体十分虚弱的郑月如见婆家人漠不关心的态度，心里也憋着一股熊熊怒火，哪会这么便宜罗家！再者，刚进经贸委工作了没多长时间，郑月如也不舍得这得之不易的朝仕途发展的机会！

    罗少强这人有几分精明，又有几分生意头脑，跟自己大哥和几位堂兄弟关系倒是不错。见病床上的罗少强焦躁的犹如困兽犹斗，这些天，罗家上下一直张罗着找专家医生。

    以罗家的家世背景，国内什么样的专家医生都能请得到。就连专门保健局专门负责给老干部和领导首长看病的专家，也被罗老爷子请过去给孙子看腿。

    很可惜，前前后后那么多专家医生得出的结论跟王主任一样，骨折造成了骨髓损伤，膝关节处受伤的神经仍处于麻痹休克状态，所以才没有知觉，目前也只能先慢慢用药养着。至于以后可以恢复成什么样子，还很难说。

    罗家人整天在医院发脾气，王主任身为罗少强的主治医生也没少跟着受气。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主任经手过比这还严重的伤势，还真知道有人说不准就可以治好罗少强的那条腿。

    但是这些天，王主任算是彻底见识了罗家人的脾气，罗家的男人还好一些，但罗家的女人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再者，就是不看在张老爷子的面子上，王主任跟芽儿也算有几分交情，又多少了解罗家和翟家的关系，到底没松口推荐。

    况且，王主任心里很清楚，以罗家人的立场，即使自己推荐了，罗家人也不见得会登门求医！

    不过，王主任不提，不代表别人也不推荐杜萱瑾这个杏林界的后起之秀。

    人们常说名师出高徒，芽儿虽然没从宋老他们那里出师，但在小圈子里已小有名气。年前，又跟史蒂芬教授联手在附属医院主刀了十几场高难度的手术，更是一炮打响！

    如今，国内医学界小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中医界那几位泰斗前几年收了一位关门小弟子，中西医兼修，尤其善攻疑难杂症，一手银针出神入化。小小年纪在国际期刊上发表了六七篇重量级论文，影响力很大！

    罗家三少的腿，目前西医的手段无能为力，但另辟捷径，说不定有奇效。

    况且，前年，翟耀辉也是腿部受伤，除了王主任外，罗家人联系了这么多专家医生，其中就有两位解放军医院的专家当初也曾接触过翟耀辉的伤腿，当时伤势比罗少强的情况还要严重的多。

    手术虽然勉强保住了翟少将的那条腿，但当时众人都清楚，在部队发展的如日中天的翟少将估计要离开第一线了。但最后的结果，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翟少将伤情恢复迅速，伤好了之后一直没从第一线退下来，也没听说有什么后遗症。

    虽然跟那位小姑娘也不过是会诊时的一面之缘，但因为关注翟少将的伤情，他们后来还特意打听过，后续的治疗和康健全权是那位小姑娘接手的！

    对于推荐杜萱瑾，罗家人是如何反应，明显让王主任猜对了。

    杜萱瑾是何许人也，罗家最近才正式关注她，早就听人传的神乎其神，一手精湛医术妙手回春。但杜萱瑾还有一个身份是翟家的孙媳妇，一个两个三个的成名专家全推荐她，罗家人真的头疼了！

    要是杜萱瑾是医院的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本职工作，这份人情还小一些，厚着脸皮把人送过去。但杜萱瑾还没毕业，想让人治伤，就得上门求医，这意味着

    罗老爷子虽然疼孙子，但是更看重还是罗家的前途。长子目前跟翟学文的竞争正处于胶着状态，虽然隐然处于下风，但不到最后关头未尝没有绝地一击的机会。

    先不说杜萱瑾能不能治好少强的腿，如果上门求医，这就意味着长子要放弃仕途生涯最重要的一次晋升的竞争机会，未战先败。而且，还欠下翟家一份人情。

    罗老爷子年轻时候就是胸有千壑杀伐果决之人，虽然上了年纪，依旧耳聪目明！罗老爷子看得很清楚，在外人眼里罗家煊赫非常，但除了长子还算不错，其他两个儿子仕途平平，几个孙子虽然也算出息，但也没看出来惊才绝艳来。如果长子这次不能更进一步，罗家很快就走上下坡路了。

    跟整个罗家相比，罗老爷子不愿意因为孙子的一条腿，而不得不跟翟家妥协，还欠下翟家一份人情。当爷爷的都有所舍弃了，当大伯平时再喜欢侄子，跟自己的前途相比，当然更有所轻重了。

    这些专家医生讨论病情的时候，当然不会当着罗少强的面。但郑月如是妻子，却不会故意瞒着她！一次次听到杜萱瑾仨字，郑月如一次次呕血，每次都恨不得直接蹦起来。

    但渐渐的从罗老爷子他们后续的反应上，郑月如也琢磨出味道来了，心底又难免生出一丝嘲讽。

    而这天傍晚，从医院看罗少强回来，罗家老老少少难得坐在一起！

    罗家的男人，甚至包括罗父自己，哪怕众多专家医生都郑重推荐过杜萱瑾，但他们心底已经有了决断。当然，心里也安慰自己，杜萱瑾再医术高明，毕竟也不过双十年华！

    罗母见一屋子男人表情凝重商量着既然国内一直没有起色，实在不行就去国外，却只字不提去翟家求医的事儿，保养得宜的脸变得阴沉沉的。

    母子连心，罗母没什么顾忌，不想错过任何一丝机会，见丈夫也默认老爷子的决定放弃了这个机会，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尖锐的喊道，“你们舍不得这个脸，我带着少强登门求医去！”

    罗母话里的指责，顿时让客厅里罗家老少男人脸色变得十分难堪！就连郑月如表情也有瞬间的扭曲，怎么会愿意求到冤家对头跟前！

    罗老太太也心疼孙子，但是自己不止一个孙子，比起孙子来心里更看重的还是儿子。老太太瞪了一眼让老伴他们下不来台的儿媳妇，倒是突然灵光一闪，皱眉道，“她不是宋老他们的入门弟子吗？”

    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第二天上午，罗家火急火燎的把罗少强从医院用轮椅暂时接了出来，罗老爷子亲自带着上门求医。罗老爷子对郑月如这孙媳妇倒是没多大成见，因为流掉的那个孩子，甚至也有两份歉疚。罗老爷子特意叫上了郑月如，想让宋老也顺便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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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0

    <li>　　早已迈入杖朝之年的宋老他们四位老爷子,可谓是如今杏林界硕果仅存的老前辈了,不仅医术高明,更是医者仁心，桃李满天下,被推崇为杏林界的泰斗。om

    但毕竟年事已高,早两年就已经陆陆续续的‘金盆洗手’,生怕自己老眼昏花误诊了,现在很少再给人看病。就是偶尔有病人患者求上门来,也通常是把病人引荐给弟子们。

    这几位老先生也偏心的很,最偏疼芽儿这个关门小弟子，这两年，就是偶有患者上门求诊,基本上都是交给芽儿诊治。

    说到爱徒的医术,当师傅的只有欣慰和自豪的份儿，也暗自庆幸当初实在爱才心切，没顾那什么‘一徒不拜二师’的规矩，抢着收了那丫头当关门弟子。要不然，他们如今怎么跟人炫耀徒弟！

    这几位老爷子一辈子光明磊落，行事端方，唯独有些理亏的是，小徒弟是他们硬生生从张泽远那个晚辈后生手里抢过来的，想起来仍难免有几分底气不足，但丝毫不后悔。

    而说到医术，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老了，那丫头俨然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哪怕一直没让那丫头出师，也不是因为她医术不过关，而是因为担心那亘古的老道理，木秀于林风必吹之。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仁心仁术，但是杏林界也不是一片净土，也有藏污纳垢之处。萱瑾那丫头小小年纪就医术精湛不俗，难免遭人嫉妒，有他们在后面保驾护航，好歹能让人心生忌惮。

    再者，宋老他们也担心伤仲永。活了恁老一把年纪，一生桃李无数，以前不是没遇到过天赋极好的年轻人。但是，如今杏林界的中流砥柱往往是当初那些踏实勤勉的。倒是曾经那些惊才绝艳之人不过是昙花一现，早已泯于世人。

    虽说这些年他们都看在眼里，那丫头老成持重的很，不是那自满之人，但他们也不敢打这个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棵好苗子。

    为了芽儿这个关门小弟子，这几位老先生可谓煞费苦心。要不是爱徒最近不在京城，哪怕知道病人家里的来头极大，这几位老先生也不会这么轻易松口亲自接诊。

    宋老他们在杏林界久负盛名，罗家虽然家世煊赫，但在宋老他们这几位闲林野鹤退隐的杏林泰斗跟前也不敢端着架子，也是辗转托人才求到这里。

    一大早，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亲自带着罗少强和郑月如登门求医。罗老太太还有罗母和郑母这对亲家也一起过来，带着重礼，态度不可谓不隆重。

    京城的初春，虽说常常乍暖还寒，但今天春光明媚，清晨的丝丝寒意早已经散去了，暖暖的春阳晒得人暖洋洋的。

    宋老小院里的两块空地上，一边种的金银花和藿香早已吐绿，而另一边种的那畦菠菜因为一早一晚都草毡子盖着防寒，长的有巴掌高了，绿油油的十分喜人。京城初春的色调是灰蒙蒙的萧条，而这抹绿色给这进清幽的小院平添了一分生机。

    大隐隐于市，小院平时很少来外人，罗郑两家浩浩荡荡一行人，又带着司机和护工，一下子拥挤了很多。

    芽儿送给宋老的那两只鹦鹉平时很少见这么多外人，兴奋的叽叽喳喳，不厌其烦的跟站在院子里众人热情的打招呼。

    有罗家老爷子和罗老太太在，罗母这当妈的只能退一射之地，屋子里人太多挤不进去，只好在院子里等着。

    半响也没听见客厅里有动静，罗母正心急如焚，偏偏这两只鹦鹉聒噪的在头顶上扑棱棱的不停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吵得罗母心烦意乱，忍不住挥手要赶，嘴里还小声骂了一句扁毛畜生。

    谁知道，这两只鹦鹉不仅听觉灵敏，也成精了，仿佛知道这是骂人的话。这两只鹦鹉嘴巴巧的很，也该罗母出丑，虽然只听了一遍，竟然能学的不离十！

    两只鹦鹉扑棱棱在罗母头顶上飞，义愤填膺一个比一个叫的嘹亮和委屈，叫的声调听着怪里怪气的，但众人能听得清清楚楚，“你才是扁毛畜生，扁毛畜生！”

    就差没直接在罗母头顶上拉一泡鸟屎，以示抗议了。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罗老爷子他们带过来的三位司机和一位护工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郑母，最近为了罗少强和郑月如的事儿没少跟罗母这亲家扯皮，见罗母吃了大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罗母恨得牙根痒痒。

    罗母尴尬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变形了，愤愤的瞪了一眼捂着嘴笑的跟老母鸡似的郑母，倒是很想扑上去撕扯一番，她手指头上带着的那红宝石戒指还是儿子孝敬给她的，要不然，就郑家这破落户，上哪儿买这么贵重的戒指。

    至于那两只叽叽喳喳的扁毛畜生，罗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没拿笤帚拍死它们。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屋子里那几位老先生德高望重，哪怕罗家家世煊赫，罗母也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能造次的地方！

    客厅跟院子就隔了一道珠帘，那两只鹦鹉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吊嗓子，叫起来余音不绝，几位老爷子哪怕年事已高依旧耳聪目明，哪会听不到院子里的动静。

    那两只鹦鹉是是宋老的心肝宝贝，十分聪明，从来不讲脏话，突然叫了这么几嗓子，前因后果不用猜也明白。

    宋老今天穿的是一身灰色的复古半长大褂，五官清癯，白发白眉，端的是道骨仙风，听两只小家伙叽喳的厉害，不过是长眉微挑，深邃无波的眼底不见一丝波澜。但转念一想，那两只小家伙精的跟猴似的，竟然一点亏也不吃，嘴角又泻出一分笑意，转瞬即逝。

    相比而言，正轮流给罗少强和郑月如诊脉的张老他们，就没那么含蓄了，都乐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余光瞥到在旁边端坐的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才好歹收敛了一些，掩嘴把笑意憋了回去。

    古朴的客厅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很容易让人心神安定下来。一身威严的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正端身正坐，屏气凝神看这几位老先生给俩孩子诊脉，突然听见院子里闹了起来，等回过神来，不由老脸一红。

    那两只小家伙一口一声你才是扁毛畜生，而且一调十八弯，余音绕梁，一点亏都没吃，也知道那两只小家伙向来调皮，宋老倒也没计较这事儿。

    跟张老他们小声讨论了片刻病情，看了一眼轮椅上神色焦躁不安、颓废邋遢的年轻人，还有旁边五官艳丽但因为小产却显得气色颓败年轻姑娘，心里难免生出两分惋惜。

    院子里，那两只鹦鹉依旧是是不依不饶，你一句‘坏人’，我一句‘你才是扁毛畜生’，弄的众人表彩斑斓。

    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压根不知道刚才谁家的儿媳妇招惹它们，因为从某种程度上看，罗母和郑母是同样性格的人。两人正尴尬的很呢，一时间没注意到宋老他们的迟疑。

    等了片刻，也没见当长辈的叫两位病人出去，宋老清清嗓子，干脆开门见山。

    真说起来，罗老爷子他们带罗少强和郑月如登门求医，多少有些文不对题。

    宋老精通妇科，郑月如算是来对了，但是张老和陈老他们精通是内科和儿科，对外伤骨科还真不敢说有多精到。

    但具体症状所在，这点他们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宋老看了看规规矩矩推着轮椅退回到罗老爷子他们那边的郑月如，开口道，“这女同志应该是意外受伤小产了吧？”

    闻言，罗老太太顿时神色激动起来，连忙解释道，“是啊！怀孕还不到一个月呢就车祸受伤小产了！在医院检查，别的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说以后很难有孕！宋老，难得真没有一丝希望了？”

    见罗老太太虽然语气急切，但似乎少了几分心疼和怜惜，宋老沉吟片刻，意有所指道，“对女人来讲，小产本来就及其损伤身体，更何况是意外受伤！不过，这女同志到底年轻，我给开两道益气补血的温补方子慢慢养回来就是了。但是，难就难在她当时应该受了内伤，造成了瘀血阴滞，血气不通，以后很难受孕。我暂且给她开一道活血祛瘀的药方，回去后先服用上一个疗程。具体效果如何，那就看她造化了！”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两位贵妇听得出宋老的弦外之音，并没有十足治愈把握，一个急的神情激动，一个难掩满脸担忧，都欲言又止。

    宋老没给两人插嘴的机会，朝轮椅上罗少强努了努嘴，“至于这位小伙子，那条腿应该是重力撞击导致膝关节处神经受损！很可惜，我们并不精通骨科。不过，既然你们过来了，我们先帮他拟一道活血生骨的方子，回去试一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罗郑两家辗转才登门求医，本来抱着很大期望的，但听到这里，结果似乎大失所望。

    这几位老先生脉案虽然准，但是结论跟以前那些专家大同小异，都是回家慢慢养着。罗母和郑母忍不住瘪嘴，还是杏林界泰斗呢，似乎虚负盛名了！

    见罗郑两家人难掩失望，宋老他们也是微微一笑，突然话题一转，“其实，他们两人的症状都是经络不畅血气不通所致，你们要是愿意试上一试，等我们徒弟从外地回来，让她辅以针灸的手段通经活血。如此内外兼施，凭她一手金针之术，估计有八分治愈的把握！”

    刚才，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因为宋老的话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心彻底跌到谷底突然又听宋老补充完，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脸上写满了希翼。

    不过，转念一想杜萱瑾就是这几位老先生的土地，罗老爷子表情凝重，小心翼翼问道，“那请问，贵徒是？”

    提到徒弟，宋老他们仿佛跟吃了开心果似的，脸上的褶子瞬间笑开了，语气难言自豪，“哦，那丫头叫杜萱瑾！不过，别看她年纪轻，医术不在我们之下！她一手金针之术可谓是出神入化，说不定真有妙手回春之效！”

    听到杜萱瑾三个字，罗老爷子他们的神色瞬间暗淡不少。就是因为不想开口求杜萱瑾，所以才辗转登门求医。没想到，杜萱瑾竟然还是成了最后的希望了！

    唯独坐着轮椅腿上搭着一条毯子的罗少强，听到杜萱瑾时，胡子拉碴十分憔悴的脸上突然迸发出一抹惊人的神采，双拳紧握，激动的手都发颤！

    自从出了车祸，罗少强时刻处于变成残废的恐惧当中，跟郑月如两人时常破口大骂，仅存的两分好感和情谊，也在一次次的指责谩骂当中，消磨殆尽，彼此估计也只剩下了对方面目可憎的记忆了！

    郑月如当时脱口而出的一句太监，成了罗少强心里的一根刺。也因为这根刺，罗少强哪怕跟郑月如两看相厌，也绝口不提离婚的事儿！自己搭上了一条腿，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让郑月如轻易离开呢！

    对比之下，在记为数不多的忆里，清雅脱俗的杜萱瑾一颦一笑仿佛一道救赎的甘泉，这个时候，一个名字依旧让罗三少又怦然心动了！可见，一条腿的代价似乎还不够刻骨铭心。

    郑月如跟芽儿宿怨已久，听到杜萱瑾三个字，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脸色阴沉沉的。自己宁肯一辈子不生孩子，也不愿意求到杜萱瑾跟前！

    余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轮椅上的罗少强，见罗三少前一刻还满脸颓废呢，下一刻瞬间就换上如梦如幻的表情，心底积压的怒火喷涌而出。

    罗老爷子他们也注意到了罗少强神色的异样，但都没多想，还以为罗少强听到有希望治愈兴奋的呢。罗老爷子更是心底一酸，甚至忍不住想，实在不行，自己真豁出去脸面不要，为了孙子求上门去又能怎样！

    倒是郑月如一眼猜透罗少强的心思，轻勾嘴角，突然冷哼了一声，满脸嘲讽要开口！这人自己都成瘸子了，竟还有心情意/淫别的女人。

    一直替孙女收拾烂摊子的郑老爷子当然知道孙女的心结所在，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孙女，见郑月如眼神阴鸷要开口说什么，赶紧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把郑月如嘴边的话又瞪了回去。

    倒是罗母十分清楚罗翟两家的立场，郑母也多少了解女儿跟杜萱瑾的宿怨，难得默契，异口同声的尖声反问宋老他们，“她不是你们徒弟吗？你们不能施针吗！”

    从医这么多年，不是没受过病人家属的责难，但关心心切，也情有可原！但刚才这话质问的似乎不太对啊？

    陈老脾气最不好，撩了撩眼皮，不缓不急道，“没听说过术业有专攻吗？我们虽然是当师傅的，但金针之术我们远不如那丫头。再说了，我们这么一把年纪了，手抖的这么厉害，就是敢施针，你们敢让我们扎吗？”

    说着，陈老还嫌不够似的，哑着嗓子干咳了两声，哆嗦着手故意做出一脸老迈状。

    罗老爷子警告的看了一眼满脸不服的罗母和郑母，勉强笑道，“那麻烦您们帮忙开药，等贵徒回京城了，到时候我们再来拜访！”

    见老伙计嫌不热闹似的故意跟人怄气，宋老忍俊不禁，笑了笑，婉言跟罗老爷子回道，“这些好说！不过，其实这位小伙子身体最大的毛病不在他那条伤腿！”

    本来以为会诊也就止于此，罗老爷子他们正准备拿了药方回家呢，谁知道，这老先生说话一波三折，一听罗少强身体还有别的毛病，罗家人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这回，宋老也不卖关子，直接一口气把话说完，“这小伙子身体最大的毛病在于他如今是外强中干，肾阳亏损。再不节制修身养性的话，将来恐于子嗣有碍！”

    毕竟给年轻人留两分面子，宋老说的十分婉转晦涩。

    但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毕竟都是男人，也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这些言外之意还是听得懂的。尤其是罗老爷子，多少也知道孙子不是多么洁身自好，但被宋老当众指出来，老脸仍臊的滚烫。

    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罗老爷子恨不得给孙子一巴掌！

    而当事人罗少强更难堪，一张脸仿佛涂了油彩似的，五彩斑斓。

    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听老中医说的严重，罗少强神色不自觉流露出两分紧张来，甚至也顾不上自怨自艾那条伤腿了。说到底，这才是罗三少心底最大的隐痛。

    倒是郑月如见罗少强脸色忽红忽白，心底一阵痛快，突然冷嗤一声。

    罗老太太凶巴巴的剜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孙媳妇，迭声反问道，“不可能，我平时经常帮孩子炖补汤喝，孩子年纪轻轻怎么就身体有损了呢？”

    罗老太太出身大家，小时候衣食无一不精，那时也曾跟家里的厨娘学的一手好药膳，而当时罗家更是底蕴丰厚。

    早些年，罗家虽然也难免受到了冲击而伤筋动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罗老太太一直很注意养生问题，平时没少炖补汤给一家老少喝。在罗老太太眼里，罗少强一直是好孙子，从小也不曾缺吃少穿，身体怎么就有毛病了呢？

    揭了病人的伤疤，宋老本不愿意多说，但是见罗老太太不依不饶把自己当成庸医了，还是稍稍解释了两句。

    “所谓虚不受补！这小子本来就外强中干，你又大燥大补的给他补身体，这就好比是纸板房里放炸药似的，随时会毁了根基幸好，他年前年后那段时间应该大病了一场吧？当时应该吃了不少清热败火的药，稍微中和了一下这样吧，我给他再开一剂培根固元的温补药方，慢慢调养吧！”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宋老看了一眼年纪轻轻就掏空身体的罗少强，一边挥毫泼墨，但还是语重心长的多了一句嘴，“正好趁着养腿伤这段时间，好好的修身养性！”

    罗老爷子恨不得夺门而去，仅凭脉相，就能断言出两个多月之前的身体状况，医术可见一斑！怎么可能会误诊？

    等宋老他们拟定了药方，又细细叮嘱完一些注意事项，罗郑两家人几乎是仓皇而逃，实在没脸在呆下去！唯独庆幸的是，刚才上门求医时没自报家门自取其辱！

    病人来的蹊跷走的匆忙，宋老他们倒是没多想，很快抛到脑后。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罗少强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今天去医院接他时，顺便也办了出院手续，约好了以后每隔几天去医院复诊！

    从宋老那进小院里出来，罗少强直接被司机抱着上了胡同里停着的三辆车中最后那辆。身为妻子，郑月如也黑着脸跟着上了同一辆车。

    一想到刚才那位老中医说的话，郑月如心底就一阵畅快，见罗少强阴沉着脸装忧郁，更忍不住冷嗤一声。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的护工也不是眼瞎，哪会注意不到这新婚夫妻之间似乎气氛不对。不过，值的庆幸的是，难得最近跟火山似的三少竟然没有发脾气！

    三辆车一辆车比一辆车内的气氛压抑沉闷。

    罗老爷子一向好面子，神色都是阴云密布，郑荣军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早知道罗少强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比自己了解的还要放荡形骸，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良配？

    但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孙女也几乎失去了再做母亲的权利

    郑荣军胸口闷痛，再次心感无力，一想到今天给孙子擦屁股明天帮孙女收拾烂摊子，已经古稀之年的郑老爷子仿佛抽走了最后一丝精气神，眉间紧锁，表情苦涩无奈。

    回到家，郑荣军跟罗老爷子黑面煞神似的，脚步沉重的一右一左端坐在罗家古色古香的客厅里，一样的面若沉水。

    见罗母推着轮椅进来，罗老爷子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茶几上放着的清扫博古架的鸡毛掸子，疾步过去，抬手就要抽。

    落后一步进来的罗老太太惊得脸色大变，一把拦住，眼圈通红，厉声道，“你还嫌孙子不够可怜的啊！”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孙子，见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孙子满脸的颓废焦躁，神色空洞，再也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罗老爷子到底没舍得打下去。

    愤愤的跺了跺脚，最后又一屁股坐回到太师椅上，定定的看着异样沉默的孙子，长叹了一口气，眼底有失望也有后悔，子不教父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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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这天一大早,罗老爷子他们本来是怀揣着很大希望的,而结果却是败兴而归！

    兜兜转转,眼下问题又重新绕回到原点！那么专家医生甚至宋老他们这样的杏林泰斗都推荐杜萱瑾,可见她自有过人之处。ziyouge.com但问题是，以罗翟两家的立场又或者说是以郑翟两家这两年一波三折的关系,又怎么上门求医？

    不同时下年轻人盲目的吹捧学习西方文化,把中医贬得一文不值,视为封建的糟粕，罗老爷子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骨子里更相信中医的博大精深。

    就连宋老他们都说有些棘手,国外的专家真的就能治好？

    被孙子孙女讨债的罗郑两家的老爷子手撑着拐杖端坐高堂，微微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深思和凝重。

    见两位老爷子脸色不好，罗母和郑母也不敢随便张口。罗家老宅的两位帮佣早有眼色的帮着泡了两壶热茶后退下了，一时间，古朴疏朗的客厅里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

    因为宋老那句“肾阳亏损”，罗少强心里有鬼难免会心虚理亏，刚才又被老爷子的怒气给吓到了，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一直垂头想心事！

    一会担心杜萱瑾能不能治好自己的腿，一会又想到杜萱瑾的一颦一笑，难免想入非非。心底的涟漪还未平静，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得十分尴尬起来！

    杜萱瑾的医术连当师傅的都极力推荐，那岂不是说她一把脉就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想到这里，罗三少眼皮忍不住跳了几下，那她会怎么看自己？

    陷入自己沉思里的罗三少，表情变来变去，竟然没留意到客厅里众人的沉默和为难！

    车祸那天晚上，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想到跟自己无缘的孩子，郑月如当时打定主意，以后哪怕坠入地狱，也得拖着罗少强跟自己一起。

    虽说私底下两人早已成了怨偶，但当着长辈的吗i安，郑月如十分乐意做做表面功夫，当一个体贴温柔的好妻子。

    拳头大的苹果削好皮，再切成一瓣一瓣的摆到盘子里，才递到罗少强跟前，也勉强得到罗老太太一个赞许的眼神！

    郑月如腼腆的笑了笑，但看到罗少强满脸的纠结和眼底的紧张期待是，还是没能忍住冷嗤了一声，一眼就看透这人在为什么纠结！

    见孙媳妇阴阳怪气，罗老太太脸上本就微不可察的笑意顿时凝固！坐在对面的郑母气得牙根痒痒，这死丫头今天撞邪了，老是阴阳怪气的！

    而郑月如这一打岔，罗少强终于从绮念和纠结中回过神来，也读懂了郑月如的嘲讽，捏着茶杯的手青筋毕露，而此刻，罗少强才终于察觉到老爷子异样的沉默。

    难得福至心灵，罗少强瞬间明白了爷爷为什么满脸为难了！

    霎那间，罗少强面如死灰，神色黯然的轻轻敲了敲毫无知觉的腿，也是，自己一条腿又怎么能比得上大伯的政治前途。

    殊不知，罗少强嘴角泄露出的那丝苦笑正好让罗老爷子捕捉到，突然有些心疼了！

    罗少强要还是像前些天那么歇斯底里，不是神色阴鸷的一天到晚不吭不响，就是狂躁不安的乱砸东西，向来有决断的罗老爷子也不至于如此触动！

    看着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孙子如今只能无助的坐在轮椅上，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略显苍白憔悴的脸上平静无波，目光空洞幽深，似乎没有一丝生气。

    罗老爷子顿了顿手里的拐杖，重重的叹了一口，罢了，儿孙生来都是要债的！

    罗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沉默了片刻后，转而对同样一脸凝重和问难的郑老爷子道，“老郑，你看，你是不是能？”

    万不得已，罗老爷子真不想张这个嘴！但少强也是郑家的孙女婿，相比较罗家跟翟家截然不同的政治立场，虽然听说郑月如年轻气盛跟杜家那丫头有些龌龊，但也不过是小姑娘之间闹的些许不愉快罢了！

    老郑跟翟家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毕竟也算是老熟人了！年前两个孩子的婚礼，郑荣军不也把姓翟的邀请过来了嘛！

    况且，翟明山那老小子向来嘴硬心软，想必不至于拒之门外！

    郑荣军见罗老爷子一脸的欲言又止，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不由哑然失笑，而嘴角不自觉泛出一抹苦涩和嘲讽！这老小子倒是脸皮厚，太会推卸了！

    虽说翟家跟罗家一向政见不合，但又不是什么生死仇敌，平时见面不照样客客气气！真要说起来，还是罗家见翟家老大的发展势头如日中天，而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罗家只要愿意欠翟家一个人情，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比自己这张老脸管用多了。

    真说起来，翟老爷子估计更不乐意看到自己吧！

    郑月如这丫头可是一而再而三的挑衅人家杜萱瑾，郑荣军此刻想起来，翟老爷子当初“事不过三”的警告仍历历在目，臊的老脸滚烫！

    但也清楚罗家的政治立场，再看看旁边貌合神离的小夫妻，更不忍心郑月如以后无法再做母亲。见罗老爷子表情似乎也十分难堪，郑荣军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反正自己这张老脸早没就没脸没皮了，最后一咬牙摆手应道，“罢了，我厚着脸皮给翟老打这通电话！”

    这两位老爷子的对话虽然没头没脑的，但客厅里众人却立马猜出来哑谜的谜底。

    罗少强猛然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就连罗老太太她们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刚才一直没敢劝，就怕两位老爷子舍不下脸面，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同意了！

    郑月如眼神微闪，见爷爷真的拿起八仙桌上的电话机要拨，嘴巴张了张，竟然没开口！或许，不管怎么不甘心，心底也有一份希翼！

    在众人的目光期待下，郑老爷子这通难以启齿的电话挂断的意外快。

    挂断电话，见众人难掩失望，郑荣军笑容有些僵硬，赶紧解释道，“翟老他们也不在家！刚才电话是杜萱瑾的哥哥接的！小杜同志前些天陪着外商还有家里的长辈去外地了，好像是为了那个中医养生的项目，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

    众人心里很清楚，其实找杜萱瑾治病不难，难的是她背后站着的翟家和翟明山！闻言，也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

    罗老太太疼惜的看了一眼神色瞬间黯淡下去的孙子，怕老伴以后改口，罗老太太紧接着问了一句，“那知道他们现在人在哪儿吗？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带着少强和月如过去求诊，总胜过在家里干等着！”

    罗老太太这么一说，罗老爷子和郑老爷子还在迟疑，罗母和郑母却明显意动。

    余光注意到轮椅上的罗少强表情因杜萱瑾这三个字一会黯然，一会兴奋，郑月如表情十分怪异，实在说不上什么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知道不想让罗少强太痛快！冷不丁的就插了一句嘴，“我看还是算了吧！就怕有人到时候色心又起，自讨没趣！”

    众人正等着两位老爷子拿主意呢，郑月如阴阳怪气的突然来这么一句，听的不由皱眉！今天郑月如几次三番都这个调调，罗母早看不顺眼了，尖声指责道，“这么多长辈为你们俩操碎了心，你阴阳怪气的胡说什么呢？”

    郑月如这人吧，在外人眼里或许精明干练，但天生的大小姐脾气，有时候偏执的很！

    见婆婆一脸的尖酸嫌弃，郑月如也不在意，瞥了一眼神情尴尬、脸色爆红的罗少强，妆容精致但略显苍白脸上写满了嘲讽，凉凉道，“我可不是胡说？要不是你儿子色心不改，才见了人家两三面就念念不忘，我们至于吵架，至于出车祸吗？”

    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郑月如脱口而出的话简直是平地一声雷，惊得众人有些恍惚。

    而罗少强恼羞成怒，在郑月如再开口时，手强撑着轮椅，跌回到轮椅上好几回才勉强用受伤轻一些伤那条腿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郑月如话音刚落，接着，啪的一声脆响，那张本该明艳逼人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红肿的巴掌印！

    见郑月如挨打了，而且被那重重的一巴掌扇的一个趔趄，郑老爷子面若沉水，简直是又气又恨！气的当然是罗少强当着自己面的这一巴掌，而恨的则是郑月如一张臭嘴！

    不管罗少强有没有这心思，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大大的不是！一旦传到翟家人耳朵里，郑荣军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想而知！

    倒是郑母爱女心切，见女儿挨打了，激动的就要冲上去撕扯女婿！但别忘了罗母就在她旁边坐着呢，见郑月如口无遮拦的这么给儿子难堪，也在火头上呢，一时间反倒跟郑母先撕扯起来。

    而罗老太太狠狠的剜了郑月如一眼，看了看这祖孙俩，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扶脸色漆青重重跌回轮椅上的孙子，还是该去搀一把气的直打哆嗦的老伴。

    孙子到底什么样的人品，罗老爷子多少心里有数，只见罗少强此刻恼羞成怒的表情，也不用跟他求证。想到这里，罗老爷子又羞又怒，脸色爆红，气的捂着胸口直喘气。

    好半响，等身上有力气了，突然又抽放回八仙桌的那根鸡毛掸子，咣当一声先在八仙桌上试了试力度，疾步朝着轮椅上的罗少强而来。

    正巧回罗家老宅的罗少军，看到的就是客厅里这出鸡飞狗跳的闹剧。

    罗少军今年三十五岁，是罗少强的亲大哥，也是罗家第三代里头的老大，从小就性情老成持重，颇有几分成算，深得罗老爷子的看重，一向对罗少强这个比自己小了八/九岁的弟弟十分纵容。

    罗少军平时工作很忙，基本上都是罗少强这个弟弟在老爷子老太太这边承欢膝下，哪怕是周末，也经常有很多应酬。今天之所以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也是因为关心罗少强的伤情，没想到竟然赶上了一出闹剧！

    “爷爷，怎么了？少强还伤着呢！”一时间虽然弄不清原委，但见老爷子怒气冲冲拿着鸡毛掸子要朝少强身上抽下去，奶奶急的眼圈通红，罗少军心里戈登一声，疾步上前，半途硬生生用肩膀帮罗少强接下这一记。

    罗老爷子这一回丝毫没手下留情，罗少军疼的抽了一声冷气，趁着老爷子迟疑，赶紧顺势拿走了那根鸡毛掸子扔到角落里，岔开话题，硬搀走了老爷子，“爷爷，我托人给少强联系了m国的一位很有名骨科专家！”

    罗家今天这出闹剧，芽儿自然是不知情。

    最近，芽儿没少给市委家属院的家属免费看病，因为h市这边的事情总算暂且告一段落，打算离开之前重点给几位病人做一次复诊。这些天，芽儿在家属院的人气无人能敌，刚放出话来，消息瞬间长了翅膀似的传开了！

    今天正好是周末，从早晨开始，陆陆续续的就有人拎着东西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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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2

    <li>　　芽儿向来有长辈缘,这一点毋庸置疑。|ziyouge,com|只看家里老爷子老太太他们疼芽儿那稀罕劲，就证明了一切。芽儿之所以受宠,绝对不仅仅因为家里的女孩少。

    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可没资格住进市委家属院,能住在这里的不是已经退休的老干部，就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实权派。家属院里虽然有那么两三位碎嘴的八婆,但大部分阿姨大妈们虽然也有那么两分小心思,也爱东家长西家短的,但本质上还是热情质朴的。

    现在想起来当初那场乌龙，那时私下也没少唧咕的这些阿姨大妈们都还有些难为情。

    前些天,小杜刚到h市，大家也不了解,误解了翟家老太太的只言片语，以讹传讹，这不，就误会了翟市长跟小杜的关系。

    谁想到，第二天翟市长的前丈母娘就闹上门来，害的小杜同志也受了无妄之灾。

    后来，人家小杜同志不仅没放在心上，而且逢人就笑，碰面就打招呼，大家这才渐渐的熟悉起来。这小姑娘不仅长得娇俏，嘴巴也甜的很，关键是一点也不清高不理人。

    听人说小杜医术不俗，好奇之余，不少人都去过翟市长家找人家瞧病，一来二去的，小杜同志这些天简直是在家属院开展了一回义诊活动。

    再提起芽儿，那些得了实惠的阿姨大妈们绝对会眯着眼睛竖大拇指，如今，芽儿绝对炙手可热！

    这不，听说芽儿一行人要离开了，这两天不少人陆陆续续来家里送回礼来了！

    h市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今天正好又赶上了周末，杜皓宇和郭小海冯凯他们一大早就从招待所赶过来，一来，兄妹几人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二来，晚上打算在家里郑重招待约瑟和凯琳、里奥三人，提前准备一下。

    谁知道，芽儿人缘太好，前些天还只是傍晚那会儿有人过来，而今天，从吃过早饭，一茬接一茬，敲门声就没断过！

    因为芽儿是女的，来串门的都是娘子军。都说两个女人聊起天来等于是五百只鸭子，今天，翟耀扬他们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自家客厅里坐了好几千只鸭子！

    勉强陪着坐了一会，见芽儿边招呼客人边笑眯眯的搭话，翟耀扬深感佩服。

    但是，翟耀扬发现这身上就是跟长了刺儿似的，不舒坦。见李大姐她们也不知道说到什么了，时不时哈哈大笑，更是脑袋嗡嗡响。瞥了一眼同样表情不大自在的翟耀辉和杜皓宇他们，翟耀扬高使了一个眼色，赶紧转移阵地去对门郑副市长家小坐。

    见翟市长带着几个大小伙子尴尬的落荒而逃，刚才笑声最大的李大姐朝众人努努嘴，众人明悟，不由哑然失笑。

    捂着肚子笑够了，李大姐才把刚才带过来一直放在脚边的袋子拿到茶几上，打开袋子把里面两套精致的小毛衣毛裤抖开！毛衣毛裤针脚紧密，蓝色那套裤腿上勾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大老虎，而粉色那套毛裤裤腿上勾了两只蝴蝶，而小毛衣还特意勾了一圈荷叶边！

    李大姐得意的显摆了一圈，又叠好放回袋子里递给芽儿，“喏，小杜，大姐我别的本事也没有，也就手巧了些，你也别嫌弃。也不知道你肚子里到底怀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干脆织了两套！反正小孩子嘛，男孩女孩都差不多！”

    “李姐，这小衣服那么漂亮，我怎么可能嫌弃！”芽儿故意表情夸张的抢到怀里。

    倒不是芽儿故意恭维，李大姐的手艺绝对不比后世那些琳琅满目的童装差！这时候，商场卖的大都是那些粗毛线，李大姐可能担心小孩子的衣服太厚穿着不舒服，织毛衣毛裤的毛线还特意分了坯，手感十分软和！

    就在李大姐旁边坐着的那位张大姐，笑的腼腆，但是她说起话来嘎嘣脆，“哎呦，李红，你也太谦虚了，不知道谦虚过度就是骄傲啊！小杜，你是不知道，在咱们家属院，你李大姐是出了名的手巧。早些年，布票紧张，谁家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家属院长大的那些孩子谁没穿过她改的衣服？”

    张大姐这么一夸，李红倒是不大好意思了，啐了老邻居张华一口，仿佛生怕大家一直揪着这话题不放似的，将近四十岁的李大姐突然恶作剧，弯着腰，勾着身体，把脖子伸到众人眼前挨个晃悠了一圈。

    最后，一屁股又坐回沙发上，十分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你们有没有看出来什么？有没有觉得我脸上雀斑淡了，滑溜了不少，脸色也多了一丝血色？”

    李红年轻的时候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但那时候累狠了，今年才刚四十岁，身体仿佛渐渐垮下来似的，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满脸的雀斑，脸色蜡黄，气短乏力！

    前些天，李大姐也是上门求诊的一个。当时，除了一道药方，芽儿还特意送了她一罐滋阴补血的养生茶。药方用上一个疗程后，每天泡一杯养生茶，补血又养颜！

    李大姐简直是每天早晨起来都要照镜子做一番对比，对芽儿的医术深以为然。

    见李大姐如此反应，芽儿有些啼笑皆非，调养身体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哪会见效这么快！

    倒是客厅里的几个人认真的打量了李红好几遍，郑重的点了点头，还真是！

    张华跟李红差不多同岁，看着文弱秀气，但说出来的话一听就是爽利脾气，爱不释手的也摸了摸自己脸，不甘示弱，“我也不差啊，这几天晚上睡觉格外香甜！”

    眼神的余光正好突然瞥到了自己另一边的陈大姐温柔的笑了笑，张华猛然一拍大腿，故意用肩窝戳了戳陈大姐，贼眉鼠眼的朝众人挤挤眼，语调夸张一波三折的讲道，“不对！前天晚上，我困的上下眼皮都快黏一块了，就是死活睡不着！哎呦哎，就我们家老刘睡觉时雷打都不动的人，也睡不着！没办法，楼上的床板嘎吱嘎吱一直响到大半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寻思着好容睡个回笼觉吧，结果，天色将亮时，楼上床板又嘎吱嘎吱卖力的响了起来！”

    客厅里，就芽儿年纪最小，也是结婚快做妈妈的人了，而张华打趣的这位陈大姐最大的孩子都大学毕业，马上要结婚了！

    张华连比划带说的调侃了这么一通，都是过来人，谁还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呢！

    虽然芽儿张大姐李大姐的喊，但那也是跟着翟耀扬这当大哥的一起喊的。张华张大姐和李红李大姐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跟芽儿压根不是一个辈分的！

    至于刚才被张华打趣了一顿的陈大姐，脾气最是温柔，虽然皮肤白皙算是保养得宜，但也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了，芽儿喊她都是喊是陈阿姨！

    前些天，陈阿姨从芽儿这里帮丈夫讨了一些养生酒。老夫老妻了，战况还这么激烈，难怪张华刚才那么打趣呢！

    这位陈阿姨脾气绵软温柔，嘴巴哪儿说的过跟炒豆子似的张华啊！也压根没想到那天晚上的动静，楼下竟然能听的一清二楚，一想到夫妻之间那些事儿全让人听见了，这位陈阿姨顿时臊的满脸通红，羞也不是恼也不是！

    听到陈大姐他们老夫老妻的竟然这么厉害，李红一边朝啼笑皆非的芽儿偷偷竖大拇指，一边歪着身子跟着打趣，“难怪！嫂子，我刚才心里还嘀咕着呢，小杜是不是偏心故意给你藏私呢！你看你滋润的，皮肤白里透红，娇艳的跟刚浇灌的花似的，你要是和你们家小晨站一块简直是姐妹花啊！”

    陈大姐早羞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作势要扯揭自己老底的李红和张华，三人趁势脑作一团！

    芽儿看看这个再望望那个，脸上也多了一抹绯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两位大姐也太言辞大胆，荤素无忌了吧！

    最后，还是一头银发精神矍铄顺手拿着水果刀帮芽儿削苹果的孙奶奶发了话，“行了，你们俩别闹了！小李，小张，你们这张嘴还是什么话都敢说！小杜还是小姑娘呢！”

    闹了一通闹的气喘吁吁，李红脸色更加红润，故作委屈的嗔了一眼明显偏心的孙奶奶，振振有词的辩解道，“孙姨，小杜肚子里揣着孩子呢，马上都是孩子娘了，她有什么不懂的？真要不懂，肚子里的娃从哪儿来的！”

    芽儿本来就臊的慌，让李大姐明里暗里的一打趣，那张俏脸顿时艳若朝霞，连白玉般的耳尖都羞得粉红粉红的，怪不得人们常说，一旦结婚了，什么话都是荤素无忌。

    孙奶奶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芽儿隆起的腹部，被问的哑口无言，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口气，故意凶巴巴的瞪了李大姐她们一眼。

    芽儿可不愿意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趁机赶紧岔开话题，“陈奶奶，赵爷爷他这些天休息的还好吧？”

    听芽儿问老伴的情况，这个满头银发、干净利索的小老太太忍不住眯了眯眼，迭声道，“好！好！多亏了你送给他的那两瓶壮骨酒，他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盅，说喝了之后，睡觉的时候腰啊腿啊的热乎乎的，不酸不痛！每天早晨起来，胳膊腿的也有劲！”

    “当时送给赵爷爷的那两瓶壮骨酒是我们从京城带来，本来是产品当样品的，不算多！前两天，我特意给赵爷爷又配了一壶！您一会带回去，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再泡上一个月，到时候，赵爷爷每天晚上喝上一小杯，估计这些壮骨酒喝完了，赵爷爷眼下腰腿疼的小毛病基本上就能除根了！不过，上了年纪也经常补钙，平时您可以多买大棒骨回来熬汤！”

    “哎！哎！”这位小老太太刚才还在为难怎么开口替老伴多讨一些呢，一听人家小姑娘早给准备好了，眼底顿时蓄满了笑意，直接把带过来的其中一个纸袋子里的卷轴硬塞给芽儿，“喏，这是你赵爷爷的珍藏，好像是谁画的一副仕女图！反正那老头子也不懂得欣赏，留着也是牛嚼牡丹，送给你了！鲜花送美人，这仕女图送给你才不白瞎！”

    压根不用打开看是什么名家名画，只看露在外面颇有些年份的卷轴，芽儿哪敢收啊！两套小衣服，一些吃食礼品什么的拿就拿了，但看着是古董的古画，收了烫手啊！

    芽儿赶紧把卷轴小心翼翼还给孙老太太，“孙奶奶，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画你还是拿回去还给赵爷爷！”

    “那怎么行！”谁知道，孙老太太是一个犟脾气，“你都收下你李大姐她们的东西了，怎么不能收一幅破画？你要是不要，我可给你养生酒钱了！”

    见孙老太太真的要掏腰包拿钱，芽儿赶紧拦住，苦笑道，“孙奶奶，这压根是两回事！我是学医的，帮忙配一些药酒，不过是举手之劳！您真要想谢我，以后您做了什么好吃的，多给我大哥送些！我大哥好像很喜欢孙奶奶您做的酒糟鱼！”

    孙老太太见芽儿态度坚决，也不坚持，很干脆的答应道，“行！到时候做了一定给小翟送过来！还别说，他还挺识货，酒糟鱼可是我的拿手菜！”

    芽儿挠挠头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扭头正好看见李大姐她们也都是欲言又止，赶紧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个已经都贴好标签了的酒罐子和袋子，“陈阿姨，李大姐，张大姐，我也给你们准备好了，分量足够一个疗程的！平时的一些注意事项也都记了下来！以后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几次接触下来，李红她们是真心喜欢这小姑娘，细心，善良，接人待物更是面面俱到。哪怕这些天那么多人陆陆续续的找她帮忙，小姑娘也是来者不拒。关键是她从头至尾的态度，没有丝毫不耐烦，更没有施恩的清高。

    怎么说呢，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相处起来，亲近的仿佛自家闺女似的！

    倒是她们，今天本来是上门道谢的，结果小杜又细心准备了这些，拿着有些烫手！

    见李大姐她们要张嘴，芽儿赶紧堵住她们，笑着打趣道，“谈钱伤感情啊！不过，等以后一系列的养生品正式推向市场，陈奶奶你们可别忘了多多捧场啊！”

    倏尔又狡黠一笑，“我们家里的人都在京城那边，爷爷奶奶和爸妈他们也不能时常过来，这边就我大哥一个人，我正要拜托你们平时帮忙多照顾我大哥一些呢！说起来，还是我赚了，这算是提前打广告了！”

    人与人之间感情是你来我往的相处中积累出来的，芽儿不过是希望，众人能看在自己用心以待的份上，可以惦记住自家耀扬哥一份好！

    芽儿的这份用心，很显然没有白费！翟耀扬看得很清楚，芽儿这些日子这么忙活到底为了什么，倒也趁机跟领导班子的其他同志更一步拉近了私人关系！

    至少，在翟耀扬在h市任职的未来几年里，上令下行，领导班子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不仅翟耀扬这个领头羊政绩突出，就连h市这原来的县级市，在早些年刚合并为地级市后，短短几年的功夫，因为地方经济发展迅速，破格又升格为副省级市！

    这才是也是芽儿上一世的那个庄生梦蝶的世界里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大洋此岸小小的蝴蝶翅膀，很可能引发大洋彼岸的一场风暴！芽儿或许就是那一只煽动翅膀的小小的蝴蝶，有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偏差！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还没送走孙老太太她们几位，老局长和他家老太太带着儿子和儿媳，还有孙子也登门道谢来了！

    前些天，老局长带着孙子求上门时，芽儿曾帮着小家伙直接割掉了锁骨处烫伤伤疤的一小块死皮。当时，吓得他家老太太直接拽着孙子逃跑了。

    如今，那块新皮肤早已经完全长好了，平整，细滑，富有生机的弹力，虽然跟别处的肌肤相比，看着还有一些白嫩，但过完夏天估计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怀揣着紧张期待的忐忑心情，老局长一家反复观察了这些天，见小家伙活蹦乱跳的，看着比这些日子开朗活泼脱了，身体上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一家人这才喜极而泣。

    今天一家人都过来，一是为了再次郑重道谢，二来也是敲定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虽说割去僵化的皮肤时，也不知道小杜怎么弄得，不痛不痒的，但是长新肉的时候，孩子却痒痒的难受。再者，处理一小块没风险不代表处理整个烫伤也没风险！为保险起见，老局长一家人过来之前已经决定好了，让小杜一小块一小块的帮着处理。

    小杜一行人马上要离开也没什么问题，到时候，老局长直接带着孙子去京城弄！

    小家伙还小，芽儿多少也有忌惮，既然老局长一家人都不怕耽误时间，当然遵从他们自己的决定。

    商量完小家伙的问题，芽儿陪着老局长一家人坐下来还没闲聊两句，屋门又响了。

    这天一整天，来来回回的，芽儿光忙着应付这些事儿了。直到傍晚的时候，才算彻底消停下来！

    而墙角那些贴着纸条的回礼早就空了！而芽儿昨天指挥着翟耀辉做的足足有十几斤的茯苓糕和太和饼，最是健脾和胃的药膳式特色糕点，除了吃早饭前，杜皓宇好奇尝了一块外，全部当回礼或者送给上下楼邻居，已经一块也没剩下了！

    傍晚的时候，郭小海特意又回招待所接约瑟、凯琳和里奥三人过来做客！等三人带着葡萄酒到达的时候，厨房里，翟耀辉这个还没正式出师的大厨，带着翟耀扬和杜皓宇他们在手忙脚乱的准备晚饭！

    是芽儿去开的门，刚打开屋门，难得一张素颜的凯琳表情夸张的直接扑到芽儿身上，直到确认自己脸在杜的眼底放大成像，凯琳这才勉强跟芽儿拉开距离，得意的问道，“杜，你有没有发现我的脸有什么变化？”

    上楼时落在最后里奥忍不住掏耳朵，oh, my god!自己已经听了整整一天了！

    里奥不舍得耳朵继续受荼毒，直接从约瑟背后窜了出来，连声表情急切的追问道，“杜，我的两只小乖乖呢？对了，杜，你说的昨天做的特色糕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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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3

    <li>　　翟耀辉腰上系着前些天翟奶奶她们在这边时买的那条碎花围裙,正在厨房里忙活呢,听见动静，扭头看了一眼！

    厨房和屋门是正直冲着的,翟耀辉余光正好看见凯琳和里奥两人一左一右夹着自家小媳妇喜笑颜开。ziyouge.com一人脸凑到芽儿跟前让芽儿看她皮肤是不是又细腻光滑了,另一人也不忘邀宠似的连连打岔，一会问他那两只爱宠,一会问做的什么点心！

    见状，翟耀辉心底一晒，眼皮不自觉的就跳了几下。也顾不上盘子里下了很大功夫,又十分考验刀工，耐心的炸好定型,就差浇上锅里已经熬好的汤汁就能上菜的那份菊花鱼,直接迎了出去。

    说句心里话,翟耀辉实在不大欢迎自家小媳妇的这俩“闺蜜”！

    不过，翟耀辉心里更忌惮的是落在最后此刻正站在门口的另外一个人。翟耀辉下意识的先朝约瑟手里瞥了一眼，见他带过来的礼物不过只是两瓶红酒，虽然依旧是清冷的浅笑，但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很显然，在京城他们第一次到家里做客的时候，约瑟当时送了芽儿一束玫瑰花的事情，翟耀辉已经从老爷子们嘴里知道了，并对此‘耿耿于怀’，很是戒备。

    今天这顿晚饭算是私人小聚，约瑟穿着很随意，v领毛衫，牛仔裤，少了几分西装革履时的疏离和正式，笑容并不像里奥阳光，但清浅惬意。看着说笑成一团的三人，嘴角的笑意还带着丝丝纵容和不自觉泄露出来的情绪。

    约瑟虽然一向掩饰的好，平时也刻意保持距离，但有时候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并不能瞒得过众人的眼睛。尤其是翟耀辉，对那种饱含情愫的眼神太熟悉。

    不过，也因为约瑟的守礼和刻意保持朋友的距离，这些天接触下来，翟耀辉跟约瑟倒是有些惺惺相惜！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有一些像，约瑟是用优雅从容的面具掩饰性情的疏离和淡漠，而翟耀辉清冷的面具下有一颗坚韧而又柔软心。

    当然，因为约瑟不自觉的情绪泄露，翟耀辉对约瑟难免也有一种非敌非友的戒备。

    约瑟也注意到翟耀辉那不经意的一瞥，不由失笑，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变戏法似的冷不丁的把一直背在背后的左手伸了出来。

    这么些天，约瑟哪会注意不到翟对自己跟对凯琳和里奥他们，态度里面明显多了一丝审视和戒备。

    至于原因，约瑟倒是不难猜出来！

    自己从来不否认对杜一见钟情，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灵剔透的女孩儿。自己也承认，第一眼的钟情是因为杜精致脱俗的容貌和气质。但是渐渐的，越接触，那份最初的让人心悸的心动和喜欢慢慢的就发酵成了酸涩的爱慕！

    杜就像是一个潘多拉宝盒，让人好奇和沉迷，她身上有一种神奇的人格魅力！但自己最喜欢的是看到她明媚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她的笑容太纯粹太幸福，可以让人拿所有来换。

    第一次去杜家里做客时，约瑟心里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或许只能珍藏那最初的悸动，也已经做好了用漫长的时间去淡忘。因为不舍得看到那双澄澈清亮的杏眼蒙上丝毫的阴霾，更不愿意打搅她已经拥有的最完美宁静的幸福。

    但一想到翟强势的连自己慢慢释然这份情愫的时间都不给，每次看自己都虎视眈眈，约瑟有时候也难免心生恶作剧之心。

    刚才上楼时，正好看到楼前两株桃花树开的正艳，约瑟一时兴起，落后两步特意过去掐了一枝，一直背在背后藏着！

    而果不其然，一旦自己盯着杜的时间超过两秒钟，翟就会下意识进入戒备警惕状态。

    一想到前几天从冯和郭那里听到的笑话，约瑟嘴角的笑意更甚，不十分绅士的把背后藏着的那枝桃花递到芽儿跟前，“杜，我一直没找到哪里有花店，这枝桃花送给你！”

    毕竟是公共场所的树木，约瑟也不大好任意施为，说是一枝，其实不过是寥寥数朵，但是那几朵粉色的桃花开的极艳，散发着清幽的甜香，最上面还两个花苞正含苞待放。

    “谢谢！”芽儿一愣，随之笑靥如花，而那枝桃花更衬得一脸素净的芽儿粉面桃花！

    从约瑟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翟耀辉表情渐渐凝重起来，等看见约瑟背在身后的桃花，顿时面若沉水。不等芽儿伸手接，直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给拿走了，“交给我吧！”

    “翟，难道你不欢迎我这个客人吗？我礼物选的不好吗？这枝桃花明明跟杜很配的！”约瑟的表情十分夸张，那张深邃立体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无辜！

    翟耀辉十分不经意的把那枝桃花朝随后也从厨房里出来的冯凯手里一丢，右手揽过终于被凯琳和里奥放开的小媳妇，低头在自己小媳妇娇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一口流利的英语脱口而出，“按照我们国内习惯，唯有丈夫有权利和资格送花给妻子！”

    翟耀辉语气庄重而严肃，要是不了解国内详情的，还以为这一条写入了国内的婚姻法呢！

    刚才是郭小海去接的约瑟三人，这会也还在门口站着呢，被翟耀辉扫射了好几遍凌冽的眼刀子。

    郭小海也委屈，自己刚才不过是在前面带路，哪注意到约瑟兜了一个圈去摘桃花了！

    见翟耀辉一脸醋味的在这儿危言耸听，瘪了瘪嘴，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真要是让你送花给芽儿，家里还不到处飘着一股子韭菜花的味道啊！”

    翟耀辉别出心裁送韭菜花给芽儿的事儿，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但这事儿太糗，一直占据着翟耀辉黑历史的第一条。当然，除了小时候也尿床外，估计这也是翟耀辉这辈子干过的最不靠谱的一件事了。家里人每次想起来，忍不住翻出来在回味回味！

    再没谈恋爱的经验，也不该送韭菜花！韭菜花味道辛辣又冲的人，哪怕送多茄子花，南瓜花什么的，也比韭菜花浪漫啊。

    自从翟耀辉的这次黑历史，家里平时吃韭菜还好一些，没人故意提的话，大家都还能绷得住不至于故意翻出来！但每到腌韭菜花的季节，老爷子们口味重，每年都让杜奶奶她们腌上一小缸。每次吃韭菜花，饭桌上大家都是不约而同的吃一口笑一阵，压根不用人故意提那一茬，韭菜花在翟杜两家绝对地位不一般！

    前几天，冯凯和郭小海带约瑟一行人去吃火锅，当时上了不少调料，最经典的少不了芝麻酱、花生酱和辣椒油，当然还有韭菜花！

    自己哥们此生最糗的糗事，冯凯这顺风耳当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当时，见服务员上了一小碗韭菜花，因为约瑟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冯凯和郭小海两人在旁边解释，说着说着两人就绷不住笑场了。

    两人没头没脑的突然捂着肚子笑不可支，弄的还没离开的服务员和约瑟他们一头雾水！

    后来，冯凯和郭小海特意添油加醋的解释给约瑟一行人听，当然，也有保留，当时也只是偷偷告诉了约瑟和凯琳、里奥他们三人听。当时，一向情绪外放的里奥差点没笑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前两天，去茶山考察在老乡家里吃饭时，那位老乡给上了一份韭菜盒子。

    突然想起来这事儿，饭后，冯凯还偷偷叫上三人特意去看老乡家菜园子里种的韭菜。可惜的是，这个季节没看到韭菜花！不过，也足够约瑟他们三人记忆深刻的了。

    约瑟他们的中国话并不好，但对韭菜花三字十分敏感。约瑟送这枝桃花本来没有故意打趣翟耀辉这囧事儿的意思，但突然依稀听到韭菜花仨字，下意识的想看翟耀辉的反应，憋得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凯琳和里奥两人也表情十分怪异的从头到脚认真看了一遍翟耀辉，实在想象不出来，当时翟耀辉送韭菜花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别出心裁？

    郭小海嘀咕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为约瑟三人到了，翟耀扬和杜皓宇也都从厨房出来，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大家还没到年老背晦听不清的年纪！

    再说了，就是听的含含糊糊的，看约瑟他们三人忍俊不禁的表情，连蒙带猜的也能猜的出来啊！

    本来吧，芽儿正好笑翟耀辉小心眼的举动呢，也听见了郭小海嘟囔，正纳闷约瑟他们的反应怎么仿佛也都知道了这事儿呢？

    其实，说起这一段，芽儿自己也想笑，但见连耀扬哥也笑的乐不可支，芽儿顿时心疼翟耀辉了。赶紧抱住额间青筋直跳的翟耀辉的胳膊，杏眼圆睁，振振有词打抱不平道，“韭菜花怎么了？我就喜欢翟哥哥送我的那束韭菜花，多别出心裁，别人想模仿还模仿不了呢！”

    可惜，芽儿说着说着，自己也乐了。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了，不行，晚上一定得记得写到孕期日记里头，将来好讲给大宝二宝三宝和四宝他们兄妹听听他们爸爸的糗事。

    见小媳妇护着自己，翟耀辉也顾不上瞪郭小海了，心里正熨帖着呢，结果，连小媳妇也嘎嘎笑了起来，不由满脸黑线。

    偏偏又不得不顾忌芽儿的肚子，生怕芽儿笑岔气，伤着肚子，又是揉又是伸手拖着。

    前一刻，几个当哥哥还在埋怨芽儿胳膊肘拐的也太厉害了！见芽儿揉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来，顿时惊的大惊失色，注意力早转移到芽儿肚子上。

    因为饭前这番闹剧，这顿家常便饭倒也轻松融洽，倒是那两瓶红酒似乎无用武之地了！

    这些天接触下来，芽儿他们对约瑟三人的口味基本上也算是了如指掌，当然少不了糖醋排骨和宫保鸡丁这两道三人的心头好！

    糖醋排骨和宫保鸡丁勉强跟红酒配，其他的跟红酒压根搭不上！除了糖醋排骨和宫保鸡丁，梅菜扣肉，糖醋猪蹄，板栗烧鸡，春笋，这些都是三人一直比较情有独钟的！但毕竟少了一些特色，而h市的特色菜的口味就是臭！

    当然，担心三人口味吃不了，不过是做了一道腌鲜鳜鱼，一道油炸臭豆腐！剩下几道菜倒是口味没那么重，火腿炖甲鱼，鱼咬羊之类的特色菜。

    菊花鱼的造型最别致，春天正当季的那道酥炸玉兰花最让三人惊奇，芽儿好些天前捣鼓的终于可以喝的桃花酿最小清新，那四小碟素炒和凉拌野菜最质朴。这顿晚饭，可谓是大俗即大雅。

    但很明显，好奇心十分旺盛的里奥咬着牙拿筷子费劲的夹了一块臭豆腐视死如归的尝了一口后，深呼一口气，回味再三，筷子频频夹向了那两道臭‘菜’！倒是约瑟始终如一对春笋和几道野菜格外偏爱！

    还是凯琳最给芽儿面子，一听盘子里炸的金黄酥脆的竟然是玉兰花，见男人似乎兴趣雀雀，直接把盘子端到自己跟前。

    除了那两瓶红酒早就已经换下了，这次小聚还算是宾主尽欢！

    回招待所之前，里奥除了怀里抱了一饭盒臭豆腐准备打包回去当宵夜外，坐在车里仍不忘探出脑袋来极力怂恿芽儿，“杜，你真的不考虑我们一起合作把臭豆腐买到全世界去吗？”

    弄得车上的人和车下送行的翟耀辉和芽儿，仿佛鼻子顿时又闻到一股子臭豆腐的味道！

    翟耀扬这当大哥的体贴小别胜新婚的小两口，老爷子老太太他们离开去爬黄山后，翟耀扬也一直跟杜皓宇他们一起暂住在招待所。

    把所有人都送走了，芽儿拽着翟耀辉在家属院里又散了一会步，才准备回去休息。

    两人刚走到家属楼前，翟耀辉突然让芽儿等一下，环顾四周，朦胧夜色笼罩下的家属院似乎渐渐安静下来，家属楼前阴影下的那两株桃树散发着冷幽的甜香，翟耀辉疾步上前，挑了半天才掐了一枝最艳的桃花回来。

    刚才见翟耀辉朝那两株桃树过去，芽儿就立马猜出来这人想干什么！果然见翟耀辉掐了一枝桃花回来，芽儿笑嘻嘻的扇了扇鼻子，杏眼晶亮的看着翟耀辉，“哎呀，好大的醋味啊！不过，你掐桃花不是太好吧？”

    “反正这品种也不是那些结桃子的桃树！”翟耀辉难免有两分尴尬，作势捏了捏小媳妇挺翘的鼻子，但并没否认自己真有些吃醋！

    回到家后，翟耀辉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把冯凯当时帮着插到花瓶里的那枝约瑟送的桃花拽了出来！

    按照翟耀辉的想法，本打算随手朝垃圾袋里一扔丢了就是了，但见芽儿站在自己伸手似笑非笑，倒是有些难为情也有些理亏了！环顾客厅，顺手拿起了收到墙角的酒瓶子，在厨房接了一酒瓶自来水后连涮都没涮直接把花随手塞进去。

    至于他刚才拿回家的那朵，仔细拿剪刀修了枝之后才拿灌了水的花瓶插好，然后郑重搬到两人住的卧室里。

    芽儿忍俊不禁的一直在后面跟着看翟耀辉捣鼓，见翟耀辉婆婆妈妈纠正了好几次花瓶拜访的位置后，终于忍不住从身后直接抱住翟耀辉的腰，乐不可支的打趣兼安抚道，“翟哥哥，你放心啦，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当时送我的那把韭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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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4

    <li>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芽儿也不例外。|ziyouge.com|自从怀孕后,时常丢三落四的。

    本来吧，吃完晚饭后,芽儿已经几乎把韭菜花的事情忘到脑后了！但翟耀辉此地无银三百两捧着插着桃花枝的花瓶不知道该往哪儿摆,简直是在故意提醒芽儿。

    洗澡的时候，芽儿嘴里就一直嘀咕这事儿,得赶紧把自家翟哥哥的黑历史给记下来，将来等宝宝们出生了，好讲给宝宝他们听！

    洗完澡出来,身后有翟耀辉帮忙擦头，芽儿迫不及待的拿着笔记本边写边乐。

    见小媳妇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似乎格外兴奋,就跟偷油吃的小老鼠似的,时不时乐的就吱吱叫两声。翟耀辉随意朝芽儿手里的日记本上瞄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的宠溺，看到韭菜花仨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至今想起来，翟耀辉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掐了一把韭菜花！

    听到耳边突然响起无奈的叹息声，芽儿虚张声势赶紧把日记本一合，扭头娇声警告道，“翟哥哥，你不许偷看！”

    灯光下，刚洗过澡的小媳妇小脸透着莹润剔透的玉色，白里透红，杏眼圆睁澄澈清亮，微微嘟着的粉唇泛着水润的亮泽，翟耀辉心中蓦地一动，对准了直接亲了下去。

    都说了小别胜新婚，翟耀辉这记深吻夹杂的情绪强烈而灼热，芽儿怀孕后又格外敏感，这一吻亲下去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胳膊攀着翟耀辉的脖子，人已经坐到翟耀辉修长有力的大腿上，被亲的杏眼里水汪汪，俏脸姝色正艳，比翟耀辉刚摘回家的那枝桃花还要娇艳动人。

    翟耀辉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赫然情动。

    这节骨眼上，客厅里的电话偏偏不识时务突然响了，也咣当给翟耀辉浇了一盆冷水，左手不忘小心翼翼的托着芽儿的腰，右手下意识的覆在芽儿肚子上，暗自庆幸，还好，还好，肚子似乎没什么动静。

    本来吧，芽儿也没想到亲着亲着就擦出火来了，不禁有些赧然。但见翟耀辉被电话给惊的脸色僵硬，手忙脚乱的摸自己肚子，突然嗤嗤笑。

    翟耀辉脸的色更臭，偏偏又不得不站起来去接这通不知道是该算打断了自己的好事，还是该算是急刹车的电话！

    等翟耀辉接完电话回来时，芽儿早乖乖的钻到被窝里，正靠床头看资料呢，至于那本日记本早放回抽屉里了。

    “电话是爷爷奶奶他们打的？有什么事儿吗？怎么这么长时间！”

    翟耀辉掀开被角钻了进来，把人搂进怀里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解释道，“郑家老爷子往家里打电话，听口气好像是有人求医！爷爷让我先跟你说一声！”

    “郑老爷子？”芽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郑老爷子是谁，皱眉嘀咕道，“昨天傍晚我才去给郑老爷子复诊，除了老寒腿，身体并没有大碍啊”

    说着，芽儿自己也意识到翟耀辉指的不是对门郑副市长的父亲，歪头瞥了翟耀辉一眼，不由蹙眉道，“你说的郑老爷子是郑月如她爷爷？”

    郑月如对芽儿来讲，虽不至于如鲠在喉，但芽儿真心不待见这姑娘，这人过于偏激，执拗，甚至都有些扭曲了。

    说起来，两人之间的渊源不过是小时候的一句玩笑，但也是她先开口找茬的！没想到，竟然让这姑娘一直记仇到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芽儿已经烦透了！

    只要说到这人，芽儿顿时兴致缺缺。

    翟耀辉很清楚小媳妇跟郑月如的渊源，见小媳妇情绪瞬间低落不少，安抚似的拍了拍，接着解释道，“嗯！昨天是大江接的电话，当时，郑老爷子说的含含糊糊，但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想请你出手治病。不过，那通电话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大江刚才先打给了爷爷他们，爷爷不放心，特意打电话过来叮嘱一句。免得你脸皮薄，郑老爷子要是直接找上你，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芽儿哼哼了两声，“还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罗少强和郑月如好像开车出车祸了！”

    既然郑老爷子都打电话找到自己这边了，可见罗少强和郑月如他们夫妻中有人伤情不轻，肯定有什么后遗症！

    芽儿对他们夫妻两人都没丝毫好感，虽然不至于幸灾乐祸，但让自己屁颠颠的上门，自己似乎还没这么好的涵养。

    见芽儿故意皱着鼻子哼哼，翟耀辉又好笑又心疼，“芽儿，爷爷让我告诉你，到时你要是不好意思拒绝，直接推给他解决！”

    但是翟耀辉很清楚，别的事情芽儿可以坚决的说不，但有病人的话，这丫头医者仁心，郑家老爷子真要亲自打电话，估计还真的不会拒绝。

    芽儿可不知道翟耀辉心里的这番活动，嗯了一声，实在不愿意继续这话题，

    芽儿拿脑袋蹭蹭翟耀辉的肩窝，柔嫩细滑的小手不老实的在结实平滑的胸口勾勾缠，“算了，不提他们了！翟哥哥，你已经休了这么长时间假了，什么时候需要归队？”

    察觉到耳边的吹气如兰，翟耀辉浑身一僵，一把抓住了在胸前捣乱煽风点火的小手，作势就要咬，声线低沉压抑的警告道，“萱宝，老实点！”

    接着，才补充了一句，“还可以再休息几天！”

    这次任务虽然异常顺利，但过程十分凶险，假期相对也要长一些。

    闻言，芽儿杏眼一弯，直接翻身扑到浑身肌肉紧绷的翟耀辉身上，扯过被角蒙上头，厚着脸皮，挤眉弄眼的贼兮兮道，“翟哥哥，那我们做一些爱做的事情吧？”

    倒不是芽儿有多想，而是芽儿真害怕这人憋坏了。这些天，擦枪走火的事情不止一回两回了！

    虽说老爷子老太太们离开前，再三耳提面命的隐晦的叮嘱，休息时一定不能闹芽儿。但小媳妇都投怀送抱了，在郑重严谨的再三讨论过，翟耀辉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留下一盏台灯的房间里，很快是一片春意融融。

    郑月如跟芽儿几次三番的摩擦，翟爷爷和翟耀辉是最知情的，但家里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但罗家和翟家的政治立场，毕业后走了仕途的杜皓轩他们几人都很清楚。

    因为芽儿和翟耀辉的关系，在外人眼里，杜皓轩他们几人自然也印上了翟家的标签，有些事情翟爸特意提点过！

    王大江毕业后虽然进了研究所，但平时翟爷爷或者翟爸提点这些事情的时候，王大江也从没缺席过。

    昨天中午，郑荣军的那通电话是王大江接的。这些天，京城罗郑两家在到处求医问药的流言传的风风火火，尤其是罗三少很可能不良于行了。诸多传闻，王大江多少也有耳闻，倒是不难猜郑老爷子那通电话很可能是帮孙女婿打得！

    昨天晚上，王大江就跟杜皓轩他们说起了这事儿。本来以为郑老爷子真想求医的话，估计还会打电话具体问芽儿的行程！谁知道，郑老爷子打完那通电话后，突然就没了动静，直到今天晚上，杜皓轩他们才想起来打电话告诉翟爷爷一声。

    翟爷爷也不愿意让这些破烂事打搅众人的心情，专门回自己房间接的电话！

    黄山脚下的旅馆里，条件虽然不算太好，但是别有一番古色古香的质朴。挂断电话，又给翟耀辉打电话如此交待了两句，翟爷爷转念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接过翟奶奶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泡脚的药浴包。

    走山路跟平地到底不一样，爬了一天山，脚底板火辣辣的疼！

    虽说旅馆提供的洗脚盆比不上家里的泡脚木桶舒服，但是临睡前能热乎乎的泡泡脚，尤其是芽儿贴心给准备的药浴包，这么一泡，累的酸胀的小腿肚子舒服的酥酥麻麻。

    见老伴连泡个脚都惬意的哼起了小曲，翟奶奶把擦脚布递给老伴，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郑荣军打电话想请咱家芽儿出诊，你就这么回绝了？还那么叮嘱耀辉？”

    翟奶奶不提，翟爷爷还好一些，一提顿时炸刺儿了。

    “郑荣军他以为他算老几？不翻以前那些旧账，咱芽儿也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真想让咱家芽儿出诊，可以啊，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啊！”

    翟爷爷火气上来了，也没心思泡脚了，拿擦脚布胡乱擦了两下脚，趿拉着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仍忿忿不平，“这老小子虚伪的很！就说以前那些事儿吧，口口声声的说道歉，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但老子愣是没看出一点诚意来！”

    那老小子要是有一分诚意，就好好的管教管教他那宝贝孙女！就他家那个志大才疏的黄毛丫头，还值得那老小子精心培养？

    想起来这事儿，翟爷爷既好笑又好气！要不是看在也算认识多年的份上，当年一起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老伙计越来越少，自己至于给他这么大的脸面？

    好久没见老伴这么大火气了，翟奶奶不由好奇，问了一句，“以前哪些事儿啊？”

    翟奶奶掰着手指头算，也就发现芽儿念大学的时候，郑家那丫头办的一桩蠢事！

    因为翟爷爷和芽儿都有意压着，有些摩擦家里的人还真不知道。而事情也都过去了，翟爷爷也不愿意让老伴跟着担心，摆摆手，嘴里含糊道，“算了，提那些干什么！反正啊，那老小子不厚道，虚伪的紧！”

    翟奶奶很了解翟爷爷的脾气，也不强问，拍了拍床，“那你也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了，赶紧休息。听芽儿说那边基本忙完了，马上要去皓宇那边！对了，咱们这么些人也跟着一起去龙泉镇啊？皓宇那边更不方便！”

    “去啊！干嘛不去？黄山再秀美壮观，也爬了三回，爬够了！我还想咱家芽儿肚子里的重孙子了，难道你不想？”

    一听老伴提重孙子，翟奶奶也不犹豫了，笑眯眯的应道，“怎么不想！也不知道现在有胎动了没有？”

    老两口话题瞬间就偏到重孙子和重孙女身上。而刚才提到请芽儿治病的事儿，因为郑月如一时激愤的大揭底，别说郑荣军不好意思再打电话了，就是罗家老爷子也没这个脸！

    正好，罗少军已经帮忙联系了国外的一位专家，被郑月如揭了老底的罗少强也没有反驳的余地。这两天，罗家正在忙出国求医的事儿。芽儿还不知道，自己暂时躲了一回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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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5

    <li>

    万事开头难,中医养生在国内还是一片空白,哪怕来之前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一行人在h市仍足足停留了两个礼拜,才总算理出头绪。|ziyouge,com|至于更加繁琐细致的后续工作,冯凯和郭小海也只有安排专人留下来负责。

    不过，约瑟一行人比冯凯和郭小海他们更看重中医养生的发展潜力,最后的投资金额比最初协商时翻了一倍。当然，他们三方也直接垄断了以后所有产品在北美一带的出口。

    该项目的投资金额，远远超出h市市委最初的预计,这些天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么大手笔的投资，等项目顺利发展起来,绝对可以对h市的本地经济可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项目资金充裕,冯凯和郭小海两人更是心里暗喜。

    这两年,冯凯和郭小海一直十分眼热羊城那边日新月异的发展速度和遍地商机。奈何，这两年集团一直处于扩张发展阶段，想抽出一笔流动资金投资新项目实在捉襟见肘。

    本来该项目的己方投资的三千万，大头的那两千万是芽儿一力承担的，至于华夏集团投资的那一千万基本上是以华夏集团的名义从银行贷款。因为养生项目备受关注，那一千万倒是不难贷出来！

    冯凯和郭小海虽然年轻有为，称得上是商界新秀，但是跟约瑟他们背后的财阀相比，两人到底家底薄的多。

    因为约瑟他们的财大气粗，眼下前期资金十分充足，冯凯和郭小海忍不住打这一千万的主意。商海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半年后这一千万不能变成两千万呢？

    况且，华夏集团虽然年轻，但发展势头十分良好，利润也惊人的客观，半年的时间，足够冯凯和郭小海他们从容筹措出新的一千万投入到养生项目当中。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本预定暂时在h市这边坐镇的郭小海估计要两头忙了。

    h市这边总算暂告一段落，按照行程，接下来应该是洪县杜皓宇任职的龙泉镇了。

    至于冯凯，火急火燎的昨天晚上就坐火车回京城了。因为老爷子们都让芽儿带出来了，真有什么事儿，虽然有杜皓轩他们帮忙，但担心翟耀霆还挑不起大梁。毕竟，京城那边是大本营，冯凯实在不放心那一摊子。

    至于当时从京城那边带过来的六位助理，留了四位在h市这边统筹安排，剩下两位郭小海带着一起去龙泉镇。

    从h市到邻省的洪县坐火车只需五个多小时，上午从h市出发，下午就能直接到洪县！这次，翟耀扬也带了一位秘书同行。

    小庙也有大和尚，龙泉镇乃至整个洪县都是有名的中药材生产地，芽儿既然说了地处丘陵地带的h市一些地形十分适合某些中草药，这次过去就当是去取经了。

    至于从杭城过来的刘军一行四人，这些天一直留在h市，这次同样要求同行。

    这些天跟小杜这内行小专家打交道，所见所闻，刘军等人从中有很大的启发，四人给市里打了报告，打定主意从头跟到尾。

    杭城是有名的茶都，再加上适宜的地理位置和气候原因，盛产多种药效道地中草药，其中最有名的‘浙八味’。

    浙省自古物产富饶，是有名的茶都和中药材生产地，而且，自古以来人文氛围浓郁。不是王婆卖瓜，在刘军四人看来，中医养生项目简直是为浙省量身定做的。

    可惜，一直受国内落后的经济发展所限，目光不如小杜开阔，二来也没有像小杜这样有魄力和影响力的当事人。

    这些天接触下来，刘军他们当然看得出约瑟一行人骨子里的高傲，也不是谁都有这份能耐让这群精明的外国人甘之若饴的大手笔投资，有信心推广国外的市场的！

    这次中医养生项目的由来，刘军他们早有耳闻，说起来，真应的上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再怎么眼热，也不敢从翟市长这里摘桃子，更别说桃子能不能摘的走？

    h市茶的产量不算低，又知道翟市长跟小杜之间的关系，刘军四人都很清楚，在养生茶扩大规模之前，浙省无法从中分一杯羹！

    但说到中草药就不一样了。因为一行人接下来要去的洪县龙泉镇，跟杭城地理位置和地形气候环境都有很大不同，两地适宜不同的中草药生长，倒是不存在太大的冲突。

    ‘浙八味’虽然颇负盛名，但中医式微，浙省的中草药市场同样受到了冲击！这些天，他们跟小杜私下交流过几次，也初步达成了合作计划！

    芽儿和郭小海也早有此意，当然不会拒绝刘军他们同行的要求。至于这些天一直留在h市区参观取经的洪县的老县长，生怕怠慢了贵客，提前了两天回洪县安排！

    最近这两天，h市这边常常是春雨绵绵。而出发这天，天公难得作美，昨天晚上还淅淅沥沥的下了大半夜的小雨，早晨起来突然放晴了。

    天气好，人的心情也好！上午九点半的火车，浩浩荡荡一行人九点不到就到火车站了。

    金发碧眼的约瑟一行人刚一下车就引得不少人驻足偷看，窃窃私语。但在h市这些天，约瑟一行人也习惯了。

    芽儿穿着一件米色的休闲风衣，黑色改良版的小脚裤，依旧是平底鞋，一头青丝随意束成马尾辫，虽然不施粉黛，但更显清雅灵动，站在一身性感短裙、明艳逼人的凯琳旁边，毫不逊色。

    挽着芽儿的凯琳再次忍不住好奇心，又看了一眼芽儿因为衣服遮挡不那么显眼的腹部，嘴里啧啧两声。虽然早知道芽儿已经怀孕了，但至于四胞胎的事情凯琳他们昨天才知道。虽然过了一夜，凯琳依旧不敢相信杜这么单薄，肚子里竟然揣着四个小宝贝！

    手小心翼翼的挽着芽儿，正好一阵微风吹过，凯琳更是下意识的斜了斜身体，惹的芽儿不由轻笑出声。

    凯琳依旧稳稳的挡在芽儿左边，手随性撩一下被风吹乱的大波浪卷发，微风也吹起了性感短裙，举止间风情万种，烈焰红唇，十指蔻丹鲜艳的晃人眼球，引得不少道视线频频流连。

    凯琳对周遭惊艳的视线宛若不见，虽然十分自信自己的长相容貌，但凯琳知道中国人含蓄内敛，相比自己的张扬艳丽，他们肯定更欣赏杜这样的精致清雅。

    对此，凯琳绝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十分不甘的杜的皮肤怎么这么好，细若凝玉的肌肤有着近乎晶莹剔透的质感，脸上的毛孔几乎肉眼不可见，眉眼精致仿若璞玉精雕细刻而成，一时间，凯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痒。

    突然被凯琳近似调戏的捏了一把，芽儿不明所以，十分无辜的看着凯琳。被这么一双剪水秋瞳静静盯着，凯琳哪怕是女的，心底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凯琳夸张的捂住胸口压下心跳如鼓，朱唇轻起，郑重其事道，“杜，如果我是男人的话，我一定会娶你回家！哪怕有翟这样的对手，也不会轻易放弃！”

    知道翟耀辉听得懂英文，凯琳还故意十分坏心眼的扭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翟耀辉和约瑟两人，挑拨的意味十足。

    里奥性子有些跳脱，早就不耐烦翟耀辉他们一贯的沉默，偏偏他的两只鹩哥爱宠还没学会说话，提着鸟笼子正百无聊赖呢，见凯琳扭头，再加上类似的玩笑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快走两步，表情十分谄媚夸张的跟芽儿表白道，“杜，你知不知道当时知道你已经订婚了，我有多失落，第一次心动，偏偏还没开始追求呢，就失恋了！”

    里奥这番卖力的表演，约瑟忍不住轻笑出声，见翟耀辉面若寒霜，约瑟笑的更加迷人，突然也插了一句， “让凯琳这么一说，我好像也突然后悔自己的不战而退了！”

    哪怕知道三人故意开玩笑，翟耀辉拖着行李的手仍不由紧握，额间隐约黑线跳动。

    芽儿哪舍得翟耀辉吃瘪，也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满脸促狭的里奥，“里奥，你确信你那是第一次心动？我记得有人十分得意的告诉我，他在念幼稚园时，就有了女朋友！还有约瑟，作为一名医生，我真心劝告你，千万不要跟我家翟哥哥决斗哦！”

    视线仿佛不经意间在那张笑靥如花的笑脸停了留瞬间，约瑟掩下心底泛起的丝丝酸涩，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眼同样强大自信的翟耀辉，笑容里多了一抹释然，状做无奈的摊摊手，“算了，我还是不战而退吧！”

    至于里奥，被芽儿戳穿也不尴尬，晃了晃手里拎着大了一号的鸟笼子，左顾而言他的讨好道，“杜，你的鹦鹉是怎么养的！我听老乡，说教它们说话，还要捻舌！”

    说到拗口的捻舌俩字时，里奥还夸张的比了一个剪刀手的手势，真要是按照从老乡们那里打听出来的，捻舌似乎有些残忍！

    翟耀扬和杜皓宇陪着刘军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刚才见芽儿他们脚步缓了下来，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英语虽说远不如芽儿精通，但日常会话还是能应付的来。

    见芽儿和翟耀辉一人用伶牙俐齿，一人用清冷的气势再次完胜凯琳他们，翟耀扬不由摇头失笑。朝满脸困惑也驻足观望的刘军等人笑了笑，正抬步要走，等看清从车站里迎面走出来的一家三口时，心里苦笑一声，不得不再次驻足。

    生活没有剧本，因为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刻将可能会跟什么人擦肩而过，或许从而上演一出尴尬的偶遇！

    前些天，王英被单位选派去省会进修，因为那边突然需要一份资料，才连夜坐火车从省城赶回来。

    火车本该是早晨六点多的到的，王父和王母担心王英大清早的一个人回家不太方便，特意到火车站接人。谁知道这趟夜里的火车晚点晚的厉害，愣是晚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一家三口脚步匆匆从火车站出来，王父帮王英拎着行李包，王母和王英母女俩走在后面，正好跟芽儿一行人好巧不巧在火车站前面的小广场碰了一个正着。

    晴天白日的，双方就这么直接碰了一个面对面，想假装没看见也不能！

    也收住脚步的王家一家三口同样表情各异，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会在火车站碰到翟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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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6

    <li>　　自古情之一字最伤人。ziyouge.com

    虽然渐渐从离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但是与其说王英已经放下了,莫不如说在逃避。时至今日，王英仍有些恍惚当初那段平淡幸福婚姻怎么会走到以离婚收场的地步？

    王英极力告诫自己不去想那个人,从来没预想过跟翟耀扬再次碰面会是什么场景！

    暖阳明媚灿烂洒落在迎面走来的翟耀扬身上,仿佛罩着一圈朦胧的光晕，长身玉立,依如记忆里的温润清俊。

    对上那双湛然的眼睛，王英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慌乱，心里思绪翻滚,又酸又涩，不自觉的就低下了头！但脚步却仿佛钉在地上一样,停了下来。

    王英这一停步,王母拽了一把没拽动闺女,也不得不跟王父一起停下来。

    比起穿了一身正儿八经的套装略显老气、风尘仆仆的王英来，王母这当妈的时髦的多，黑色风衣领口搭配了一条鲜亮的丝巾，看着人时髦又爽利，但脸耷拉的老长。

    那天早晨，自己说话是不太中听，但也不是全无道理。亲兄妹也要顾忌男女大防呢，谁家弟媳妇会在单身的大伯哥家里穿着那么随意？

    王母这人，说好听了叫泼辣能干，说难听了那叫无理还能搅三分！想让她认错服软比登天还难！翟奶奶那一巴掌把她经营了大半辈子的脸面全踩在脚下了。虽说不敢堂而皇之的找回场子来，但不耽误王母心里嫉恨。

    王父手里提着一个旅行包，见这娘俩一个耷拉着脑袋闷声不吭，另一个脸耷拉的就跟驴脸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脾气忠厚老实到近乎懦弱的王父表情格外尴尬。

    “小翟，”王父表情不大自然的上前了一小步，挤出来一抹笑容，随之立马改口道，“哦，翟市长，你这是要出差？”

    刘军他们四人并不认识对面突然停步的一家三口，有些困惑的扭头看了翟耀扬一眼。

    翟耀扬心底微晒，微微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复杂，神色十分自然。朝满脸尴尬的王父点了点头，但翟耀扬到底并没有纠正王父的那句翟市长，“是啊！过来接王英？”

    在那天一大清早，王母不分青红皂白闹上门去后，跟干脆利落的结束那段婚姻一样，翟耀扬就决意彻底隔断跟前岳父岳母家的一切关系。至于王英，现在碰见了或许还有尴尬，但随着时间流逝，将来还能当一位寻常朋友看待。

    王英虽然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但心跳如鼓，所有注意力一直放在翟耀扬身上。

    突然听到父亲改口喊了一声关系疏离的翟市长，而翟耀扬竟然没有纠正，王英脸上的血色刷的一声褪下，胸口闷闷的疼，抬头定定的望了一眼翟耀扬。

    这一眼幽怨而又酸涩，定定的望着翟耀扬疏离平淡的笑容，仿佛望穿秋水，久到足够让王英彻底清醒过来，自己跟翟耀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被王英情绪复杂的盯着，翟耀扬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多，礼貌而客气的打招呼道，“王英，好久不见！不是去省城进修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英空洞无力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了一抹神采，但瞬间消失不见，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好久不见！我回来拿一份材料！”

    但心绪难免再生波澜，难怪这次同事们挤破头的去省城进修机会突然就轮到了自己，应该是这人最后的关心了吧？王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欲言又止。

    王父也眼神一闪，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依旧忿忿的妻子，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本来该是多平淡幸福的一段婚姻，都让这婆娘给搅和散了！

    芽儿他们本来离走在前面的翟耀扬只有几步远的距离，一行人跟王家三口不期而遇，翟耀扬跟对方尴尬的寒暄了这么两句，落在后面的芽儿他们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刚才和翟耀扬一起走在前面的刘军四人察觉到气氛似乎不对，早朝旁边退了小半步，迟疑了片刻，跟翟耀扬和王家三口点了点头，接着抬步进了或车站。

    但是杜皓宇就有些进退两难了，毕竟也算是熟人了！杜皓宇还记着那天早上的仇呢，自然不乐意喊王母一声伯母，但对王英吧，虽然也记着那回在医院无意间探听到的王英的心思，但人都离婚了，倒也没有剩下多少恶感了。

    可是，以前喊嫂子，但王英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关系也很平常，现在喊什么似乎都不大合适！最后，干脆什么也没喊，朝脸色苍白的王英笑了笑算是打招呼，接着低头看花似的盯着脚尖。

    翟耀扬倒是最从容的一个，见王英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沉声打破僵局道，“那好，我们还要赶火车，以后有机会再聊！王英，多保重！”

    停顿了片刻，翟耀扬还是补充了一句，“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王英蓦地攥紧了肩上挎着的皮包带子，再次定定的看了一眼翟耀扬，笑容苦涩而释然，“谢谢！多保重！”

    但眼神倏的射向跟在翟耀扬身后两步之遥的芽儿身上，哪怕素面朝天依旧那么精致清雅，优秀聪慧的让人自惭形秽。杜萱瑾仿佛上天的宠儿一般，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或许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已经种下了嫉恨的种子！

    芽儿被王英如实质化的视线看的莫名，干脆上前一步，笑着打招呼道，“王英姐！”

    迟疑了片刻，芽儿才又喊了一句，“王伯父，王伯母！”

    王父激动的连着唉了两声，王母回应芽儿的则是一声似笑非笑的冷哼，被王父狠狠的拽了一把，朝一行人微微点头，左手拖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王英，右手拽着仍犹自愤愤的妻子匆匆而去。

    生活不是那些大团圆的爱情连续剧，这次火车站偶遇后没有上演破镜重圆的大结局，而是，随着双方的擦肩而过，仿佛彻底划开了两条平行线，从此相逢是路人！

    车站外的春阳明媚灿烂，但是见闺女脸色白的跟鬼似的，失魂落魄，王母总觉得这阳光太刺眼，突然收住了脚，扭头看了一眼进了车站的一行人，“哼，倒是跟咱们划清界限了，都端起了市长的架子了！”

    闻言，王父没有同仇敌忾，却是老脸一红，跺了跺脚，愤声道，“行了，还酸言冷语的呢，你还不够丢人的啊！”

    都离婚了，人家翟耀扬私下也没忘关照一些王英，这婆娘非得折腾，结果，把人得罪狠了！

    h市不大，王家夫妻虽然不住市委家属院那边，但也是在机关工作的人，跟家属院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天，王父可没少听闲话！

    本来吧，这个年代离婚本来就挺稀罕的！但不管什么时候，人们向来习惯同情弱者，夫妻离婚通常都更同情女方一些。不少人心里还在嘀咕，翟市长夫妻突然离婚的真正原因！但前些天，王母这前丈母娘大清早的跑到翟市长家里这么一闹，被翟家老太太打了一耳光，众人终于找到离婚的罪魁祸首了。

    翟市长条件那么好，王英虽然也不差但跟同样是翟家孙媳妇的小杜一比可就差远了，王母她这个当丈母娘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以前王母这丈母娘好像就隔三岔五的过来，没少指手画脚的插手小两口的生活！摊上这么强势又不讲理的丈母娘，谁都受不了！

    王父很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王母脸色忽青忽红，突然也想到了最近这些天邻居同事的指指点点，而那天早晨的那记耳光仿佛依旧火辣辣的疼。

    王母难道不清楚这其中的曲直是非如何？当然知道！王母何尝不知道，女儿离婚自己最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但本来好是爱女心切，结果昏招频出，王母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弄成了眼下的僵局，迁怒与人罢了！

    知女莫若母，知母莫若女。王英一想到刚才翟耀扬刚才过于客气的疏离冷淡，再看看母亲躲闪游移的眼神，脸色一凝，“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母压根不敢直视王英冷静的出奇的眼神，继续嘴硬道，“你，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人家翻脸不认人了呗！”

    见状，王父心生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算了，回家再说！”

    回到家后，王父是怎么说的，这些外人就不得而知了！王英本来请了两天假，准备在家住一夜陪陪父母再走的，但这天下午，就匆匆带着资料直接返回了省城。

    不过，这些跟芽儿他们就没多大关系了。

    一行人当中，除了自家人之外，其他人并不大清楚刚才在火车站外碰到的那一家三口跟翟耀扬的关系。当然，从双方的尴尬僵硬的反应上看，隐约有些猜测。

    怕翟耀扬尴尬，在候车厅登车的时候，众人不自觉的跟翟耀扬保持距离。

    无奈，芽儿只好拽着翟耀辉坐到翟耀扬旁边的长凳上，“耀扬哥！大哥！”

    见小两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翟耀扬失笑，“放心吧！我没事儿！”

    本来以为自己还没完全放下，但见了王英才发现自己很平静，心底没泛起一丝波澜。

    这不年不节的，h市和洪县又都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和经济发展地区，火车上意外空荡。除了火车站偶遇这一意外小插曲外，这一路还算顺当。最起码，没有再碰到火车产子的意外或者是急病号。

    不过，这个年代，火车晚点却是司空见惯了的！绿皮火车咣当咣当的终于到达洪县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足足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而车站外，老县长亲自过来接人。

    比起h市来，洪县这边的经济似乎要更落后一些，所谓管中窥豹，从路上行人简朴的衣着打扮上就可见一斑！

    除了零零星星的一些楼房外，多是低矮的平房。就连车从县委前经过时，芽儿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县委也不过是两栋稍显破败的两层小楼。

    至于县招待所，条件看着更简陋，一溜的平房，不过，铺着水泥的院子很大，扫的干干净净，房间从外面看起来还算齐整干净，房间也足够多，安排一行人住下绰绰有余。

    就连年纪最小的芽儿，也经历过那个清贫匮乏的年代，并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对这样的安排规格没有丝毫异议。

    而让老县长松了一口气的则是约瑟一行人也格外随遇而安，至少表现出丝毫的嫌弃来。

    知道一行人在火车上吃不好，老县长也不着急安排房间，赶紧安排一行人到招待所的食堂吃中午饭。

    借着众人吃饭的功夫，老县长朝杜皓宇使了一眼色，偷偷把杜皓宇叫了出去，直接开门见山道，“小杜啊，你看是不是把人都安排在县里？县招待所的条件就够简陋的了，你们龙泉镇那边似乎更安排不了！”

    虽说前两天回县里时，已经跟杜皓宇商量妥帖了，但老县长这人一向细心，忍不住再多问一句，免得小杜多心！把人安排在县招待所，老县长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是实事求是！

    芽儿他们铺的摊子挺大，杜皓宇很清楚老县长有心为其他兄弟乡镇打算，也不贪功，笑道，“行！老县长，这不是都已经说好了的吗！我们龙泉镇可担负不起招待经费！”

    老县长咧嘴一笑，也不说破，但想到接下来的请求，黝黑坚毅的脸上不自觉带出两分为难来。

    这两年，杜皓宇没少跟这位务实的老县长打交道，跟市里申请资金的时候脸皮比城墙还厚，第一次见他这么张不开嘴的时候，不由揉了揉肚子笑着问道，“老县长，我刚才才吃了一个半饱，您老有话直说！”

    老县长讪笑两声，搓了搓手，眼睛晶亮明显在打着什么小算盘。最后，一咬牙，吞吞吐吐道，“皓宇啊，那我可直说了！前些天，我可是听说小杜同志就差没在h市的市委家属院办一场义务会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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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7

    <li>　　俗话说的好,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这话糙理不糙。|ziyouge,com|

    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老百姓看病依旧是老大难问题。更别提眼下刚刚解决温饱问题,国内医疗水平依旧十分落后的年代了。

    这年头，吃国家粮的铁饭碗为什么那么吃香？除了平时旱涝保收外,在老百姓眼里，那简直是国家还包了生养死葬，连看病单位都给报销。

    国内经济现在还万物复苏的阶段,在八十年代，在乡下在农村可没什么医疗合作社,更别提没什么医疗保险了。谁家要是不幸摊上一个病号,简直是砸锅卖铁,足足能拖垮一大家子。

    洪县虽然占据地利之便是有名的中草药种植基地，周围群山更是天然的中草药药库，但不代表洪县整体的医疗水平就要高出一大截来？相反，洪县也算的上是贫困县了。

    老县长也是土生土长的洪县人，深爱着这方水土，这些年，他那双厚实的脚底板曾经丈量了无数次这片土地。哪个镇哪个村到底什么情况，老县长了如指掌。

    本来吧，老县长真没什么想法。但在h市待了那些天，多少也了解小杜同志的为人，那真真医者仁心。

    人长得白白净净，漂亮的闪人眼，但是心肠比模样更纯粹。那么白净秀气的小姑娘，从没见她避讳过病人的埋汰和邋遢，每每都是妙手回春。

    后来，又听说小杜同志对病人从来都来者不拒，就差没在市委家属院弄一场义诊了，医术高明的很！

    见的听的越多，老县长这心里就忍不住打算盘，有些想法悄然生根发芽！

    前两天，老县长提前回来安排怎么招待一行人，偏偏又碰上一出‘官司’，老县长心里的那个念头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洪县是出了名的贫困县，县民政局更是一穷二白，穷的很。但下面的乡镇领导也难，哪个乡镇没几户困难户啊！镇政府拿不出钱来救济，只能跑到县里打饥荒。

    县民政局也是资金困难，帮得了这个帮不了那个，上任才几年，安局长都未老先衰了。说白了，全都一个穷字闹的！

    前两天，闹到老县长跟前的那出官司，实际上也就是南柳镇的田镇长这个月第三次来民政局磨安局长要救济金来了，安局长实在被磨的没办法，找老县长评理来了。

    田镇长也委屈，实在是下面有两户家庭条件太困难了，现在不比前几年，家家户户都拉饥荒，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百姓家里揭不开锅断炊吧！

    其中一家，男主人才刚四十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一家老少全指望他一个人，偏偏正值壮年得了肺癌。前两年，那人肺里就出了毛病，不舍得去正规的大医院检查身体，淘换便宜的偏方土方，吃了这两年，陆陆续续的掏空了家底。结果，家底空了，病情也恶化，成肺癌了。

    见男人成了绝症，当妻子的也狠心，有天突然直接抛下三个孩子，卷着包袱出去打工，从此杳无音讯。

    上有年迈的老父母，下有一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家里的顶梁柱是患了绝症的病篓子，这一家可不是无底洞。米粮早卖了买药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

    至于另外一家，说起来也不比这一家好到哪里去，也是可怜又可悲！

    本来吧，家里已经有年纪相差无几的五朵金花了，但偏偏乡下人封建古板，在乡下，没男丁是一件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这家夫妻俩也认死理，砸锅卖铁也得生一个儿子出来。本来吧，那个当娘的跟抗战似的八年连着生了五个闺女，又没好好保养，身体早耗差不多了，非挣命要生儿子。

    结果，在招娣、来娣、引娣、盼娣、念娣五朵金花之后，夫妻俩终于生出一个带把的。谁知道生产的时候又难产，当妈的身体本来就弱，再加上这些年没做好月子积累下的毛病，虽然人救过来了，但从此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农活一点也帮不上忙！

    至于千思万盼的儿子，在娘胎里就养的不好，生下来脸色发青，弱就跟小猫崽似的，随时要断气似的！后来去医院一检查，先天性心脏病！如今五岁多了，看着比三岁多的孩子还瘦弱，三天两头的打针吃药！

    这些年，夫妻俩光忙着生孩子了，家里早穷的叮当响，又添了两个长期病号，那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要不是夫妻俩还算疼孩子，说不定都敢把闺女卖了换米面吃！

    乡里乡亲的，村民们虽然有心帮一把，但虽说这几年不像以前愁饿肚皮了，但谁家的日子也不轻快。再说了，老百姓常讲一句话，救急不救贫！用乡亲们的话说，这两家简直就是无底洞，填不满！

    但是，除了哀其不幸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每年，这两家所在村的村支书就跟镇政府磨牙，帮着申请一星半点的救助金。镇政府也作难，这两家是顶顶困难的，但日子不好过的也不止他们一家两家，最后也只有求到县民政局。

    当然，这些都是背景。类似的‘官司’，老县长处理了不是一回两回了，各有各的难处。但老县长也清楚根在哪里，老百姓最不怕穷，只要肯干，不愁日子过不红火！但是老百姓就怕遇到个天灾人祸的，就怕生病，家里要是有一个病罐子，能生生拖垮一大家子！

    真想帮这些乡亲，只能从根上帮！但是，县里的医疗水平就这样，再说了，治病得花钱啊！搁在以前，老县长肯定发愁的是这钱从哪里来？

    老县长也是粗中有细，这些天，零零总总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这些天，老县长可是发现了，别看小杜同志年纪小，但医术高明的很。也不说别人，就说那回碰到的那位胸口生恶疮的老汉吧。小杜同志三五下清理了腐肉，开一道清热活血，送一盒药膏，多少年的顽疾，没两天就药到病除。

    老县长不着痕迹的没少打听，早听人说小杜同志曾治好过癌症，年前还在京城大医院给心脏病的病人动过手术刀呢。这回去h市，在火车上还处理过产妇大出血

    这些天下来，老县长心里的这个念头早就琢磨了无数遍了，只是因为不好意思开口，一直迟疑，才耽误到这会儿才把杜皓宇叫出来，想从杜皓宇这里透透口风。

    毕竟，自己这打算可不算太厚道！

    杜皓宇也是基层干部，南柳镇田镇长那边有几户这样的困难户，龙泉镇那边也有类似的情况。

    说实话，杜皓宇跟老县长的小算盘有些不谋而合。每次见芽儿在家属院那边‘义诊’，杜皓宇几次都想跟芽儿开口这事儿。只是因为芽儿怀着孕，肚子跟吹气球似的，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大，杜皓宇不舍得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所以，见老县长神神秘秘把自己拉出来，一听他吞吞吐吐的开口，杜皓宇顿时明悟。

    见杜皓宇表情有些为难，老县长黝黑的脸庞也不由烧的慌，也知道自己这请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但自己这也是没法子，病急乱投医。二来，老县长心里有种感觉，以自己这些天了解的小杜同志的为人，这事儿有门！

    老县长从上衣兜抽了两根烟出来，递给杜皓宇一根，见杜皓宇不要，又别到耳朵上。嗤的一声划着火柴，烟头忽明忽暗，老县长猛吸两口，食堂门口小小角落里顿时烟雾缭绕。定了定心神，老县长才接着道，“小杜啊，我也知道小杜同志正怀着孕呢，身体不大方便，你真要为难，那就当我没说！”

    见杜皓宇没吭声，突然，老县长苦笑一声，“其实，我也不藏着掖着我那点小算盘，咱们县那么多户的贫困户，其中最困难的那二十多户就是因为家里有病人！哎，说到底还是咱们县医疗水平不成，也是老百姓穷！”

    见杜皓宇表情有些意动，老县长面色讪讪，赶紧又补充一句，“当然，小杜同志只负责帮忙看病，药费什么的我会让县民政局那边想想办法！小杜同志的医术实在糕饼，哪怕县里出这笔出诊费也行！”

    杜皓宇曾经也是乡下孩子，又在基层工作了这两年，当然知道老县长说的都是实情。杜皓宇也不是铁石心肠，最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老县长，你让我考虑考虑！”

    “那成！”老县长要得也不过是杜皓宇帮忙说句话，闻言，赶紧把还剩半根的烟扔地上拿脚踩灭，称兄道弟似的搭着杜皓宇的脖子进了食堂。老县长这不拘小节的随性弄得杜皓宇浑身不自在，真说起来，老县长年纪比杜爹还年长几岁呢！

    不过，直到傍晚，杜皓宇也没找到机会开口。

    因为火车晚点，一行人吃完午饭已经快下午四点了。等一行人安顿下来，天色眼看着都擦黑了。

    翟耀辉陪着芽儿回房间小憩了一会，至于杜皓宇，吃过午饭就叫上郭小海又跟老县长借了车，去火车站接人。这些天自娱自乐游山玩水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坐另一列火车从黄山脚下赶了过来。

    不过，火车照旧是晚点，杜皓宇和郭小海把人接回来时，夜幕已经降临。

    听见招待所院子里有动静，芽儿睡眼惺忪的刚打开房门，就见十几天没见晒的黝黑的杜爷爷和翟爷爷刚从车上下来。不过，一人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纸箱子，翟耀辉要帮忙接过去也不让，颠颠的朝芽儿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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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8

    <li>　　这些天,老爷子老太太们不仅游山玩水,还沿途淘宝。ziyouge.com这不，翟爷爷和杜爷爷抱着的纸箱子里面就装了二十几样老玩意。因为生怕磕着碰着,用泡沫和旧报纸塞的严严实实。

    都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老爷子们又如何不知道这些旧玩意的价值所在！再加上也知道芽儿向来喜欢这些东西，在京城,老爷子们就隔三岔五的常去琉璃厂和天桥那边转转。当然，除了李爷爷有几分眼力外，其他几位老爷子淘换旧东西全凭一个眼缘。真真假假的,说白了也就图一个乐呵！

    但这次不同，别忘了同行的还有张老爷子。港城张家做的就是珠宝古玩生意,张老爷子可以说是古玩的行家了,他看中的东西基本上没有打眼的时候。

    这不,乐不思蜀的玩了这些天，顺便还淘换了两箱子旧玩意，虽然没有什么珍品，但箱子里的那些玩意颇有些年份了，也算是小有收获了。

    见芽儿醒了，俩老爷子脚下生风似的搬着纸箱子进来，嘴里还兴冲冲的嚷嚷着，“芽儿，快看看我们给你淘换的好东西！”

    县招待所的条件是简陋一些，洗澡间和卫生间都在院子里是公用的，但胜在房间宽敞，老爷子老太太们一股脑全进来，也不显得拥挤。

    杜爷爷和翟爷爷有心显摆他们特意给孙女淘换的宝贝，但老太太们和杜妈的心神全都在芽儿肚子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形容的就是老太太们和杜妈此刻的心情，迫不及待的把芽儿拽到一边，摸摸芽儿的肚子，有些惊喜又忍不住蹙眉，“怎么又大了！”

    拄着拐杖跟杜家二爷爷和杜家小爷爷他们最后进来的张老爷子闻言，不由轻笑出声，这些天啊，类似的话自己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也幸亏芽儿这丫头没什么不耐烦，要是换一个人被整天这么念叨着管着，估计早生叛逆心思了。

    芽儿闹了一个大红脸，虽然见张老爷子气色红润，精神十足，仍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张爷爷，您老身体最近还好吧？要不，等会我给您把把脉？”

    这老爷子可是真正养尊处优的主，别说他心脏有顽疾，就是人身体好好的，这么跟着到处跑游山玩水的，身体也不一定能撑得住。

    “那倒不用！”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在外面玩野了，张老爷子笑起来颇有些不拘小节，指指自己的脸道，“你看我脸晒成这样，就知道身体好不好了，天天出门爬山！”

    郭小海笑点最低，环顾屋子里晒黑了不少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尤其是以自家老爷子和翟爷爷为甚，都快晒成包公了，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杜妈也下意识的摸摸晒成了小麦色不复往日白皙的脸，见郭小海眼珠子骨碌碌乱瞟，笑的贼兮兮的，抬手给了郭小海一巴掌！这臭小子，怪不得他一路欲言又止的，原来在这儿憋坏呢！

    桌子上，两个纸箱子的封条都已经撕开了，但大家有说有笑的没人看自个，杜爷爷和翟爷爷这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芽儿还能不清楚这俩老头的脾气，见状，赶紧一边挎着一人的胳膊，撒娇道，“爷爷，咱先不着急看！刚才，翟哥哥已经去食堂订晚饭了，咱们赶紧去吃饭。等吃完饭，我给您们捏捏腿，这些天累坏了吧！”

    笑起来眉眼弯弯，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芽儿简简单单一句话顿时让俩老爷子通体舒泰，瞪了抬脚进门的翟耀扬和傻站着的杜皓宇和郭小海他们一眼，拍拍芽儿的手，语重心长道，“都瞧见了吧，还是孙女（孙媳妇）孝顺！”

    下午刚到洪县随口对付了几口午饭就马不停蹄的赶去火车站接人的杜皓宇和郭小海，还有跟冯凯吭哧吭哧提了半天的行李箱刚安顿好房间过来的翟耀扬，闻言，嘴角不由一抽，老爷子们偏心都偏的没影了！

    芽儿小人得志，挤眉弄眼的朝几个当哥哥的示威了一圈，这才抱着俩老爷子的胳膊，拥着老太太们去食堂吃晚饭。

    吃完简单的晚饭，芽儿又简单给老爷子老太太们检查了一体。倒是真应了那句，老爷子老太太们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虽说一个个脸皮都晒黑了不少，但依旧油光水滑的，游山玩水的心情也舒畅，健康的不得了。

    但还是那句话，毕竟岁月不饶人。吃过晚饭，老爷子老太太们倒是想再继续跟芽儿的肚子嘘寒问暖，但兄妹几人不舍得，撵着他们赶紧回房间休息了。

    这些天，虽然有老太太们在老爷子们收敛的很，但杜爹也得鞍前马后伺候着，这一路玩的虽然尽兴开心，但真心累了。

    杜妈也不轻省，这些天一直都没顾得上捯饬自己的脸。刚才被郭小海给刺激到了，洗漱完这会正拿着瓶瓶罐罐捣鼓脸呢！而杜爹裤腿卷的老高，脚泡在放着药包的水盆里，舒坦的哼哼了两声，正准备擦脚睡觉，房门突然响了。

    不等杜爹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杜爷爷已经在门口瓮声瓮气的下达完指示，扭头走了！杜爹哭笑不得，但谁知道，刚站起来又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房门又响了，这回是翟爷爷，同样的指示。

    见杜爹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杜妈忍俊不禁，跟芽儿有几分神似的秀目里风情流转，这一眼的惊艳看得杜爹心突突跳，瞬间来了精神。故意长叹了一口气，任命的去扒拉墙角的那几个行李箱。

    幸好杜妈收拾东西向来井井有条，杜爹很快翻出来一摞刚洗出来的相册，生怕有人再来敲门，火急火燎的给宝贝闺女送去。

    杜爹送完相册回来，把门反锁，顺手把灯一熄，搂着自己媳妇直接钻被窝，谁要是再敲门自己也不应了！

    这一天乱糟糟的，安顿好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翟耀扬他们也早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倒是杜皓宇回到房间后，坐不住，脚忍不住又晃悠到芽儿房间前。朝里面看了一眼，杜皓宇迟疑了片刻，正要扭头走人，突然听见芽儿在里面喊了一句，“大哥，进来吧！”

    吃晚饭的时候，杜皓宇就心神不属的时不时偷瞄芽儿两眼！这会大家都回房休息了，他又跑到自己房间门口踱步，正坐在椅子上泡脚的翻相册的芽儿透过门帘正好看见杜皓宇迟疑的脚步，哪能假装看不见！

    倒是杜皓宇掀开门帘进去之前，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接着摇头失笑，直接踏步进来。真是，跟自己妹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翟耀辉正坐在放到的木凳上帮芽儿捏脚，见杜皓宇就这么大剌剌的进来了，顿时俊脸一黑，顺手拿起腿上搭着的毛巾把芽儿一双白嫩如玉的小脚包的严严实实。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帮芽儿穿好袜子，更下意识的用身体挡着杜皓宇的视线，不舍得让小媳妇那双白白嫩嫩的纤纤玉足露出丝毫。

    翟耀辉对自己这大舅哥也摆出戒备的姿态，看得杜皓宇不由嗤笑，真是的，至于嘛！芽儿小时候，自己不也天天给她洗脚擦脸？

    芽儿可不愿意掺和妹夫跟大舅哥之间的暗潮翻涌，脚丫子忍不住轻轻踢了满脸醋味的翟耀辉一下，赶紧趿拉上拖鞋，俏脸薄红道，“大哥，你真是的，有话就直说呗！”

    小两口之间的亲昵和甜蜜倒是看得杜皓宇嘴角直抽，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没眼色了！胡乱拿了一个已经洗好的枇杷啃了两口‘压惊’后，倒也开门见山。

    听明白杜皓宇的来意，翟耀辉神色瞬间凝重了几分，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芽儿的腹部。不过，最后还是没开口说话。

    芽儿安抚的朝翟耀辉笑笑，也没多迟疑，答应的很痛快，“行啊！反正接下来的行程也不算太紧张！”

    人们常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哪怕两世为人，芽儿真算不上胸怀大志。最初学医，为的也不过是守护家人的平安康健。不过，哪怕为了自己眼前所拥有的这份不知是不是庄周梦蝶的幸福，芽儿也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守护这份安宁，不愿意醒来。

    本来，在芽儿粗浅的计划里，就有一条每年定期到偏远山区义诊，可信因为怀孕只得暂时搁浅，这次权当是练手了！

    但转念芽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大哥，我在这边待的时间肯定不长，但是有些病情可能需要长期治疗，以后会不太方便！”

    杜皓宇听了也有些为难，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干脆摆摆手，“算了，治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既然杜皓宇这么说了，芽儿也没什么意见，“那具体的，哥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行！我会酌情安排，放心，不会累到你的！”最后这句，杜皓宇明显是对翟耀辉说的！

    心愿达成，杜皓宇眉宇间不自觉带出三分喜色来，兴冲冲站起来就要去跟老县长商量这事儿，突然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又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

    芽儿莫名，翟耀辉脸色更臭！

    杜皓宇心虚，尴尬的捏了捏鼻子，微微探身帮芽儿递了一个枇杷，讪笑着得寸进尺道，“芽儿，你跟伯母弄得儿童救助基金如今怎么样了！”

    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好处，芽儿瞬间闻弦音知雅意。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杜皓宇，芽儿故意也不点破。手拿着杜皓宇递过来的那个枇杷叶不吃，另一只手却接过翟耀辉刚冲好的热牛奶，的喝了两口。

    见杜皓宇一颗心全钓到嗓子眼了，芽儿这才慢里斯条的回道，“才刚刚起步而已，正准备先从咱们老家青山县那边试运转。不过，具体的都是妈在负责，我就是甩手掌柜！”

    眼下自己只有这么大的能力，首先要回报的当然是养育了家人和自己的那一方水土，那些可爱又质朴的乡亲们。

    杜皓宇心中微动，虽说有些心虚，但也没错过芽儿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知道这丫头故意在逗自己，十分干脆的问道，“那具体的救助条件是什么？”

    在中国人传统的理念里，孩子承载着是一个家庭的未来。龙泉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辖内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村落，据杜皓宇所了解的，就有好几个需要救助的孩子。

    见杜皓宇这九品大的地方父母官当的有声有色，芽儿也不故意逗自家大哥了，“大哥，改天我把基金的具体运作救助标准讲给你听，但具体的资助人选你自己筛选！不过，毕竟资金有限，救助标准十分严苛！”

    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在国内慈善事业可以燎原之前，芽儿很清楚自己能力有限，也只能尽量帮助那些自己所知道的又最需要帮助的！

    杜皓宇毕竟在仕途，比芽儿更了解眼下的国情，当然知道芽儿不是在故意推诿，赶紧拍案定论道，“行！你早点休息吧，改天咱们再商量！”

    这一回，杜皓宇终于兴冲冲乐颠颠的走了，急于找老县长商量具体该怎么安排！芽儿肚子里还揣着自己的外甥外甥女呢，当然不能累着！

    其实，说到底，这些困难户本该是地方政府该解决的问题。要是能带动老百姓让他们的小日子都过的富得流油，大力提高地方医疗卫生水平，就不存在这些现象！

    说白了，还是一个穷字闹的。不过，发展地方经济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杜皓宇扭头又朝站在门口的芽儿摆了摆手，脑子里鬼使神差的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要是换做芽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会不会帮老百姓找到更多的发家致富之路？

    从当年的小服装厂到华夏集团，再到眼下的可以直接带动地方经济的中医养生项目，这丫头政治目光敏锐又能点石成金，一桩桩一件件，芽儿都居功至伟。

    想到这儿，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杜皓宇脚步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冷不丁的扭头朝芽儿做了一个与稳重内敛气质不符的鬼脸。这小丫头，生来就是打击人的，也幸亏这些年来自己这些当哥哥的被打击惯了！

    门口，芽儿正掀着门帘目送自己大哥呢，就见昏黄夜灯下杜皓宇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尤其是那个滑稽的鬼脸，看得芽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莫名，扭头无声询问翟耀辉。

    翟耀辉多少能猜出来杜皓宇的想法，抬手揉了一把满脸茫然的芽儿，把人揽进怀里，放下门帘，把门反锁，回应芽儿是细细绵绵的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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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9

    <li>　　芽儿那句话确实没说错,相比初到h市时的千头万绪,接下来在洪县这边的行程相对要轻松一些。ziyougecom

    此番，一行人的任务主要有两个,一是考察以龙泉镇为重点的中草药种植基地的潜力和中草药的品级质量。

    当然了,洪县周围群山连绵属于典型的高山气候，地形多变,土壤肥沃，可谓是得天独厚的中草药宝库。藏于云雾缭绕的青山翠峰之中的那些纯天然药效地道的名贵中草药，才是芽儿此行最大的目的。

    二来,龙泉镇的中草药种植基地虽然已小具规模，但药材种类相对单一,无外乎丹参,苍术,天麻等这几种常见中药材，一行人此行也有意顺便考察丰富中草药的种类的可能性。

    既然主题是中医养生，种类繁多的中草药自然必不可少。

    芽儿认真翻阅过杜皓宇给的参考资料，洪县特殊的地形和多变的气候很适合一些名贵中草药的生长。除了龙泉镇那边已成规模的丹参、苍术、天麻的种植基地，特殊的高山气候也很适宜桔梗、金银花、何首乌、白芨、紫苏、葛根这些名贵中草药的大面积种植，甚至是很多药用花卉，百合，牡丹，芍药等等。

    当然，行程说是轻松也是相对的。术业有专攻，在h市时，芽儿除了提供技术参考外，一些具体细节都是郭小海和冯凯他们敲定的。但洪县这边直接跟中草药打交道，除了芽儿外，剩下的都是外行，所有事情芽儿都必须亲自把关。

    幸好，老县长和杜皓宇帮芽儿推荐了两位经验丰富的可靠药农。那两位药农看着大概也就四十来岁的年纪，正直壮年，祖辈都是以采药为生的药农。

    可能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这两位山里汉子晒得皮肤黝黑，身材瘦削但结实的很，人看着憨厚又质朴。但说起洪县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头哪里有什么名贵稀有药材，年份如何，说起如何鉴定中草药品级，两人都是头头是道。而且，两人都有一手祖传的炮制药材的好手艺。

    人们在中药店买的全都是炮制好的药材，一种药材药效的好坏当然跟药材品级有关，但内行人都清楚，炮制师傅的手艺也至关重要。

    有两位内行的本地向导，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最初两天考察几处已小具规模的中草药人工种植地外，芽儿一行人的主要目的还是进山。

    一连进了六、七趟大山，一行人勉强把洪县周围几座地形最复杂山头转了七七八八！

    说起来，芽儿也是山里的孩子，小时候家里人虽然稀罕的紧，但芽儿平时也没少跟着几个哥哥漫山遍野的疯。大山深处自然是不敢去，但清河湾后面的那几座地势平坦的小山包不知道跑了多少回，采野果挖野菜，摘木耳，这些都是山里的孩子最弥足珍贵的童年！

    初春的京城或许还春寒料峭，但南方已是正值草长莺飞的季节，万物复苏，遍野吐绿。约瑟一行人虽然兴冲冲的全程陪同，但实在对杜每每惊喜连连发现的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不大感兴趣。

    每次都是芽儿自顾自的跟那两位大叔探讨的兴致勃勃，其他人却都兴致缺缺，不是跟另外几位带路的乡亲采野菜摘蘑菇，就是去山泉小溪钓鱼，套兔子，准备野餐。

    在南方，春天的脚步来的格外早，甚至仿佛是不曾离开过一般，山野褪下冬日的萧条，万物吐绿，一片生机勃勃。

    有荆棘遍布的山间小路，也有甘冽清澈的山泉，山里间时不时响起清脆悦耳的鸟鸣，行走间偶尔惊醒狼狈逃窜的走兽，难得一见的大好春光。

    第二次在进山考察时，约瑟一行人丢下了那些速食食品，脖子上一人挂着一个相机，惬意轻松，每每捕捉到精彩画面，更是连连惊叹。

    苏醒的山林间连连响起咔嚓咔嚓摁快门的声音，让他们这么玩性大发的一弄，众人倒不像是进山考察的，反倒成了游山玩水来了！

    中午就地用随身带着的大口锅熬一锅野菜杂菌汤，泡着从招待所带过来的硬面饼子，一人再来一条烤鱼或者半只烤野兔腿。围着热汤锅席地而坐，虽然不如饭店里的采药精致，但也别有一番山野的质朴豪迈风味。就连凯琳这样平时最注重形象的大美女，也入乡随俗，玩的不亦乐乎！

    别看芽儿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行动间多有不便，但因为有翟耀辉公主抱全程代步，芽儿刚开始虽然有些扭捏不大好意思，但后来看过了山野春光，发现众多隐藏于山林间后世已经濒临灭绝的名贵珍稀药材后，简直就有些乐不思蜀了。

    就连老爷子老太太们，听芽儿回来说唱俱佳的一鼓动，不由意动，第二天就行动迅速的找了两位常往山里跑的老乡帮忙带路，隔三岔五的出门爬山。

    青山县也是洪县这般的落后小县城，到了这里，杜爷爷他们固然有移情的作用，但在翟爷爷和张老爷子他们看来，周围群山绵延起伏虽然不如名川大山的景色秀美、山峰奇峻，但山野间也别有一番大自然的质朴和野趣。

    老爷子老太太们也算是赶了一回农家乐的时髦。

    也不跑远，就在县城附近几个小山头转悠，每天一大早出发，中午就到山脚下的老乡家里拿钱借午饭吃，傍晚带着一篮子一篮子的新鲜野菜和山菌木耳回来。当天晚上就直接借招待所的厨房做成一道道山间小菜，吃不完的山菌什么的凉凉晒晒，准备带回京城去。

    可惜，在芽儿连着进了七回山之后，从老爷子老太太到杜爹杜妈再到那几个当哥哥，坚决反对芽儿继续进山。翟耀辉虽然没发表意见，每天严阵以待的紧张举动无形间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芽儿这一胎怀了四个平时再小心都不为过，要换做别人爱大惊小怪的，估计早整天都卧床休息了。就因为清楚芽儿身体素质不错，跟中草药打交道的事儿又需要芽儿亲自把关，老爷子老太太们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芽儿每天往外跑的举动。

    但该有的担心丝毫不见减少。谁让这丫头偶尔中间歇息一天，还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看病，劳心费事，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芽儿还是孕妇呢！

    因为安排芽儿给老乡看病这事儿，杜皓宇没少挨老爷子老太太们的白眼，就连翟耀辉也被迁怒了。

    并不是说老爷子老太太们没那个同情心，关键是有些事儿不是这么安排的！

    敏锐的察觉到老爷子老太太们这两天心情似乎不好，芽儿此行目的基本上已经达成，也不强求。况且，怀孕后自己重了不少，好歹也百十斤呢，翟耀辉整天抱老刨去的，芽儿当然心疼的很。

    芽儿卖力撒娇卖乖痴缠了一番，把老爷子老太太们哄的哭笑不得，总算是暂且饶过了这几天过的如履薄冰的杜皓宇。

    考察完洪县发展中草药种植的潜力，芽儿一行人紧凑的行程也终于放慢了。

    至于翟耀扬，和杭城过来的刘军等四人取完经，昨天就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芽儿老老实实的带在招待所，上午给老县长安排过来的老乡们治病，下午让老爷子老太太们盯得牢牢的只能休息，偶尔跟杜皓宇和老县长等人商量细节。

    当然，具体的实施自然有郭小海负责。

    前些天跟那两位药农近距离接触下来，不仅是人品，芽儿同时还认可了他们对中草药的熟悉程度。如此熟知了解中草药的人，除了学习中医的，也就这些累年的药农了。

    正儿八经学中医的很少有人愿意放着好好的受人尊敬的医生不当，进一个还没建起来的企业当一名中草药炮制方面的技术员。

    芽儿很清楚这一点，也不去碰那个壁，说到中草药品级鉴定和炮制，医学院校毕业的高材生并不见得就比这两位中年汉子，比那些长年累月跟中草药打交道的药农更精到。

    昨天下午，芽儿询问了两人的意见，算是提前招聘了。

    这两位质朴憨厚的山里汉子压根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说到中草药，人家小杜同志的道行比他们高多了。两人本来以为老县长亲自找他们，不过因为他们熟知周围山里的情况，给这群人带带路整点零花钱。

    谁知道，手里拿着烫手的两百块钱还有一些用盒子装着的高档礼品还没回过神来呢，更大的馅饼接着又砸到头上来了！

    芽儿开出来的工资乐的这两位质朴憨厚的乡下汉子差点没一蹦三尺高，这把年纪了，孩子都该结婚成家了，自己竟然还能进厂子当工人。哦，不对，当技术指导！

    虽然有些遗憾不是国家的铁饭碗，但是工资可比那些工厂工人高的海了去了。而且，技术指导说出去多气派多有面子啊！

    当下，脸红脖子粗的两人笨嘴拙舌的立下了军令状。回家前，两人差点把郭小海支付他们的两百块花干净，提着大包小包擦着黑往家里赶。对了，一人还买了两挂鞭炮。

    本来吧，一行人的此番行程到这天也完成的七七八八了。关于中草药方面，接下来芽儿再跟‘新官上任‘的那两位具体交待一下，郭小海从京城调派人手过来，洪县这边的情况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不过，有时候平静的湖水总会不经意间泛起微微涟漪。

    接下来的两天，芽儿和郭小海要跟洪县这边边商量边敲定具体的合作细节，一时间，又忙碌起来。

    都说商场无父子，别看前几天双方交流合作的十分愉快，这两天，杜皓宇这个镇长跟人老成精的老县长一唱一和极力为当地老百姓争取最大利益，简直把芽儿一行人当成了剥削人民的资本家了。

    郭小海这小狐狸也寸步不让，至于芽儿，只在最关键的时候出言两句，剩下的全交给郭小海。

    这天，双方又打了一天口水仗，傍晚的时候，芽儿他们才回招待所。

    刚从县委出来，杜皓宇杜镇长立马摇身一变变成了好哥哥，回去的路上还给芽儿买了卤鸭脖子吃，弄得芽儿哭笑不得，态度变得也太快了！

    郭小海忍不住啧啧几声，刚才签合同的时候，大哥怎么不是这态度啊！

    郭小海脸上的揶揄味道十足，杜皓宇朝他举了举拳头以示威胁，反倒放下了心里的那点小尴尬。

    兄妹仨沐浴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说笑笑进的招待所。谁知道，今天傍晚迎接兄妹仨的不是往常已经准备好的饭菜，一行人住的那排房间似乎冷清的很。

    最后，芽儿他们在杜爷爷住的房间里找到了众人。

    芽儿掀开门帘进去的时候，杜爷爷杜奶奶和杜爹杜妈黑着一张脸，大马金刀的一溜坐在正冲着门口的床沿上。至于三三两两搬着椅子过来的翟爷爷他们见兄妹仨人回来，似笑非笑表情似乎格外怪异。

    芽儿狐疑的看了一眼今天没跟自己一起留在招待所的翟耀辉，翟哥哥要提前归队明天就离开的事情爷爷他们都知道了，不应该这时候才发作啊！

    再仔细打量一下房间，似乎也没外人在啊，除了墙角堆着两个邮局的包裹箱子，上面胡乱放着两个袋子外，房间也没什么变化。爷爷他们突然生的哪门子气啊！

    “累坏了吧？我先带你回房间歇一会，等会再开晚饭！”见小媳妇表情怯怯满脸狐疑，翟耀辉不由心疼，说着把满头雾水的小媳妇带离了房间。

    见芽儿还不放心扭头看，翟耀辉直接把人搂进怀里，低头亲了一下发顶，幸灾乐祸道，“放心吧，爷爷和爹娘吃不了他们俩！”

    闻言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儿，芽儿顿时放心了，再扭头看老老实实堵在门口的那两个哥哥时，芽儿眉梢微翘，眼底多了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刚才刚回招待所时，郭小海就发现气氛不对，一看老爷子老太太和大舅大舅娘黑着脸，心里怯怯，想跟着芽儿一起开溜又不敢溜，别说自己一大老爷们肚子里没揣着宝宝，自己也没芽儿那么大面子。

    倒是杜皓宇难得‘祸至心灵’，见杜爷爷和杜爹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心里戈登一声，这阵仗似乎冲着自己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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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0

    <li>　　按照杜皓宇原先的打算,难得芽儿把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拐出来了,难得有这个尽孝的机会，当然是住到自己的地盘上精心伺候着。ziyouge.com

    刚把人从杭城接到h市,杜皓宇特意就打电话给老书记,托老书记帮忙在镇子上提前留意几处住处，打算到时候安排众人都住到龙泉镇那边。

    一来,让老爷子老太太们看看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地方，让他们安心。二来嘛，杜皓宇多少也有一丝炫耀自己工作成绩的意思。

    还别说,虽然在龙泉镇的工作时间不算太长，但杜皓宇这年轻镇长的人缘真的不赖。基层有基层的好处,龙泉镇这边的人事关系要比翟耀扬任职的h市那边简单多了。

    不过,很快,杜皓宇就打消了这念头！说起来，都是让王母给吓的！

    所谓流言可畏，杜皓宇并不是怕别的，而是，杜皓宇冷不丁的想起来，好像前些天刚有人朝自己暗送秋波呢。想起这事儿，杜皓宇简直是一身鸡皮疙瘩！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真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到了老爷子老太太们耳朵里，不是白白让他们跟着生气嘛！

    所以，一行人来到洪县后，杜皓宇最终还是没提让老爷子老太太们去龙泉镇那边住上两天的这一茬。

    毕竟，到龙泉镇也是借住在老乡家里，还不如住在县招待所，有什么事情也很方便。况且，芽儿抽空还要给人诊治，龙泉镇那边，自己同样也是借住在老乡家里，真要都过去，到时候整天乱糟糟的，也不方便。

    最重要的是，在基层工作了两年，再加上自己也是乡下孩子，杜皓宇很了解乡下人的心里，质朴热情是一方面，但同样也爱凑热闹爱占一点小便宜。

    杜皓宇对自家芽儿的医术有信心，但万一开了先例，整个镇子上的人还不都得一窝蜂的找芽儿看病去啊！

    就陆续安排了十来号无钱治病的困难户让芽儿帮忙诊治一下，老爷子老太太们就甩了好几天的脸色给自己看，杜皓宇不得不谨慎。

    其实，杜奶奶和杜妈都跟杜皓宇提过这事儿，难得到这边，怎么也得到杜皓宇工作的地方看看！况且，在招待所住虽然很省心，但有一条，吃饭估计不如到杜皓宇的地盘上随意。

    芽儿怀着孕呢，这些天又东奔西跑的忙活，别说吃的精心了，平时连换换花样都麻烦，怎么看芽儿的小脸怎么都瘦了，老太太们想给芽儿开个小灶做些好吃的，补上一补！

    后来，听杜皓宇‘口是心非’列了诸多原因，杜妈和老太太们也歇了这个心思，也是，折腾来折腾去的，到了龙泉镇那边还不如招待所随意呢！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招待所这边的经理知道这有老有少有中有外的一行人都是贵宾，而且，老县长又特意吩咐过了，特意开了绿灯。

    招待所平时很冷清，招待所这边就特意把食堂的那口小灶留了出来。有了这口小灶，仨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就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这几天汤汤水水小吃点心的补下来，不仅芽儿身上长了两斤肉，就连约瑟他们一行人也补的油光满面。

    本来，杜皓宇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念头，考虑的挺周全，这几天的行程也都顺顺利利的，偏偏行程风平浪静进入尾声的时候，又泛起了微微涟漪。

    杜皓宇考虑的挺谨慎，但有时候生活这剧本偏偏爱往狗血的方向写！

    这些天，杜皓宇忙着促成中草药种植基地的事情，而在龙泉镇坐镇的老书记也很忙，即关心杜皓宇这边的进展，又得暂时接手一些杜皓宇的日常工作，一时间，老书记就没顾得上跟芳心大乱的何芳谈心。

    因为老爷子老太太们还有芽儿和郭小海他们都在县招待所，杜皓宇这些天基本上一直都待在县城。偶尔回龙泉镇一趟，也是来去匆匆，拿两身换洗的衣服，顺便把前些天帮芽儿准备的一些日常用品拿到县城来。

    但杜皓宇的一举一动落在何芳这有心人眼里，似乎就变了味道。

    那天，何芳暗示芳心失败，弄的自己颜面尽失，羞愤欲加之余何芳已经渐渐熄了那个心思了！但因为杜皓宇当天直接离开龙泉镇，这些天，正好也避免尴尬了的何芳渐渐又按耐不住心底的那个苗头了。

    何芳从小是聪明，但心比天高，每每想到那些家里有权势的同学毕业后要不进国营大厂，要不进县级甚至市级的机关单位，可以预料从此平步青云。而才华并不输于任何人的自己，却只能分配回老家，这个名字听着霸气实则偏僻落后的小镇。

    工作了几年后，何芳也渐渐认清了事实。自己一个女人，虽然有几分才干，但没权没势，想在男人为主导的仕途有进一步发展，很难出人头地，估计这辈子或许窝龙泉镇这一亩三分地上，守着木讷不求上进的丈夫了。

    在乡下供出来一个读书人是一件十分光鲜体面的事儿，何家人都满意何芳有着在镇政府上班的体面工作，在乡里乡亲间似乎都高人一头，但是何芳不满意。

    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渐渐的，何芳再也找不回刚毕业时的‘雄心壮志’，或许自己最大的阵仗也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又风韵十足的女人。

    刚开始，杜皓宇可以说是何芳考虑也物色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目标了！但渐渐的，真的就遗落一颗芳心了！

    偶尔跟回龙泉镇的杜镇长碰面，向来稳重严谨的杜镇长眉宇间似乎都透着几分轻快，本来还有两分尴尬的何芳忍不住敲起了警钟。

    旁敲侧击的跟老书记打听了两回，最近也喜气洋洋的老书记也没多想。当时，何芳是既松了一口气，又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松气当然是因为知道了杜镇长准备的那些日常用品是帮他妹妹准备的，那天自己白吃了一回飞醋莽撞的跟杜镇长示好，而紧张则是因为听说杜镇长家里的长辈也都过来了！

    明知道自己身份上可能配不上，但何芳偏偏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前两天，何芳再也坐不住，趁着到县里开会的机会，散会后直接找到了县招待所这边。

    因为何芳自我介绍是龙泉镇镇政府的杜皓宇的同事，老爷子老太太们谁也没有多想，还以为真像何芳解释的那样，因为正好来县里所以趁机拜访一下。

    那两天，芽儿他们忙的脚不沾地，老爷子老太太们也忘了跟杜皓宇提这件事儿。

    那天，杜奶奶和杜妈没少给何芳华打听杜皓宇在龙泉镇那边的情况，何芳能说会道，讲起杜皓宇的事情诙谐生动。一番交谈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

    本来吧，杜奶奶她们和杜妈对何芳印象挺不错，人长得漂亮，性子也爽利，嘴巴甜，又有眼色会办事。

    但今天何芳再次过来拜访，除了捎过来两个翟妈他们从京城寄过来的两个包裹箱子，还给老爷子老太太们精心准备了小礼物，老太太们和杜妈这才渐渐觉得不大对味了。

    那两个包裹箱子，是翟妈好些天前专门寄过来的，全是一些老爷子老太太们日常吃的营养品和芽儿平时常用的滋补品和几罐羊奶粉。

    前几天，翟妈在电话里头就提过这事儿，昨天晚上，杜妈还跟杜皓宇讲，让杜皓宇回龙泉镇那边时别忘了去邮局去包裹。

    今天何芳就把这两个包裹箱子捎过来了，刚开始，杜妈还以为是杜皓宇托何芳捎过来的呢。但随着交浅言深，杜妈忍不住蹙眉了。

    何芳笑语盈盈间，提起杜皓宇就透着一股子亲近，语气里流露出半个女主人的架势。中午的时候，愣是挽起袖子说时给老爷子老太太们做几道洪县这边的特色家常小菜，言谈间比叶卿那个准儿媳妇都像是儿媳妇，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啊！

    偏偏又怕是自己多想了，有所察觉的杜奶奶她们和杜妈又不好挂在脸上，下午的时候，强憋着满腹火气送走何芳，越想越头大，一直坐在房间里窝火。

    这会儿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房间里虽然没开灯显得有些暗，但郭小海眼神可不差，敏锐察觉到这龙门阵不是冲着自己摆的。

    当下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跟缩头鹌鹑似的磨蹭到房间里，打定主意死不吭声。

    杜皓宇也想装傻，但是眼下向来负责熄火的宝贝妹妹被翟耀辉哄走了，杜皓宇也只有硬着头皮随意笑道，“奶奶，娘，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们生气了！”

    “哼！”回答杜皓宇的是杜爷爷和杜爹阴沉着脸，撩了撩眼皮，恨铁不成钢的冷哼。

    杜妈最沉不住气，见杜皓宇还敢问，腾地一声站起来，直接朝杜皓宇肩上打了一拳，双眉紧蹙厉声道，“你个浑小子，那什么何芳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众位老爷子老太太们一块住的这么愉快，固然有芽儿的原因在，而跟杜妈的好脾气也离不了关系！

    一想到自己的隐隐猜测，杜妈双眼简直要冒火了，这问题问的开门见山又一针见血，这臭小子竟然生了花花心思？

    杜皓宇小时候都没少挨打，但是因为杜爷爷三天两头打，杜爹平时都有些下不了手，更别说向来脾气温柔的杜妈揍孩子了。杜妈这一拳头虽然落到杜皓宇肩上时雷声大雨点小，一点也不疼，但也着实吓了杜皓宇一跳。

    但听到何芳两字，杜皓宇更不敢躲，心里一声哀嚎，嘴上则不忘义正言辞的证明自己的清白，苦笑道，“还能什么关系，工作上的普通同事关系！你们认识小何同志，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可惜，杜皓宇态度虽然凝重，但刚才瞬间的表情扭曲，还有片刻的眼神游离和飘忽，还是让杜爷爷他们捕捉到了。

    虽说打心眼里愿意相信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但见杜皓宇这反应，别说杜爷爷杜奶奶和杜爹杜妈他们了，就连其他老爷子老太太心里也不由戈登一声，别真有什么事儿吧！

    这边，头一回发火的杜妈揪着耳朵审杜皓宇，隔了两个房间芽儿和翟耀辉的房间里，芽儿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所以然来，星眸微闪，朝翟耀辉甜甜一笑，“翟哥哥，奶奶她们到底生大哥什么气呢！”

    媳妇朝自己使美人计，翟耀辉没有不中计的道理。低头偷了一记香吻，才把温度刚刚好的牛奶递给芽儿，无波无澜的解释道，“皓宇这几天似乎犯了桃花劫！”

    啥？桃花劫？芽儿差点没喷出来，但见翟耀辉表情很平静，转念，芽儿又放下心来。自家大哥的品行操守，芽儿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但是吧，芽儿柳眉微挑，杏眼里泛起了层层涟漪。双手捏着下巴，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好几遍翟耀辉，眼神清冽如刃，五官深邃如刻，整个人仿佛入鞘的宝刀厚重。哪怕一身便装，也难掩身高腿长的挺拔身材和强势出众的气质。

    芽儿突然把牛奶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一把抓住翟耀辉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半真半假道，“翟哥哥，走，你也去听一听，也趁机上上思想教育课！”

    翟耀辉愕然过后，啼笑皆非的任由芽儿拽出门，压根没想过转眼火苗烧到自己头上了。不过，见小媳妇这么酸溜溜的小模样，自己心底泛起的丝丝甜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而这边的龙门阵也因为杜皓宇的郑重表态，似乎瞬间熄了火！就跟芽儿一样，自家的孩子人品如何，这一点老爷子老太太们还有杜爹杜妈还是很有信心的。

    说白了，生了一下午的闷气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芽儿拽着翟耀辉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三堂会审完了。见小媳妇瞬间耷拉下来的嘴角，翟耀辉忍不住嘴角直抽。

    老爷子老太太们没注意到小两口之间的眼神交流，生了一下午的闲气，中午也没吃好，早饿了。见芽儿和翟耀辉过来了，赶紧吆喝着郭小海去叫上约瑟他们去食堂吃饭。

    前两天从老乡那里买了几斤新鲜鳝鱼回来，一直养在水盆里去泥土味，今天做了一道爆炒黄鳝还贴了一锅典型农家菜的铁锅鲶鱼，都是约瑟他们没吃过的。这几天，不是鸡汤就是猪蹄膀的，芽儿正好也能换换口味！

    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杜皓宇依旧蔫头耷脑的走在最后。关键是杜皓宇还不大清楚刚才摆出来的龙门阵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太太们怎么知道何芳这个人的！心里也忍不住嘀咕，老书记不是说他会跟何芳谈吗，他到底怎么说的啊！

    龙泉镇，吃一口干豆角炖五花肉满嘴油光的老书记突然打了一声喷嚏，揉了揉突然发痒的鼻子，继续吃一块浓油赤酱的五花肉，接着美滋滋的撮了一口养生酒，再惬意不过了。

    还别说，以前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没少吃小杜同志配的药，这几天再尝过小杜同志送给自己的养生酒，老书记如今对扩大中草药种植再有信心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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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1

    <li>　　如临大敌的摆下龙门阵,杜奶奶和杜妈她们不承认自己大惊小怪了。|ziyouge,com|但也因为杜皓宇行得端坐得直,最后还是高举轻放，不了了之了。

    但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这事儿怎么也得让杜皓宇好好的长长记性！吃过晚饭，杜奶奶和杜妈还是揪着杜皓宇狠狠的敲打了一番。

    还有连女朋友都没有的郭小海也一块被揪着敲打了,郭小海心里大呼冤枉却丝毫不敢反驳，只能任命的跟杜皓宇这大哥有难同当。

    当然，也跑不了翟耀辉。甚至到最后,无故被牵连的翟耀辉简直成了重点敲打对象。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眼下这社会,有些年轻女孩实在太轻浮浮躁。以前,老爷子老太太们还真没想过这一茬,但所谓流言猛于虎，有些事情还是防微杜渐的好。

    等特意被支开的芽儿陪着二爷爷和小爷爷他们散步回来，仨大男人听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的疾言厉色和老太太们的苦口婆心已经听的脸呈酱紫色，这事儿闹的！

    见芽儿回来，三人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简直是如释重负。

    见仨大男人给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乐的芽儿杏眼顿时弯成了月牙儿。哪怕没在场旁观，但看他们这副窘状，芽儿也猜得出来刚才这堂思想教育课肯定是电闪雷鸣，疾风骤雨！

    芽儿幸灾乐祸的粲然一笑，也瞬间吹散了面色凝重的老爷子老太太眼底的压抑。

    又有杜家二爷爷他们帮着打哈哈岔开话题，仨大男人总算逃过了一劫。见杜爷爷他们满脸嫌弃的摆手撵人，杜皓宇和郭小海讪讪一笑，赶紧溜之大吉。

    虽然早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到了夜间依旧还很凉。

    芽儿任由翟耀辉温热干燥的大手牵着自己，回房间也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借着招待所大院里昏黄的夜灯，芽儿忍不住偷偷瞄了好几回翟耀辉。

    那双灿若辰星的杏眼亮的惊人，如花瓣般娇艳的粉唇微微翘起，脚步似乎格外轻快。

    翟耀辉可没错过芽儿的小动作，回到房间，关好门，翟耀辉这才点破了小媳妇的那点小心思，把人抵在门后，重重在粉润的唇瓣上啃了一口，蹭了蹭挺翘的琼鼻，哭笑不得道，“你啊，就这么高兴！”

    芽儿皱了皱鼻子，理直气壮的点点头，“这当然！”

    所谓遏渐防萌，有时候就得经常敲打敲打。

    芽儿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翟耀辉顿时哑口无言。

    见翟耀辉神色纠结，芽儿也不继续揪着这话题不放。因为翟耀辉明天一早要提前归队，看到角落里放着的瘪瘪的行李包，芽儿突然问道，“翟哥哥，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用的！”

    翟耀辉是执行完任务后直接跟老爷子他们汇合的，随身也只带了两三身换洗的衣服，但很明显，回去的时候，行李包估计要装不下了。

    看着随着芽儿话音落下，桌子上和床上凭空出现的大包小包，翟耀辉眉头都没皱一下。所谓习惯成自然，翟耀辉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了。

    芽儿本来就爱操心，怀孕后更爱念叨，指着桌子上床上这堆东西一样样说给翟耀辉听，“翟哥哥，牛皮纸包着的是几样水果干。这两大包是南方水果干，新鲜水果不好带，有很多也没到上市的季节，这几斤芒果干和枇杷干带给你战友他们尝尝鲜。

    剩下的那几包是蓝莓干，葡萄干和香蕉干！平时你们很少能吃到新鲜水果，这些果干也能补充维生素！对了，这几小罐是蜂蜜和果酱，那两罐子大的才是拌饭吃的牛肉酱，果酱不太经放，回去后你们先吃这些还有，这几个密封袋子里是我自己炒的几斤核桃粉和黑芝麻糊”

    翟耀辉坐在床沿上，搂着芽儿认真听小媳妇温暖又窝心的念叨。

    倒是芽儿念念叨叨了一大通，发现东西实在太多，干脆也不收拾了，把那几样轻便的和几身贴身衣物装进翟耀辉的行李袋里，“算了，路上也不方便，你先带这些轻便好带的，剩下这些吃的用的，到时候我给你邮寄过去！”

    不过，芽儿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塞的满满的小急救箱，里面装着翟耀辉眼熟的瓶瓶罐罐。

    “翟哥哥，里面都是那些我以前给你准备的常用药物，具体用途和用量我也特意都用标签贴上了”

    翟耀辉不舍得错眼的看着粉唇一张一合的小媳妇，橘色的灯光仿佛给她罩上一层朦胧柔和的光晕。

    眼前这幅温暖而又琐碎的画面，是翟耀辉此生最大的幸福。翟耀辉幽深眼神里的宠溺和爱怜似乎能把人溺毙，直接以吻封唇，当然，也换来被打断的芽儿满脸嫌弃的警告一瞥。

    翟耀辉手下那些人都知道自家小嫂子的医术高明，有了小嫂子给准备的这小急救箱，卫生所那边冷清多了。谁要是有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的，也不用找小护士拿药，直接到头那里求两粒‘灵丹妙药’，保准药到病除！

    芽儿推不动翟耀辉又凑过来的脑袋，干脆歪着身子，赶紧介绍剩下的那些，“翟哥哥，这小罐子里是我按照古方配的集灵膏，健脾养心和滋肾润肺的，特意弄成了蜜丸，每天早上和睡前各吃一粒！还有这袋子里的是八珍膏，你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不好好吃饭，以后肠胃不舒服的时候，直接舀一小勺拿开水冲服”

    最后，芽儿絮絮叨叨的啰嗦声还是被翟耀辉情不自禁的深吻打断了。

    临别前的这一夜，满室温情。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色微亮，翟耀辉轻手轻脚的抽出被芽儿当枕头的胳膊，在娇憨的睡颜上印下一记，才掀开被角悄声起床。

    刚蹑手蹑脚的换好衣服，就听背后睡梦中的小媳妇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一句，“翟哥哥，你要走了？我给你准备早饭！”

    “把你吵醒了？”翟耀辉扭头俯身在小媳妇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满脸心疼帮芽儿掖好了被角，“乖，继续睡吧！我等会去外面的早餐铺买些就好了！”

    “粥昨天晚上就熬好了！”芽儿摇摇头，迷迷瞪瞪的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打了一个哈欠，推了推突然又坐下来的翟耀辉，“我帮你热一下粥，蒸一笼小笼包，煎两个鸡蛋，很快的，几分钟就好！你赶紧去洗漱！”

    翟耀辉一直都没弄明白芽儿的那个异次元空间到底怎么回事，但也知道空间神奇的很，干脆也不去洗漱了，直接掀开被角又和衣坐到被窝里陪芽儿赖着。

    见小媳妇睡眼迷蒙的，翟耀辉大手又习以为常的悄然覆上小媳妇隆起的腹部，小声警告道，“肚子里的三个小子你们听着，平时一定要乖乖的，不准折腾妈妈，还有要照顾好你们妹妹，不准跟妹妹抢营养。不然的话，等你们生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半睡半醒间的芽儿脑海里正有条不紊热粥蒸包子呢，见煎鸡蛋的平底锅的油烧热了，正要朝平底锅磕鸡蛋呢，闻言不由一分神，两个鸡蛋啪叽一声直接掉到地上，金黄的蛋黄流的满地都是。

    困意也早散的干干净净，芽儿蓦地睁开眼，见翟耀辉表情郑重的教训儿子，正要打趣两句呢，突然就见翟耀辉一个激灵猛然坐直。

    翟耀辉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似惊喜又似惊吓，害怕自己刚才吓到芽儿了，赶紧解释“萱宝，刚才，刚才他们踢我了！这仨混小子，我不过是说两句，你们还敢造反了！”

    不过，声线比平常拔高了好几个声调，惊喜和激动全表现在不可思议的眼神里。

    芽儿刚才正忙着帮翟耀辉准备早饭呢，闻言再细细回味刚才身体的变化，那双水润的杏眸瞬间生辉，抓着翟耀辉的胳膊，迭声问道，“翟哥哥，我肚子刚才是真的动了吗？”

    自从芽儿怀孕后，家人一个比一个小心翼翼，翟耀辉和芽儿这对准爸爸准妈妈平时也只好尽量表现的冷静一些。

    但在这一刻，感受着那种血脉相连的牵引，这对准爸爸准妈妈难以抑制心中的惊喜，芽儿简直快乐疯了，就连翟耀辉也紧张的如临大敌，有些失态了！

    但见小媳妇这么激动，翟耀辉倒是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斟酌措辞道，“好像是！”

    但温热的大掌一直小心翼翼的来回在芽儿腹部抚摸，更俯身弯腰把耳朵贴在芽儿腹部，还想再感受一次刚才那种血脉相连的感动和惊喜。

    可惜，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不是翟耀辉的错觉，还是芽儿肚子里的那四个小家伙累了，爹娘还在外面眼巴巴等着他们随便谁给点反应呢，结果，他们罢工了。

    翟耀辉嘀嘀咕咕连哄带吓了好半响，芽儿的肚子偃旗息鼓了！

    芽儿脸上的期待变成了失望，还不忘安慰同样失落的翟耀辉，“翟哥哥，刚才说不定是你弄错了，我肚子也有些饿了，刚才应该是肠胃蠕动的本能反应！算算时间的话，我怀孕还不到四个月呢，胎动似乎早了一些！”

    “应该吧！”翟耀辉也怕小媳妇太失落，嘴上敷衍道！但剑眉紧蹙，肠胃蠕动的反应，自己还是能辨得清的，刚才自己确实感觉到有一个小手掌在自己掌心打了一拳。可惜，遗憾的是不知道是哪个混小子！

    因为一次疑似的胎动，芽儿精心准备的早饭似乎就有些黯然失味了。

    芽儿倒也没说错，自己还真的饿了。但吃着热腾腾的早饭，两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整顿早饭，芽儿肚子上一直覆着一大一小两只手。

    可惜，肚子里的那四个小混蛋仿佛约好了似的！

    芽儿和翟耀辉眼巴巴盼着，直到翟耀辉不得不去赶火车，也没再等到！惊喜之所以称之为惊喜，因为来的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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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2

    <li>　　这天早上,是芽儿怀孕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疑似胎动的惊喜,仿佛小宝宝们为了宣布他们的长大，有一只调皮的小脚丫故意在自己肚皮上轻轻踹了一脚似的。ziyouge.com

    芽儿平时就经常念念书听听音乐什么的,跟肚子里的宝宝们交流。从这天早晨之后,芽儿更多了一个小习惯，掌心经常抚摸腹部,不想错过任何一次这最感人的生命悸动。

    可惜，翟耀辉有句话没说错，肚子里的那四个小混蛋坏的很,直到一行人离开洪县，芽儿这么眼巴巴的盼着,除了腰身又粗了一圈外,竟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所以,芽儿第一次胎动的时间就彻底成了谜，一直到很久之后，芽儿也没能弄明白。当然，这天早上的事儿，芽儿也没跟老爷子老太太们汇报。

    以老爷子老太太们那草木皆兵的紧张劲，芽儿真怕他们知道了，会激动的排着队等着摸自己的肚子，自己还是消停的偷着乐吧！

    翟耀辉先一步离开，一行人的行程没受到什么影响。双方早已基本达成了一致意见，签了合同，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按照合同进一步扩大中草药种植品种和规模。

    不过，老县长和杜皓宇托芽儿给十几号疑难病例患者治病的事儿，后期的反响远超出老县长的可控制范围。

    洪县说大不大，下面八个乡镇，几十个行政村，但因为地处山区，方圆百里之内都是洪县的辖区。

    前些天，老县长陆陆续续的安排了十几号疑难杂症患者拜托芽儿应诊。

    说起来，县里来了一位京城的专家义务给人看病，县民政局还负责掏腰包出医药费，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不说别人了，就是最初被馅饼砸中的那十几号患者的家属从村长书记那里收到这信时，都将信将疑的，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啊，别是骗子吧！

    但是听递信的村长书记都说的信誓旦旦，真的是县里安排的，这才将信将疑。

    毕竟，死马当成活马医，谁也不愿意看着亲人饱受病痛之苦。反正就是搭功夫跑跑腿，又不花钱，就是治不好也没坏处。但万一要是真能治好呢，岂不是皆大欢喜！

    安排这些事的时候，老县长特意吩咐过尽量悄无声息的，动静搞得小一些。做了这么多年的基层工作，老县长十分清楚老百姓的心理。县里的医疗水平差，老百姓兜里又没钱，生病也不舍得看，家里有老弱病残的可不止自己特别挑选出来的十户八户的！

    真要大张旗鼓的通知，最后，肯定控制不住局面。

    况且，老县长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事儿办的十分不地道。

    可惜，老县长忘了，乡下可不比城里，可以说十里八乡的都沾着亲带着故，老县长想悄无声息的，但芽儿医术之精湛远超出老县长的预计。

    大家本来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当时刚见了芽儿时，还不免有些失望，小姑娘模样长得太精致，眉眼好看的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说她是明星他们肯定相信，但说是医生专家，心里难免犯嘀咕，也太年轻了，看着就儿戏的很！

    看她这年纪，估计大学都还没毕业吧！说不准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孩子，特意安排这些，弄个噱头好赚一个好名声！

    但来都来了，小姑娘看着也和和气气的，不能扭头就走吧！但有没有真本事手底下见真章，等离开时，将信将疑陆陆续续过来看病的那些病人和家属一个个都晕晕乎乎的，原来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难怪村里有些学问的年轻娃子建议去大城市的医院瞧病去，原来从大地方来的专家就是不一样！随便搭搭脉，病根病情说的一清二楚，连开什么药都解释的一清二楚。尤其是那明晃晃的细针，往身上一扎，十几分钟的功夫，浑身都轻快不少。

    这些天，芽儿陆陆续续接诊的除了十几位身患顽疾的成年人外，还有两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如果做心脏手术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成功手术后，他们也可以跟正常孩子一样生活学习。

    芽儿已经跟当家长说好了，等孩子再大一些，自己会资助他们手术费，至于做手术的医生和医院自己也负责帮忙联系！

    当时，芽儿这番话差点没把当家长的给说懵了，连着跟芽儿确认了好几遍。等确认没听错，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手足无措，差点没跪地磕头！

    资助两个孩子心脏手术的事情，芽儿还特意跟两家的家长签了协议。一来给当家长的吃一颗定心丸，二来，也算是一份保密和约束协议。

    好人难当，芽儿很清楚自己能帮助的人实在有限，真要是让他们回去后帮着一宣传，其后果可想而知！要知道，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后，国内的慈善事业也是一潭浑水。

    那两家的家长也不是傻的，稍微一琢磨就琢磨明白了，摁手印的摁的那叫一个爽快，生怕这天大的好事被别人抢走了。回家后也真的只字不提，只说小医生医术高明的很。

    但芽儿接诊的其他病例，哪怕不是药到病除，也有着立竿见影之效！这对久卧病床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来讲，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没两天，县里来了一位医术精湛、药到病除的小神医，还免费治病的消息没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的沸沸扬扬。

    刚开始还好，传的再热闹，毕竟大多数人仍将信将疑的，并不信以为真，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别介是骗子吧！这年头，什么样的骗子都有！

    但架不住有现成的例子啊！况且，人家能骗你什么了，又不花钱！

    众人传的活灵活现，村里那谁谁家的原来都病的下不了床了，听说天天都去县里找小神医扎针，连拿回来药都没花钱！哎呦，你们是没看见，才几天的功夫就能下床做些简单家务了。

    还有我们村，正值壮年就病入膏肓了，医院都不让住了，说是白花钱，让回家等死。但人家小神医说能治，先开了几天的药。原来死气沉沉的人几天下来，身上多了活泛气，人又活过来了！

    但传着传着就渐渐的就变了味，心里开始犯嘀咕，虽说那谁谁家的情况实在困难，但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凭什么县里只安排那几家免费治病呢！

    这个讲，我们家老爷子前些天老寒腿又犯了！

    那个说，我丈母娘偏头痛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一疼起来恨不得直接撞墙！

    这么厉害的专家平时也很少到洪县这样的犄角旮旯来，哪怕不是免费，只要看病钱不是高的离谱，砸锅卖铁也得看啊！只要身体好了，什么都好了！

    都说三人成虎，流言的威力芽儿以前自是尝过的！而这一回，情况却远远超出了老县长和杜皓宇的预计。

    县里不给安排，咱们自己花钱去求小神医看病难道也不行啊！有一就有二，渐渐的，平时门可罗雀的县招待所差点没变成乱糟糟的菜市场，最多一天能接几十拨人！

    眼下，这情况明显是彻底失控了！

    其实，早在前两天，芽儿就发现上门求诊的病号似乎多了不少。但因为自己很快离开洪县了，芽儿也没太放在心上。

    况且，芽儿很清楚，自己毕竟行医经验不足，一来多接触些病例，二来也为以后义诊积累经验。三来嘛，芽儿有意从侧面了解乡下的医疗卫生情况！

    但情势犹如脱缰的野马，陆陆续续找到县招待所应诊的病人成直线上升。早饭后，芽儿出去溜个弯回来，招待所外面都能排一长溜。

    县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也不埋怨，毕竟，这些天他们可没少占据地利之便，帮亲朋好友求医问药！

    后来，干脆直接把紧邻着大街的那间房子空出来，摆一张桌子，放一张单人床当病床，直接弄了一间接诊室出来！再后来，甚至开始帮忙维持起秩序来！

    老百姓又都爱凑热闹，县城平时又人来人往的，从招待所前面路过时，见招待所前面排了不少人，过去一打听，哎！义诊？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人家小神医能妙手回春，甭管什么病，保准一针见效，药到病除！

    什么，你们不信，那你们去问问排在最前面的那人！他就是隔一天大清早过来扎针的，你们知道他原来什么病吗！

    一头雾水的跟人打听了几句后，一个个赶紧掉头就走！还去办什么事儿啊，赶紧蹬着自行车回家通知啊。谁家都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朋好友，正好谁谁身上这几天不舒坦呢！

    这阵仗，芽儿接诊了两天后，也吃不消了，毕竟自己身体状况在这儿摆着呢！

    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们没在旁虎视眈眈，芽儿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逞强！

    形势发展成眼下这局面，老县长和杜皓宇是最着急的，赶紧紧急叫停。这事儿办的，当初还是考虑不周啊！

    这天一大早，洪县这小县城刚刚从沉寂的黑夜中苏醒过来，老县长连县委都没去，直接赶过来维持秩序。一看招待所前竟然排起了悄无声息的长队，脑门一阵阵突突，想婉言劝走吧，结果弄得群情激愤。

    清晨空气中还带着一分凉意，老县长愣是急出满头大汗，“大家都跟着凑什么热闹啊！人家小杜来咱们洪县不是免费给大家看病的，行了，别得寸进尺了，你们一个个堵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啊，强逼着人家小杜同志给你们看病啊！”

    但这节骨眼上，大家压根不买老县长的账啊！

    排在最前面的兄弟俩头发梢都沾着水汽，一看排队排的时间不早了，听了老县长的话，顿时脸红脖子粗。

    这哥俩看着五大三粗敦实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南方人的体格，瓮声瓮气道，“老县长，您啥意思啊，人家小神医啥话都没说！我们昨天就来这边排队可惜没轮到给我们老爹看病，小神医昨天特意交代了，今天先给我们老爹看病。早晨才三点多钟，我兄弟就起来从乡下出发，五点多就到这里排队了，到现在都没吃早饭呢！”

    后面的也嚷嚷开了，“就是就是，老县长，咱们大家谁也不是那没良心的人，看病钱带的足足的！大家谁也不会逼小杜同志给咱们瞧病，这不是小杜医生医术太高明，过这个村没那个店嘛！要是县里不舍得出钱，那我们自己再掏腰包让小神医多留几天！我们也知道人家小杜医生身体吃不消，这不老老实实的排队拿号，今天轮不到我们，我们接着等呗！”

    说话这人一句激起千层浪，当下有一个泼辣的年轻媳妇站了出来，指着旁边那几辆自行车上挂着的足有十几斤重的腊好的猪后臀，酱板鸭和七零八碎的东西，“可不是，老县长，瞧见没，大家伙也都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人家小杜同志说接诊不花钱，咱不能让人家出洋工啊，有钱的拿钱，没钱的送点心意。大家都记着小杜医生这份人情，您没看见，知道小杜同志这些天辛苦，大家谁都没舍得催吗！”

    “我丈母娘眼看着都快好了，今天过来复诊，总不能半途而废吧！要我说，老县长，您老干脆从财政局拨点款，给小杜医生多开一份工资，您老要是能把小杜医生留在咱们洪县上班工作，我回家给您烧香拜佛！”

    “就是，您老要是能给咱们县里请来几位小杜同志这样的好医生，大家伙天天给您烧高香”

    说着说着，就成了笑场！

    老县长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得群情激愤，还要再劝两句，可惜，说不过这么多人！又见大家说笑了几句后，又接着满脸肃穆老老实实的排队，也没一个刺儿头闹事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老县长一跺脚，背着手直接进招待所想找小杜同志商量商量。

    说实在的，也难怪弄成眼下这局面，老县长也没想到，这小杜同志的医术比自己了解的还高明精湛。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小杜同志可不就成了救命稻草的存在了！

    老县长愁，招待所外面那么多求诊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发愁，要是平时也就罢了，芽儿愿意看就看了，但眼下芽儿怀孕都四个多月了！最关键的是，肚子里揣着的还是四个！

    见老县长来了，翟爷爷和杜爷爷顿时耷拉下脸来，就连仨老太太笑容也清淡了两分，眼下这骑虎难下的局面就是老县长和杜皓宇一手造成的！

    别看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跟满面风霜的老县长同龄人似的，但老爷子们比老县长年长将近二十岁，甩脸色给老县长也不算过分。

    但也知道老县长真心为老百姓好，也不会让老县长太难堪，晾了老县长好一会，这才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老县长道歉。

    老县长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地道，本意就不厚道，后来也没及时出面安排。

    老县长赔着小心战战兢兢的在杜爷爷住的房间里坐了半个多小时，芽儿这才睡眼惺忪的起床。

    这两天，每天接诊几十号病例，芽儿虽然还能撑得住，但相比四处跑，每天接诊病号更劳心耗神。

    见芽儿一身轻便的鹅黄色运动装进来，老县长赶紧站了起来，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歉意，搓着手干笑道，“小杜啊，你看，这事儿弄得！”

    “没事！只要县医院的医生护士不骂我就行了！”芽儿摇摇头，开玩笑道！况且，自己多少也有些责任！

    知道这事儿不能全怪老县长，但先不说自己身体吃不吃得消，毕竟自己也不能在洪县久待，干脆直话直说道，“不过，老县长，洪县这边的事情办的差不多”

    老县长当然听得出芽儿的未尽之意，最后，商量下来，芽儿又延长了三天接诊期限，但每天限制了接诊的人数，最后一天给一些需要复诊的病人集中复诊，这才将将控制住脱缰的局面。

    老县长也实在怕了跟大家多费口舌，干脆挥毫泼墨红纸黑字的写了一张告示直接贴到招待所外面的墙上，至于早在外面排队的那些人干脆每家发一个号码。

    这一招可谓干脆利落，众人虽然小声嚷嚷了一会，但手里都拿着号码呢，倒也不至于太激动！

    毕竟，人家小杜医生没这个责任也没这个义务给大家看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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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3

    <li>　　医道乃是至精至微之事,“学者精勤，熟能生巧”这句老话同样用于学医之人。|ziyouge,com|

    奔波忙碌了这么长时间,中医养生项目终于渐成雏形,不过,芽儿压根没有想过此行另一个收获竟然是厚厚一摞的病例档案。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收获,是芽儿目前还没预测到的。

    在老百姓的记忆里，那个曾经三餐不继、清贫困苦年代的画面还没淡去,老百姓最大的心愿当然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哪怕赶上风调雨顺的年头，在土疙瘩里刨食的老百姓，忙碌一整年也不过基本解决温饱问题。但是每每看着家里满满的粮仓，早些年饿怕肚子的老百姓就是觉得心里踏实。

    眼下从国家政策到地方政府,都大力提倡和鼓励发展农林副业,但老百姓仍将信将疑，种果树，种草药，养猪，养鱼，这些都不是粮食能填饱肚子啊！要不说，先富起来的永远都是一小部分人，人们的思想观念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见过芽儿一行跟龙泉镇那边签的合同后，从县委到下面的各个乡镇，个个眼馋的紧，当然，也头疼的很。常年在基层工作的同志们都知道，想彻底改变老百姓守旧的思想观念，扭过来老百姓脑子里的那根倔筋，可一件颇费口舌的事儿。

    在芽儿一行人离开洪县后，下面乡镇的工作人员也马不停蹄的忙活起来了！忙什么？鼓励老百姓也学着龙泉镇那边，因地制宜种植中草药啊！

    没听人家小杜同志考察过后，评价洪县说地形多变，典型的高山气候，土壤也肥沃，是很多种中草药的生长福地。最关键的是，种植出来的草药药性也十分道地！

    在开展工作之前，各个具体负责的工作人员都做好了攻坚战的思想准备，跟老百姓们摆事实讲道理，一遍动员不起来两遍，两遍不行三遍！

    毕竟，有龙泉镇那边现成的例子在，种植中草药的经济价值可以说是种植普通农作物的数倍甚至十数倍之上！

    对了，小杜同志他们的中医养生项目投资金额巨大，连外国人都十分看好中医养生的前景，还得再补充一条，告诉老乡们，咱洪县的中草药以后也是可能出国，挣外汇的！

    本来吧，各乡镇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谁知道，动员过程简直是顺利的不得了！事先准备的各种事实和道理说辞一样也没用上，老百姓就差没一呼百应了！

    最近这几天，芽儿几乎每天都要免费接诊几十号病例，要不是以前打下的身体底子好，一般人真坚持不住。但虽然辛苦，芽儿何尝不是乐在其中！

    收获的除了一声声质朴诚挚的道谢外，小神医之名被人们渲染上了神秘的色彩。

    这回乡里鼓励种植中草药，种啊，干嘛不种！人家小神医医术那么高明，咱们还害怕草药卖不出去？再说了，听说种子和苗子什么的都是人家给提供，到时候还有专门的技术员下乡指导，人家还专门收购，这好事儿上哪找去！

    老百姓这干脆利落的积极响应态度，简直让各乡镇跌破了眼球，高兴之余也不由哑口无言，不该是乡里再三做思想工作，再三鼓励，摆事实讲道理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画面暂时重新切换回来！

    眼看着情况渐渐失控，芽儿也不拖泥带水的心软，干脆利落的一刀切，义诊只再继续最后三天。

    红纸黑字的通知朝招待所门前的墙上一贴，可谓一石翻起千层浪！甭管是在招待所前排队等着看病的，还是从招待所前路过的，顿时激动了，啥，再义诊最后三天？

    这个讲，我那小舅子的老丈人的老堂哥还没看呢！我得赶紧过去通知一声，反正自家离县城近一些，大不了，自己明天一大早过来帮着排队！

    那个更连连连懊悔，哎呦，不行，我今天还是得连夜朝临县跑一趟！我那个老姑中风瘫痪在床，听说刚中风时康复效果最明显。刚才那拄着拐杖颤巍巍挪步的大爷就是轻度中风，小神医才给扎了四五天，这不，颤巍巍能下床走路了！

    说到这儿，再懊悔不已的看看墙上贴着的最后三天的红纸黑字，那位仁兄扼腕顿足，哎，早知道早去把老姑姑接回过了，说不定这会儿人也能拄着拐棍晃悠了！

    这位朴实的乡下汉子眼圈通红，嘴里碎碎念个不停，他旁边的小马扎上坐着一位脸色蜡黄干瘦的老汉，歉意的朝众人笑笑，啪的一声给了儿子一拐棍，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临县接你姑姑去啊！

    “那我走了，爹你咋办？”这汉子被老爹打懵了！

    见儿子脑子一点也不转弯，老汉都有些恼羞成怒了，“你兄弟中午的时候来接你的班，不是有他接我回去嘛！我一个糟老头子，还能丢了啊！”

    乡下汉子顿时喜笑颜开，连声应是，撒丫子扭头就往不远处的车站跑，跑出去几步远，又扭头跑回来。陪着笑跟前前后后排队的人打好招呼，一股脑把别在裤腰上的钱袋子塞给了老父亲，见招待所也安排人抬了一大桶小神医泡的养生热茶出来，这才放心的跑了。

    自从老县长亲自把通知贴出来，跟刚才那位乡下汉子一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两个。

    第二天天色微亮，老爷子们叫醒满脸睡意的里奥一起去附近的小公园晨练，刚出来，饶是老爷子们定性十足，也不由怀疑是不是眼花了，朦胧晨色间，招待所的外面已经排出了黑压压上百米的长龙。

    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也不忘功夫梦的里奥，难得有些驻足不前，“几位老爷子，要不，我们今天就不晨练了！”

    这提议得到了几位老爷子的一致同意。不过，这么多病人家属大清早的来排队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这么多人，啥时候能看完呢！

    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几位老爷子面面相觑之余，突然眼睛一亮！要不说姜是老的辣，义诊也不是自家芽儿一个人的事儿！

    等芽儿被招待所外面隐隐约约的动静吵醒，老县长已经从县医院和中医院临时借调了六七位今天休假不用值班资深医生过来！翟老他们没说错，义诊不是人家小杜同志的事儿！

    多了这么几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帮忙，虽说招待所外面排队应诊的患者比昨天多了一倍，芽儿依旧轻松不少，最起码有喘口气的时间！

    当然，医生平时工作又忙，难得休息一天又被医院叫出来弄什么义诊。老县长弄过来的这几位在洪县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大清早的，本来就来的不情不愿，见芽儿又这么年轻，满脸的稚气未脱，而招待所外面排着的那些人又对一个黄毛丫头极力推崇，直接把芽儿定义为哗众取众之人。

    正式义诊时，又见一个个患者全都往那丫头前面挤，视他们这几位专家医生为无物，这几位脸色忽青忽红，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芽儿本来挺感激的，但这几位一开始就不冷不热的，自己也没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对这几位的黑脸也不以为意！

    倒是暂时留在这边安排的老县长，见状，偷偷扭头看看站在旁边的那几位气势不凡的老爷子面若寒霜，老县长又羞又臊，忍不住怀疑自己这安排算不算是昏招，这几位难道不懂‘达者为师’这四个字的含义吗！

    又见老百姓不买账，那几位跟前应诊的人一个也没有，老县长心一软，有意过去帮忙调解一二，被翟爷爷虎目一瞪，直接钉住了。

    幸好，这几位也是医者仁心，对义诊没多大意见，只是大清早的一头雾水的被喊过来以为是给这个黄毛丫头搭花花架子的，心里有疙瘩罢了。这不，尴尬的局面很快破冰了。

    县招待所这边临时扩大出来的义诊场所十分简陋，这几位的临时会诊桌就在芽儿旁边，心里有疙瘩，就一直竖着耳朵不错眼的盯着芽儿接诊的过程。

    这几位其实也是正直之人，不过，见多了社会上阴暗的角落，忍不住把人往坏里想。见老县长对那几位明显是这小姑娘长辈的老者毕恭毕敬，心里想当然认为这不是什么义诊，明摆着是家里的长辈给晚辈赚噱头的！

    虽然不至于明晃晃把这事儿戳出来，但也有故意看芽儿笑话的意思。

    但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芽儿有条不紊的接诊，这几位年纪足可以当芽儿父辈祖辈的前辈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小姑娘医术实在高明！

    这几位神色的变化全落在一直在旁边旁观的几位老爷子眼里，脸色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但眼底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子嘲讽的意味在里头。翟爷爷背着手离开时，冷不丁的冷哼一声，以貌取人！

    翟爷爷这一声冷哼中气十足，实在突兀，那几位更是心知肚明，面色讪讪，接下来，他们态度就配合多了，主动接手一些寻常病例，芽儿专门负责一些疑难杂症。

    这天，虽然刚开始有些不大愉快，但后来几人配合还算默契。中午的时候，老太太们还特意用乡亲们这些天陆陆续续送过来的一些山珍特产，做了满满两桌美味佳肴！

    接下来的两天，有县医院和中医院抽调出来的专家医生一起，最后这三天的义诊活动总算是画上了完美句号！

    当然，也不是没有这些天没排上号的或者听到信过来的晚的，极力争取再多义诊两天。最后这天，哪怕斜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仿佛烧尽，暮色渐渐降临，但是招待所外面空地上的人却越聚越多。

    县招待所是县委的门面，招待所的住宿条件一般，但胜在环境开阔，招待所前面就是一方十分简陋的小广场更或者说是空地。要不然，这几天会诊早把前面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紧急叫停了。

    不过，今天人格外多，哪怕正月十五元宵节放烟花，也没见聚这么多人。

    众人三三两两的站着，手里拎着大兜小兜满脸感慨激动的，是家住附近村落，赶过来为了再亲自跟小杜同志说一声谢谢的。而满脸遗憾和懊悔的是错过了这次义诊活动，想尽力再争取两天的！

    临时腾出来的会诊室紧邻着这方小场地，芽儿就坐在里面正整理一天的病例档案呢。芽儿早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虽然感动，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不敢出去。

    芽儿很清楚，一旦自己开了这个口，有一就有二，接来下自己别想走了，干脆把事情全交给这两天时不时过来看两眼的老县长处理。

    老县长这两天忙的有些焦头烂额，看着招待所外面乌压压一片，不管是看完病的还是满脸可惜的，老县长咂了咂嘴，嗓子有些干，自己该说什么？

    幸好，在人们把老县长围得水泄不通之前，县医院和中医院的院长匆匆赶了过来。

    这三天，县医院和中医院那边从过来帮忙义诊的医生们那里都得到了不少反馈意见，也有了新的想法！

    是，县医院和中医院基本上承担了整个洪县老百姓的医疗卫生工作，两家医院都各自有各自的难处，但医院有从医经验丰富的医生专家。

    两家医院通气后，这不，干脆匆匆赶过来表态！总不能，他们还比不上还没从医学院毕业的小姑娘吧！

    老爷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跟芽儿一起看外面情况的发展，等看到几个肩膀上抬着笨拙的摄像机的，就知道这事儿闹大发了，叫上芽儿回房间准备吃晚饭了。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明天芽儿帮需要复诊的病人复诊后，一行人很快就要离开洪县了，风头不风头的无关紧要，问心无愧罢了！

    义诊的消息在老百姓中间传的沸沸扬扬，县电视台当然也听到了风声。

    难得县里有这么一桩实心为老百姓解决困难的幸事，又是到洪县投资的同志发起的，县电视台早想采当事人，好好宣传一番了。

    就这么口口相传，自己还义诊不过来呢，芽儿哪敢接受电视台采访，真要上电视台，那才是哗众取宠呢！

    芽儿拒绝的坚决，县电视台也得到县委那边的提点，知道小姑娘背景煊赫，不敢强求！哪怕县里难得有这么一条好新闻，这几天也只字没报道。

    但今天义诊活动结束了，还不兴画龙点睛收官报道两句！况且，又收到了内部消息，县医院和中医院那边似乎有什么新决定。

    要不说新闻工作者的消息最灵通的，摄像机刚对准走到老县长旁边的两位医院的院长，这两位就当众高声宣布了两家医院的提议。

    确实是一条地方的大新闻，以后每年县医院和县中医院都会联合定期举办义诊活动。两家医院表态的话音落下，老县长一时间惊喜交加，这是好事儿啊！

    而朦胧夜色中，围观的老百姓呆愣了瞬间后，顿时掌声雷动，一个个叫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县卫生局的李局长等人们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也当众表态了，县卫生局会严格监督每年一次的义诊活动！

    县里都表态了，可见刚才说的以后县医院和中医院定期组织医生进行义诊的消息不是空话。尤其是刚才一直懊悔没赶上的那些人，嚷嚷的最厉害！

    招待所外面群情激奋，人声喧嚣，哪怕在房间里，芽儿也听得一清二楚。

    咧嘴朝老爷子们挤了挤眼，这也算是蝴蝶效应吧，两家医院有此决定，多少也有自己一分功劳吧？

    说起来，唯独第二天早上听到风声的民政局的安局长和财政局的马局长苦着一张脸，组织义诊活动花钱不？老县长别是想让民政局和财政局出钱吧？眼下，县里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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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4

    <li>　　所谓善始善终,这天傍晚，送走了最后一位过来复诊的老大娘,芽儿的洪县一行才算画上了完美句号。ziyouge.com

    倒是杜妈,似乎多了一桩心事儿。

    这几天,不仅芽儿忙的焦头烂额，老爷子老太太们也没那个闲情出去散步。今天难得彻底解放了,傍晚早早吃过晚饭，老爷子老太太们就带着凯琳和里奥他们出去逛夜市了。

    别看县城不大,但夜市很热闹，天色还没暗下来，小摊小贩叫卖声就已经此起彼伏，刚到傍晚,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小吃和烤肉的香味。

    芽儿这些天是真累坏了,怀着孕也不敢乱吃东西，况且，那摞病例还没整理分类呢，干脆就躲懒没一起去。

    杜爹和杜妈一来不放心芽儿一人留在招待所，二来，这些天房间里实在是快被热情的老乡们送来的东西堆满了。

    倒不是很值钱的东西，农家自熏的腊肉、腊鱼和酱鸭，从山里采摘回来的山菌木耳，自家腌的咸鸭蛋松花蛋，农家自酿的米酒，味道甘醇的野山茶，农家手工自制的特色小吃，零零散散的可谓五花八门，都颇具地方特色，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有了这些，一行人连土特产都不用买了！

    这几天下来，老爷子们和杜爹他们住几个房间的桌子上和墙角处，都堆的满满当当。

    今天白天，杜爹和杜妈特意去附近一家小卖铺跟热情的老板娘要了八个大号纸箱子。从吃过晚饭，两口子就挽着袖子开始忙活！该整理的整理，该打包的打包，那些东西足足装了八个大纸箱子都没装完。

    挑挑拣拣，杜妈又往空不少的行李箱里塞，剩下实在装不了的那堆就留给杜皓宇了。

    两口子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堪堪把那堆东西规整好。看到桌子上还有一大包藕粉和两斤手工的桂花糕，杜妈突然觉得肚子里没食儿了。

    用开水冲了三碗，留了一碗给苦哈哈拿胶带封箱子的杜爹，杜妈用托盘端着剩下两碗藕粉和一小碟桂花糕去隔壁房间找闺女。

    碟子里的桂花糕样子不大好看，但口味绝对正宗，杜妈刚掀开门帘推门进来，芽儿就就闻到桂花飘香的味道了，哪还有心思接着整理那些病例，跟小馋猫似的深吸了一下鼻子，忙不迭的站起来去接。

    虽说招待所厨房的碗连印花都没有，看着粗糙了一些，但冲好的藕粉口感绵糯醇香，色泽晶莹，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桂花糕芽儿不敢多吃，浅尝即止的吃了一小块解馋，但藕粉芽儿倒是可以多喝一些。

    见闺女馋的都没顾得上坐下来，就端着碗拿着勺子喝，杜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芽儿虽然吃相狼狈了一些，倒也没错过杜妈眼底的那抹一闪而逝的郁色。

    等解了馋，芽儿才挨着杜妈坐到床沿上，屁股蹭蹭杜妈，一手端着藕粉，另一只胳膊攀着杜妈的脖子，挑着眉，嬉皮笑脸道，“娘，有啥事儿你就说呗！”

    见小时候乖巧可爱的闺女越长越歪了，又被芽儿戳中了心事，杜妈顿时没有了胃口，简直拿没大没小，身上没分毫要做妈妈的稳重的宝贝闺女没一点办法。

    当然，杜妈绝不会承认，闺女跟自己这么亲，自己心里头熨帖的很！

    娘俩向来无话不谈，按说跟宝贝闺女杜妈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是看着闺女那双晶亮而澄澈的眼睛，杜妈到底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杜妈伸手抚摸了一下隆起的腹部，突然左顾而言他道，“最近这几天累坏了吧？身体还撑得住吗？”

    杜妈神色凝重的突然来这么一句，芽儿不由有些莫名，朝杜妈炫耀了一下压根不存在的肱二头肌，就差拍胸脯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闺女我壮的跟头牛似的！”

    “就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还壮的跟牛呢似的！”杜妈满脸不屑的仔细打量了芽儿的小体格，忍俊不禁的嗤笑道。

    捏了一把闺女嫩滑的小脸，“要是不累，离开前哪天陪爹娘去镇上看看你大哥？”

    忙完了中草药种植基地的事儿，杜皓宇就又回镇上上班了，隔三岔五的来县里跟大家一起住在招待所。而前些天，曾让杜妈这当妈的暗自心生芥蒂的何芳也没了借口再来拜访，犹如昙花一现似的，仿佛那两次热情中透着亲近的拜访似乎是杜妈她们的错觉似的。

    而且，后来杜妈也没从杜皓宇那里审问出什么具体情况来，但是从杜皓宇尴尬的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当中，杜妈不难猜出还真不是自己捕风捉影！

    这不，马上要离开了，何芳这事儿也成了杜妈心里的一根刺儿。

    虽然只跟何芳接触过两回，但看得出来，何芳不仅年轻漂亮能干，心思也有些深沉。真要是洁身自好的好姑娘，也不至于明知道自己已经结婚的人了，还明里暗里朝一个也已经有结婚对象的男人频频示好。

    虽说相信儿子的人品，但杜妈也很清楚，有时候，男女之间的事儿压根就说不清楚。何芳精明干练，又有几分姿色，要知道，这年轻漂亮的女人最容易惹人闲话！

    就是皓宇跟何芳之间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何芳不死心，平时故意跟皓宇走的近一些，言谈间再透露出那么两分暧昧的意思，人们自然而然的会往那方面想！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流言猛于虎，皓宇又在机关单位工作，平时最注重形象，万一有什么流言传出来，到时候想解释都解释不明白！

    也不是杜妈自己吓唬自己，又或者把人往坏里头想，电视上就经常这么演。再说了，日常生活中这样的事儿也不少啊，简直是屡见不鲜！

    要不说是亲娘俩，杜妈话音还没落呢，芽儿已经闻弦音而知雅意，如水秋波的杏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滑稽的挑了挑柳眉，莹白如玉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夸张的酒窝，心领神会的嘿嘿一乐，答应的格外干脆，“行！”

    见闺女笑的古灵精怪，杜妈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压根瞒不过猴精的宝贝闺女，颇为羞恼的戳了戳芽儿光洁的大脑门，“那明天记得穿漂亮一些！”

    芽儿啪的一声直接行了一个童子军礼，就差立军令状了，“娘，你闺女我模样随了你，盘儿顺条儿亮，给大哥压场子，还用特意打扮？明天咱娘俩联手，保准碾压群芳！”

    杜妈一直都知道闺女逗起笑脸皮厚的很，但还是被芽儿的大言不惭给弄的脸烫。

    闺女盘儿顺条儿亮，杜妈当然承认。不是王婆卖瓜，自家芽儿从小模样就长得精致！而闺女像自己这一点，杜妈更不会否认，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像自己像谁！

    但杜妈心里也清楚，芽儿最像自己的不过是两道清秀的柳眉。这眼睛、鼻子和嘴巴，说像自己吧也不太像，自己年轻的时候，长相虽然也不算差，但顶多算是清秀。可要说芽儿说不像自己吧，娘俩五官总能找出那么一两分神似之处。

    闺女也不大像当爹的，真要形容的话，倒像是芽儿把自己夫妻俩长得最出彩的地方，全捏吧捏吧回炉重造了一回似的。

    杜妈虽然只承认芽儿话中一半的水分，被闺女的大言不惭弄得脸红，但是看着灯光下神色灵动笑的俏皮的宝贝闺女，这心里比喝了蜜都甜。忍不住伸手把闺女朝自己怀里带了带，这丫头是自己这辈子最贴心的小棉袄！

    但闺女笑的神采飞扬，杜妈甘之若饴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发愁，轻轻戳了戳芽儿的肚皮，嗔道，“你啊，一点都没当妈的样子！”

    芽儿正爱娇的在杜妈肩窝乱蹭，闻言，顿时拧着脖子，得意的哼哼了一声，“这也不能怪我啊，都是你们和爷爷奶奶他们惯的！”

    见闺女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杜妈啼笑皆非之余，不由哑口无言。

    伸手扯了扯在自己怀里乱蹭撒娇的宝贝闺女白里透红的脸皮，脸上写着嫌弃，但语气里流露出满满的疼惜和揶揄，“真全都我们惯的？可不见得吧！有人可比我们惯的更厉害！”

    见闺女神色生动的小脸上顿时添了一层绯红，偏偏傲娇的抬起圆润的下巴，生怕再从宝贝闺女嘴里听到什么‘惊人之语’，杜妈赶紧举手投降，“行了，行了，娘可不听你贫了！娘去看你爹收拾的怎么样了，等一会再过来陪你休息！”

    彩衣娱亲一向是芽儿的拿手绝活，哪怕自己也快当妈了，依旧乐此不彼！芽儿正演到一半呢，无奈观众不配合，故意气哄哄的跺了跺脚，朝杜妈的背影抗议了几声！

    杜爹杜妈的房间就在隔壁，两个房间门又没关，就隔着一道墙和两道门帘。刚才那边娘俩悄悄说私房话，忙着打包土特产的杜爹一心两用，没少竖着耳朵偷听。

    可惜，刚才属于娘俩的小幸福，杜爹只听见隔壁的欢快，没听见娘俩到底嘀咕什么！见媳妇神色舒展的端着两个空碗进来，因为分神刚规整好四个箱子的杜爹满脸艳羡！

    杜爹停下手里扯的嗤嗤响的宽胶带，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咱芽儿明天也一起去吗？忙了这些天，她身体能吃得消吗？”

    杜妈跟芽儿娘俩有默契，但杜爹和杜妈夫妻之间更心有灵犀。何芳那事儿，虽然只是杜妈的猜测，但毕竟不是太光彩的事儿，杜妈也不愿意直接跟闺女说这些！但跟杜爹就少了这么一层顾忌。

    “就你闺女猴精猴精的，我刚张嘴，她就猜出来了！”杜妈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说到宝贝闺女顿时眉开眼笑的杜爹，回道。

    杜爹心不在焉的连连点头，自家芽儿就是善解人意！但突然，杜爹眉头一皱，“不对啊！有你这么形容闺女的吗？啥叫猴精猴精的，有咱芽儿这么漂亮的猴子吗！”

    “是！是！”杜爹振振有词的替闺女打抱不平，杜妈听的都有些苦大仇深，也不反驳。芽儿刚才没说错，她都让大家惯坏的！

    芽儿能一眼猜透杜妈的盘算，更别说人老成精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了。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时，杜妈突然说想带芽儿一起去龙泉镇看看杜皓宇，老爷子老太太们谁也没觉得诧异。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过犹不及，老太太们竟也没提议一起过去看看！

    这天天公也作美，昨天半夜突然细细簌簌的下起了毛毛细雨，早晨起来，突然放晴，在湿润多雨的南方天空难得碧蓝如洗，大地仿佛刷新了似的，连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

    吃过早饭后，芽儿特意回房间换下宽松的运动服，特意挑了一件最挑肤色也最亮眼的嫩绿色的小外套。又怕这颜色太挑人，里面套了一件自己唯一带来的裸色长裙。

    都说天生丽质难自弃，哪怕依旧不施粉黛，但顿时多了几分女性的婉约柔美！

    招待所就这么大，芽儿换好了衣服秀发飘飘的从房间出来，正好跟郭小海和约瑟他们几人迎头碰上。

    里奥夸张的吹了一声口哨，“哇哦，杜，你今天实在是太漂亮了！”

    见过杜穿华贵礼服的模样，贵气高雅，更见多了杜私下犹如邻家女孩的甜美和随意，但是乍一见杜的另一面，依旧让人眼前一亮，清新，柔美！

    凯琳脖子上正好挂着相机呢，赶紧跟芽儿单独合了一张影，看得约瑟眼神愈发幽深，但最后还是只拍了两张跟大家的合照。

    凯琳他们压根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内情，郭小海也压根没有往深处想，等他们离开了，心知肚明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才认真打量了芽儿今天的打扮！

    老爷子老太太们向来是自家宝贝孙女的忠实粉丝，自然觉得再好看不过了。

    倒是王奶奶突然皱了皱眉，也就芽儿皮肤这么白皙敢穿嫩绿的外套，但浑身打量一遍，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芽儿这些天一直接诊，除了脖子上贴身带着的张老爷子送的那件紫玉挂件，身上没有一件首饰。

    仨老太太相互看了看她们耳朵上的珍珠耳钉，手腕上的玉镯子，芽儿戴未免太老气。最后，王奶奶看了一圈，干脆把手腕上当初芽儿送自己的那款精巧的镶钻的女士手表摘下来戴到芽儿的手腕上。

    纤纤皓腕上，戴上那款镶钻手表竟不显老气，倒因为阳光下的耀眼让芽儿顿时多了几分凌人的华贵，足够给杜皓宇这当哥哥的压场子去了！

    老太太们这一招弄的芽儿倒是有些紧张，这阵仗是不是弄得太严肃了一些！

    等看到打扮的温婉大方的杜妈也从房间出来，手里还拎着的喜糖袋子时，芽儿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提前的喜糖道具到底啥时候买回来的，还是高档的牛奶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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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5

    <li>　　龙泉镇这一趟,杜妈可谓煞费心思。|ziyouge,com|拎着喜糖，带上绝对能撑得住门面的宝贝闺女,去势汹汹！

    当然,杜妈可不是过去找何芳什么麻烦的！毕竟,人家除了言辞间亲近暧昧了一些，什么事儿都还只是杜妈的揣测,没摆明面上来！

    杜妈真要是大张旗鼓的过去闹，跟王母也没什么区别了！况且,真要那么干，可不就坐实了何芳跟杜皓宇之间有什么了！

    杜妈虽然生气，但还没糊涂到出这昏招的地步！

    今天跑这一趟，说白了,不过是壮声势去的,为了是让何芳知难而退！

    虽说有时候有些事儿容易越描越黑，但大多数时候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只要杜皓宇行得端坐得正，杜妈还就不信了，一个已婚的女人真好意思没羞没臊的朝一位马上就要结婚的男人身边凑！

    杜妈打算的很周详，有意带着出落的如花似玉的宝贝闺女压场子。可是，刚在招待所附近的车站打听清楚，坐上唯一一辆通往龙泉镇的用半报废的二手面包车改装成的小客车，杜爹和杜妈就有些后悔了。

    虽说老百姓心疼钱，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八瓣花，但龙泉镇离县城足有五十多里的路，真有什么急事，还是坐小客车快。

    逢年过节的一天就多跑两趟，平日里少跑两趟，平时在帮着别人拉拉货，这辆改装的小客车的生意还算不错，

    杜爹杜妈他们出门前也精心拾掇了一番，耽误了不少功夫，这会车里差不多都坐满了。

    倒不是嫌充满汗臭和活鸡活鸭气味的客车太埋汰，而是一家三口刚一上车，前一刻，夹杂着浓厚的地方口音高谈阔论的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杜妈突然觉得自家芽儿太招眼，带着漂亮闺女‘招摇过市’似乎非明智之举？

    尤其是在这个民风淳朴保守的年代，在洪县这样偏僻的小县城，穿着一双平跟小皮鞋飘飘长裙的芽儿，肤若凝脂，眉眼如画，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尤其是车里的那几位年轻小伙，看着刚上来的这个长裙飘逸、秀发如瀑、眉眼精致的年轻女孩儿莲步轻移，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忘了呼吸，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幸好，偷看归偷看，可能因为有杜爹和杜妈这两位明显是家长的人陪着，视线也不敢太过放肆。

    有人神色呆滞的张着嘴，第一反应就是揉眼睛，该不会是他们晴天白日梦，眼花了吧！这是碰到电影明星了？不，人家可比海报上的港城明星漂亮多了！

    芽儿清凌凌的妙目还没打量完车内的情况，就见车内一位小伙子仿佛触电似的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紧张的挠了挠头皮，“你坐，坐我这儿，坐我这儿吧！”

    见芽儿望过来，说话这小伙子咧着嘴，笑的跟傻瓜似的，不知所措的指着自己让出来的座位，压根不敢看芽儿一眼，紧张的嘴皮都有些哆嗦。脸羞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幸好皮肤黑。但是明眼人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无它，连耳朵尖都羞红了！

    正忙着帮闺女找座位的杜爹和杜妈闻言，顿时面色漆黑。可小伙子羞得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杜爹和杜妈有火也没出撒。关键是，也看得出来这小伙子没什么坏心。

    扭头看了一眼穿着裙子腹部仍有些隆起的闺女，杜妈这才哭笑不得的朝座位努了努嘴，“芽儿，过去坐吧！”

    要是搁在平时，芽儿当然不会真坐过去！但今日非同往昔，芽儿清楚乡村公路的路况，也对这辆半报废的小面包改装的小客车没多大信心，也不客气，朝那位让个座位窘迫的恨不得把脖子折断的小伙子笑了笑，“谢谢你了！”

    这小伙子迅速抬头偷偷瞥了芽儿一眼，只觉得那一笑如春花灿烂，黝黑的脸差点没羞成酱茄子色，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连连摆着手，瓮声瓮气道，“不客气，不客气！”

    这会，车内另外几个小伙子也回过神来，懊悔不已，眼神不善的瞪了这小伙子好几眼，拳头咋就这么痒呢！

    倒是坐后面那个座位上的皮肤白净眼神灵动的小伙子，这回反应快，也腾地站了起来，朝杜妈热情招呼道，“姨，你坐我的位置！”

    趁人不注意，胳膊肘子还明里暗里偷偷捣了好友一胳膊肘子，这小子也太不厚道了，平时那么憨厚老实原来都是假装的，大家都看傻眼了，偏偏就他会献殷勤！

    见车内众人都忍俊不禁，杜妈也有些尴尬，“算了，阿姨年纪轻轻的，还是你自己坐吧！不过，谢谢你了！”

    “姨，我更年纪轻，多站一会说不定还能长个！还是你坐，你坐！”

    杜妈正招架不住呢，就见车后面也有一位小伙子不甘示弱，直接过来就拉杜爹，“叔，那你来坐我这里！”

    见车内几个小伙子为了让座位弄的气氛剑拔弩张，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啥时候见这群混小子这么殷勤过！带着一个漂亮闺女坐车待遇就是不一样！关键是这小姑娘实在是漂亮，漂亮的跟画似的！

    车最后一排是一位干瘦但精神矍铄的老大爷，座位底下塞着一个满满当当的编织袋，突然朝刚开始让座的那俩小伙子打趣道，“哎，我说你们俩是王家洼的军娃子跟强娃子吧！你俩从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调皮捣蛋的主，什么时候这么懂事儿了！”

    “就是，大林，你往后躲什么躲啊！以为几年不见，我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远房舅娘就认不出来你了！舅娘刚才上车也没座位，也没见你给舅娘让让座，还是你卖票的张姐给舅娘让了她的座位出来！”

    比起刚才那位老大爷来，这位齐耳剪发，衣着干净利索，身形富态的老大娘嘴皮子更利落。可把刚才那位强拉着杜爹去坐他座位的穿着一身牛仔裤和花衬衣看似不良少年大林给弄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而车内，顿时一片哄笑。尤其是车里的几位大嫂和大娘笑的最夸张，她们都是过来人，哪会看不出来那年轻姑娘已经结婚怀孕了呢！再说了，人家那白的跟嫩葱的手指头上还戴着戒指呢！

    杜妈这会也绷不住了，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见仨小伙子窘迫的很，出言替他们仨解围道，“还是洪县的小伙子热情！”

    卖票的那位张姐看着四十来岁的年纪，一听说话就知道是性情爽利的，立马接过话茬，“可不是，咱洪县的小伙子不仅热情而且能干。对了，大兄弟，大妹子，看你们一家三口的衣着打扮应该是从大城市来探亲的吧？还有，你们家闺女可真漂亮，别说咱们洪县的小伙子看得一个个都成了呆头鹅！就是我这个都能当婶子的，看了都心怦怦跳，瞧这小脸白净的，比剥了壳的鸡蛋都滑溜！”

    芽儿适宜的做出一幅害羞状，有这位卖票大姐快言快语的一打趣，杜妈脸色又和缓了几分，笑道，“你过奖了！”

    要不说这个年代的人淳朴热情呢，有了这一开场白，杜爹杜妈跟车里的人聊了一路。

    等车到了龙泉镇，卖票的张姐看着杜爹杜妈手里拎着的几个大点心盒子和糖果袋子，把售票皮包朝开车的丈夫怀里一塞，“行了，大妹子，大兄弟，你们这是第一次来龙泉镇，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还是我陪你们去找人吧！”

    刚才被那位老大娘揶揄了半天的大林突然冒出来，嬉皮笑脸道，“张姐，还用麻烦你？我陪着叔和姨他们去找人就行了，龙泉镇我最熟！”

    “是啊，龙泉镇我们熟得很！”其他几位小伙也在一旁嚷嚷。

    这一路早看出来了，这两位看着十分年轻的叔和姨脾气好的很。再说了，多看人两眼也不花钱！

    这位张姐嘴巴泼辣，闻言，胡乱一人给他们一巴掌，翻着白眼笑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混小子打什么主意啊，按说，赵家沟和王家洼早在半个多小时前就该下车了！”

    几个小伙子被张姐毫不留情的戳破，嘿嘿一笑，下意识的偷偷看了一眼与小镇的古朴格格不入的精致女孩儿，巧笑嫣然，仿佛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

    杜爹这会脸色真不好看了，这一路容忍他们多时，这几个混账小子莫不是眼睛瞎了，没看见自己这当爹的在旁边站着的吗！

    杜妈虽然不至于那么生气，朝马路斜对面看了一眼，直接婉言道，“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们到镇政府去！”

    一听是镇政府，几个无事献殷勤的小伙子肩膀顿时垮了，可不，龙泉镇镇政府的牌子在路这边抬眼就能看到。

    一家三口穿过不宽的石子路朝镇政府那边走时，还能隐约能听见这边那位快言快语的卖票的大姐打趣那几位小伙子，嚷嚷着让他们再补半张票！

    端了一路淑女的芽儿，听见身后隐约传来动静，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杜妈想伸手给闺女一脑崩，突然发现手里拎着不少东西，头疼的跺了跺脚，“你啊，咋就这么愁人！”

    杜妈暗自庆幸，幸亏早被耀辉定下来了，要不然，就冲芽儿这精致的模样，要是多留家里几年，自己还不得愁白头发啊！

    芽儿哪会猜不透满脸嘘唏感慨的杜妈在想什么，朝杜爹杜妈呲牙，“这可真的不怪我，相貌是爹娘你们生的，今天我打扮的这么漂亮，也是娘你特意吩咐的！”

    饶是杜爹这么疼闺女的人，也恨不得给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一脑崩，真愁人！

    三人说笑间，几步路的功夫已经到了镇政府大院门口！杜爹看了一眼油漆已经剥落的镇政府大门，刚走了没多远，就见办公室里有位相貌寻常但十分精神的小伙出来，“请问，你们找谁！”

    嘴上问着杜爹杜妈，但眼神格外飘忽，乖乖，这女孩儿是来找谁的，也太漂亮了吧！

    杜爹这会正蹿火呢，见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我们找你们杜镇长！”

    一听是找杜镇长，小伙子顿时一凛，立马挺胸收肚，语气里也带着三分恭谨道，“哎，那你们稍等等，我帮你们去看看！不过，上午我们杜镇长好像带人下乡了，不知道回来了没有！要不，我去帮你们叫何姐过来！”

    小伙子生怕怠慢了贵客，也不等杜爹杜妈应声，扭头噔噔噔就跑去找人。还不忘扭头偷偷看了一眼明媚阳光下，一袭长裙精致的仿佛不似真人的漂亮女孩，心里忍不住琢磨这人跟杜镇长到底什么关系啊？

    要不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人心里嘀咕着这个找上门来的年轻漂亮女孩儿到底跟杜镇长什么关系，偏偏又傻不愣登的去找何芳过来招待！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要不是上次何芳一时心急有些失态，估计杜皓宇现在还不知道有人惦记着自己呢！但私下，何芳那些小心思早成了镇政府工作人员的谈资。

    年长一些的当然看不上眼这些！但何芳是镇政府和派出所那些小伙子心目中的女神，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们平时就没少为跟木讷的丈夫感情不合的何芳打抱不平，觉得鲜花插在牛粪上。

    私下也没少打赌，像何姐那么漂亮的女人，杜镇长到底能坚持多久！

    照这说起来，杜妈今天特意跑这一趟，真不是杞人忧天！

    本来吧，小伙子说得急，杜爹杜妈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是何姐。但片刻后，等看清跟在刚才那小伙子身后脚步匆匆从大院里面迎出来的人是谁时，杜爹杜妈脸色顿时一凝！

    看性情一向温和的杜妈脸色大变，芽儿挑了挑眉，随意扫了一眼匆匆迎过来的何芳，五官也算漂亮，套装材还算玲珑婀娜，妆容也很时髦，但是在芽儿看来，一个字，俗，俩字，庸俗。

    芽儿实在想不通，就她已婚妇女的身份，比普通人漂亮了三分的姿色，怎么有信心，认为自家英武不凡、沉稳干练的大哥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这人简直是癞想吃天鹅肉啊！

    而刚才那小伙子远远仿佛听见了芽儿那一声冷哧似的，猛一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清凌凌的妙目，一个激灵，电光火石间难得通透起来，当下后悔的恨不得直接扇自己俩耳光，自己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啊！

    何姐不是镇长的秘书，又不在镇长办公室工作，自己为什么张口就说去找何姐出来？等会别真的吵起来吧！

    早听说杜镇长有谈婚论嫁的未婚妻，不会是这位吧？这小伙子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何姐，心里暗暗跟刚才的那惊鸿一瞥暗暗对比，能说一个顶多算是小家碧玉，一位当的上是九天玄女吗？两人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压根没可比之处啊？

    小伙子脸早耷拉下来，难怪杜镇长一直无动于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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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6

    <li>　　虽然说‘做贼心虚’用着不太恰当,但当听小张过来跟自己讲,好像是杜镇长的家人过来看杜镇长，何芳第一反应就是慌乱和心虚。

    何芳也知道自己那点念想有些见不得人,毕竟自己是有家有夫的人。最开始的时候,何芳也没想过真坦白这份心意，但是自己一颗芳心全落在杜镇长身上,情之一字，自己又能奈之如何！

    本来，何芳打算‘润物细无声’,慢慢沁入杜镇长的生活工作，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离不了自己的精明干练和温柔小意！

    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杜镇长前些天满面春风的到处搜刮年轻女孩常用的东西，何芳不由心慌意乱，那天中午一时情急，也让自己这份压抑已久的感情暴露无遗！

    当时，杜镇长毫不留情面的叱责，何芳何尝不是羞愤欲加，也何尝不想彻底断了这份念想。但是，发酵的感情犹如覆水难收，想收又怎么能收得回来！

    明知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芳又怎么舍得放弃这份她认为无辜美好但实则夹杂着私心和不堪的感情。

    何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接二连三的跑县里去拜访杜镇长的家人。或许，何芳不知道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当时真抱有那么一丝丝‘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态。论容貌，论能力，何芳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

    何芳心思细腻，又怎么会察觉不到，第二次去拜访杜家人时，不同于第一次的热情，态度客气疏淡。就连杜镇长，这几天，只要自己在场的场合，就摆出一副避之蛇蝎的态度，何芳既失落也暗恼，暗恼自己一时情急。

    所以，刚才听小张过来跟自己说，杜镇长的家人过来看杜镇长，何芳的第一反应就是慌乱和心虚。当然，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丝忐忑和激动！

    从办公室里出来，远远看见站在镇政府大院门口的三人，何芳下意识的抿了抿耳边的几根碎发，快步迎了过去，语气里难掩三分亲近，“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皓宇，不，杜镇长上午带人下乡了，还没回来呢！要不，我带你们先去他办公室小坐？”

    来之前，杜妈心里还在嘀咕，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但刚才见那小伙子一听是找杜镇长的，想也不想就去找何芳过来招呼，杜妈心里当时就戈登一声。

    而何芳又摆出一副儿媳妇见公婆的架势来，杜妈心里如何不恼！

    但心里再恼，杜妈脸上丝毫不露半分。见前面几间办公室里隐隐约约冒出几个脑袋来，杜妈故意扬声朗笑道，“这不是我们马上要回京城了，这才发现当时特意带过来的这些喜糖忘了拿给你们了！皓宇年底在京城结婚，估计大家也没法过去喝喜酒，我们正好来洪县这边，干脆啊，提前把喜糖带过来给大家伙分一分！”

    甭管明里暗里故意路过办公室门口或躲在窗户后头的那一个个脑袋的主人听了之后，是什么表情，芽儿此刻却恨不得直接大声叫好，给自家娘亲竖大拇指。

    瞧这说话的水平，言语间尽透着热乎和熟络，但言辞爽利的传达了一个事实，杜皓宇年底就要结婚了！

    而何芳脸上则格外烧得慌！

    刚才，何芳曾设想过杜父杜母此番的各种来意，甚至是还设想过他们是过来警告自己离杜镇长远一些的！

    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何芳该想得都设想过了，真要是如此，自己该如何应对！唯独这一条，简直让何芳难以应措！

    哪怕杜妈语气热情明快，但在何芳听来，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把自己的那点不可见人的小心思踩落尘埃！

    一时间，何芳来不及收回的笑容瞬间凝固，表情变得僵硬，扯了扯嘴角，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这时候，芽儿忙不迭的补刀子了！杏眼流转，一颦一笑间尽显娇美，脆声问道，“娘，这位阿，不，这位大姐是？”

    说实话，芽儿刚才着实被何芳那声情意脉脉又欲说还羞的‘皓宇’给恶心到了。

    就冲着她提到杜皓宇这个人时亲昵的语气和芳心暗许的神态，只要不是眼瞎耳聋的，谁都看得出来何芳对杜皓宇有意！

    虽说自家大哥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架不住有人这么故意给他招黑！要知道三人成虎，估计镇政府早传开了！要不然，一个个佯装不经意实则看热闹的人也着实太多了一些！

    芽儿不知道，确实，在镇政府上班的差不多都知道何芳对杜镇长有那个意思，但真的在旁边瞎起哄的，也就那几个年轻热血的小伙子，被何芳身上不同年轻姑娘的风情和温柔给迷得三魂五道，觉得也就杜镇长能配得上何姐，何姐肯定也能把杜镇长拿下！

    大多数人，可不觉得两人之间真能有什么，不过是听那么一两耳朵，就当娱乐生活了！

    不说别的，就说杜镇长的条件，年轻有为，人品端方，听说家庭也有背景，大好前途要什么样的漂亮媳妇找不到，何必摘一朵昔日黄花！

    虽然这朵黄花目前开的正艳，但也不是最漂亮的那朵，况且还是有主了的！除非啊，杜镇长被鬼迷了心窍！

    芽儿来洪县有些天数了，前些日子为了中草药种植基地的事儿，没少跟龙泉镇镇政府的人打交道。但见过芽儿的人差不多都被杜皓宇带走下乡了，还真没人认识芽儿是谁！

    这不，见何芳招呼杜镇长的家人，众人不过是想看看热闹。但大家更多的是在琢磨，旁边那位清雅精致的小姑娘是谁，别是听到什么风声打上门来了吧？但是看对方心平气和的架势也不像！

    尤其是在同一个镇政府大院上班的派出所的小伙子们，因为离得最近，瞧得最真切，紧贴在窗户上的眼睛都快看脱眶了，脸上不自觉挂上一层薄红，心怦怦直跳。

    宽敞的镇政府大院，春光明媚，一缕俏皮的春风拂过，微微吹起一片裙角，身姿翩然，巧笑嫣然，五官更精致剔透的仿佛玉人似的，任谁站在她旁边都会黯然失色！

    这人也太漂亮了吧！跟刚才那位小张的想法一样，难怪杜镇长对何姐一直看不上眼呢！

    刚才见形势不妙早躲进办公室的那位小张，刚进办公室就被另外两位年轻小伙子卡着脖子逼问，是不是近距离看更好看！

    小张那叫一个委屈，小姑娘太漂亮，太光彩夺目，只第一眼那惊鸿一瞥就看的自己心慌意乱，压根没敢再偷看第二眼！

    三人正跟演哑剧似的闹做一团，脑袋突然被老神在在的头敲了一记。至于那位小张，屁股上直接挨了一脚！派出所副所长瞪了一眼满脸委屈的小张，觉得脚又痒痒了，他要不是自己远房堂弟，自己还懒得教训他呢！喊谁招呼杜镇长的父母不好，非得喊何芳过去！

    靠近大院门口的其他几间办公室也好不到哪里去，纷纷猜测芽儿的身份。

    正胡乱猜测呢，突然听那位年轻姑娘脆声喊了一声娘，又问何芳是谁，众人瞬间呆滞，片刻后，脸一个个憋成了酱紫色。咽回去的那声阿，该不会是想喊阿姨吧？

    大年初一那天芽儿才过完生日，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二十周岁，人又长得白白净净的，谁也没怀疑笑起来甜的跟棉花糖似的芽儿是故意的！

    毕竟，何芳跟杜妈两相一对比，芽儿真要喊那声阿姨，一点也不过分！

    在乡下，就是谁家有个年轻漂亮的娇养着的姑娘，也青涩稚嫩像是未熟透的果子。但一旦结了婚，就像贾宝玉说的成了死鱼眼，经不住风吹雨晒和岁月的侵蚀，没两年就会热情质朴的农家大嫂。

    在乡下，何芳这样有着体面的工作的年轻女人不多，所以，何芳虽然也是快奔三十的人了，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再加上平时也很会打扮自己，身上又有着不同于少女青涩的成熟风情，举止间韵味十足，这才成了镇政府大院的一枝花，是不少年轻小伙子心目中的女神。

    何芳今天穿的是一身深色套装，头发利落的挽了起来，要搁在平时，这身打扮会显得格外精明利落。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涂着大红的唇彩，落在那群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伙子眼里可不是韵味十足。

    但今天，何芳再精致完美的妆容，也比不过芽儿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清妍和灵动，刻板的套装哪敌得过暖风吹去的那抹裙角的翩然惊鸿。

    何芳还尚不自知，她跟面似桃花带露青春洋溢的芽儿站在一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会瞬间黯然失色，反倒衬托得她跟杜妈成了同龄人似的。

    杜妈也是一身套装，但不是千篇一律的西装套裙，杏色上衣衬的杜妈皮肤白皙光滑，荷叶摆的浅色上衣配一条黑色的小脚裤，少了几分套装的呆闷，还多了几分婉约。杜妈这一身别说在乡下了，就是到了京城，哪怕到了国外，也是走在时髦的前列，芽儿可是致力打造老太太们和杜妈她们成为不同年龄段的时尚新女性。

    有芽儿这贴心小棉袄在，杜妈被闺女调养的气色红润，脸上更没有一丝鱼尾纹和暗斑，肌肤细腻光滑，要不是周身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温婉平和，落在众人眼里，跟跟精心打扮的何芳更像是同龄人，甚至气色比何芳都要好！

    芽儿那声出于礼貌又咽回肚子里‘阿姨’，丝毫不过分。

    何芳正倍感失落和难堪呢，芽儿突然出声，何芳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分年轻漂亮的女孩儿。

    虽说一直没摸准杜父杜母今天过来是不是找茬的，但何芳本能的有些心虚！要不说是听者有心呢，何芳看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年轻女孩儿十分刺眼，总觉得她那一声没喊出来的阿姨似乎故意在嘲讽自己刚才那声‘皓宇’似的！

    但再怎么刺耳，何芳也得忍着，毕竟，芽儿满脸纯真，并没说什么过分之语！况且，何芳也没见过芽儿，不知道这位到底是谁！

    见闺女跟自己配合的默契无间，何芳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了，杜妈心里不由一阵快意，拉着比何芳高出一头来的宝贝闺女，依旧热络的笑着介绍道，“芽儿，这位是何芳何同志，你大哥的同事，小何同志比你年长，你喊她何姐就好！”

    见笑容僵硬的何芳一听见大哥两字，眼底的阴霾似乎瞬间驱散了不少，连笑容似乎更热情了一些，芽儿也不急于一时，一副乖乖女状，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主动伸手道，“何姐，你好！”

    何芳握着那只修长白皙犹如青葱般在阳光下透着莹润玉泽的绵软小手怔怔出神，还没硬扯出嘴角的笑容，老书记终于姗姗来迟，打破了宽敞大院里四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大兄弟，大妹子，你们今天这是特意过来看小杜的？怎么没提前通知一声！哎呦，小杜同志也在啊，来来，赶紧进办公室坐！”

    见是老书记快步迎了过来，杜爹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几个大礼盒和满满一大袋子的喜糖，也朗声笑道，“这不，马上要走了，收拾行李时才发现从家带过来的喜糖还没拿给大家呢！皓宇不在，我们也就认识小何，刚才正要麻烦小何帮忙分一下呢！”

    老书记人老成精，看了看神色尴尬拘谨的何芳，心里暗叹一声，一时间也摸不清杜爹刚才这话是不是真的！

    杜爹笑容爽朗，也不给老书记窥探的机会，“这样吧，老大哥，今天中午啊，你就帮忙张罗张罗，邀请上皓宇的这些同事们，咱们在镇上找家小饭馆吃一顿便饭，一来呢谢谢大家这一年来对皓宇工作的支持和帮助，二来嘛，皓宇年底结婚，大家估计也没法到京城喝喜酒，当是我们提前请大家吃皓宇的喜宴了！”

    见老书记神色犹豫，杜爹赶紧又补充一句，“放心，咱这又不是公款吃喝，也不喝酒，不过是我们这当父母的请儿子的同事吃顿简单的午饭！”

    老书记稍加思索，十分干脆的应下，“行，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扭头看见对面办公室里藏头露尾的两个脑袋瓜子，老脸一红，吆喝了一嗓子，“那谁，小刘，小张，你们俩去老牛家的小饭馆提前支应一声，中午安排好值班的，剩下的连派出所的人一起，咱们全去提前吃杜镇长的喜宴！”

    话音未落，就见刚才那位莽撞懊悔的小张和另外一位清秀帅气的小伙子嘴里嗷嚎着，风风火火的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刚才，芽儿那声大哥他们也都听见了，知道不是镇长夫人而是镇长妹妹，心里忍不住就有些蠢蠢欲动。从芽儿身边时，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尤其是那位小张，笑容里面还有那么两分尴尬。

    芽儿突然莞尔一笑，就见两人同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摔一个大马趴，乖乖，这回真懂一笑倾城的意境了！

    看着两人一溜烟跑远的背影，老书记笑骂了一句，见杜爹杜妈似乎不介意，接着笑道，“小杜估计中午就能赶回来，要不，我先带你们杜办公室坐一坐！”

    不过，看到杜爹杜妈手里还拎着的那些喜糖和京城的特色点心，老书记迟疑了片刻，从杜爹手里接过一部分，转而对尴尬的无所适从的何芳道，“小何，你去接着上班吧！发喜糖的事儿咱们哪能掺和，还得让杜镇长亲自来！”

    何芳摸不清杜家人知不知道自己那点心思，但是在老书记跟前，却有一些无所遁形，闻言，勉强一笑，朝杜爹杜妈他们胡乱点了点头，脚步凌乱的匆忙离开了！

    见杜家夫妻两人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老书记叹了一口气，尴尬的朝杜爹苦笑了一声。

    杜爹杜妈也笑了笑，谁也没接这个话茬，他们今天过来就是发喜糖的！

    老书记没说错，刚在杜皓宇办公室小坐了片刻，杜皓宇就带人从乡下回来吃午饭了。

    杜皓宇带人跑了一上午，正灰头土脸的，边解外套扣子，边推门进办公室，冷不丁就看见杜爹杜妈还有宝贝妹妹竟然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差点没吓一跳！心思稍转，就知道今天的来意了。

    想到这儿，杜皓宇不由苦笑，下意识的朝外面看了一眼，顺手把门带上，“爹，娘，你们带芽儿白跑这一趟干啥呀！不用你们掺和，什么事儿我都能自己解决！”

    杜爹没吭声，只是给了杜皓宇一个白眼，杜妈看了一眼虚掩着的办公室门，压低嗓门，“屁话，等你来解决，估计早传的风言风语了！”

    以前不知道，杜皓宇也没太在意，眼下知道了，杜皓宇特意留心观察了几回，发现还真的快传的满镇风语了。杜妈这么说，杜皓宇也不敢强辩！

    正头疼着，刚才饭馆安排的小张和小刘过来敲门，那边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杜皓宇刚回来，还不知道有这一安排，但父子母子心意相通，既然准备好了，就像杜爹刚才说的，干脆就当是提前请大家吃喜宴了，自己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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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7

    <li>　　别看大家在镇政府上班,这工作在老百姓眼里端的是体面,可谓金灿灿的铁饭碗了，但大家肚子里还真没啥油水。

    离家近的还好,早晚在家吃还能换换花样,像杜皓宇这样的，一日三餐基本上吃食堂,清汤寡水的，也就那么胡乱对付着。偶尔嘴馋了，买几斤五花肉让房东大娘帮忙炖了！

    不对付也不行啊,天天吃小灶也吃不起！这年头，老百姓日子虽说比早些年好过多了,但谁家也不是天天大鱼大肉的吃,指望兜里那点微薄的工资,别说在镇政府上班了，就是在市政府上班也吃不起！

    这不，一听说今天中午杜镇长在老牛家饭馆请客，大家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勾了出来，牛老大最拿手的就是粉蒸肉，酱肘子

    那些还没结婚的小年轻咋呼的最厉害，当然，他们就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那惊鸿一瞥的展颜一笑，让几位小年轻心里如小鹿乱撞！

    一个办公室里安排一个中午值班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外走。

    芽儿一家四口被拥着走在最前面，杜皓宇正在跟杜爹杜妈他们介绍龙泉镇的情况呢，就见杜爹突然收住脚步，嘴角抽了抽，朝路对面几个半大小子招手。

    路对面站着几位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缩头缩脑的，手里拿着刚出炉的烧饼，边啃烧饼还不忘紧盯着镇政府大院的门口。不是外人，正是上午在车上碰到的那几个小子，竟然一直都没走，想着再偶遇一回呢！

    正望穿秋水呢，突然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裙角，几位年轻人顿时眼睛一亮，正手忙脚乱的擦嘴角的烧饼渣子呢，就见杜爹朝他们招手，几人大为心虚。

    尤其是，刚才光顾着盯着那抹倩影了，这会才看见老书记和杜镇长他们都在呢！

    别看这几个小青年平时在龙泉镇这十里八乡的也挺有名气，同龄人之间吆三喝四的，但是打心眼里害怕老书记和派出所的黑面所长，哪敢在他们跟前造次。

    见那几个小子嘻嘻哈哈的趁机要溜，杜爹气结，吆喝了一声，“跑啥跑啊，赶紧过来，叔今天请你们吃午饭！”

    闻言，那几个小青年先是一愣，赶紧颠颠的跑了过来。

    眼睛还不老实的偷偷瞄了两眼芽儿，一对上那张如花笑颜，顿时羞得脸红脖子粗的，走路就差同手同脚了，压根不敢朝前面凑。

    当然，他们就是敢，在镇政府上班的那几位年长两岁的年轻人也不乐意啊。

    在基层工作，除了像杜皓宇这样的外来户空降兵，大部分人都是地头蛇。再说白了，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这几位小青年不是得喊哥，就得喊叔和大爷！

    杜皓宇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已经闹成一团的那些人，有些头疼的揉揉眉角，“爹，你认识他们啊？”

    “上午过来的时候，他们给让座来着！”杜爹稀罕孩子，并不觉得那几位小青年轻浮，也没多解释。

    比起来，杜爹更看不大上正东道主似的热络的招呼杜妈的何芳。何芳也不知道是彻底偃旗息鼓了，还是又重振旗鼓了，笑意盈盈脸上不见丝毫尴尬，让杜妈大为头疼。

    杜皓宇以前也没少帮宝贝妹妹驱逐‘狂蜂浪蝶’，看了一眼清妍灵动裙角摇曳的妹妹，顿时明了。

    眼底刚泻出一抹笑意，就听见旁边何芳亲亲热热的一口一声阿姨，杜皓宇眼底顿时讳莫如深。对上杜爹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再次抬手揉了揉眉角！

    幸好，龙泉镇不大，说话的功夫就到了牛家饭馆。

    龙泉镇背山靠水，地理位置虽然偏僻，但物产挺丰富。镇子上虽然还有两家早餐铺，但生意最红火热闹的还数牛家饭馆。

    别看饭馆离镇政府这么近，老板大名叫什么杜皓宇还真叫不上来，只知道人们都喊他牛老大。牛老大年轻的时候是屠户，不仅猪杀的好，还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厨，做得了一手地道的红白案，谁家要有什么红白事，都是请牛老大主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门手艺，在清贫的年代也没少了肚子里的油水，他那副身板一点也不像是瘦小精干的南方人，长得五大三粗，红脸膛大嗓门，为人豪爽热情，周围十里八乡的牛老大的人缘一向很好！

    前几年，牛老大不杀猪了，在镇上开了这么一家饭馆，店面不大，但被夫妻俩拾掇的干干净净，菜口味地道，分大量足，经济又实惠，小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杜皓宇平时肚子里没油水了，自己也懒得做，经常过来打包两个小菜改善改善生活。

    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刚到门口，浓郁的肉香味就扑鼻而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百姓正忙着春耕，还是因为一行人来的太早，今天饭馆的生意看着格外冷清，饭馆里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一向留在外间招呼客人的老板娘好像也去后厨帮忙了。

    杜皓宇走到柜台跟前，朝一道门帘之隔的后厨喊了一声，“老板娘，”

    “嫂子，饭菜准备好了吗？”跟杜皓宇的话音同时响起的是是何芳温温柔柔的声音，这么多人在，何芳竟然不避嫌的主动张罗开了。

    两人一左一右都站在紧邻着后厨的柜台前，看在外人眼里，端的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

    这画面，看得杜爹杜妈还有芽儿格外牙疼！这人得有多大的自信，认为杜皓宇就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是说杜妈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何芳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人家不过是热情，真是自己想多了？

    一直笑呵呵跟杜爹聊天的老书记也频频蹙眉，甭管咋说，小何是已经结了婚的女人，平时该避嫌的就得避嫌！

    就连窃窃私语这一路眼珠子全黏在芽儿身上的那群小青年，也不知道怎么的瞬间收声，除了一道门帘之隔的厨房里传来炒勺的声音外，可谓鸦雀无声。

    幸好厨房里，老板娘传来一句“马上就上菜！”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身形富态满脸喜气的老板娘嘴上应着，边掀开门帘从后厨出来，见众人似乎神色肃穆，不由纳闷。但余光瞥到跟古朴落后的龙泉镇格格不入的那抹裙角时，脸上先是一惊，紧接着仿佛乐开了花似的。

    突然一拍大腿，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敦实的身子一下子挤开堵在柜台前的何芳，肥厚温热的手一把上前拽住芽儿，又惊又喜道，“哎呦，娘哎，这不是小杜医生吗？你怎么来这儿了？这是到咱龙泉镇义诊来了”

    “老牛，老牛，别炒菜了，给咱石头看病的小杜医生来咱家饭馆了！”别看牛大娘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嗓门那叫一个敞亮，嘴皮子跟炒豆子似的，压根没别人插嘴的空！

    “小杜医生，我跟你说啊，你给针了那么两回，我们家石头这几天身上眼见着长肉，一次也没犯过”

    眼看着牛大娘心直口快把孙子的病情全嘟噜出来，芽儿赶紧插话道，“牛大娘，你孙子这几天晚上睡觉踏实，不再惊厥夜啼了吧？”

    牛大娘一愣，还以为小杜医生看过那么多病人，没想起来自己是谁呢，正张嘴要解释，见那双乌溜溜的杏眼突然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牛大娘顿时转过弯来，胖乎乎的脸上的笑意又增了几分，迭声应道，“踏实了，看着好像真好了！”

    见小杜医生又朝自己眨了眨眼，牛大娘后怕似的虚抽了一下嘴巴子，心里后怕不已。孙子哪是什么小儿夜啼，而是不知道怎么患上了小儿癫痫！

    要是自己刚才一时口快传了出去，哪怕小杜医生说这病能治愈，可平时也少不了会被人指指点点，有这毛病，将来长大了想娶媳妇都难！

    众人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就见一阵旋风似的，身材高大壮实的牛老大手里拎着炒勺冲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啥，小杜医生来咱家了！”

    牛家人丁兴旺，牛老大这一辈就兄弟五人，家里的媳妇也争气，谁家都有两三个小子，从大到小排下来，足有十二个壮丁，可谓是周围十里八村的一霸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祖上是杀猪的杀生太重，全报应到孙子这一辈上了。牛老大的子侄这一辈结婚成家的有七个人，家里生的都是黄毛丫头，唯独有牛老大刚满一周岁的孙子这一根独苗。

    刚出生那几个月没看出来，孩子不过是容易焦躁啼哭，夜里时常惊醒，小孩子都是这样！后来才发现不对劲，发病厉害的时候小手小脚只抽搐，脸色青紫，口吐白沫，这症状可不就是人们常说的羊癫疯吗？

    牛老大一家刚开始还不大愿意相信，毕竟，都说羊癫疯遗传，老牛家上数三代也没听说谁有这毛病啊！但去医院一检查，还真是小儿癫痫。

    偷偷摸摸的大小医院都去看了，也没见好转，牛老大老两口嘴角起燎泡，眼看着掉了有十几斤肉！前些天，县里有人免费义诊，大家都传的天花乱坠的，一家人死马当成活马医。

    每每想起来，牛大娘都恨不得念两句阿弥陀佛，也幸亏去了，人家小杜医生就扎了三回针，开了两道补气养血、安心凝神的药膳让隔三岔五的炖给孙子吃，这些天，孙子竟然一次也没犯病，小脸眼看着红润起来。

    平时怕孩子犯病，一岁多了很少抱出门，如今，牛老大一家也敢抱着孩子出门溜达显摆了，不用担心说不准哪会就犯病！

    孙子是牛老大夫妻的宝贝心肝，冷不丁的在自家饭馆碰到救命恩人，老两口那是一个千恩万谢！

    听了半天，被饭馆老板和老板娘晾到一边的众人也稀里糊涂的听明白了，敢情那位小神医就是杜镇长的妹妹啊！

    刚才老书记喊的那位小刘，苦大仇深的磨蹭到杜皓宇跟前，“镇长，你也太不厚道了，你怎么不说咱妹子就是这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小杜医生啊？”

    杜皓宇冷冷的瞥了小刘一眼，“谁是咱妹妹！我不是跟你说了，带大娘去县里检查！”

    小刘吓得缩了缩脖子，知道这是自己理亏，嘟囔了一句，自己这不是怕是骗人的吗！

    这边，牛老大夫妻俩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了，牛老大看看明显跟芽儿一起过来的众人，豪爽的拍着胸脯道，“小杜医生，不知道今天是你们在这里吃饭，今天这顿饭啊，我请了！”

    “大爷，这顿饭是我爹娘请我大哥的同事们的，哪能让你请客！”芽儿草草扫了一眼，足有二十多号人，哪会让牛老大夫妻破费！

    牛老大也是一个爽快的，“那行！这顿我就不抢了！不过，得让我给你们添两道扎实的好菜！对了，杜镇长，以前不知道你是小杜医生的大哥，你啊，要是还能看得上我这手艺，哪天嘴馋了，直接过来吃饭，你只要呆在龙泉镇一天，我就白管你一天饭！”

    在镇上的生活清苦，杜皓宇平时也就到牛老大这里来打打牙祭，让牛老大这么一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要钱，自己以后还好不好意思过来改善生活了？

    牛老大可不管杜皓宇好不要意思，直接就这么说定了，又跟杜爹杜妈也寒暄了两句，赶紧风风火火的回厨房添菜去了。

    因为牛老大夫妻这一出，众人暂时也忘了刚才何芳弄出来的那突兀一幕！

    不过，入座的时候，众人的脸色又变得十分怪异起来。

    今天，杜爹杜妈算是客人，老书记非得让杜爹杜妈坐上座，自己坐在杜爹下首陪着。至于芽儿就坐在杜妈下首。

    本来，按老书记的安排，等会让杜皓宇坐到小姑娘旁边，正好兄妹俩挨着。可是没等杜皓宇安排好另一桌，就见何芳端着茶壶直接坐在芽儿旁边。

    而安顿好另一桌的杜皓宇只能坐到老书记下首，至于副镇长他们就坐在何芳跟杜皓宇中间。中国人饭桌上的规矩多，老书记心里本来就犯嘀咕，越看何芳选的这座位越不合适！

    何芳喧宾夺主，笑意盈盈的忙着端茶倒水，和声细语的招呼大家，当着众人的面，老书记也没法把话说到明面上。

    至于杜爹杜妈还有杜皓宇和芽儿兄妹，别管多牙酸，脸上丝毫不显，有些话真不能挑明了说！

    上菜也很快，这年头大鱼大肉的最实惠，牛老板也没上什么饭前小菜，直接酱肘子，卤香鸭，粉蒸肉，炖全鸡，红烧鱼，千张肉，一道道早准备好的扎实的硬菜一样一端上来！

    因为下午还要上班，饭桌上，杜爹杜妈以茶代酒，大家边寒暄边吃。

    除了何芳不合时宜的频频招呼杜妈和芽儿用菜，还有另外一桌小伙子们时不时就偷偷看一眼芽儿外，这气氛还算平静。

    这边吃着，牛老大源源不断的上菜，很快又端上了阵阵焦香的油爆河虾，珍珠丸子，两锅豆腐炖鱼，还有六七只新鲜河蟹

    要不是何芳惦记着自家大哥，芽儿心生戒备，要不然肯定觉得何芳这人细心体贴的很，也难怪她这么有信心，何芳要照顾起一个人来，绝对无微不至！

    何芳一边忙着帮芽儿舀汤盛菜，竟然也没有错过芽儿朝油爆河虾多夹了两次的筷子。放下自己的筷子，细细剥了好几只新鲜湖虾放到芽儿的小碟子里，又拆了一只蟹肉。

    见芽儿望了自己一眼，何芳温柔的笑笑，端的是温柔小意，“洪县出了名的山多水多，河鲜最新鲜！杜镇长就是属猫的，平时就见他很爱吃鱼啊虾的！虽然春季不是吃虾蟹的最好季节，但虾和蟹都很新鲜，你可以多吃一些。”

    “谢谢何姐！不过，我可不敢多吃！”芽儿甜甜一笑，心里再腻歪，也不会恶语相向，顺便朝杜妈使了一个眼色。

    杜妈和芽儿一向心意相通，甭管何芳对杜皓宇有没有那意思，杜妈实在烦了何芳一副女主人款的架势！

    接着芽儿的话茬道，“是啊，小何，你别光顾着她了！年底皓宇那顿喜宴，大家伙是都吃不上了，你也趁机多吃一些！这丫头怀孕了，蟹啊虾的这些凉性食物她尝尝味道就行了，可不敢由着她的嘴！”

    何芳正帮着拆蟹肉呢，手不由一顿。旁边那桌则是一阵噼里啪啦，掉筷子的掉筷子，瞪眼的瞪眼，佳人已经有主了？

    老书记没留意到何芳的尴尬，只觉得旁边那桌上的那群失魂落魄的小子格外丢人现眼，朝杜爹杜妈笑笑，打趣道，“你们家这丫头结婚可够早的！不过，早结婚也好，这丫头长得这么漂亮，你们当爹娘的还不跟着操碎了心！”

    杜爹是典型的闺女控，听老书记夸闺女，顿时乐不拢嘴，一点也不谦虚，“可不是！”

    还是杜妈没跟着飘飘然，视线无意间扫了一眼跟自家芽儿的精致鲜活一比衬托得格外人老珠黄的何芳，接下来的话，在无心人耳里，是说的杜镇长小时候的糗事，但在何芳这个有心人听来，则是字字锥心！

    杜妈神色宠溺的揉揉芽儿一头柔顺丝滑的长发，“这丫头自然没少让我们操心！但是，最操心的还是皓宇他们这些当哥哥的！

    也不是我这当娘的自夸，这丫头模样长得好，小时候长得更可爱，粉嫩的跟雪团似的。你们是不知道，皓宇他们那些当哥哥的疼芽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记得都十四五岁的大人了，有人问他们以后找什么样的媳妇，他们都还说要找媳妇就得找比妹妹漂亮的！”

    说到这里，杜妈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年纪最小，反倒是最早结婚的！他们这些当哥哥眼光被这丫头养刁了，挑剔的很，我啊真怕他们打一辈子光棍！”

    老书记和副镇长他们听了笑笑打趣杜镇长两句就算了，倒是引得了旁边饭桌上年轻人的共鸣，要是他们家也有这么漂亮的妹妹，确实也会看谁都看不上眼！

    眼神也不自觉的扫过坐在旁边黯然失色的何姐！

    有一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叫气场。何姐本来那身干练成熟的套装，在旁边那道鲜活灵动倩影的衬托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样！

    化的再精致的妆容比不上天然去雕饰的精致清妍，举止间的温柔风情哪能敌的过那双秋水剪瞳的澄澈清亮？

    眼光这东西果然需要熏陶，他们以前怎么就觉得何姐是最漂亮最有女人味的呢？

    芽儿可不管何芳脸上的僵硬纠结，跟杜妈一唱一和，等杜妈夸够了，突然莞尔一笑，嘟着嘴小女儿状十足的脆声娇嗔道，“娘，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在变相的夸我嫂子她们呢！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要不信，现在再问问我哥，是我这个妹妹漂亮，还是嫂子好看？我哥肯定说是嫂子好看！”

    说着，故意朝啼笑皆非的杜皓宇拱了拱鼻子，继续振振有词道，“再说了，我早结婚也有好处啊！等我到何姐这个年纪，孩子都快小学毕业了，也能像何姐这样依旧是风韵犹存，才不至于像别人似的，生了孩子就成黄脸婆了！”

    在同桌的众人眼里，芽儿真算得上是半大孩子，言辞间透着被家人娇惯的鲜活轻快，一颦一笑都能甜到人心里去。

    除了人老成精的老书记和心里有鬼的何芳，谁也不觉得芽儿这是话里有话。

    杜妈仿佛没察觉到何芳的难堪，满脸疼惜的凌空虚戳了戳芽儿，笑骂道，“就你作怪！小何啊，瞧我，刚才光顾着说话了，忘了问了，你不说过家就住在镇上吗？你中午不回去，孩子放学回家怎么吃饭？孩子今年上几年级了，你不回家，孩子会不会闹着不吃饭啊？要不，去把孩子接过来在这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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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8

    <li>　　人家是上阵父子兵,杜妈和芽儿娘俩则是母女联手干脆来了一回痛快的女子双打。

    所谓说者有意,听者无心，一番话听在别人耳里,不过是话家常。但是杜妈和芽儿这一唱一和,本来就是意有所指。

    何芳人不傻，相反她情商很高！虽然一时间摸不透杜妈和芽儿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总觉得这番话格外刺耳，一句接着一句，连消带打的,简直是堂而皇之的打自己的脸！

    就差直接没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一位人老珠黄的徐老半娘卖弄什么风情,简直就是丑人多作怪！

    何芳自己心里有鬼,听的心里呕血,偏偏人家字里行间挑不出一丝错来。

    倒是也很想甩手而去，但真要是甩手就走，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对号入座了。何芳要脸面，甭管平时表现的多露骨，但绝对不会诉诸于人口。

    但到底再也维持不住笑意盈盈的温柔得体，何芳紧咬着嘴唇才让自己神色正常一些，表情不至于太过于扭曲。

    刚才杜妈那句孩子呢，尤其是戳中了何芳的心窝子，身形不禁有些摇摇欲坠。

    何芳心高气傲，一直就没相中家里给介绍的对象，拖拖拉拉了好几年才结婚。婚后，跟丈夫的感情是相敬如宾，冷淡的很。等认识了年轻有为沉稳果决的杜皓宇，更看不上丈夫的唯唯诺诺不思进取，感情降到冰点，何芳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愿意给丈夫生！

    在外人眼里，何芳一贯的精明能干，在家里，一样把公婆和丈夫也都拿捏的死死的。公婆虽然嘴上经常念叨抱孙子的事儿，但是儿媳妇太强势太能干，哪敢真管！

    杜妈一句话，简直是直接揭开了那块遮羞布！

    所谓百忍成钢，面对杜妈有意无意的寒暄，何芳此刻也只能陪着笑容强忍着，“阿姨，我还没要孩子呢！”

    见何芳怄的嘴唇发白，脸上依旧能维持得体的笑容，杜妈和芽儿心里不由暗自警觉，不怕心思简单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就怕这种心思深沉的！

    但杜妈此行本意是帮杜皓宇正名的，也不想显得太咄咄逼人，故作歉意的笑了笑，“小何，真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这话问的有些交浅言深了！这，我还以为”

    何芳摇了摇头，勉强笑笑，更加摸不清楚杜妈和芽儿刚才那番话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了！倒是旁边那桌年轻人在自己和身边这位之间来回游移和打量的眼神，让何芳心里格外发堵。

    也是，有这么一位精致剔透的妹妹，杜镇长眼光想必是熏陶出来了！自己刚才故意挑这个座位坐，还真的是自作多情！

    没错过何芳眼底的变化，杜妈也不想把人逼狠了，免得得不偿失，饭桌上的话题瞬间又热络了起来。

    这顿午饭，除了后来食不知味的何芳外，可谓宾主尽欢，大家吃的十分尽兴。

    吃过午饭，大家接着回去上班，就连那几个磨磨蹭蹭不愿意走的小青年也被杜爹黑脸赶走了，饭都吃过了，还想看到啥时候啊！

    至于杜爹杜妈跟芽儿，则暂时留在了小饭馆。既然这么巧碰上了，牛大爷牛大娘有心请芽儿帮着给宝贝孙子再做一回复诊。

    事关宝贝孙子，牛大爷刚才上齐了菜，就赶紧蹬着他那辆三轮车回牛庄接孙子去了。这会儿，牛大娘泡了一壶在山上采的野山茶，陪着芽儿他们在饭馆等老伴接孙子过来！

    也不知道牛大娘刚才是不是出去帮芽儿做了一回宣传，还没等到牛家的小孙子过来，反倒先等来了周围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

    随着一例例义诊过的病人的病情好转，芽儿在洪县的名气可谓家喻户晓了！牛家饭馆店面不大，不大会就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有来道谢的，有来求诊的，也有来凑热闹的，饭馆就差没直接改成医馆了！

    杜爹杜妈本来是陪着牛大娘一起喝茶的，不知不觉的就被挤到外面，只能在旁干跳脚，有些哭笑不得！今天，本来是过来给何芳一个下马威的，谁知道竟然以这阵仗结尾！

    本来说给牛大爷家的小孙子复诊完，顺便到杜皓宇住的地方看看呢，只能一拖再拖。还是傍晚杜皓宇下了班，亲自过来接的人。

    晚上，一家四口在杜皓宇暂住的房东张大爷家里吃的晚饭，又收了左右邻居络绎不绝送上门来的一堆东西，杜妈也分了好几斤喜糖。

    直到晚上八点多钟，一家四口才终于脱身。杜皓宇也不敢提议直接在龙泉镇住一夜，开着镇政府的那辆半旧的吉普车，连夜送杜爹杜妈和芽儿回县招待所！

    这一天，芽儿可谓丰富多彩。但到底肚子已经大了起来，下午也没能休息，晚饭又吃的太饱了，这会儿身上披着杜皓宇的外套，懒洋洋的斜歪在杜妈大腿上开始打盹。

    杜妈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慵懒的蜷缩成一团的宝贝闺女，望向车窗外漆黑的夜幕，突然幽幽警告道，“皓宇，你以后给我离何芳远一些，真要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来就晚了！我看她心大的很，今天敲打这一回不一定放在心里！”

    石子铺的简易的乡村公路路况颠簸的厉害，两旁又没有路灯，两侧一片漆黑，杜皓宇正全神贯注的握着方向盘，闻言，手底下差点没打滑。

    杜皓宇心里苦笑，以前不太留心还不觉得怎么，但仔细留意的话，何芳表现的简直是太露骨了！这么一枝送上门来的烂桃花，杜皓宇心里那叫一个腻歪！

    杜皓宇心里委屈，“娘，你以为我不想啊！但她跟我是同事，工作上难免有所接触！”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杜爹没好气的瞥了儿子一眼，“就不能调远一些？”

    杜皓宇更头疼，“我不在人事处，她工作调动不归我管！再说了，我真要把人职位调到犄角旮旯里，反倒是显得我心里有鬼了！”

    面对何芳并没有戳破的种种暧昧举止，杜皓宇是说不得动不得！说了动了，反倒成了杜皓宇心虚理亏了！

    杜妈把怀里已经打起了小呼噜的宝贝闺女往怀里揽了揽，小声骂道，“你傻啊，不能把人往下面调，那就光明正大的往上面调！”

    死道友不死贫道，杜妈不知道以后有这么一句网络谚语，但这个理儿杜妈懂！

    杜妈也是女人，何芳对自家儿子有几分好感，这一点杜妈看得出来也承认，但真要说爱的死去活来的，杜妈绝对嗤之以鼻！与其说是爱，不如说儿子是何芳目前能接触到的最有前途的一个！

    要不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杜妈一语惊醒梦中人，杜皓宇稍加琢磨，顿时眼睛一亮，晚些天还真有这么一个工作调动的机会！

    杜皓宇后来具体怎么安排的，已经离开洪县的芽儿一行人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后来听杜皓宇那意思，总之顺利解决了！

    离开洪县，一行人又转回到了杭城，住的还是西湖边上的那家招待所。

    按照当时跟刘军等人的口头协定，跟浙省的两个大型的中草药基地签订了供需合同，芽儿此行任务才算是彻底结束。

    这个年代，出趟远门不容易，郭小海带人商定合同细节，芽儿则忙里偷闲，抽空陪着老爷子老太太们，还有约瑟他们这些洋土包子到杭城附近的江南古镇玩了一圈，小桥流水，烟雨杏花，听苏州评弹，琵琶叮咚

    沉浸在烟雨朦胧的江南水韵，这几天终于心无旁骛好好游玩的芽儿倒是有些流连忘返，想多玩几天，但哪怕穿着宽松的棉布长裙也藏不住四个多月将近五个月的大肚子，隆起的腹部每每看得老爷子老太太心惊胆战。比起心心念念的重孙子来，谁还有这份闲情游山玩水啊！

    再次回到杭城时，老爷子老太太们说啥也不愿意听芽儿的安排，再去申城晃悠一圈了！

    这天上午，郭小海早早被催着去订机票了，老爷子老太太们坐在芽儿的房间里堵着，堵着芽儿好好休息休息！

    暖风徐徐，吹起了轻薄的窗纱，老太太们围着窗前的圆桌泡了一壶清茶，丝毫不耽误欣赏窗外西湖的湖光粼粼。

    翟奶奶摸着懒洋洋偎在自己怀里的芽儿的大肚子，捏了捏小丫头没长两斤肉的小脸，跟杜奶奶她们笑道，“是得早些回家了！跑出来这些天，咱们心都玩野了，孩子的小衣服小棉被还没来的及做呢！也得给这丫头好好补补，瞧她，吃的那点东西全长肚子上了！”

    见芽儿哼哼唧唧，王奶奶也笑着打趣，“是啊！芽儿，申城那栋小洋楼奶奶给你留着呢，房本也在家里好好放着呢，绝对又跑不了！”

    李清源老两口当年出身书香世家，家境殷实，当时国内动荡民不聊生，李家老太爷早有先见之明在法租界买了一栋小洋楼。可惜，国内全面沦陷，法租界内的小洋楼也没护的一家老少周全，后来仍因为战乱和动荡弄得家破人亡。

    李清源老两口留学归来后一直留在京城，而那栋小洋楼已经是别人在住。前几年，国家才把这栋小洋楼归又重新还给李爷爷，老两口当时就把房本给了芽儿！

    听芽儿借口想看那栋小洋楼拐着大家一起去申城，王奶奶忍不住拿这话打趣芽儿。

    芽儿皱了皱鼻子，“奶奶，我不是怕咱家小楼跑了，这不是想看看那边还有没有合适的小楼一起买下来！到时候，咱们去申城旅游的时候，也不用住招待所了！”

    老爷子们本来坐在靠里的桌子旁下棋呢，杜爷爷一听芽儿还要买楼，也不知道是看自己快输了还是真手滑了，棋子啪嗒一声直接砸乱了棋盘！

    杜爷爷扭头，朝早上宋长林刚送过来的房本努了努下巴，“咱家就你最财大气粗，买小楼就跟买大白菜似的，你不是刚托小宋买了一处西湖附近的小院吗！对了，你什么时候拿给小宋钱的啊，早有预谋吧！”

    说到这事儿，芽儿不得不佩服宋长林的办事。不比柳市长他们，因为宋长林是翟耀辉的战友，芽儿也没跟他见外，当时就托宋长林帮忙留意一下西湖边上的小院，并不着急！没想到宋长林这么快就打听到了，还帮忙办妥了一起手续。最关键的是，不管这处江南小院具体情况如何，就凭它依山傍水的图独特位置，哪怕离那些有名的景点偏僻了一些，就依山傍水四个字足以让芽儿兴奋的了！

    芽儿早从翟奶奶怀里坐好，伸手够过来新鲜出炉的房本，得意的晃了晃，嘿嘿一乐，“这是我用翟哥哥这些年上缴的工资和私房钱买的，咱们家人多，小楼当然是多多益善！也算是给你们重孙女提前攒嫁妆了！对了，爷爷，要不咱们啥时候去看看？”

    光想着依山傍水、粉墙黛瓦的江南小院了，芽儿只顾着流口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一不小心漏了口风，重孙女仨字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老爷子老太太们最重女轻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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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9

    <li>

    去年,从芽儿刚答应结婚时,翟杜两家就把四代同堂的希望全系在芽儿身上。

    芽儿肚子里揣着的可不仅是翟家的长重孙，也是杜家的长重外孙,四个小家伙的到来可谓是集万千期望。

    从芽儿刚怀孕到现在,光是为了争谁取的名字更好听，老爷子们就嚷嚷了小半年了,也没争出所以然来！至于是男是女的话题，当然也少不了！不过，也就私下里讨论的起兴,谁也没直接问过芽儿，就怕给芽儿造成什么心理负担。

    以老爷子老太太们的贪心,怎么也得有一个白嫩嫩香软软的小公主！

    肯定跟芽儿小时候一样,眼睛葡萄似的圆溜溜,小手小脚娇嫩的跟粉团捏成的似的，仅是想象，老爷子们心里就美的冒鼻涕泡，恨不得抱在手心里哄着疼着！

    但这话谁也没当面跟芽儿说过，毕竟，芽儿这一辈翟杜两家格外阳盛阴衰，省得希望越大最后失望也越大！退一万步讲，一下子有四个重孙子抱就心满意足了。

    谁知道，芽儿这丫头突然说漏嘴了！

    芽儿那句给你们重孙女攒嫁妆，老爷子老太太们都听得真切分明，惊喜之下，简直是状若癫狂。

    这其中，以翟爷爷和杜爷爷最为甚。这俩老爷子一人抓住芽儿一只胳膊，不可置信的迭声追问，“芽儿，真的啊？爷爷真能抱上重孙女？”

    “哈哈，肯定跟芽儿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小胳膊小腿软乎乎，白白嫩嫩，一身奶香味！圆圆的大眼睛乌溜溜，晶亮晶亮的，小脸胖嘟嘟粉嫩嫩跟大苹果似的，小嘴红艳艳，嫩的跟花瓣似的！哎呦”

    别看杜爷爷年轻时候念过几年私塾，词汇量真不怎么丰富，形容起芽儿小时候的模样来，直接苍白的很，出身书香世家的李爷爷频频蹙眉，不忍直听！

    而差点没被老爷子们的唾沫星子给淹了的芽儿，嘿嘿僵笑着，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既然都说漏嘴了，再打马虎眼也来不及了！

    老太太们也不好到哪里去，杜奶奶乐一会数落芽儿几句，这臭丫头分明早就知道了，竟然瞒得这么紧！不过，看看那俩乐的找不到北的老爷子，也不能太怪芽儿了！

    杜爹杜妈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满脸疼惜的看着被俩老爷子小心翼翼搀着坐到床沿上的宝贝闺女。

    关于芽儿生男还是生女的问题，杜爹杜妈私底下也没少琢磨，心情也要更复杂一些。虽说，杜爹杜妈不重男轻女，觉得外孙外孙女都一样！但在芽儿还没检查出来是四胞胎前，杜爹杜妈打心眼里还是希望芽儿能一举得男！

    不说别的，就说以翟家煊赫家世，芽儿这一胎是儿子才更有底气。当知道芽儿肚子里怀的是四胞胎时，杜爹杜妈当时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私下也有些贪心，最好儿女双全，谁知道，还真梦想成真了！

    房间里，张老爷子算是唯一的外人了，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见那俩老头一听有重孙女可抱，喜得手足无措，再看看满脸喜气的李老哥他们，颇有些啼笑皆非。

    张老爷子一派清隽儒雅的捋了捋压根不存在的胡须，真是的，自己不是讲过，这丫头命格清贵，命里儿女双全，一生顺遂，喜乐康安！

    想到这儿，张老爷子忍不住定睛又细细打量芽儿的面相，五官精致剔透但圆润柔和，一双秋眸澄澈清亮，耳珠又厚又圆，人中形美清晰，确实是无可挑剔的面相！

    说实话，张老爷子自诩阅历丰富，但这丫头命格奇特，除了这些外，其他的张老爷子竟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但有一点，这丫头是真有福气！

    命格奇特不奇特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不关心，但有福气这一条，众人都这么觉得！

    芽儿是老爷子们看着长大的，爷孙之间感情非比一般！当爷爷的也不避讳，直接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杜爷爷喜笑颜开，“芽儿，你啥时候知道的？要不，你再给自己把把脉？”

    别介让自己白高兴一场！

    翟爷爷什么时候都不忘跟杜爷爷抬杠，白了杜爷爷一眼，“把什么脉啊！医者不自医，咱芽儿的脉案再准也保不准有失手的时候！直接去医院做b超啊，那么一照，听说连小手小脚的都能照出来！”

    这老爷子一向是雷厉风行的主，说着，也不等芽儿插话，蹭蹭两步站在门口朝楼道里吆喝道，“小张，小张！”

    “到！”勤务兵小张跟另外一位警卫员就住在斜对面房间，闻言动作迅速的跑了出来，“老首长，您有什么”

    不等小张问完，翟爷爷笑不拢嘴的摆着手，“别废话，赶紧去开车，去医院！”

    “小张，你们别听他的，该干嘛干嘛去，是回房间休息还是想出门溜达溜达，都行！”翟奶奶见老伴蝎蝎螫螫听风就是雨的，把乍一听到医院俩字的小张他们惊的面色凝重，不由哭笑不得！

    小张他们跟在翟爷爷身边有好几年了，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是无用武之地，但翟爷爷挺喜欢他们这些小伙子的！别看他们几个看着平时严肃的跟榆木疙瘩似的，但嘴严，心眼也活泛！最关键的是，都听有眼色的很。

    而平时很有眼色小张他们，满脸严肃也藏不住眼底的为难，不知道是该下楼开车呢，还是赶紧躲回房间！毕竟听从老首长的命令是他们职责所在，但跟在老首长身边有好几年了，哪会不清楚事实上，老爷子只能勉强排在第三位！

    幸好，小张他们也没为难多久，就听见笑眯眯摸着芽儿肚子的杜爷爷突然哎呦一声，整个人就跟被人踩了尾巴炸毛的老家猫似的，腾地站了起来，一蹦三尺远！

    杜爷爷那古铜色脸膛显得十分怪异，扭头看看芽儿的肚子，再看看自己厚实的大手，嘴里嘀嘀咕咕了半天，在众人一头雾水的表情下，满脸不可思议的喊道，“他踢我！”

    谁踢你啊？众人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有可能开玩笑揣上杜爷爷一脚的翟爷爷人还站在门口，离着足两米远！

    还是芽儿不由一动，手轻轻覆在腹部！还好，可能是月份足了，宝宝们这一次十分给妈面子，在紧贴在芽儿掌心的肚皮上舒展小手小脚又轻轻踹了一下！不像第一次胎动一样，芽儿稀里糊涂的错过了。

    虽然隔着舒适的棉布裙，但那轻轻一踹十分微妙，这种血脉相连的感动，让芽儿鼻子不由一酸，心早就软成一片！

    杜爷爷也终于惊魂初定，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嘿嘿一乐，又一屁股挨着芽儿坐下来。

    “哎呦，小乖乖，小宝贝，来，再跟太姥爷打一个招呼，太姥爷的手在这儿，这儿！你们快点长大啊，到时候，太姥爷带你们骑大马，捉蛐蛐，逗鸟，逛公园！还有啊，太姥爷给你们做的小推车保准你们喜欢！”明明是粗粝豪爽的大嗓门，但是语气柔软的听的房间里众人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鸡皮疙瘩起来了，众人也都恍然大悟了，仨老太太满脸惊喜，“这是胎动了？”

    杜奶奶一把扯开唧唧咕咕起来没完没了的老伴，仨老太太直接霸占了芽儿左右两边，伸手小心翼翼覆在芽儿肚子上，也想跟重孙们打一声招呼！

    翟爷爷慢了一拍，又不敢挤开那仨老太太，在旁边来回跺脚，急的干瞪眼，“怎么样，又动了没有？”

    “小声点，别吓坏了我的小宝贝们！”翟奶奶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喝道！

    翟爷爷缩了缩脖子，哼哼了两声，还是按耐不住，卡着嗓子又问了一句，“那到底动了没有啊？好歹也让我摸摸啊！”

    见仨老太太紧绷着脸听芽儿肚子里的动静，翟爷爷心里更着急，满屋子打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刚才不还动了吗？”

    老太太们一听，不禁有些迟疑。面对小宝贝们的偷懒，芽儿虽然也有些失望，但是看老爷子老太太们紧张的如临大敌，忍俊不禁，脆声甜笑道，“爷爷，奶奶，招呼都打过了，他们累了，该休息了！”

    “哦！累了啊，是该休息了！”仨老太太明显还没缓过神来，嘴里反复着芽儿的说辞，半天才回过神来，“对了，芽儿，他们饿不饿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是啊，想吃什么，娘去借旅馆的厨房给你做！”杜妈这当娘的终于能插句话了。

    一屋子人眼巴巴盯着芽儿，恨不得芽儿的肚子再给点反应！

    虽然被众星捧月似的嘘寒问暖，但芽儿心底依旧泛酸，很明显，自己这眼看着有失宠的架势啊！

    孕妇最感性，见所有人都围着自己的肚子打转，芽儿有些委屈的瘪瘪嘴，语气酸溜溜的嘟囔了一句，“你们眼里只有重孙子，重孙女，都不疼我了！”

    大家正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呢，突然听芽儿叽咕了这么一句，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房间里静的仿佛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见芽儿眼圈似乎笼着一层水雾，明显是真委屈了，杜奶奶忍俊不禁，直接戳了戳芽儿饱满的大脑门，笑嗔道，“你这丫头，都快当妈了，怎么还跟孩子争风吃醋啊！”

    让老太太这么一戳，芽儿也窘的不行，刚才那股吃醋的情绪来的快消失的也快，顿时‘破涕为笑’。

    知道有香香软软的重孙女可抱，再加上突如其来的胎动，老爷子老太太们简直乐陶陶晕乎乎，还去看什么院子啊，赶紧回京城！

    本来说今天好好休息休息，第二天走的，杜爷爷直接给去订飞机票的郭小海打电话，就买今天下午的飞机票！

    一行人出来这么些天，除了换洗的衣物外，淘换的那些土特产早陆陆续续寄回京城了，还真没什么行李可以收拾！

    受老爷子老太太们情绪的感染，芽儿也有些归心似箭，一行人也来不及跟柳市长他们打声招呼了，挂了几通电话，下午直奔飞机场！

    有飞机这么便利的交通工具，一下子拉近了旅途的距离，傍晚西斜的余晖还没落下，飞机滑过长长的轨道，降落在京城的机场！

    芽儿带着老爷子老太太们乐不思蜀，出去了将近小两个月，走的时候还是春寒料峭，而此时的京城已经春暖花香。

    从机场出来，入目的尽是最后一抹暖光下的绿意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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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0

    <li>　　“老张,晚上一起去家里吃饭吧？你们家菡姝不一定知道咱们今天回来！”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下了飞机,大家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终于到家了的踏实感。杜爷爷笑眯眯的瞥了一眼宝贝孙女的大肚子,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见拄着拐杖的张老爷子难掩疲态，不由建议道。

    下午一行人回来的匆忙,郭小海甚至都没来得及通知在京城的杜皓轩和王大江他们过来接机，过来接一行人的车还是冯凯安排的。

    “行！”张老爷子看了看夜幕降临前的天色,答应的格外痛快。在外游山玩水了将近一个多月，衣食住行全是人家打点的，这时候又跟人家客套就成矫情了。

    “约瑟，凯琳,里奥,你们也一起吧！”翟爷爷今天心情格外好，难得细心，主动开口邀请约瑟他们一起去家里吃饭。

    翟爷爷行伍出身，民族情结最为严重，是家里最不喜欢外国人的，觉得老外一个比一个狂妄自大！但这些天接触下来，老爷子对性格各异但都进退有度、谦逊有礼的约瑟三人倒是格外的和颜悦色，也没把三人当外人看！

    当然，翟爷爷打心眼里认为，老外是狂妄自大，但是在自家芽儿自家孩子跟前也狂妄不起来啊，无论是比品貌还是才华，芽儿跟小海他们丝毫不比约瑟他们差啊！

    约瑟他们也没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合作伙伴，也不客气，“好啊，谢谢您！”

    里奥是答应的最欢快的一个，还惦记着他那两只前些天托运回京城的爱宠呢！

    三江和三海哥俩放学比下班早，在胡同口正好跟从机场回来的一行人碰上！哥俩没有被众人突然回家给吓到，倒是被正要下车弯腰都显得有些费劲的芽儿的肚子给惊到了。

    哥俩虽然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但脸上早褪去了刚到京城读书时的稚嫩青涩，一身帅气的夹克衫，长腿阔肩的比芽儿高好几公分。没顾得上跟老爷子老太太们打招呼，快走两步，小心翼翼搀着芽儿跨进高高的门槛。

    俩人嘴里还啧啧称奇，“姐，你肚子怎么这么大了！前些天，我们去找卫青，正好碰见卫红姐了。听卫青说卫红姐马上就快生了，她的肚子看着也就这么大！”

    芽儿正头疼该不该跟俩半大小子讨论临产的卫红姐肚子有多大呢，就见一左一右拖着两个行李箱的杜爹抬脚朝俩人屁股上虚踢了一脚，笑骂道，“你们俩毛没长齐的半大小子懂什么，你们芽儿姐这一胎是四胞胎，不大才奇怪呢！”

    三江和三海屁股上挨了这么一脚，也不过捏捏鼻子傻乎乎的笑笑，芽儿不由展颜一笑，犹如春花绽放，看得这俩正值青春期懵懵懂懂的半大小子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根！

    就连前几天不小心在课桌桌洞里掏出来好几份不知名的情书，也没这么窘迫过！

    杜妈那句话没说错，有这么一位精致清妍的妹妹（姐姐），大家的眼光越来越挑剔！

    倒是芽儿，见两人局促窘迫明显进入青春期的样子，心里一动，杏眼一竖，脆声喝道，“说吧，是不是有小姑娘开始给你们写情书了啊！”

    不是芽儿自夸，两个弟弟五官说不上特别出众，但是被老爷子们和翟耀辉操练多了，身上自然比同龄人多了一分沉稳果毅！比起白白净净跟黄芽菜似的同龄人，俩人棱角分明，肩宽腿长，对小姑娘的杀伤力格外大。

    要不说芽儿火眼金睛呢，这不，话音未落呢，就见三江和三海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嗖的一声一躲三尺远，脸红脖子粗的连声否认，“哪有！真没有！”

    芽儿心里憋笑，柳眉微挑，跟皇太后似的架着两只胳膊，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难道不知道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赶紧过来扶着姐姐我！”

    甭管三江和三海跟同龄人比有多稳重，芽儿虽然比两人大不了几岁但向来积威甚深，两人就跟永远逃不出如来佛祖五指山的孙猴子似的，芽儿一瞪眼，瞬间变得蔫了吧唧的，压根不敢对上自家芽儿姐那双清凌凌不怒自威的的妙目！

    芽儿挑挑眉毛，两人立马就败下阵来，再磨蹭也得过来扶身娇肉贵怀着小外甥的姐姐！就见芽儿嘴角一勾，轻轻一哼，要不说他们表兄弟俩不是双胞胎胜似双胞胎呢，想也不想，指着对方倒豆子似的出卖道，“上周五，三海（三江）的桌洞里掉出来两封情书！上学期末，还有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也有好几位女同学偷偷给他写情书！”

    也着实难为两人了，这么长一段，中间竟然不带喘气的，难得语速和语调如出一辙，抑扬顿挫就跟男音双重唱似的！

    “哦！”芽儿终于忍俊不禁，拉长着语调，满脸欣慰的感慨道，“吾家有儿初长成啊！”

    芽儿手心轻轻覆在腹部，算是跟小宝贝们打声招呼了，自己的青春岁月一去不复返，那段纯真美好的读书年华，自己好像别说收情书了，连恋爱都没能好好谈一场就稀里糊涂的结婚生娃了！

    三江和三海不带丝毫犹豫的相互告完密，正如临大敌等着芽儿这当姐姐的步步逼问呢，冷不丁的却见芽儿笑意盈盈，两人也终于恍然大悟，敢情刚才是故意诈他们的啊！

    两人又懊又恼，偏偏对上自家芽儿姐那张如花笑颜，敢怒不敢言！

    老爷子老太太们慢悠悠的跟在姐弟仨后面，见三江和三海两人傻乎乎的就跟老猫爪子底下的小耗子似的被芽儿连唬带吓得弄的晕头转向，不禁哭笑不得！还以为两人长大了呢，这么一看，还是俩傻小子！

    至于有小姑娘给这俩小子偷偷写情书的事儿，也不过成了老爷子老太太们打趣两人的一条谈资，那满脸趣味，似乎一点也不排斥两人早恋！

    郭小海虽然没来得及告诉的杜皓轩他们，倒是没忘记通知在家里帮厨的王家夫妻俩。

    一行人进家的时候，厨房的灶台上正咕噜咕噜炖着几道热气腾腾的大菜。新鲜蔬菜也都已经摘洗好，就等着下锅炒了！

    在这边干活，工资高也清闲，唯独就有一点不好，晚上回家吃饭的人常常没个定数，十分考校夫妻的本事！

    幸好，夫妻俩早有准备，跟众人寒暄了两句，又粗略算了算晚上吃饭的有多少人，就扭头继续回厨房忙活！

    这天晚上，客厅里那张夸张的长条饭桌，终于久违的又坐满了人。

    不过，陆陆续续下班回家的杜皓轩他们这几个当哥哥的，见玩的乐不思蜀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终于舍得回来了，第一反应不是上前问好，而是跟三江和三海一样。

    虽然已是晚春，但一早一晚的气温还很凉，芽儿回房间草草洗漱了一番后，特意换了一条宽松的背带裤。穿裙子还能挡一挡的隆起的腹部，穿背带裤，这下子肚子全露出来了！

    老爷子老太太们整天跟芽儿在一起，没觉得怎么样，但下班回来的杜皓轩他们几个，看着跟自家芽儿纤细的身形不相符水桶粗的腰身，不由蹙眉，眼底的担忧暴露无遗，“芽儿，你肚子怎么这么大了！”

    可不是，别看芽儿平时在翟耀辉跟前是小鸟依人，但芽儿身高也足有一米七，不过因为骨架小，身形显得格外纤细高挑。

    按说怀孕将近五个多月，身形应该更圆润丰满一些才对，但是芽儿在外面忙碌了将近一个多月，虽然依旧唇红齿白，但是小脸丝毫并不见圆润，唯独有肚子，仿佛硬生生吹大的皮球似的。

    芽儿出去的时候，才刚三个月，肚子还没怎么显怀，这一个多月不见，刚才看见芽儿，从杜皓轩到早习惯过来吃饭的翟耀霆他们差点吓一跳，芽儿这肚子大的看着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可不仅杜皓轩他们这些没经验的未婚大龄男青年这么觉得，就连知道老爷子老太太们回来了，赶回这边的翟爸翟妈还有张泽远夫妻俩见到芽儿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肚子大，显得芽儿更加清瘦。看得这次没有一起出去的翟妈格外后悔心疼，摸着芽儿的肚子跟杜妈商量起该怎么补！芽儿太瘦，家里当然不用担心补不起，但就怕全补到肚子上，肚子太大对芽儿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

    一个人说芽儿肚子太大，还可以说是大惊小怪，但大家都说，就连张泽远这当医生的也满脸凝重，弄得老爷子老太太们格外紧张。

    芽儿整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所以没太在意，这会儿再看，确实太大了些。看着芽儿的肚子老爷子老太太们也开始发愁，也是这才将近五个月，远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肚子可可别撑坏了！

    众人神色凝重的盯着芽儿的肚子发愁，四胞胎不是那么好要的！芽儿被大家看的发毛，一时间也没顾得上脚底边已经被众人冷落很久了的三头身的胖娃娃。

    张泽远也没想过自己可以中年得子，但夫妻两人家里都没有了老人，小张哲这三头身的胖娃娃，从小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们一手带大的。前些天，老爷子和老太太们被芽儿拐出去游山玩水，赵清顺势把儿子提前送到单位幼儿园。

    为此，别看年纪小记事儿格外早的小家伙郁郁寡欢了好几天，觉得爷爷奶奶们不喜欢自己了！知道爷爷奶奶们回来了，刚才从幼儿园回来的路上，小家伙唧唧喳喳兴奋了一路，问了不下七八遍自己今天穿的牛仔小背带裤帅气不帅气！

    儿子跟老人们关系这么亲近，弄的赵清这当妈的心里都有些酸溜溜的！

    这长满了小肥肉胖墩墩的可爱小家伙兴冲冲的跑回来，结果，大家全只顾着围着芽儿姐姐，没有一个人搭理自己。饶是被几位老爷子带歪了，常常自诩自己是勇敢的小小男子汉，只流血不流泪，但在失落之余，小家伙终于泪崩了。

    瘪着红艳艳的小嘴，鼻翼一抽一抽的，眼眶里晶亮的泪珠打转，拧着圆润的小身子，带着哭腔哼哼唧唧道，“哇，爷爷，奶奶，姐姐，你们都不疼我了，不带我出去玩，还都不认识我不理我了！”

    芽儿平时一想纵容这小家伙，又被大家盯得发毛，赶紧哄抱着自己大腿打转的小胖墩。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变出一个色彩鲜艳的棒棒糖，直接塞到快瘪成唐老鸭的小嘴里！

    小胖墩一向是芽儿的忠实支持者，情绪来得快去的更快，顿时破涕为笑。舔着棒棒糖，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花，另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学着刚才翟妈那样小心翼翼摸了摸，“姐姐，这里面藏得是你给我带的礼物吗！”

    童言无忌让芽儿额间冷汗直流，干笑道，“是啊！不过，现在还不能拿出来陪你玩，等你念幼儿园中班的时候，小弟弟小妹妹才能出来！”

    还没等芽儿给大眼水汪汪滴溜溜的小家伙解释清楚，张泽远突然插了一句嘴，“芽儿，差辈了！”

    这冷笑话弄得芽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顿觉额间汗津津的，好像真差辈了，这三头身的胖娃娃应该是舅舅辈分的！

    三头身的胖娃娃是懂非懂，还不能理解差辈的意思，倒是觉得藏在芽儿姐姐肚子里的圆不隆冬的玩具十分新奇，小手摸着摸着，突然小嘴一咧，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哎呀，姐姐，真好玩，他们在里面踢我呢！”

    “啥，又动了？”这一回，翟爷爷反应格外的敏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起三头身的胖娃娃塞到张泽远怀里，就差没拿着听诊器听了！

    小宝贝们十分给太爷爷面子，老爷子摒气凝神等了好一会，懒洋洋的又踢了一脚算是打过招呼了。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上午没能拨得头筹的翟爷爷咧嘴乐半天了！

    杜爷爷哪会让翟老头专美于前啊，冷不丁的插嘴跟众人宣布道，芽儿肚子里揣着一个小娇娇呢！

    翟杜两家都是阳盛阴衰，弄的一家人都是重女轻男！这一个接一个砸下来的惊喜足以暂时压下众人心中的忧虑了的，翟妈最高兴，脑子里忍不住开始琢磨将来怎么打扮小孙女了！

    直到热腾腾的饭菜上桌，众人依旧沉浸在小娇娇的喜悦当中！饭桌上的话题当然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偏偏乐此不彼的给杜爷爷嘴里的小娇娇起名字！那股子兴奋劲，看得芽儿忍不住都替肚子里的仨混小子心酸，也太区别对待了！

    本来吧，因为芽儿争气一胎揣了四个崽子，前些日子，老爷子们好容易才达成一致，一边分一个娃娃的名字！但谁都没想到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还是甜的，竟然真有一位大家只敢在心里念念的小公主！

    老爷子们重女轻男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一位小公主压根不够分的，这不，好容易达成的和平局面瞬间打破了。

    翟爷爷和杜爷爷筷子不停，嘴巴更不停，你损我一句大老粗，我顶你一句土匪，为了争得命名权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翟爸这头一次当爷爷的和杜爹这第一回当外公的都插不上嘴，更别说坐在另一张饭桌上的杜皓宇他们这些当舅舅的了和翟耀霆这当叔叔的了，也只能朝处于漩涡中心的芽儿抱以一个同情鼓励但又爱莫能助的眼神。

    芽儿虽说习以为常，但是看看那俩互不示弱快成斗鸡眼幸好没什么火药味的的老头，歉意的朝约瑟和凯琳他们笑笑。

    在飞机上，三人就已经听了一路了，倒也没太大惊小怪！倒是里奥突然停下了筷子，向前探了探身子，小声道，“杜，我们好像还没给产品申请注册品牌呢！”

    芽儿一愣，企业字号早在之前就已经申请过了，但是品牌还没注册过呢！芽儿虽然不是学商科的，但也清楚一个品牌的价值！

    一时间，芽儿脑海中里千头万绪，不由迟疑道，“要不，等我想一想？”

    老爷子们没有听见这边饭桌上的话题，很显然给重孙女（重外孙女）起名字更重要。张老爷子看了半天热闹，趁着这俩老头添饭的功夫，火上浇油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要不，等芽儿这丫头生了，我按照孩子的生辰八字、五行冲克和三才五格，帮着取个名字！”

    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翟爷爷和杜爷爷一听什么五行冲克和三才五格的，这么高大上，顿时偃旗息鼓了。脑子里急转，也对啊，别看张老头平时神神叨叨的，但似乎有几分道行，他起的名字绝对错不了。

    李清源见那老哥俩脸色变来变去，明显意动，心里哭笑不得，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翟爷爷和杜爷爷顿时回过神来，白了一眼笑的云淡风轻但难掩眼底精光的张老爷子，一致对外的笑骂道，“好你个张老头，差点没把我们拐到沟里去！”

    张老爷子也知道这俩直肠子的老头转过弯来了，儒雅的笑了笑，也不强辩，没见还有李哥在旁边坐镇吗！

    因为张老爷子出其不意的这一出，起名字的话题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吃过晚饭，郭小海亲自送张老爷子和约瑟他们回去，客厅里只剩下自家人。见炕头上，杜爷爷和翟爷爷又泾渭分明的摆开阵势，芽儿一看情势不妙，赶紧借口累了，回后院休息。

    果不其然，也不愿意掺和的杜妈和翟妈刚借口送芽儿回房间，娘仨前脚刚离开屋门，就听杜爷爷语气格外软和谄媚道，“老哥，翟老哥，你看咱们打一个商量行不行？”

    翟爷爷和杜爷爷脾气相投，虽然说不了三句就抬杠，但俩老爷子交情绝对实打实的，谁都清楚对方肚子里的那些小把戏！

    见刚才还寸步不让的杜老头突然示弱，翟爷爷顿时心生警惕，留有余地道，“说说吧，打什么商量！”

    杜爷爷盘着腿又朝翟爷爷那边坐了坐，“你啊，愿意给咱们家小娇娇取名字就取名字吧，我也不跟你争了！不过，你看三个重孙子都是你们翟家的，小丫头又不能继承香火，要不，让她跟芽儿的姓？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袄，同一个姓将来她们娘俩也显得更亲香！再说了，就是跟芽儿姓，重孙女还是翟家的重孙女不是！”

    杜爷爷啰哩啰嗦的这么一大通，难得翟爷爷竟然没绕晕，就是脸色渐渐如乌云压顶，不等杜爷爷饶完，直接竖眉怒道，“啥跟芽儿的姓，你还不是想拐老子的宝贝重孙女姓杜？做梦去吧！这样吧，我也跟你打一个商量，芽儿肚子里的那仨混小子全都姓杜我也不反对，但是小娇娇一定得姓翟！”

    谁稀罕长大了调皮的跟野猴子似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小子啊！杜爷爷冷哧一声，“凭什么啊？再说了，没有我们家芽儿，你上哪儿抱重孙女去！”

    翟爷爷也不甘示弱的一拍桌子，虎目圆瞪道，“老理儿讲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芽儿现在可是我们翟家的人！再说了，没有耀辉撒的好种子，你上哪儿一下子就能抱上四个重外孙和重外孙女的！”

    杜爷爷气结，脱口而出，“没有我们家芽儿的好田，撒再多种子也白搭啊！”

    不过，紧接着不是翟爷爷步步紧逼，而是杜奶奶和翟奶奶的异口同声的怒喝，“你们俩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口无遮拦的乱说什么呢！”

    本来吧，这俩老爷子一天三遍的抬杠，比一日三餐都准时准点，仨老太太谁也没在意，正在铺摆买回来的那些细棉布和真丝软绸！真丝软绸虽然穿着凉快艳丽，但不如细棉布吸汗，老太太们正商量着用细棉布做贴身衣物，丝绸锦缎做几身冬天穿的小坎肩呢。

    本来，仨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的挺高兴，没几个月功夫就该生了，小衣服什么的得赶紧准备起来，结果就听那俩老头越说越离谱。

    杜奶奶和翟奶奶这一声怒喝，吓得这俩老小孩似的老头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借着尴尬的捏鼻子的动作，下意识的打量了一圈，见杜皓宇他们早有眼色回前院了，至于杜妈和翟妈这俩该尴尬当儿媳妇的也看情势不妙跟芽儿去后院了。这会客厅里，也就啼笑皆非又恼又窘的翟爸和杜爹在。

    自己也知道刚才话说的太那啥了，老脸通红的俩老爷子本能的松了一口气，幸好！

    这俩斗鸡眼的老爷子终于偃旗息鼓，一脸平静，除了你哼我一声我哧你一鼻，佯装做没发生任何事，却没注意到，回廊前的阴影下，有一道长身而立的背影全听进去了。

    脸色漆黑的翟耀辉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着急赶回来陪小媳妇呢，结果第一句话就是听老爷子夸自己撒的种子好！

    虽然无法忽视心底涌起的阵阵得意和自豪，但是一想这俩老头口无遮拦，翟耀辉顿时觉得额间青筋直跳，这俩老爷子怎么越活越离谱了，是不是得把芽儿隔离出来了？

    翟耀辉越想越觉刻不容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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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1

    <li>　　比起那俩不靠谱的老爷子,两位当妈的要贴心的多。

    刚才，俩妈跟芽儿回到后院第一件事就是把芽儿这大肚婆撵到卧室外的小客厅呆着,自己挽着袖子开始忙活着收拾整理房间。

    芽儿无事一身轻,嘴里边小松鼠似的嗑着干果,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站在门口陪杜妈和翟妈聊天。

    其实，还真没什么好收拾的。杜皓轩他们虽然不知道老爷子老太太们具体哪天回来,但这些天京城大多是晴朗少雨的干燥天气，他们经常帮忙开开窗透透气。

    翟耀辉提前回京,房间早拾过了，杜妈和翟妈看了一圈，还是看窗后的窗帘还是年前挂上去的，因为当时是冬天,颜色太厚重笨拙,也该洗了，干脆摘了下来，换成了清一色的天青色素淡窗帘。

    忙活完这些，又把床单和被罩也都拆下来，换成新的。

    翟耀辉回来的时候，娘仨正坐在床沿上，脑袋凑一块看带回来的那些照片呢！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芽儿胃口也明显见长，嘴巴一会也闲不下来，干果嚼完了正咔嚓咔嚓啃切成一瓣一瓣的大苹果呢。

    这次是杜妈平生第一次出门旅游，这会儿说起来仍意犹未尽呢！手里拿着照片一边跟翟妈讲出去这趟的所见所闻，一边还得应付闺女调皮喂到嘴边的苹果。

    翟妈这些年也没有这份闲情出去走走，听的津津有味，似乎连芽儿喂到嘴边的苹果也少了一分香甜，不禁有些嘘唏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在家照顾老翟，也一起跟着去了！

    芽儿倒是光顾着捣乱了，见杜妈说着说着总是忍不住摸一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个朴素的银戒指，嘴角泄出三分笑意，突然朝翟妈怀里一扎，嘴贴着翟妈的耳边唧唧咕咕了一通。

    翟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神色揶揄的瞥了一眼杜妈的无名指！

    亲家、母女、婆媳三人本来就紧挨着，芽儿讲悄悄话讲的叽哩哇啦，还贼兮兮的偷笑了好几声，再让翟妈这么意味深远的一瞧，杜妈还能猜不出来这婆媳俩偷讲什么悄悄话！

    杜妈脸皮薄，让翟妈和芽儿看得耳朵根都发红发烫，眼神不禁有些躲闪。

    见芽儿赖在翟妈怀里扑哧扑哧的乐，杜妈佯装凶巴巴的点了点芽儿的脑门，恼羞成怒的笑骂了一句，“臭丫头！”

    翟妈也凑趣，边满脸羡慕的取笑杜妈，还不忘动作夸张的护着怀里的小心肝。撞上了芽儿这个贴心小棉袄，彻底弥补了自己前半辈子没闺女的遗憾了！芽儿再给自己添一个贴心小小棉袄，真的是锦上添花了！

    翟耀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就是这一幕，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不舍得打搅眼前的温馨幸福！

    但翟妈和杜妈比家里那几位老爷子贴心的多！

    虽说被冷不丁冒出来的翟耀辉吓一跳，但不说别的，就说见翟耀辉回来了，芽儿那双瞬间流光溢彩的杏眸，杜妈和翟妈也会赶紧把空间让出来。

    杜妈担心翟耀辉没吃晚饭，寒暄了两句，匆匆忙忙去大厨房煮面去了！

    倒是一起去厨房帮忙的翟妈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使了一个眼色，把正准备换外套的翟耀辉叫到院子里，耳提面命了好半天。

    小两口本来就新婚不久，又整天好的蜜里调油，芽儿这小丫头又是天生的玉骨香肌，每每笑的杏眼弯弯，自己这当妈的有时候都会恍惚，更别说恨不得揉进骨血的儿子了！

    小两口房里的事儿，翟妈真不愿意多口，但芽儿这一胎不比寻常，虽说过了危险期，但肚子却让翟妈有些心惊胆战。翟妈担心儿子把持不住，伤到自己的宝贝孙子！

    那轮镰刀月早悄悄跃上墙头，青石铺就的院子里一片朦胧清亮。

    芽儿在房间里虽然听不见母子两人在说什么，但就冲翟妈那神秘劲，况且，刚才俩妈也耳提面命了自己好几遍，芽儿不由耳尖通红，干脆在房间里躲羞！

    王家夫妻准备的充足，没多大会杜妈就用托盘端了满满一海碗红烧牛肉面，还有两碟用香油拌过的小菜。见杜妈过来了，翟妈这才收口！

    俩妈也不这么没眼色耽误小两口亲近，转身一起回正院了！

    翟耀辉端着托盘进屋，芽儿蹭的从门后跳出来。没错过翟耀辉眼底没来得及掩藏好的窘迫和发红的耳尖，顿时双眼发光，捏着小巧的下巴，贼兮兮的挑了挑柳眉，小流氓似的道，“翟哥哥，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啊？”

    小媳妇心思剔透，翟耀辉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但脸上丝毫不显，剑眉一拧，意有所指的盯了一眼芽儿的肚子，冷面沉声威胁道，“等你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是看着芽儿圆润隆起的腹部，翟耀辉压下心底的担忧，有些头疼翟妈的杞人忧天。虽说孕后的小媳妇另添了一番道不清的神韵，但自己还不至于这么饥不可耐！就连上一次，都箭在弦上了，自己不也克制住了，到底没舍得！

    但动作却格外温柔，单手稳稳的托着托盘，另一只手万分珍惜把人搂进怀里！

    芽儿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温顺，还故意凶巴巴的挥了挥粉拳，“我怕你啊！”

    翟耀辉也不争辩，低头直接在香腮上啄了一口，本早该习以为常的芽儿顿时老实了，扭扭捏捏的跟翟耀辉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围着小茶几坐下。

    等翟耀辉拿下来把海碗上盖着的盖子，芽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精巧的小碗，夸张的吸溜了一下口水，娇声道，“翟哥哥，分我一些！”

    蓝瓷白底的海碗里，最下面细细盘起来垫底的面条隐约可见，一看就知道是王叔手工拉得拉面，拉面上面铺了厚厚一层红烧牛肉，色泽红艳入口即烂的。再配上绿油油的菜叶，两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光着颜色就看得刚才一直没住嘴的芽儿胃口大开！

    看看递到眼皮子底下的小碗，再看看眼巴巴瞅着牛肉面不舍得错眼的小媳妇，翟耀辉视线最后又转回到芽儿的肚子上，面色凝重！

    芽儿后知后觉的捂着自己肚子，振振有词道，“翟哥哥，你可别也说我肚子太大，要禁我食啊！我现在可是一人吃，五人补！”

    怀孕四五个月，正是食欲大增的时候，芽儿也不知道具体从哪天起，总觉得肚子饿！

    确认小媳妇是真嘴馋，翟耀辉也不舍得拒绝这双可怜兮兮的星眸，捡了一个煎鸡蛋，挑了几根青菜叶子，三四块酥烂的牛肉，还有几根面条放到小碗里。

    见芽儿喜笑颜开，翟耀辉这才开始谈条件，“从明天起，有什么事儿都暂时放到一边，在家好好的养身体。要是有事儿出门，让爷爷他们，算了，还是让妈抽空陪你，不准一个人单独出门！”

    嘴里的牛肉入味酥烂，芽儿幸福的眯着眼，至于啰嗦就当左耳进右耳出了，但敏锐的没错过翟耀辉说到爷爷他们时的停顿，神色茫然的抬头看了看翟耀辉！

    翟耀辉张了张嘴，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顺手把芽儿变得不爱吃的青菜夹到自己碗里，很明显，隔离老爷子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

    老男人卖深沉，芽儿瘪了瘪嘴，也没顶嘴，反正也可以阳奉阴违吗！

    四胞胎不同于普通妊娠，芽儿是学医的当然很清楚这一点，但是现在才将将五个月，离生产还早，一家人就紧张的如临大敌，接下来的几个月估计一个个都成神经衰弱了！

    见小媳妇满脸敷衍，翟耀辉倒也没再罗嗦，大不了拜托爷爷奶奶他们盯紧一些！

    不过，还是故意惩罚芽儿似的，用刚吃完金灿灿煎鸡蛋的薄唇直接在细若凝脂的桃腮上实打实的亲了一口，气的芽儿哇哇叫，伸筷子就从翟耀辉面前的海碗里偷夹了最大的一块红烧牛肉！

    翟耀辉摇头苦笑，但只要不拖着大肚子到处跑，翟耀辉也十分乐意纵容小媳妇孩子气的小把戏！

    但翟耀辉没想到，自己刚三令五申完，就有一条现成而又十分充足的出门溜达溜达的借口摆到芽儿跟前。

    吃饱喝足，翟耀辉手里还拿着芽儿的外套，打算陪着耍赖偷吃了不少牛肉基本上加了一顿正餐的小媳妇去院子里散散步，小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电话那头也不是外人，是心惊胆战在产房外等了两个多小时，一直没捞着看看白胖的儿子长什么样反倒被产后依旧中气十足的媳妇一刻也等不及使唤着赶紧给芽儿打电话的张建军，在妇产科外面借医院电话打过来报喜的！

    芽儿觉得自己结婚够快的了，但赵卫红这朵带刺儿的玫瑰遇上憨厚老实但娶媳妇格外利落的张建军，小两口这速度更快。结婚、怀孕、生子一条龙，去年暑假刚毕业，这还没到新一个毕业季呢，两人孩子都已经生了，足有八斤重的大胖小子！

    哪怕挂断电话，小客厅里仍仿佛萦绕着向来腼腆少语的张建军同志喜不可耐的报喜声！芽儿拽了拽表情诡异的翟耀辉，讨价还价，“翟哥哥，你看，卫红姐生孩子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翟耀辉有些头疼，曾经，赵卫红也是自己想让其跟小媳妇隔离的重点目标之一！

    虽然说好了去看望终于荣升当妈的赵卫红，但也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回家了，还是因为这天晚上翟耀辉怀抱太温暖，芽儿结结实实睡了一个懒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过半晌。

    很显然，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知道赵卫红那丫头当妈了。

    芽儿伸直腿坐在炕上吃着鲜肉小馄饨，杜妈和老太太们就在旁边边跟芽儿讲边往袋子里装礼物。

    老太太们也没把赵卫红和张建军小两口当外人，这不，连她们给芽儿肚子里的重孙子准备的那堆小衣服都拿出来挑了！

    不仅挑了四身成套的漂亮小衣服，还有一身翟奶奶织的小毛衣毛裤，两双小毛袜子，杜奶奶和王奶奶缝的几件软和的大红兜兜，两条小裹被，光这些就零零星星收拾了一大包，比正经娘家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水果和营养品。杜妈又去拿了一盒金丝燕窝，是翟妈今天一大早特意拿过来给芽儿补身体的！

    等芽儿万事不操心的吃完算是午餐的早餐，杜妈已经收拾出来两个大袋子一个大箱子。倒是这一收拾，仨老太太有些着急，还有好多东西没来得及给芽儿肚子里的准备呢！

    芽儿也不掺和说着说着已经从小枕头商量到洗澡盆的老太太们，吃饱喝足施施然拽着翟耀辉，带着礼物要去探望新鲜出炉的产妇。

    谁知道，杜妈突然叫住芽儿，就跟变戏法似的又变出一个煲猪脚一个鸡汤的保温桶，仨老太太也连忙下炕，抿了抿碎发，整了整衣角，明显要出门！

    一直围着回廊下小方桌，严肃的跟商量国家大事似的老爷子们，也都顾不上听李爷爷这位老专家工程师跟杜爷爷这半吊子木匠讲他设计的推车图纸了，也都站起来要出门！

    芽儿不由愕然，“爷爷，奶奶，你们也都去看卫红姐啊？”

    这阵仗，会不会吓坏卫红姐的爸妈和公婆啊！

    “卫红刚生孩子，身体正虚呢，闹哄哄的我们就不去了！你跟你翟哥哥进去看看她，把这些东西和刚煲好的猪蹄和鸡汤拿给那丫头喝，我们就在楼下等着！卫红住的那家医院的妇产科很有名气，你爷爷都联系好妇产科的专家了，等会我们陪你再去做一回产检！”翟奶奶笑眯眯的摸摸芽儿的肚子，突然话锋一转，“昨天晚上，小家伙们又踢你了吗？”

    小宝贝们还没跟自己这当太奶奶的打过招呼呢！

    看着一字排开神色肃穆的老爷子们，芽儿呆呆的摇摇头，实则心里冷汗直流。去做个产检，这么大阵仗是不是太那啥了一些！

    还有，老太太最后这个问题好像刚才已经问了至少不下十遍了！而且，自己今天起的这么晚，一是身体疲惫，二是真没睡好。

    任是谁肚子上有一个大手贴了一整夜，也睡不踏实！

    见芽儿看看大家光顾着干笑，杜爷爷眉头一皱，但语气格外温柔，“这丫头皱啥眉头啊，谁规定了不许爷爷奶奶陪着做孕检了！再说了，不亲自去看看，我们心里也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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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2

    <li>　　迎接新生命到来的产科病房一直都是医院最特殊的存在。

    不同于医院其他科室病房,病人和病人家属眼底难掩晦涩和焦虑，举目苍白的色调,连空气似乎也格外沉闷和焦虑,更别说病房里偶尔传来的悲怆的恸哭了！

    产科病房是医院唯一一处常响起欢声笑语,让人充满愉悦和希望的地方。

    囊中羞涩的新爸爸就连拿着沉甸甸的缴费单去缴费，脚步都格外轻快,刚上任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满脸喜添丁的喜悦和欢快，连眉梢都隐约透着一股子喜庆。

    赵卫红住的产房在二楼,翟耀辉稳稳扶着芽儿刚走到楼梯拐角处，耳边就隐约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婴啼声，稚嫩的像小猫崽子似的，但一下一下全挠在人最心痒处！

    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那四个小家伙是不是故意凑热闹,芽儿突然觉得仿佛敲鼓点似的肚子里的小家伙们雀跃的异常频繁,手下意识的紧抓住翟耀辉的胳膊，“翟哥哥！”

    芽儿突然收步，也幸亏翟耀辉下盘扎实，见芽儿神色有异，顿时面色一凝，“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等翟耀辉把带的东西放下，准备打横抱起芽儿，芽儿先一把拽住翟耀辉的大手贴到自己腹部，“来，翟哥哥，机会难得，赶紧跟你儿子和你宝贝闺女打声招呼！”

    至今翟耀辉也没弄清楚，那天一闪而逝触感到底是不是胎动！昨天晚上，翟耀辉盼了一夜也没能跟儿子和闺女打招呼，此刻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细微跳动，翟耀辉脸色似惊似喜。但渐渐的，神色凝重起来，小家伙们似乎太活跃了一些！

    翟耀辉剑眉紧锁，单手稳稳的扶芽儿上楼梯站好，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产房，“要不，我们下楼陪爷爷奶奶他们，还是让娘过来看望吧！”

    自从芽儿怀孕，翟耀辉私下没少补功课！甭管是科学的还是不科学，该知道的都知道。有的地方老一辈的人有这么一个说法，孕妇不能见产妇，两者会冲撞！

    哪怕心里很清楚这说法毫无根据，但今天小宝贝们似乎异常兴奋，翟耀辉有些草木皆兵！

    这说法芽儿显然也听过，不禁有些迟疑道，“应该没事吧？”

    倒不是芽儿自己忌讳这些，而是担心万一赵母或张母谁正陪着刚生产的赵卫红，她们说不准谁会讲究这些！自己这么莽撞的过来，似乎有失欠妥！

    两人正说着呢，突然紧邻着楼梯口的这间产房传来一阵震天的哭声！这小宝贝一听就知道身体结实的很，哭的那叫一个震天动地，哪怕虚掩着房门，犹如魔音穿耳。

    紧接着，整个楼道其他产房的小宝贝们全被吵醒了，稚嫩的婴啼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新上任的爸爸妈妈笨拙的轻哄声，经验丰富的奶奶外婆熟练的喊着乖啊宝啊的，整个楼道里那叫一个热闹，仿佛瞬间鲜活起来。

    刚才那始作俑者的小宝贝脾气来得快去的更快，把其他小宝贝们吵醒了，自己却瞬间偃旗息鼓了！

    芽儿听的忍俊不禁，原来还有比自己肚子里的小宝贝们更调皮捣蛋的呢，正准备拉着翟耀辉去护士台问产房呢，就见一位衣着朴实、赤红脸膛中年阿姨喜滋滋的端着大红洋瓷盆，里面还扔着两块新鲜出炉的细棉布尿戒子，从刚才那间魔音穿耳的产房里出来，正好跟芽儿和翟耀辉迎头碰上。

    张母手脚麻利的帮哭起来跟混世魔王似的大胖孙子换好尿布，正准备拿去水房洗呢，没想到跟一对拎着纸箱子大袋子的小夫妻碰了正着！

    芽儿今天穿了一身碎花棉布连衣裙，杏色小外套，平底帆布鞋，清清爽爽素雅的很，张母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拿衣摆抹了抹才刚换过尿布的手，迎了过来，“你是小杜吧？这是过来看卫红的？”

    手里还端着孙子的尿戒子的张母属于典型的东北婆婆，个头很高身形壮实，皮肤虽然显得粗糙苍老了一些，但因为刚添了大胖孙子，笑容格外爽朗明快。

    张母虽然是疑问语气，但知道没认错人，这辈子自己也就见过一位这么好看的小姑娘，秀气的跟画里的人似的！

    本来以为自己儿媳妇卫红够漂亮的了，但跟卫红的那位同学一比，就成了庸脂俗粉了！张母对芽儿记忆深刻，不仅因为芽儿长得漂亮，还因为儿子家里明晃晃摆着的三大件！

    张家在东北农村，家庭条件一般，张建军虽然是家里的唯一男丁，张父张母能支援小两口的也十分有限！张母刚开始见到小家里格外显眼的三大件时，还以为亲家给孩子们买的，后来才知道是儿子和儿媳妇的那位漂亮的同学送的结婚礼物！

    好家伙，大彩电、电冰箱和洗衣机这三大件，听说贵的很，建军和卫红他们两人两年的工资不吃不喝都不一定买得起！

    张母想起来就心惊肉跳，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人家这份大重礼！尤其是，还知道儿子和儿媳妇还一点也不见外，逢年过节的常去拜访走动！

    自家老家在东北，离得远，赵家在京城的亲戚也不多，张母当然高兴儿子和儿媳妇有这么一门能走动的地方，也替两人高兴，但那俩孩子每次都连吃带拿的，每次听儿媳妇说，张母都不由汗颜！

    所以，见到芽儿，张母格外热情，热情里头还有那么两分汗颜！

    芽儿也认出来是谁来了，腼腆的笑笑，“是啊，伯母！卫红姐住这间产房吧？我就说，谁家的小宝宝能哭的那么大阵仗！”

    听小姑娘夸自己大孙子，张母脸上恨不得笑出朵花来，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握住了芽儿，“赶紧进来，建军，卫红，小杜过来看你们了！”

    又见陪小杜过来的那位神色清冷的年轻男人，拎着一个打包的大纸箱子和俩大袋子，知道是给孙子的东西，脸有些烧的慌，嗔了一句，“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

    赵卫红一听见婆婆喊的那声小杜，激动的就要下床接。不过，昨天晚上虽然是顺产，过程也很顺利，但小家伙分量十足，很是折腾了赵卫红一通！这一动，身体隐隐约约的疼，芽儿进去的时候，正疼的呲牙咧嘴呢！

    “卫红姐，恭喜啊！小宝贝呢？”芽儿一看斜靠在床背上，脑门上还像模像样的裹着一条粉色毛巾的赵卫红就忍不住乐呵。

    算起来，芽儿有好长时间没跟赵卫红见面了！昨天晚上才刚当妈又经历了分娩之痛的赵卫红气色有些差，脸看着有些浮肿，幸亏头上还裹着那条毛巾，要不然真的是蓬头垢面，但眉梢眼底无不流露着初为人母的喜悦。

    倒是照旧一脸憨笑张建军，看起来比刚毕业那会足足瘦了一圈，但夫妻俩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萱瑾同学，翟大哥，你们过来了啊！”

    赵卫红看见芽儿格外兴奋，不过，视线瞬间被芽儿隆起的腹部吸引了，“哎呀，妈呀，萱瑾，你肚子怎么这么大了！”

    那一声哎呀妈呀，可见赵卫红是货真价实的东北媳妇，那一口在地道不过的京片子都带上了东北口音。

    芽儿睨了赵卫红一眼，也不客套，直接在床边上的小方凳上坐下，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躺在赵卫红身边的小毯子里的红通通跟小猴子似的的胖小子。

    小家伙昨天晚上才刚出生，眉眼还没完全舒展开，还有些肿眼泡，淡粉色的小嘴偶尔裹一下，算不上多好看，但哪怕小小的打一个哈欠依旧能软到人心坎上。

    芽儿满脸的星星眼，恨不得直接抱回家养着，嘴上却不忘揶揄赵卫红，“刚才刚上楼梯就听见了，这么多间产房，就属你们家儿子嗓门大，！”

    赵卫红也手痒戳了戳儿子跟猴屁股似的小脸蛋，满脸得意，“大吧！也不看是谁家的娃，连哭声都这么与众不同！”

    张母嘴角直抽，但是也知道自己在房间里，两人会有些不自在，突然插话道，“小杜，那你在这儿多陪陪卫红，我出去把尿布给洗了！还有，建军，傻愣着干什么，给小杜他们倒水喝啊！”

    婆媳之间有时候就跟猫和老鼠似的，张母刚出去，赵卫红立刻长松了一口气，神色也瞬间生动起来！

    芽儿哭笑不得，朝赵卫红使了一个眼色也算是警告了，“怎么样，昨天生产还顺利吧？你倒是会生，昨天傍晚我们才刚到家！”

    赵卫红从小身子骨就好，虽然脸色看着有一些憔悴，但明显没产后虚弱，虚比了一个捏儿子脸蛋的手势，眉飞色舞道，“我说怎么回事呢，比预产期足足晚了一个礼拜，原来这小混蛋就等着他干妈回来呢！不过，虽然没少折腾我，但还算顺利！憋啊憋，然后扑哧一声，就跟母鸡下蛋一眼，就生出来了！”

    正小声跟翟耀辉打招呼，忙着倒水的张建军突然手一抖，幸亏暖水壶里的开水不那么烫了，饶是如此，手背也烫的有些发红！

    更无法忽视神色清冷的翟大哥额间隐约跳动三道黑线，张建军歉意的笑了笑，把水杯递给了芽儿，顺便朝口无遮拦的媳妇使了一眼色，“翟大哥，让她们俩聊，我们出去站站？”

    俩男人出去了，赵卫红更不端着了，低头在儿子脸上啃了一口，满脸解脱道，“总算是又完成了一桩人生大事，也幸亏是带把的！”

    见赵卫红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芽儿失笑，“你不是说伯母不在意是孙子还是孙女吗？再说了，不是早产检过知道是儿子吗！”

    赵卫红瘪了瘪嘴，“我这不是怕万一检查不准吗！婆婆当着我的面是孙子孙女都喜欢，但跟她儿子说起来都是一口一声大孙子！你不知道，昨天下午还有一位孕妇跟我同时进产房生孩子，她比我早生几分钟，护士当时抱着孩子出去说是女孩儿时，我妈说我婆婆弄错了，当时脸色就垮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属于产后抑郁还是产前抑郁了，赵卫红难得的情绪低沉！

    不过，跟芽儿这么一念叨，人顿时又重新鲜活过来了，“不过，我婆婆人真的还不错，我比另一位产妇幸运多了，她婆婆听说是孙女，当时直接甩手就走了，也幸亏她男人还成，看着挺喜欢女儿的！”

    在芽儿的记忆里，赵卫红一向是肆意张扬，明快鲜活，难得见她有这么深沉的时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赵卫红也很快自我调节过来了，突然失笑，“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妈跟我婆婆陪床，我光听她们俩在梦里偷笑了！就我爸跟我公公，我妈刚才打电话过来，俩人昨天晚上高兴的，回家后干了一瓶老白干，我妈回家给我炖汤时，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呢！”

    啰嗦完自己的事儿，赵卫红难得满脸严肃，一本正经道，“萱瑾，你肚子也太大了些，跟我临产前差不多，平时要注意一些！”

    不过，跟以前一样，说着说着就贼兮兮的笑了，“怎么样，萱瑾，四胞胎里总得有一个小公主吧，到时候，咱们定娃娃亲吧？我得提前帮我儿子抢一个漂亮小媳妇回来！到时候，我保准比疼儿子还疼她！”

    见翟耀辉不在房间里，赵卫红还胆大包天突然伸手捏了眼前这张精致剔透的嫩脸一把，可以想象要是萱瑾生女儿，会有多精致漂亮，肯定粉粉的一团，玉雪可爱！想到这儿，赵卫红不忘跟儿子邀功，“臭小子，你娘我对你好吧！早早的帮你定媳妇回来，以后有你美的！”

    赵卫红占便宜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呢，就听门外隐约传来杜爷爷有意压低嗓门仍中气十足的威胁声，“谁跟谁定娃娃亲，小赵，你倒是想得美！”

    老爷子老太太们一拥而进，见小宝宝在赵卫红身边睡的正香，顿时放轻脚步，后面还跟着满脸紧张的张建军和神色无奈的翟耀辉。

    本来说，担心赵卫红产后虚弱，还得应酬自己，老爷子老太太们就不上来了，在楼下等着。但等着等着突然计上心来，重孙子一时半会的也抱不上，要不上去看看赵丫头家的小宝贝先过一过瘾也行啊！

    这不，直接就杀上来了。从张建军那里知道赵卫红精神还不错，这才进来的！

    赵卫红也没想到差点被抓包，心虚的笑了笑，赶紧把刚才捏芽儿的手藏到身后！

    老爷子老太太们谁也没注意到赵卫红的小动作，心神全在襁褓里小宝宝身上，一身的奶香味，小嘴还吧唧吧唧的，看得仨老太太一颗心就要融化了！

    “小家伙长得还挺可爱，”杜爷爷和翟爷爷踮着脚尖多看了两眼，也勉为其难的夸了一句，“不过，赵丫头，娃娃亲你就别想了！”

    刚出生的小家伙看着小小一团是挺可爱，但红通通皱巴巴跟小老头似的，眼泡都还是肿的，胎毛稀疏几根，这么丑，还想跟自家小娇娇定娃娃亲？美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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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3

    <li>　　乐颠颠给大胖孙子洗尿布的张母,估摸着应该聊完了，还特意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才转回产房。

    谁知道,张母一手端着印着大红喜字的洋瓷盆,另一只手刚握住门把手，门先从里面打开了！

    一群衣着不俗、不怒自威的老先生从房间里出来,后面还有三位体面雍容的老太太，走在最后的是一位年约三十来岁气质温婉的女人,满脸的恋恋不舍，又突然转回去抱着自家大胖孙子亲了一口！

    这是赵家的亲戚？以前也没见过啊！还是医院的专家查房？也没穿白大褂！该不会是抢自家孙子来的吧？

    张母本来就被鱼贯而出的这几位老爷子的气势惊的心神不宁，又因为胡思乱想脑子里搅成了一团浆糊，反应直接慢了一拍半。僵笑着,嗯啊的顺着张建军的介绍稀里糊涂的跟着寒暄了两句,直到这群气势非凡的老先生老太太出言告辞，众星拱月似的带着小杜下了楼，张母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见人家不是抢自家大胖孙子的，张母夸张的拍着胸口转身回房间，仍一头雾水的问道，“卫红，刚才那些人都是谁啊？这么多长辈过来探望你！”

    “啊？”赵卫红正拿手指头戳皱着小眉头哼哼唧唧的儿子呢，不由一愣，这才注意到婆婆心神不属的模样，不由笑道，“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都是萱瑾的爷爷奶奶！今天过来陪萱瑾去做产检的，顺便看看我！”

    哦，张母抖了抖洗的干干净净的尿布摊在盆沿上放窗前晾着，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嘴里忍不住嘀咕，“小杜家长辈可真多，不过，小杜的肚子怪大的，看着快生了吧，是得来医院检查检查！”

    赵卫红失笑，“妈，萱瑾到生还早呢，她怀的是四胞胎，所以显得肚子格外大！”

    “啥，四胞胎？”张母嗓门顿时飙高，还是听见宝贝孙子哼唧，顿时收口！

    蹑手蹑脚的挨到床前见大胖孙子哼哼唧唧的没醒，张母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压低嗓门，边忙着整理刚才人家小杜带过来的那堆礼品，边接着嘘唏感慨，“四胞胎啊，这闺女可够有福气的！这下够那么多长辈带的了！”

    赵卫红和蹲在床前看着儿子傻乐的张建军下意识的点头附和，确实！

    张母见小两口万事不入心的模样，不由摇头，教导道，“建军，卫红，等小杜生的时候，你们可得记得把心意还回去！再好的朋友跟朋友之间，也得你来我往的感情才越来越深！

    看看人家带的这一堆东西，多用心，光是小衣服就有四套，小肚兜，崭新的小裹被还有这成盒子成盒子的营养品！听你们说小杜也怀孕了，我前些天就给孩子做了两双老虎鞋，本来还想着送东西成双成对的好看，结果，小杜怀的是四胞胎，我这还差两双呢！”

    见张母朝床头柜上和床上摆的东西越多，张建军和赵卫红这俩新上任的爸爸妈妈也顾不上逗孩子了，一边顺手帮忙整理，一边听张母念叨！

    “嘿嘿，妈，那你再多辛苦辛苦，多着做两双呗，你也知道我妈针线活一点都不行！你做的老虎鞋是真好看！”赵卫红倒是一点不跟婆婆客气！

    “还用你说！”儿媳妇跟自己亲近不客套，张母心里只有高兴的份，睨了小两口一眼，“妈也就这点针线活能拿得出手了！不过，还是跟小杜他们送的这几件贴身小衣服没法比，看这两件顽童戏水的小肚兜，这针脚细的，没一丝线头露在外面”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母虽然不过普通的乡下妇女，但骨子里的质朴和朴实足以教导小两口如何为人处事的！

    张母整理完那些小衣服又整理那几大盒子营养品，光看盒子就知道很贵！还有那一盒什么金丝血燕，张母虽说没吃过，但架不住没少听人家说燕窝有多贵啊！

    “卫红，等你满月了，你们把我跟你爸这次从东北带过来的那两支老山参也给小杜送一根过去。礼轻情意重，咱不能白偏了人家这么多好东西！

    虽说我今天才是第二次见小杜，但我看小杜不仅人长得俊心眼也好，真把你当亲人，比亲姐姐也不差饿！就连她家这些长辈也都把你当成亲近的小辈看！咱们两家在京城也没啥很亲的亲戚，你们俩平时多走动走动！这人和人之间啊，讲究一个以心换心”

    “妈，知道了！”赵卫红听的眼圈泛红，一把抱住婆婆，学儿子哼哼唧唧应了一声！

    别看赵卫红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心思格外细腻，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去大学报到那天，自己一眼就认准了模样长得精致但是心思更加剔透的萱瑾当朋友，当一辈子好姐妹！

    张母讲这些，赵卫红丝毫不嫌婆婆啰嗦，字字句句牢牢的记在心里！人这一辈子啊，有那么一两位亲如姐妹的至交好友足矣！

    婆媳俩聊得热乎呢，一大早回家炖汤的赵妈提着保温桶风风火火的进来，把保温桶朝床头柜上一放，“炖了一锅鱼汤，你赶紧趁热喝！昨天晚上才刚开奶，中午先吃清淡一些，下午回去我再给你煲鸡汤催奶！”

    也不等赵卫红回话，赵妈看见床头柜上正摆着两个大保温桶呢，快言快语道，“哎呦，这是谁送过来的俩保温桶！建军出去买的？”

    张母指着俩保温桶和那些营养品，笑着解释道，“小杜跟她对象刚才过来看卫红来了，东西是他们带过来的！瞧，这些吃的穿的全都是人家拿过来的，我们还没来得及看什么里面装的好吃的呢！”

    “这丫头，明明比人家小杜要大好几岁，但平常都是让小杜替她操心，也不害臊！”赵妈知道闺女跟小杜关系好的很，要不然，昨天晚上也不至于才刚下了产床就火急火燎的催着建军跟小杜报喜了！

    见闺女得意的一脸与有荣焉，赵妈伸手戳了戳闺女裹着毛巾的脑袋，揶揄道，“你啊，脸皮比城墙还厚！当时念大学的时候就没少杜家里蹭吃蹭喝的，这生了孩子也不省心！可别告诉我，以后准备带着孩子也！”

    “妈，你还真猜准了！”赵卫红摇头晃脑的，十分理直气壮的承认道！

    有一种友情，犹如老酒随着时间流逝会越来越醇香甘冽！

    不说这一室温馨，就说妇产科那边，神色肃穆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陪着芽儿这浩浩荡荡有老有少的一大家子，吸引了整个楼道里所有人的目光！

    翟爷爷联系的妇产科专家，正好是翟耀辉第一次陪芽儿过来产检的那位中年女医生！见门诊室里呼啦啦进来这么多气势不俗的老先生老太太，什么阵仗没见过的中年女医生突然眼皮直跳！

    不看上次自己填的那份产检表，中年女医生也认出打扮的一身清爽的小姑娘是谁了！中年女医生对芽儿和翟耀辉的印象十分深刻，毕竟，这对年轻小夫妻周身的气质，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况且，自己从医这么多年，到自己这里来产检的四胞胎，也就碰上了两回！第一回还是自己刚毕业当实习医生的时候，跟带自己的主任医生接诊过一次！

    四胞胎很稀罕，中年女医生从医多年再刁难的病人和家属也经历过，医德好脾气也好，更何况，这位话最多的不怒自威的老先生身份不一般，早上院长亲自打电话特意叮嘱过的，所以，中年女医生耐心十足。

    但是，再好的耐心被一遍遍的追问质问，女医生也不自觉的额间青筋直跳！

    昨天一回来，一个两个全都说芽儿的肚子太大了，老爷子老太太们也有些草木皆兵，非得跟医生要一个绝对的保险的说法！

    医院里公认的脾气最温和的中年女医生填写基础的体检结果时，一时焦躁，控制不住手劲，钢笔差点没戳破纸张。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哭笑不得抬头继续解释，“老先生哎，您们就放心吧！这丫头身体状态调养的十分好，并没有出现任何孕期的不良症状！血压心跳都很正常，体重的增加也在正常范围内，唯独腹围发育大了一些，但也是因为她这一胎怀的是四胞胎，要是不大您们才真该担心呢！”

    杜家二爷爷、小爷爷和李爷爷他们认认真真的听着，倒是杜爷爷和翟爷爷还想再问问，被臊的老脸通红的杜奶奶和翟奶奶赶紧各自拽了一把，没见都快把医生给问疯了！

    见这两位最难缠的老先生偃旗息鼓了，中年女医生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五六个月应该是整个孕期最平稳的阶段了，也是孩子发育最快的阶段，这期间，孕妇通常会食欲大增，平时一定多注意营养的均衡！”

    说到这里，中年女医生抬眼看了看怀孕也没见圆润因为肚子大显得格外纤细的芽儿，又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过，她本来就是四胞胎，补太过对孕妇身体是一种很大的负担，但也不能不补，她这是一人吃五人补，不然营养跟不上去的！”

    听医生这么一说，被挤到一边坐着的芽儿十分淡定，俩老爷子顿时紧张的正襟危坐，同声追问，“那该怎么补？一天得吃几顿，一顿吃多少？”

    收到杜妈和仨老太太歉意的笑容，中年女医生头疼的捏捏鼻梁，只得耐心的接着解释，“这个量每个孕妇的情况不一样，我也没具体的标准！但也不要整天大鱼大肉的吃，这期间营养一定要均衡，蔬菜水果肯定少不了，平时也可以多喝一些奶制品，干果之类的也经常吃一些”

    中年女医生一样样的交代，但见这两位老先生神色凝重，认真的跟小学生上课似的，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笔和笔记本认真做记录，啼笑皆非之余，直接投降，“干脆等会儿我帮你们简单写一份孕期食谱！”

    “好啊，那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你都得写清楚！”从进了妇产科室，一直表情肃穆的杜爷爷和翟爷爷终于有所缓和。以前没留心过，刚才不听医生说还不知道，刚才听医生这么一讲，才知道怀个孕会有这么多的生理反应，芽儿得多受罪啊！

    第一次见俩老爷子这么认真，芽儿拽着翟耀辉的胳膊，笑的肚子疼，见这俩老爷子还要再步步追问，赶紧喊了一声，“爷爷！”

    俩老爷子看架势是非得榨尽刚才那一块钱的专家挂号费的所有价值不可了！

    中年女医生朝替自己解围的芽儿笑了笑，抹了一把满脑门子的冷汗！赶紧提议进行最后一项b超检查，好把这两位明显踢场子的老先生送走！

    但当把人领到一帘之隔的b超机前时，中年女医生才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本来吧，b超检查要露出腹部的，应该闲人免进的，有当丈夫一个人陪着进来就好了。尤其是几位老先生，在外面等着就好了，但看这架势，女医生也不费口舌撵人了！

    但是，进来就进来吧，别捣乱啊！

    刚扫描到孕妇的腹部，b超机前就被惊喜的啧啧出声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围的严严实实，自己这当医生的压根看不到b超结果！

    还是翟耀辉冷着脸，隔离了恨不得趴到b超机上的老爷子们，但是心里再次后悔同意老爷子老太太们都跟过来了。

    五个月的胎儿，外形上已经发育的十分健全了，黑白的b超图有些模糊，当然跟后世的高清的四维立体彩超没法相提并论，但依旧美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冒鼻涕泡！

    杜妈也是第一次见b超这玩意儿，看外孙外孙女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翟耀辉在旁边拦着情绪激动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杜妈恨不得去伸手摸摸！

    眼睛不错眼的盯着模糊不清的b超机，翟爷爷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嘿，卫红那丫头家的胖小子皱巴的跟小老头似的，哪有咱家宝贝们长得，瞧那眉眼，跟咱芽儿一模一样！”

    芽儿躺在床上虽然看不见b超结果，但也清楚五个月胎儿的发育情况，还眉眼长得像自己呢，蜷缩着身子，还系着尾巴似的脐带，肯定跟跟没毛的猴子似的。

    真难为爷爷睁着眼睛说瞎话，从哪儿看出来长得像自己了！

    “别笑！”芽儿这一笑，肚子里宝宝们似乎格外活跃，一向温温和和的中年女医生赶紧厉声批评了一句。

    医生发火了，老爷子们也知道自己闯祸了，顿时鸦雀无声，听医生检查和言简意赅的介绍孩子的发育情况。

    重新坐回来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们仍旧晕乎乎的，杜妈捂住胸口就怕激动的心跳出嗓子眼，原来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提前看看外孙和外孙女长什么样，真是高科技啊！

    翟耀辉扶着芽儿走在最后，看老爷子老太太们高兴的脚步飘忽，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心有默契，下次再来做产检的话，一定不带他们过来！

    中年女医生是妇产科的专家，这些年接诊过成千上万例病例，这是第一次见家人长辈这么喜欢孩子，这么激动的，啼笑皆非之余也不免有所感动！

    拿着b超图，中年女医生一边记录检查的结果，一边耐心的跟老先生老太太详细介绍。 本来坐在诊桌前的杜爷爷和翟爷爷越听越心痒，干脆不顾形象的趴到诊桌上，凑过脑袋偷看医生手里拿着的b超图。

    虽然听的稀里糊涂的，但是越看心里越美，嘴巴快咧到后脑勺了！

    中年女医生挑了挑眉，见三位老太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自己身边了，视线直接看向最为平静和淡定的小夫妻，“虽然是多胞胎，但孩子发育状况十分不错，并不比同龄的胎儿发育差！所以，这也是孕妇才将将五个月，肚子这么大的主要原因之一！但等到了孕后期，孕妇的负担也会成倍增加！从现在起，平时一点要多注意了，但也不用太小心翼翼，平时也可以做一些适当的舒缓运动，有利于将来生产！”

    虽然眼睛全黏在模糊不清的b超图上，但老爷子老太太们并没错过医生的这句叮嘱，纷纷点头。

    杜爷爷和翟爷爷离得最近，美不滋的数着左中右一字排开的重孙子，突然虎目圆瞪，异口同声的厉声责问道，“不对啊，医生，老子的重（外）孙女呢，这上面怎么少一个啊！上次的检查结果上你不写的明明白白，是四胞胎吗，咋少了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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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4

    <li>

    昨天才刚回京城,今天一大早,老爷子老太太们就火急火燎的催着芽儿赶紧来产检，一来是不放心芽儿,二来完全是为了确认芽儿肚子里真揣着唯一的小女娃,小娇娇！

    刚才做b超检查的时候，别看老爷子们咋呼的厉害,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人家医生确实讲的头头是道,什么股骨长了，什么头围了,但事实上,甭看老爷子们激动的如何眉飞色舞,他们看到的也不过是模糊成人形的一团团阴影。

    这回趴在b超图上，再听人家医生详细解释，俩老爷子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掰着手指头数都是少了一个！

    老爷子这一嚷嚷，女医生心里戈登一声，拿着b超图再三确认，三个胎儿清晰可辨，但最后一个确实看不到！

    见女医生表情肃穆，俩老爷子顿时跳脚，就差没直接拍桌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说四胞胎吗？”

    “芽儿，你身体没事儿吧？”老太太们和杜妈顿时脸色煞白，一把抓着芽儿上下打量，怎么好端端的少了一个？别是芽儿这些天东奔西跑的忙碌，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了吧！

    芽儿拽了拽神色晦涩凝重的翟耀辉，朝老太太们呲牙一笑，又瞪了一眼激动的恨不得择人而噬的俩老头，“奶奶，娘，我身体没事儿！爷爷，别逼人家医生了，b超不是万能的，最后一个很可能在后面被挡住了！”

    女医生正认真解释呢，突然就见这俩老爷子身体隔着桌子猛然往前一探，虎目圆瞪，气势凛然，只消一个眼神，惊得女医生差点没带着椅子朝后面倒下去！

    要不是芽儿突然插嘴，女医生哆嗦着都想打电话给门卫叫保安过来了！

    回过神来的女医生感激的朝芽儿笑了笑，这简直是天籁之音！见那俩老先生不甘不愿的又重新坐回去了，周围迫人的压力顿消，女医生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错觉。

    “是啊，老先生，您们就放心吧！我刚才检查时，听胎心音确实是四胞胎！因为怀的是四胞胎，随着胎儿发育越来越大，肚子里的空间会越来越小，剩下那个很可能被三个哥哥给挤到后面去了！”女医生说着，顺手翻开第一次产检自己做的记录，还有那次的b超图，指给眼前这俩难缠的老先生看。

    “您们看上次的b超图，那时候胎儿还小，这四个胎囊十分清晰！”

    杜爷爷和翟爷爷一人捏着一边，眼睛瞪得溜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比起刚才那份b超图依稀模糊可辨的胎儿模样，上次的b超图真的是模糊一片。

    俩老爷子也不好不懂装懂，翻了翻眼皮，瞥了医生一眼，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确信真是四胞胎？”

    芽儿忍俊不已，女医生看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几位老先生老太太，扶额苦笑，“老先生，我只能说凭我多年的行医经验，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四胞胎！”

    见女医生说的郑重，俩老爷子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再说了，就是不信医生的话，难道还不相信自家芽儿？

    刚才这虚惊一场，俩老爷子难得有些汗颜，也终于想起来今天过来检查的另一桩目的，“那能不能看出来男孩儿是女孩儿？”

    李爷爷他们跟仨老太太和杜妈相对矜持一些，虽然没催医生，但竖着耳朵，眼底写着满满的期待！

    “老先生，恭喜您们，这仨都是男孩！您们瞧，男孩儿跟女孩儿这儿有明显不同”女医生难得没遵守行医规则，关于性别回答的十分笃定！虽然这心里头隐约没谱，刚才这俩老先生那一句老子的重孙女了，情绪实在太强烈！

    而事实上，也果不其然！

    “啊？竟然真的能看出来！”俩老爷子先是一喜，接着难掩失望，满脸急切的催问道，“那剩下哪一个呢？是不是重孙女？你看都被三个哥哥挤到后面去了，应该就是女孩儿吧！我们家芽儿给自己把过脉，说有一胎是女孩儿的！”

    女医生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灿若夏花笑的格外甜美的芽儿，难怪从头至尾这准妈妈都这么淡定呢，而且，这身体素质调养的实在不像是四胞胎妈妈，原来也是学医的。

    本来，还想跟芽儿探讨两句呢，但俩不怒自威的老爷子在自己眼前晃悠，女医生无奈的摊了摊手，“因为被挡住了，看不到，所以是男是女，我实在无能为力！”

    俩老爷子写满希翼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肩膀也垮了，忍不住翻白眼，还是专家呢，离了医疗器械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芽儿哪敢任由老爷子在这里胡搅蛮缠，趁着俩老爷子没开口误事，赶紧一边拽着一人的衣服袖口，连拖带拉往外拽，“爷爷，咱们该检查的检查了，该问的也问了，是男是女也不那么重要！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外面已经有好多人排号等着检查呢！”

    俩老爷子平时就对芽儿言听计从，如今芽儿愈发身娇肉贵，而确实刚才一家人耽误了医生太多时间，这不，直接就被芽儿拽出来了。

    芽儿一边拥着老爷子老太太们往外走，还不忘扭头跟中年女医生致歉和道谢，“医生，今天谢谢您了，下次还要麻烦您！”

    见两位‘砸场子’的老先生笑的弥勒佛似的乖乖跟着小夫妻走了，女医生突然失笑，老小孩老小孩，这么热闹的一大家子，等孩子生出来不知道该如何闹腾！

    但是，一直回到家，老爷子老太太们仍满脸遗憾，那俩抱重孙女最心切的老爷子为这事儿念叨了一路。

    进院子之前，翟爷爷瞥了一眼手牵手走在前面的小两口，再次小声跟杜爷爷他们嘀咕，“哎，检查了半天还是没办法确认！”

    “既然b超照不出来，要不咱们找宋老他们帮着把把脉？将近五个月了，脉相也应该十分清晰了！”

    相对而言，听了一路，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的仨老太太和杜妈淡定多了，摇摇头，也不搭理没完没了的老爷子们。客厅都没进，直接拐去厨房看王家夫妻准备的午饭了！

    不同离京前的春寒料峭，如今已经进入春夏交替的季节，院子里的万物萧条早已经被满眼的绿意取代。

    院子里，那株有些年份的石榴树上，已经稀疏有好几枝艳若红宝石的花苞穿插在绿叶之间含苞待放，就连那架葡萄架也是翠扇临风，郁郁葱葱！

    屋外，午间的阳光明媚的晃人眼，见几位老爷子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还要念叨自己，芽儿朝帮自己冲牛奶的翟耀辉使了一个眼色，端了一盘子干果，夹了一本书，躲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晒太阳！

    暖意融融的阳光透过葡萄架洒下缕缕金光，微风吹来簌簌作响，惬意的躺在不知道谁放到石桌前的躺椅上，眯着眼数一数斑驳光点，别有一番闲趣。

    翟耀辉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的时候，就见小媳妇犹如午后晒太阳的那只慵懒的猫咪，蜷缩在躺椅上，白皙剔透的小脸上粉嫩娇艳，像是涂了一层胭脂，青丝凌乱，那双澄澈深邃犹如猫眼石的杏眼微眯带着几分倦意，好一副海棠春睡图！

    俯身在微微翘起的粉唇上轻啄了一口，用带过来的小毯子帮着盖好饿，这才端着牛奶杯直接喂到嘴边。等芽儿杏眼半睁把牛奶杯子接过去了，这才打开芽儿刚才放到石凳上的书，声音清冽犹如水落深潭的读了起来。

    屋子里，翟爷爷和杜爷爷其实想趁热打铁跟小两口商量商量，是不是下午去宋老那里一趟让老先生帮着把把脉，要不然，自己今天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谁知道，小两口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躲到院子里晒太阳去了！

    透过雕花窗棂，见一片绿意之下的小两口惬意的享受着午间的时光，这些天游山玩水颇为乐不思蜀的老爷子们顿时发现，自己似乎有很长时间没这么悠闲过了！

    但是，就是有人忍心打搅小两口的独处时光。

    杜爷爷见果盘里有两个洗好的大苹果，顺手拿水果刀削了起来，翟爷爷也突然站起来在柜子里拿了好几样芽儿最爱吃的小点心摆到盘子里。

    正围着茶几看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打棋谱的李爷爷，一看这俩老头还真准备过去当电灯泡，赶紧把人叫住，“行了，你们俩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了，还嫌你们这两只大电灯泡不够亮啊！”

    别说重孙子了目前连孙子还没不知道在哪里呢的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见杜爷爷和翟爷爷吃瘪，不情不愿的又坐了下来，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害怕笑出声来，赶紧端起手边的清茗的品了一口！

    暖阳让人醉，刚才晒了一会儿太阳，吃着午饭芽儿的睡意上来了，刚吃过午饭肚子里的食儿还没消呢，就杏眼水汪汪的开始一个劲打哈欠！

    突然犯了懒，干脆也不去后院了，直接跑到杜奶奶的房间里午睡。

    下午一觉醒来，斜阳已经照不进坐北朝南的卧室里了。阳光也不似正午时那么耀眼，似乎多了几分朦胧和午后的慵懒。

    芽儿趿拉着拖鞋睡眼惺忪的跑到客厅这边，杜妈跟仨老太太都在，正盘着腿坐在炕上一人跟前守着一个针线框子，忙乎着做小衣服呢！

    也不能说全是针线筐，很明显，四人分工十分的明确！

    翟奶奶针线活差一些，但很会用毛线织小衣服，各种花纹和图案都不在话下！她跟前的是一团鹅黄色毛线团，纤细的钩针拿在老太太手里，双手翻花似的，线团也越滚越小！

    杜奶奶最巧，绣个花花草草鱼虫飞碟什么的最拿手，杜妈跟王奶奶缝衣服，杜奶奶就专门负责绣个花啊草的！

    有说有笑的，但手底下丝毫不停，简直是可在其中！

    上午的时候去卫红和小宝宝，仨老太太才心急如焚的发现，原来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没准备呢！关键是还得一式四份，不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式五份，远在m国的杜清溪，算月份差不多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也就比芽儿的肚子早不到两个月！

    见芽儿揉着眼睛进来，可怜兮兮的就跟走失了的幼童似的，看起来少了一分灵动有些茫然和呆滞，仨老太太好笑又心生怜惜，“芽儿，过来看看，看小衣服漂亮不？”

    杜奶奶拿给芽儿看的是一件已经做好了的杏粉色斜襟小布衫，芽儿十指修长，小布衫比芽儿的手掌长不到哪里去，衣服平整，针脚精致，柔软的细棉布虽然是素色没有什么图案，但杜奶奶手巧，用绿绣线描了一圈嫩绿的小草，衣兜的位置一只鹅黄色的蝴蝶翩然欲飞。

    这才是纯手工，看得芽儿双眼冒光，“真好看！奶奶，你以前怎么没给我也做几件这么漂亮的小衣服穿啊！给重孙子重孙女就这么上心，多累眼睛啊！”

    芽儿拿着小衣服满脸醋意，但斜蹭在炕沿上，抱着老太太们和杜妈的胳膊，啊呜啊呜挨个亲了过去！

    仨老太太和杜妈被芽儿腻歪的亲了一脸口水，虽然佯装着十分嫌弃，但眼底的笑意早满满的溢了出来。

    “这算什么啊，就是用绣线勾了一个大概，不伤眼睛！等以后有时间，奶奶也给你缝两身贴身的衣物！”杜奶奶嘴角含笑嗔了宝贝孙女一句，“以前啊，可买不到这么细的细棉布，也没有这份闲情！那时候，有两尺布票也肯定买结实耐磨的！”

    芽儿嘿嘿傻笑，看着针脚平整细致的小衣服，突然心虚的发现自己马上就要当妈了，似乎还不通针线呢。

    也不是说芽儿一点针线活都不会，平时拿银针救人都出神入化，用缝衣针缝个扣子或什么的还不在话下！但芽儿银针用的好，并不代表针线活也好。

    看看又一朵小雏菊在老太太手下成形，芽儿脱口而出，“奶奶，要不你教我绣花吧！”

    杜奶奶看着简易的绣花视乎不太满意，也没入心芽儿问的什么，刚习惯性的一口应下，突然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芽儿一眼，嫌弃的朝旁边推了推芽儿，“算了，学绣花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别耽误奶奶的时间了，你那双手能拿银针救人就行了！”

    家里就这么一个孙女，杜奶奶以前还真想过教芽儿学绣花！但这丫头还一身奶香味呢，就跟在泽远身边学医，那双白嫩的小手就学着拿银针！比起绣花来，杜奶奶更喜欢孙女拿银针救人！

    “是啊，到一边看书去！”翟奶奶睨了一眼凑到自己跟前想学织毛衣的芽儿，也撵人！

    芽儿嘟着嘴，也不逞强。但一个人闲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突然觉得情况不太对啊，趴在窗前朝院子里打量了一圈，依旧静悄悄的！

    芽儿纳闷，“娘，翟哥哥跟爷爷他们呢？”

    “耀辉开车带你爷爷去郊区乡下给你买奶羊去了，你剩下几个爷爷在后院忙呢！”

    一觉酣睡醒来的芽儿不知道，昨天擦黑才回到家，今天一大早老爷子们刚晨练完就被老太太们撵着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猪蹄子和老母鸡回来给刚生产的赵卫红炖汤，还没来得及看这两年一直精心打理的菜园子呢！

    芽儿午觉的时候，打了一个盹就休息好的杜爷爷溜达着到后院的菜地和池塘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杜爷爷差点没气炸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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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5

    <li>　　甭管大家平时怎么感慨那位伟人讲过的‘妇女也能撑起半边天’,如何提倡男女平等,但自古至今,重男轻女已经成了中国的特色传统了。

    儿子孙子是宝,闺女孙女是草，这样的观念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仍屡见不鲜！

    但是像杜爷爷他们这么毫无原则偏疼孙女的,更是罕见！

    上午在医院产检时,医生建议说孕妇平时要多吃新鲜蔬菜和水果,杜爷爷当时就暗自庆幸自家后院那将近两亩多的大菜园子和那方波绿鱼肥的小池塘！

    八十年代的京城，虽然还不是寸土寸金,但在皇城根下有这么一处保存完好的大院子,也是少有了！至今，老爷子们想起来还忍不住感慨两句，芽儿那丫头眼光好啊！

    杜爷爷杜奶奶初到京城时，一直担心自己在城里住不惯，但看到拾掇出来的后花园，别说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杜爷爷了，就是李爷爷和翟爷爷他们也是眼睛一亮。

    而且，一拍即合，也不种那些娇贵的花花草草，就当一家人的菜园子了。

    这几年，这一亩三分地的菜园子已经彻底成了老爷子们的心头好，寒暑不断每天一早一晚摘个菜了，浇浇水了，就当是活动筋骨了！

    老爷子们打理这一亩三分地十分用心，常年果蔬飘香，闹市里的世外桃源虽然谈不上，但也不失闲趣，也算是老爷子们的一种精神寄托！

    杜爷爷在乡下待惯了，经常招呼街坊邻居到菜园子里摘几根嫩黄瓜和几只西红柿的，和睦融洽的邻居外交，那一亩三分地的菜园子绝对居功至伟。

    李爷爷和王奶奶在京城也有那么几位故交好友，也都知道老两口当年曾认了一位乖巧孝顺的孙女，如今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晚年生活比他们都要闲适安逸，偶尔也会走动走动。老友来了，李爷爷会带着人到菜园子转转，在池塘边摆一张方桌，泡一壶热茶，暖风习习，钓钓鱼，话话家常，生活瞬间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翟爷爷偶尔也会邀老友小聚，藏于古朴厚重的五进大院里的那派鸡鸣犬吠、果香鱼肥的天然质朴的野趣就成了老爷子的独门利器。

    哪回兴趣上来了，带着曾经位高权重老同事挽着裤腿在菜园子拔草捉虫，就当是忆苦思甜了！走的时候，故意显摆似的，送人家一篮子新鲜蔬菜，两条刚从池塘里钓上来的活蹦乱跳的鱼！

    家里人都知道，但谁也没守着老爷子们的面说，后院那一高一低两架秋千说是给芽儿和寸头身的小娃娃们架的，但姐弟绝对没有老爷子们自己自娱其乐玩的次数多！

    由此可见，老爷子们对那一亩三分地的菜园子有多看重了！

    老爷子们跟芽儿出去玩的时候，京城还是春寒乍暖，大棚还没拆呢！为此，走之前，杜爷爷特意再三叮嘱过了，年前挖的塘泥积肥差不多了，哪天就撒到地里，等天气暖和了，按照自己已经一畦畦的打好的垄，哪块种青椒，哪块栽黄瓜茄子的，随便帮着弄一弄！

    将近两亩的菜园子光是种菜，饶是一大家子人，怎么吃也吃不完。

    杜爷爷也都一一跟杜皓轩他们交待了，一家人都爱吃水煮花生，留三分地种春花生。靠边再种两垄早玉米，到时候煮嫩玉米吃，芽儿最喜欢啃玉米棒子了！留两分地种春地瓜，芽儿爱吃烤地瓜！剩下的边边角角的留着种几棵西瓜，香瓜和甜瓜什么的

    其实，杜爷爷也没指望杜皓轩他们帮着都干了，一来有些还不到季节，二来吗像捣鼓去年在大棚里育好苗的草莓和种西瓜这类的细致活，兄弟几个也干不了！

    别看兄弟几个从小就是在乡下长大的，庄稼地里的细致活，还真不行！

    杜爷爷本来也没期望太高，但下午打完盹到菜园儿一瞧，真的是快气炸肺了！二壮和大江大海他们几位混小子白在农村长那么大了，好好的菜园子让他们弄得乱七八糟！

    倒是听自己的吩咐，全都帮忙种上了，但是也不想想这节气对不对！留着种花生的那几分地里，花生秧竟然早出来了，就是零零星星的，一看就没啥精神，不知道能活不能活！

    扒开土坷垃，大部分花生发芽后又都冻死了，白瞎了一斤多的花生种子了！

    菜地也一畦畦的没空着，但是菜苗软趴趴，稠的就稠死，稀的就零零散散，一颗颗都跟黄芽菜似的蔫不拉几的，京城的春天多干旱，土坷垃都干成石子了，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浇水了，杂草倒是长得很旺。

    种庄稼和种菜就跟打地基一样，苗这么赖叽，也别指望能结什么好果子！

    这些也就算了，节气还不算太晚，杜爷爷这老庄稼把式还能亡羊补牢！

    但杜爷爷听到山羊有气无力的咩咩声，特意绕到鸡窝旁边的羊圈时，差点没跳脚！

    听说羊奶比牛奶更有营养也更容易吸收，为了芽儿能够喝到鲜羊奶，老爷子们特意到乡下买了一只刚生完羊羔子的母山羊回来，还买了半小卡车车草料！又怕回奶，还搭了一只小羊羔。

    买回来后，老爷子们照顾的那叫一个精心，每天还特意扒白菜叶子给母山羊吃！

    谁知道，不少草料还好好的棚子里垛着呢，一大一小两只山羊母子俩饿得瘦骨嶙峋，母山羊早就没奶了！

    而那只小山羊幸亏还是王家夫妻后来发现了帮着熬了几天面糊，要不然，早不行了！

    唯独庆幸的是，因为过年杀鸡宰鸭的，还剩下十几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和两只大公鸡的鸡窝里，好像多了二十来只毛茸茸的小鸡崽！

    倒不是杜皓轩他们几个当哥哥细心到早早多养些小鸡，等芽儿坐月子的时候吃，而是他们忘了收鸡蛋了！就是那天想起来了，等下班回来，鸡也早就趴鸡窝了！

    有天周末的早晨，不知道谁想起来的时候，有三只老母鸡已经趴在鸡窝里抱窝了！

    也幸亏，刚开始的时候，杜皓轩还知道特意抓几把小米喂小鸡，王家夫妻后来知道了也偶尔会拿剩米饭帮着喂一喂！

    杜爷爷发现的时候，刚孵出来没几天的小鸡崽竟然一个个活的挺精神！

    就是那一大一小两只山羊，没羊奶了就喂不住了，翟耀辉开车陪杜爷爷去乡下重新买山羊的时候，把那母子俩给捎上了，虽然不下奶了，但精心喂上十天半个月的照样长膘！

    芽儿蹭在炕沿上，听老太太们调侃一看菜园子给糟蹋的不成样子气的跳脚的杜爷爷，窸窸窣窣偷笑了半天！

    不过，看杜妈和老太太们飞针走线，芽儿到底坐不住，忙着沏玫瑰花茶，忙着拿点心喂老太太们和杜妈吃！

    杜妈可没吃下午茶的习惯，手托着生怕点心渣子掉到小衣服上，见仨老太太被芽儿缠的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而闺女还讲究的非得用那套盖瓷碗茶具，冲茶的姿势倒是很好看，但这丫头比刚念幼儿园的小张哲都磨人啊！

    看看刚做了几件的小衣服，杜妈赶紧接过芽儿递过来的茶碗，摆着手撵人道，“行了，也给你爷爷他们送茶过去，就别在我们这里捣乱了！”

    芽儿难得当一回贴心小袄，抽着鼻子嗅茶香呢，哪成想遭嫌弃了，皱着鼻子不依不饶的嗔了一句，“娘！”

    见芽儿一副小女儿状，仨老太太也玩心大起故意‘落井下石’调侃道，“你娘可没说错，别在我们这儿捣乱了！”

    芽儿不甘不愿的哼哼了两声，泡了一壶菊花茶，端了一盘点心，慢吞吞溜达着去后院找老爷子们了！

    比起老太太的‘嫌弃’，四位穿着半旧的衣服忙的灰头土脸的老爷子们，见芽儿过来了，顿时眉开眼笑，赶紧在水龙头前洗了洗手，吃下午茶！

    以前这边是后花园的鱼塘，有一处赏景小亭子，后来亭子破败的厉害，早不复往日的荣华富贵。当时修葺这栋院子时，因为后花园直接变成菜园子了，干脆也把亭子直接给拆了，但池塘旁边那方石桌却保留下来了！

    把放在后罩房平日里钓鱼时坐的小椅子搬过来，爷孙几人难得偷的浮生半日闲！

    芽儿中午午觉睡的时间长，在后院没坐多大会儿，杜爷爷和翟耀辉已经到郊区的乡下跑了一趟，回来了！不仅买回来四只山羊，两大两小，其中两只母山羊正在产奶期，还用这辆不知道从哪儿借回来的小卡车上拉了好几根木料回来！

    见翟耀辉在院子里停好车，在车后朝外一拖木料，再用肩膀一垫，轻轻松松就把木料卸到墙角，芽儿嘴角抽了抽，递给跑的满头大汗的杜爷爷一条毛巾，满脑门子官司，“爷爷，你们买木料回来干什么啊！”

    杜爷爷神色纳闷的瞥了一眼芽儿，“不是说了吗，给宝贝们做推车啊，打小床啊！”

    “啊，爷爷，不会吧，您们真打算自己做啊？多麻烦啊，直接买现成的多省心！”

    芽儿简直是啼笑皆非，一直知道老爷子们念叨这事儿，但芽儿并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木匠尤其是做精细活的木匠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摸索出来的，也不是人人都能自学成才的！

    李爷爷当年可是专门设计复杂图纸的国宝级的老工程师，他设计的婴儿车别说杜爷爷这半吊子木匠了，就是熟手也不一定做得出来！虽说小时候老家的板凳桌子全都是爷爷打得，但芽儿不记得爷爷有做木匠的天分和爱好啊！

    芽儿对老爷子们自己做婴儿车没信心，但几位老爷子却是十分感兴趣，回房间拿过来那张出自李爷爷之手的图纸，兴致勃勃的商量起来这几根木料到底够不够用！

    一时间，芽儿又被撵回到老太太们身边。

    幸好，百无聊赖的芽儿也没闲多大会儿，客厅电话突然响了！

    离京前，芽儿把万里迢迢来国内求医的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托付给宋老他们！论行医经验和用药老道，跟那几位杏林泰斗比，芽儿自是不如，但有一点，芽儿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

    按照当时跟宋老他们切磋后开出的处方，这些天下来，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身体状况大有好转。前几天，两人还曾特意回m国了一趟，做了一次周密的身体检查后，拿到检查结果紧接着又飞了回来！

    昨天晚上，芽儿就跟宋老他们打过电话报平安，这不，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的病情又转给芽儿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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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6

    <li>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此番万里求医,也他们是第一次来中国。当初陪两人一起来国内的家人见他们身体大为好转,前些日子也放心回国了！在人生地不熟,最关键是还语言不通的中国,两人也算是举目无亲了！

    对芽儿在电话里邀请他们傍晚来家里吃饭的提议，两人相当的从善如流。

    芽儿挂断电话,通知完在厨房帮佣的王叔王婶晚上多添两个菜,院子里,翟耀辉手里拿着杜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淘换的半米多长大齿钢锯，正挽着袖子锯木料呢！

    几位老爷子倒是很想搭把手,但老胳膊老腿的,翟耀辉哪儿放心呐！

    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但丝毫不耽误手上针线的老太太们，睨了一眼围着小茶几像模像样的拿着那张精密的图纸讨论的热火朝天老爷子们，不禁摇头失笑，还写写画画的呢，弄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但院子里，吭哧吭哧锯木头的可是翟耀辉！杜奶奶和王奶奶平时一向偏疼翟耀辉这个孙女婿，忍不住朝芽儿努了努嘴，悄声道，“就你爷爷他们事儿多，纸上谈兵倒是挺厉害，出力的还不是耀辉！”

    院子里哧啦哧啦锯木头的噪音那么大，但架不住老爷子们耳聪目明，杜爷爷眼睛一瞪，“推车和婴儿床是给他儿子和闺女做的，他这个当爹的出点力气又怎么啦！”

    一看两边又要斗嘴，芽儿嘿嘿傻笑两声假装没看见，坚决不掺和，趁机开溜！

    院子里金色夕阳下，两米半长的木料为了好借力一端架在几十公分高回廊的台阶上，早脱掉了外套的翟耀辉，利落干脆的板寸头，上身穿着一件半旧的衬衣，衣摆束在皮带里，深色的休闲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大长腿，凸显着腰身的劲瘦有力，正紧握钢锯的手臂上肌肉鼓鼓的紧绷着，几乎要把衬衣袖子绷开。

    豆大的汗珠沿着凌冽的鬓角，从喉结流到微微敞开的袖口，这别有一番力与美的画面，看得芽儿脸红心跳。

    芽儿以前曾经跟国画大师沈老学过那么一段时间的绘画，当时学画画纯粹是自娱自乐，陆陆续续学了不短时间，但用沈老的话讲，虽然有灵性，很难有什么成就！不过，芽儿基本功倒是很扎实，尤其是一手素描。

    情人眼里出西施，芽儿忍不住从柜子里翻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束之高阁的那套炭笔和素描纸和画板！

    正你来我往斗闷子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见芽儿坐在小椅子上拿着炭笔，如行云流水，一张俏脸艳若桃李，眉梢含春，眼里心里只有翟耀辉一人，突然莫名的有一种心酸。

    “芽儿，过来！”倒是成为芽儿画笔下的人物的翟耀辉，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等芽儿莫名的抱着画板走过去，直接俯身在细若凝脂的粉脸上亲了一口，舌尖还轻轻舔了一下！

    芽儿被翟耀辉突然的亲昵给弄得面红耳赤，下意识的扭头朝屋子里面看！一直在留意小两口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被两人腻歪的都不忍直视了。

    见状，本来有些心虚的芽儿倒是笃定的很，突然呲牙朝老爷子老太太们一个坏笑！

    这小两口的蜜里调油，弄的向来感情内敛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幸好，在老爷子老太太们酸掉牙的时候，安德鲁和埃文斯带着礼物上门做客来了！

    等芽儿跟翟耀辉去前院迎接时，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了，这俩洋老外竟然推着一辆半报废的的三轮车过来的，车斗里装着两箱红酒，几大盒各种口味的巧克力和几盒花旗参，还有特意送给三江和三海的签名篮球和t恤！

    芽儿刚看见两人时，星眸微转，经过这段时间的中医治疗，两人气色早不复刚来时的颓败和灰白！

    而两人看到芽儿，尤其是隆起的腰身，更是吓了一跳，“oh, my god！”

    安德鲁虽然人到中年，竟然还有几分童趣，摊着手惊呼完，还顺手拿起了一个篮球塞到自己的衣摆前，表情夸张的指了新鲜出炉的‘准妈妈肚子’。

    翟耀辉忍不住眼皮直跳，但有了这一小插曲，好久不见的疏离和陌生顿时消失无形！

    回到后院，芽儿带两人去偏房的小客厅诊断两人的身体状况！昨天晚上，宋老已经给芽儿简单交待过两人的身体状况了，随着两人病情的好转，芽儿必须重新拟定处方！

    安德鲁和埃文斯也把这次回m国时的身体检查结果拿给芽儿看。

    自己的身体状况，两人最清楚！前几天，回m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原来的主治医生再次检查身体，而检查结果刚出来，主治医生都快惊呆了！

    就连一直关注此事的媒体，在爱德华老先生和这次跟芽儿合作中医养生的约瑟、凯琳他们家族的暗中推波助澜下，媒体再次大篇幅的重点报道最近有些沉寂的神奇中医！

    西医上也有克制癌症的药物和手段，但是注意西医也仅能克制而不是根治！像是最为广知的放化疗，在遏制病情的同时，也在摧残着病人的身体机能！

    别看语言不通，但安德鲁和埃文斯最近跟返老还童的宋老他们感情挺好，一直都记得那几位鹤发童颜的老先生曾经讲的那句话，西医治疗癌症简直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但是神奇的中医，似乎做到了现代医学所不能做到的！以两人目前的身体恢复状况，癌症的根治似乎并不是梦想！

    沉寂的中医再次进入m国民众的视线，也算是提前给中医养生做了一回宣传。

    听安德鲁和埃文斯兴致勃勃的讲起m国媒体对神秘中医的再次热捧时，芽儿心知肚明不禁有些心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头绝对有约瑟他们的暗中推波助澜！

    再想到两人刚才带过来的那些礼物，芽儿突然觉得有些手短！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两位性情开朗的洋老外算是免费做了一回广告，自己应该给两人广告费才是！

    晚春时节，虽然不像冬天天黑的那么早，但斜阳落山后，朦胧夜色会很快落下帷幕。三江和三海两人放学回来，一眼就看到客厅角落里那两只签名的篮球。

    男孩子吗，大都喜欢运动，不像小姑娘喜欢追星，男孩子喜欢的是篮球啊，足球啊，运动鞋之类的，三江和三海也不例外！

    家里就他们俩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别看平时老成的不得了，一看篮球上的签名，顿时喜形于外。

    咧着嘴，震得木地板噔噔响，抱着篮球跑到小客厅这边跟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道谢。

    要是安德鲁和埃文斯年纪在那儿摆着呢，芽儿毫不怀疑喜得心花怒放的三江和三海会直接给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见自己送的礼物很得两位大男孩喜欢，安德鲁和埃文斯也很高兴，“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这些东西！改天你们打球的时候，可以叫上我们！”

    三江和三海一愣，下意识的看了芽儿一眼，见芽儿没反对，在掌心爱不释手的转球玩，咧嘴露出俩排白牙，“行！”

    芽儿嗔了两人一眼，“对了，客厅里谁来了！”

    “住在咱家前院的钱爷爷过来送大门钥匙的！”虽然刚才满心满眼的全是那两只篮球，但三江和三海也多少听了那么一两句！

    芽儿浑不在意的哦了一声，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芽儿跟翟耀辉陪着安德鲁和埃文斯他们回客厅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钱老爷子竟然还在！

    其实，见天色这么晚了，工作相对轻松的王大江都下班回家了，老钱竟然没有告辞，陪着喝了两壶茶的杜爷爷他们也看出来了，这老钱说是来送钥匙交院子的，实则肯定有什么难开口的事儿！

    这几年，大家邻居也不是白当的，老钱这人脾气温和，也明理，但骨子里有些清高，好面子，刚才东拉西扯的聊了这么半天，肯定有什么事儿难以启齿！

    杜爷爷是急肠子，转念一想老钱难以开口的估计也就两件事，要不是关于那进院子有什么波折，要不就是钱畅出国留学的事儿！

    见老钱一直支支吾吾的扯东扯西，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背对着门的杜爷爷没注意到芽儿他们进来了，放下端了好一会的茶杯，直接开门见山的递了话茬，“老钱，你们家钱畅出国留学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见芽儿进来，尤其是还有两位高鼻梁深眼窝的老外，一直盯着门口面露为难的钱老爷子突然眼睛一亮，跟杜爷爷的话音几乎同时响起，“萱瑾丫头，这些天不见，肚子都这么大了啊！”

    “是啊，到了该显怀的时候了！”芽儿抿嘴笑了笑，挨着杜奶奶她们坐下，“钱爷爷，我们这次带回来不少土特产，等会您捎一些回去，省得爷爷他们挨家送了！”

    “你爷爷他们刚才都说过了，还有空手回去的道理！”钱老爷子勉强的笑了笑，有些话到嘴边还是难以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老杜刚才的问题！

    要不说是爷孙俩呢，见钱老爷子这么为难，芽儿心里叹了一口气，干脆接过杜爷爷的话茬算是给钱老爷子一个梯子下，“对了，钱爷爷，钱大哥的留学事宜办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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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7

    <li>　　在改革开发初期的八十年代,国内很是掀起了一股“留学报国”的热潮。

    尤其是去年,国家刚取消了“自费出国留学资格审查”,多少心里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拿着家人砸锅卖铁的承载着亲人们殷殷期待的血汗钱,兴奋而茫然的远赴重洋，期待着有朝一日学成归来，报效祖国！

    马上就大学毕业的钱畅,也不例外！

    但甭管在哪个年代，普通老百姓家想供孩子自费出国留学,都是一件得砸锅卖铁一家老少全都得勒紧裤腰带的事儿。

    更遑论，八十年代不同于后来信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家里有海外关系的还好一些，要不然,自费出国留学就跟瞎子过河似的，千头万绪的全都得摸索着来！

    钱家人可没什么海外关系,钱畅也不过是从同学那里打听些片面信息，具体该怎么办是两眼一抹黑！

    正抓瞎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爷爷经常提起邻居家的小孙女也曾经出国留过学,而且，留学回来跟国外联系仍很频繁，甚至都能邀请洋教授来国内主持手术！

    关于杜萱瑾的话题，钱畅陆陆续续的没少听爷爷提起过！也想起这一茬的钱老太太说的十分笃定，杜家那小丫头厉害着呢，而芽儿带来的惊喜也远超出钱畅的意料，介绍的几位教授都是相关领域十分知名的学者！

    钱畅如果能得到任何一位教授的青睐，申请留学的事宜绝对事半功倍！

    可惜，这么好的机遇，钱畅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到底学识才华不够，并没能握住，后来跟对方电话交流的结果似乎不太理想。

    眼看陆陆续续寄出去的那么多留学申请都石沉大海，留学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钱家人心急了！

    其实，在芽儿没回来之前，见孙子着急上火起了一嘴燎泡，钱老太太就催着钱老爷子直接给芽儿打电话，想问问能不能再帮忙从中说和一下，看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

    况且，见芽儿整天跟老外打交道，钱老太太私下没少跟老伴嘀咕，要是小杜乐意开口，说不准那些外国人也能帮上忙呢！

    钱老爷子也很支持孙子出国留学，要不然，也不舍得卖自己住了一辈子的那进院子了！但孙子到底还是差了一些，他自己都说人家小杜帮忙介绍的几位教授十分有名气，但他把握不住这么好的机会又能怪谁！

    对于老伴整天在自己耳边念叨，面皮薄的钱老爷子心里也窝火，觉得老伴这提议有些得寸进尺，太强人所难的！人家凭啥帮着忙？所以，一拖再拖，到底没打那个电话！

    不过，听说杜爷爷他们昨天就回来了，钱老爷子最后还是没能磨过老伴的软磨硬泡，被逼着过来张这个嘴！

    钱老太太心里也挺怄，要不是自己没老伴的面子大，早自己过来张这个嘴了！不过，说句心里话，钱老太太打心眼里很胆怵杜爷爷他们，敢不敢张这个嘴还得另说！

    被赶鸭子上架的钱老爷子却是嘴皮重万斤，这不，在客厅里坐了好长时间了，左顾而言他就是张不开这个嘴！

    听芽儿也问钱畅留学的事情，钱老爷子知道这是萱瑾这丫头搬梯子给自己，心里更是酸涩难耐！

    苦笑着看了看芽儿，人家比钱畅小好几岁呢，但是学业、事业和爱情经营的井井有条，什么事儿都没用家人操心，反倒把家里众位长辈照顾的无一不妥帖！

    相比气定神闲小日子过的优哉游哉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钱老爷子嘴角的笑容更加苦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含糊的讪讪道，“还没收到信呢！”

    申请了那么多间大学，至今还没一个大学有回函呢，钱老爷子自己都不报什么希望了！

    杜爷爷知道钱老头脸皮薄，见他吭哧吭哧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心里跟着着急，张口就问，“哪钱畅那孩子还出国读书吗？是不是你那院子不卖了？”

    至于杜爷爷是真担心院子买不成了，还是不大乐意钱家人得寸进尺的为了钱畅留学的事儿直接赖上自家芽儿了，故意拿话堵钱老爷子，这就无从得知了！

    杜爷爷他们跟性情温和但骨子里有些清高的钱老头，脾气挺投契的。虽然跟钱畅见面不多，但也不讨厌个略显内向文弱的年轻人，但对钱老太太，印象真是一般般！

    “不，老哥，卖房钱我都已经收了，又多住了这么些天，至今还没全搬走，今天才过来送钥匙，本来就理亏，那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让杜爷爷这急脾气一激，钱老爷子反倒心里一松。

    终于放下从头到尾攥在手里都快捏碎了的茶杯，情绪坦然了很多！

    不过，表情依旧有些尴尬，抬头看向芽儿，为难道，“小杜，听那些出国留学的都说，那什么推荐信挺重要的，你看能不能找你认识的国外的教授帮忙写两封推荐信！”

    钱畅一人出国留学，一家人都跟着操心。虽然一知半解的，但是钱老爷子没少听孙子念叨推荐信什么的！要是能有那么一位在国外也很有名气的授愿意帮忙写一封含金量十足的推荐信，绝对是留学申请的一个重量级的砝码！

    琢磨再三，钱老爷子还是不好意思提让芽儿帮忙说合看看那几位教授能不能再给一个机会的事儿。相比而言，觉得萱瑾找认识的教授帮忙写封推荐信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儿！

    钱老爷子终于道明来意，杜爷爷他们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真是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偏偏东拉西扯的耽误半天功夫。

    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尤其是还事关钱畅前途，真要是举手之劳的小忙，老爷子们真不介意芽儿帮衬一下！

    但还有一句老理儿，升米恩斗米仇，有时候好心帮忙，最后帮出埋怨来的事儿不要太司空见惯了！

    这不，一家人视线全都看向芽儿，这个忙到底好不好帮？

    杜爷爷他们心里也犯嘀咕，芽儿留学的时候，也没见她弄得这么麻烦！就连去年文昊去f国留学，也是说走就走了，没这么大阵仗啊！

    芽儿倒是一愣，不由苦笑，“钱爷爷，不是我故意推诿，但是这推荐信最好是十分了解钱大哥学业情况的教授来写！不拘有没有名气，只要评价真实可观就好！那边的录取委员会也十分重视推荐信的可观和真实性！拜托再权威的教授写，哪怕能把钱畅哥夸出一朵花来，但对方并不了解钱大哥的学业情况，写出来的内容空洞泛泛，没可信性，反倒得不偿失！”

    芽儿有一句没说，不同于国内有些教授或许会迫于面子情分，国外的教授都十分注重自己的信誉度，很少有人会随意的帮人写类似的推荐信的！

    钱老爷子听的云山雾罩的，但也知道芽儿不是有意推脱，释然的摆摆手，“那就算了吧！我也不太懂这些，还是让钱畅自己该咋弄咋弄！”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钱老爷子眼神依旧忍不住朝刚才跟芽儿一起进来的两位洋老外那边瞄了两眼！

    有心跟眼前这两位货真价实的外国人打听打听，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直到告辞，脸面薄的钱老爷子到底还是没张这个嘴！

    院子外早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杜皓轩他们几个也都陆续下班回来了。

    杜爷爷他们把拎着一袋子从南方带来的土特产的钱老爷子亲自送到了前院，回到客厅，杜妈正张罗着开饭呢。

    刚才钱老爷子送过来的大门钥匙静静的放在小茶几上，看得这几位老爷子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可怜天下长辈心！

    而心里对钱畅也生出一分不喜来！出国留学怎么都是他自己的事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上了年纪的祖父张罗？怎么自己不积极一些，有不懂的上门来问，有什么想帮忙自己开口，让长辈跟着操什么心啊！哎，说到底，还是少了一份担当！

    几位老爷子眼神不经意扫过略显笨拙的坐到座位上的芽儿的肚子，暗暗下定了主意，男孩子从小就该摔打着养活，才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几位太爷爷的不怀好意，芽儿突然觉得胎动的厉害，兴冲冲的拉着翟耀辉听，倒是那几位当舅舅的直接把妹夫挤到一边，自己跟小外甥小外甥女打招呼！

    话分两头，钱老爷子回到一墙之隔的家里，钱老太太、儿子、儿媳还有钱畅这个孙子都在客厅等着呢！

    虽然这段时间为了钱畅留学的事情没太顾得上搬家，但家里的一些旧东西该处理的钱老爷子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看着略显空荡的院子，钱老爷子蓦地鼻子一酸，这心里也空落落的！

    不同于一墙之隔的芽儿家的灯火通明，钱家的院子里没有开灯，这黑灯瞎火的也难为钱老太太一眼就看见老伴回来，赶紧迎了上去，嘴里忙不迭的追问，“怎么样，怎么样，小杜怎么说的？”

    钱畅一家三口虽然没催问，但也都抻着脖子眼巴巴的瞅着钱老爷子。投出去那么多封申请书都石沉大海，一家人有些病急乱投医，实在没办法了！

    钱老爷子不紧不慢的把装着土特产的袋子放到茶几上，“我没开这个口，光把钥匙交给了杜老哥他们，马上要搬走了，就略坐了一会儿跟杜老哥他们说了一会儿闲话！”

    儿子跟孙子倒是老实，还算厚道，但老伴跟儿媳妇什么脾气，钱老爷子心知肚明！要是自己实话实说，两人会是什么反应，钱老爷子更明白的很，实在不愿意生出什么波折来，让萱瑾那丫头跟着为难！

    钱老太太刚才安慰了半天最近情绪格外消沉焦躁的孙子，虽然看着还是自己孙子好，钱老太太还是不甘不愿的承认，杜家那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实在有本事的很，看着比她家里那些当哥哥都有出息！

    两家人做邻居，钱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那些看着十分气派的外国人全都是冲着杜家那丫头来的！远了不说，就说下午的时候，那俩老外就推着满满一三轮车的好东西过来！

    钱老太太爱打听闲话，听给那俩洋老外帮忙做饭的刘家媳妇说，那俩洋老外好像一位是m国的大地主（农场主），一位好像还是大学里的教授呢！

    傍晚的时候，钱老太太之所以那么急着催老伴过去，也是因为正好碰到那俩洋老外去杜家做客了。

    去之前，钱老太太耳提面命了好几遍！哪成想，自己眼巴巴等了半天，老伴回来竟然说自己没开口！

    钱老太太气的直跳脚，脸色漆黑就差没指着老伴的鼻子数落，“你面子就这么值钱啊！为了小畅的前途，就不能拉一回脸！”

    当儿媳妇的当然不敢跟婆婆一样直接数落公公，但脸色也不大好看，嘴里嘟嘟囔囔，被丈夫和儿子瞪了一眼，这才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钱畅虽然内向腼腆，倒也明理。也知道刚才奶奶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但因为实在山穷水尽了，这才没阻止！

    对于芽儿帮忙介绍的m国的那几位相关领域的权威教授，钱畅至今还是心怀感激的！虽然自己没能赢得他们的青睐，但也得到了他们的指点和建议，虽然批评居多！

    钱畅平时看着有些沉默寡言，但心中有数，那几位权威教授百忙当中之所以愿意指点自己几句，这里同肯定因为杜萱瑾的人情！

    见奶奶跳着脚跟爷爷吵，有些汗颜的钱畅赶紧站起来拽住钱老太太，安慰道，“奶奶，别怪爷爷了，这事办的本来就强人所难！”

    见孙子懂事，还分得清青红皂白，钱老爷子难得有些欣慰，“就是！国外的大学又不是小杜开的，人家该帮的都帮了，你还想让人家怎么办！”

    要不说男人永远别跟女人吵架，因为女人最会无理搅三分！

    见孙子跟老伴一条线上，钱老太太又来气了，“她整天接触那么多外国人，邻里邻居的，帮忙说句话的事儿怎么就为难她了！咱也没要求非得给咱们办成了不可！再说了，咱家院子还卖给她家了呢！”

    “那人家是没给你买院子钱，还是少给你钱了！”一听老伴提这茬儿，钱老爷子更来气，直接顶了回去，把有些小精明但心底不算坏的钱老太太顶的哑口无言！

    要不说有人会为了一个公费留学的名额能争破头呢，到发达国家自费留学的费用可海了去了，一般家庭可支撑不起！

    钱家夫妻是双职工，家庭条件真不算差，算得上是这个年代的小康水平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想供钱畅出国留学，还是捉襟见肘！

    也幸亏钱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剩下的三个全是闺女，按照这个年代人们质朴的思想观念，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钱老爷子为了孙子出国留学卖院子，当闺女的才没跟老爷子扯皮。

    钱老爷子至今还理亏，卖给杜老哥他们这进院子时，价钱也没少要一分，甚至为了钱畅以后学费和生活费能更充裕一些，还比市面上多开了那么一成！

    杜爷爷他们也都知道这一点，也没跟钱家人砍价！一来，知道钱老爷子为啥卖住了一辈子的窝，老爷子们也不差这万儿八千的！二来吗，就当那一成是为了卖也买不到地角了！

    后海这一带的四合院都是以前的高门大户，除了国家收回去的那些院子，如今住在这一块的，家庭条件都不算太差！要不是钱畅要出国留学，钱老爷子怎么也不会卖院子的！

    所以说，杜爷爷他们都觉得自己有些趁火打劫，再想买前后连着的院子可买不到了！

    这院子的事儿，在钱老爷子看来，自己办的有些不大厚道，就连精明的钱老太太也难免有些心虚，听老伴这么说，竟然面色讪讪，接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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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8

    <li>　　钱家的争执芽儿就无从知晓了,倒是晚饭后埃文斯的开口,有些出乎了芽儿的意料。芽儿本意虽是有意为之,但埃文斯竟然真的听懂并领悟了国人字里行间的含蓄内敛。

    其实,申请出国留学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真的是一件碰运气的事儿，有时候说不准一封别具一格又或者热情洋溢的自荐信就能引得评审委员会的青睐！

    说起来，有这么一位好爷爷,也算是钱畅运气不错，山穷水尽之时,突然柳暗花明，竟然有一线生机！

    对钱老爷子的请求，芽儿了解那些较真的老外对自己信誉度的看重，着实无能为力,但顺着钱老爷子的眼神，怀孕傻三年的芽儿这才恍然大悟。

    钱老爷子或许只是听老伴念叨了那么几句,并不了解安德鲁和埃文斯俩洋老外到底是什么的！但接触这么长时间，芽儿很清楚，眼前就有一位现成的相关领域的教授在。

    埃文斯虽然不如芽儿前些日子帮钱畅推荐的那几位教授有名,但在业内也小有名气。要不说钱畅运气不错呢，关键是埃文斯先生如今就在京城，而且跟芽儿一家交情匪浅。

    钱畅如果有机会跟对方多接触一番，说不定真可以打动这位老外，给自己的留学之路带来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芽儿很清楚，在改革开放初的八十年代，如果真的有机会出国留学，毫不夸张的说绝对是镀了一层金。邻里邻居的，能帮忙的芽儿也很乐意尽量帮钱畅一把。

    刚才钱老爷子在，芽儿没好意思说，就怕给钱老爷子带来希望之后紧接着又是失望！虽然埃文斯是自己的病人，有些事情也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的开口相求！

    不过，在吃晚饭的时候，芽儿故作不经意的朝一头雾水的安德鲁和埃文斯解释了两句刚才钱老爷子的来意！

    而结果，跟芽儿的含蓄相比，埃文斯着实要干脆的多。

    饭后，老爷子们在旁边嘘唏感慨钱老爷子一番苦心，而埃文斯直接开口问芽儿，“杜，你刚才提到的那位年轻人打算深造什么专业？如果有这个荣幸的，我们可以交流切磋一番！”

    谁说老外都是直来直去的，刚才，钱老爷子满怀希翼的眼神总是忍不住看向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芽儿又有意无意提了那么两遍，埃文斯顿时闻弦音而知雅意。

    埃文斯这么直截了当，弄的耍小心眼的芽儿不禁有些尴尬，汗颜的笑了笑，真诚道谢，“埃文斯先生，真的谢谢你！”

    或许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机会，真的会给一位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的人生带来截然不同的变化！

    “不客气！”埃文斯倒是浑不在意的摊了摊手，“我只是给他一个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但如果他不能打动我，那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当然！”芽儿很理解老外在这方面的严谨和较真，“我相信就是他没能很好的把握住这个机会，但有幸能跟您这样的前辈近距离的交流切磋，对他而言，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那具体的就麻烦你帮忙安排了！”埃文斯十分坦然，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因为这说不定也是我的惊喜！杜，是你让我们了解到中国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度！”

    在旁边一直没插话的安德鲁突然朝芽儿竖起了大拇指，倒是很了解埃文斯的想法！与其说埃文斯突发奇想愿意给一位陌生的年轻人一个机会，不如说是因为杜，埃文斯才爱屋及乌。

    虽然不懂医学，但杜真的是一位很神奇的中国女孩儿，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

    芽儿粲然一笑，算是接受了埃文斯和安德鲁两人的夸赞！

    双方一拍即合，戏剧性的柳暗花明，别说暗自给芽儿竖大拇指的杜皓轩他们几个了，就是心里还替钱畅担心遗憾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愣了。

    没等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悄声帮着翻译完，杜爷爷和翟爷爷先忍不住，豪迈的重重拍了拍埃文斯的肩膀，也朝埃文斯竖大拇指，好歹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吗！

    杜奶奶听的一知半解的，但也知道是好事儿，给两人收拾回礼的时候，特意塞了不少两人爱吃的笋干和菌子还有几只酱板鸭。王奶奶和翟奶奶特意跑去厨房用饭盒装了四大饭盒速冻后的水煎包和槐花饺子！

    五月槐花香，杜爷爷下午跟翟耀辉去乡下买下奶的山羊，真难为杜爷爷竟然还特意从老乡那里弄了十几斤新鲜槐花回来。

    王家夫妻手脚麻利，晚上那些槐花直接上桌了，蒸槐花，槐花鸡蛋饼，槐花水煎包剩下的那些槐花，焯水之后夫妻俩晚回去了一会儿，全包成了槐花饺子，放冰箱里冻着！

    老太太们细心，发现这俩老外身体好了胃口也跟着好了，就喜欢一些在m国吃不到的新鲜吃食儿。晚饭的时候那么多菜，两人笨拙的拿着筷子一个劲朝槐花水煎包伸！

    很显然，老太太们的细心让两位人到中年的洋老外汗颜之余又有些窝心。有一个成语叫宾至如归，或许，这四个字还不足以形容两人这些日子的感动！

    两人又闲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满载而归。

    天色已晚，院子里夜色朦胧，虽然是两位是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但毕竟是外国人，老爷子们还真不大放心两人自己回去。

    这一带全都是典型的四合院和京城特色的胡同，不同闹市的灯红酒绿，黑灯瞎火的，两人别再迷了路。

    还是吃过晚饭后就迫不及待跑院子里打篮球的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伙子主动请缨，送两位善解人意送礼物送到自己心坎上的大叔回去。

    芽儿和翟耀辉也一起把人送到大门口，直到昏黄路灯下的胡同口依稀传来三江和三海仍有些雀跃的再三道谢声，芽儿不禁摇头失笑，到底是大男孩了！

    泛着凉意夜风乍起，微微吹起了那片摇曳的裙角，见小媳妇冷的抱胳膊，翟耀辉紧蹙剑眉脱下自己的夹克衫披到小媳妇身上。

    “嘿嘿，谢谢！”芽儿莞尔一笑，抱着翟耀辉的胳膊垫着脚尖借势在棱角分明的侧脸啃了一口，夸张的抽了抽鼻子嗅着衣服上传来的熟悉的肥皂清香，这味道温暖而窝心，“翟哥哥，要不跟我去钱爷爷家小坐片刻？”

    一来夜长梦多，二来，芽儿也担心钱畅还有没有这个勇气主动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

    本来想喊宝贝妹妹跟翟耀辉来自己房间小坐的杜皓轩和王大江他们，刚从窗户里探出脖子来就看到灯光下两人的身影重叠，那轻轻相拥的画面仿佛定格了一样，温馨甜蜜！

    杜文博眼神一暗，缩回了脖子，酸溜溜的顺手把窗户带上，眼不见心不烦，哎，再次认清一个事实，宝贝妹妹真的被人抢走了！

    翟耀辉有所察觉的朝身后看了一眼，紧抿的嘴角不经意泻出几分笑意，小心搀着芽儿朝一墙之隔的钱家去，说不定今天晚上钱家人是一个不眠之夜！

    翟耀辉倒是没猜错，相比自家的温馨热闹，此时钱家的客厅里格外冷清。

    事儿没办成，钱老爷子又意外的态度强硬不愿意再张这个嘴，钱家祖孙三代五口人谁也没胃口吃饭。

    饭桌上的饭菜就动了几筷子，早凉透了，也没人收拾，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围着饭桌干坐着！偌大的院子，只有客厅一盏橘黄的灯光，院子里漆黑一片，诡异的安静！

    钱畅是心里头最不是滋味的一个。钱畅从小读书就聪明，学业十分优异，至今还记得自己刚下定决心出国留学时的信誓旦旦和意气风发，谁知道接连碰壁。

    就连杜萱瑾帮自己推荐了好几位知名学者，自己一次机会也没能把握住。至此，钱畅才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的坐井观天，太骄傲自满了！

    钱畅也跟钱老爷子也提过不要卖院子了，自己毕业的大学在国内很有名气，成绩也不错毕业后在国内肯定可以有一份十分体面的工作。

    但是从钱父钱母，再到钱老太太都不同意，大话早都说出去了，自家钱畅要出国留学了，结果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还是没走成，多丢人啊！

    就连钱老爷子也不同意，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说真的没有任何机会呢！

    钱老太太时不时瞪面色凝重的老伴一眼，嘴里嘀嘀咕咕，倒是有心埋怨杜家那丫头不帮忙，但是老伴没张这个嘴，自己实在怨不到人家身上啊！

    况且，钱老太太自己打心眼里不敢张嘴！杜家那几位老头眼睛一瞪，能吓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钱家人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谁都没听到大门口的敲门声！

    翟耀辉在门外敲了好几遍大门，见院子里没动静，正准备跟芽儿转身离开呢，才听见院子有人姗姗来迟的问了一句“谁呀！”紧接着，院子里灯也被人打开了！

    “钱爷爷，是我，小翟！”翟耀辉沉声应了一句！

    而院子里，钱老太太跟儿媳妇面面相觑之余，脸上忍不住迸出一抹惊喜，难道？

    钱老爷子也实在想不出大晚上的小两口过来有什么事儿，噔噔噔，脚下生风的小跑着过来开门，见小两口正站在门外，激动的嘴唇哆嗦着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杜丫头啊，是不是？”

    哪怕门口暗的很，芽儿依旧能看得清老人激动的不知所措的神情，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是啊，钱爷爷！不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钱畅哥在吗？要不我跟他说！”

    “在呢，在呢！”没等钱老爷子回答，身形富态钱老太太一把把清瘦的老伴扒拉到一边，看着五官精致如玉的芽儿眉开眼笑，“丫头，来，别在门口站着啊，赶紧跟钱奶奶进屋！”

    钱家人这反应，弄的芽儿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应该明天单独跟钱爷爷说的！

    芽儿被钱老太太热络的拽着进了屋子，手里还被塞了一把瓜子。面对满怀希翼的钱家人的视线灼灼，芽儿挪着小椅子不自觉朝翟耀辉身边偎了偎，这才有机会道明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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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9

    <li>　　所谓施恩莫望报,芽儿愿意帮钱畅这个忙,并没有想着让钱家人多感激自己。但是,有些话必须事先说清楚,省得钱家人打蛇上棍，免得好心帮忙最后反倒落得埋怨。

    芽儿道明来意后，压根不等激动的脸色潮红的钱畅道谢,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钱畅哥，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只是从中牵线搭桥，别的我真无能为力！埃文斯先生虽然同意给你一个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并不代表他一定会帮你这个忙！”

    为钱畅出国留学的事情,钱家人愁的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偏偏求助无门。

    尤其是傍晚的时候,钱老爷子无功而返，一家人心里哇凉哇凉的！压根没有想到突然峰回路转，希望眼看着就摆在眼前了！

    真是贵人啊,钱老太太怎么看芽儿怎么顺眼，要不是忌惮坐在芽儿旁边的神色清冷的翟耀辉，钱老太太早千恩万谢了。

    就连从头到尾一直闷声不吭的钱父高兴的挠着头皮，脸上的笑意怎么绷都绷不住，这年头想出国留学还是得有可靠的人帮忙！

    但一家人高兴了还没两分钟呢，芽儿突然咣当浇下来一盆冰冷刺骨的碎冰渣子，啥，敢情说了半天，这事儿压根没准儿啊！

    钱老太太上扬的嘴角顿时垮了下来，想张嘴啰嗦两句，被钱老爷子狠狠的挖了一眼。见老爷子面色阴沉，钱母也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口水，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相比而言，钱畅倒是最平静的了！但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勉强挤出来的笑容透着几分苦涩和尴尬，“萱瑾，我明白，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要是自己再优秀一些，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人家两次三番的好意！相比眼前比自己要小好几岁但璀璨耀眼的这位，自己也不知道以前到底意气风发个什么劲！这些天的连连碰壁，很是打击了钱畅二十几年平坦遂顺求学路的自信心！

    钱畅以前偶尔碰到过芽儿几次，还不算太陌生，但对翟耀辉则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此刻，眼神余光不经意瞥到坐姿宛若标枪的翟耀辉，这人周身的清冷顿时化为实质的利刃，钱畅顿时觉得为了表示谢意伸出去的手仿佛重若千斤，又讪讪的缩了回来。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诡谲，芽儿也注意到钱家人脸上各异的神情，但该说的都说完了，芽儿有意直接告辞！

    愿意帮钱畅一把是一种情分，但芽儿不想把情分变成自己的本分！

    芽儿把刚才钱老太太塞到自己手里的一把刚上市的小樱桃又放回茶几上，笑着站起来，又婉言打趣了两句，“钱畅哥，你也不要太有压力！埃文斯先生或许不如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几位教授有名气，但也是相关领域的知名学者。最关键的是，他因缘际会要在京城小住一段时间，你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如果可以赢得他另眼相看，别说一封推荐信了，或许还能直接推荐你去读他曾经任教的大学！”

    本来，芽儿也是一番好意，但见钱畅紧张的紧搓着手，脸上似乎褪下几分血色，不由哭笑不得，见钱老爷子笑容也有些尴尬，不由暗自长叹一口气。

    “钱畅哥，你要放松自己的心态！其实，你从另一方面想，近距离跟国外相关领域的学者交流切磋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你也不需要过分看重埃文斯先生对你的评价，就当是去上了几堂面对面的专业课！而且，埃文斯先生最近一直都留在京城，平时你可以多跑几趟，除了专业问题，还可以请教一些留学申请的事宜，相信他一定可以给你更好的建议！”

    芽儿语速平缓，声音柔和沉静，仿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钱畅难为情的笑了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释然道，“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

    “那好！”芽儿粲然一笑，“我帮你们约时间，到时候通知你！不过，以后还有机会的话，就需要你自己跟埃文斯先生联系了！”

    “好！谢谢你了，萱瑾！”顶着翟耀辉古井无波的眼神，钱畅还是硬着头皮伸出手来，郑重的握手再次道谢！

    见芽儿三言两语的说完事情就准备走了，话里话外咋听着一点准头都没有，钱老太太和钱母婆媳俩急的眼睛通红，心头直蹿火！

    那老外不是你的病号吗，就不能通融通融，帮着说说好话？

    钱老太太神色期期艾艾，眼巴巴瞅着芽儿，倒是很想追问两句，但话到嘴边又被一直防备着老伴失态的钱老爷子瞪了回去！

    翟耀辉也没给钱老太太开口的机会，一手扶着芽儿，一手虚托着芽儿稍显沉重的腰身，“钱爷爷，钱奶奶，时间不早了，萱瑾身体负担重，也该休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哎！让你们跟着费心了，赶紧早些回去休息吧！”钱老爷子诺诺两声，再多道谢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

    相比神色复杂几欲开口的钱母，一直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一明一暗吸烟的钱父赶紧踩灭还剩下半根的烟头，瓮声瓮气道，“小杜啊，钱叔也得说一声谢谢，这些天真麻烦你了！”

    芽儿和翟耀辉摇摇头，刚走到院子里，钱老爷子突然叫住两人，“对了，耀辉，你们俩先等等，外面天黑，我给你们拿个手电筒！”

    钱老爷子虽然回屋拿了手电筒，但一直跟钱畅送芽儿和翟耀辉出了院子，目送小两口的背影消失在隔壁那扇厚重红木大门内，才转身回家。

    感慨万千的祖孙俩刚用门闩重新栓好大门，就听见身后钱老太太突然语气幽幽的来了一句，“哎，说了半天，这事儿还是没准儿啊！”

    钱家这进院子是标准的四合院，以前虽然住了不少人家，后来钱老爷子把院子收回来后，重新恢复了原貌，五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因为有厢房在，正屋房檐下的那盏橘黄的夜灯照不到那么远，大门处的视线暗淡。

    钱畅不知道自己此刻什么表情，但有一点很清楚，肯定是又窘又羞，因为脸臊的滚烫。

    见事情还有一丝转机，心里刚松坦了片刻的钱老爷子压根没想到老伴人心不足蛇吞象，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是气的呼哧呼哧大喘气，脸红脖子粗的，血管几欲撑破！

    要不是担心夜深人静，话传到一墙之隔的杜家，恨不得指着老伴的鼻子破口大骂！

    饶是如此，也忍不住疾言厉色的挖了一眼相濡以沫了大半辈子的老伴，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喝道，“行了，做人别得寸进尺了！我看你白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没萱瑾那丫头活的通透呢！你看看人家办的这事儿，多敞亮啊，该帮的都帮了了，不该帮的人家也费心尽力了！要不是小杜从中帮忙，你以为人家那埃文斯先生知道钱畅是哪颗葱哪根蒜啊？再听听你那些糊涂话，一把年纪了好歹拍拍自己的良心吧！咋地，还赖上人家了！”

    这些天，钱老爷子心里的火气一股接着一股往上窜，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这些日子操心操的生生老了十几岁！

    儿子跟闷葫芦似的，为人也算厚道老实，但都不惑之年了还挑不起一家之主的担子！孙子虽然纯善明理，但也是成年人了，遇上事儿一点主见都没有。别说跟杜家那些大的压根没法比，甚至还比不上三江和三海那俩半大小伙子踏实有主心骨！

    老伴跟儿媳妇以前虽然碎嘴但心眼真不算坏，但这些天就跟怨妇似的，整天念念叨叨，不是怨人家教授有眼不识金镶玉，就是嫌萱瑾那丫头帮忙不尽力，弄的自己都没有脸再去登杜老哥家的门！

    钱老爷子性情温和，钱老太太这些年一向当家作主惯了，老两口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这是钱老太太第一次见老伴发这么大的火，钱老太太都懵了，富态圆润的脸臊的通红通红，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不就是太担心孙子出国的事儿，私底下抱怨了那么几句吗，自己也知道好赖人，怎么会不承萱瑾那丫头这份情，至于这么劈头盖脸的守着儿子孙子的面把自己一顿臭骂吗！自己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见老爷子连婆婆都骂了，钱母唯唯诺诺的缩着脖子，哪还敢多说一句闲话！

    钱老爷子可不管老伴有多委屈，生怕老伴不知足，哪天把两家这几年的情分彻底弄没了，重话接着脱口而出。

    “我今天就把丑话撂在这儿了，甭管钱畅这次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以后谁要是敢为钱畅的事儿抱怨一声人家小杜，直接给我滚出这个家，老钱家没有这样不懂感恩的东西！萱瑾那丫头为了钱畅的事儿帮了多大的忙啊，出不成国，那是钱畅没那份才华，与人无尤！人家不欠咱们钱家的！”

    钱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被老伴连损带骂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别提尴尬理亏的钱母和钱父了！

    而发了一通邪火，钱老爷子心中的郁结散了不少。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羞愤欲加、老脸没处搁的老伴，抬腿回屋。

    见孙子不吭不响的跟了上来，钱老爷子心里突然觉得沉甸甸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钱畅啊，你也是马上大学毕业的大小伙子了，搁在旧社会早就成家立业了。这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全靠你自己了，我们当长辈的能帮衬的有限啊！”

    说到底，钱畅是最惭愧的一个，苦笑一声，“爷爷，对不起，让您替我操心了！”

    钱老爷子摆摆手，“罢了！不过，人家小杜既然费心了，你就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对了，千万别把得失看的太重，就像是小杜说的那样，机会难得，多跟人家埃文斯教授讨教讨教！抽空多练练英语，别跟上几回那样，一句自我介绍都说的磕磕巴”

    哎，钱老爷子又是长叹一声，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孙子讲又无从讲起。

    要说钱老爷子最羡慕谁，绝对是一墙之隔杜家的那几位老大哥，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教的孩子，尤其是萱瑾那丫头，想想就心酸！

    虽然说是一墙之隔，但两家的院子实在是大，尤其是那厚重的青砖围墙和空旷的院子，什么话都阻挡在一墙之外了。

    那轮镰刀弯月迟迟才爬上了墙头，静谧的夜空繁星点点，清亮的月色洒下满院清辉，青石路两侧的草丛间偶尔响起几声悉悉索索的虫鸣，芽儿忍不住放慢脚步，这么美这么宁静的夜色在后世的大都市已经成了一种奢求。

    芽儿可不知道隔壁钱老爷子的震怒，可能因为今晚的夜色太美太朦胧，整个人几乎全赖在翟耀辉身上，时不时调皮的拿着手电筒照向深邃静谧的夜空，一束束光柱消失在天幕间！

    朦胧月华下的小媳妇，一双清眸灿若晨星，仿佛坠入凡间的俏皮精灵，翟耀辉只觉得胸臆间填的满满涨涨，轻拥入怀，恨不得把人融进自己的骨血，宁愿这一刻天荒地老！

    一对有情人磨磨蹭蹭回到正院时，客厅的灯都已经熄灭了，倒是几处小院的卧室里都还亮着灯呢。灯光在窗棂上投下影影绰绰的人影，侧耳聆听仍隐约有说话声！

    芽儿掰着翟耀辉的手腕，借着手电筒的光线看了一下手表，本来以为几句话的功夫，竟然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都快九点半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生活很规律，这个时间搁在平时基本上都已经休息了！

    翟爷爷和翟奶奶住的小院离去后院的回廊最近，芽儿拽着翟耀辉沿着那青石小路走到篱笆墙围成的小院里，早早的咳嗽了一声算是提醒了，等里面问了一句是不是芽儿，才站在窗前喊了一句，“爷爷，奶奶，忙什么呢，您们怎么还不睡啊？”

    “就睡了，就睡了！”房间里悉悉索索的，芽儿听不真切，不过，翟爷爷的声音明显有一些慌乱。

    慌乱的明显还不止翟爷爷一个，紧邻着的杜爷爷杜奶奶住的小院里，杜爷爷立马打开窗户喊了一句，紧张的催道，“我们就睡了，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本来都一直亮着的灯的其他小院里的灯光陆续熄灭，芽儿纳闷的看看翟耀辉，怎么看着有些欲盖弥彰啊！

    翟耀辉失笑，低头轻轻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小媳妇的挺翘的琼鼻，心里多少能猜出来老爷子们这么晚在忙什么。不过，没有解释，拥着芽儿回后院休息了。

    芽儿不知道，两人刚离开没一分钟，本来已经熄灯的几处小院还真又依次亮了起来！

    篱笆墙围成的小院里，翟爷爷一边捂着话筒一边扭头连声催促，“老伴，赶紧打开灯，这黑灯瞎火的打电话总是不对劲！”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讲了什么，眉梢难掩得意的翟爷爷突然回了一句，“没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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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0

    <li>　　男人难得约三五知己好友小聚,坐下来小酌时聊的肯定是工作和事业,女人凑到一块那话题就多了去了,聊衣服聊化妆品,当然也会攀比丈夫和孩子。不过，更可能是同仇敌忾的诉苦，你家有刁蛮的小姑子,我家还摊上了难缠的妯娌呢！

    但是老人不一样，三句肯定不离各家争气的儿孙！

    别看翟爷爷这人年轻时候的脾气不好,跟爆火龙似的，但恩怨分明，人缘着实不错！说是故交遍天下夸张了点，但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聊得来的老友的确不少。

    要是单论谁家儿孙有出息，翟爷爷丝毫不怵！

    跟京城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比,翟家往上数可没什么家世渊源，人口也相当简单，但架不住儿孙个个有出息。

    正处于事业巅峰的翟爸和翟家二叔自是不用说了,眼下发展势头如日中天，将来未尝没有能更进一步的空间！

    当年也是英姿飒爽的翟学英和翟学敏姐妹俩，这些年在外人眼里甘于相夫教子，小日子自然是过的平淡幸福，但白瞎了这么好的出身，事业真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不过，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架不住翟爷爷当年有眼光，挑的两个女婿都是人中龙凤。所谓姻亲结的是通家之谊，几家相互守望扶持，这才是兴家之兆！

    数到孙子一辈，翟爷爷也敢拍着胸脯说，那更是贵精不贵多！

    有别于在战火中淬炼走过来的老一辈的两代人，年轻一代都出生于建国后的和平年代，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安于躲在祖辈父辈的萌荫之下，年轻一辈的那些平平庸庸一事无成倒也罢了，但架不住那些被家人宠坏了的二世祖！

    说到孙辈，翟爷爷腰杆子也是挺的倍儿直，不说翟耀扬和翟耀辉兄弟两人是年轻一辈里头公认的领军人物，前途不可限量！就是翟耀楠和翟耀霆姐弟俩，在俩哥哥的光辉之下，目前还看不出好歹来，但踏踏实实，比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强了百倍！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志得意满的翟爷爷跟那些有着过命交情的老哥们比，却有一个致命的短板！

    耀扬和耀辉俩人中龙凤十分优秀的孙子一个比一个结婚晚！尤其是近几年，眼看着别人家的重孙子都能打酱油了，翟爷爷心里那叫一个酸呐！

    幸好，老大的婚姻虽然不顺了一些，但耀辉却完美帮自己扳回了一局，替翟家娶进来芽儿这个称心如意的孙媳妇！

    所谓妻贤旺三代，芽儿这丫头如何乖巧贴心，学业如何优秀自是不用说了，关键是还有一颗剔透的七巧心。跟耀辉两人，一柔一刚，相扶相持，翟爷爷最不愁的就是小两口了！

    再说到重孙子，翟爷爷一改以前的心虚气短，这些天，做梦都会笑醒！

    有道是好饭不怕晚，耀辉和芽儿这小两口争气，这不，软乎乎胖嘟嘟的小包子人家是一锅顶多蒸一个，重孙孙自己一抱直接抱四个！嘿嘿，这福气谁能比得上！

    刚知道芽儿有孕的时候，因为月份尚浅，翟奶奶再三反复的耳提面命，翟爷爷这才勉强压着喜气，暗搓搓的自己偷乐。

    而接二连三的惊喜还在后头呢，没两个月就查出来芽儿肚子里怀的是四胞胎！当时，翟爷爷就恨不得告知天下，自己快当太爷爷了！

    也幸亏翟奶奶盯得紧，又再三警告老伴，翟爷爷这才没咋呼着普天同庆，只是每天在梦里嘎嘎的畅笑几声！

    再后来，芽儿带着老爷子老太太们施施然出门游山玩水溜达了一大圈，再回京城时，胎也终于坐稳了。

    回京城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老爷子们就压不住满心的雀跃，催着芽儿去产检。

    虽说产检过程中也闹了乌龙，也没法确认芽儿这一胎真有一个香喷喷粉嘟嘟的小娇娇，因为胎儿发育越来越大，医生也没法百分百保证的确就是四胞胎！

    但比起妇产科专家的检查结果，老爷子老太太们更愿意相信芽儿自己诊脉的精确性！更何况，午饭后芽儿去睡午觉的时候，老爷子们特意给宋老他们打电话确认过了，就是芽儿有失手的时候，宋老他们那几位杏林泰斗行医几十年，也不至于都把错脉吧？

    有了宋老他们的保证，老爷子老太太们虽然对医院产检的结果心里难免有些小疙瘩，但总算吃了定心丸！

    不过，今天这一天，上午去产检，又看赵卫红那丫头，下午忙着拾掇那一亩多菜园子，又要招呼来家里做客的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再加上钱家的事儿，一整天没闲下来的时候，翟爷爷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一直强忍着没第一时间打电话广而告之！

    当然，老神在在一直抻到了晚上才打电话的翟爷爷，不是因为不着急显摆，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些老家伙，人老心不老白天一个比一个应酬多，自己兴冲冲的打电话万一不在家，也扫自己兴不是！最关键的是，赶在他们临睡之前，自己打这个报喜电话，嘿嘿，自己一下抱四个重孙孙，保准能刺激的那些老家伙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这不，刚才翟耀辉跟芽儿去钱家小坐，各怀心事的老爷子们各自回自己的小院休息。

    翟爷爷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通讯录从上到下挨个打电话，打电话报喜！

    遇上以前跟自己同病相怜一直没能抱上重孙子的，或者厚道一些很少在自己跟前显摆自家重孙孙有多乖多可爱的，翟爷爷除了语气过于得意外，也就寒暄那么几句，邀请人家来家里做客就挂断了！

    要是经常在翟爷爷跟前提起自家重孙子的，翟爷爷这老革命也不心疼那点电话费了，显摆起来没完没了，什么四喜临门了，什么好饭不怕晚了

    不直到隔着电话线都能闻到对方的酸气，翟爷爷不算完！

    芽儿刚才在院子里吆喝那一嗓子的时候，翟爷爷怀里正抱着电话筒，满小客厅溜达跟电话那头的王老爷子显摆呢！

    不过，因为心虚，情急之下翟爷爷顺手就把灯给关了！结果，这黑灯瞎火的，等芽儿和翟耀辉走远了，老爷子伸手去够开关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才发现脚底不小心被电话线给勾着了，这才火急火燎的喊翟奶奶帮自己开灯。

    等翟奶奶打开电灯，翟爷爷捋顺拖出来老长的电话线，电话那头早酸的不行王老爷子也不给翟爷爷继续显摆的机会，“老翟啊，又不是你肚子里揣着四个崽你得意个啥，说到底还是你家耀辉跟萱瑾那丫头的功劳啊！”

    说完，王老爷子直接挂断电话，摇头啼笑皆非！哎，这翟老头摆明了诚心馋自己的！龙生龙凤生凤，四胞胎有翟老二跟萱瑾那丫头这么优秀的父母，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哎，老王，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自己不也说了，是我们家耀辉跟芽儿，我这个要当太爷爷的为啥不能得意”翟爷爷虽然喊的也不慢，电话那头却传来忙音的嘟嘟声，一句话不上不下，满脸的意犹未尽，算你挂的快！

    房间里的灯又亮了，斜靠在床头上的翟奶奶顺手又拿起刚才放在床头柜上的毛线团，十指串花似的继续织起了小毛衣。

    见老伴气哄哄的瞪电话筒，不禁摇头失笑。拿眼皮翻了翻老伴，不由催促道，“行了，显摆够了就睡吧！你还没显摆够，我却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翟爷爷正不尽兴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床上，一手抱着电话筒另一只手又哗啦啦翻起来电话本。

    翟奶奶啼笑皆非之余忍不住探过身体瞄了两眼老伴手里的通讯录，语气轻快的揶揄道，“怎么还没打完啊？这都几点了，还给谁打电话啊？”

    “还没给大院里的老赵和老耿他们打呢！”翟爷爷手摁着电话键，头也没抬，“你说，要不改天我们带芽儿回大院那边住上几天？”

    翟奶奶一愣，正想调侃老伴想一出是一出呢，电话那头已经接通了，离话筒那么远，翟奶奶都能听见那头老赵睡意正浓的问话声，看看神情亢奋的老伴，难得有些理亏！

    说实话，上午陪芽儿从医院产检回来，这老头没第一时间打电话显摆，当时翟奶奶还纳闷来着，这不像是他一贯的脾气，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不说翟爷爷的激动之情，篱笆小院斜对面的是李清源老两口住的小院，两棵玉兰树，几处盆栽，零星几丛小草坪，质朴中别有两分清雅！

    这边老两口房间的灯，因为芽儿吆喝了那一嗓子熄灭后很快也重新亮了起来！

    缝小衣服不比织毛衣是精细活，王奶奶难得没动针线，正捧着一本名著闲翻呢，见老伴悉悉索索的又摊开他的图纸，不由打趣道，“不就是婴儿车吗，至于这么夸张熬夜画图纸吗！都改了几回了，就是你能画的出来，就老杜那半吊子木匠能打出来吗？要我说，就简单结实就好！”

    老太太一语中的，正戴着老花镜拿着标尺改图纸的李清源手不由一顿，理亏的扭头看看神色揶揄的老伴，干笑两声，“也是哦！那明天去商场看看卖的婴儿车是什么样的！”

    自己这图纸改了有七八遍了，要不是老杜看不懂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明白，要不就是他弄不出来！

    见老伴好歹松了口，王奶奶也不继续打击老伴的积极性，也把书收起来准备歇下了！

    不过，再次熄灯后，房间重归一片安静后，老两口突然又多睡不着了。

    这栋曾是晚清皇家贝勒府邸的五进大院正院最为气派，而家里长辈多，当时修葺院子时，在维持四合院古朴厚重的原汁原味上，用质朴自然的石子路和篱笆墙等划分成五处小远，都是一明一暗一小书房的格局。

    但李清源和王雅芝老两口住的这进小院是最好也是风水上最为尊贵的一处，院子里朦胧月色透过雕花窗棂后轻薄的窗纱撒下几抹清辉，静谧温馨！

    朦胧夜色下，王奶奶突然扯了扯身上的薄被，小心侧头看了一眼似乎也没有睡意的老伴，眼神盯着窗外那一片月华，突然幽幽感慨了一句，“老李，有时候，夜里从梦中醒来，我总有那么瞬间的恍惚，这些年的日子快活的仿佛跟梦里似的！”

    老两口当年也是出身富贵，偏偏生不逢时，命运多舛。战乱年代的颠沛流离和国破家亡，两人都熬过来了，但中年丧子却给老两口带来致命的打击！

    那些年，老两口心如死灰，古井无波！老两口从来没有想过，阳错的机缘遇到宛若救赎的芽儿这丫头，遇到芽儿一家，本该孤苦伶仃的晚年生活可以过的如此有滋有味，安逸闲适！

    悉悉索索间，一直静默的李清源紧紧握住老伴不再柔软的手，良久后，才微微叹息一声，“是啊，幸福的像是做梦一样！”

    夜色沉静，王奶奶看不清老伴的表情，半响，才冷不的说了一句，“今天，清妍妹子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是等芽儿把孩子生下来，过继一个给我们当重孙！”

    虽然语气还算镇定，但里面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到底什么滋味！

    清妍是翟奶奶的闺名，平时虽然很少有人会叫，但李爷爷知道老伴说的是谁！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有此念头，李爷爷似乎并不意外。但关于过继的事情，晚年生活过的惬意快活的李清源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看重！

    突然抬手拍了拍老伴的后背，“老伴，这人生在世，重在当下，管它生前身后名！咱们是七十古来稀的人了，又能再活几年，就是过继到咱们名下又能照看几年！再说了，难道另外三个孩子就不是咱们的重孙了？我可不舍得厚此薄彼！我啊，所求不多，只要芽儿和耀辉他们记得咱们，记得还有两位英年早逝的叔叔，逢年过节的有那么一份香火，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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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1

    <li>　　过继搁在谁家都是一件大事儿,更遑论翟家家世煊赫,过继嫡亲的重孙到两位孤老的名下怎么看都是天方夜谭。

    老两口通透豁达,比起家族传承来,更感念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的用心良苦！但这天晚上的一番剖心，老两口暂时没跟任何人说起过。眼下，照顾好芽儿的身体才最重要！

    而另一边,别看杜爷爷平时理直气壮的紧，但是过继的事儿,杜家毕竟算是外家了，这事儿还真没有杜爷爷什么置喙的余地！

    但是跟李家老两口一口锅里吃了这么些年的饭，杜爷爷打心眼里没把老两口当外人，有一种缘分胜似血缘亲情。更别说,老两口疼芽儿那稀罕劲，对皓宇他们兄弟也从不见偏薄,比亲孙子也不差！

    以前，杜爷爷甚至都想过等杜皓宇他们以后结婚了，直接过继一个重孙子给老两口！国家刚颁布计划生育政策的时候,杜爷爷可没少为这事儿牙疼上火！

    后来，还是翟耀辉那小兔崽子又拐走了自家芽儿，杜爷爷这才暂时打消了这一念头。

    为此，杜爷爷平时私下可没少念叨，杜家有生双胞胎的遗传，说不准芽儿以后怀孕也是双黄蛋呢！老两口最疼芽儿，又正儿八经的认了孙女，耀辉跟芽儿以后生的孩子多的话，过继给两老一个，估计老两口才有松口的可能，也才最合老两口心意。

    刚查出来芽儿是四胞胎的时候，杜爷爷第一反应是惊喜，差点没一蹦三尺高，第二个反应就是俩字，过继的事儿成了！

    但过继的是翟家的第四代重孙，按说杜爷爷作为亲家真没开口的余地，可藏不住心事的杜爷爷还是早早在私底下跟翟爷爷通了气，翟爷爷也早有此念，直接一拍即合。

    不过，虽然私底下已经通过气了，但孩子还在芽儿肚子里呢，目前说什么都是空话！而且，也想给老两口一个惊喜，所以，一直没跟老两口提过！

    就这么着，关于过继的事儿，大家心照不宣的，谁也没再提过！

    至少，这天之后，芽儿没看出来李清源老两口有什么异样！

    再说约瑟一行人，回京城后没两天，正式签完了一系列的合约之后，一行人带着芽儿特意准备的一些相关养生品的样品，回国了。

    不过，回国之前，里奥担心自己那两只爱宠经不住长时间的航空托运，万般不舍的把他那两只黑了吧唧的鹩哥暂时留给了芽儿当寄养了。

    送一行人回国之后，正院回廊下，除了那两只羽毛绚丽的金刚鹦鹉的鸟笼外，又多了这对鹩哥的鸟笼子！

    有了这四只巧嘴的小东西在，一家人连闹钟也都省了。

    回廊下的鸟笼子因为从来不关，每天早晨，两只绚丽两只黝黑的小家伙扑棱棱从正院飞到前院，在每处小套间窗前“起床啦起床啦”的喊。

    在前院住的杜皓轩他们想把头埋到被子里假装听不见也不成，因为听见了房间里悉悉索索的起床声后，人家才扑棱棱绕到东跨院接着喊杜爹杜妈起床。

    唯独不敢空闯后院！一是老爷子老太太们不管它们听不定的懂，反复耳提面命过的！二来，它们实在欺软怕硬，真的害怕后院的那四只军犬！

    大黑本来就是退役军犬，虽然精心照顾，但毕竟上了年纪，皮毛早不如以前光滑了！不过，余威犹存！

    而且，年前，翟耀辉除了弄回来一只成年军犬外，还抱回来两只幼犬，小半年的功夫，身形已经快跟成年犬差不多了！

    自家的院子虽大，但毕竟也是高墙环绕的小小四方天地，晚上，有时候趁大家不注意，芽儿偶尔也会轮流把那只成年军犬和两只小军犬弄到空间里让它们放放风。

    所以，这三只虽然也是家养，但是血性不减。凭借小动物的本能，家里那四只聒噪的小家伙向来视后院为禁地。

    每天早晨不用担心被吵醒，因为怀孕嗜睡，芽儿每天早晨差不多要睡到八、九点钟才慢悠悠起床。

    起床后，绕着半个院子散散步，回正院吃小灶上特意给自己留的孕妇专享的早饭。

    吃过早饭，有时候犯懒了，就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晒晒太阳看看书，要么就回后院整理有心写给那位老爷子的材料报告，偶尔有人上门求医，也有以前接诊过的病人过来复诊。

    每天午饭后，不用老太太们催，到点儿就打瞌睡，雷打不动的得睡午觉！等睡醒了，也无外乎看老太太们做针线活，老爷子们做木工活，聊聊天看看书什么的！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衣衫越来越薄，芽儿的肚子也越来越大，这么好吃好喝的养着，不仅肚子跟吹气球似的长，芽儿甚至都觉得自己有双下巴了。

    但因为身体底子好，虽然怀四胞胎负担很重，看着很吓人，芽儿倒没太多的孕期反应！除了肚子里的宝贝们时不时兴奋的踹自己几脚外，行动并不算太笨拙！

    偶尔也有腰酸，腿部痉挛的症状，但比起普通孕妇来，情况要好的多！也不说别的，就看白里透红细腻晶莹的好肤色，嫩的能掐出水来，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芽儿的肚子看着实在吓人，一天一个样，圆溜溜的撑开了宽松的连衣裙，看着仿佛随时都会瓜熟蒂落似的！

    芽儿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讲讲故事，看看花草，听听音乐，慢里斯条的捣鼓着胎教，但是老爷子老太太们看的心惊胆战。一旦芽儿离开他们的视线超过一分钟，肯定会赶紧找人。

    除了允许芽儿在有人陪着的情况下在院子里散散步外，就连油瓶子倒了也坚决不让芽儿顺手扶一下。

    也就翟耀辉偶尔休假回家，芽儿才难得有机会出门。当然，最多就是去图书馆借本书，在附近溜达溜达，人多人杂的地方坚决不允许去。

    当然，只要翟耀辉在家，芽儿也才有机会趁机从空间里弄一些新鲜水果和鱼啊虾的出来，光明正大的吃一点！

    要不然，这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严格监控’，芽儿想偷偷给自己换换口味都不成！

    也幸亏芽儿心态好，没什么孕期综合症，要是换做别的心思细腻敏感的孕妇，就这么被管着拘束着，不得抑郁症才怪呢！

    当然，也是因为家里经常有人过来小坐，热闹的紧。

    但是，翟爷爷最近那叫一个后悔，就差直接下逐客令了！

    拜翟爷爷激动之余连番电话显摆，芽儿回京城没过几天，别说是亲近的亲朋好友了，京城小圈子也听说四胞胎的事儿了！

    这些年，翟家虽然如日中天，但在外一向低调内敛，小一辈平时行事也是低调含蓄！但年前，翟家一反往日的低调，大张旗鼓的在国宴宾馆隆重举行婚礼。

    婚礼那天，当年曾有翟阎罗之称的翟老喜笑颜开笑的合不拢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翟老对这个孙媳妇何等中意！

    虽然也有人打听了，翟家这孙媳妇出身一般，但就冲着那天的高朋满座，尤其是那些曾经位高权重的老爷子们竟然以娘家人的身份郑重出席，对新娘子的态度更是宛若自家小辈的亲近和熟络，也没有谁会那么没眼色提起身份配不配的上的问题！

    就凭着她那一手妙手回春堪比世人推崇的杏林泰斗的医术，甭管是从哪里飞出来的，人家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金凤凰！而且凤凰涅磐，芳华初绽，有朝一日凤翔九天！

    况且，虽然没亲见，但大家传的影影绰绰，那位老首长可是白龙鱼服亲自参加婚宴的，就冲这一点，谁也不敢小瞧翟家那位孙媳妇！说不准，哪天自己也会求上门呢！

    这才刚过去才几个月，众人还在津津乐道那场隆重的婚礼，突然又是一记重磅炸弹，翟家有喜，而且还是四喜临门！

    尤其是跟翟爷爷同一辈份的老爷子们，一想到翟老头那得意洋洋劲，就浑身冒酸气，翟老头也太好命了！

    那么一位心思剔透、灼灼芳华的孙媳妇花落翟家也就罢了，孙媳妇肚子里竟然还怀着万中也难有其一的四胞胎！

    多子多福，难怪翟老头兴奋的恨不得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可不是四宝临门！

    翟爷爷大张旗鼓的宣传自己马上要当太爷爷的兴奋，虽然翟爷爷身份高，有资格登门道喜的寥寥可数，但仍架不住贵客络绎不绝。

    韩老和王老众位老爷子亲自登门道喜，偶尔还带着家里的小辈过来，美其名曰沾沾喜气！

    头一回两回的，翟爷爷还禁不住洋洋得意，拉着哭笑不得的芽儿显摆！但时间长了，翟爷爷兴奋劲过去了，才发现自己好像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家里人来人往的，虽然不用芽儿亲自招呼，但也不得清静。这不，很快就直接下逐客令。

    翟爷爷下得了逐客令，翟爸翟妈他们却躲不过去。就连翟家二叔，都时常打电话回来逗趣似的故意跟老爷子汇报，谁谁又托自己道喜了！

    热闹温馨的时间一闪而逝，院子里绿荫葱葱，凉风习习，还有另一重学生身份的芽儿接到老院长亲自打的电话，才恍惚意识到马上就到毕业季了！

    不过，在考虑就业分配和准备毕业答辩之前，芽儿有另一份‘作业’要交给那位老爷子！

    想想芽儿就觉得理亏，从南方回来，自己就去看望了那位老爷子一次，还是因为老人那几天胃口不太好，自己过去帮老人检查身体！要是再不去看望，估计那位老人家都要轻车简从的亲自过来了！

    翟爷爷可以理直气壮的跟别人下逐客令，但在那位面前还真张不开嘴了！

    可看着芽儿的肚子，向来雷厉风行的老爷子难得顾忌重重，既担心自己老胳膊老腿的照顾不好，又怕别人看顾的不精心。

    还是等翟耀辉这天休假，翟爷爷才松口让翟耀辉陪着芽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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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2

    <li>　　这天正好是周末,除了杜皓轩出差还没回来,杜文博和王大江他们几个都休息在家,也没出去跟女朋友约约会逛逛街什么的,直接被杜爷爷拉了壮丁。

    也幸亏院子大，杜爷爷这个半吊子木匠前些天陆陆续续淘换回来的什么手刨、凿刀，还有自诩做了大半辈子的木匠活第一次学着用的墨斗和角尺什么的,零零散散摆了一地。

    知易行难，家伙什全置办齐了,自诩什么木匠活都不在话下的杜爷爷这节骨眼上才发现，以前自己给家里打上两张结实能用的饭桌和几只四条腿的小板凳，压根算不上是木匠活。那些墨斗、角尺什么的自己压根不会用啊！

    但大话都说下了，杜爷爷不懂也得装懂,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况且，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自己这大老粗干不了这精细活，不是还有李老哥吗！再说了，家里还有好几个大学生呢,文博和大江大海他们兄弟几个念了这么些年书，难道也不懂？

    这不，这几个当舅舅的今天一大早全换下上班时的正装，穿着半旧的衬衣，挽着袖子开始了第一次当木匠！

    虽然才是初夏时分，但院子里铺着的光滑青石板吸收了太阳的温度仿佛成了铁板烧，明晃晃的刺人眼！还好墙角处那两棵目测有百年树龄的银杏树起了大作用，遮天蔽日的，带来了凉风习习，养尊处优坐了好几年办公室的几个人才不至于热的汗流浃背。

    见芽儿一袭杏色绣花长裙，带了一顶天蓝大沿遮阳帽，清清爽爽，拽着一身休闲惬意的翟耀辉出门，被杜爷爷吆喝来吆喝去几个人不禁酸溜溜的，这丫头难道就没看见几个哥哥在干苦力活？

    芽儿可不管几个哥哥如何腹诽，劳逸结合吗！相比而言，那位老爷子才是案牍劳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呢！

    知道那位老爷子日理万机，芽儿跟翟耀辉掐着点直接去的老爷子办公的小楼。

    古木苍然间，质朴的红色小楼静静矗立，凝重肃穆，隐约也褪去了一分夏日的浮躁！

    知道小杜每次过来都能让老首长开怀大笑，沈长鹤难得忙里偷闲亲自到小楼下面接人。

    第一眼看见慢吞吞走来的小两口，一向严谨不苟言笑的沈大秘书长忍不住嘴角直抽！说实话，小姑娘精致如玉的小脸晶莹剔透，暖风吹起一片裙角更飘然若仙，让人耳目一新，实在养眼的很。

    唯独滑稽的是，气质再空灵若仙，因为明显隆起的大肚子也沾上了尘世间的香火气，飞不到天上去了。

    还有翟家老二，虽然是一身便装但难掩周身的凌冽，但是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纸箱子，再清冷的气质也破坏的干干净净，摇身一变成了锅碗瓢盆的家庭妇男！

    小两口这副走亲戚的架势，就差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背着胖娃娃了，实在跟这里凝重肃穆的气氛格格不入啊！

    嘴角的笑意来不及掩饰，不等勤务员上前帮忙，沈长鹤赶紧快步先迎了上去，无它，小姑娘那肚子实在让人看得战战兢兢！

    沈长鹤顺手接过翟耀辉手里拎着的几个袋子，但眼神却忍不住看芽儿的肚子，揶揄道，“小杜，你肚子是每天吹皮球吹起来的吗？比上次过来，足足粗了三圈！”

    简直就像是在肚皮底下硬生生塞进了两个大西瓜，大的触目惊心啊！

    翟耀辉跟芽儿喊的那声沈叔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沈长鹤满脸促狭的开玩笑，翟耀辉顿时又换上了面无表情的表情，而芽儿扯了扯嘴角，似乎可以看到鬓角的三滴冷汗。

    这世界变化太快，眼前这个扒着袋子看，乐的直咧嘴角的人还是自己刚认识时的那个性情严谨又高冷的沈大秘书长吗？

    沈长鹤早习惯了，小姑娘每次过来看望老首长，自己顺便也能沾一回口福！

    见左手的塑料袋里还滴着水，扒开里面套着的袋子看，一大袋新鲜的海鱼，一袋子还活蹦乱跳的河虾，属猫的沈大秘书长顿时眉开眼笑！

    见右手提着的一个编织袋里还扑棱棱的，撑开一看竟然装的是两只绑着腿的色彩斑斓的野山鸡。另一个比较轻的袋子，不用打开光闻味也知道，应该是新鲜的野菜，还有珍贵的野山菌。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肯定又是松茸，鸡油菌，牛肝菌，羊肚菌之类的，吃起来能鲜掉眉毛的纯野生菌！

    至于翟耀辉抱着的纸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沈长鹤也懒得猜了！要不说还是老首长慧眼如炬呢，自从把小姑娘拐来给自己当私人保健医生，平日里的养生品有人全包圆了。最关键的是，还不用开工资的！

    看着这么多新鲜吃食儿，严谨表象掩盖下的乃是一大吃货的沈大秘书长恨不得赶紧送到小食堂里给老首长添菜！那些养生品就算了，这些吃食儿自己每每都跟着沾光！

    有时候，沈长鹤甚至想侄子沈子熙变成侄女，不是娶翟耀楠那丫头，而是嫁到翟家去，自己这当叔叔的也能沾光，多吃些好吃的！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那些老爷子们都知道翟老那边的伙食尤其好，倒不是说整天大鱼大肉的吃，而是经常吃新花样！

    不过，沈秘书长在人前向来矜持惯了，勤务员就在旁边站着呢，心里虽然馋的流苦水，但脸上丝毫不显，还多嘴打趣了一句，“又带这么多东西，你们进来的时候得检查了多长时间啊？”

    芽儿可没少听那位老爷子私下跟自己吐槽沈大秘书长老饕的本性，似笑非笑道，“沈叔，要不下回我不带这些东西过来了？”

    沈长鹤一个激灵，突然觉得外面的阳光怎么这么刺眼呢，整了整脸色，赶紧岔开话题，“上去吧，老首长等着你们呢！”

    办公室里，那位老爷子难得忙里偷闲，早翘首以待了。不过，看到从外面推门进来的小两口时，这位老爷子跟刚才沈长鹤的第一反应一模一样，惊吓之余有些瞠目结舌，直接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

    老爷子看看浑然不觉的小姑娘，再看看旁边小心翼翼虚扶着腰虚托着腹部的翟耀辉，抱怨小丫头这么长时间都不过来看望自己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频频蹙眉，“翟小子，赶紧扶小丫头坐下。丫头啊，我看你下次还是别过来看我了！”

    才将将六个月，这肚子就大的看着让人心惊胆战！老爷子这辈子跌宕起伏，形形色色的人见过的不胜其数，但还真没亲眼见过怀着四胞胎的准妈妈是什么样的，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跟这位平易近人的老爷子接触多了，芽儿也随意了不少。在神色凝重的一老一中一少三人的注视下，芽儿虚托了一下腹部还算轻快的坐下来，嘴上不忘嘎嘣脆的反驳老爷子，“您老要是记得按时休息按时吃饭，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肯定不过来！”

    这老爷子不禁啼笑皆非，喊着沈长鹤来评理，“小沈，瞧瞧，瞧瞧，我就说这小丫头是小管家婆，还没坐下呢就开始念叨我，也不知道翟小子怎么受得了的！”

    顺手搀着老爷子准备坐下的翟耀辉，抿了抿嘴角，表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仿佛在跟老爷子保证似的，掷地有声道，“甘之若饴！”

    向来一板一眼的翟家小子也会说冷笑话？老爷子顿时错愕，看看神色凛然的翟耀辉，再看看一笑俩酒窝甜的跟棉花糖似的小姑娘，手凌空来回虚点着这对小夫妻，哭笑不得道，“这么厚的脸皮儿，我该夸你们小两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嘿嘿，谢谢爷爷了！我们这是夫妻同心！”芽儿咧着一乐，大言不惭的道了一句谢！

    “你这小丫头啊！”小丫头这么厚脸皮儿，老爷子连连挫败，但眼底温暖的笑意和轻快却瞒不过沈长鹤这个跟在他身边有好多年的机要秘书！

    沈长鹤算是跟老爷子身边的老人了，从来没见过有谁次次都能逗的老首长开怀大笑，虽然早习以为常，心里仍有些酸溜溜的，十分艳羡芽儿这份技能，自己也不算太笨怎么就学不会啊！

    叹了一口气，沈长鹤突然插了一句嘴，“老首长，小杜刚才给您老带来不少时令吃食儿，我直接送到小食堂中午给您老添菜？”

    “也好，咱们今天就改善改善伙食！放心，少不了你那份！”老爷子揶揄的看看沈长鹤，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神色了然的摆手放行！

    沈大秘书长老脸一红，紧绷着脸离开办公室！

    老爷子摇头失笑，不过，也没继续闲聊，瞥了一眼芽儿随身背着的背包，“行了，丫头，把你要交给我的那份作业拿出来吧？”

    前些天，为了中医养生的项目，芽儿曾去南方实地考察。但那次，最大的收获并不是顺利达成合作的意向，而是那些天的所见所闻的一些感触。这些天，芽儿整理出一份报告，总结了关于国内医疗环境现状的一些问题，及自己对提高国内医疗水平一些粗浅的认知！

    都说达则兼济天下，芽儿虽然没这份宏愿，但是受身边这位为国为民可谓呕心沥血的老者的影响，身为一名医者，芽儿愿意尽自己一份力量扇动小小的翅膀。

    改革开发初期，一切都百废待兴，国内的医疗水平十分落后，出去了这一趟，芽儿才更深刻的认识到，乡下老百姓的医疗环境何其落后和恶劣。况且，要知道，哪怕到了新世纪，老百姓的医疗问题依旧是老大难！

    芽儿没有身边这位老人的高屋建瓴的眼光和宏略，但到底两世为人，或多或少有一些自己独到的认知和建议！

    接过来厚厚一沓足足有几十页的报告，老爷子似乎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还特意支使翟耀辉取了办公桌上的老花镜回来。

    报告的内容很详尽，老爷子来不及细细，先是粗粗翻看了一遍，但这一看也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

    老爷子神色不见刚才的轻快，有些严肃也有些欣慰，摘下老花镜，揉了揉泛酸的眼角，忍不住再次婉言怂恿，“小丫头，真不考虑到我身边工作？”

    芽儿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狡黠的眯了眯眼，故意打哈哈道，“啊？我不是一直都跟夏主任他们一起负责您老的身体健康吗？可惜，就是有人不太配合！”

    “小丫头，还跟我打马虎眼！良医医人，良相医国，我就不信你这丫头不懂这个道理！”老爷子不由气结，狠狠的戳了一下小姑娘光洁的大脑门。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得，智者近妖，不仅医学天赋惊人，心性更有着不属于年轻人的通透豁达，有着敏锐的大局观和洞察的观察力，只是当一名济世救人的小神医有些可惜了！

    见小姑娘表情夸张的揉着脑门打哈哈装傻，老爷子心中惋惜，但也不舍得勉强小姑娘，以这丫头的医学天赋，假以时日，同样可以造福世人！

    还是老爷子看芽儿假笑笑的腮帮子酸，主动岔开话题，“那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生孩子养娃娃呗！”芽儿回答的理直气壮，这次倒不是芽儿装傻了，只是怀孕后反应满了半拍的本能反应。至少明年之前，自己都得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养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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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3

    <li>　　在婚姻法里,正巧卡着二十周岁结婚的芽儿算是早婚了。要不是当初杜爹去给芽儿上户口的时候,没说清楚,农历的大年初一的生日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一月一号！户口本上,芽儿愣是比实际出生年月大了将近两个月。

    要不然，两人后来去领结婚证的时候，不一定能领得出来！

    结婚早,芽儿都跟翟耀辉商量好了，晚两年再要孩子！翟耀辉甚至主动做通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思想工作！谁知道,惊喜来的太突然，新婚之夜就直接中标了！

    肚子里多了四个小混蛋，打得芽儿一个措手不及，计划没有变化快,如今也只能老老实实在家生孩子！

    “你啊，我问你毕业后工作上有什么打算！我听说小曹他们为了争你都争急红眼了,早就向学校那边发了调函，就差闹到我这里来了！”芽儿‘生孩子养娃娃’的回答让老爷子忍俊不禁，失笑之余忍不住又给了芽儿一个脑崩。

    芽儿夸张的揉了揉脑门,拽着翟耀辉的手没羞没臊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暂时打算在军总医工作几年，多积累一些行医经验！”

    这个问题，芽儿早跟翟耀辉商量过了，要不是肚子里的四个宝贝，往后这两三年自己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芽儿更想直接随军！

    老爷子这辈子三起三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心性何等从容不迫，但还是被小两口这黏糊和甜蜜劲给窘到了，不忍直视啊！

    故意盯着俩人十指交缠的手半响，也没把小夫妻盯分开，老爷子先绷不住了，这个答案在老爷子的意料之中。

    这小丫头虽然才华惊人，前途无限，但心性如其人，剔透纯澈，从来不因外物而迷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她的追求也似乎格外简单。虽然依旧很可惜小姑娘的才华，但老爷子打心眼里愿意守护小姑娘这份纯粹简单的追求。

    老爷子那两道睿智的视线直射人心，但温暖，还有海纳百川的宽容。鼓励似的拍了拍小姑娘稍显单薄的肩膀，重若千钧，“这样也好！你还年轻，不好高骛远，每一步稳扎稳打，这很好！慢慢来，我相信，有朝一日国粹中医一定可以再次扬名于世！”

    “那当然！”芽儿表情严肃，宣誓般的保证道。

    两世为人，芽儿唯一算得上是宏愿的志愿真算不上高，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让全世界都能见证千年中医国粹的精华所在。

    作为一名最直接的受益者，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返老还童的老爷子丝毫不怀疑小姑娘在敷衍自己，因为自己亲眼见证着小姑娘的成长和进步，也在一步一个脚印朝着那个看似不切实际的目标努力。

    除了学不会小杜每每逗老首长开怀一笑的本事，沈长鹤这机要秘书长当的十分到位，踩着时间点敲门进来，还端了两杯牛奶和一碟子小点心。

    更不忘顺口替老首长说好话，“小杜，这可是老首长今天一大早就吩咐下去的！”

    芽儿受宠若惊的眨眨眼，杏眼顿时弯成月牙儿，嘎嘣脆的跟老爷子道谢，对上小姑娘灿若夏花的笑颜，老爷子都不禁有些不自在！佯装恼羞成怒的扭头笑骂了沈大秘书长两句，嫌他多嘴。

    都说笑一笑十年少，能逗的老爷子开怀一笑，芽儿今天过来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知道这位老爷子日理万机，自己在这里多耽误一会，晚上老爷子估计就得多熬一会夜，陪着老爷子随便吃了两块点心，芽儿直接吆喝着翟耀辉打包，自己则开始帮老爷子检查身体！

    最近这段时间，老爷子身体状况十分不错，芽儿也只是简单叮嘱了老爷子几句。芽儿很清楚，以老爷子工作起来的呕心沥血，自己念叨再多估计也没用。

    不过，到了楼下，芽儿又写了几张夏日的养生食谱拿给了沈长鹤。

    老爷子最近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十分不错，平时多吃一些五谷杂粮就好了，芽儿并不建议老人过多的依赖药膳！刚才带过来的那个纸箱子里，除了燕窝和蜂王浆之类的营养品，芽儿这次就带来了一些药性温和的集灵膏和茯苓糕过来，既能当点心吃，有能起到健脾养心、延龄益寿之效果。

    虽然是老生常谈了，芽儿还是事无巨细，啰哩啰嗦的交待了半天。

    好容易送走了小两口，沈长鹤随身带着的工作日记本上也满满当当的记满了十几页，颇觉得压力山大。

    脚步沉重的上楼回隔壁自己办公室时，被耳聪目明的老爷子突然叫进办公室里问话，“那小丫头跟翟小子终于走了？”

    “是啊！”沈长鹤虽然艳羡小姑娘那每每让老首长开怀畅笑的本事，但耳闻目染下多少也领悟到了其中一二精髓。一向严谨的脸上夸张的挤出两抹苦笑，“刚才交代了我好半天，盯着您老吃饭，盯着您老休息，盯着您老运动，还再三强调，让我别忘了每天给您老做头部的按摩！”

    见老首长眼底不自觉泄出几分笑意来，人到中年的沈长鹤表情愈发委屈。

    这表情看着实在太眼熟了，唯独可惜的是，萱瑾那小丫头一张小脸精致如玉，做什么表情都是娇俏甜美，长鹤则是硬邦邦的一个中年大老爷们，比东施效颦还不如！

    老爷子忍俊不禁，忍不住揶揄道，“行了，你也别委屈了，我改天批评那小丫头两句，明明是精明干练的秘书长，愣是让那丫头生生念叨成了半个保健医生！”

    小楼这边，沈大秘书长如何现学现卖，偷偷‘告状‘，捏了捏发痒的鼻尖的芽儿自是不知道了。

    车缓缓驶离绿树映衬之下愈加厚重肃穆的红墙大院，听见车后座传来长长的吁气声，翟耀辉透过后视镜，见小媳妇如释重负似的夸张的拍着胸脯，顿觉好笑。

    这丫头这时候才知道紧张了，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刚才在那位老爷子跟前，也不知道是谁随意自在的很，就差没说学逗唱了！

    但这么鲜活肆意的表情，是翟耀辉最喜欢的，挑了挑剑眉，语气里满满的揶揄打趣道，“芽儿，你刚才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是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芽儿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反应迟钝了不少这倒是真的！芽儿正腆着高高隆起大肚子，惬意的斜靠在车后座上，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本能的以为翟耀辉翻前账呢。

    顿时杏眼圆睁，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没等母老虎发威，一抬头正好对上后视镜里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夹杂着的情意绵绵，犹如浩瀚无际的大海翻滚的波浪层层席卷而来，瞬间把人吞噬淹没！看得芽儿小心肝扑通扑通跳，脸上瞬间添了一抹飞霞，面若桃花！

    这还不算完，明明知道芽儿多少有几分声控的毛病，低沉中透着几分甘冽的嗓音接着宣誓般的郑重道，“不过，这是我听过最质朴也最动听的情话！”

    翟耀辉难得说情话，芽儿不是满脸娇嗔，而是突然仰起头，一把捏住发痒的鼻尖，这回不是因为有人念叨想打喷嚏，而是芽儿怕鼻血随时会流下来！

    翟耀辉难得见小媳妇这么狼狈，不由轻笑出声。要不是顾忌着芽儿的肚子，哪会轻易放过脸皮薄的小媳妇！

    眼神余光不经意瞥到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芽儿心里又是噗通一跳，捏着鼻子疾言厉色的指责道，“翟哥哥，你故意勾引我！”

    芽儿实在是纳了闷了，该不会是有人换了壳子吧，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跟以前那个沉默寡言一派酷男范儿的男人实在大相径庭！

    但不得不说，翟耀辉难得一见的深情告白，颇具效果，直到回到家，芽儿脸上的温度依旧不见消退。

    甭管是不是隐约猜出来两人今天出门看望哪位老爷子去了，反正家里没有人问芽儿，两人回来的时候，正等着小两口回来吃饭呢！

    就连难得轮到周末休息的张泽远也一家三口过来蹭饭吃。看到翟耀辉扶着肚子已经大的估计都看不到脚尖的芽儿回来，张泽远先是一愣，明明上个礼拜才刚见过的，怎么看着又大了一圈！

    张泽远就是医生，当然清楚，多胞胎妊娠很容易早产，比谁都担心紧张，但偏偏脸上丝毫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老爷子老太太们非得神经衰弱不可了！

    至于赵清，反应更快，伸手一捞一把抱住看看芽儿姐姐回来了，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姐姐，姐姐的喊着，整个人就跟小牛犊子似的，直接吧嗒着两条胖的跟藕节似的小胖腿就要朝芽儿那边冲的大胖儿子！

    见赵清一把抱住了马力全开的小牛犊子，回过神来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紧接着长松了一口气！

    见老爷子老太太们这紧张劲，芽儿也有些理亏，不过，明显更引芽儿注目的是院子里拉得那几根钢丝绳上挂着的一片片迎风招展的崭新柔软的尿布片，老太太们这些天手工缝的纯棉小衣服，一条条小薄被，还有大片大片晾晒着的准备用来做棉衣的细棉布！

    院子太大，芽儿眼花缭乱的数了数，光是尿布至少就得有好几百片！

    见芽儿表情扭曲的盯着院子里的晒衣绳，怕挑剔的闺女不放心，杜妈赶紧补充了一句，“放心吧，上午你哥他们烧水，所有的尿布和小衣服洗干净之后又全都用开水煮过的，今天太阳好，暴晒一天，下午就收起来放到密封的袋子里收起来！”

    芽儿眼皮跳了好几下，有些无力的赖在翟耀辉身上，“娘，到生产至少还有两三个月呢，这么早就洗啊晒啊的，说不准到时候就返潮了！”

    “哎呀，不早了，既然开水消过毒了，随时拿出来晾晒就是了！再说了，以后还有的准备的呢，随时准备随时消毒晾晒就是！”

    见杜妈一脸你不懂的表情，芽儿十分有眼色的也不争辩，得，既然什么都有人操心，自己好吃好睡好好养胎就是了！

    芽儿在家里优哉游哉养胎，而这几天，b大医学院的老院长心里急的就跟煎咸鱼似的。又临毕业季，看着又一届毕业生拿到称心如意的分配调函时的意气风发，这些年，亲送过一批又一批的莘莘学子走出校门的老院长，比什么都开心！

    但是，从前些天开始，写着杜萱瑾三个字的分配调函就一张接着一张的朝学院里送，而且一张比一张有分量，看得老院长即高兴又着急，真是好苗子人人都抢啊！

    甚至连外交部也来凑热闹，老院长既得意又恼火，自己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几年，小杜同学一直都在医学院就读吧，专业差着十万八千里的的外交部凑什么热闹！

    但其他五六份调函一个比一个含金量高，跟那些调函一比，留校任教似乎是最没分量的一个。知道自己也留不住这棵好苗子，但老院长要求也不太高，每学期回母校客串担任一两门课程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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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4

    <li>　　在两世为人的芽儿眼里,八十年代是一个梦想与激情交织的美好时代。

    在这个纯真质朴的八十年代,大学生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金灿灿的香饽饽,从进大学的那天起，可以说一切直接被国家包圆了！

    念书的时候，每个月国家会发基本的生活补贴,毕业的时候，更毫无就业压力一说,国家是负责包分配的，绝对负责到底！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绝对无法想像，到了遍地是大学生的后世,毕业生有时候或许只为了一份朝不保夕的临时工作，如何卑微的求爷爷告奶奶！

    在这个人才短缺的年代,大学生可谓是“奇货可居”，到了哪个单位都是抢着要的！为了一棵好苗子，用人单位‘打起来’,也是屡见不鲜的事儿了！

    可以说，这是一个用人若渴的年代！当然，这同样也是一个发展日新月异的年代。

    改革开放经济体制的改革的深入，渐渐也影响到了就业体系的改革！国家统筹分配是有利有弊，天之骄子的大学生虽然不用担心就业问题，但有时候手里端着的铁饭碗并不合口。

    如果说，在国家“统包统分”的制度下，以前大学生跟用人单位之间属于包办婚姻。那去年，国家刚颁布的教育体制改革的条例当中，就业分配制度就变成了毕业生选报志愿，用人单位择优录取，“包办婚姻”的就业制度总算多了几分柔性的曙光！

    芽儿突然申请提前毕业，正好头一批赶上了毕业生跟用人单位之间的双向选择！

    虽说这时候的大学生是“皇帝女儿不愁嫁”，毕业生差不多都早早的收到了分配调函，随时准备着收拾行囊，走出象牙塔般的校园，到工作岗位上大展宏图，为祖国添砖加瓦。

    大家虽然基本上都有了着落，但是像芽儿一样，一连收到六七份高含金量的分配调函，依旧惹人羡慕嫉妒恨！

    虽说毕业生调函直接汇总到院系，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医学院早传的沸沸扬扬，听说卫生部和保健局还有京城那几家知名综合医院都快抢破头了！

    幸好，杜萱瑾这三个字算是b大的传说了。大多数同学虽然觉得杜同学这一年更加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了，但对这个只念了一年硕士研究生就申请提前毕业还赢得这么多用人单位青睐的牛人，还是忍不住想竖大拇指的！

    果然不愧是b大风云人物排行榜的蝉联榜首，当之无愧的标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说酸话，芽儿已经退宿的宿舍里的就有一位！

    哪怕不是什么bbs，什么微博微信满天飞的年代，虽说传言靠的是口口相传，但也不要小瞧这个年代人们的八卦能力！

    芽儿在学校虽然一向低调，但渐渐也有五花八门的流言传了出来，比较不靠谱的是传杜萱瑾出身煊赫非富即贵，靠谱一些的就是杜同学飞上枝头变凤凰成功嫁入高门！

    作为同班同学，这样的流言当然没少听过，尤其是同宿舍的这位！

    哪天心情不好，或者在医院实习时被带她的主任医生骂了，回到宿舍后看着宿舍那张空出来的床铺，总会酸言酸语的嘲讽那么两句，这女人嫁的好什么都有了！

    同一年入学的同学们，还在熬夜苦读，在实习医院和图书馆之间来回奔波，但是有人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来学校，竟然能提前毕业，连就业单位也是一等一的好！

    酸溜溜的引了好几回话题，但是见宿舍其他几人不过是笑笑从来不附和自己的话茬，渐渐的觉得没意思也绝口不提了。

    毕竟，还没被商品经济冲击的大学校园如何是一片净土，大家到底不像刚念大学时候那么青涩了，班上有一大半同学都是停岗深造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又怎么不知道人脉关系网的重要性！

    不管杜萱瑾是不是真的嫁入高门，只冲着她有好几位中医界泰斗的师傅，甚至中医系好几位老教授在课堂上偶尔说漏了嘴，笑呵呵的称杜萱瑾为小师妹，就冲着杜萱瑾在中医界的影响力，自己嘴上倒是过瘾了，真把人得罪了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再说了，杜萱瑾提前毕业，无形中反倒缓解了身为同班同学的自己的压力！

    那几份在医学院的学生看来含金量十足调函在b大校园如何荡起了微微涟漪，这些天一直呆在家里老实养胎的芽儿自然是不知道的！

    当然，即使知道了，芽儿也会不在意，芽儿从来不会因为让不相关的人的态度影响自己的心情。

    这一年忙忙碌碌，马上要提前毕业了，芽儿才发现自己这学生不合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去学校，再加上年龄上的代沟，自己跟同班同学的关系实在一般般！

    去年上学期刚开学的那两个月还好，虽然很少在宿舍住，但老老实实的上课，跟同学也有几分交集！但后来临时随团出国，在国外多待了将近一个月，等回国后，又忙着结婚，婚后一直陪同史蒂芬教授在附属医院主持手术，只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至于今年，也就刚开学的时候去报了一回道！

    如今肚子太大，行动不便，走到哪儿都得有人陪着，虽说临近毕业很多手续要办理，但芽儿实在懒得动弹，挺着这么一大肚子去学校也太招摇醒目了，干脆把一切都全权拜托给老院长操心了！

    老院长也知道芽儿这边的情况，但办公桌上那几份调函就跟烫手山芋似的，这天中午特意打电话过来。

    一来通知芽儿具体的答辩安排，二来，这些天曹部长和几家医院那边实在是催的紧，都想早日敲定这棵好苗子，老院长虽然替自己的学生高兴，但临近毕业季，老院长本来就忙，一天几通电话来催，实在招架不住了！

    道明正题之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从话音里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来，老院长挠挠头皮，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苦笑一声干脆直接提醒道，“小杜，咱以前说过的你可”

    肚子越来越大，饶是身体状况还不错，但身形越来越笨拙，还格外怕热！挺着大肚子，芽儿坐普通的椅子腰窝的难受，这回正斜靠在老爷子们平时晒太阳用的大躺椅上，要不是没翘着二郎腿，这接电话的姿势要多随意多随意！

    虽然知道话筒那边的老院长看不到，芽儿也觉得不大好意思，仿佛失礼与老院长似的，直接接过老院长话里的未尽之意，“我记着呢！老院长，客串代课的事情，等我回学校答辩的时候，再给您详谈！”

    “好，那我可等着了！”虽然这棵好苗子只在b大就读了五年，这其中还有将近一小半的时间出国，但老院长十分了解小姑娘，有了芽儿这不算保证的保证，心终于落到肚子里！

    至于办公桌上这几份调函，老院长忍不住又翻了一遍，突然不厚道的笑了，既然小杜已经拿定了主意，那让曹部长他们跟被馅饼砸中的军总医的宋院长扯皮去吧！

    说来也巧，老院长刚挂断给芽儿的电话没多大会儿，卫生部曹部长那边又例行打电话过来亲自催问了。

    说起来，曹部长跟芽儿也算是嫡亲师兄妹了，两人有好几年的交情了。芽儿刚念大学那会儿第一次出国就在国外大放异彩，就是曹部长极力促成的！

    这几年，两人陆续也有几次合作，曹部长可是很了解小姑娘医学知识何等扎实渊博，医术何其高明。最关键的是，几次出国的表现，曹部长觉得小师妹不仅医术精湛，政治素养也很高。在原则问题上，小姑娘不卑不亢，但待人接物又不失圆滑老道，处事又果决不失主见。

    跟那位老爷子想的一样，曹部长觉得小师妹只是当一名医生有些大材小用，可惜了！这几年，曹部长没少借着师兄的身份，怂恿小师妹到自己手底下工作！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跟小师妹可以说是师出同门，这棵好苗子要是花落别人家，也太憋屈了吧！

    可惜，识货的不仅曹部长一个。

    芽儿以前声名不显，医学界小圈子里那些可以数得上的人物或许知道那几位泰斗级别的老前辈竟然联手收下了一位关门小弟子，虽然好奇但也没多看重！要知道，医学界的圈子是很讲究论资排辈的，小姑娘想成名，还是再等二十年吧！

    这几年，芽儿虽然陆陆续续接手了不少疑难病例，但也仅限于小圈子里，很多病例也不过传的影影绰绰，真当一回事儿人的并不是很多！

    真说起来，芽儿渐渐声名鹊起，还是因为那位老爷子！

    给那位老爷子调养了几回身体后，稀里糊涂的竟成了老人家不在编制的私人医生了！年前，又被那位老爷子钦点随访问团出国，因为老爷子的看重才格外被外国媒体聚焦。

    也因为史蒂芬教授等人的有意提携，芽儿才凭借着一手精湛的医术，在国外大放异彩。所有帮助过自己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芽儿都铭记在心！

    等回国后，杜萱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才渐渐引得众人重视！

    尤其是随后那场隆重的婚礼，在婚宴上，韩老王老等众位老爷子对芽儿熟络的态度，也算是间接给芽儿正名了！

    再后来，就是在附属医院配合史蒂芬教授主刀的那十几场手术了，明明是学中医的，拿手术刀一样如臂指使，芽儿这才彻底的一举成名！

    再后来，就是借着m国那股中医热的浪潮，成功促成了中医养生项目！

    这时候，有心人才为以前的轻忽而懊悔不迭，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还是宋老他们几位老前辈慧眼识珠！

    都是医疗卫生圈子里的人，一直留意小师妹这棵好苗子的曹部长可是知道小师妹如今有多抢手！不仅保健局跟自己抢人，京城几家知名的综合医院也虎视眈眈！甚至就连外交部的老魏也跟着凑热闹！

    这几年，曹部长隔三岔四的就拐一回人，一直没成功，也多少看出来小姑娘有明确的前途规划，仕途或许不是小姑娘的意愿，但曹部长这当师兄的总不甘心这好苗子白白便宜了其他单位！

    为了表示诚意，曹部长倒是很想直接三顾茅庐，但是一想前些天翟老恨不得告知天下孙媳妇怀了四胞胎，结果没两天又突然下逐客令。曹部长也不傻，自己这时候要是登门拜访，估计直接被翟老拿扫帚赶出来了！

    没办法，曹部长只好亲自盯紧了学校这边！

    本来还抱有百分之一期许的，谁知道，盯了这么些天，这好苗子还是被别人挖走了！

    挂断电话后好一会儿，曹部长都没能回过神来！最让人郁闷的是，如果是其他几家也抛出橄榄枝的医院，曹部长心里头估计还好受一些，好歹算是跟卫生部属于一个大系统的，但军总医？

    虽然在国内军总医的综合实力也算是十分强横了，但在中医这一块算是短板，没道理啊

    琢磨了半天，曹部长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拨通了军总医院长办公室的电话！

    跟心里憋屈的曹部长不一样，稀里糊涂被馅饼砸中的军总医的宋院长偷乐了好些天了，医院上下都纳闷的很，院长向来不苟言笑严肃的很，这些天怎么心情好的如沐春风似的，竟然会笑了！

    冷不丁的接到并没太多交集的曹部长的电话，宋院长第一反应纳闷，等对方一开口，第二反应就是扯着嘴角光明正大的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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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5发

    <li>　　按照后世的那句流行语来讲,找工作就相当于是第二次投胎！

    芽儿前些日子虽然一直在家安心养胎,但也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早在年初芽儿就跟翟耀辉商量过工作的事情,再加上突然怀孕,再三权衡之下，才决定到军总医工作。

    身为一名老革命，翟爷爷对橄榄绿格外的情有独钟。当年,老爷子一直都很想撺掇着芽儿念军校的，幸亏翟奶奶发现后及时阻拦,而且，芽儿也志不在此。老爷子又担心芽儿的小身板吃不了部队上的训练，最后才不了了之！

    前些日子，当听芽儿说起以后准备去军总医坐诊时,翟爷爷错愕之余，差点没乐疯。一辈子不开口求人的老爷子嗷嗷着,恨不得立马帮芽儿张罗起来。

    虽说很遗憾芽儿不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出身，但好歹勉强占了一个“军”字儿。

    按照翟爷爷的打算，芽儿还不如干脆半路入伍,直接入了军籍呢！芽儿是硕士毕业的医学院的高材生，肯定一入伍就有军衔，也不用参加普通的军事训练。这有了军人的身份，以后在军总医上班，很多事情也少了制擎。

    翟爷爷至今都还记得，当年芽儿穿自己给她准备那身小军装时候的英姿飒爽和锐气！虽然是殊途同归，但以后在那群老家伙跟前，自己也能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子承父业”！

    芽儿知道老爷子的这桩“心病”，但是自家事自家知，自己早有了一本盖着钢印和印着一长串数字编码的小红本。真要是让老爷子帮着张罗，到时候说不定就露馅了！

    再说了，芽儿虽然称不上胸有大志，但还不至于刚说完就忘了自己在那位老爷子跟前立下的宏愿，有朝一日向全世界证明千年国粹中医的魅力和神奇，让全世界大大小小的药店里的药柜上最显眼的位置卖的是中成药！

    当然，这也是芽儿这辈子努力的目标，在有生之年虽然不一定真的能够看到这一天，但真要是在明面上多了一张军籍的身份，才是真的处处受限呢！

    身为枕边人，翟耀辉很清楚芽儿的想法。芽儿也不知道翟耀辉跟老爷子讲了些什么，总之，老爷子最终打消了自己突发奇想的念头！

    至于杜家人，对芽儿的这个决定倒是不太意外！翟耀辉这辈子估计都是部队上的人了，以后到底在哪儿工作，估计还没准呢，随时一纸调令就能调动到天南海北，芽儿在部队上的医院上班，以后真的要随军的话，估计更方便一些！

    芽儿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从南方考察回来后没两天，就三下五除二麻溜的决定了毕业后的工作问题。

    随后第二天，翟爷爷亲自陪着当时肚子还不算特别大的芽儿直接去军总医找宋院长，提前商量毕业调函的事情。

    战争年代，一直在前线医院救死扶伤的宋毕铖跟翟爷爷打了可不止一回两回的交道，当年也算是老爷子的半个属下了！

    这些年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的翟老突然造访，虽然也已是天命之年的宋院长那叫一个受宠若惊！

    就是不提翟老，就是杜萱瑾这个人，宋院长也早有耳闻！这几年，杜萱瑾这个小姑娘可是“拐走”了医院里好些位重量级的病人，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很是缓解了医院的压力！宋院长还知道，外科的一把刀，外人眼里脾气清高又古怪的老王跟小姑娘还是忘年交呢！

    诚惶诚恐的亲自把翟老迎到办公室里，宋院长认真听翟老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之后，平时不苟言笑肌肉变得僵硬的脸部十分怪异的抽动了两下，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窃喜！

    难怪今天一大早自己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家属楼前那棵银杏树上喜鹊叽叽喳喳的叫，敢情馅饼真的砸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算不算是人在办公室坐，喜从天上来？这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极力绷着脸皮，沉吟了半响，宋院长还是没说，其实就在前几天自己就已经火急火燎的让人把调函寄到b大医学院去了！

    好苗子人人争着抢，凭啥便宜了别的医疗单位！况且，这些年，中医科又一直是医院的一块短板，虽然小姑娘少了一层现役军人的身份，多有限制，但是在小姑娘精湛的医术和扎实渊博的基本功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

    当然，掉下来的馅饼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宋院长倒是迫不及待的先提出医院这边可以直接解决军籍的问题，虽然有些不合程序，但特事特办！况且，小姑娘多了那张军籍身份，从另一方面讲也多了一分保险，省得好苗子随时被人挖走了！

    主动提出这一茬的时候，一时口快的宋院长突然瞥到翟老怪异的表情，不禁有些汗颜，自己这是唐突了！还不是翟老一句话的事儿！

    出乎宋院长意料的是，小姑娘竟然直接拒绝了！

    没等宋院长开出院方这边的待遇问题，诱之以利，人家小姑娘先有条不紊一二三四把自己的条件一一列举出来了！

    此时，宋院长只剩下苦笑了，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宋院长还是毫不为难的一口应下小姑娘的条件！因为实在看好小姑娘的医学天赋和才华，况且，人家提的条件说起来也很简单，并没有要求什么高工资，也没要求说直接给我一个主任医生当当！

    只一点，除了日常坐诊外不能过于限制私下的个人行为！当然，还有一条，每年两个学期当事人都要在b大医学院代一门课程，需要医院这边的通融！

    不过，紧接着又额外要求了寒暑两个假期，宋院长这时候才真的觉得有一些棘手了，两个假期加起来三个多月呢！

    见宋院长有些迟疑，芽儿赶紧再明确补充两句，编制不编制的自己不太在意，待遇的问题也很好商量。简而言之，自己更像是在军总医的客座医生！

    芽儿直截了当的开出自己的条件，宋院长爱才心切，答应的也很痛快！客座就客座吧，这样的人才有单位抢着要，总比白白便宜了别的医院好啊！

    再说了，就是自己不答应，先不说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老爷子同不同意，就是上头的那位估计也会直接开红灯。

    毕竟，拿对普通医生的要求来限制小姑娘，无疑是困龙与浅滩！

    而且，换一种角度来讲，医院这边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小姑娘有什么研究

    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懵了的宋院长，脑子里冷不丁的冒出研究俩字，仿佛拨云见日般，顿时恢复了往日的严谨和精明，终于恍然记起来自己事先了解刚才一时脑子短路又暂时忘记了的那些！

    先不说人家小姑娘在中医养生和疑难杂症方面的心得，好像在制药方面也颇有建树！宋院长擅长外科手术，说到中医算是外行了，但也曾仔细研究过突然间声名鹊起的小神医！更了解到她经手的病人，除了针灸手段和开汤剂药方外，很多病号都是用的小姑娘自配的成药，听说药效不比汤剂差！

    而且，军总医隶属于总后勤部，宋院长还了解一些地方医院的同行们并不了解的情况！

    前几年在自卫战的战场上起到奇效的外伤药药方，还有去年地方部队汇报上来的另一药方，虽然已列入绝密档案，但瞒不过宋院长这个亲自参与的当事人之一！

    还不仅仅是这些，听说小杜同志已经跟m国哈佛大学那边达成协议，随后将一起进行癌症治疗方面的研究！

    每一件都足以引起医学界动荡，而当事人则全都是眼前这位才刚双十年华的准妈妈！

    宋院长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了一遍，顿时懊悔的就差捶胸顿足了，恨不得让小姑娘把刚才那些话都收回去。

    小姑娘虽然远不到国宝级的年龄，但有着可谓国宝级的才华，只要能够把人留下来，医院无条件开绿灯！

    但虽然有那么瞬间的意动，宋院长更清楚小姑娘背后的靠山是谁，只有思及生叹！

    不过，小杜同志既然在军总医坐诊，占据地利之便，近水楼台，双方以后未尝没有能够合作的机会！想通了这一点，宋院长顿时通体舒泰！

    那天，宋院长这番激荡起伏的心理活动，协商好目测自己估计要延迟到明年才能够上岗的工作事宜后就跟翟爷爷一起离开的芽儿，就不得而知了！

    但想得通透的宋院长，这些天稳坐钓鱼台，看着卫生部那边跟几家医院和医学研究所为了争小杜同志这个香饽饽，差点打破头，心里窃喜不已。

    心里憋着一股火气的曹部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最近格外神清气爽的宋院长也忙碌了一上午了，虽然早已经饥肠辘辘，但还是好心情的耐心听完平时打交道并不多的曹院长羡慕嫉妒恨的控诉！

    虽然隔着电话线，曹部长还是听得出来电话这一端宋院长嗯嗯啊啊的敷衍，更为气结，“老宋，我说你可不够厚道啊！说起来小杜还是我小师妹呢，这么好的苗子，竟然被你这个老狐狸半路截胡了！”

    一下子被扣上了老狐狸的帽子，宋院长也不生气，“老曹啊，这话就不对了，你别忘了小杜同志还是一位光荣的军嫂呢，从根上讲我们更亲近一些！”

    宋院长这话本来是故意打趣呢，谁知道，正好戳中了当局者迷一直没想通的曹部长的心事儿，这么多好单位怎么就偏偏选了军总医呢！气鼓鼓的曹部长就跟针扎了的气球似的，哼哼了两声，直接挂断电话，这不明摆着全输在“夫唱妇随”这四个字上了嘛！

    至于其他几家单位，甚至连芽儿没少打交道的附属医院借着母校的名义再怎么扯皮，宋院长就一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已经尘埃落定了！

    幸好，都知道翟老护窝子护的紧，尤其是当事人还是大肚婆，芽儿倒难得落得清静！

    以后工作的事情，芽儿没费什么心神，但是毕业答辩就没法找别人代劳了。

    老爷子老太太看着芽儿仿佛吹气球吹起来的看着触目惊心的大肚子，倒是没少劝芽儿干脆再晚一年毕业，或者让学校特别安排等生了孩子满月后再答辩就是了！

    芽儿其实也没预计到怀四胞胎，才六个月肚子就会大到离谱的程度，虽然早一年还是晚一年毕业，芽儿并不是太在意，但不好出尔反尔。

    当然，芽儿内心真实的想法连翟耀辉都没敢说！天天窝在家里，出入至少两人陪着，芽儿憋不住想到外面放放风了。

    机会难得，生产前，肚子会越来越大，估计这是自己生产前最后一次放风的机会了！

    而结果，当然是老爷子老太太们拗不过芽儿！

    毕业答辩这天，天公也作美，昨天凌晨突如其来下了一场阵雨，但一大早就放晴了，空气似乎也少了两分浮躁，多了几分清新和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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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6

    <li>　　虽然挺着这么大肚子去参加毕业答辩有些夸张,但人不疯狂枉少年！

    再说了,芽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辈子估计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感受毕业的氛围了！除非自己以后再弄一个博士读读！当然,将来参加儿子和闺女的毕业典礼不算！

    最关键的是光明正大的有理由可以出门放放风，况且，天公也作美,芽儿难得赶在早上八点之前醒了！

    芽儿睡醒时，翟耀辉刚在院子里洗完媳妇这两天换下来的衣服,手上的水还没甩呢！悄声进来，见小媳妇像是不倒翁似的双手后撑，迷迷瞪瞪的坐在床沿上醒觉。

    翟耀辉心里软成一片，刚要跟小媳妇打招呼,谁知道，小媳妇可能昨天晚上睡的浑身僵硬,扭着脖子正准备伸懒腰，惊的翟耀辉脸色突变，赶紧喊停,“别动，别动！又睡的腰酸了？你自己别动，我帮你捏捏！”

    偏偏又不敢喊太大声怕吓着小媳妇，翟耀辉最近时常这么狼狈，嗓音像是卡着脖子的老母鸡憋出来的似的！

    倒是没忘先胡乱在衣摆上擦干手，草木皆兵的箭步上前，大手堪堪拖着高隆的肚子，另一只手稳稳托住芽儿的后腰！

    温厚的手掌力轻轻揉捏着，嘴里还絮絮叨叨碎碎念个不停，“行吗，这力度可不可以？太重了还是太轻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除了腰，还有哪儿酸？”

    虽然掌心温热被捏的很舒坦，但翟耀辉跟挠痒痒似的压根不敢使劲，弄的芽儿一会舒坦的很想哼哼两声，一会痒痒的恨不得直接跳起来。

    但一想到原本好好一个冷冽如霜、气势逼人的男人愣是被逼成了碎嘴念叨的家庭妇男，芽儿甜在心里，撅撅嘴，到底没嫌弃翟耀辉大惊小怪，连孕期的不适似乎都消减不少！

    这段时间，老爷子老太太们又陪着芽儿去做了两回产检，面的芽儿大的离谱的肚子，连经验丰富的妇产科医生都有些束手无措！再三交代的话总结出来反就一个字，慢，干什么都得慢！

    实在是芽儿如今肚子大的触目惊心，自己也害怕伸个懒腰孩子说不准就会蹦出来似的！

    母性的伟大，除了最无私的母爱外，何尝不也因为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辛苦！怀孕本来就辛苦，芽儿这一胎又是四胞胎，所承受艰辛的是其他准妈妈的数倍！

    怀孕这几个芽儿虽然表现的镇定的很，但身为枕边人，翟耀辉最清楚小媳妇怀这胎何其辛苦。

    小丫头身体素质好，目前还勉强能够吃得消，但如今体重比怀孕前足足重了三十斤，分量几乎全都长在肚子上，圆的心惊胆战。说句夸张点的，就像是一口铁锅直接倒扣在肚子上一样。

    饶是自己，要是每天二十四小时哪怕吃喝拉撒也要负重三十斤，估计也吃不消！

    尤其是，晚上睡觉真的是一个大问题！那么大肚子芽儿轻易不敢翻身，当然，随便也翻不了身！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压根找不到一个舒适的睡觉姿势，睡一晚上，整个人就跟拆架了似的！

    芽儿是压根睡不好，而翟耀辉是不敢睡，哪怕迷迷糊糊间，也记得帮小媳妇按摩浮肿抽筋的小腿，随时醒来陪着起夜！

    可以说，芽儿肚子里的那四个小坏蛋，不仅把当妈的折腾的不轻，当爹的也不轻松，一家人都跟着提心吊胆！当然，虽然辛苦，但何尝不甘之若饴！

    捏了十几分钟，翟耀辉才总算把媳妇伺候舒坦了。

    芽儿如今肚子的型号比人家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孕妇还要大一圈，幸好，最近一两个礼拜芽儿曾仔细记录过，宝宝们放慢了发育过程，肚子终于不至于一天一个样了！

    但饶是如此，在家人的严格监管下，芽儿基本上已经退化成不能生活自理的人士了。

    这不，刚帮着捏完腰的翟耀辉又去洗手间拿了挤好牙膏的牙刷、牙缸和漱口盆过来！等芽儿刷完牙，温热的洗脸水和毛巾也准备好了，连衣服都是在翟耀辉帮忙下换的！

    翟耀辉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天天回家，但有时候早上芽儿还没醒呢，人就已经先走了。翟耀辉要是不在家，就换上杜妈如出一辙的这般伺候！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多次拒绝无效后，芽儿也习以为常了。

    翟耀辉可不知道小媳妇的腹诽，照顾人的事情如今坐起来驾轻就熟。就连弄头发，也是信手拈来，干脆利落的在一头柔顺如瀑的青丝上松松挽了一个发髻。

    这手艺，让本来想披着头发直接出门的芽儿彻底无话可说了。当然，这其中的幸福滋味也不可向外人道也！

    看着梳妆镜里的沉浸在幸福当中的小女人，翟耀辉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又在芽儿的首饰盒里挑了一支红宝石发簪簪好，配上刚才帮芽儿挑的那身杏黄色长裙，正好起到了画龙点睛之效！

    倒是芽儿，照着镜子突然捏了捏自己的双下巴，“翟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变胖变丑了？”

    见前一刻还笑容明媚的小媳妇，故作哀怨似的柳眉轻锁，眉宇间瞬间泛起一抹清愁，翟耀辉低头在芽儿耳尖咬了一口，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相信我，真的！”

    一想到刚才帮这丫头换衣服时，那身宛若温玉细腻莹润的香肌玉肤，愈加丰腴饱满的娇躯，孕育着生命的高高隆起的腹部更是让翟耀辉发自内心的感动，那双狭长富有侵略性的眼睛恨不得直接贴在小媳妇身上。

    无疑，孕后的小媳妇在翟耀辉眼里，更是美的惊人。自从怀孕后，这丫头宛若经历了二次发育似的，如果说原来这丫头是一颗娇艳但青涩的小果子，那怀孕后整个人像是香甜多汁的水蜜桃。

    眼神余光不经意瞥到哪怕穿着宽松的长裙也藏不住隆起的腹部上突然鼓起的小凸起，翟耀辉掌心拽着芽儿一起轻轻覆上去跟儿子闺女打招呼，“不光我这么说，儿子们和闺女都这么说！”

    无疑，翟耀辉这话很是取悦了最近很容易多愁善感的大肚婆。

    小两口磨磨蹭蹭的去正院吃早饭时，客厅里就剩下老爷子老太太们在了。

    芽儿肚子这么大，食量当然也不小，足足比以前翻了一番！翟耀辉的早饭主食是包子和菠菜瘦肉粥，而芽儿除了一小碗瘦肉粥外，还有一碗虾肉小馄饨。当然，少不了换了花样做的两个煎的金黄的煎蛋。

    但让芽儿眼皮直跳的是，两个煎鸡蛋左边那根打了皮切的细长细长的嫩黄瓜条算怎么一回事儿啊？好好的嫩黄瓜不说跟其他黄瓜一起凉拌了吃，这算是移花接木，代表着一百分的好寓意？

    见芽儿表情怪异的盯着那根黄瓜条看，弄的捣鼓这些出来的杜妈有些赧然，催了一句，“赶紧吃饭吧，还得去学校答辩呢！”

    芽儿嘎嘎奸笑了两声，也不戳破这个一百分的好兆头！

    毕业答辩也算是大事儿了，老爷子老太太们又不放心芽儿这么大肚子出门，倒是很想一起跟着去。芽儿哪会同意啊，自己这么大肚子已经够招摇过市的了，好说歹说才让老爷子老太太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饶是如此，到了b大斜对面的书店就该下车的杜爹杜妈还是跟着一起进了校园！

    临近毕业季，校园里的树荫下和小湖边少了很多往日朗读的背影，被一群眼下穿着最时髦的牛仔裤留着三七分头，背着吉他学长们侵占，发泄似的哼唱着不成调的流行歌曲！校园上空的那几分离愁别绪，都被冲淡了不少，哪怕离别就在眼前，依旧是兄弟！

    芽儿这大肚婆原先担心的情况并没发生，翟耀辉直接把车开到答辩的教学楼下，又是卡着时间过来的，难得没人注意。

    中医系硕士毕业生答辩的地点在教学楼二楼一间能坐二三十人的小教室里，后面两排是十几位等着答辩的学生，前面是老院长和系里的几位老教授，还有从别的医学院请回来的担任主答辩的专家教授！

    教室里，除了前排那十几位中医界颇有名气的专家教授正小声交流感情外，可谓鸦雀无声。翟耀辉陪着肚子上扣着一口大铁锅的芽儿进来时，直接跌破了一屋子人的眼球。

    都是学医的，哪会看不出来眼前杜同学（杜学妹）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次跟芽儿一起答辩的是比芽儿高两届的学长和学姐们，这一届一共十几个人全都在这里了，普遍比芽儿大六七岁，大十来岁的也不稀罕，但虽然跟芽儿平时没怎么打过交道，可也早有耳闻啊！

    杜学妹可谓一个人夺走了医学院所有学生的锋芒，当然，也让医学院的学生大出风头！

    但没想到，这大半年杜学妹神龙见首不见尾久未露面，竟然是回家生孩子去了！

    刚恢复高考那两年，带着孩子一起报道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就别说大着肚子念大学了！这一届毕业生有几位停职深造的，也早结婚生孩子了，但是大着肚子的杜学妹实在颠覆众人的印象了！

    就连外校那几位受邀的专家教授，大多数也都认识这位杏林泰斗的关门小弟子，被眼前这情况弄得一头雾水！

    被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饶是芽儿脸皮不薄，也不禁有些赧然，胳膊肘不自觉的偷偷捣了一下正扶着自己的翟耀辉！

    就坐在边上的老院长也终于回过神来，腾地一声站起来，因为太激动了还把椅子咣当一声给带倒了。

    眼睛直勾勾的盯了一眼芽儿那大的更像是临产前的肚子，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了翟耀辉这始作俑者，视线诡异的很！

    老院长是参加过两人婚礼的，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年元旦那天！小杜同学这肚子也大的太离谱了吧，比人家九个月的都不差！难道小两口没结婚前就偷尝禁果？

    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老院长突然面露尴尬，心里打了一个突突，不对，不对，这不该是自己操心的问题！

    翟耀辉心思敏锐，老院长又是一个专心做学问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被老院长视线诡异的打量了半天，棱角分明的脸上顿时多了一层薄怒！

    跟在后面的杜爹也是过来人，哪会不懂老院长眼神里代表的什么意思，突然打哈哈道，“老院长，别怪萱瑾这丫头这些日子不来学校！我们当家长的实在不放心，这丫头肚子里是四胞胎，这才几个月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

    老院长虽然心思简单，但也不傻，听杜爹这么解释，反倒尴尬的不轻！连连摆着手，赶紧亲自协调商量答辩的事情。

    幸好，大家错愕之余，比起关心芽儿的肚子来，更关心芽儿的论文！

    芽儿情况特殊，老院长临时安排在在第一个答辩，众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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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7

    <li>　　人的名,树的影,还别说,芽儿如今好歹也称得上是中医界冉冉升起的后起之秀。

    在座的众位专家教授虽然都是中医界的中流砥柱,个别更是各自领域中的翘楚人物，但别管心里怎么想的，还真没人小看眼前这位虽然早婚马上快当妈妈了的小同学！

    不看僧面看佛面,众人心知肚明，眼前这位可是那几位杏林泰斗的高足！

    况且,作为同行，众人对芽儿这几年在中外医学期刊上陆陆发表的几篇论文很熟悉，可以说含金量十分高，早就想亲自考校一番这小姑娘是不是名副其实了！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今天难得见到真人，别说众位专家教授了,就是后排坐着的学长学姐们也很期待今天的答辩！

    本来毕业答辩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站着答辩也是对众位师长最起码的尊敬，但刚才芽儿这大肚子实在让人心惊,老院长怕小姑娘脸皮薄，亲自搬了一个椅子放到讲台上让芽儿坐着答辩！

    当然，看到翟耀辉接着就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条小薄毯子叠的方方正正垫到椅子上，眼皮还是忍不住跳了几下！

    芽儿今天答辩的主题乍一听并没有太多的新意，论文部分之分了两大块，前半部分是老调重弹辩证癌症的医理，后半部分是探讨中医根治癌症的可能性！

    肿瘤、癌症在中医学上并不是什么新鲜课题，但芽儿另辟捷径从中西医结合的角度，两相结合相互验证，探讨癌症的本源。而且，重头戏在后头，在论文当中提出来切实可行的根治方案！

    讲台一侧，芽儿胸有成竹不缓不急一一提出自己的论点，台下，众位专家教授则时而紧锁双眉，时而频频点头，但是眼睛却越来越亮，偶尔疾书几笔。

    至于坐在后面的十几位表情严肃的学长和学姐们，刚开始，大家还暗自庆幸幸亏不是自己第一个上台答辩的，要不然，下面这么多位专家大拿坐着，肯定紧张结巴的说不了话！但是渐渐的又不禁懊悔起来了，小师妹的毕业论文内容这么新颖精彩，等会轮到自己答辩，还不被教授批的一无是处啊！

    这么大肚子，芽儿不宜久站但同样也不宜久坐。

    这篇论文早在刚过完年那会儿，芽儿就基本上定稿了，后来又反复斟酌修改过好几遍，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抠！自己最终定稿后，还特意拿给张泽远初审，再次修改后才拿给宋老他们审阅斧正！

    最后，论文才交到老院长这里！老院长反复了不下于五遍，到底没舍得修改任何一个字眼！

    这篇论文，芽儿胸有成竹，答辩起来当然游刃有余！综述论文内容的阶段十分顺利，但答辩阶段气氛却异常热烈，时间一延再延。

    前排坐着的众位专家教授都是内行，当然识货，在论文综述的过程中就不禁生出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嘘唏感慨！

    等芽儿综述完了，小教室里的气氛顿时火药味十足！

    刚才答辩的论题内容十分新颖，让众人眼前一亮的豁然，但中西医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又如何行之有效的将两者结合起来？

    论庞杂的中医理论和行医经验，芽儿或许自愧不如，但芽儿同样也精通现代医学知识，溯本追源，对现代中西医同样面临的医学难题往往另辟捷径！

    一来一往之间，小教室里众人的情绪越发高涨，而讨论的主题也渐渐偏离了芽儿最初答辩的内容！

    众位专家教授此刻心里只有一种感受，那就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酣畅淋漓。应该说，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吗？还是该说，果真名不虚传！

    还等着答辩的十几位学长学姐也忘了答辩前的紧张了，在听小师妹跟众位教授你来我往的精彩讨论当中，自己也会偶尔灵光一闪，可惜，大多数时候都来不及抓住记录下来。

    但是，他们可以说，这是他们学医这么多年来，上过的最精彩的一堂课！

    杜爹杜妈虽然送芽儿来学校，但小教室里不是专家教授，就是芽儿那些学长学姐们，杜爹杜妈没翟耀辉那么光明正大，不好意思留下来，两人干脆去教学楼下遛弯。

    来时的路上，杜妈就跟芽儿打听过了，知道毕业答辩最多不过一个小时！但杜爹杜妈在教学楼下面转悠了没十圈也得八圈了，足足过去了有两个小时，夫妻俩都贴在门外偷听了好几回了，但里面还是讨论的热火朝天！

    要不是芽儿没答辩前，杜妈注意到老院长特意帮着搬了一张椅子，估计早忍不住敲门进来了，芽儿如今身体不比寻常，可经不住这么长时间的久坐或久站！

    事实上，辩证到激烈处甚至激动的面红耳赤的老院长他们谁也不会在意小姑娘是坐着还是站着不更没心思注意小姑娘是不是失礼了！

    而站一会儿坐一会儿，芽儿当然没问题，平时，老爷子老太太们虽然盯得严，但该有的锻炼芽儿每天都在坚持！但是有一点，孕妇的生理本能，芽儿控制不住！

    怀过孕的人应该都知道，怀孕后上厕所的次数骤然增加！

    坐在后排的翟耀辉当然听不懂那些晦涩深奥的医学理论，但翟耀辉读得懂自家小媳妇脸上每一个细微的情绪流露！

    刚才，见前面那十几位专家教授讨论的内容越跑越偏，早有意提醒打断了，但是看着芽儿眉眼间藏不住的神采飞扬，状况看着还好，到底没出声！

    不过，看到已经坐到讲台下面来小媳妇第二次轻轻侧首，朝自己挤眼示意，翟耀辉收到信号，就突然冷不丁的清咳了两声！

    讲到癌症与经络的关系，中医系的李教授颇有心得，拿着粉笔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呢，说到精彩处更是口水四溅，眼睛亮的惊人。

    刚兴冲冲讲完自己的新想法，小教室里突兀的响起了几声干咳声，脑海里本来还隐约可现的灵感咻的一声再也抓不住了！

    气的话卡在嗓子眼的李教授忍不住瞪了翟耀辉一眼！但看到这个始作俑者面有歉意的上前走到萱瑾同学跟前，不经意瞥到小姑娘十分吸引视线的大肚子，顿时又面色讪讪，好像是自己失态，忘了时间了！

    而刚才翟耀辉那声咳嗽，也把众人从浩瀚的医学世界里拉了出来，回归现实！

    看着小姑娘坐下后更显分量的大肚子，这会才恍然觉得嗓子干的冒火的老院长下意识的抬手腕看了看手表，简直吓了一跳，竟然进行了将近两个半小时！

    老院长环顾了一圈，歉意的看了看稍显尴尬的其他人，“行了，刚才萱瑾同学的答辩可是严重超时了，她身体也不是很方便，要不今天就到此结束？反正这丫头也算是咱们同行了，以后有的是切磋的机会！”

    负责答辩的众位教授也颇为尴尬，小姑娘很有想法，刚才讨论的太尽兴，难得有这么激烈的灵感碰撞，大家论题也越来越深入。要不是不符合标准，应该直接当成博士答辩，到时候直接给人家小姑娘发博士毕业证得了！

    见老院长他们并不介意翟耀辉的突兀，芽儿心里也如释重负，腼腆的笑了笑，好想去厕所啊！

    但近距离之下，芽儿这略显赧然的一笑，比起在校园偶遇时远远望过去的惊鸿一瞥，多了一些邻家女孩的羞涩和亲近，后面突然有位年纪看着至少跟翟耀辉同龄应该威望很高的学长，见老院长他们喝水的喝水，记录的记录，似乎也不着急安排下一个人答辩，突然沉声邀请道，“杜学妹，机会难得，要不咱们一起合张照吧？”

    “好啊，正好我也带相机过来了！”芽儿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自我打趣了一句，“只要你们不怕我的大肚子挡住你们就行！”

    合照的事儿，刚才周君也是一时意动突然脱口而出的，想着跟这个才华横溢的小师妹虽然不是同级，但到底是同届毕业的，也算是有缘分。

    但说完就尴尬了，相机自己倒是也有一台，但是放在宿舍里了，一听芽儿说带相机了，顿时吆喝着大家赶紧排好位置！

    翟耀辉只有任命的从背包里掏相机出来，充当摄影师。

    芽儿还不知道自己在b大真的是传闻中的人物了，见小师妹脾气格外的好，尤其是在近距离之下，人已经不仅仅是长得漂亮，而是精致如玉了。哪怕怀着孕，也丝毫不减姝色，反倒多了一分小女人的柔美和妩媚！

    摆着姿势众人合照了好几张还不算完，先是几位学姐十分大方的邀请跟芽儿单独合照，接着是瞥了一眼翟耀辉脸色的学长们。

    名花有主了，虽然不至于对小学妹有什么想法，但是以后拿着这张毕业照片至少也能显摆显摆，谁说b大男生都是目光呆滞的书呆子，女生都是只会念书的无盐女！

    后来，连唇枪舌剑辩证了小半天有些疲惫的老院长他们也忙里偷闲跟着凑热闹，一会跟大家合影，一会单独跟小姑娘合照！这么有天赋的好苗子，必须挖到自己所在的学校（单位）！当然，这话谁也没守着老院长说，要不然，估计这老家伙敢跟自个拼命！

    咔嚓又按下了快门的翟耀辉，没错过站在前排小媳妇憋得秀眉微蹙的小动作，看了看兴致怏然的老院长他们，直接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表情真诚的谎言道，“真抱歉，胶卷好像拍完了！”

    众人憾然，好像也没拍多少张啊！

    正尿急的芽儿见翟耀辉再次解围，这一回也不敢再说客气话了，突然面露疲惫的摸了摸腹部，歉意的笑了笑，“那有机会以后再照吧！你们还要答辩，我这情况，今天就先告辞了！还有，祝愿众位学长学姐前途似锦，生活幸福美满！”

    说完这些，被尿憋的准备赶紧走人的芽儿又觉得太仓促了有些欲盖弥彰，赶紧又补充一句，“对了，这位学长，刚才照的照片等晚两天你们谁到校对面的书店去取一下就行！我爸妈在那里，照片洗出来之后我会放到那边！”

    接着，又一一跟老院长他们告辞后，才终于脱身！

    从小教室里出来，芽儿忍不住掐了一下扶着自己的翟耀辉，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肚子，这才勉强把尿意憋了回去！

    教学楼二层倒是有女厕所，就在楼梯口的拐角处，翟耀辉扶着芽儿朝楼梯口那边走，但偏巧赶上了下课的时间，楼道里人来人往的，大家很快认出来竟然是传闻当中的杜学姐，也都被杜学姐的大肚子给惊到了！更是有不少人顿时跌破一地玻璃心！

    等芽儿好容易“杀出重围”，走到楼梯口的女厕所附近时，女厕所的门口早被为了看杜学姐的大肚子的学妹们围得水泄不通！

    芽儿这时候才恍然记起来，教学楼的厕所都是那种深蹲的厕所，自己这么大肚子要是没人扶着，压根没法在这里上厕所！

    匆匆环顾了一圈，芽儿也没看到并没回书店的杜妈！芽儿是当学姐的在学妹跟前当然脸皮薄，也担心师妹们压根扶不到如今体重飙升的自己，没办法，继续憋着呗！

    芽儿脸上云淡风轻的继续跟学弟学妹们打招呼，但脚底下假装抬脚慢了，狠狠的碾了翟耀辉一脚，总算压下了突如其来的尿意，咬牙切齿低声道，“回书店！”

    翟耀辉也有些啼笑皆非，直接打横抱起憋得嘴角只抽的小媳妇，朝乌压压的人头方向点头示意一下，疾步下楼了！

    直到到了一楼，两人背后的还依稀传来“杜学姐夫对学姐真好！”诸如其类的感慨声，也有性格直爽的女生叽叽喳喳批评同班男生弱的跟小鸡崽似的单薄身材！

    幸亏翟耀辉刚才直接把车开到教学楼下，一路风驰电掣，两三分钟后就到了校斜对面的书店。

    芽儿也没工夫跟在书店打工的两人打招呼，拽着翟耀辉直奔书店后面的洗手间！

    别说这辈子了，就是两辈子加一块，芽儿都没这么狼狈过！

    再次从洗手间出来，芽儿眉宇间十分舒展，忍不住畅快的长舒了一口气，余光瞥到了翟耀辉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芽儿湿漉漉的手直接在翟耀辉身上抹干，拽着翟耀辉的大手就啊呜狠狠的咬了一口，又窘又恼的嗔道，“笑什么笑，都怪你！”

    要不是这人让自己怀孕了，经常尿频，自己至于这么狼狈吗！

    “是，都怪我！”见小媳妇真的炸毛了，翟耀辉脸色一整，好脾气的顺毛！

    芽儿哼哼了两声，实在没精神跟翟耀辉翻旧账！翟耀辉倒的一杯开水喝了，怕等会杜爹杜妈回来了，自己脸上绷不住，不小心把自己刚才的囧事说出去，就拽着翟耀辉回家了！

    可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太囧，也可能身体负担太重，芽儿再也没出过门，就连毕业证也是杜爹去老院长那里取回来的！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转眼间就是蝉鸣阵阵、烈日炎炎的盛夏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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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8

    <li>　　盛夏的午后,烈日炎炎,骄阳似火,天空碧蓝的仿佛水洗过的一样,没有一丝云彩，明晃晃的日头烤的大地发烫。人要是在太阳底下站一会，估计都能晒出油来！

    而夏日流火,对芽儿这个准妈妈来讲，倒不算太难熬！四合院的建筑风格舒朗明阔,冬暖夏凉，院子里古树参天，哪怕没有一丝凉风，遮日绿荫也把酷暑挡在了院子外！

    但一连好几天的酷暑天气,挺着大肚子的芽儿还是有些萎靡不振，中午蔫蔫的也吃了一碗鲜虾面,在客厅里溜达了半个钟头就午休睡下了！

    芽儿没胃口，老爷子老太太们也跟着吃不香，见芽儿在偏厅收拾出来的房间里睡下了,朝蹑手蹑脚进去陪芽儿的杜妈摆摆手，踮着脚尖回自己的院子，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眼下，芽儿怀孕已经有八个多月了。从上个月起，一家人就已经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实在是芽儿这一胎非比寻常。

    就连妇产科专家都说了，多胎妊娠最容易早产，尤其是芽儿这胎怀的是罕见四胞胎，而身形看着还是单薄了一些不够丰腴壮实，到了孕晚期，随时都有早产的可能！

    生产时候的接产医生和产房，早在上个月都已经预定下来了！老爷子老太太们已经去检查布置了不止一回两回了，要不是看芽儿状况还算稳定，再是高级产房条件也不如家里方便，提心吊胆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恨不得直接让芽儿在医院一直住到生产。

    不过，芽儿虽然没直接住到医院去，但家里这边早已经做好了随时生产的完全准备。前院停着的车早加满了油，就差车钥匙没直接插在车门上了。

    平时最聒噪的两只鹦鹉和两只鹩哥早让杜爷爷挪到前院了，尤其是午后午休这会儿，严禁它们朝正院和后院这边飞！

    就连杜皓轩他们这些当哥哥的，一早一晚上下班也得学家猫垫着脚尖走路，就怕万一不小心惊到芽儿肚子里的孩子！

    杜妈早就不去书店那边了。老爷子老太太们身体虽然硬朗，前院王兵他们四人白天也至少有两人在家里，但是杜妈害怕家里没个当事儿的，芽儿要是突然发动，老爷子老太太们那紧张劲到时候肯定会抓瞎！杜爹虽然没丢下书店的事务，但每天也是晚去早归！

    至于翟妈，基金那边虽然才刚起步凡是千头万绪，本是最忙的时候，却顾不上那边了。早在芽儿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翟妈就收拾了几件平日换洗的衣服，直接搬过来在西跨院找了一个房间，常驻沙家浜了！

    老爷子老太太这几年一直住在四合院这边，如今妻子也搬过来了，翟爸下班回家面对的也是空荡荡的小楼，又担心芽儿这边的情况，没过两天干脆让翟妈帮着收拾了几件衣服，也过来一起住了。

    不过，今天翟妈没在家！前几天，翟爸专门托正好公差出国的熟人捎回来几大箱婴儿奶粉和一些婴儿用品过来，翟妈今天过去取。

    收拾出来给芽儿当房间的小偏厅里，蹙眉侧睡的芽儿身下是老太太们特意用最软和的棉花絮出来的手工孕妇抱枕，给芽儿垫肚子撑后腰用的，高高隆起的腰部盖了一条对折的棉床单，哪怕已经睡着了，眉间仍藏着几分辛苦！

    青砖灰瓦结构的四合院墙体很厚，炎炎烈日压根晒不透，房间里本不算太热，但为了芽儿睡的踏实，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杜妈盘腿坐在床头，手里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不舍得错眼的凝望着芽儿，但看着看着眼圈不知道怎么就水润起来！

    这丫头从小到大连喷嚏都很少打一个，这次怀孕真的遭老罪了！别看这丫头平时笑呵呵的，但杜妈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体会不到怀胎十月的辛苦！

    房间里一片静谧，而午后院子里，聒噪的蝉鸣声嘶力竭知了知了的叫起来没完没了！

    在房间里午睡不着的杜爷爷趿拉着拖鞋，直接拿了一根套着纱网的细长竹竿满院子捕知了。

    聒噪的知了声同样也吵的翟爷爷心烦意乱，杜爷爷这边刚麻溜的扣住一只把叫的凄惨的知了塞到玻璃瓶里，那边穿着宽松的大汗衫的翟爷爷也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出来了！

    等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岁的两位老爷子“童趣十足”的再次把前后院子里的知了清了一遍，李爷爷他们也都起来了，正踩着椅子拿剪子剪葡萄架上缀着的一串串红的发紫的葡萄。

    仨老太太也不嫌热，正在收院子正中暴晒的又足有上百片的尿布和八身系带的小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后，分门别类的装到密封的袋子里。

    这样的用品袋老太太们一式四份，足足准备了六七套，一套一套的检查好装到大袋子里，轮番拿出来煮洗暴晒！说不准哪天芽儿就生了，赶去医院时直接拎起大袋子就走，也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之余丢三拉四的！

    虽然都凑在葡萄架下乘凉，但没人说话，当然，脸上也挂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隐约听见芽儿睡醒了，老太太们坐起来才把刚才已经整理好的新生儿用品，放到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等杜妈扶着芽儿出来的时候，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盘子洗的干干净净紫黑紫黑的葡萄和香气四溢的大粉桃。

    另外几个碟子里，装的是核桃、开心果和松子这些干果。

    老太太们腿上又换上了刚从客厅拿回来的针线框子，飞针走线！翟爷爷手握老虎钳子正咔嚓咔嚓捏个头虽小但果肉饱满的野山核桃，不大会儿就捏了大半碟子核桃肉出来，见芽儿慢悠悠的出来了，顿时眉开眼笑假装不经意瞥了一眼芽儿的肚子，站起来顺手扶了一把。

    杜爷爷麻溜的把杜奶奶刚才带过来搭在胳膊上的小毯子铺到竹制躺椅上，也搭手稳稳的扶着芽儿坐了下来！

    这般仿佛对待玻璃人的小心翼翼的态度，芽儿失笑之余，懒得再多费口舌安慰老爷子老太太们了。

    其实，也不怪一家人都跟着草木皆兵，芽儿最近也确实辛苦！

    芽儿身体基础虽然打得好，但也很清楚，怀多胞胎要比普通孕妇要辛苦百倍，随时都有早产的可能，平时很刻意自己的饮食和生活习惯！

    上个月也就是怀孕才七个多月的时候，芽儿肚子虽大，但是还能自己慢慢运动运动，身体还完全能吃得消。

    但到了这个月，这肚子大的已经不是触目惊心的程度了，肚皮儿被肚子里的四个宝宝撑的薄的像层纸似的，肚皮上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胎动的时候，依据肚皮上的形状几乎都猜得出来是宝宝们的小手还是小脚！

    以前，老爷子们格外喜欢跟芽儿肚子里的宝宝们互动，如今，最怕的就是胎动太强烈，就怕宝贝们兴奋之余直接把他己折腾出来！

    尤其是，芽儿如今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要知道，民间可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最近，老爷子老太太们警戒线又提高了一个级别。

    这边，有老爷子老太太们陪着芽儿，杜妈放心的去厨房蒸了一碗牛奶炖蛋。

    吃一小串葡萄，再拿着勺子的吃一小碗弹牙的炖蛋，中午有些苦夏的芽儿顿时又来了精神。

    半下午，翟妈回来的时候，杜妈刚让王兵开车送过来帮芽儿产检的医生回去，正好碰上！

    见俩妈一人抱着一个还封着胶带的大纸箱子从前院回来，芽儿忍不住挠了挠头皮，“妈，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为了弄回来这两箱子东西，翟妈热的是满脸大汗，但还是觉得翟爸难得细心了一回，双手腾不出来就用下巴点了点纸箱子上的英文单词，“这是你爸托同事从国外捎回来的奶粉和婴儿用品之类的，你肚子里可是四个，咱不用担心用不完！”

    芽儿呲了呲牙，不跟跟翟妈继续争论这个！

    房间里堆着的那些奶粉什么的都能批发外卖了！就更别说已经塞满了两个大衣柜的小衣服小被子什么的了！

    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上个礼拜天，三江和三海两人骑着从安德鲁和埃文斯先生那里借的那辆半报废的三轮车刚去邮局取回来两个也是奶粉等婴儿用品的大包裹。

    包裹是回国后一直留在m国等清溪姑产子的清河叔寄回来的！上个月月末，清溪姑生下了一个漂亮可爱、黑头发蓝眼睛的混血男宝宝，眼睛蓝的像是最璀璨耀眼的蓝宝石！

    照片是随着包裹一起寄回来的！可能察觉到妈妈的情绪波动，吃醋的宝贝们当时胎动的格外厉害，芽儿差点没怀疑自己要早产了，很是让四个小混蛋折腾了一回。

    怀孕后，没少吃肚子里四个小混蛋苦头的芽儿恨得牙根痒痒，这四个绝对不省心！

    当然，当时二爷爷更是抱着照片不舍得撒手，再也不像以前想起来还偶尔遗憾的腹诽两句，女婿竟然是洋鬼子！

    要不是二哥他们在机关上班请假和出国不是那么方便，大江哥的出国的审查一时半会的也办不下来，小海哥在南方一直没回来，而袁浩虽然说过自己可以陪着一起回m国，但二爷爷死活不愿意麻烦他，家里又坚决不放心二爷爷一个人出国，估计二爷爷早飞回m国看外孙了！

    可爱漂亮的外孙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偏偏抱不到，杜家二爷爷前几天没少打国际电话，也再三勒令杜清河赶紧回来！当然，回国后好陪着他自己再飞回m国！

    坐在芽儿旁边的翟奶奶一看芽儿那表情，就猜出来芽儿在想什么，凌空做了一个弹脑门的动作，“你爸跟别人说的时候，你清河叔那边东西还没寄过来呢！放心吧，你妈没说错，再多东西也用得完！”

    芽儿拽住翟奶奶的手蹭了蹭，嘿嘿傻笑，就是笑的时候，嘴角也紧绷着，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宝宝们笑出来！

    在一家人每天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慢，草木皆兵当中，而日子不紧不慢一天天的滑过！

    芽儿肚子里的宝贝们也不嫌挤的慌，仿佛非得在肚子里呆够时间似的迟迟不愿意出来。转眼间，酷夏已过，天气也一天天凉爽起来，真称得上是秋高气爽。

    窗前那棵石榴树，仿佛昨天还是隐约几朵含苞待放的石榴花藏于绿意之间，而转眼间硕果累累，火红的石榴沉甸甸的缀在石榴枝上，一不小心就笑裂开了嘴，露出里面晶莹宛若红宝石的石榴子，满园飘香。

    农历八月，桂花飘香，云淡风轻的那轮清亮的上玄月渐渐丰满起来，中秋节就在眼前。

    没进八月之前，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最怕是芽儿早产，但进了八月，神经绷得紧紧的一家人就像是越烧越旺的灶台上的蚂蚁，心里又开始犯嘀咕，怎么算都足月了，怎么还不生啊？这不是折磨人嘛！

    要知道，芽儿肚皮真的眼看着就被那四个小混蛋撑破了！但四个小混蛋，仿佛挑日子似的就是迟迟不愿意出来！

    而转眼间，就到了万家团圆的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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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9

    <li>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就该生了！

    但肚子里的四个小混蛋没一个省心的,这点在刚怀孕那会儿，芽儿就已经初察苗头了。也幸亏不比早几年什么都得凭票，怀孕时口味再刁钻,芽儿也是想吃什么就能吃得到什么！就是买不到，不是还有空间那大本营后继站嘛！

    上一口还喜欢甜的,下一口说不准就嫌甜的腻歪，非酸的才开胃！老太太们特意炖了酥烂的肘子，前一刻芽儿还嫌油腻，怕芽儿看了反胃的老爷子们三下五除二帮着给解决了,下一刻，芽儿肯定又来胃口了！

    常听一些舒缓音乐有利于跟孩子互动和胎教,但芽儿明显察觉得到，对于音乐肚子里的四个肯定都没什么兴趣，连自己每次都昏昏欲睡！但要是偶尔碰到了老爷子们的戏匣子里正在铿铿锵锵唱京剧,保准一个比一个精神。

    芽儿要是读读本草纲目念念汤头歌，肚子里的四个小混蛋的态度明显是冰火两重天！

    为此，“失宠”的芽儿不敢在老爷子老太太们跟前抱怨，私下没少偷偷跟翟耀辉告状。

    芽儿可不觉得冤枉他们，这不，还没出生就很不省心的四个小混蛋，仿佛还嫌众人的关注度不够似的，非得抻着憋着，迟迟不愿意出来，非得挑一个热闹的好日子！

    转眼就是中秋节，这天又是万里碧空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早晨，芽儿是被周围零零星星响起的过年时没放完的鞭炮声吵醒的。

    翟耀辉扶着芽儿慢悠悠散步到正院时，家里该上班的早已经上班走了，该上学的也都上学去了。今天虽然是中秋节，但这天不是周末。

    见俩妈和老太太她们指挥着翟耀辉一样样朝车上搬东西，被子床单，脸盆脚盆，毛巾，大包小包的尿片，如今身形愈发臃肿的芽儿坐在高大的太师椅上，左手撑着后腰，右手拿勺喝着小米粥，偶尔夹一个灌汤小笼包，可不敢随便插话！

    其实，算日子芽儿早过了预产期了。

    韩老、王老众位老爷子都知道小姑娘的预产期大概在哪几天，也都满心期待的等着看四胞胎到底啥模样呢！但因为翟爷爷如临大敌般的闭门谢客，消息不灵通，这几天，一直都掰着手指头算呢，但一等二等的总是接不到报喜电话，也跟着着急！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隔三岔五的打电话打听！

    就连宋老他们也一直惦记着徒孙什么时候生，也经常打电话过来问问。

    这一来二去的，肚子里的小混蛋不愿意出来，芽儿自己心态也还好，但老爷子老太太的神经线绷得越来越紧。

    尤其是最性急的俩老爷子和杜爹，又不敢在芽儿跟前表现出来，心里着急的直蹿火，嘴角起了一圈燎泡。饶是芽儿给他们拿了清火的药，也没见有什么成效。就连俩妈和老太太她们这些天着急上火的眼圈都有血丝了！

    芽儿真害怕他们哪天一个不小心崩断了弦，很干脆的同意过完中秋节明天就提前住到医院待产。

    而且，这两天，芽儿隐约察觉到小腹下坠，偶尔还伴随着轻微的宫缩症状，预测产期估计也就在这几天了，也不愿意逞强。

    翟耀辉朝车上搬的那些东西，是今天提前把待产的东西都送过去，提前收拾好产房，省得到明天手忙脚乱！

    前院，翟耀辉拿着前几天抱着满月的儿子过来看芽儿的赵卫红列的清单，一样样再次清点塞得满满当当的车后备箱和车后座，见没什么遗漏，才转回后院。

    刚穿过垂月门，远远看到在回廊下已经低不下腰也只能坐在高大的太师椅的小媳妇，心里沉甸甸的充实，其中夹杂着莫名的心疼！

    翟耀辉过来后，伸手扯了扯芽儿身上盖着的小毯子，轻轻的拥抱了一下芽儿，“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适？”

    芽儿皱着鼻子朝翟耀辉飞了一个白眼，示威似的呲了呲牙！至于半个小时都得问一次这个问题吗？

    心里腹诽，但芽儿还是侧首给了翟耀辉一个安抚的贴面吻，难道自己真看不见他眼底的血丝啊，这人这几天晚上一夜一夜的不睡觉，就是担心自己突然要生！

    翟耀辉俯身，深深吸了一口小媳妇身上隐隐约约的奶香味，“那我等会儿和妈先去医院把待产的东西提钱送过去，很快回来！”

    眼神余光不经意瞥到老爷子又缩回去的脚，芽儿莹白如玉的脸上顿时抹上一层飞霞，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过中秋节了，今天身体状态格外好，因为马上就要生了，胎动反倒不如以前频繁，也没了前两天的下腹下坠的症状，芽儿约莫着一天两天还是生不了！

    见小媳妇神色轻松，眉眼间顾盼流转，翟耀辉这才放心的跟翟妈又去医院布置产房了！

    中秋节是国人心中的大节日，少不了走亲访友！翟耀辉前脚走，后脚已经搬家把前面那进院子腾出来的钱老爷子和儿子拎着大包小包的郑重登门道谢。

    接触的次数多了，也有着爱屋及乌的因素，埃文斯教授十分欣赏有着中国年轻人特有的含蓄内敛和几分内秀的钱畅。虽然不如杜那么惊才绝艳，但也是一位务实勤奋的年轻人，在专业领域虽然还不上优秀，但进步却快的惊人。

    埃文斯还担心写推荐信回来不及，特意打国际电话为钱畅做了推荐人。

    也因为埃文斯的那通电话，钱畅如愿以偿的收到了留学深造的录取通知书，终于赶在开学之前远渡重洋了！

    当时，钱家一家人曾带着重礼谢过一回了。

    后来，因为忙着钱畅出国的其他事宜，钱老爷子也忙着搬家安顿，新住的地方离这边又比较远，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再次好好的道谢！

    好容易钱畅终于出国了，爷俩特意挑中秋节过来拜访。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钱畅能有机会出国留学，别说芽儿了，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替钱畅高兴。见爷俩又带着一堆贵重的礼品过来，杜爷爷还怪钱老爷子太客气。

    也不知道四个小混蛋是不是故意捣乱，还是因为刚才那瞬间的情绪波动，芽儿突然觉得小腹下坠的厉害，伴随着阵阵腹痛。

    刚开始，芽儿也没太在意，正准备喊杜妈扶自己去洗手间，但是宫缩一阵接着一阵，芽儿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好像动真格的了。

    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老爷子老太太们虽然陪着钱家爷俩寒暄，但注意力却一直都放在芽儿这边。

    芽儿托着肚子，才刚蹙了蹙眉，仨老太太就腾的一声站起来，想开口问又顾忌到钱家父子俩外人在，抬腿就往回廊这边小跑过来！

    尤其是杜奶奶这小脚老太太，嗖嗖几步快的跟轻功水上漂似的。

    仨老太太这一惊一乍的，本来就神经紧绷的老爷子们似乎听到脑子里那根玄啪的一声直接断了，本能反应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茫然无措！女人生孩子该怎么办？

    就连平时最靠谱的李爷爷这会儿也傻眼了，脚下发软，芽儿要生了？

    还是钱老爷子这外人反应的快，扭头看看强笑的芽儿，再看看惊住了的几位老大哥，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几位老哥，萱瑾这丫头好像是快生了！我看小翟不在家，要不让大军帮着把萱瑾这丫头送医院？”

    环顾了一圈，也就人到中年的儿子最年轻力壮，抱得动萱瑾那丫头！

    话从钱老爷子这外人，老爷子们这才迷迷瞪瞪的回过神来，赶紧摆摆手，同手同脚的朝芽儿那边为围上去，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不用，不用！老钱，今天家里有喜，就不招待你们爷俩了！”

    钱老爷子也想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前院不光有王兵他们三个大小伙子在，还有一位穿着绿军装的精神小伙，院子里还停着两辆小车，闻言也不添乱，留下礼物，拽这有些尴尬的钱军直接离开。

    到前院时，还帮着带了一句话，见四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准备开车的准备开车，咚咚咚朝正院跑的朝正院跑，才放心离开了。

    因为不知道芽儿什么时候生，为了以防到节骨眼上忙中出错，老爷子们反复叮嘱了王兵他们几个人的，到时候谁谁开车，谁谁到正院这边帮忙！

    可惜，不被放心的王兵他们是雷厉风行，而真到节骨眼上，老爷子们直接掉链子了。

    见芽儿紧咬着牙关，疼的脸色发白，脸上直冒冷汗，几位老爷子那叫一个心疼紧张，早前的那些安排全忘了，围着芽儿七嘴八舌。

    “芽儿，芽儿，这回是真的要生了啊”

    “咱撑着点，咱马上去医院！要是疼的厉害，就喊出来！”

    “别害怕啊，爷爷奶奶都在呢！”

    仨老太太和杜妈都是过来人了，但见芽儿也是才刚刚阵痛，通常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心里虽然担心的不行，但正在询问芽儿具体症状安慰芽儿呢，偏偏这几个老头叽叽喳喳的尽是添乱，杜妈着急的直跳脚。

    脾气最温和的王奶奶脑门子突突响，一跺脚，直接把几个老头扒拉开，“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添乱了！赶紧的，老翟，你给医院那边打电话，通知医院赶紧安排医生准备接产。老杜，你去前院叫小张和王兵他们。老李，你去厨房让小王赶紧给芽儿下一碗面！”

    见几位老爷子还吓懵了，全跟木柱子似的傻站着，翟奶奶也气结，忍不住也推了一把，“快点张罗去啊！来，季诚和仲义，你们俩搭把手，先把芽儿一起扶到屋子里，咱们吃饱了再去医院！”

    芽儿这会儿也已经熬过了第一波阵痛，身上也有了力气，借着杜妈和老太太们的胳膊站起来，还有精神挤眉弄眼的说俏皮话，“奶奶，还好有你们在！要是光指望着爷爷他们，估计孩子都生下来了他们还发懵呢！”

    又看到那熟悉而又狡黠的笑容，老爷子们晕晕沉沉的脑子才清醒过来，赶紧各忙各的。

    但事实上，关心则乱，真掉链子的也就几位老爷子！

    前院王兵他们收到钱老爷子的口信，噔噔噔跑正院帮忙，正好看见几位老爷子挨训，没敢再往前凑！

    就连王家夫妻也早听见动静，忙活开了！这边，老太太们的话音刚落，王家婶子就端着一碗一直在炉子上小火熬着都熬出米油来的小米粥和两个白煮蛋过来。

    面条要现煮估计还得再等两分钟，王叔正在厨房里下面，王家婶子担心芽儿生产过程会太快，赶紧先送过来一碗小米粥垫垫底儿。

    如此这般，鸡飞狗跳的整个院子都沸腾起来了！

    而暂时熬过了头一拨阵痛的芽儿吃了满满一大碗鸡汤面，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塞了两个煮蛋，终于有体力煎熬一波又一波的阵痛！

    外套兜里又塞了几块高热量的巧克力，这才让杜妈扶着上车去医院。虽然阵痛一次次冲刷着芽儿的忍耐度，但芽儿并不紧张，反倒有些如释重负，终于要生了！

    当然，要是脸色不那么难看，手也没抓杜妈那么紧，估计更有说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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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0

    <li>　　生孩子这回事儿,真的是急不得也憋不得。

    难怪人们常说母爱最伟大，这还没生呢，间隔越来越短的阵痛一波疼过一波,一次次冲刷着芽儿痛觉的神经底线。

    “芽儿，别紧张，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你爷爷也早跟医院联系过了！”副驾驶座上,心急如焚的王奶奶探过半个身子安慰芽儿，不过,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有频率的深呼吸又熬过一波剧烈的阵痛,脸色煞白的芽儿睁开眼睛,勉强朝王奶奶和翟奶奶还有杜妈她们笑笑,有气无力道,“奶奶,娘,等孩子生下来，你们可千万别拦着我打他们屁股！

    话音还没落，芽儿突然觉得肚皮被小脚大力踹了一脚，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告状，“瞧吧，他们又踢我一脚！以后，非得让他们爸爸狠揍他们屁股不行！”

    后座，杜妈和翟奶奶一左一右护在芽儿的旁边，见芽儿疼的嘴唇都快咬出血丝来了，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这车才走了一半，疼的脸上早没了血色，额间的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脑门上，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也只能一遍遍帮芽儿擦汗！

    生孩子有多痛，俩老太太和杜妈都是过来人，当然深有体会，恨不得以身代之！

    都难得体会了一把度日如年，最近这小半年也没少往医院跑，也没见路有这么远啊！见芽儿还有心情说笑，心里又蓦地一松，涩涩的软，这丫头！

    要不是刚才手腕都快被这丫头给捏断了，肯定会以为她一点都不疼呢！

    杜妈拿着毛巾帮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芽儿擦了擦贴在脑门上的湿头发，翟奶奶见芽儿又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拍了拍驾驶座，小声催道，“小张，车再开快一些！”

    小张是老爷子的勤务员，驾驶技术相当过硬。至少在老爷子们看来，比早退伍好几年没摸方向盘的王兵稳当，老早就把此重任托付给小张！

    “哎！”身担重任的小张朗声应下，握紧方向盘，刚要再往下踩踩油门，就又听老太太补充了一句，“尽量开的平稳一些，可别颠簸到了！”

    “哎！”小张又干脆应了一声，不过，这回明显慢了半拍，油门到底没再敢往下踩！

    这年头司机不好当，不仅小张有这般感慨！紧跟在后面的另一辆特殊字母的军车上，坐着的是仨老爷子和又临时收拾了一些东西所以慢了一步的杜奶奶。开车的王兵此刻心里也有一样的感慨！

    仨老爷子动作一致，抬着大半个屁股趴在前排车座上，透过前车玻璃看前面那辆车。总觉得那车不紧不慢的，急的翟爷爷嘴角的燎泡突然炸了一个，就怕芽儿直接生到半路上，催道，“王兵，再开快一些，开到前面去给他们开路！”

    翟爷爷又不禁后悔，早知道就安排芽儿坐自己这辆车了，最起码车牌很有威慑力啊！可惜，这车到底不如从张老爷子特意借的那辆车宽敞舒适。

    “是！”虽说退伍多年，平时也见多了翟老的平易近人，但是老爷子一发话，王兵令行禁止直接一踩油门，漂亮的打了一下方向盘，直接饶到前面去了！

    车刚超过芽儿坐的那辆，挤在后排的仨老爷子又集体变成歪着大半个身子朝车后窗看。看后面那辆车依旧不紧不慢，杜爷爷急的猛拍车座，“哎，王兵，慢点，慢点，要不还是让她们在前面吧，万一路上有什么急事儿，咱们在前面也不知道！”

    副驾驶座上的杜奶奶脚边放着一个大袋子，怀里抱着一条厚毯子，手里头还拎着两个大保温桶，是临出门时王家夫妻拿的早准备好的。本来就辛苦，又见这仨老头念叨了一路，一会儿这样儿一会那样的，也牙根子上火。

    憋了一路了，见老伴也跟着捉妖，突然出声，“行了，都别吵吵了，让小王好好开车！一会超车一会让道的，不净瞎耽误功夫吗！”

    杜奶奶发火了，刚才就表现不佳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仨老爷子顿时熄火了。

    短短十几分钟，变了好几回路了的王兵嘴角不经意一咧，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哎呀，还是老太太们关键时刻稳得住事儿！

    不过，刚消停了没两分钟，翟爷爷突然一拍脑门，“坏了，刚才光顾着联系医院那边，忘了给耀辉打电话！要是他们早收拾好产房，我打电话过去那会儿正好回家了，咱们岂不是走岔了！”

    这可不是翟爷爷瞎操心，别看老爷子们关键时候紧张的掉链子了，但事前准备工作做的很充足！很是研究了一番去医院的最佳路线，当时特意开车跑了好几趟，研究哪个时间段哪条路上的人少！

    就好比如说，这一早一晚上下班的时候去医院，跟这大半上午路上闲人最少的时候去医院就不是一条路！

    翟爷爷这一说，杜爷爷和李爷爷也着急了，到底还是忙中出错了！这当爹的要是错过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是一辈子的遗憾！

    杜爷爷一着急，就要喊王兵停车，自己好下车去路旁找公用电话！

    见后座那仨老头抓瞎，杜奶奶气的脑门子疼，有气无力的责备道，“行了，季诚和仲义都在家呢，他们办事可靠谱多了！”

    事实上，芽儿这即将临产的大肚婆不在家，没挤上车只得在家留守的俩老爷子也早就镇定下来了，一个个挨着打电话。

    第一个打给的就是最近一直随身带着芽儿的大哥大的翟耀辉！

    翟爷爷也没猜错，产房那边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定下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过去收拾了，翟耀辉和翟妈很快就拾掇了一遍，翟爷爷打电话给医院的时候，刚从医院出来！

    接到杜家二爷爷的电话的时候，母子俩正在回家的路上。

    翟耀辉压根没听清楚电话那头二爷爷具体说了什么，依稀间只听到芽儿快生了五个字，心仿佛被人紧紧捏住了一样，心脏有片刻的骤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哪还有往日的从容镇定！

    笨拙的大哥大直接摔到车座之间，翟耀辉也顾不上捡，脚猛踩油门。

    电话漏音厉害，副驾驶座上的翟妈听的含含糊糊，正要问翟耀辉呢，就见本来就很快的车犹如离弦之箭。要不是系着安全带，翟妈说不准磕到脑袋了！

    而片刻之间，翟耀辉也渐渐稳定了心神，紧盯着前面的路恨不得直接飞回家里，顺口解释了一句，“妈，芽儿要生了！”

    但是紧绷的语气里夹杂着不难察觉的慌乱，怎么突然就要生了？会不会不小心磕碰到哪儿了！

    翟妈也是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视线不经意瞥到前面几十米处正好是十字路口，当机立断道，“掉头，直接掉头去医院！”

    翟耀辉也反应过来，直接在十字路口掉头！

    两边是一前一后到的医院，几位护士推着一辆手术推车已经等在门诊楼下。

    快一步下车的仨老爷子赶紧围过来，杜爷爷朝车里一看，见芽儿疼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嘴里连声安慰，“芽儿，慢点，慢点，爷爷抱你下车！”

    路上熬过了两拨阵痛，芽儿这会状态还好，见自家爷爷那紧张劲忍不住扶额，“爷爷，我还能撑得住！”

    杜爷爷误解了芽儿的意思，虎目一瞪，“放心吧，爷爷老胳膊老腿的还有劲，抱得动你！”

    说着，真跃跃欲试，准备弯腰把芽儿从车里抱出来！

    门诊楼下，已经下车的老太太们和杜妈她们，还有准备扶着产妇上手术推车的护士，以及停好车下来的小张和王兵，众人面面相觑。

    就晚到了不足一分钟的翟耀辉车停到门诊楼前，看众人虽然无奈但还算轻松的神色也知道小媳妇的状况还好，心中稍定。

    但见杜爷爷堵在车门口要逞强，不禁啼笑皆非，“爷爷，您就别添乱了！我担心您摔到您重孙子！”

    见翟耀辉终于来了，芽儿也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朝翟耀辉安心一笑，就是笑容显得有些狼狈，心疼的翟耀辉心里一抽。看得直接被小两口无视的杜爷爷那叫一个心酸。

    翟耀辉直接从车内抱出自家小媳妇，大步朝产房走，护士都没来得及插话，只得推着手术推车小碎步紧追慢赶，老太太和俩妈也心急如焚的赶紧跟上。

    产科的走廊里很快响起了翟爷爷和杜爷爷俩老爷子急促豪迈的大嗓门，“医生，医生，赶紧的，准备产房，这边快生了！”

    医院这边刚才接到电话，产房早准备好了，两位经验丰富的产科医生和四位年长助产护士带着两位手脚麻利的小护士早等在产房前待命了！

    俩老爷子这地动山摇的一吆喝，医生和护士如临大敌般的赶紧迎了上来，弄得芽儿也尴尬万分，把脑袋埋在翟耀辉胸前蹭了蹭。

    不得已，才示意翟耀辉放自己下来，歉意的朝两位女医生笑笑，解释道，“阵痛的频率还不算太高，羊水也还没破，我估计还有一会要生，我先在外面走走！”

    “哎呀，芽儿，咱还是先让医生检查检查！”医生还没说话，老爷子们先不乐意了！

    还没大摸清状况的医生也简单检查了一下状况，确实如这位年轻准妈妈所讲！

    但看看虎视眈眈的仨老爷子和心急如焚的家人，再看看淡定的告诉自己刚才阵痛频率和自己身体状况的准妈妈，医生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了。

    在产科接生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条不紊的产妇，关键是怀的还是四胞胎，竟然一点都不紧张！在产科工作，她们最喜欢遇到这样配合的产妇。

    芽儿让翟耀辉搀着自己在产房外溜达了十几分钟，又让他抱着自己去了一趟洗手间，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块巧克力，才让护士推自己进了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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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1

    <li>　　随着产房的门被关上,望眼欲穿的众人全被关在了外面！

    芽儿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医生最初也建议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是选择剖腹产，但多胞胎破腹产同样也存在一定风险,芽儿坚持选择了顺产。

    虽然怀的是四胞胎，但芽儿身体调养的很好，刚才也做了充足的产前准备,生产过程在医生眼里意外的顺利,也因为准妈妈格外配合，甚至比怀一个宝宝的普通产妇都顺利！

    但是对芽儿来讲,这一天真的是自己的受难日！

    躺在产房的产床上,芽儿才发现比起刚才的产前阵痛,真到生产那一刻时,才体会到什么叫一朝分娩之痛,整个人仿佛灵肉分离,生生被撕裂一般。

    而医生倒是很佩服芽儿,这准妈妈年纪虽然不大，那么多老爷子老太太全出动一看就是很受宠的，人更长得细皮嫩肉的，看着像是受不了痛的，竟然从头到尾一声没吭。

    当然，一边指点生产过程的俩医生，偶尔相视一笑，和几位护士不约而同的全善意的忽视了芽儿从进了产房后一直都紧张的闭着眼睛的小动作！

    等待的过程在闭着眼睛感受着分娩之痛的芽儿来讲，有些度日如年，但在医生看来，顺利的过分，也忽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但一直没出声打搅的神色凝重的翟耀辉。

    见宫盆已经完全打开了，医生连忙轻声喊道，“来，听我指挥，深呼吸，用力，深呼吸，用力！快了，马上就看到头了！”

    医生喊的倒是轻巧，芽儿疼的牙关紧闭，双手下意识的攥住床单，意识正被铺天盖地的剧痛吞噬时，突然察觉到脸上似乎被两片稍显干燥的柔软怜惜的亲了一记，而攥着床单的右手差点没被突然冒出来的冰冷大手把手骨握碎！

    痛上加痛，从进了产房一直没吭声的芽儿突然尖叫了一声，也吓了医生和护士一跳！芽儿蓦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正对上翟耀辉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血丝的眼睛，怜惜的，心疼的，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弄得芽儿差点没直接哭出来。

    换了一件不合身的手术服的翟耀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正俯在床头，双眼通红，脸色僵硬，双手冰冷，形容比芽儿要狼狈多了。

    无措的盯着芽儿，见芽儿睁开眼了密密麻麻的亲吻印在芽儿脸上，就差没直接跟芽儿说咱们不生了！

    芽儿眼圈一热，下意识的一松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又憋回肚子里，顿时气结，“护士，麻烦你们把人赶紧赶出去！”

    就是怕看到亲人，自己会受不了分娩之痛，会分神，会哭哭啼啼的，芽儿才坚决不让杜妈和翟妈进产房陪。为此，芽儿没少费口舌！谁知道，这人竟然神出鬼没，还是突然跑到产房里来了！

    护士更为难，刚才明明把产房门关上了，谁知道人冷不丁的冒出来了！

    但芽儿肚子的宝贝们似乎很乐意爸爸亲眼见证他们的降生，自己在肚子里用力似的，芽儿觉得下腹一沉，而医生此时高喊了一声，“用力，快，别松气，已经看到头了，马上就生出来了！”

    芽儿这时候也顾不上跟翟耀辉闹别扭了，心说你既然要亲眼见证生产的辛苦那就看吧，突然间一阵撕裂的剧痛袭来，芽儿下意识的拽着翟耀辉的掌心，紧紧咬住，这骤然一用力，剧痛过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内流了出来！

    迷迷瞪瞪间，就听其中一位女医生喜庆的语气道，“已经顺利生出来了一位男宝宝了！千万憋住这口气，还有三个呢！”

    另外一位女医生把孩子递给了旁边拿着襁褓的护士，产房里很快响起来震天的哭声。

    虽然躺在床上，看不到宝宝的模样，但那种无法言表的母子连心让芽儿精神一振！

    万事开头难，扑哧扑哧，才半个多小时，芽儿就又接连生下了两个不省心的小混蛋，顺利的连医生和护士都啧啧称奇。

    要知道，今天虽然产房里只有她们两位接产医生，但旁边手术室还安排了四位也同样经验丰富产科的专家随时待命呢。不过，自己擅长自然分娩，另外几位同事更擅长剖腹产，因为是难得一见的四胞胎，就怕生产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

    产房里魔音三重奏，哭声嘹亮，一听肺活量就很好，都是健康的宝宝。听的产房外面耳朵紧贴在门口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心里跟猫抓的似的！到底生了几个了，是男孩是女？

    接到杜家二爷爷他们大的电话，马上要当舅舅的杜皓轩他们要当姑姑和叔叔的翟耀楠他们，还有杜爹这个要当外公的，能赶来的全都赶过来了

    但产房门口被老爷子老太太们霸占了，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心急如焚的干等着。

    闻讯赶来的医院副院长，本来想安排翟老他们去休息室休息，谁知道老爷子非得收着，副院长在产房外陪了半个多小时，也只有先离开了！

    而陪在产房里的翟耀辉，虽然不用心急如焚的干等着，但是看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跟木桩子似的虔诚的半跪在产床前，仿佛没感受到芽儿咬出血印的手掌的疼痛似的，神色凝重一遍遍的亲吻着芽儿汗津津的额间。

    而一口气生出来三个也差不多耗光了芽儿所有的精神，整个人筋疲力尽，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打透了，狼狈的有些凄惨，骨头仿佛都榨碎了一般，昏昏沉沉间，仿佛整个灵魂飘起来一样。

    飘忽的灵魂被眼前的时间空洞吸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高楼林立、灯红酒绿的二十一世纪。自己依旧是那个离群索居所谓享受着一个人孤独的杜萱瑾，家人，爱人还有刚出生的宝贝们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记忆最深处那一幅幅熟悉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陌生黯然失色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小时候简陋的农家小院，山清水秀的田野，厚重古朴青砖灰瓦的四合院，生动而鲜活！

    芽儿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不对，不对，上一世的杜萱瑾已经去世了

    时光再次倒转，飘荡的灵魂被重新拽了回来，浑浑噩噩间一阵阵剧痛袭来，耳边响起噪杂的呼喊打气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低喃，一声接着一声，喊自己芽儿，萱宝，宝贝！对了，仿佛还有意味着生机勃勃的婴啼生！

    灵魂归位，芽儿后知后觉意识到嘴里的温热是一股血腥味，顿时精神一凛，憋着最后一口气！

    直到听到医生高兴的连声喊生了，生了，芽儿才昏昏沉沉的睡去，昏睡前芽儿只记得那一记无限怜惜的轻吻！

    见翟耀辉不错眼的盯着芽儿，医生好心的安慰了一句，“放心吧，只是体力消耗太多，昏睡过去了，等一会就醒了！”

    但见新上任的爸爸仿佛没听见似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媳妇，不由摇头失笑。

    跟护士把四个终于哭累了哼哼唧唧的小宝贝包裹好，虽然知道孩子刚出生还看不清，但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宝宝，最关键的还是四胞胎，两个医生跟六位护士还是忍不住凑堆逗了好一会才给抱出去！

    在产科工作了这么多年，漂亮可爱的小宝宝见过的不少，但这么漂亮可爱最关键还是四胞胎的小宝宝还是第一回见。

    要不是自己亲自接生，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四个体重跟普通偏瘦的新生儿一般无二的三男一女的小宝宝竟然是四胞胎！体重虽然稍稍偏轻了一些，但孩子发育状况十分良好，尤其是格外漂亮可爱！

    头发乌黑，皮肤也不是新生儿的红彤彤皱巴巴的，肌肤舒展白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小胳膊小腿的格外有力，关键是长得太可爱了！

    最特别的是四个小宝宝的长相，两个当哥哥的模样如出一辙，以她们在妇产科多年的练出来的挑剔眼光看，模样有八分随了爸爸，而下面两个小的更像是一模一样的龙凤胎儿，眉眼间更清秀精致一些，有九分像妈妈！

    要不是知道人家家长就在产房外面守着呢，都想直接抱回自己家里养着，这当妈妈的也太会生了吧，而且还是儿女双全！

    心里嘘唏感慨着，但再不舍得也不能躲在产房里头不出去啊！

    谁知道，刚拉开产房门，就看见乌压压一群人头。产房前乌压压的堵满了二十来号人，一个个气势非凡，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产房。

    抱着孩子的俩医生和另外两位护士惊的下意识的朝产房一躲。

    荣升太爷爷太奶奶辈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杜爹杜妈，翟妈，刚刚匆匆赶过来的翟爸，还有当舅舅叔叔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医生和护士怀里抱着的三个淡蓝一个淡粉色的小襁褓，瞬间的鸦雀无声后，才乐陶陶的回过神来！

    见众人七嘴八舌的全都是问孩子和母亲情况的，医生随之反应过来，“恭喜，母子平安！其中三个男宝宝和一个女宝宝，很健康也很可爱！”

    这位年长一些的女医生还没说完呢，就见横出来一双大手直接把自己怀里的粉色襁褓小心翼翼的抱了过去。

    进产房前，老爷子老太太们就叮嘱过了，男娃娃用淡蓝色的病做了一二三标记的襁褓，女娃娃用那套淡粉色绣着蝴蝶的精致小襁褓。

    刚才，女医生明确说了有一位女宝宝，杜爷爷反应格外快，直接从女医生手里抢过去，像模像样的抱着，一看小娃娃的模样顿时咧嘴嘿嘿乐了几声，朝着杜奶奶啧啧称奇道，“像，跟咱芽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一听像芽儿，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彻底回过神来，顿时围着杜爷爷扒着小襁褓稀罕的看着秀气的打着小哈欠的小宝宝看，一看那模样，顿时就乐了。翟爷爷倒是想抢来着，怕磕到碰到自己的娇娇小重孙女，只得让杜爷爷这一回！

    当舅舅的和当叔叔的围不上去，跳着脚扒着肩膀看他们的小外甥女（小侄女）！

    怀里抱着剩下直接被冷落的三位宝宝的医生和护士早退到一边，看着眼前这状况，有些不知所错，感情这家是典型的重女轻男啊！

    幸好，翟爸翟妈和杜爸杜妈还撑的住场面，赶紧从医生和护士怀里接过来三个被众人冷落的“混小子”！

    杜爹杜妈怀里抱着是模样一样的两个哥哥，一看那小宝宝那有些熟悉的轮廓，杜爹顿时忍不住瘪了瘪嘴，自家芽儿受了那么大罪，俩小混蛋咋跟他们爹长得一模一样！倒是杜妈挺稀罕，男孩子嘛，像耀辉那模样就挺好！

    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杜爷爷怀里的“小公主”身上，杜爹杜妈光顾着哄自己怀里的小宝宝了，没人注意到翟爸和翟妈抿嘴偷乐了，怀里的小家伙跟芽儿那丫头一模一样！

    而抱着唯一女宝宝的那边，这么多人围着，小家伙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裹了裹花瓣似的小嘴，看得众人心都化成水了，翟爷爷一边夸虎太爷爷无犬重孙女，胆子真大，一边忍不住掀开小襁褓确认一遍，一看下面那秀气的多出来小雀雀，众人顿时傻了！

    好半天，翟爷爷才扭头想起来质问女医生，“老子的重孙女了？你们怎么偷龙换凤了！”

    正准备把怀里的小宝宝交给翟爸进产房看芽儿的翟妈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亮，偷偷在翟爸腰上捣了一下，翟爸心领神会，不自觉的朝后面退了两步，把小宝宝又放到翟妈怀里！

    肯定是襁褓拿错了，这个才是翟家的小公主，翟爸翟妈想得通透，要是翟妈抱着老爷子们才不好意思硬抢！

    而同样听到翟爷爷那一嗓子的杜爹杜妈脸色一变，尤其是杜爹，简直是满脸的欲哭无泪，难道自己千盼万盼的外孙女竟然女生男相？

    杜妈反应更快，一手拖着小宝宝，一手轻轻掀襁褓看了看，顿时安心了！说实在话，杜妈也没发想象娇娇软软的外孙女长成翟耀辉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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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2

    <li>　　所谓的偷龙换凤当然是乌龙一场。

    在妇产科工作,医生和护士平时可没少见新妈妈生孩子，一家老少全都上阵的盛况，但像今天一家二三十口子人堵在产房外,眼巴巴的盯着产房门，想偷龙转凤也实施不了啊！虽然四胞胎可爱的真的让人有片刻的意动！

    但饶是心里坦荡，弄错襁褓的小护士还是被翟爷爷吹胡子瞪眼的那一吆喝给吓了一跳。

    幸好,乌龙很快就解释清楚了。

    四胞胎在翟杜两家是天大的喜事,在医院来说也是一件盛事了，毕竟怀四胞胎的概率低之又低。

    就是翟爷爷没再三打招呼,医院这边也会严阵以待,安排进去助产的护士就有六位。虽然不太清楚这家人来头到底如何,但从院方的重视上也猜的出来！相比保证母子的平安,老爷子老太太们随口提了那么一句的襁褓颜色似乎就不太重要了。

    而且人一多,也很容易忙中出错。刚才芽儿一连生下仨,筋疲力尽之余,差点没一度累昏过去，所有人的焦点全都放在还在生产的新妈妈身上，照顾刚刚出生的小三儿的小护士心慌之余一时拿错了襁褓。

    小护士脸色涨得通红，见除了那位老爷子表情肃穆外，众人神色还算正常，磕磕巴巴的很快解释清楚了。

    想想也是，不是所有人第一反应都像翟爷爷这般天马行空，还偷龙换凤，这一看就是电视看多了！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忙中出错拿错襁褓了呗，刚才人家医生都明确说了，三个男宝宝一个女宝宝！

    在一家人揶揄的眼神下，翟爷爷干笑两声，面色讪讪给人家小护士道歉，弄的小护士连连摆手。

    乌龙解释清楚了，一家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翟妈怀里抱着的真正的小公主身上。

    至于杜爷爷抱着的乌龙“小公主”，突然间从众星捧月到备受“冷落”。杜爷爷杜奶奶也很想挤过去看看小娇娇，但一对上怀里抱着的小家伙跟自家芽儿一模一样的眉眼，仿佛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小鼻子一皱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的杜爷爷和杜奶奶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

    刚才在旁边偷乐的翟爸翟妈也没猜错，翟爷爷确实不大好意思直接抢孩子，期期艾艾的凑过来，见小家伙似乎不大乐意两道清浅的小眉毛都快挤到一块去，嘴里啧啧出声逗着，大手则熟练的掀开襁褓露出一条缝。

    翟奶奶眼疾手快的拍掉老伴的大手，环顾一圈，啼笑皆非的瞪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正眼巴巴瞅着等着老爷子验明正身的这些当叔叔和当舅舅的。

    刚才也就算了，自己阻拦不及，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掀女孩子襁褓的！

    翟爷爷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还想再掀开确认一下被翟奶奶凶巴巴的瞪了回去，尴尬的捏了捏鼻子，心里委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这不是为了保险吗！”

    见老伴竖眉，翟爷爷难得据理力争，朝旁边杜爹杜妈抱着的跟翟耀辉小时候模样神似的小哥俩努努嘴，“万一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重孙女长得跟她爹一模一样，到时候，想哭都没地儿！”

    此言一出，压根还没想到这一出的当舅舅和当叔叔的几个人顿时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香香软软的小外甥女（小侄女）要是顶着跟她爹如出一辙的冰山小脸，万一再长成她爹那五大三粗的健硕体型，哦，简直不能想象！

    早有此顾虑的杜爹见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想，汗毛都竖起来了，看到翟爷爷没得逞的小动作，则仿佛开窍了似的，迅速掀开襁褓偷瞄了一眼，还不忘也顺手扒开杜妈怀里抱着的小家伙，一颗心顿时放回肚子里，喜笑颜开，嚷嚷道，“叔，你放心吧，这俩模样随了耀辉的都是小子呢！”

    杜妈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产房外，更多的还是一片长松了一口气的嘘唏声。

    唯有一直抱着小公主的翟妈看着紧蹙着两道小眉毛的小小丫头，心里闪过一丝困惑，这小家伙模样虽然随了芽儿，但脾气似乎更像耀辉小时候，尤其是眼前这副竖着眉毛的小表情爷俩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然，这丝困惑也是一闪而逝，翟妈紧接着摇头失笑，孩子还这么小，哪儿能看出什么脾气来！

    殊不知，翟妈一语成谶，以后为了四胞胎里面唯一的小公主的脾气性格到底随了谁，弄出多少鸡飞狗跳的闹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而刚才这一连串的笑剧，其实也不过是说话的功夫。还没来得及换下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一个个肩膀微颤，憋笑憋的满脸通红，这一家人实在太有意思了！

    仨老太太则是阵阵脸红，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便服，“医生，我们家芽儿没什么事儿吧？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产妇状况很好，等里面收拾好了，很快就能回病房休息了！”见仨老太太满脸担心，女医生难得开口行了一个方便，“你们要是实在担心，进去远远在旁边看一眼也行！”

    谁知道，刚松口就见众人都要朝产房里挤，赶紧拦住，“产妇还没收拾好，你们男性长辈不太方便，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也不知道女医生是故意还是无意，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别老是抱着孩子看，等孩子母亲出来，最好把他们放到母亲身边，让他们尽快熟悉母亲的味道！”

    见这一群老中少三代大男人脸色跟涂了五彩油漆似的变来变去，抱着孩子的下意识的收紧怀里抱着的小宝宝，怎么看怎么觉得可乐！

    模样随了芽儿的俩小的，当然是众星捧月！但长相随了爹的那俩当哥哥的，也不至于真的无人问津，似乎尤其得那十几位当舅舅和当叔叔的“喜爱”！

    匆匆从单位里赶到医院的杜皓轩他们一个个不是穿着严谨的中山装，就是西装革履，气势非凡。但围着那俩哼唧哼唧白嫩香软的跟小包子的小家伙，表情格外的怪异，心领神会的交互了一个眼神，手指头发痒怎么办！

    看着两张依稀跟翟耀辉神似的小包子脸，总想伸手指头戳一戳逗一逗，有气的出气，有冤的报冤。都说父债子偿，想当年，他们小时候可没少受他们爹折腾！

    但大手还没戳到，产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也不知道在产房翟耀辉到底经历了什么，神色比已经收拾好在昏睡的芽儿还要狼狈，举止僵硬，双手一直拉着芽儿的手，神色愈发肃穆，不经意瞥过来的视线讳莫如深。

    翟耀霆和杜皓轩他们一个激灵，赶紧欲盖弥彰的收回作怪的手指头！

    而再不情愿，芽儿回到病房后，四个小家伙还是被放到了芽儿身边。

    出了产房一直在昏睡的芽儿最后是被震天的哭声给吵醒的，醒来的时候，身上早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杜妈回家帮芽儿张罗饭菜去了，仨老太太和翟妈一人抱着一个轻声哄着，老爷子们和杜爹他们怕影响芽儿休息，在竖起挡风的屏风外一墙之隔的小待客室干着急！

    芽儿迷迷糊糊间，不经意动了一体，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种撕裂后的钝痛让整个人仿佛被车轮碾压过了一样。

    察觉到蹙眉紧闭的双眼微动时，一直都守在床前连刚出生的儿子和闺女都没来得及抱一下的翟耀辉顿时屏气凝神，下意识的握紧了芽儿的手！

    虽然不至于没出息的晕了过去，但在产房里的那将近三个小时是翟耀辉这辈子最惶恐无措的时候，记忆里这是第二次。而第一次是当年风云突变，变故簇生，老爷子和父亲突然杳无音讯的时候！

    芽儿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很沉，但还不到一个小时！而翟耀辉已经喊医生过来帮芽儿检查了四回，难得芽儿没被吵醒！

    见小媳妇终于醒了，翟耀辉逼下眼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来的潮湿，激动的连连亲吻芽儿的手，“芽儿，别动，怎么样，身体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喝水？还是饿了？”

    芽儿呲牙借着翟耀辉的手劲稍稍动弹了一下，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左右环顾赶紧找被仨老太太和翟妈抱着的小宝贝们，一个个虽然似乎偏瘦弱了一些，但体重也在正常新生儿的范围内，小脸也白里透红，看着就健康的很，眼底满满的笑意和满足。但嘴上却咬牙切齿道，“翟哥哥，帮我揍这四个小混蛋，刚才真疼死我了！”

    正敲门探进来半个脑袋问芽儿情况的老爷子和杜爹他们都傻了眼了，谁也没想到芽儿醒来第一句话还是要揍四个小家伙！

    抱着小宝宝正弯腰打算让芽儿看一眼的仨老太太和翟妈闻言，也是啼笑皆非。杜奶奶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你啊，就知足吧！生的比人家只怀了一个的还顺利，宝贝们体贴着呢！”

    芽儿不服气的哼哼了两声，“还体贴呢，快疼死我了！奶奶，妈，我终于知道了那句，生儿方知养儿苦！”

    看看芽儿元气大损苍白的小脸，再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哭了哼哼唧唧抽着小鼻子的小宝贝，手心手背都是肉，翟妈不禁揶揄道，“我们可不舍得，要不你自己揍他们四个一顿？”

    看着被放到左右两侧的四个小坏蛋，小鼻子都哭红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芽儿的心早软成了一片，也顾不上打屁股了，也没心情问哪个是老大老二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这不是自己也不舍得打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读懂的当妈的情绪，刚收声的小宝贝觉得委屈，招呼也没打一声不约而同扯着小嗓子直接开哭，吓的芽儿手忙脚乱攥住翟耀辉，迭声向老太太们和翟妈求救，“奶奶，妈，他们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饿了呗！”翟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芽儿经过第二次发育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依旧鼓囊囊的胸部，“产后第一口奶最营养，你等等，妈去拿热毛巾帮你擦擦，赶紧给孩子喂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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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3

    <li>

    哪怕四个小包子正处于吃了睡睡了吃的养膘阶段,也比芽儿这奶妈子勤快！

    不出意外,这天早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芽儿依旧是被童音四重奏的哼唧声吵醒的。连眼皮都没睁开，悉悉索索的先摸摸旁边的被窝，被子都已经凉透了。

    没了指望,睡眼惺忪的芽儿只得坐起来，熟练的伸手试睡小床的儿子闺女们的襁褓。摸着尿布干干爽爽的,知道翟耀辉出门前帮着把过尿了，直接把四个小家伙连被褥一块搬到大床上来，把两串风铃放下来,嗅着小家伙们的奶香味,再接着安心睡一个回笼觉！

    闻到了母亲熟悉的味道，小家伙们倒也省心,表情如出一辙，你咿我呀，一唱一和的倒也自得其乐！

    杜妈在正院吃过早饭，提着一个大号保温桶过来送早饭时，推门进来，意料之中的，闺女正蒙头呼呼大睡呢！

    没人搭理的四个小家伙，正大眼乌溜溜的盯着头顶上垂下来的两串风铃，努力挥舞着小拳头试图挥出一丝拳风，想听清脆的风铃响！

    这画面，看得杜妈是一塌糊涂。赶紧放下保温桶，使劲搓手，捏耳垂试着手不凉了，捧着小家伙们白嫩的小脸怎么也亲不够，越看越稀罕！芽儿小时候也白嫩的就跟粉团似的，精致可爱的仿佛精雕玉琢的玉娃娃，但是这丫头从小就省心，杜妈那颗慈母心压根没能得到尽情发挥！

    “淘丫头出巧，皮小子出好”，在如今荣升外祖母的杜妈看来，孩子还是好奇心旺盛些，调皮些的好！

    房间里多了一个大活人，“蒙头呼呼大睡”的芽儿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赖在被窝里就是懒得起来，舒服的蹭蹭被窝，睡眼惺忪的跟正眉开眼笑逗小家伙们的杜妈打招呼！

    见闺女就跟午后墙根下晒太阳的老猫似的，迷离睡眼间流露出小妇人的慵懒和妩媚，秀眉微蹙，朱唇微启，螓首蛾眉，美的令人窒息！

    可能夜里时常起来给小家伙们喂奶，睡衣扣子没扣好，稍微一动不经意挣开了领口，瞬间春光乍泄，露出精致锁骨，凝脂般细腻的锁骨上赫然是两块唇形红印。

    似乎不经意又看到了小两口的私房事儿，尤其是杜妈也担心小两口不知轻重，刚坐完月子就亲近伤着芽儿身体，又气又笑。

    再看浑然不觉的闺女，杜妈突然猛地掀开被窝，啪的一声打在芽儿挺翘的屁股蛋上！

    这一巴掌拍的又快又响，芽儿瞬间睡意全无，嗷的一声坐了起来，泪眼汪汪揉着屁股，满心的委屈，“娘，我都当妈了，往后我这屁股只有翟哥哥能打了！”

    生孩子，傻三年！娇嗔间，芽儿毫无察觉的把小两口之间的私房话说了出来！

    这臭丫头！杜妈眼皮直跳，脸烫的都能直接煎鸡蛋了，忍了再忍，深吸一口气一跺脚，眼不见心不烦，“赶紧起来，洗漱完吃早饭！”

    再也不看如今眼里只剩下她翟哥哥的傻闺女，转身厨房煮奶瓶去了，还是那四个小家伙省心！

    杜妈忙完再进来的时候，芽儿早洗漱完正抱着保温桶，站在窗户后面看墙头上零星的积雪呢！

    这回儿，天空早已经揭去了灰蒙蒙的面纱，渐渐放晴，昨天晚上的那场初雪也只能在墙角处和枝桠上找零星痕迹，别有一种雪后的清冷！

    芽儿挠挠头皮，环顾了一圈今天似乎格外冷清的卧室，突然发现这形势不对啊，“娘，怎么就你一个！爷爷奶奶他们呢？”

    搁在平时，这会儿老爷子老太太们早就坐在这里逗重孙子玩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一个人也没过来！

    “你爷爷奶奶他们好像在让你清河叔教他们怎么对镜头呢！”杜妈随口敷衍道，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老爷子老太太们好像不是闹着玩的！

    “啊？”芽儿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

    这可不像是老爷子老太太们一贯的作风！虽然当初默认了清河叔帮忙拍广告的事情，但前些日子清河叔回国，正式提到自己以后的打算时，老爷子老太太们不情不愿的表情绝对不是作伪！。

    这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满心好奇的芽儿，要不是担心杜妈照顾不来四个小家伙，早噔噔噔跑前面看热闹去了！

    老爷子老太太们虽然心思各异，但是对亲自出马拍一段宣传广告的提议不消对口风，光看其他人的表情，就默契的达成一致意见！

    这不，吃完早饭，更是不约而同的瞄上正准备出门的杜清河，好歹这小子在镜头前露过几次面啊！

    老爷子老太太们如此这般态度郑重的异样热忱，吓得一向淡然的杜清河难得有些失态，自己之所以喜欢站在镜头前不过是因为在镜头前可以演绎百味人生，全凭兴趣，哪有资格给老爷子老太太们开堂授课啊！

    摸不清老爷子老太太们突然唱这一出到底什么戏路，随口敷衍了几句，借口有事儿，杜清河赶紧逃之夭夭！

    不同于抱有奢望，心情多少有些忐忑的李爷爷他们，杜爷爷最爱热闹，性子也最急，况且，初生牛犊尚不怕虎呢，见杜清河跑了，杜爷爷也不追，直接迭声催杜家二爷爷赶紧给里奥回电话，应承下这件事儿，免得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听说老爷子老太太们竟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电话那头的里奥简直是快乐疯了！

    就在接到电话前，里奥还跟约瑟和凯琳他们打电话商量，要是老爷子老太太们愿意拍这部宣传片，自己飞到华国亲自负责这件事！

    当然，里奥可不敢说自己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想到自己那两只巧嘴的爱宠就心痒难耐，恨不得直接飞到京城！

    在电话那头，里奥也反复强调了老爷子老太太们只需要本色出演，老爷子们这才放心的挂断电话，依旧跟做梦似的，时光仿佛倒退了几十年，回到了肆意的年轻时代！

    但相视直乐又有些小雀跃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视线不经意扫过挂在墙上的相框里四个白嫩的小家伙时，眼神不自觉的游移开来，都终于恍然记起来竟然高兴的忘了小宝贝们了！

    卧室里的挂钟时针指向十点钟方向的时候，引颈以待，脖子都等长了的芽儿这才等到姗姗来迟的老爷子老太太们。

    老爷子老太太们刚脚步轻快的进后院，正站在窗户后面做在杜妈眼里七扭八弯怪动作瘦身瑜伽的芽儿就看到了！

    顿时气息一乱，忽地一声溜回到床眼前，手里假模假式拿着一条小被子，不忘朝吓了一跳的杜妈嘘了一声，嘎嘎学了两声婴啼声后，觉得学的不太像，突然提高嗓门，“哎呦，别哭了，别哭了，听话啊，妈妈帮你们包好，就带你们去找太爷爷太奶奶她们！”

    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看妈妈表情生动的学自己哭，稚嫩的小脸上竟然是一副显而易见的瞠目结舌的表情。

    对上小家伙们清澈纯真的目光，不用杜妈揍人，饶是芽儿这妈不靠谱也觉得脸红！

    正说不下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小家伙们觉得好奇，还是因为母子感应，小心眼最多的老三突然架着小拳头揍了一下躺在旁边的大嗓门。这一发不可收拾，就见老二小嘴一瘪，院子里刚落下来的那只小麻雀顿时吓得扑棱棱飞跑了！

    而童音四重奏也正式此起彼伏，唯独不一样的是小家伙们神色各异。老大那张跟他爹一模一样的小脸面无表情，老二跟老三表情最夸张，紧闭着眼睛干哭不掉泪！

    但最让芽儿心虚的还是自家宝贝闺女！明明长得那么像自己，为什么自己仿佛依稀从小丫头紧皱眉头的小脸上读懂了不赞同的情绪！

    反应慢了半拍的杜妈还没回过神来咋回事儿呢，见前一刻还笑眯眯正高兴的小家伙们突然大哭起来，赶紧放下手里正叠的小衣服，又拍又哄，“哦哦，别哭了，外婆哄！”

    得，不用芽儿跟杜妈串台词演戏了，绝对的本色演出啊！

    小家伙们的哭声是家里的红色警报器，院子里，因为心虚理亏老爷子老太太们正琢磨该找什么借口解释呢，一听见哭声，什么也不管了，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朝房间冲！

    刚冲进屋，四个裹在小襁褓里的小家伙哭声戛然而止，眼角别说泪花了，一个个突然咧嘴嘎嘎乐起来了！

    至于床前那个当妈的，一张俏脸憋得通红，手还揉着肚子，眼睛咕噜噜转，一看就没干好事儿！

    杜妈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表情扭曲抬手就要揍芽儿，这臭丫头怎么这么爱捉妖！

    没等杜妈掌风扫过，芽儿早笑嘻嘻灵动跟小猴子似的跳开了。

    见状，老爷子老太太们还能不明白咋回事儿？这臭丫头故意捉弄自个呗！

    但仨老太太忍不住瞥了一眼杜妈，刚才明明白白听着后面是杜妈的声音，该不会娘俩一块捉弄大家吧！

    仨老太太的打量和狐疑那么明显，杜妈哪会看不出来，啼笑皆非之余，又委屈的很！谁能想得到这四个小坏蛋正吃奶的年纪，竟然鬼精鬼精的知道跟他们妈一块使坏！

    看看床上那四个乐的手舞足蹈就跟看猴戏似的小家伙，老爷子老太太们心里也纳闷，刚才四个小家伙是真哭还是假哭？咋一点泪花都没有！到底真懂还是假懂？怎么配合的这么巧妙？

    也没忘记悉悉索索极力减少存在感的芽儿，凶巴巴瞪了一眼把孩子带坏的吗，老爷子老太太们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四个小家伙长大后还不得无法无天啊？

    被剜了一眼，芽儿无辜的吐吐舌头辩解道，“这可不赖我，小家伙们是真的想您们了！一大早就拧着小脖子朝门口看找人了！您们忙什么去了，竟然把我们都给忘了！”

    听芽儿提起了话茬，杜爷爷顿时忘了刚才的旧账，来了精神，三言两语给芽儿和杜妈讲里奥邀请帮忙拍一段宣传片的事儿！

    杜爷爷兴奋的手舞足蹈，多露脸的事儿啊！听的李爷爷他们都不大好意思！

    芽儿早听约瑟他们开玩笑似的提过这么一句，没听完就抚掌叫好，“好啊！为啥不拍？牌不好也没问题，就是最后没能采用，咱自己还能留着做纪念的！”

    给老爷子老太太们一个最绚丽多彩的晚年生活是芽儿的梦想之一。

    见芽儿二话不说极力表明自己全力支持的态度，老爷子老太太们心里一松，踏实不少！真要给人家拍坏了，芽儿也是半个投资者，丢人好歹也算是丢到自己家里！

    知道了老伴的心事，也格外热衷的翟爷爷使了一个眼色。杜爷爷佯装不经意，一边逗小家伙们，一边期期艾艾的给芽儿出了一个难题，“那啥，芽儿，刚才里奥特意提了一句，看看能不能邀请宋老先生他们？”

    比起保养得宜、看不出年龄的杜爷爷他们，鹤发童颜的宋老他们四位老先生才真的是道骨仙风老神仙般的人物！

    这一回，瞪眼的换成芽儿了，这可真是大难题啊！

    但一看老爷子们那兴奋劲，芽儿一咬银牙，“行！我负责说服宋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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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既然下定决心帮忙拍这段宣传广告片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简直是郑重以待！

    以前帮忙带四个小家伙时，老爷子老太太们有时候讲童话故事，有时候就放点音乐,而如今是每天上演老年时装秀！

    那些束之高阁的新衣服翻箱倒柜的全找出来，长袍、短褂、唐装、中山装轮番上阵，评委就是那四个连坐都不会坐的小家伙！

    为了不让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满腔热情最后付之一空,芽儿每天晚上都会给还没来得及动身的里奥打电话沟通一些宣传内容的细节。

    芽儿这一出,简直弄得主动请缨接手负责这一块的里奥受宠若惊。里奥手底下有再多的有创意的优秀策划人，却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外,对中国传统文化都一知半解,更别说中医养生了。对于策划一段中医养生宣传片的空降任务,正抓瞎呢！

    芽儿不仅主动给里奥帮忙,还拜托张泽远邀请了b大的一位在传统文化研究方面颇有建树的老教授到时候帮忙指点一二,隔三岔五的给宋老他们打电话咨询老先生们的意见！

    总之,为了让老爷子老太太们高兴,芽儿私底下瞒着老爷子老太太们没少忙活！

    人们情绪是最容易感染的，原本，李爷爷老两口和翟奶奶三位老人被勾出深埋心底的渺茫奢望，难免有些患得患失。但受情绪高涨的杜爷爷影响，也渐渐抛开那丝压抑的别绪，心情重新变得欢快起来。

    京城冬日的瑟瑟寒风，吹不散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满腔热情。

    这其中，翟爷爷的表现最让芽儿困惑不解。以芽儿对老爷子的了解，这老爷子应该是自怨自艾的埋怨自己不能“抛头露面”抢风头才对啊，怎么这么积极？

    这天，连续刮了几天呼啸小北风仿佛彻底卷走了头顶那层灰蒙蒙的罩纱，天空碧蓝的像水洗过的一样，明媚的冬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温暖但不刺眼。

    难得赶上这么暖和的好天气，吃过早饭，芽儿就把四个小家伙包的严严实实，跟杜妈一人推了一辆超大号的双人的婴儿车，带小家伙们出来透透风，顺便找人看孩子！

    把小家伙们送到正院，芽儿忙里偷闲，躲到回廊下躺在躺椅上看书，晒太阳。

    可惜，刚翻了没几页，头顶上突然多了一片阴影，芽儿抬头一看，翟爷爷正趔着身子朝客厅里看呢，见没人注意自己的小动作，才神神秘秘的朝芽儿招招手，等芽儿耳朵凑过来，才小声嘀咕道，“芽儿，你要不要再亲自登门跟四位老先生确认一下？”

    哎？还以为老爷子有啥事呢，芽儿不由一怔，杏眼微眯，这情况大大的不对啊！

    想问吧，但看老爷子这神神秘秘的架势，也不急于一时，芽儿痛快的答应，“行！”

    芽儿办事也利索，回后院取了几小包鹿茸片，两罐子养生酒，装了两箱子新鲜水果，几斤山核桃。

    翟爷爷也忙不迭的去厨房用泡沫箱子装了二十多斤羊肉，搬到停在前院的车后座上！

    冬天吃羊肉最温补，昨天下午的时候，翟爷爷以前的老部下特意托人给送了两只正宗的内蒙肥尾羊过来，昨天晚上家里吃的就是涮火锅和羊杂汤！

    收拾完这些，芽儿特意给四个小家伙临时加餐喂奶！翟爷爷也插话说自己送芽儿过去看宋老他们，众人也没在意，芽儿是好久没去看几位老先生了，难得今儿天气好！

    就这么着，祖孙俩顺利的出了门！

    不过，因为惦记着家里还有四个小娃娃随时嗷嗷待哺，芽儿也没在宋老那里多呆！

    谁知道，送芽儿送到小院门口又不好意思进去的翟爷爷比芽儿想象的还要着急。

    芽儿屁股还没坐到车上呢，老爷子先满脸焦急忙不迭的追问起来，“怎么样？宋老他们答应了吗？”

    “爷爷，您就实话实说吧，您老到底卖的什么关子！”芽儿挑了挑眉，捏着圆润小巧的下巴一脸狐疑的打量难掩焦急的老爷子，大大的不对！

    翟爷爷一噎，凶巴巴的瞪了一眼古灵精怪臭丫头，摆手示意小张开车，这才言简意赅的跟芽儿说起翟奶奶的心结所在！

    “啊？”要不是正用手托着，芽儿下巴颏早掉车座上了，“爷爷，您们不会真的把这段宣传广告当成了寻人启事吧？还有，李爷爷和王奶奶不会也是同样的打算吧？对了，爷爷，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们还有一位大舅爷爷呢！”

    就说吧，拍广告片这么出风头拉风的事儿，俩老爷子感兴趣是芽儿意料当中的事儿，但仨老太太和一向保守内敛的李爷爷也都一反常态的十分积极，简直是性情大变啊！

    敢情是抱着把广告片当寻人启事拍了！突然间，芽儿不知道要不要同情里奥了！

    被芽儿一语点破，老爷子不禁也有几分汗颜，讪讪解释道，“这也不过是你奶奶她们的一丝奢望罢了！”

    芽儿点点头，突然觉得话题有些沉重，赶紧话锋一转，“爷爷，我们还真有一位大舅爷爷啊？”

    “嗯！你奶奶这一辈是兄妹两个，我也是前几天才听你奶奶再次谈及你们大舅爷爷！”芽儿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戳冲了老爷子的伤心事，翟爷爷表情不自觉凝重了几分。

    那位传说中的大舅爷爷，别说芽儿这些小辈不知道了，就连翟爸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当年，翟爷爷曾经也听翟奶奶谈及过自己的家人，不过，当时翟奶奶说的是家人全都去世了。怕触及翟奶奶的伤心事，这些年，翟爷爷尽量不再老伴面前提及此事。那天晚上，翟爷爷才知道自己那位大舅哥当年也只能算是生死未卜，说不准真的还在人世！

    最近这些天，老爷子之所以这么积极何尝不是想尽力帮老伴实现那个奢望，哪怕希望渺茫！相濡以沫了大半辈子，自己竟然没察觉到老伴心底藏着这个心结，翟爷爷既愧疚又心疼！

    车窗外冬阳明媚，车内光线也不差，没错过老爷子眼底一闪而逝的愧疚和心疼，芽儿也舍得再打趣老爷子。更何况，这还是三位老人心底轻易不能触及的一丝奢望，一碰或许就是血淋淋的疼！

    不自觉间，芽儿也端肃了神色，“爷爷，其实，光凭帮忙拍一段所谓的广告片找人实在是无疑于大海捞针啊！”

    三位老人是关心则乱，几十年的岁月，不仅在他们心底永久刻下亲人的烙印同样也在脸上留下了痕迹，早已物是人非！就是大舅爷爷他们真的还尚在人世，就是后来真的看到了这段还在筹划当中的广告片，能不能认得出来昔日的亲人还是两回事？会不会失之交臂？

    翟爷爷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也不由苦笑，“我已经给你大姑父打过电话了，让他帮忙多留意一下m国那边的侨民。还有，也让你爸跟下面打招呼，关注一下那些归国寻亲的华侨！尽人事听天命吧！”

    “嗯！”芽儿沉吟了片刻，“要不要我托爱德华老先生，帮忙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再说了，大舅爷爷他们哪怕真的漂泊海外，目前也不一定在m国，y国f国都有可能啊！要不要再多想想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翟爷爷一听芽儿开口，顿时坐直，眼睛放光的盯着沉思中的芽儿，补充道，“像一些国外的大使馆那边，我倒是可以帮忙托人留意一下！”

    被老爷子这么盯着，芽儿还真压力山大，但沉吟片刻后还真乱投医想出一个馊点子来，“奶奶他们的文笔那么好，可以让他们专门写一些童年回忆的小散文小文章，我帮忙翻译，咱们专门朝国外的杂志期刊投稿，尤其是在当地华人中影响力比较大的期刊杂志！我再让留学时的一些同学帮忙留心一下，还有清山叔那边也能在f国那边帮忙找找人”

    翟爷爷一听乐的直拍大腿，“行，就这个！”

    乐完，翟爷爷看看穿着大红羽绒服人比花娇的芽儿，“你奶奶说你是小福星，就想借你的福气说不准真能找回你大舅爷爷他们！”

    当初，杜季诚和杜仲义哥俩寻亲之路多神奇啊！

    被“寄予厚望”的芽儿不禁赧颜，谁知道，翟爷爷突然间话锋一转道，“对了，芽儿，你还没说宋老他们同意了没有呢？”

    啊？芽儿傻眼了，打量了好几眼瞬间满血复活的翟爷爷，老爷子咋就认准了这件事儿了呢！啼笑皆非之余，故意打趣道，“爷爷，这时候其实您应该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哎？这次换是翟爷爷纳闷了，眼巴巴瞅着笑的狡黠的芽儿，嘴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什么问题？”

    “您老该关心，等大舅爷爷找回来后，您怎么讨好大舅爷爷！”芽儿杏眼弯成月牙儿，老气横秋的建议道。

    “听沈爷爷说，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优雅温婉，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子心仪呢！”

    小眼神瞥了瞥老爷子相当高大魁梧的身形，绝对是美女与野兽！芽儿故意啧啧两声，鲜花插在牛粪上这话，芽儿到底没敢以下犯上说出来！

    翟爷爷人老眼不花，虽然关心则乱也没错估芽儿嘴角一闪而逝的揶揄，突然觉得手痒，抬手拿食指要敲芽儿脑袋，这小丫头竟然敢打趣自己！

    “别，爷爷，好汉，手下留情！”好汉不吃眼前亏，芽儿赶紧举手投降，抱着翟爷爷那根耙钉粗的手指头两眼泪往的不撒手，“先别打，爷爷，我还没说完呢！您想不想学一招将来可以一举攻克大舅爷爷的刁难？”

    见翟爷爷虽然没继续敲，但眼神犀利待价而沽，芽儿也不敢卖关子，“咱家不是有四个小宝贝吗？这人老了就喜欢孩子，更别说咱家四胞胎那么招人稀罕了！到时候您把东南西北他们兄妹四个朝大舅爷爷跟前一抱，保准啥事都没有！”

    翟爷爷眼睛一亮，抬到半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嘴上却不饶人笑话芽儿，“我还以为啥主意呢，敢情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谁知道，芽儿脸皮厚的很，压根不以为意，火上浇油道，“嘿嘿，反正也是您重孙子！”

    翟爷爷气结，但心情到底不像前两天那么压抑了。

    祖孙俩接下来商量了一路该如何寻亲，但回家后脸上不见丝毫异样，慢慢来吧，寻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老爷子老太太们的热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满腔心思再次重新回到四个小宝贝身上！

    但眼看这时间马上就进十一月，杜爹杜妈却愈发忙碌起来。

    一边忙着筹备婚礼，还要跟亲家们一块帮忙给腊月一块结婚的几对小夫妻布置新房，大到三大件，小到过日子用的锅碗瓢盆。一边还要照顾家里的老i小，抽空打扫院落房间，杜家二叔他们很快从老家过来！

    这一回，芽儿外公外婆也打算一块提前来京城，小住一段时间，年后再回去！

    杜妈是最高兴的，以前没搬到京城时，隔三岔五的跑娘家看看，这几年搬到京城来，杜妈再去看望老爹老娘就没那么方便了。想把爹娘也接到京城一块来住一段时间吧，结果，芽儿外公脾气犟的很，有儿子孙子在，万万没有到闺女家住的理儿！

    幸亏，这几年杜爹杜妈私底下没少贴补俩老，芽儿也乐意帮衬两个舅舅，早让杜妈把当年在青山县盘下来的十几间店面转给两个舅舅，两个舅舅平时收着房租，表哥他们就守着一家华夏家电的直销店面，再多点小买卖。

    表哥他们虽然平庸了一些，但老实本分，又有外公镇着，小日子过的也有滋有味的，平淡幸福！

    芽儿外公外婆更是腰包殷实。在乡下，老人的腰包殷实，腰杆子就能挺的笔直，日子过的十分自在，十里八乡的谁不羡慕！

    乡亲们羡慕之余，也难免有人说闲话，毕竟，谁不知道老赵家的闺女早搬到京城去了！听说仨儿女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有当官的，有出国留学的，听说住的是晚清皇孙贝勒住过的大院子，吃得上山珍海味，穿金戴银，怎么也不把老爹老娘接到京城享享清福！

    杜妈远在京城不知道这些闲言碎语，耳根子软又有些小贪财的二舅妈倒是酸言酸语的在两位老人跟前嘀咕过那么一回，当时就被芽儿二舅瞪了回去。以前家里穷，芽儿二舅难免底气不足不好狠管老婆，如今沾了妹妹的光，家里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哪怕走到县里都有脸面的很，芽儿二舅虽然老实木纳但不傻，这几年夫纲大振，就怕嘴碎耳根子软的媳妇给家里惹了什么祸！

    不同于年轻时候爱端大家长面子如今上了年纪反倒成老小孩的杜爷爷，芽儿外公年轻的时候就是诙谐性子，也不在乎在乎那些闲言碎语的，越说的厉害，这老头就越爱穿着杜妈从京城寄回去的大红唐装，腆着富态的大肚子，拄着寿星拐杖，腰上别着玉石烟嘴壶，满大街溜达。

    不仅自己在乡亲们跟前显摆，还让老伴手腕子上戴上碧绿的玉镯子，耳朵上变着花样戴一幅幅金灿灿的金耳环，那些瓶瓶罐罐的营养品全摆到炕头柜上，谁说自己闺女不孝顺，谁说外孙外孙女不孝顺！

    不是闺女女婿不愿意接自己去京城，是自己嫌城里不自在！再说了，要是自己真跟着闺女住，保准住不了半年，肯定又有人传闲话，说自己赖上闺女家了！

    当然，这老爷子如何自娱自乐，杜妈和芽儿她们目前还不得而知。

    眼下，芽儿正式出了月子，虽然少了杜妈帮忙带孩子，但老爷子老太太们在，芽儿这倒显得“无所事事”，每天逗逗孩子，看看书，要不就泡在小药房里，小日子竟然比念大学那会还要悠闲。

    芽儿整天窝在家里看书，倒是让老爷子老太太们看不下去了。这丫头坐月子的时候不是整天念叨，等出了月子非得连着逛两天街犒劳犒劳自己，怎么又宅在家里了！

    周六这天，难得翟耀辉没去上班，天气又暖和，见芽儿捧着一本书窝在翟耀辉的身边晒太阳，又准备继续当书呆子，仨老太太再也忍不住，赶紧催道，“行了，年纪轻轻的日子怎么过的跟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似的！给你们放两个小时的假，赶紧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约会也行！”

    老太太们这一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的芽儿终于记起来了，放下书拽起来翟耀辉就走，“哎！那我跟翟哥哥出去两个小时，很快回来！他们要是饿了，就给他们喂点奶粉！”

    小家伙们能吃能睡，胃口好的不得了，芽儿哪怕天天大补特补，如今也供不上这四个小家伙的口粮了，白天通常需要用奶粉贴补两顿！

    看着说话的功夫人已经跑远了，老爷子老太太们都傻眼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哄正咿咿呀呀的四个小家伙了，这答应的太爽快了！莫不是就一直等着刚才那句话了吧！

    芽儿不知道身后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怨念，是真的有正事儿！算起来，从怀孕到生产，自己已经有四个多月没去福利院看那些孩子们了！

    虽然这期间有翟耀辉代劳帮忙去看了几次，芽儿还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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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哪怕前世的心结早已解开,但每次走到福利院门口，芽儿仍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在胸臆间激荡，挥之不去。

    或许,上一世那个带着淡漠面具拒人于门外的杜萱瑾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两人来的匆忙，芽儿也没办法凭空变出来一辆拉货的小货车，翟耀辉开过来的吉普车里塞的满满当当,全是带给孩子们的礼物。

    翟耀辉双手抱起两个大纸箱子将近百十斤的水果,关好车门正准备进去呢，这才发现小媳妇神色恍惚,平日里流光溢彩的那双妙目里情绪复杂难辨,茫然的盯着福利院的门口,踟蹰着不敢独自前进。

    记得过来接第一次来福利院的芽儿时,这丫头情绪波动就格外的厉害,等回家后更是大病了一场！

    那场大病汹涌而至,来的毫无征兆,至今想起来，翟耀辉仍难免阵阵心悸！只是困惑，芽儿从小生活在青山县，后来到京城念书也不曾跟福利院打过什么交道，为什么福利院差点成了这丫头的心魔！

    但翟耀辉不敢问，害怕自己不经意间碰触到小丫头内心最深处的那块伤疤。

    本来见这丫头整天惦记着福利院的这群孩子，还以为心结已经彻底解开了呢，但看着神色恍惚的的芽儿，翟耀辉心里一涩，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心口沉闷晦涩！

    翟耀辉微微垂下眼睑，假装没注意到的小媳妇的失态，因为腾不出手来俯首只得蹭蹭芽儿的脸颊，温声问道，“芽儿，想什么呢？进去了！”

    “哦！”脸颊一暖，让恍惚中的芽儿回过神来，朝翟耀辉粲然一笑，宛若冬阳明媚灿烂，也赶走了翟耀辉眼底的阴霾。

    其实，压根不像翟耀辉忌惮的那样，芽儿心结早已解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也做了母亲的原因，一想到院子里那些被家人抛弃的孩子们，胸臆间激荡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怜惜罢了！

    芽儿努力让自己笑的更温暖灿烂一些，背着行医箱，一手拎着一个特大号的急救盒，是一些常备药品！另一手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是芽儿来之前搜刮的东南西北的玩具，反正四个小家伙年纪还小，不会玩，芽儿毫无压力的借花献佛了。

    这时候还不是双休制，周六上午学校还在上课，福利院年龄大些的孩子都去上学了，福利院里只剩下十几个五六岁以下的孩子。

    京城的冬日难得这么暖好的好天气，愈发年迈佝偻的老院长跟那两位护工阿姨正带着小推车里几个婴儿在院子里晒太阳，顺便看着那几个大些的孩子别磕着碰着。

    翟耀辉跟芽儿两人怀里满满当当进去的时候，老院长正晒得昏昏欲睡，还是那几个还记着芽儿姐姐的小娃娃们眼尖，哦的一声，欢呼雀跃着，乳燕投林似的直接朝芽儿扑来！

    叫丫丫的小丫头患有小儿麻痹，跑不快，看着小伙伴们抱着芽儿姐姐的腿，急的眼圈通红，但眼泪噙在眼圈里就是不敢哭出声来，一跛一跛的拼命朝芽儿姐姐的方向跑。

    芽儿一滞，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蹲下来张开怀抱拥抱这些小家伙们，伸手一揽把终于跑过来的丫丫也一块拥入自己怀里。

    因为芽儿知道，哪怕老院长和马叔他们对孩子们再好也做不到面面俱到，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也没有任性的权利。

    被最亲最好看的芽儿姐姐抱住了，丫丫早破涕为笑，至于芽儿，也瞬间被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吞没。

    其中，有几个芽儿看着眼生似乎没见过的孩子，拘谨的捏着衣角小脸上写满了渴望，小脸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激动的涂了两抹胭脂似的通红通红的，他们也都很想让这位好看的大姐姐抱抱，但站在小伙伴们后面试探着压根不敢上前！

    他们刚来福利院没多长时间，从没见过这个好看的大姐姐！

    没有家人呵护陪伴的生活，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看人脸色，收敛自己的情绪。

    芽儿哪会没注意到那几双渴望的眼睛，等丫丫他们抱够了，赶紧腾出手来挨个抱了抱这几个小家伙！

    见小媳妇眼底一片晴朗湛然，翟耀辉心里一松，突然觉得不大对劲，撩了一下眼皮，那仨年纪最大的小家伙不好意思跟弟弟妹妹们抢芽儿姐姐，小心翼翼拽了拽翟叔叔的裤腿，脸上同样写满了渴望！

    翟耀辉无奈一笑，干脆也东西直接放地上，蹲下来，揽臂一抱把三个小家伙抱了起来。凌空的感觉吓得仨孩子哇哇尖叫，既害怕又激动，紧紧的抱着翟叔叔的脖子不松手。

    翟叔叔的怀抱不像芽儿姐姐的那么温暖，但宽阔坚厚，像大山一般巍峨可靠！

    上一秒还围着芽儿，像无尾熊一般赖在芽儿怀里趴在芽儿背上的小家伙们，一看三个大哥哥被翟叔叔抱的老高，顿时艳羡不已抛弃了芽儿姐姐！

    眼巴巴瞅着翟耀辉，团团把翟耀辉围住，叽叽喳喳，“翟叔叔，我们也要抱抱！”

    芽儿姐姐和翟叔叔这俩迥异的称呼，让翟耀辉忍不住眼角一跳，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让小家伙们改口的冲动，来者不拒！

    幸亏翟耀辉人高马大，这才没被孩子们吞没，但也瞬间成了被无尾熊爬满了的大树，前后左右都挂满了孩子！

    院子里这么大动静，老院长再大的瞌睡虫也跑的一干二净。见芽儿一脸狼狈，忍不住打趣道，“小杜，好久没过来了吧！孩子们整天跟我要他们芽儿姐姐！”

    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半旧的棉衣，头发花白难掩老态的老院长，芽儿故意装出劫后余生的夸张表情，回道，“我感受到孩子们的热情了！”

    老院长笑而不语，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这表情更适合身上挂满了孩子的翟同志。

    孩子的眼睛最亮，翟同志为人清冷，大人看了也难免望而却步，但孩子们似乎从不怕这个黑脸黑面的翟叔叔！

    尤其是这小半年，他们芽儿姐姐不能过来，经常都是翟叔叔过来看望他们，芽儿还不知道自己眼看着地位不保了！

    正在后院帮忙给孩子们晒被子的马副院长听见动静，头上包着的毛巾也没来得及解下，手里拿着一根敲被子的竹竿直接匆匆赶了过来，大老远的就接了一句嘴到，“是啊！萱瑾，你可好久没过来了！孩子们还给四胞胎的弟弟妹妹准备礼物了呢！”

    婴儿车的几个小家伙有两位阿姨看着，寒暄了几句后，见大些的孩子全都围着他们的翟叔叔玩，老院长和马副院长干脆陪着芽儿进屋说话。

    捧着水杯暖手，芽儿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比平时多了不少的孩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老院长，马叔，咱们福利院似乎多了不少生面孔！”

    上一世的杜萱瑾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每年进福利院的孩子都差不多，这其中多多少少有一些规律，但似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这小半年至少多了六七位孩子！

    正给自己倒水的马副院长手不由一顿，面露苦笑的看了看老院长！

    见小姑娘果真眼神毒辣，一针见血，老院长神色一滞长叹了一口气，表情凝重而苦涩，“是啊，光是你没过来的这小半年福利院就又来了十个孩子！除了其中三个身体还算健康外，都是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聋哑的，脑瘫的，兔唇的，跟丫丫一样小儿麻痹的，还有一位跟小晨一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家伙，不过，今天上学去了！”

    每天早晨起来，老院长最担心的事情不是如何为福利院这些孩子如何支撑起一片天空，而是生怕在福利院门口捡到被家人丢在那里的孩子！

    每个孩子生来就是天使，又是什么样的家长，又怎么舍得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给丢弃，哪怕这个孩子是残缺的！

    老院长心情沉闷，芽儿的好心情也渐渐消失不见，看着院子里那群如花骨朵般稚嫩，本该幸福生长的孩子，心一抽一抽的疼！

    见一向感性的老院长光顾着嘘唏感慨心疼孩子们了，马副院长忍不住插话道，“萱瑾，我也不瞒着你！这几年，全赖你们的资助，但也不知道流言怎么传出去的，都说咱们福利院的条件最好，还能免费给身患残疾的孩子治病！这不，这一两年咱们这里的孩子越来越多！”

    闻言，隐约猜出来什么的芽儿不由苦笑，早该料到这一点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曾经，就是马副院长这直言市侩的说话方式，才让芽儿心生不悦！事实上，要不是有马副院长四处奔走，只凭着老院长一个人，福利院不一定能支撑下来。

    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跟芽儿马副院长向来有话直说，“如今，因为一直有你们的资助，咱们这里还能支撑，但就怕这情况一直持续下去！”

    政府资助有限，这么多孩子的压力并不能毫无原则的全都压在小杜同志一个人身上。马副院长很清楚，华夏集团这几年一直资助福利院，其实是小杜的功劳！

    芽儿怎么不了解马副院长的担心，一时间也无话可说，满脸歉意道，“抱歉！老院长，马叔，是我考虑不周！”

    因为自己对这家福利院有一种雏鸟情节，这几年才一直资助，本一心以为能帮老院长他们减轻负担，却忽略了事有两面，差点把福利院弄的进入恶性循环的地步！

    芽儿没头没脑的道歉，老院长急的连连摆手，“这，这怎么能怪你！我跟你马叔都没有这个意思”

    急的无语伦次老院长在桌子底下踢了马副院长一脚，马副院长也急了，“小杜，你千千万可别多想！我只是直话直说跟你解释一下咱们这里的现状，可没丝毫抱怨你的意思！

    那些患有残疾的孩子就是不扔到咱们福利院，也是被人扔到别的大方！至少，扔到了咱们这里，咱们尽最大努力给他们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

    老院长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见两位长辈急的满头大汗跟自己解释，芽儿失笑，赶紧打断，“我知道，我也没有误解！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过，这要从长计议，马叔，你帮忙把身体有残疾的孩子叫过来，我先给他们检查一体，建立一个病例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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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6

    <li>　　两人从福利院出来的时候,早已经日过正午。

    因为惦记着家里还要吃奶的四个小家伙，两人连午饭也没顾得上跟老院长他们一起吃，匆匆忙忙往家里赶。

    冬日的午后稍显萧瑟,但寒意被隔绝在车外，阳光透过车窗晒得人醺醺然。

    驾驶座上的翟耀辉却连连分神，余光一直放在正垂头看新建的几个病例档案芽儿身上。神色虽然不像刚过来时那会儿那么恍惚,也不像第一次来福利院时那么失态,但那张精致的小脸紧绷着，秀眉紧锁,表情凝重！

    “带孩子真不是一件轻松事儿,没想到光是陪那群小家伙们玩,竟然比拉练还累人！”翟耀辉突然出声,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说着,夸张的耸了耸肩,拧了拧脖子,车内净是噼里啪啦的关节响。

    芽儿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瞥了一眼一本正经说笑，但是眼底难掩担忧的翟耀辉，嘴角一抿露出若隐若现的酒窝，整个人瞬间生动鲜活起来，似乎连眉梢流淌着暖暖的笑意，“行了，翟哥哥，我没事儿！”

    刚才，芽儿跟老院长他们说话，翟耀辉在院子里当起了孩子王，差点没被那群小家伙给折腾坏了！

    一想到翟耀辉身上挂着一串葫芦娃的画面，芽儿秀眉一弯，眼底不禁泛起层层涟漪，但是手里多出来的几分病例档案拿着却沉甸甸的，语气顿时低落了不少，“我只是在思考，到底什么样的父母舍得抛弃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每天梦醒时分会不会被惊醒！”

    那张素雅的小脸明明没泄露丝毫情绪，语气平平淡淡不见任何起伏，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芽儿一句简单的质问里，翟耀辉听出来一种感同身受压抑，压的胸口沉甸甸的痛！

    半响，翟耀辉突然抬手揉乱了芽儿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芽儿，这是整个社会的问题，不要试图把它挑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

    爱屋及乌，翟耀辉也经常不定期的来福利院看这群孩子。尤其是这小半年，来的更勤，何尝不也心疼那群折翼的小天使们，生活给了他们太多的磨难！

    面对孩子的疾病无钱医治的困顿，能把孩子送到福利院门口或许已经是为人父母的最后一丝温情了。直接丢弃在荒郊野外任由身患重疾的孩子自生自灭的事情何尝不是屡见不鲜！

    翟耀辉同样也心疼那些折翼的天使，但同样更心疼试图帮那些孩子撑起一片天空的芽儿！

    翟耀辉稍显笨拙的官方式安慰让芽儿突然粲然失笑，朝翟耀辉一咧嘴，露出白玉似的尖尖小虎牙，“我知道！”

    自己没想过当悲天悯人的救世主，能做的不过是尽量帮助自己可以帮助的那些孩子！

    翟耀辉被小媳妇那一口白牙晃得眼晕，心底蓦地一松，有一股暖流汩汩流淌！就知道，自己小丫头乐观随性，不会庸人自扰！

    接下的一路，车内依旧一片安静，而那莫名的压抑却早消失不见。

    饶是这一路风驰电掣，两人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车还没在前院停稳，芽儿刚从副驾驶座上下来，肩膀和头顶上扑棱棱落了四只小家伙。平日里最为聒噪扰人的那两只绚丽的鹦鹉和那两只黑皴皴的鹩哥，今儿个难得吃了一回憋，被正院四个小家伙此起彼伏、中气十足的干嚎声吵的晕头转向，飞到前院多清净来了！

    见小主人回来了，立马扑棱棱飞到芽儿身上，没等芽儿跟它们打招呼，突然响起一阵哇哇的哭声，稚嫩清脆，惟妙惟肖。

    关键是，也不知道它们私底练习了多少回了，连那四个小家伙各异的脾气也都模拟的形象逼真。要不是芽儿了解这四个扁毛小家伙素性不良，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

    有这四个耳报神，芽儿看看停好车的翟耀辉，两人侧耳细听，果不其然，院子这么大，干嚎声隐约从正院传了过来。

    芽儿嘴上埋怨着小包子们的不省心，但脚底下跟生风似的疾步朝正院赶。

    就连翟耀辉这个素日的严父，紧抿的嘴角不经意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紧握着小媳妇的手，脚下大步流星。

    客厅里，鸡飞狗跳的闹剧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了！

    襁褓里，四个小家伙干哭不掉泪扯着小嗓子抗议要找妈妈，炕沿下，老爷子老太太们一个个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又急又心疼，着急上火的眼圈也通红通红的，又是摇拨浪鼓，又是做鬼脸，绞尽脑汁就为了逗小家伙们展颜一乐。

    奈何，从出生到现在两个多月了，这四个小家伙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这么长时间，任是老爷子老太太们再费尽心思，该抗议的还是抗议，该嚎的还是嚎！

    相比而言，杜爹杜妈还靠谱有些，一人拿着两个奶瓶，见小家伙们哭声小了，就赶紧趁机喂两口，生怕小家伙们把嗓子哭哑了。

    不靠谱没办法啊，老的小的全指望杜爹杜妈呢！

    上午的时候，杜爹杜妈去帮忙布置新房去了，关键是这一圈得跑七个地方，精疲力尽的赶回家，想吃顿热腾腾的午饭，顺便看看宝贝外孙！结果，好家伙，幸亏没在外面小饭馆随便打发一顿！

    这老的小的大眼瞪小眼，老的又心疼又急，眼睛都红了，任是百般哄，那四个小家伙偏偏不买账，扯着小嗓子嚎！

    杜爹杜妈出马虽然也没拿下四个不省心的小家伙，但家里总算有了主心骨！

    趴在炕上，一手拿着一奶瓶乖啊宝啊的正哄小家伙们喝奶的杜爹杜妈其实也快哭了，谁知道，前一刻还哭的震天响的那四个小坏蛋，突然嗅了嗅小鼻子，哭声瞬间戛然而止，乖乖的捧起了奶瓶，咕咚咕咚的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四个小家伙咕咚咕咚唆奶嘴的声音，在此刻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听来，绝对是最动听、最悦耳的篇章，连同杜爹杜妈，一屋子人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尤其是最心疼的杜爷爷和翟爷爷还夸张的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热汗，异口同声的竟然当起了事后诸葛亮，“我就说吧，哭累了自然会喝奶，看你们刚才急的！”

    回答俩老头的是一屋子人的白眼，刚才急的跟跳蚤似的咋呼的最厉害的就是他俩！

    俩大活人进来了这么长时间，竟然齐齐被众人忽略了！别说芽儿了，就连翟耀辉心里也难免不是滋味。

    尤其是，夫妻俩仗着身高的优势，可是没错过炕上那四个小家伙早看到他们进来了，这才赶紧卖乖卖萌的白胖的小爪子捧着奶瓶自己喝，仿佛刚才把一家人折腾的人仰马翻的不是他们似的！

    四个小家伙哭了快一个小时了，小脸憋得通红，芽儿这当妈的本该心疼才对，但芽儿可没错过小家伙们睫毛都是干的，明显干嚎不掉泪！芽儿牙根痒痒，忍不住悄声暗骂了一句，“小坏蛋！”

    这四个小祖宗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多人伺候他们，还敢使小性子！

    听见这冷不丁的一句“小坏蛋”，眼里心里只有炕上那四个白嫩小包子的众人这才恍然注意到小两口回来了！

    而分分钟解决了几十毫升的奶，四个小家伙这才朝妈妈的方向咧齿一笑，摆着小胳膊咿咿呀呀，接着开始继续争宠！

    四个粉团似的的小家伙，咧嘴一乐露出粉色牙床，那纯真无邪笑容足以能融化一切，芽儿可不管这些，过去挨个在四个小家伙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笑骂道，“还敢使小性子！”

    就连老爷子老太太们疼若心肝的小公主也没放过！这小丫头平时明明跟她爹一模一样，最是乖巧很少哭闹的，但是自己没看错的话，这丫头刚才可是起到了带头示范的作用！

    客厅里暖和，为了方便小家伙们活动，就给他们就穿了一套小夹衣，开裆裤里连尿布都没塞，这方便了芽儿拍屁股，肉嘟嘟的小屁股蛋跟芽儿纤细修长的手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端的是清脆、响亮！

    仨老太太心头一颤，张了张嘴，但看四个小家伙连眉毛都没蹵一下就知道芽儿打得不疼，到底没好意思干涉芽儿这当妈的权利，但还是不忍心的撇过头去，仿佛不忍直视似的！

    那一声声脆响仿佛敲在自己心头上似的，老爷子们心疼的呲牙咧嘴，顿时就嚷嚷起来了，“孩子好好的，你打他们干什么！”

    “他们还小，懂什么！你小的时候，家里人可从来没打过你一下！”杜爷爷心疼的眼圈瞬间又红了，偏偏芽儿也是从小疼到大的，到底不舍得说重话！

    就连刚才满心赞同小媳妇好好管教四个小坏蛋的翟耀辉，见芽儿真连自家小公主也一块打了，也剑眉紧锁，写满了不赞同！

    四个早慧的小家伙也会找时机，仿佛知道自己不听话惹妈妈生气了似的，芽儿刚才打他们的那会儿还眨眨眼撅撅嘴试图卖萌。结果，妈妈丝毫没手软。这会儿，四个小坏蛋抓住芽儿成了众矢之的的机会，这次也不用谁先带头了，不约而同的委屈的抽噎了起来！

    不像刚才似的干嚎，只是裹着小嘴抽抽搭搭，那宛若小奶猫似的稚嫩委屈的哼唧声让老爷子老太太们心软一片，不赞同的眼光齐刷刷全看向芽儿！

    芽儿那叫一个郁闷，指着那四个虽然委屈的哼唧但是丝毫不耽误大眼睛骨碌碌转打量众人神色的小家伙，气结道，“您们难道没看出来这四个小坏蛋鬼精鬼精的，在故意用一招苦肉计吗！”

    奈何，老爷子老太太们心早偏的没边了！就连杜爹杜妈也满脸谴责，才两个多月大的孩子懂什么苦肉计啊！

    见状，芽儿一咬牙干脆使出了杀手锏，一双如水妙目笑意盈盈扫视过那四个还在火上浇油的小坏蛋。见四个小家伙还算会看眼色，知道见好就收，一脸无辜讨好似的朝自己甜笑，这才扭头正色跟欲言又止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道，“常言道，溺子如杀子！爷爷，奶奶，你们可不能纵容他们那点小脾气！要是你们再这么毫无原则带孩子的话，我就，我就不让你们帮着带孩子了！”

    不是芽儿不疼孩子，自己小时候也是千娇百宠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但是自己毕竟两世为人，这才没被家人娇宠成刁蛮之人！

    但是四个小家伙本就早慧，上面又有这么多长辈宠着疼着，芽儿还真怕把他们纵容成无法无天的脾气。没办法，只能自己当严母了！

    此言一出，老爷子老太太们顿时脸色一变，张嘴欲辩，偏偏心底还真有那么丝丝心虚！

    很明显，甭管什么时侯，芽儿找老爷子老太太们的命门一找一个准！

    从头至尾，翟耀辉都没帮老爷子老太太们搭过一句腔。很明显，翟耀辉也有此顾虑！还想着老爷子老太太们要是可以带好，等晚两年小家伙们再大一些直接丢给他们，自己好跟小媳妇单独过二人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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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7

    <li>　　常言道,棍棒底下出孝子。但这话很明显抵不过另一句老话叫“隔代亲”！

    当爷爷奶奶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们没隔代亲，一个个威严的不得了，不溺爱不纵容,经常扫帚疙瘩加鞋底。眼下，当了太爷爷太奶奶，竟然变得毫无原则起来。

    所谓从小看到老，以防万一，芽儿可不希望早慧的儿子和闺女被骄纵成纨绔不谙世事的二世祖！

    那天,捏着老爷子老太太们命门的芽儿跟老爷子老太太们约法三章,而私底下也没少背着翟耀辉敲打那四个小坏蛋。

    四个小家伙年纪还小，正是天真懵懂,但芽儿可不觉得他们一点听不懂,坚绝不纵容他们的小脾气,硬起心肠当严母！

    卖过萌,撒过娇,假哭干嚎过,四个脾气各异、平日里也挺有兄妹爱的小家伙们，唯独最爱争妈妈的宠，他们很快发现，以前从不偏心的妈妈如今表现的好像格外偏爱听话懂事的小宝宝！

    谁说孩子年纪小就不懂事儿了，那四个早慧的小家伙们为了争抢妈妈的亲亲和抱抱，哪怕再不如意，也不敢折腾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了！

    芽儿私底下跟四个小坏蛋较劲，老爷子老太太们不是不心疼。但到底芽儿才是当妈的，手心手背又都是肉，平时也只能私底下腹诽芽儿的铁石心肠！

    日子像流水，就这么一天天在鸡飞狗跳的欢快中哗啦啦流淌而过！

    除了每天跟一家人护着的四个小坏蛋斗法，正式出了月子的芽儿也渐渐忙碌起来。

    隔两天，芽儿会去一趟福利院给孩子们义诊。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过来的那几个孩子，除了丫丫患有小儿麻痹，眼下正是康复治疗的最佳年龄段外，还有一个叫东东的小家伙也跟目前已经痊愈的小晨以前一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需要调养到最佳状态尽早手术！

    还有两个天生耳聋的小家伙，芽儿定期用针灸的手段来刺激他们的听觉神经，哪怕不能恢复全部的听力，也可以配戴助听器。去年，配戴助听器的仨孩子如今已经能跟正常孩子一样学习生活了！

    福利院那边的事情还没告一段落，h 市养生系列的产品已经正式进入了试生产阶段，在里奥带人来国内之前，一些养生品的样品先寄回到了京城

    还有翟妈负责的基金这边，跟m国里奥那边进一步沟通敲定广告片的内容

    从怀孕到生产养了大半年懒筋的芽儿再次意识到自己成不了女强人，一时间忙的跟陀螺似的，没办法，年底本来就忙，而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全赶到一块了似的！

    这天又是周末，自知这几天冷落了小家伙们的芽儿很懂得适时给一个甜枣，难得没有继续窝在药房。

    吃过早饭，趁着太阳晒得正暖和，跟翟耀辉一人推了一辆超大号的婴儿车，推着四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在院子里玩。

    那四只扁毛小家伙觉得芽儿指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一样样教好玩，扑棱棱飞来飞去，鹦鹉学舌比只会咿咿呀呀的四个小包子口齿伶俐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受了冷落，那四只扁毛家伙突然间以假乱真学着老爷子们平日“小宝贝、小乖乖”的一通乱叫。

    那肉麻兮兮的惟妙惟肖劲弄得芽儿差点没直接喷出来，也引得四个好奇心最是旺盛的小家伙差点没把脖子拧断。

    环顾了一圈，也没看见整天笑眯眯逗自己玩的太爷爷他们，后知后觉的四个小家伙半响才意识到是头顶上那四个跟他们不一样的小东西叫的。

    前一刻还激动不已的小脸瞬间凝固，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板着小脸，挺翘的小鼻子一吸一张直喷热气，白嫩的腮帮咋呼着，就跟蒸熟了的白胖大包子似的

    尤其是暴脾气的老二，咿咿呀呀挥着裹在棉袄里的小胳膊，一声震天的干嚎，吓得那四个老鼠胆的扁毛家伙一边尖叫救命啊，扑棱棱一个回旋躲到树梢上去了！

    难得无事一身轻正在回廊下晒太阳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刚才也被那四只扁毛小家伙的以假乱真的学舌给吓了一跳，字正腔圆也就罢了，怎么连人的语气和情绪也学的惟妙惟肖的！

    觉得乐呵，正想帮腔呢，见老二只一声干嚎那四只小家伙就吓怂了胆子，一个个不禁捧腹大笑！就说吧，家里还是得有孩子才热闹！

    回廊下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是看不到，但院子里的芽儿看得一清二楚，婴儿车上的四个小家伙仿佛意识到太爷爷他们是在笑话自己似的，白嫩的小脸上小眉头紧皱，就像是白胖的大包子上捏的褶子似的，连清淡的小眉毛都竖了起来。

    芽儿乐的差点站不稳，几乎跌在翟耀辉身上，催着脖子上一直挂着相机的翟耀辉赶紧拍照留念！

    翟耀辉也觉得好笑，但更没错过冬阳下笑靥如花的小媳妇眼底的恶作剧，同情的瞥了一眼婴儿车上的儿子和闺女，但按快门的手丝毫不受干扰

    芽儿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弯下腰挨个在跟翟耀辉表情如出一辙的包子脸上啃了一口，修长温暖的指尖揉开小家伙们紧皱的眉心，杏眼微挑，波光流转，故意揶揄道，“翟哥哥，以后咱家夏天不用用冰，不用开风扇了！”

    翟耀辉听得出来小媳妇的话外之音，定定的扫了芽儿一眼。芽儿心里发毛，但是输人不输阵吗，一挺纤细如初的小蛮腰，振振有词道，“我还委屈呢！明明是我生的，但是他们兄妹四个板起小脸来都跟你神似的不得了！”

    俩小的模样像自己又怎么了，板起小脸来跟当爹的神似！

    委屈的语气里，却是满满揶揄的味道。眼前这张精致剔透的小脸，表情生动而鲜活，跟婴儿车上那四个小家伙一样的细若凝脂，一样的眉眼灵动，弄的翟耀辉蓦地生出自己多养了一位小公主的啼笑皆非。

    长臂一揽把眉飞色舞的小媳妇拥进怀里，不忍直视杏眼里的流光溢彩，眼底满是宠溺的低头印下一记。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当初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一线希望来国内求医，至今在京城待了大半年了，也是家里的常客了。

    气色红润，早不见当初的颓败和死气沉沉的两人，提着礼物捧着鲜花联袂而至。来的次数多了，今天过来时，两人并没事先打招呼，但没想到刚进正院，欢迎他们的竟然是这么一幅养眼的画面。

    性情幽默的俩人第一反应就是手忙脚乱的捂眼睛，就是手指头缝漏的有些大，嘴里还忍不住调侃着，“杜，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这满满的调侃，弄的芽儿尴尬不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俩老外捂脸的动作太滑稽，还是四个小家伙有意的，咿咿呀呀几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有样学样，两只胖爪爪也啪叽一声盖在脸上。

    被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位打趣，芽儿还能强撑着，自我安慰自己，比起生活作风开放的老外来，刚才自家翟哥哥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没啥好尴尬的！

    但这四个小坏蛋到底算啥意思？芽儿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气的牙根痒痒，这是在说非礼勿视？

    尤其是，这四个小坏蛋突然笑的这么欢快，芽儿不禁怀疑兄妹四个就是故意的！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此刻压根没注意到气的牙根痒痒的芽儿，注意力全被婴儿车上的四个白嫩灵动小家伙吸引走了！

    my god!指着动作一致都用胖爪爪捂脸的四个小家伙，两人惊得下巴颏都快掉地上了，这四个小家伙莫不是故意的，这小动作简直是太恰到好处，太可爱了！

    忍俊不禁的两人，还特意郑重的跟四个早慧的小可爱自我介绍了一番。

    还是正在心里夸懂得非礼勿视的儿子闺女的翟耀辉，见小媳妇脸红的跟血快滴出来了似的，心疼了，为了帮小媳妇解围，突然轻咳了一声。

    注意到芽儿的不自在，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也没好意思继续打趣人家小姑娘，把怀里捧着的那一大束深紫色的玫瑰花递给芽儿，“杜，我们身体已经康复，打算回国了，今天过来是特意告辞的！谢谢你和你的家人这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张开双臂准备给杜一个感激的亲密拥抱。

    婴儿车的四个小家伙才两个多月，除了刚满月后去医院体检了一回外，一直被拘束在这栋四合院里，花花草草的也见过，但艳丽到极致的玫瑰花还是第一次见。

    注意力正被头顶上的那抹明艳的深紫所吸引，余光不经意注意到刚才那两位很眼生的爷爷似乎要拥抱自己妈妈，没有任何征兆的，清脆稚嫩但嘹亮到可以刺穿人耳膜的四道干嚎突然响起，连时间也仿佛瞬间凝固了一样！

    被突如其来震破云霄的四重奏吓了一个激灵的安德鲁和埃文斯，张开的怀抱直接定格，半响才回过神来，脖子仿佛生锈了似的僵硬的扭头看向婴儿车的四个小家伙！

    就见刚才可爱的犹如小天使的四个小家伙眼睛亮的犹如黑曜石一般，咿咿呀呀虎生生挥舞着小拳头，紧板着稚嫩的小脸，仿佛严肃的不得了！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突然莫名生出一丝诡异的念头，这四个小家伙该不会早慧至斯，是在向自己示威保护他们妈妈吧？

    一脸大胡子长相相当豪迈的安德鲁，性情幽默颇有童心，看了看四个不甘示弱的小家伙，突然试探性质的上前一步佯装要接着给杜一个拥抱。眼神余光却一直没离开四个小家伙，果不其然，突然停歇的干嚎声再起，小拳头虎虎生风，咿咿呀呀仿佛示威的幼兽似的！

    玩心大起的安德鲁一连试了三回，嘴里连连惊呼，“oh, my god! 杜，他们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有趣的小宝贝！”

    当然，也是最护着妈妈的小家伙们！不知道是不是被爸爸整天耳提面命的叮嘱多了！

    自家儿子闺女这么早慧，芽儿按说只有高兴的份儿才对。但是以这种方式呈现出来，窘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唯独翟耀辉暗暗给四个小家伙投去了一个赞同的眼神，眼底满满的笑意泄露了翟耀辉的好心情！

    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埃文斯，没有错过翟耀辉的小动作，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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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8

    <li>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当初拖着病躯,是抱着最后万分之一的希翼来国内求医的。如今，病情已经痊愈，恢复健康的两人也不必要一直留在京城！

    至于绝症得治的喜悦，这大半年感受着病魔渐渐远去,身体更一日好过一日，再多的惊喜也都平静下来了。

    但两人虽然不知道中国有句老话，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可心里很清楚这时候说“谢谢”显得有些苍白单薄！

    这些日子，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感受到的并不仅仅是杜的精湛医术,还有名为一种质朴的热情

    “谢谢”两个字的分量太轻,幸好两人不是拘泥之人，这天过来与其说是郑重道谢的,莫过于说是来串门道别的！

    但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下午的时候,芽儿又亲自陪着两人到宋老他们那里走了一趟。第三天的时候,重拾健康的两人就一身轻松的飞回m国了。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位的离开,对芽儿来讲,就像是在翻起一朵小小浪花后很快又消失在平静的湖面下。

    倒是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有些蔫不拉几的，难得动不动就挂在嘴边上。无它，芽儿心里清楚，这兄弟俩是在明里暗里提醒自己别忘了曾经答应他们的事儿呢！

    俩半大小子正处于叛逆期，平时表现的再沉稳老练，内里也藏着一颗野猴子似的关不住的心，总想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一心找机会到外面闯荡一番，长长见识。

    人长大了，心也野了！芽儿曾经答应过两人，以后寒暑假如果有机会，送两人到国外锻炼锻炼，很明显，俩人这是彻底惦记在心上了。

    这大半年，俩半大小子一直都惦记着这事儿，私下也没少做准备。平时跟安德鲁他们两位练习口语，打听m国的人风习俗，节假日或摆摊或跟着押车，给自己攒零花私房钱

    要不是学校离放寒假还早，说不得两人先斩后奏，直接背着行囊跟着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位跑m国去了。相比芽儿姐办事的拖拖拉拉，安德鲁和埃文斯大叔他们可是打包票了，只要征得家人的同意，直接带他们去m国。甚至，安德鲁还邀请两人到自己的农场小住，过圣诞节！

    不过，碍于老爷子们的虎威，俩半大小子到底没敢先斩后奏开溜。

    但见一向观察入微的芽儿绝口不提这事儿了，这不，俩人还是憋不住了，常常在芽儿跟前一唱一和的小声嘟囔，字里行间的提醒着芽儿。

    京城的冬日不复夏日的郁郁葱葱，萧条但清净，偏俩半大小子整天跟嗡嗡飞的蚊子似的，听的芽儿耳朵眼都长毛了。

    这天吃晚饭时，这俩小子垂眉耷眼的小声嘀咕着又老话重提，听的正跟自己跟前一碟碟一盘盘少油少盐口味清淡的饭菜较劲的芽儿心头窜火，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把夹了半天也没啃完的乌鸡腿放到翟耀辉的碗里，伸胳膊用筷子敲了一记正碎碎念的三江和三海。

    不等突然挨了一记的俩人抗议，芽儿的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向了饭桌中间那盆红汪汪鲜辣酥香的辣子鸡

    要说第一次当妈，虽然手忙脚乱，但芽儿最不适应的就属吃饭的问题了！哪怕以前再喜好清淡的饮食，一连好几个月都是缺油少盐的饭菜，芽儿也受不了！

    说句夸张点的，馋虫上来，芽儿恨不得揪一根红艳艳的朝天椒直接啃！

    但到底是当妈了，其实不用那一道道不善的视线提醒，芽儿也不舍得因为饮食不当而亏了儿子和闺女的口粮

    红汪汪的鲜亮色泽诱着人的味蕾，辣子鸡的麻辣鲜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勾的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芽儿喉间一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偏过头筷子一拐，艰难的把辣子鸡夹到翟耀辉碗里！

    见小媳妇眼睛快黏在那块辣子鸡上了，馋的直咽口水，看得翟耀辉又心疼又好笑，伸手搂了搂芽儿以示安慰！

    窘的通红的耳根依稀传来翟耀辉闷笑的胸腔共鸣声，芽儿臊的粉面含嗔，饭桌底下，小脚狠狠在翟耀辉脚上踩了一圈。

    赶紧推开了翟耀辉，掩耳盗铃似的瞬间端肃了神色，瞥了一眼饭桌对面的三江和三海，没好气笑道，“行了，你俩也别整天唧唧歪歪在我跟前嘀咕了，今年暑假不是情况特殊吗，算是我食言，不过，寒假出去你们也别想了，等明年暑假”

    冷不丁的听芽儿开口提这事儿，三江和三海眼底瞬间迸发一抹惊喜的神采，可惜犹如昙花一现，转眼蔫眉耷眼的，欲言又止，为什么寒假不行？零花钱自己早攒够了！

    芽儿哪能看不出这俩小子想说啥，挑了挑眉，沉声威胁道，“腊月大哥他们就要结婚了，你们俩当小叔子的不想着在家里帮忙，还想着往外跑？”

    三江和三海本来还想据理力争一番呢，但一看到芽儿柳眉冷挑的模样，顿时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哪还敢讨价还价啊！

    见俩小子老实了，没吃到辣子鸡的芽儿心里舒坦了不少，除了跟炕上那四个咿咿呀呀小坏蛋相比时，自己得暂退一射之地，似乎地位依旧稳当当！

    倒是同桌几个当哥哥的简直不忍直视，这俩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想去m国晃一圈，清河叔明明也在跟前坐着呢

    出于某种的同病相怜的心情，王大江突然看向鹤立鸡群坐在旁边的杜清河，咧嘴问道，“清河叔，你后天真的飞港城？真打算进军娱乐界了啊？”

    说着说着，语气里不经意间流露出那么一分不易察觉的兴奋，自家这是要出一个大腕明星？

    王大江突然冷不丁的这一问，就连火炕上边吃饭边逗四个小家伙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忍不住望了过来，清河还真打算当明星啊？

    温暖的灯光下，身穿一件浅灰色毛衣的杜清河举止间优雅淡然的仿佛是一幅山水画，身姿如松，眉目清隽，神色湛然。

    虽然差了一辈，但细辨的话，杜清河眉眼轮廓间跟杜皓轩他们那么一两分相似之处。但同样的眉眼长在杜皓轩他们兄弟几个脸上，顶多算是五官端方，相貌堂堂，但长在杜清河脸上，则仿佛多了一种不太属于杜家人的味道，君子如玉，温润，隽永！

    有那么一瞬间，老爷子老太太们脑海间闪过一丝明悟，难怪清河跟芽儿那丫头叔侄间感情最好呢，就连四个小家伙也明显最喜欢这个小叔爷爷了，叔侄俩身上有一种相同的气质

    杜爷爷最先回过神来，咂么咂么嘴，扯了扯嘴角，不赞同的语气里偏偏藏不住那丝丝兴奋，“是啊，清河，你真打算当明星了啊？”

    被一家人这么眼巴巴的盯着，杜清河笑容依旧平和温暖，丝毫不见如坐针毡的不自在，撂下筷子不紧不慢苦笑道，“我只是受人之约，打算先飞到港城看看！”

    进军娱乐界和当明星，在杜清河的认知里，离自己还有十万八千里。说实话，杜清河还真不是喜欢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生活，更多的是想尝试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用芽儿的话来讲，自家清河叔长了一张按部就班生活方式的脸，骨子里则是喜欢冒险和挑战的分子，典型的表里不一！

    杜清河平静的语气里不见丝毫波澜，平静的让先前坚决反对的杜爷爷立马不乐意了，眼睛一瞪，粗声嘎气道，“清河，你年纪轻轻的得有点锐气，怎么还没当演员就先泄气了！你这么好的条件，想当什么明星当不了！”

    在护短的杜爷爷看来，这个侄子可比电视上那些奶油小生帅气好看多了！

    自家清河可不仅仅是人长得好！常言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清河有才华有模样有人品，可比电视上那些浮夸的小明星强多了！

    杜爷爷这副怒其不争的态度，弄得客厅里众人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头也太，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坚决反对来着！

    被杜爷爷吹胡子瞪眼批评了一顿，杜清河不以为意的笑笑，光华内敛，客厅里的众人恍惚间觉得眼前缕缕清风拂过

    君子如玉，触手也温，芽儿脑海里顿时冒出来这八个字，看得杏眼里泛起阵阵涟漪，就差没直接抱大腿求求签名了。

    要说唯一没有失神的就是翟耀辉了，见小媳妇眼睛直勾勾的，心底突然阵阵醋意上涌，侧首在芽儿耳朵上轻啄了一口，分开时，舌尖裹住圆润的耳珠咬了一口，这丫头！

    翟耀辉突然间的亲昵，弄的芽儿浑身一颤，瞬间粉面霞光，水眸含烟，这才是真正的“一笑百媚生”！

    杜清河余光没错过小两口私下的小动作，恶趣味大起，突然岔开话题道，“大伯，其实以咱们芽儿的条件，别说明星了，星光璀璨的国际巨星都能一炮而红！”

    这次在m国，杜清河顺利跟那家最知名的经纪公司签订了一份十分有利的短期合约，但在m国这些天，杜清河没少受对方骚扰。当初碰到的那两位星探显然很清楚过芽儿跟自己的叔侄关系，对方一直锲而不舍的跟自己打听芽儿的情况！

    杜清河都忍不住怀疑，那家国际知名的经纪公司之所以给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行开出那么优渥的签约条件，是不是在故意放长线钓大鱼，意在钓芽儿这条美人鱼上钩！

    这次回m国，杜清河惊讶的发现，这都过去将近一年了，芽儿这丫头仍时常现于报端。以媒体的喜新厌旧的程度，哪怕杜清河很清楚，因为合作推广中医养生，这其中肯定有约瑟和里奥他们暗中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仍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芽儿这丫头还不知道，在m国，她的知名度丝毫不逊于如今最当红的好莱坞巨星！

    瞥了一眼眉眼精致如画的小侄女，杜清河突然觉得，要是芽儿真有意，自己更乐意当这丫头的经纪人！

    但是杜清河乐意，有人不同意啊，没等杜清河说完，炕桌旁的俩老爷子先跳脚反对了，“不行，坚决不行，咱芽儿可不去抛头露面！”

    杜爷爷和翟爷爷异口同声，话是脱口而出的，就是越说声音越小，脸皮给臊的滚烫，自己也意识到这话听着着实厚此薄彼，太偏心了！

    见一屋子人望过来，杜爷爷尴尬的挠了挠头皮，讪讪道，“清河，大伯可不”

    话到一半，见一屋子人表情都是要笑不笑的模样，杜清河更是嘴角轻扬，眼神湛湛，哪有一丝被厚此薄彼的失落啊！这时候，刚才跳脚的俩老爷子恍然意识到这小子是故意的，气哄哄的瞪了一眼杜清河，这小兔崽子也学坏了！

    杜清河满脸无辜，自己只是实话实说！

    清隽如玉的脸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自家清河叔这画风不对啊！芽儿歪在翟耀辉怀里，不顾翟耀辉酸气冲天，暗自评头论足，就冲着咱家清河叔这变脸的功夫，这模样这气质，什么明星大腕，国际巨星，保准手到擒来。

    芽儿光顾着乐呵，还不知道，这会儿还真有人惦记着自己呢！

    四个小家伙睡的早，吃过晚饭，翟耀辉和芽儿就一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回后院了。

    当了两个多月的爹妈，四个小家伙也不像刚出生那会儿那么软绵绵的，轻易碰不得，帮四个小家伙洗完澡，刚上任不久的爹妈如今已经熟练的手到擒来。

    但是架不住如今小胳膊小腿十分有劲的四个小家伙使坏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嫌弃当爹的大手太粗糙伤到了自己娇嫩的小皮肤，翟耀辉每次总是被溅得一身水。

    饶是芽儿见惯不怪了，但是每每看到翟耀辉吃儿子闺女的憋，偏偏小家伙们太娇嫩，打不得碰不得，还是忍不住乐，哎呦，闺女儿子都是娘的贴心小袄！

    见小媳妇轻快的哼着小曲麻溜的给包裹好四个小坏蛋，笑靥如花，满脸狡黠，而四个小坏蛋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自觉，挥舞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小肚皮一鼓一鼓的，喊妈妈也亲亲自己的小肚肚。芽儿凑过去啃一口，痒痒的小家伙们嘎嘎乐一阵，娘五个闹做一团！

    衬衣被溅得半湿，板寸头上还挂着水珠的翟耀辉半天也没等来小媳妇一个安慰的眼神，脸色愈发阴沉，眼底的晦涩浓郁的能凝出水来

    等娘五个腻歪够了，准备给小家伙们捏捏小脚哄他们睡觉的芽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家男人脸色不善，直冒酸气！芽儿干笑两声，赶紧撵翟耀辉去洗澡。

    翟耀辉洗澡还没出来呢，电话铃突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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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9

    <li>　　翟耀辉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媳妇正急的满头大汗，不好挂电话，又得分神照顾那四个不省心的小祖宗！

    因为话筒有些漏音，好奇心本来就很旺盛的四个小家伙动来动去的,歪着小脑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到底谁在说话，咿咿呀呀叫的更加起劲！

    刚才，芽儿刚给小家伙们推拿完，包裹的小被子松松垮垮，早被有力的小胳膊小腿给踢腾开了,也幸亏卧室里暖和！

    见翟耀辉出来了,正手忙脚乱的芽儿眼睛一亮，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

    翟耀辉觉得好笑,拿毛巾胡乱呼噜了两下头发,面若沉水的朝四个小家伙眼前一站。

    别看四个小家伙年纪小,但很会看人脸色。刚才在浴盆里敢捣乱溅的翟耀辉满身水,那是清楚翟耀辉那会儿顾不上跟他们算账。这不,见老爹满脸阴云,立马偃旗息鼓。

    一身鹅黄色系带小睡衣的小北公主，跟芽儿穿的是母女装，秀气的打了一个小哈欠，挺翘的鼻翼一鼓一鼓的，矜持清傲的连一个眼神也没留给自家老爹，接着就闭上眼睛睡觉了！可惜，眼睑微颤，翟耀辉一看就知道这小丫头在装睡呢！

    明知道这小丫头装睡，但看着跟小媳妇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宝贝闺女，翟耀辉再大的火气也消弭于无形，心底一片柔软。

    唯独，宝贝闺女装睡也不忘紧抿住粉嫩的小嘴巴，小眉头微微皱着，精致可爱的小脸硬生生挤出一副清冷不奈的表情。

    再看小媳妇憋笑讲着电话，也不忘学宝贝闺女抿嘴蹙眉的模样揶揄自己，翟耀辉突然觉得格外糟心。

    旁边那仨小子倒是懂得见好就收，小嘴一咧，眼睛一眯，嘎嘎一乐，攥着小拳头，做出一副标准的讨好卖乖的笑容。盘腿坐在床上接电话的小媳妇也是挤眉弄眼的作怪，翟耀辉顿时觉得郁气一凝，没一个省心的！

    电话是大洋彼岸的约瑟夫摩根教授亲自打过来的，听电话这端稚嫩的咿呀声不见了，忍不住再次开口老话重提，“杜，真的不能抽出几天的时间，过来参加这次医学研讨会吗？这次的主题就是肿瘤医学，机会难得”

    近年来，随着恶性肿瘤的发病率和死亡率逐渐上升，肿瘤医学已经成为一个炙手可热的热门研究方向，而约瑟夫摩根教授一直是该领域的代表性人物。

    其实，早在前两年，约瑟夫摩根教授就注意到了芽儿发表过的那篇关于中医治疗恶性肿瘤的论文，但当时他对晦涩的中医持以质疑的态度，一直没太放在心上。

    去年，芽儿随访问团团出国访问，阴差阳错间引发了中医热潮，约瑟夫摩根教授这才渐渐的重视起这个不足双十年华容貌精致的宛若精灵般的中国女孩儿。

    再加上老友史蒂芬又一直极力推荐，后来，芽儿参观哈佛医学院时，才跟约瑟夫摩根教授有了第一次见面。至于结果，一番交谈下来，约瑟夫摩根教授直接引芽儿为知己。

    事实胜于雄辩，骨子里难掩倨傲的约瑟夫摩根教授也首次正视了中医的博大精深！

    当初，安德鲁和埃文斯俩老外万里迢迢来求医，就是约瑟夫摩根教授推荐的。

    芽儿当时跟约瑟夫摩根教授初步确定了共同的研究课题，也约定好，今年暑假的时候会到他的实验室做研究。可惜，因为怀孕没能成行！但一直以来，芽儿跟约瑟夫摩根教授都保持着频繁的电话沟通。

    关于研讨会的事情，早在前些天时，约瑟夫摩根教授已经邀请过芽儿了。因为不放心四个小家伙，芽儿当时婉言谢绝了。

    谁知道，约瑟夫摩根教授没死心。

    芽儿还不知道，约瑟夫摩根教授不是不清楚芽儿刚当妈妈没多久，也不是没有死心，是“死灰复燃”，邀请之意的急迫更胜从前。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人当初是约瑟夫摩根教授介绍过来的，前几天两人病愈飞回m国，当时，约瑟夫摩根教授就取两人的血样进行化验

    国人矜持含蓄，而老外更务实。约瑟夫摩根教授当初跟芽儿一谈投机，更多的是因为芽儿磅礴扎实的理论基础和每每说出的新颖独特的论点。至于中医的神奇独到之处，约瑟夫摩根教授虽然正视中医的博大精深，但很大程度上仍保持着保留态度。

    介绍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位癌症病人给芽儿，这其中何尝没有试探之意！

    芽儿也很清楚这一点，并不以为意，所谓事实胜于雄辩嘛！

    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个并不是芽儿接诊的唯二癌症患者，虽然很清楚约瑟夫摩根教授对两人病情的关注，但芽儿没想到两人病愈回国，因为种种因素的推波助澜，影响力会这么大！

    短短几天时间的时间，中医和恶性肿瘤这两个不算陌生字眼，在m国医学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要不是那些老外整天吹嘘号称m国是自由的国度，安德鲁和埃文斯两个人说不准被直接当成小白鼠进行活体实验了。

    约瑟夫摩根教授是最惊喜也最急切的一个，有这两例典型的病例和杜对中医治疗恶性肿瘤的的独特见解，将会成为这次医学研讨会最大的惊喜

    可惜，再三邀请也没听到电话这端松口，电话那头打电话的人似乎早意识到了这点，语气里难言低落，还要再劝，“杜”

    “教授，这次我真的不太方便！以后，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参加！”灯光下，芽儿青丝拂肩，眉梢微翘，嘴角那抹笑意平静恬淡，伸着玉瓷般莹润细腻的手指戳戳闺女的小酒窝，挠挠儿子们的小手心。

    小家伙们才三个月不到，哪怕是几天的短暂分别，自己也不舍得更不放心。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叹，紧接着就是约瑟夫摩根教授高亢的谴责声，“杜，暑假的时候你已经爽约了一次了！”

    说完，又是一声有气无力的长叹，显然意识到这台词似乎已经说了好多遍了。突然，约瑟夫摩根教授有气无力的念道，“我都在考虑是不是把实验室搬到中国去了！”

    “真的吗？欢迎之至！”芽儿语气格外简洁明快！

    听着电话那头约瑟夫摩根教授似乎一噎，弄的芽儿倒是不大好意思，“摩根教授，到时我会把要发表的论文用传真给您传过去！”

    这还勉强差不多，电话那头约瑟夫摩根教授的表情稍霁，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跟芽儿道了晚安！

    挂断电话，见四个小家伙偶尔咂么一下小嘴早进入了香甜梦乡，芽儿顿时四仰八叉的朝床上一躺，怪模怪样的朝翟耀辉竖大拇指。要知道，这人要是不在家，平时让自己哄四个小魔星睡觉，就跟打仗似的！

    芽儿杏眼微眯，惬意的抻了一下懒腰，准备告儿子闺女的状，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大半年不食肉滋味的翟耀辉眼里，就跟小钩子似的，勾的心尖儿颤颤。

    宽松的睡衣藏住了曼妙玲珑的娇躯，却藏不住胸前那对愈加圆润丰满几乎撑破领口的挺巧浑圆，灯光下若隐若现。衣摆微卷，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身，翟耀辉最清楚这抹纤细是如何的柔韧

    橘黄色的灯光下，媳妇眉眼间像猫咪般慵懒惬意，杏眼微眯藏不住眉梢的丝丝春意。一双羊脂白玉雕成的玉足，脚指甲圆润饱满呈淡粉色，浑然天成，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翟耀辉又不是柳下惠，呼吸一滞，眼底那抹幽光一闪而逝，瞬间讳莫如深，还真的就咬了。

    芽儿脚底心最怕痒，冷不丁的被虎口布满薄茧的大手轻轻握住，粗糙的薄茧磨的脚心阵阵发痒，芽儿一个激灵，勾着脚趾头赶紧蜷缩成一团。

    没有错过翟耀辉眼底的幽深，芽儿心中一凛，边躲边扯被子盖住自己还不忘讨饶，“翟哥哥，别，我没洗澡也没洗脚呢！”

    小媳妇一副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模样，弄得翟耀辉哭笑不得，这臭丫头明显在装傻，倒也没步步紧逼！

    但眼底的幽光眼神出卖了翟耀辉的真实想法，笑的矜持，就像是一头优雅从容的狼王，漫不经心的逗弄着自己的猎物！

    坐月子的时候都有好几次差点没擦枪走火，芽儿哪能不知道这人的危险性，趁翟耀辉分神的功夫，直接把被子朝翟耀辉身上一扔，动若狡兔从另一侧下床，赤着脚丫噔噔噔躲到浴室里去了。

    翟耀辉摇头苦笑，也不去追，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老话说的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芽儿也不能在浴室里躲一晚上，洗了半天澡，终于磨磨蹭蹭的要出来了！

    刚探头探脑的打开一条门缝，就见门前一道黑影，翟耀辉手里拿着一双棉拖鞋就堵在门口呢！

    下意识的，芽儿就要朝水气氤氲的浴室躲，被一条长毛巾当头盖上。

    头顶上罩着一条毛巾看不太真切，芽儿只知道脚被人抬起来用另一条毛巾细细擦干，塞到暖和的棉拖鞋里，动作强势但不粗鲁，芽儿心里一软，直接扑到翟耀辉背上，歪着脖子在翟耀辉脸上啃了一口！

    得，娃都生了，还矫情害羞啥！再说了闺房之乐，本就是夫妻敦伦，没啥不好意思的！

    翟耀辉可不知道小媳妇此刻难得的大胆想法，但乐的芽儿的投怀送抱，等干擦脚双臂朝后一揽托住挺翘的小屁股，跟背胖娃娃似的把小媳妇背回卧室。

    窗外，那轮弯月才刚刚爬上墙头，洒下一地清冷的光华，仿佛遍地清霜。此刻院子里夜凉如洗，而卧室里一片温馨！

    翟耀辉有着足够的耐心并不急于把香嫩绵软的猎物拆骨入腹，而是拿着毛巾细细的帮小媳妇擦一头柔顺丝滑的长发，生怕扯疼了芽儿似的，连眼神不自觉都温柔起来！

    芽儿脸凑到镜子前，见镜子里自己的小脸依旧精致娇艳，细腻光滑的不见丝毫毛孔，连产后冒出来的两块妊娠淡斑也早没了，顿时美得不轻，对着镜子朝挤眉弄眼，手依旧啪啪朝脸上拍养颜品，怪声怪气的感慨道，“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些！免得等人老珠黄后”

    见镜子里翟耀辉面色不善的挑眉，芽儿识相的赶紧住口，翘着兰花指摸摸自己的小脸，呲牙皱鼻的粗声作怪道，“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世上，不，谁是翟耀辉眼里最美的女人？”

    娶了这么一位古灵精怪的小媳妇，翟耀辉的表情仿佛也渲染上了那绚丽缤纷的色彩！心底微波涟漪，嘴角微翘泄出丝丝笑意，答案则是直接低头在芽儿圆润的贝耳上啃了一口，突然道，“芽儿，真的不去参加那个研讨会了？他们四个也差不多该戒奶了！”

    刚才那通电话，翟耀辉光顾着哄四个小坏蛋睡觉了，听的不太真切，但隐约也猜出来对方邀请芽儿参加医学研讨会！

    倒不是说翟耀辉在替芽儿惋惜，翟耀辉的本意还真的是打算趁机给四个小家伙戒奶。对上镜子里小媳妇困惑的眼神，翟耀辉绝不承认每次小媳妇一脸温柔的给四个小坏蛋喂奶，自己都会不禁酸气上涌，有一种忍不住想把兄妹四个扔出去的冲动！

    这话题转换的突兀，芽儿一愣过后，随口答道，“不去了！东南西北他们四个还太小，我不放心！”

    翟耀辉面色一凝，连空气也瞬间冻结住了一样，芽儿精准的捕捉到了翟耀辉情绪变化，心里又酸又甜暗自腹诽这人小心眼，面上不显，赶紧扭过身子抱住翟耀辉的腰故作娇羞道，“其实，其实我最舍不得翟哥哥！”

    明知道小媳妇在故意揶揄打趣自己，翟耀辉还是被取悦到了。看着镜子里笑靥如花，神色愉悦轻快的小媳妇，翟耀辉有片刻的怔忪！

    芽儿没有注意到翟耀辉的欲言又止，倒是翟耀辉回过神来看着小媳妇收拾梳妆台上一排排的瓶瓶罐罐，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芽儿，你有没有可以让人相貌大变的化妆品？”

    啊？芽儿错愕，定定望着镜子里的翟耀辉，“你有任务？”

    看着小媳妇眼底瞬间定格的轻松明快，翟耀辉压下那丝心痛，低下头下巴在芽儿头上蹭了蹭，含糊道，“嗯，我明天出差一趟！”

    芽儿很清楚这人每次出差就往往意味着又要跟危险和死神打交道，不愿意这人担心，回身用力抱了抱翟耀辉，这才展颜一笑，一双秋眸灿若辰星，跟骄傲的小狐狸似的抬着下巴，得意道，“翟哥哥，你问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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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0

    <li>　　“这是什么？”翟耀辉随手小心的捻起来玉盒里面两张薄弱蝉翼的东西，不动声色的沉声问道。因为身高的优势，微微垂下的眼睑藏住了眼底的晦涩幽深。

    橘黄色的灯光下，翟耀辉面沉如水，这臭丫头从哪儿弄得这以假乱真的面具！

    提及自己的得意之作，芽儿顿时杏眼圆睁，眉飞色舞间，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顺手拿起一张面具似的薄膜，灯光下薄的透明几乎吹弹可破，得意的吹嘘道，“纯天然无刺激，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无缝隙贴合，透汗透气，水洗不破，手揭不掉，可以以假乱真，这世上独此一份！”

    说着，拽着翟耀辉坐到梳妆桌前的椅子上，就要朝他脸上贴。

    但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拿的这张是一张普通无奇的女性面具，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人哪怕坐在椅子上也挡不住的长腿劲腰，身形更是挺拔健硕。自己的面具再以假乱真，但架不住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身这么高大健硕的女人的！

    面具就平铺在那两个玉盒里，不用芽儿讲翟耀辉也知道是什么！见小媳妇神采飞扬，丝毫没有意识到错误，不等芽儿拿另一张面具，把人直接打横抱到怀里，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低头噙住了圆润丰厚的耳珠，声音暗哑饱含警告的审问道，“你捣鼓这些打算怎么用？”

    芽儿耳朵最怕痒，湿热暧昧的触感顿时让芽儿一个激灵，心里传来一阵酥麻的战栗，整个人跟煮熟的大虾似的通红，弓着身子埋在翟耀辉胸前，哪能还不知道一时间得意忘形，惹祸了！

    察觉到腰上的手劲越来越紧，耳边那呼吸的温度灼热的能把人融化，芽儿干笑两声，模棱两可的敷衍道，“闲暇之余，自娱自乐捣鼓的一点小玩意罢了！”

    怀孕的时候，芽儿没少陪着老爷子老太太们看武侠电视剧。电视剧里常演，那什么吃一粒能让人百毒不侵百花解毒丸，或者多一甲子内功的灵丹妙药，这些太神奇芽儿没想过！不过，武侠剧里那些武林人物行走江湖时，常常面具一贴，变老大娘，帅哥变老汉。

    这不，有一天突发奇想，自己当不了江湖百变书生，闲来无事偷偷捣鼓两张假面具也行啊！

    芽儿可不敢跟翟耀辉说，自己还真的想过哪一天跟自家翟哥哥搭档一回，客串上一把中国版的“史密斯夫妇”！

    但无意间用配成富有弹性和张力的材料做出来的两张面具，芽儿很有自信，绝对的以假乱真！

    翟耀辉也知道芽儿没说实话，但灯光下，自家小媳妇那张精致如玉的小脸艳若桃李，眉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春意，翟耀辉心头一动，暂时压下了敲打小媳妇的话！

    见翟耀辉似乎没有跟自己算账的意思，芽儿赶紧坐好，麻溜的帮翟耀辉把面具贴上。

    刚才，芽儿还真没说大话。至少几分钟后，翟耀辉睁开眼看到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时，哪怕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也有片刻错愕

    翟耀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变得，镜子里的人怎么看怎么是一张五官再寻常不过的脸，普通到没有任何特点，丢在大街上到处都是的那种！

    翟耀辉伸手摸了摸，几乎感觉不到贴了面具，而镜子里的那张陌生的脸上也找不到丝毫贴着假面具的痕迹，一切自然的仿佛换了一张脸似的！

    突然，翟耀辉定定的扭头看了自己小媳妇一眼，表情讳莫如深，心底长叹了一口气这丫头每每给自己的惊喜，都能让人心惊肉跳！

    倒是芽儿犹自不满，左右打量了一圈，伸手戳了戳翟耀辉的眼皮，点评道，“翟哥哥，你的眼神不对！”

    面具下那双狭长的利目变得平淡无奇，少了几分神采，但在普通寻常的五官衬托下更显得眼神过于凌厉了一些！

    紧接着，芽儿又啧啧两声，踮着脚尖比划了一下翟耀辉鹤立鸡群的身高，连声惋惜道，“还有，你身高体型太醒目了可惜没有缩骨功！”

    这么些年来，便装执行任务，翟耀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见小媳妇碎碎念个不停，知道这丫头在担心什么，突然伸手把人搂进怀里，而力道之大恨不得直接揉进自己的骨血，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半响，才松开，顺手揉乱了芽儿一头长发，下巴顶着芽儿头顶垂目宣誓似的保证道，“放心，你要相信我！”

    但睁开眼睛，余光瞥到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时，翟耀辉突然觉得仿佛是另外一个男人拥着自家小媳妇似的，顿时心头一酸，伸手要揭！

    可惜，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缝隙处在那儿，蹙眉道，“这怎么揭下来？”

    “用冷盐水浸一分钟！”芽儿视线灼灼，晃着手指得意道，“接下来后用清水冲净，这样的话还可以重复使用！对了，等会儿我再帮你做一张不一样的！”

    说着，也不等翟耀辉回应，推翟耀辉去洗手间处理，而自己自顾自的收拾起梳妆桌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些急救的丸药和外伤药品。

    每次翟耀辉出差前，芽儿都会特意准备自己亲自配的丸药和外伤药，以备万全之策而芽儿的这份用心，也不止一次两次把翟耀辉和他的下属从死亡和危险的边缘拉回来。

    翟耀辉刚小心翼翼捏着那张薄弱蝉翼的面具从浴室出来，定定的站在门口看着忙个不停的小媳妇，正出神时，突然被小媳妇大惊小怪的拽住，“翟哥哥，这个再贴上试试！”

    也不知道这丫头朝自己喉结处贴了什么，再开口时，低沉清冽的男低音突然间变成了粗糙厚重的男中音，但粗哑的毫无特色！

    没错过翟耀辉眼底闪过的那抹精光，芽儿杏眼弯弯，抬着下巴得意洋洋道，“怎么样，翟哥哥，娶了我这个媳妇占大便宜了吧！”

    “可是我现在只想占你的便宜！”灯光下，自家小媳妇那张细若凝脂的小脸熠熠生辉，眉眼间像是一只骄傲灵动的小狐狸，翟耀辉一颗心被眼前神采飞扬的小媳妇给填的满满的，长臂一揽，不等芽儿抗议，直接堵上了小媳妇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一遍遍吮吸品尝着独属于自己的甜美甘冽！

    悉悉索索间，卧室里渐渐熏染上了暧昧的气息，大床上一大一小两道人影交叠！

    浑身紧绷的翟耀辉双手托住小媳妇浑圆挺翘的小屁股，让小媳妇最直接的感受着自己早已经剑拔弩张的存在，头埋在胸前那双丰盈的饱满间，鼻尖那甘甜的奶香味一遍遍刺激着翟耀辉的感官

    芽儿也早被撩拨得意乱情迷，甚至都忘了大床两侧睡着四个小家伙呢！

    在卧室里的温度即将上升到最高点时，毫无征兆的，一声尖锐稚嫩的婴啼打破了卧室里的暧昧，芽儿一个激灵，顿时察觉到顶在自己小腹上的存在瞬间疲软了

    被啪嗒一声压在身下的芽儿依稀听见耳边翟耀辉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咒，不由憋笑不已，推了半天才把人推开去，赶紧去哄此起彼伏的干嚎声早汇成四重奏的四个小坏蛋！

    等芽儿把四个胃口越来越大的小祖宗喂饱再伺候他们睡了，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而翟耀辉面色更加阴沉！

    卧室里的灯光虽暗，但翟耀辉哪会看不到小媳妇满脸的揶揄，但此刻更吸引翟耀辉是橘黄色的灯光下那抹领口处若隐若现的莹润饱满

    见翟耀辉如泰山压顶似的压了下来，芽儿朝旁边一偏怯怯一笑，讨价还价道，“翟哥哥，你看，孩子们还在呢，要不咱们先暂时收兵，以后再战？”

    翟耀辉神色阴郁的看向睡的跟小猪似的偶尔打着小呼哨的四个小坏蛋，就在芽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打横抱起芽儿，直接把人抱到外间的沙发上！

    这下总没理由了吧！或许，偶尔换个地方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一夜，久不食肉味的翟耀辉再次尝到了久违的酣畅淋漓的的餍足。倒是住在正院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和住东跨院的杜爹杜妈，这天晚上睡的不太踏实！

    按说院子这么大听不见才对，但夜深人静，心有所念，老爷子老太太们睡梦间总觉得依稀听见了四个小家伙不乐意的干嚎声！按说，四个小家伙很好伺候，没这么哭过啊！

    东跨院离的更远一些，杜爹杜妈这天晚上也醒了好几回！第一次被小家伙们啼哭不止吵醒时，夫妻俩一个激灵爬起来，也没多想，披着外套趿拉着棉拖鞋就朝后院跑。

    借着清凉月色，杜爹杜妈一路疾走，到后院月亮门前突然刹住了脚步，远远看见卧室里一片橘黄灯光，伴随着小家伙们断断续续的干嚎声，还有一阵阵让过来人听着面红耳赤的声音

    幸好，夜色下看不太清。但饶是如此，扭头就回东跨院杜爹杜妈尴尬的直到睡下都没好意思说一句话，这俩糟心孩子！

    一夜缠绵的小两口可不知道，拜儿子闺女今天晚上格外响的大嗓门所赐，早丢人丢到家长面前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翟耀辉端的是神清气爽，眉眼间的清冽压不住得偿所愿后的餍足。难得没计较昨天晚上四个小坏蛋故意似的格外惊醒，屡屡破坏自己的好事儿，给四个小祖宗换了尿布，冲了奶粉，在四个小祖宗咿咿呀呀的抗议中，向酣梦中的小媳妇索要了一个早安吻后，才出了门！

    闺房之乐是一件体力活，大半年没做这项体力活的芽儿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等醒来时，四个小家伙早被杜妈和翟妈带到正院去了。

    今儿难得天气暖和，窗外冬阳明媚，但浑身酸痛的芽儿打量了一遍自己满身的青紫和斑驳，心底很是腹诽了几句自家翟哥哥的狼性！但是没办法，只得特意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外面又套了一件绿色小袄

    夜里带孩子不是一件轻松活，东南西北兄妹四个虽然乖巧，但芽儿平时起晚睡懒觉也是常事儿，芽儿姗姗来迟，老爷子老太太们也没在意，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晃着婴儿车继续逗四个小家伙玩儿！

    但是，看到芽儿跑到回廊下躺在躺椅上看书，看了十几分钟就开始打瞌睡，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

    按说，今儿这么好的天气，小家伙们早就咿咿呀呀的挥着小胳膊让满院子推着玩了！四个小的今天也似乎格外安静，没精打采的！

    心里正嘀咕着呢，突然间听着啪嗒一声芽儿手里的拿着的资料掉到躺椅上了，王奶奶叹了一口气，起身从房间里去了一条毯子出来帮芽儿盖上。谁知道，不小心吵醒了芽儿。

    抬头看看快日到正午的太阳，再看看眼底青黑、睡眼惺忪的芽儿，王奶奶不禁蹙眉，担心道，“芽儿，四个小家伙昨天晚上是不是闹你了？怎么你们娘五个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要不要去医院看医生？”

    “是啊，是不是孩子哪儿不舒服？昨天半夜总觉得听见他们兄妹四个哭！”俩老太太也连连点头追问。

    正迷迷糊糊的芽儿闻言不由一噎，眼神有些躲闪游移，压根不敢对上老爷子老太太们担忧心疼的眼神，正好错过了端着案板和面盆过来准备在客厅这边包饺子的杜妈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耳根一红，比芽儿这当事人还尴尬

    有心数落芽儿两句吧，又不好意思说，哎！

    还是后面翟妈端着一盆饺子馅风风火火过来，见气氛有些怪异不明所以，突然插话替芽儿解了围，“说什么呢？对了，芽儿，我昨天给你的那份资料看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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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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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尤其是卷裹着呼哨的寒风简直又冷又硬，刮在行人的脸上就跟小刀子似的，彻骨的寒意能钻到人骨头缝里。

    但北方的冬季虽然苍廖萧条，天空大多数时候却是澄澈而明净的。尤其是没风的日子，明媚的冬阳温暖而不刺眼，跟小火炉子似的暖洋洋的，晒得人骨头缝都发懒！

    老皇城根下，搬着小马扎靠在墙跟下三五扎堆眯着眼睛晒太阳的老大爷，脚底处卧着一只慵懒惬意的老家猫，亘古而宁静，是京城冬日里那幅最永恒的画卷！

    虽说眼下是有重孙万事足，但以前还没抱上重孙子的时候，家里的老爷子们也爱搬着小马扎拎着装满开水的暖水瓶再捧着茶壶，窝到胡同口南墙根下晒太阳。

    耳熏目染下，再加上上辈子身体的原因，芽儿多少也有猫冬的习惯。人一到了冬天，就跟身上长了懒筋似的，哪儿都懒得去。

    尤其是天气好的时候，就爱跟种蘑菇似的窝在回廊下晒太阳，过日子的节奏比老爷子老太太们还散淡悠闲。

    翟妈知道芽儿有猫冬的习惯，在厨房里忙活完出来，不出所料又见宝贝儿媳妇跟家猫似的蜷缩在躺椅上，巴掌大的小脸莹润如玉，明媚的冬阳下照晒下仿佛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远远看上去宛若一尊羊脂白玉精心雕琢的玉美人儿似的，玲珑剔透，连发丝儿都透着一股子慵懒的风情。

    前两天翟妈出差了，昨天晚上才回来，冷不丁的突然插完话，压根没等着芽儿吱声，眼里心里又回到婴儿车里的宝贝大孙女大孙子了，压根没注意到芽儿的尴尬！

    风风火火的把饺子馅盆朝小方桌上一放，嘴里啧啧出声吸引正没精打采的小家伙们的注意力，乖啊肉啊的亲热的肉麻，“哎呦，奶奶的大胖孙女，大胖孙子哎！”

    弯腰挨个蹭蹭四个小家伙粉嫩细滑的小脸蛋，啊呜亲上一口，一股子奶香味，翟妈这心里比喝了蜜都甜，眼睛都发着光。

    可不是翟妈自夸，四个小家伙如今养的粉嘟嘟白胖胖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是又黑又亮，小嘴红的跟花瓣似的，粉雕玉琢的小模样不知道有多可爱！无论是谁，看到四个小家伙再多的疲惫再大的压力也一扫而光。

    可惜，翟妈没听见刚才那茬对话，逗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平时咿咿呀呀好动的不得了的小家伙们，今天蔫头耷脑的格外没精神，似乎不是因为好几天没见自己生疏了！

    “是不是该睡了？怎么瞧着没大有精神啊！”翟妈蹙着眉，表情凝重的跟老太太们请教，不经意间余光瞥到芽儿不小心掉地上的那份资料，顺手捡起来，嘴里前后不一的接着数落起芽儿来，“你还奶着孩子呢，可不能熬夜，这些资料你慢慢看就是了！是不是他们”

    别看芽儿如今也当妈了，但在翟妈眼里，依旧是没长大的孩子！

    翟妈心疼芽儿眼底那两抹青黑，正念叨呢，结果不小心瞥到白皙的颈项上连高领毛衣也隐约藏不住的青青紫紫，看着暧昧又吓人

    再看芽儿，精神头看着是稍显倦怠了一些，但秋眸含烟，眉梢不经意泻出丝丝春意，粉面桃腮一看就是滋润过的，精致的眉眼间更平添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娇艳

    翟妈也是过来人，话到一半就再也没法说下去了，就看芽儿脖子上那青青紫紫的吻痕，昨天晚上这小两口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呢！

    再说芽儿，正庆幸翟妈刚才突然岔开了话题呢，结果绕来绕去的，又绕到自己身上了！而且，也因为翟妈这一打岔，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到芽儿身上！

    翟妈能看出来的事儿，老太太们虽然上了年纪，但耳不聋眼不花，定睛细看之下哪会看不到呢。刚才之所以没注意到这些，是因为心神全放在四个小家伙身上呢

    杜妈更是牙根痒痒似的狠狠剜了这糟心闺女一眼，倒不是想干涉小两口的闺房之乐，而是俩人昨天晚上闹的太过，自己隔着好几堵墙，几百米远都听见小宝贝们在卧室里哭了，这俩当爹妈的能不知道

    晒太阳晒得迷迷糊糊的芽儿正被杜妈瞪得不明所以呢，翟奶奶突然一拍大腿，笑骂道，“翟耀辉那小兔崽子，你才刚做完月子，又这么闹你！不行，奶奶去给你炖燕窝，正好早上起来泡上了”

    话音未落，也顾不上逗四个小家伙了，片刻也不耽误的到厨房忙活去了。

    老太太此言一出，芽儿顿时闹了一个大花脸，再也不能假装掩耳盗铃了，又窘又羞，心里暗暗咬牙切齿，自己老男人精力过剩，昨天晚上自己被翻来覆去吃了个精光

    杜奶奶手抬到半空还没张嘴，那头行动迅速的翟奶奶已经跑厨房忙活起来了。

    扭头看看这些日子为了喂养四个小宝贝蛋，小身板愈发清瘦的芽儿，越看芽儿越跟那纸片人似的，杜奶奶也坐不住了，把给小家伙们擦口水的细棉不手绢塞给王奶奶，“不行，我得去厨房看看她王家婶子有没有提前把那只乌鸡给炖上？还得再提前泡发点海参，明天好熬小米粥喝！”

    俩老太太这副火急火燎要给被“纵欲过度”的自己好生滋补一番的话，臊的正心虚的芽儿越发脸红脖子粗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老爷子们到底不好多关注小两口的闺房之乐，没再火上浇油！而芽儿，也借着哄四个小家伙睡觉躲回房间了！

    昨天晚上，芽儿被旷久不识肉滋味的翟耀辉突发奇想抱到小客厅里体验别样的情趣，闻不到妈妈的味道，四个小家伙心里不踏实，没睡好，没精打采了半上午，终于撑不住了。芽儿催眠曲没哼两句，四个小家伙吸着奶瓶就睡着了！

    哄睡四个小家伙，芽儿从套间出来时，客厅外吹不着风又能晒到太阳的回廊下早已经支起了两张大方桌，一边是杜妈擀皮，几位老爷子笨手笨脚的包着大肉包子，一边是翟妈跟王奶奶她们包饺子和馄饨。

    没办法，临近年底了，家里那些上班的人人一个比一个忙，晚上回家也没有个准点。就是在外面吃过晚饭了，晚上睡得晚，睡觉前还得吃顿宵夜，包子饺子馄饨是一直不敢断的，厨房有一个大冰柜专门冻这些速食！

    芽儿看了看盖帘上老爷子们包的有些惨不忍睹的包子，嘴角不由一抽，幸好包子不用下水煮也不怕露馅，要不然，掀开锅盖的时候好好的包子成了面片肉末汤了！

    转身回洗手间洗了一下手，芽儿凑过来正准备要帮忙呢，就被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羊奶过来的翟奶奶一把拽住，手里多了一杯羊奶，“去，喝你的羊奶去！先喝羊奶垫垫，燕窝得等到下午喝了！”

    慢了一步过来的杜奶奶也扯了扯翟妈，朝傻站着的芽儿努了努嘴，“你们娘俩刚才不是有正事商量吗，赶紧忙你们的去，这里我们自己慢慢包！”

    翟妈手上还捏着一张饺子皮呢，见杜奶奶一屁股坐到自己刚坐的椅子上，无奈的笑笑，只得把围裙解下来帮杜奶奶系上，拽芽儿到屋里说话！

    说实话，翟妈还真有事儿要跟芽儿商量！

    在北方，火炕可是度过漫漫长冬的好东西，进屋后，娘俩先是盘腿上炕！

    还没等翟妈先开口，芽儿取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把羊奶一分为二殷勤的端到翟妈嘴边，还不忘抱着翟妈的胳膊笑的贼兮兮的卖乖讨好，“妈，辛苦你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爸就得找我算账了！”

    “臭丫头，就你嘴甜！”翟妈不由老脸一热，伸手戳了戳芽儿挺翘的鼻尖，但眼底满满的纵容宠溺。

    在外面奔波了几天，翟妈竟不见丝毫疲惫，别样的英姿飒爽，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见丝毫风霜，朝背就冲着门口的杜妈抬了抬下巴，小声揶揄一脸坏笑的芽儿道，“刚才在外面怎么不这么热乎！”

    “妈，我这不是担心我娘吃醋吗！”

    芽儿皱了皱鼻子，一声娇嗔！可惜，芽儿错估了杜妈耳朵的灵敏度，一听闺女“埋汰”自己，杜妈擀面杖一敲，掐着腰扭头笑骂道，“哦，我什么时候吃过醋了？”

    唯一的宝贝闺女让人分走一半，杜妈心里当然难免会泛酸，但是杜妈一向知足常乐，自己也得了一个女婿啊！

    芽儿哪想到杜妈耳朵这么尖被抓了一个正着，吐吐舌头，赶紧巴巴跑过去跟小娃娃似的抱着杜妈的腰好一通撒娇磨蹭，“娘，也辛苦你了！”

    这肉麻兮兮的，别说老爷子老太太们啼笑皆非了，杜妈更是浑身不自在，赶紧抖落掉黏在自己身上的臭丫头，撵人道，“行了，赶紧进屋跟你妈商量正事去吧！”

    前两天翟妈出差，家里人多少了解一些翟妈东奔西走的在忙些什么，还不是芽儿弄的两项救助基金！

    由于退伍军人之间千丝万缕的战友关系，提供了一个十分庞大的信息网，退伍军人再就业基金这一块经过将近两年的发展，已经相对成熟。但残病儿童救助这一块，进展的不是那么顺利。

    在八十年代，慈善基金会如雨后春笋，但在老百姓眼里，这还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字眼！朴实的老百姓只相信一句话，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况且，民间基金正处于发展初期阶段，良莠不齐，既没有太多先例可参考也没有比较完善的制度来规范，翟妈接手后发现还真有些万事开头难得问题！

    本来就人手不足，又为了每一笔钱务必用到那些救助的孩子身上，翟妈干脆亲自带着一名干事四处奔波，一一落实！

    这次出差，就是为了落实几位即将救助的患有先天性疾病儿童的情况。在回京城前，翟妈还专门朝杜皓宇任职的龙泉镇跑了一趟。

    上半年，去龙泉镇那边考察中药材种植基地时，芽儿当时曾经义诊过一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曾经答应过孩子的家长资助孩子动手术的全部医药费！

    甭管哪个年代，老百姓都看不起病，这简直是掉馅饼的好事，哪怕有杜皓宇这镇长当担保家长也将信将疑。

    这几个月来，虽说一边按照芽儿当初留下的建议给孩子养身体，但是家长想起来就到龙泉镇镇政府跑一趟！这期间，翟妈虽然还曾经亲自打电话过去询问过，但老百姓认死理，不见兔子不撒鹰，就认准杜皓宇这个当时担当保人的镇长了！

    杜皓宇没办法，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也会给芽儿提那么一两句。

    这次出差，翟妈干脆多拐了一个弯，也好给孩子和孩子家长吃一颗定心丸！至于如何帮忙安排手术，翟妈还得听芽儿这个内行人士的意见。

    见芽儿把资料拿过来了，翟妈抽过去一一介绍给芽儿，“芽儿，除了这几位病情较轻的孩子安排可以就地手术外，其他八份资料上的孩子所在地的医疗水平不够，当地的医院不敢接这么复杂的心脏手术，只能接他们来京城或安排他们去申城手术”

    “妈，要不下午您以基金总理事的身份跟我去见见军总医的宋院长？相比附属医院，军总医的医疗条件更先进一些！而且，我眼下也算是军总医的医生了，以后有事再安排起来也会方便一些！”

    翟妈没有任何意见，“行！”

    要不说生了孩子就跟腰上栓了绳子似的，娘俩正悄声商量别的事情呢，就听套间里几声咿呀声，得，睡了才一个多小时的四个小祖宗醒了！

    小家伙们醒了，老爷子们也没心思包包子了。见离吃中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小家伙们来了精神，而这会儿太阳也正暖和，赶紧洗了手，四个小襁褓包裹的严严实实一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出去显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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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2

    <li>

    军总医院长办公室。

    宋院长开完会，胳膊底下夹着文件夹回到办公室时，看到早等候在办公室的婆媳俩，不由一怔。

    中午时，小杜同志打电话过来，说下午来拜访，当时也没有多想，还以为小姑娘终于做完了月子准备提前到医院报到呢

    但宋院长很快回过神来，爽朗一笑，边跟婆媳俩握手寒暄，边揶揄打趣道，“什么风把你们婆媳俩吹过来了！明书同志，虽然都同在京城工作，但咱们有将近十多年没见过了吧！要是老翟知道你过来我这里，估计又得醋海横生了！”

    咦，有情况啊！芽儿那声宋院长卡在喉咙眼里，看看语气亲近而不失熟络的宋院长，再转过头来看看同样一脸感慨的翟妈，精致如玉的小脸上满满的好奇，听宋院长这话里好像有情况啊！难道？

    十多年没见了，看着昔日老友鬓间早已花白难掩沧桑，翟妈嘘唏感慨岁月不饶人呢，心中突然一阵发毛，正巧对上芽儿晶亮好奇的眼神，伸手给脸上写满八卦的芽儿一脑崩！

    芽儿表情夸张的揉着脑门，倒是宋院长直言不讳，满脸惋惜道，“小杜同志啊，要不是当年有人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估计你现在得喊我一声爸爸！”

    “才不会呢！”满脸顿悟的芽儿回应的铿锵有力，紧紧抱着翟妈的胳膊坚决替翟爸捍卫自己的主权，“我爸一向的宗旨是瞄准目标，务求一击必中。宋伯伯，您难道不知道手快有手慢无的道理吗？”

    宋院长不由一噎，跟满脸无奈的翟妈相视苦笑。

    有一种友情并不会随着岁月流逝而褪色，反而如泥封的陈年老酒越酿越醇，有朝一日老友重逢，揭开岁月的泥封，扑面而来的是岁月沉淀的醇厚酒香。

    见识到小姑娘的伶牙俐齿，宋院长也不敢再打趣老朋友了，邀请两人重新落座，“说吧，你们婆媳俩今天联袂而至，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见芽儿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翟妈只得言简意赅的道明来意

    还以为婆媳俩郑重到访有什么要紧事儿呢，一听只是帮忙安排几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做手术的事儿，宋院长不禁失笑，“就这件事儿啊？直接打个电话过来，我帮忙安排就是了！咱们医院的医疗资源虽然不太宽裕，但为祖国的未来尽一份绵薄之力，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婆媳俩专美于前啊！”

    所谓树大招风，翟家人虽然一向低调惯了，但私下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呢！去年年底，在后勤部这肥缺部门任职的翟妈突然提前退休，小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

    关于基金的事情，翟妈和芽儿虽然没正式公开，但也没有意瞒着。影影绰绰的难免会有人注意到，肯定也难免有人嘲讽两句，沽名钓誉

    但大多数人还是抱有可观正面态度的，并不是谁都能舍得，也能动辄拿得出几十甚至上百万来沽名钓誉，有时候沽名钓誉也得有沽名钓誉的本钱。

    对于别人的酸言酸语，在答应接手基金时，翟妈就早有心理准备。偶尔参加什么宴会难免会碰上心里捻酸之人，酸溜溜的嘲讽上两句，翟妈通常是左耳进右耳出。

    这些年，岁月似乎不曾在翟妈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也早过了意气之争的年纪，虽然离老爷子们的宠辱不惊还差三分火候，但也能做到云淡风轻！

    翟妈不仅没有丝毫的思想压力，而且还干的有滋有味，依稀间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个热血飞扬的年代。

    宋院长平日虽然是大忙人，偶尔也听人说起过，没等翟妈道明来意，直接接了过来，有心锦上添花！这样正面向上有着积极意义的事情，总不好只让这婆媳俩专美于前！

    宋院长这大包大揽的态度，一听就是好像误会了，翟妈略带歉意的打断，刚喊了一声宋院长，就见这昔日的老大哥横眉冷眼的，只得改口，“宋大哥！”

    迟钝了片刻，翟妈才斟酌语言继续道，“我刚才介绍的这几位孩子只是目前资助的几个，以后陆续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孩子需要相关的治疗”

    这一回，宋院长耐心的等翟妈把来意讲清楚了！一院之长有一院之长的压力和考量，表情渐渐凝重的宋院长沉吟了片刻，突然苦笑道，“确实，咱们军总医隶虽然属于后勤部，但同样承载着全军区的医疗问题。实不相瞒，医疗资源确实紧张”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宋院长这个医院一把手是最劳心劳力的一个。

    这不，宋院长一边哭穷一边不停拿眼睛瞅眼前表情淡定的小姑娘。当初，小杜这一棵好苗子花落军总医，宋院长人一连美了好些天。

    事后，宋院长又反复研究过小姑娘的资料，越研究越觉得捡着宝了，眼前这一位眉眼精致如画小姑娘简直是中西医的双料全才啊，扎的了银针，拿的了手术刀！

    凛然正气、气质儒雅的宋院长变脸似的，突然说唱俱佳的哭穷，翟妈和芽儿满脸黑线，更没错过宋院长欲言又止拿眼睛瞅芽儿的小动作，心知这老大哥又来扮猪吃老虎这一套了，翟妈左顾而言他的岔开话题，再三保证道，“宋大哥，我们也很清楚医院的医疗资源有限，医疗费不是问题，只需要会诊和手术医院这边帮忙配合一下”

    一句朝中有人好办事，道尽了翟妈话外的未尽之意！

    像宋院长所讲的那样，基本上所有医院的医疗资源都十分紧张。虽然眼下不像后世，为了找一个好医生为了加塞早做手术，病人家属给护士医生塞红包，但是事实上，有名气的主刀医生手术安排都很紧张。

    至少，去年的时候翟妈听史蒂芬教授偶尔说过，他的有些手术已经安排一年后了！

    听翟妈说的透彻，宋院长这次没迟疑太久，很干脆的应下，“这个没有太大问题，帮助那些折翼的小天使其实是整个社会的责任，我们也应该尽一份力量医院这边尽量配合，也会尽所能减免部分医疗费”

    宋院长也是性情中人，言谈间双方很快达成了一致。但是偌大的医院，宋院长到底还不能一言堂，至于宋院长怎么跟院方沟通协商，翟妈和芽儿就不好过于深究了！

    其实，宋院长也有自己的考量！其实，院方的医疗资源再紧张，也不至于就差了那些孩子们的，就像海绵一样，挤一挤总是能挤出来的！况且，背后还有一笔基金提供医疗费！宋院长看重的是，这其中积极正面的意义和形象！

    但宋院长懂得趁机打劫，不趁热打铁的道理，突然间话锋一转，视线转向一直没插话当乖乖牌的芽儿，“小杜，你是不是该提前来医院报到了？”

    芽儿一愣，但是刚跟宋院长谈妥，还没那么厚的脸皮过河拆桥，不好意思一口回绝。没错过芽儿眼底的迟疑，不等翟妈帮腔，宋院长语气哀怨的又妥协了一步，“哪怕你每天来医院坐诊半天也行！”

    翟家那个家里有众多非池中物的哥哥，深得翟老喜爱，还有一手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去年年底才刚结婚而且眉眼如画心思更是玲珑剔透的孙媳妇，一举生了四胞胎，三儿一女，儿女双全，这已经不仅仅是好事成双了，这独家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的小圈子，不知道引得多少人羡慕嫉妒呢！

    这消息，宋院长也早听说了。知道以翟家的雄厚背景，以能拿出大笔资金做慈善公益的财大气粗，人家还真不差这点工资钱，但在宋院长看来，这棵好苗子在家里带孩子简直是暴殄天物，医疗资源的大大浪费啊！

    宋院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芽儿干笑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而事实上，宋院长也没给芽儿拒绝的机会，趁着芽儿迟疑的功夫，突然站起来去拨放在办公桌的电话，挂断电话后，才笑着跟芽儿解释，“正好，小宁好像过会有一场医疗会诊，让他带你旁听旁听，顺便提前参观一下咱们医院！”

    说着，帮翟妈倒了一杯水推到翟妈跟前堵嘴，让准备替芽儿说两句的翟妈哭笑不得，而宋院长翻了翻茶几上的日历，干脆拍案定论道，“今天是周三，再给你几天的休息时间，下周，下周一你来报到，我会通知人事处那边给你办理入职手续”

    宋院长这噼里啪啦的一阵劝说，听的芽儿嘴角直抽，前些日子爷爷陪自己过来的时候，宋院长看着是多内敛含蓄的长辈啊，宽厚温和。早知道，今天就让老爷子陪着自己过来了，老爷子什么时候都能压得住阵脚啊！

    但该说的还得说，等宋院长啰嗦完，芽儿才嘴角抽搐的据理力争，“宋伯伯，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不到了，要不就算了吧，最近我实在抽不开身！”

    数一数，自己也就这两天清闲！m国里奥那边有事情耽误了，应该这几天就飞过来了！还有二叔他们，估计也是这几天来京城，毕竟，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大哥他们的婚礼了。

    渐渐步入正轨的中医养生品那块自己也不能放松！

    最关键的是，家里那四个小魔头平时虽然还算乖巧听话，那是因为自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四个小坏蛋脾气一个比一个横，哪怕只是半天，看不得自己估计能把屋顶掀翻！

    这一样样数下来，芽儿发现自己似乎忙得不得了！而且，自己还想给老爷子安排一场特别的生日宴，小家伙们百日那天正好是李爷爷七十五岁的寿诞！

    老爷子老太太们不爱过生日，前几年，家人也就没特意给老爷子老太太们过过生日。而且，家里人多，平时谁过生日就是吃碗长寿面就过去了。但是今年赶巧，自己想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芽儿正盘算自己的时间安排呢，谁知道，宋院长不慌不忙接道，“这个没关系，知道你情况特殊，到时候我给你批假！”

    得，芽儿眉角一抽，彻底没话说了！

    正好，院长办公室门响了。

    芽儿过去开的门，看到门口来人时，不由一愣，竟然是熟人，虽然大半年没见了！

    办公室门前，一身白大褂的宁世清长身玉立、文质彬彬，鼻梁上的那副金丝眼镜很好的遮挡住了眼底时常一闪而逝的锋芒！

    这么一位军总医心外科的年轻骨干，小护士们眼里的白马王子，难得被门后突然冒出来的如花娇颜给惊到了，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都忘了放下来，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确认没看错这道纤细玲珑的人影是谁，难言惊喜语气里夹杂着满满的不可思议，“萱瑾？”

    去年年底，芽儿陪史蒂芬教授医学交流和会诊，没少跟这个宁世清打交道，知道这人看着开朗随和实则是扮猪吃老虎、胸有千壑的主，难得见宁世清如此失态，不由莞尔一笑，“宁大哥，好久不见啊！”

    夹着着两分打趣的嗓音犹如溪水淙淙，柔和清亮，宁世清突然耳根一热，金丝镜下的眼神闪过一抹慌乱，压根不敢对上眼前笑意盈盈又不明所以的芽儿！

    难怪性情清冽如霜的翟老二沦陷了呢，估计谁也抵不过眼前这人展颜一笑！

    以前，只知道这小丫头五官精致，气质灵动脱俗，但是到底年纪还小，像是未熟透的情青涩小果子，但如今人家已经是小小姑娘她妈了，褪下眉角的稚气青涩，犹如徐徐绽放的空谷幽兰，一颦一笑间更显清雅脱俗。

    “是啊，没想到能在宋院长这里碰到你！”宁世清尴尬的错开眼神，急促的心跳才渐渐平缓下来，嗓音稍显干哑的跟芽儿寒暄，借机勉强压下了心底那份莫名的悸动。

    谁料，错开的眼神，正好对上办公室里沙发对面满脸揶揄的宋院长，宁世清老脸一红，语气夸张的故作轻松道，“宋院长，难道萱瑾被您给挖到咱们医院来了啊？”

    还堂而皇之的给宋院长竖了一根大拇指，宋院长这不显山露水的，什么时候留了这么一个大杀招！

    宋家跟宁家是世交，宁世清可以说是宋院长看着长大的，没错看宁世清通红的耳根，神色促狭的没回应宁世清的话，只是满脸笑意的朝坐自己对面的翟妈抬了抬下巴。

    宁世清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尤其是对上翟妈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慌，赶紧上前躬身问好，就是神色稍显慌乱，“阿姨你也在啊，我母亲前些天还念叨，好久没有见您了，要约伯母喝茶呢！”

    “改天我约你母亲出来喝茶！”翟妈笑的温和，就是视线里饱含着让宁世清毛骨耸然的情绪，下意识的挪了挪脚步，极力跟芽儿保持安全的距离！

    翟妈笑容更甚，听说宁家这小子精明能干的很，难道不懂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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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3章 城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家里有那么一群老顽童，耳熏目染下，向来温和内敛的翟妈不知不觉间，性情也渐渐多了两分恶趣味的成分。

    先不说自家芽儿胚子好，从小就玉雪可爱，粉雕玉琢，模样跟玉娃娃似的精致剔透，只说女大十八变，芽儿正是风华正茂、花朵般娇艳的年纪，翟妈可没有忘记，上午的时候，自己那一瞬间的失神！

    宁世清的眼神虽然有那么一丝失神和慌乱，但没有丝毫唐突的意思，翟妈也不着急护窝子替儿媳妇张目。看到宁世清如此失态，心里只是觉得好笑，眼前这位可是老一辈们常挂在嘴边的年轻有为！

    记忆里，宁家老三都是一副温文尔雅、从容淡定的模样，谁不夸一声温润随和、精明内敛，这还是翟妈第一次见跟毛头小子似的心慌意乱的宁家老三！

    趁心虚的宁世清垂眉耷眼、眼神飘忽的时候，恶趣味大起的翟妈偷偷朝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芽儿挤了一下眼，见芽儿领悟，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杯，眼神如利刃般直射宁世清，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把宁世清盯得心里发毛，头皮一阵阵发麻！

    几道视线聚焦下的宁世清只觉得腿肚子抽筋，眼皮直跳，心里也委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一位冰姿玉骨、清妍脱俗的小佳人突然冒出来，这样的视觉冲击是男人都会看傻眼的！宁世清也不否认刚才有瞬间的悸动，但在理智回笼后，悸动早深深的压在心底，罗敷有夫啊！

    况且，自己比翟家老二还年长几岁呢，真细算下来，自己跟杜萱瑾算是两个年代的人，当她叔叔都成了，哪会有什么想法啊！

    宁世清心里嘀咕着，满脸干笑，嘴角都快笑抽筋了。

    还是看热闹的宋院长绷不住了，这么跟傻小子似的宁世清自己也是第一次见，憋不住喉间的笑意忍不住干咳了两嗓子，正尴尬的压根不敢直视翟妈的宁世清突然福至心灵，这才恍然大悟！

    猛地抬头，翟妈眼底的揶揄和打趣来不及收敛，就连芽儿也含蓄的抿嘴直乐，宁世清不由闹了一个大红脸。

    丢了大脸，宁世清浑身不自在，正巧等会儿还要主持一场术前会诊，胡乱又跟宋院长他们寒暄了两句，就匆忙带着芽儿出去了！

    顺手带上院长办公室的房门，少了那两道让人心里发毛的视线，宁世清长松了一口气，理智和精明彻底回笼，手插到白大褂口袋里，又是那个气质温润的宁医生！

    但刚才的失态被人家小姑娘看了一个正着，宁世清心里多少有几分尴尬。掩护似的推了推镜架，一向风趣幽默的宁大医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准备跟芽儿客套两句呢，结果一转头，发现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后了两步，仿佛刻意跟自己保持了安全而生疏的距离！

    还以为芽儿再刻意避嫌呢，宁世清老脸一红，挑了挑眉，故意调侃道，“怎么，你这是怕你家翟哥哥吃醋啊？”

    宁世清突然停步，正认真打量自己以后工作的地方的芽儿差点没撞到鼻子，正愣神呢，被宁世清这一打趣，顿时满脸飞霞！

    都是孩子妈了，再喊翟哥哥听着确实显得肉麻了一些！但是多年的称呼，一时半会儿的也改不过来。而且，自家翟哥哥一张过于硬朗凌冽的脸，自己喊名字太有压力，要是喊孩他爸又觉得画风不对！况且，那人也坚决不同意自己另换一个叫法啊！

    但芽儿也不是吃素的，杏眼流转，眼神朝楼道里不停朝这边观望的那几位年轻小护士瞥了瞥，以牙还牙语气里满满的揶揄道，“宁大哥，你没看到那些漂亮的护士姐姐们恨不得把我吃了的眼神啊！幸好宋院长把我安排到中医科室！”

    可不是，刚过而立之年的宁世清医术精湛，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心外科的业务骨干了！人更是丰神俊朗，长身玉立！脾气也好，随和幽默，从来没见过宁医生大声跟小护士们说话，就是带的实习医生出了什么差错，也很少冷脸大声训斥，出了名的温和风趣！

    宁世清有才有貌、家世也好，虽然结过婚，但眼下可是单身，是军总医年轻小护士们心目中公认的黄金单身汉！

    人有时候很像刺猬这种动物，本能的有一种排外的思想。芽儿脸生，关键还是女的，最重要的是五官精致脱俗太具有侵略性，见她跟宁医生有说有笑，那些年轻小护士们不朝芽儿抛眼刀子才奇怪呢！

    宁世清老脸臊的通红，下意识的顺着芽儿的视线望过去，正好对上那几道稍显惊慌的眼神

    扭头再看满脸调侃的芽儿，宁世清咧了咧嘴角，得，啥也别说了，带路吧！

    连着吃了两回憋，宁世清接下来尽职尽责的充当起职场上的前辈

    这天下午，芽儿这个以后将在中医科室坐诊的人参加了一场人家心外科的手术会诊，又参观了医院的几间重点科室，翟妈也难得跟老友叙了一回旧。

    婆媳俩从军总医出来时，西落的夕阳渐渐拉下了夜幕，那抹冬日的残阳通红通红的，宛若夏日里才有的火烧云，红霞漫天，极尽绚丽！

    副驾驶座上，翟妈哭笑不得扯好芽儿从后座拽过来盖在自己腿上的军大衣，看着芽儿熟练的挂档，那抹残阳透过车窗给芽儿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颜如玉、气如兰、清眸流盼，翟妈不禁又有片刻失神

    还是不小心摸到压在军大衣下面的文件夹，才回过神来，冷不丁出声提议道，“芽儿，哪天有机会，咱们要不举办一场小型的慈善晚会？”

    芽儿一怔，接着爽快的应道，“行！”

    两辈子加起来，芽儿早就过了故作清高的叛逆期，想要帮助更多的孩子，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就像今天，少不了军总医这边的大力配合。以后，还会还有更多类似的情况，那群折翼的小天使需要整个社会的资源去帮他们重新绑好折翼的翅膀！

    芽儿也清楚，宋院长答应的这么爽快，这其中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至少从侧面间接给医院做了一回积极正面的形象宣传

    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翟妈之所以才提议办一场慈善晚会，也是有这方面的衡量！

    娘俩心意相通，倒是很快达成一致，至于怎么安排，在车上也不是商量的好地方！

    而且，比起这事儿来，芽儿更好奇翟妈跟宋院长到底怎么认识的。

    “妈，说说你跟我爸年轻时候的故事呗？”芽儿挤眉弄眼，小嗓门甜的腻歪。

    “怎么想起来问这些？”翟妈嗔了芽儿一句，就知道这臭丫头憋不住！

    芽儿嘴皮子一向利索，小嘴嘚啵嘚啵的讲起来一套一套的，“妈，你看你跟我爸出生在战争年代，抗战、建国、十年动荡，跌宕起伏经历了这么多，肯定有很多刻骨铭心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咱们专门写一本关于你和爸的传记，要不就写成一本，说不准还能够拍成电视剧呢！到时候，正巧让清河叔来主演”

    还别说，明知道芽儿这是想八卦了，但翟妈还是难免有所意动。

    但是芽儿到底嫩了点，余光瞥到翟妈眼神里写满了追忆感慨，芽儿正在偷笑呢，翟妈似笑非笑的瞥了芽儿一眼，“那还不如写你爷爷奶奶他们的故事呢，他们的人生故事更漫长，更加跌宕起伏！”

    哎？芽儿秀眉一皱，这妈也太会移花接木了吧！

    芽儿不情愿的哼唧了两声，突然灵机一动，“也对！爷爷奶奶他们的人生这么的精彩，中间肯定也穿插着爸和妈的故事，要不，干脆写咱们家的故事吧？可惜，关于爷爷奶奶他们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只从沈爷爷那里打听到片言只语！”

    翟妈翻了翻眼皮，白了这个脸上写满八卦的臭丫头一眼。

    想深入打听八卦最好找一个幽静的环境，被白了一眼的芽儿也不纠结，但是余光瞥到翟妈那一眼的风情，杏眼一转，突然笑的贼兮兮，没大没小拿胳膊肘轻轻捣了翟妈一下，“妈，你年轻时候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不过，我觉得你眼光真好！”

    “哦？”翟妈被芽儿这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的啼笑皆非，拉长声音，有心配合，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驾驶座上的芽儿，要不是手里正握着方向盘呢，恨不得掰着手指头数出一二三四五来，“爸多好啊，忠诚、顾家关键是，你跟爸生了耀扬哥跟翟哥哥，要没翟哥哥，你上哪儿找我这么乖巧孝顺的儿媳妇去！最重要的是，爸长得比宋院长好看，还有，身材也比宋院长保持的好”

    芽儿舌灿莲花，这不带喘气的好一通夸，翟妈听着都有些替翟爸脸红。

    还是趁芽儿换气的时候，突然‘反戈一击’，冷不丁的问道，“那你翟哥哥跟小宁比，你觉得谁长得好看啊！”

    幸亏八十年代的京城还不是车水游龙，惊吓之余差一点踩到加油门的芽儿才没跟人家撞车，半响，惊魂已定的芽儿才表情夸张的抗议道，“妈，我是你儿媳妇！”

    这么敏感的问题能是婆婆问儿媳妇的吗？

    “儿媳妇怎么了？在妈心里你就是妈的贴心小袄！”翟妈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顺便帮芽儿看着前面的路，语气幽怨道，“还是说在你眼里，婆婆不是妈？”

    被倒打一耙的芽儿恨不得挠头皮，娇嗔了一声，“妈！”

    但是芽儿哪容易这么轻易举手投降的，单手握着方向盘，跟小流氓似的捏了捏下巴，表情凝重的沉吟道，“其实，但从长相上说，跟宁大哥和清河叔他们比的话，翟哥哥是粗犷硬朗有余，清俊不足”

    余光瞥到翟妈一脸了悟，似乎准备要告自己黑状的表情，赶紧补充重点，故作娇羞道，“但是，妈，老话不是说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翟哥哥就是我最中意的那盘菜，我就稀罕翟哥哥这样的！”

    见自家儿媳妇振振有词，说起儿子时秋眸潋滟，眉角含情，翟妈不禁瞠目，这小丫头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但仍忍不住替自家那个常年清冽如冰的儿子感叹，那小子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再瞅瞅在家人跟前从不吝啬表达自己感情的芽儿，翟妈决定哪天有时间一定得把这话说给儿子听！

    倒是瞥到方向盘上芽儿那双玉瓷般细腻白皙的手时，翟妈突然后知后觉纳闷的问了一个让芽儿惊的差点没把车开到护栏上的问题，“芽儿，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

    上辈子，芽儿考过驾照。这辈子偶尔也摸过方向盘，跟着翟耀辉学过那么两次开车，但驾照自己还真没有！

    家里多了四个小家伙，郭小海干脆把自己那辆小车停在家里，平时开的是单位的车！下午出门的时候，见车在前院停着，芽儿也没多想，拿起车钥匙就开出来了！

    这都开半天了，同样后知后觉的翟妈这么一说，芽儿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无证驾驶，幸亏这个时候的交警查的不严！

    但开都开了，车总不能停在半路上啊！

    见芽儿开车还算稳当，最后，这车不仅没有停在半路，路上娘俩还特意绕了一个弯，到熟食铺子买了十几几斤驴肉和驴杂，谁让老爷子前几天就念叨着馋驴肉火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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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4章 城

    这天傍晚回家后，芽儿就通知了家里人，自己下周一要去上班的事情。都当上妈了，自己也得开始考虑养家糊口给儿子闺女挣奶粉钱的事儿了！

    对此，老爷子老太太们倒是很乐意，就差没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让芽儿安心工作了！

    别看四个小包子平时乖巧的紧，实则很粘人。哪怕跟太爷爷太奶奶们玩的起劲的很，也不忘过会儿就歪着小脑袋眼睛骨碌碌转找妈。为此，老爷子老太太们平日里可没少吃醋，有时候心里太酸，难免会骂上一句小白眼狼！

    杜妈也没什么意见。从芽儿生产完，杜妈彻底不去书店帮忙了，整天围着四个小家伙的吃喝拉撒打转。关键是，家里这么多人，杜妈还时常插不上手！

    况且，芽儿也就去上半天的班，总好过整天窝在家里强！

    听了这么几句，就拎着打包回来的酱驴肉和驴杂跟翟妈一起去厨房捣鼓驴肉火烧去了！正好中午包包子的时候，还剩下了一块发面。冬天天冷，面团也还没发过头呢，正好烙饼子，做驴肉火烧！

    而客厅里，老爷子老太太们也商量开了。

    刚才听说芽儿要去上班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第一反应就是高兴，而紧接着的反应就是赶紧想招临阵磨枪。趁着这几天芽儿还在家，临时锻炼一下这四个小家伙，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招架不住！

    四个小家伙再早慧，也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要不然，早哭给芽儿看了！

    这会儿，正在炕中间一溜排开，白胖的小爪子十分有劲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小脾气最霸道的老二和老三眼睛忽闪闪，喝两口看看妈妈，生怕一转眼芽儿又不见了！

    性子最稳重的老大和平日里更像是姐姐的小公主，也不比那俩不省心的能好哪里去，晶亮澄澈的小眼神格外的幽怨纠结！

    芽儿俯身挨个亲过去，四个小家伙咿咿呀呀似乎仍不依不饶的抗议！蓦地，芽儿突然心里发胀，偏偏又觉得十分窝心。能让小家伙们依恋如斯，自己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辛苦都值得了！

    但是从另一角度看，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啊！

    要知道，这四个小家伙就没一个省心的！

    老大平时最稳当，但也是最挑剔的一个，小小年纪竟然有几分洁癖。别看老二平时的动静最大，但掌握住规律的众人每次先伺候的肯定是这小祖宗，万一哪次把屎把尿不及时，金色的臭便便沾到他小屁股上了，保准能扯着嗓子哭半天！

    别说屁股蛋沾上便便了，就是自己小衣服领口沾点哈喇子都不乐意，换衣服是换的最勤快的一个！偏偏老二性子活跃，爱哭更爱闹，常常嘎嘎傻乐，嘴角挂着哈喇子亲亲哥哥再亲亲弟弟，而结果，总是被满脸嫌弃的老大毫不犹豫的挥掌推开！

    而老二脾气最火爆，也最爱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一旦不如意就扯着嗓子干嚎，但也是最直接的直肠子一个！

    老三看似最乖巧，平时属他笑的最甜，但鬼主意最多，惯会煽风点火，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怂恿二哥出头，衬托得自己愈发听话乖巧！

    至于那个集两大家子人的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芽儿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小小年纪竟然尽显冰山女王的气质，白可惜了那张玉雪可爱的小包子脸了！不过，也幸亏了这小丫头厉害能镇得住场面。

    别看三个当哥哥的，龟毛的龟毛，霸道的霸道，腹黑的腹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最敏感，神奇的早早就意识到宝贝妹妹身上有一种跟老爹如出一辙的气势，平时简直有一种把这个妹妹当成大姐头的架势！

    要不然，芽儿斟酌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更加妥帖的词汇！要不是有宝贝闺女镇场子，估计家里得天天上演大闹天宫！

    老大可不知道自己在妈妈眼里就落了一个龟毛的评价，很快咂完了奶粉，抱着空奶瓶要递给芽儿的时候，最后一滴不小心滴到脖子上，就见小家伙小眉毛顿时竖了起来

    芽儿一看不好，赶紧拿手帕擦，还不忘哄旁边那俩咿咿呀呀争宠的小祖宗，手忙脚乱的脑门子都有些发胀发懵。

    好容易把四个小祖宗都哄老实了，可看看两个老顽童似的翟爷爷和杜爷爷趴在炕沿上又接着啃重孙们的胖脚丫子玩。

    一边是四个无法无天的小泼猴，一边是老顽童，芽儿这心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再次老话重提，“爷爷，奶奶，要不然再请两个保姆？”

    虽然平时有王家夫妻帮厨，但这么一大家子人，这么大的院子，光是每天吃吃喝喝、洗洗涮涮都是一项大问题！

    现在又添了这四个小包子，光是看每天晾衣绳上那些换洗的尿布和小衣服，可想而知家务有多繁重了！

    芽儿还没列出一二三四来劝说，杜爷爷和翟爷爷先振振有词的反驳了！

    “话那冤枉钱请保姆干啥，有啥家务活我们自己顺手就干了！”杜爷爷这是心疼钱了！虽说小日子过的比地主老财还舒坦，但自己又不是那地主老财，还请保姆丫鬟伺候自己！

    翟爷爷也是一百个不乐意，皱着眉连连摆手，“可别，芽儿，我不耐烦家里多个外人，觉得不自在！”

    当初还住军区大院的时候，老爷子就把按照级别分配给自己的两位帮佣和两位小护工给推了，连勤务兵小张他们也打发到军区大院警卫连，有事儿才打电话叫他们！

    旁边，那仨老太太也点头，想想家里多两个外人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就浑身不在。

    “就是，芽儿，平时洗衣服有洗衣机，做饭又有你王叔王婶帮忙，打扫院子什么的，王兵他们也都能帮帮忙。四个小家伙我们还分不过来呢，请什么保姆啊！再说了，咱家也没地方住！”

    除了西跨院预留的七八间客房，其他地方还真没有可以给保姆住的地方。

    前院那七八间前罩房是王兵他们四个大小伙子住着正合适，正院那一排倒坐房被拾掇出来当杂物间了，除了有两间放的是居家过日子的零碎杂物，靠边的一间也收拾出来给王家夫妻中午休息用，其他那六七间放的全都是这些年老爷子们淘换回来的一些老物件！

    “是，咱家院子还是小了些！”被带偏了的芽儿一想也是，等四个小家伙长大还不知道住哪里呢！

    越想，芽儿越觉得地方不够住！但被带偏的思路很快回归正途，可看看有孙万事足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芽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得极尽舌灿莲花之能怂恿！

    芽儿戳戳四个小坏蛋的小脸，“自从有了这四个小家伙，爷爷你们就跟被一根绳子拴在家里了似的，听不了评书，喝不着大碗茶，也没法去逛古玩街淘换宝贝，日子过的多没滋味！还有，奶奶，你们平时跟我娘和我妈她们出去逛逛街，到小公园跳跳舞，多好啊”

    可惜，芽儿描绘的晚年生活十分精彩，但老爷子老太太们压根不买账，斩钉截铁一句，“我们乐意，含饴弄孙就是我们最大的乐趣！再说了，小孩子就跟庄稼苗似的，见风就长，等他们会走会跑了，我们就是想整天带着他们还看不住了呢！”

    得，千金难买我乐意！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既然老爷子老太太们高兴，芽儿也不强求，暂且看看吧！

    这个话题再次搁浅了，见小家伙们还算老实，看看鎏金落地钟正好指向六点半，芽儿赶紧下炕帮忙摆餐桌！

    这边刚摆好，下班的人也都踏着冬日里的朦胧夜色陆陆续续的回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快要结婚搬出去住了，这些天，杜皓轩他们难得每天晚上准时回家吃饭。

    兄弟七人的婚期就在眼前，杜妈和老太太们操不完的心，可惜，剃头的挑子一头热！明显得了婚前焦虑症的兄弟几个显得意兴阑珊，打不起精神！

    但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悟，人倒是变得更加勤快孝顺了。不管帮不帮得上忙，下班后都会去厨房搭把手！

    今天也是，下班后就扎进厨房里，但兄弟几个很快又端着做好的晚饭回了客厅！

    傍晚的时候，翟妈和芽儿打包回来的驴肉和驴杂是今天晚上的主菜，驴肉火烧和山菌驴杂汤，又烫了一道麻汁菠菜，烧了一份肉沫豆腐，清炒虾仁，再配上一份自家腌的辣白菜，简单爽口。就是怕芽儿吃多了驴肉伤胃，额外给芽儿煮了一碗三鲜小馄饨！

    饭桌上没有外人，吃饭时，这些天没少朝几家亲家家里跑的杜爹免不了跟杜皓轩他们念叨几句婚礼准备的情况！

    见几个大小伙子意兴阑珊，嘴里嗯呀的敷衍着，杜爹心里一怄，筷子一撂，眼睛一瞪，就要发火，这几个混小子也太不上心了！

    杜妈眼疾手快赶紧扯了杜爹一把，到底是当娘的心思细腻，杜妈多少能猜出兄弟几个的想法，心里很是熨帖。甭管以后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至少此刻还没忘！

    杜妈站起来，朝没精打采的兄弟几个手里一人塞了一个火烧，笑道，“行了，知道你们在家住的舒坦，但让你们分出去单过也是担心这么一大家子人，你们媳妇不自在。你们要是实在不舍得搬出去，到时候两头住就是了！前院你们的房间也帮着收拾了，到时候直接贴上大红喜字就能当新房！”

    心事被戳中，杜皓轩他们脸上难免有些不自在，看得郭小海和三江三海那俩半大小子连连撇嘴！

    哥仨鼻子哼哼，没等那句“装啥忧郁呢！”说出口，就见对面芽儿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哥仨脑门上紧接着挨了杜妈手里筷子的重重一记。

    瞪了哥仨一眼，杜妈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题，“皓轩，你跟你哥的房间要不要从前院搬到东跨院去，你们原来的房间就腾出来给三江和三海住！”

    正呲牙咧嘴揉脑袋的俩半大小子一听顿时高兴的跳起来，眼巴巴瞅着杜妈，迭声追问，“大舅娘，真的吗？”

    小哥俩学籍迁到京城时，前院那些标准小套间已经住满了，唯独多余出来的一间还被翟耀霆早早霸占了！俩半大小子正处于叛逆期，不愿意挨着二姥爷和三姥爷住在他们小院的那两间小套间，愣是把那间又窄又暗的杂物间收拾出来，小哥俩住了进去！

    三江和三海早就眼馋几个哥哥温馨舒适的小套间了，一听说终于轮到自己的份儿了，还不马上跳起来！

    杜皓轩瞥了一眼眼睛发亮的俩小子，不紧不慢道，“娘，不折腾了！东跨院的东西厢房还不如将来收拾出来，给东南西北兄妹四个住呢！”

    啊，一提到四个小包子，三江和三海就知道没戏了，嘴角顿时耷拉下来。

    挨着俩人最近的杜文博也给俩人一脑崩，凉凉的补充了一句，“行了，你俩也别瘪嘴了，大姑小姑她们这次过来，说不准打算以后就在京城定居了呢！到时候，你们俩估计就得跟着搬出去了！”

    可不是，儿子们要结婚，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杜家二叔他们就说要过来了，但是结果却一拖再拖，听他们打电话时那意思，是打算也搬到京城来了！

    三江和三海俩人脸色更苦，愁眉苦脸的瞄了一圈，不死心的又多问了一句，“我们俩能不搬吗？”

    别看老爷子们嗓门大管的也严，但大多时候都是放羊吃草的政策，再说了，真要揍人还有老太太们和芽儿姐在呢！总比自家老娘念叨起来没完没了，唐僧似的紧箍咒强！

    结果，当然没人搭理这俩半大小子！

    俩半大小子自怨自艾，郭小海在旁煽风点火，看得郭大海这当亲哥哥的满脑门子官司，这小子难道忘了杜文博嘴里的小姑也是他自个亲妈！

    这么犯蠢的哥仨，饭桌上的众位长辈简直是不忍直视，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又说到芽儿去上班的事情了！

    众人脸色怪异，郭小海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尴尬呢，突然听说芽儿要去上班了，赶紧岔开话题，财大气粗道，“芽儿，我干脆给你买辆新车吧，上下班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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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5章 城

    虽说郭小海财大气粗，芽儿也不好意思让郭小海这么破费！要论身家，小海哥还不如自己殷实呢！

    但说到买车，芽儿倒是心头一动，自己老爹貌似眼馋四个轮子的小轿车眼馋很久了。

    别看当初芽儿怂恿杜爹开了一间小书店，占据地利之便，这几年下来，杜爹的小书店如今也算得上是连锁经营，直到今年，在京城大学校园集中的地方一共开了四家分店！

    杜爹好歹也算是老板了，早学会了放权，如今四家书店都有专门的店长负责，在日常管理上再请上几位附近大学的勤俭助学的大学生，经营的可谓是井井有条。

    书店规模本来就不大，又得请人，看似利润薄，但背后有那么多人支招，杜爹也算是经营有方，短短几年的功夫也挣下小百万的身家！

    男人吗，尤其又是一家之主，兜里有钱腰杆子就硬，有时候晚上做梦，杜爹都会乐醒！

    没办法，作为一位过了大半辈子清苦日子的乡下人，杜爹腰包里从来没这么殷实过！哪天兴起，偶尔大半夜的跟发癔症似的，火急火燎的光着脚下炕，从衣柜里自己那件早束之高阁的老式的半旧棉袄内兜里掏出来那本存折瞅瞅。

    在灯光底下瞪着眼珠子数“1”后面到底有几个零！常常是，数着数着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真没眼花！

    所谓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杜爹不温不火的守着自己的小书店，但架不住只收不支啊！虽然说这么一大家子住一块，家里的开销也不小，但一直都是芽儿在负担家用，杜皓轩他们每月也按时交生活费，杜爹只得把自己攒的那点家底存起来！

    闺女太有本事，显不出自己这当爹的来，杜爹就当提前给外孙女攒嫁妆了！

    节俭惯了的杜爹，平时不吸烟不嗜酒，唯独有一个爱好，喜欢车，甭管是两个轮子的还是四个轮子的！只要提到车，杜爹就兴奋的跟年轻小伙子似的，神采奕奕！

    芽儿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跟翟哥哥来京城到翟家做客时，回去的时候，老爷子当时送给自己了两张自行车票。当时，自家老爹把清河湾第一辆自行车骑回村子里时，美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就是如今，老爹平时也总爱摸摸方向盘，哪天小海哥的车停在家里，也总喜欢开出去跑两圈！

    用杜妈的原话来点评的话，杜爹这与年龄不符的行为叫烧包！偏偏杜妈有时候忒故意开玩笑让杜爹，杜爹就心疼的连连摆手！自己偶尔摸摸过把瘾就行了，小轿车跟两个轱辘的自行车不一样，开车就得喝油，自己可没那个闲钱伺候它！

    这一切，芽儿都看在眼里，自家老爹好歹也是老板啊，买一辆四个轮子的小轿车开开理所当然，充充门面也好啊！

    况且，芽儿可知道杜爹前些日子相中了一家经营不善的茶馆，有心盘过来！

    常年跟书墨打交道，熏陶之下，杜爹如今在外人眼里杜爹也算是半个文化人。有时候，杜爹也偶尔跟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打交道，很清楚那些文化人多少都有个毛病，爱装风雅，比如说品茶！

    在那些文化人眼里，好茶千金难求！但要论茶，杜爹有信心的很，自家芽儿炒的茶可比那什么龙井、大红袍好喝多了！

    郭小海不知道芽儿此刻脑海里闪过的种种思绪，听芽儿拒绝的干脆，不禁有些生恼，自己这当哥哥的给妹妹买辆车又怎么了？

    见郭小海脸色不好，芽儿顺手舀了一勺虾仁伸手放到郭小海的碗里，舔着笑脸赶紧的赔不是，“小海哥，这次就算了！集团现在正处于发展期，你还得给自己攒老婆本！等以后我换车，你再给我买！”

    对上芽儿讨好的笑容，郭小海再大的火气也消弭于无形，哼哼了两声，到底没再坚持！

    倒是杜皓轩突然插话道，“芽儿，你真打算买车？我有同学在津市海关，前些日子还跟我说那边海关正好有一批查获的走/私车近期要拍卖，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

    芽儿虽说有心给杜爹添置一辆四个轮子的小轿车，但是上一辈子见多了后世那些线条流畅优雅的车型，实在看不大上马路上偶尔疾驰而过骚包又笨拙的小轿车，一听杜皓轩提到拍卖的走/私车，简直是正中下怀！需要走/私的车，肯定是好车啊！

    脑袋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忙不迭应道，“要！要！”

    郭小海更是眼睛放光，激动的腾的一声站起来，“二壮哥，还有我！”

    谁都有一桩不堪回首的往事，大壮和二壮的小名就是杜皓宇和杜皓轩哥俩的心头刺！郭小海情急之间戳中了杜皓轩的肺管子，理他才怪呢！

    平白挨了一记白眼，郭小海立马反应过来，赶紧改口，“表哥，还有我！”

    见郭小海识相的改口了，杜皓轩才凉凉的反问了一句，“你不是有车吗！”

    “那车不是马上要淘汰了吗？再说了，我这么大老板，如今再开那辆车出去跌份啊！要是有便宜又实惠的货车，大型的小型的，车队那边都需要，多多益善！”

    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车的！腰包殷实的郭小海也不例外，早就眼馋那什么刘总开的那辆跑车了，踩足油门后那嗡嗡的轰鸣声简直让人耳红心跳！可惜，想买好车在国内没门路压根搞不到！

    郭小海倒是琢磨过托老爱德华或者里奥他们帮自己弄辆原装进口车，但一直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至于那些另类渠道，甭说杜皓轩他们了，郭小海自己也有点关系，但是不敢买！就怕家里老爷子们批评自己奢侈浪费，贪图享受！

    这不，有芽儿这护身符，郭小海胆子就大了！

    芽儿正惦记着车的事儿呢，并不清楚郭小海的小算盘，“二哥，要不等吃完晚饭你跟你同学联系联系，我打算买三辆！”

    “三辆？”除了炕上那四个别人吃饭他们看着咿咿呀呀的四个小家伙，客厅里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满脸诧异的盯着芽儿，这丫头财大气粗也不至于一买买三辆啊，难道打算买回来当饭吃不成！

    翟爷爷到嘴边的话，都给惊忘了！

    “爹，你不是喜欢车吗？你闺女给你买一辆！”

    见一脸错愕的杜爹张嘴就要拒绝，芽儿压根不给杜爹反对的机会，笑嘻嘻的朝坐对面的翟妈挤了挤眼，“妈，你喜欢什么样的车？小巧一些的还是大气沉稳一些的！这次干脆也给你配制齐备了，省得你每次出门办事不是坐公交就是骑自行车！”

    翟妈压根没想过嫁妆丰厚的宝贝儿媳妇芽儿张口就财大气粗的送自己车，哭笑不得道，睨了芽儿一眼，“你这丫头，给妈买什么车啊？平时也用不着，再说了，影响也不好！”

    “就是，就是！芽儿，爹每天都呆在书店里，买车也用不上啊，你花那冤枉钱干啥！”刚才被砸懵了的杜爹也迭声反驳！虽说听到车这个字，有那么一瞬间激动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了，但花自家芽儿的钱，杜爹更抓心挠肝的心疼！

    车买回来放家里不开是浪费，但那玩意儿发动机一开就烧油，还不如剩下油费钱到时给外孙、外孙女买糖葫芦吃呢！

    客厅里，其他人尤其是老爷子老太太们都觉得翟妈、杜爹他们的话在理儿，平时家里还真用不着车！但这又是芽儿的一番孝心，没法越俎代庖的反对。

    杜皓轩他们就更不好意思插嘴了，于情于理都没他们插嘴的份儿！

    见其他人似乎并不打算帮腔，芽儿嘴皮子利索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各个突破，“妈，没什么影响不好的！账目上清清楚楚，我们又不是动用基金买车，是我用自己的私房钱买，是我的一番孝心！”

    “还有，爹，你不是喜欢车吗？平时节假日周末的，我娘要是有时间，你开车带我娘出去兜兜风，逛逛街”

    杜爹是真的挺喜欢车，也知道自家芽儿身家比自己丰厚多了，看看旁边神色柔和温暖的媳妇，表情渐渐松动了！

    见状，芽儿心知有门，眉梢一弯，故作惋惜道，“再说了，过这个村没那个店，这不是二哥正好有门路吗？”

    翟妈摇摇头，跟杜妈相视一笑，得，就知道是这结果！记忆里，好像芽儿这张嘴就没有说不动大家的时候！

    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不大关心买车的事儿，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没有他们的份儿，但俩人小算盘也打得啪啪响，瞄了一圈，小心翼翼瞥了瞥正跟二壮哥和芽儿姐商量买什么车的郭小海，趁着说话间隙的工夫，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小哥，你那辆快报废车是不是能让我们开啊！”

    回答这俩异想天开的半大小子的是郭小海朝两人脑门上的一巴掌，没好气的笑骂道，“什么快报废了？我那辆车保养的好着呢！”

    打车的主意，这俩小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饭桌摆在炕上的杜爷爷离得远，本来还没听见俩小子嘀咕什么，郭小海一张嘴哪还能猜不出来，筷子一撂，要不是正吃着晚饭呢，估计早拿鞋底仍了，“小兔崽子，你俩初中生能耐了，还想开车？从明天开始，自行车也别骑了，自己跑着去学校！哼，年底期末考试要是考不进班级前三名，你俩自己挑棍子！”

    三江和三海下意识的就要去捂屁股，缩了缩脖子，嗫嗫不语！

    杜爷爷这一打岔，翟爷爷倒是想起来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了，“皓轩，这事儿是不是影响不大好！可别牵连你同学犯什么原则性错误！”

    涉及到原则问题，这老革命平时总是一板一眼，眼里揉不得沙子！

    “翟爷爷，您多虑了！并没有什么不好，反正也是要竞价拍卖的，咱们按价买就是了！”见老爷子发话了，杜皓轩脸色一整，老实的解释了几句。

    知道杜皓轩一向靠谱，老爷子虽然在原则问题上十分坚持但也不是不懂通融，见状也就不再多问。

    买车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但比起买车，老爷子老太太们更关心锻炼四个小家伙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杜妈跟仨老太太就把四个早就睡醒了的小家伙抱到正院。

    四个小家伙压根不知道接下来的安排，一看外婆和太奶奶她们过来给自己穿小衣服，知道要带自己出门望风，咿咿呀呀抬着小胳膊指着窗外沐浴着晨光的院子，兴奋的不得了，急于探索这个陌生的世界。

    三个多月大的四个小家伙小身子骨十分结实，小脑袋已经不像刚出生哪会支不起来，出了房间脑袋就开始乱转，因为还没闹明白得鹦鹉学舌，跟往常一样注意力瞬间被头顶上那四只扑棱棱小家伙给吸引走了，连妈都忘了！

    早早被小家伙们吵醒，蓬头垢面的芽儿，见儿子闺女这么省心，心里窃喜，等老太太和杜妈她们把小家伙们抱走了，自己扑腾一声倒到松软的床上，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但这些天已经被小家伙们折腾的一块养成了早睡早起的生物钟，哪能安心睡得着啊，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伸个懒腰，踢踢踏踏抱着四个小床上的被褥出去晾晒！

    杜妈勤快，起的更早，四个小家伙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早被洗的干干净净，晾晒呢！芽儿也没别的可忙，先开窗透透气，拖了拖地，擦了擦桌子，忙活了半个小时，这才去刷牙洗脸。

    怕芽儿去前面吃饭让小家伙们看到，又排上用场的保温桶里的早饭温度刚刚好！

    幽静的小院跟往常一样沐浴在晨光下，但今天格外安静，连平时最聒噪的鹦鹉和鹩哥们也留在前院陪四个小家伙了，安静的芽儿心里有些慌乱，第一次体会到了无所事事的心慌。

    跟回廊下大黑它们聊天吧，谁知道这两大两小走的是高冷路线，连一声犬吠都欠奉，只留给芽儿四双八道蔑视的小眼神，脑袋垫在前脚上，一溜排开继续悠闲的晒太阳！

    被这四只蔑视了的芽儿哼哼了两声，决心不跟它们一般见识，强忍着不去前面看儿子和闺女的冲动，搬了躺椅到院子里，冬日正暖，要学会独享这片刻的宁静！

    可惜，这份宁静仅仅持续了两个小时就被一阵嘹亮清脆的婴啼声打破，正好到了小家伙们加餐的时间！

    听见哭声，芽儿条件反射似的腾地一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抬脚就要朝正院跑，眼睛差点没被刚才一直在左手五根手指间游刃穿梭锻炼手指灵敏度的那根有三寸多长的细若牛毛的金针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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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6章 城

    正院依稀传来的稚嫩尖锐的啼哭仿佛一根根钢针似的扎在心口上，这一刻初为人母的芽儿真的懂了所谓的母子连心，下意识的抬腿就要朝正院跑！

    芽儿多少有些理解什么叫“慈母多败儿”，此时，心疼不费吹灰之力瞬间压垮了理智，什么上班挣奶粉钱，什么锻炼小家伙们的独立性，统统见鬼去吧！

    这时候，杜爷爷连棉衣都没来得及披，秋衣外面就穿着一件面坎肩，脑门上热气腾腾，趿拉着拖鞋急匆匆的朝后院跑过来跟芽儿通风报信，祖孙俩正好迎头碰上！

    见芽儿满脸慌乱和心疼，这时候反倒显出杜爷爷的冷静来了！

    脚下猛地一个急刹车，也不抓心挠肝的心疼正院那四个哭的小鼻子通红拧巴着小身子非要找妈的小家伙们了，顺手扯了芽儿一把撵道，“行了，小孩子哪有不哭两声的！你啊，赶紧的绕道去东跨院躲躲，他们找不到你，哭两声就完了！”

    见芽儿迟疑，杜爷爷眉毛一挑，虚点着芽儿的脑门，粗声噶气的笑骂道，“你还整天说我们娇惯他们，我看你才是最娇惯的一个！甭管孩子现在能不能明白，但打小当长辈的就得教给他们一个道理，这人生在世没有事事如愿的道理！”

    杜爷爷批评一顿，芽儿心总算不是那么揪着呢！尤其是杜爷爷话糙理不糙的后半段，听得芽儿连连点头受教，敢情这是朴实的挫折教育啊，自家爷爷这育儿经很有章法啊！

    芽儿来没来得及贫嘴，就听间嚎间歇的哭声由远及近，夹杂着老太太们“心肝宝贝”的轻哄声，还有那四个似乎不嫌事儿大的扁毛家伙火上浇油似的叽叽喳喳的喊着“找妈妈，找妈妈”。

    刚被杜爷爷批评完打算狠下心来不理的芽儿表情一松，抬腿就要迎上去。

    杜爷爷疼四个小家伙疼的跟心肝宝贝似的，听见小家伙们的哭声这心里也跟着一慌，但是到底理智还在，哭都哭了总不能前功尽弃吧！

    一跺脚，杜爷爷拽着一脸茫然的芽儿猫着腰绕路，鸟悄的沿着菜园子里的那条小道，一溜小跑直到躲到东跨院墙外才停下来，哎呀妈呀，刚才那情况真危险！

    蒲扇似的大手随意朝脑门上一抹，满手是汗！

    东跨院外的这条夹道正处于风口，哪怕今儿天好，也架不住老爷子穿的少啊！芽儿也顾不上跟老爷子讨教育儿经了，赶紧催道，“爷爷，你赶紧回屋穿衣服去，别给晾感冒了！我保准不出现在东南西北他们兄妹四个跟前！”

    杜爷爷侧耳听听隐隐约约的听不大真切了，也着急回去看小家伙到底还有没有在哭，但芽儿无意间一抬手，明媚的冬阳下一道金光闪的杜爷爷本能的眼睛一眯，“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啊？”

    细看之下，才在芽儿身上穿着的那件宽松的军绿色棉外套袖口上找到一根有好几寸长细如牛毛的金针！

    筢钉粗的手指捻着那根又细又长的金针，杜爷爷顿时头皮发麻，“你拿这玩意干什么？”

    “我拿来锻炼手指的灵敏度的！”芽儿也是一阵后怕，刚才太着急了，自己下意识的把金针别在袖口上，竟然忘了收起了。

    杜爷爷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了，脸色一沉把金针又还给芽儿，“以后，这些针啊刀啊的都给我收好了！”

    芽儿理亏在先，皱了皱鼻子，也不敢吭声！

    杜爷爷不放心四个小家伙，就直接把芽儿丢在东跨院墙外，自己拐回去哄孩子去了。关键是，芽儿也不放心，迟疑了片刻，也悄声返回去看了两眼！

    幸好，四个小家伙虽然小脾气各异但没一个是执拗性子，找了一圈没找到，眼泪到底没在泛滥，委屈的哼唧了几声，手里抱着小皮球，婴儿床上挂着一架小风铃，有的玩有的听，虽然兴致不高，但在他们最熟悉有着妈妈味道的地方，总算偃旗息鼓了！

    至于芽儿，后院有小家伙们鸠占鹊巢，又不愿意去白天向来空荡荡的东跨院，想了想躲到厨房里跟王叔王婶聊天去了！

    见王叔刚从杂物间抱了一个深秋摘得老南瓜进来，厨房正好有糯米粉，芽儿灵机一动，捣鼓起南瓜饼来了！又觉得只有南瓜饼太单调，又捣鼓了几份芒果班戟，姜撞奶

    捣鼓这些甜点的时候，见王叔王婶一个劲看自己，芽儿心里挺美！其实，小时候芽儿憧憬长大后最希望过的生活是每天读读书，美美容，有闲情时做做小点心，做一个优雅而又悠闲的小女人的！

    可惜，优雅悠闲的小女人做不成了，自己也只能做一个时常会手忙脚乱的孩儿他妈，但芽儿甘之若饴！

    捣鼓完甜点，芽儿看看日头，看也快该吃午饭了，喜滋滋的端着点心到客厅献丑！

    至于还没到医院正常下班的时间，芽儿的想法是这不得循序渐进吗？

    哭了一场总算消停下来的四个小家伙，晃悠了一圈又被抱到正院来了！这会儿正躺在炕上听李爷爷抑扬顿挫的念古诗呢，可惜，滴溜溜转的眼睛出卖了兄妹四个谁的心思也不在古诗上，李爷爷想培养一个大文豪的念头可以掐灭了！

    好奇心旺盛左右张望的小家伙们眼尖，哪怕躺在炕上，余光瞥到那抹熟悉的眼色时，激动的小脸顿时憋得通红，咿咿呀呀架着小胳膊求抱抱！

    别看老二霸道又火爆，老三惯会撒娇卖乖，在老大和小公主跟前，这小哥俩轻易不敢拂其锋芒，弄的芽儿一时间手忙脚乱！

    但总体来说，这天的锻炼成果颇为喜人！

    因为答应宋院长下周一到医院报到上班，趁着这几天休假的功夫，芽儿尽量抓紧时间办自己的私事！

    去看望了赵卫红一趟，到宋老他们那里坐了坐，剩下的也就剩下抓紧办驾照出来！

    至于翟妈曾提起的小型慈善晚会的事情，自有翟妈张罗，到时候芽儿只负责陪着翟妈露个面就成！

    买车的事情，芽儿更是当起了撒手掌柜。周六这天一大早，杜爹和郭小海，再加上最喜欢凑热闹的冯凯就跟着杜皓轩赶去津市了！

    朝中有人好办事，芽儿的驾驶技术是经过翟耀辉亲自调/教的，压根不用翟爷爷出马，杜文博给一位学弟打了一个电话，周六上午芽儿去考的试，周一就能拿到驾照！

    因为眼看着马上就到冬至了，老爷子们突然念叨起虎坊桥的白水羊头肉了！考完驾照，芽儿回家的路上特意打包了两份！

    不光老爷子们好这一口，王兵他们四个无肉不欢的大小伙子也爱这一口！

    王兵鼻子尖，芽儿刚把车停在前院，打开车门下来，这人就嗅着鼻子围上来，十分有眼色的帮芽儿把东西拎过去，朝正院怒了怒下巴，“嫂子，我来提！你赶紧进去吧，家里来亲戚了！”

    来亲戚了？芽儿纳闷了，自家在京城可没什么亲戚，除了几个哥哥未来的丈母娘家！

    芽儿快步绕过垂月门，大老远的就听见客厅里传出有几分耳熟的大嗓门，跟自家爷爷的中气十足如出一辙，就知道是谁来了，脸上喜不自禁，脚下生风！

    果不其然，本来就人丁兴旺的客厅里坐的满满当当的，一大家子人人全都围着炕上那四个小家伙打转，芽儿一个大活人进来了，竟然没一个人注意到！

    不得已，芽儿只得清清嗓子，再喊一句，“外公，外婆，二叔，二婶，还有姑姑，姑父，你们来了！不是说明天到吗？怎么没提前打电话，我好去接你们！”

    芽儿这一喊，众人的注意力这才分给芽儿几分！气色红润富态的跟弥勒佛的赵家外公斜坐在炕头上，一边笑眯眯的拨弄跟背着厚重外壳的小乌龟似的笨拙，趴在炕上撅着小屁股使出吃奶的劲想要翻身的重外孙们，一边豪爽一笑，就差没朝芽儿竖大拇指了“芽儿，你小丫头可真争气！翟老哥，你说我们芽儿是不是翟家的大功臣！”

    “是，是咱家的最大功臣！”看着炕上四个咿咿呀呀抗议的小家伙，翟爷爷心满意足！就是这当太爷爷的就跟老顽童似的，每次小家伙们快翻过来时，故意恶作剧拿手指头摁趴下，看小家伙们四肢乱爬，然后跟杜爷爷和赵家外公他们相视一乐！

    四个小家伙刚生下来的时候，杜爷爷就把照片寄回老家去了！但会哭会笑的小家伙，大家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本来以为芽儿生的是四胞胎，小家伙们肯定是小小瘦瘦的，谁知道竟然养的这么好，白嫩嫩胖嘟嘟就跟糯米团子似的。小模样长得更好，尤其是俩小的，跟芽儿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大后不知道招引多少狂蜂浪蝶呢！

    尤其是杜家二婶和杜家大姑、小姑，要是搁在乡下到了她们这个年纪早就当奶奶了，早想抱孙子了，但架不住儿子们不争气，儿媳妇还没娶进家门呢！

    所以，姑嫂仨刚才一看到四个玉雪可爱的小家伙，心都化了，稀罕的不得了。可惜，炕沿都被老爷子老太太们坐满了，她们压根围不上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位当太爷爷太姥爷的故意捉弄小家伙们，别说这姑嫂仨心疼了，就连杜家二叔和俩妹夫都有些心软，小家伙们脾气也太好了！

    杜妈是家里的老闺女，出嫁前就受宠，有了芽儿，这份宠爱就被延续到芽儿身上了！如今继续延伸到四个小家伙们身上，芽儿外婆早心疼的哎呦哎呦，但见杜奶奶她们似乎不管，自己抬手拍了老伴一巴掌，这老头子！

    但架不住老伴正在兴头上乐此不彼的拨弄四个小家伙！

    四个小包子三个多月了，正是学翻身的年纪。小家伙们身体好，精力过剩平时挺喜欢这一运动的，喜欢一点点的扩大自己的活动领域，来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

    但每次他们都快能翻过来的时候，就被眼前几位巨人太爷爷太姥爷拿手指头戳趴下，泥人也激出三分火气来，更别说四个小家伙压根不是菩萨性子，小脾气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干脆也不翻了，吭哧吭哧酝酿了半天情绪，小脸憋的通红，突然间，一声直刺耳膜的干嚎声响起。

    芽儿到底是当妈的，哪怕只看到四张白胖的侧脸，见小家伙们眉毛一皱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也顾不上在旁边看好戏了，“快，他们要尿了！”

    翟爷爷那双手拿了大半辈子的枪，布满了老茧粗糙的很，但照顾小家伙们的精细活也干的有模有样！见老三和老四被俩老太太抱过去了，赶紧手脚麻利的伺候老二！

    但旁边芽儿外公这胖老头虽说也早抱上重孙子了，但很少带孩子，边瞅翟爷爷动作，边笨手笨脚的现学现卖先扯开老大塞在夹棉裤的尿布，接着一愣，也忘了把尿了，那小雀雀早憋不住竖了起来，还没回过神来该怎么做，一道温热的水线直接冲着太姥爷的鼻梁骨喷了过来！

    看着那股温热的童子尿沿着富态圆润的鼻梁一直往下滴，众人简直是呆了，这也对的太准了！

    倒是芽儿外婆忍俊不禁，拍着巴掌乐，“活该！看你还逗孩子不！”

    说着，毫不客气的推开老伴，抱着尿完了小眉头也没舒展开的老大一个劲地亲！可惜，小家伙不买账，小眉头皱的紧紧的，嫌弃小屁股湿乎乎的不舒服！

    翟爷爷幸灾乐祸的挑挑眉，老大最龟毛！

    可惜，乐极生悲，谁说只有老三才会用阴招，翟爷爷伸手给尿完了的老二塞尿布时，突然扑哧一声一股热气，紧接着翟爷爷就觉得自己手上蔫搭搭的湿热，眉毛顿时竖了起来，想也知道被直接拉了一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众人的下巴简直要掉下来了，满脸狐疑的打量四个吭哧吭哧开始憋便便的小家伙，猜不准到底是凑巧还是故意！

    翟爷爷窘的老脸通红，语气有些哀怨，“芽儿，他们以前不都是中午睡醒了才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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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7章 城

    老小孩哪能斗得过真小孩啊！

    那俩小坏蛋刚才闯了祸，今天才第一次见另一位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太姥爷，不胜其扰的老大就给老爷子喷了一脸温热的童子尿，老二更厉害直接拉了太爷爷一手金黄的粑粑！

    尤其是，这俩小小人儿一点都没有做坏事的自觉，便便完后，还惬意的哼哼了两声，眯着眼睛仿佛在说小肚肚舒坦的紧。明知道眼前这俩还是天真懵懂的奶娃娃，但看小兄弟俩活灵活现的小表情，越看越像是故意的！

    偏偏俩小坏蛋懂得以小卖小，仗着自己还是豆丁大小的胖娃娃，连话都还不会说，吃了亏的俩老爷子就是有火气也没处撒啊！

    老人常讲，养孩子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养。按说翟爷爷也不是第一次被重孙子拉身上了，不至于这么拘谨难堪才是，但今儿不是还有其他亲戚在吗！

    翟爷爷好面子，托着巴掌上那堆一点也不臭的热粑粑，甩也不是擦也不是，愁眉苦脸的朝被杜妈接过去的小家伙哼哼了两声，赶紧下炕。步子快了又怕嘀嗒到地板，只得小心翼翼的托着手上的臭粑粑去洗手间收拾自己！

    压根忘了今天一大早，自己还兴致勃勃的夸这个孙子的小脾气就跟火云豹似的，喷的是火，有血性像自己！

    咚咚几声跑的比翟爷爷快的还有一位，别看芽儿外公身形富态，那体格踩的客厅里铺着的木地板忽闪忽闪的，动作却敏捷的很。

    就是圆润的弥勒佛似的脸上表情稍显扭曲，边跑手里还拿着忙中出乱的杜妈丢过来的一块干净的尿布，也不嫌弃胡乱擦着脸。

    那小捣蛋鬼跟他爹一样都是蔫坏蔫坏的，害的自己刚到京城就在亲家面前丢了面子！自己不也是想跟重外孙们好好亲香亲香吗，竟然直接给自己这么一个下马威！

    两位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岁的老头，竟然不敌人家俩小娃娃一个回合，弄的满身狼狈，看得一屋子人忍俊不禁！

    但用翟奶奶和芽儿外婆的话讲，就俩字，活该！谁让这俩老头一点也没个长辈样，故意捉弄孩子呢！

    但真敢把取笑之意堂而皇之的表现在脸上的，也就同辈的其他老爷子老太太们！

    尤其是杜爷爷，指着咣当一声被撞开的洗手间们，笑的最是张狂肆意，恨不得挨个亲小家伙们一口，尿的好，拉得好！

    但也就笑了几声过过瘾，到底是亲家嘛，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当然，这个面子是给赵老哥的！

    事关儿孙账，杜爷爷心里算的格外清楚！

    家和万事兴，杜家这些年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和睦融洽，绝对少不了芽儿娘这个当长嫂的功劳！这些年，为了这一大家子，杜妈背后的辛苦和付出，杜爷爷虽然没当面夸过，但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人家老赵家嫁了一位好闺女，性情温厚大度，和善明理！

    这儿媳妇娶对了！况且，没这么好的儿媳妇，自己也就没芽儿这么贴心的宝贝孙女，没芽儿，自己如今上哪儿抱眼前这四个白嫩香软的小家伙们去！

    连平时最不拘小节的杜爷爷都强板着脸收敛笑意了，李爷爷他们性情一向温厚，自然不会火烧浇油看笑话！就更别说杜家二叔他们这些小辈了！

    等俩老头磨磨蹭蹭把自己拾掇干净出来，客厅里众人早就神色正常的小声话家常呢，偏偏俩老头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谁也没想着找小家伙们报仇打屁股，尤其是芽儿外公，这老爷子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刚才那小家伙的准头也太好了！

    当然，老太太们也不舍得让这俩老顽童朝孩子跟前偎了，哪有像逗宠物似的逗孩子的！

    芽儿外婆把杜妈刚递给她的那摞相册朝老伴怀里一塞，嫌弃的把人朝一边推！芽儿外公翻了翻，老老实实的跟着杜爷爷他们到客厅另一侧角落坐下！

    这年头，逗孩子有风险，还是看照片吧！

    众位老爷子自顾自的躲到旁边聊天去了，这边，除了炕上的三个小家伙，清一色的娘子军，弄得杜家二叔和芽儿俩姑父十分突兀，左顾右看浑身不自在！

    一行人来京城前事先也没打招呼，杜爹今儿不在，连陪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

    关键是，虽说杜爷爷如今“洗心革面”从说一不二的大家长成了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但碍于杜爷爷这几十年的积威，从杜家二叔这当儿子的到俩女婿，谁都不敢主动朝杜爷爷跟前凑！

    但大老爷们也不好掺和老太太们还有杜妈她们姑嫂妯娌聊天啊！

    芽儿看得好笑，也不逗孩子了，又另泡了一壶热茶，准备亲自招呼。

    见侄女端着茶壶过来，正浑身不自在的杜家二叔顺手接了过去，突然灵机一动，“芽儿，正好我跟你俩姑父到院子里晒太阳喝茶！”

    “对，对！芽儿，我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去！”不知道是因为人到中年还是旅途疲惫，难掩风霜的大姑父笑的憨厚，瓮声瓮气的附和着！

    倒是当小姑父的性子活泛一些，顺手拿起了衣架上的大衣，朝芽儿使了一个眼色，也赶紧溜之大吉！

    二叔他们自得其乐，芽儿也不非要陪着，又搭着腿坐回到炕沿上，看杜家大姑她们逗孩子。

    其实，芽儿回家前一行人也刚到家里没多久！老爷子们都到旁边聊天去了，杜家二婶她们姑嫂这才得已近距离跟侄外孙们亲香亲香！

    姑嫂仨本来就到了当奶奶的年纪，看着炕上那一溜排开小模样长得就跟两对双胞胎似的四个小家伙那叫一个稀罕，眼睛都带放光的，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小家伙们身上！

    明年自己抱孙子、孙女时，能像兄妹四个这么白胖可爱就好了！

    姑嫂仨抱着小家伙们亲还不算，还不忘抓住杜妈还有仨老太太打听小家伙们的情况！甚至连小家伙们一天吃几顿奶，拉几回便便都听的津津有味。

    从头到尾，压根没有芽儿插嘴的空。

    幸好，当外婆的没冷落芽儿这大功臣！芽儿外婆边笑眯眯的听大家聊天，一边轻轻的拍着朝自己怀里靠撒娇的外孙女！

    被安抚了芽儿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蹭了蹭老太太的肩窝，“外婆，家里最近都好吗？这次大舅他们怎么没过来！还有表哥他们，不是说这次想到京城来旅游吗？”

    见外孙女一直都挂念着自己，老太太脸上快笑出花来了。

    “家里都好着呢！你看你外公身上那层肥肉就知道了，日子过的甜的流油！但你大舅娘和二舅娘都还要帮着带孙子，干脆等你哥他们结婚时再赶火车过来！至于你表哥他们，年底的生意最好，都走不开，以后有机会再说！”

    边说，温暖干燥的大手边揉在自己怀里腻歪的毛茸茸的脑袋，朝旁边杜奶奶她们笑笑，“这丫头越长越好看，就是有一点，孩子都生了，仍一点都没当妈的样，就会撒娇！”

    旁边仨老太太但笑不语，显然大家都一样，十分享受孙女（外孙女）的撒娇！

    彩衣娱亲是芽儿的绝活，也赶紧坐直，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振振有词，“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就是以后当奶奶了，不也是你们的孙女外孙女！再说了，这也都是你们宠的！”

    杜家大姑闻言，手指继续戳着侄外孙女的小脸，头也没抬顺口就接了一句，“我看是你翟哥哥宠的吧！”

    此言接的巧妙，尤其是芽儿外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姑！”芽儿臊的满脸飞霞，真羞得差点没拧着小蛮腰跺脚抗议了！

    杜奶奶她们更是忍俊不禁，但谁也插话替芽儿解围，毕竟杜家大姑刚才那句说的有理，就是耀辉宠的，这丫头才跟长不大的小姑娘似的！

    幸好，小家伙们似乎察觉到了妈妈此刻的窘迫，咿咿呀呀晃着小胳膊，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芽儿这才得意松了一口气，脸上稍稍降了降温。瞄了一圈，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少了不少人。

    “二婶，李家外公和外婆这次没一块过来吗？还是先回客房休息了？二老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杜家二婶是同村李家老两口仅有的老来女，芽儿平时都是跟杜文昊和杜文博他们一块叫姥姥姥爷的！

    仔细算算，今年老两口都是耄耋之年的人了，年轻的时候身体又糟蹋的厉害，这些年，芽儿虽然也用心帮着调养，但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做的实在有限！两位老人身体看着虽然还算硬朗，但是说句难听的，到了这把年纪，也是活一年赚一年了！

    但因为有两位老人牵绊着，杜家二叔和二婶这几年一直留在老家，在老人身边伺候着！没看见两位老人，芽儿心里才纳闷！

    见侄女还惦记着两位老人，杜家二婶眉眼间的笑意愈发真诚温暖，“等我跟你二叔趁着你哥他们结婚前，先把大耳胡同的那进小院拾掇出来，再回老家接二老过来过年！”

    还不同于只是来闺女家小住的芽儿外公外婆他们，李家老两口又远了一层，去年年底芽儿结婚，老两口就跟着杜家二叔二婶他们在京城过的年，这次实在不好意思长时间打搅，这不，让杜家二叔他们先过来收拾院子，到时候直接过来住到杜家二叔二婶自己的小院里！

    而且，穷家值万贯，老两口也能在家慢慢拾掇，顺便也跟乡亲们道别！

    所谓听话听音，芽儿眼睛瞪得溜圆，“二婶，你和二叔这是打算搬到京城来住了？”

    就连杜奶奶和杜妈她们听了也是又惊又喜！

    杜家二婶也是一脸笑意，嘎嘣脆的又补充了一句，“是啊！不止我跟你二叔有这个打算，你大姑和你小姑她们也想着搬过来！”

    按照老一辈的观念，养儿防老，儿子们老大不小终于结婚了，说不准到明年年底就能抱上孙子了，杜家二婶她们这是打算提前过来准备带孙子了！

    芽儿刚才一惊一乍的，弄得老爷子那边也好奇的连连回头。尤其是杜爷爷满脸黑线，这么大的事儿咋没人事先跟自己通个气呢！

    杜家二婶和兴致勃勃正准备开口的杜家大姑她们下意识的避开老爷子的眼神，这不是决定的仓促，还没来得及通知吗？

    之所以行程一拖再拖，也是因为一直没彻底拿定主意！

    杜爷爷有脾气也不会朝儿媳妇和闺女发，仰着脖子就要朝窗外吆喝让杜家二叔和俩女婿过来给自己解释两句，结果，话都到嗓子眼了突然被前院传来的一声高过一声汽车的马达的轰鸣声给压了下来！

    前院一溜停了五辆崭新的轿车，憋了一路的杜爹还有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加上郭小海和冯凯一人一辆正踩油门试车呢，还不知道家里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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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8章 城

    杜爷爷到嘴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马达轰鸣声给压了下来，这不上不下的，连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而在回廊下晒太阳喝茶的杜家二叔跟两位姑爷听见动静，早跑前院看热闹去了。

    就连炕上的四个小家伙也耳尖，咿咿呀呀跟一窝缩脖子小鹌鹑似的费力抬起小脖子，比划着那意思是也想去看看热闹！

    四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脸天真好奇的望着自己，任是神仙也拒绝不了啊！

    杜家二婶和杜家大姑她们姑嫂仨二话没说，麻利的直接拿小被子包好，一人抱着一个，抬腿就走！

    无奈，芽儿也只得给小手一直紧紧攥着自己衣角的宝贝闺女包好，戴上粉色的小棉帽，抱起来跟上。

    这年头，买辆四个轮子的小车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儿！四位老太太说着，也跟着去前院看车了！

    当老丈人的一听说杜爹这是取车回来了，也坐不住了！李爷爷他们就陪着也往前院走！客厅里一下子几乎是人走屋空！

    杜爷爷背着手走在最后，悻悻的低声骂了一句，狗窝里留不住剩油饼，得瑟，显摆！

    慢悠悠离杜爷爷仅有一步之遥的杜家二爷爷和杜家小爷爷俩老头嘴角一抽，大哥难道就没意识到连他自己也绕进去了吗？

    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杜爹就一个骨碌爬起来催着杜皓轩联系他同学，等会去取车！等到了津市，更是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腰包里揣着闺女给的两张银行本票的杜爹，也没想着替闺女省钱，买车那叫一个干脆，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挑了一辆经济宽敞的小车！又打电话咨询没同行的翟妈的意见，帮着定了一款低调奢华的

    杜爹掏钱定车的豪爽劲跟那暴发户差不多，郭小海和冯凯也怕挑花了眼，直接捡最贵最烧包的定！

    津市离京城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一来一回，加上选车的时间，一行人竟然在午饭前赶回来了。

    到了自己的地盘，其实已经开了一路的杜爹跟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还是忍不住踩着油门又得瑟了一回！

    幸亏院子大，前面那进院子钱家人也早给腾出来了，周围又都是高墙深院，这才没扰人清净！

    但这一得瑟，把自家人全都得瑟过来了！

    正在试车的杜爹冷不丁瞧见摸摸车屁股敲敲车门稀罕的不得了的杜家二叔他们，脑子才勉强降温，“你们啥时候来的？不是说还得晚两天吗？怎么没提前打电话过来！”

    “上午刚到！”又不是第一次来京城了，杜家二叔他们敷衍着，仨人到中年的大老爷们看着院子里这一溜排开的四辆崭新的小轿车眼睛都快看直了！

    大门口的胡同里还停着冯凯买的两辆！尤其是那辆抢眼的红色小车，是冯凯特意讨好未来媳妇买的！

    杜家二叔心痒难耐，直接打开车门进来，摸摸真皮车座还特意垫垫屁股试了试坐感，啧啧有声，“大哥，这几辆都是你们买的？好家伙，这小车可比咱们镇政府的那辆四轮吉普气派宽敞多了！”

    这一夸，杜爹得意的连眉毛都活灵活现的，嘿嘿咧嘴笑了笑，也没说话，能不气派吗，花不老少钱呢！

    幸好芽儿拿给自己两张薄薄的那叫什么银行本票的玩意，不用大把大把钞票的往外掏，付钱的时候自己也狠下心不去想，要不然，自己肯定心疼的好些天吃不下饭！

    车外，王大友他们连襟俩也是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啧啧称奇！

    郭小海见自己老爹喜欢，不经意的突然想到了上次自己差点忘了亲爹亲娘到底在哪儿，有心赔不是，把车钥匙朝老爹手里一塞，“爹，要不进来试试！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算了，要不我这辆直接送您得了！”

    不光是郭小海嘴甜，注意到一脸风霜的老爹看着车的眼睛发亮，个头已经超过了身材敦实的老爹的三江也赶紧在旁边显孝心，“爹，我现在还没挣钱买不起，等我以后挣钱了，我也给你买辆车！”

    正看车的连襟俩一听吓得连连摆手，“算了吧！这小车贼贵，买了也没啥大用！”

    但是儿子们的孝心显然取悦了这两位朴实憨厚的中年汉子，嘴角不经意间咧的老大！抬抬下巴朝最里面的那辆型号明显大出一圈的银灰色车，语重心长道，“以后真要用得着，你们给我们买辆那样不值钱的面包车就行！也不用买新的，就买人家淘汰二手的，既能拉人也能载物！”

    四个轮子的小车在老百姓眼里虽然是稀罕物件，但小面包车没小轿子值钱老百姓普遍还是知道的！在乡下，就有心眼活泛的老乡专门买辆淘汰的二手面包车跑车拉客！

    俩当爹的很是为儿子们着想，要求不高，没注意到郭小海他们下巴颏都快掉下来了，那辆可不是什么小面包啊！

    尤其是杜皓轩和冯凯，两人一脸幸灾乐祸，这哥仨算不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辆可是今天看车时见到的唯一一辆原装进口的越野商务车，这车型在国内很少见，也是最贵的一辆，这一辆车的价格足能买四辆小轿车的！

    要不是这种车型是芽儿特意指定的，以后方便带老爷子老太太和孩子们出门，就冲着那车的价格，别说当时付钱的杜爹了，就是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当大老板的轻易都不舍得买，太他妈的贵了！

    但架不住很多人不识货啊，抱着小家伙慢了几步过来的杜家大姑也远远看见了连襟俩颇为中意的那辆面包车，快言快语的接了一句，“就是！你大舅如今也是生意人，开面包车应酬什么的多跌面子！咱家以后真需要买车，就买辆二手的小面包就行！比三轮车跑得快也能遮风挡雨，关键是价格实惠不是太贵！”

    随后的杜妈她们连连点头，就是，老百姓还是面包车实在！

    听着娘子军们叽叽喳喳，左一句面包车又一句面包车，杜爹突然觉得牙疼！

    郭小海他们也是哭笑不得，但是想了想，到底没把那辆“面包车”的价格告诉众人，要不然，午饭别想吃消停了！

    四个小家伙显然对院子里停着的几辆小房子很感兴趣，咿咿呀呀伸着小胳膊那意思是要往车里钻！

    杜爹宠起外孙子外孙女来没个原则，见小家伙们好奇，立马就招呼着抱着孩子的杜家大姑她们还有芽儿抱着孩子上车，慢悠悠的开车绕着院子兜圈子。

    家里那四只鬼精鬼精的扁毛家伙平时就爱凑热闹，而如今最爱跟四个小小主人争宠，扑棱棱飞过来站在半开的车窗上，尾巴冲着车内，脑袋朝着车外，摇头晃脑间稚嫩的儿歌，粗犷的京剧，悠远的古诗还有不伦不类的英语轮番来

    把杜家大姑她们逗的目瞪口呆，更把四个小家伙逗的手舞足蹈，晶莹的口水不经意间就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了

    精力过剩的小家伙们玩够了之后，也有一个好处，直接在车上就睡着了，一家人难得能消停的坐下来吃顿午饭！

    午饭的时候，芽儿捎回来的那两份白水羊头正好加餐了！

    家里的几位老爷子多少有些无肉不欢，芽儿外公也不例外！这老头不仅好吃还会吃，舌头刁钻的很，见杜爷爷他们极力推荐那道白水羊头肉，细嚼慢咽的品了品，难得点了赞，“这道白水羊头肉做的地道入味，不错！也不知道你们这儿菜市场有没有卖新鲜羊头肉的，哪天有机会我也给你们露上一手，虽然不是一样的做法，但口味保准不比这差！”

    杜爷爷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也不用坐在下首的杜爹伸手亲自帮亲家斟满酒盅，好奇道，“赵老哥，你还有这一手？”

    “你忘了我年轻时候是干啥的啦？周围十里八村，谁家操办红白喜事，都是我掌勺！就现在，还有人请我出马呢！”说到自己的老本行，芽儿外公激动的一仰脖子，直接干了，赤红的脸膛愈发红润！

    杜爷爷懊恼的一拍自己脑门，赶紧帮着亲家满满的斟了一杯，俩老头一碰杯，这次换杜爷爷先干为敬。

    “瞧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嘿嘿，如今咱家芽儿都当妈了，我说了也不怕你反悔！老哥，当初芽儿爹看上芽儿娘非闹着我托人上门求亲，说实在话，最初我真是不大乐意的！不为别的，咱们两家离得远，又不知根知底，不清楚孩子到底什么样！后来，也是看重了你老哥这份能耐，就凭着这门手艺，赵家的日子坏不了哪里去！最起码，亏不了孩子们的嘴！”

    年轻的时候，杜爷爷酒量好，关键是喝酒不上脸。但这些年芽儿管的紧，很少有敞开肚皮喝酒的机会，这不，刚才几酒盅小酒下肚，虽然不至于大舌头，但嗓门不自觉大起来，颇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

    正准备劝老伴喝慢点的杜奶奶一看那架势，歉意的朝亲家母笑笑，在炕桌底下扯了扯，这老头净提那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倒是芽儿眼睛晶亮，有八卦可听啊！

    谁知道，说到自己得意处，对面的亲家比杜爷爷还激动，“可不！早些年日子过的苦啊，咱们老百姓过日子每天就寻摸着怎么填饱肚皮！凭着在灶台上的那点能耐，咱家的日子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最起码偶尔能让孩子沾沾油腥味！也不怕杜大兄弟你笑话，这辈子我也就这点能挂在嘴边的吹嘘两句的了”

    除了隔壁小套间里呼呼大睡的四个小家伙，就连年纪最小的三江和三海两个也都经历过那个物资匮乏的清贫年代。

    听两位老爷子你来我往的感慨老黄历，似乎突然间也都回到了那个馋肉吃的时候！

    跟杜爹坐在下首陪着的杜妈知道老父亲有一个毛病，一喝酒就话多，见老爷子眼珠子都喝红了，伸手要拿老爷子手边的酒壶！

    结果，老爷子虎目一瞪，亲自拿起酒壶帮杜爷爷斟满，勾肩搭背敬酒，“杜兄弟，来，这杯该我敬你！说起来就是缘分，当初到清河湾相亲家，我第一眼就觉得你们夫妻是厚道人，建国这孩子也踏实能干！我常听芽儿她娘说，这么些年，你跟弟妹这当公婆的从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红过一次脸！芽儿她爹也是好样的，没跟芽儿她娘拌过一次嘴！就我，觉得自己这当长辈的挺明理厚道的，还经常骂儿媳妇几句呢！”

    说到煽情处，老爷子拿眼睛瞥了坐在下首的杜妈一眼，为了带小家伙们方便特意剪了头发利落时髦，气色红润，肌肤白皙光滑，这哪儿像是五十岁的人啊！比还没出嫁做闺女的时候气色还好！

    耳垂上还戴着玉耳钉，双手也保养极好，看着连个薄茧子都没有，两只手腕上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子，手指上戴着银戒指，眉间轻快，嘴角含笑施施然坐在下首，打眼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过的顺心又如意！

    住的是宽敞明亮的大院子，坐的是气派的小汽车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看着闺女过的这日子，这话似乎也不尽然！

    老爷子突然跟杜爷爷碰了碰杯，接着举杯朝杜奶奶也敬了敬，“杜兄弟，弟妹，别的我也不多说，谢谢了，谁家当媳妇的能有芽儿娘她这福气！就连我们老两口还有她兄弟姊妹都没少跟着沾光！”

    杜妈压根没有想到老父亲说着说着，话题竟然绕到自己身上了，尤其是那一句句发自肺腑又满满的慈父之情的话，神色不禁有些动容！尤其是炕桌底下，掌心里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自己的大手，脸一红，眼圈一热，不自觉的回握了一下！

    芽儿跟杜家大姑她们坐在旁边另一桌，没错过自家爹娘的小动作，特意用胳膊肘捣捣杜家大姑，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自家二哥，朝杜爹杜妈方向努了努嘴！

    顺着视线望过去，杜家大姑她们朝芽儿挤眉弄眼的偷笑！

    炕头上那一桌可没注意到底下这些小动作，酒意上来的杜爷爷满脸动容，哥俩好似的攀着亲家公的肩膀，亲自回斟了一杯，“赵老哥，你可别这么说！按理，是我该敬你才对！芽儿她娘绝对好孩子，这闺女这些年为了我们老杜家辛苦受累了，她才是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大功臣才对！”

    一直没掺和亲家俩说话的李爷爷他们，听到这里也都纷纷举起酒杯，“就是，赵老哥，也算我们一杯！这些年，芽儿她娘辛苦了，我们可没少承她照顾，连她受累！”

    真说起来，这栋大宅院里住着的八位老人，杜妈真有责任需要孝顺照顾的也就杜爷爷和杜奶奶这俩货真价实的公婆！

    先从近了说，杜家二爷爷和小爷爷算是近亲了，但两人都有儿有女，更是颇有恒产，凭什么一直在侄子家当老太爷！

    李清源老两口虽然认了芽儿当干孙女，但说薄凉一些，唯一的纽带只有芽儿。但是从十几年前刚认识时，杜妈亲手给老两口缝了两身棉衣，这么些年里，杜妈对这两位老人就是比血缘亲长也不差毫厘，嘘寒问暖，关怀照顾，没有任何怨言和抱怨！

    至于翟爷爷和翟奶奶，虽然是亲家长辈，但又显得八竿子打不着！但是，说句公道话，杜爹杜妈多少连翟爸翟妈他们那份应尽的责任都尽到了！

    这些年，老爷子老太太们之所以住的自在悠闲，肯定少不了芽儿这润滑剂，但是杜妈这位女主人也当属居功至伟！

    点点滴滴的琐事，细微之处的用心，老爷子老太太们都看着呢！

    而一时间成为视线焦点的杜妈，让众位老爷子这么一夸，不禁诚惶诚恐，但眼角却不经意潮湿了几分，又觉得不大好意思，嗫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杜奶奶心疼的拍拍杜妈的肩，拽着杜妈重新坐好，在旁边饭桌上巡视了一圈，“老二，老二媳妇，大妞二妞还有大友你们连襟俩，来，你们也都敬你们嫂子一杯！你们嫂子这些年不仅照顾孝顺我们这些老的，家里这些孩子也没少她跟你大哥在操心人都说长嫂如母，虽说你们嫂子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但这话她应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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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9章 城

    长嫂这两个字的分量，杜妈担得起，也当之无愧！

    没等杜奶奶念叨完，杜家二叔他们已经端着酒杯恭敬的站起来，过来给杜妈敬这杯酒，敬的真心实意。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杜妈嫁到杜家至今差不多将近三十年了，甭管是当小叔子和妯娌的，还是当小姑子和姑爷的，众人打心眼里敬重这个嫂子！

    除了杜家二婶是老来女也是独生女，娘家清净，婆家也和睦！像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她们家里也难免有本难念的经，自问换做她们处于嫂子的位置上，绝做不到这么温厚大度！

    杜妈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站起来，稍显无措的看看杜爹再看看杜奶奶，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杜奶奶倒是爽利，“芽儿娘，这杯酒你喝的起！”

    说着，老太太话锋一转，剜了一眼杜妈旁边笑的敦厚的杜爹，“建国，你也敬酒你媳妇一杯酒！从她嫁到咱们家，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儿育女，替你孝顺老人，帮你照顾儿女，整天围着这一大家子人转，咱这个家最辛苦的就是她了！”

    “哎！”杜爹早感动的心软成一片，痴痴的看着自己媳妇，慢了半拍才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要帮杜妈倒酒！

    不等老太太视线回转到自己这边，芽儿在饭桌底下踢了踢杜皓轩的腿，一个眼神交错，桃羞李让的小脸上满满的笑意，端着茶杯也围了过来，“娘，我以茶代酒，跟我哥也一起敬你一杯！嘻嘻，不过，以后还是得辛苦您帮我带孩子！”

    “臭丫头，你添什么乱啊！”憋的老脸通红的杜爹突然抬手就给了芽儿一脑崩。

    杜爹本来就不擅长甜言蜜语，吭哧了半天好容易酝酿了几句肺腑之言想跟媳妇说道说道，谢谢媳妇这些年的辛苦付出，谁知道这么好的氛围竟然被没有眼色的闺女给搅和了！

    杜妈内心深处的感动也被自家闺女的神来之笔弄得消弭于无形，哭笑不得，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但微润的眼圈，出卖了杜妈真实的心情！

    嗔了闺女一眼，杜妈干脆端起炕桌上的酒壶帮刚才已经先干为敬的杜家二婶她们重新斟满，姑嫂妯娌间的情谊尽在这杯酒当中！

    孝顺老人、照顾孩子本就是自己为人媳为人母的本分，自己心甘情愿付出，这杯酒的分量太重，自己何德何能！况且，莫若说嫁到杜家是自己的福分！

    炕桌上首，老爷子老太太们见下面一派和睦融洽，笑容也越发畅快恣意，喉间的酒意回味起来格外的甘甜醇厚！

    尤其是芽儿外公和外婆，见亲家们如此肯定自己闺女这将近三十年的辛苦劳累，更是老怀大畅！

    但不会“看眼色”的可不止芽儿一个，见饭桌上众人几乎全站起来给大舅娘敬酒了，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慢了一拍，期期艾艾的端着偷倒的酒杯也围了过来，“那啥，大舅娘，我俩也敬你一杯！这边离学校近，以后还得继续麻烦大舅娘照顾我们！”

    杜家大姑当姑娘的时候就是爆炭脾气，如今脾气虽然有所收敛，但也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杜家小姑性子也是外柔内刚。听出来俩半大小子的话外之音，这俩当妈跳起来直接，拍在背上的那两巴掌又脆又响，“你俩小混蛋，还知不知道谁才是你们娘啊！”

    当着老爹噬人的目光，三江和三海躲压根不敢躲，只敢满腹委屈的笑声嘟囔，“这不是这里离学校近吗！而且，这里有人帮我们辅导功课，大舅娘也从不念叨啰嗦我们”

    郭小海原本还津津有味的看热闹来着，意识到这俩小子是真憨傻，再杀鸡抹脖子似的朝两人使眼色已经为时已晚了！

    俩半大小子满腹的委屈，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俩当娘的脸色越听越黑，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这俩将近一米八的半大小子朝杜爹杜妈身边一推，满脸阴云，咬牙切齿道，“嫂子，这两个小兔崽子送给你们当儿子了！”

    “真的啊？那敢情好！”杜妈很清楚俩小姑子的脾气，故意火烧浇油，一边拽着一个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外甥，喜笑颜开的揶揄道，“你们真要舍得把养了这么大的儿子送给我，我正巴不得呢！”

    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姐妹俩嘴角一抽，表情愈发憋屈阴郁，满腹心酸，哪怕知道杜妈是在开玩笑也不舍得松口啊！

    家里那八个大的年纪都差不多大，可以说从小就是在杜妈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平日兄弟八个就跟杜妈亲的很！三江和三海小哥俩，年纪跟当哥哥姐姐的差了不少，但是小时候也是杜奶奶亲自带在身边，在清河湾养了两三岁懂事了

    一想到自己这做母亲的对儿子们的付出说不定还不如当杜妈这舅娘的多，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是又心酸又感激愧疚，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丝丝醋意！

    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就是那又憨又直的愣头青，见大舅娘帮他们撑腰，胆气有些壮，拧着脖子又嘟囔了一句，“最亲不过娘舅亲，住这里不跟住自己一样！再说了，住这边也方便！”

    俩当妈的这会也是气极而笑，“你俩光知道这句最亲不过娘舅亲，知不知道老话里还有一句叫，外甥是狗吃了就走！”

    论嘴皮子，俩青涩的半大小子哪里说得过在鸡毛蒜皮点大的事儿就能闹到鸡飞狗跳的乡间浸淫了大半辈子的俩当娘了呢，顿时说的俩半大小子又臊又急，谁吃了就走了！

    杜妈不由扶额，哭笑不得！看俩半大小子吃瘪，炕头上老爷子老太太们也是笑意盈盈，就当是下酒菜了！

    中午的这顿接风洗尘宴，虽然中间涟漪迭起，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此祥和喜乐，除了芽儿这还在哺乳期滴酒不沾的，基本上都喝多了！

    芽儿去厨房特意熬了醒酒汤，亲自盯着喝了醒酒汤，安排众人休息下后，早已经日渐偏西了！

    屁股都没坐稳，睡在隔壁小套间里的四个小家伙睡醒了午觉，咿咿呀呀要吃奶呢！

    一行人当中，芽儿外公外婆本来就上了年纪，又是旅途疲惫，午后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夜幕降临！

    安排到西跨院的杜家二叔他们那边也差不多，醒来的时候只余下最后一抹余晖了！

    因为是周六，这天下午王大江下班早！下班回来时，见正院静悄悄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似乎还在午睡，就芽儿一个人看着四个小家伙，幸亏还有那四只精力旺盛又最爱凑热闹的扁毛家伙偶尔插话逗趣，芽儿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当时还纳闷来着！

    见杜家二叔踢踢踏踏一身家常衣裳从西跨院出来，先是一愣没回过神来，接着瞪了一眼嘻嘻直乐的芽儿，帮她看了小半天孩子了，这丫头竟然没告诉他们！

    今天午饭吃得晚，晚饭芽儿特意让王叔王婶熬了粥炒了几道清爽的小菜！

    小菜清爽稀粥养胃熨帖，睡了一个大懒觉的长辈们吃的津津有味，倒是苦了上了大半天班的王大江他们！幸好有热腾腾的馒头，除了小青菜饭桌上还有两大盘子酱牛肉和中午吃剩下的白切羊头肉，这才不至于灌个水饱。

    饶是如此，每人依旧稀里呼噜的喝了两大碗粥！

    吃饱喝足，一大家子围着炕头坐下来闲聊时，王大江犹自不信的又问了一句，“爹，娘，这次真打算搬京城来住了？”

    以前打电话写信劝了多少次了，嫌城里的花销太大，一直不愿意搬到京城来，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杜家大姑眼睛一挑，“这还能有假！抽空我们先去把院子拾掇出来，看看能不能赶在过年前搬过去！”

    听杜家大姑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很着急，杜爹眉毛一皱，没等他开口，王小江先反对了！

    “要不别忙活了，干脆跟我们一块住得了！平时我们上班忙的话，还能帮我们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我哥单位分的楼房面积小，我那里挺宽敞，离这边也不远还有直达的公交车，就住在我那里算了！”

    郭大海和杜文昊、杜文博面色凝重，闻言也连连点头，“就是，干脆跟我们一起住得了！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单门独院的住我们也不放心。再说了，我们平时上班忙，也没办法天天看你们去！”

    甭管以后怎么着，这会儿兄弟几个的话十分熨帖窝心，至少老爷子老太太们老怀大慰！倒是杜家二叔和杜家大姑父小姑父，仨人欲言又止，似乎不大乐意！

    杜家二婶姑嫂仨脑袋更是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介！又不是没有院子，我们年纪轻轻的还是自己住方便，也清净！远的香，近的臭，免得城里的儿媳妇看不起我们这乡下婆婆！等你们有孩子了，我们帮忙带带孩子就行了！”

    这婚前综合症，不到一定只有准新婚夫妻会得，准公婆说不准也有这毛病！儿子眼瞅着就不是自家的了，准公婆也担心该如何跟儿媳妇相处！

    见跟父母提起一块住的问题，都是这副避之蛇蝎的态度，兄弟几个是既心酸又无奈！关键是，他们儿媳妇也没怎么着呢，怎么就杞人忧天成这样！

    除了事不关己的郭小海外，兄弟几个都看向芽儿。

    芽儿头皮发麻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哄孩子玩，这事儿自己还真不好发表意见！

    当然，按照芽儿自己的想法，也是分开住的好！如今时代不同了，真愿意跟老人一块住的年轻夫妻并不多！

    见气氛有些凝重，杜爷爷倒是看得开，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才多大点的事儿啊！反正要搬到京城来了，这个问题以后再慢慢商量！眼下要紧的是，得给人家亲家打个电话，跟人家吱一声，早早把结婚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至于要不要一块住的问题”

    杜爷爷浓眉挑了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眼前一溜坐开的几个孙子和外孙，“当初可是跟人家亲家说好了，不跟老人一块住，说不准人家女方压根不乐意呢！”

    被无辜迁怒的杜文昊苦笑，“爷爷，当初说的是不跟爷爷奶奶你们一块住，可没说不跟公婆一起住！”

    孝顺父母天经地义，老爷子咋就老是认为他们会成了那花喜鹊，娶了媳妇忘了娘呢！

    杜爷爷傲娇的哼了一声，懒得理满脸委屈的几个孙子外孙，说白了，老爷子心里多少也有些担心孙子们会像那句老话唱的那样，花喜鹊尾巴长

    这天晚上，这个问题到底没讨论出所以然来，来日方长！

    但是相比说起这个问题就心情沉重的杜家二婶她们，杜妈相对要轻松多了。

    毕竟，比起妯娌和俩小姑子来，杜妈有闺女这贴心牌小棉袄，早就默认了这辈子估计得靠闺女养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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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0章 城

    婚期临近，当父母长辈的终于到了京城，于情于理都得通知亲家一声。毕竟，结婚也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当父母的哪能真当撒手掌柜啊！

    之前，关于婚礼的细节还有彩礼什么的，全都是杜爹杜妈做主拿的主意。可真说起来，对俩侄子和仨外甥来讲，杜爹杜妈虽不是外人，却不是正经公婆，多少有些怠慢亲家！

    这不，杜爷爷虽说有重外孙万事足，不操闲心，却也提醒了一句，既然到京城来了，少不了得给亲家们打个电话！

    当父母的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事不迟疑，当时就要了亲家的电话，打电话过去报了一声平安。寒暄几句过后，又约好哪天有时间坐下来，最后敲定一些婚礼的细节！

    担心众人旅途疲惫，看着挂完这几通电话，杜奶奶就催着早早回西跨院休息了！

    殊不知，这电话打过去，瞬间勾起了几家亲家极力忽视的一桩心事，仿佛心湖中投入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这天晚上，几家亲家辗转反侧大半夜都没睡着！

    无它，最近忙着给闺女准备嫁妆筹备婚礼的几家父母，再次清醒的意识到，这么久，自家人似乎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亲家！

    清河湾周围十里八乡，至今杜家仍是乡亲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中心！人丁兴旺还不算，关键是人家家的孩子太争气了有没有，家里都是大学生，吃的都是国家商品粮！

    第一届恢复高考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而当年算上杜家小叔，叔侄舅甥九个全考上了大学，这事儿至今还是青山县老百姓时常嘘唏感慨的一桩传说！

    虽说如今不比“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以前，但在八十年代，能考上大学无疑相当于鲤鱼跳龙门！

    事实上，从痴长两岁的杜皓宇到年纪最小的王小江、郭小海，兄弟八个随便哪一位，在外人眼里都称得上年轻有为！

    像杜皓宇他们这样，性情端方，相貌堂堂，有才华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绝对是准岳父岳母眼里最佳的女婿人选！

    况且，端看那几位老爷子老太太日子过的那么舒心，也知道杜家家庭和睦，不用担心闺女嫁过去后，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且，住得起那么气派敞亮的大院子，至少家境不差，没有什么拖累，不用担心以后会有打秋风的亲戚！

    这样方方面面无可挑剔的女婿，几家亲家当然满意的不得了！

    老百姓嫁闺女，通常都会在婆家人跟前端着些，在彩礼在婚礼细节上有时候也会故意挑剔一些显得斤斤计较，但这也是意在告诉男方自家闺女不愁嫁！

    毕竟为的不是刁难男方，而是为了两好合一好，大多数通情达理的父母，哪怕是看在闺女要嫁过去的份上，也不会真的在彩礼和婚礼上故意刁难难为男方！

    杜爹杜妈也是嫁过闺女的人，跟几家亲家商量这些细节的时候，也乐意给亲家做面子，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挑剔都十分干脆的如了亲家们的要求！

    本来吧，这一切顺顺当当的，眼看婚礼就近在眼前了，这一通电话突然搅乱了心绪，对啊，一直在乡下老家过活的亲家们终于来京城了！

    那，那小夫妻结婚后，这亲家是回老家还是以后就留在京城跟着儿子儿媳妇过了？

    养儿防老是几千年的老理儿了，于情于理，自家都没立场拒绝亲家以后跟着儿子过！

    恍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挂断电话，这心里揪着，越想越没了睡意，大半夜了还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几家亲家也都是有儿有女的人，站在当父母和当公婆的立场，儿子终于成家立业了，父母也到了享清福的年纪了，当父母的跟儿子一块过，这无可厚非，走到哪儿都占着理儿！但站在闺女的立场上，多少还真有些发愁！

    是，在这非富即贵的皇城根底下，能住在那么一栋原汁原味、厚重古朴的大院子里，可见家底不差！但这不代表一直住在乡下老家的亲家也身家丰厚啊！

    要知道，当时第一次登门相亲家时，人家老爷子就给了下马威，那大院子是人家孙女特意买来让老爷子老太太们颐养天年的！那弦外之音，不就是警告别想打院子的主意！

    要知道，地段那么好又那么朗阔古朴的大院子，简直是可遇不可求！至今，几家亲家心里还在嘀咕，那栋大院子到底谁买下来的！

    心里还曾暗搓搓的嘀咕过，说不准是翟家买的！毕竟，去年年底翟杜两家那场隆重的婚礼似乎近在眼前！

    但虽然眼馋那栋五进大院，人家老爷子也讲的清楚，年轻人结婚后就分出去单过自己的小日子！

    当时听了杜家老爷子这保证，甭管嘴上怎么客套寒暄，但心里却真的长松了一口气！大宅门的日子不好，尤其是上面这么多长辈，真要住一块，那日子还不得过成一锅粥啊！

    幸好，杜家老爷子明理，让年轻小夫妻单过自己的小日子，两边都消停！

    这么长时间，光顾着感慨杜家老爷子老太太明理，和偶尔也感慨一句那栋大院子了，倒是暂时忽略了亲家这一边了！

    毕竟，杜家老爷子当时也只是说家里那么多老人绝不会是年轻人的负担，但是别的可什么也没说！也对，中间还隔着一代呢，赡养老人还轮不到年轻这一辈！但是无论是从人情还是法理讲，照顾公婆都是儿子儿媳妇理所当然的义务！

    按照八十年代的标准来说，几家亲家都是小康之家，家境都不算差。以前光想着女婿家庭没有拖累，有学历有能力，工作单位好，前途无可限量，小两口以后日子绝对差不了，但一时忘了农村户口的亲家以后养老的问题了！

    亲家是农村户口，日常生活没有退休工资，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单位给报销医疗费，以后这可是相当大的负担！

    杜皓宇他们这几个当哥哥的嘴严，平时也低调的紧，别说私底下芽儿分给他们股份的事情了，连他们早早掏钱给父母买了院子，还有可以吃租金的店面，也只字未提！

    弄的压根不知道有这一出的准岳父准岳母，为了亲家以后养老的问题头疼的紧！

    尤其是王大江、王小江和郭大海他们的准岳父岳母，这天晚上辗转反侧，头疼的压根睡不着觉，因为突然记起来，杜家只是准女婿的外家，在老家还有准女婿正儿八经的爷爷和奶奶呢！那边老人以后的赡养问题，会不会也成为年轻人的拖累啊？

    这个问题，越想越是一脑门官司，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啊！总不能直接开口问亲家，你们以后的养老问题有什么打算啊？乡下花销小，要不你们以后还是在乡下过吧？

    问题太敏感，只要一张嘴，别看婚礼就在眼前了，随时都有可能会告吹！哎，这世上果然没有事事如意的好事儿！

    幸亏，杜家二叔他们打电话的时，并没有提到年轻人结婚后打算搬到京城定居的事儿，想着这事儿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要不然，这天晚上，几家亲家估计是彻夜难眠了！

    这天晚上，早早被杜奶奶撵回西跨院休息的杜家二叔他们也是半夜才睡下！虽不至于像亲家们躺在床上也辗转难眠，但双方琢磨的事儿多少也有些牵连！

    其实，从拿定主意搬到京城时，杜家二叔他们一直在琢磨，搬到京城后干点什么营生？这些年，窝在老家小打小闹的折腾，大钱没挣多少，但眼界倒是多少锻炼出来了！虽然没有雄心壮志，但正值壮年，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啃老本或者靠儿子养活吧？

    哪怕随便做点小买卖，倒腾点小生意，赚点零花钱，花起来可不自由的很！但是自己到底干些啥，房间里早早熄灯的三对夫妻也抓瞎，嘀咕了半夜也没商量出什么所以然来！

    得，自己琢磨不出来，不是还有芽儿他们吗！心宽的安慰自己一句后，小呼噜声没过几分钟就响起来了！

    倒是芽儿，最近虽然也因为几个哥哥的婚期在即，多少有些浮躁，但是自己毕竟只是小姑子，带四个小家伙又累心的很，这天晚上，睡的倒也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芽儿就又被四个小家伙咿咿呀呀声吵醒了，迷迷瞪瞪的接过杜妈塞到怀里的儿子闺女，等给四个小家伙喂完奶，睡眼惺忪的芽儿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昨天晚上后半夜突然起风，呼啸的寒风吹的窗棂啪啪响，但也吹散了昨天傍晚起仿佛压在头顶上的阴云，吹走了一场眼看着阴云压顶的冬雪。

    空气中虽然夹杂着刺骨的凛然寒意，但苍廖的天空苍廖澄澈碧蓝，杜妈刷的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冉冉而升的冬阳在院子里洒下一片红光！

    芽儿下意识的眯了眯眼，赖在被窝里磨蹭了好一会，隐约听见床边有道耳熟的声音在逗四个小家伙，脑子才彻底清醒，扑腾一声坐起来，“外婆，昨天晚上睡的好吗？昨天晚上四个小坏蛋有没有吵到你？睡小床冷不冷？”

    也没等老太太回答，柳眉微蹙娇声嗔了正忙着收拾的杜妈一句，“娘，我就说我自己能带得了他们，你陪外婆到东跨院休息就是了，害的外婆还休息不好！”

    杜妈没成想自己被闺女倒打一耙，气极而笑，掀开被子朝杏眼微眯宛若一只惬意慵懒还没睡醒的波斯猫的宝贝闺女挺翘的小屁股拍了一巴掌，笑骂道，“还说呢！我昨天晚上给你掖了三回被子，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不老实！”

    就是没等老太太伸手拦住，手下的力度不自觉的放轻了跟挠痒痒差不多，压根不舍得！抱着被子不撒手的这一身孩子气的俏娇娃，娇躯纤秾合度，清亮明澈的杏眸弯成了月牙儿，看得人不自觉的心软成一片，微翘的眼角泻出丝丝慵懒的媚意，娇艳而不轻媚，淡淡奶香味中夹杂着似兰非兰的清幽

    杜妈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年轻时五官顶多算是清秀，婆家娘家也没有什么惊才夺艳的出众人物，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清妍无双的宝贝闺女来的！

    趁着杜妈手软恍惚的时候，芽儿早麻溜的拖着被子躲到老太太身边，仰着圆润精巧的小下巴，朝杜妈挤眉弄眼得意洋洋道，“这不是翟哥哥在的时候，都是抱着我睡觉，就是想踢被子也踢不了嘛！”

    杜妈气结，被没羞没臊的宝贝闺女窘的脸上一红，抬手又要给芽儿屁股一巴掌！

    这一回，老太太拦的及时，一把把宝贝外孙女揽到怀里，故意附和着打趣道，“可不是，我们家芽儿给自己挑了一个好女婿！”

    芽儿嘻嘻笑的得意，连连点头，杜妈那叫一个糟心，一跺脚，干脆也懒得理合起伙来的一老一少，扭身把昨天晚上放到外间的四个大包裹抱进来收拾！

    昨天晚上，芽儿光忙着哄孩子睡觉了，没注意大杜妈拎到后院的四个大包裹，等杜妈抱了进来，包袱角一解开，两米五的大床瞬间给堆满了，看得芽儿忍不住眼角直抽！

    为了四个小坏蛋，房间里特意添了一件大衣柜，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他们的小衣服，更别说外间添了那两个柜子里全是他们的玩具还有他们收到的礼物！

    光是小棉袄小棉裤就是整整六十套，就别说成套成套不大占地方的小褂子和小裤子，虎头鞋虎头帽还有小被子这些了，再来一个衣柜也塞不下啊！

    杜妈也吓了一跳，扒拉了扒拉，这堆小衣服有大有小，看衣服大小能一直穿到三四岁，“怎么这么多啊？”

    芽儿也点头，可看出来眼下老百姓日子好过了！谁知道芽儿外婆竟不赞同的摆了摆手，“不多！这不有四个孩子吗！再说了，也不都是我跟你嫂子她们准备的，这里头有一大半是芽儿她婶子跟她两个姑姑的！”

    说着，老太太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你看，她们一个人才给孩子大小做了三身衣裳，但架不住有四个小家伙，这不，加起来就有十二套了！我跟你两个嫂子合起来才给四个孩子每人大小一共才做了六身衣服，一点都不多！”

    “这么多衣服，猴年马月才穿得完啊！”杜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见一时半会的也整理不完，就准备拿包袱把这堆衣服重新包起来。

    反正年底一块操办七桩婚事，也不怕这些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小衣服束之高阁！

    老太太眉头一皱，不乐意了，“咋穿不完！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八身衣服也穿的过来啊！再说了，现在不比早些年，想给孩子做身新衣服也做不起”

    说着，说着，看到小床架子上挂着的看着更加精致舒适的小衣服，老太太似乎误会了，剜了杜妈一眼，“放心吧，别看衣服做的粗笨，保准穿着舒服，都是我跟你俩嫂子一针一线缝的，没有一个线头露在外面，里面棉絮是新弹的，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几天！里外里子都是特意挑的细棉布，洗干净后拿开水煮过，太阳底下暴晒，缝好后用塑料袋密封起来的，晒晒孩子们就能穿！”

    一听老太太这番解释，杜妈和芽儿就知道老太太误会了！

    芽儿干笑两声，朝老太太身后躲了躲，佯装没听见似的，拿虎头鞋逗儿子闺女们玩！杜妈一个头两个大，这不是朝老家打电话时抱怨了那么几句芽儿这臭丫头挑剔吗，怎么到了老太太嘴里，就变了味，成了自己嫌弃当太姥姥和舅姥姥的给孩子们做的衣服了！

    怕老太太心里不舒服，杜妈瞪了一眼装傻充愣的闺女一眼，哭笑不得的赶紧解释，“娘，我可没挑剔的意思，这四个小家伙衣服太多了，这些新衣服一时半会的穿不过来！”

    到底忍不住又把芽儿也拉下水，“再说了，衣服还得又煮又晒，也不是我提的要求啊！我那时候养孩子哪有这么精心，都怪你外孙女挑剔！”

    杜妈有心拉闺女下水，谁知道芽儿外婆脸一沉，打抱不平的嗔道，“这哪是什么挑剔啊，这是咱家芽儿讲究，懂得多，会养孩子！”

    闻言，杜妈简直是瞠目结舌，这老太太心简直偏到天边了！

    老太太可不知道杜妈心里怎么嘀咕，侧坐在大床上，干燥温暖的大手挨个摸了摸四个小家伙的白胖的腮帮，任由小家伙们咿咿呀呀攥着自己的手指头不松手，笑的连眉间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你不知道，当初给家里报信说咱芽儿怀的是四胞胎，我还担心来着！生的四胞胎，母子不知道多受罪呢，四个小家伙生下来还不得跟小老鼠崽子似的那么小！哎呦，芽儿怀孕刚过七个月，我这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就怕芽儿早产！谁知道，咱芽儿有福气，当起妈来也是有模有样，啧啧，孩子养的多好啊，白白胖胖的，小模样会长，胃口好，嗓门也大，一看就是四个小机灵鬼。别说芽儿一下生四个了，就是只生一个的我也没见能把孩子养这么好的小家伙们一个个长手长脚的，这些小衣服看着做的大说不准转眼就穿不了了！”

    心软一片的芽儿窝在老太太怀里嘎嘎直乐，杜妈一个头两个大的听着老太太念叨起来没完没了的替她外孙女打抱不平，啼笑皆非！

    一个两个的就差把这臭丫头宠上天，这日子没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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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1章 城

    论斗嘴皮子，杜妈哪是这一老一少的对手啊，老的是自己老娘，而小的是自己闺女，得，杜妈也不自讨没趣！

    麻溜的把床上那堆花花绿绿的小衣服叠的叠，包的包，顺手也挑拣出来几身看着大小正合适眼下穿的兜兜棉裤和小棉袄，毕竟一针一线都是长辈的心意呢！

    见外面气温虽然很冷，但太阳很好，也不往柜子里收了，直接挂到院子的晾衣绳上！

    杜妈里里外外的忙活，片刻也闲不下来，芽儿也不好意思睡懒觉，随意洗把脸刷刷牙把四个精神十足的小家伙裹的严严实实，准备一会去正院吃早饭！

    杜妈也放下手里的活，忙着把那辆杜爷爷纯手工打造的超大号的婴儿车上推出来！

    芽儿外婆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京城，到底不大习惯城里人的生活，尤其不习惯建在房间的洗手间。芽儿刚帮老太太拿了一条新毛巾出来，老太太顺手朝胳膊底下一夹，拎着暖水壶，端着洗手盆和牙缸牙刷，跑到院子里的水龙头前洗漱去了！

    任凭杜妈和芽儿怎么说院子里太冷，老太太也不愿意回屋，哪有在院子里敞亮！

    老太太自己乐意，娘俩也不非纠正老人这点生活小习惯！倒是等老太太洗漱完回屋，一眼看到那辆足有小床大小占了小半间屋子的婴儿车，眼睛都快直了，啧啧称奇，“哎呦，我的乖乖，城里人就是有能耐，还有这么齐活的小推车，跟小房子似的！”

    可不是，当初芽儿刚检查出来怀的是四胞胎，杜爷爷就突发奇想给重外孙们手工打上一架婴儿车！可不像当初态度敷衍给那俩小胖墩捣鼓的小推车那么粗糙，为了这事，李爷爷这堪称国宝级的老工程师都亲自出马，专门设计了一张图纸。

    为了这辆婴儿车，老爷子们可是费老劲了，花的工夫就不说了，就当老爷子们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玩了！光是那一套齐全的木工、电钻和电焊家伙什，就足够买十个八个豪华进口婴儿车的了！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李爷爷这老工程师可不是纸上谈兵，杜爷爷他们又舍得浪费材料，做出来的婴儿车样子虽然稍显笨拙了一些，但功能绝对强大。

    别看这么大家伙，不光能随意的折叠，还能拆卸成两辆双人婴儿车！婴儿车铺的垫子是老爷子们专门找人家打沙发的定制的，易拆装清洗，而挡风防晒的蓬子平时在屋内也能轻易拆卸，外面天冷放下来就跟小房子似的，一点也吹不冷风！

    如果说市面上那些婴儿车比作是普通小轿车的话，那这辆就是豪华房车！

    其实，也难怪芽儿外婆跟看西洋景似的，无奸不商的郭小海一眼就看中了这辆婴儿车的市场价值，特意拜托李爷爷改了改图纸，毕竟四胞胎不是想生就能生的！同样功能的普通婴儿车有很大的市场价值！

    但有一点不好，到底是四胞胎坐的，又是真材实料，这婴儿车太大太重，笨拙的很，看得眼热的老太太试着推了推，谁知用力太小，一推之下纹丝不动！

    还是芽儿在旁边搭了把手，院子里铺的青石路平整又光滑，老太太这才过了一把瘾！

    这边，才刚推着婴儿车穿过垂月门，那四只长翅膀的扁毛家伙就又扑棱棱飞过来了！碰了几回壁后，这四只猴精的家伙也知道婴儿娇弱，也没敢朝庞然大物的婴儿车上停，倒是嘴甜的边飞边叫，“早上好！morning！”

    “老太太，小金（小钢，小里，小奥）给您请安了！”

    杜妈和芽儿早清楚这四只的德行，就连婴儿车的四个小家伙最近似乎也不怎么稀罕最爱抢镜的这四只了！倒是芽儿外婆见一次稀罕一次，就见这一身酱紫唐装富态红润的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从衣兜里摸了几个瓜子出来，跟哄孩子似的正儿八经的回道，“好，好，你们也都早上好！”

    那四只扁毛家伙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主，啄了个干净后，扑棱棱围着老太太飞了好几圈，唱了个诺，“老太太，小的们这就去吊吊嗓子，等会儿给您唱段小曲儿？”

    “哎，哎，去吧，去吧！”老太太摆着手，那眼神笑容慈祥的跟看自家小辈似的！

    芽儿看得好笑，“外婆，您早说您喜欢啊！要不，改天我给您和外公也淘换一对，平时也能逗逗闷？”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多了四个语言天赋不如它们的小包子，这四只扁毛家伙越来越聪明，智商看着跟几岁的孩子差不多。

    这一回，心动的芽儿外婆难得没直接拒绝，面带犹豫道，“那它们平时都吃啥，还有怎么教它们说话？在乡下能养活的了不？”

    那两只黑皴皴的鹩哥以前没见过，但那两只金刚鹦鹉却已经养了好几年了，芽儿外婆可是看过亲家养的如何精细，又是小米瓜子，又是浆果青菜的，比人吃的都精细！

    芽儿这次知道老太太不是不喜欢鹦鹉鹩哥，是担心养不活，杏眼流转，笑的格外狡黠，“外婆，您既然担心在乡下养活不了，要不您跟外公以后就住下得了，平时也有爷爷和奶奶他们跟您们作伴，溜溜鸟逛逛公园，也不寂寞！”

    闻言，杜妈先一脸急切，眼巴巴瞅着老娘。

    虽说乡下人有句老话，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但闺女是娘的贴心袄，谁家嫁出去的闺女不时常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娘家！而自己这个当闺女的平时不能时常看望，再多零花钱再多的补品也代替不了！

    家里不差养老人的那仨瓜俩枣的，京城这边各方面的条件又好，关键是芽儿十分擅长给老人调养身体，杜妈早想把两位老人接到京城住了！

    但架不住在这一点上，老爹格外执拗，杜妈不知道提了多少回了，见芽儿拐弯抹角的也帮自己开口，杜妈心里一紧，忍不住伸手拽住老娘的衣角！

    别看都当外婆了，马上也要娶儿媳妇了，但在芽儿外婆跟前，杜妈永远都是老赵家的娇娇女！老太太也没舍得拂开难得露出一副小女儿状的闺女，就是啼笑皆非的睨了杜妈一眼，“咱家又不缺吃少喝，你哥你嫂子他们也都孝顺，家里孙男娣女的，我跟你爹哪有长住闺女家的道理！再说了，这城里我跟你爹也都住不大习惯！”

    就知道老娘又是这么回答，杜妈难掩失望，倒也没灰心，小声碎碎念，“娘，我跟芽儿她爹如今不就是跟着闺女住，你跟爹又有啥不能住的！再说了，住长了就习惯了！”

    “这不一样！”老太太瞪了杜妈一眼，这压根不是一回事儿啊！

    杜妈还真跟老太太杠上了，不情不愿的嘀咕道，“怎么就不一样了！”

    这几年，有杜妈暗中贴补有芽儿他们帮衬，老家那边条件也不差，早都安装了电话。杜妈每次打电话，挂电话前都会老生常谈提到这个问题，这么没新意的对话，芽儿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虽然刚才有意帮着杜妈引出话头，但见外婆态度坚决，芽儿也不敢掺和这娘俩之间没营养的对话，踮着脚尖推着婴儿车溜之大吉。

    今天正好是周日，又临近婚期，除了郭小海和翟耀霆这俩当老板的没个正常的节假日，一大早就出门应酬去了，杜皓轩他们几个都在家！

    知道杜家二叔他们昨天到了，就连翟妈，一早送走加班去的翟爸，也从大院那边赶了过来，一家老少就等着芽儿她们过来吃早饭呢！

    四个小包子年纪还小，还没到添加辅食的时候，把兄妹四个裹在外面的小被子一解，朝炕头上一放。只要芽儿这当妈的能在他们视线范围之内，四人就能自娱自乐，乖巧的紧，众人吃早饭倒也消停！

    倒是杜爹看着精神不大好，一边呼噜呼噜喝稀饭，一边打哈欠，眼睛里泛着血丝，看得芽儿纳闷不已，使了好几回眼色杜爹也没看见，干脆探了探身子跟杜爹爷俩说起了悄悄话，“爹，眼睛怎么这么红？昨天没休息好？”

    芽儿这一问，就坐在闺女上首给杜爹递包子的杜妈也注意到了，蹙眉望了一眼！

    媳妇和闺女都是一脸担心，杜爹那叫一个窝心，一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故意卖关子似的挤了挤眼，朝炕上坐在上首跟杜爷爷他们聊的热火朝天的老丈人努努嘴，跟芽儿告状道，“昨天晚上，你外公打呼噜打得震天响，就那跟春雷似的！”

    夜深人静，虽然不住一个屋，但架不住老爷子那呼噜声实在扰人！这倒不是杜爹嫌弃老丈人打呼噜，而是记得自家闺女说过，打呼噜太厉害了对身体不好！

    老丈人身体虽然没大毛病，但那身材跟家里的这几位老爷子一比就过于富态了一些。家里有位学医的，芽儿平时管的也严格，杜爹听的多了，多少也知道一些，生怕老丈人打着打着呼噜中间有呼吸暂停，这一晚上光数老丈人的呼噜声了，压根没睡踏实！

    芽儿一双清凌凌的妙目扫了一眼上首气色红润过于富态的外公，秀眉微蹙。也不知道外公是不是因为善庖厨的原因，最好口腹之欲，尤其是爱吃口味重的大鱼大肉，伴着白米饭一顿饭能吃一碗红烧肉！有时候，芽儿都怀疑，外公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到京城小住是不是因为家里饮食偏清淡，自己管的也严！

    炕桌就这么大，爷俩悄悄话虽然说的小声，但芽儿外公没错过这爷俩躲躲闪闪的眼神，筷子一撂，粗声嘎气的打趣道，“你爷俩说我啥坏话呢！”

    谁知道，自己竟然戳了马蜂窝，就见外孙女秀眉一竖，“在说吃完早饭，我给您把把脉，扎扎针呢！”

    芽儿外公筷子夹着的煎的金黄的煎鸡蛋啪叽一声掉到盘子里，就见老爷子缩缩脖子，脸色又青又白，嘴角抽了抽欲盖弥彰的咋呼道，“啥，我吃嘛嘛香，身体好的很，扎什么针啊！”

    很显然，老爷子也清楚自己一直没把外孙女的叮嘱放在心上，平时吃饭没什么忌口的！

    小娃娃怕扎针怕医生是常事儿，但芽儿外公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怕刀子割肉就怕外孙女常摆弄的那一根根细若牛毛几寸长的银针，一提到针，总觉得仿佛骨头缝都在疼。

    吓得脸都变色的芽儿外公吃急赤白脸的朝老伴使眼色，谁知道老伴头都不抬，似乎有心让外孙女收拾自己，再扭头朝杜妈这当闺女的求救，见闺女也不帮腔，胖乎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这大清早的就提扎针，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尤其是看到芽儿笑意盈盈间露出的一排小白牙，更是头皮一阵发麻！

    垮着脸，还是看到下面那张饭桌上憋笑不已的杜皓轩他们时，老爷子难得福至心灵，眼睛一亮，火急火燎道，“今儿就算了吧！吃完早饭，我跟你外婆还想跟着一块去看看新房呢！”

    就是这说话的气势不大足！

    昨天晚上，杜妈就说好了，今儿叫上杜皓轩兄弟几个一块，陪着杜家二婶和杜家大姑、小姑她们都去看看新房！

    知道自家芽儿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后，早在前几年，杜皓轩他们都跟着芽儿学，也各自置办了几处小四合院和店面。

    名下小四合院和店面平时都租了出去，唯独当初记在父母名下的一处环境最好的四合院，今年年初提前跟租户退了租，找李大力的装修公司重新修葺了一番，如今看来也是有备无患了！

    兄弟几个嘴上虽然没少劝，但心里清楚父母不愿意跟着他们一块住的打算，压根没准备把结婚的新房安排在早年买下的四合院里，而是打算把单位分配的福利房当作新房！

    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毕业生，工作几年下来，兄弟几个在各自的单位都已经是骨干力量了，工作待遇当然也不差，虽然一直在家里住，单位那边也有分配的福利房！

    但兄弟几个的工作单位不一样，房子当然不可能分在一块，条件也有好有差，面积也有大有小。这段时间，兄弟几个虽然也操心，但日常琐碎上一直是杜妈在张罗。

    帮着布置新房的时候，虽然经常跟亲家商量，也分别带着儿媳妇、侄媳妇、外甥媳妇们去看过，但个人喜好不同，而且怎么也得当父母的亲自把把关！

    况且，还有大半个月举办婚礼了，昨天晚上，杜妈她们就商量好了，今儿先去检查检查新房那边还缺不缺什么东西，哪天有时间了再去看以后自己住的小院！

    芽儿外公和外婆是当长辈的，昨天压根没说也一起去，谁知道，怕扎针的老爷子灵机一动找了这么一个不算完美但不大好拒绝的借口！当外公外婆的去看看外孙子的新房，这不过分吧？

    见芽儿吃瘪，自觉躲过一劫的老爷子喜笑颜开！

    可惜，老爷子不会神机妙算，最后还是没躲过去！无它，吃过早饭一行人还没出门呢，家里先来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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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2章 城

    昨天晚上，干燥的寒风呼啸了一整夜，也卷走了头顶上乌压压的阴云，半夜里只零星落下几粒晶莹的雪粒，今天看着又是好晴天，就连肆虐的彻骨寒风也难得消停了！

    唯独冬天日短，一家人吃过早饭，空气也没被太阳晒暖和，依旧是寒意沁骨。

    特别是胡同里，两侧都是深宅大院，厚重结实的青砖墙遮住了太阳，显得格外萧瑟，又处于风口，在胡同里多呆一会儿就跟呆在冰窖里似的，那叫一个冷！

    这么冷的天儿，又是周末，按说大家都窝家里猫冬呢，胡同幽深，但今儿似乎有些热闹！

    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芽儿他们刚吃完早饭收拾完，胡同外的马路上远远有两对衣着打扮十分体面的中年夫妻拎着礼品盒，一东一西正好相向疾步而行。

    快到胡同口的时候，似乎被胡同里吹过来的冷风吹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裹紧了大衣，拽了拽脖子上的围巾，恨不得把下巴颏也围起来！

    走到胡同口前，脚步放缓，双方交错间，才发现对面这对夫妻似乎也要朝胡同里走！这一抬头，表情顿时有些僵硬，眼底闪过一抹尴尬！

    虽然天冷戴围巾的戴围巾，捂口罩的捂口罩，鼻子尖冻的通红，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说起来，双方真没什么亲戚关系，但是双方有共同的亲家！

    因为各家的闺女以后都是妯娌了，也算是提前帮女儿交好妯娌关系，平时来杜家这边走动商量婚事时，几家人都是有商有量的一块过来，很少单独拜访！

    但杜家二叔他们从老家过来这事儿，搅乱了几家亲家的心绪，最近光忙着准备嫁妆了，昨天晚上挂断那通电话，这才恍然记起来未来亲家是农村户口，这以后养老的问题

    所谓关心则乱，琢磨了半夜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这不，早上起来在家也坐不踏实，干脆过来拜访一二，顺便探探口风吧！

    谁知道，这当父母的都想一块去了，先在胡同口碰上了！

    冷不丁的在这儿碰上了，彼此都有些尴尬，这心里总觉得有些心虚！驻足寒暄了两句，彼此的表情越来越尴尬！

    从家里出门的时候，还真没多想，也是为了年轻人们着想，就想过来跟亲家打听打听他们以后有啥打算，孩子们婚后，他们是继续回老家生活还是搬京城跟孩子们一块住？

    所谓丑话说在前头，不是说担心亲家成为孩子们的拖累，而是在结婚前，把这些事儿丁是丁卯是卯的都说清楚，孩子们婚后的生活也省心！

    真要搬京城来有啥打算没有？毕竟，亲家还挺年轻，又没有退休工资什么的，全都靠儿子儿媳妇养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这以后是想找份零工还是做点小买卖？

    自己家虽没什么大能耐，但也是地道的皇城根下的人，人面熟，怎么都能帮得上忙！

    脑子一热，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但双方在胡同口碰上，这人突然间冷静下来了，心里突突的紧，今儿似乎不该过来啊！

    换位想一想，自家似乎没有立场啊！要是自己儿媳妇的父母跑到自己家里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以后别跟儿子儿媳妇添负担，自己绝对恼火啊！

    养儿防老，于情于理，儿子给老子娘养老都是天经地义的！婚姻不是儿戏，既然相中了女婿，就得有心理准备接受没有城镇户口的亲家！

    况且，闺女都还没嫁过来呢，自己就火急火燎的指点亲家养老的问题，明显越俎代庖啊！这事儿不带这么干的！

    甭管自己是不是好心，但在亲家眼里，自己今天过来明显是讨人嫌，不讲情理！就连准女婿那边，说不准也要生气！当初相中女婿，不也是看重了那孩子孝顺，家风好吗！

    双方这会儿才终于转过弯来了，可惜，都到人家家门口了，又赶巧碰上了，这会儿是骑虎难下，想走也走不了啊！

    就耽搁了这么片刻的功夫，远远的就见公交车站那边又有一对文质彬彬的中年夫妻从公交车上下来，身形有些眼熟！而这边也有一对夫妻蹬着自行车眼看着就过来了，后面紧跟着的那辆半新的桑塔纳小轿车车牌看着也不大陌生！

    得，除了知道杜爹杜妈手底下有挣钱的营生，以后养老不成问题，杜皓宇和杜皓轩兄弟俩的准岳父准岳母老神在在！婚期就在眼前的剩下那兄弟五个的准泰山准岳母，一个不落的全都想一块去了！

    哎，不得不说一句，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

    但是眼下已经聚到胡同口的几家夫妻，这会儿是真的打退堂鼓了，转过弯来了，等会那话也开不了口啊！

    可惜，这会儿想走也走不了了！那辆桑塔纳小车刚停下，胡同口第一家周大爷的大门从里头打开。

    拎着鸟笼子的周大爷一看胡同口站着几对衣着体面气派的中年夫妻还给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再定睛一看，顿时乐了，热络的忙着招呼道，“你们，你们是老杜家的亲家吧？今儿又过来商量婚礼的事儿的吧！怎么都在胡同口站着，他家里有人！老杜他们这些天整天都呆在家里带重孙子！”

    说着，也不等众人客套推辞，周大爷已经热情的跑前面带路去了，一直把人送到家门口，扯着嗓子朝院子里喊了一句，家里来客了。见杜爷爷他们养的鹦鹉和鹩哥扑棱棱飞了出来，叽叽喳喳叫着“来客了”，这才摆摆手离开！

    徒留一行人在门口相视苦笑，硬着头皮跟着听见动静出来的王兵进去！

    而正院那边，杜爷爷他们得到那四只耳报神的传话，也赶紧迎了出来！

    态度虽然热情，但亲家们的突兀到访，的确弄得一家人都一头雾水！以前每次过来，都是事先打电话知会一声的，今儿怎么冷不丁的就登门了呢！

    但因为杜家二叔他们正巧昨天刚到京城，还以为亲家们过来看看呢，倒也没有多想，吩咐杜文昊他们兄弟几个给自己岳父岳母端茶倒水！

    可是，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是人精，这聊着聊着就渐渐品出其中三味了！

    几家亲家进来的时候神色就有些尴尬不大对劲，杜家二叔他们陪着东拉西扯的寒暄了半天，对方看着仍有些心不在焉，含含糊糊的！

    老爷子们眼睛一转，瞬间明悟了！

    跟老爷子们比，芽儿火候还差了点，但芽儿会看老爷子们神色啊，一猜一个准！自己是晚辈，哥哥们的婚姻大事儿不好掺和，早跟翟妈推着婴儿车到隔壁翟爷爷翟奶奶他们的小院里避嫌去了！

    这两天，翟妈正忙着安排资助的那几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来京城手术的事宜，还有举办慈善晚会的事情，正好有很多事情要跟芽儿商量。

    娘俩一边逗孩子们玩，一边闲聊，四个小家伙也省心，偶尔咿呀几声就当是伴奏了，和乐融融！

    尤其是没有任何婆媳烦扰的翟妈，逗逗粉团似的孙子孙女，抬头看看自家宝贝儿媳妇，清妍精致的脸上那抹清浅的笑容洋溢着满满的幸福，看着让人格外窝心，那双如水秋眸犹如明空般澄澈干净，留给家人的永远都是明媚灿烂

    见一脸得意的儿媳妇把孙女和孙子的白嫩的小脸快戳成包子褶了，恍惚中的翟妈听见小家伙们的咿呀的求救声这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抬手戳了戳芽儿光洁的脑门，见芽儿呲牙咧嘴一脸怪样，早忍俊不禁把人朝自己怀里一揽，眼底的笑意早满的溢了出来！

    倒是客厅那边，气氛有那么些微妙！

    哪怕修身养性了这么些年，杜爷爷依旧改不了火爆脾气！虽然也清楚亲家今儿过来没啥坏心思，也是因为关心！况且，接触了这么几回人品也着实不坏，一个个斯斯文文的，至少大面上都还算明理，人也和气！

    但真要让杜爷爷说的话，唯独一点看不大上眼。别看平时说话挺谦虚客气，几家亲家偶尔话里话外难还是会流露出那么一丁点身为城里人的清高！

    没办法，谁让这年头城镇户口稀罕，就跟香饽饽似的！

    不过，皓宇他们兄弟几个各方面条件都称得上出类拔萃，自家条件也明摆着呢，绝对不差，不说别的，就这么栋大院子就足够说明一切了！第一次来家里做客，眼睛都惊的快脱眶了！

    杜爷爷有底气，平时也不大在乎几家亲家身为城里人的那点小清高。毕竟，娶媳妇跟嫁闺女不一样，谁家嫁闺女不挑挑拣拣的！就翟家这么煊赫的家世，翟耀辉那般的品貌和前途，自己当初不也是挑三拣四的挑毛病吗！

    将心比心，杜爷爷觉得自己能理解，端着就端着点吧，用杜爷爷自己的话来讲，自己身为长辈，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但凡事都有忍耐限度的，再想娶人家的闺女，有时候这态度也不能一退再退！这支支吾吾，左顾而言他的，今儿他们过来不就是害怕乡下亲家以后会成为小夫妻的拖累吗！

    咋地，城里人又咋地，乡下人又咋地！论家底，坐办公室每个月的工资不一定有一间店面的租金多呢！

    杜爷爷从来都是一个藏不住情绪的人，活到这把年纪了，也不需要掩藏。旁边，杜爹杜妈作陪，双方亲家你寒暄我客套，真有什么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气氛还算融洽热闹。倒是杜爷爷偶尔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情绪全带出来了！

    偶尔冷哼一声，苦笑不得的杜奶奶都会眼疾手快的拽一把，杜爷爷这才好歹没当面发作！

    唯独苦了一直在下首端茶倒水的杜文昊他们几个，时不时挨一记老爷子的眼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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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3章 城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话听着粗糙，但细品之下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为人父母的，谁不想女儿嫁一个才貌双全、人品端方又家无拖累有为青年？今儿几家亲家此行虽显突兀，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今天过来绝对没有什么恶意，一来是真心关切，二来也想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但立场不同，看问题的想法就不一样。

    亲家们也是好心，这一点杜爷爷心里清楚归清楚，但这心里就跟塞了一颗小石子似的，说不上难受，但膈应！咋地，娶了你们家闺女，就想让自家养了二十几快三十年的孙子外孙跟家里断绝关系不成？

    客厅里气氛本来就挺敏感，大马金刀腰杆笔直坐在炕头上的杜爷爷又耷拉着一张脸，弄得几家亲家愈发尴尬，屁股底下跟长刺了一样，坐立不安。

    以前跟这老爷子打交道，多爽朗干脆的一位长辈啊！

    得，如今是骑虎难下，干脆也不含糊其辞，直接道明来意吧！把话说清楚，省得彼此有什么误会！今儿过来，真不是为了给乡下来的亲家一个下马威的！

    家里兄妹五个当中，杜家二叔最老实，性子也憨，听亲家婉言劝自己搬京城来跟孩子一起住，没多想嘴一咧，黝黑的脸膛笑的挤成一朵花，瓮声瓮气的语气里不乏满足，“是啊，他们兄弟几个终于要成家立业了，我们也了了一桩心事，以后也打算搬京城来！”

    虽然知道搬京城来是早晚的事儿，但杜家二叔言辞凿凿，几家亲家神色难免流露出来，偏偏不知道该怎么把最想问的话题接着引下去！

    也没用几家亲家为难，见儿子和俩姑爷还跟人家你来我往的客气呢，杜爷爷突然冷哧一声，翻了翻眼皮，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含蓄，直接明了！

    “亲家们放心，就是搬京城来也不准备跟孩子一块住！最起码，最近这十年八载的，还不会成为孩子们的负担！咱们乡下人虽然不像亲家你们，捧铁饭碗有工资拿，但是早几年多少也挣了仨瓜俩枣，凑活着能养活自己”

    甭提京城这边有院子住有店面租金拿，就是老家那边，当初，杜爹杜妈当初盘下来的店面全转给芽儿外公外婆给老人养老了，但杜家二叔他们早年买下的店面都还在！

    别看小县城经济落后租金不贵，但架不住店面多，又都是做小生意小买卖的热闹地段，每年的租金颇为可观！

    杜爷爷这话貌似很谦虚，就是听着阴阳怪气的！要不是杜奶奶反应快，在杜爷爷说的更难听之前，狠狠的瞪了一眼，估计杜爷爷直接拿话砸亲家们脸上了！

    但婚期就在眼前，杜爷爷也不是真打算把场面弄得太尴尬，见好就收！

    不过，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后，客厅里静的仿佛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似的！

    算是半个局外人在旁作陪的李爷爷他们额间青筋直跳，这老头说话带刺啊！但眼底的那抹笑意一闪而逝！

    孩子是自家的好，老爷子老太太们还觉得齐卿她们那几个女孩子配不大上杜皓宇他们兄弟几个呢，兄弟几个都绝非池中之物！

    而表情僵硬的几家亲家更是相视苦笑！要不是早人过中年，脸皮不像年轻人那么薄，估计早青了又红红了又青了！这老爷子说话可真，真那什么

    就跟扇了一巴掌似的，脸火辣辣的疼！但又不能拍屁股走人，说到底，这一巴掌也是自找的！毕竟，人家老爷子可没说啥！

    还是杜爹反应快，见几家亲家脸上眼看着都快绷不住了，赶紧打着哈哈故意岔开话题，“这儿女都是债，但既然成了亲家也是咱们的缘分！咱家在京城底子薄，以后还少不了需要你们帮衬”

    有杜爹递台阶，众人也打哈哈笑着把刚才那一篇翻了过去。虽然被杜家老爷子拿话给刺了一顿，但好歹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就是彼此偶尔眼神交错时，心中不由一声苦笑，苦中作乐的庆幸道，幸亏闺女结婚后不必跟老爷子他们一块住！

    等四个小家伙饿了，芽儿过来客厅这边取奶瓶时，客厅里的气氛早已经回暖，泛起的涟漪也早消失不见！

    隔壁小院，饿了的四个小家伙嗓门又脆又亮，几家亲家这才恍然注意到时间不早了，趁机起身告辞。

    众人赶紧出来相送，就是一行人有说有笑走到前院时，杜爹故意脚步一缓，眼神佯装在东南墙根处停着的昨天刚提回来的三辆崭新的小汽车上停驻了片刻。

    见几家亲家似乎都注意到了自己刚才视线停驻的方向了，脸部肌肉抽搐，杜爹这才跟没事儿人似的，谈笑晏晏送贵客出门！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杜爹这别有心思的小动作做的挺隐蔽，但瞒不过结发快三十年的杜妈，紧抿嘴角生怕笑出声来，这是炫富呢？

    送走了亲家们，众人回到正院时，远远的在院子里就听见落地钟悠远的钟声，不多不少整整敲了十一下，已经上午十一点钟了！得，上午也别出门了！

    杜妈也不进屋了，直接转身去厨房那边，跟王家夫妻一块准备午饭去了！

    杜家二婶和杜家小姑脚下迟疑，还没等跟上去帮忙，就见杜家大姑满脸怒气使劲推了一把磨磨蹭蹭走在最后不愿意进屋的王大江他们几个，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花喜鹊！”

    那声“花喜鹊”似乎提醒了马上要当婆婆的这姑嫂俩，脸色一沉，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郁闷的摸鼻子的兄弟几个！

    而客厅里，杜爷爷端着架子，刚才屁股压根都没都没抬一下，见杜皓轩他们兄弟几个终于进来的，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一声！

    还是余光瞥到正坐炕上看四个小家伙捧着奶瓶喝奶的芽儿时，才脸色稍霁，还好自家芽儿孝顺！

    杜爷爷消停了，但杜家大姑的火爆脾气上来了，进屋后咕咚咕咚几口灌了一杯早凉透了的茶水，还是压不住心里的邪火！

    说实话，今儿亲家们过来拜访，要不是杜爷爷阴阳怪气的挑明了，杜家大姑他们压根没多想，当时心里还挺高兴的，亲家们客气的很！

    但杜爷爷那番话一出来，虽然很清楚亲家此举无可厚非，但心里就是跟长了一根刺儿似的，不舒服！

    把茶杯咣当一声朝茶几上一撂，杜家大姑抬手照着王大江和王小江哥俩肩上砸下去，就听沉闷的两声响声，疼的哥俩眼皮直跳偏不敢吭声！

    旁边，那姑嫂俩也狠狠的剜了一眼感同身受下意识的趔趄身子的杜文昊他们！

    又是被冷哼，又是挨眼刀子，简直快成了忤逆子了的兄弟几个满脸郁闷，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有他们什么事儿啊！兄弟几个都不是耳根子软的主，这心里多少有些迁怒准岳父准岳母！

    把自己巴掌拍疼了，杜家大姑心里舒坦了一些，就差没有戳着兄弟几个的脑门子骂了，“瞧你们几个的出息样，这媳妇还没娶进们呢，就开始琢磨着把我们推出门，不管我们了！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养活这么大了，哎呦”

    杜家大姑一副伤心状，仿佛真摊上了一对不孝儿似的，夸张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没有媳妇一身轻的郭小海和三江三海这俩半大小子，见杜家大姑就差声泪俱下了，错愕之余，再看看蔫头耷脑、脸色漆黑的那几个当哥哥的，扑哧声接二连三，笑了出来！

    伴随着哥仨的憋笑声的，还有炕上那四个小家伙晃着喝光的空奶瓶的咿咿呀呀！歪着小脑袋，明澈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骨碌碌转寻找声源，举着小手要让太奶奶她们抱，似乎很中意姑姥姥夸张的表演！

    见状，郭小海和三江三海他们哥仨捂着肚子笑的更夸张，被杜奶奶瞪了一眼的杜家大姑难得老脸一红，“笑什么笑？你们仨也没一个省心的！”

    但刚才的话题，到底没再接着提，将心比心，自己不也不是乐意跟老婆婆一块住吗？虽说自己要是当婆婆，绝对比自己摊上的那个胡搅蛮缠的婆婆强出百倍去！

    杜家大姑这说唱俱佳的一搅和，心中本来多少有些郁气的众人难得释然了，得，多大点的事儿啊！不相信儿媳妇，难道还不相信儿子？

    杜爷爷自己也乐了，摆摆手撵大呼小叫的杜家大姑去帮忙做午饭，别把自己的小宝贝们教坏了！

    见老爷子老太太们神色和缓光顾着逗四个小家伙们玩了，杜皓轩他们几个赶紧趁机溜之大吉！

    看几个大小伙子溜的比兔子还快，杜家二叔他们啼笑皆非。还是比杜家二叔还老实憨厚的大姑父紧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公道话，“其实，人家亲家也没顾虑错，这城里就是不比乡下，日常花销大着呢”

    见小舅子和连襟面色凝重似乎听进去了，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挠了挠头皮，一脸信任的眼巴巴盯着内侄女，“芽儿，你觉得我跟大姑弄点什么营生好？总不能坐吃山空！再说了，年纪轻轻的也闲不住啊！”

    “是啊，芽儿，帮着给二叔和你姑父他们出个主意呗！”杜家二叔接过话茬，笑呵呵的看着自家芽儿！很显然，侄女比儿子管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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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4章 城

    老百姓过日子讲究的是一个再实在不过的老理儿，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其实，这两年杜家二叔他们一直在琢磨要不要搬到京城来的事儿。不过，一来呢家里那一大摊子甩不开手，二来也确实不大舍得老家的一亩三分地！

    穷家值万贯，好歹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盖了没几年的大瓦房，种种大棚，捣鼓些山货，做点小买卖，收收房租，小日子过的也挺滋润！

    但一旦搬到京城来，柴米油盐，吃喝拉撒，样样得花钱！虽说儿子们都挺有本事的，可哪能全靠儿子养活啊！

    而且，杜爷爷杜奶奶这头有芽儿大包大揽了，但上面还有另一方的老人还健在要奉养！到时候，就是儿子不嫌弃，娶的城里的儿媳妇估计也得挑理儿了！

    杜爹这辈兄弟姐妹五个，也就杜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排行老大的原因，性子跟杜爷爷十成十的相似，性子虽爽直但不乏果断，有一股子一往直前的狠劲！当然，要是说文雅点，颇有些大巧若拙！

    也因为这份果断，早在前两年，杜爹才能没任何思想包袱带着杜妈直接搬到京城来！一来，京城这边老的老小的小，需要杜爹过来当主心骨！二来嘛，杜爹心里还想着趁着自己还算年轻到京城闯荡闯荡，没指望着能挣下大富大贵，但自己芽儿随便支个招，自己又也只求小富即安，这总不难吧？

    就这么着，杜爹风风火火的搬到京城来，几年下来，虽然跟郭小海冯凯他们创下的庞然大物的事业没发比，但干的有滋有味！这男人啊，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

    但轮到杜家二叔他们，就少了那么一份闯劲！不说老实的杜家二叔，也不说性情柔和的杜家小姑了，就是杜家大姑恁泼辣的一个人，大事儿上还得自家男人拿主意！

    什么老家那摊子甩不开手，那都是借口！追根究底，这几位当长辈的就担忧一件事，真搬到京城吃啥喝啥？难道就指望这些年手里攒下的那点老本？

    搬到京城后过日子没个生活来源，手里没粮，再多的老本，心里也不踏实啊！

    但自己乡下人一个，大字也识字不了几个，除了卖苦力别的都不灵光！关键是这年纪也不年轻了，到了城里，打零工估计也没人要！要是做点小买卖吧，这城里的人都是人精，还没打交道呢就心里发怵了！但是，总不能真就盼着给儿子家带孩子吧？

    安居一隅的杜家二叔他们，这辈子每逢拿大主意时都得有人在旁边推着，这次能拿定主意，还真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

    在来之前，杜家二叔他们都想好了，让杜皓宇兄弟几个帮着寻摸点零活，做点小买卖，摆个小吃摊子都行！要不然，小海不是开着好几家大厂子吗，大不了安排看大门也行啊，怕的就是坐吃山空！

    刚才，亲家们们联袂而至，话里话外语焉不详的打探，不也是有这般担心！

    一想到这里，杜家二叔他们心里难免会打退堂鼓。倒是王大友这少言寡语的乡下汉子难得有急智了一回，这事儿问芽儿啊！比起粗心的那兄弟八个，芽儿这丫头主意多，也最为细心妥帖！

    炕上，刚抱着奶瓶咕咚完的四个小家伙，拧着不再软塌塌的细脖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说唱俱佳的姑姥姥，正咿咿呀呀不乐意呢，芽儿偏又爱拿手指头戳他们的小脸。

    老大和小贝公主皱着小眉头不大愿意搭理故意使坏的妈妈，倒是老二跟老三玩的起劲，抬起胖爪爪一把攥住妈妈的手指头，就要往自己嘴里送！

    左右两只手的食指分别被俩儿子牢牢攥住，还挺有劲，芽儿不敢使劲，正满脸讨好的哄这俩小子松开自己呢，突然听大姑父开口问自己拿主意，一扭头，二叔和小姑父他们也都眼巴巴瞅着自己！

    芽儿下意识的就想挠头，就是手指头被俩小家伙攥住抬不起来，画面有些滑稽！

    还别说，这个问题芽儿还真思考过！自己好歹也活了两辈子，经商头脑虽然差强人意，但给二叔和姑父他们出点小主意还行！

    二叔他们虽然憨厚老实，都不大是做生意的料，但又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老老实实的诚信经营，衣食无忧总还行的！

    俩小家伙手劲不小，好容易才用手背蹭了蹭俩小小家伙软绵绵圆滚滚的肚皮，到底是一胎同胞的亲兄弟，模样虽然一个像爹一个像妈，但俩人的痒痒肉倒是一模一样！

    小哥俩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粉色牙床，胖爪爪一松，芽儿两根食指才得到解放！

    芽儿正准备跟二叔他们唠唠嗑呢，就听院子里咚咚咚一阵急促的小脚声远远的传来，而四只扁毛家伙扑棱翅膀仿佛嫌不热闹似的，故意拉着长调的叫声竟显得有几分凄厉和乱，“呀，快跑啊，快跑啊，爱吃鸟腿的小胖墩来了！”

    一听院子里那热闹的阵仗，屋子里的人就知道是谁来了！尤其是老爷子和老太太们，脸上瞬间多了几抹笑意，杜奶奶早下炕，垫着好歹没裹成三寸金莲的小脚翻箱倒柜的给自家小胖墩找吃的了！

    院子里，棉衣棉裤外罩着一身小海军服浑身上下一般粗的小胖墩张哲，那张眉清目秀的原本兴冲冲的小胖脸都快皱巴成包子褶了，扭头满脸委屈的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爸爸妈妈，见两人似乎不打算帮自己出头，瘪了瘪小嘴，到底没好意思哭！

    给自己打气似的，朝着在自己头顶上扑棱来扑棱去故意挑衅的四只坏蛋挥了挥肉嘟嘟的小拳头，狠狠的跺了一下自己脚上穿的小皮靴，平时说话都没这么利索

    “臭鸟，坏鸟！我不叫小胖墩，我叫张哲！你们再欺负我，我真让爷爷拔了你们的毛给我炖鸟腿吃！哼，坏蛋，我再也不给你们剥瓜子吃了！”

    听见动静，刚进厨房准备帮忙的杜家大姑她们连忙出来看，腰上的围裙都没系好！

    就见虎头虎脑的小胖墩一板一眼的跟四只鸟吵架，明媚的冬阳下，小家伙给气的呼哧呼哧直喘气，那张小胖脸憋得通红跟红艳艳的大苹果似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正好厨房那边有做惯了的王家夫妻在，也没什么好帮忙的，杜家大姑一边乐的揉肚子，一边解开围裙假模假样的挥了两下吓唬那四只不省心的家伙。

    过来揉了揉小家伙帽子底下圆滚滚的大脑袋，嘴上还没诚意的跟这小胖子一唱一和，“对，中午咱们就炖了它们吃，省得它们老欺负咱们小张哲！”

    张哲上一回见杜家大姑她们还是去年春节，三岁多的孩子还不大记事，有些胆怯的朝跟在后面的爸爸妈妈身边一退，但随之看见杜妈也从厨房里出来，胆子这才壮了起来！

    看看眼前这个笑的跟狼外婆似的伯母，再看看头顶上那四只唯恐天下不乱，咋咋呼呼“救命啊！”“宰鸟啦！”“不要啊！”乱叫一气，小家伙到底心软，眼睛一红又不大舍得了！

    拧着圆滚滚的小身子从爸爸手里抢过来拎着的袋子，费劲的递给杜家大姑，期期艾艾的给四只小伙伴求情，“我带了鸭腿给弟弟妹妹吃，要不，要不就不炖它们了吧？”

    张哲模样随了父亲，小身板虽然圆润了一些，但眉清目秀，尤其是已经念了大半年的幼儿园，平时不再整天跟着老爷子们到处跑，胖脸白嫩了不少，说到心软处差点没掉金疙瘩，眼睛水汪汪跟小鹿似的，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杜家大姑虽然早过了当怪阿姨的年纪，但眼下正值怪奶奶的年纪，也顾不上跟张泽远夫妻打招呼，嘴上敷衍着，“哦，乖，咱不炖了，不炖了！”人却一把把颇有分量的小家伙揽到怀里。

    突然被凌空抱起，平时没少被灌输抢孩子的坏阿姨坏叔叔的小胖墩给吓了一跳，趴在杜家大姑肩上直瞅张泽远夫妻俩，见爸爸妈妈没开口，这才皱巴着小胖脸没闹着要下来！

    但一进客厅，眼尖的瞥到炕上一溜排开听见动静正咿咿呀呀的四个小家伙，顿时按耐不住了拧巴着圆滚滚的小身板就要下来！

    脚刚落实地，肉滚滚的小屁股一拧一拧，噔噔噔跑到炕边上，“弟弟，妹妹，我给你们带鸭腿来了，香喷喷，好吃！”

    就是架着胖胳膊扑腾了半天也没扑腾到扛上去，还是杜爷爷看不下去了，一把拎起来抱到炕上！

    以前，一进院子就懂礼貌的爷爷奶奶喊上一圈的小胖墩，如今眼里只有炕上那四个比自己小白白嫩嫩跟洋娃娃似的弟弟妹妹，到了炕上，立马跟不倒翁似的，嘟着红艳艳的小嘴趴在四个小家伙头顶上，挨个亲一口！

    嘴巴更是一刻也不得清闲！

    “弟弟，妹妹，你们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想你们了”

    “我给你们带鸭腿，还有我的小汽车了！爸爸，爸爸，快把鸭腿拿过来给弟弟妹妹吃！妈妈，还有我的小汽车！”

    慢了两步跟杜妈她们一块进来的张泽远和赵清夫妻俩，看着站在炕上急冲冲的伸手要东西的儿子，不禁相视苦笑，敢情他们俩在儿子眼里就是一个拎包的！

    至于“弟弟妹妹”这差辈了的叫法，别说张泽远夫妻了，就连芽儿和老爷子老太太们也懒得教执拗的小胖墩改口了！

    每次说他不是哥哥是舅舅，不能喊弟弟妹妹，小家伙就振振有词讲，幼儿园老师讲了，比自己年纪小的就是弟弟妹妹！

    客厅里，小胖墩稚声稚气的叽叽喳喳，伴随着四个小家伙咿咿呀呀的附和声，一下子变的欢快活泼起来！

    不过，因为刚才这一打岔，直到一家人坐下来吃午饭的时候，才再次老话重提！

    张泽远一听杜家二叔他们有长住京城的打算，有些又惊又喜，“建民哥，嫂子，桃花姐杏花姐，还有姐夫们，你们真拿定主意了？我早说了，搬到京城来，省得杜叔他们两头牵挂！”

    “是啊！”见张泽远满脸激动，杜家抬手跟这个兄弟碰了一杯，语气里也带着三分喜气，“就是在琢磨到京城后，捣鼓点什么营生好！”

    说完，打量了一圈坐在下首的杜皓轩兄弟几个，最后视线还是固定在正在卷鸭腿吃的芽儿身上！

    上午的时候，准岳父岳母一行无疑是一个下马威，知道父母看自己心气不顺，杜文昊兄弟几个也不敢随意开口，也一个劲拿眼睛瞅芽儿！

    被报以重望，芽儿也不卖关子，正处于哺乳期，不敢胡吃海塞，意犹未尽的咽下最后一口焦香的烤鸭，又回味了一下，这才开口！

    到底老字号店面的烤鸭，味道十分地道，见几个哥哥满腹委屈，难得满足了一回口腹之欲的芽儿还有心情开玩笑，“二叔，大姑父，小姑父，你们也甭怕我哥他们养不起你们，他们家底殷实着呢”

    正要接着贫几句呢，就收到饭桌对面杜妈警告的眼刀子，芽儿摸了摸鼻子，才正色道，“其实，我早想过了！二叔，大姑父，小姑父，要不我说说，你们合计合计，看看行不行？小海哥家大业大，服装连锁店，直接经营一家家电直销店面也行，不虞进货渠道的问题，省心省力

    要是实在不想给小海哥添麻烦，咱们自主创业，干点什么都行！这几年京城经济发展这么快，听说五金店，建材店这几年很挣钱！”

    知道芽儿一向主意多，见芽儿张嘴就来，一二三四五，又是经营这个又是弄那个的，杜家二叔他们都听愣了，咋听咋觉得遍地是挣钱的营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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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5章 城

    芽儿向来主意多，这是家人公认的。

    但芽儿张嘴就差是五六七八条建议，听的杜家二叔他们两眼放光，黝黑的脸膛子激动的变成了赤红色，腰杆子不自觉都挺的笔直！

    一时间，琢磨琢磨这个也挺好，念叨念叨那个也不错，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把这些挣钱的营生全都抓在自己手里！

    但兴奋劲也也就那一瞬间，到底早不是热血过头的年轻小伙子了，很快冷静下来了！常言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开什么服装连锁店、家电直销店之类的听着就挺吓唬人，自己一大老粗能应付的了吗？

    最重要的是，那公司也不是小海一个人的，别到时候给小海添麻烦啊！

    仨大老爷们相视了一眼，觉得还是自己捣鼓点小买卖踏实，赚了赔了都是自己的！

    沉吟了片刻后，杜家二叔拧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但还是忍不住找侄女要定心丸，“芽儿，那什么建材五金的买卖，你真觉得能成？我们从没干过这行，也不懂里面的深浅，别到时候赔了！”

    说实话，别说杜家二叔意动，就连那连襟俩这心也扑通扑通跳！

    儿子、侄子和外甥都是大学生，又一个个出息的很，在青山县老家，乡亲们的眼里，杜家二叔他们也是那见过世面的能人！有什么事儿，也爱在杜家二叔他们跟前念叨念叨！

    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到了青山县那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老百姓思想观念转化也挺快！杜家二叔他们平时可没少听说，谁谁当包工头挣大钱了，回乡下探亲一身西装革履！

    建材五金这一行，杜家二叔他们不大懂，但知道这几年干包工头，盖楼都挺挣钱的！要是再年轻十岁，自己也想出去闯荡闯荡呢！

    但心里想归想，真要是真刀真枪的干了，仍难免底气不足！

    被二叔和俩姑父眼巴巴瞅着，芽儿不禁头大，还没琢磨好该怎么打气呢，杜爹先看不下去了，看着犹犹豫豫拿不定注意的兄弟和俩妹夫格外不顺眼，眉头都拧成疙瘩了！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的，饿死胆小的！你们不干，咋知道那行水深水浅，是赚是赔？再说了，就是赔了，让文昊和大江他们兄弟自己掏腰包给你们补回来！就是真的赔个精光，他们当儿子的还能不养你们？”

    杜爹这恨铁不成钢的一番话突突突跟机关枪似的，都不带打歇的，就差口水四溅了，弄的仨大老爷们差点下不来台！

    炕头上，彻底当甩手掌柜就兑了一双耳朵的杜爷爷黑着一张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人越说越不靠谱了！

    甭管大买卖还是小生意，都讲究一个好兆头，好家伙，他一口赔了，两口赔个精光，到底啥意思？

    杜妈也听不下去，抬眼看了一圈，见小叔子和俩姑爷并没放在心上，这才放下心来！但饭桌底下，拿脚后跟狠狠的在杜爹脚趾头上碾了一下！

    杜爹毫无防备，疼的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手掰着桌子沿，半天没说出话来，看得杜家二叔他们想笑不敢笑！

    还是芽儿开口，帮自家老爹解的围！

    “二叔，大姑父，小姑父，按照国内的发展形势，建材行业以后肯定跟着水涨船高，你们性情又稳妥，不会冒进，老老实实的经营，保准稳赚不赔！要是还不放心，大不了咱们刚开始把摊子铺小一些！而且，翟哥哥有朋友专门搞装修，这几年摊子铺的挺大，你们真要有心干这一行，到时候我负责帮你们拉生意！”

    杜家二叔他们简直是又惊又喜，“真的啊？”

    “真的！”芽儿郑重的点点头！

    杜家二婶是当弟媳妇的，不大好跟大伯哥开玩笑！但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姐妹俩颇为神似的桃花眼一挑，稍显得意的瞪了杜爹一眼！

    相比大哥的粗声嘎气，侄女的话简直说到人心坎上！

    见把杜爹噎的够呛，杜家大姑这才追着芽儿问，“芽儿，还有什么好主意没有？总不能咱家都去开建材店吧？做生不如做熟，要不，我跟你姑父还开家小饭馆？”

    小饭馆看着辛苦，利润也薄，但只要饭菜口味还行，生意总会有赚，风险小！

    “娘！”杜家大姑刚一开口，王大江、小江和三江哥仨先不乐意了！小饭馆的利润薄，凡事都得亲力亲为，一天忙到晚，辛苦的很！

    尤其是三江，杜家大姑她们当初在县城开小饭馆的时候，整天烟熏火燎的，个中勤苦年纪还小的三江都看在眼里呢！

    芽儿也不大赞同，见大姑干劲十足，也跟着劝，“大姑，开饭馆太辛苦，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得清闲！再说了，大江小江哥他们年底结婚，说不准明年你就要抱孙子了，饭馆开一年两年的也挣不回来本钱！”

    “但？”杜家大姑急得挠头，下意识的看同盟军杜家二婶她们！这不是眼下还没孙子可抱吗？

    忙碌了大半辈子，稍稍闲下来就不得劲，心里发毛！这城里又没地可以种！

    见状，杜文昊他们几个偏过头去，又开始装聋作哑！

    芽儿暗自腹诽哥哥们不讲义气，脑子里突然电光一闪，“大姑，要不你们搞一家快餐店！咱不卖炒菜、米饭面条那些，做西式快餐的那种！主打产品是果汁，奶茶，咖啡这些饮品，同时搭配携带方便的速食，三明治、热狗、鸡腿堡之类的！”

    芽儿越说越觉得有谱，眼下，尤其是年轻人最是推崇洋文化，类似洋式快餐估计会受到年轻人的热捧！自己也曾留意过，京城还没有西式快餐的分店呢！

    可谁知道，芽儿这边自说自乐，而饭桌上的人有一大半都盯着芽儿，三明治？鸡腿堡？

    杜家大姑最耐不住，“芽儿，啥是三明治，啥又是热狗、鸡腿煲啊？咖啡那苦不拉几的玩意儿，真有人会买来喝啊？”

    炕桌上，杜爷爷也竖着耳朵偷偷听，西餐里的什么浓汤，什么牛排鹅肝酱的吃过了，味道说不上来，不过，三明治和热狗又是啥玩意？老外也吃狗肉？

    别说刚从乡下来的杜家大姑她们了，就连杜皓轩他们这些年轻人也大都是只听说过，还真没吃过三明治、热狗！

    唯独刚回国没多长时间的杜文昊，还有出过国的郭小海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还别说，西式快餐那些吃两顿嫌腻，但偶尔尝一尝还挺新鲜！

    炕桌上，吃了大半辈子洋快餐的杜家二爷爷已经言简意赅的科普起来了！

    在八十年代，西式快餐在老百姓眼里绝对是陌生玩意，至少客厅里绝大多数人没见过！一听是生菜叶子火腿片就那么寒碜的夹在面包片里头，杜家大姑下意识的皱眉，有些反胃，缺油少盐，还是生的，真的能吃？

    眼看着自己这开西式快餐店的主意似乎要滑铁卢，第一次尝到败北滋味的芽儿无奈的捏了捏下巴，“要不，下午我弄给大家尝尝，就当是下午茶了！就是材料不齐全，这味道做出来可能不大地道！”

    可惜，芽儿忘了，哪怕到了生活便捷的后世，西式快餐也只是在年轻人群中受欢迎！

    这不，除了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加上被杜奶奶抱在怀里的小胖墩积极响应外，大家似乎不大感冒，想想就不好吃！

    自己的好点子似乎成了众人眼里的馊主意了，芽儿也不气馁。

    别人或许不清楚，芽儿心里却有一个大概，二叔和大姑小姑他们别看不显山不漏水的，但腰包都挺殷实的！这以后就是什么也不做，光靠当包租婆也足够他们衣食无忧的！

    倒是芽儿突然看到小胖墩手里拿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木马朝自己挥胳膊，突然记起来自己一直忘了什么了？

    “小姑父，你平时不是喜欢捣鼓木雕石雕吗？要不以后就干这一行，京城附庸风雅的有钱人多的是！”

    芽儿记得自己小时候的玩具，大多都是这小姑父木雕的小玩意！这次过来，当姑姥爷的特意给四个小家伙雕了一整套小马，纤毫可现，逼真生动的很！

    就连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每人房间里博古架上都有一套小姑父自己雕的风水木雕！

    用眼光颇高的张老爷子的原话讲，虽然比不上大家之作的挥洒自如，但是拙朴自然，别有一番意境在里头！

    芽儿话锋转的太快，众人怔忪了片刻，视线瞬间转移到芽儿小姑父身上！

    明明早过不惑之年的小姑父，愣是被众人盯得手足无措，脸臊的滚烫，“芽儿，你就会打趣小姑父，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姑父就那两刷子！”

    自己那点能耐，小时候跟村里的一位长辈学过那么几天，平时自娱自乐还行，真要靠那门手艺吃饭，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杜爷爷就这俩姑爷，比起大姑爷的憨厚木讷，这小姑爷性子要活泛不少，平时也爱说爱笑，不仅得讨杜奶奶喜欢，就连芽儿他们兄妹从小也爱跟这个姑父没大没小的闹！

    芽儿好歹也跟着沈老学过那么两年国画，用沈老的话讲，这丫头有灵性但学的太杂，难有大成！知道小姑娘跟自己学画画也只是为了兴趣，倒也不强求，反而着重培养芽儿的眼力！

    说到眼力，芽儿虽然也只是是半吊子水平，但觉得自家小姑父很有木雕的天分，就是机遇差了点！不过，不是有句老话叫，大器晚成吗？说不准自家小姑父就属此类呢！

    没错过小姑父眼底闪过的那抹瞬间黯淡下来的光芒，芽儿心里一动，故意下鱼饵，“姑父，行不行你说了不算！要不，哪天有时间我带你拜见沈老！沈老有位老友是有名的木雕大师”

    这一回，芽儿果然说到自家小姑父心痒处了！没等说完，就见人过中年的小姑父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芽儿，你说真的啊？”

    倒是芽儿，突然一股凉气沿着脊梁骨沁到心底，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抬头朝上首炕桌上看了一眼，瞬间变成苦瓜脸！

    翟爷爷最听不得“沈老”这个人，一张脸黑的跟包公似的，旁边，哭笑不得的翟奶奶满脸的无奈，这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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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6章 城

    不曾想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年往事了，老爷子还念念不忘！芽儿一时口快，这不，惹得老爷子醋性大发！

    小姑父是真喜欢木雕，喜欢心中千壑通过小小的木件在手中慢慢呈现！听芽儿那意思似乎是能帮自己引荐木雕大师，顿时喜不自胜，心扑腾扑腾挑！

    正迫不及待的要再细问几句呢，却见芽儿表情纠结，杀鸡抹脖子的朝自己使眼色！虽不明所以，到嘴边的话到底又吞回肚子里了，反正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众人这会儿的心思都还在选哪一行发家致富上呢，谁也没注意到老爷子那点不可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刚才那段小插曲也很快烟消云散！

    吃过午饭，杜妈就匆匆忙忙带着杜家二婶她们去挨个参观新房了！总不能，儿媳妇都娶回家了，当公公婆婆的还不知道儿子小家的大门朝哪儿开吧？

    作为准新郎官，杜皓轩兄弟几个也被杜妈一起叫上了！

    临出门的时候，前院停的那几辆车差点没够用，还是杜皓轩跟芽儿拿了那辆商务车的车钥匙，也没管那车还没正式挂车牌呢，先上路过把瘾再说！

    芽儿站在大门口目送车都快开出胡同了，窜着胡同突然席卷而至的小北风还隐约吹过来大姑跟二婶她们夸这车买的好的话！

    老百姓过日子买车还是得买小面包车，实惠，关键是坐的人多啊！

    饶是芽儿有一掷千金的财力，也被自家大姑的不识货弄得心疼肝疼！牵着还不及自己腰高的小胖墩回正院，耳不听为净！

    冬日午后的暖阳，明媚的有些刺眼，晒得人醺醺然。倒是穿了一身威武的小海军服的小胖墩，神气的不得了，精力旺盛的跟小牛犊子似的！

    爸妈也一起坐车出去了，胖小子没一点不舍，在院子里横冲直撞的跑，小皮靴咚咚咚踩在青石板上，刚冷清了没几分钟的院子瞬间又热闹起来！

    红柱灰瓦的回廊下挂着的几架鸟笼子里，那四只正晒太阳打盹呢，一下子被吵醒了，晕头转向了片刻后，豆粒大小的眼睛骨碌碌转！

    没等蹦蹦跳跳的小胖墩跑到屋前，一只只都扑棱棱从鸟笼子里飞出来，跟捏着喉咙的老母鸡似的，嘎嘎乱叫一气！

    “胖小子进村了，鬼子进村了，兄弟们，赶紧跑啊！”

    冬季万物萧条，不比夏日的绿荫成片，两花两黑四只鸟满院子乱飞，那真真应了那句鸡飞狗跳！而客厅里，一听回廊下这四只突然乱叫，杜爷爷下意识的想抄鞋底！

    可不，眼看着眼皮快黏到一块去了的四个小家伙，被打断睡意难得没干嚎抗议，而是蓦地睁开眼，咿咿呀呀挥着小胳膊，眼珠子滴溜溜转，清亮明澈，唯独不见丝毫睡意！

    就连前院，刚回房间复习功课的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也都觉得聒噪的很，有些手痒！

    而院子里的被那四只一口一声小胖子的张哲小朋友，气的小脸爆红，紧攥着肉嘟嘟的胖爪子，小眉毛快皱成两条毛毛虫了，磨着一口亮白的小米牙，一字一顿道，“姐姐，我去喊爷爷帮忙逮它们，晚上你给我做鸟腿堡吃！”

    午后暖阳的金辉给小家伙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当愣是有一种腾腾煞气的味道，整个人就跟那暴怒的小狮子似的！

    哪还有上午同样的场面时，在爸爸妈妈还有其他长辈的面前的乖巧懂事，明明是再顽皮霸气不过的皮小子一个！

    就说吧，家里的几位老爷子一个比一个匪气，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淘小子出好的”，这小家伙是老爷子们带大的，能乖巧到哪里去！

    这小子还挺会活学活用的，还鸟腿堡？摸摸小家伙圆滚滚的大脑袋，芽儿丝毫没长姐范的跟着煽风点火，“好，睡醒午觉，姐姐给你做鸟腿堡吃！”

    芽儿睨了一圈那四只，这四只养的久了智商也越来越高，整天就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捣乱，偏偏又是老爷子们的心头好，打不得骂不得，比人们嘴里那些猫厌狗嫌的淘小子还淘气！

    仗着长了一对翅膀的优势正在一大一小头顶上撒欢的那四只，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感觉到危险，翅膀都忘了扇了，差点没一头栽到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幸亏，这样的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个鹞子翻身，怪声怪气的留一句“吾命休矣！”，扑棱棱飞到墙角处那两棵古木参天的银杏树上，躲到那两窝喜鹊邻居家避难去了！

    再次大获全胜，小胖墩得意的小手攥住大手，挺着小胸脯活脱脱斗胜的小公鸡似的，噔噔噔跑客厅找爷爷奶奶们炫耀去了

    家里的大部队都出去了，家里这老的老小的小都有睡午觉的习惯，院子很快再次安静下来！

    小套间的炕头上，明显大了一大圈的大胖墩盖着小被子已经睡的小脸粉扑扑，而一溜排开的四个白嫩香软的小包子，打着小呼噜，偶尔砸吧砸吧嘴，紧握的小拳头偶尔蹭蹭鼻子，睡相那叫一个憨态可掬！

    嘴里的催眠曲渐哼渐歇，芽儿一时间也有些困意上来了，拽了拽身上搭着的被子挨着一大四小五个小家伙也歇下了！进入梦乡前，依稀听到回廊下似乎传进来扑棱棱的声音！

    芽儿午觉醒来时，太阳已经时间偏西，整个天际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少了色彩的院子别有一番冬日的萧瑟意境！

    知道这个时间是家里午休时间，不怕死的早就飞回来的那四只听见了动静，在窗棂上啄了几下，算是跟芽儿这小主人打招呼了！

    芽儿拿手帕帮四个小家伙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再挨个摸摸小屁股底下的尿戒子，倒是干干爽爽！目前，四个小包子仍处于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阶段，中午这一觉能睡将近三个小时，芽儿忙自己的，他们睡他们的，小呼噜打得正酣！

    倒是念幼儿园的张哲，生物钟很好，芽儿刚醒，小家伙就揉着拳头，撅着肉滚滚的屁股一个轱辘爬起来，也跟着醒了！

    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记性不差，眼睛都没睁开，就含含糊糊的冲芽儿姐姐念叨着他的鸡腿堡！

    小朋友难得主动开口提要求，芽儿还真有所意动！

    明天是周一，自己得上班去了，今天下午难得闲来没事，又夸下了海口，还真琢磨着要不趁下午有空，给家人烤点面包甜点什么的！

    反正三江三海这俩苦力也在家，自己顺便把沙拉酱也弄出来？

    炸鸡腿先不忙，先腌制好，就是鸡腿汉堡没人买账，但家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肉食动物，估计也稀罕炸鸡腿吧？

    家里的厨房厨具一应俱全，小号烤箱也有一台，奶酪芝士这些家里也都有，还是清河叔上次特意从m国带过来的！

    芽儿一样样盘算下来，决定想做就做！给张哲小朋友穿好棉袄，拍拍小家伙的屁股，吩咐他去前院喊那俩小哥哥过来帮忙！

    老爷子老太太们听见动静从自己院子里出来时，厨房里，姐弟仨正忙的热火朝天。

    垃圾筐里，一大堆鸡蛋壳，没办法，家里人多做什么吃的都得注意一个词，量大！三江和三海一人守着一个大海碗正拿筷子搅蛋清呢，没办法，谁让这俩半大小子臂力足呢！

    还有一个寸头身的胖小子跟小尾巴似的，跟着这人屁股后面转转，那人屁股后面问问，一刻也闲不下来！

    有这俩年轻力壮的苦力帮忙，闲来无事的老爷子们似乎也跃跃欲试，芽儿配好配方，交待完自己的任务，王家夫妻也是在厨房呆惯了的，打下手绝对的得心应手！

    有王叔王婶夫妻在，芽儿十分放心的拽着压根不舍得出来的胖小子从厨房出来躲懒了！

    而厨房里，一辈子没下过厨房的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俩老爷子很开尝到苦头了，这厨房里的活计怎么这么累，比砸大锤都累！

    这面团揉了得醒了，面团醒了还得抹什么黄油，还得再揉，得揉到抻而不破的程度卷着袖子揉了半天，出了一头汗，还没揉好！

    杜奶奶虽然没做过面包，但在厨房忙了几十年，蒸馒头揉面这活老太太熟啊！

    刚才这俩老爷子自告奋勇的要揉面时，老太太就嗤之以鼻，别瞎捣乱了，当揉面谁都能干得了啊！偏这俩老头不服输，非得掺和，杜奶奶拗不过！

    这不，这会儿就牵着小胖墩站在厨房门口，名为技术指导，实则是看笑话来的！

    常言道，凡事都有第一次！甭管怎么说，这俩老爷子的厨房首秀还算成功，虽然后来是王叔王婶夫妻俩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活接了过去！

    自讨了一回苦吃，这俩老爷子再也不说试着帮忙了，把那一摊子又还给了王家夫妻俩，一屁股坐到客厅里的太师椅上，品着茶喊那跑来跑去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小胖子给他们捏胳膊捶腿！

    任李爷爷和杜家二爷爷他们明里暗里再如何打趣，也绝不提去厨房帮忙那一茬了！

    这天下午，老爷子们这么辛苦，芽儿兴师动众的忙活了三个多小时，晚饭的时候，饭桌上第一次出现了中西合璧，三明治和鸡腿堡还真让芽儿捣鼓出来了！算不上多地道，但芽儿自觉比较符合国人的口味！

    就连王家夫妻回家前，芽儿还特意用保温盒装了四个特大号汉堡还有两大块三明治回去，难得做新花样尝尝鲜！

    说来也巧，天擦黑吃晚饭的时候，一向忙的不见人影的翟爸难得按时出现在饭桌上，跟下午出去看新房的杜爹杜妈他们前后脚回来的！

    翟爸丝毫没有身居高位的自觉，进屋后把大衣朝衣架上一挂，卷着衬衣和羊毛衫袖子，再习以为常不过的盘着一条腿坐在炕沿上，那坐炕的姿势比杜爷爷这乡下老农还像乡下老农！

    等手暖和了，半趴着凑过去逗了半天孙子孙女，那不拘小节的形象看得翟妈不禁连连摇头！

    翟爸自知自己这个当爷爷的工作忙，平时跟四个小家伙相处少，生怕孙子孙女不认识自己了，只要有空，恨不得把四个小家伙一直抱在自己怀里！

    年轻的时候，翟爸也是严父，如今有了孙子辈，也不出意外的隔代亲！刚开始的时候，翟爸表现的还有些笨拙，如今做鬼脸、学动物叫样样信手拈来！偶尔孙子尿到自己身上，换尿布也像模像样的！

    翟爸每每都表现出这副傻爷爷的样，次数多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不过，每逢这时候，大家还是难免眼皮直跳，形象太悬殊了！

    尤其是还没学会控制表情的三江和三海，正准备张嘴咬手里拿着的汉堡包呢，看到盘腿坐在炕上的翟爸，两只手架在耳旁当猫爪子，掐着嗓子细细的学猫咪叫，一时间又吓愣了，下巴颏都快掉地上了！

    憋笑不已的芽儿赶紧拽了拽这俩傻小子，倒是翟爸一直把四个小家伙逗的嘎嘎直乐，这才分神到饭桌上！

    一看饭桌上摆的又是三明治鸡腿堡，又是红烧排骨爆炒小青菜的，不由纳闷，“今儿晚上怎么这么多好东西！”

    说着，挑了挑眉，下意识的扭头瞥了一眼正忙着摆碗筷的翟妈，该不会替自己庆祝的吧？

    翟妈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自己还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呢！不过，今儿的晚饭之所以这么丰盛，那是另有原因！

    翟爸身居高位，平时在自家人面前再平易近人，身上仍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众人都不大好意思看人前一贯内敛威严的翟爸那副傻爷爷样，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翟爸和翟妈刚才那个眼神的交互！

    但至于夫妻俩相识那一眼提到的的那件事儿，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说！因为，似乎没那个必要！

    翟爸翟妈正心里“有鬼”呢，看了看落地钟的时间，习惯性的走到八仙桌那边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的杜爹这屁股还没坐回来，突然眼尖的在电视机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指着电视下意识的喊了一句，“翟哥，电视里头这是你吧？”

    大彩电里，一身正装的播音员字正腔圆普通话再标准不过，而提到的名字却十分的耳熟，熟悉到这人就在眼前！而最吓人的，是名字后那个能吓破小老百姓胆的官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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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7章 城

    老百姓过日子有老百姓的过法！日子过的或许平庸，或许忙碌奔波，或许汲汲营营，但无外乎整天围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打转，衣食住行才是老百姓最操心的！

    什么经济民生、政治形势，国际上的风云诡谲，这些都离普通小老百姓太远，老百姓最关注的还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就好比说翟爸，至今像杜家二叔他们一直都不大清楚翟爸这官到底是管啥的！

    尽管翟杜两家的渊源能追溯到十几年前，影影绰绰的也都知道翟爸是在京城当官的！但这个官到底有多大，到底是干啥的，也就杜爷爷杜奶奶和杜爹杜妈他们平时跟翟爸相处的多一些，心里有点数外，杜家二叔他们还真不怎么清楚！

    大概也就知道一点，这官儿貌似挺大的！

    但再大的官也不能当饭吃，况且，县官不如现管，翟爸这官儿能管的东西离自家灶台那巴掌大的地方远的很！

    也就第一次初次见面时，心里难免有几分紧张，日子久了，也就忘了这么一回事了！在杜家二叔他们的印象里，翟爸这大官儿在老爷子老太太们跟前不照样毕恭毕敬，在家人的面前不一样说说笑笑亲近的很！

    说实话，看着还不如镇长县长有架子呢！毕竟县长镇长到基层走访时，还会打几句官腔呢！

    至于翟爸，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虽然也时常在新闻里看到，但也就多瞅那么一眼多听那么一耳朵！当然，每每这时候心里也会有点不为人知的小激动！

    激动之余还有那么点小紧张，就怕哪天不小心在乡亲面前说漏了嘴！所谓树大招风的老理儿，杜家二叔他们都懂得！

    总之，也就偶尔在电视上看到翟爸时，心里偷偷感慨那么两句，至于别的就再也没有更直观的认识了！

    但刚才杜爹冷不丁喊了那么一句，关键是电视机里的翟爸一身藏青色中山装，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举手投足间是从未见过的另一面，内敛睿智、从容不迫！跟眼前这个卷着半截袖子学猫叫逗孙子孙女玩的人大相径庭！落差过于鲜明，这才久久不能回神！

    尤其是播音员字正腔圆的一番新闻稿，虽说平时不怎么关注国家大事，但是国字头的职称到底有多大，心里隐隐约约的也有数！

    电视机里的播音员语速不缓不急，倒是杜家二叔他们脸上的随意渐渐崩不住了，客厅的气氛一时间也变得拘谨起来！

    见状，翟爸也是满脸苦笑，心有无奈的摊摊手！

    杜爷爷和杜爹也不知道该怎么缓和这气氛了，就知道寻常小老百姓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没那么强！当初，杜爷爷和杜爹不也吓一跳，但这爷俩惯会装，哪怕心里惊涛骇浪，脸上也能绷得住，日子久了也就习以为常，淡定了！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就连刚三岁的小朋友也察觉到异样。

    小胖墩胖爪子紧紧攥着杜爷爷刚才递给他的汉堡包，不知道该从何下口，正伸着舌头舔滴到手指头上的沙拉酱呢，见众人瞬间静默了，小眼神茫然的看了一圈，眼睛瞪得溜圆，努力的抬着小下巴也凑热闹一本正经鉴别道，“嗯，电视里头的人就是翟伯伯！”

    小家伙稚声稚气的打岔，客厅里冷凝的气氛瞬间破冰！杜家二叔他们也缓过神来，表情好歹不那么拘谨了，唯独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张嘴说啥，说恭喜会不会太直白？

    还是芽儿，赶紧拿起饭桌上的那个不锈钢保温壶，满满的倒了一杯热奶茶，亲手端到翟爸跟前，就这么言辞直白嘎嘣脆的道恭喜，“爸，恭喜你！”

    在任何年代，政治博弈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种无形的较量和厮杀。除了偶尔跟老爷子讨教一二外，翟爸并不愿意让这场无形的博弈波及到家这一片安心的净土，这一方家人的小小安乐窝！

    芽儿还是偶尔从翟耀辉嘴里听过那么零星半点的，知道今年是翟爸政治生涯最关键也最敏感一段时期！不说别的，就说本来工作就很忙的翟爸更加忙的不见人影，自己那么用心帮着调养，人却一天天消瘦下来，幸好瘦归瘦，翟爸每天都神采奕奕！

    为此，除非定期过去帮那位老爷子做养生保健，芽儿尽量不到那位老爷子跟前晃悠，免得有人会说自己有意帮翟爸在那位老爷子跟前刷存在感！

    “伯父，恭喜，恭喜！”杜皓轩他们几个见机也快，顺手端起自己手边的奶茶也学芽儿以茶代酒！

    兄弟几个大都在机关单位工作，而这次政治角逐本身就代表着新旧政治势力的交替，他们消息可比芽儿灵通多了！早影影绰绰的收到内部消息，但到底不到最后一刻，一直隐而不宣罢了！

    况且，在外人眼里，这兄弟几人是跟翟家绑在一条船上的！翟爸有心为家人守护一方安宁之所，很少在家里提工作上的事情！但这不代表杜皓轩他们几年轻人也可以置身度外，外面的风霜雨雪本就该他们来承担的！

    这大半年政治角逐的风云诡谲和潜藏的惊险，翟爸可没少把几位年轻人拉出来溜溜！

    所以，比起芽儿的关心多于高兴，兄弟几个这声恭喜貌似更纯粹一些！

    既然家人都知道了，翟爸也不推辞，视线意有所指的在小丫头笑靥如花的脸上定格了瞬间，才顺手接过那杯奶茶，十分干脆的大口喝了几口，还特意抿了抿嘴回味了一下，“还行，挺好喝！对了，芽儿，有时间也教教你妈怎么煮，爸以后晚上熬夜的时候让你妈煮给爸喝！”

    见芽儿脆生生的应了，翟爸心里不禁嘘唏感慨，这丫头都当妈了，这副笑容却丝毫没变过，一如往昔的纯粹干净，明澈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晦暗！

    也白生了一颗玲珑心，估计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连番举动，给自己在这次政治较量角逐中加了多少分！

    最近这些天，翟爸耳朵都快磨的起茧子了，甭管有人是打趣还是真的泛酸，见到自己都会念叨一句，那嫉妒之意显而易见，“难怪你家老二年纪老大不小一直不结婚，敢情早就瞄准目标了！那哪儿是娶媳妇，简直是娶福星进门！

    知子莫若父，翟爷爷没错过翟爸那瞬间的嘘唏，嘴角一咧，早说了还是自己的眼光好，要没自己帮忙出力，就耀辉那兔崽子那点子能耐，这丫头不一定花落谁家呢！

    眼看着这老头笑的褶子快挤出花来了，翟奶奶拿手臂拍了一下，翟爷爷才勉强绷住了，“行了，都赶紧吃饭吧！我们跟芽儿一起忙活了一下午，做的汉堡包和三明治，都赶紧尝尝好吃不！”

    翟爷爷这句开饭的话音未落，客厅里众人的表情瞬间变的泾渭分明！

    杜爹他们早看到盘子里摆着的一个个的汉堡包和切成三角形的三明治，见中间都夹着生菜叶子，抹的也不是辣椒酱，而是黏答答白乎乎的那叫什么来着的东西！

    敬谢不敏的众人眉头拧的都快成麻花了，又不忍拂芽儿的好意，满脸苦大仇深不情不愿的各自拿汉堡的拿汉堡，拿三明治的拿三明治！

    就是什么情绪都活灵活现的写在脸上了，白可惜了那炸的金黄的大鸡腿，还有三明治中间加的煎火腿！

    倒是年轻人好奇的成分占据了上风，尤其是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迫不及待拿了一个汉堡，一口下去顿时眼睛一亮，还行啊！

    尤其是三岁的张哲小朋友，对酸酸甜甜的沙拉酱格外感兴趣，那么大个汉堡短短胖胖的小爪子压根拿不过来，人家也会想招，拆开两片面包，先啃大鸡腿，再伸舌头舔沙拉酱，小胖脸很快沾了一圈白胡子。

    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显然属肉食动物的，啃鸡腿的速度一点都不慢，啃完还舔了舔爪子！最后，才盯着剩下的两片生菜叶子和面包，小眉头都皱成疙瘩了！

    见众人没注意自己，谨慎的就跟刚从老鼠洞钻出来的小耗子似的，悉悉索索的把沾满自己口水如今只剩下生菜叶子的汉堡朝自己爸爸跟前的碟子里一点点挪！

    也就这傻小子以为众人都没看见，众人乐的肠子都快打结了！

    张泽远更是忍俊不禁，但不会纵容小儿子的这毛病，整理情绪后突然低头，面无表情的瞥了小家伙一眼，就见小胖墩都挤成苦瓜脸了，到底不敢抗议，不情不愿的又把汉堡拿回来硬朝嘴里塞！

    殊不知，围着炕桌坐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比小朋友还挑食！倒不是真难吃，而是觉得这口味这吃法怪怪的，哪有热汤热水的吃着熨帖！

    距去年出国的那次，再次尝到了颇有些久违的味道，为了不耽搁儿子们口粮的芽儿最近这些日子胃口大增，已经利落的解决了了一块三明治，见老爷子老太太们磨磨蹭蹭，也不知道是觉得口味怪还是想仔细品尝味道，总是吃的那叫一个难捱！

    芽儿杏眼一弯跟狡猾的小狐狸似的，突然拉着长音故意使坏道，“爷爷，奶奶，今天是第一次也做的仓促，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们做别的花样！”

    假装没看见老爷子们脸上的敬谢不敏，芽儿随之又补了一刀，“正好你们前习惯一下，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们出国旅游，你们也能适应的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老太太们表情随之一变，倒是芽儿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老爷子们一愣，随之也反应过来，这臭丫头没大没小的，谁的玩笑都敢开！

    芽儿如此卖力活跃气氛，总算没白费力气。殊不见，从刚才落座一直挺着腰板，脸上就是有笑意也是绷着的杜家二叔他们，有芽儿插科打诨，束手束脚的拘谨到现在的他们明显放松了！

    倒是就坐芽儿对面的翟耀霆迅速的解决了两个真材实料的大号汉堡后，觉得挺过瘾，却不经意见恍然想起了一个吃了十几年汉堡的人来，大伯到底把人给弄到哪里去了？

    肚子里装了心事，翟耀霆瞬间没了胃口，但瞥了瞥坐在上座不知道跟杜二叔说到什么笑的温和的大伯父，眼睛一抽，突然间觉得浑身皮子发紧！

    外人嘴里性情温和内敛的大伯比自己老子还恐怖，自家老子顶多给你一顿痛快的，而惹火了大伯那是钝刀子割肉！

    记起童年阴影，翟耀霆眼神再也不敢朝翟爸那边多瞄一眼！没办法，谁让自己只是侄子，不是躺在炕上咿咿呀呀凑热闹的四个小家伙呢！

    在饭桌底下踢了踢郭小海，无声比了一个口型，见郭小海假故作茫然装没看见又伸手够汉堡，翟耀霆气结，正准备在桌子底下给小海哥一记无影脚，突然精准的捕捉到郭小海不经意间的一个隐晦眼神！

    顺着视线望过去，翟耀霆嘴一咧，心中大定。

    芽儿眼神一向不错，就隔着饭桌翟耀霆在对面挤眼歪嘴朝自己使眼色，哪会注意不到！明明是一位阳光有型的年轻小伙，偏偏做出这么一副跳梁小丑状，也着实难为他了！

    也幸亏芽儿读懂了，毕竟也关系到自己的身家，芽儿也不介意被翟耀霆当枪使！见坐在上首翟爸他们那边没人说话，突然喊了一声爸，“爸，你什么时候把袁浩哥给我们还回来啊？”

    “是啊，大伯，啥时候把袁浩哥还给我们啊！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把袁浩哥的价值榨干了！”有芽儿在旁边，翟耀霆胆子也壮了！人才就是力量，人才就是金钱，偌大的实验室如今离了袁浩哥进度一拖再拖啊！

    见俩小的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郭小海虽然没吱声但似乎没少煽风点火，翟爸心里好笑，面无表情的瞥了兄妹仨一眼，不紧不慢道，“急什么，到时候就还给你们！”

    翟爸这话回的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翟耀霆瞬间蔫吧了，下意识的看芽儿，芽儿也挠头，真的无能为力啊！

    说实话，芽儿敢戳破翟爷爷纸老虎的面具，在老爷子们跟前撒娇卖乖，但却不大敢在翟爸跟前放肆！倒不是翟爸不疼芽儿，而是芽儿本能的觉得翟爸是一只披着狐狸皮的真老虎！

    倒是刚平静下来没多久的杜家二叔他们，心里那根弦突然又绷紧了，见俩小的苦巴着脸愣是不敢再吱声了，不由心有戚戚，到底身居高位，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没看把俩小的吓得！

    也幸亏翟爸不会读心术不知道杜家二叔他们此刻的想法！但杜家二叔他们又拘谨起来了，这一点翟爸还是能看得出的！

    吃过晚饭，没等也注意到这一点的翟爷爷翟奶奶开口撵人，翟爸翟妈就提出，今晚准备也回大院那边住

    冬日的夜色寂静清冷，马路两侧路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偶有行人经过也是脚步匆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翟爸借着昏黄的路灯，看着身旁熟练打着方向盘妻子，神色轻松惬意的朝舒适的车座背上一靠，视线正好看到车前挡风玻璃外的流畅车型，不禁酸溜溜的调侃道，“咱家芽儿偏心啊！”

    道路两侧的路灯不够亮，平时很少摸方向盘的翟妈视线一直盯着前方道路，头也没扭，不乐意的顶了回来，“怎么偏心了？也给你买你敢开吗？”

    但话音未落，突然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对了，老翟，这节骨眼上，芽儿突然财大气粗的买了好几辆车回来，没什么问题吧！”

    靠在车座背上闭眼养神享受这片刻的放松和安静的翟爸，闻言，察觉到翟妈语气里透出两分紧张和担忧，不由好笑，蓦地睁开眼，金丝镜框下眼神凛然锐利。

    高处不胜寒，翟爸当然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放大聚焦！但同样有句俗语，行的端坐得正，翟爸满脸揶揄，仿佛刚才金丝镜框下的凛然犀利是错觉似的，故意打趣难掩担忧的翟妈道，“这是你儿媳妇买给你的，那小丫头一向生财有道，会有什么问题？当然，免不了会被人家嫉妒咱家娶了一位有才有貌金娃娃似的儿媳妇！”

    心胸豁达的翟妈一听顿时乐了，颇有些得意道，“这不怕，反正早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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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8章 城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天晚上，从新闻里得知翟爸高升的消息，除了没有心理准备的杜家二叔他们有一些受惊过度外，其他人心湖间顶多泛起了几朵小浪花，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偌大的喜事就这么着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但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相比翟家的风平浪静，最近这几天，罗家老宅气氛凝重的宛若黑云压顶，随时山雨欲来风满楼！

    罗家老爷子和罗家老太太都还健在，虽然儿孙们都各自搬出去住了，但是罗家老爷子定下的规矩，平时周末都得来老宅吃饭小聚！

    罗老爷子自持家世渊源，规矩尤其多，尤其是近几年上了年纪，更喜静，受不得喧闹！每到周末，老宅这边虽然是儿孙满堂，但个个神色拘谨，这座古朴华贵的老宅反倒比平日里更加沉闷。

    尤其是这几天，家里的保姆似乎也察觉到老爷子心里不大痛快，平时做家务都恨不得踮着脚尖学猫走路，就怕不合时宜的发出什么声响，惹了老爷子烦！

    院子里夜色静谧，华灯下的客厅里除了电视机里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演播声外，可谓是一片鸦雀无声！

    围着长形餐桌用餐的众人，压根不敢看坐在饭桌上首的几位的脸色，恨不得装聋作哑，一个个端庄矜持，举止优雅甚至连一丝筷子碰到碗的声音都没有！

    罗少军知道家里这几天气氛敏感，特意叮嘱妻子早早哄还不到两岁的儿子吃过晚饭，让保姆带着在楼上房间里玩！

    客厅里，那座古董落地钟滴滴答答的钟摆声清晰可闻，分针指向四点钟方向半点报时钟声听着格外沉闷，仿佛重重的敲在心口上。

    而这声钟声，似乎也敲碎了举止拘谨正进餐进的简直是度日如年的众人周身的禁锢，众人不约而同借拿餐巾擦嘴的空档，故作不经意的瞥了坐在最上首的老爷子一眼，见老爷子正巧用餐完毕，已经放下了筷子，众人心里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一直守在厨房里的保姆也时常瞄厨房里的挂钟，卡着时间似的特意晚了两分钟才端着托盘出来收拾饭桌，手还不忘下意识的拽了拽围裙的裙摆！

    打心眼里说，老爷子老太太虽然讲究多规矩大，但也好面子，不会刻薄家里的帮佣，并不是特别难伺候的人！但有一点，老太太心气不顺的时候会变得格外的挑剔！

    老太太到底是旧时候的大家小姐，就是挑剔也不会像二太太一样尖酸刻薄的数落人，顶多是拿眼睛多瞟你几眼，但那眼神淬了冰碴子似的，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房间的床单没铺平瞟你，碗筷摆的位置不对瞟你，上菜的顺序错了还瞟你，就是看到身上系的围裙上不小心沾了油花也会瞟你！

    每逢老太太心情不好的时候，罗家老宅里的这几位训练有素的保姆和帮佣就格外紧张，心里时刻绷着一根弦！

    特意在厨房门口停留了片刻，观望到客厅里众人吃完晚饭了，体型富态但是举止格外麻溜妥帖的王妈这才带着初来乍到才当保姆没多长时间的侄女王梅赶紧出来收拾！

    虽然当保姆说出去挺丢人，但戏文里不是讲了，宰相门前七品官！罗家是权贵之家，跟戏文里的宰相家比也不差，在罗家当保姆也不算是多丢面子的事儿！

    王妈厨房手艺不错，给罗家当保姆有将近十年了，也算是老资历，借原来那位小保姆回老家结婚的机会，赶紧把乡下老家的侄女介绍过来！

    王妈是真心为侄女考虑，当保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平时有自己在旁边提点照应着，也不用担心主家苛责！

    况且，活轻松工资高不说，平时这边进进出出的，用自家男人的话讲，来往无白丁！人家都是有见识的气派人，侄女能跟着学个眉高眼低的，不比出去打工强多了！

    早年丧子，无儿无女的王妈，没把侄子侄女当外人！心里还有一点小算盘，侄女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但因为她年纪最小娇惯的很，不是那些粗手大脚的柴火妞，长得眉清目秀，比不上罗家那几位少奶奶好看，但也有几分颜色！

    王妈还指望着借着罗家的势，在罗家见识的人多，给侄女找一个吃国家粮的侄女婿呢！以后小两口也留在京城，也能帮自己和自家男人养老！

    不提王妈那点小心思，拽着正抿头发的侄女赶紧出来收拾，但是看到客厅里平时很少用到的电视机竟然开着，心里顿时戈登一声！

    老爷子他们盯着电视的脸色晦暗不明，是不是嫌电视太吵？

    罗老爷子喜静，客厅里的这台大彩电一向是摆设！当下误以为是侄女打开的遥控器，惶恐不定的王妈压根没注意到侄女期期艾艾，欲说还羞朝罗家几位少爷目送秋波的小动作，蒲扇似的大手直接扯了侄女一把！

    真以为城里跟乡下似的，一个个把电视当成稀罕玩意，一天到晚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守在电视机跟前看！

    罗家人的注意力这会儿全都放在此刻电视机正播送的消息上，没人注意到王妈姑侄俩的小动作！

    站着等电视里这一段放送完，罗老爷子顿了顿手里的拐杖，扭头看了一眼表情阴鸷都有些扭曲的大儿子，突然沉声道，“老大，老二，你们俩跟我去书房！还有，少军你们兄弟几个也一起！”

    说完，直接转身拄着拐杖抬步朝书房走！

    罗老爷子的书房当真称得上古色古香，两面是摆的满满当当的书架，一面是博古架，不提博古架上的那些因为经常把玩盈润亮泽的小玩意，光是书房靠窗那张紫檀木古董书桌就价格不菲。

    书房是罗老爷子的私人地方，跟老爷子进来后，也就早人过中年了的罗江林和罗江森兄弟俩得了唯二的两张方椅落座，至于罗少军他们年轻一辈只得恭恭敬敬的在父亲他们身旁站着！

    书桌上的台灯没有开，书房里的灯光有些暗，照在人脸上更显神色晦暗不明！

    但是罗老爷子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坐在下首的长子已经花白的鬓角，脸色也暗淡无光，甚至不如自己这老头子显得精神！这次失利，似乎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长子寄托了自己的所有的政治期望，看着眼前的儿子，罗老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有些心疼！

    收回视线时，余光不经意瞥到站在角落里神色不定、眼神阴鸷的罗少强时，心里一疼，摆手示意长孙闷声吩咐道，“少军，你出去给少强搬一张方凳进来！”

    “爷爷，没关系，我不累！”罗少强拖着微跛的腿下意识的朝堂哥身后一侧，好久没理半长的头发挡住了眼底的晦暗，不让众人看到自己的神色！

    语气再也不复往日点儿郎当的轻佻，有些暗哑的粗粝，难掩颓败之气！看得罗老爷子和侧首看过来的罗江林和罗父眼底一暗，宁愿罗少强还是原来那个声色犬马的纨绔！

    罗家家世颇为渊源，嫡系旁系在经过了战乱和早些年的那场动荡后依旧是十分繁茂！但比起其他几支的落寞泯于世人，嫡系的罗老爷子这支由于当初罗老爷子破釜沉舟的决断，在战争年代的政治投资收获了硕果累累！

    比起其他族人，如今罗老爷子这一支早已经是一枝独秀。不仅早重现了祖上的荣光，更是人丁兴旺。

    罗老爷子不缺孙子辈，四个孙子也都十分优秀，但比起沉稳有余、心计不足的长孙，性情平和不愿意走仕途的次孙，目前还没定性的小孙子，罗老爷子更欣赏排行老三的罗少强。不仅罗老爷子欣赏，就连罗江林这个伯父也挺看重这个从小心机和决断都不缺的侄子！

    罗父虽然平时常常是横眉相向，也偏心这个小儿子！

    唯独可惜的是，罗少强小时候被罗老太太和罗母婆媳俩宠坏了，虽然心计决断不缺，但打小随性惯了，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压根不愿意老老实实按照长辈铺好的路走！

    拗不过老伴纠缠，况且出于为整个罗家考虑，罗老爷子那时候到底随了罗少强的愿，趁着年轻让他下海经商折腾几年！对这个孙子在外的种种风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罗老爷子不禁后悔了当初的决定！虽然年初那场车祸跟自己当初的决定看似没有任何关系！

    年初那场车祸看似不太严重，但因为中间折腾着转院，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虽然也特意到国外安排权威专家进行了最专业的康复训练，罗少强如今行走也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能轻易看出来走起路来有些微跛！

    至今罗家人也不大清楚车祸的原因，但一直都没看得大上郑家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这才不得已跟郑家联姻的罗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老太太在耳边念叨的多了，多多少少也有些迁怒于郑月如这个孙媳妇！

    好好一个大有可为的孙子如今成了半个残废，别说彻底绝了以后朝仕途发展的可能性，孙子再这么颓废消沉下去，那场小小的车祸简直毁了整个人！

    自从在国外康复训练回来，罗少强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阴森森的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幽灵似的，整天窝在家里，就差借酒消愁了！

    其实不特是罗江林官场失利的这几天，最近这小几个月，罗家的气氛就有些怪怪的，一大家子人都紧张兮兮的，生怕哪句话不小心惹到了愈发敏感暴躁的罗少强！

    就是罗少强还能压制住脾气，光是整天心疼的直抹泪的罗老太太也够人受的，谁要是不小心说过了话，老太太能念到好几天！

    看着这样的孙子，罗老爷子心疼又无奈，跑神的脑海里不经意又响起老伴在自己耳边念叨的那些话，莫非郑月如这孙媳妇真跟罗家相冲？要不然，自从娶这个孙媳妇进门，罗家好像真的一直没顺利过

    罗少军读不懂表情纠结的老爷子在琢磨什么，扭头看了一眼阴影下的弟弟，到底没有出去帮忙搬凳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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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9章 城

    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很容易莫名的心软。

    罗老爷子不经意关心起罗少强这个孙子，越想越是唏嘘，总觉得似乎自己这当大家长的亏欠了这个孙子似的！

    毕竟，这孩子的婚事本就是政治联姻，为的是能够帮助他大伯父争取到郑家的支持！而年初那场车祸，当时几位杏林泰斗都不约而同推荐杜萱瑾的针灸疗法！但那时同样也出于政治立场的考量，否决了几位老国手的建议！

    结果，耽搁的这孩子变成了眼下这幅样子！就连郑月如这个孙媳妇身体养了这小半年也不知道调养好了没有！

    明明差不多都是去年年底结的婚，翟家的四胞胎重孙如今已经三个月大了！

    罗少强从国外康复训练回来，一直走不出跛腿变成瘸子的阴影，躲在家里不出去见人。原本那个张狂肆意的天之骄子变得颓废阴郁。

    看着灯光下孙子那张白森森的脸，尤其是眼睑阴影下深不见底的眼神，罗老爷子不由喟叹一声，心又软三分！

    一时间，罗老爷子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刚才把留在京城的俩儿子和几个孙子叫进来，话都到嘴边了突然觉得寡淡无味，没了张嘴的兴致！

    罗家老爷子一向威严惯了，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久久都没听见老爷子开口说话，罗江林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老爷子表情晦涩难辨，也不禁喟叹一声，老爷子到底是快将近八旬的人了！

    见老爷子有些恍惚，罗江林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想开口让老爷子早点休息，有事情可以改天再谈！

    况且，眼下一切已经尘埃落地了，老爷子应该也没什么好叮嘱吩咐的！

    但直至哪怕此时此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罗江林也没想过这一回合自己竟然完败，简直是一败涂地！

    政治向来讲究平衡，哪怕在河清海晏、四海升平的现代也不例外。

    这大半年来，一直被步步紧逼，罗江林汲汲营营的同时也渐渐接受了翟学文后来居上的事实，只想再努力一把，在这次政治博弈中尽量为罗家的派系为二弟三弟他们争取更多的政治资源！

    而结果，却是整个罗家派系的完全败北！

    罗江林心里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下一届自己或许有机会还能够升上半级，但到时肯定也是清水衙门！罗家的以后或许就靠年轻一辈了！

    想到罗家的年轻一辈，罗江林表情又是一晒，强勾了一下嘴角似乎更加苦涩了！

    翟家翟耀扬和翟耀辉那兄弟两人，同样也不是池中之物！两人一人从政，一人在军，年轻一辈当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杀伐果决，进退有度，侄子他们似乎还差了一些！

    尤其是翟家老二，比起翟老爷子这员开国虎将毫不逊色！处在罗江林这个位置，消息向来灵通，翟家老二这几年屡建奇功，军功簿上都快记满了！

    要不是太年轻，又有很多是暗地任务没法光明正大的记功劳，要不然早升上去了！

    陪在下首坐着的罗江森看看旁边静默的大哥，再看看上首同样沉也默不语的老爷子，张了张嘴，到底耐下性子陪着！

    还是罗老爷子先从自己纠结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又扫了一眼站在角落阴影里的孙子，还抱有最后的一线希望指望翟家的那个孙媳妇能帮孙子瞧瞧腿呢，话到嘴边突然就变成了，“对了，翟学文最近到底又搞了什么项目？工业部的老段他们好像最近跟他走的也很近！”

    就是不其然又想到了翟明山那老小子，说着说着语气就难免又带出三分火气来！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罗老爷子打心眼里一直都看不大上翟明山那个大老粗！当然，翟爷爷也一直看不大罗家老头整天虚头巴脑的模样！

    但架不住翟爷爷气运旺，最关键的是儿孙们争气！每每提及翟家人，罗老爷子心里都难免生出一丝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愤！

    罗江林似乎没料到老爷子第一句竟然是问这件事儿，迟疑了片刻才含含糊糊的解释道，“好像涉及到电子通信行业的一个项目！具体的老段那帮人这回嘴格外严，并没有打听出来太多情况！”

    说实话，罗江林现在也没琢磨明白，翟学文这一出到底是虚晃一枪还是无意为之！

    没问出所以然来，罗老爷子神色更加索然无味！

    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书房里的众人，“行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翟家如今如烈火烹油、鲜花似锦，殊不知过犹不及，以后还不一定怎么着呢树大招风，你们平时尽量低调谨慎一些！尤其是少军你们这些年轻人行事时别那么张扬”

    罗家老爷子发话了，众人自是沉声应是，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他们打心眼里宁肯换成罗家是烈火烹油的那个！

    罗家老爷子到底上了年纪精力不足，有些琐事众人并没跟老爷子一一解释交待！

    先不说翟老爷子那越活越年轻的精神头，至少还能再当上二三十年的定海神针，单说最上面有那位老首长另眼相看，有那位老人家护着，翟家的兴旺怎么可能会是昙花一现？

    可惜，当初，谁又能料得到明明是不过双十年华的黄毛小丫头，竟然有一手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

    翟家的孙媳妇可是那位老首长钦点的私人保健，翟老爷跟那位老首长平时本来就亲厚，如今又有杜萱瑾这根纽带维系，单凭这一点，翟家的地位就稳当着呢！

    但心里怎么想，这些总不好说给老爷子听！

    罗父在家排行老二，小聪明倒是有几分，但清楚自己才干平平，平时一向唯自家大哥马首是瞻！

    但到底在仕途摸爬滚打多年，靠着罗家保驾护航也小有成就，当然不缺野心！罗江森心里很清楚，这回大哥失利基本上就意味着仕途止步于此，心里也难免打起小算盘！

    自己比大哥年轻将近六岁，年轻就是自己的资本，也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政治资源！没等老爷子叮嘱完，罗江森神色凝重跟着点头附和！

    “不过，爸，翟家确实会搞形象工程！前几年好像就捞了一个拥军企业的称呼，这一两年似乎又在做什么退伍军人就业基金，残疾儿童救助基金这些！大哥，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在这方面上多费些心思？少强这几年做生意也算小有身家，至少以妈和嫂子她们的名义资助一些贫困学生还是能办得到的！”

    罗父说的这些，罗老爷子不大了解，但罗江林则清楚的很！这些看似跟政治角逐没有什么关联，但却没少给翟学文加印象分！

    但提到侄子，罗江林突然面色凝重，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开口的侄子一眼！

    少强年初出了车祸，腿一直没有康复，自己也不好意思提点他，老二不提这一茬自己还真忘了！如果说翟家有一个尽给翟学文添印象分的儿媳妇，那自己这个侄子可就是拖自己后腿的！

    罗江林是当大伯父的，况且侄子在做什么生意罗江林心里很清楚。对侄子借着罗家的名义大开方便之门的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也没少拿侄子的孝敬。有些话，罗江林还真不好开口！

    但最近风向不大对，罗江林虽然在政治角逐中失利，并不代表政治敏锐性也跟着变差！那位老首长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这几年大刀阔斧的经济改革，而倒爷这个特殊的年代标签早晚被严厉打击！

    罗江林欲言又止，幸好，刚才最后那句话也提醒了有些健忘了的罗老爷子。

    罗老爷子顿了顿手里的拐杖，朦胧的灯光下看似浑浊的眼神仍依旧锐利如昔，“少强，你这几年做生意也赚了不少，以后收敛些，真想做生意就踏踏实实的！你要是再靠批条子，早晚会出漏子！要是本钱不够，我跟你奶奶这里还有些压箱底的老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罗家曾经家境殷实过，很有一些压箱底的东西，在那个动荡年代流失了不少，但后来有一部分又都返还回来了！

    可惜，怕不经意又戳到孙子伤心处，罗老爷子刚含蓄的提点了两句就突然话锋一转道，“对了，老二，你刚才说翟家最近在做什么基金？怎么可能！”

    翟明山可没给子孙留下什么家底，翟家没那笔资金，这也不像是翟老头的行事风格！翟家真要能拿出这笔资金，纪/检/委不主动上门才怪呢！

    “不是翟家，是翟家老二妻子的名义！”见老爷子误会了，罗江森赶紧补充了一句！

    虽说一番调查下来，这些都是杜萱瑾以自己的名义发起的，但是谁让她是翟家的媳妇！

    众人的注意力这会儿都放在罗父刚才的谈话当中，没人注意到有意无意朝阴影里躲得罗少强眼底一暗！

    罗老爷子离的远，更没注意到孙子瞬间的异样，闻言恍然应了一声，倒也没有深究！以翟明山的精明肯定不会有什么小辫子让人抓！

    听者有心，倒是罗江林下意识的扭头跟罗父交错了一个眼神！以前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翟学文这头，还没详细调查过他这个儿媳妇的情况！罗江林的第一念头就是，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可以操作？

    唯独可惜的是，尘埃落定的现在才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意兴阑珊的罗老爷子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败北的打击太大，罗江林心乱了，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睿智，有些急功近利，在一番调查后发现杜萱瑾名下的账目大大的不对时，还真大张旗鼓的去调查基金的资金来源去了！

    而最后，当然是自讨了一场没趣！

    当然，这是后话！

    心里惦记着罗少强的腿，罗老爷子今晚似乎谈话的兴致不高，随意吩咐了几句，就不耐烦的摆手让罗江林他们兄弟叔侄离开了！

    不过，走在最后的罗江林和罗江森都到门口了，前一刻还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罗老爷子突然又开口把兄弟两人叫住了！

    知道老父亲这是有话单独给他们讲，罗父还特意顺手把门关上。

    罗老爷子向来好面子，尤其是涉及到翟爷爷翟家时！罗老爷子老脸有些发烫，着实有些为难，半响才开口道，“不少人都说那叫杜萱瑾的小姑娘一手针灸出神入化，你们看有机会是不是请她帮忙给少强看看腿，说不准还能针灸好呢！”

    杜萱瑾是翟家的孙媳妇，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相当于朝翟明山那老小子服软，这也是罗老爷子的极致了！说罢，也不看兄弟俩什么反应，双手扶着拐杖又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兄弟俩也没过老爷子叫住他们竟然是为了这事儿，相视一眼，含含糊糊的应下了！

    是紧抓住刚才那份不其然的怀疑，趁机阴翟家一把，还是目前就此作罢，请人家给少强看腿，兄弟俩人一时间也难以决断！

    至于这颗自以为是的怀疑种子到底能泛起什么小浪花，翟爸那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而这会儿正翻箱倒柜找衣服的芽儿也还不知道有人既惦记着查自己的账，又指望着自己帮忙看腿呢！

    明天是自己第一天去医院上班，满衣柜芽儿挑了半天才选了两件比较成熟稳重的外套，特特的挂在衣架上明天早上起来好穿！

    芽儿这紧张过度的模样，弄得杜妈啼笑皆非，都当妈了还尽显孩子气呢！

    这天晚上，杜妈揍了好几回翻来覆去把被窝都晾凉了的闺女！

    芽儿难得失眠了，倒不是因为明天第一天上班紧张的，而是想自家翟哥哥了，自己的心情少了那个可以分享的人！

    最后，杜妈哼着闺女小时候常听的催眠小调，把思/春的芽儿揽到怀里，这才消停！

    好久没被杜妈这么娇惯了，这一夜接下来芽儿除了给四个小家伙喂奶，偎在杜妈怀里睡的十分香甜！

    第二天早上醒来，四个小包子早换了干净的尿布裹着小襁褓被杜妈从小床上挪到大床上，无忧无虑围着妈妈咿咿呀呀，压根不知道从今天起他们要当半天的“留守儿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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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0章 城

    “奶奶，娘，我刚才喂过他们奶了，你们记得十点钟和下午一点钟左右再喂他们一次！中间别忘了喂他们一次白开水！还有，太阳暖和的时候带他们晒晒太阳！对了，他们要万一拉到屁股上，你们给他们洗完小屁股后，别忘了给他们擦润臀膏”

    知道芽儿今天上班，正打算叮嘱两句呢，谁知道这丫头就跟小老太太似的絮叨起来是没完没了，白可惜了身上这身打扮了！

    可不，为了第一天上班，芽儿特意选了衣柜里颜色最深的那件灰色羊毛衫，用白衬衣打底，配了一条西装毛呢长裤，头发也简单用橡皮筋挽了起来！

    进屋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也是一件黑色的及膝羽绒服，这身深色的打扮明明会显得人十分呆板老气，但搁在高挑纤细、婀娜玲珑的芽儿身上，不仅不显老气，反倒衬托出了几分知性婉约的味道。

    况且，常言道一白遮百丑，芽儿那张细若凝脂的小脸未施粉黛仍吹弹可破的白皙剔透，模样不仅不丑，而是精致如玉。

    这身打扮虽然成熟了好几岁，但跟电视里整天演的坐电梯上下班的女主角一模一样，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就连杜皓轩他们几个当哥哥也有些晃神，这丫头这身打扮反倒更显眼，还不如就穿着平时家常便服去上班呢！

    “堵了，尿戒子用我自己制的肥皂洗，别用咱家的那种大块肥皂！还有也别老抱着他们四个，那么重，让他们自己躺炕上玩”

    这么一副精英模样，偏偏搭腿斜坐在炕桌旁，右手筷子里夹着一个小笼包，左右拿着老太太帮忙剥好的水煮鸡蛋，画面本来就有些破灭，偏偏比老太婆还啰嗦，格外滑稽！

    “行了，别念叨了，都记着呢，赶紧吃你的饭吧！”杜妈不耐烦的摆摆手，翻白眼嗔了芽儿一句，“带孩子我们谁都比你的经验多！”

    杜妈话虽是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这臭丫头絮叨归絮叨，目前看似乎挺有道理！

    按说这大冷天的，大人都不愿意天天洗澡，这丫头非折腾着天天给四个小家伙洗澡，洗完澡给他们按摩，每天再冷都得带着出屋放风晒太阳！

    这么放养，杜妈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了，但也没见她把小家伙们冻着凉着！人都说婴儿娇嫩，这四个小家伙反倒一个个结实的不得了，胃口大睡眠也好，长手长脚的比同龄的孩子能重两三斤！

    小家伙们也有力气，要不是家里大人爱恶作剧，喜欢趁他们翻身的时候捣乱，要不然他们翻身那叫一个利索，小屁股朝上一撅，小身板一歪，麻溜利索！

    当然，也有太讲究的时候！比如说，奶瓶和水瓶非得分开用，每天还得用开水煮过！尿戒子和小衣服也不能用洗衣粉肥皂洗，得用她自制的专用洗衣皂！还给四个小家伙准备了一整套的擦脸霜，护手霜，护臀膏，又香又滑

    也就这丫头爱捣鼓会捣鼓，别人要是也照她这么养孩子，有些东西都没地方买去！

    也知道自己啰嗦，但杜妈嫌弃的这么明显，芽儿也有些窘，故意做鬼脸朝杜妈呲了呲自己那口小白牙，吃饱喝足后抹嘴下炕，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收拾东西！”

    众人不禁失笑，尤其是杜家大姑最爱跟着火上浇油，冲着芽儿的背影故意大声打趣道，“可不就看出来咱家芽儿当妈了，哪个当妈的不絮叨！”

    杜家人就没有小嗓门的，都走到院子里的芽儿依旧听的清清楚楚，不禁大窘，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副诡异的画面，外面明明是艳阳天，一位齐耳剪发、身材敦实富态中年大妈愣念叨着偏要朝拎着挎包出门上班的闺女手里塞雨伞的画面！

    而自己刚才那絮叨劲，就是那位面膛赤红、敦实富态的中年大妈！

    冷不丁又想到贾宝玉那句成了家的女人都是死鱼眼，芽儿突然汗毛直竖，摇摇头赶紧把这幅诡异的画面摇出脑海！

    拜每天早晨六点半准时醒来的四个小家伙所赐，芽儿从容的吃完早饭，离上班的时间仍宽裕的很！

    回后院拎了一个手提包，里面就装了一个文件袋和零钱包还有两小包点心！至于围巾手套等会就要戴上，而钱包和大哥大这些东西，这不是用空间吗，随便朝里头一扔！

    收拾完这些，芽儿准备去推自行车呢，但在那几间搁置杂物的罩房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快七点半了，也有些着急了，火急火燎的跑到客厅找杜妈要车，“娘，你那辆自行车呢？”

    杜爹杜妈虽然早上都是一块去书店，但书店那边一切步入正轨后，平时并不怎么忙，杜妈有时候提前回家，就专门高价买了一辆小巧轻便的女士坤车骑！

    杜爹和杜皓轩他们平时上下班，也都是骑自行车，那种骨架结实笨拙的大梁自行车！别看身高不矮，也是长腿长脚，但这样的自行车芽儿还真有些打怵，生怕挨摔，早瞄上杜妈那辆轻便的坤车了！杜妈最近忙着帮忙带孩子，芽儿清楚记得那辆自行车被闲置了！

    谁知道，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

    客厅里，众人差不多也吃完早饭了。杜妈和老太太们没顾得上收拾饭桌，正忙乎着帮芽儿朝大背包里收拾东西呢！

    杜奶奶拿着两个大苹果正往塑料饭盒里装，王奶奶手里还拿着芽儿爱吃的几块点心，想了想，又多抓了两把！芽儿初去乍到，在单位吃独食可不大好，也能分给同事吃！

    翟奶奶撑着一个塑料袋，杜妈正一个劲往里面装坚果呢！

    芽儿外婆在后头也跟着忙活，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余光瞥到了茶几上那袋芽儿经常冲来喝的奶粉桶，犹豫着要不要装！

    这吃的喝的，倒不是家人过于娇惯芽儿，而是芽儿现在还在喂奶呢，一人吃五人补！自从生完孩子，芽儿胃口格外大，比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都不遑多让！

    一顿两碗米饭都是再平常不过了，平时也是水果点心不离口！饶是如此，芽儿仍一天天清减下来了，比怀孕前还瘦，丝毫不见产后发福！

    家里人都知道芽儿的胃口如何，正使劲装呢，芽儿突然跟无头苍蝇似的突然闯进来，杜妈一时没反应过来，瞥了一眼下意识的问道，“你找自行车干什么？”

    “骑着上班啊！”芽儿也愣，要是不骑自己找自行车干什么！

    “骑自行车去上班？”客厅里，甭管是收拾东西的，还是帮忙看孩子的，众人都愣了！杜爷爷皱着眉头就差嚷嚷起来了，“这大冷天的，骑车去上班得多冷啊！咱不是有小车吗？要不然急急忙忙的买车回来干啥！”

    “那辆车买来平时带你们还有四个小家伙出门用的！哪里有第一天上班就开车去的！”芽儿也是哭笑不得！

    自己火急火燎的又是去考驾照，又是买车，还真不是为了开车上班！而是觉得早点把驾照考出来，以后有事出门也方便！

    早几年，自行车还是凭票购买的紧俏物呢，更别说开四个轮子的小车了！眼下是经济刚刚复苏的八十年代，可不是小车代步已经成为普遍的二十一世纪，自己要是这么高调亮相，估计第一天就得被医院的同事隔离！

    平时能坐小汽车上下班的，也就翟爸这个级别的领导！自家二哥他们大小也是官了，平时不也照样骑自行车上下班么，他们也不是买不起车！

    客厅里，除了炕上那四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包子外，众人虽然保养的好不大显年纪，但事实上就连最年轻的杜家小姑也快五十岁了，人情礼往，为人处事这些可比芽儿懂得多，芽儿此言一出，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甭管哪个世道，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人多少都有一种仇富的心理！老话不也讲了，出头的椽子先烂！

    扫了一眼门口已经戴上那副大黑框的平面眼镜的芽儿，众人眉头仍皱的老高，“要不坐公交车吧！”

    一来这大老冷的天，骑自行车真能把人冻坏了！二来，众人谁都不放心，这丫头颜色长得也太好看了，哪怕穿的这么老气，又戴上了那副丑不拉几的眼镜，还是显眼！

    不同于早几年的人心淳朴，这两年，明显感觉出来人心浮躁了！而且大街上像台球厅游戏厅这些到处都是，虽然是皇城根下，整天无所事事满大街流荡的小混混也不少！

    芽儿单独自己骑自行车上班，想想都不放心！偶尔喊这丫头一块上街，身边还有长辈在旁边站着呢，都有一群小年轻嘻嘻哈哈远远的在屁股后面缀着！唯独庆幸，这丫头平时就不大爱出门，尤其是单独出门，以前也是学校和家两点！要不然，这心得操的没边了！

    其实，不只老爷子老太太们担心，就连前院收拾完准备上班的杜皓轩几个也不放心！

    郭小海把自己拾掇的跟花喜鹊似的，早说开车绕路送芽儿了，只不过，被杜皓轩几个给否决了，郭小海那辆新车太骚包！

    正好王大江的工作单位跟军总医同路，这不，刚给车胎打完气，准备顺路捎上芽儿，过来正院喊人了！

    不过，王大江刚走到门口，客厅里正巧隐约传来杜爹的说话声，“行了，芽儿，爹一会开车捎你过去！正好要带你二叔跟你姑父他们去店面看看！”

    王大江顿了顿，门都没推，转身又走了！当然，心里也少不了碎碎念，甭说大舅了，就连郭小海那臭小子也从来没说过开车捎他们几个当哥哥的一回！

    而客厅里，话都到这份上了，芽儿也不好拒绝，有顺风车可以坐，这大冷天的芽儿也不愿意非骑自行车上班不可！干脆，就坐下来看杜妈她们给自己忙活！

    芽儿隐约察觉到，要是在这点小事儿上也不顺了这番好意，估计没自己好果子吃！

    不过，芽儿也好奇，看着穿好棉衣外套准备出门的杜爹他们，“爹，不是该忙活婚礼的事情吗！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店面了！”

    “婚礼的事情有你妈她们呢，我先带你二叔他们提前看看店面位置如何，到底适合做什么生意！再说了，挣钱还怕早啊，我还准备再得卖点力给咱们小贝咱嫁妆呢！”

    杜爹一身夹克衫棉服，人到中年丝毫不见发福，耳熏目染下反倒多了几分儒雅之气。眼前，眼神坚定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杜爹，看得芽儿恨不得挠挠头皮，据理力争，“爹，给小北攒嫁妆是翟哥哥跟我的事情！”

    杜爹一听，眼睛瞪的溜圆，扯着嗓门嚷嚷道，“怎么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相比而言，冬季特意装的那道挡风的封门外响起的那道声音，低沉中又透着几分风尘仆仆归来的沙哑，“什么是我的事情？”

    这声音听在芽儿耳边，心瞬间变得酥酥麻麻，弯成月牙儿的杏眼里宛若一道流星划过，流光涟漪，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乳燕投林似的直接跳进拉门进来的翟耀辉怀里，“你回来啦？！”

    直接把心心念念的小媳妇抱了一个满怀的翟耀辉，一身黑色大衣，因为着急赶回来没来得及打理，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子，那双狭长的利目泛着几道血丝，整个人看着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冽！

    钻进鼻端的是自己最熟悉的冷幽清甜，翟耀辉眼神愈发深邃莫测，手臂收紧恨不得把怀里的小人儿直接揉进骨血里！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所在，估计直接打横抱起就地正法了！

    饶是此刻众目睽睽，翟耀辉还是低下头在小媳妇光洁饱满的额间印下一记！

    出差执行任务的翟耀辉回来了，客厅里众位长辈准备虚寒暖两句呢，谁知道，小两口就堵在门口先肉麻起来了！

    小别胜新婚的小两口脸皮厚，倒是把一众长辈臊的不轻，神色尴尬的赶紧收回视线！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爹，娘，二叔，二婶，大姑父，小姑父，大姑，小姑，我回来了！”翟耀辉那记亲吻一触即离，但却不舍得放开怀里自家小媳妇！就这么拥着芽儿进来跟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杜爹杜妈等一众长辈问好！

    等走进来了，眼神则全被炕上那一字排开的四个白嫩香软的小包子牵走了！

    刚才，因为平躺在炕上，四个小家伙视线角度不够，看不到自家老爹回来了！这会儿才看到这个有些脸熟又危险的陌生人竟然敢抱着自己妈妈不松手，这四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个霸道，顿时不乐意了，挥舞着紧攥的小拳头咿咿呀呀抗议！

    不愧是父子连心，翟耀辉竟然神奇的读懂了四个小家伙那狼崽子的眼神，侧首在芽儿脸颊上又啃了一口！果不其然，就听四个小家伙白嫩的小脸憋得通红，嗓门也扯的更大了，撅着小屁股咕噜一声翻身，似乎打算朝炕沿爬！

    客厅里，一众长辈似乎也读懂了父子之间危险的气氛，觉得有趣！尤其是醋性最大的老爷子们和杜爹，更是乐的不轻，一脸津津有味看好戏的表情！

    瞧吧，叫你整天跟我们抢芽儿，现在也有人跟你抢了吧！

    父子父女五人之间眼神噼里啪啦，忙着斗法，翟耀辉居高临下，再是小狼崽子眼下还没长大呢，翟耀辉这当爹的直接在气势上碾压四个小家伙！没注意到怀里的小媳妇突然抽了抽挺翘的小鼻子，扯着自己衣领细细嗅味道的小动作！

    别忘了芽儿是学什么的，靠鼻子来分辨中药的种类，望闻问切来诊脉辨症，这些都是小菜一碟！芽儿的嗅觉十分敏感，刚才就总觉着味道似乎不对，但因为太激动也没太在意，谁知道这仔细一闻，被客厅里的热气一熏，大衣外套上女人的香水味道更加清晰可闻！

    怕吓到儿子闺女，芽儿稍稍侧身把整个人埋到翟耀辉怀里，轻勾唇角露出一排阴森森的小白牙，杏眼半眯藏住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精芒，危险犀利！

    最让芽儿恼火的是，芽儿还闻到一股若隐若无治疗外伤的中成药的味道，还有被药味压下的淡淡血腥味！

    芽儿小鸟依人偎在翟耀辉怀里，任由这人把自己给搂的死紧死紧的，如黛柳眉轻挑，冷哼一声，你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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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1章 城

    如今闺女连娃儿都给翟耀辉生了，杜爹早就认清了事实，哪怕再不情愿也彻底放弃跟女婿争宠的想法了！

    翟耀辉回来的正是时候，一听今天是芽儿第一天上班，也来不及细问，见时间不早了连大衣外套都没脱拎起老太太们递过来的背包，转身开车送芽儿！

    芽儿心里装着事儿，时间也不早了，匆匆忙忙被翟耀辉牵着朝外面走，甚至都忘了像平时一样给四个小家伙一记亲吻！

    夫妻俩走的干脆，徒留咿咿呀呀不乐意的四个小包子望眼欲穿！见妈妈真转身走了，顿时急了，别的小脸通红，吭哧吭哧忙着在炕上翻身，似乎想追

    可惜，有心无力！四个小家伙吭哧吭哧跟带壳的小乌龟翻身似的打了两个滚，一转眼，妈妈已经不见了！

    到底是四胞胎，见状，表情如出一辙的瘪了瘪小嘴，干脆也不折腾了，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歇了一口气，直接使出必杀技！

    别看四个小家伙豆丁大的小人儿，早就摸索出一套扼住老爷子老太太们命门的绝招！并不像平时不如意时扯着嗓子干嚎，而是吧嗒着嫣红的小嘴小声哼唧，慢慢的大眼睛就变得水汪汪晶亮亮，蓄满了泪花

    不哭不闹的，就那么眼巴巴的瞅着众位长辈，架乎着小胳膊，那意思是想让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抱他们出去！

    这副要哭不哭又格外乖巧的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任是石头人看了心也早融化了，更别说老爷子老太太们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再娇惯孩子也不能直接跟芽儿说，你别去上班了，老老实实待在家带孩子吧！

    而老少斗法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老爷子老太太到底还是败下阵来，手忙脚乱的把小家伙们包裹的严严实实，一人抱着一个浩浩荡荡假装在后面追！

    等抱着四个小家伙追到大门口时，两侧青砖高墙的胡同里只余下长长一道还未散尽的汽车尾气！还有胡同口，一闪而逝似乎察觉到什么的芽儿从车窗内探出来挥别的手！

    四个小家伙顿时蔫吧了，瘪了瘪小嘴这回真的要哭了！老爷子老太太们一看这架势，差点急出满头汗来！恨不得戳着小家伙们的脑门骂，平时白那么疼他们了！

    话说两边，吃醋的可不仅使出浑身解数哄四个小家伙的老爷子老太太们！

    见小媳妇满脸不舍趔着大半个身子就差没贴到后车玻璃上了，翟耀辉此刻心情也实在说不上有多美妙！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终于出差回来，翟耀辉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小媳妇就地正法，吃干抹净后嚼吧嚼吧狠狠的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谁知道，先有那四个小坏蛋朝自己示威，而小媳妇眼里心里似乎也没了自己的位置，甚至吝于多给自己几个眼神，从头到尾就跟自己说了那句，“你回来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翟耀辉，突然觉得小媳妇刚才那句话里似乎也有两分嫌弃的味道！

    当然，翟耀辉虽然醋性大发，但理智尚在，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偷偷的抱怨！

    在爱情面前，大家都变成了傻子！翟耀辉光顾着吃醋了，丝毫没察觉危险即将降临！

    这大冬天的，宽阔的马路上除了行色匆匆闷头骑车赶着上班的寥寥路人外，空荡的很！翟耀辉视线盯着前方的路况，嘴上随口问道，“怎么突然决定去医院上班了？”

    翟耀辉的工作性质家里人都清楚，更明白翟耀辉每次出差执行任务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从来不在翟耀辉出差期间主动打电话给他，就怕万一给翟耀辉带来什么风险！

    不过，答案明显不是翟耀辉的目的所在，没见右手早从方向盘上挪开，悉悉索索十分不老实的凑过去想牵自家媳妇的小手！

    车内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氛，被突然响起的一声脆响给打破了！

    翟耀辉没得到媳妇回应，更没牵到媳妇的小手，而是被芽儿毫不留情直接拍开了！

    哪怕一身沉闷的打扮，也遮不住微挑的杏眼里的波光潋滟，一颦一嗔皆是风情！

    芽儿柳眉直竖，似笑非笑斜了一眼被拍懵了的翟耀辉，娇美的嗓音有种别样的甘冽，但多了一股子显而易见的肃杀味道，“说吧，都有什么事儿瞒着我，赶紧老实交代！”

    翟耀辉被眼前清妍无双的小媳妇那一眼睨的心跳加速，反应也慢了半拍，神色茫然的追问了一句，“让我交代什么？”

    嗯？还敢负隅顽抗！芽儿冷哼一声，一双潋滟妙目跟雷达似的在翟耀辉身上来回扫射！

    余光对上自家小媳妇那双让人无所遁形的清凌凌妙目，翟耀辉心里一突，明明在回家之前专门找医生处理过了伤口了！

    而且还是前两天的旧伤，差不多快愈合了，这丫头是属狗的吧，鼻子这么尖！

    既然被小媳妇看出来了，翟耀辉十分识相的举手投降，“行了，别审了！受了点小伤，不过，并不严重，也早处理过了！”

    见翟耀辉虽然风尘仆仆难掩疲态，但确实不像是重伤在身的模样，芽儿心放下一半！但并还不算完，这人竟然敢避重就轻！

    芽儿那双明澈杏眼愈加晶亮，警告似的嗯了一声，勾了勾嘴角，“就这些？”

    见小媳妇还不依不饶，翟耀辉莫名！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上小媳妇那了然的眼神竟然蓦地心虚起来，伸手呼拉了一把芽儿的头发，嘴上强撑道，“就这些！”

    “那你外套上的女人香水的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别告诉我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以你的伸手却没能躲开？”芽儿那双又圆又亮的杏眼眯成了狭长的猫眼，危险又魅惑！

    夫妻相处，最重要的是信任两字！芽儿跟翟耀辉也算是另类的青梅竹马了，两人认识有十几年了，对彼此的了解和信任不单单只是嘴上说！事关翟耀辉的清白这一点，芽儿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就跟守护自己领域的母老虎似的，甭管什么原因还是什么意外，自家男人身上沾上了别的女人的味道，想起这一点芽儿心里就不痛快，堵得慌！

    而翟耀辉此刻简直是一头雾水，下意识的扯着衣领闻了闻，似乎没闻到什么味道啊！而翟耀辉的这一举动，落在芽儿眼里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得，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你上从一根头发丝下到小脚指甲里里外外都是属于我的，要是敢在外面沾花惹草”芽儿冷哼了两声，突然做了一个剪刀手的手势，眼神若有所思的朝翟耀辉的大长腿上面扫了一眼，呲了呲那口白森森银牙，对了一个咔嚓的无声口型！

    小媳妇粉面含嗔，犹如河东狮吼的模样，明显取悦了翟耀辉！顾不上细想大衣上到底什么时候沾上了别的女人的味道，依稀记得自己回家前，为了处理伤口随手把外套递给谁了！到底递给谁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醋性大发的媳妇！

    难得见小媳妇的这番模样，亮出自己锋利的小爪子跟母老虎似的宣布自己的所有权！这让翟耀辉心里比喝了蜜都甜，眼里心里被自家小媳妇填的满满的，表情舒展得意，柔和了周身的冷冽，笑声久久不歇！

    要不是前面不远处就是军总医，附近行人多了起来，得遵守交通规则，翟耀辉恨不得直接把人抱到怀里狠狠亲上一口！

    芽儿被翟耀辉笑的郁闷，一张俏脸艳若朝霞，凶巴巴的挥了挥拳头警告道，“别忘了，你还没交代完呢，回家再找你算账！”

    说完，直接示意翟耀辉远远的把车靠人行道停下！

    顺势观察了一眼人来人往喧嚣的医院门口，翟耀辉也不强求！但等芽儿侧身把放在了后车座上装满零食点心的背包拽过来，准备开车门下车时，突然俯身，长臂一揽直接把芽儿半拥到怀里。

    那张棱角封面冷厉俊朗的脸在芽儿眼底突然放大，精准无误的对上肖想了一路的粉唇，趁芽儿惊呼之际，狡猾的长舌趁势长驱直入

    在八十年代，哪怕是非富即贵的皇城根下，大马路上的小汽车也很稀罕！尤其是一辆风格狂野的军用吉普车，想不吸引路人注意力都不行！

    况且，医院门口看病的病人和陪同前来的家属一个个行色匆匆来来往往！尽管吉普车车窗是特制的，不是普通的透明车玻璃，但周围这空旷的开放式场合总给车内两人一种大庭广众之下的错觉！

    狭小封闭的车厢内，耳边除了唇舌交缠声外，只能听到彼此情动的心跳声！匆匆掠过的脚步声落在芽儿耳边，顿时心脏骤停，整个人紧张的差点僵硬住了，而车内的气氛也仿佛多了一分别样的禁忌

    最后，还是翟耀辉心疼更郁闷小媳妇不专心，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狭长的眸子满满的浅尝即止的不满足，稍显粗糙的手指肚意犹未尽的轻轻摩挲着莹润红肿的粉唇

    被亲的粉面含春、艳若桃李的芽儿，又窘又羞，愤愤的露出两颗小虎牙张嘴就要咬，见翟耀辉吓得赶紧放开，这才作罢！

    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息了砰砰直跳的心脏，匆匆戴上那副黑框丑不拉几的平面眼镜，芽儿不敢多看翟耀辉一眼，推开车门就要匆匆下车。

    “萱宝！”谁知道，一只脚这刚踩到地上，就被翟耀辉叫住了，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等会儿回家就洗澡！”

    见小媳妇粉唇微张，神色茫然，翟耀辉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突然摆手示意小媳妇弯腰探进车内，卖足了关子，才侧首趴在小媳妇耳边，低沉的嗓音仿佛那致命魅惑的毒药一般，听的芽儿面红耳赤，“翟哥哥保准把自己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洗的干干净净，等你下班后，任由你随意采撷！”

    翟耀辉还没过足调戏小媳妇的瘾呢，那张硬朗有型的脸上先挨了小媳妇一记五指山！而芽儿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似的，喵的一声汗毛都竖起来了，但硬撑着愣是输人不输阵的朝翟耀辉威胁了一句，“别试图蒙混过关，你的事儿还没交代完呢！”

    这才，转身朝医院大门口疾步走去，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翟耀辉目送小媳妇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军总医大门口内，这才启动发动机准备离开！

    但发动机嗡嗡几声过后，突然熄火了！

    小媳妇的宣言还在耳边回荡，翟耀辉有些心神不宁，更不舍得也不愿意芽儿因为这点小事儿而误会生气，直接脱下来身上这件这两天一直再穿的大衣，细细的嗅了起来！

    也幸亏吉普车车玻璃是特制的，脚下匆匆的行人很难看清楚车内，要不然，说不准得有好心人跑派出所报案了！

    可不是，驾驶座上神色清冷、气质出众的大男人，神经兮兮的摆弄着大衣，还一个劲跟警犬似的嗅来嗅去的

    这件大衣一直穿在身上，自己也不曾近距离接触过别的女性，翟耀辉刚才一直都以为口是心非的小媳妇故意借这种方式跟自己说情话呢！

    但再认真回想，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儿！翟耀辉拿着大衣闻了半天，表情也凝重起来，无它，大衣上还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女性香水的味道！

    翟耀辉蹙眉想了片刻，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干脆掏出大衣兜里那个改良版的手提电话！今天凌晨三四点钟自己才和队友执行完任务回来，似乎也就简单处理伤口时，大衣脱下来过！当时，自己随手把大衣递给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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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2章 城

    京城西郊，一处貌不起眼的秘密基地！

    谢逸飞战战兢兢的挂断头儿突然打过来的电话，抹了一把脑门子，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明明是隆冬季节，竟然急出一身冷汗！幸好自己刚才反应快，随口应付过去了！

    但是自己那理由蹩脚的很，谢逸飞心里清楚，头儿那么精明的人肯定不相信就是了！之所以那么着急挂断电话，估计是赶紧想褶子哄嫂子去了！自己大龄男青年一个，给哪门子的女朋友买香水不小心洒了！

    况且，这次任务虽然全员平安归来，但过程不可谓不惊心动魄！那节骨眼上，自己还有心思买香水讨好女朋友，这不是故意朝枪口上撞吗！

    半响，谢逸飞才心有余悸的一把抓过来办公桌上的茶缸子里，咕咚咕咚几口一茶缸子早凉透的白开水一饮而尽，这时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幸好，头儿好像已经有了猜测，听他那语气，似乎也没有找自己算后账的意思！

    放心了的谢逸飞，此刻最纳闷的问题是，不就是大衣上沾上了微不可闻的女人味道，头儿应该才刚到家，怎么就立时被小嫂子给逮了一个正着呢？

    去年翟耀辉跟芽儿结婚那天，谢逸飞曾跟着一块去接亲了，知道住在哪里！嘴里唧唧咕咕算了半天，谢逸飞心里忍不住朝小嫂子竖大拇指，以路程和车速来计算，头儿到家绝对不超过一个小时！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按说这时候应该跟头儿一诉衷肠、亲亲我我的小嫂子竟然还能敏锐的在头儿身上察觉到蛛丝马迹，就冲这一点，也不得不让人叹服！

    谢逸飞跟在翟耀辉身边好几年了，大大小小的任务执行过不计其数，跟其他人一样，在谢逸飞心里，自家头儿简直神魔化了！

    只要是头儿亲自带队的任务，肯定能够顺利完成！而最重要也最让队员们信服的是，头儿每次都能把所有队员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当然，每次任务的顺利完成，每次队员们的平安归来，有时候免不了都是头儿用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换来的！

    每次执行任务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要跟死神擦肩而过，而平安是每个队员最好的勋章，饶是头儿也跟大家一样会受伤，仍无虞众人对头儿的信服和神魔化！

    只不过，早两年头儿有时候还难免会锋芒毕露，而这几年越发内敛莫测，谢逸飞也不清楚自家头儿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可怕的程度！

    但从另一方面想，自家头儿越是高深莫测，谢逸飞越是想朝能把自家头儿牢牢的捏在掌心里的小嫂子竖大拇指！

    谢逸飞实在无法想像自家英明神武的头儿跪搓衣板的狼狈样！

    暗搓搓的在心里看了半天头儿的笑话，等余光瞥到端着两个水杯进来薛冰突然驻足，眼底的爱慕瞬间凝固，恍然意识到其中一个水杯的主人不在，痴痴的望着头儿的座位发呆，谢逸飞再也笑不出来了！

    谢逸飞突然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难道自己以前这双眼睛真是当摆设的，表现的这么明显，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薛冰对自家头儿暗生情愫了呢！

    亏得自己刚才还想着哪天跟头儿好好说说，让头儿收回他的决定！这次任务虽然因为薛冰的原因，差点功亏一篑没全军覆没在异国他乡！要不是头儿当时亲自出马才化险为夷，大家全都交待在异国他乡还不算，真要引起不必要的国际争端，大家真就成了罪人了！

    但最终总归是有惊无险！

    况且，这次的任务本来就凶险万分，也赖自己没看好薛冰让她露出了马脚，不能全部归咎到薛冰身上！薛冰是唯一的女性队员，有些任务都少不了利用薛冰的女性身份打掩护，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比薛冰更适合的女同志，还是暂且先别把人调走了！

    不过，看薛冰这副芳心大动的样子，谢逸飞想了想，还算了吧！

    亏得头儿打电话过来之前，自己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今儿凌晨大家才归队，头儿急着处理伤口，随手把大衣外套交给自己！自己当时担心头儿的伤势，薛冰顺手从自己手上接过去头儿的大衣，自己也没在意！当时就直接跟着头儿处理伤口去了！

    后来，见头儿伤势处理及时，而小嫂子配的药又有奇效，确实并不太严重，自己也就没一直陪着，直接回来了！

    当时，薛冰就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怀里似乎一直抱着头儿的那件黑色大衣，如痴如迷，自己推门进来时，她嘴角那抹没来得及收回的浅笑，显得甜蜜又幽怨，明显是一副芳心暗许的模样！

    谢逸飞当时也是看得一愣！薛冰属于那种高挑健美型的美女，明眸善睐、神采飞扬，又是整天跟一群阳刚的大男人当同事，愈发衬托得人英姿飒爽！

    关键是，薛冰不仅仅是花瓶美女，而是高学历高智商的才貌双全，就连身手也不错！据谢逸飞所知，薛冰绝对是不少小伙子心目中的高岭之花！

    平时见多了薛冰英气果决的一面，难得见薛冰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谢逸飞真以为自己误会了呢！

    毕竟，谢逸飞虽然年纪也老大不小，但还是单身大龄男青年一个，连恋爱也没谈过，又怎么可能那么了解女人的心思！

    况且，跟薛冰共事有将近三年了，谢逸飞清楚的记得，薛冰刚过来那会儿，娇滴滴的可没少挨头儿的骂！女孩子脸皮薄，有好几回差点都骂哭了！

    记得当时，每次见到头儿，薛冰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战战兢兢，能躲多远躲多远！

    感慨一句女人心海底针，谢逸飞实在想不出薛冰到底什么时候对头儿动了春心！

    不过，这会儿再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奇怪，女孩子心底都有英雄情节，头儿可不就是顶天立地的幕后英雄！况且，头儿如今早就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脾气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也难怪薛冰日久生情！

    可惜，头儿的变化完全是因为小嫂子！先不说头儿如今是有夫之妇，薛冰这份迟到的感情有失伦理道德，对头儿来讲是一种负担！

    单说一起共事了好几年，谢逸飞一直把薛冰当妹妹看，也不忍心薛冰守着这份无果的感情越陷越深！

    虽然只在参加头儿婚礼时见过小嫂子一次，按说跟共事好几年的薛冰要更亲近一些，但不知道怎么的，谢逸飞心里的天平更倾向于小嫂子！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自家头儿也就清艳绝伦、精致脱俗的小嫂子能配得上！

    先不说这份感情道不道德，单说有小嫂子珠玉在前，头儿就绝对不可能看的上薛冰！再说了，头儿真要是那样三心二意的人，大家也不至于那么信服他了！

    当然啦，谢逸飞绝对不会承认，这里头多少也有那么几分吃人嘴短的成分在！平时，吃的用的小嫂子可没少托头儿给大家伙带！

    小嫂子可谓有求必应，就连自己老父亲的老寒腿还是小嫂子送的药酒治好的呢！

    可能因为谢逸飞的视线停驻时间过长，眼神过于凝重，端着两个水杯，神色恍惚痴痴望着最靠里的那个空座位的薛冰一下子惊醒过来，似幽非幽似喜非喜的表情也瞬间凝固！

    薛冰确实有骄傲的本钱，一身黑色紧身高领毛衣，束腿迷彩野战裤，一头长发利落的挽了起来，高挑靓丽，英气逼人，有一种眩人眼目的野性美！

    这么一位大美女对视线应该不那么敏感才对，但谢逸飞的眼神里有一种了然的尖锐，薛冰莫名心慌！

    薛冰并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子，心里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也知道头儿早结婚，并且又刚当上爸爸！按照世俗的眼光，自己这份感情有些不堪！

    但感情的事情谁也没法控制，薛冰一直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的感情，也没想过表白，只想静静的待在头儿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陪着他！

    谁知道就是这么一点奢望，也被人看穿，薛冰心里又乱又难堪，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慌乱脆弱！

    但薛冰到底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很快镇定下来，晃了晃手里多出来饿那个水杯，随后放到旁边空办公桌上，表情不自然的扯扯嘴角，随口解释道，“习惯了，刚才去接开水的时候帮头儿也接了一杯，竟忘了他先回家了！”

    见薛冰声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飘忽，谢逸飞笑了笑也不点破，转而玩笑似的说起其他事情来！

    “小冰，正好刚执行任务回来，要不，你把手头上的其他的那些工作跟猴子还有大军他们交接一下，暂时调到内勤修整一段时间！把压箱底的漂亮衣服翻出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逛逛街，看看电影！你爸妈也早催你找男朋友了吧？”

    谢逸飞虽然神色不变，语气也十分轻快，但到底共事好几年了，薛冰还是轻易读懂了谢逸飞的话外之音，瞬间血色全无，情急激动下尖声喊了一句，“飞哥，我”

    薛冰这模样，谢逸飞心里也不大好受，但感情的事情当断不断最后苦的的还是她自己！谢逸飞脸色也凝重起来，直直的盯着薛冰，硬下心肠道，“行了，你明天就到内勤那边报到，我已经安排好了！”

    心思被人看破，薛冰虽然有几分难堪，但心里蓦地轻松了不少！

    薛冰性格一向坚韧要强，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能留在这边，身上有着几分血性和果决，不像普通的年轻女孩儿一般脸薄，动不动哭哭啼啼！

    见谢逸飞的态度坚决，薛冰也被激出三分火气来，明艳逼人的脸上满是薄怒，“飞哥，你凭什么随意调动我的工作，你没这个资格！”

    见谢逸飞并没戳破，薛冰干脆跟谢逸飞杠上了！真要是调到内勤，自己连最后那一点小奢望也无法祈求了！

    气氛正紧张的时候，刚才谢逸飞提到的猴子和大军两人还有另外两位队友刚好进来，两人的对话正好听了一半！

    一边是面无表情的谢副队，一边是薄怒之下艳丽不可方物的薛冰，四个大男人都承认自己是视觉动物，忍不住纷纷帮腔！

    “是啊，谢哥，真要把冰姐调内勤去啊？要不你替冰姐跟头儿说说好话呗，反正这次任务最后不还是完满完成了！”

    “就是，大不了，执行任务时的失误咱们大伙儿跟冰姐平担了就是！所谓法不责众，头儿也拿咱们没办法，顶多算是功过相抵了！”

    见这四个稍事修整了一番后又人模人样的家伙还好意思打抱不平、英雄救美，谢逸飞很铁不成钢的瞪了四人一眼，也不废话，直接一个扫荡腿过去！

    把不敢还手的四个人揍的嗷嗷叫，谢逸飞才长舒了一口心底郁气，指着四人的鼻子骂，“还有脸说法不责众！要不是头儿当机立断独闯虎穴直接带走资料，我们才得以顺利脱身，说不准那天就是咱们几人的忌日，明年这时候坟头都长草了！“

    这趟任务的惊险，猴子和大军他们身临其中如何不知道，谢逸飞直截了当的训了一顿，四人面色讪讪，再也不敢多吭一声！

    尤其是薛冰，是最难堪羞愧的一个！这次是薛冰执行任务时分神，不小心露出破绽，这才差点让任务功亏一篑！

    见四个人老实了，连薛冰似乎也冷静理智下来，谢逸飞不禁生出一分功德圆满的感慨，决定哪天到头儿那里邀功去！

    谢逸飞虽然精明干练，素有急智，但充当心灵鸡汤这事儿不是谢逸飞的本行啊！

    临了，特意意有所指的提点了薛冰一句，“小冰，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你明天就到内勤那边报到！”

    对于猴子他们四人闻言后的困惑，薛冰不置可否，半响，突然闷闷的来了一句，“我不服气！”

    是啊，不服气，自己只不过输在感情觉悟的太晚！

    薛冰家世不错，人长得也漂亮，最重要的是大大小小一起配合执行过那么多次任务，薛冰坚决认为自己是最契合头儿的那个！薛冰入伍前不仅精通四国语言，还是经济学硕士，更精通射击搏斗，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读懂了薛冰的骄傲，谢逸飞顿时就乐了，言辞间也不客气起来，“你不服气也得服气！把你调到内勤是头儿的决定！你要是不愿意，调到地方部队还是专业，都随你！”

    处理感情问题，谢逸飞虽然没啥经验，但懂得快刀斩乱麻的道理，“小冰，我之蜜糖，彼之砒霜，我劝你还是别自寻烦恼了！况且，人外有人，头儿身边已经有了最好也最合适的珠玉在侧，你又何必呢！”

    谢逸飞话说的直白刺耳，高峰和魏远虽然也惊诧于共事了几年的薛冰竟然对头儿暗生情愫了，一时间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谢哥！”

    两人还要帮腔，被猴子和大军赶紧扯了一把！别看猴子和大军这两人长得五大三粗，名字也土气，心思却细致的很，比起高峰他们，这俩人早隐约察觉到异样！

    响鼓还得重锤敲，谢哥的话虽然难听，但能让薛冰彻底死了心就好！

    去年，芽儿跟翟耀辉结婚的时候，高峰和魏远还有薛冰他们在外执行任务，当初也就谢逸飞和猴子、大军他们当代表参加了婚礼！

    哪怕时隔一年之久，仨大男人至今还清晰记得小嫂子的姝色潋滟，清妍灵动！

    薛冰是很优秀，但实事求是的讲，他们真不觉得能比得上小嫂子！

    况且，感情这事儿只有最合适没有最好！就冲着头儿对小嫂子的那稀罕劲，眼巴巴的等了好几年，愣是顶着老牛吃嫩草的名声千辛万苦把人娶回家，就知道头儿情之所系了！

    因为谢逸飞的良言逆耳，一时房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半响，还是薛冰突然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僵局，“我明天就到内勤那边报到！”

    说完，神色决然的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这干脆劲，倒是把谢逸飞他们弄呆了，这到底啥意思！

    话说两头，第一天上班的芽儿，赶在上班前熟门熟路的跑到人事处简单的办理了入职手续后，就赶紧到宋院长特意安排带自己的徐老主任那边报到！

    这会儿，跟在黑着脸似乎不大欢迎自己的老主任后头当小跟班跑腿查房，关于翟耀辉是不是招惹了烂桃花的事儿，早抛到脑后了！

    芽儿还不知道，自己竟然不战而胜，一枝烂桃花悄无声息的无果而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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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3章 城

    第一天正式上班，虽然手忙脚乱了一些，但芽儿还算适应良好！

    至于老爷子老太太们今天早晨送芽儿上班前，最担心的芽儿进军总医后的人际关系，至少目前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老太太们帮芽儿准备的用来跟同事打好关系的大半背包的零食也没了用武之地，没排上用场！

    倒不是芽儿真就厉害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而是整个上午，芽儿都被老主任支使的跟陀螺似的，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压根没有时间理会人际关系的问题，注意周围同事们的态度是否友好！

    电视剧里常演，女主角无意间听到刻薄的同事道人长短的场所大都安排在洗手间里，这剧情都成俗套了！芽儿一上午连洗手间都没去过，就是有闲言碎语也传不到耳朵里！

    当然，芽儿也知道，自己早晚得应对就是了！没见早上自己到老主任这边来报到时，老主任架着鼻梁上的老花镜审视了自己半天，支使了一上午也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吗！

    这一两年，在杏林界芽儿虽然也小有名气，但也仅限于一小部分人，远不到人人皆知的地步。

    就是在京城杏林界的小圈子里，很多人也只是听说过，那几位国宝级的杏林泰斗早在前几年收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关门小弟子，十分看重，至于姓甚名谁，了解的人倒是不多！

    一来，这两三年，芽儿又是出国留学，又是忙着结婚生孩子，神龙见首不见尾！二来，宋老他们看芽儿年纪轻心性不定，生怕物伤其类成了第二个伤仲永，有心压着！

    徐元泰是军总医中医科室的老主任老专家了，也是中医界鼎鼎有名德高望重的前辈，当然听说过宋老他们那几位老国手收了一位得意的关门弟子。但是芽儿这张脸太具迷惑性，任谁见了，注意到的肯定是那张过于年轻又过于精致的脸！

    哪怕堂而皇之的支使了宋院长特意安排到自己身边实习的这小姑娘了一上午，老主任也不曾把两人对上号！

    况且，徐老主任本来就是严苛性子，对宋院长硬塞给自己的这个迟到了半年之久才来报到的小实习医生，没直接撵走就算很给院长面子了！

    幸好，徐老主任的脾气如何，芽儿早有宋院长“通风报信”，也没想过借着几位师傅的名头攀关系，一上午都老老实实的当自己的小实习医生！

    这端正的态度，倒是让有心给芽儿一个下马威的徐老主任动摇了！没看见，瞪了放在办公桌上的那颗红彤彤的新鲜大苹果半天，嘴硬心软的老主任到底没拒绝吗！

    虽然心里没少一个劲嘀咕，这小姑娘到底断奶没有，竟然过家家似的准备拿一个苹果贿赂自己？但老主任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紧抿着的嘴角早不自觉泄露出丝丝笑意！

    不同于老主任的两耳不闻院外事，芽儿是宋院长觊觎已久的人才！但是等小姑娘真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进了军总医，安排工作的时候，宋院长不禁有些为难了！

    这小姑娘医术精湛不俗是一方面，但是另一方面，何尝不也是炙手可热的烫手山芋，轻不得重不得，小姑娘背后可有权势滔天的翟家护着呢！

    杜萱瑾不仅仅是初出茅庐的医学院高材生，而是临床经验丰富，中西医的双料人才！以她表现出来的在医学上的惊人天赋，直接提拔成主任医生也不为过！

    但宋院长人情何其练达，又如何不知道医院里论资排辈的现象向来严重！先不说医院不是自己一言堂，就说小姑娘突然空降到医院，本来就引人注目，自己真要力排众议提拔她为别人熬资历熬上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评得上的主任医生，简直是在故意帮她树敌，可以想象小姑娘以后在医院会如何举步维艰！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哪怕杜萱瑾背后有翟家护着，不惧这些，宋院长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安排而让小姑娘刚进医院就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

    但这么一位惊采绝艳的小姑娘，宋院长又着实不想因为自己的种种顾虑而暴殄天物，埋没了人才！

    按照宋院长的想法，有心退一步，直接当主任医生小姑娘到底太脸嫩，不如干脆越过实习医生，提拔小姑娘为主治医生！

    不说别的，只说小姑娘这几年发表过的那几篇在国际上都十分有影响力的学术论文，一手妙手回春的银针之术，曾经治愈过的诸多疑难病例，那几位老国手关门小弟子的名头，国际知名医者史蒂芬教授的看重这一条条列举下来，足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为了怎么安排芽儿，宋院长就差没绞尽脑汁了！不过，宋院长压根没有想到，小姑娘通透的很，自己合计了那么多天，没等跟小姑娘商量，人家先主动提出来从实习医生做起，就当是重新再打一回基础了！

    这话从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宋院长无可辩驳，也难怪翟家上下都把小姑娘捧若珍宝，绝对不是因为她给翟家生了四胞胎，母凭子贵！

    小姑娘心性如此通透豁达，宋院长不担心她能不能应付的来医院复杂的人际关系了！

    不过，饶是对芽儿有信心的很，宋院长考量了很久，才把小姑娘交给徐元泰徐老主任亲自带！

    一来，老主任资历老，在医院比自己这一院之长都有威望！关键是，老主任最是嘴硬心软护短的很！

    虽然在早些年的那场浩劫动荡中，老主任曾被一手出来的徒弟在背后戳了一刀，但这些年丝毫不改自己的真性情！

    就是熟人才清楚这一点，耿直如老主任早就学会了用黑脸掩饰自己！

    宋院长绝对不怀疑，杜萱瑾那小丫头生就了那么一副玲珑心肝，能让几位老国手争着抢着当徒弟，赢得老主任青眼相看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老主任护着，小姑娘以后工作上相比会顺利不少！

    二来，老主任到底被当年的事情伤到了，眼光挑剔嘴又毒辣，很少愿意带刚入院工作的实习医生！尤其是近几年，到底上了年纪，精力不足，没带过任何一个！

    老主任那边没有存在竞争关系的年轻医生，小姑娘也能少了很多是非！况且，老主任虽然医术高明，资历也老，有心在老主任身边熏陶几年的年轻医生不少，但真有这个勇气的也不多，谁让口是心非的老主任那么挑剔，嘴巴也毒！

    早几年，带了没有半个月就给骂走的实习医生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中医科室的医生对老主任大都是又敬又怕！

    估计，很可能比起羡慕嫉妒来，同情小姑娘的人居多！

    况且，宋院长愣是把小姑娘塞给徐老带，何尝不也打着另一个小算盘！当年的事儿，老主任到底还是被伤到了，宋院长用心让这个心思剔透小姑娘帮老主任暖回来！

    就宋院长目前的调查，小姑娘的老人缘不亚于她那手精湛医术，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到底不愧是一院之长，宋院长看人的眼光的确有那么一手！

    这天上午，一老一少直接的气氛虽然沉默诡异了一些，但配合默契！但看老主任满脸的纠结，就知道宋院长的这番安排没白费力气！

    老主任并不知道宋院长的用心良苦，对于宋院长愣是安排到自己这边的小实习医生，的确不大欢迎！

    但共事多年，老主任也清楚宋院长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自己没几年就退休的人了，就算是卖宋院长一个面子！

    但这天早晨准时过来上班前，老主任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直接给这个走关系进来的小实习医生一个下马威！

    最好她受不了自己的臭脾气直接找到宋院长那边，调到别人那边去！

    老主任小算盘打得虽响，真在八点半上班前，看到风风火火跑过来报到的小姑娘时，挑剔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小姑娘那身打扮虽然老气横秋了一些，大大的黑镜框也挡住了眼底的神采，但是那双眼神纯澈清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的太急，一张被挡住大半的小脸灿若朝霞，神采奕奕，精致鲜活！

    面对这么一张剔透又讨喜的脸，老主任实在做不到恶语相向！

    况且，老主任沉默的打量了一圈，见小姑娘虽然容貌精致脱俗，但是脸上不施粉黛，耳垂和手腕上也没见任何首饰，就这么素素静静来上班，做到了医生对患者最基本的尊重！甚至还刻意用呆板的衣着打扮和黑框眼镜掩藏自己精致的五官，才一个照面，老主任心里就不禁就生出几分好感，这么一位笑意盈盈的小姑娘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面对自己打量的眼神，小姑娘也是不避不躲，不语先笑眼神就这么清凌凌的望着自己，老主任心里先软三分！

    不过，仅凭一见之下的这点印象分不足以让老主任改变想法。倒也没故意晾着芽儿，整个上午都带在身边，接诊，查房。

    虽然作为主任医生，老主任该提点的也提点了，却压根没打算用心慢慢教，真有心让小姑娘知难而退！

    就是老主任这打算没坚持两个小时，就开始动摇了！

    难怪小宋朝自己这边塞人时，笑的神神秘秘，铁口直断保证自己绝对不后悔！

    快到中午的时候，人来人往了一上午的门诊科室里也渐渐冷清下来！而老主任紧绷了一上午让芽儿收获了众多同情视线的黑脸，也眼看着片片皴裂！

    右手边的水杯里是小姑娘刚帮自己接的热开水，左手边塑料袋里是一块松软的蛋糕，自己眼前还摆着一颗早洗的干干净净通红的大苹果，眼皮猛跳了十几下之后，老主任脸上再也绷不住了！

    这小丫头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吃人嘴短吧？

    心里虽然这么腹诽，但飘到鼻端的蛋糕的香甜和苹果的清香勾的老主任肚子咕咕响，表情纠结的瞥了一眼窝在自己对面的小方凳上正奋笔疾书整理查房时的病情报告的小姑娘，突然眉间一松，朝着芽儿哼了一声，也不客气，伸手拿过苹果送到嘴边！

    估计，以后自己得带这丫头好几年呢，算起来也算是她半个师傅了，吃她一个苹果又咋的啦！

    咔嚓一声脆响，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安静！

    老主任嘴角泄出丝丝笑意，果然，这苹果又大又圆看着就水灵灵的，咬一口满口清甜，甘冽爽脆！

    哪怕苹果很容易储存，但在八十年代，尤其是大冬天的，很少能吃到这么新鲜的苹果！况且，杜奶奶塞到芽儿背包里的这两颗苹果是芽儿巧立名目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空间里的东西有没有灵性，芽儿不清楚，但绝对新鲜可口，味道一级棒！

    这会儿，老主任光顾着满足口腹之欲了，没有注意到对面正低头奋笔疾书的芽儿眼底闪过的那抹狡黠，这老主任果然像宋院长说的那样嘴硬心软！

    老主任也是不拘小节之人，一边啃苹果，一边扯过来芽儿已经整理好了的部分报告，字迹娟秀，内容比自己查房时口述的还要详尽精准，单凭着她整理的这几份病情报告就知道这小姑娘不仅仅是纸上谈兵，这报告比行医好几年的主治医生做出来的还要精辟！

    嘴里的大苹果甘甜多汁，老主任偶尔瞥向芽儿的眼神愈发晶亮，柔和，也不纠结今天早上自己的小打算了。当然，老主任绝不承认自己这是吃人嘴短，而是打心眼里觉得小姑娘是可造之材，自己用心带就是了！

    况且，自己也不白吃小姑娘的东西。见科室外已经没人等着接诊了，楼道里隐约传来小护士们结伴而行到楼下食堂吃午饭的说笑声了，老主任瞥了一眼柜子里的自己的铁饭盒，决定等会儿自己请小姑娘去食堂吃饭！

    这小丫头没跟今年分到医院的那些医学院的实习医生一块报到，连个做伴的都没有，这初来乍到的，估计连医院的食堂都不知道在哪里！

    芽儿还不知道那个苹果的魅力，她这边埋头整理报告，那边老主任也边拿过去复核，见没有任何错漏后，爽快的签了名字！

    半个小时后，芽儿才整理完全部的报告！

    见这几份报告上老主任都爽快的签了字，极力吸了一下咕噜响的肚子，芽儿偷偷拨了一下袖口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老主任刚才不仅吃了一个大苹果，还解决了一块蛋糕，肚子里有东西垫底，也不着急！慢里斯条的打量了小姑娘一眼，没错过小姑娘下意识想揉肚子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更盛，站起来，脱了白大褂换上外套，“走吧，不白吃你那个苹果，带你去食堂吃饭！”

    而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芽儿，见老主任穿外套准备吃无饭去了，赶紧插话，“徐老，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如果没有，那我就下班回家了！”

    门诊室里，一老一少的话音正好同时响起！

    盯着眼前笑容恬淡娇美的小姑娘，老主任满脸差异，“什么，你回家吃饭？家就住医院附近？”

    在大多数老百姓的认知里，中医是专门治疗慢病的，不比急诊室那边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中医科室这边虽然忙，但作息还算正常！不过，饶是如此，也很少会有医生护士中午也回家吃饭的，顶多嫌食堂的饭菜不可口，自己从家带，在小灶上加热一下！

    毕竟，路上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医生是一件高度紧张的活，有那时间浪费在路上，还不如抽空闭目养养神呢！

    老主任脸上的差异神色不似作伪，芽儿心里腹诽宋院长没把自己的情况跟老主任交待清楚，但更不放心家里的四个小家伙！

    芽儿咧了咧嘴，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尴尬道，“不是！我现在还在哺乳期，跟宋院长说好的，每天只上午过来上班！”

    “什么，你都结婚当妈了？”平素面无表情的老主任瞬间破功，激动的叫了出来！

    眼神毫不避讳的上下扫了芽儿好几遍，尤其是黑镜框下她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小脸！老主任自诩有那么几分看人的眼力，这小姑娘最多不过双十年华！

    小宋跟自己说过，这小姑娘不仅是医学院的硕士高材生还曾经出国留过学，自己绝对亏不了！早上刚一见面时，自己还吓了一跳，这小姑娘太小了！

    再说了，看身形体态，也实在看不出来这小姑娘已经结婚生子，还在哺乳期！

    芽儿也清楚自己还没正式毕业就被翟耀辉拐走结婚有些怂，老见主任反应这么夸张，也难免有几分尴尬，讪讪的笑了笑！

    而激动面红耳赤的老主任忍不住怀疑刚才是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了一句，“那你每天只上半天班？”

    见小姑娘点头，老主任就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在胸口！这小姑娘看着乖乖巧巧的，也太我行我素了！

    得，一上午相处下来的那点好印象，那个大苹果还有那块蛋糕的挣得印象分全没了！一想到这么一棵好苗子，竟然只惦记着回家奶孩子，老主任都有些气急败坏了，但指着芽儿你了半天，见小姑娘一脸讨好和歉意，最后还是一皱眉，眼不见心不烦的摆摆手，“算了，赶紧走，赶紧走！”

    心里再怎么郁闷，老主任也没把都到嘴边的那句“那你以后也别这么麻烦上半天班了，不如干脆就在家老实带孩子得了！”说出口！

    老主任满脸纠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哎，这么好的苗子！

    虽然只相处了一上午，芽儿倒是挺喜欢看着挺唬人的老主任的，怎么说呢跟家里那些老爷子有一种相似的熟悉感！

    所以，拿苹果蛋糕试探了老主任一回的芽儿胆子也有些肥，临走之前还不忘摆手火上浇油又问了一句，“老主任，那我真就走了！”

    见老主任满脸无奈的模样，芽儿心里憋笑，突然突然驻足，冲黑着脸的老主任讨好的笑了笑，把背包里的零食和剩下的那个苹果全掏出来放到墙角那个小柜子里，再次捋虎须，“对了，您老喜欢什么水果，我明天带给您！”

    见老主任脸色更黑了，芽儿缩了缩脖子，到底不敢再造次，“对了，我生的是四胞胎，改天带他们的照片过来让您老瞧瞧！”

    这小丫头生就一副好模样，笑的太讨巧，说话又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让人哭笑不得，老主任再硬的脾气也被磨的没一点办法，偏偏心里还挺喜欢！

    眼睛一瞪准备批评小姑娘一顿呢，但到了嘴边就成了，“我真那么老？一口一声老主任，一口一声您老？”

    宋院长没少泄老主任的底，又相处了一上午，这会儿，芽儿也基本摸清这老的脾气了，笑的古灵精怪，背着彻底瘪下去的背包走到门口，才故意小声嘀咕道，“反正您老怎么看也比我老！”

    老主任耳朵好使，不由一噎，气的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拿桌子上的水杯砸了眼前这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片子了，气急败坏摆手撵人，“臭丫头，走，赶紧走！”

    正好，楼道里其他科室的医生和护士也都准备下楼吃饭，冷不丁听见老主任中气十足的骂人声，不禁心生同情！老主任连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骂，对芽儿这个空降兵倒是少了几分刺探！

    芽儿假装没注意到诸多视线里的种种情绪，见众人看向自己，落落大方的跟刚从旁边几间科室出来的医生做自我介绍！

    人都是视觉动物，长得好也有好处！芽儿五官清妍精致却没有任何侵略性，而且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干净明澈，笑起来很容易让人忍不住放下心防！

    况且，芽儿本来年纪就小，这张脸又显嫩，看着就跟邻家小姑娘似的，别说是那几位男医生了，就连旁边那两位同性相斥的小护士也都不禁回芽儿一笑，这位新来的小实习医生长得可真漂亮。

    其中年纪最长到中年的护士长阿姨，也早是做母亲的，见小姑娘长得漂亮笑的更甜，不由母性大发，态度熟络的伸手戳了戳芽儿的脸，故意打趣道，“你这小脸到底怎么长得，又嫩又滑”

    说笑间，扭头见离徐主任的门诊室远了，才压低嗓门安慰芽儿，“刚才挨老主任骂了？别放在心上，咱们老主任就是那个脾气”

    另外几人也纷纷出言安慰！

    无意抹黑了老主任一把，芽儿虽然哭笑不得，但也不会无视这几人释放的善意！

    一行人说说笑笑下了楼，护士长阿姨还给小姑娘介绍医院周围的环境呢，刚要说中午自己请客，准备带路朝门诊楼后的食堂去呢，却听小姑娘突然道了一声歉，驻足朝门诊楼前停着的一辆军绿色吉普车那边挥了挥手。

    军总医顾名思义，是直属后勤部的，来医院就诊的病人和患者军人和家属占据了相当一部分比例！在军总医，看到军绿色的吉普车压根不稀罕！

    引人注目的是，站在吉普车旁边那个气势非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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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4章 城

    体之发肤受之父母，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芽儿自有高兴的份儿！

    但也有句老话，自古红颜多祸水！倒不是芽儿自夸，自己颜色太盛，这张脸要是搁在古代很有当祸水的潜质！

    芽儿骨子里既保守也宅，适应不大来众星捧月的虚荣，这副皮囊有时候就是一种负担！但说这些年，郑大姑娘三番两次找茬挑衅，何尝不就是因为自己这张脸！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讲，已婚的身份对芽儿来讲，都是一张护身符！

    刚出了门诊楼，远远的就看见翟耀辉在前面等着接自己下班，芽儿心里虽然腹诽这人估计又是特意跑来宣布主权的，但心里还是挺高兴，这好歹也算是“心有灵犀”啊！

    “小杜，这位”见小姑娘突然驻足，毛毛糙糙的朝对面吉普车旁的那位青年男人一个劲挥手，护士长阿姨也挺好奇！

    芽儿这张脸虽然有时候会是一种负担，但真的很有长辈缘！曹丽娟才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位刚认识的小姑娘！

    在军总医做了二十几年的护士，十几年的护士长，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曹丽娟眼光自然毒辣老练，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精致剔透的小姑娘！

    甜美娇俏，雪肌玉肤，就像是集天地灵气雕刻而成！哪怕鼻梁上的黑镜框又大又丑，也藏不住那双清澈灵动杏眸！

    举止落落大方，神色明朗疏阔，一看就是被家人娇宠着长大的，唯独没有骄纵刁蛮，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不过，曹护士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话刚问到一半，就见小姑娘看见来人后杏眼里顿时波光涟漪，嘴角带笑都翘起来了，一看就知道跟来人亲近的很！暗笑一声到底还是小姑娘呢，嘴上十分亲近的忍不住打趣道，“怎么，看见你哥过来接你就这么高兴！”

    军总医直属后勤部，曹丽娟又是护理经验丰富的护士长，曾照顾护理过的干部和首长不在少数，没想到竟然在这位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气场！

    不愧是兄妹，都是人中龙凤，虽然两人五官长相上没什么相似之处，但周身的气质却十成十的像！

    曹护士长光顾着打量疾步过来的翟耀辉了，没有注意到旁边芽儿嘴角一抽，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门诊楼前一片空旷，正是风口，曹丽娟平时就爱说爱笑嗓门大，翟耀辉自然听的分明！脸上神色丝毫不变，唯独视线紧紧黏在自家小媳妇脸上，夹杂着满满的揶揄！

    芽儿倒是窘的厉害，凶巴巴睨了翟耀辉一眼，迎了上去，站在翟耀辉旁边帮忙介绍道，“曹阿姨，这位是我对象，翟耀辉！”

    对象？芽儿话音未落，众人早已经目瞪口呆，耳边似乎只余下从头顶呼啸而过的寒风，不禁怀疑刚才那句“我对象”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小杜才多大？

    愣了半响，曹护士长才回过神来！左看看眉目嫣然、宛若娇花初绽的小姑娘，右看看表情淡然但眼神清冽迫人的男人，受惊之余不禁脱口而出，“小杜，你结婚了？”

    别看曹护士长都是中年阿姨辈的人了，观念上很赶时髦，知道时下未婚的小年轻通常都是男朋友女朋友的喊彼此，用对象相称呼的时候，不是订过婚了就是已经结婚了！

    不过，曹护士长把众人的惊愕喊出来之后，自己先失笑了！也是，两人之间举止亲昵，眼神之间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愫，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兄妹啊！

    倒是旁边几位仍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并没开口否认的芽儿，尤其是离的最近的彭鹏！

    刚才结伴下楼的几位男医生里头，军医大毕业的彭鹏最年轻，至今都没交过女朋友！刚才在楼上徐主任办公室门口，第一眼就留意到了这个笑容狡黠纯粹的女孩儿。

    当医生的大都理性大于感性，要说一见钟情倒还不至于，但彭鹏不否认自己真有那么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尤其是刚才这一路，那宛若水晶般晶莹剔透笑容似乎已经在脑海里定格了！

    谁知道，这份若有若无的好感还没来得及发酵呢，女孩儿竟然结婚了！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个隐约表现出一副守护者姿态的男人，这人哪怕就这么神色淡然的站着，也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重若千钧！

    倒是其他几人恍然回过神来后，满脸揶揄看着芽儿！

    毕竟，小姑娘看着年纪就小，笑容又甜，跟邻家小妹妹似的！虽是才刚认识，但言谈举止不拘谨更不娇柔做作，这么一位小同事，谁也没办法对她心生恶感，唯独就是可惜了，这么精致甜美的小姑娘看着最多不过双十年华，谁知道竟然已经结婚了！

    芽儿虽然常常自诩脸皮不薄，但是被大家这么盯着，也难免露出几分尴尬，看了一眼满脸趣味的护士长，只得自我调侃道，“曹阿姨，我这也是遵循老话里常讲的那句，先成家后立业！”

    也不等护士长再开口打趣自己，接着又赶紧指着其他几人按照大概年龄依次介绍道，“翟哥哥，这位是孙医生，这位是彭医生还有最后这两位漂亮姐姐，这一位是纪姐姐，她身边是宁姐姐！”

    芽儿边介绍，翟耀辉也跟着微微点头示意！至于心里则放心了不少，看来这丫头倒是适应良好！

    除了护士长曹阿姨外，中间那位最瘦最高的孙静林是剩下几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见小姑娘一口气竟然一人也不差的介绍完了，心里又多了几分亲近，嚷嚷着打趣道，“小杜，你也太厚此薄彼了！怎么曹护士长她们就是曹阿姨，纪姐姐宁姐姐的，到我们就成了孙医生，彭医生的！按说，我家闺女比你也小不了几岁，孙叔就算了，往后就叫孙大哥！”

    芽儿从善如流，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孙大哥。

    曹阿姨自己是爽直性子，就喜欢小姑娘这干脆不扭捏劲，见孙静林乐呵呵的应下了，帮忙插话道，“小孙，小杜喊的这声大哥，你可不能白应！以后，你可得罩着这丫头！”

    旁边，芽儿赶紧跟着点头，纪青黛和宁馨月两人在旁边也跟着起哄，大哥是白叫大啊！孙静林顿时苦了一张脸，抗议道，“曹姐，你也太偏心了吧？”

    “偏心什么？小杜喊我一声曹阿姨，我也不白让她喊！”人们的印象里，护士应该都是温柔如水的性格，偏偏也穿着一身护士服的曹护士长不顾形象的就那么叉着腰，翻了孙静林一个白眼！

    说起来，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这么奇妙，虽然是初次见面，这么一位甜美娇俏精致灵动的小姑娘，曹护士长忍不住把人护于翼下！

    爽快的挥了挥手，看看翟耀辉，“小翟是吧？走，既然今儿碰上了，我请你们小两口到食堂吃小炒！小杜刚来医院，估计连食堂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曹护士长的热情让人有些手足无措，不过，芽儿想想还是婉拒了，“曹阿姨，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呢!”

    毕竟，护士长虽然热情，但彼此到底还没熟到那份儿上！关键是，芽儿真不放心闺女和儿子们。

    那四个小坏蛋别看在自己跟前乖巧可爱的很，小脾气一个比一个霸道，虽然提前训练了两天！但自己刚才在老主任那边多耽搁了半个多小时，估计这会儿四个小祖宗应该翻天了！

    啥？孩子？如果说刚才众人就被芽儿嘴里冒出来的那句“我对象”给砸懵了，而这回则是真傻眼了，

    曹丽娟年轻时候就热情如火，这才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小姑娘当作亲近之人了！在军总医资历也老，素来心直口快惯了，年纪也长，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顿时嚷嚷起来，“你才多大啊？都有孩子了！”

    这一嚷嚷不要紧，不少下楼吃饭还有已经吃过午饭回去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纷纷驻足！大家或许不知道芽儿是哪号人物，但没有不认识曹护士长的！

    不小心成了众人聚焦所在的芽儿忍不住想挠头皮，护士长估计没察觉到她话里的歧义，自己好像成了未婚先孕似的！

    瞥了一眼神色未变的翟耀辉，相处多年哪会不知道，这人心里不痛快了！

    芽儿虽然想用已婚人士的身份打掩护，但可不想扣上未婚先孕的帽子啊！

    大大方方的拉着翟耀辉的手，轻轻柔柔的嗓音轻易的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曹阿姨，这不是有人年纪老大不小了，急着结婚生孩子吗？家里老人也催的急，我刚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没毕业呢，就被拐走结婚生孩子去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医院当然也不例外，更莫若说医院的水更浑！

    曹丽娟虽然心直口快惯了，但能在军总医安稳当了这么多年的护士长，不可能是没有城府之人！话音未落，就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

    但见小姑娘眼神一如刚才的明朗澄澈，就知道小姑娘没放在心上，不由歉意的朝芽儿笑了笑！挤了挤眼，故意大声打趣，“我看不尽然吧！是有人不放心想赶紧娶回家吧！”

    很明显，这话取悦到了翟耀辉，急着生孩子是假，急着盖上自己的印戳才是真！

    这丫头估计压根不知道，这几年，自己明里暗里到底赶走了多少狂风浪蝶！就刚才，那位姓彭的年轻医生看这丫头的眼神就不大对！

    翟耀辉把自家小媳妇朝怀里揽了揽，婉言道别，“曹阿姨，孙医生，萱瑾才刚到医院，性子又单纯，还得麻烦大家多关照提点她一些！以后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

    “那我们可就等着小翟你这顿饭了！”闻言，曹丽娟直接大包大揽的应下了！

    小杜性情纯粹是真，澄澈干净的眼神瞒不过人！但是说到单纯，更莫若说小姑娘心思玲珑剔透，秀外慧中！

    刚才在楼上，徐老骂人的嗓门不小，中气十足！大家都以为小姑娘挨批评了，但自己认识徐老多年了，听得出来，老主任语气里可没有一丝火气，而是满满的无奈和纵容！

    又跟曹护士长他们寒暄了几句，芽儿才跟着翟耀辉开车离开医院！

    刚上车，芽儿怀里就多了一个小保温桶，打开一看竟然是一蛊还冒着热气的炖雪蛤！

    芽儿一胎下了四个崽儿，杜妈和老太太她们总觉得芽儿身体大亏！产前还会担心芽儿万一补过了，胎儿太大不好生！产后没了那么多顾忌，变着法儿三天两头的给芽儿炖补汤！汤汤水水的使劲儿往芽儿肚子里灌，谁让芽儿越补越瘦，营养全让四个小家伙吸收走了！

    也幸亏芽儿还有空间这个作弊器，像燕窝、雪蛤这些高档滋补品都是芽儿另立名目拿出来的，要不然就冲着这个补法谁也供不起！

    见保温桶里竖着一个精致瓷勺，芽儿捏起来舀了一勺还没吃，翟耀辉突然又来了一句，“要是凉了，就先别吃了？”

    “你来了很长时间了？”芽儿尝了一口，温度倒是刚刚好！见热气散的快，也顾不上跟翟耀辉多说话，趁热赶紧吃！

    幸好，老太太们还懂的过犹不及的道理，就盛了小小的一蛊，芽儿十几口就吃完了！拧好保温桶盖，芽儿才小声嘀咕，“真是的，我回家吃就行了！干嘛费这功夫来回带呢！”

    但还是忍不住想扑过去想啃翟耀辉一口！

    芽儿这一偷偷打量自家男人不要紧，不经意间突然留意到车窗外的环境好像有些陌生，“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啊！”

    “爷爷奶奶他们应该已经吃过饭了，我先带你吃饭去！”翟耀辉熟练的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右拐进一条小巷，打定主意跟自家小媳妇能单独多待一会就多待一会儿！

    见车越开越偏，芽儿顿时就炸毛了，扒开袖口看了一下手表，就差没扑过去拽方向盘，“在外面吃什么饭啊，等会儿回家吃就是了！快到小家伙们睡午觉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四个小坏蛋闹腾成什么样子了”

    见媳妇儿张口闭口孩子，翟耀辉脸上满满的醋意！但还是经不住自家小媳妇的念叨，不得已先停下车，“行了，要不打个电话回家问问？”

    而事实上，因为芽儿不在家，四个小家伙已经蔫吧了一上午了！就连翟耀辉这个亲爹逗他们，都懒得搭理，哼哼唧唧的把老爷子老太太们心都哼化了！

    四个小家伙都不是好性子，勉强忍了一上午没闹腾！见太爷爷太奶奶他们都吃饭了，还没看到妈妈的人影，终于不乐意了，扯着小嗓子干嚎！

    因为刚喝了奶粉，一哭就忍不住一个劲打饱嗝，又黑又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花！杜妈她们姑嫂妯娌也都不在家，四个小家伙们这一闹腾，老爷子们心疼的急出一脑门子热汗，就差没喊小祖宗了！

    最后还是老太太们有经验，赶紧抱着四个小祖宗回了后院，放在卧室的大床上哄四个小坏蛋睡觉！可能闻到了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哭累了的四个小祖宗这才渐渐的安静下来，哼唧着终于进入梦想！

    当爹妈的打电话回家的时候，老太太们好容易才把四个小家伙哄睡下！

    听说四个小祖宗已经睡下了，当妈的也不着急了，小两口找地方下馆子顺便抓紧时间谈情说爱去了！

    再说医院这边，初来乍到的芽儿已经成了不少人的话题！

    直到打完饭菜坐下来准备吃饭，曹护士长他们几人还有些将信将疑！尤其是曹丽娟，总觉得翟耀辉这个名字格外耳熟，似乎听谁说过一样，就是一时半会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再说楼上气结中的老主任，盯着被塞了不少零食的柜子好长一会儿，才摸了摸肚子，站起来取了饭盒，准备下楼去食堂吃饭！刚才那大苹果虽然大，但是不顶饱！

    老主任下楼晚，食堂里吃饭的人本就不多了，而老主任在医院诶威严又盛，脾气也算不上有多好，很少有人敢在老主任对面的座位上坐！

    找了个靠窗的偏僻座位坐下的老主任，手里拿着馒头，就着饭盒里的白菜粉条炖猪肉，慢里斯条的吃着，倒也落得清净！

    就是馒头才刚咬了几口，就见眼前闪过一个黑影，对面的座位上已经坐上人了！

    抬头一看见是心外科的一把刀，两人共事多年好歹也是老熟人了，老主任点了点头，勉强算是打过招呼了！

    王世清也不以为意，也顾不上吃午饭，朝老主任这边探了探身子，神神秘秘的打探道，“徐老哥，你带的那位新来的小实习医生怎么样？你这脾气没把人家小姑娘吓跑吧？”

    徐元泰定定的看了自己这老同事好几眼，没吭声！看来老王还挺了解的吗，竟然知道那臭丫头片子是个小姑娘！

    那臭丫头来头倒是不小，不仅院长亲自安排，就连跟中医科室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心外科的主任也很知道他！

    见这老大哥的面无表情吱都没吱一声，难得好奇心旺盛了一回的王主任倒是愣住了！这老大哥白白捡到宝就是这不阴不晴的反应？自己心外科那边简直是求而不得呢！

    自诩是小姑娘忘年交的王主任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忍不住打抱不平还不忘故意下套，“怎么样，徐老哥，你要是看不上人家小姑娘，让给我得了！不用你张嘴，我亲自到宋院长那边说这事儿！”

    话音未落，意料之外情理当中，这回老主任有反应了，冷哼一声，翻了一个白眼损道，“美得你！”

    三五下扒拉完分量很少的午饭，连个眼神也没留个被摆了一道的王主任，施施然上楼回办公室了！那臭丫头也不知道都给自己留了什么好吃的！

    而惦记着吃的，不仅老主任一个！

    京郊那处秘密基地，上午的时候，暗生情愫的薛冰被谢逸飞直截了当的戳破了心思，中午吃饭的时候，借口明天要到内勤那边报到要收拾整理东西，没跟谢逸飞和高峰他们一块去食堂吃午饭！

    因为经常跟薛冰一起执行任务，突然少了一个人高峰他们多少有些不大习惯！不过，话题很快就跑偏了！

    高峰和魏远他们都没见过自家小嫂子长什么样，上午的时候，又见谢副队和猴子大军他们似乎对小嫂子的印象十分好，好奇心一直憋到中午吃饭的时候！

    因为想从猴子和大军他们嘴里套话，高峰和魏远还特意花津贴单独到小灶上添了一份红烧肉和辣子鸡！

    几个大男人平时的锻炼量大，胃口也好，尤其是馋肉！基地这边的伙食虽然不算差，但大碗大盘的红烧肉和辣子鸡也很少吃的到！

    小嫂子到底如何，谢逸飞他们还真说不好，毕竟头儿藏的严实，自己就见过那么一面！况且，也找不到一个精准的字眼来形容！

    “咱们头儿是老牛啃嫩草你们都知道吧？不过，你们知道小嫂子到底才多大吗？”谢逸飞神秘兮兮的卖着关子，趁高峰他们不注意，动作飞快的夹了一快红烧肉埋到米饭底下。猴子和大军他们俩动作也不慢，敷衍着应两句，埋头朝碗里扒拉！

    “咱们头儿算起来跟小嫂子差了好几个代沟，看头儿那架势，简直把嫂子当闺女养至于小嫂子长什么样，念过洛神赋没有，念过的话把那些朝咱们嫂子身上堆就行了！”

    谢逸飞卖的一手关子，把高峰和魏远俩人唬的一愣一愣的！连周围几张饭桌上的其他队友什么时候围过来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两份大荤菜早被消灭的干干净净，连根鸡骨头都没剩下！盛红烧肉的小盆子也都被猴子抢过去就着汤汁拌米饭吃了，舔的那叫一个干净，洗都不用洗了！

    魏远心疼的眼角直抽，突然灵光一闪，把周围其他队友推走！才转身小声谄媚巴结道，“谢哥，反正年前也应该没外出任务了，要不趁哪天咱们休假，请头儿和小嫂子吃饭？”

    这提议立马得到了高峰和猴子他们几人的强烈相应，都眼巴巴的瞅着谢逸飞，谁让也就谢哥相应的最不怕头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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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5章 城

    翟耀辉七拐八拐的，车最后停在一处偏僻胡同最靠里的一进小四合院前！

    虚掩着的两扇木门油漆早已斑驳剥落，倒是木门铜环上系着的两条红绸布格外鲜艳，给冬阳下的四合小院添了一份鲜活！

    芽儿左右打量了一圈，收回视线，诧异的看看翟耀辉，不是来吃饭吗？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了！

    刚才，胡同外马路上三三两两碰到了好几拨系着红领巾脖子上挂着串钥匙吃完午饭，准备上学去的小学生！况且，就看这偏僻的地形，谁也不会把饭馆开到这里啊！

    真难为翟耀辉边停车还不忘帮芽儿解惑，“里面是我一位旧交，私房菜做的十分地道，不少人排队来吃还得看他心情想不想做！”

    一听翟耀辉还跟人家老板是熟人，芽儿简直是又气又笑，这哪里是找地方吃无午饭呢，倒更像是走亲访友来了！

    见翟耀辉车熄火后，拿起搭在驾驶座靠背上的大衣就准备下车了，芽儿赶紧把人叫住，“等等啊，你就这么空着手敲门啊？”

    见翟耀辉没什么反应，芽儿气的头疼！观察了一圈，见附近连人影也没有，从空间取出来一个木塞子塞的严严实实足有五斤重小酒坛子塞给绕过来帮自己开车门的翟耀辉！

    至于芽儿自己，左手抱着两盒自己炒制的野山茶，右手拎着的大塑料袋里装了一袋子色泽鲜亮个头十足的苹果！

    翟耀辉说的没头没脑的，芽儿连他这位旧交姓甚名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拿酒、茶还有水果当礼品顺便蹭饭吃，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错！

    不过，芽儿有一种直觉，说不准里头的人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的高人！都说心有灵犀，刚才翟耀辉语气虽然随意，但芽儿总听着似乎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所以，酒坛子里的酒也不是芽儿自己酿的寻常果酒！而是前些天在空间里采草药时，无意间在山林里发现的猴儿酒！

    芽儿是空间的主人，空间里的飞禽走兽对芽儿都有一种莫名的亲昵！猴儿酒还是山上那群小猴子叽叽喳喳引着芽儿过去取的！

    幽深不可见底的树洞里扒开最上面一层厚厚的果物，沁鼻的绵软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甘冽的酒香当时差点没把芽儿醉晕！

    猴儿酒是大自然馈赠给这些山林之主的礼物，可遇不可求！

    清河湾背靠绵延群山，周围山林就跟乡亲们的后菜园似的，芽儿也没曾听谁说过碰到过猴儿酒！

    也就小时候听村里的脸上布满岁月年轮沟壑的老人讲古时，听过那么一耳朵两耳朵的！至今，芽儿还依稀记得慈爱的老人说起猴儿酒时，表情神神秘秘的写满了关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喝过，还是故意孩子们的吊胃口！

    要不是隐约辨认出来最上面那厚厚一层都是些还没完全发酵的野果子，芽儿压根不会想到底下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猴儿酒！

    家里老少男人多少都好那杯中之物，小猴子们又盛情难却，芽儿却之不恭了！

    芽儿也没掏空小猴子们的老窝，但那树洞又粗又深，足足装了六坛子的猴儿酒！

    可惜，芽儿一直呆在京城，尽管杜爷爷杜奶奶早就知道自家芽儿有个宝贝，但芽儿也不好这么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至于芽儿自己，正在哺乳期不敢喝酒，那六坛子可遇不可求的猴儿酒就那么被束之高阁，一直放在空间里，今天才重现天日！

    翟耀辉也不知道自己怀里抱着的是猴儿酒，要不然，早放回车里留着自己慢慢喝了！

    翟耀辉抱着酒坛子单手扣大门上的铜环，清脆的哒哒声瞬间打破了胡同里午间的宁静！

    “行了，大门又没关，自己推门进来就是了！还想让我亲自到门口迎接不成？真是的，还客气上了，敲什么敲，催魂儿呢！”院子里很快响起一道散漫的男人声音，偏偏絮絮叨叨跟炒豆子似的，中间不带喘气的！

    “还真当我这里是饭馆啊，说过来吃饭就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芽儿不禁生出几分好奇，跟在翟耀辉身后从推开的大门望进去。四合院不是很大，五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院子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就是显得太空旷了，少了几分烟火气，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大鱼缸和墙角一棵镇宅的老槐树！

    院子里唯一的那位应该就是主人家了，身上还系着围裙，目测中等身材，身形清瘦，鬓角有些花白，但气色红润肌肤光滑，倒是不大好辨认年纪！

    唯独一双眼睛，前一刻还精光内敛，平淡无奇，等注意到翟耀辉身后还跟着一位时，芽儿顿时感觉到宛若两道锋芒毕露的利刃卷裹着无以匹敌的凌冽扑面而来！

    翟耀辉皱了皱眉，十分不满的侧了侧身体把芽儿护到身后，这才沉声介绍道，“芽儿，这位姓吴，你叫他老吴就行了！”

    至于这人常常挂在嘴边自诩的“吴道德”这个名字，翟耀辉实在懒得跟芽儿详细介绍！

    刚才那两道无法忽视的打探虽然突兀，但并没有恶感，除了受了点惊吓芽儿也没觉得太唐突，斟酌了一下称呼才喊道，“吴伯好！”

    实在是这人年纪让芽儿捉摸不透！家里的那几位老爷子保养的好，也都不大显年纪，但跟眼前这位不大一样，这位仿佛返璞归真了似的，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真切！

    “好！好！好！”吴道德迭声应了三声好，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正好也藏住了一闪而逝的精芒，好一个钟灵毓秀，吉气绕身的小姑娘！

    不是没见过比这小丫头还大气运者，但像这小丫头一样纯粹柔和的却没有，这小丫头一看就是得天独厚之人

    感慨完，还不忘得意的挑挑眉帮芽儿纠错，“不过，小丫头，你喊差辈了，我担心应你这声吴伯有人嘀咕我为老不尊！老头子我已经是耄耋之年了！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啊？芽儿惊的下巴颏都快掉地上了，这老爷子也太养生有方了！自己虽然自认为颇精中医养生之道，但也没信心等爷爷他们到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能保养如斯！这老爷子估计都成精了吧？

    很显然，芽儿错愕的表情取悦到了吴老爷子，乐的见牙不见眼！要不是下巴颏的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估计这会儿早羊胡子一翘一翘的了！

    估计这老先生没少顶着这幅依旧生机勃勃的皮囊招摇撞骗！

    但更令让芽儿跌破眼球的是这老爷子似乎比自家的那几位还要人来疯，也难怪翟耀辉实在对这位尊敬不起来！

    这老爷子乐呵完，突然哥俩好似的垫着脚尖从另一边一把搂住翟耀辉的脖子，“你小子，终于舍得把你媳妇带出来让人瞧瞧了！娶到这丫头，你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就说吧，这小子身上煞气太重，面相上年轻时应该有一道生死关，早夭之相！刚认识这小子的时候，要不是察觉到他命格有异，自己好奇，要不然才懒得搭理他呢！

    这些年，自己一直都捉摸不透，没想到竟然是应在他媳妇儿身上了！

    不过，这小子人也挺有趣，自己也难得找这么一位能随意跟自己谈笑的小友！

    翟耀辉不说，这老先生也不提，所以芽儿并不知道，比起自学成才、小有所成常常被杜爷爷调侃是摆摊算命的张老爷子，眼前这位疯疯癫癫言谈随意的老爷子时却是货真价实的正统道家传人！

    不过，这老爷子常说自己学艺不精，当然，也是道家没落，自诩已经改行做厨子了！

    当年，翟耀辉带伤刚从前线回来，一直在家休假！知道自家的小姑娘喜欢古玩字画，一个人溜达着到刚兴起的古玩街给芽儿淘宝贝，正好碰到也过去溜达淘宝的这老爷子！

    这老爷子当时拽着翟耀辉非说他命格奇怪，不让翟耀辉走，阴差阳错的这一老一少就成了忘年交！

    而这些年，翟耀辉执行任务时也经常遇到一些非常理的现象，私底下没少向这老爷子讨教！

    相处下来，知道这老爷子的确有几分非同寻常的真本事，翟耀辉早想带芽儿过来瞧瞧，哪怕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去年，又无意间发现自家小媳妇身上的大秘密，翟耀辉倒是不敢带人，生怕吴老火眼金睛

    当然，翟耀辉当时的接受力那么强跟这位神神叨叨的忘年交也不无关系！

    但今年上半年，外出执行任务时，偶然又遇到一桩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诡异事件！后来，还是吴老帮忙答疑解惑！越是干净纯粹之人，越容易吸引世间的阴寒污垢之气！

    搁在以前，翟耀辉大概又是对这个解释不置可否，但是自家小媳妇身上的秘密已经就超出了科学的范畴，关心则乱，所以，翟耀辉越发惊疑不定！

    前些日子一直没带芽儿过来，一是因为芽儿已经怀孕了，后来又忙着坐月子！二来，芽儿整天在待在家里，有老爷子老太太们守着，应该沾不上什么阴寒污垢之气！

    但翟耀辉没料到，芽儿突然提前到医院报到了！说起来，生老病死，医院估计是阴寒之气最厉害的地方了！

    这不，刚才接人下班时，翟耀辉才临时起意借口过来吃饭，把芽儿带过来了！

    刚才，翟耀辉一直留心观察老先生的表情，没发现吴老有任何异样，心才放回肚子里！也知道自家小媳妇敏锐的很，把芽儿注意到什么，打算改天私下再向这老爷子请教！

    瞥了一眼格外兴奋的吴老头，翟耀辉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饭菜准备好了吗？”

    “你小子还真把我这里当饭馆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听翟耀辉张口就要吃饭，注意力正放在芽儿身上的吴老顿时跳脚了，越说越激动，突然，话堵到喉咙眼，趴到翟耀辉怀里抱着的酒坛子上使劲抽鼻子

    敢情这老爷子这会儿才看见翟耀辉怀里抱着东西啊！

    吴老一脸陶醉，上前一把把酒坛子抢了过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酒，好酒！行了，自己带着你家小媳妇到西厢房找座位坐，马上上菜！”

    说完，这老爷子突然意识旁边还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呢，讪讪冲芽儿笑道，“小丫头，你可别太期待啊！这小子突然打电话说过来吃饭，也没提前打声招呼，家里没啥好吃的了，粗茶淡饭别嫌弃！”

    这老爷子神神叨叨，风风火火让人看不出年纪！但芽儿记得清楚，这老爷子刚还说了自己已经是耄耋之年了。

    使劲踩了翟耀辉一脚，芽儿把手里的茶叶和水果塞给翟耀辉，就要跟着吴老去东厢的厨房帮忙，“吴老，还是我去厨房做饭吧！”

    自己年纪轻轻的坐着等着，让年纪一大把的老爷子忙活着做饭，芽儿真觉得折寿啊，坐立不安！

    吴老眼睛一亮，听听，这话多熨帖多窝心！但高兴归高兴，手依旧摆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都准备好了，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别人侵占我的地盘！”

    说着，朝西厢房推了小两口一把，自己风风火火的跑厨房准备上菜去了！

    知道自家小媳妇平时最敬重老人，见芽儿一脸不安，翟耀辉干脆拥着芽儿朝西厢房走，“行了，去里面等着吧！这老头龙精虎猛的，寻常三两个大小伙子都不是他对手，哪儿看得出来是耄耋老人了！他也就刚才跟你说实话了，周围邻居至今都以为他是提前退休的大厨呢，甚至都有热心人给他介绍老伴！他要是哪天兴致来了，能接办好几桌！”

    见翟耀辉说的笃定，芽儿只得放下心里的小纠结！

    等跟着熟门熟路的翟耀辉进了西厢房，芽儿才意识到翟耀辉刚才可能没说错！这三间西厢房被打通了，分割成了三个大包间，布置得古色古香，韵味十足，每个包间里摆着两张红木饭桌和椅子

    相比之下，五间正房似乎显得简朴了不少！

    芽儿还没打量完，翟耀辉嘴里的老头已经脚下生风的端着托盘进来了！

    饭菜确实是很简单，也就一碗鲫鱼豆腐汤，一盘回锅肉，一盘子点缀着几颗小米椒的醋溜大白菜，一大一小两碗米饭。

    麻溜的把菜摆好，早馋那坛子酒了的吴老没有坐下招待客人的打算，准备闪人，“行了，就这么两菜一汤，你俩慢慢吃！”

    翟耀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这老头，突然嗅了嗅鼻子，就见吴老那张脸顿时耷拉下来，不情不愿的从身后围裙里掏出来一个滚烫的泥疙瘩朝翟耀辉手里一塞，“这叫花鸡我从上午就埋到灶台底下煨上的，准备中午当下酒菜呢！得，别看了，看在你小媳妇还有那坛子酒的份上，便宜你了！”

    说完，哼哼着，不情不愿的走了！

    也难为这老顽童光顾着卖关子丝毫不怕烫，翟耀辉迅速敲碎外面涂的黄泥，剥开里面的两层干荷叶，一股浓郁的焦香味夹杂着清淡的荷香顿时扑面而来！

    腾腾热气夹杂着浓郁的肉香，芽儿被勾的馋虫都从肚子里跑出来了！

    也不嫌烫，拿着筷子扒开鸡肚子，把里面浸足鸡肉香味的由虾肉五花肉和香菇冬笋拌的馅料扒到自己的米饭上！

    至于煨的焦黄酥烂的鸡腿，被芽儿夹到翟耀辉碗里！

    舀一勺盖的满满的米饭，芽儿只觉得味蕾都要炸开了！酒香不怕巷子深，也难怪吴老敢把私家菜开到这么偏僻的胡同里！

    同样的食材，经过老爷子的那双手一处理，就剩下一个鲜字儿！

    就连那寻常的醋溜大白菜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怎么处理的，脆生生满口的清甜，夹杂着爽口的酸辣！

    在自家帮忙的王叔王婶夫妻俩厨艺也不错，老太太们也各有自己的拿手菜，相比之下，却逊了一筹！

    早上带的那堆零食芽儿一口也没机会吃，又经不得饿，也顾不上说话，埋头吃饭！

    翟耀辉倒是有心酝酿一下浪漫气氛，但小媳妇光顾着吃饭不配合也没办法，只得帮忙夹菜盛汤！

    况且，还有人跑出来煞风景！

    光忙着夹菜的翟耀辉才刚吃了几口，躲到自己房间里喝小酒的老爷子突然抱着酒坛子火烧眉毛的闯了进来，一脸的喜不自胜嚷嚷道，“娘哎，竟然是猴儿酒！这样吧，改天再给我送五六七八坛子，以后你们小两口天天来我这里吃饭都行！”

    偏偏，这时候翟耀辉大衣兜里的电话也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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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6章 城

    第一次登门做客，吴老爷子突然狮子大开口，芽儿不禁有些为难！

    不算自己原本打算送给爷爷他们喝的那几坛子，再来上五六七八坛子自己也拿得出，但总不能掏空那群小猴子的老窝啊，细水才能长流！

    况且，猴儿酒可遇不可求，自己这一坛子已经送的有些唐突了，真要再送上几坛子给吴老爷子，真成了故意惹人生疑了！

    而翟耀辉的反应更直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得寸进尺的小老头，最后定格在了吴老怀里紧抱着的酒坛子上！

    嗡嗡响的手提电话也不着急接，眼神深沉，似乎在可惜那坛子猴儿酒

    吴老爷子被那一眼看的顿时寒毛直竖，不由一个激灵，脚下本能的朝门口退了一步！至于怀里的酒坛子，恨不得从衣襟底下塞到身上藏起来，就怕翟耀辉直接抢回去

    不同于寻常闲云野鹤苦修的真道士，吴老爷子自诩自己是入世修行，最好口腹之欲，尤其嘴刁！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改行当厨子了，而且，格外嗜酒！

    刚才，吴老爷子抱着酒坛子回屋，刚打开木塞一阵绵软甘冽的酒香顿时就扑鼻而来，还没喝，光是这醇冽的酒香就快醉了！

    这老爷子舌头挑剔，见识又广，小心翼翼倒了一杯，细品之下立马猜出来到底是什么酒了，味道比记忆里的猴儿酒还要甘冽，靠人那双手可酿不出这么好的酒来！

    活了几十年，再次喝到猴儿酒，这老爷子一时见猎心喜，噔噔噔小跑过来火急火燎的想多要几坛子！

    但被翟耀辉那一眼看得，被酒香熏得醺醺然的老爷子瞬间清醒过来了，尴尬的挠挠头，也知道这酒难得，举着手连声妥协道，“好，好，我不要酒了还不成嘛！”

    说着，又忍不住深吸了一下酒香，朝芽儿眉开眼笑道，“小丫头，你先等等，我再去给你添几道拿手好菜去！”

    这老头人老成精，刚才可没错过自己说猴儿酒时姓翟的小子下意识的看了他媳妇一眼，哪会猜不出这酒是小姑娘的心意！就说嘛，这小子偶尔到自己这边也大都是空着手，啥时候这么尊老爱幼了！

    新鲜的食材倒是没有了，但自己珍藏的干货还有不少呢！自己也没掐指一算的习惯，不知道今儿姓翟的这小子会带娇客过来，要不然，自己早使出十八般武艺做上一桌拿手好菜等着了！

    哎？还添菜？分量十足的三菜一汤足够两人吃的了！况且，吴老手艺好，芽儿刚才又饿极了，就差没狼吞虎咽了，小半碗米饭已经下去了，人早吃的半饱了！

    见吴老爷子也不等回应，人已经脚下飞快离开了，芽儿赶紧站起来追出去！

    好容易说服准备大展身手的老爷子，芽儿才啼笑皆非的回来继续吃饭！

    进来的时候，刚才耳膜差点没震穿的翟耀辉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手里的电话，浑身直冒冷气！

    芽儿好奇，不知道谁又惹着这人了，边坐回座位上边问道，“谁打得电话？”

    千万别太高估八十年代手提电话的通信质量，况且，芽儿见翟耀辉把电话拿的老远，还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呢，并没特意压低嗓音！

    芽儿不知道电话还没挂断呢，更不知道电话那头是“好奇杀死猫”的谢逸飞他们！几人仗着法不责众，吃完午饭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头儿！

    知道头儿小心眼，电话那头，刚才几人也是鼓足勇气才一起冲着电话筒使劲嚎出来的！

    闭着眼嚎完，半响也没听见头儿回应！哪怕知道隔着电话线，头儿此刻拿他们没办法，但耳边依稀传来电话那头传来的细不可闻的呼吸声也足以令几人毛骨耸然的！越跟在头儿身边久了，越清楚头儿的可怕！

    除了砰砰砰的心跳声，几人甚至还听到了簌簌作响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不禁有些后悔了，咋就这么好奇呢！

    神经线绷的紧紧的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没胆的怂了，犹豫着要不要赶紧挂断电话，谁知道，突然间从电话那头依稀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宛若天籁！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声音好听，而是几人神奇的发现电话那头前一刻还压迫十足的头儿仿佛冰雪消融，瞬间柔和下来，“我手下那些人说想请你吃饭！”

    不仅声音柔和，语气里还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温柔！第一次听见头儿用这么肉麻兮兮的语气说话，几人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身上刚褪下去的鸡皮疙瘩，簌簌又起了一身！

    紧接着又是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头儿一声冷哼，心气这么不顺呢，敢情是嫌他们打搅他跟小嫂子的二人时光了！

    而电话这边，芽儿见翟耀辉剑眉紧锁，一脸肃穆的瞪着电话，不由觉得好笑，“行了，难道我就这么带不出去？你不是他们的头儿吗，也别让他们请我吃饭了，哪天他们有时间，咱们请他们到家里吃饭吧！他们要是嫌拘束，到外面餐馆也行！”

    嘴上打趣着翟耀辉，芽儿手里的筷子也没闲着把叫花鸡的两根鸡翅膀夹到自己碗里，鸡胸脯肉全堆到翟耀辉碗里！

    殊不知，电话那头，几人竖着耳朵听的真真切切，听在耳边简直无疑于是圣光普照的天籁之音！要不是因为几人都是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估计这会儿早高唱哈利路亚了！

    常言道，恶从胆边生。有小嫂子壮胆，刚才差点没吓怂了的几人胆子也肥了，交换了一个眼神，冲着话筒异口同声的一声狼嚎，“嫂子，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周末我们大家都有时间，到时候我们再跟嫂子联系！”

    说完，也不等电话那头头儿发火，谢逸飞眼疾手快啪嗒一声挂点电话！逃出生天，几人鬼哭狼嚎的嘎嘎乐，猴子最性子最促狭，夸张的拍着胸脯一副劫后余生惊喜！

    可惜，乐完了的几人余光不经意瞥到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面色阴沉的薛冰时，表情瞬间定格，嘿嘿两声，尴尬的冲薛冰笑了笑，突然一个头两个大！

    薛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里的异样，勉强勾了勾嘴角做出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语气轻快道，“你们刚才在商量要到头儿家做客吗？到时候算上我一份！”

    见谢逸飞他们几人表情愈发尴尬，薛冰心底一涩，挑了挑眉故意脆声呛道，“怎么了，我去不得啊！我这不马上要调内勤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调回来，有没有共事的机会了！正好借这次机会跟大家小聚，你们不会是嫌我借花献佛吧！”

    薛冰强颜欢笑，难掩心底酸涩！而此刻，被薛冰拿话堵的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敢的谢逸飞他们几个心里更苦，乐极生悲啊！

    到时候真带着对头儿落花有意的薛冰一块去，头儿会不会把他们几人就地毁尸灭迹啊！但从另一方面想，要是薛冰能就此死了心，倒也是好事一桩！

    而电话这头，毫无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的芽儿，还不知道，翟耀辉招惹的一株烂桃花正打算向自己示威呢！

    不过，知道了芽儿也不怕，狠狠的从根上掐断了就是了！

    吴老手艺好，午饭虽然很简单，芽儿还是吃撑了！

    不过，第一次过来这边，又惦记着家里的四个小家伙，芽儿也没打算接着喝茶消食。吃完午饭，就准备告辞了！

    两人刚从房间里出来，搬着一个小椅子边在院子里晒太阳边探头探脑留心小夫妻动作的吴老，立马就注意到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就是朝芽儿他们这边小跑过来的时候，脚下一个虚晃，身形趔趄了一下！

    可见，刚才这老爷子没少喝！那些猴儿酒虽然甘冽，但度数可不低！饶是吴老海量，因为不舍得也就小酌了几杯，这会儿就有些上头了，气色愈发红润，眼神也不如午饭前那么犀利有神！

    在小辈面前差点没摔一个大马趴，饶是吴老爷子不拘小节惯了，也难得有几分尴尬，都不大好意思直视赶紧上前虚搀了自己一把的小姑娘！

    但到底有求于人！吴老爷子最后尴尬一笑，搓着手，“那什么，小丫头，猴儿酒我不强求了，茶叶能不能多送两盒？”

    这么精致剔透的小姑娘怎么就白白便宜了姓翟的小子了呢！这小丫头不仅尊老爱幼，礼物更加贴心，猴儿酒可遇不可求，连那两盒茶叶也是珍品，比什么大红袍地道多了！

    饶是家里那几位老爷子时常不靠谱惯了，芽儿还是被眼前这位给弄得啼笑皆非！

    “可以啊！茶叶家里还有不少，改天让翟哥哥再给您送几盒过来。”

    见芽儿答应的爽快，吴老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你们这是要走是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小丫头，等等，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这老爷子也是急性子，话没说完脚下飘忽的跑屋里拿回礼去了！

    除了一纸箱子他自制的腊味酱肉外，这老爷子还专门回了芽儿一小坛子他的独门酱料，平时这酱料这老爷子是不舍得送人的，尤其是整整一坛子的往外送！

    用这位老爷子的原话讲，炒菜，炖肉甚至是火锅锅底，只要来上那么两勺，保准提味！就是煮面当浇头甚至拌米饭吃也保准味道响当当！

    为了推荐他的独门秘方，这老爷子可谓舌灿莲花夸了一路，一直把两人送到门外！

    因为怀里小心翼翼抱着易碎的酱坛子，芽儿先一步上车，没注意到车外那一老一少不经意间交互了一个眼神！

    吴老爷子跟翟耀辉虽是忘年交，但平时走动并不频繁！姓翟的小子突然没头没脑带着他小媳妇到自己这边吃饭，尤其还是一位命格清奇自己连一分也看不透的小姑娘，吴老爷子多多少少也猜得出翟耀辉的来意！

    趁车内的小姑娘没注意的时候，逼声成线跟翟耀辉低语了两句，“行了，别庸人自扰了！这丫头命格清奇，阴邪不进！况且，她身上应该有好物件护身呢！今天太仓促，改天我专门给这丫头挑一个护身符！”

    芽儿不知道这老爷子的底细，见翟耀辉神色轻松的上了车，也没多想，压根不知道这一老一少私下无声的“封建迷信”活动！

    中午芽儿吃的太饱，密闭的车又把冬日的寒意隔绝在外，冬阳透过车玻璃照进来晒得人暖洋洋的，没多大会儿就晒得芽儿醺然欲睡。

    见小媳妇抱着酱坛子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打盹，翟耀辉觉得好笑，左手单手握方向盘右手扯过自己搭在驾驶座的大衣准备把小媳妇盖上，谁知道，翟耀辉这一盖，倒是把芽儿盖清醒了。

    芽儿迷迷糊糊还以为到家了呢，朝车窗外望了一眼，愈发糊涂了，周围环境隐约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但有一点，芽儿可以保证，这绝对不是回家的路！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芽儿秀眉紧蹙，“家里孩子们还不知道睡醒了没有？”

    小媳妇三句不离孩子，翟耀辉还是忍不住酸气冲天，但也知道那四个小坏蛋早取自己的地位而代之，只得强忍着！

    想到等会儿就可以毫无顾虑的一亲芳泽，翟耀辉心情才重新飞扬雀跃起来，瞥了一眼左右张望的小媳妇，“放心吧，卖不了你！刚才打电话，爷爷奶奶他们不是说了，不用担心那四个小坏蛋，让咱们放心约会去！”

    芽儿这会儿稀里糊涂的，随意应了一声！

    直到突然看到前面马路对面一家似曾见过的小学学校，芽儿才终于意识到这是去哪儿了，前面不远处的小区两人有一套房子！

    余光精准的捕捉到翟耀辉脸上的雀跃，不由俏脸一红，顿时明白了这人打得什么主意！

    芽儿可不觉得翟耀辉突然带自己来这套一直闲置的房子这边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自从当时简单布置收拾了一番后，自己再也没来过！这人突然带自己过来这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人打着白日宣淫的主意！

    粉面含霜的芽儿简直是又气又笑，柳眉一竖，呲牙阴森一笑，冷哼一声，“翟哥哥，还想美事儿呢？你该不是忘了，你还是待罪之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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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7章 城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关于上午被自己抓包的陌生香水事件，芽儿当然相信翟耀辉洁身自好，但就是不愿意这么轻易的饶过翟耀辉！

    自家翟哥哥除了性子清冷了一些外，其他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不说出身家世煊赫，也不说年纪轻轻军功赫赫，但说他自己这个人，时光打磨掉了锋利的棱角，岁月也同时在他身上沉淀出独一无二的成熟魅力，杀伐果决，深沉内敛

    芽儿脸上不喜不怒，一双妙目带着几分愠色，清凌凌的盯着旁边这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看！心里突然一阵微醋，光是这副皮囊就不知道勾的多少年轻小姑娘趋之若鹜呢！

    但酸归酸，芽儿也懂得‘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的道理！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芽儿不会为这点子小事儿跟翟耀辉冷战，大吵大闹的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但是也得让他长点记性，给自己离有心之人远着点！

    饶是翟耀辉没做亏心事儿，但被小媳妇这么盯着，也难免发虚，幸好早有准备！

    这会儿刚下午两点多钟，正是人们上班上学的时候，至于退休的大爷大妈们这会儿也估计正窝在家里午睡呢！就连两边人行道内侧几家小店铺，老板娘也在百无聊赖的盯着电视机打瞌睡，谁也不会注意到从店铺前驶过的吉普车里有人正准备老套的“负荆请罪”呢！

    翟耀辉放慢车速，也不解释，侧身伸着长胳膊朝车后排座位下悉悉索索的够东西！

    见翟耀辉卖关子，芽儿粉面含煞的小脸渐渐绷不住了，抿了一下嘴角生怕泻出笑意，心里暗暗点头，还算有进步，知道给自己买礼物讨好自己！

    随之，小脸一板又绷紧了，送礼物讨好也不行！

    谁知道，芽儿的期待还是太高了！连礼物的影子也没见着，翟耀辉摸了半天突然拽出来一个崭新的搓衣板！

    翟耀辉也不解释，十分直接干脆的把搓衣板递给自家小媳妇！

    芽儿气结，看他藏的那严实劲，估计早想好了，要是自己不翻旧账，他趁机躲过一劫！要是自己不依不饶，他也笃定了自己心软，还打算用那招百试百灵的“苦肉计”，跪搓衣板“负荆请罪”，博自己一笑！

    连道具都准备好了，芽儿没有不用的道理，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屈指敲了敲又拿手掂了掂，柳眉紧皱，似乎不太满意搓衣板的质地，别一跪就断了！

    小媳妇半响不吭声，在原则问题上被小媳妇抓到小辫子的翟耀辉心里愈加忐忑！

    就像芽儿一下子猜出翟耀辉的小算盘一样，翟耀辉也瞬间明白，自己这是打错主意了！当然，翟耀辉更担心等会儿回家，万一说漏了嘴，那将会是雪上加霜了！

    要知道，这个搓衣板可不是翟耀辉特意买来跪的，是上午出门接芽儿时，老太太特意叮嘱买的！

    四个小包子虽然机灵，要尿要拉都会提前哼哼，但到底人小，有时候也难免会也拉到衣服上！

    天儿冷，小家伙们穿的也厚，都是些小棉衣，真要不小心沾到便便，天寒地冻的有时候用手搓，压根搓不干净！

    其实，家里已经有两个搓衣板了，但因为大家都用，搓衣领搓裤脚，尤其是老爷子们爱拿来搓臭袜子！而芽儿这当妈的又格外讲究，连四个小家伙用的洗衣盆都是单独备着呢，更别说搓衣板了！翟耀辉临出门时，老太太们突然想起来这码事儿，特意叮嘱翟耀辉顺路买一个！

    而翟耀辉买搓衣板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上午的时候小媳妇咄咄逼人的模样，心里忐忑，突生一计，故意藏到车后座底下，打算借搓衣板当一回道具

    可惜，翟耀辉还不懂，这时候是多做多错！

    果不其然，芽儿手有节奏的敲着搓衣板，敲的翟耀辉心里发毛朝自家小媳妇露出一个看似宠溺实则讨好的笑容！

    芽儿也见气氛也差不多了，突然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翟哥哥，没想到你连搓衣板都准备好了！常言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更说明了你心中有鬼！说吧，大衣上的女人香水味到底怎么来的！”

    要不是那香水味只在大衣外套上沾上了一些，芽儿才不会这么高举轻放呢！肯定是二话不说，先跪上两个小时的搓衣板再解释！

    第一次见小媳妇这么不依不饶，比起以前张牙舞爪的假把式渗人多了，翟耀辉只有苦笑的份儿，当然，心里挺美！

    倒也不继续敷衍芽儿了，“我保证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家前，我去处理伤口，当时随手把外套递给谢逸飞了，好像他又交给女同事帮我挂衣架上的，应该是那时候不小心沾到的吧！”

    至于那位女同事姓甚名谁，至于自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已经把人调到内勤去了，这些翟耀辉并不打算跟自家小媳妇一一汇报！

    无师自通，翟耀辉总算明白了，这节骨眼上多说多错！

    见翟耀辉神色不变，眼神也不躲不闪，芽儿心里多少有数了！

    “哼，恐怕不仅仅是帮你顺手挂了一下外套吧？真要只是那样，那香水味早淡去了，那件大衣不知道被人移情在怀里抱了多久了呢，味道臭死了！”

    这个答案虽然不太满意，但芽儿也没打算刨根究底，可嘴上仍忍不住想继续酸两句！满脸嫌弃的皱着挺翘的小鼻子，语气里的酸味几乎能酸倒牙！

    翟耀辉难得机灵了一回，从善如流的赶紧附和道，“好像是挺难闻，我早就换下来泡到洗衣盆里了！”

    “别吃醋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自己的里里外外都是你的味道！”语气暧昧，意有所指的嘴上调戏完自家小媳妇不算，翟耀辉还突然侧过去，蜻蜓点水般的在炸毛的芽儿脸上偷了一吻！

    芽儿表情一囧，作势张嘴要咬！还是看翟耀辉正开着车的份上，这才饶他一回！十分嫌弃的用力抹了一把脸，哼哼道，“难闻你怎么没注意到！还有，那件大衣是羊毛的，不能用水洗！”

    翟耀辉十分清楚自家小媳妇的脾气，见这丫头连小崽子都帮自己生了脸皮还是这么薄，潋滟杏眸里闪过一丝慌乱窘迫，就知道这事儿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可惜，这回翟耀辉猜错了，芽儿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脾气，但虽然不打算继续不依不饶，可也没乐意就这么轻轻揭过去！

    任是芽儿好脾气，可是有人惦记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也会伸出爪子来示威！况且，想让翟耀辉长记性，芽儿有的是法子折腾他！跪搓衣板只是下下策！

    芽儿也见好就收的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了然的睨了一眼翟耀辉，没好气道，“你还想往哪里开车？还不赶紧掉头回家！”

    “芽儿，小别胜新婚，奶奶她们都说了让咱们约会去，咱们不能拂了长辈们的好意！”翟耀辉脸上跟偷腥的猫儿似的期待瞬间破功，这丫头原来后招留在这里呢！但调侃归调侃，翟耀辉还是放慢车速，老老实实的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掉了头！

    说到底，翟耀辉心里也清楚，虽然证明了自己的青白，但自己暂且还是待罪之身！

    可就是憋屈，家里那四个小坏蛋简直是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的超级电灯泡，食色性也，自己啥时候才能饱餐一顿！

    翟耀辉表情凝重的直视前方路况，心里则紧锣密鼓的琢磨，自己得赶紧想办法让芽儿早点给那四个小坏蛋断奶！

    芽儿可没注意到翟耀辉的小算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大半年养娇贵了，也是吃饱了容易犯困，这会儿总觉得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正靠到车座上想打盹呢，突然觉得小腹一沉，仿佛有一股热流涌出！

    这熟悉的感觉让芽儿一个激灵，精致如玉的小脸仿佛瞬间涂上了一层胭脂似的，猛然回过神来，因为妊娠反应久违了的大姨妈突然造访了！

    难怪一直觉得肚子涨涨的呢，按说自己胃口不小，不应该吃撑才对！

    芽儿不大自在的挪了挪屁股，有些头大的看看驾驶座上的翟耀辉，小声哼唧道，“算了，翟哥哥，先别回家，先回大院那边吧！”

    啊？幸亏翟耀辉反应快，这才没撞到马路中央的护栏上，“你确定回大院那边？”

    翟耀辉忍不住想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心有所念幻听了呢！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不可能自投罗网，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难得看翟耀辉破功，知道这人小心思，芽儿憋着笑，故意卖关子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而果不其然，翟耀辉虽然表情不变，但眼底一闪而逝的精芒轻易的泄漏了他想入非非的内心此刻的激动！

    涮了翟耀辉一把，芽儿心里暗笑，紧接着，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有些尴尬又有些难以启齿的小声补充道，“我那个来了，先回大院那边收拾一下！”

    哪个来了？翟耀辉难得面露困惑，看到芽儿尴尬的表情上瞬间明悟，抬手就给芽儿了一个脑崩，敢情这丫头逗自己玩儿呢！

    心忽上忽下吊了半天，翟耀辉还是得任命的被自家小媳妇捏圆搓扁！

    因为翟爷爷和翟奶奶一直都住在四合院那边，再加上这大半年芽儿先是待产紧接着坐月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小楼这边了！

    舍不得新鲜出炉的四个大孙子大孙女，这两三个月就连翟爸翟妈也时常住在四合院，小楼这边倒是显得十分冷清！

    不过，虽然大半年没过来，但楼上夫妻俩的房间依旧被翟妈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被褥整整齐齐十分松软，应该是前两天才刚晒过！

    楼上的洗手间被冲热水澡的芽儿霸占了，翟耀辉只得抱着芽儿换下来的内衣裤到楼下洗！

    刚抱着衣服到楼梯，就跟风风火火推门进来的翟妈碰了一个正着！

    翟妈正式负责了基金的事情，最近一边忙着安排资助的几个孩子来京手术，一边忙着筹备慈善宴会的事情，倒是忙的不见人影！不过，忙归忙，工作时间上倒是比较自由！

    昨天，翟爸的一位老朋友托人捎了两箱子新鲜海鲜过来，还有翟耀扬邮寄回来的南方的一些腊味，翟妈这会儿忙里偷闲准备送到四合院那边呢！尤其是海鲜，就吃一个新鲜，放不住！

    刚才，在外面看见那辆吉普车，翟妈还纳闷来着，怎么跑这边来了！谁知道，刚推门进来就看见儿子抱着芽儿换洗下来的衣物准备去洗手间洗！

    翟耀辉“素性不良”，翟妈又是过来人，脸上的惊喜瞬间变成满满的揶揄！但打趣归打趣，还是难免替自家芽儿心疼，那丫头没二两肉的小身板，而眼前这个却是属狼的！

    想到这里，翟妈也没好气起来，语气里满满的谴责道，“你就这么急色啊？芽儿刚做完月子，也不知道身体彻底恢复了没有！”

    “妈！”一看翟妈那眼神，就知道翟妈误会了，翟耀辉那叫一个冤枉，但也不愿意跟做母亲的解释自己和芽儿之间的私事！

    翟妈也不乐意听儿子解释，不耐烦的摆摆手，快言快语道，“行了，我不打搅你们了！哎，你啊，就不知道悠着点，芽儿还小呢！”

    可不是还小吗？虽然当妈了，到新年也就满打满算二十一周岁！

    翟妈回来的突然，离开的也匆忙。喊着翟耀辉把两箱子海鲜还有几十斤腊味，还有别人送的一些礼品一股脑的全搬到车后备箱，反正小楼这边有好久没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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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8章 城

    惦记着四合院那边的小包子们，芽儿匆匆只冲了一个热水澡！怕头发太长不容易干，甚至都没洗！

    不过，衣服尤其是外衣和裤子都换了一遍！

    翟耀辉不是上门女婿胜似上门女婿，婚后，两人总共在军区大院这边住了也没两天！但衣柜里，两人的衣服外套倒是都常备着！

    芽儿从衣柜里拿了那件杏色的羽绒服，挑了一条牛仔裤换上！至于自己上午穿的那件深色大衣还有毛呢长裤，被芽儿装进袋子里打算带回四合院，以后去医院上班时替换着穿！

    毕竟在医院呆了一上午，医院又是细菌病菌最多的地方，不是芽儿有洁癖，而是家里那四个小包子还脆弱的很！况且，自己一身消毒水味回家，那四个小祖宗肯定嫌弃！

    等芽儿收拾完下楼的时候，翟妈早离开了！芽儿不知道翟妈回来了一趟，更不知道，还被翟妈误会了一把自己在楼上“娇儿无力”！

    知道小媳妇脸皮薄，翟耀辉也没跟芽儿说起这事儿，倒是趁洗衣服的空档，用小铜锅熬了一大碗姜糖水！

    小铜锅里的姜糖水熬的滚沸，光是看着刚才还隐隐下坠的小腹似乎有一股暖流在流淌，芽儿第一反应就是跑到洗手间踮着脚尖在正给自己洗内衣的翟耀辉脸上吧唧啃了一口！

    难得见小媳妇这么主动，翟耀辉手里拧着洗干净的衣服，得寸进尺主动扭头，谁知道，小媳妇紧接着就来了一句，“不过，还是不喝了，都快三点了，来不及了！”

    这还是芽儿第一次离开小家伙们这么长时间，早惦记的不行了。嘴里催着翟耀辉赶紧把衣服晾起来，自己在厨房里也没闲着，用开水烫洗了一个干净的保温杯，直接把滚烫的姜糖水灌进去准备捎走！

    我将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是被不解风情的小媳妇催着赶紧回家的翟耀辉，此刻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四合院和军区大院那边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芽儿没顾得上喝捎回来的姜糖水，但嘴巴也没闲着，念叨了一路！四个小家伙脾气一个比一个大，这会儿家里肯定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了！

    谁知道，两人穿过垂月门刚到正院院子里，远远的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童稚的嘎嘎笑声，一听就是自家老二的大嗓门！

    兄妹四个小小年纪脾气初见端倪，老大稳重，老三鬼精矜持，小公主性子随了她爹，有些清冷，也就中间老二看出来是一根直肠子，笑起来数他笑的最欢，哭起来也数他干嚎的最亮！

    隔着偌大的院子，隔着一道保暖的封门子，芽儿仍被老二的笑声震得耳膜一鼓一鼓的！

    芽儿顿时不解了，按说不应该啊！还是说姜是老的辣，带孩子老爷子老太太们比自己有经验？

    翟耀辉也被震得头皮发麻，但他想得跟芽儿明显不一样，酸气冲天的低声朝自家媳妇抗议，“就说你多虑了吧！”

    芽儿仰着脖子回了意有所指的翟耀辉一声冷哼，小皮靴踩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哒哒作响，快步朝正院客厅走去！

    正斜趴在炕沿上逗孙子孙女玩的翟妈，见芽儿突然大步流星的进来了，不由一愣，一个没注意，前几天刚打理的那头利落干练的短碎发好奇心旺盛的老二一把抓住！

    小家伙小手有劲的很，疼的翟妈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就盘腿坐在炕上的老太太们看的分明，拍屁股的拍屁股，扯小手的扯小手，光忙着解救翟妈，也顾不上芽儿了！

    倒是芽儿，这会儿惊的下巴颏都快掉地上了，呆呆的转身找随后进来的翟耀辉，该不是自己走错门了吧！

    这栋四合院在原房主手里的时候就维护的不错，芽儿买下来之后，特意托李力请手艺精湛的老师傅花大力气修葺恢复了这栋宅子，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老京城四合院的原汁原味，青砖灰瓦，雕廊画栋，古朴疏朗！

    就连内部摆设布置也尽量迎合老人的喜好，大方简洁，古朴自然！

    这样的摆设布置芽儿都看了好几年了，而就在刚才，要不是老二那小家伙以下犯上拽奶奶的头发，还在晃神的芽儿估计会以为岁月倒流，自己不小心走进了哪家的大宅门了呢！

    也难怪今儿四个小祖宗没闹腾，还咿咿呀呀兴奋的紧呢，原来有热闹看！也不知道是唱的哪一出，老爷子们身上穿的都是清一色的素色长袍！

    单看老爷子们这身打扮，岁月一下子倒流了将近一个世纪！

    扭头看看表情同样稍显纠结满脸无奈的的翟耀辉，芽儿忍不住想挠头，狐疑的挨个看看几位老爷子，“爷爷，这又不年不节的，你们怎么这身打扮？”

    其实，这棉长袍还是芽儿见老爷子们喜欢，特意找老师傅定做的呢，每人一身！不过，芽儿错估了翟爷爷和杜爷爷的气质，这俩老爷子一身匪气压根穿不出来长袍的斯文书卷气，反倒不伦不类，还不如唐装显得贵气富态呢！

    这俩老爷子自己也嫌别扭，喜欢归喜欢，但一直束之高阁挂在衣柜里没穿过，就连李爷爷他们也顾忌着这俩别扭老头的看法，也从没穿出来过！

    谁知道，今儿破天荒的竟然穿出来了！

    好笑归好笑，但芽儿单纯的误以为老爷子们是为了逗重孙子们特意穿的呢，心里感慨了一句四个小坏蛋倒是面子大，人家都是彩衣娱亲，自家这是上演的彩衣娱孙！

    不过，芽儿这一开口，躺在炕上的四个耳尖的小家伙眼睛骨碌碌转，兴奋的手舞足蹈，吭哧吭哧扭搭着小身子，啊啊的叫着找妈妈！

    见儿子闺女对自己的声音这么敏感，芽儿这心顿时软成一片，连羽绒服都没顾得上脱，赶紧跑去，亲亲这个啃啃那个，总算没白疼他们！

    至于被小媳妇抛弃在身后的翟耀辉，虽然表情不变，但心情愈发幽怨！

    四个小家伙可不管老爹吃不吃醋，看见妈妈更加兴奋了，就跟圆滚滚的蚕蛹似的，扭来扭去一个劲的争着要往妈妈怀里钻！

    刚才叫的最欢的老二到了节骨眼上，明显争不过其他三个，小嘴一瘪就要扯着嗓子嚎！但不仅仅这小子懂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见他干嚎，剩下那仨也跟着小声哼唧，看起来比干打雷不下雨的老二还委屈！

    芽儿双手抱不过来四个娃，只得哄了这个哄那个，那叫一个手忙脚乱又乐在其中！

    见芽儿自顾不暇，几位老爷子不由长松了一口气，悄没声息的朝旁边撤了撤！

    实在不好意思说，因为接到小海的电话，里奥那小子已经从m国飞过来了，说下午就带里奥他们过来跟老爷子们商量拍宣传片的事情！为了拍广告片时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老爷子们特意换装的！

    只不过，老爷子们也没想到换了一身衣服竟然顺便逗笑了四个小祖宗，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老爷子们觉得尴尬，不好意思跟芽儿讲！但架不住老太太们乐意揭老爷子们的短儿啊，“你是不知道，有人啊从接到你小海哥的电话，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试穿！”

    那画面，光是想想芽儿就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说起来，这还是芽儿第一次见老爷子们这么紧张呢！什么没经历过的老爷子们竟然跟参加试镜的临时演员似的，既紧张又忐忑还有一点小小的兴奋！

    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几位老爷子，翟耀辉也无奈的笑笑，颇感压力沉重，但注意力很快就被母子五人给拽了回来！

    见兀自笑的欢快的小媳妇压根没注意到那四个小坏蛋一个劲扯她衣服，几只小手都快把芽儿身上穿的毛衣拽变形了，露出了精致的锁骨，看得翟耀辉眼神愈发凌冽！

    上前一个巧劲，顺手把手劲最大的老二从芽儿身边抱起来！

    搁在平时，胆子最大骨子里有着冒险份子的老二说不准还喜欢这抱高高的游戏！偏偏好些天没见翟耀辉这当爹的了，本来就认生，再加上，刚才在哥哥弟弟妹妹那边吃了瘪，这会儿一点也不乐意给老爹面子！

    偏偏这小家伙看似莽直，实则观察力敏锐的很，似乎意识到当爹的眼神不善，也不敢嚎，但人家也有别的绝招，兄妹几人都试过了，在舅舅他们身上试的最多，屡试不爽！

    吭哧吭哧憋了没半分钟，翟耀辉这当爹的还没回过神来，众人就听闷闷的一声扑哧，紧接着若有若无的臭味从尿布片底下散出来！

    而仿佛是一个信号似的，剩下那仨也不争宠了，也跟着瘪着小嘴吭哧，见状，芽儿跟翟妈还有离得最近的王奶奶一人抢过一个，先扯开尿布片，小心护着腰让小家伙靠着自己胸前坐好！

    而离了好几米远跑到小茶几那边喝茶的杜爷爷一个箭步，拿着竖靠在墙角的两个干净大便盆送过来！

    一番配合无间后，客厅里只剩下扑哧扑哧拉臭臭的声音！

    唯独手上一热的翟耀辉，动作稍显笨拙，惹得虽然嗓门大实则最好性的老二眼睛泪汪汪，小屁屁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小家伙这回真的要哭了！

    还是翟奶奶看不下去了，顺手从翟耀辉怀里抢过来重孙子，熟练的把拉脏了的尿片扯下来，还不耽误一心两用，突然跟翟耀辉来了一句，“对了，让你捎的搓衣板买回来了吗？”

    芽儿虽然手忙脚乱的忙着伺候自家小祖宗的生理问题，反应慢了半拍，但不耳聋啊！迅速的瞥了一眼翟耀辉，除了细不可闻的一声冷哼外，脸上不见丝毫异样！

    翟耀辉却没错过那双潋滟杏眸里的一道寒芒闪过，再也顾不上跟儿子闺女乘风吃醋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看来自己还得再买一个搓衣板了！

    客厅里一阵鸡飞狗跳，大家都忙着伺候那四个小家伙拉便便了，谁也没注意到小两口之间的眼神交汇

    偏偏这人仰马翻的时候，郭小海带着里奥一行人回来了！

    隐约听见院子里有人过来，老爷子们反应过度下意识的朝窗外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紧张了！也是，如果顺利的话，这可是老爷子们的处女秀！当然，更可能是唯一秀！

    倒是老太太们十分淡定，就是反应有些奇怪，一边利落的帮四个小家伙下重新塞了一块干净的尿片，一边悄悄吸了吸鼻子，几位老太太不由相视苦笑！

    哎呦，这个味儿哦！虽说小宝宝的便便不臭，但架不住四个小家伙一块拉，能好闻到哪里去吗？

    老太太们反应太夸张，芽儿想注意不到都难，看看要笑不笑的翟妈，突然觉得脑门子嗡嗡响，这会儿在开窗通风换气已经晚了！徒留一声感慨，生儿方知养儿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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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9章 城

    古人含蓄，喜欢用“久居其中而不闻其臭”这般文邹邹的说话方式！其实，说白了，不就是鼻子熏得嗅觉失灵了吗？

    芽儿是现代人，没那么文雅，饶是那四个拉完便便小肚肚舒服了在炕上一溜排开哼哼唧唧的小家伙们是自家儿子闺女，芽儿也觉得客厅里的气味有些埋汰，有失待客之道！

    杜爷爷端着宝贝重外孙们的几泡金黄童子便，倒不觉得臭，而是进退为难，尴尬了！

    四个小家伙年纪还小，又总爱搭帮结伙同时解决生理问题，卫生间的便桶压根不够用，平时都是用便盆解决，然后，老爷子们再弄到后院菜园子处理，就当积肥了！

    但这会儿郭小海带着客人都进院子了，这要是端着便盆出去，正好跟客人迎头碰上，多失礼啊！

    可要是弄到卫生间清洗便盆，开关门时穿风，等会儿客厅里的味儿得更邋遢

    芽儿一眼就看破杜爷爷那点小心思，朝翟耀辉使了一个眼色！到底是孩儿爹，翟耀辉顺手接了过去，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外套都没披就那么招摇过市的端出去了！

    养了四只聒噪嘴巧的扁毛家伙，家里一来外人喧嚣的就跟安装了报警器似的！院子里那么热闹，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随后站起来的站起来，下炕的下炕，准备招呼客人！

    倒是院子里的一行人，尤其是四位老外先直接被那四只扁毛家伙给震慑到了！

    也是杜爷爷多虑了，一行人的速度比预计中的慢多了，这会儿一行人才到院子中庭，远远看见有人端着东西从客厅出来，也只是微微点头相互示意了一下，紧接着，注意力又被四个爱炫耀的扁毛小家伙给吸引走了！

    芽儿给老爷子们挑的两只金刚鹦鹉羽毛极其绚丽，尤其是老爷子们精心喂养了好几年，羽毛愈发鲜亮！冬日万物萧条，两只金刚鹦鹉是众人进正院后入目的最亮眼的一抹色彩！

    而里奥寄养在芽儿家的那两只鹩哥又黑的发光，当下这四只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平时，这四只就跟顽童无异最爱热闹，恨不得一天吊八百遍嗓子！偏偏眼下老爷子们得了重孙子们，那四个小家伙嗓门也不小，饶是老爷子们素喜热闹也经不住八根小喇叭整天在耳边连番轰炸！

    舍不得宝贝重孙们，就只能委屈那四个长翅膀的了！

    那四只吃过教训，正消停的蹲在鸟笼子里打盹呢，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刚才就豆大的眼睛立马睁开！

    这一看就来精神头了，不但来了客人，其中那四位眼生的竟然长得还不一样，是金发碧眼说“hello”的外国人，扑棱棱从鸟笼子里飞出来！

    已经成为芽儿家固定一员的这四只极尽待客之道，先是态度热烈的绕着众人飞了两圈，见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球引得一行人驻足，这才宛若骄傲的王子或公主似的，扑棱棱两只落在冯凯这个常客肩上，另外两只落在郭小海肩上！

    微微仰了仰鸟脖子，摆出一副骄傲矜持状，“hello！”“！”“what’”一串发音清晰流利的简短英语对话张嘴就来，顿时镇住了四位少见多怪的老外！

    尤其是里奥，眼睛都快直了，恨不得小心翼翼的把郭肩膀的两个小家伙捧下来亲一口，这两只巧嘴的小家伙可是自己名副其实的爱宠，杜只是帮自己寄养！

    就站在里奥身边的那位戴着墨镜的大络腮胡子，见同行的约翰他们竟然兴奋的开始跟四只扁毛家伙寒暄起来了，嘴角不经意泄出几分笑意，突然摘下碍事的墨镜，好好打量这栋古韵古香的四合院！

    艾德是这次广告策划的负责人，在来之前多少也研究过中国文化，譬如说京城的胡同和四合院文化！但货真价实的四合院还是第一次见，端的是雕廊画栋、古朴疏朗！

    在看多了欧式和美式建筑的这位眼里，这栋古朴厚重东方韵味十足的的大四合院处处是风景，干枯的葡萄架，圆润的鹅卵石铺的小路，篱笆墙，寒日里怒放的寒梅，雕花的窗棂，朱红的廊柱，甚至是回廊底下那辆周末小张哲朋友刚骑过的半旧小木头车

    而每一处风景，似乎都能成为宣传广告中的素材！艾德表情愈加轻松，这次中国之行或许比自己想象当中的收获更大！

    而旁边，里奥好哄歹哄也终于哄得自己的那两只爱宠屈尊纡贵的站到自己肩膀上！

    至于那两只骄傲的金刚鹦鹉，还是郭小海见另外两人也似乎很眼馋，使了一个眼色，那两只最爱显摆的家伙高傲的仰仰脖子，扑棱棱直接站到两位外国友人头顶上！

    耀眼的金发瞬间变成了乱糟糟的鸟窝头，偏偏这两位受宠若惊，迭声尖叫“mygod!”，自己这是进了马戏团了吗？

    等久候不见客人进来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出来看看的时候，看得的就是这副场面！

    那四只爱显摆的家伙平时最怕老爷子们，察觉到迎出门口的众位老爷子们神色不善，也不敢造次，脆声尖叫着，“老爷子，来客人啦，来客人啦！”

    然后，然后就十分胆怂的扑棱棱飞跑了，飞到前院躲着去了！

    m国人不拘小节，被主人们撞了一个现行，里奥一行人也不觉得太尴尬！尤其是里奥，这位是自来熟的，又有交情在，跟家里几位老爷子的关系很是不错！

    就连艾德等人，也满脸热切的打量一身长袍打扮的众位老爷子，不像西装那么刻板，不像中山装那么拘谨，看着虽然不大方便，却凸显出一身清逸儒雅！

    说起来，倒是郭小海和冯凯两人显得大惊小怪，突然看见老爷子们这身打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爷子们瞪了一眼丢人现眼的郭小海两人，开口邀请一行人到隔壁李爷爷的小院小坐！

    客厅里这会儿气味不大清新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老爷子老太太们也担心四位人高马大、金发碧眼老外风尘仆仆，一身寒意，别介惊到自家宝贝重孙！

    况且，等会儿也有正事要谈，有四个小家伙在旁边捣乱能谈成才怪呢！

    里奥不是第一次登门做客，怕这小子误会是故意怠慢客人，杜爷爷态度十分大剌剌的随口解释道，“这不是家里有小宝宝吗，他们刚拉完臭臭，客厅里的气味难免埋汰了一些！至于芽儿，她正巧也在家，等她哄好了那四个缠人的小家伙就过来！”

    说完，瞥了郭小海和冯凯两人一眼，那意思是示意两人帮忙翻译一下！

    杜爷爷说的理直气壮，弄得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商界新贵恨不得以头抢地，看回廊底下挂着的鸟笼子，看窗棂上的雕花，就是不看杜爷爷！

    先不说他们那蹩脚的英语能不能精准翻译何为“臭臭”而不失礼，就是能翻译出来也长不了嘴啊！难道跟对方翻译客厅被四个小祖宗的拉得臭臭熏臭了，咱们换一个地方聊天？

    可惜，这俩人好面子不好张口，倒是忘了，他俩英语不灵光，里奥的中国话更蹩脚，但是里奥是带着翻译过来的！

    那位叫约翰的的小伙子，头发偏近东方人的棕黑色，但那双眼睛深邃碧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流利地道的美式英语脱口而出！就是翻译臭臭时，这么口语化又带点溺爱的词汇还这拿捏不准，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杜爷爷，自己翻译的应该没错吧？

    没等翻译翻译完，里奥夸张的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大礼盒，十分惊喜道，“oh，没有关系！我们这会儿可以看看杜的四个小baby？mygod，太不可思议了，杜真的生了四个！我特意还给他们带礼物！”

    里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爷子们再坚持请人到隔壁小坐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正好，芽儿也终于暂时哄好了那四个紧抓着自己手指头不松的小家伙，在客厅里面推开封门，笑容恬淡语气里不见丝毫生疏打招呼道，“里奥，好久不见！”

    “杜，你越来越漂亮了！”里奥神色夸张的就要给芽儿一个热情的拥抱！

    记忆里，那个在聚光灯下言辞犀利、侃侃而谈从而走进了m国民众视线的东方女孩儿彻底褪下眉间的青涩，粲然绽放！里奥毫不掩饰眼底的惊艳，嘴上还不忘调侃，“趁着翟还没回来！”

    知道自家男人醋性大，芽儿轻轻回拥了一下随之松开，朝回廊前台阶下站着的翟耀辉扫了一眼，不甘示弱的打趣道，“已经回来了！”

    “mygod!杜，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里奥一副受惊的模样，欲盖弥彰的故意朝后退了一步！

    这夸张而又蹩脚的表演，让堵在客厅门口的一行人实在不忍直视！但也因为里奥的这一笑闹，众人之间无形的拘谨瞬间打破！

    尤其是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俩老头，最爱听老外大惊小怪时一口一声我的上帝，觉得意思的很！西方人的上帝得多忙啊，遇点事就是我的上帝，一天得喊上好几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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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0章 城

    众人堵在门口寒暄，客厅里炕上的那四个当惯主角了的小家伙们不乐意了！寒暄声被咿咿呀呀的抗议打断，芽儿这才得空邀请里奥一行人到客厅里说话！

    而等里奥毫不见外的窜进客厅，围着炕上自家四个小宝贝蛋重连打转，啧啧称奇时，杜爷爷和翟爷爷再一次感慨了一回，在西方上帝得有多忙啊！也纳闷，难道西方除了上帝，就没有别的神仙了？

    也着实难为视力都还没完全发育的小家伙们了，当然，兄妹四人也很争气，眼前突然冒出来四个金发碧眼“非我族类”的老外，丝毫没被吓着！

    “天哪，杜，真的是四胞胎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里奥一进屋，大老远看到炕上一溜排开的四个小家伙就忍不住想揉眼睛！

    艾德他们见里奥这当老板的似乎跟杜一家十分熟络，也少了初次登门的聚集，也跟着围了过来，孩子永远能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那根神经！

    而最让旁边一群“虎视眈眈”的杜家人逗笑的是，仿佛读懂了四张白嫩剔透的小胖脸上各异的表情，有好奇的，更有不耐和嫌弃的！

    虽说翟爷爷翟奶奶和翟爸翟妈他们都说，老大和老二跟他们爹小时候十成十的相似，尤其是眼睛和眉毛，眼睛偏狭长，扬眉时犹如利剑出鞘，十成十的男子汉长相！

    别管翟爷爷他们怎么说，芽儿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在一张白嫩的胖包子脸上怎么能看的出来剑眉入鬓来？

    这俩小家伙眼下还是白嫩嫩胖嘟嘟的小娃娃，一张小脸圆润跟粉团似的，眼睛眉毛再随了他们老爹，怎么也没有翟耀辉周身凌冽如霜的气势！那张小胖脸反倒衬托得眼睛圆润润晶亮亮，灵动的很！

    可惜，这小哥俩模样虽然长得一模一样，连屁股蛋上米粒大小的小胎记位置都一样，都在左边屁股尖上，但家里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说起来，别看兄妹四人当中，老二的小脾气最火爆，其实就属他最好性，也是性子最热忱的一个，谁逗他都朝人咧嘴无齿一乐！干嚎的时候属他嚎的嗓门最大，但笑起来也属他笑的最夸张！

    就说这会儿，小家伙一笑露出粉色的牙床，那两条淡淡的小眉毛也跟着一翘一翘的，仿佛在跳舞似的！

    倒是老大，虽然比弟弟妹妹早出生了没多长时间，很有当长兄的风范，在家人面前，偶尔经常露个笑脸，在外人，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板着一张胖包子脸！

    其实，满打满算还不到四个月的小家伙脸部的肌肉机能还没发育完全，说是面无表情有点太夸张，但很明显看的出这小子隐隐的不耐！

    这不，也不知道是不是嫌里奥叽哩哇啦的太聒噪，这小子哼唧了一哼皱了皱小鼻子，紧抿着小嘴在运气

    让站在旁边芽儿这个当妈的来形容的话，自家老二傻笑的眉毛都在跳舞，而老大这当哥哥的小眉毛明显都快皱成内八字了！抿嘴皱眉时的小表情，多少有一分他爹的神采！

    至于剩下的那小的，小脾气连那俩当哥哥的还不如！

    老三和我们小北公主模样随了妈妈，比起俩眉清目秀的哥哥来，小模样更精致了几分，就像是粉雕玉琢的玉娃娃似的，平时也最得一家人的宠！也难免骄纵的这俩小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厉害！

    小公主模样随了妈，但性子遗传了爹的精髓，见有陌生人凑过来，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任凭里奥叽哩哇啦的怎么逗，人家连眼皮也懒得翻！

    最后，被眼前这小老外咋咋呼呼的逗烦了，干脆一翻身，小屁股朝上脸朝下，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老三男生女相，可以预测到长大后肯定是一位芝兰玉树美男子，偏偏属他心眼最多。平时最会装拐卖巧！虽然里奥几人的气息很陌生，人家也不吝啬露一个热情的小脸！

    偏偏里奥看得稀奇，其中有两个明显不买自己面子，十分手痒的就想摸摸格外好客的老二和老三！老二只顾着咧嘴傻笑，老三刚开始也乐意配合装乖，但见这人登鼻子上脸了，笑起来跟二愣子似的，顿时不乐意了！

    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咿咿呀呀的想找太爷爷太奶奶找妈妈，谁知道，大家都不理会自己，这小子傲娇龟毛的小脾气顿时上来了，瘪了瘪小嘴，灿若辰星的大眼睛立马水汪汪，准备开哭！

    吓得里奥赶紧收回自己的“禄山之爪”，讪讪朝芽儿笑笑，不经意朝离他最近的李爷爷身边靠了靠，翟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善！

    不过，虽然遭了嫌弃，不敢再朝这四个小家伙眼前凑了，里奥依旧大惊小怪的乱叫唤，“天哪，杜，你看到了吗，他们刚才朝我翻白眼呢！mygod，他们太聪明了！不过，杜，你确信他们不是两对双胞胎而是四胞胎吗哎，你们注意到了吗，他们的睫毛又长又弯，跟洋娃娃似的oh，mygod，他在咂嘴巴，是不是肚子饿了该喝牛奶了？哦，简直是太可爱了”

    就连艾德他们也跟看西洋景似的，眼神紧紧盯着炕上一溜排开的四个小家伙，毕竟，这四个小家伙长的实在太可爱了！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没在这么小的小宝贝脸上见到过这么丰富灵动的表情！

    而且，四胞胎可不是那么常见！

    尤其是艾德，眼神比里奥还亮，这四个小可爱或许能成为自己此行最小的小主角！

    难怪连一向好人缘的老三都忍不住使出自己的绝招呢，里奥实在是聒噪的很，客厅里，就剩下他大惊小怪的“mygod!”，弄得芽儿有些脸红！

    自家儿子闺女小模样不错，芽儿当然承认，但今儿芽儿没多少底气！谁让四个小家伙今儿打扮的格外土气，再白嫩可爱也少了几分精致！

    四个小家伙今儿穿的是芽儿外婆亲手缝的连身薄棉衣裤，既穿脱方便也能护着小肚肚不受凉，穿着合身针脚也细！唯独有一点，里子是用了最软的细棉布，而表则是清一色的碎花小棉布，区别在于仨哥哥是蓝底碎花，小公主是粉底碎花！

    任是天仙穿一身小碎花也显村姑气，更遑论四个小家伙了！

    倒是老爷子老太太们听的喜笑颜开，还是看那四个小家伙好像越来越不耐烦了，这才打断里奥。

    “行了，你们四个冷不冷，要是冷的话就到炕上坐！”杜爷爷刚才就注意到里奥一行人清一色的大衣毛衫，看着精神利落是精神利落，就替他们冷的慌，示意几人朝炕头坐！

    老人孩子多，家里的地暖和火炕一天二十四小时热着，烧的虽然不至于进屋穿短袖，但也温暖如春！尤其是炕头，坐久了就嫌烫屁股！睡过火炕的人都知道，炕头最热！

    怕炕头火气太旺，四个小家伙的活动地盘一直都是在炕梢！

    “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的原因，艾德早就注意到这处占据了客厅一面东墙的地盘，任谁家也没这么宽这么长的床！

    见艾德他们好奇，芽儿帮着解释道，“就像你们西方人的壁炉一样，中国北方人的火炕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的取暖方式，你们不如坐上去试一试？”

    艾德对中国传统的东西十分好奇，十分意动，学着老爷子们笨拙的盘腿上炕，摸了摸屁股底下熏得热乎乎的结实耐磨的席子，实在找不到到底在哪儿填木柴

    但毕竟在刚才之前，大家还是陌生人，这个问题艾德一直憋在肚子里，直到回国才问出困惑已久的问题！

    艾德满脸兴致的打量着这间中国传统韵味的客厅，在构思着创意的任何细节！

    而终于等到了宾主双方坐定，打了好一会儿酱油的郭小海和冯凯两人这才得空正式帮双方介绍！

    介绍完年长一些的艾德，约翰和杰森两位年轻一些的压根不需要郭小海他们帮忙介绍。尤其约翰，十分激动的看着芽儿，“杜，我早就知道你，我是你的，嗯，fans！超级fans！”

    浅灰色粗线针织毛衣，牛仔裤，清新甜美的宛若邻家女孩，但跟那个只在镜头前认识的杜一样，笑起来明媚耀眼，她的笑容仿佛拥有融化一切的魔力！

    啥？粉丝？老爷子们老太太们，尤其是英语最不灵光的杜爷爷和翟爷爷俩不由一愣，不是他们赶不上时髦，而是这年头还不大流行什么fans，什么追星族！

    约翰随行兼任了翻译的身份，中国话的讲的很不错，突然嘴里冒出来一个有些拗口fans，也难怪老爷子们懵了呢！

    倒是里奥，见john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正拘谨的跟心爱的女孩告白的大男生似的，忍不住火上浇油的朝就坐在芽儿旁边的翟耀辉挑了挑眉毛，唯恐天下不乱！

    翟耀辉倒是沉得住气，神色不变的微微朝里奥颔首，眼神深邃幽暗看不出丝毫端倪，弄得里奥格外困惑，翟怎么不想以前像守护公主的骑士似的随时准备战斗了呢！

    这两人私下的眼神交锋，芽儿看得真切，却不打算掺和！

    了解m国人的直接，芽儿直接抛开里奥，向艾德开门见山道，“艾德先生，我爷爷奶奶他们还符合你的要求？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一句，他们没有任何站在镜头前的经验！对了，我还认识几位年高德劭、道骨仙风的长者，他们都是德艺双馨的老国医！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他们也可以配合”

    里奥一行人的行程比最初预期的要晚了不少，芽儿暗地里也跟着着急，还指望着到时借助广告在m国的影响力帮奶奶他们寻亲呢！

    艾德正好奇的时不时瞄一眼雕花窗棂上已经褪色的童子拜年的窗花，闻言才回过神，笑道，“当然！他们气质和形象很符合我们宣传的主题，虽然我还没大弄明白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不过，翟的气场过于凌厉了一些，似乎有些”

    刚才，芽儿介绍老爷子老太太们时，艾德和约翰他们表情着实有些夸张！说实在话，一脸大胡子的艾德看着跟老爷子们就跟同龄人似的！

    艾德貌似十分可惜的又打量了一眼这个哪怕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也不容人忽视男人，无奈的耸了耸肩，实话实说道！

    听得出艾德语气里的惋惜，芽儿杏眼一弯，十分得意的扭头看看自家翟哥哥，算艾德有眼光！不过，就是合适，自己还不舍得呢，“放心，他不会参与！只有我爷爷奶奶他们！”

    这回轮到艾德吃惊了，十分错愕的看着芽儿，“杜，我没有理解错吧？”

    说着，艾德视线直接对准了旁边正跟郭小海他们小声闲聊的里奥！这简直是晴天霹雳，难道老板不知道，杜才是这则广告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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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1章 城

    所谓无利不起早，商人当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在国内，中医尚且式微，更遑论一向自诩崇尚科学的m国人了！或许，在m国人眼里，中医跟巫术划等号！但这是在m国还没掀起那股中医热的之前！

    虽然时隔将近一年之久，那股中医热却持久未衰，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而身为这股中医热潮幕后推手的里奥他们，之所以跟芽儿合作，一来是看重中医养生的潜在市场，二来则是因为芽儿在m国民众中出乎意料的惊人的影响力！

    清妍脱俗的容貌，钟灵毓秀而又神秘的东方神韵，妙手回春的医术，过于年轻的年龄，每一条都足以让杜成为m国媒体的宠儿！

    常言道，无商不奸。在里奥他们看来，杜本身就是璀璨的发光点！与其说看重了中医养生的推广空间，莫如说看中了芽儿本事潜在价值，杜就是最好的代言人！

    艾德以前压根就不曾听说过中医，只是临阵磨枪，稍稍研究了一下中国的传统文化！让老外操刀中医养生的广告策划，无疑是强人所难！

    而艾德能有信心接下这个任务，就是因为身为半个媒体人的艾德很清楚传媒的力量，杜就是自己手里无往而不利的那张王牌！

    谁知道，话还没谈到正题，突然一个晴天霹雳，杜似乎无意为自己的养生产品代言！

    别说艾德傻眼了，当惯了甩手掌柜的里奥也顾不上跟郭小海闲聊了，结结巴巴追问道，“什么，杜，你不准备拍这则广告？”

    艾德和里奥两人语速又急又快，虽然老爷子老太太们当中有一半听不懂，但看神色也能看得出来，好像双方话不投机，满脸狐疑的看看芽儿，再看看里奥等人

    尤其是翟爷爷，别看以老爷子的身份拍广告压根没他的份儿，其实就属翟爷爷最关切，就怕横生枝节！毕竟，老爷子还寄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在这则广告身上，希翼能够实现老伴唯一的奢望！

    况且，抱有这份奢望的不仅翟奶奶一人，李爷爷他们老两口心里也存有一丝侥幸！

    虽然不稀罕大舅子，但关心则乱，翟爷爷私底下早就托人让各国大使馆帮忙，还特意拜托一些国外的熟人帮忙打听！可惜，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流落国外的华侨何止万千，至今杳无音讯！

    一时间，芽儿成为了“众矢之的”，不由失笑，安抚的朝老爷子老太太们笑笑，见里奥一脸的欲言又止，挑了挑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没说过会帮忙拍广告！”

    况且，也没人跟自己商量过！怪不得里奥进来后这么安静事不关己呢，原来打着先斩后奏的算盘！刚才，他那一脸谴责又失望的表情倒是恰到好处！

    见芽儿似笑非笑，里奥难免心虚，压根不敢直视芽儿，强撑着挺了挺胸脯，那叫一个义正言辞，“杜，我们是合作伙伴！还有，你难道不想为自己的产品代言？”

    说着，也似乎察觉到自己这理由没有太大的说服力，里奥可怜巴巴的向老爷子们求救，杜是最好也最合适的代言人！

    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这会儿也听李爷爷他们帮着翻译完了来龙去脉，无视里奥的求救，把决定权全权交给芽儿和翟耀辉！

    自己都帮忙了，就失了反对的立场！况且，就像里奥说的，芽儿跟他们是合作伙伴！里奥他们在m国的市场打不开，最后亏本的还不是自家芽儿！

    当然，打心眼里，老爷子们自然不是十分支持的，却跟当初反对杜清河时的原因不大一样！

    拍个中医养生的广告，肯定不用担心在镜头前得搔首弄姿，抛头露面的！但自家芽儿模样太出众，这丫头性子散淡，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里还担心呢！要是再高调的去拍什么广告，那以后日子还能消停吗！

    最重要的是，芽儿如今是当人家媳妇的人了，就翟耀辉那小心眼跟针鼻似的，连自己儿子闺女的醋都吃，万一小两口以后为这事儿拌嘴咋办？

    翟耀辉何其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周围老爷子老太太们那隐蔽的打量，不由哭笑不得，揉了揉芽儿的头发，不置可否的表态道，“你自己决定！”

    芽儿斜了一眼把自己当孩子乱揉一通的翟耀辉，见里奥和艾德他们表情由刚才的失望渐渐变成满脸希翼，心里暗叹，突然岔开话题道，“那这样吧，要不我帮你们推荐一个人！我清河叔气质十分”

    十分什么？一时词穷的芽儿不禁感慨汉字的博大精深，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英文单词可以精准的形容自家清河叔的气质，难得灵机一动，“你们等等，家里就有他的照片，好像还有两张未正式发布的海报！”

    一直没插得上话的郭小海和冯凯见芽儿突然岔开话题，心里难免有两分失落！毕竟，身为资深妹控，两人一向坚信，就自家芽儿的五官气质，别说少见多怪的老外了，说不准，还可以直接打开国内的市场！

    但两人心里嘀咕归嘀咕，谁也没敢开口劝，毕竟芽儿才是大老板！况且，老爷子们就在旁边盯着呢！

    郭小海倒是乖觉的很，没等芽儿吱声，赶紧去隔壁小院取杜清河的那两张海报！不管咋说，清河叔也是自家人啊！

    至于芽儿嘴里的相册，就在炕梢的炕头柜上摞着呢！

    “杜，到时候就麻烦你帮忙介绍了！”艾德眼光何其挑剔，没等郭小海把海报取回来，翻看了几张照片后，眼睛越来越亮，生怕一会儿芽儿反悔了，赶紧拍案定论！

    哪怕照片以黑白照居多，就是有彩照色彩也有几分失真，拍照人抓拍镜头的手法更是外行的很，却掩不住照片上的男人独一无二的气质！

    少了西方人的张扬和东方人的保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宁静的午后泡上一杯清茶，在氤氲袅袅中享受片刻的悠闲，照片上这人的优雅从容是内敛的，低调的，含蓄的！

    “当然！”芽儿答应的也很干脆，丝毫没有卖了自家清河叔的理亏，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好像前两天清河叔还打电话，说马上就从港城回来了！

    说到底，里奥他们的理由芽儿当然也清楚，之所以拒绝，也只是因为喜欢按部就班的平淡生活，怕麻烦！

    倒是有了意外收获艾德仍不大死心，不过，今天到底是初次见面，艾德也不好深劝，一个劲跟里奥进行无声的眼神交流！

    里奥跟芽儿接触的时间长一些，多少能了解芽儿的一些顾忌，被艾德使眼色使急了，突然脱口而出，“杜，其实你不用担心，在镜头前肯定需要化妆的，到时候保准谁也认不出来你！”

    这蹩脚的理由话音刚落，客厅里，听得懂英文的众人表情多少有些扭曲！

    芽儿更是啼笑皆非，见里奥视线灼灼，没好气的反问道，“既然谁都都认不出我来了，那也就没必要非我不可了啊！”

    里奥瞠目，不由词穷。挠了半天头皮才一脸无奈道，“杜，在m国，与其说他们对中医养生的概念好奇，莫若说对你本身好奇，你才是灵魂！”

    见芽儿有些犹豫，艾德赶紧小声跟芽儿讲了今年大半年里奥他们如何推波助澜！确实，这时候芽儿断然拒绝的话，里奥他们这大半年的筹划多少有几分付诸东流的意味！

    要不说，甭管郭小海私下怎么怂恿，芽儿也没生过下海经商的念头，自己到底不是做生意的料。

    沉吟了片刻，芽儿才苦笑着改口道，“好吧，我会考虑的，明天给你们答复！”

    里奥一行人表情一亮，就差没击掌相庆了，还好知道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芽儿也心里一松，谁知道高兴的太早了。艾德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心痒看了看炕上那四个玉雪可爱的小家伙，比划着一根手指头，希翼道，“那杜，我能再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吗？我有没有幸能邀请这四个可爱的小天使当我的小主角？”

    “艾德先生，我们中国有个成语叫得寸进尺！他们年纪太小，我不同意！”芽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眼前这大胡子，拒绝的很干脆！

    艾德脸上没有一丝被拒绝的尴尬，抓住了芽儿话里的漏洞，狡黠一笑，“那你的意思是，等他们大一些就可以了？”

    说着还不忘看了翟耀辉一眼，看得芽儿失笑，“在他们具有基本的判断是非的能力之前，都不行！”

    艾德难免有些失落，这四个小家伙绝对是自己见过的最古灵精怪的小天使，但这一回艾德总算有眼色的没再得寸进尺！

    终于达成初步一致意见，艾德接下来的问题就比较专业化了！

    中医博大精深，广涉旁通，上穷天文，下极地理，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缩影，芽儿哪当得起请教两字！

    常言道，师傅有其事，弟子服其劳！但徒弟有事儿，当然也会找师傅！那几位国宝级的老先生才是真正的行家！

    芽儿干脆给几位老先生打电话过去，得知几位老先生今儿正巧又都在宋老那边小聚，赶紧跟着翟耀辉亲自去接人，顺便请几位老先生来家里吃饭！正好有吴老拿给的一些腊味，还有翟妈刚送过来的新鲜海鲜！

    宋老他们早就惦记自家徒孙了，芽儿跟翟耀辉过去接人时，几位老先生早拾掇停当！但芽儿这个小徒弟好几天都没过来了，几位老先生难免闹小性子，这臭丫头有事儿才知道过来

    芽儿心里好笑，小声在几位师傅耳边唧咕了两句，几位老爷子顿时二话没说，笑眯眯的就跟着芽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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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2章 城

    别看四位老爷子嘴上念念叨叨，一心惦记着自家乖徒儿的猴儿酒，跟老顽童一般无异。实则，四位老爷子在杏林界可谓是德高望重，泰斗翘楚的存在！

    老爷子们浸淫杏林之术几十年，这辈子不说是桃李满天下，但也差不多了！谁知道，到了迟暮之年，竟然有一个天赋绝佳又乖巧孝顺的小徒儿等着自个。用宋老当初的原话讲，得徒如斯，乃此生一大幸事！

    中国有句老话，严师出高徒！可惜，一生桃李无数的几位老爷子在芽儿这个年龄悬殊的关门小弟子跟前压根摆不起来严师的谱儿。师徒之间相处，站在几位老爷子的角度来讲，用含饴弄孙来形容更为妥帖。

    对芽儿这个小徒弟，几位老爷子一向纵容的很，通常都是有求必应！

    当然，几位老爷子在学业上从不曾放松对芽儿的要求。

    倒是芽儿，极为尊重几位老爷子，更害怕几位老爷子批评自己不思学业，耽于小道，早早报备了跟里奥他们合作的事情。

    几位老爷子倒是开明，眼下中医式微没落，自家小徒弟有本事让洋老外也接受中医，算是圆了几位老爷子的梦想，让中医走向国际，向全世界展示中医的博大精深！

    不过，慈师归慈师，几位老爷子平时也最爱捉弄小徒弟。

    这不，见芽儿难得过来，嘴上故意一个劲埋怨小徒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心想摆摆谱，让芽儿多说几句软话。

    可惜，芽儿很清楚几位老爷子的恶趣味，一句“家里正好有几坛子猴儿酒呢”就勾的几位素来淡然的老爷子立马坐不住了！到底谁更胜一筹，一目了然！

    芽儿跟翟耀辉走在最后帮忙关门，看平素走路一向四平八稳、慢里斯条的几位老爷子脚下生风似的，两道如黛柳眉弯了又弯，杏眸熠熠生辉，差点闪花了翟耀辉的眼！

    宋老的那进小院离这边也就几里路，这一来一回也没耽误多少功夫。一行人到家时，老爷子们正煮茶给里奥他们喝呢！

    早两年还没有重孙可抱时，老爷子们平素无事，多少也熏陶了一些修身养性的小爱好，比如说伺候伺候花花草草啦，比如说挥毫泼墨、信手涂鸦啦，再比如说煮茶品茗。总之是，自娱自乐

    尤其是翟爷爷和杜爷爷这俩老头，这几年，脾气颇是收敛了几分，兴致来了竟然真能耐下心来，那手煮茶的本事虽然还没到家，但也有几分火候！

    前些天，一场初雪如期而至。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白雪皑皑，而李爷爷小院里的那两株寒梅也闻寒初绽，滟滟花萼上点缀着莹莹白雪，扑鼻而来的梅香愈发冷幽清冽。

    八十年代的京城，每年冬天都会下几场大雪，以前也没见老爷子们兴师动众过！这回，看着那玉树琼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的修身养性终于厚积薄发了，老爷子们突发奇想，难得有雅兴。

    既不忙着扫雪，也不着急晨练，跑到后罩房翻了一个干净的小陶瓷罐出来，冻的悉悉索索围着那两株寒梅清扫初雪，这是打算学古代的文人雅士扫新雪沏茶！

    可惜，几位老爷子脸皮还是薄了些，忙活了一头汗，到底怕众人笑话，等一家人陆陆续续起来时，蓄了满满一陶瓷罐的雪早被老爷子们藏起来了！

    北方的冬天冷，早在搬到京城住的那年，杜爷爷就在菜园子的空地里挖了一处地窖，放些地瓜土豆白菜之类的过冬蔬菜，地窖不大，平时很少有人下去！那罐子初雪被老爷子们宝贝万分的弄到地窖里用松土埋起来了，竟然瞒得严严实实！

    要不是杜爷爷有心卖弄，就连家里的几位老太太也不知道老爷子们还学古代文人雅士弄了一罐子雪水准备煮茶！

    煮雪烹茶乃是雅事，雪水轻浮，用它煮茶最是清醇爽口！不过，等宋老他们一进来，正侃侃而谈还时不时催促李爷爷他们帮着翻译的俩老爷子，顿时面色讪讪。

    赶紧站起来腾地儿，糊弄糊弄啥也不懂的洋老外也就算了，哪好意思在这几位老先生眼皮子底下班门弄斧啊！

    这几位老先生博古通今，胸有千壑，自己那点假把式还是别丢人现眼了，这不是明摆着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芽儿这会儿还不知道雪水的事儿，简单帮双方介绍了一番。

    倒是宋老他们眼尖鼻子灵，见茶几上像模像样的摆着一整套煮茶的茶具，可不会误以为角落里小陶瓷罐里装的是猴儿酒！

    甭管是山泉水还是雪水，既然特意用陶瓷罐装着，总不会是自来水就是了！

    似笑非笑的看了几眼稍显尴尬的杜爷爷他们，几位老先生也不客气，喧宾夺主直接在杜爷爷他们刚才让出来的座位上落座！

    宋老接过杜爷爷手里的紫砂壶放好，抿了抿袖口，待木炭炉子上的水壶嗤嗤烧开了，紧接着一冲一洗，端的是行云流水，客厅里的氛围立马从刚才杜爷爷半瓶子晃荡的下里巴人变成了阳春白雪！

    饶是里奥他们不懂中国的茶文化，表情也不自觉的凝重了几分

    满脸好奇的里奥一行人，毕恭毕敬接过来分量只有两三口的精巧茶盏，在老爷子们的提点下，笨拙的学者三指奉盏，难得没端起来就牛饮而尽，而是学着其他人观其色，嗅其味，然后才是小口浅尝！

    初尝的味道稍显清苦，但随着温热的清茗滑入喉间，瞬间回甘，茶香溢齿，甘泽润喉。浅浅三口，让几个喝惯了咖啡和红茶的洋老外不由眼睛一亮。

    里奥他们无法理解中国的茶道，但也能感觉到，眼前这位五官清癯气质平和的老先生烹茶是一种享受，心平气和，人生五味尽在小小茶盏当中！

    唯独纳闷的是，这茶这么好喝，为什么茶盏还那么小，关键是紫砂壶也不大，一壶茶客厅里的众人压根不够分，没芽儿的份儿！

    幸好，宋老他们知道自家小徒弟好茶多，难得这么热闹，刚才宋老半途接手也不尽兴，现代社会也很少有人有那个雅兴取雪水烹茶，干脆正儿八经的又煮起功夫茶来了！

    芽儿对茶没那么多讲究，又在哺乳期，也不跟着凑热闹，让翟耀辉在旁边替自己作陪，自己转身坐到炕上逗儿子闺女玩儿！

    但芽儿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边。看里奥他们满脸的云山雾罩，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顿觉好笑！

    可不，别说里奥他们几个毛头小伙子了，就连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在宋老他们跟前都得称一声晚辈！

    几位老先生俱是松鹤长寿之人，一身素色对襟棉袍愈显鹤发童颜。再加上五官清癯，眼神清亮，举手投足间尽显平和淡然，流逝的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睿智和豁达，白发白须笑容宁静悠远，看着可不就像是闲云野鹤的老神仙一般！

    一个罩面就镇的一行心高气傲的洋老外恭恭敬敬，脸上写满了好奇！

    见几位老顽童师傅故意扮猪吃老虎，芽儿看得有趣，也不点破。刚才，芽儿可没错过宋老他们旁边，自家那俩老爷子也表情不大自然的一个劲扯自己袖口和衣摆。

    在这几位道骨仙风、一身儒雅的老先生跟前，自己这身打扮更加显得不伦不类了！

    除了芽儿，谁也没注意到那俩老爷子的小动作！宋老他们心里还惦记着自家小徒弟的猴儿酒呢，也有心帮芽儿撑场面，从茶道讲到医道，从天文到地理，从人和到自然

    几位老先生胸有千壑，贯古通今，随便一个话题都能侃侃而谈，浅显易懂的趣闻轶事讲起来风趣幽默，又不乏人生感悟和智慧。别说听的入迷的郭小海他们了，就连杜爷爷他们也受益匪浅

    四个小家伙也似乎有所感染，晶亮黝黑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咿咿呀呀的也想凑热闹！饶是被宋老他们几位当师祖的抱到怀里，也不哭不闹的好奇的东张西望，难得安静！

    难得见四个小祖宗这么省心，芽儿赶紧拽着翟耀辉去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下午的时候，翟妈送过来两大泡沫箱子的海鲜，一直就放在厨房门口让冷风吹着呢！冬天虽然不是吃海鲜的最好季节，但胜在天冷，这两大箱子的海鲜辗转送到京城，芽儿掀开泡沫箱子一看，出乎意料的新鲜肥美！

    细棉绳绑的结结实实的三十来只大螃蟹，竟然膏满黄肥，一个个目测足有七八两重，比翟耀辉的手掌还宽几分！大虾也有自己巴掌长，除了螃蟹和虾，还有一些新鲜的海参鲍鱼和几条冰冻的大黄花鱼，看得芽儿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敞开了肚皮吃海鲜，好像已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哪怕到了八十年代，交通也不像后世那么便利，在京城想吃到这么新鲜的海鲜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空间里海鲜什么的当然多得是，但芽儿没借口拿出来啊！

    最近虽然还得喂奶，螃蟹之类的自己最好忌口，但芽儿还是看得喜笑颜开，嘀嘀咕咕的跟翟耀辉罗列起这些海鲜的做法！

    难得见小媳妇喜形于色，弄得翟耀辉忍不住琢磨，自己是不是亏待了自家媳妇儿了！但越琢磨脸色越不好，自己似乎还真的没为自家小姑娘做过什么！

    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的王家夫妻，没注意到堵在门口长身玉立的翟耀辉如何纠结，听芽儿讲起来头头是道，神色不由一松！

    身材敦实容貌普通，但笑容格外爽利的王婶，高兴的忍不住拍大腿，笑着问道，“芽儿，你知道这些东西咋做？刚才我跟你王叔还犯愁呢，这玩意咱不会做啊！”

    夫妻俩虽然厨艺不错，但是更擅长浓油赤酱的菜系，还真不大会摆弄清淡腥鲜的海鲜，刚才围着这两大箱子的海鲜转悠了好几圈了，一直无从下手，就怕弄成一锅腥！

    “会！”芽儿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见夫妻俩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才清了清嗓子道，“王叔，王婶，今天晚上我下厨，要不你们今天早点回家休息吧！对了，走的时候捎几只螃蟹和两斤大虾，怕麻烦的话直接水煮！对了，螃蟹性凉，王叔胃不大好，最好蘸着蒜末吃！”

    说着，芽儿就准备弯腰捡螃蟹让夫妻俩捎走！被王婶连忙摆手拦住了，“不用，不用，我们吃不惯这一口，嫌太腥！”

    也不等芽儿开口，毫不费力的搬起其中一个泡沫箱子就准备进厨房，丝毫不耽误嘴里的快言快语，“芽儿，这些海鲜你准备咋做？我跟你王叔给你打下手，顺便偷学两招，下次就知道咋做了！对了，我刚跟你王叔蒸好糯米，馅料也炒好拌匀了，正准备做烧卖呢，晚上的主食就不用准备别的了吧？”

    知道这夫妻俩老实，也的确有人不喜欢吃海鲜，芽儿苦笑着也不强求，撵着翟耀辉拿刷子去刷螃蟹，自己先准备两道驱寒补血的药膳！

    海鲜性凉，家里老人多，芽儿可不敢真做一桌子海鲜大餐！

    王婶有心偷师，不错眼的看芽儿怎么处理，见芽儿轻轻巧巧给大虾去肠线，不由好奇，“芽儿，我看你平时也不怎么下厨，怎么这手刀工比你王叔都厉害，到底咋学的啊！”

    夫妻俩在这边帮厨有好几年了，自是清楚这小姑娘有多受宠，家里条件又好，按说该五指不沾春阳水的，每次芽儿在厨房帮忙，夫妻俩都得感慨一回，到底在哪儿学的好厨艺啊！记得上次做的那松鼠鱼，比自己这整天在厨房忙活的刀工都厉害！

    芽儿平时跟王婶很处的来，见王婶老调重弹，故意卖关子使坏，“王婶，你真想知道啊？你忘了我学什么的啦？”

    “学什么的？不是学医生吗！”王婶满脸不解，随口嘟囔道！突然间脸色突变，惊叫道，“哎呦，你可别吓唬婶子”

    医生都是拿手术刀在人身上动刀子的，刀工能不好吗！王婶越想表情越是纠结苍白，别看王婶平时杀鸡宰鸭的利索的很，但禁不住自个吓唬自个啊！

    倒是看得芽儿心有惭愧，满脸尴尬的赶紧侧身抱了抱满脸惊骇的王婶！

    芽儿身上又软又香，这一抱王婶这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道，“我就说不对吧！芽儿，你学的中医，给人把脉看病的吧！”

    翟耀辉围着水槽跟王叔一块收拾螃蟹，当然看得分明！张了张嘴，歉意的朝王叔笑笑，到底没舍得说自己小媳妇！

    倒是杜妈刚才从外面回来，过来厨房这边帮忙，正好听了一个分明，还在厨房外面，远远的就嗔道，“你啊，可别听这臭丫头瞎说，故意逗你呢！”

    当然，杜妈这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芽儿平时没少拿着小刀子切萝卜练习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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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3章 城

    很明显送海鲜给翟爸的那位多少了解翟家的情况，两大泡沫箱子的海鲜足有几十斤重，种类虽然不多，但是每样海鲜的分量足足的！芽儿还在泡沫箱子最底下翻出来五六斤扇贝，再加上那些虾和螃蟹，芽儿不用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迫！

    古人说的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不过，所谓海鲜吃的就是一个“鲜”字儿，倒不需要浓油赤酱来渲染味道！但芽儿怕家里人吃不惯海鲜的鲜腥，没敢一味的清蒸水煮！

    见虾和螃蟹的份量最多，芽儿决定多做几种口味。吃原汁原味当属盐水虾和清蒸螃蟹，但怕家人嫌腥，芽儿又烧了一道香辣蟹和一道改良版的干锅虾！

    这两天，杜家二叔他们从老家过来，张泽远夫妻跟张哲小朋友每天晚上也过来吃饭，芽儿特意给小胖墩炸了一份芙蓉虾，酥软可口，估计连牙口不太好的宋老他们也会喜欢！

    海参，味甘咸，补肾益精，养血润燥，其性温补有水中人参之称。正好厨房里有王叔他们淖过水的猪手，芽儿烧了一道猪手烩海参，放些春笋和鲜红辣椒，闻着就鲜香四溢。

    至于鲍鱼和扇贝，芽儿也尽量大道从简的烧，烧了一道葱烧鲍鱼，和一份清蒸扇贝！又处理了四条大黄花来红烧，剩下那些海鲜芽儿简单处理了一下，决定最后做海鲜火锅！

    海鲜不够，河鲜来凑。冬日天冷，厨房角落里那两个大铁皮盆里正好拿清水养着两条四五斤重的大草鱼去土腥味，芽儿让王婶打下手帮自己剁成鱼茸好做鱼丸，涮火锅吃！

    除了海鲜大餐，海鲜火锅外，芽儿又添了一份家里人百吃不厌的素菌火锅。

    给无肉不欢的几个哥哥额外做了几道肉菜，用厨房里现成的山药、冬笋还有小青菜等做了几道快手的素菜小炒！

    至于两个炉子上一直炖着的是两道药膳，一道是杞精炖鹌鹑，滋养肝肾，补脾润肺，一道是草果豆蔻煲，温中健胃。

    芽儿对药性的把握到了精益求精的程度，做出来的药膳药性入味却没有丝毫中草药的清苦，最大程度保留了食材的原汁原味！

    刚从外面回来的杜妈和杜家二婶她们平时也很少能吃到海鲜，干脆就给芽儿打下手，摘菜洗菜，顺便准备几道凉菜，直接能切盘的腊味和酱肉这些厨房里都有！

    这么多打下手的，准备三十来号人至少三桌席面的芽儿也不至于发怵！

    倒是杜家大姑她们看得目瞪口呆，别看马上就快娶儿媳妇了，杜家大姑她们姑嫂妯娌平时最怕逢年过节准备席面招待客人，以前日子清苦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这几年生活宽裕了，但守着鸡鸭鱼肉也不知道做什么菜好！每次家里来客人，都是兵荒马乱！

    见厨房里大中小四台灶眼全开，芽儿围着锅台煎炒烹炸，还能抽出功夫来捣鼓甜品，甚至拿胡萝卜雕个花装饰菜品，手上那麻溜劲比她们这些当了二三十年家庭主妇的都厉害。杜家大姑跟看西洋景似的看了好一会儿，见翟耀辉在芽儿旁边正背对着自己，终于忍不住跟杜妈咬耳朵，“大嫂，我还是觉得咱家芽儿嫁亏了！”

    这么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媳妇上哪儿找去！这要搁在姑表通婚的古代，表哥表妹的，自家芽儿哪会便宜了翟耀辉这小子！

    在乡下住久了，习惯了大嗓门说话，杜家大姑压根学不会细声慢语。

    哪怕厨房里这会儿又是哧哧冒热气声，又是当当切菜声，热闹的不得了，翟耀辉还是听了一个真切，尤其是杜家大姑那语气里的惋惜，听的翟耀辉额间黑线隐现！

    倒是芽儿，见翟耀辉又被嫌弃了，不由一乐，拿胳膊肘捣捣翟耀辉，得意的挑着柳眉，露出两排如贝玉齿，灵动狡黠，姝色无双！

    翟耀辉心中一动，冷肃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侧头就在自家小媳妇细若凝脂的小脸上轻啄了一口！

    小两口腻歪，杜妈她们习惯了还好，倒是王婶摔打了半天鱼茸，见黏性和韧性出来了，正准备喊芽儿看看成了没呢，结果抬头一看，顿时老脸一红，哎呦，哎呦，这小两口

    好菜当然还得有好酒来配！

    宋老他们嘴馋猴儿酒，恨不得先饮为快。刚开始还有闲情跟众人聊天，随着客厅里的石英钟滴滴嗒嗒，时间缓缓滑过，满肚子的馋虫眼看着都快爬出来了，可谓度时间如年！

    芽儿那臭丫头，平时不是挺麻利的吗，怎么准备个晚饭得这么长时间！随便做上几道下酒小菜不就行了，有好酒就成！

    芽儿可不知道几位师傅嘀咕自己，忙活了两三个小时，总算没让饥肠辘辘的众人久等！见芽儿开始上菜，杜爷爷赶紧站起来张罗着上酒，自家就是酒多，白酒，黄酒，红酒，果酒，连葡萄酒也有好几箱子，又里奥他们送的，有清河从国外带回来的

    刚才，几位老先生嘀咕自个，芽儿没看见。但这会儿，杜爷爷热络的征求大家的意见，都爱喝什么酒呢，只字未提猴儿酒那茬，几位道骨仙风的老先生顿时急了，想问又张不开嘴，只得凶巴巴的瞪芽儿，这臭丫头不会是先斩后奏故意拿猴儿酒忽悠他们吧！

    芽儿哪还敢卖关子，赶紧给翟耀辉使了一个眼色，几坛子猴儿酒早从空间里拿出来，放到车的后备箱了！

    还别说，等翟耀辉跟三江三海他们去前院，把车后备箱的六坛子猴儿酒抱进客厅时，一听是猴儿酒，众人都傻眼了，敢情真有大名鼎鼎的猴儿酒啊！

    倒是里奥他们四个洋老外孤陋寡闻，可惜，没人顾得上给他们解释这猴儿酒的由来，全围着几个小坛子团团转！

    翟爷爷最心急，酒坛子还没放地上呢，就迫不及待的撕开泥封，一股浓烈甘醇的酒香顿时扑面而来，小坛子里的猴儿酒澄碧剔透，酒香沁鼻！

    客厅里瞬间弥漫起清甜的酒香，炕上，小胖墩张哲小朋友抽了抽小鼻子，好奇的望着靠墙的那几个小坛子，眼睛瞪得溜圆，也顾不上逗“弟弟妹妹”们玩了，肥嘟嘟的小胖屁股朝外吭哧吭哧就要自己下炕！

    这小家伙虽然营养好，个头也比同龄的小朋友高几公分，但到底年纪在那儿摆着呢，三头身的小个头，胖胳膊还在炕沿上撑着，穿着毛线厚棉袜的胖脚丫仍在悬空，压根够不着地儿啊！

    那姿势就跟一尾钻到网眼里的大胖鱼似的，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还是杜爹看着危险，顺手一捞，赶紧把小胖墩稳稳的放到地上！

    小胖墩爱凑热闹，炕上的四个小家伙也不省心！四个小祖宗才刚学会跟背着乌龟壳的小乌龟似的翻身，小胳膊小腿软绵绵肥嘟嘟，压根使不上劲，咿咿呀呀的挥着小胳膊抗议，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白嫩的小脸瞬间跟涂了一层莹润的胭脂似的，瞬间变得粉扑扑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也变得水汪汪，少了两分平时的灵动，看着倒像是闻酒香就闻醉了的呆萌！

    一直坐在炕沿看孩子的翟妈看得可乐，见客厅里太热闹了一些，弯腰准备把宝贝孙子孙女抱到隔壁小套间玩！等过会这一群老少男人喝起酒来，估计能掀翻屋顶，又是饭菜香味又是酒味的，那味道可不怎么好闻！

    谁知道，初闻酒香上瘾了的四个小祖宗踢腾着小胖腿，哼哼唧唧的压根不配合。

    无奈，还是忙着上菜的芽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解开一身油烟味的围裙，到隔壁套间哄小祖宗们！

    四个小祖宗不在客厅了，众人也不用故意压着嗓门说话，芽儿顺手掩上套间房门时，隐约听见客厅里众人的欢呼，迫不及待的准备开席了！

    所谓美酒佳肴，有美酒在前，忙着哄孩子的芽儿还不知道，自己忙活了一下午的饭菜在猴儿酒面前，在众人眼里早黯然失色了不少！

    等心疼儿媳妇的翟妈换芽儿出来吃饭，饭桌上众人早酒过三巡，清一色红润的好气色，众位老爷子还有杜爹他们正忙着频频碰杯呢！

    老太太们还有杜妈她们也禁不住酒香馋人，时不时端起酒杯浅酌上两口！就连平时被勒令不得喝酒的俩半大小子也解了禁酒令，可惜，俩半大小子不胜酒力，早就面红耳赤了，正胆儿贼大的嚷嚷着要跟几个哥哥拼酒呢！

    客厅里众人气氛正酣，唯独翟耀辉端身正坐，一身冷肃！哪怕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呢，仍神色清明，见小媳妇出来了，眉间的冷冽瞬间融化，赶紧拉开座位，把刚才夹到小碗里的饭菜推到小媳妇跟前！

    见全是自己爱吃能吃的，芽儿杏眸一闪，顿时灿若夏花！可惜，到底没翟耀辉脸皮厚，芽儿也只敢偷偷在桌布底下挠挠翟耀辉的手心，却被翟耀辉立马反握住！

    众人正忙着品酒，谁也没注意到芽儿底下的小动作，倒是一向话少的杜家大姑父突然开口问道，“芽儿，你从哪儿弄得这猴儿酒，真过瘾！”

    岳家的这个小侄女从小就有本事，会自己炒茶也会自己捣鼓酒，果酒葡萄酒什么的，平时自己可没少偏了侄女的好东西，比买的地道百倍！

    但比起这猴儿酒，侄女自己酿的果酒清甜有余而酒味不足，而药酒又多了一分辛辣，这猴儿酒够醇够甘，有一种天然的味道在其中！

    大姑父平时不怎么喜好杯中之物，说到猴儿酒仍忍不住咂么咂么嘴，入口爽滑甘冽，甘醇在喉间久久不散，一股暖意在胸腹涌动！

    老实人难得一语说到点子上，此言一出，立马打破了客厅里酣闹的氛围，全都不错眼的望着芽儿，是啊，这可事关以后还有没有这个口福！

    都说出嫁女的胳膊肘往外拐，这老话一点没说错。芽儿还记得傍晚的时候，大姑嫌弃自家翟哥哥呢，况且，爷爷他们平时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偷偷打量了一眼翟耀辉，杏眸里黠光一闪，潋滟明媚，“翟哥哥从他一位忘年老友那里抢回来的！”

    芽儿表情再真诚不过了，就连知道芽儿小秘密的杜爷爷和杜爹也没多想！老爷子们都格外慈爱，一脸期许的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翟耀辉，暗暗点头，这混小子平时醋性大归大，也挺招人嫌的，但还挺孝顺的嘛！

    就连宋老他们，也难得给翟耀辉这个徒婿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

    见小媳妇一脸娇羞的垂下头，挡住了眼底的狡黠，哭笑不得的翟耀辉心里酥酥麻麻，恨不得把这大宝贝嚼吧嚼吧吞进肚子里，这丫头

    而经过这一打岔，饭桌上的节奏也终于放慢了，好酒还得细品啊！

    而从刚才就好奇的就跟猫爪子挠心似的里奥，终于抓住机会小声问了出来，这猴儿酒到底什么来头！口感喝着应该是水果发酵而成，但比什么拉菲口感醇厚丰富多了！

    一听里奥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原来是打算跟自己合作进口猴儿酒，郭小海和冯凯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活了快三十年了，猴儿酒他们也是第一次喝好不好！

    还是三江和三海这俩半大小子厚道，实在看不下去里奥在那儿犯蠢，半瓶子还晃荡的给里奥一行人普及了一番猴儿酒的由来。

    俩半大小子还惦记着芽儿说有机会送他们到国外锻炼呢，脸皮也厚，有机会就拽着能讲英文的小爷爷他们陪练，口语倒是不错。但猴儿酒到底是什么由来，这俩人也是道听途说，根据字面意思推测出来的，越解释越词穷，倒是里奥一行人愈发云山雾罩！

    最后，三海把筷子一撂，匆匆丢下一句就往院子里跑，“你们先等等，我去拿书过来！”

    这小哥俩也遗传了杜家的身高，平时又锻炼的勤快，早比芽儿高出一头了！

    三海人高腿长，没两分钟就抱着厚厚一本书回来了！小哥俩虽然是姨表兄弟但平时比双胞胎还双胞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见三海把书拿回来了，三江眼睛一亮，也凑了过去呼啦啦帮着翻书！

    俩人闷头翻了半天，才兴冲冲指着其中一段给里奥他们念，“大师哥顿时酒瘾大发赞他的酒好香湘西山林的猴儿会用果子酿酒。猴儿采的果子最鲜最甜，酿出来的”

    边念，俩人还磕磕巴巴尽量翻译的文邹邹的，听着高大上一些！

    这俩小子有心显摆，众人也不插话，就是气氛越来越诡异，李爷爷他们是忍俊不禁，杜爷爷连连冷哼，就连大姑父和小姑父也瞪了一眼犹自未觉得俩混小子，脸上阴云密布！

    又是大师哥又是那花子，又是令狐冲智骗猴儿酒的，饶是没看过那本叫笑傲江湖的武侠，也看过刚热播完的电视连续剧啊，那叫令狐冲绝对不是什么文人骚客，也绝对不是这俩混小子的同学的名字

    芽儿目瞪口呆之余，恨不得把头埋到翟耀辉胸前，无它，替这俩小子臊的！竟然敢把他们自个私藏的武侠拿到老爷子们眼皮子底下，这不明摆着找揍吗！

    这几年是武侠剧的黄金时期，正处青春叛逆期的热血大男孩心里都住着一个武侠梦，偷偷看武侠也没啥，老爷子们平时也未尝没有察觉到，自个年轻的时候也有热血冲动，以己度人，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谁知道，这俩小子突然犯蠢，小辫子主动送到老爷子们手里头！

    杜皓轩他们那几个当哥哥的实在看得可乐，笑的肚子疼，却隐藏而不发！

    还是芽儿心软，实在看不下去这俩傻小子继续捋虎须，愣是顶着老爷子们的眼刀子，连着清咳了好几声以示警告！

    总算这俩半大小子还没傻到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对，抬头一看就见旁边饭桌上自家老爹正两眼冒火盯着自己手里的书呢，瞬间一个激灵，下意识把书藏到身后，扯着嘴角嘿嘿傻笑，完了，完了，傻乎乎的自投罗网直接被抓了一个现行！

    可惜，深度功夫迷的里奥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客厅里的异样，还是故意使坏，连连催着三江和三海继续讲故事，大师哥是谁，为什么智骗猴儿酒，这虎头蛇尾的，自己还没听完呢！

    三江和三海虽然犯了一回蠢，好歹无伤大雅，更间接逗乐了众人。老爷子们难得决定大发慈悲，秋后算账，帮宋老他们重新斟满，继续喝酒！

    可惜，这才刚喝一轮，杜爹下饭桌准备再去开一坛子，就被眼尖陈老迭声给拦住了！看着已经喝光了的两个酒坛子，陈老慢半拍的后悔不迭！

    这猴儿酒可遇而不可求，今儿一顿喝光了多浪费啊！抱回家去，自己细水长流的每天小酌两杯这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很明显，陈老这一发话，宋老他们瞬间也转过弯来，直接下炕一人一坛子把靠墙放的四个酒坛子抱到自己怀里放到炕沿下亲自守着，谁也别想偷喝一口！

    一坛子猴儿酒也就五斤，况且，这猴儿酒酒味虽然甘醇浓烈，但并不上头也不烧胃，而饭桌上众人也典型的阳盛阴衰，一个个的好酒量！况且，就连老太太们和杜妈她们也都能小喝几杯，大家真要敞开肚皮喝，别说两坛子了，六坛子也能喝的精光！

    这几位老先生威望高，年纪也最长，辈分又高，他们发话了，就连杜爷爷他们也不敢拂其锋芒，不敢跟这几位老先生抢酒喝。得，还是喝别的酒吧！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猴儿酒珠玉在前，再喝其他酒要不辛辣要不寡淡，总不是那个味！

    酒过三巡之后，没了猴儿酒，芽儿亲自下厨的海鲜大餐总算重新赢得了众人的亲睐。

    这顿晚饭，众人用了将近两个小时，芽儿随便填饱肚子，早早就下饭桌哄闻到酒香和饭香格外不省心的四个小祖宗去了！

    在国内，酒桌上也是一种高深的文化，让客人喝高兴了才不失为待客之道！

    等众人撂下筷子，客厅里早是杯盘狼藉。猴儿酒虽然不上头，但是架不住它后劲大，众人虽然神色清明，但也一个个面红耳赤的！

    尤其是里奥和艾德他们，从后半场就一直眼巴巴瞅着被几位老先生瓜分了的那四坛子猴儿酒！

    知道老外向来言辞直接，也怕杜爷爷他们开口抢，下了饭桌宋老他们就忙不迭的抱着自己的那个酒坛子要起身告辞！

    见几位老先生起的快，脚下发飘，吓得翟耀辉和杜皓轩他们几个赶紧伸手虚扶一把，想把酒坛子接过去，但几位老先生压根不松手！

    难得见几位老先生任性的模样，杜爷爷他们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多留，翟耀辉亲自开车把四位老先生送回去！

    多少有两分酒意的里奥一行人眼巴巴的目送几位道骨仙风的老先生抱着酒坛子离开，满脸懊悔！

    但酒场失意，商场得意！随后也告辞的里奥让院子里的冷风一吹，酒意倒也散去几分，见院子里夜灯下的杜，表情朦胧柔和，就像是夜色精灵，清妍灵动！

    看了一眼同样双眼发光的艾德，里奥突然开口，“杜，你一定好好考虑亲自代言的事情！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会把每年的代言费全部拿出来投入到伯母的儿童基金。”

    下午的时候，芽儿在厨房做菜，翟妈在客厅里帮忙看孩子！倒是跟里奥闲聊了两句，想邀请里奥这镶着金钻的年轻王老五出席过几天的小型慈善晚会！

    芽儿没想到里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心里一动，但脸上不想，嘴上还故意打趣道，“里奥，羊毛出在羊身上，难道你们原来并没打算给我们代言费？”

    当初合约上条款写的分明，己方不干涉中医养生品在国外的销售！如何推广和宣传，全是里奥他们的事情！但到底是合作伙伴，芽儿虽然本心上还真没有考虑过代言费的事情，但这不耽误芽儿打趣一下里奥这个小奸商！

    “不，不是！”见芽儿误会了，里奥刚被冷风吹下去的酒意好像又涌了上来，面红耳赤的要解释！自己刚才没说清楚，是按照代言费的比例，额外拿出一笔资金来做慈善！

    见里奥急的满头大汗的要解释，芽儿被老爷子们瞪了一眼，老爷子们是真的打算义务帮忙的，反正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芽儿被瞪得面色讪讪，摸了摸鼻子，双手合十尴尬的打断道，“sorry,我刚才是故意跟你开玩笑的！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这两天就给你答复！”

    哎？里奥下意识的扭头看身后的艾德他们，自己没听错吧，杜好像松口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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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4章 城

    字典里的成语叫惊魂未定，而见芽儿终于松口，里奥此刻心情用“惊喜未定”来形容更为妥帖！

    但曲终人散，人都走到院子里了，里奥也不好意思开口再折回到客厅接着洽谈公事，最后还是由郭小海和冯凯亲自把他们送到涉外酒店休息！

    送走了客人，张泽远夫妻俩也抱着昏昏欲睡的小胖墩顺道一起走了，接下来该解决家务事儿了！

    猴儿酒后劲虽大，但到底是果子酒，并不上头，况且老爷子们的酒量也是几十年锻炼出来的，刚才那两坛子每人喝两杯就没了，压根不过瘾，这会儿头脑仍清楚的很，还惦记着跟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算账呢！

    俩小子的房间每天晚上九、十点钟还迟迟不熄灯，还以为俩人知道用功在复习功课呢，谁知道今儿露了马尾巴，敢情是躲在被窝里偷看武侠才是真！

    关于这俩混小子的教育问题，老爷子们的看法是，这放养归放养，但笼头得套紧了，时不时就得抽抽小鞭子！

    有心跟这俩混小子好好说道说道，谁知道，刚回到客厅，就看见这俩小子脖子上挂着围裙的细带子正勤快的收拾客厅里的杯盘狼藉呢！

    三江和三海七手八脚的装出一副十分忙碌的勤快模样，埋头收拾饭桌，偶尔偷偷抬头打量一眼众人的表情也是视线游移，压根不敢对上众人的眼神，心里暗暗叫苦！

    这副明显心虚的模样，看得众人啼笑皆非！别说老爷子们了，就连大姑父和小姑父也觉得没意思，无奈的摇摇头，得，既然爱看武侠就看看吧！

    又不是小姑娘，这大小伙子的哪能没点血性！

    况且，这俩小子虽然是从算是乡下的青山县转学到京城来的，但据说成绩不错，在班上也是前几名，既然不耽误功课，爱看武侠就看武侠，爱跟同学出去玩就出去玩，也没必要管的太严！

    倒是三江和三海哥俩心中惶惶！

    都是美酒惹的祸，俩半大小子也没想过一时情急，偷藏武侠的事儿竟然露馅了，手底忙活着，耳朵则一直高高竖着。心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观察了半天，见老爷子们还有自家爹妈似乎并没有找自己秋后算账的意思，赶紧端着一大堆洗刷的碗筷溜之大吉，躲到厨房里洗碗！

    俩半大小子难得勤快一回，当娘的当舅娘的也不心疼，谁也没想着搭把手，乐得清闲，都跑到隔壁小套间逗娃娃们玩儿去了！

    芽儿落后了半步，被老爷子们神秘兮兮的就揪到角落里！杜爹到底跟老爷子们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一看那架势就知道咋回事！

    醇厚甘冽的酒香似乎仍在舌尖跳舞，刺激着味蕾，杜爹肚子里的酒虫被吊到一半，这会儿想到猴儿酒馋的都快爬出来了，急的在外面干跳脚，扯着嗓子先吆喝了出来，“芽儿，那猴儿酒咱家真一点也没有了！”

    那几位老先生也太霸道了，好歹给自家留一坛子啊，全都抢走了！

    耀辉也是，干嘛那么实在，竟然一气搬了六坛子出来！

    杜爷爷围着自家芽儿也准备开口问这个问题呢，嘴巴都张开了，偏偏话头被杜爹给抢了过去，扭头瞪了杜爹一眼！

    其他几位老爷子也都眼巴巴瞅着芽儿，尤其是芽儿外公，脸上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势，宋老他们那几位老神仙回去了，就剩下他最年长了！

    “哪能呢！”被老爷子们满脸期待的眼巴巴盯着，饶是芽儿心理素质一向良好，也倍感压力山大，赶紧摆手，眨了眨眼，翘着嘴角贼兮兮笑道，“放心，我事先特意偷偷留下了两坛子！”

    就知道会出现眼下这情况，早有准备！

    自觉颇有先见之明的芽儿话音未落，老爷子们顿时眉开眼笑，下意识的相互看了一眼，就要作势往外面冲，猴儿酒有价无市，得学宋老他们，谁抢到算谁的！

    可惜，众位老爷子讲究的是高手过招要以静制动，架势摆出来了，但谁也没先往外跑，跑得快占得先机不一定是好事，笑到最后才是笑！

    倒是一直躲在后面偷听的杜爹和杜家二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彩衣娱亲逗趣，还是真嘴馋猴儿酒，嘿嘿一乐，早撒丫子噔噔噔跑出去了，谁抢到算谁的！

    旁边，大姑父和小姑父也不是不想抢，但还记得自己是杜家的女婿，连襟俩在杜爷爷这个老丈人的面前那敢造次啊，

    半侧着身子，下意识的给俩大舅子让开路，望着绝尘而去的两道背影简直是目瞪口呆，这也跑的太快了，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跑得过大舅子他们！

    终于回过神来的芽儿招手想把自家老爹和二叔叫住，剩下那两坛子压根没在前院的车后备箱里，自己晚饭前抽空放到后院了！况且，车也被翟哥哥开走送几位老先生回家了

    可惜，芽儿嘴巴还没张开，杜爹和杜二叔他们已经跑没影了。抬手拿手指摁住一个劲直抽筋的眼皮儿，芽儿张着嘴半天没说话，就自家老爹和二叔这速度，这矫健的身姿，哪里像是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啊，简直飞人博尔特附身啊！

    最后，芽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得，自己还是进去哄孩子吧！

    今天芽儿第一天上班，芽儿不在家，四个小祖宗白天闹腾的厉害，小睡的也不踏实，这会儿早困觉了！

    见芽儿进来，哼哼唧唧的闹觉的四个小坏蛋趔着软绵绵的小身子，都想朝芽儿怀里钻！

    翟奶奶赶紧把自己怀里皱着两道清浅的小眉毛的小公主直接塞给了芽儿，让芽儿先给宝贝重孙子喂奶！

    众位当长辈的一个比一个偏心，平时一向都是！而小北公主的小脾气十成十随了她爹，仨哥哥也不知道是有意让着还是真害怕自家妹妹，平时哥哥范十足，十分有耐心和谦让！

    谁知道，这回不一样，四个小祖宗今天好像一个比一个委屈，谁也不让谁了，都要往芽儿的怀里钻，弄得杜妈她们这一众娘子军都跟着芽儿手忙脚乱起来

    幸亏，房间里能搭把手的人多，四个小坏蛋也是故意找存在感，哼唧了一会儿就消停下来了，倒是杜妈她们都跟着急出一头汗来！

    杜奶奶看了一眼侧背过身去给孩子喂奶的芽儿，突然幽幽来了一句道，“对了，芽儿，你说那广告片咋拍？知道什么时候拍不！还有得咋拍啊？”

    迟疑了片刻，杜奶奶才接着道，“要不，你跟你清河叔帮忙就行了，我们还是算了吧！到时候谁看孩子啊！”

    四个小家伙还太小，家里可是一会儿都离不开人！

    自家虽然人多，但事儿也多！最近，好像所有事情都堆到一块了，眼看着就进腊月了，一方面要开始准备年货过年，一方面还得筹办皓宇他们兄弟几个的婚礼，桃花杏花她们还得忙着收拾新房，忙着收拾自家的小院子准备年前就搬过去

    大江他们几个不光是杜家的外孙，还是老王家老郭家的孙子呢！孙子们结婚，当爷爷奶奶的当叔伯的能不过来参加婚宴！大江他们兄弟几个又都有出息，也不差那点路费！

    按照杜爷爷杜奶奶原来的打算，反正自家院子大，房间多，到时候挤一挤总能住得下，不用那么赶着收拾院子！

    但杜家大姑和杜家小姑姐俩想了想，最后没同意！

    不是当人家媳妇的说婆家人的坏话，姐俩各有各的顾忌！

    杜家大姑摊上了一个偏心眼的泼辣婆婆，爱挑事儿爱占小便宜的小姑子和兄弟媳妇！这几年，因为大江他们兄弟争气，自家两口子也能干，婆婆和小姑子她们明显也改了很多，但杜家大姑嫁到王家快三十年了，深知一句秉性难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杜家小姑日子也省心不到哪里去！大伯哥和大姑姐他们整天埋怨公婆偏心自家这当老小的，这些年，自家日子过的也没负担，三天两头的想让自家补贴他们！公婆虽然偏心，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家的日子过得红火，平时难免让自家多帮衬帮衬！

    兄弟姐妹之间相互帮衬，这是人之常情，杜家小姑没想推诿！但怕大伯哥他们到时候见爹娘他们小日子过的跟老太爷似的，况且，翟家家世煊赫，到时候别跟爹娘他们张口要帮衬！

    况且，婆婆又小气抠索，以她爱占便宜的小性子，到时候婆婆真要住在这儿，杜家小姑真怀疑婆婆以后就不舍得搬走了！

    况且，住得下是一回事儿，没得让爹娘还有大哥大嫂他们也跟着一块操心受累的道理！

    姐妹俩说的有理，杜奶奶很清楚亲家啥情况，也不强求，既然都准备要搬京城来了，早晚得收拾！

    但搬京城的决定有些突然，那几进小院虽然保持的好，但要准备的琐碎物件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儿的杜家大姑她们还真不得清闲！

    杜奶奶这话一针见血，芽儿不由一愣，下意识的扭了一下身子，接着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老二这小坏蛋嫌自己愣神竟然拿粉嫩的牙床咬了自己一口！

    芽儿作势拧了一把小坏蛋的胖屁股，还得空出手来拍拍已经吃饱躺在炕上咿咿呀呀争宠的老三，一时间也没什么好主意，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想了半天，芽儿突然抿嘴一乐，出了一个损主意，“翟哥哥好像这几天有休假，要不让翟哥哥在家看孩子？反正王叔王婶他们也每天过来帮忙，也都能搭把手！况且，王兵哥他们每天也都有人在家”

    芽儿越想越觉得这提议好，他们爷几个正好趁机联络一下感情！省得爷几个在一块，整天就是大眼瞪小眼！

    让翟耀辉当奶爸带孩子，而且一带带四个？老太太们下意识的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但是想了想，到底没开口反对，谁让爷几个碰一块就是争芽儿的风吃芽儿的醋，是的多相处相处！

    况且，车到山前必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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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5章 城

    翟耀辉从外面进来，走到卧室门口脚步却下意识的停下来，不舍得打破眼前的温馨！

    夜色笼罩下的卧室里一片静谧，小媳妇斜靠着床头静静的看书，朦胧灯光下那张如玉素颜莹润剔透，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恬淡柔和！

    因为有床围挡着，翟耀辉看不清大床旁几张小床上四个小家伙的模样，但知道这会儿肯定早睡的跟小胖猪了，无它，偶尔响起的几声小呼噜声时不时打破卧室里的宁静！

    翟耀辉只觉得胸臆间被填的满满的，还是芽儿似有所察抬头看了一眼，翟耀辉才稍显慌乱的突然开口问道，“都睡着了？”

    边问边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在门后衣架上，等身上的寒意散去，这才绕到大床旁边挨个看了一圈睡的正酣的肉团子们！

    见就属老二睡觉最不老实撅着小屁股半趴着睡，小呼噜也打得最响，大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小家伙的后脑勺，熟练的帮着调整了一下睡姿！

    灯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一贯的清冽，但那双常年摸惯了枪，虎口早长满薄茧的大手却格外的温柔，看得芽儿都不禁有些吃醋！

    嫌弃的推开看完孩子才想起自己这当媳妇的凑过来偷香的脑袋，一股子酸味的嗔道，“赶紧去洗漱，等会儿我还得帮你检查一下胳膊上的伤口，重新上药呢！”

    翟耀辉哪能听不出来芽儿吃醋了，一声轻笑，眉间的清冽瞬间破冰！芽儿脸上一红，皱着鼻子轻哼了一声，推着翟耀辉赶紧去洗漱！

    等洗手间的门被翟耀辉怕吵到小家伙们睡觉，从里面虚掩上，早无心继续看书的芽儿自己也突然嗤笑一声，自己刚才吃的哪门子醋啊！

    不过，芽儿倒是对晚饭后自己的那个提议又添了几分信心，自家翟哥哥应该能够胜任奶爸的职称吧？！

    十几分钟后，那头扎手的板寸已经半干的翟耀辉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棉t恤睡衣，任由芽儿摆弄！

    芽儿早习惯了这人经常带着一身伤口回来，见翟耀辉洗澡时把伤口包的很好并没沾水，而且这回伤势并不严重，万幸只是子弹擦伤，也没有伤到筋骨，估计当时处理的也十分及时，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了，看着并无大碍！

    虽然常言道习惯成自然，芽儿放心之余还是免不了心疼！

    芽儿勉强才压下朝翟耀辉脖子上狠狠咬一口的冲动，用药用棉签细细的重新清理伤口，涂上自己配的外伤药膏，重新帮着包扎起来。

    翟耀辉知道理亏，但眼前是小媳妇精致如玉的小脸，鼻翼间是自己熟悉的清幽浅香，况且，伤在胳膊上也不耽误

    趁着芽儿抬头时，把握时机故意假装不经意扭头，借机窃玉偷香！一回两回倒也罢了，次数多了，芽儿哪会不知道翟耀辉是故意的！

    见这人还有心思满脑子的绮念，芽儿的心疼顿时减了几分！

    就在芽儿分神的功夫，圆润的耳垂不小心也落入狼口，被翟耀辉噙在嘴里故意拿牙齿轻磨了几下，弄得芽儿满脸顿时潮红，好容易才脱离虎口！

    谁知道，惊魂之余，翟耀辉早倾身向前，故技重施！芽儿这回反应快，气的牙根痒痒，但到底舍不得使劲拽手上的绷带，只得赶紧朝后趔了趔身子！

    偷亲落空的翟耀辉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芽儿杏眸里潋滟乍起，确定安全距离后，才突然一脸坏笑道，“翟哥哥，我跟你商量件事儿呗？”

    翟耀辉挑了挑眉，忘了胳膊上的伤还没处理好呢，长臂一揽把芽儿提溜到自己怀里，这小丫头眼神太亮，笑的太贼，一看就知道在打坏主意！

    芽儿顾忌着翟耀辉的伤，不敢使劲挣扎，一想到等会儿翟耀辉的黑脸，不由扑哧一乐，“翟哥哥，你不是说这几天你休假吗？你要是没有别的安排，不如帮忙带孩子吧！也不知道里奥他们具体怎么安排的，但估计接下来的几天爷爷奶奶他们不得清闲！而爹娘他们也都在忙活大哥他们的婚礼，妈那边也是一大摊子事儿，算下来咱家就你最清闲！”

    难得芽儿口齿伶俐，这么长一串话说完中间竟然不带打哏的！

    而果不其然，芽儿只觉得屁股底下垫着的修长有力的大腿突然肌肉紧绷，霸道的搁在自己腰上的胳膊也越收越紧！

    晚上卧室里的地暖一向烧的格外热，芽儿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有一种周围温度渐渐凝冰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那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在，还是因为都是翟耀辉平时纵容出来的，在翟耀辉面前，芽儿性子一向有些跳脱！

    翻了翻眼皮，小心翼翼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眼底却波涛诡谲的翟耀辉，芽儿胆儿贼肥的故意火上浇油，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翟哥哥，你平时经常出差，咱们家就你跟孩子们相处的时间最少，就是父子天性也需要相互培养！你也不用担心照顾不好，这四个小祖宗是典型的欺软怕硬，都挺好伺候的，生物钟也规律的很，什么时候吃喝拉撒到时候我列一张表格给你”

    芽儿说的轻松，而翟耀辉脸色越发凝重，很显然对于突兀要求自己来照顾孩子的任务，我们年纪轻轻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是少将的翟耀辉同志难免缩手缩脚！

    几次欲张口，但到底也没出言反对！虽然虽然经常跟四个小坏蛋争风吃醋，但那绝对不是讨厌四个小肉团子！

    芽儿那句‘饶是父子天性，感情也需要培养’多少触动了翟耀辉！就是芽儿自己说着说着，语气也渐渐正式起来！

    养儿方知父母恩，事关孩子，初次当爹妈的两个人都在学习摸索当中，卧室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

    还是芽儿关心则乱，难得摸不清翟耀辉一脸凝重下的真实情绪，不禁担心自己刚才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生怕弄得翟耀辉内疚不已，只能自己想招打破眼前的诡异！

    故意以小卖小，突然拽起翟耀辉的大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人的大拇指对对碰，贼兮兮笑道，“翟哥哥，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翟耀辉哪有芽儿想的那么敏感，刚才只是在沉思四个小坏蛋的教育问题，见自家小媳妇小心翼翼的偷瞅自己，还不顾形象的装乖卖嗔，不禁哭笑不得！

    把人紧紧的搂进怀里，再也舍不得松开！对翟耀辉来讲，自家小媳妇就像是除了自己最钟爱的橄榄绿外的其他所有色彩，把自己的世界渲染的五彩缤纷，绚丽多姿！

    芽儿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会错情了，但见翟耀辉连当奶爸的事情都同意了，一时间也难免有些得寸进尺，杏眼熠熠生辉眼巴巴瞅着翟耀辉，一脸谄媚道，“翟哥哥，那要不我接着再跟你商量一件事儿？我想答应里奥亲自来做代言人！”

    芽儿自认为大俗人一个，既然里奥他们财大气粗，自己没必要把能救助不少孩子的大笔资金往外推的道理！况且，里奥他们也没说错，自己亲自代言或许可以起到惊喜的作用！

    刚才在正院，芽儿已经跟老爷子老太太们通过气了！但芽儿谨记自己还是人家的媳妇呢，尤其是“这个人家”似乎还十分霸道爱吃醋！

    “你自己决定就好！很显然，相对于要自己带孩子，早有心理准备的翟耀辉对支持自家小媳妇的决定，表现的十分干脆！

    倒是芽儿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虽然这个答案在意料当中，但也太痛快了，芽儿突然生出一种不被重视的失落，说好的霸狂跩呢？

    女人心海底针，我们翟少将这回可猜不准自家小媳妇的细腻小心思，但没错过芽儿脸上的异样，狐疑的瞥了芽儿一眼，虽然猜不准但看得出来芽儿这会儿在胡思乱想呢！

    不知道是提醒还是保证，哭笑不得道，“我答应过你，要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芽儿把刚才那点小情绪归结为是产后抑郁，来的快，消失的更快！

    翟耀辉宣誓般的一句话让芽儿瞬间眉开眼笑，好吧，芽儿承认是自己故意矫情了，那点小抑郁早抛到九天云外，嘿嘿一乐，“翟哥哥，这算不算是每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男人？”

    这天晚上，芽儿一夜好梦！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卧室里的挂钟已经指向七点半的方向！要知道，四个小家伙补眠的时间多，一向早睡早起，每天六点半之前准时醒！自从生了孩子，芽儿有好久没能睡懒觉了！

    摸摸旁边的被窝底下早已经一片温凉，再看看周围四张小床也空空如也，芽儿睡的太香，都不知道爷五个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因为等会儿还得去医院上班，芽儿也不敢磨蹭！但下床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着急洗漱和去换衣服，而是趿拉着棉拖鞋先找失踪了的爷五个，自家翟哥哥到底能胜任不？

    人一点也不难找，那四只扁毛家伙早上从不来后院聒噪，深冬晨间的小巧后院也连虫鸣声都不可闻，一片安静！等芽儿彻底醒觉了，低沉又带着一股子清凌凌的冷冽的嗓音隔着一道虚掩的房门清晰的从小客厅传了过来。

    芽儿还不知道，客厅里，爷五个正犹如楚河汉界般泾渭分明对峙着呢！

    四个小家伙身上盖着小被子一溜排开躺在老爷子们亲自操刀的特大号的可以当婴儿床的婴儿车里，而翟耀辉这当爹的长身玉立站在婴儿车前，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本三字经，满脸冷肃，正居高临下念书给四个小肉团子听呢！

    芽儿手里拿着挤好牙膏的牙刷，蹑手蹑脚的拉开一条门缝，鬼鬼祟祟躲在墙后边刷牙，边小心探出去半个脑袋，刚探出脑袋壳，就被突然扭头的翟耀辉逮了一个正着！

    到底是十月怀胎的辛苦，婴儿最熟悉妈妈的味道，小时候大都亲近母亲！芽儿知道自家四个小祖宗一看到自己就格外缠人，被翟耀辉当场抓包也不敢出去！

    躲在门后边刷牙，边踮着脚尖试图透过婴儿车高高的护栏偷偷看一眼自家四个小肉团子对他们老爹大清早的念三字经给他们听，到底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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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6章 城

    新官上任三把火！初次正式上任奶爸的翟耀辉到底烧了几把火，一直睡懒觉才刚起床的芽儿无从得知！

    但据悉悉索索躲在门后的芽儿偷偷观察所知，目前似乎一切顺利！明知有些自欺欺人，但至少芽儿没听见四个小祖宗不耐烦的哼唧声！

    当然，这个前提是得忽略一大四小之间，犹如两军对峙般冷凝诡异的气氛！

    这时候看得出来小包子们是四胞胎了，别看俩大的跟俩小的长得不一样，这会儿脸上的小表情如出一辙！

    都紧抿着粉嫩的小嘴，努力板着白嫩嫩的小包子脸，两条淡淡的小眉毛都竖了起来，努力挤出不怒自威的气势来，可惜，没有他们爹周身冷肃的气场，白嫩细滑的小包子脸愣是人小鬼大的做出一副傲娇可爱的小表情

    老人常讲，父子之间前辈子非冤即亲！但芽儿说，这爷五个，上辈子肯定即是冤家也是亲人！一模一样的表情，可见是父子缘深！但一对上，爷五个都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表情，不是冤家又是什么！

    芽儿就闹不明白了，这四个小包子啥时候学会的变脸！按说这么大的婴儿，面部表情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呢！

    嘀咕归嘀咕，芽儿看的十分可乐！也不去打搅小客厅里那爷五个的相处，哼着欢快的溜达回洗手间接着洗漱！

    当然，不缓不急而又冷清的声调念着“人之初，性本善”隔着虚掩的房门传入耳朵时，芽儿也少不了腹诽几句！

    院子外，温暖冬阳缓缓钻出氤氲朝霞，晴光潋滟，大好的冬日晨色，念什么三字经啊！再不行，浅显易懂的讲个童话故事，放首舒缓欢快的童谣，也行啊！什么不都比念拗口晦涩的三字经好！

    再说了，翟耀辉手里的那本泛黄的手抄古本三字经是李爷爷淘回来给芽儿收藏的，虽然无据可就，但看纸张质地还有泛黄的程度，很有些年份了，芽儿是放在书架上收藏的，不是准备拿来给自家四个小家伙早教启蒙的！

    当然，芽儿倒不是说三字经不好，但给才三个多月大的小包子念三字经启蒙也确实太早了一些！

    况且，芽儿一听见“人之初习相远”下意识的就想到，电视剧里常演的古代私塾的场景。

    私塾先生单手捧书，神色肃谨，七八位面色稚嫩的总角童子摇头晃脑念“人之初”！

    但虽然心疼自己那本手抄本三字经，芽儿也不打算干涉爷五个的相处模式！

    一大家子人快把四个小祖宗宠上天了，不如就让自家翟哥哥当严父了！

    不知道是因为有人负责带孩子，没有心事了，还是想看爷五个之间的笑话，芽儿心情格外愉快，拾掇好自己就跟翟耀辉一块推着婴儿车去了正院，准备吃过早饭就去上班！

    跟芽儿有类似心情，或者说跟芽儿一样有恶趣味的不止一个！

    杜皓轩他们几个比芽儿一家六口早了片刻到正院吃早饭，见老爷子老太太们还有杜妈杜爹他们一个不落都在客厅里，还在纳闷！要知道，搁在平时，老太太们和杜妈早跑到后院帮忙给四个小家伙喂奶、穿衣服了！

    其实，老爷子们晨练完早想到后院看小家伙们了！四个小家伙是老爷子们的心头肉，人家有情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老爷子们一会儿不见四个小乖乖，心里就空落落的！

    可惜，被心思细腻的几位老太太给拦住了！

    以前耀辉忙，时常不在家也就罢了，难得这几天休假，这群老头子还整天霸占着四个小家伙算咋回事儿！哪怕是父子天性，感情也都是处出来的，平时爷五个相处的时间就少，芽儿说的对，趁着这几天耀辉在家，就得让他学着多带带孩子，增进增进父子父女感情！

    老太太们说的有道理，众人是打定主意不掺和翟耀辉难得的单独带孩子的机会！

    夫妻俩推着婴儿车进来时，因为客厅前有台阶，除了三江和三海帮忙抬了一下婴儿车，谁也没搭把手。

    众人仿佛都商量好了似的，就这么看着翟耀辉进屋后，一刻不得停歇的忙活，把四个小家伙挨个都小心翼翼抱到炕上，稍显笨拙的给四个小包子脱厚外套，倒温水喂他们喝！

    四个小家伙平时最爱咿咿呀呀跟老爷子老太太们互动，但今儿是当爹的亲自伺候他们，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小家伙们脸上小表情格外严肃！

    怎么说呢，就跟毛茸茸刚断奶的狗崽子浑身炸毛，张牙舞爪的虚张声势故意挑衅高大威猛的狼犬黑背似的！

    客厅里，众人也注意到一大四小之间诡异的气氛，但大家勉强绷着脸，眼底是看好戏的促狭，偏偏冷眼旁观到底，看得芽儿有些啼笑皆非！

    翟耀辉倒是没留心众人的表情，手忙脚乱的伺候这四个小祖宗，说实话，才带了一个早上的孩子，简直比野外二十公里拉练都累！

    期间，见翟耀辉忙的一头汗，杜妈这当丈母娘的倒想伸手帮忙来着，被王奶奶使一个眼色又退了回去，干脆叫上杜家二婶她们去厨房盛早饭！

    还是芽儿胳膊肘一直都往自家翟哥哥那边拐，先心软了！

    刚才，芽儿光顾着看一大四小如何相处了，这会儿才终于注意到翟耀辉的色厉内荏！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一贯的清冽淡然，脱外套，喂水，拿玩具，一件件做下来有条不紊的，看似游刃有余，唯独眼底一闪而逝的幽光，凝重晦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自己太笨拙不小心伤到四个软绵绵的小肉团子，小心拖着老大的小脖子给他摘帽子时，唇角也不自觉的抿成一个弧度，满脸端肃凝重！

    按说平时有时间也经常帮自己带孩子，怎么紧张成这样啊！芽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搭腿斜坐在炕沿上，伸胳膊轻轻托住自己宝贝闺女，边说边给翟耀辉亲自做示范，“翟哥哥，其实婴儿的身体很柔软，你不用太紧张！像我这样，只要用力不要太猛太突然就醒”

    到底是当妈的，芽儿这一张嘴，就管不住嘴皮了！从四个小家伙每天几点就要喝奶，几点拉臭臭，什么时候睡觉，怎么试奶粉的温度，一样样给翟耀辉详述了一番

    当然，翟耀辉这当爹的虽然爱跟四个小家伙争风吃醋，但在家的时候也没少帮忙照顾！芽儿每天都给四个小家伙做发育记录，翟耀辉经常翻看，都快倒背如流了，这些细节很清楚。但芽儿说这些时，还是一脸严肃的听，比以前念书时都认真，就差没拿笔和纸记下来了！

    翟耀辉这当爹的跟四个小家伙“不大对付”，这一点，家里人都看在眼里。

    这两天翟耀辉负责带孩子，大家都等着看热闹的，谁知道剧本不按照自个预想的来！可除了在心里嘀咕两句芽儿女生外向，众人也不好把真实想法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见小夫妻俩在那儿交流育儿经，众人失望的摇摇头，该摆饭桌的摆饭桌，该去厨房端早饭的去厨房端早饭

    倒是四个小家伙，一大清早老爹就冷着一张脸在耳边念之乎者也，早委屈的不行了！这会儿听见妈妈熟悉的声音，四个小家伙再也绷不住傲娇的小表情，瘪了瘪粉润润的小嘴，老二哇的一声干嚎就跟引爆线似的，客厅里顿时魔音穿耳，四个小家伙齐扯着细嫩的小嗓子那叫一个魔音穿耳，吭哧吭哧翻着圆嘟嘟的小身子要找妈妈！

    孩子缠起人来就跟牛皮糖似的，扯不开拧不断。况且是被四块牛皮糖牢牢黏住的芽儿，简直是深陷泥潭，动弹不得！

    好容易把四个小祖宗哄好，芽儿把人朝黑着脸跟儿子闺女们运气的翟耀辉旁边一放，拎起杜妈打包好的保温盒和保温桶溜之大吉，再不溜就迟到了！

    耳朵这会儿还嗡嗡响的翟耀辉，终于意识到小家伙们的难缠之处了，偏偏软绵绵的，又一脸的稚嫩懵懂，有老爷子老太太们护着，自己也说不得打不得！想到自己休假的这几天得一直跟这四个小鬼打交道，翟耀辉就不由头皮发麻！

    见芽儿拎包准备出门，翟耀辉下意识的把怀里的小肉团子放到炕上，准备开车送芽儿上班，顺便透透气，重新调整一下心情接着回来带孩子！

    “你啊，赶紧吃饭吧，吃完早饭还得看孩子呢！”可惜，那句我送你刚说完，就被翟妈打断了，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车要是！

    刚才，送翟爸上班后，翟妈就开车过来四合院这边了！今天翟妈正好顺路去医院安排资助的那几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入院，刚巧可以顺路捎上芽儿！

    就是不知道翟妈是故意还是心疼不舍得翟耀辉多跑这一趟，毕竟，翟耀辉郁结凝重都写在脸上呢。可见对于单独带孩子，翟耀辉心里发怵的很！

    芽儿很清楚自家那四个小祖宗的臭脾气，鬼精鬼精的最会看人脸色。在其他人面前，最是可爱乖巧，唯独自己在时，爱娇的不行，刚才估计是故意干嚎跟自己告状呢！

    对自家孩儿们他爹，芽儿倒是很有信心，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拎着自己的早饭，坐翟妈的顺风车上班去了！

    车轮碾过胡同里铺的平整的青石板路刚驶出胡同口，温暖的冬阳就透过车窗照了进来，给车内婆媳俩镀上一层温暖的柔光！

    芽儿揉了揉饿得咕咕响的肚子，打开布兜里的巨无霸保温盒先给翟妈喂了一个虾饺，自己拿了一个蟹黄小笼包，是用昨天晚上剩下的螃蟹包的！

    杜妈知道芽儿属猫的，最爱吃鱼虾，但螃蟹性凉，昨天晚上芽儿也就扒了一个蟹腿，压根没吃过瘾。帮芽儿打包早饭时，杜妈特意把为数不多的蟹黄包给芽儿装了几个！

    余光不经意瞥到芽儿小口小口吸着小笼包的汤汁，神色惬意，杏眼半眯，驾驶座上的翟妈强忍着给自家小姑娘顺毛的冲动！

    芽儿欲伸手准备吃第二个时，才注意到翟妈满脸的揶揄！突然，娘俩默契的相视而笑，很显然，不约而同想起了家里这几天注定会格外抑郁的翟耀辉！

    “妈，今天那几个孩子都一块入院做术前检查吗？”芽儿讪讪的擦了擦手，把保温盒又盖上了。

    家离医院本来就不太远，又不像后世马路上车水游龙，到处都是冒烟的四轮子小车，不用担心堵车，芽儿决定早饭到办公室再吃！

    翟妈假装没注意到芽儿的小尴尬，嗯了一声，“这两天医院那边正好有空出来的新床位，初步检查后，身体条件如果允许手术的话，正好占住床位，等候手术！”

    说到这儿，翟妈突然笑了一声，“今天交手术费，我得给那几位孩子的家长吃颗定心丸！”

    基金会那边正式的工作人员压根没几位，基本上都是翟妈亲自负责沟通联系！而每次接到那几位家长的电话，翟妈都能听得出来家长们的将信将疑！

    这天底下真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不光帮忙给孩子出手术费，还帮忙联系专家做手术？

    这两天，几家的家长带着孩子陆陆续续的赶到京城！翟妈不仅是救助基金的负责人，还是地头蛇，本来都提前安排好了住宿问题。结果，那几家家长私底下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连连推辞！

    一方面，几家家长都是质朴厚道被孩子的病痛压弯脊梁的普通老百姓，固然有不愿意太麻烦好心人的顾虑，另一方面，翟妈也看得出来，几家家长还保持着最后一丝警惕呢！

    翟妈也不勉强，把手术费交了几家家长心应该就能放回肚子里了！

    今年整一年，芽儿先是忙着怀疑接着忙着生孩子，一直没大顾得上基金会这边的事情，倒是想多问两句，不过，眼看着马上就到医院了，也就罢了！

    婆媳俩约好了中午芽儿下班后去找翟妈，顺便看看几位孩子！翟妈来的早，在门诊楼前跟芽儿分道扬镳，先去楼上跟宋院长那边道谢！

    至于芽儿，拎着自己的早餐快步朝老主任的办公室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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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7章 城

    徐主任的资历老，平时除了到门诊科室那边坐诊外，单独的办公室里额外还隔了一个小套间出来，以供徐老偶尔小憩之用。

    这待遇，据那天宁世清给芽儿八卦，除了医院那几位国宝级别的老专家外，连宋院长都没有！

    军总医虽然直属于在外人眼里油水大的后勤部，但院方的相关配套设施也十分紧张，别说像芽儿这样刚毕业的实习医生了，就连工作好几年的住院医师、主治医生也是按照科室划分，几人合用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顺便兼任临时休息室！

    芽儿心里很清楚，自己虽不能算是走后门进来的，但在很多方面，宋院长给自己开了很大的方便之门！

    为了不给宋院长惹麻烦，芽儿尽量保持低调！既然老主任答应带自己，昨天也没提起具体的怎么安排自己，芽儿干脆就装一回傻，厚着脸皮暂时赖这儿了！

    毕竟，老主任这边的办公室环境要好的多，既宽敞也难得的窗明几净！

    芽儿昨天才来医院上班，又蜻蜓点水似的在医院呆了一上午就回家了！楼道里提前来交接班的脚步匆匆的护士相互打招呼，倒也没几人认识芽儿！

    芽儿脚下轻快，背着背包拎着饭盒到办公室门口时，抬手一看，反倒一不小心来早了，离上班还有将近二十分钟呢！这不，办公室的门紧掩着，一看就知道徐老还没来呢！

    昨天虽是初次见面，但一上午相处，芽儿多少也摸清了老主任的性子，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芽儿也没想着在门口傻等，直接拧了一下把手推门进去！

    果不其然，透过朝东的那扇窗户洒下一片金辉的办公室比昨天好像一下子变拥挤了不少，在靠窗的角落里，明显多了一张新整理出来的七成新的书桌和一张椅子！书桌左上角还放着一个很眼熟的半旧文件柜和几个新资料框，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芽儿嘴角弯了弯，心里腹诽了一句老主任的口是心非，把布兜里的大保温盒和保温桶放到那张应该是自己的办公桌上，顺手拎起角落里的空暖水瓶去开水房打热水！

    等芽儿去水房顺手帮徐老洗了水杯，打了一壶开水回来时，徐老刚挂好自己那件半旧的黑色棉衣，手里拿着白大褂正准备换上呢！

    看见小姑娘浅笑嫣然的拎了一壶开水回来，另一只手里拿着两个刚洗干净的空水杯，心里不用暗暗点头！还好，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难得倒是勤快！

    微微朝芽儿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芽儿的问好！不过，等人到办公桌后坐下时，余光正好瞄到左前方那张多出来的桌子上特大好的保温盒时，表情瞬间凝重，前一刻还满意的有些上扬的嘴角有些僵硬扭曲，忍不住抬手抚额！

    宋院长到底上哪儿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位还没长大的小姑娘让自己带啊！哪怕昨天她跟自己说都已经当妈妈了，但到底年纪摆着呢，这小姑娘也太贪嘴了吧！

    门口，芽儿顺着徐老的眼神望过去，顿时心里一突，赶紧把洗干净的水杯放到徐老办公桌上，暖水壶也放徐老脚边，自己赶紧溜到自己的新办公桌前，背对着徐老，打算赶紧解决早饭，省得碍着这位一向严于律己律人的老主任的眼！

    可惜，芽儿低估了深冬凉意逼人的早上，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早餐的诱惑！

    刚拧开保温盒和保温桶的盖子，不大的办公室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子鲜香的蟹黄味还有枸杞山药粥的清香！

    杜妈生怕芽儿饿着了，最后亏了四个小家伙的口粮，超大号的保温盒塞的满满当当。昨天晚上是海鲜大餐，今天早上杜妈她们用没吃完的虾蟹包了虾饺和小笼包！

    怕饺子和小笼包不顶饿，杜妈还装了几个昨天晚上剩下的烧卖！，

    中医讲究的“望闻问切”，老主任是积年的老中医了，但鼻子何其灵敏，闻到阵阵香气很开就分辨出食材的种类，这大清早的又是虾又是蟹的，还有山药枸杞粥解腻，这小日子过的也太享受了

    暗自嘀咕小姑娘家里的伙食好，突然又想到昨天下午自己尝了两块小姑娘孝敬给自己的小点心，要不酥脆香甜，要不松软可口，就连苹果也比自己买的大，最关键是脆甜多汁，就是不知道这蟹黄小龙包是不是也

    觉得口水似乎在舌底翻滚，老主任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弯腰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吹着气抿了两口，可惜，白开水虽然有益健康，但寡淡无味，越发觉得肚子咕噜响！

    临近年底了，老主任昨天晚上熬夜赶年度总结报告！这睡的晚，早上起来也没胃口，就喝了一小碗小米清粥，吃了一块鸡蛋饼！

    这会儿闻到小笼包的鲜香和山药粥的清香，真觉得饿了，又不好意思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她吃饭，嘴里嘀嘀咕咕腹诽道，这小姑娘不是挺有眼色的吗！

    芽儿是挺有眼色，虽然背对着老主任，但心头那股子如芒在背的错觉让芽儿心里头也犯嘀咕！

    小心翼翼微微侧头朝斜后方余光瞥了一眼，正好逮着老主任在偷偷吸鼻子的小动作，芽儿目瞪口呆之余，差点没了笑出来！

    这老主任人前人后的反差也太大了，不是说好的严厉嘴毒，性情乖张孤僻么！

    芽儿偷偷搓了两下脸才把压下嘴角上扬的弧度，突然抱着大号的保温盒站起来客气道，“徐老，我带的早饭多，有烧卖，有虾饺还有蟹黄小笼包，您要是还没吃早饭的话，要也不一块随便用些？还有山药粥！”

    “嗯，那就随便用些吧！”其实，芽儿也是客气居多，老主任再是“表里不一”，但是昨天还想着给自己下马威呢，芽儿虽然常常自夸自己长辈缘不错，但老主任不至于今儿就立马另眼相看了吧！

    光看老主任在私下帮自己安排办公桌这些小举动，就知道老主任是“口是心非”的人！

    芽儿还不知道，这老小孩老小孩，指的不仅仅是自家的那几位老爷子！自己昨天留在办公室的小点心早被老主任给吃了！

    所以，芽儿压根没想过一向严肃的老主任竟然连犹豫都没犹豫的就应下了，“你等等，我这里有空饭盒和筷子！”

    说着，还真迫不及待的跑到柜子前取饭盒去了，弄得芽儿一脸不可置信的茫然！当然，在老主任取了饭盒转身之前，早恢复成一脸平静的浅笑，最关键是真诚！

    不得不说芽儿带来的这些早餐在老百姓才刚解决温饱问题的八十年代，相当的奢华！常言道，吃人嘴软，这不，心满意足的满足了一回口腹之欲的老主任很快就后悔了！

    但齿间似乎还残存着虾饺鲜美爽滑，蟹黄小笼包的汁鲜肉嫩，山药枸杞粥的清甜刺激着舌尖的味蕾，老主任实在做不到“翻脸不认人”！

    当然，现在就让老主任满脸笑容、和煦相向，那更不可能！

    昨天，这一老一少相处了一个上午，芽儿能看出来老主任的刀子嘴豆腐心！人老成精的老主任当然也能从芽儿整理的病例和病情报告上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医学功底确实扎实，是个可塑之才！

    而且，小姑娘五官虽然过分的精致秀气，但性子确是大方稳重，进退有度，宠辱不惊！不像时下的年轻小姑娘，说个话扭扭捏捏，吭吭哧哧，自己一板脸，肯定哭哭啼啼！

    尤其是那个浑身长满心眼子的老王，还语焉不详的特意跟自己打听，让老主任对芽儿越发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吃人嘴软归嘴软，这天上午，老主任依旧把芽儿支使的团团转！

    不过，在芽儿整理记录病例时，老主任虽然不经意但明显特意放慢了速度，偶尔也会掰开揉碎了给芽儿解释，不至于像昨天似的，就等着揪芽儿小辫子，只想着怎么把人吓走了！

    没那么多病人在门口排队就诊时，如果接诊到病情轻微、病症明显的病号，老主任在自己诊断完，也偶尔喊芽儿试着诊断一下病情！

    虽然只是让芽儿开始尝试着多接触一些病情，并没跟芽儿探讨病情的打算！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主任虽然觉得这小姑娘看着娇娇滴滴的，但是似乎很对自己的脾气，基本功也很扎实，但也尽于此而已！

    值不值得自己费心，还得看小姑娘有没有这个悟性，能不能合自己的眼缘！说白了，芽儿目前仍处于考察期，说不准哪天老主任就把芽儿踢回到宋院长那边了！

    这几年，老主任不是没带过医学院刚毕业的实习医生，但能留在身边的却没有一个，带了一段时间后，有人受不了老主任的严厉和苛责，主动另求高明，也有老主任主动推荐给别人的！

    老主任的小刀初试的下马威，芽儿并没放在心上！当初，到m国留学时，史蒂芬教授给自己的下马威更甚！

    芽儿很珍惜这个可以再次沉淀积累的机会，自己学医也有十几年了，几位师傅也都说自己可以出师了，但三人行必有我师，学海无精，自己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一人一方，看得出来，老主任脉案十分精准，尤其是用药老练，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芽儿还有很多可以学习挖掘的地方！

    而老主任见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反倒高看了芽儿一眼！年轻人大都年轻气盛，都急于表现自己，这小姑娘倒是静得下来，也有耐心，这一点，自己很喜欢！

    专家门诊室这边，一老一少气氛越发融洽。

    而楼下熙熙攘攘的大厅里，交款台前，衣着打扮不同，气质也不尽相似的十几号人，格外引人注目，眼巴巴瞅着从小窗口递过去的那一沓，一颗悬了好久的心多多少少放回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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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8章 城

    翟妈亲自缴完费用，从窗口接过收费单据，简单核查了一遍，正准备塞到手拎包里，结果，一抬头，几家家长都眼巴巴瞅着自己手里的单据呢！

    知道几家家长还保持着最后一丝警惕性，翟妈无奈的笑了笑，自己长得就这么像骗子？自我调侃了一句，十分干脆的把单据交给了其中一位姓米的孩子家长。

    目前，基金还处于刚刚起步阶段，人手严重不足，尤其是在外地，还没能发展固定的义工团队！

    这回资助的几位孩子当中，有四个是在基层工作的翟耀扬和杜皓宇两人任职辖区的，还有三位是翟耀辉的那些天南地北的退伍战友帮忙联系的！

    因为人手严重不足，很多事情翟妈不得不亲力亲为，曾亲自拜访过几位孩子的家庭，亲力核实孩子们的病情，多少了解资助的这几位孩子的家庭情况！

    大都来自交通不便的落后贫困山区，几家孩子的父母也大都是世代务农，读书很少，有着中国老百姓最典型的质朴木讷！在翟妈带人找上门前，压根没听说过基金这个字眼！

    对于免费资助孩子看病，几家家长感激归感激，但哪怕有当地镇政府和村干部打包票，仍打消不了心底的怀疑，真有这好事儿？

    这其中，翟妈印象最深的，就是姓米的这位，记得他家的是一位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小姑娘嘴巴很甜，也爱笑，如果忽略苍白的脸色，是一位很可爱很懂礼貌的小姑娘！

    比起其他几家老实木纳的家长，姓米的这位曾经是第一批下乡知青，恢复高考和知青返城时，他已经在乡下成亲，安家落户了。

    在他身上没有发生什么狗血剧情，更没有为了返城而抛弃糟糠妻，而是干脆就此安心留在了乡下，好像在镇上的小学当了一位小学教师！

    因为有学问，见识多，处事也十分公道，几家家长似乎都很敬重他，凡事隐隐以他为主心骨！

    翟妈把单据交给米祥，“米同志，说不准孩子们住院期间，护士还需要查看收费单据，要不你暂时代为保管？不过，千万别弄丢了，以后我们这边可能还需要备份一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去年年末，翟妈刚开始接手基金的时候，还真是如履薄冰！但这一年锻炼下来，本来就是女强人的翟妈把基金打理的井井有条。做慈善，最重要的就是基金运转账目清晰！

    米祥一身半旧的深灰色棉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稍显尴尬的看了看眼前这位干练利落、周身气势一看就是上位之人的负责人，张了张嘴，还是把单据接了过去，“那我就暂时帮忙保管！”

    边微不可察的朝另外几家家长点头示意，这两天自己也悄悄打听过了，这应该是一家正规的慈善救助团队！

    况且，刚才人家真金白银的把前期检查和部分住院费用都已经交了，大家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了！

    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而眼前这位谈吐言辞温婉大气，周身气质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自己这些人身上可没有值得让人家可骗的东西！

    其他几家家长显然心里也都很清楚这个道理，但真金白银帮着付了住院费这才是真正的定心丸，憨厚的脸上多了几分讪笑，“同志，我们代孩子们真是谢谢你了！”

    “我们也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翟妈笑的真诚，顺手搀了一把其中一位孩子的爷爷！

    这位满脸沧桑的老爷子腿脚不大灵便，不放心儿子单独带小孙子过来瞧病，千里迢迢的跟着坐了两天的火车！

    看着门诊楼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当初翟妈带人登门就一直晕晕乎乎的老先生，一颗心彻底落回肚子里！

    有好心人帮忙联系专家，给出看病钱，这一回，孙子的病终于有救了！人家医生说了，只要做完手术，孙子就能跟正常孩子一样，不光能读书上学，将来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成家立业！

    这老爷子激动之余，粗粝的犹如老树皮似的大手颤颤巍巍的一把紧紧回抓住了翟妈，不舍得松开！

    翟妈也不觉得唐突，轻轻拍了拍激动的不能自已的老爷子，“走吧，也不知道护士帮忙安排好病房和床位没有？”

    一直跟在翟妈后头的杨旭，十分有眼色的上前帮忙接过去翟妈手里一直拎着的手提包，不远不近的一直保持落后两步的距离，跟在一行人后面上楼！

    见几家家长上楼时脚步明显轻快了很多，好像终于放下了心底的最后一丝忐忑，不由觉得好笑！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嘴里的这位好心人是谁，知道最近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张熟面孔跟翟伯母到底什么关系时，估计就不会忐忑这么久了！

    当初，刘正阳还有杨旭是芽儿专门从自家小海哥那边挖过来，暂时兼帮自己打理退伍军人再就业基金那一块的！

    后来，因为翟妈办理了提前退休，把两块基金都接手了过去！在翟妈慢慢摸清基金的运作流程之后，刘正阳就功成身退，回到整改后的华夏集团继续当自己的职场精英去了！

    倒是杨旭，出乎意料的彻底留了下来，这位喝过洋墨水的金融精英似乎并不介意自己大材小用，这一年多，似乎重新找到了自己努力的目标。

    当然，有杨旭这位得力干将帮忙，翟妈平时也要轻松不少！

    有杨旭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员帮忙，翟妈也提前跟宋院长打过招呼，医院这边大力配合，几位小病号很快安排妥当，暂时先住进了病房！

    虽然只是两个普通的双人间病房和一个三人间病房，但眼下国内医疗环境还很落后，医院的医疗设施本来就很紧张，能挤出这么三间病房来，医院这边已经很费周折了！

    别说翟妈了，就是几家家长见病房刷的亮白，病床的床单被褥也都浆洗的干干净净，窗明几净的，比自己家里的条件还好，哪有什么不乐意的！

    再说中医部专家科室那边。坐了一上午诊，好容易熬到了午休时间，芽儿又被徐主任叫着再次巡查那几间重点病房。

    跟爱之切责之深一个道理，难得徐主任觉得这小姑娘医学的基本功底扎实，做事利落，很合自己的脾气，唯独一点，太恋家！为了照顾孩子，每天竟然只上半天班！

    虽然情有可原，但有心好好栽培芽儿的老主任似乎打定主意了！看你小丫头目前都挺游刃有余的，你不是每天只上半天班么，那干脆把一天的工作挤到半天来完成吧！

    查完病房，回到办公室后，等着检查完芽儿整理的接诊病例和病情报告才摆手放人！这还是听见小姑娘肚子饿的咕咕响，尴尬的揉肚子，老主任这才恍然记起来，早上自己抢了人家小姑娘一半的早饭，难得理亏，大发慈悲的放行！

    芽儿换下白大褂从办公室里出来，早过了午饭的点了，楼道里倒是格外安静！

    一时间，芽儿有些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翟妈那边吃过午饭了没有，自己是先到楼下食堂随便打两份午饭，还是先去心外科看看安排的怎么样了？

    砖头似的大哥大压根没有信号，在背包里安静的躺着，芽儿难得怀念起了二十一世纪那个通讯便捷的年代！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到心外科那边找翟妈！

    过护士台时，见里面站着的算是自己在医院为数不多的熟人，虽然昨天才第一次见！见对方听见脚步声突然抬头，芽儿赶紧过去，笑着打招呼道，“宁姐，又该你值班啊？”

    “是啊！”一身护士服的宁馨月五官柔美，说话也细声细语的，就是抬头时，那双清亮柔和的眼睛里顿时是满满的揶揄！

    医院也是八卦传的最快的场所之一，小杜虽然昨天才第一天医院上班，又被徐老主任带在身边，深居简出的很，按说认识这小姑娘的医生护士应该并不多。

    但在医院，漂亮的小姑娘格外招人眼！也不知道谁传出去了，今天早上，中医部这边好像来了一位超院花级别的小美女的消息，早传的沸沸扬扬！

    中医部这边还好，中医这一块本就是军总医的短板，眼下学中医的人又少，年轻未婚的男医生没几个，但现代医学部那边，多得是还在打光棍的年轻男医生！

    甚至，昨天中午自己跟曹姐她们吃过午饭刚上来，外科的那几位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就磨磨蹭蹭的过来打听情况！

    也幸亏那位姓翟的同志下手快，早早的把小杜给娶回家！要不然，单说小杜这副精致脱俗的容貌，以后在医院上班也消停不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瞧女人的小心眼！况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宁馨月比芽儿年长几岁，在医院也工作好几年了，对医院的情况心知肚明，这人际关系复杂的很！

    宁馨月神情稍显复杂的看了一眼芽儿，芽儿可不知道她在替自己忧心，被宁馨月满是复杂的眼神给看的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芽儿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护士台后面小休息室里的人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突然伸出头来，一看小姑娘那张眉清目秀的小脸，高兴的摆着手要招呼芽儿进来，“小杜，小杜，过来，过来！”

    “刚才下楼去食堂吃饭，本来想喊你一块来着，不过，看见徐主任带你刚查房回来，就没叫你！对了，还没吃饭吧？幸亏我知道徐主任那脾气，就帮你随便打了一份午饭上来，土豆炒肉丝！”

    曹护士长边喊芽儿进去，边七手八脚的在桌子旁倒腾出一个空来，把饭盒朝芽儿手里一塞，招呼着芽儿坐下吃饭！

    所谓恭敬不如从命，对于这份热情芽儿没理由推辞，十分高兴的抱着饭盒坐下，“曹姨，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有时间，我请你吃大餐！”

    “那我可真记着了！对了，还有昨天你对象那顿！”曹丽娟摆摆手，快言快语的打趣道！

    人到中年的曹护士长虽然有些中年发福，但仍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好相貌来，但年纪都是芽儿阿姨辈分的，对于小姑娘过于精致的容貌，自然不存在同性相斥的嫉妒心理！

    昨天中午下楼吃饭时，才一眼曹护士长就喜欢上饿这小姑娘！医院也有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医术也很不错，但要不精明的浑身长满了心眼子，虚伪的很，要不整天就跟骄傲的白天鹅似的，目下无尘！

    这两种性格的人，心直口快的曹护士长很不乐意打交道，觉得累心！当然，还有一种人曹护士长最讨厌，仗着自己年轻漂亮，举止妖妖绕绕，说话娇娇滴滴

    倒是小杜，五官精致的跟玉人儿似的，但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从仅仅一面的待人接物上看得出来，小姑娘也是一个心思通透的！

    但通透却不世故，小姑娘那潋滟明澈的眼神欺骗不了人！

    要不是小杜年纪小小就早早结婚了，自己都想把人拐回家给自己当儿媳妇！

    心外科那边，翟妈不知道有人差点没想跟自己抢儿媳妇。刚才，安顿好了几个孩子，就让工作人员带着几位家长去外面简单的买几套洗漱用品回来，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有杨旭他们帮忙，这边早一切安排妥帖，就是自家芽儿一直没上来！

    谢绝了宋院长亲自过来请自己吃饭的好意，见时间不早了，翟妈让杨旭他们带着几个孩子和家长先去简单的吃顿午饭。至于她自己，对医院里的环境还不太熟悉，害怕走岔道，干脆就在心外科这边等着！

    下午的时候，专家会安排一次简单的前期会诊，翟妈还等着自己芽儿这内行来坐镇呢！结果，杨旭他们都吃完午饭，甚至都给自己打包了两份回来了，芽儿这丫头还没影！

    看了看手表，见已经一点多快两点了，翟妈跟杨旭交待了两句，干脆拎着打包回来的简易饭盒下楼找人！

    再说芽儿，也惦记着翟妈吃午饭了没有，但二两米饭加一份土豆炒肉丝分量并不多，想了想，还是没好当着曹护士长的面再留一半给翟妈！

    芽儿飞快的解决完午饭，就跟曹护士长她们告辞。这时候，显出来空间实乃旅行居家的好道具了，自从早前怀孕后，芽儿经常容易肚子饿，空间里经常备着一些吃的！

    况且，对空间的操控还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时，干什么简直再便利不过！在早上带来的保温盒里塞了几个大包子，切了半斤酱牛肉，芽儿匆匆上楼！

    娘俩倒是没走岔，在楼梯口就碰到了！

    “妈，你还没吃午饭吧！”

    “怎么这么晚？饿了吧？”

    娘俩默契的很，张嘴就是问对方吃午饭了没有，一看对方手里还拎着饭盒呢，干脆也不用再问了！民以食为天，直接跑到医院食堂借地方吃饭！

    芽儿还在哺乳期呢，食量大，虽然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跟翟妈显摆了自己的好人缘，曹护士长竟然特意帮自己打了午饭，但该吃的芽儿一点也没少吃，弄的翟妈有些哭笑不得，又心疼的很！这不是已经吃过一份午饭了，咋还吃这么多，那刚才得多饿啊！

    老宋到底把自家芽儿交给哪位医生带了，这时候才放行吃饭，这不是故意苛责孩子吗？芽儿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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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9章 城

    军总医的食堂很大，除了医院的工作人员过来就餐外，也面向病人和病人家属开放！婆媳俩特意找了一个靠窗的偏僻角落坐，谁知道，翟妈刚吃了七分饱，就坐不住了。

    因为错过了吃午饭的时间，食堂里的人并不多。但翟妈很快就发现，周围刚才还稀稀落落的座位转眼间似乎坐满了，而且，几乎都是年轻斯文身穿白大褂男医生！一道道隐蔽的眼神或含蓄或惊艳，假装不经意的一个劲偷瞄自家芽儿！

    所谓感同身受，如芒在背的翟妈，终于多少能理解翟耀辉为什么那么爱吃醋了！

    “走吧，带你上楼看看那几个孩子去！”周围群狼环视，见芽儿吃饱了，翟妈赶紧帮着收拾好饭盒，走为上策！

    都走出去老远了，翟妈似乎也能感觉到背后那一道道眼神里的遗憾，突然扑哧一声，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偏过头来，视线灼灼的上下打量了一圈自家芽儿。

    哪怕套着一件暗淡的深灰色及膝羽绒服，头发也是老气横秋的挽了起来，黑色的平面镜框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藏不住精致小巧的下巴！

    “妈！”知道翟妈在笑什么，芽儿窘的脸红到脖子根，抱着翟妈的胳膊娇嗔了一声！

    翟妈也被自家芽儿清眸里的霞光涟漪给晃了一下，心跳慢了半拍差点没愣住！

    等回过神来，翟妈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啧啧两声，挑了挑眉打趣道，“那位伟人说得对，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午后，门诊楼前人来人往的，但到底是医院，行人大都脚步匆匆，神色凝重！

    而婆媳俩亲亲热热的胳膊挽着胳膊轻声说笑，比亲娘俩还亲娘俩，引得不少路人注目！怕翟妈再打趣下去，芽儿突然收住脚步，岔开话题，“妈，要不要去外面买些水果和糕点？”

    “去买些也好！”翟妈也没多迟疑，也是自己粗心，上午的时候竟然忘了让小杨他们给孩子们买些糕点吃，“我记得，附近就有几家水果摊和小百货店！”

    孩子忘性大，有好吃的估计也就忘了紧张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翟妈的车就停在门诊楼前，开车去来回也快。很快，婆媳俩就买了两大兜子苹果香蕉还有几斤新鲜的鸡蛋糕回来！

    北方的冬季，那几家水果摊上的新鲜水果也就苹果和香蕉了！尤其是香蕉，贼贵了！翟妈身上正好有零钱，付钱的时候还难免心疼了一下！心里还犯嘀咕，以前也没觉得

    这一嘀咕，翟妈恍惚间记起来了，这几年，自己家里的水果什么的好像都是芽儿在买，一直没缺过水果吃，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没买过水果了！

    窝心归窝心，但媳妇儿都是自己家的了，道谢的话就显得太客套了！

    翟妈这会儿就跟斤斤计较的寻常家庭主妇似的，都拎着水果袋子上楼了，还在跟芽儿小声抱怨，“芽儿，这苹果和香蕉跟你买的差远了，就这还那么贵！”

    芽儿心里有鬼，敷衍着笑了两声，装傻充愣！

    医院给安排的三间病房正巧挨着，都在门诊楼的临栋，中间跟门诊楼有天桥相互连着。婆媳俩拎着水果和糕点上来的时候，几个孩子早就混熟了！

    几个小家伙都换上了稍显空荡的小病号服，因为身体原因素来不能跑跳剧烈运动的几个孩子正兴致勃勃的趴在病房的病床上抓从老家带过来的羊拐玩呢！

    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几个孩子玩羊拐的本事都挺厉害，平时一向稍显苍白的脸上难得多了一抹血色，明快的笑容给苍白的病房也添了一抹色彩！

    孩子的世界是绚丽明快的，哪怕日夜饱受病痛折磨，也无法理解什么叫先天性心脏病，只知道有好心阿姨叔叔帮他们，等医生叔叔给他们做完手术，他们也能跟小伙伴们一起跳绳，捉迷藏，踢毽子

    翟妈和芽儿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玩的正高兴的几个孩子都没察觉，但脸上的笑意虽然肆意，但笑声却格外拘谨羞涩，笑得高兴时还拿手捂着小嘴，生怕影响到周围其他病房的病人休息！

    孩子们的笑容格外有感染力，婆媳相视会心一笑，才抬手轻轻敲了敲旁边的门！

    七个小家伙听见动静，下意识的先七手八脚的掀开被子把手里的羊拐塞到被窝里，这才转过身！看清门口是那位爹娘嘴里很厉害的好心阿姨，还有一位好漂亮好漂亮的小姐姐，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瞬间爆红。

    拘谨的扯着衣角排排站好，一脸羞涩的紧抿着嘴巴，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好漂亮好温柔的大姐姐，用胳膊捣鼓身边的小伙伴让人家先开口！

    还是米祥米老师的那位小姑娘是几个孩子当中年纪最大的，今年正好刚十岁，平时也最懂礼貌！记得爸爸讲过说话时要直视别人的眼睛，抬起头鼓起勇气蚊子哼哼似的喊了一句，“阿姨好！姐姐好！”

    有人打头，其他六个小家伙胆子顿时大了起来，齐刷刷喊道，“阿姨好，漂亮姐姐好！”

    翟妈跟几个孩子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可能是生活环境的愿意，孩子们都太拘谨害羞，翟妈还是第一次听他们单独喊自己！

    尤其喊自己的是阿姨，虽然跟自家芽儿比，还少了一个漂亮来点缀，翟妈仍心满意足，就差没乐的花枝乱颤了，挨个摸了摸因为瘦而显得更大的脑袋瓜，“还是叫奶奶和阿姨吧！喏，这些都是这位漂亮的阿姨给你们买的水果和糕点！”

    芽儿人也蹲下来挨个抱了抱几个孩子，察觉到怀抱里的小身子有些僵硬，芽儿还故意跟翟妈抬杠，“妈，我还是喜欢他们叫我姐姐！”

    “就是，婆婆还有奶奶不都是白头发一脸褶子吗！至于阿姨，生了小宝宝才叫阿姨呢！”很显然，芽儿瞬间得到几个孩子的附议，尤其是那俩看着年纪最小的男孩，眼睛骨碌碌乱转，一看就是调皮的！

    就是见漂亮姐姐看自己时，那张干皴的小脸通红通红的，大姐姐好漂亮好好看啊！

    翟妈没法跟小朋友讲道理，哭笑不得的只得戳了戳芽儿的脑门，笑骂道，“那咱们娘俩不就差辈了吗！”

    就连听见动静从隔壁房间出来的一行人，也笑的会心！几家家长并不知道翟妈和芽儿的关系，见娘俩有说有笑的还以为是亲娘俩呢！见这娘俩一点不嫌弃自家孩子埋汰小家子气，有说有笑的，心里也少了几分拘谨，跟着一起憨笑！

    倒是杨旭和一身白大褂的宁世清脸上挂着笑，但藏不住心底最深切的那丝艳羡！

    婆媳亲昵到这份上，最幸运的是拥有生命中这两个最重要女人的那个男人！

    芽儿听见身后有动静，赶紧站了起来，见身穿白大褂的人竟然是老熟人也不由一怔，接着惊喜道，“宁大哥，你是主刀医生？”

    真说起来，芽儿跟宁世清算不上多熟，顶多是有几面之缘！但芽儿对他印象很不错，去年年底，陪史蒂芬教授在附属医院客诊时，曾打过几回交道，芽儿知道宁世清虽然年轻，但医术相当娴熟精湛！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上次自己来宋院长这里报道时，宁世清帮自己当了一回向导！关系倒是亲近了几分，颇有点言浅交深，不知不觉间好像成了朋友！

    朝中有人好办事，主刀医生是熟人的话，可以方便很多！

    “伯母，你过来了！”宁家在京城的背景也十分煊赫，翟家和宁家说起来也算小有交情，宁世清又是晚辈，毕恭毕敬的先跟翟妈问好，才推了推镜框接着跟芽儿解释。

    “具体的手术方案还没敲定！我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科室下午会安排一次先期会诊！其他的，要等详细的体检报告出来才能敲定！”

    在医疗大环境落后的八十年代，人们普遍没有新生儿体检的意识！这几个孩子都算是比较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了，在小时候就表现，都多次在地方医院做过身体检查！来京城时，几家家长把一份份病例都带了过来！刚才，宁世清就是跟几个家长在隔壁病房里打听几个孩子的详细病情！

    因为给几个小病号开了不少绿灯，宋长并没有瞒着几个孩子的情况！而宁世清了解的情况更多一些，是自己主动请缨当主刀医生的！

    去年年底，宁世清曾在手术室里亲自观摩学习了好几回史蒂芬教授和芽儿的中西医的绝妙配合，也是东西方文化的一种融合，一直都想跟芽儿在手术台上亲自合作一回！

    这不，宁世清的手术安排明明都排的很满了，愣是主动请缨参与几个孩子的手术！吃过午饭，就迫不及待的抽空过来！但孩子们就在跟前，宁世清也就简单的解释了两句！

    紧接着，宁世清话锋一转，金丝镜框下精光一闪，“萱瑾，下午的会诊你也一起参加吧！说不准，到时候还需要你亲自操刀呢！”

    说到底，这才是宁世清的根本目的！手术台上的小杜，别管是拿金针还是拿手术刀，对自己来讲，每一次观摩都是一种学习，都是一种进步！

    要不是自己人微言轻，早拐小杜到心外科来了！

    “宁大哥，我并没有主刀的相关资质！”宁世清一张嘴芽儿就猜出来他的小算盘了，不由苦笑道！芽儿倒是不介意给几个孩子主刀，但主刀得有相关的资质，尤其是军总医这边肯定会更加严苛！

    自己才刚来医院，甚至连实习医生都算不上，还是中医部的，谁敢让自己班门弄斧到心外科主刀啊！

    宁世清那张清俊斯文并不显年纪的脸上，表情难得破功，“萱瑾，你不是在故意敷衍吧！你把你在m国医学院取得的md学位还有行医资格证往外一掏，什么资质就有了！要是还不行，我给你当担保！”

    中m两国的医学教育体制大不相同，中国留学生其实很少有人能申请到m国医学院正式深造的机会。芽儿当初也是以交流生的名义，要不是史蒂芬教授名气够大，威望够深，短短两年的时间，芽儿再修够了学分，再有娴熟的独立就诊的能力，也很难拿到md学位和行医资格！

    不过，芽儿志不在现代医学，倒是没跟外人提起过！倒没想过宁世清竟然连这事儿都知道，应该是从史蒂芬教授那里打听来的！

    两人说的又是什么学位又是什么资格的，几家家长听的稀里糊涂，其中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好奇的看了芽儿好几眼，啧啧两声，偷偷跟翟妈道，“大姐，这位是您闺女啊？长得可真俊！她也是医生？看着才多大年纪啊，还出过国留过学！”

    这闺女长得比电视里的女演员都漂亮！关键是人家读书也厉害，要是自家小子将来长大了，有这闺女一分本事，自己做梦都能笑醒了！

    “不是闺女，是儿媳妇！”人家夸自家芽儿，翟妈只有高兴的份儿，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也明显灿烂了几分，“对了，她也是真正”

    几家家长都是质朴感恩之人，激动起来时常一口一声救命恩人喊自己，翟妈觉得脸红，想替自家芽儿正正名。不过，还没说完，就被芽儿打断了，“妈！”

    见芽儿给自己使眼色，翟妈心里笑骂了一句，倒也没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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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0章 城

    楼道里，大约六七位专家模样的白大褂脚步匆匆朝小会议室这边赶！

    有人说，八十年代是最好的年代，这个年代的人性是最质朴也最阳光的！芽儿不知道，医院这边比她想象中还重视几个孩子的手术问题！

    这不，就连寻常的前期会诊，心外、心内科甚至是麻醉科几个科室的主任专家都联袂出动了！或许，孩子最能触动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其中打头的那位，偶尔回头跟身旁的几人交流两句，胸牌上写的很清楚，是心外科的齐主任，也是宁世清的直属领导！

    远远的看见自己科室的小宁在会议室门口，正跟一位看背影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孩说话，齐主任大老远的就压着嗓子喊道，“小宁，堵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这小子，自己让他先去了解一下几位小患者的基本情况，而他倒好，堵在门口跟人家女孩搭起讪来了！光看女孩儿那身低调的打扮，也不像是那几个小患者的家人！

    说着，前一刻还表情肃然的齐主任瞬间变脸似的，抬了抬下巴，满脸揶揄，远远的朝宁世清使了一个眼色！

    从宁世清进医院，一直都在齐主任手底下工作！齐主任跟宁父也小有交情，在生活上一直把宁世清当成子侄看，这两年，也没少跟着操心宁世清的婚姻大事！

    这小子年轻有为，人也长得一表人才，平时在人前又是一贯的斯文有礼，医院的那群小护士每次看见他就两眼放光，一脸娇羞，行情好的很！

    可惜，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被上段失败的婚姻吓怕了，宁家老太太没少跟自己打听，但这几年下来，自己从没见他跟哪位年轻女孩儿走近过！

    自己难道还看不出来，这小子戴着斯文温和的面具，实则刻意跟人保持距离！

    齐主任很了解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看得出来，这小子脸上虽然是惯有的温和浅笑，但表情是鲜活欢快的！

    一脸兴致怏然的打量完宁世清，齐主任扭头跟其他几人还小声说笑了几句！

    尤其是冷不丁的有人喊，芽儿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身朝后看了一眼！

    而芽儿突然一转身，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以上，最年长者五十岁不止的齐主任一行人，顿时眼前一亮，一脸好戏的看向芽儿旁边的宁世清！

    小姑娘肤色剔透，眉眼精致，宁世清眼光不错啊，就是小姑娘看着年纪太小了些！

    宁世清一看齐主任他们的眼神就知道误会了，金丝镜框下脸皮难得臊的发烫！

    生怕齐主任他们再开口，乱点鸳鸯配，宁世清赶紧上前迎了一步，帮忙介绍道，“主任，这位是小杜，杜萱瑾！其实，她也是这次帮助那几位先天性心脏病小患者手术的发起人！”

    一听眼前这小姑娘跟那几位小患者还有这层关系，齐主任他们表情都变了变！

    虽然宋院长透漏的不多，但齐主任他们的小道消息也相当灵通。

    翟妈以前就在后勤部工作，齐主任他们都认识翟妈，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翟妈就是儿童救助基金的负责人，里头多少有翟家的影子！

    在往深处一联想，齐主任他们很快就猜出来眼前这位五官过于精致剔透的女孩是谁了！忍不住又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芽儿，视线紧接着射向宁世清。

    翟爷爷翟奶奶从不吝于显摆自家芽儿，京城不大的小圈子里，虽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都知道，翟家这个孙媳妇不仅花容月貌，而且还才貌双全，是b大的高材生，深受翟家一家老少的宠！

    听说小姑娘医术似乎很不错，尤其是擅长保健养生

    尤其是，前些日子的小道消息闹的沸沸扬扬，谁不羡慕翟家的四胞胎重孙！要知道，翟老当初差点没高兴疯了！听说，翟老给那群老爷子连着打了个半个多月的骚扰电话！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难怪翟老平日夸归夸，翟家却把这个孙媳妇藏的严严实实，低调的很！

    收到齐主任他们的探究眼神，宁世清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主任，小杜前两天刚来咱们医院上班了，今天过来也想听一听会诊的情况！”宁世清干脆帮着芽儿道明了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的来意！

    接着，才帮芽儿介绍齐主任他们，“萱瑾，我帮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心外科的齐主任，这两位是心内科的赵主任和孙副主任！旁边那位是麻醉科的”

    “齐主任，赵主任，您们好！”在几位主任专家面前，芽儿只有躬身问好的份儿，“以后，还请您们多多关照！”

    齐主任笑的一脸温和，“叫什么齐主任赵主任的，喊我们一声齐伯伯、赵叔得了！”

    心内科的赵主任平时在手术台上干的是精细活，性格倒是豪爽，摆着手也插了一句道，“就是，喊赵叔得了！当年，我跟翟学武还一块趴过战壕呢！对了，翟老他老爷子最近身体还好吧？我有好多年没见过老爷子了”

    “爷爷他最近很好！”齐主任他们态度热情语气也很亲切，但芽儿知道，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这里头面子情居多！眉目湛然的浅笑了一下，并没从善如流直接开口喊伯伯叔叔！

    说实在话，仅凭一面之缘，齐主任他们对芽儿印象最深的还是过于精致脱俗的五官。至于其他的，这会儿还无从说起！

    倒是刚才一问一答当中，齐主任他们见小姑娘眼底一片澄澈湛然，笑容也浅淡温润，不过分攀附，进退之间得体而谦和，反倒多了两分期待！

    哪怕不看翟家的面子，就冲着小姑娘这灵动脱俗的模样，这干净的笑容，也让人不由心生欢喜！

    不过，至于医术如何，在对待病人的问题上向来严谨的齐主任他们还是持保留态度！谁又能说的准，那些赞誉不是别人有心吹捧夸大了几分呢！

    但虽然持保留态度，仍喊小姑娘一块进会议室旁听！

    虽然听说小姑娘擅长的是中医，但这也是一种学习！刚才那两分好感，足以让齐主任他们决心多提携提携小姑娘！毕竟，见多了时下年轻人的锋芒毕露，这么谦和精致的小姑娘让人心里发软！

    芽儿落后众人两步跟着宁世清一块进了会议室，但芽儿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带着耳朵进来，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宁世清怀里抱着一沓医学检查报告呢，没来得及拦，就看着芽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顿时明白了芽儿的打算，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得，反正等会儿也得把她揪出来！

    在翟妈和工作人员找上门，来京城之前，这几年，几家家长带着孩子没少往医院跑！光是病例就厚厚一沓，更别说这检查那检查了！

    根据这些病例，宁世清简单总结了一下几位小患者的具体情况！

    虽然地方医院的医疗设施相对落后一些，孩子正处于发育期，而病情随时都有变化的可能性！但齐主任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宁世清介绍完，他们心里就有了大概的腹案！

    见其他几人似乎还在沉思，齐主任拿钢笔敲了敲桌子，“其他几例病例还好，最后这位叫米甜的小患者，小宁，她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一些吧，好像并不是简单的单一性缺损，而是复合畸形，做手术相当的困难复杂！以咱们国内现有的医疗条件，就是我和老赵亲自主刀，目测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手术成功率！况且，即使手术顺利也不一定能完全纠正！

    这一点，得事先跟她家长讲清楚！如果不做手术的话，至少还有几年的生命，但如果坚持做手术，一旦失败的话，那孩子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哪怕见惯了生离死别，说到这里，齐主任语气也很凝重！这无疑就是在给了孩子一个希望之后，又狠心的夺走那唯一的希望！

    宁世清就等着齐主任这句话呢，去年年底，萱瑾跟史蒂芬教授在附属医院就几近完美的做了一例类似的手术！

    要是萱瑾主刀的话，至少可以提高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手术成功率！

    可惜，宁世清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呢，坐在对面相比齐主任，可谓是人高马大的赵主任也随手翻看了一下那位叫米甜的小患者的以前的病例，一脸沉思过后，突然眼睛一亮惊喜道，“对了，小宁，你能联系上史蒂芬教授吗？我记得去年年底，史蒂芬教授曾经来国内客诊过一段时间，他在复合畸形先心病上很有研究！当初，你提供的那段史蒂芬教授手术过程中的观摩录像好像就是复合畸形的病例吧！”

    “好像是！”一直没插话的孙副主任连忙在旁边点头附和！就是可惜了，手术台上的人太多，拍摄的角度不好，很多精彩的角度没拍摄到！最重要的是，在手术室，摄像机可能会干扰到相关的医疗设备，手术最关键最核心的那段没能拍摄到！

    当初，观摩完宁世清拿回医院的那段录像时，心外科和心内科的医生后悔的捶胸顿足，差点没围殴宁世清！这小子当时怎么不打电话回医院给大家通风报信，错过了这么一场精彩甚至是惊艳的手术绝对是憾事一桩！

    那场手术甚至有些颠覆众人的认知，谁也想象不到，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在手术台上还可以那样用！可惜，录像的拍摄角度并不好，手术过程中最精彩的那部分也没能录上！

    让赵主任和孙副主任他们一提醒，齐主任也想到了，神色也有些激动，“小宁，我记得你曾经在手术室亲眼观摩了手术的整个过程！如果你来主刀的话，大概能有几分把握？”

    本来吧，见众人讨论的话题渐渐朝自己预期的方向走，宁世清还挺得意的，还不忘朝芽儿挑了挑眉，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当然，心里也有几分好笑，大家“有眼不识金镶玉”，主角就在跟前坐着呢！

    谁知道，齐主任突然话锋一转，转到自己身上来了！宁世清一愣，紧接着一脸苦笑道，“主任，您这是让我班门弄斧啊！”

    班门弄斧？这是说的谁和谁？宁世清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弄得众人一脸糊涂！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宁世清也不卖关子，“主任，那段手术观摩录像当中，在手术时配合史蒂芬教授，用金针封住患者要穴呈龟息状态的那人不是比人，就是小杜！”

    宁世清精通的是西医，并不太懂针灸那一套！这又是封住要穴，又是龟息的，形容的倒是很生动妥帖，弄得芽儿炯炯有神，满头黑线，自己还龟息大法呢！

    啊！知道宁世清并不是信口开河，小会议室里齐主任他们不禁都愣了，扭头看向坐在角落里正记些什么的小姑娘，真是她？

    那段观摩录像，虽然只能算是片段，但他们反复学习观摩过很多次，都看得出来施针的那位跟史蒂芬教授配合的默契！但是因为针灸那一套大家并不是很了解，这神奇归神奇，倒也没太在意，毕竟，没有亲眼经历，这心里还存有几分质疑，注意力一直都在史蒂芬教授的身上！

    齐主任这会儿想起来，记得自己当时好像还特意跟小宁打听过在手术台上施针的那位是谁呢，但名字太陌生，不是自己认识的，过耳就忘了！

    也是，手术台上，大家都带着医用帽子、医用口罩，脸捂的严严实实，谁能认得出来！

    好容易逮到说话的空，宁世清也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随即又抛下重重一记，“主任，如果家长同意手术的话，我推荐由萱瑾来主刀！其实，去年年底，史蒂芬教授来国内客诊时，一共接诊了两例类似的复合畸形先心病！一例是史蒂芬教授主刀，另一例是萱瑾独立主刀，两例手术都十分成功！”

    终于如愿以偿的，小会议室里一片静谧，齐主任他们忍不住怀疑耳朵是不是幻听了，似乎想从芽儿身上看朵花出来！

    见宁世清揭了自己的老底，芽儿有些哭笑不得！

    至于宁世清想的很简单，要是主任猎才心喜，从徐老主任那里把人抢过来最好！

    “小杜，”清楚宁世清并不是一簧两舌的人，齐主任很快回过神来，正要跟小姑娘好好谈谈，突然楼道里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众人刚要侧耳凝听，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跑的满脸通红的小护士着急道，“主任，急诊室那边刚送过来一位突发性心肌梗死的患者，病情危急，等着您去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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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1章 城表

    在医院工作了这么多年，齐主任他们早习惯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护士还没说完呢，齐主任他们连桌子上的笔记本都顾不上收拾，站起来就朝门外疾步而去！

    就连芽儿，也被宁世清顺手拽了一把，跟着匆匆朝急诊室那边赶！

    等一行人赶到急诊室这边时，值班医生正在给患者进行简单的初步诊断。

    见心外、心内科的几位主任专家一块过来了，急出一脑门汗来的年轻男医生心里顿时一松，手里拿着的听诊器都没放下来，就那么扭着头跟齐主任他们介绍情况！

    “主任，患者一直有心脏病史，突发性心绞痛，在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出现了呕吐、休克现象刚才心脏多次骤停，情况十分危急，必须马上进手术室进行抢救！”

    值班男医生虽然年轻，又突然接诊这么棘手的患者，虽然着急，但倒也是有条不紊，没有乱了手脚，简洁明了的介绍完了病情！

    其实，就是男医生不介绍这么详细，齐主任他们也都看出来！一来，患者的病情特征表现十分明显，此刻面色青白，牙关紧闭，已经进入深度休克状态！二来，刚才还没跑过来，远远的看到堵在急诊室门口的一行人时，齐主任他们心里就隐约有了揣测！

    床上陷入昏迷的这位老爷子是医院的常客了，这几年，赵主任一直是他的主治医生，曾经跟齐主任他们多次联合会诊！

    但无论是心内科的赵主任还是心外科的齐主任他们，意见都很一致，这位老爷子的健康状况一直都不好，身体状态并不允许做手术，这几年下来，一直在进行保守治疗！

    虽说治疗效果差强人意，但好歹把病情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这老爷子每次来医院复诊时，也曾多次交待家属，一定要精心呵护，除了生活上的精心照料外，这老爷子情绪上也经不住大的波动。

    几年下来，虽然病情也经常反复，但好歹并没出现这种突发恶化的情况！

    但谁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以这老爷子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是因为过劳或生活习惯问题而诱发的！至于原因，这位老爷子既然是医院的常客了，齐主任他们也都了解这老爷子家的情况，多少有猜测！

    估计还是那句老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刚才进急诊室时，虽然匆匆一瞥，但门口那几位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女当中，其中看着最年轻的那对年约三十多岁的夫妻，表情里似乎还额外有两分惊慌忐忑，引人侧目

    齐主任也顾不上多嘘唏感慨，总不能因为患者情况危急而不抢救，看了一眼旁边待命的护士，当机立断吩咐道，“立刻准备手术室，马上进手术室抢救！”

    “是！”护士利落的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齐主任突然又插了一句嘴，“对了，给患者家属下病危通知书，让他们在通知单上签字！”

    这个安排并不是无的放矢，齐主任他们对这位老爷子的情况心知肚明，这回这老爷子病情来势汹汹，哪怕身体状况不允许，也只有手术抢救一途！

    但以老爷子的目前的状况，很可能根本就下不了手术台！绕是专家都在这儿你呢，对手术的把握也不大。

    “老赵，小宁，等会儿你们也都一起进手术室！”环顾了一圈，齐主任很快敲定了手术团队，算上麻醉科的老刘，几乎总动员！这老爷子身份不一般，病情又十分危急，幸亏刚才大家正好在一块，争取了不少时间！

    安排完，齐主任抬脚准备去换手术服准备手术！

    至于在一群白大褂中间一身便装显得格格不入的芽儿，齐主任眼神顿了顿，还是直接忽略了！一来，小宁虽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但是这小姑娘医术到底如何，为了病人负责，自己也得眼见为实！

    况且，但还是那句话，这老爷子身份不一般，情况又十分危急，自己真要是让小姑娘一块进手术室，这才是两头不讨好！

    并不是专家都像徐老主任一样对人心的把握“冥顽不灵”，齐主任看得明白，手术要是顺利也就罢了，真要是失败了，自己让小姑娘也一块进手术室，简直是在帮自己找人分担责任！到时候，翟老那边自己也落不得好！

    这些年，芽儿平时没少跟那些位高权重的老爷子们打交道，饶是木头人也能学会眉高眼低了，况且，芽儿还是一个心思剔透的！

    芽儿多少能理解齐主任视线扫过来时瞬间停顿后的无视，到底是什么意思！对自己的医术仍存有质疑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却是保护的成分在！

    刚才，门口那几位中年男女一个个衣着体面，哪怕表情凝重，神色焦急，也都掩不住身上那种养尊处优的气势，一看出身非富即贵，病床上这位老先生身份不一般！

    通常来说，芽儿并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换做别的场合，芽儿肯定不会硬出头！

    但病床上那位老者的状态十分不好，面色青白，已经出现心力衰竭和心率失常症状，再耽搁下去，随时有生命危险！

    身为学医之人，救人如救火，芽儿也不多做犹豫迟疑！但自己的背包放在翟妈那边，见众人视线没人注意自己这边，芽儿先隐蔽的做了一个小动作，把空间里一直备用的另一套金针盒塞到羽绒服衣兜里，才上前一步，准备开口叫住齐主任！

    可惜，还没等芽儿张嘴，半掩着的急诊室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推门的动静之大，正朝门口走的齐主任他们下意识的朝后趔了趔身子！就连芽儿也吓了一跳，刚才，自己正好就站在门口不远，幸好朝前迈了一步，要不然，说不准这会儿早被门挤扁了！

    门口那一行中年男女当中，气势不怒自威最年长的那位瞪了一眼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慌神了的老四，沉声道，“齐主任，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你们有几分把握？”

    身为医生，齐主任他们早习惯了收敛情绪，不让患者从自己的神色当中看出什么来！但被这位中年男人一问，脸色更黑了几分！虽然这话问的听着没什么问题，但那种居高临下满是责问和质疑的语气让人心里不舒服！

    而刚才推门的那一位，态度就更不客气了，气急败坏的晃着刚才从护士那里夺过来的病危通知书，脸红脖子粗的责难道，“就是，齐主任，这病危通知书什么意思？你们几个不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吗，而这几年老爷子也一直都是你们主治，以前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你们这又是专家又是主任的，是吃白饭的啊！”

    他身后那位妆容精致、镶金戴玉的美貌少妇，也一脸骄纵啧啧道，“你们要是不行的话，我们转院找别的医生！”

    也难怪这夫妻俩在这儿气急败坏的装孝子贤孙，实在是因为老爷子这样是被两人气的！别看老爷子刚才在家骂的凶，万一要是老爷子真出什么意外了，大哥他们责骂是一回事儿，以后没了老爷子帮衬，前途一片黯淡！毕竟，大哥他们再亲也有自己的家庭，怎么也比不过老爷子那么护着！

    按说，在医院工作了这么多年，齐主任他们早习惯了被情切的病人家属责难和质疑，但刚才这连番责难来的太突然，一时间，齐主任他们脸色一个个难堪的很，又做不到对病人家属恶语相向！

    心里虽然有心腹诽这老爷子怎么发病的，他家人最清楚，但是病人等不得，也没那个时间跟病人家属在这儿僵持，齐主任正准备劝赶紧把病危通知书签了，急诊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稍显耳熟的声音！

    嗓音清澈圆润，犹如泉水叮咯咙咚，悦耳舒缓的紧！但说出来的话，仿佛夹杂着根根锋芒，把门口那几位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女弄得下不来台！

    “要是想转院，就赶紧转院！要是不转院，就别再这里耽误齐主任他们！你们耗得起，但这位昏迷不醒的老先生耗不起！”

    芽儿没好气的瞥了门口那几位中年男女一眼，最接受不了胡搅蛮缠的病人家属！

    “你！”被噎的不轻，抬头一看，急诊室里竟还有一位身穿便服的年轻女孩在！最关键是，还是一位漂亮的不像真人的小狐狸精！而丈夫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对方，俩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对方，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五官几近扭曲尖声反问道，“你又是谁！”

    齐主任他们也都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仗义执言”的芽儿，小姑娘还真敢说！不过，这话说的还真的挺入耳！

    芽儿脾气好，懒得搭理那位一脸泼妇状的少妇，转而看向齐主任他们，拿出衣兜里的金针盒，“齐主任，不如让我试一试！”

    “小杜，你！”就冲着小姑娘刚才那两句话，齐主任心中的好感又多了两分，面带迟疑忍不住喊了一声！这小姑娘不会不知道她在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吧！

    但是余光扫到病床上心脏出现骤停的老先生，齐主任看了看赵主任他们，再看看仍是一脸淡然的小姑娘，当机立断道，“那好，你来试一试”

    毕竟，以这老爷子目前的状况，就是进手术室，哪怕能抢救回来，也是回光返照罢了，寿数也长不了了！

    齐主任后半句“出了问题我负责”的话还没说出口，那道稍显尖锐的女音又响起来了，“齐主任，这人是谁？你们医院也太胡来了，老爷子真要出什么意外，谁负得起这责任！”

    “医院只能医病，不能医命！真要出了医疗问题，我负责！”当医生的恐怕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病人家属，齐主任也急了，眼神，！

    那位看不出年纪具体如何的还要再争辩什么，被中间那位气势最盛的中年男人瞥了一眼，瘪了瘪嘴，消停了！

    另外两位中年男女刚才虽然一直没开口但也是一脸不赞同，见大哥竟然似乎同意了让这个突然开口的小姑娘给老爷子施针，刚要开口，被中年男人扫了一眼，又咽了回去！

    那位是大哥的中年男人又定定的多看了芽儿两眼，心里愈发笃定，这般精致的容貌，出众的气质，听着似乎有些耳熟的金针，这位应该就是翟家去年年底刚娶的孙媳妇吧！

    在京城这四九城内，自家家世相对还是稍微差了一些，但是听说这京城最顶层的那个小圈子里，尤其是那些曾经位高权重的老爷子们，格外信服翟家那位新娶的孙媳妇的医术！

    没想到，据说这个备受翟家人宠爱的孙媳妇竟然出现在军总医

    芽儿可不知道就这电光火石间的功夫，这位中年男人就想了这么多，但因为他的配合，急诊室里总归是彻底安静下来了！

    宁世清跟芽儿打过几回交道，也不用护士动手，直接帮忙把那位老先生的衣服解开！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齐主任他们就见纤纤素手如折柳拂花般，眨眼的功夫十几根细弱牛毛的金针竟然扎入十几处要穴

    随着小姑娘纤长手指间的金针或刺、或捻、或挑，而病床上，面色青白、牙关紧闭的那老爷子几分钟后，呼吸虽然依旧细微，但是似乎绵长平稳了很多！就连心电图上，心跳也渐渐区域平稳，再也没出现就是医生看了也会捏一把汗的心跳骤停！

    齐主任他们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最吸引他们目光的是，那一根根或长或短露在外面的金针针尾在灯光下，针尾微震不停，竟然就跟里写的场景似的！

    难怪老中医常说，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别看齐主任他们在心外、心内方面是专家，但是中医的这一套还真不大懂！虽然也不敢肯定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但这应该是在针通淤阻的经脉和穴道吧？

    难怪中医部的那几位老专家，经常嘘唏时下年轻人不识货，中医没落呢！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才是真正的国粹，学精了比什么西医神奇多了！当真是立竿见影，比什么急救措施都管用！

    以前也碰到过老中医有银针救人，但总归没有眼前来的震撼，这小姑娘才多大年纪啊！虽然不懂中医，但到底行医多年，见识的多了，齐主任他们很有几分眼光，小姑娘这手功夫绝不逊于那些成名已久的老中医！

    尤其是齐主任，脑子转得飞快，余光瞥到一脸与有荣焉的宁世清时，突然眼睛一亮，这好苗子得拐到心外科才行啊！

    再说刚才出去安排手术室的护士，安排好手术室后，却迟迟没见患者和医生们过来！不放心，跑过来一看，在门口就见急诊室里鸦雀无声，一片肃静！心里蓦地一沉，还以为是抢救不及时

    心下焦急，又往房间里走了两步，突然看到一片白大褂，齐主任他们竟然好端端的在病床前不远不近的站着，倒是刚才跟齐主任他们一块过来的那位小姑娘拿着金针施针！

    心里摸不清到底什么情况，凑到齐主任身边，小声低声耳语道，“主任，手术室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看？”

    齐主任也不回答，悄悄摆了摆手，目前看来，似乎没有进手术室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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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2章 城

    等病床那位老先生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后，芽儿才得以一心两用，抽空开了一道理气活血的处方和一道温补处方！

    刚才，自己用金针刺穴强行疏通心脉瘀阻、回阳救逆，虽然抢回来这位老先生一条命，但这老先生到底大病一场，阴阳虚竭，理气活血才是根本。

    以前，宁世清曾跟芽儿打过几次交道，不是第一次见识小姑娘的手段，但见一次忍不住感慨一次！至始至终，宁世清几乎不错眼的认真观摩芽儿的整个急救过程！甚至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改西医为中医？

    如果拜杜萱瑾为师的话，这小姑娘会不会嫌弃自己这徒弟年纪太大了些？

    脑子里虽然天马行空，但芽儿一张嘴要纸笔，宁世清就注意到了！见那位老先生胸前几处穴道上还扎着金针，看着就吓人，怕芽儿分神，赶紧从护士那里要来了处方纸，宁世清也没递给芽儿，主动当起了助手！

    可惜，事与愿违，外行看内行简直是云山雾罩，宁世清知道红参怎么写，山茱萸勉强能写出来，但煅龙牡是啥？薤白又咋写？

    自信满满抢活干的宁世清，面色讪讪的拿着笔无从落笔，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断正凝神轻捻金针的小姑娘。想把手里的烫手山芋交回给护士吧，小护士急忙摆着手朝后退！

    就连旁边的护士长也不敢接，自己只是外科的护士长，一些寻常的西医处方自然还行，但是中医处方自己也一点不懂啊！

    最后，还是对中医稍有涉猎的心内科的赵主任看不下去了，没好气的上前捶了非抢着“献殷勤”的宁世清一拳，把处方纸接了过去！

    再说芽儿，交待了半天也没听见宁世清有回应，抬头一看，处方纸竟到了赵主任手里。见宁世清笑的一脸尴尬，顿时明悟是咋回事儿了！

    “小杜，还得麻烦你再重新说一遍！”赵主任也有些尴尬，话音未落，芽儿早赶紧站了起来，“赵主任，还是我自己来吧！”

    芽儿不好意思让赵主任给自己打下手！而说实话，赵主任自诩年纪一大把，没宁世清这小子的脸皮厚，见小姑娘似乎游刃有余，从善如流的把处方纸赶紧递给了芽儿！

    见小姑娘靠在床头柜前，笔下如行云流水，齐主任他们都满脸揶揄的扭头瞥了宁世清一眼忍俊不禁，这回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净瞎耽误功夫！

    在人前，宁世清一向是温润随和的好脾气，也不以为意，见芽儿很快写完处方，顺手就接了过来！自己不懂那些中药名，但帮忙跑跑腿传传话这总行吧！

    芽儿头大之余不禁觉得好笑，但还是又多叮嘱了两句，“宁大哥，让药房那边务必按照入药的顺序和入药时间煎药！处方单上我都写清楚了！”

    中药房那边有专门煎药的地方，煎药的人也都是熟手，对煎药的火候把握的十分到位！但很多中药在药性上都是相生相克的，处方不同，所需药性不同，入药顺序当然也不一样，芽儿不得不多交待两句！

    宁世清也不托大，认认真真的听了，这才拿着处方单亲自跑到中药房那边拿药去了！

    至于心外科的第二把刀，军总医的宁大帅哥竟然拿着中医处方单去抓药，会在中药房那边引起什么动静，急诊室这边众人就不知道了！

    病床上的那位老先生仍在昏睡，但就是不是医生也能够看得出来，老爷子的病情明显稳定下来了！哪怕还在昏睡，但表情早平和下来，呼吸悠长，嘴角甚至恢复了一些些血色，不像刚到医院那会儿渗人的青白，心电图上的心跳也彻底平稳！

    见小姑娘开始拔老爷子身上最后那几根足有几寸长的金针，老先生家属当中气势最盛的那位中年男子晦涩的眼神闪过一抹锋芒，想到刚才老爷子的凶险，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嘘唏感慨！

    几次欲开口，最后还是看向齐主任他们，“齐主任，家父的病情这是已经稳定下来了？”

    说来竟是缘分，谁知道竟然是传言中翟家那个据说最受宠的孙媳妇救了自家老爷子！中年男人有心借这个机会攀上翟家这棵大树，但是看看病床一侧认真给金针消毒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剔透，清妍脱俗，虽然神色淡然从容，但任谁看顶多也不过豆蔻年华，比自己女儿看着还要小几岁！

    中年男人表情威严，眼神愈发晦涩幽深让人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记得刚才齐主任他们好像喊她小杜，自己要是也跟着喊小杜，虽然有心跟翟家攀关系，但素未相识，自己也这么喊是不是未免过于亲近了一些！

    但真要让自己喊这么一位小姑娘一句杜医生，中年男人又觉得浑身不自在，自己毕竟算起来也是长辈，似乎也太屈尊纡贵了！

    齐主任他们可没注意到中年男人心底的纠结，但听他问这老爷子的病情，下意识的都看向芽儿！毕竟，刚才是小杜主导整个急救过程，这老爷子的病情如何小杜最清楚！

    “病情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这位老先生就能清醒过来！不过，老先生这次病发应该是情绪上波动剧烈所致，所以，等老先生清醒过来后，务必保证老先生心平气和！以老先生目前的身体状态，再病发一次，就是大罗金仙也不一定能抢救回来我开的那两道处方，等老先生醒来就可以喂给老先生喝有一定的助眠效果这几天，我会定期过来跟老先生施针！”

    芽儿无视了刚才那位美妇气急败坏剜自己的眼神，见守在急诊室里的几位中年男女虽然矜持的端着架子，但也一脸关切，直言不讳把老先生的情况交待的十分清楚！

    等交代完，芽儿看了看齐主任他们，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齐主任，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最好再给这位老先生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光是看抢救前这一家人的态度，也知道有些以势压人的蛮不讲理！刚才虽然把老先生顺利抢救过来了，但自己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主治医生，芽儿可不想留下让这家人纠缠自己的任何隐患！

    齐主任他们点点头，显然很清楚小姑娘的顾忌，“小杜，你放心就好了！”

    刚才亲眼目睹了整个急救过程，齐主任他们虽然心里多少有些自惭形秽，不是滋味，但谁也不会再小瞧眼前这位容貌精致剔透更像是娇娇女的小姑娘！自己资格老又能怎么样，做医生是真刀真枪“手底下见真章”的工作，小姑娘医术精湛，确实令人折服！

    “齐主任，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刚才被急诊打断的短暂会诊其实进行的差不多了，而这位老先生这边，齐主任他们肯定会立即再组织一次详细的会诊，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自觉功成身退的芽儿刚张嘴告辞，齐主任他们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一道尖锐刺耳的女高音打断了！

    就见刚才那位妆容精致但难掩一脸尖酸刻薄的美妇染着豆蔻的手指直直指着芽儿，不可思议的尖声斥道，“你就这么走了？老爷子这边该怎么办？谁知道有没有把人救回来？再说了，等会儿老爷子醒来，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谁来负这个责任！”

    这边一脸扭曲的指责芽儿，还不忘醋意横生狠狠剜了一眼身旁的丈夫！

    狗改不了，上午自己去堵人的时候，还跟他那位金屋藏娇的小爱//人难舍难分，海枯石烂呢，这会儿就移情别恋了，瞧瞧，那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这小丫头片子身上！

    芽儿又不是瞎子，哪会感觉不到那道让人作呕的眼神，不由觉得这夫妻俩也真好笑！但也知道，跟这样的人讲不通道理。

    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火气，蹙着眉不耐烦道，“我记得我好像并不是你们家请的二十四小时看护！至于这老先生救没救回来，正好齐主任他们这么多专家主任都在这里呢，稍微一检查就知道了！”

    说到这儿，芽儿突然讥笑一声，看了看齐主任他们，一脸好心的劝道，“不过，齐主任，我劝你们最好也还是赶紧安排这老先生转院吧！毕竟，让这位大婶再这么大声嚷嚷下去，很难保不会刺激得老先生再次病发！医院是医病的不是医命的，万一有人作孽害的这老先生再出什么状况，咱们谁也担负不起这责任！”

    所谓有理不在声高，芽儿轻轻柔柔一番话下来，急诊室里一片寂静，众人表情各异！

    当然，齐主任他们一个个紧绷着脸，紧抿着嘴角，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了！哎呦，刚才还感慨小姑娘不卑不亢、少年老成呢，这会儿一张嘴就露馅了！

    到底还是小姑娘呢，年轻气盛，也牙尖嘴利的很！不过，怎么听着就这么解气呢！

    别看齐主任他们在自己的相关领域都是专家级别的人物，平时也没少受类似的闲气！尤其是来这边应诊的权势赫赫的不在少数，大多数固然低调谦虚，但盛气凌人的也不少！

    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齐主任他们头疼的很，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这一回托小姑娘的福，解气儿的很！下次遇到这样的家属，倒是可以参考参考小姑娘的做法！

    但相比之下，那几位衣着体面、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女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偏偏齐主任他们不开口，而自己也不好屈尊纡贵跟小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况且，人家刚刚抢救回来自家老爷子的命！

    不过，急诊室里也没寂静多久，很快，扑哧一声有人突兀的笑了出来！

    那位美妇本来就被芽儿那句“大婶”气的睚眦欲裂，脸色绛红，给堵的说不出话来，这会儿见丈夫竟然还笑出声来了，胸口更是一起一伏可谓是波涛汹涌，壮观的很！

    “你！你！”眼巴巴看着这人“你”了半天，芽儿也没猜出来，她到底是“你”的她丈夫呢，还是说的自己呢！

    倒是那位气势最盛的中年男人看不下去了，意味深长的瞥了芽儿一眼，呵斥道，“老四，管管你媳妇儿！”

    于情于理，这位都不愿意得罪眼前这位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也是，能让翟家老少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能让众多老爷子赞誉有加，放出话来引为忘年交，怎么可能只是一位天真单纯、医术精湛的小姑娘！

    不是没注意到中年男人眼底的打量，但是芽儿懒得琢磨他到底在打量什么！跟齐主任他们再次道别，“齐主任，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齐主任也不留人，“好！不过，小杜，接下来那几场手术到时候还需要麻烦你！”

    “嗯！”芽儿随口应道，挥着手就朝外面走！刚出来，就看见里楼道里远远正朝这边走过来的翟妈，赶紧小跑过去，“妈，等急了吧？刚才来了一例急诊，耽误了一会儿！”

    翟妈摇摇头，见芽儿羽绒服搭在胳膊上就这么出来了，嗔了一句，也不让芽儿动手，边接过去羽绒服，边解释，“刚才小宁让护士通知我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都处理完了？”

    嗯！芽儿胡乱应着，乖乖的伸着胳膊配合翟妈！翟妈刚把拉链拉好，芽儿就叽咕叽咕的抱住翟妈胳膊，一个劲朝翟妈怀里钻，哪还有一丝刚才小神医的派头！

    在时刻惦记着给你添衣加饭的长辈面前，芽儿心甘情愿做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再说急诊室里，见老爷子情况已经平稳下来了，那位气势最盛的中年男人交待了妻子和保姆留在医院看护老爷子，尤其是特意叮嘱了老四夫妻俩，就准备离开！刚才在电话里，老四把情况说的凶险，自己接到电话就匆匆赶过来了，单位那边还一摊子事儿呢！

    匆匆从急诊室里出来，正好看到不远处的芽儿和翟妈！中年男人以前并不认识芽儿，但对翟妈并不陌生，尤其是随着这些年翟爸的步步高升，翟妈夫荣妻贵，也跟着水涨船高！有心追上去寒暄几句，郑重道一声谢，脚步都迈出去了，又脸色晦暗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心里也难免有两分埋怨，都怪老四夫妻不靠谱，惹着了人家，小姑娘才刚耍完了嘴皮子！

    翟妈和芽儿可不知道中年男人的心理活动，见时间不早了，担心家里那四个小祖宗，也就没在医院多留。

    这不，车刚开出医院门口，芽儿背包里的大哥的就响了，而且还跟故意约好了似的，接二连三的响！

    芽儿一连接了三个电话，挂断电话后，一脸的囧囧有神！翟妈看的心里好奇，打听道，“你翟哥哥打过来的？咱家那四个小家伙造、反了？”

    可见家里这会儿肯定是鸡飞狗跳，一连三通电话，简直是急诏令啊！

    “前俩不是，第三个电话是！”芽儿摇了摇头，一脸哭笑不得的纠结，“第一通电话是爸打过来的，说让我给他偷偷藏一坛子猴儿酒！妈，昨天你回去故意馋我爸了吧！”

    说到这儿，芽儿手指朝上指了指，“第二通是那位老爷子打的！就知道爷爷藏不住事儿，自己那坛子猴儿酒还没藏好呢，竟然趁着那位老爷子午休，特意打电话过去显摆，那老爷子让我也给他送几坛子！”

    知道杜爹杜妈普通老百姓一个，胆儿不大，芽儿从没跟他们说过那位老爷子的事儿！倒是翟妈多少知道一些，听芽儿说完，也是一脸囧囧有神，娘俩的表情如出一辙！咋跟芽儿相处时间长了，一个个都成了老小孩了！

    不过，有一点翟妈没说错，在家带孩子的奶爸这会儿正一个头两个大！

    真说起来，四个小家伙其实并不是很难伺候，但架不住旁边有一群爱起哄爱凑热闹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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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3章 城

    当妈的可能都能意识到这一点，孩子有时候就像是敏感的小动物，很容易没有安全感！

    自家四个小家伙虽然平日里还算乖巧，但芽儿很清楚四个小家伙闹人时的那缠人劲儿。尤其是睡觉前还有刚睡醒那会儿，自己要是在跟前还好，要是看不到自己，四个小祖宗就跟找不到妈妈的小狼崽似的，张牙舞爪非得闹累了才消停不可！

    翟耀辉在家带孩子，芽儿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但心里也挺没谱的！尤其是，刚才又在医院耽搁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这会儿该闹成什么样了！

    但再怎么担心，自己也没长翅膀能直接飞回去！

    芽儿担心儿子闺女，翟妈何尝不也担心宝贝孙子孙女。见芽儿说笑了两句后就沉默了，余光瞥了一眼，见芽儿满脸的神不守舍，也有点后悔提起这一茬了，岔开话题道，“芽儿，哪天有时间陪妈拜访一下韩老太太她们吧！”

    “韩奶奶？”芽儿拉回心神，有些纳闷的反问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就突然想起来上门拜访了！

    “妈打算邀请你奶奶和韩老太太她们到时候参加慈善晚会！”翟妈直言解释道，“以前，韩老太太就是一位很热心很爱热闹的人。只不过，前几年，韩老的身体不大好，韩老太太也跟着深居简出起来！这两年，韩老身体一直很康健，韩老太太应该乐意凑这个热闹！”

    韩老太为人热心又善于应酬，由她牵头，邀请上几位身份贵重的老夫人当嘉宾坐镇，即能凸显出晚会的隆重和分量，嘉宾们也能博一个热心慈善的美名，可谓两全其美！

    其实，翟妈也不是很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晚宴什么的！但为了扩大基金的影响力，这些锦上添花的晚宴、宣传什么的又势在必行！

    况且，树大招风。这些年，翟爷爷这大家长愈发老当益壮，翟爸和翟家二叔他们仕途势头正劲，而耀扬这一辈年轻人更是龙游大海，前途不可限量！

    翟家的如日中天，当然难免会碰触到某些人的利益！虽然无伤大雅，有时候经常会有一些酸言酸语！就像儿童救助基金，翟妈心里很清楚，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的诋毁，估计就差没当众说给自己听了！比如说翟家惯会做形象工程，甚至质疑基金的来源了！

    这样的结果早在翟妈的意料当中，干脆釜底抽薪，拉更多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进来，大家一块来参与做这个所谓的形象工程，只要能帮到更多的孩子就好！

    翟妈的人脉广，早提前给好几位形象一向正面积极的世交发了请帖，但要说到坐镇，当然还得翟奶奶她们这个辈分的长者有分量！

    其实，以翟家的影响力，翟妈自己亲自登门拜访邀请当然也能邀请的来！但翟妈还是觉得自家芽儿面子大，这小丫头的长辈缘儿自己看着都羡慕！

    况且，救助基金本来就是芽儿一手发展起来的，大部分的基金来源也是芽儿一力承担，翟妈可不舍得芽儿一直做幕后英雄！

    以前，见这丫头不喜欢这些应酬，年纪又小，翟妈也不舍得逼芽儿。但是身在翟家，以后这样的应酬少不了，翟妈有心从现在起就带着芽儿多走动走动！

    再说了，自家芽儿模样精致，人品出挑，有才有貌，样样都拿得出手，干嘛整天藏着掖着的！

    当然，这番话翟妈也没跟芽儿明说！芽儿也没多想，很干脆的应下，“行！不过，妈，你都安排妥当了？”

    “嗯！差不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地点就安排在你小海哥他们的酒店大厅，水果、点心还有酒水都是现成的！时间就初步定在下周周六傍晚！至于晚会主题”

    芽儿觉得自己真的是甩手掌柜，翟妈在机关工作了好多年，组织一次小型的慈善晚会当然是面面俱到，芽儿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见芽儿只知道嗯嗯呀呀的回应，翟妈突然笑了，“对了，有时间我把名单拿给你看看，省得到时候你还不知道都邀请了谁参加！”

    哦！芽儿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甩手掌柜当的不禁有些心虚！

    难得见自家芽儿这副呆萌茫然的模样，翟妈觉得有趣，突然打趣道，“我估计你翟哥哥也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晚会，不过，你晚上还是问问他！他要是不打算参加，到时候妈就邀请里奥给你当舞伴！

    冯凯还有你小海哥，他俩也就会跳个迪斯科！晚会上跳迪斯科也不像样，我问过里奥，他很乐意当你的舞伴出席！到时候，你们随便跳上一段舒缓的舞曲，也算是给晚会助兴了！你跟你翟哥哥就说这都是妈安排的，他不能随便吃醋！”

    翟妈突然话锋一转，芽儿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呢，谁知道听了半天，敢情竟然是在打趣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妈！”

    “怎么！妈说错了？”翟妈一向把芽儿当闺女疼，见这丫头一听她翟哥哥，莹润亮泽的小脸上顿时平添了一抹嫣红，眉梢都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娇羞，整个人瞬间变的娇艳欲滴，看得自己这心也跟着砰砰跳！

    但翟妈嘴上却不依不饶，接着揶揄道，“你翟哥哥可不就是爱吃醋！”

    “妈！”芽儿娇嗔一声，只有一个头两个大的份儿！

    至于娘俩话题中提到的中心人物，翟耀辉爱吃醋不假，但这会儿奶爸翟耀辉心力憔悴，四个小家伙不省心，老爷子老太太们还跟着添乱，那滋味简直比吃黄连都苦！

    可惜，芽儿没能体会到翟耀辉此刻的心理写照！

    娘俩回到家时，院子里静悄悄的，芽儿十分意外，竟然没听见震天的干嚎声！

    站在回廊下窗台前的那四只长翅膀的扁毛家伙倒是耳尖，听见动静，扑棱棱拍着翅膀就要吊嗓子，芽儿赶紧朝这四个调皮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见这四只消停了，客厅里隐隐约约传出说话声中并没四个小坏蛋的哭闹声，芽儿看看自己穿的外套，也不着急进屋看孩子们去，跟翟妈说了一声，蹑手蹑脚先回后院简单的冲了一个热水澡！

    十几分钟后，芽儿冲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外套回到正院，突然使坏，也不着急进屋，耳朵贴在虚掩的封门前！

    竖着耳朵隐隐约约听了半天，四重奏般的干嚎突兀的响起，穿过房门直透耳膜。

    芽儿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掏掏震得嗡嗡响的耳朵，赶紧推门进去！倒是一目了然，一大四小爷五个都在炕上呢！

    客厅里铺着地暖，烧着火炕，温暖如春。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担心房内外温差大，也没暖和到让人在房间里穿夏衫的程度！

    而带了大半天孩子的翟耀辉，虽然这会儿依旧黑着一张脸，但丝毫压不住心底的火气，连毛衫背心都脱了，只穿了一件浅灰色衬衣，袖子还高高挽了起来！斜坐在炕沿上，手里还拿着一本精装的童话故事书！

    可惜，这爷五个之间的气氛似乎并不适合讲童话故事！翟耀辉剑眉紧蹙，面色冷凝，小臂上的肌肉紧绷着，无不显示这奶爸随时处于爆发的边缘！

    可惜，炕上躺着的那四个小坏蛋有恃无恐，压根不害怕一脸隐忍正朝他们运气的老爹！头朝里在炕上一溜排开的四个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手里还抱着喝光了的奶瓶呢，可见他们刚才都吃饱喝足了，这会儿力气足的很，扯着嗓子，嚎起来跟小哨子似的！

    芽儿多少有些明白刚才院子里为什么这么消停了，敢情刚才都在喝奶攒力气呢！

    四个小家伙因为角度不对，还没注意到妈妈进来了，倒是翟耀辉，见小媳妇回来了，顿时肩膀一松！虽然依旧警告似的朝炕上那四个小祖宗冷哼了一声，但是芽儿愣是从翟耀辉肩膀一垮长叹一口气的小动作上懂了他的憔悴和委屈！

    翟耀辉平时也没少帮着带孩子，但今天第一次知道单独带孩子竟然这么累！这会儿，看见芽儿回来了，紧绷的神经一断，才察觉到累来，浑身就跟被碾压了一番似的，累的骨头都散架了！

    上午的时候，四个小家伙找不到妈妈，多少有些习惯了，偶尔不乐意了也就哼唧两声，还算消停！

    但下午睡醒午觉回来，四个小家伙见还是找不到妈妈，可就不乐意了！翟耀辉给他们讲故事哼童谣，兄妹四个干脆就哼哼唧唧，翻身让屁股朝着他们老爹，似乎嫌弃的很！

    翟耀辉要是不理他们，这四个小祖宗就扯着嗓子干嚎示威！万一翟耀辉要是朝这四个小祖宗摆脸色，看热闹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还在旁边感慨“养儿方知父母恩！”

    四个小家伙肉嘟嘟软趴趴，骂不得打不得，还有老爷子老太太们撑腰，这大半天下来，可把翟耀辉折腾的不轻！

    其实，在芽儿回来前，这爷五个大眼瞪小眼有好一会儿了！幸好，四个小祖宗不会跟自己肚皮过不去，饿了就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的喝！

    这不，四个小坏蛋吃饱喝足了，继续折腾自家老爹！

    小两口眉来眼去的，无声胜有声，老爷子们觉得肉麻，杜爷爷哼哼了一声，大声催道，“耀辉，你也赶紧哄哄他们啊，不知道刚喝过奶大哭容易打嗝呛着啊！”

    有了宝贝重孙们，翟爷爷哪还记得孙子，也不管应不应景，摇着头有感而发嘘唏道，“哎，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这俩老爷子本来就是大嗓门，又有心看热闹，翟耀辉刚和缓下来的脸色瞬间又冷凝了几分！

    就连老太太们和翟妈都听着有些于心不忍，这不是故意添乱吗！

    偏偏爱凑热闹的不止一个。那四只扁毛家伙都快成精了，一直窝在窗外听了半天墙角，一听老爷子念的这三字经耳熟啊，上午学了好多遍了，赶紧跟着在窗外吊嗓子。

    还自学成才润色了不少，阴阳怪气的偏僻感情充沛的很，“哎，父之过啊，父之过！”

    炕上那四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来是太爷爷他们在帮自己打抱不平，还是喜欢窗外那四个小伙伴的嗓音，早不假模假式的干嚎了！

    又长又密小扇子似的睫毛上还挂着一蓄在眼眶里干嚎不掉泪的晶莹泪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嫣红水润的小嘴一咧，露出粉色的牙床，兴奋的拍着小肉手啊啊叫，裹在连体衣里头的小胖脚也吭哧吭哧的跺炕，那叫一个手舞足蹈！

    四个小家伙变脸太快，老爷子老太太们愣神过后，半响才确信四个小坏蛋在嘎嘎直乐，一个个都忍俊不禁，尤其是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俩老爷子还连声叫好！

    翟妈更是笑得肚子疼，笑的歪在旁边沙发上的杜奶奶肩上！

    唯独翟耀辉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变得又黑又臭，芽儿心疼的都看不下去了，打抱不平，“爷爷，您们就别欺负翟哥哥了！”

    一叶知秋，芽儿总算看明白了，自家翟哥哥这哪儿是只照看四个小奶娃啊，而是还得再算上自家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小孩！说实话，也实在难为他了！

    老爷子们本来就经常跟翟耀辉“针尖对麦芒”，芽儿这边还没替翟耀辉讲完公道话呢，俩老爷子立马瞪着眼嚷嚷着抗议起来了，“谁欺负他了，我们这是教他怎么带孩子，怎么跟孩子交流沟通！”

    老爷子们义愤填膺，“正义使者”化身的芽儿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儿！

    而炕上四个小坏蛋也总算注意到到妈妈来了，咿咿呀呀叫的更欢，挥着小胖胳膊就要打滚翻身找妈妈！

    四个小祖宗变脸这么快，芽儿又爱又气，赶紧上前，先抱了抱自家翟哥哥以示安慰，才趴到炕沿上，挨个戳戳四个肉包子的小脸，批评道，“你们啊，以后可别这么欺负爸爸了！”

    可惜，四个小家伙充耳不闻，小肉手利落的抓住芽儿的手指头不放，借着劲儿就要往妈妈怀里钻！

    除了翟耀辉黑着一张脸很想把院子里那四只“子不教，父之过”吊起嗓子没完没了的扁毛家伙拔毛烤肉吃外，一家子和乐融融！

    再说军总医急诊室那边，芽儿走后，齐主任他们又亲自给那位老先生齐主任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见病情确实稳定下来了，才让护士把那位老先生送回到看护病房！

    安顿好这一切，才让宁世清亲自到中医部请几位内科方面的中医专家过来！既然小杜证明对于刚才的病症中医这么有效，不如换一个思路，干脆组织一次中西医会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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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4章 城

    相对于现代医学，中医学有两大明显基本特点，一是整体观念，二是辨证论治！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中医是全科！

    不像西医那边科室划分的那么详细，军总医的中医部这边也就中医内科，骨伤外科，中医儿科和中医妇科这四大科室！

    中医部这边的科室简单，宁世清对中医再是外行，也不会请错人！

    徐老主任是内科有名的老专家，正巧下午也没安排坐诊，免不了被宁世清请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内科最擅长针灸和推拿的何沛何老！

    两厢刚一碰头，知道有病号等着会诊，徐老主任也只是挑了挑眉，鼻子哼哼了一声，但火花四溅、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出来了！

    其实，在军总医，中医部跟现代医学部两厢“不合”的传闻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而徐老主任跟同样盛名已久的齐主任又分别是两边的两座大山，私下交情另说，但是只要在医院碰上了，肯定会相互“挑衅”几句！

    这一来二去的，弄得下面的那些年轻医生们也都“有样学样”，中医说西医治标不治本，脚疼就知道医脚，头疼就知道医头！而西医就说，急惊风遇上慢郎中，中医治病见效太慢，有时候甚至是自欺欺人。

    平时，两边一遇上就“打嘴仗”联络感情，这也算是军总医的一大特色了！

    知道等会儿还有正事要做，徐老主任难得没跟齐主任他们斗嘴，但鼻子那一声冷哼，其态度已经表露无遗了！

    见徐老一脸的有话快说的不耐，齐主任还有赵主任他们顿时头大，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提议了。

    天地可鉴，自己虽然学的是西医，拿的是听诊器和手术刀，但什么时候也没有瞧不起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过，也不知道这老主任对自己的误会怎么这么大！

    但老主任资历老，辈分高，齐主任他们有委屈也不敢辩解，只有老老实实受教的份儿！

    倒是同行的何老脾气最是温和宽厚，见气氛不大对，红润光洁的脸上笑容愈发敦厚，打岔道，“小齐，不是喊我们这老古董过来会诊的吗，病人在哪儿呢？”

    何老心里也好奇，中西医各有各的理论体系，平时大家同在医院上班，在接诊对象上颇有一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中西医一块会诊的时候还真不多！

    虽然何老语气里也带着三分揶揄，但总算有了台阶下，齐主任赶紧把手里病例递过去，“是一位急性心肌梗患者！病情”

    还没来得及详细介绍，徐老先急眼了，“都说急性心肌梗了，哪还有这功夫听你解释！走，赶紧带我们去看病号，病情咱们边走边说！”

    何老也点头应是，这急性心肌梗可是急症、重症，刻不容缓！虽然匆匆扫了病例两眼，具体的什么血容量、收缩压这些何沛这老中医看不大懂，但呕吐、休克、心力衰竭这些到底啥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齐主任被徐老一把给抓住催着在前面带路，只来得及朝赵主任他们苦笑一声，这两位也太急性子了吧，自己连解释病人暂时稳定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一行人脚步匆匆，楼道里偶尔有护士碰上了，见徐老主任一脸急色，赶紧让路！

    没两分钟，众位中西医的专家主任就到了病房。

    刚进病房打眼一看，病床上的那位老先生呼吸平稳悠长，面色虽然苍白憔悴了一些，但也不像重病之人那般透着一股子死气！

    徐老自诩没有那一眼断诊的本事，但病人是病重昏迷休克还是浅眠休息，这一点还是能一望即知的！

    再三打量确认病床上那老先生现在情况平稳的很，徐老面无表情的扫了齐主任一眼，这小子该不是谎报军情吧？

    踉踉跄跄被拽了一路的齐主任被徐老跟何老瞪得委屈，扭头朝老赵他们求救吧，结果这几位“死道友不死贫道”一个劲往后退。

    清楚眼前这两位的脾气，齐主任也不敢打哈哈，一脸苦笑赶紧解释道，“徐老，何老，你们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刚才，小杜用金针施针已经暂时稳定住了病人的病情！我请你们二老过来，一来是小杜留了两道处方，请你们帮忙再把把关，二来也是想咨询二位的意见，以后该怎么后续治疗调理！”

    齐主任说着，朝宁世清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芽儿开的药方拿给徐老跟何老过过目！

    倒不是齐主任还不相信小姑娘的医术，而真的是一番呵护之意！医院也算是机关单位，条条框框的限制多，小杜刚到医院还是实习医生，还没有独立接诊的资格，开的处方必须有带她的主任医生把关！

    虽说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病人的病情出现反复，以病人家属一贯的行事作风，说不准真会牵扯到小杜身上！

    身为前辈，更因为惜才，齐主任实在不愿意看到小姑娘会牵扯到这般纠纷当中去！

    “哦！”徐老跟何老一愣过后，两眼简直冒光！他们的注意力很明显没放在齐主任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上！

    没等齐主任啰嗦完，徐老又仔细翻看了一遍病例。也是，齐主任他们怎么也不会轻易诊断错病情！

    看记录的病状确实是瘀血阻滞导致的卒心痛之症，而且病情已经十分危急了！而病例上记录的时间也清清楚楚，从送到医院到现在顶多也就一个小时，病情能控制的如此之好，那叫小杜可谓医术精湛啊！

    但徐老一向严谨，心里虽然嘘唏感慨，但所谓眼见为实，还是一屁股坐到病床旁边的小方凳上，直接给病人把起脉来！边诊脉边点头，虽然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但明显对症！

    其实，也不怪徐老反应这么夸张，中医在急诊这一块确实略逊一筹！至少，徐老自己并不是很擅长应付类似的突发急症！

    术业有专攻，随便开几道益气活血的处方给心肌梗病人调理身体，徐老都不在话下，但遇上的突发性心肌梗，徐老自认绝对做不到这般干净利落的处理！

    要不说徐老每次碰到齐主任他们，都得拌几句嘴呢！实在是医院那帮专攻现代医学的小年轻不懂得中医国粹的价值，“急惊风遇上慢郎中”这话整天挂在嘴边，徐老又不好意思跟年轻人一般见识，也只能跟齐主任他们斗斗嘴解解闷气！

    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何老反应也不遑多让，闻言后又是错愕又是惊喜，“你确信那叫小杜的在施针的时候用的是金针？他人呢？对了，刚才他都是在哪些处穴位上施针的？”

    何老自己就擅长针灸之术，当然清楚金针和银针的区别。金针质地相对较软，施针时在力度控制上比银针要难上不少，但也因为质地软，在刺激性上更为敏感！一句话，金针更考究施针人的手上功夫！

    行医这么多年，何老几乎没遇到过敢用金针施针的同行，自己也不例外！

    齐主任他们被何老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还是赵主任回过神来，简单的在还在昏睡中的老先生胸前几处要穴指了指，算是回答何老的问题了！

    有些穴位赵主任压根说不出名字来，具体的位置也记不大清楚了，但何老这内行看得连连点头，就是自己，也就早十几年前或许还敢直接在这些要穴上施为！如今自己不服老也不行了，虽然不至于眼花耳聋，但手慢反应也慢，给病人施针时相对保守了很多！

    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或许受伤都会针那么几下子，但想把针灸之术学精确实难上又难，何老嘘唏了半天，突然感慨了一句，“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真是一棵好苗子！”

    话音未落，突然觉得心里发毛，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徐老，没错过徐老眼底的锋芒，顿时吹胡子瞪眼，迭声抗议道，“老徐，这回你可不能跟我抢人！今儿中午，你不还刚跑到我办公室显摆，说自己那边来了一位有悟性有灵性的小姑娘吗！”

    徐老跟何老共事过年了，交情一向很好，跟何老说话时表情也要丰富的多。就见徐老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顶了回来，“怎么着，好苗子谁还嫌多啊！我凭啥让给你啊！”

    从头至尾，徐老压根就没想过，齐主任他们嘴里提到的小杜，其实就是中午自己刚跟何老显摆完的那个有悟性有灵性还忒嘴甜的小丫头片子！

    徐老主任性子孤拐，最初信誓旦旦要给小姑娘一个下马威的！但架不住刀子嘴豆腐心，没吓跑人家小姑娘，反倒吃人嘴短，一老一少相处的竟然还十分默契！但徐老嘴巴刁钻惯了，两天相处下来，一直都是小丫头小丫头的喊着，还真没记起来那小丫头也姓杜！

    “凭什么？”爱才心切的老好人何老也着急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因为清瘦更显的严厉刻薄的徐老，铿锵有力的反驳道，“我那边都是一群半老头子，如今连一个小年轻都没有！我就不信了，我亲自去找宋院长要人，他能不同意？再说了，就你这臭脾气，人家小杜乐意跟你才怪呢！对了，小杜人呢，叫他过来自己选！”

    何老越说越激动，就差没眉开眼笑了！就老徐这臭脾气，在医院出了名的，谁乐意让他带啊！

    见徐老一张脸越来越黑，何老长舒了一口郁气，喜滋滋的看向齐主任他们，病房里的这群白大褂自己都眼熟认识啊，好像没那个小杜！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徐老跟何老突然意气相争斗起嘴来了，齐主任他们自觉的朝两边退了退，一脸苦笑！尤其是见这两位终于意识到关键人物了，脸色更苦！

    刚才，齐主任他们已经从宁世清那里把小姑娘的情况了解的详详细细的了！见这两位斗嘴抢人，不由头大！

    一事不烦二主，反正刚才一直都是齐主任跟徐老何老打交道，其余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突然默契的朝后退了一步就差没紧贴着墙根了，这一退，齐主任就给显出来！

    齐主任被徐老何老斗嘴斗的头晕，反应慢了一拍，等回过神来，想躲也没地儿躲了！只得出言打断徐老他们，“徐老，其实小杜就是前两天才刚到你那里报到的杜萱瑾！刚才，她有事儿到这边，正巧遇到了急诊，因为情况紧急才出手救得人！”

    啊？啊！徐老和何老错愕的同时惊叫出来，发现声音太大了，赶紧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者，见没把人吵醒，朝齐主任他们挥了挥手，轻手轻脚的出了病房！

    顺手虚掩上房门，徐老跟何老突然异口同声的又问了一句，“小齐，你说的跟我们知道的是同一个人吧？”

    何老想的是，就老徐一口一声黄毛小丫应该年纪不大啊，这一手医术可真够精湛的！而徐老心里冷哼了两声，那小臭丫头瞒得够深的！

    但质疑之后，徐老只剩下惊喜了，嘴角抿了半天也没能合上，突然笑出声来，“哈哈，老何，我看你怎么跟我抢人！”

    “还不是踩了狗屎运！带了人家两天，还不知道人家小姑娘姓甚名谁！”何老心中郁结，不甘不愿的打趣道，“再说了，人家小姑娘也不一定非在你那儿不可！”

    可惜，徐老这会儿志得意满，摆着手满不在乎道，“你懂啥，一徒不拜二师！”

    知道自己这老伙计嘴皮子利索，被噎的不轻的何老哼哼了两声，斗气似的偏过头去，懒得继续跟老伙计斗嘴皮子！

    齐主任他们觉得好笑，可惜，大家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宁世清表情突然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人家小杜不仅拜了好几位师傅，那几位还是杏林泰斗般的人物，真要算起来，徐老还是小杜的师兄呢！

    当然，这话宁世清可不敢说出来，自己偷乐罢了！

    徐老这会儿也没工夫纠结那小丫头的深藏不露，看看齐主任又看看一脸坏笑的宁世清，“那小丫头不是开了处方吗，拿过来我看看！”

    宁世清赶紧把攥在手里的处方递过去，徐老和何老一人接过去一张。不过，何老还没诊过脉，不好评价，有两味药倒是用的新颖！

    徐老仔细斟酌了一番，一会儿点头，一会儿蹙眉，嘀咕道，“处方虽然看着十分新奇，却十分对症，这方子倒是精妙！不过，这味血府逐瘀汤似乎加了味了，病人脉相既细又微，这药性似乎霸道了一些！”

    何老听了好奇，也跟着探过头来，摇头晃脑的看了半天，也跟着嘀咕，“我就说这处方有些霸道呢，确实是加了味！就是辅以这道温补的处方，也有些霸道！”

    不过，嘀咕着嘀咕着，何老突然眼睛一亮，击掌叹道，“药性虽然霸道，如果配合针灸来促发药性，通脉止痛，却可以事半功倍！”

    “是，小杜临走前说过，这几天会过来给病人施针！”旁边，宁世清听的云山雾罩的，赶紧补充道！

    徐老和何老听的分明，眼神也越来越亮，小姑娘的手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精妙！

    半晌，何老突然拍了拍徐老的肩膀，恭喜道，“老徐，你这回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相识多年，何老哪会看不出来，这老徐是真的挺喜欢那叫小杜的小姑娘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跑自己那里显摆！如果，小姑娘真要能打开老徐的心结，自己不跟他抢人了！

    徐老嘴角带笑，也不跟老伙计客气，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何老的那声恭喜！把处方纸又还给了齐主任，“病人我们也敲了，也不用会诊了，接下来就按照这处方治就行了！”

    交代完，就打算拉着何老一块离开，晚上下班后自己去老何家蹭酒喝去！

    见徐老和何老十分干脆的转身就走，还是赵主任推了齐主任一把，齐主任才记起来还有一茬事儿呢，赶紧上前紧追了两步。

    这回，齐主任学精怪了，一口气把事情说完，“对了，徐老，还得再跟你商量一件事儿！最近这段时间，心外科这边有几场手术可能会需要小杜主刀帮忙，到时候还请您放人！”

    “什么？请那小丫头主刀？”徐老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了

    再说芽儿，经不住念叨，突然觉得鼻子发痒，甚至来不及下炕，连着打了好几声喷嚏，几声喷嚏打得太急了，两只手又被四个小家伙攥的紧紧的，也腾不出手来揉揉鼻子擦擦眼，眼泪鼻涕差点没一块流下来，那叫一个拉个呗！

    “怎么了这是，感冒了！”芽儿这几声喷嚏吓了老爷子老太太们一跳！

    “应该不是吧！”芽儿摇了摇头，四个小家伙手特别有劲，芽儿抽不出手来，只得扭头让翟耀辉帮自己擦鼻涕和眼泪！

    倒是躺在芽儿两侧的四个小家伙看得好奇，啊啊的兴奋的叫着，挥着肉嘟嘟的小拳头，觉得这么狼狈的妈妈十分很好玩，这幸灾乐祸的小模样看得芽儿牙根痒痒，恨不得在四张小胖脸上狠狠的咬几口！

    但又担心自己真感冒了，传染给他们，最后也只能咬牙切齿的笑骂了一句，“你们四个小没良心的！”

    四个小家伙浑不在意，倒是见妈妈没亲下来顿时不依不饶，咿咿呀呀咋呼着小手试图要扯妈妈的衣服！

    见状，芽儿犹不解气，拽拽旁边被四个小坏蛋折腾了大半天的翟耀辉，同仇敌忾道，“翟哥哥，你来，给我用胡子茬使劲儿扎他们！”

    原本见娘五个闹作一团，老爷子老太太看得正乐呢，一听芽儿这当妈的还孩子气的要使坏，不禁啼笑皆非，异口同声不赞同的嗔道，“芽儿！”

    有这么当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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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5章 城

    被老爷子老太太们一致谴责，芽儿心里委屈的很！自己又不是童话故事里的恶毒后妈，四个小坏蛋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自己哪会真舍得下狠手折腾这四个小肉团子！

    平时芽儿没少被偷啃，知道胡子扎在脸上什么滋味！翟耀辉要是故意使坏，芽儿饶是皮糙肉厚的也得躲着点，疼倒是不疼，但胡子茬扎在脸上刺痒刺痒的！

    之所以吆喝着让孩儿爹帮自己出气，芽儿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况且，芽儿这是笃定翟耀辉的闷骚。别看这人私底下经常爱抱着自己又亲又啃的，但大多时候表达感情的方式是内敛深沉的！

    芽儿看得明明白白，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害怕软绵绵的小肉团子，还是似乎铁了心的要维护自己做父亲的威严，父子父女之间平时很少有亲昵的小动作！

    哪怕是最受宠的小公主，也因为父女俩的气势如出一辙，翟耀辉也没表现出太偏爱了。顶多在帮闺女擦小手擦小脸时，当爹的表情严肃了些，动作拘谨了些！不像捣鼓仨小子时，动作那叫一个大开大合！

    可惜，芽儿还没来得及抱委屈呢，竟然发现翟耀辉似乎打算拆自己的台！

    也不知道翟耀辉是在用行动表明，自己坚决贯彻媳妇儿指挥的立场呢？还是借机报仇，让折腾了自己大半天的四个小坏蛋也尝点苦头？又或者说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翟耀辉艳羡刚才娘五个之间的亲昵，总之一句话，翟耀辉似乎打算小媳妇指哪儿自己亲哪儿！

    就见翟耀辉伸手把芽儿朝怀里揽了揽，左手拥着媳妇儿，朝右侧稍稍斜了一下身子，似乎真打算狠狠啃一啃还拽着媳妇儿的手不松开的四个小肉团子！

    要知道，爷几个平时就不大对付，四个小肉团子跟妈妈玩的正高兴，见老爹非凑过来，咿咿呀呀的挥着小拳头，张牙舞爪的抗议！

    可惜，架不住人小力微，小拳头砸在老爹那张硬朗有型的脸上不痛不痒的，小家伙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满满的恶意和捉弄扑面而来。

    哭倒是没哭，只是咿咿呀呀的似乎更激动了，也不知道是真不讨厌父亲突兀的亲昵，还是在抗议呢！

    倒是回过神来的芽儿看不下去了。刚才还笑的见牙不见眼白嫩剔透的小家伙们都委屈的眼圈水汪汪，尤其是小脸也不知道是憋得还是被胡子扎的，都泛红了。

    还没等芽儿拦住，四个小家伙张牙舞爪挥了好一会，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小拳头在老爹面前实在没有任何的威力，小胖爪爪立马抓住妈妈的衣服，借着这股劲儿，裹在襁褓里的小身子就跟那白胖的蚕蛹似的，齐刷刷的利落翻了一个身，直接把屁股留给自家老爹以示抗议！

    翟耀辉脸一黑，也不嫌弃四个小坏蛋屁股臭了，在白嫩的屁股蛋上使劲亲了几口！

    婴儿皮肤本来就娇嫩，芽儿眼看着儿子闺女白嫩嫩肉嘟嘟的小屁股蛋跟染了色是似的通红通红的，那叫一个心疼！赶紧推了翟耀辉一把，迭声道，“翟哥哥，你轻点，轻一点！早上你没来得及刮胡子吧，你看，把他们四个小屁股蛋都扎红了！”

    说着，芽儿还伸手在耀辉下巴颏上试了一下，刚冒出来的胡子茬粗粝的扎手！再看看小屁股突然挨胡子扎赶紧齐刷刷翻了一个身儿的四个小包子，芽儿又心疼又好笑，朝翟耀辉翻了一个白眼，“翟哥哥，你早上故意没刮胡子是打算借机报仇的是吧！”

    不算相识了有多少年了，单说同床共枕也马上有一整年了，芽儿看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人是一个骨子里闷骚的主！别看他嘴上不在乎，心里不知道多在意自己的年龄呢！

    比如说，跟自己一块出门，尽量都穿更显年轻的休闲服！再比如说，自己捣鼓的那些没有香味的男性肌肤保养品，有时候放在床头柜上准备拿去送人，其中的一瓶两瓶的第二天肯定会出现在洗手间的架子上！

    芽儿心知肚明，也怕触碰到老男人的心结，假装不知道罢了，有时候记起来还会特意拿几瓶放到洗手间，反正一直有人在偷偷用！

    而且，这人也很清楚，自己五官上过于硬朗凌冽，显得成熟没有办法，但只要在家，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刮胡子，下巴永远都清清爽爽，不留一丁点的胡子茬！

    天马行空的想到这儿，芽儿又有些心酸了，谁知道当奶爸竟然给他这么大的压力啊，早上连胡子都忘了刮！

    本来吧，翟耀辉报了仇，被四个小祖宗折腾了一天的郁结一扫而空，顺着芽儿的手劲朝后一侧，顺势把芽儿抱了一个满怀！

    可惜，听到后面那句时，脸色顿时又耷拉下来，自己哪儿是忘了刮胡子！任谁被这么折腾，胡子也会冒得格外快！

    但见小媳妇只顾着一脸心疼的哄那四个小祖宗，翟耀辉这心里格外堵的慌，侧头就在芽儿脸上啃了一口，还特意用下巴蹭了蹭，小声咬耳朵道，“好了，别吃醋了！以后我只用胡子扎你！”

    芽儿自诩皮糙肉厚的，倒不是觉得疼。但被刚冒胡子茬的下巴那么一蹭，那股子刺痒的酥麻一下子沿着颈部大动脉传到脚底跟，顿时臊的满脸通红，歪着身子赶紧朝后趔了趔，小声腹诽道，“谁稀罕啊！”

    本来吧，客厅另一侧沙发和茶几围成的角落里，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都一脸津津有味看炕上这两大四小一家六口逗趣，看得挺乐呵！

    但芽儿刚才那语气稍显急促的一身嗔怪，而四个小家伙们又咿咿呀呀似乎委屈的很，一听就知道被胡子扎疼了，老爷子们正准备挽袖子过去拉偏架呢，这人都站起来了，结果，一抬眼，两人又跟那交颈小鸳鸯似的腻歪到一块去了！

    哎呦，饶是见惯了看多了，老爷子老太太仍觉得肉麻的起鸡皮疙瘩！尤其是芽儿外公和外婆，两位老人家都不好意思多看小两口两眼！

    小两口感情好，杜奶奶只有高兴的份儿，可是吧，四个小家伙就在眼皮子底下，这俩当爹娘的也不注意着点！

    杜奶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一眼更不自在的老亲家，“要不咱们去厨房做些点心去！上回芽儿捣鼓的小点心就挺好吃的，松软可口也香甜的很！不是说资助的几个孩子都已经到京城了吗，咱们今儿多做一些，明天让芽儿捎到医院，给孩子们吃！”

    杜奶奶这提议不仅吆喝走了老太太们，就连老爷子们也各自找借口出屋了！

    偌大的客厅很快就剩下两大四小这一小家庭了，芽儿那张精致的小脸囧的比刚才还红，用胳膊肘子拐了翟耀辉一记，无奈的嗔道，“都怪你！”

    索性，芽儿脸皮而也算是锻炼出来了，等老太太们捣鼓的甜点新鲜出炉时，芽儿脸上早看不出任何异样，胃口大开，不光吃了一蛊双皮奶，还有几块曲奇和一块小蛋糕！

    芽儿本来吃午饭就吃的晚，晚饭前又偷吃了这么多小点心，到晚饭的时候，肚子里哪还有空啊！

    喝了一小碗粥，夹了几筷子小青菜，就吃饱撂筷子看孩子去了！

    可能白天的时候，四个小家伙忙着跟他们老爹斗智斗勇累坏了，平时晚上都是折腾到八点多九点才彻底睡下，今儿倒是乖觉，芽儿刚撂下筷子四个小家伙就开始打哈欠！

    回到后院，给四个小家伙洗热水澡时，四个小祖宗也格外老实，似乎是没精打采的，不像以前，恨不得屁股长在澡盆里，不扑腾大半个小时溅的浴室里到处都是水肯定从澡盆里抱不出来！

    顺利的伺候这四个小家伙洗完澡，还没等芽儿跟平常一样给他们舒展舒展手脚呢，小家伙们裹着粉嫩的小嘴，在自己小床上都打起了小呼噜来了！

    四个小家伙平时虽然还算听话，但到底精力旺盛，难得有如此消停的时候！芽儿也乐的清闲，这个时间难得能抽空看看书！

    不过，芽儿也没忘记让四个小祖宗如此消停的主角。见翟耀辉洗完四个小家伙换下来的小衣服还有尿布从洗手间出来，芽儿赶紧放下书，难得殷勤体贴了一回，拍拍床，“翟哥哥，过来，我给你推拿推拿！”

    要知道，带孩子绝对是一件体力活！下午的时候，芽儿没敢跟翟耀辉说，自己刚进客厅时，自家翟哥哥被四个小鬼头折磨了大半天，满脸憔悴和隐忍，仿佛生生老了十岁！

    也幸亏翟耀辉不知道芽儿此刻脑子里的想法，看着灯光下自家小媳妇莹白如玉的小脸上镀着一层柔光，柳眉如黛，杏眼里水光潋滟，翟耀辉只觉得这心里满满的涨涨的！

    鬼使神差的，突然故意破坏气氛似的学着戏文里的唱腔贫了一句，“那就有劳娘子了！”

    芽儿啼笑皆非，剜了翟耀辉一眼，眉梢微微朝上翘了翘，突然攥掌活动了一下手关节。寂静的卧室里，除了偶尔响起来的小呼噜声，只有噼里啪啦手关节响的声音！

    而大剌剌脱了罩着的毛衫趴到床上，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和睡裤的翟耀辉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但芽儿这小媳妇当的，最后还是心疼了，折腾了翟耀辉几下，手上力道就放轻了很多。

    正准备跟翟耀辉说说下周末的慈善晚会时，突然记起来这周说好的请翟耀辉的队友和同事要来家里吃饭的事儿！

    “翟哥哥，周日那天，你同事大概有多少人过来咱家吃饭？长辈们都在家，他们会不会嫌家里太拘束？但在家请他们吃饭，比到饭店里显得有诚意！你觉得呢？”

    翟耀辉知道谢逸飞他们打得什么注意，但小媳妇唧唧咕咕的跟自己商量这些人情礼往、家长里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翟耀辉只觉得心里格外美，随口敷衍道，“你不用操心这么多！到时候，跟王叔王婶说一声，让他们多蒸几锅米饭，多准备几道扎实的荤菜就行了！那帮人都好打发，有肉吃就行！”

    啊？翟耀辉态度如此敷衍，芽儿这当媳妇儿的有些挺不过去了，“要不这样吧，咱们看看那天天气怎么样！如果天气暖和，风和日丽的话，咱们就在院子里烧烤！只要酱料什么的提前准备好，自己吃自己烤，既热闹也不那么麻烦！要是天儿冷，咱们就吃火锅，省心省事儿！”

    翟耀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总觉得小媳妇的小手仿佛会魔法似的，所到之处肌肤烫的燎人，仿佛一簇簇的小火苗在上面跳舞似的！

    芽儿可不知道这人心猿意马，觉得这人肩颈两侧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也不叫他坐起来，干脆两个膝盖跪到趴在床上的翟耀辉背上，找准穴位摁了下去，嘴上随意问道，“对了，这次有女同事一块过来吗？如果有女同事过来的话，我再准备几样甜点还有果汁饮料什么的！”

    其实，芽儿还真没多想，只是随口一问，芽儿对自己的魅力还挺有信心的！

    可是，架不住有人心里有鬼啊！这两天事儿多，翟耀辉都忘了这一茬了！但今儿中午的时候，谢逸飞特意打电话过来，也没开场白也没寒暄，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句周末薛冰也要一起来家里吃饭就挂了！

    对于薛冰，翟耀辉没有任何想法，或许说在香水乌龙事件之前，翟耀辉的潜意识里甚至忽略了这位跟了自己不断时间的部下的性别！虽然被鼻子尖的小媳妇诈了一回，但对于薛冰也要和谢逸飞他们一块来家里吃饭，翟耀辉并不太介意，能够知难而退最好！

    但自家小媳妇冷不丁的这么一提，翟耀辉也是男人也难免会心虚！

    芽儿只觉得膝盖底下翟耀辉的整个脊背线条顿时石化了一般，紧张的浑身肌肉紧绷着，硬的跟大理石似的！

    灯光下，芽儿那双潋滟杏眸滑过一抹幽光，嘴角忍不住朝上翘了翘，露出两颗莹白如玉的小虎牙，反射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想了想，芽儿到底没舍得伸头在翟耀辉脖子上咬一口，但眼底涟漪乍起，是时候会一会自家翟哥哥都到底沾了什么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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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6章 城

    有人惦记着自家翟哥哥，芽儿心里不痛快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也间接证明自己眼光好啊，芽儿顶多也只是心里不大痛快罢了！自己正值芳华，不说貌美如花吧，但也腰细腿长，皮肤白眼睛大，好歹也是清秀小佳人一个！

    别人芽儿不清楚，但是自己对翟耀辉的吸引力，芽儿还是挺有自信的，还远不至于像深闺怨妇似的撒泼耍混，非揪着翟耀辉问清究竟不可，对方顶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外人罢了！

    但就是心里的那点子不痛快作祟，泄愤似的手劲不自觉的大了几分，饶是翟耀辉自持皮糙肉厚，也疼的频频倒吸冷气！

    翟耀辉向来敏锐，哪会不知道自己刚才瞬间的迟疑让自家小媳妇给捕捉到了，这心里正不痛快呢！翟耀辉虽然坦荡，也难免有两分理亏。

    但小媳妇在心里暗暗吃醋，偷偷较劲使性子的这一面，也让翟耀辉格外稀罕！就像是自己的毛线团被抢走了的波斯猫似的，虽然自持矜持假装不在意，但浑身炸毛，随时可能会伸爪子挠你一把！

    翟耀辉想着自家小媳妇杏眼圆瞪炸毛的小模样，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别说，翟耀辉还一猜一个准儿，芽儿脸上装作不在意，但心里打定主意周末一定要好好会上一会对方，虽然那人连情敌也算不上！

    见罪魁祸首还有心情笑，芽儿盯着翟耀辉的背影气的瞪眼磨牙！正运气呢，突然就见翟耀辉动作干脆利落的一个鲤鱼打挺，两人的位置瞬间翻了一个底朝天！

    毫无防备的芽儿就跟大沙包袋似的被跌回床上！虽然翟耀辉伸胳膊护着，屁股底下的被褥也十分松软，一点也不疼，但也挺吓人！

    芽儿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眼巴巴看着凑过来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先告诉你，我这几天那什么来了！”

    “小丫头，你想多了吧？”翟耀辉眼底满满的揶揄！见小媳妇小脸爆红，笑意更甚，长臂一捞，掌心的触感浑圆挺翘，顺手捏捏更是弹性十足。占足了便宜，翟耀辉脸上却一本正经道，“趴好，我帮你捏一捏！”

    跟轻飘飘的大号毛绒娃娃似的被翟耀辉又颠了一个个儿的芽儿，看不到翟耀辉脸上的表情，不禁也有些拿不准，刚才这人在自己屁股上捏那一把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但翟耀辉按摩手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手劲儿大，力度又拿捏的刚刚好，舒服惬意的芽儿只想哼哼，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小声嘟囔了一句，“无事献殷勤！”

    虽然含混不清，但还是被翟耀辉连蒙带猜的捕捉到了！看看肌如雪颜如玉的小媳妇，翟耀辉表情柔和的不可思议，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吃醋了啊

    翟耀辉伺候的周到体贴，芽儿整夜无梦，甚至连四个小家伙半夜醒来吃奶都不知道，一觉酣睡到天亮！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好，今儿起得早，芽儿从容在家吃过早饭，时间都还不赶！

    倒是老太太们一大早就忙个不停，收拾了两大一小三包东西出来！

    见芽儿一点不像是刚上班的小菜鸟一般，不慌不忙还在家里磨磨蹭蹭，倒是着急了。边朝芽儿那大背包里塞东西，边叮嘱，“芽儿，这兜子是给你准备的，就装了些水果点心，还有保温杯里装了一杯羊奶！这两包是昨天下午做的点心还有一些水果，你顺道儿给那几个孩子捎过去！”

    “人家带孩子来治病，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你妈估计也不能整天过去，你在医院就多帮衬着点！平时上下班的，记得抽空绕道过去看看！对了，问问几家家长有啥需要的不？甭管吃的用的，咱家都有现成的！”

    “他们暂住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做饭，好给孩子们炖些汤汤水水的！医院有食堂，但估计也好吃不到哪里去！你问问，他们要是不介意，我们平时在家没事儿，给孩子们炖些有营养滋补的汤水！自己送过去也行，你顺道捎过去也行，好歹给孩子们补补”

    昨天晚上，四个小家伙犯困的早，芽儿早早带四个小家伙回后院睡觉！翟妈倒是陪着老太太们聊天，待得挺晚的，还是翟爸加完班回大院那边时，顺路把翟妈捎回去的！

    说是聊天，实际上是翟妈磨嘴皮子想怂恿家里几位老太太参加慈善晚会，顺口也提了几句已经在医院安排妥当的那几个患病的孩子！

    翟奶奶和王奶奶还好，并没有直接一口否决！尤其是翟奶奶，这几年还算落得清闲，早些年，这样的应酬哪能少的了！但是杜奶奶和芽儿外婆都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乡下老太太，一听是电视上演的那流光华彩、衣香鬓影的晚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想想就犯怵！

    杜妈她们到底差着一辈呢，观念不同，倒是听的挺新奇。因为那是平时整天围着锅碗瓢盆转的她们所接触不到的另一种生活！但翟妈说到邀请她们参加，一个个都打退堂鼓！

    虽然没见识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电视上不都那么演，只要有晚会肯定会出事儿！别看贵妇们一个个都笑的矜持高贵，但都跟带了面具似的，说不准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寒暄，下一刻背过面去说不准就捅你一刀子！

    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杜家大姑她们有自知之明的很，那场合自己应付不来！

    翟妈磨了半天嘴皮子，结果众人压根不回应，幸好还都在意料当中，翟妈也不强求，最后也只有翟奶奶答应到时候一同出席！

    大家对那什么晚会兴趣寥寥，相比之下，更关切医院里的几个孩子！

    芽儿和翟妈弄什么基金的事儿，家里人都知道！但是以前救助的那些孩子都离得远，怕耽误翟妈工作，大家也没多关注打听！这回那几个孩子如今就在京城呢，自己别的帮不上但多少尽一份心意！

    不过，谁也没想过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直接跑去医院探望那几个孩子！将心比心，人家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帮助！

    就说这几年，芽儿一直在关注的福利院那些孩子的事儿，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全知道，但平时也就翟耀辉和芽儿经常过去，老爷子们偶尔也会过去溜达一圈！倒是最心软的老太太和杜妈她们，一次也没去过，只是经常准备好吃的用的，催着芽儿和翟耀辉送过去！

    去年，史蒂芬教授专程过来给小晨还有另外两个孩子做手术，老太太和杜妈她们整天帮着炖些汤汤水水，做些好吃的，一次也没去医院打搅孩子！

    不是不关心，而是老太太和杜妈她们压根不知道到时候该说什么，担心到时候自己会控制不住表情，不小心碰触到孩子们敏感的情绪！

    上一世的杜萱瑾曾经也这么敏感过，倒是很理解老太太们的顾忌！见老太太们准备的那两大包东西，也只是觉得好笑又窝心！

    相比而言，杜爹更在意那两大兜子东西的分量，就自家芽儿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她能拎得动吗？

    也不知道小海那小子昨天晚上回家没有，反正今儿一早没看见他人影，见闺女今天没顺风车可以坐，杜爹顺手就准备拎那两大袋子，“闺女，走，今天爹送你去医院上班！”

    “爹，还是我去送吧！”可惜，被高了大半头腿长胳膊长的翟耀辉快了一步！

    老丈人和女婿乃是天敌！虽然说，在老爷子们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衬托下，杜爹和翟耀辉这对翁婿关系似乎挺融洽，但也只是似乎罢了！

    见翟耀辉连自己送闺女上班的机会也要强，杜爹脸顿时耷拉下来了！

    本来吧，今天芽儿起的早，时间挺宽裕，但老太太们刚才叮嘱了一通，这翁婿俩转眼又对上了，芽儿看了看表，脑子里突然冒出来那句，起了一个大早赶了一个晚集！

    没工夫陪这翁婿俩较劲，芽儿背起背包，拽着翟耀辉就往院子里走，“爹，要不还是让翟哥哥送我吧！”

    闺女胳膊肘子拐的如此厉害，杜爹脸色更黑！不过，紧接着，别说黑着脸的杜爹了，客厅里的其他人也忍俊不禁。因为拽着翟耀辉往外走的芽儿随之又补充了一句，“爹，你看翟哥哥在家带孩子带的未老先衰，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偷懒松快松快！”

    杜爹脸上瞬间阴转晴，站在门口朝已经走到院子里的小两口大着嗓门吆喝着应道，“哎，就让他松快松快！”

    炕上，被洗的白白净净穿着一身碎花小棉衣的那四个小家伙，也咿咿呀呀的仿佛跟着呼应，似乎在抗议谁稀罕老爹带自己了！

    正朝院子外走的翟耀辉，闻言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倒是芽儿本能的感觉到，这人平静的表象下那山雨欲来的压迫，下意识的想拽出自己的手，谁知道被人牵的更紧了！

    翟耀辉耐心好，车都开出胡同了，也没吱声！芽儿差点都以为自己躲过一劫了，这才冷不丁的瞥了一眼暗暗松气的小媳妇，语气阴森咬牙切齿道，“未老先衰？”

    芽儿顿时一个激灵，差点从副驾驶座上蹦起来！余光不小心扫到翟耀辉眼底的笑意，芽儿恍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怂了，自己还没跟他清算招惹桃花的就账呢！

    深吸一口气，芽儿给自己壮了壮胆，胆儿贼肥的朝翟耀辉呲牙道，“哦，刚才说错了，不是未老先衰！这人一旦过了三十岁，身体机能就开始慢慢衰退，这是正常生理现象！”

    当然，要是芽儿不一个劲朝车门那边躲，这捋虎须的勇气似乎就更有说服力了！

    这一物降一物都是注定的，别看芽儿刚才胆儿挺肥，但眼神不停的偷偷打量翟耀辉，见他面沉如水，心里愈发没谱，就怕什么时候这人突然暴起，把自己团吧团吧给生嚼了！

    半响，没见翟耀辉有什么反应，芽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赔不是道，“翟哥哥，那四个小坏蛋太磨人，反正爷爷奶奶他们上午也在家，要不你在外面多松快会儿！等会儿，你把我送到医院后，再帮我跑一趟，给那位老爷子送些东西过去！昨天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说要猴儿酒呢！”

    芽儿边说边偷觑翟耀辉的反应，见他脸色渐渐放晴，马上就到医院了，心才终于落地！芽儿自己也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记吃不记打，老爱撩拨着老男人呢！

    可惜，芽儿放心的太早了！等车停稳，芽儿拎着两大袋子东西还没摸到车门，沉默了一路的翟耀辉，突然长臂一捞把芽儿捞了回来。

    因为角度原因，芽儿看不到翟耀辉眼底的幽深锋芒，倒是一道魔音穿耳似轻语似警告，“萱宝，等晚两天你小日子过去了，我会身体力行的告诉你，到底是不是未老先衰！”

    本来吧，虽然是在车里，但周围人来人往的，可以说是大庭广众之下！

    芽儿冷不丁跌靠在翟耀辉怀里，姿势就挺暧昧，翟耀辉这番话又近似调情，自己都是孩儿他妈了，还萱宝萱宝的喊，芽儿那张精致如玉的小脸顿时红到脖子根，就跟煮熟的大虾似的，囧囧有神！

    翟耀辉刚松开手，芽儿整个人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跳下车就朝门诊楼里跑！

    直到从天桥那里跑到病房这边，脸上的热度也没褪下去！芽儿不好意思多留，把东西拿给几个孩子，就匆匆下楼朝办公室那边赶！

    心里惦记着事儿，今儿徐老主任来的挺早，这会儿正斜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桌子前摆着几本在医学界十分有影响力的学术期刊，期刊旁的茶杯里泡的是小姑娘专门放在共用的柜子里茶叶罐的野山茶，茶香袅袅，别有一番甘冽清香！

    闻着茶香，徐老神色也变得愈发的意味深长起来，那小丫头还真深藏不露啊！

    知道自己带的那黄毛小丫头不仅基本功扎实，医术似乎还颇为精湛，昨天在下班前，徐老专门到人事处跑了一趟，翻了小姑娘的档案袋回来！

    上面有一份十分详细的简历，不看简历上医学院那些导师教授主观上的评价，光是看那上面门门优异满分的成绩，就知道这小姑娘的确是名副其实的高材生！

    难怪齐主任在心外科的一把刀还邀请这丫头参与手术，这小丫头明明就是学中医的，竟然还曾经受邀到m国著名的医学院留学两年！

    最让徐老在意的是，简历上面记录着小姑娘发表的那几篇学术论文！

    那几篇论文每一篇的论点都能引起中医界的一场轩然，自己可不止一次详细拜读过，可谓论点新颖大胆，偏偏另辟蹊径，字字玑珠！

    刊登那几篇论文的学术期刊自己一本多订购了两份，一份放在家里，一份就在办公室的书柜里！可惜，自己对论文作者神交已久，但因为名字过于陌生，而论文作者除了那几篇论文外，自己平时没听说过他其他任何名声，一直没有这机会罢了！

    谁知道，这位让自己神交已久的同行竟然就是那个刚到自己这边没两天，嘴甜人勤快的黄毛小丫头！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呢，徐老当然不会以为是事有凑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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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7章 城

    “徐老，早！”刚进办公事就见徐老主任已经坐在书桌后，一脸沉思，还以为老主任在琢磨病情呢，芽儿也没多想，赶紧打招呼问好！

    倒是徐老，闻言顿时从纠结中回过神来，定定的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

    尽管努力朝成熟老气里打扮，头发利落的盘了起来，换了一副同样丑啦吧唧的深棕色镜框眼镜，但镜框再大也挡不住整张脸！白白净净的，尤其是笑起来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更显的年纪小！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再使劲朝老气横秋里打扮，也藏不住周身的出众气质！

    小姑娘仿佛天生的衣服架子，衣柜里应该也不缺衣服！自己一件棉衣能穿整一冬天，不，准确说自己那件棉衣穿了有六七年了！倒是小姑娘，来医院才刚上了三天班，自己就见她换了三套衣服！

    今天这一套，颜色依旧十分保守，灰色的羊毛大衣配上一条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棕色大头皮鞋，但小姑娘人高腿长，这么一穿看着是时髦又洋气，丝毫不显的拘谨呆板！

    对了，应该是叫牛仔裤吧？看着布料倒是很像，跟厚帆布似的，但款式又不像大街上一个个裤脚肥的能当拖把、流里流气的那些，裤脚收的干净利落，衬托得小姑娘也干练利落，神采熠熠。

    这一身打扮，倒不像是来医院上班的，倒更像是人家模特走猫步，时装秀来了！

    思绪一时间跑偏了的徐老主任神色凝重的打量了半天，也没从小姑娘脸上打量出花来！不对，这小丫头长得可比花儿好看多了，最关键的是还正值花般年华！

    但这跟自己神交已久，期待着有机会切磋探讨杏林之术的同行也相差太大了！

    小姑娘发表的那几篇学术论文自己精读了不止一遍两遍，名字当然熟悉，但自己犯了以貌取人的经验主义错误，小姑娘到自己这里报道时，压根没朝这上面联想过！

    那几篇论文在学术界十分有影响力，其中有三四篇论文的第二作者第三作者署名都是那几位杏林界老前辈，硕果仅存的国医泰斗！那几位杏林老前辈归隐多年，隐约听人说起，早几年，他们门下突然又收了一位关门小弟子。自己倒也曾经把那位关门小弟子跟论文作者联系起来，还想着有机会交流切磋呢，但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让几位杏林泰斗另眼相看的就是眼前这刚医学院毕业的小丫头啊！

    事实就摆在眼前，徐老仍有些接受不良！半响，才欲言又止的随口应了一声，“嗯！”

    徐老有心亲自当面确认一下，这小丫头到底是不是就是那几位杏林国手的关门小弟子！但张了张嘴，到底又咽了回去，显然多此一举啊！

    小姑娘有灵性有天赋，自己本来还想着再考校小姑娘一段时间，就正儿八经的收徒，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呢！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别自讨没趣跟那几位杏林界的老前辈抢徒弟了，真算起来，自己说不得得喊小姑娘一声小师妹呢！

    看着眼前这个足够当自己孙女的“小师妹”，徐老表情愈发的晦涩纠结！

    被老主任这么堂而皇之的打量，芽儿不可能察觉不到，心里纳闷，抬腕看了看手表，还差十分钟才到正式上班时间，自己没来晚啊？

    但芽儿也没多想，知道这刀子嘴豆腐心的老主任多少贪口腹之欲，张嘴就多问了一句，“徐老，您吃早饭了吗？我正巧带了一些点心和水果过来！”

    说着，也不等徐老跟自己客套，拉开背包拉链，把老太太们为了自己平时吃着方便用小塑料袋一样样封好的点心水果取了一些出来！板栗饼，一小袋曲奇小饼干，还有两块蛋糕，一小挂大概四五根香蕉，两个大橘子都摆到徐老桌子上！

    徐老这会儿反应仍慢了半拍，眼看着小姑娘拿出来的点心和水果很快摆满小半张桌子，种类比点心铺都齐全！

    蓦地，徐老眼皮子猛跳了几下，恍然觉得自己刚才白纠结了！也有些释然，不是自己无识人之能，而是小姑娘这么贪嘴，可不就是还没长大的黄毛小丫头么！

    徐老叹了一口气，啼笑皆非的摆摆手，“行了，我吃过了！你要是没吃，赶紧垫吧垫吧！今天正好是中西医结合内科定期大查房，等会儿你跟我一块去！”

    “哎！”芽儿脆生生的应下，赶紧坐下准备整理资料！虽然自己才刚到医院实习没两天，说不准等会查房时，哪位大拿不小心考问自己，怎么也得言之有物，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啊，免得给徐老丢人！

    芽儿多少也有些兴奋和期待，要知道，每次可是大查房，就像是一堂精彩绝伦的医术大杂烩课堂！各种常见病例、多发病例还有疑难病例的大会诊，资深专家医生的真知灼见，中西医各种治疗手段的荟萃，无论从哪方面讲，这都是一次绝好的见习机会。

    倒是徐老，见小姑娘悉悉索索的忙碌准备起来，期待和兴奋都也写在脸上，突然笑的高深莫测！

    自己虽然看不惯时下年轻人的浮躁张狂，但也不喜欢这小丫头的藏拙！

    但徐老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那抹轻笑很快消失不见，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虽然有心借这次大查房的机会好好考校一下这丫头，但事到临头，看了看眼皮子底下这一堆好吃的，再想想这两天自己跟小丫头一老一少相处的也十分愉快，徐老难免关心则乱，犹豫了起来！

    不同于各科室的内部小查房，大查房几乎相当于各个科室精英荟萃，主任医生或主治医生通常也会趁机考校同行的那些年轻的住院医生和实习医生们！

    光是随机考问这一点，就让医院那些年轻医生们对大查房又爱又怕！不想错过这么好的见习机会，但也不想回答不上来时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每到大查房这天，一个个神经绷的紧紧的！幸好，也只是绷得紧紧的而没断！

    毕竟，要是能答对了，说不准会赢得这些专家医生和主任医生的另眼相看！但万一真要回答错了，脸皮厚一些的其实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专家医生和主任医生也是一步步从这一步走过来的！

    搁在以前，徐老肯定不会太关注这些细节！要知道，老主任的嘴巴就挺厉害的，以前在大查房的时候，还没少骂哭过回答不上来问题的年轻医生！

    但中医难就难在它的讳莫如深、一人一方上。小姑娘的基本功十分扎实，这两天自己通过侧面有所了解了！但具体的临床诊断上，昨天的那起病例，小姑娘无论是金针急救还是那两道处方，虽然都十分精妙，但这不代表小姑娘对各种病例都信手拈来！

    在外人的眼里，徐老脾气或许又耿又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向来不近情面，但徐老活了这把年纪，怎么可能真一点也不懂得人情世故！

    对其他人或许没有这份顾忌，但对那几位杏林泰斗，徐老主任打心眼里敬重！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护着黄毛丫头“小师妹”两分！

    况且，吃人嘴短，小姑娘脸皮薄，别到时候有人把小姑娘给训哭了！

    芽儿可不知道老主任心底突然冒出来的这般“轻不得重不得”的种种顾忌，到大查房的时间了，赶紧抱着文件夹跟老主任出去！

    军总医无论是医疗规模还是医疗水平，在全国也能排得上号的！又是中西医两部结合的内科大查房，有一位业务副院长负责，包括六七位重点科室的主任医生，十几位重点抽查病例的主治医生，再加为数众多的年轻住院医生和护士等，浩浩荡荡一群人！

    在不算多宽敞的楼道里，这群白大褂队伍拖拖拉拉的颇为壮观！

    幸好，一米七多的芽儿身形高挑纤细，站在人群当中一点也不显矮，徐老主任气场又不容忽视，这才没被人群吞没！

    芽儿神色从容的紧跟在徐老主任后面，精致脱俗的五官被大镜框的平面眼镜挡去大半，脸上也不自觉的带出几分面若沉水的严肃。

    可惜，表情再怎么严肃凝重，在镜框下那张精致如玉的小脸的衬托下，也会消减几分！身形玲珑纤细，虽然故作老成但藏不住清雅脱俗的气质，芽儿恍然成为了一行人的焦点！

    男多女少比例悬殊的年轻住院医生们还好，因为还惦记着等会儿说不准被考问的事儿，眼神不敢太直接，偶尔偷偷打量几眼那道翩然身影！至于其中那几道似乎不太友好的眼神，芽儿反正也看不见，直接忽视了！

    让芽儿头疼的是，前面那几道来自老主任周围的直接的眼神打量！

    这小姑娘长得好看，但也没三头六臂啊！

    孙副院长和那几位主任医生跟徐老主任共事多年，大都跟他十分相熟，哪怕不相熟也都隐约听说了徐老主任这几天带了一位新来的实习医生！

    不少人就差没开盘下赌注了，就赌徐主任几天之内把刚来的实习小医生给骂走！偶尔路过徐老办公室那边，还会忍不住放慢脚步听那么一两嗓子！

    可惜，这头都买定离手了，竟然发现这两天徐老主任格外消停，没骂人，没发脾气，偶尔在楼道里碰上了，说不准还能捕捉到老主任嘴角那抹还没散去的轻快笑意！

    很显然，刚来的这位实习小医生十分得徐老主任的眼缘！一直都想看看小姑娘到底是何方人士呢，但也不知道是徐老主任有意护着，还是小姑娘过于深居简出，都在医院共事了两三天了，今儿才第一次见到庐山真面目！

    这一仔细打量之下，多少有些理解！共事多年，还能不知道徐老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小姑娘打扮的倒是挺老成，但一张小脸白白净净出卖了年纪，偏偏那态度确是不卑不亢的，任这么多人直剌剌的打探，也没见人家皱皱眉！

    再说了，就冲小姑娘那秀气的模样，换做自己也不好意思朝小姑娘大声说话啊！

    众人都笑眯眯的打量着小姑娘！鬓角花白，额间几道深深的法令纹的孙副院长用余光打探了好一会儿，这才满脸期许的点了点头，突然来了一句，“徐老，恭喜啊！”

    看样子，这一老一少挺合得来！

    也不管徐老主任闻言拿眼睛斜自己，孙副院长想得多，甭管小姑娘是空降还是走/关系进来的，反正自己不用再担心徐老不愿意带实习医生而暴殄天物了。

    其他几位主任医生见小姑娘一脸老成，倒是很想打趣两句！可惜，资历在这儿摆着呢，谁也没那打量招惹徐老主任！

    倒是何老，了解的内情相对更多一些，神秘兮兮的一个劲拿胳膊捣自己老伙计！

    刚才自己一眼就注意到这眼生的清秀小姑娘了，这应该就是老徐特意跑自己那里显摆的那个了吧！

    不过，这年纪看着还真显小！先不说她那手没有十几年功夫练不出来的精湛金针之术，光是听老徐说，小姑娘还是医学院硕士毕业，自己还以为至少也得二十五六岁了！

    正巧，等会儿有一起脑中风后遗症的病例，倒是可以面对面的跟小姑娘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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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8章 城

    “十二号床病人是三天前送到医院抢救的，突发性脑中风，通过脑血管造影在确诊为缺血性脑中风后，进行了相应的急救措施曾一度出现过脑心综合症的并发症状，病情经过控制基本上还算稳定，现阶段正在采取药物性保守治疗但对于修复受损的神经元和恢复血管弹性，目前国内外都没还有效果十分理想的药物”

    整间病房里，除了医疗器械有节奏的发出的冰冷生硬的滴答声，也只有身为主治医生，神经内科的夏医生的声音。

    介于病人目前还处于危险期，住的这间病房是单间的加护病房，相对其他的两人间，多人间的病房，已经算是干净宽敞的了，但这会儿一群白大褂却把病房挤得满满当当！

    刚才，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的时候，正在病房陪护老母亲的那位衣着体面的中年妇女吓得脸色都白了，还以为老母亲人已经不行了呢！偏偏丈夫他们刚回家，自己身边连一个能商量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下意识的扑过去一把抓住还算相熟的主治夏医生！

    夏钿平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差点没被捏碎，但也确实怪自己没提前通知，今儿大查房！好声好气的安慰了，中年妇女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差点没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等心神回笼了，眼底突然迸发一抹希翼的光芒。

    跟夏医生一块进来的这些大夫，自己虽然都不大认识，但单从这些人的年纪上判断，应该都是专家级别的医生，说不准老母亲有救了呢！

    也不管自己在这里合不合适，朝病床和床头柜之间的小角落里一站，准备多听听这些专家们的意见！

    虽然万幸抢救过来一条命，但这么不能动不能说话、嘴歪眼斜、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躺在病床上，简直是活受罪！这人心都是得陇望蜀的，命既然抢救回来了，自己肯定不希望老母亲往后遭这份罪！母亲如今这样子，就是自己兄妹能撑得住，父亲呢？从母亲生病住院，父亲惊吓之余，至今还只能在家里躺着，下不来床呢！

    病人家属的小心思表现的太明显，看得一群白大褂啼笑皆非又难免有些酸涩！

    夏医生也不耽误时间，也不管堵在病房门口挤不进来的一群小年轻医生能不能听清楚，言简意赅的的介绍起病人的情况！

    幸好，别看夏医生平时打交道的都是血管、神经之类的精细活，人却长得五大三粗，那体格不像医生倒像是当兵的！

    夏医生正值壮年，身量又人高马大的，嗓门虽然听着有些哑并不清亮，但中气十足，传到病房门口甚至是楼道里的一群住院和见习医生耳朵里，倒也清清楚楚！

    尤其是芽儿，在刷刷刷的速记声中，突然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似乎也太靠前了一些！刚才徐老旁边那位笑眯眯的打量了自己一路、看着有些眼生老者，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顺手拽了自己一把！这一拽，芽儿就跟着这群不是专家医生就是主治医生的前辈挤进来了，而且还好巧不巧的，就站在主治的夏医生斜后方，可以说是最佳位置！

    芽儿偷偷打量那位老者时，偏偏正巧跟那位气色红润稍显富态可亲的老爷子眼神对上。芽儿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眼花，这老爷子似乎朝自己眨了眨眼，一副很相熟的模样！

    自己初来乍到的，似乎并不认识这位啊？芽儿心里嘀咕，但也只是闪神了瞬间！

    夏医生似乎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言辞干脆利落，也不管自讲的这些内容又快又急，病房门口和堵在楼道里的小年轻们能不能及时吸收消化的了！

    医院毕竟是医院，救死扶伤的地方！不同于大学校园，教授导师手把手的教！在医院，经验丰富的专家或主任副主任医生把刚入院工作的年轻医生带在身边指点，这都是惯例了，但到底能掌握到什么程度，那就在于个人了！

    夏医生自己就带着四五位刚参加工作一两年的见习医生，平时虽然不吝于教导提点，但也不会字叮句嘱！夏医生身为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工作那么忙，压根没这个空闲时间，顶多在平时接诊应诊时，随机考问提点罢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目前药物治疗的效果并不明显，但是考虑病人目前的身体状态还有手术的风险性，我并不是很赞同下一步采取手术方案，倒是中医治疗或许会更稳妥有效”

    夏钿平言简意赅的总结完，环视了一圈后，直接看向中间为首的三人，“徐老，何老，刘主任，到时候估计还得麻烦您们那边了！”

    徐老是中医内科的老专家了，经验丰富，最擅长这种难症杂症，而何老又是针灸方面的行家，有这两位出马，病人最后哪怕无法康复，估计也能恢复到生活自理的基本状态！

    中医科的科室主任刘长山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在医院，有很多病例都是临床医学这边初步急救，后续康复治疗转到中医科室那边去的，这也是常事儿了！

    不过，看看老主任徐老，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再看看旁边脸上带着笑，一副“你是主任你来安排态度”的何老，刘长山突然叹了一口气！

    科室里的那几位老专家，虽然不难伺候，但脾气一个比一个左！自己明明还差两岁才到天命之年，正年富力强呢，为什么有一种未老先衰的感觉！再看看旁边背着手的这一位，刘主任忍不住琢磨，自己啥时候才能像徐老主任这样，早早卸下科室主任的担子，清清静静的只当一位主任医生呢！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哼，刘主任脸色不由一整，转头扫了一圈，目光在其中一位年约三十来岁，中等偏瘦身材，白净斯文的白大褂招招手，“小宋，你再来确诊一下病情！”

    西医有西医的那一套，中医也有中医的完整体系。

    现代临床医学把脑中风大概划分为出血性脑中风和缺血性脑中风这两大类。缺血性脑中风也无外乎脑血栓，脑塞栓，腔隙性缺血等几大种类！

    但在中医学上，中风的病机则可以归纳为“痰、风、火、瘀、虚”这些因素！

    “好！”刘主任突然点名，宋志明赶紧应声上前坐到病床前的小方凳上，深吸了一口气才凝神替病人把脉。

    众人的视线也紧跟着从夏医生身上，全都转移到宋志明身上，倒是没人注意到刚才跟宋志明站在一块的一行白大褂当中，相对于其他人的平静，其中那么两三位的眼神似乎稍显复杂了一些！

    到底城府还不够深，什么都写在脸上，难掩眼底的羡慕和跃跃欲试！在定期大查房的时候，被主任点名考问，虽然得小心应付这么多专家主任挑你的毛病，但这也间接说明主任记得你，看重你，是表现自己的最好机会！

    要知道，宋志明算是刘主任最嫡系一派了，从刚到医院工作那会儿就有刘主任带着，颇得刘主任看重！宋志明性子活泛，人缘挺好，向来勤奋，医术也不错！据说，下次内部的资格评定中，宋志明升副主任医生的事儿十拿九稳！

    宋志明还不到三十五岁的年纪，在军总医这人才济济的大医院来说，这个年纪能升为副主任医生，也可谓是年轻有为了。

    况且，和刘主任有着师徒情分，很得刘主任另眼相看！不少人私下传言，等晚几年，刘主任卸任了科室主任，宋志明就是新科室主任的最有力的竟争人选！

    在论资排辈严重的医院，宋志明有这么好的机遇，难怪有人心里多少有些意难平！

    芽儿才刚到医院上班没两天，人生地不熟的，唯一比较熟悉的徐老也不是多口舌之人，哪会清楚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反倒是因为病人目前的主治医生夏钿平，刚才朝后退了半步，给宋志明让开地方，芽儿视线角度更好了一些，正好方便观察病人的情况！

    徐老和何老一直分神留意着芽儿的表情，见小姑娘神色认真的观察病情，嘴角不经意就带出两分笑意来！

    而病床旁，宋长明边把脉边解说病情，“脉弦细滑，中肺腑临场表现为虚实夹杂，内闭外脱，舌苔薄白，乃气虚血瘀所致，应益气活血，祛瘀通络适应于补阳还五汤。另，病人肢重，加桂枝、杜仲！”

    中风的中医辨证，各家各有所云，有按病因划分的，例如肝阳暴涨，痰浊内阻等等！也有按病症，譬如闭症，脱证，闭症又有阴闭、阳闭之分

    能这么详细辨明病人症状，宋志明也确实有两把刷子！

    宋志明在医院工作了将近十年了，很了解科室里那几位老专家的直言性格，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尤其是徐老，虽然有时候说话不近情面，但绝对是字字玑珠！但今天徐老和何老似乎格外沉默！

    解说完病人病情，见徐老他们只是点头不语，刘主任也不置可否，病房里一时间变得格外安静，本来还信心满满的宋志明突然心里一沉，赶紧躬身退了回来！

    更让宋志明心里捏了一把汗的是，大查房时很少主动亲自切诊的徐老和何老竟然同时突然上前，分坐在病床两侧，闭目给病人切起脉案来！

    其实，别说宋志明了，就连刘主任他们也不禁纳闷！难道病情还能有什么隐情不成？能让这两位同时出手！

    按说，小夏和小宋一个是神经内科临床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一位是中医内科数得上的后起之秀，不可能同时误诊漏诊才对啊！

    受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影响，堵在病房门口的年轻的住院医生和见习医师也都面面相觑，严阵以待！

    可惜，跌破众人眼球的是，正凝神把脉的何老突然抬头，抬了抬下巴，“小杜，说一说你的看法！”

    “啊？”一片肃静过后，从何老的角度望过来，跟芽儿的位置正巧在同一条直线上，几乎贴在病房门上的那位大男生，看着也就二十四五岁，五官寻常，高高大大，一脸憨厚。错愕过后，下意识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黑镜框，结结巴巴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何老，您，您叫我？”

    杜海波可没一丝受宠若惊的念头，自己还是个小实习医生，到医院上班还没一年呢，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是心血管内科的！就是随机考问，自己科室主任也在这里呢，咋中医内科的何老突然想起来叫自己的名字了？还有，他老人家应该不认识自己吧？

    别说，病房里外的其他人也有些困惑，小杜啥时候得了何老的青眼了！倒是就坐何老正对面的徐老反应快，没好气的瞪了何老一眼！

    何老爷也被突然发声的粗哑嗓门给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刚才说话的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大男生，嘴巴还没闭上呢！心里竟然蓦地松了一口气，尴尬的搓了搓鼻子，朝杜海波摆摆手，视线重新对准芽儿，招手点名道，“小丫头，你来说说！”

    何老话音未落，一屋子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芽儿身上，有好奇也有打探！

    尤其是堵在门口的那些刚参加工作没两年的年轻的见习男医生，注意力因为何老突兀的一句话再次拉回到芽儿身上，眼睛都快看直了！

    虽然只能看到一道高挑纤细的背影，但肥肥大大的白大褂穿在人家身上，愣是穿出了t型台的时尚味道！

    刚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应该就是这两天传的沸沸扬扬，没有正式露面就把蝉联“医院之花”好几年的卞大夫给比下去，中医部刚来的小实习医生吧！

    相对而言，病房里刘主任等一行人的眼神就温和的多了，甚至隐隐流露出一些同情的意味！

    何老跟徐老关系一向很好，何老这节骨眼上把小姑娘点出来，有心让小姑娘出出风头，这还好说！但万一是徐老给小姑娘的下马威呢？

    要知道，以徐老一贯的脾气，前者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也幸亏徐老正巧背对着众人，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生闷气呢！

    而顿时成为“众矢之的”的芽儿则头疼的很，但是何老都点名了，当然不能装傻充愣含混过去！

    芽儿虽然不喜欢出风头，但也不怯场就是了！芽儿倒是没考虑过这位何老是不是故意刁难自己，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跟徐老一人守着病床的一侧，芽儿连切诊把脉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望闻问了！

    “我看病人左右肩胛骨明显不对称，属于典型的颈椎病症状椎-基动脉长期受压迫，造成脑供血不足，再加上病人上了年纪，动脉硬化，气血上逆与脑，络破血出，积瘀不散，形成了血栓，久而久之，很容易造成中风

    如果在刚才宋医生处方的基础上，通过针灸手段改善椎-急动脉的血液供应，或许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相比刚才主治的夏医生介绍病人病情时的言简意赅，中医内科的宋志平宋医生的晦涩高深，芽儿的看法简直有些不伦不类，中西医医学词汇的混搭，但偏偏讲的十分通俗易懂，基本上谁都能听明白！

    就连一直沉默旁听的病人的女儿，越听眼神越亮，一个劲点头，忍不住喊出声来，“对对，说不准就是这样！是不是颈椎病我们没去医院检查过，但我母亲这些年一直喊脖子那块的颈椎疼”

    母亲退休之前是会计，常年伏案工作，早些年她刚退休那会儿，经常听她说颈椎疼！说带她来医院看看吧，母亲一直又不让！后来渐渐的不说了，久而久之的自己兄妹也都忘了这回事儿了，还以为母亲是突然闲下来不适应呢！

    随后，后来这些年也经常看母亲捏脖子，但母亲不说，自己兄妹也偶粗心，一直以为老人家上了年纪，容易胳膊腿的关节疼，自己也只帮着买了几回膏药！后来见没什么效果，也就置之不理了！

    中年妇女的声音越来越低，有平时没太关心母亲的尴尬和自责，也有心疼！

    而身为主治医生的夏钿平和刚刚诊完脉解说完病理的宋志明脸上的尴尬，一点也不比中年妇女少！一个主治了好几天了，因为当时询问病人家属病人有无病史时，病人家属没有提供什么有参考的信息，而自己竟然一直就忽略了！

    至于宋志明，刚在众目睽睽之下确诊完病人的病理，望闻问切，也没注意到这么明显的症状，还不如人家一位刚到医院的实习小医生观察的仔细，一语道破！

    夏钿平还好，到底年长了几岁，医生又不是神仙，难免有漏诊的时候，而且夏钿平也不是那种心胸疏朗，尴尬的朝就站在自己旁边的小姑娘笑了笑，在心底认真自我检讨了几句，那丝尴尬也就消弭于无形了！

    倒是宋志明，工作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人又好面子，刚才，芽儿的措辞虽然委婉，但病房里的众位都是这方面的行家，宋志明的诊断虽然不算错，但流于表面！

    这会儿，宋志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总觉得那些同事们在窃窃私语的取笑自己，脸色难免难堪了几分，虽然不至于记芽儿的仇，但心里到底生了疙瘩！

    倒是刘主任他们那几位主任医生，满脸期许的再次正视了这位容貌精致、气质清雅的小姑娘！别看小姑娘年纪小，似乎有两把刷子！至少，观察力惊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夏钿平和小宋他们都忽略了的细节！

    一直坐在病床旁闭目把脉的徐老，收敛了眼底的期许，余光瞥了病房里众人的神色，尤其是夏钿平和宋志明的！

    瞪了何老一眼，差不多就行了！小丫头虽然有天赋，但到底资历浅，医院这地方向来论资排辈严重，虽然有自己护着，这丫头已经折了人家面子，不好再替小姑娘拉仇恨！

    何老被瞪得理亏，心里啧啧称奇，也难为老伙计这么孤拐、耿直的性子还能替小丫头考虑的这么仔细！

    心里嘘唏了两句，何老打圆场道“小杜说的不错，病人的颈椎病和她的年纪应该才是这次中风的主要诱因！不过，小夏和小宋的诊断也不算有错，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忽略了最重要的细节罢了！”

    “何老，您老就别损我了！”夏钿平尴尬的直瞪眼，至于宋志明脸色一红，表情也不像刚才那么难堪了！当然，至于心底怎么想，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在军总医，何老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也不愿意帮小姑娘树敌，紧接着又宽慰了两句道，“行了！其实，这也是目前咱们整个医疗大环境的存在的问题！咱们每一个人学医的时候，都是过于精钻某一个具体的方向，在接诊的时候，往往容易忽略其他方面的病因！”

    病房里的众人也都心有戚戚，每个实习医生刚到医院时会安排到医院各个科室轮转，估计也是出于这般目的吧！

    倒是何老感慨完，突然话锋再转，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眼眼前这神色浅淡从容的小姑娘，“小丫头，我听说你也针灸，不如你现在替病人施一次针，！到时候病人可以转到徐老那边，针灸这块就可以交给你了！”

    徐老一听何老头开口就知道这老小子再打什么主意，吹胡子瞪眼的挖了何老好几眼，但到底没打断何老的提议，反倒是突然站起来，站到刘主任他们旁边，把病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间接摆明了让芽儿施针的态度！

    见状，芽儿有些啼笑皆非！敢情今儿这两位打定主意让自己出风头了！芽儿虽然站的靠前看不到众人的神色，但芽儿敢保证，这会儿身后诸多打探的视线里，绝对有羡慕嫉妒恨，有人在腹诽自己！

    不过，芽儿唯一庆幸的是，这位何老到底没出馊主意，让刚才不小心先得罪了一回的那位宋志明宋医生和自己一块接手病人！

    经过昨天的那次急诊，芽儿到医院换衣服的时候，习惯性的把备用的金针盒随手放到了口袋里，既然何老吩咐了，也不找借口推辞说自己没带金针盒！

    见病人家属迟疑了片刻，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芽儿大大方方的应下，“那好吧！不过，等会儿还需要何老您在旁边把关！”

    倒是芽儿这一张嘴，让刘主任他们一群专家医生不得不再次刮目相看！先不说小姑娘水平如何，单凭小姑娘沉稳劲儿，绝对的勇气可嘉啊，丝毫不怯场！

    要知道，每次大查房都让那群年轻医生又爱又怕，最怕被当众随机考问，偏偏也喜欢被随机考问，这是一次绝佳的表现自己的机会！

    病房里一下子拥挤了很多，芽儿耳尖，隐约听见有人在小声嘀咕，这人到底是谁啊？不过，随着徐老一声轻咳，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安静的有些的诡异！

    芽儿倒是心无波澜，在何老瞪大眼睛的紧盯下，从衣袋里拿出袖珍版的金针盒

    相比昨天在心外科的那场急救，大都是心外科拿手术刀的中医外行，今天病房里在场的有一半都是学中医的，多少能看得出深浅来！

    尤其是刘主任和何老他们，一眼不错的见小姑娘不仅老道的在天柱穴、后溪穴等穴位处施针缓解颈椎痛症状，最后那十几根细弱牛毛的金针分别在头部、四肢等各处要穴施针。刘主任他们虽然不精通针灸，但对于人体的穴位简直是烂熟于心，小姑娘施针取穴看似大胆，但细想，这些穴位沿着经络竟然在体内形成一套完整的相生相息的小循环！

    尤其是针灸行家的何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偏偏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敛气凝神，不错眼的紧盯着一根根针尾轻颤的金针。

    要不是怕影响小姑娘施针，恨不得趴到跟前仔细观摩一根根金针的刺、挑、捻！

    徐老头到底交的哪门子狗屎运，这小姑娘跑到他那里去了！就这小丫头施针的手法，当自己师傅都绰绰有余了！

    相比何老的几近失态，徐老的反应要更镇定一些！

    但因为何老和刘主任他们的凝重，病房里安静的有些讶异，众人的呼吸声几不可闻。何老离的最近，只听见金针针尾的轻颤声刺激着耳膜，心跳也忍不住跟着加速。

    最后，干脆一屁股又坐回到病床的另一侧，避开虎口的谷合穴，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熟练的搭在病人露在外面的手腕上

    其实，也不用特意搭脉，虽然病症细微，但病人的好转还是能肉眼可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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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9章 城

    查房的一行人从病房里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次大查房跟往常一样，随机抽查了各内科科室里的六份典型病历，时间本来就紧张，但对于刚才在这间病房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众人脸上倒没有什么不耐，反而或多或少都有些意犹未尽！

    当然，眼神里也都酝酿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但哪怕有人心里在嘀咕，刚才在病房说不准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到底没有人会再把这小姑娘简单当成长得漂亮才刚到医院实习的小菜鸟了！

    刚才病房里的这群白大褂当中，有一大半都是专攻现代临床医学的，对什么人体穴位、经络这些顶多算是半吊子。虽然没错过芽儿施针时的任何细节，但说到其中的奥妙和精髓，可以说是大部分人都云山雾罩！

    但有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别管她在辨症时一语道破症结，是不是瞎蒙的，但是人家那手针灸之术绝对有水平！哪怕不能说是出神入化、针到病除吧，但也绝对能堪称为精湛，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前一刻病人还神识昏蒙、偏身麻木瘫痪、口不能言，就在最后一根金针拔出来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还是夏医生的治疗起了效果，反正病人神志突然就那么清醒了！

    口舌虽然依旧含混不清，但要是仔细辨别的话，依稀可以听出来似乎是在安慰病床旁陪床的女儿！

    有观察仔细的人还注意到，病人在试着说话发声时，一直麻木瘫痪的右手似乎抬离了病床至少有两三公分的距离，虽然最后又无力的垂下去，但这小举动绝对是渐渐恢复的最佳标记！

    不过，这会儿也没有细琢磨这些的功夫，楼道里，神色各异的一行人匆匆赶向下一间病房。

    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焦点固然都集中在不缓不急跟在徐老后面的那道背影上，但是旁边围着打转的何老也让人纷纷侧目！

    说到针灸，何老懂行的很，说白了，凭的是手指间那细细一根金针的感觉！就冲刚才小丫头取穴的精准大胆，还有施针时行云流水的老道劲儿，可比自己这行医几十年的老头子高明多了！

    何老好奇的很，这小丫头才多大年纪啊，哪怕从娘胎里出来就学医，满打满算也不过就二十年，她那手出神入化的金针之术到底咋练出来的！

    尤其是施针时取的那些穴位，跟自己所熟知的有些出入，但细细琢磨，实在高明的很！

    在中医看来，这人体本来就是一个小世界，五脏六腑各司其职，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而小姑娘在施针时，取的那些处穴位沿着体内经络，自成一完整小循环，生生相息，如此自然能事半功倍！

    何老有一种醍醐灌顶的顿悟，但隐隐约约的似乎总差了那么一点什么，有心跟小姑娘讨教切磋一番，但是看看因为施针耗神那张白净如玉的小脸仿佛涂上一层胭脂似的小姑娘，何老话到嘴边突然发现想问的太多，而下间病房就在前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讨教起，急的抓耳挠腮！

    最后，一跺脚，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前面捡了便宜卖乖、心里偷乐脸上故作淡定的徐老，何老哼哼了两声，一个劲儿吹胡子瞪眼！罢了，自己也不急这一时！

    倒是旁边刘主任他们看了，不禁摇头失笑！也难怪何老眼巴巴的干跳脚，这么一棵好苗子，自己这会儿也有些眼热！

    当然，芽儿刚才大出风头，并不是所有人态度都像何老和刘主任他们这般友好！

    老话说了，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芽儿虽然被何老拽到前面，但也能敏锐的感觉到背后有几道视线晦涩不明，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但不遭人嫉妒的是庸才，比起庸才来，芽儿宁愿遭人嫉妒！

    不过，那几道若有若无的晦涩视线也很快就收回去了，因为查房抽查到的下一个病例的患者就住在同楼层，最靠里的那几间高/干病房的其中一间！

    “病人胸部闷胀，有时夹杂着间歇性的剧痛，但痛无定处胸透、ct、x光片，并没有发现明显病状，基本上排除了胸膜炎、气管炎、心血管隐患的可能性也就是说，还没断明病因！”

    看看大马金刀坐在病床沿上的病人，主治的范医生一声苦笑，就是今天查房没抽查到，自己也准备请徐老和刘主任他们过来会诊了！

    病人气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要不是人就住在病房里，怎么看都不像是病人！

    而紧接着病人一张嘴，众人终于明白范医生刚才为啥苦笑了，就冲病人这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生病了！

    “你小子，敢情来回折腾了老子两天，这检查那检查的，还没检查出来老子生啥病啊！不过，老子平时壮的跟头牛似的，以前也没病没灾的，胸口突然犯疼了，疼起来要人命！你说，我这别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见老爷子语气诙谐，芽儿嘴角的笑意更甚，无它，指着范医生笑骂的这老爷子看着格外亲切，看着约莫是花甲年纪，但身材相当敦实健硕，眼神湛然，气色红润。尤其跟自家其中两位老爷子的气场格外神似，不怒自威！

    范医生看样子跟病人是熟人，也不生恼，“徐老，刘主任，还需要你们亲自会诊一下，看看是不是痰症、血瘀，又或者神经痛方面的问题！”

    刘主任蹙着眉，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单看病人气色这么红润，应该不会是血瘀、痰阻之症！但还是点头应下，扭头看了一圈，见科室里的几位医生眼观鼻鼻观心的，考虑到刚才的病人耽搁的时间长了一些，也不点名了，自己撩了一下白大褂的衣摆，也坐到了床沿上，亲自给病人把脉！

    可惜，凝神切脉的刘主任面色越来越凝重，，又仔细询问了病人最近这段的生活情况！

    “生活规律？跟以前一模一样啊，每天也就吃饭，遛弯，睡觉！以前都定期体检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这段时间也没吃什么忌口或者稀奇的东西”

    从病人这里找不到有价值的先算，半响，刘主任抬头看了看徐老主任，“徐老，说不得还得您来！病人脉相强而有力，不像是痰阻、血瘀之症，但奇怪的是，就是脉相有些乱，倒很像是内伤，但怪也就怪在这里！”

    这位能住这样的病房，生活肯定殷实，怎么会受内伤呢？

    身形清癯、神色淡然的徐老也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但并没上前帮着把脉，而至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

    刘主任顿时闻弦歌知雅意，朝芽儿摆摆手，笑问道，“小杜，要不你来试试？”

    此言一出，芽儿心底一晒，脸色未变，倒是后面众人脸色愈发怪异！其中有几道眼神里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宋医生资历还浅，遇到急症难症漏诊误诊也不为奇！但刘主任行医经验丰富，又是中内科的专家，连他都没有把握，这人能行吗？

    就连那位病人老爷子，也瞪着眼睛瞅芽儿，这小丫头能行？不过，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芽儿就站在徐老斜后方，哪会看不到徐老的小动作，不由苦笑。徐老该不会是故意坑自己的吧？

    心里腹诽着老主任，芽儿倒没急于上前把脉，而是突然问了一句，“这位老爷子，您老平时是不是很喜欢锻炼啊？”

    这老爷子衣着打扮和气色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但那双手似乎格外粗糙，虎口满是薄茧，哪怕上了年纪身形也十分健硕，肌肉并没有松弛，看着仍很结实有力，眼神凛然，倒像是练家子！

    “是啊，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外家拳法的传人！”

    芽儿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那您老在胸口疼之前，是不是曾经在练拳后草草收功？”

    而那位老爷子满脸迷茫，回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笑着回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前些天早上，小孙子非得坐着他的小自行车在台阶上看我练拳，突然车轱辘滑了一下直接从台阶上摔下来，当时把老子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芽儿嘴角翘起一抹浅笑，徐老和何老他们表情格外欣慰，这小丫头确实是当医生的好苗子，观察力惊人啊，而刘主任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但这会儿病症都几乎水到渠成了，刘主任自然不会抢人家小姑娘的功劳！

    刘主任不打算解释，芽儿只得笑着开口，“老爷子，您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这应该是您练拳时气不归元所致！”

    “气不归元？”这老爷子显然不大理解！

    这时候，倒是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武侠，修炼还能修炼出真气来，还气不归元呢？”

    这人嘀咕时虽然有意小声了，但因为芽儿突然来了那么一句气不归元，像徐老他们都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听不明白的也等着解释呢，病房里倒是一下子安静下来了，那句略带嘲讽的嘀咕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徐老突然扭头扫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在中医学上本来就有气这一说法，气壮则身体健康，气虚则体弱！”

    芽儿倒是不以为意，见那老爷子还一脸焦急的等解释呢，“说白了，您老人家这应该是岔气了！只不过，情况相对严重一些罢了！”

    一听严重二字，知道自己就是岔气了刚松了一口气的那位老爷子突然急了，“小丫头，“小杜”那该怎么治？”

    没见徐老和刘主任他们开口，范医生也知道小姑娘应该不是信口开河，也开口问道！心里则嘀咕，难怪人说活到老学到老呢，自己又长了一回见识，当医生果然还是不能过于依赖医疗器械的检查数据！

    看看似乎准备当撒手掌柜的的徐老和刘主任，芽儿只得解释道，“不难！老爷子，等会儿您可别嫌疼，我帮您推拿推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芽儿一语找到病因了，还是这老爷子压根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十分配合的让脱厚外套脱厚外套，让躺就躺，让坐就坐，让站就站！

    十几分钟后，这老爷子深打了一个气味并不怎么好闻的饱嗝后，众人正不知道该不该捏鼻子时，就见这老爷子咣当咣当的朝胸口砸了两拳，啧啧称奇道，“奶奶的，还真神了，一点不疼了！”

    徐老昨天才知道自己带的小姑娘竟然是深藏不漏，有心试一试小姑娘的深浅，偏巧又赶上了大查房，这不，顺带着让芽儿出尽了风头！

    抽查接下来的几例病例时，芽儿也没消停多少，从辨症到处方，次次被拉出来考问！今天的大查房，都快成了芽儿的一枝独秀了！

    而本就存着考校之意的徐老，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心绪跌宕！这小丫头何止是深藏不漏啊，可以说是博闻强记，医术精湛的全才，相比之下，自己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一行人从最后抽查的一例胃癌患者的病房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除了治好了岔气着急出院的那位老爷子，芽儿跟徐老也顺便接手了其中的四位病人！

    从病房里出来，被楼道里的冷风一吹，众人再看老老实实跟在徐老身后，这位五官精致气质脱俗的小姑娘时，眼神里是各种复杂纠结的情绪！

    但就是满肚子要探讨的医学问题，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疲惫，也只得暂时先咽回肚子里！幸好，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还是得叹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已经被拍到河滩上了！

    相对于前两例病例，说不准还有着一定的取巧成分，在后面这几例抽查的病例当中，小姑娘表现出了她的绝对实力！

    尤其是陪同查房的算得上跟芽儿同龄的那群住院医生和实习医生，看芽儿的眼神格外的说不清道不明！要说嫉妒吧，肯定有，谁让芽儿今天上午出尽了风头！

    但更多的也只是嫉妒罢了！毕竟，小姑娘长得好，气质好，神色就一直那么平平和和，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况且，今天虽然是她一个人的独秀，但不得不说，自己同样也受益良多！

    毕竟，一旦一个人优秀到让人望尘莫及的高度时，已经让人生不出嫉妒来了。

    倒是芽儿，很有自知之明，明显察觉到掩在人群里的几道视线简直快把自己后背盯出窟窿来了，心底不禁苦笑！看来，自己以后的上班的日子像前两天那么消停了！

    正准备跟着徐老这大靠山回办公室呢，等会儿还得去心外科那边给昨天急诊的那位老爷子施针！突然间，磨磨蹭蹭一直不愿意走几个年轻男医生把跟芽儿是本家的杜海波给推了出来！

    冷不丁被推出来的杜海波盯着脚上的鞋，红着脸吭吭哧哧了半天才道，“小杜，等会儿跟我们一块去食堂吃饭呢？”

    芽儿瞥了一眼突然停住脚步准备看热闹的徐老和何老，抬手看了看手表，歉意的笑了笑，“杜，我还是喊你师哥吧！我等会儿还有事儿，要不你们先去吧！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皮相长得好确实有好处，芽儿抿嘴歉意一笑，杜海波顿时脸色爆红赶紧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你忙你的！”

    离近了看，才发现小杜气质更好！五官精致剔透，姝色逼人，漂亮的让人都不敢直视！

    “杜海波，你们怎么不喊我们一块去食堂吃？”一看杜海波这心慌意乱的傻样，还没离开的刘主任他们突然失笑出声，人高马大的夏医生更是吆喝着喊道！

    杜海波不由闹了一个大花脸，尴尬的挠了挠脑门，偷偷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人，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直跳。

    倒是芽儿，见刘主任他们又扭头满脸揶揄打趣的看自己，不由大囧，自己可是有家世的人！

    这堵在楼道里一耽搁，正巧，心外科的齐主任他们刚吃过午饭，习惯性的来病房这边转转！冷不丁的看见芽儿，远远的就打招呼道，“小杜，忙完了吗？正巧，省得还得专门到你那边跑一趟，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好讨论一下手术方案！具体的手术时间，到时候尽量配合你的时间安排！”

    齐主任这一嗓子吆喝的，众人不禁茫然，手术？小杜不是徐老带着，中医这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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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0章 城

    病房这边向来安静，听见楼道里吵杂赶紧从护士室里出来的小护士，脸上含怒远远的望过去，正要低声喝止呢，发现是心外科的齐主任，表情一垮扭头就又进去了！

    倒是齐主任，被突然出来的小护士吓一跳，冷不丁的正好看见楼道里“禁止高声喧哗”的醒目标语，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着急之下，自己的嗓门似乎大了一些！

    赶紧朝这边快走了几步，见中医部的徐老他们还有临床医学这边内科的几位主任医生难得都在，心里还有些纳闷的齐主任这才恍然记起来，今天是内科定期大查房的日子！

    “徐老，您们这是刚查完房？”齐主任边问边朝众人微微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对了，接下来这边没什么安排了吧？我耽搁小杜两分钟时间，找她说几句话！”

    齐主任言中的未尽之意，徐老心知肚明，随口嗯了一声，朝芽儿点点头，转身背着手四平八稳的离开了！

    何老也知道怎么回事儿，迟疑了瞬间，也转身溜溜达达的追徐老去了！

    倒是刘主任他们满肚子的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老齐可是心外科有名的一把刀！怎么会语气郑重的喊小杜参与心外科的手术方案呢！

    但跟人家小姑娘到底不熟，也不好张嘴打听，朝齐主任打完招呼，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紧跟着也离开了！

    倒是有人想多听两句，可惜，齐主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唐突了，朝芽儿摆摆手，两人到楼道角落里说话去了！

    众人磨磨蹭蹭的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依稀辨出什么手术、什么主刀的，心里的狐疑就跟滚雪团儿似的越滚越大！

    齐主任三言两语的补充完几个小病人最新的检查结果，可能因为家长有心，照顾的好，目前几个孩子目前的身体状况十分稳定，在确认没有手术禁忌症之后，那几个孩子随时都能进手术室手术！

    “不过，小杜，”齐主任突然迟疑了一下，生怕小姑娘误解了，不经意撞上小姑娘干净澄澈的眼神，不由老脸一晒，直言道，“到时候，我们可能需要事先通过几场相对简单一些的手术来培养一下在手术台上的默契度！”

    一场复杂的大型手术的成功的关键不仅仅在于主刀医生的水平高低，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手术团队里的配合默契度。这一点，齐主任十分清楚！

    在手术台上，从主刀医生到助手，从麻醉医师甚至到洗手护士、巡回护士，彼此之间的默契是通过一场场手术锻炼出来的，也是手术顺利的关键所在！

    倒不是齐主任不相信宁世清的保证，手术关系到人命，小宁肯定不会在这事儿上故意夸大其词。但问题是，在手术室里，小杜能跟史蒂芬教授配合无间，并不代表她跟大家也有这个默契！虽说这样培养默契，有那么一丁点临阵磨枪的意思！

    芽儿倒是很理解齐主任的压力，“好！齐主任，到时候您通知我！”

    见小姑娘心思剔透，齐主任脸上笑意更甚，突然道，“对了，小杜，到时候会不会影响你这边的日常工作？要不要我帮你跟徐老说说？昨天下午，你回去之后，我们又邀请了徐老他们给你急救的那位病人做了一次中西会诊，当时我跟徐老随口提过那么一句！”

    齐主任话题突然跑的有点远，芽儿错愕之后，顿时恍然大悟，不禁哭笑不得！

    难怪今天上午徐老这么不按理出牌呢，敢情在故意试探自己的深浅呢！

    “小杜，没什么事儿吧？”见小姑娘表情显得怪异，齐主任心里狐疑，难道是徐老跟小姑娘说什么了？

    芽儿摇了摇头，心底的腹诽到底不好意思说给齐主任听，莞尔一笑，“没事儿！不过，请假的事儿还是不麻烦您了，等会儿回办公室，我自己跟徐老说吧！”

    “那也行！”到底不是很熟，齐主任也不好多问！

    正好护士室里几位护士说说笑笑出来，似乎准备查房，齐主任不由尴尬一笑，“瞧我！小杜，你是第一次赶上大查房吧？其实，每次大查房因为各种状况，通常都会延迟到很晚。大家也都有经验了，哪天大查房，肯定都会特意多吃一碗早饭！

    你今天第一次赶上应该还不知道，一直饿着肚子吧？我就不耽误你了，赶紧吃饭去吧，再晚食堂就没饭了！对了，你拿到食堂的饭卡了吗？我这里，要不你拿去用”

    说着，齐主任从白大褂上衣兜里掏出来一张磨的边角发毛的饭卡，就要拿给芽儿！

    虽说医院食堂对医院的医生职工都是免费的，但也有分别！像普通职工、医生护士，大都是吃的大锅饭，一份儿大杂炖，一碗没啥油水的清汤！想吃点好的，行，自己花钱另外到小灶上点菜！

    倒是像齐主任他们，这些专家主任级别的拿的饭卡的颜色不一样，饭菜标准都是一荤一素一汤！按照八十年代老百姓普遍的生活水平来说，这水准已经不差了！

    “我这里有！”芽儿谢绝道！但又不好拂齐主任的好意，赶紧岔开饿话题，“齐主任，我吃完午饭，会过去心外科病房那边给昨天那位老爷子施针！如果方便的话，到时候我顺便到您那里看一下那几个孩子的检查报告！”

    芽儿嘴上一本正经的跟齐主任说话，心里则是啼笑皆非！这齐主任，典型的国字脸，五官端正严肃，看着也精明干练，谁知道是面冷心热，热心又细心！唯独有一点，一旦打开话茬子，似乎就一发不可收拾，话痨儿的紧！

    见小姑娘惊惶之下，吓得朝后退了半步！齐主任尴尬的不由老脸一红，赶紧把饭卡又收了回去！

    “行！正好趁你有时间，我安排一下术前会诊！”齐主任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话痨的毛病，但也就偶尔在家人和老朋友面前啰嗦。谁知道，竟然在小姑娘面前破了功！

    芽儿仿佛没注意到齐主任的不自在似的，跟齐主任敲定了时间，就告辞离开了！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等回到办公室，见徐老竟然坐在办公室，芽儿忍不住问道，“徐老，您没去吃午饭？”

    芽儿进来的时候，徐老手里正捏着一块板栗饼要往嘴里送呢，闻言，突然有一种偷吃小姑娘东西被抓包的心虚感，下意识想放回去！突然一皱眉，不对啊，这些点心和水果都是这小丫头硬放到自己桌子上的！

    这又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干嘛心虚啊！徐老理直气壮的接着尝了一口板栗饼，入口绵软甜香，咽下嘴里的板栗饼，徐老这才嗯了一声，突然喊了一声，“小丫头！”

    虽说已经知道这小丫头深藏不漏，但今天上午的大查房，徐老突然发现还有太多惊喜正等着自己发掘呢！

    固然，在其他人看来，前两例抽查的病例当中，小姑娘的表现说不定取巧了，但是在徐老眼里，那两例病情十分凑巧的病例反倒是间接证明了小姑娘有行医的天赋，胆大心细，观察入微！

    最让徐老嘘唏的是，后来抽查到的那例风湿病患者和胃癌患者。小姑娘提出来的治疗方案才是小姑娘真正的本事！

    虽说时间紧张，来不及进一步更深入的辨症论治，但这两三天相处下来，徐老多少也了解这小姑娘的性子，从她说话时态度的笃定上看，她那边肯定有相关治愈的病例！

    中医虽说讲究一人一方，但是医理基础是一样的，如果小姑娘提出的治疗方案能够在临床上普及推广的话，不仅仅是中医界，而是整个医学界都会引发一场轩然震动！

    一想到这里，徐老就有些迫不及待！但喊完后，一翻眼皮儿，就见小姑娘早摘掉鼻梁上那副臭啦吧唧的平面眼睛，正悉悉索索的从带来的大塑料盒里拿吃的呢！

    听见自己喊她，那张朝气十足、笑靥如花的小脸写满了问号，表情十足十像极了贪嘴的孩子！

    徐老心底微晒，摆了摆手，站起来，“算了！都这个点儿了，先别吃了零嘴了！走吧，带你去食堂吃饭！”

    虽然有满肚子的话要问，但看小姑娘饿极了的这般模样，徐老也问不出来了！幸好，也不急于一时！

    徐老要领自己去食堂吃饭，原本还打算用点心对付一下的芽儿赶紧把点心盒收起来，去柜子里拿自己的空饭盒！

    一老一少刚走到门口，办公室里突然铃声大作，芽儿放在背包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

    爱德华老先生送自己的这大哥大平时很少能排得上用场，除了家里人基本上没人知道大哥大的号码！板砖突然响了，芽儿心里也纳闷，上午的时候，趁着那几分钟的休息时间，自己已经借病房区的公用电话给家里打过电话，说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啊？

    大哥大响声震耳，芽儿只得回来先接电话！

    等挂断大哥大，扭头徐老一直没走，正在门口等自己呢，芽儿突然想挠头皮，讪讪道，“徐老，我家人正好给我送饭过来！要不，我去食堂多打上几两米饭，咱们一块吃！”

    徐老心里翻白眼，自己可没你这小丫头娇气，吃不得食堂里的粗茶淡饭，连午饭都得家里送！

    但徐老也就心里嘀咕两句，从这丫头的周身气质、举止言谈甚至衣着穿戴上看得出，家境十分良好优渥！生活习惯上虽然精细了一些，但绝对不是吃不得苦的性子！

    这一点，徐老倒是笃定的很，也不好打趣小姑娘，摆了摆手，“算了，我先去食堂了！对了，你也下楼去接接，这楼里的环境比较复杂，省得你家人找不着地方！”

    说着，背手拿着饭盒，转身溜溜达达的准备下楼吃饭！才刚走了没两步，楼梯口突然上来一位青年男人。身穿的是一件十分眼熟的浅灰色大衣，身形挺拔如剑，第一眼望过去，一股凛然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倒是让人忽略了五官容貌！

    饶是徐老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一个照面间也有一种被气势冲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赶紧错开眼神，倒是一眼就注意到这人手里还拎着两个似曾相识的超大号饭盒！

    不用多猜，徐老已经隐约知道这人到底给谁送饭来了！

    扭头一看，小姑娘笑的灿若夏花，一双清眸神采潋滟，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得，就看这小丫头这模样，连来人身份也不用多猜了！

    徐老又忍不住多打量了翟耀辉几眼，心底默默点头，但看这人周身凌然的气势倒也能配得上那小丫头！就是看着年纪稍长了一些，也难怪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早早结婚生子了呢，敢情有人着急啊！

    芽儿没留心徐老暗自的评头论足，见竟然是翟耀辉送饭过来，赶紧迎了上去，“翟哥哥，怎么是你送的？”

    见满脸趣味的徐老突然停步不走了，芽儿压低嗓门朝翟耀辉逼声成线咬了两句耳朵，“你该不会是故意躲懒了吧？闺女儿子呢？”

    说完，才表情一敛，指着徐老正色介绍道，“翟哥哥，这位就是徐老！”

    “都跟我一块过来了！”翟耀辉也低声应了一句，接着赶紧躬身上前，“徐老，您好！我是杜萱瑾她对象，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嗯！”徐老随口应了一声，心里虽然满肚子的八卦但到底不是爱应酬的性子，点点头，“您们小两口聊，我下去吃饭了！”

    说着，施施然迈着方步朝楼梯口走！

    芽儿也赶紧拽着翟耀辉转身回了办公室，这人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引人注目的很，芽儿可不想被人围观！

    见小媳妇欲盖弥彰的顺手虚掩上办公室的门，翟耀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好奇的打量起这间放两张办公桌就显得有些拥挤的办公室！

    “都带的什么饭？”芽儿嘴上问着，顺手接了过来翟耀辉带过来的保温桶和保温饭盒，掂了掂，见分量十足，也来不及问闺女儿子的事儿，丢下一句，“你先等等！”

    说完，先拧开保温饭盒看了看，拿自己刚才一直拿在手里的干净筷子往那个空饭盒里加了六七快蜜汁排骨还有七八块熏鱼块，扣好一溜小跑给徐老送过去加餐！

    等脸颊绯红的跑回来，翟耀辉早已经打量完自家小媳妇以后的工作环境，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睦邻友好一番，就被正巧赶回来的芽儿拽了回去！

    顺手关上办公室门，芽儿这才将信将疑的问道，“翟哥哥，你真把闺女儿子也都一块带过来了？谁陪你一起过来的？他们在哪儿等着呢！”

    要知道，自家可不止一个，那可是四个！四个小家伙还坐不稳呢，得有大人抱着才能坐车。自家翟哥哥真要把四个小家伙也顺便带过来，除了必须捎上四个大人看着外，至少还得再帮小家伙们带上尿片，那得多兴师动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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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1章 城

    “爷爷奶奶带着他们在楼下车里等着呢！今天天好，没有风，这会儿太阳晒得正暖和，我顺路带他们出来兜兜风！”

    翟耀辉倒是有问必答，就是语气太一本正经，反倒显得没那么理直气壮！

    太阳暖和，顺口带闺女儿子出来兜风？翟耀辉心里明白，借口罢了！

    那四个小坏蛋不是精力旺盛，不喜欢老老实实的睡午觉吗？那自己就让他们玩个够，等他们折腾累了，到时候，不用人哄，自己乖乖就睡了！

    说白了，这才是翟耀辉心里的小算盘！

    昨天晚上，闹腾了一整天的四个小家伙，睡觉时乖的不得了，早早的就伴着摇篮曲，腆着肉嘟嘟的小肚子睡着了！

    翟耀辉向来善于观察和总结，这不，今天就现学现卖上了！

    说实话，刚才芽儿真的以为翟耀辉在故意逗自己呢，结果见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下巴颏都快掉地上了，惊道，“真的啊？你们也不嫌麻烦！”

    这大冷天的，带着四个还得塞尿片的奶娃娃兜的哪门子风啊？

    自从生了四个小包子，芽儿就发现家里就成了那花果山，彻底被小毛猴们给攻占了！四个小家伙是翟杜两家第四代的头一份，家里全是长辈，而长辈表现喜爱的方式就一个字儿，买，从衣服到玩具，想起来就往家里买！

    衣柜里，四个小家伙的衣服从小到襁褓时才能穿的，大到三四岁也不一定穿的起来的，厚的薄的，手工缝的商场买的，塞得满满当当。橱子里，五花八门装的全是玩的用的！

    芽儿自己的梳妆台也被奶粉、奶瓶占据就连院子里晾衣绳上，整天迎风飘展也是一块块大大小小的尿片！

    其实，真不怪芽儿想起来就喊他们小祖宗，比祖宗还难伺候！在家还好说，一旦带着那四个小家伙出门，恨不得搬空半个家！

    哪怕就在胡同口透透气，到附近的小公园溜溜弯晒晒太阳，小被子、小披风这些都得带齐活了！另外，奶粉、奶瓶、保温瓶，最重要的是尿戒子，这些更是一样不能少！而且，这一带还得带四份儿，一个大背包都不一定能装得下！

    哪怕出门遛半个小时的弯，就得带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也罢了，毕竟，谁家的小宝贝出门都是这么麻烦！

    但自家的问题是，四胞胎想出门溜达排场那叫一个大，至少还得有四五个大人随行！要不然的话，万一同时闹腾起来，一个人两个人的压根招架不住！

    芽儿怕麻烦，平时顶多推着四胞胎在自家院子里绕弯！倒是老爷子老太太们乐此不彼，要是天儿暖和，肯定推着那辆巨无霸的婴儿车带四胞胎出去显摆显摆！那浩浩荡荡的阵仗，跟行军打仗似的，动静那叫一个大！

    送个饭，众人竟然不怕麻烦把四胞胎也带来了，芽儿只要一想起那阵仗，就忍不住替翟耀辉头大！

    但芽儿不说是翟耀辉肚子里的蛔虫吧，可只要转念一想，倒也不难猜出来他到底打得什么小算盘！

    想通其中关节，芽儿杏眼微挑、似笑非笑的睨了翟耀辉一眼，露出莹玉般的小虎牙，也不点破，倒是捻酸吃醋般的叹了一口气道，“哎，还没人特意带我兜过风呢！”

    说实话，小媳妇这酸溜溜的语气让翟耀辉十分熨帖，偏偏就不接话茬，顺手拉了一下椅子拽芽儿坐下，“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就凉了！”

    翟耀辉装聋作哑，芽儿也没了兴趣，但筷子都拿在手里了，总觉得好像少了点胃口，想了想，“算啦，还是拎着饭盒到楼下吃吧！”

    自家闺女儿子都被折腾着过来探班了，自己好歹也得下楼看看去！况且，芽儿多少也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得慌！

    医院工作虽然很忙，但只要没被安排值班接急诊，医生护士中午多少都能挤出来吃饭午休的时间！

    上午查完病房时间就已经不早了，正好又碰到了齐主任跟他寒暄了几句，这一耽搁，芽儿穿好大衣跟翟耀辉准备下楼时，难得安静了一会儿的楼道里人影似乎又多了起来！

    “小杜，这位是？”

    翟耀辉和芽儿两人都是发光体，刚出办公室，就有人注意到翟耀辉了！哪怕两人之间举止并不十分亲昵，但眼神骗不了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

    芽儿刚到医院没两天，又深居简出的，如果不提上午查房时的那一行人，芽儿认识的人压根没几个！但架不住别人认识她啊，尤其是中医部这边的，基本上都听说过她！

    中医部好容易才来了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好像名花有主了，也不管是不是交浅言深，当即张嘴就问了！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科室里还没解决婚姻大事的大龄男青年多着呢！

    “您好，这是我对象！”芽儿从没打算过隐瞒自己已婚者的身份，唯独尴尬的是，自己好像叫不出对方的姓名！

    对方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哪还会注意到芽儿的小尴尬啊，“啊？你对象？小杜，你结婚了啊？”

    要知道，对象这个词儿可不能随便乱用！

    “是啊！”芽儿敏锐的察觉到自家翟哥哥眉头似乎不经意的皱了一下，心里有些好笑，但还是赶紧朝对方点点头，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诸如这般的对话，芽儿就跟翟耀辉下了一趟楼，在路上上演了没十回也有八回！芽儿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初来乍到的，人缘竟然这么好！

    好容易穿过一楼的门诊大厅，见四处似乎没人认识自己了，芽儿这才稍松了一口气，来回打量了翟耀辉几眼，脸上写满了警惕，低声试探道，“翟哥哥，你今天过来给我送饭，该不会是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吧？”

    这人得多小心眼多霸道啊？他自己的烂桃花还没清算了，竟然时时刻刻的惦记着宣布自己的主权！

    “什么一箭双雕？”翟耀辉剑眉一挑，表情暧昧的反问道，看得芽儿牙根痒痒！

    不过，芽儿也没心思纠结这个，因为突然注意到门诊楼右侧角落里停着的自己前几天刚买的那辆车了！

    甭管老爷子老太太们猜没猜出来翟耀辉的小算盘，反正是默认了顺路带着四个小家伙兜兜风的说法！

    但医院毕竟有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到处都是病菌，婴儿的抵抗力又差，刚才翟耀辉上楼帮芽儿送饭，老爷子老太太们抱着四个小家伙压根就没下车！

    幸好，四个小家伙精力旺盛归旺盛，好奇心也一点不差！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几回车呢，四个小家伙对这个会跑的大铁盒子明显很感兴趣！

    刚才在路上，小家伙们已经兴致勃勃的观察了一路对他们来说还十分新奇的世界了，这会儿到了医院，左看看庞然大物的高楼，右看看神色匆匆的行人，小脸上都写满了新奇，倒也乖巧，没闹腾着下车！

    老爷子老太太们正庆幸呢，突然发现老老实实窝在自己怀里的四个小家伙就跟打挺的鲤鱼似的，咿咿呀呀瞎扑棱，偏偏又滑不留手的，跟小狼崽子似的，劲儿大的很！

    尤其是两条肉滚滚的小胖腿，哎呦，蹬起来，踩的大腿上的肉生疼生疼的！这一窜，俩老太太到底力气小一些，差一点没抱住！

    翟爷爷和杜爷爷也空不出手来，俩老太太也注意到芽儿从门诊楼里出来了，见怀里的小家伙兴奋的就跟大闹天宫的猴孙似的，不得已，赶紧抱着怀里的小崽子下车！

    紧跟着，翟爷爷和杜爷爷也一人抱着一个下来了！

    一时间，四个小家伙咿咿呀呀，趔着寸头身的小身子都要往芽儿怀里钻！

    四个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外面都披着杜奶奶手工缝的厚披风，虎头帽，还滚了一圈白绒绒的兔毛，清一色的大红丝绸，一看就是标准的四胞胎打扮！

    大红绸缎的披风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绚丽鲜活，奶声奶气的咿呀声充满了无限活力，心底的惶恐忐忑仿佛也为之驱散了几分！

    虽然看不清四胞胎的长相，但这家人老的少的衣着体面，气质出众，尤其是做父母的那两位年轻人，更是气质不俗，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报以微笑！

    刘主任他们一行人刚在食堂里解决完午饭，拿着洗干净的饭盒正朝门诊楼这边赶呢，远远的看见四道鲜亮的大红绸缎披风，刘主任忍不住再打眼一瞧，侧头问同行的夏医生他们，“那是小杜吧？”

    夏医生他们虽然有好几个人近视，但鼻梁上戴着眼镜呢，点点头，光看那道纤细玲珑的背影应该就不会错了！

    虽然今天才刚认识的小姑娘，但上午查房时，小姑娘的表现让刘主任印象十分深刻，脚下疾走了几步，远远的打招呼道，“小杜，他们是？”

    芽儿没长三头六臂，顾得了这个顾不上那个，怀里抱着爱娇的埋到怀里不抬头的闺女，还得手忙脚乱哄非得也朝自己怀里钻的另外三个呢，正上火呢，听见有人叫自己，芽儿还纳闷来着。

    按说自己没穿白大褂，换了便服怎么还有人单从背影上就认出自己来的！但纳闷归难免，赶紧转身，还真认识！但除了刘主任他们，还有好几位白大褂自己并不认识，应该是刘主任他们去食堂吃饭时碰上的！

    再远处，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一行人看着似乎也都是熟人，至少，芽儿一眼就认出其中有一位看着很像是自己的那位本家杜海波！

    杜海波他们离得远，芽儿只看到他们一个劲朝这边望，听不清在说什么，倒是刘主任他们全都好奇的打量怀里也抱着一个奶娃娃宛若一对璧人站在芽儿旁边的翟耀辉，还有被大人们分别抱在怀里的四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见刘主任他们满脸好奇，芽儿不禁头疼，但刘主任他们明显等着自己介绍呢，看看老爷子老太太们，芽儿只得简单介绍道，“刘主任，这四位是我爷爷奶奶，这位是我对象！”

    说到这儿，芽儿不由停顿了一下，下巴努了努四个小家伙，干笑一声，“这四个是我儿子闺女！”

    啥？四胞胎！

    四个小家伙明显长得不一样，说是四胞胎，其实更像是两对同卵双胞胎！刘主任他们看得新奇，压根没朝四胞胎上琢磨！

    虽然闹不清这两对双胞胎跟小杜到底什么关系，但四个小家伙小脸粉嫩嫩透着莹润的亮泽，胖嘟嘟的带着婴儿肥，模样精致的很，眼睛水汪汪灵格外灵动，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四个小家伙大眼骨碌碌的似乎也在打量自己，任谁在这四个小可爱跟前，心也得化了，刘主任他们正稀罕的不行呢，突然让芽儿的介绍给吓到了！

    见刘主任他们嘴巴微张，全都吓傻了，芽儿脸一红，突然发现，自己下楼的决定似乎是错误的！就冲着今天过来探班的这四胞胎，这一回自己也彻底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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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2章 城

    芽儿倒是没猜错，比起已婚者的身份来，四胞胎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芽儿那句“我儿子闺女”话音还未落，刘主任已经失态的尖声喊了出来，“啊！四胞胎？小杜，这四个小家伙都是你家的？”

    夏医生他们反应倒是矜持一些，下巴颏好歹还没骇到地上，狐疑未定的看看披着锦缎披风的四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再看看身形纤细玲珑，一点也看不出产后妇人丰腴的小姑娘，仍有些将信将疑！

    难怪小杜这时候才突然到医院上班，没跟同期毕业的医学院毕业生一块来医院报道，估计在家里养胎生孩子去了吧？不得不说，这一猜测十分的接近真相！

    而芽儿，因着众人夸张的反应，多少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好心回答了刘主任的质疑，“是啊，他们兄妹是四胞胎！”

    刘主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度了一些，歉意的朝芽儿笑笑，迭声恭喜道，“小杜，虽然晚了，不过还得跟你道一声恭喜！这四个小家伙真可爱！”

    说着，笑的满脸慈爱，伸手想逗逗芽儿怀里抱着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四个小家伙虽然还小，一脸的婴儿肥，模样还没张开，但有这么一对优秀出色的父母，可以想象将来长到后其神采风华！

    尤其是小杜怀里抱着的这个，小表情虽然严肃了些，但那双跟妈妈十成十相似的杏眼，纯澈清亮，任谁见了心都得化了！

    刘主任平时就最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这么白嫩嫩粉嘟嘟、灵动可爱的小娃娃！

    要不是跟小杜没那么熟，自己身上套着的这件坐诊时的白大褂也有好些天没洗过了，刘主任说不准都想抢到自己怀里逗逗！

    可惜，芽儿怀里抱着的小公主，压根不买笑的跟狼外婆似的刘主任的账，两道淡淡的小眉毛微微一皱，紧接着面无表情的把脸埋到妈妈怀里！

    真难为还没完全张开小脸上表情也能如此传神，但被还一身奶香味的小娃娃给嫌弃了，刘主任老脸一红，尴尬的很，但也只能讪讪的把手缩回来！

    还是芽儿看不下去，不顾宝贝闺女一脸嫌弃的皱眉头的模样，牵着闺女那白嫩的近乎透明的小胖爪爪朝刘主任挥了挥，算是帮刘主任解了围！

    翟爷爷和杜爷爷抱着的那俩，还有翟耀辉怀里的，相对而言比较给面子，眼睛骨碌碌，板着小脸，十分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些白大褂！

    这是刘主任头一回见四胞胎，看得愈发手痒痒，但又害怕再被小家伙嫌弃，余光正好瞥到正朝门诊楼这边过来的一群小年轻。

    也不知道是刚才自己喊的太大声了，还是他们都注意到小杜旁边站着一位气势凌冽、硬朗挺拔的护花使者，正满脸的不可置信和纠结，一个个神色戒备警惕的打量着小杜对象！犹犹豫豫想过来问问吧，偏偏没有质问的立场！

    敢情对于小杜年纪轻轻就已经结婚还生了四胞胎的这事儿，反应过度的不仅自己一人！见杜海波他们那群年轻医生反应比自己还傻，刘主任顿时通体舒泰，鬼使神差的张嘴打趣道，“小杜，看来咱们医院那群大龄未婚男医生估计要大失所望了！”

    说实话，早晨刚碰见小姑娘时，自己也有瞬间的恍惚失神！难怪这两天，自己总看见医院的那群年轻人神神秘秘的讨论徐老那边刚来的实习小医生，跟小儿科卞医生的那帮坚定拥护者争的脸红脖子粗的！要不是徐老脾气臭，估计办公室早被围堵了！

    刘主任工作忙，又是主任，平时没人敢在他跟前八卦，但科室里这两天的暗潮涌动，刘主任哪会察觉不到！

    说到卞医生，刘主任也有所了解，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小儿科比较有名气的主治医生，人长得也漂亮，据说家境不错，是医院那群年轻男医生公认的院花，听说人气很高！

    倒是在医院那群小护士中间，卞医生的人缘好像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性相斥，还是因为卞医生性情疏离清冷，不好相处！

    不过，想到卞医生，刘主任下意识的又打量了眼前这位几眼，接着又扭头回了杜海波他们那群小年青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刚才在食堂吃饭，杜海波他们也在偷偷讨论打听人家小姑娘，虽然离自己还隔着几张饭桌，但自己还没到年老耳背的年纪！

    要不是小杜容貌气质过于出众，上午查房时更是表现出色，就像是一株开在逶迤险绝的山峰之巅的高岭之花，胆敢觊觎，首先必须得有无匹的信心和勇气，刘主任绝对不怀疑，早就有人献殷勤来了！

    结果，白惊喜一场，人家小杜已经名花有主了！

    “可惜，好多人正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算盘呢！”刘主任看看芽儿，又扭头打量磨磨蹭蹭到门诊楼大厅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似乎要走到天荒地老的一行人，一脸嘘嘘道！其中揶揄打趣，不言自喻！

    夏医生他们闻言，也都不禁笑！他们都是过来人，这帮年轻人的那点小心思一望即知！可惜，众人忘了人家小姑娘的长辈就在跟前呢，这不，脸上揶揄的笑容很很快定格！

    见这一行人似乎跟自家芽儿十分相熟，翟爷爷掂了掂怀里十分不老实的大胖重孙子，刚挤出一抹自认最温和的笑意，正打算跟刘主任他们寒暄两句，请诸位平时多关照一下自家芽儿呢，就听刘主任开口打趣，顿时不乐意了！

    虎目一瞪，警告似的重重干咳了一声，睥睨了刘主任一眼，这人怎么说话呢！

    反倒是翟耀辉神色未变，气定神闲的很！吃醋是一回事儿，对自家小媳妇有信心又是另一回事儿！又或者说，在翟耀辉看来，偶尔表达自己的醋意是促进夫妻感情的小手段！

    而翟爷爷这冷不丁的一咳嗽，倒是让刘主任吓了一跳！见眼前这位老爷子面色深沉，尴尬的笑笑，心里也懊恼，不禁后悔自己怎么突然就口无遮拦，忘了人家小杜的爷爷奶奶就在跟前呢，一时间浑身都不自在！

    赶紧整了整神色，刚才冷不丁的看见小杜抱着一个小娃娃，给惊到了，还没跟老人家打招呼呢！

    但刘主任这一定神不要紧，突然间神色大变，微微躬身，紧张的结结巴巴跟翟爷爷道，“您，您老是翟老吧？”

    刘主任身上也有军衔，而且还不低，当然认识军界赫赫有名的翟老！但是这位老爷子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刘主任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了！

    说着，刘主任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几眼眼前这位老爷子，一时间也不敢十分笃定！

    身形五官倒是十分眼熟，但眼前这位手里还拿着帮重孙子擦口水的手帕呢，满脸慈爱朝怀里的小娃娃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跟记忆里的那位威严持重的老爷子大相径庭！

    关键是这老爷子今儿穿了一身深色中长款棉服，脚上是一双霸气的深棕色大头皮鞋，赫然一位时髦洋气的邻家老头，比自己十几年前的记忆里的还要矍铄精神，似乎岁月不曾在翟老身上流逝一般！

    要不记起小杜刚才介绍时喊的是爷爷，刘主任心里再狐疑，年龄明显不符，估计也不敢认！

    “你是？”对方认识自己，翟爷爷也不好再虎着脸，蹙着思索了片刻，才依稀认出来，“你是当年跟在徐元泰身旁的那个小刘吧？”

    翟爷爷嘴里的徐元泰就是徐老主任的名字，刘主任闻言不禁受宠若惊，神色毕恭毕敬的应道，“是啊，没想到您老还记得我！”

    夏医生他们一听这老爷子姓翟，而刘主任神色又过于恭谨，也都纷纷意识到眼前这位是谁了，赶紧躬身问好，而心里的好奇更甚！

    身为各科室小有名气的主任和主治医生，众人多少都有幸出入过医院南边那栋小楼，帮那些曾经权威赫赫却抵不住岁月流逝的老爷子们接诊！

    按说不应该这么大惊小怪才对，但要不是刘主任认了出来，众人实在没办法把传说中那位威名赫赫的翟老将军跟眼前这位一脸显摆的抱着重孙子，颠颠的跑到医院里给孙媳妇送午饭的老爷子联系到一块！

    况且，翟老也早是古稀之年了吧，但他这精神头比众人当中最年长但还不到天命之年的刘主任也不差！

    不过，想到孙媳妇，众人下意识的扭头看旁边笑的恬淡的小姑娘，刚才小杜好像是喊翟老“爷爷”的吧，那她应该就是翟家的孙媳妇喽？

    “你们不用这么拘谨！”既然都被认出来了，翟爷爷也没在意，安抚的朝众人笑了笑，见怀里最虎实老二趁自己说话的功夫，够着小胳膊又想揪自己早晨刮的干干净净的下巴颏，边歪头躲，边顺口解释道，“这不，四个小的吃饱喝足在家坐不住了，带他们出来溜达溜达，顺便给这丫头送午饭！”

    假装没注意到众人看向自己芽儿是微变的眼神，翟爷爷朝芽儿招招手，“这丫头年纪小，又刚到医院上班，你们都是前辈了，平时多关照关照！该批评的批评，该指点的指点！”

    “应该的，应该的！不过，小杜很优秀，我们能指点的不多”见翟老这么客气，众人纷纷应下！

    但心里各自揣量，翟老话里虽然客气，却不难听出其维护之意！这小杜在翟家也应该不是一般的得宠吧！要不然，翟老能大老远颠颠的跑过来给孙媳妇送顿饭？

    翟爷爷还打算再嘱托两句，见芽儿朝自己使眼色，这才作罢，“行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刘主任他们也注意到了不少人都驻足朝这边观望，注意到了自己态度里恭谨，赶紧识相的告辞！

    一行人各有思量快走到楼梯口时，刘主任突然感慨了一句，“倒是没想到小杜跟翟老还有这一层关系！”

    闻言，众人都一脸唏嘘的笑了笑，可不，谁知道这小姑娘背景这么煊赫！不得不说，有些人简直是上天的宠儿。

    就说小杜吧，人本身就是惊采绝艳，又有煊赫的家世，年纪轻轻已经婚姻爱情双丰收，儿女双全，生活美满，这就是所谓的得天独宠！

    当下有人笑着也感慨道，“刘主任，就冲翟老那护犊子的态度，亏得咱们小杜看着不像是跋扈的性子！“

    “可不！”刘主任哭笑不得的附和道，不经意似的打量了一眼神色最为莫名的老陈！

    这老陈医术医德什么的都好，就是过于自视甚高，心眼小了一些！上午查房，明眼人都看得出小姑娘表现的十分优秀，是一棵好苗子，偏偏老陈对小姑娘似乎有了偏见！刚才，在食堂吃饭，大家说到小姑娘表现的闲话时，老陈这当前辈的字里行间都带着刺儿呢！

    但共事多年，刘主任也清楚这老陈虽然自视甚高，但也不是不通世俗！见他这般神色，心里突然放松了不少！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小姑娘有如此煊赫背景护着，也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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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3章 城

    “芽儿，不生爷爷的气吧？”刘主任一行人刚走远，翟爷爷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一边小心翼翼觑芽儿脸色，一边拿手指头隔着披风戳怀里抱着的大胖重孙子的屁股蛋！

    兄妹四人当中，就属老二最皮实，憨头憨脑的有股子虎实劲儿！但到底还是小娃娃呢，本来见妈妈只抱妹妹不抱自己心里就委屈，突然被太爷爷戳屁股，小家伙委屈，瘪了瘪小嘴，哇的一声干嚎了出来！

    那动静，就跟平底响起一声春雷似的，就连门诊楼前脚步匆匆的行人也不由心头一颤，冷不丁的给吓了一跳，侧目一看竟是穿着鲜艳的大红披风跟观音座下的小童子似的白嫩可爱的小奶娃娃，不由会心一笑，这小子中气也太足了吧？比小喇叭还管用！

    再说始作俑者，这小子嚎的突然嗓门又贼大，翟爷爷收手不及，戳人家屁股蛋的小动作也就无所遁形！不其然被大家撞了一个正着，翟爷爷不禁老脸一红，讪讪的朝芽儿笑了笑，谁知道这小子今天这么不禁逗啊！

    芽儿啼笑皆非之余，被干嚎声震得一个头两个大，想把小鼻子都嚎的通红的老二接过来哄一哄吧，偏偏怀里还抱着一个呢！

    “行了吧！你这是外耍威风，内还想落好？拿重孙子当挡箭牌啊！”倒是翟奶奶反应快，斜眼睨了老伴一眼，赶紧从芽儿怀里接过小公主，芽儿这才腾出手来！

    本来老二这小子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到了妈妈怀里，圆溜溜的小脑袋在妈妈胸前蹭了蹭，蹭的旁边的翟耀辉火大，而这小子闻到妈妈身上最温暖的味道，却心满意足的突然嘎嘎笑了，泪花还在睫毛上挂着呢！

    他这一乐不要紧，翟耀辉抱着的，还有杜爷爷怀里的那个，那哥俩本来就鬼精鬼精的，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睛，似乎意识到了苦肉计的好处！

    俩小子也不嚎，就是瘪着红润润的小嘴，哼哼唧唧的，长长的睫毛眨了没几下，眼眶里就蓄满了泪花，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小模样，张着小手也想要妈妈抱！

    饶是翟耀辉这严父心硬如铁，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谁让自己怀里抱着的这个，男生女相，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跟自家小媳妇出奇的神似！

    杜爷爷更心疼，嘴里心啊肝啊的哄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芽儿怀里一塞，自己就要去接芽儿正抱着的那个，“芽儿，赶紧的，赶紧再哄哄这个！”

    可惜，芽儿没长三头六臂，一时间，人仰马翻的，看得周围行人纷纷驻足侧目。或沉重或焦急的脸上，神色不自觉放松了几分，看四个小娃娃身上一模一样的打扮应该四胞胎吧？这家人真是好福气！

    芽儿下楼时本来还想着，住院部后面有个病人晒太阳散步的小花园，那边有几条长凳，虽是冬天，没什么景色，但冬季晒晒太阳却是一个好去处！

    本来还打算带着老的小的到那边小坐，顺便吃午饭呢，但一看这阵仗，害怕再被人围观，赶紧躲进车里！

    四个小家伙虽然爱争宠，但还算乖，到了车上，芽儿一个也不抱了，四个小祖宗没得争顿时消停了！又或者说，光顾着眼巴巴瞅妈妈拎着的保温桶了！

    也难怪四个小家伙这么馋，保温盒和保温桶刚打开，车内香味四溢，标准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简单但不简约！

    糖醋排骨，软炸鱼块，素炒小白菜，油焖冬笋，保温桶最下面一层是一碗板栗炖鸡汤！

    伴着饭香味，四个小家伙竟然眼神渐渐的也没刚才那么灵动，裹着小嘴一个劲打哈欠，一看就是打瞌睡要睡午觉的前兆！

    车上就带着盛温水的保温瓶呢，芽儿边自己吃饭，边帮着拿奶瓶让翟耀辉方便冲奶粉！见四个小家伙一人抱着一个奶瓶都彻底的消停了，芽儿反倒失落了，气哄哄的腹诽了一句，有奶就是娘！

    但知道四个小祖宗闹腾起来缠人的很，芽儿也不敢再多待，悄无声息的赶紧下车！不过，关车门前突然想起来这人仰马翻的一番折腾，自己还没回答老爷子的问题呢！

    见芽儿突然又转身探头进来，老爷子老太太们正要张嘴问呢，就见芽儿皱着鼻子呲着牙，一脸佯怒道，“对了，爷爷，我还真生您气了！”

    翟爷爷一看芽儿这表情就知道这小丫头没真生气，但脸还是不自觉垮了下来！那这丫头到底为啥生气啊？

    倒是芽儿见老爷子那小心翼翼劲儿，不禁有些心疼，“爷爷，您那么小心翼翼的问我，该不会对我没信心吧？”

    刚才，老爷子之所以会问自己，芽儿很清楚老爷子的担心和顾忌，不就是怕翟家的煊赫背景会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不过，芽儿倒是坦然的很。自己既然享受了翟家享受了老爷子的庇护，就要承担起相应的压力和责任！有亲人愿意给你撑起一片晴朗无霾、自由翱翔的天空，应该做的是用心回应这份呵护，为什么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一听芽儿这么说，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放心了，就知道这丫头年纪小归小，但心思绝对通透坦然！

    见小媳妇把话说开了，车里窝在老爷子老太太们怀里的四个小家伙也吃饱喝足，终于都点着小脑袋打起瞌睡来了，一直没插话的翟耀辉突然从驾驶座上侧身，长臂一揽，把正探着大半个身子跟老爷子们说话的小媳妇朝怀里一带，蜻蜓点水的一记轻吻，这才张嘴撵人道，“赶紧回办公室吧！”

    芽儿俏脸一红，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瞪了一眼‘明摆着过河拆桥’的翟耀辉，戳破道，“翟哥哥，刚才我说错了，你今天这不是一石二鸟，根本就是一箭三雕，算计好了的吧？”

    翟耀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不置可否！倒是杜奶奶听小两口打嘴仗，听的稀里糊涂的，“芽儿，什么一石二鸟，一箭三雕的？”

    有句老话叫，什么锅配什么盖！杜爷爷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心里确实个有成算的，而杜奶奶心思却格外简单！

    这辈子，杜奶奶把知足常乐这四个字活的淋漓尽致，一直都乐乐呵呵的！但在清河湾，谁不说这老太太有福气！

    杜奶奶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压根猜不透小两口打得什么哑谜，心里好奇，这不，张嘴就问了！

    还是杜爷爷拿胳膊轻轻捣了老伴一下，瓮声瓮气的嗔道，“哎呀，你打听这么多干啥！”

    说着，还没好气的翻了翟耀辉一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芽儿一眼，这小两口，整天把肉麻当情趣！

    翟爷爷和翟奶奶也都猜个八/九不离十，也一脸揶揄的看芽儿，弄得芽儿赶紧灰溜溜的上楼了！

    回到楼上时，徐老已经吃完午饭在办公室了！至于芽儿拿来给徐老装排骨和鱼块的饭盒早被洗的干干净净放在桌子上！

    见小姑娘进来，徐老本能的咂么了一下嘴巴，这丫头家的伙食是真不错！

    不过，听到耳边清晰传来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徐老表情一凝，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整了整神色，却又十分狐疑的打量了芽儿好几眼！

    这小丫头虽然身材高挑，但身形纤细苗条，但怎么看怎么也无法想象她怀四胞胎到底是什么模样！

    刚才自己回办公室时，正好在楼道里跟小刘他们碰上了，都问自己知不知道这丫头已经结婚还当妈妈了？

    自己倒是知道这丫头已经结婚做妈妈了，刚才还相看了她男人，但这个自己乳臭还没干的小丫头竟然还是四胞胎的妈妈，这一点自己绝对没想到！

    背对着徐老整理上午的笔记和心得的芽儿被打量的心里发毛，看了看时间，突然站起来，“徐老，您这边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去给心外科齐主任那边的病人施针去！”

    “嗯！去吧！”徐老冷不丁的被小姑娘抓了一个正着，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忙完就不用特意再过来了，早点回家就行！”

    难怪这丫头上个班还牵肠挂肚的，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四胞胎等着啊！要是自己有四胞胎的孙子孙女，自己肯定干脆提前办退休！

    徐老难得温声了一回，倒是弄得芽儿一头雾水，这不像是徐老的行事作风啊！

    见小姑娘一脸狐疑，徐老也有些不大自在，又叮嘱了一句，“对了，你明天早点过来，那几位病人要转科治疗，到时候有一些交接后续，还需要你先帮忙重新整理一下病例，最后拿给我签字！”

    说到最后一句时，徐老语气有意加重了几分，边不经意的打量小姑娘的神色！

    徐老相信小姑娘绝对有独立接诊的能力，但医院并不是一池净水，自己的试探把小姑娘推到风口浪尖上，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她呢，自己有责任护着这丫头一些！

    自己最后签字，医疗责任人也是自己，可以间接的分担一些小姑娘的压力！但徐老就怕，就怕小姑娘心气高，误以为自己有意抢她功劳！

    芽儿能听懂自家老爷子的担心顾忌，当然也能看得明白徐老的殷殷维护之意，心里不禁有些感动，正色道，“好！谢谢您，徐老！”

    徐老主任老脸一红，赶紧摆手让芽儿忙自己的去！

    昨天急诊的那位老先生，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了！不过，芽儿过去帮那位老先生施针时，昨天那位一身官威的中年男人倒也在！

    但因为有齐主任跟中年男人寒暄，芽儿也没注意到这人打探自己的眼神！

    齐主任倒是注意到了，有意无意的回避了中年男人字里行间的打听！又想到中午自己的唐突，还有接下来几场十分棘手的手术，齐主任倒是隐隐替芽儿担起心来！这下子，小姑娘直接被推向了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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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4章 城

    刚才徐老的话里有话，还有这会儿齐主任写在脸上的担心，芽儿都心知肚明！

    刚来医院没两天，就出尽了风头，引得医院里各科室的主任专家侧眼相看，这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芽儿也能想象到自己阴差阳错的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况且，中午自家老爷子凑巧的跑了这一趟，刘主任他们看着虽然不像是爱说闲话的人，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估计过不了两天，譬如“嫁入豪门”的这般话题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要知道，这人性是最难琢磨的东西，自己有幸遇到像徐老和刘主任齐主任他们这般豁达坦荡的前辈，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徐老他们这份心胸！人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当然，这山雨欲来的暗潮诡谲，芽儿也不胆怵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文斗武斗，自己随时接招！况且，老爷子都摆明说帮自己撑腰了，自己还怕谁不成！

    倒是齐主任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到底没开口！怎么开口，跟人家小姑娘说，你低调点吧？把人家小姑娘推到风口浪尖的偏偏就是自己这些人！

    况且，齐主任一贯坚持人尽其才，站得越高越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其才华！

    齐主任存了这份心思，在接下来的术前会诊时，不是没人质疑齐主任让芽儿这个刚毕业的又是学中医的小实习生参与手术的决定！昨天旁听也就罢了，但手术不是儿戏！

    但没等众人多说，齐主任先态度坚决的表示自己会承担手术的全部风险和责任，宁世清又一个劲敲边鼓，其他人也只有默认的份儿！

    不过，在接下来敲定手术细节的过程中，芽儿的表现足以让众人侧目，神色里渐渐少了几分质疑，变得凝重起来！

    见状，齐主任倒是最高兴的那个，这就对了嘛，别动不动以貌取人，手底下见真章！

    等敲定完手术过程中的所有细节，一行人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冬日天黑的早，虽然还没到五点钟，楼道里早早就亮起了灯，外面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家那四个小祖宗闹腾成啥样，跟齐主任他们告辞后，芽儿就匆匆下了楼！

    到了楼下，还没出大厅呢，就看见门诊楼前停着一辆眼熟的军绿吉普，还有靠在车座上正侧目朝大厅门口凝视的翟耀辉！

    也不知道这人等多久了，芽儿心里一软，拉开车门上车后，一向最爱招惹自家翟哥哥的芽儿倒也没好意思练练嘴皮儿！

    倒是翟耀辉读懂了小媳妇杏眸潋滟里的揶揄，随口解释道，“家里人多，不用我帮忙！”

    回到家，刚拐进正院，远远的就听见客厅里传出笑声阵阵，一片温馨！光听这热闹劲，可不就是人多！

    没听见自家那四个小家伙如雷贯耳的干嚎声，芽儿也不着急进屋，转身回后院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衣服，这才带着翟耀辉这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大尾巴进来！

    穿着一身薄连体棉衣裤的四个小家伙，这会众星捧月般的躺在炕头上，兴奋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冲着自家清河叔，他们的小外公兀自笑得正欢！

    就连淡淡的小眉毛也欢快的仿佛会跳舞似的，见牙床不见眼的嘎嘎乐个不停！就连芽儿在炕头前站了好一会儿，四个小坏蛋都没注意到！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喜欢小外公手里的那只四蹄踏雪，上紧了发条能咔嚓咔嚓在掌心上跑的玩具小马驹，还是喜欢手里拿玩具的小外公！家里的那些玩具快把柜子塞满了，也没见他们四个乐成这样！

    反正在芽儿看来，四个小坏蛋的眼睛滴溜溜的一直都黏在清河叔身上！

    难怪刚才在医院时，自家翟哥哥那语气听着格外泛酸呢！爷五个只要在一块，通常都是大眼瞪小眼，什么时候这么和乐融融过！

    说实话，就连芽儿自己也多少有些吃醋，就是说不出来到底是吃儿子闺女的醋，还是吃自家清河叔的醋！

    自己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大家仍自顾自的边逗孩子，边跟清河叔嘘寒问暖！尤其是，老太太还有自家老妈她们姑嫂妯娌简直是事无巨细！

    那慢声细语的温和语气，让芽儿冷不丁想起来小时候，脾气在姑嫂妯娌们当中最温柔的小姑光着一只脚，手里拿鞋底满院子追着小海哥打，把小海哥吓得爬到墙头不下来的画面！还有自家大姑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村东头吆喝一句，在村西头玩的乐不思蜀的大江哥他们准能听的清清楚楚！

    在记忆里，自家哥哥他们什么时候也没这待遇啊！果然，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还好，就在芽儿快被自己散发出来的酸气淹没的时候，杜清河终于注意到了一脸幽怨的芽儿，温润一笑，“芽儿回来了！桌子上那个小盒子是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杜清河这一开口，对“芽儿”这俩字格外敏感，因为平躺着角度不对一直没看到妈妈的四个小家伙，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努力架着小脖子就要找妈妈！可惜，还不到四个月大呢，仍处于软体动物的阶段，肉嘟嘟的小屁股也太沉了，怎么也坐不起来！

    但四个小家伙也不气馁，不会坐，不会爬，难道还不会翻身打滚啊？骨碌碌就跟滚皮球似的朝炕沿这边翻身，也幸亏杜清河这小外公眼疾手快，伸手挡了一下翻身最利索的老二，这才没让小哥俩叠罗汉！

    失落中的芽儿瞬间被自家清河叔的礼物还有儿子闺女们的夸张反应给治愈了！

    况且，扭头看看同是失落人，神色淡然的自家翟哥哥，芽儿心里更舒坦熨帖了！果然，这人啊，有对比才会更平衡！

    心里平衡了的芽儿，也不介意老太太们这会儿才想起来问自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就坐半天班吗！”

    “嗯！临时有点事儿！不过，奶奶，这几天可能会安排几场手术，估计都得这么晚！”芽儿嘴上随口应着，顺手捞起横冲直闯滚过来的老二朝翟耀辉怀里一塞。看在刚才同病相怜一场的份上，算是给翟耀辉一个安慰奖！自己则搭腿斜坐在炕沿上，哄另外仨小的！

    “什么手术！？”几道声音分别在客厅里还有院子的回廊前同时响起！只不过，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杜妈她们，语气里是诧异中带着三分喜气，而刚回家的郭小海则是满满的错愕，不会吧！

    进大门的时候，自己刚教会里奥还有艾德他们“万事俱备”这个成语的意思！

    艾德虽然是m国颇有名气的广告策划人，他策划的广告无不让人耳目一新，产品也都大买特买，但艾德也习惯了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本来，艾德就是硬着头皮接下中医养生产品的广告策划的，谁让里奥是自己的小老板！但是碍于对中国传统文化没有什么研究，更别提中医养生的概念了，对于这次广告的创意，艾德心里一直没谱，唯一的底气就是曾在m国引领中医热潮的芽儿本人！

    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合伙人，虽然不太懂什么创意，什么策划，但也知道想做好这个策划，肯定涉及到东西方两种文化的融合甚至是碰撞！

    这两天，郭小海也一直带着里奥和艾德一行人拜访张泽远帮忙介绍的b大的那位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老教授，受益匪浅！

    除此，有时间就到宋老他们那边取经！谁让比起芽儿这个刚到医院实习的小实习医生来，那几位老先生都是“终南山隐士”，闲人一个！

    b大那位老教授是古道热肠的博学之人，而几位老先生更是胸有千壑！这两天，艾德就觉得自己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有一种水到渠成的豁然开朗！

    加班加点准备了这几天，如今用郭小海教给他们的那句话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知道艾德他们邀请杜清河一起拍广告的打算，况且，一想到杜清河倒是也在，广告新人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这不，杜清河下午从港城回来，当时杜爷爷就给郭小海打电话了！

    而艾德他们听说广告的备用男主角回来了，这不，就迫不及待的跟着郭小海一块过来了。毕竟，身为顶尖的广告策划人，艾德的眼光还是十分挑剔的，仅仅几张照片还不能彻底说服他！

    身为合伙人，郭小海的急切不比里奥一行人少！谁知道，兴冲冲的带着里奥和艾德他们回家，还没进屋呢，就听见芽儿说接下来几天可能会很忙！

    这就好比是，如今万事俱备，东风也来了，偏偏北风突然跑了！

    里奥和艾德两人还听不大懂中国话，一脸纳闷的跟着郭小海疾步进了屋子，一眼就注意到炕上坐着的那位有几分眼熟的青年男人！

    两人虽然都曾是名校的高材生，但相比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两人的文学素养还不到家，像温润如玉，清隽如竹，翩翩浊世，这般形容词，两人压根无法领悟到其精髓！

    只觉得这位既不同于郭他们器宇轩昂，更不同于翟的凌冽强势，怎么说呢，倒更像是在b大那位老教授那里看到的那幅水墨山水国画似的，宁静悠远！

    里奥和艾德他们显然早听说过杜清河是在国外长大的，也不用别人介绍，当先自来熟的跟杜清河寒暄起来！

    郭小海本来还想问问芽儿咋回事呢，但这一打岔，倒也忘了，话题很开转到广告上了！

    这些年，在芽儿的耳熏目染下，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心态都很年轻，尤其是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两位，平日里最爱热闹，对新鲜事物接受也快！

    刚开始，老爷子老太太们听说要请自己帮忙拍广告时，还觉得挺荒诞，都多大年纪了，还出那风头！

    但芽儿他们兄妹极力支持，杜爷爷和翟爷爷背后也没少怂恿，这不，老爷子和老太太们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这两天见里奥和艾德他们一直没什么动静，还以为那么多明星模特的，自己拍广告的事儿黄了呢，心里还挺失落！

    这会儿听艾德他们说起拍广告的事儿，也都高兴的凑过去！就连杜妈她们姑嫂妯娌貌似也十分感兴趣，毕竟，聚光灯离自己的生活挺遥远！

    倒是芽儿只得跟翟耀辉老老实实的带孩子，比起在炕上咔嚓咔嚓挪蹄子的小玩具马驹，四个小坏蛋对大家人之间叽哩哇啦的对话没多少兴趣！

    芽儿要是一个不注意，说不准兄妹四人就伸出小爪子来，一人抓住一条马腿朝嘴里塞！平时再古灵精怪，到底还是孩子呢，朝嘴里塞东西似乎是他们探索这个世界的本能动作！

    芽儿都不知道拍掉了几回那几只小胖爪子，依旧打消不了四个小坏蛋朝嘴里塞的念头，最后，干脆朝翟耀辉身上一靠，眼不见为净！看着咿咿呀呀不消停的四个小家伙，芽儿嘴里还出着鬼主意，“翟哥哥，要不咱们给他们戴口罩吧！”

    “谁带口罩？”芽儿话音还未落，杜爹和杜家二叔他们拎着烧烤的铁皮炉子和架子进来，话正好听了半截，不由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杜爹把足有二三十斤重的铁皮架子朝地上一放，“芽儿，你说的烧烤架子是这样的吧？爹路过五金杂货店，找了半天才找了这么一个！要是不中意，爹再去换！”

    其实，下午的时候，把新房那边一切都收拾妥当，杜爹他们是跟杜妈她们姑嫂妯娌一块回来的！

    不过，在家歇了没几分钟，杜爹他们又美其名曰出去考察一下市场，找借口溜了出去，躲耳根子清净了！实则是，家里的老太太们，再加上杜妈她们姑嫂妯娌，一个个围着杜清河嘘寒问暖，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杜爹他们不像芽儿吃醋吃的光明正大，当然不承认自己受冷落了，反倒嘴硬的同情起来杜清河，也清河好脾气，好耐心，陪着娘子军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也不嫌聒噪！

    这不，四个大老爷们在外面开车溜达了一大圈，路过五金店时倒也考察一番，买了两个烧烤架子回来！

    芽儿一看铁皮炉子，蹭的一声立马从炕上跳下来！不过，有人比芽儿还快，“bbq！”

    里奥显然也是当惯了甩手掌柜的，太内行的东西自己也不太懂，正百无聊赖呢，一转头正好看见杜爹手里拎着的烧烤架子！

    啥bbq？里奥这叽哩哇啦兴奋的一嗓子，谈兴正浓的众人也都分神侧目！四个小家伙显然挺喜欢这怪声怪气的，也不嫌弃自家老爹了，拽着翟耀辉的衣角就要爬！

    杜皓轩他们几个因为婚期在即，这些天都能按时下班回家，跟杜爹他们前后脚进来的，这打眼一看，王大江笑了笑，“这是烧烤炉子吧？”

    烧烤炉子？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定睛一瞧，难怪这么眼熟的，虽然跟以前经常去的柳荫胡同的那家不大一样！

    要知道，在芽儿没怀孕之前，老爷子老太太们哪天在家闲来无事，就附近大街小胡同的到处溜达，不说别的，这附近味道好的小吃店都踩了一遍点儿！

    尤其是柳荫胡同的那家烤肉店，半下午的，老爷子们想起来说不准也会过去点上几盘！但今年，先是芽儿怀孕，接着又伺候芽儿过月子，四个小祖宗就跟四条麻绳似的把一家人栓的紧紧的，哪都去不了！这有大半年没吃了，老爷子们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忍不住流口水！

    杜爷爷是个急性子，腾地一声站起来，吆喝着堵在门口还没进来的王小江，“家里正好有木炭！小江，你赶紧到厨房让你王叔王婶少做两道菜，咱们今天晚上吃烤肉！”

    “就是，就是！今天也没风，不是很冷，咱们也文雅一回，月下烤肉！反正肉啊菜啊的，家里都是现成的！在人家店里，我看着也挺简单，肉啊菜啊的都洗洗切切，直接烤就行了，也不麻烦！”往往这时候，翟爷爷是最捧杜爷爷场的那个！

    就是翟爷爷这话一出，芽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爷爷！就见老爷子嘴角一抽，额间似有黑线直跳，最后隐而未发！

    还文雅一回呢，古人那是对月饮酒！况且，这都到月下旬了，月亮还在地球另一侧呢，院子里要是不开灯，乌漆吗黑的，上哪儿“月下”去！

    不过，李爷爷虽然一向口味清淡，刚才腹诽归腹诽，但是让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么一说，馋瘾也上来了！

    一看老爷子们这兴奋劲，芽儿忍不住转身戳了戳儿子闺女的肉嘟嘟的胖屁股！见这四个小家伙还敢委屈的朝自己哼唧，芽儿朝四个小缠人精呲了呲牙！

    自己倒是屁股一拍上班躲清闲去了，四个小磨人精可不把老爷子老太太们给缠的没一点私人时间！

    芽儿心里一软，主动请缨立马招呼开了，“我去配烧烤调料！翟哥哥，你给妈打电话，问她今天晚上过不过来吃饭！哥，你们都跟我去厨房切肉洗菜”

    老爷子们不就是突然想起来月下烤肉吗，小菜一碟！

    芽儿这一通招呼，气势全开，四个小家伙眼巴巴看着妈妈转身就走，粉嫩的小嘴瘪了瘪，到底没敢哼唧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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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5章 城

    吃烧烤当然是人多才热闹！不过，这一口烤肉一口小酒的口腹之欲，芽儿还忌着口呢，没得机会！

    又是腌肉又是配调料，忙活了半天，到吃的时候，芽儿也就敢吃几口尝尝味，解了回馋！白天四个小家伙玩得累了，到了晚上依旧早早的就犯困，芽儿也只得回后院哄孩子睡觉去！

    翟耀辉一身烟熏火燎带着两分酒气回后院时，四个小家伙都已经握着小拳头睡着了！

    芽儿正靠在床头看书，见翟耀辉一身酒味的凑过来，嫌弃的皱着鼻子直挥手，抬头看看挂钟都已经九点多钟了，“这一回总该吃完散场了吧？我用小厨房的灶台煮了一锅醒酒汤，你给爷爷他们送过去！”

    吃烤肉本来就是老爷子们突发奇想，晚饭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总不能浪费吧！大家晚饭其实都填了大半饱，芽儿还以为烤肉顶多算是凑趣坐一块热闹热闹，当是宵夜了！谁知道，可能很久没这么幕天席地的坐一块热闹了，尤其是老爷子们藏起来的那两坛子猴儿酒让杜爹偷偷抱了出来，老爷子们难得没心疼，有好酒又有好肉，就连娘子军们酒量也不差，大家还吃上瘾来了！

    芽儿掐着点，朝正院客厅拨了两回电话，电话那头都是一片喧闹！

    翟耀辉也不介意小媳妇的嫌弃，微微垂下眼睑，藏住了眼底的那抹嗜人幽光，整个人给芽儿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还没等芽儿伸手拉小床躲一躲呢，翟耀辉已经凑过来，结结实实的来了一记深吻。

    灯光下，看着小媳妇满脸酡红，眉梢含春，整个人差点没瘫成一汪水，翟耀辉带着两分酒意的那张棱角封面的脸似乎也柔和了不少，搂着小媳妇斜靠在床头，一脸意犹未尽的惬意仿佛在回味刚才那唇舌交缠的余韵，“还没呢！等会儿我再送过去！”

    都说小别胜新婚，翟耀辉虽然出差回来好几天了，但有小床上睡着的这四个超级大电泡，小两口一直还没曾这么亲热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唇舌交缠时被翟耀辉嘴里的酒味给醉熏了，还是久旱逢甘霖，芽儿到底脸皮薄，绝对不承认刚才攀着翟耀辉脖子不舍得松开的那人是自己，脑袋埋在翟耀辉胸前，左顾而言他的小声嘟囔道，“都这么晚了，也不嫌冷！”

    眼下正值隆冬季节，京城的冬天虽然不至于滴水成冰，但是寒意也能钻透人的骨头缝！芽儿实在想不出，家里的那群老少爷们也就罢了，娘子军们怎么也似乎兴致很高！

    翟耀辉假装没看到小媳妇害羞，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芽儿头顶俏皮的发漩，“爷爷他们在回廊前生了两堆火堆！”

    “敢情成了篝火晚会啊？”芽儿顿时失笑！

    也幸亏自家院子大，周围的院墙又高，这庭院深深的，周围邻居街坊的也注意不大到，要不然，说不准早有人报火警了！

    要不是自己早洗完澡，换上了睡衣裤，芽儿都想跑到前边也热闹热闹去！

    翟耀辉显然也注意到小媳妇说到篝火晚会时，杏眼里流光溢彩，突然蜻蜓点水的在芽儿脸上又亲了一记，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我去给大家送醒酒汤！”

    听翟耀辉这么说，芽儿也不好意开口说过去凑凑热闹了！倒是翟耀辉，明显另有打算，人都走到卧室门口了，突然转身，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芽儿，你小日子今天应该过去了吧？我算了算，昨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芽儿一怔，抬头一看翟耀辉嘴角那抹笑意格外意味深长，眼底是蠢蠢欲动的蓄势待发。连娃儿都给这人生了四个，芽儿知道这眼神意味着什么，脸色顿时爆红，抽起枕头来就要朝翟耀辉身上扔，但举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舍得，磨着小虎牙道，“你！”

    你后面是啥？芽儿还真不知道咋威胁！最后，干脆把脸朝枕头上一埋！

    见小媳妇又窘又羞跟那屁股露在外面的大鸵鸟似的，翟耀辉不由轻声失笑，语气揶揄的匆匆丢下一句，“我马上回来！”

    几分钟后，心猿意马的翟耀辉就夹裹着一身寒意回来了！

    都说了，小别胜新婚。况且，对翟耀辉来说，这还不是小别，而是时隔了一年多之久！至于上次？有四个小坏蛋打岔，翟耀辉表示压根不算数！

    也不知道四个小家伙是不是白天被自家老爹折腾坏了，还是收到自家老爹深深的怨念，除了翟耀辉冲完澡出来时，醒了一回，吃完奶之后，又乖乖睡下！

    直到他们老爹酣畅淋漓的鸣金收兵，四个小家伙也十分有眼色的没醒！

    倒是芽儿昏昏沉沉昏睡过去前，还在腹诽，果然，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说什么体恤自己明天还得上班，只来一回，哪有一回就折腾两三个小时的！

    第二天早晨，浑身被碾压了一遍仿佛散了架似的的芽儿被人亲醒时，天色早已经大亮！听见小床上儿子闺女们咿咿呀呀，芽儿揉了揉惺忪睡眼，伸手够过来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腾地一声坐起来！

    紧接着，哎呦一声，又呲牙咧嘴的腾地一声躺下去，自己的老腰哎，这是快要断了吧！躺在床上好一会芽儿才缓过气来，冲着翟耀辉呲牙瞪眼，都怪这人，仗着体力好，昨天晚上，这姿势那花样的变着法子折腾自己！

    偏偏四个小坏蛋还以为妈妈逗自己玩呢，拍着肥嘟嘟的胖爪子嘎嘎笑的不停，恨得芽儿牙根痒痒！

    翟耀辉刚拿着冲好的奶瓶进来，一看小媳妇那起床的动静，就知道要坏了，赶紧把奶瓶朝儿子闺女胖爪子手里一塞，自己坐到床沿上，虎口布满薄茧的大手力道适中的帮已经自觉改躺为趴的小媳妇接着按摩，嘴上还没多大说服力的安慰道，“不着急，等会儿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见小媳妇趴在床上歪着纤细的脖子朝自己运气，翟耀辉也难得有两分理亏，也是自己太食髓知味，赶紧岔开话题安抚炸毛的媳妇，“这几天在医院上班还顺利吗？”

    芽儿没好气的朝翟耀辉哼哼了两声，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满脑子的旖思旎念！

    翟耀辉知道自家小媳妇是顺毛驴，手上的力度依旧不缓不急，“听说徐老主任脾气好像不大好，跟徐老相处的还好吗？还有其他的医生护士！单位跟学校不一样”

    芽儿向来吃硬不吃软，听得出来翟耀辉的担心，没两句就给顺毛顺舒坦了，杏眼一弯，就跟骄傲的小狐狸似的，她那张一夜春/情后艳若桃李的小脸神采飞扬，得意道，“放心吧，你媳妇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知道小媳妇怕自己担心，但翟耀辉还是被小媳妇杏眼里的涟漪流光给晃了一下！翟耀辉恨不得把这个自信飞扬、神采奕奕的小丫头揉吧揉吧，揉进骨血里！

    芽儿手背上垫着下巴，舒服的趴在床上，闭眼享受翟耀辉的贴身服务，没注意到背后这两道灼人的视线！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歪着脖子睨了翟耀辉一眼，呲着牙笑道，“真要是有人非得上杆子找我麻烦，嘿嘿，关门，放我家翟哥哥！”

    “好！”翟耀辉错愕过后，答应的干脆痛快！被冷落的四个小家伙喝完奶，也晃着手里的空奶瓶表示附和，关门放老爹！

    其实，芽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形容是夸张了点！但是芽儿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发现“风口浪尖”这般形容也还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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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6章 城

    既然已经起晚了，芽儿也不介意让翟耀辉开车送自己去医院上班！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昨天更大的风头都出了！

    拜翟耀辉过硬的开车技术所赐，一路畅行，车停到门诊楼前时，到上班的时间竟然还有十来分钟呢！

    “翟哥哥，昨天晚上爷爷奶奶他们好像烤肉吃多了，我听今天早上他们嗓子有些干”见时间还宽裕，芽儿嘴里絮叨着，边从空间里那出来十几个足有七、八两重雪花梨用菜市场最常见的大塑料袋装好，扭身放到车后座上！

    “你回家后把梨拿给娘，让娘炖上一锅百合雪梨汤给大家喝，驱燥润肺的！小厨房里正好还有一些昨天晚上我煮醒酒汤时泡发的百合，枸杞你去我小药房里头找！至于做法，跟娘以前煮银耳雪梨汤一个做法就行”

    “知道了，小管家婆！”见小媳妇一只脚都踏到车外了，仍不放心的念叨，翟耀辉满脸揶揄的打趣了一句，突然侧身把芽儿又捞了回来，虽然一触即离，但在外人眼里，则是一个温情脉脉、肉麻兮兮的道别吻！

    芽儿虽然突然被捞回副驾驶座上，但余光早瞥到一行人说说笑笑正朝门诊楼这边过来！

    在八十年代，哪怕是在京城的大街上，四个轱辘跑的小车也不大常见！蹬着大永久牌、小飞鸽牌自行车上班，才是这个年代的最大特色！而好巧不巧的，门诊楼前不远处就有一排自行车棚子，平时上下班，大家都习惯把自行车停这里！

    这不，大家都赶上班时间，放好自行车都三三两两的朝门诊楼这边赶，刚开始看见楼前停着一辆军吉普众人也没太在意，别忘了，这里可是军总医，见怪不怪了！

    谁知道，竟然看见这两天医院里的焦点人物从车上下来！几米远的距离，虽然隔着车窗，但驾驶座上坐着的那位一身便装却气势凌冽的青年男人，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道理，这有人的地方肯定就有八卦！芽儿本来就容貌出众，走到哪里都是发光点，这几天又是车接车送的，也没曾有意瞒着自己已婚的事实，关于芽儿的小道消息，医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差不多影影绰绰的传遍了！

    但所谓眼见为实，很多人心里也都将信将疑，今天正好碰到正主，众人不仅恍然大悟，敢情真的结婚了啊！

    一道道视线里有好奇有打探，芽儿哪能掩耳盗铃装没看见啊！

    一想到自己丢人丢到这么多还不大认识的同事面前了，芽儿顿时俏脸绯红，用脚指甲想也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但自己右脚都踩到门诊楼前的石子路上了，再钻回车里简直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芽儿咬牙切齿的瞪了翟耀辉一眼，才努力整了整神色匆匆下车！虽然有意放慢了脚步，但架不住前面的这一行人好奇心好像都挺旺盛，脚步也跟着慢下来，像是故意等芽儿似的，还有人侧身跟芽儿打招呼！

    昨天的那位夏医生也在，也微微点头朝芽儿示意！

    而吭吭哧哧打招呼的这位，要风度不要温度，大冷天的就穿了一身帅气的夹克棉袄冻的鼻子通红，不是有几面之缘的本家杜海波还能是谁！他旁边那两位芽儿看着也有两分眼熟，应该是昨天一块大查房的！

    见芽儿跟上来了，三人鬼鬼祟祟的一个劲儿拿胳膊肘子捣身边的几位年轻同事，赶紧看，赶紧看，正主儿来了！

    芽儿今天穿了一件黑白格子羊毛大衣，深色毛呢长裤，但脖子上却系了一条白色的粗线毛绒围巾，画龙点睛似的越发衬托得唇红齿白！尤其是昨天晚上翟耀辉一夜耕耘，这会儿，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玫瑰，清妍不可方物！

    众人就见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倏然绽放，脆声跟家大问好道，“大家早上好啊！”

    “好！”哪怕见过了，杜海波心跳不由暂停了一拍！仗着自己跟芽儿最熟，正想在寒暄两句呢，突然手被人抓的生疼，扭头一看，见刚才还人模狗样的几人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自己的手差点没被刘大志这小子给攥碎了，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心里则难免琢磨开了，就看刘大志他们几人这傻样，今天自己的午饭有着落了！

    芽儿也注意到几人的夸张反应，不虞多留，正准备先行一步离开呢，杜海波甩着被攥的生疼的手突然好奇的打听道，“杜萱瑾，刚才那人真是你对象啊？你真的都已经结婚了啊？还没吃到你的喜糖呢！”

    说着，杜海波还一脸贼笑的朝身后看了一眼，车还没开走，正好跟驾驶座的人眼神碰了一个正着，蓦地打了一个激灵，不禁后悔自己一时嘴快了！

    芽儿没注意到杜海波的小动作，倒是被问的有些错愕！

    昨天，芽儿就已经做好了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心理准备！比如说各种流言，嫁入豪门啦，关系硬有名无实啦，故意哗众取众啦等等！

    当然，流言之所以称之为流言，估计也不会有人傻到说到自己面前来！但以后工作中，肯定会有各种小摩擦等自己去磨合！

    芽儿向来心宽，但实在没想到，似乎大家的关注点跟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虽然自己这本家一人的关注点不能代表所有人！

    不过，芽儿也能看得出来，自己这本家性格似乎很不错，也不觉得他这话问的太唐突，不由笑道，“现在讨结婚喜糖吃，似乎太晚了！不过，我儿子闺女的满月酒喜糖还勉强赶趟，改天我给大家带过来！”

    芽儿说的一脸坦然，倒是不少人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来都是真的啊！

    不过，芽儿也不准备跟一行人念叨自己的家事，扭头朝翟耀辉挥了挥手，故意看看手表，佯装焦急道，“徐老让我今天早点到，夏医生，还有大家，我先上楼了！”

    夏钿平点点头，倒是觉得小姑娘这大方劲挺讨人喜欢！

    倒是芽儿先走一步都都上到楼梯拐角处时，一直迷迷瞪瞪的刘大志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突然长嚎一声，“啊！真的结婚了啊！”

    夏医生跟刘大志同一科室，想也没想，抬手朝刘大志脑门子上拍了一巴掌，“行了吧，人家小杜就是没结婚也没你们的份儿！”

    也幸亏门诊楼大厅人来人往喧杂的很，芽儿没听见！

    芽儿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直到每天晚上在被窝里跟翟耀辉嘀咕医院里的那点事儿时，才恍然发现或许真的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似乎情况跟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

    平时，除了身上一道道的眼神过于灼灼充满了打探外，似乎一切风平浪静！

    当然，芽儿心里也清楚，一来或许还没摸清自己的底细，大家都在观望中呢！二来嘛，就是有人背后嘀咕自己，芽儿也没那个太空时间听！

    毕竟不是热血冲动的大学校园，再尖锐的棱角早被复杂的人际关系给打磨的圆滑世故！军总医的病人有很多都是非富即贵的，能在军总医上班，人人少不得多长几个心眼儿！

    明知道自己背后的靠山或许深不可测，不会真有人傻的平白无故的找过来挑衅！

    况且，这几天芽儿忙的分/身乏术，中医部跟心外科两头跑，齐主任那边没有手术安排，就跟着徐老坐诊查房，辨症处方。有手术时，一场复杂的心脏手术下来至少也要七八个小时，多则十几个小时！平时连上厕所喝水的功夫都没有，哪还有时间听大家怎么八卦自己！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身处此山中”那句老话，这几天，身处舆论漩涡中的芽儿忙的晕头转向，只看到了表面的风平浪静，殊不知，自己走进心外科的手术室，一手拿金针一手拿手术刀的画面，几乎骇到了中医部和整个外科的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才是外科手术的祖宗啊！

    芽儿刚到医院，人还认不全，也没太在意，所以不知道，一连三场手术，而每次手术，医院里的几大重点科室几乎都有不值班的医生进手术室观摩！

    要不是三场手术芽儿给众人的震撼太大，还没回过神来，估计早有人跑到宋院长那里拍桌子抢人了！

    就连徐老坐镇的中医部这边，似乎也不是那么平静，渐渐的芽儿曾接诊过的病人都深有体会，中医部这边那位长得特别俊的小姑娘医术真不比徐老专家差！关键是小姑娘脾气好，人长得又那么俊，就是看病也看的赏心悦目啊！

    可惜，这两天芽儿太忙太累了，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只不过是风起云动之前的平静罢了！

    做医生尤其是站在手术台上的医生，是一个高度紧张、神经必须时刻紧绷的工作，一连三场大型手术，每天站在手术台前动辄七八个十几个小时，任是铁人也受不了！虽然第一例不是自己主刀，但连着三场下来，从怀孕到坐月子，身娇肉贵了一整年的芽儿差点没累趴下！

    周六这天的手术，手术室的门从早上八点直到关到下午五点半，从手术室出来，要不是早等在手术室门外的翟耀辉顺手抱住了，彻底放松下来的芽儿说不定跌一个狗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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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7章 城

    守在手术室外面的当然不止接媳妇回家的翟耀辉一人！

    除了前天、昨天刚分别做完手术的那两位孩子的家长得留在病房那边照看孩子外，其他几位家长全都过来眼巴巴守在手术室门口！

    虽然在来京城之前，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但或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这几天相处下来，天南海北的几家人结下了相当深厚的感情！

    每次有孩子做手术，其他家人也都会守在手术室门口！一来是为手术室里的孩子祈福，二来也是为了多给自己几分信心！别的孩子手术都能顺顺利利，到自家孩子的时候一定也能平安无事！

    手术室的灯亮了多久，大家就在楼道里守了多久！幸好还知道等孩子从手术室出来后，还需要家长照顾呢，中午有家长记得下楼买了几份盒饭上来，随便垫吧了一下肚子！

    但除此之外，大家都不错眼的盯着手术室的灯，从上午的冬阳高照，到天色渐黑！

    这不，突然见手术室的灯灭了，一群捂的严严实实的白大褂鱼贯从手术室出来，靠着墙一直蹲在手术室门口的米父腾地站起来！

    不过，因为蹲太久了，腿发麻，这脚下一个趔趄，赶不上翟耀辉人高腿长！

    等腿脚缓过神来，米父直勾勾盯着摘下口罩的芽儿，既紧张又害怕，声音都有些打哆嗦，“小小杜同志，手术顺利吗？孩孩子呢？今天做完手术，以后身体是不是就跟正常孩子一样了？”

    其他几位家长也早围了过来！比起其他医生护士来，大家显然跟芽儿更熟悉，也都知道今天手术主刀的是芽儿！

    “米叔，放心吧，手术很顺利！小甜这会儿还没醒，等会会直接推回监护室，度过今天晚上的手术观察期后，就能会病房修养了！”

    芽儿不经意的活动了一下血行不畅发胀的小腿，神色坚定的跟米父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米父这位年近不惑的中年男人语气有些哽咽，突然又笑了起来，一把抓住芽儿旁边的齐主任，紧紧握着不撒手，迭声道谢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齐主任他们见米父激动的连连跟大家鞠躬致谢，都难免有几分汗颜！以国内现有的医疗条件，这场风险系数相当高的手术能这么顺利的完成，最大的功臣可不是自己！

    面对病人家属的道谢，齐主任他们难免有些受之有愧，安慰了几句后就赶紧溜之大吉！换下手术服，齐主任他们跟前两天一样，没着急回自己办公室，而是不约而同的都到休息室交流探讨刚才那场手术的心得，顺便喝口茶休息休息！

    一连三场手术下来，齐主任他们突然发现以前是自己坐井观天了，这两天受益匪浅！

    不过，刚到休息室坐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就见小姑娘神色赧然的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齐主任，你们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在休息室坐一会儿吧！”

    知道米父和其他几位孩子的家长这会儿心神全都放在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米甜那边，芽儿也不好过于打搅，又怕被人围观，干脆带着翟耀辉到休息室坐一会！

    刚做完手术后的这几个小时，也是最危险的度过期！今天的这场手术风险很大，芽儿又是主刀医生，没办法立马就走人！

    见芽儿一脸窘迫的带人进来，齐主任他们不禁失笑，到底还是小姑娘呢，脸皮薄！

    “当然不介意！”齐主任摆着手笑道，“不过，小杜，你今天晚上要不就先回去吧，医院这边我们会安排人留下来值班观察！”

    这场手术难度系数虽然很大，但架不住小姑娘手段高超。对比同类手术，小姑娘主刀的情况下，创伤极小，整场手术有惊无险！而相应的，术后突发并发症的概率也会跟着降低！

    前天和昨天的那两例病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是啊，小杜，早点回去吧！听说你家里还有四个小家伙等着呢！明天周日，在家好好调整调整自己，下周还有两场手术呢！”

    见芽儿迟疑，其他人也跟着劝！站在手术台上，不仅是脑力活更是体力活！

    一天一场手术，一站就是七八个、几个小时，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他们大男人有时候也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见窗外天色彻底黑下来了，芽儿还真的挺担心自家那四个小的，也不再推辞，“齐主任，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晚上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打我家里的电话！”

    “好！”齐主任痛快的应下！

    齐主任他们都是心外科的专家，处理突发状况的惊艳比自己丰富多了，芽儿有自知之明，又不喜欢越位揽权，十分放心的跟翟耀辉下楼回家了！

    冬天天黑的格外早，到了楼下时，夜幕彻底黑下来了！车内的光线有些暗，翟耀辉却没错过芽儿脸上的疲惫之色！把大衣朝副驾驶座上的芽儿身上那么一盖，半是强迫半是命令道，“眯眼休息一会儿，到家后我喊你！”

    正没精打采的芽儿闻言，不由睨了这两天格外沉默的翟耀辉一眼，心里虽然腹诽翟耀辉的霸道，自己又不是泥捏的！但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也没反对！

    本来吧，芽儿以为自己没那么累呢，谁知道，车开的又平又稳，这人也跟闷嘴葫芦似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还真迷糊了过去！

    车到家的时候，芽儿才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母子连心，还是日有所思，芽儿总觉得听见有孩子在哭呢！

    等回到正院，芽儿才发现，刚才那两条理由都是虚的！什么再哭呢，那四个小家伙躺在婴儿车里就跟大爷似的，老老少少都围着他们转！

    杜爷爷和翟爷爷手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脑门尖上还都扣着一顶虎头帽，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使出浑身解数逗那四个小祖宗！

    四个小坏蛋蹬达着小胖腿，咿咿呀呀的嘎嘎直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玩的高兴着呢！还是躲在门口偷笑的三江见芽儿跟翟耀辉回来，喊了一句芽儿姐姐，四个小家伙倒是耳尖，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刚才还乐的会跳舞的小眉毛突然一皱，眉角也跟着耷拉下来，刚才滴溜溜转的眼睛里顿时水润润湿汪汪的，粉润润的小嘴一瘪，突然哭了起来！

    幸亏，大家都了解四个小坏蛋这是干嚎不掉泪！但就说他们这见风使舵劲儿，别说芽儿哭笑不得了，就连刚才最卖力逗他们的杜爷爷和翟爷爷也都恨不得戳四个小坏蛋的脑门子，这不是明摆着过河拆桥吗！

    自己要不是亲太爷爷亲太姥爷，又这么多人证，四个小家伙这么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给他们委屈了呢！

    见俩老爷子气的磨牙根，芽儿倒是想帮老爷子们报仇来着，但一对上四双小鹿斑比似的濡慕欢喜的眼睛，心又软了，颠颠的把四个小家伙都抱到炕上，挨个啃屁股蛋算是作为惩罚，倒是把四个小坏蛋给乐的，一个个跟蚕蛹似的扭来扭去！

    但吃过晚饭，除了这四个小蚕蛹外，还多了芽儿这个大的！

    饭后撤下碗筷，翟耀辉坐回炕上，跟前两天似的帮吃饱喝足的小媳妇按摩小腿！把芽儿伺候的那舒坦劲儿，恨不得四仰八叉的躺到炕上！

    四个小家伙似乎很乐意妈妈陪他们在炕上玩，在芽儿腿旁翻来翻去的！芽儿高兴了，就故意拿脚趾头戳戳他们的小屁股，不高兴了，任由他们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两米半宽，足七八米长能躺十几个人的火炕愣是让这一小家六口人占据了大半！

    老爷子老太太们想跟芽儿念叨念叨拍广告的事儿，见芽儿这慵懒自在样儿，也不舍得了！

    自家院子大，又是原汁原味、古色古香的，这两天，艾德和他同事干脆就在家里取景，断断续续的拍了不少镜头！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是通透之人，被指挥的晕头转向的偏偏还挺上瘾，没少让艾德他们帮忙拍照留念！

    倒是芽儿这主角，这几天忙的分/身乏术，一直都还没入镜头呢！

    还是杜妈，见闺女坐没坐相，有些头疼，偏偏女婿又惯着她，又是捶腿又是捏胳膊的，话都到嘴边了，突然又改成了，“芽儿，你们明天不是说要请同事吃饭吗？我们要不要避出去啊！还有，都需要准备什么菜？我们帮你提前准备也行，到时候让你王叔王婶他们做也行，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怠慢了耀辉的那些同事！”

    杜妈心细，知道家里的长辈多，生怕年轻人到家里做客会不自在！

    芽儿正享受着呢，听杜妈突然这么问，倒是来了精神，不提自己差不多还真快忘了呢！

    一想到明天自己还有任务呢，芽儿赶紧坐直了，一抬头见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一脸配合的模样，摇头笑道，“不用，不用！你们在家该干啥干啥，有事儿该忙就忙！我都打算好了，明天要是没风暖和，我们就在后院吃烧烤，要是天儿冷，就到屋子里吃火锅！反正后院的地方也足够大了！对了，爷爷奶奶，你们这两天不是忙着拍广告吗，明天就不用管这四个小缠人精了，我跟翟哥哥带就是了！”

    说着说着呢，芽儿也不知道想到突然想到什么，顺了顺头发，蹙眉朝王奶奶道，“奶奶，您这会儿要是没事儿，要不帮我修修头发吧！”

    “这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想起来修头发了？”王奶奶一脸纳闷！自家芽儿的头发从小就好，即顺又滑跟绸缎似的，；留了这么多年，如今是长发及腰，这丫头平时都不是不舍得剪吗！

    王奶奶上下打量了一圈没找到芽儿头发改修的地方，“真想修头发，哪天有时间我们陪你去理发店修一修就是了，奶奶可不舍得拿剪子剪！”

    杜奶奶也纳闷，翟奶奶倒是想的多一些，突然笑道，“芽儿，该不会是为了拍广告吧！不用那么麻烦，你发质好，又柔顺，压根不用修！到时候，奶奶帮你梳发型，保准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这边老太太们盯着芽儿的头发评头论足，茶几那边正坐一块聊天的杜爹他们还有杜皓轩兄弟几个也都听见了，转身打量芽儿的头发！自家芽儿人长得好看，留一头清汤挂面的长发也好看的很！

    芽儿被大家看的难免心里发虚，难道说自己这是为了明天给人一下马威！偷偷睨了翟耀辉一眼，都怪这人招惹的烂桃花！事关自家翟哥哥，自己要在战略上藐视对方，在战术上重视，“奶奶，我这不是没时间吗！你随便帮我修一修，看着精神利索一点就成！”

    王奶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偏偏拿芽儿没办法，“哎，你！好吧，不过，奶奶平时就给三江三海还有你干爹家的小张哲剪过头发，连你爷爷他们都不敢让我剪，要是剪丑了可别怪奶奶！”

    剪丑了？王奶奶这么一说，芽儿顿时迟疑了，这可跟自己初衷不一样，别弄巧成拙了！一时为难的芽儿，忍不住又瞪了翟耀辉一眼！

    倒是茶几那边跟杜皓轩他们聊天的杜清河，因为正对着芽儿，所以没错过芽儿睨翟耀辉那一眼的小动作。最近，杜清河一直在练习揣摩人物的眼神，顿时有了猜测，不由插嘴打趣道，“芽儿，要不我帮你剪一剪？”

    要是没猜错的话，明天过来家里吃饭的翟耀辉的那些同事里头肯定有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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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8章 城

    “芽儿，你额头饱满光洁，其实不用非得留刘海！”比起只帮人剪过小平头的王奶奶，杜清河倒是专业架势十足，把芽儿上下打量了一遍，原来床头柜上的针线筐子里放着的那把剪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杜清河手里，一张一合，跃跃欲试！

    就在芽儿正犹豫的时候，突然头皮感觉到一阵金属的冰凉，接着是咔嚓咔嚓几声。

    杜清河剪发架势似乎十分专业，顺手接过来杜妈递过来的镜子让芽儿自己照，“不过，芽儿你脸型长得好，留点斜刘海换换发型也不错！你自己照照，是不是看着娇俏可爱又显年纪小！”

    芽儿哪想到杜清河说剪就剪啊，迷迷瞪瞪拿过镜子，见脑袋还好生生在脖子上矗着呢，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边欣赏自己的新造型，边嘀咕道，“清河叔，你这手艺，以后可以去当造型师了！不过，我本来年纪就不大！”

    老爷子老太太们见芽儿新鲜出炉的发型，也都十分捧场，笑道，“还别说！让你清河叔这么一捯饬，还真挺可爱也显小！跟三江三海他们站一块，他俩倒像是哥哥了！”

    俩半大小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发育的最佳年龄，不仅身高跟施了化肥似的蹭蹭的窜！生理特征也进入了青春发育期，不仅变成了粗哑的公鸭桑，下巴上也冒出了毛茸茸的小胡子，身上又比同龄的大男孩多了几分沉稳刚毅，跟芽儿站一块，不认识的肯定觉得是兄妹！

    三江和三海认真打量了几眼自家芽儿姐巴掌大的小脸，十分赞同的点着头，毫不介意被老爷子们调侃长得老相，巴不得以下犯上想让芽儿喊他们一声哥呢！

    可惜，众人都忘了，客厅里还有对年龄格外敏感的翟耀辉呢！虽然一脸平静，但心里则暗暗蹙眉，不经意的打量了两眼芽儿的新发型，就像是洋娃娃似的，轻薄的斜刘海确实显得俏皮又可爱！这丫头要是再梳两个马尾辫，换一身学生服，说十六七岁都有人信！

    还是芽儿突然心中一悸，知道这人心里又介怀了，赶紧偷偷拿胳膊肘子捣了翟耀辉两下，算是安抚了！

    杜清河看着芽儿新鲜出炉的发型却犹自不满意，匆忙丢下一句，“芽儿，你等等！”

    几分钟后，杜清河从西跨院回来，手里拿着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进来！

    大家都不知道杜清河手里看着像是小圆筒的东西是啥，但芽儿认识啊，这不是后世爱美的小女生必备diy卷发神奇卷发棒嘛！没想到现在就有这玩意儿了！

    芽儿看得狐疑，清凌凌的杏眼上下打量了杜清河好几遍，终于按捺不住好奇的问道，“清河叔，这玩意你从哪里弄来的！”

    自家清河叔光风霁月，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喜欢收藏卷发器的人！况且，他头发那么短，也用不上啊！突然，芽儿心里一沉，别是自家清河叔有什么另类的爱好吧？

    芽儿的狐疑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杜清河当然知道这丫头再瞎想什么！瞪了芽儿一眼，哭笑不得的解释道，“这次在港城拍广告，好像是造型师帮人做造型时用的，不知道怎么就掉到我包夹层里了！我也是这两天收拾包的时候才发现！”

    哦，还好自家清河叔没有什么另类爱好，芽儿蓦地长松了一口气！

    见芽儿一惊一乍的，杜清河就知道这小丫头胡思乱想了，但又怕老爷子老太太们多问，只得先饶了芽儿，把卷发器拿给芽儿，岔开话题道，“你既然认识，应该知道该怎么用吧？今天晚上洗完澡睡觉前把刘海卷起来，明天就变成卷卷的又蓬又软！对了，我这次给你带的礼物里面有两个钻石和水晶的发卡发箍，明天可以戴上，保准可爱的跟小公主似的！”

    虽然杜清河这当叔叔的比芽儿大不了几岁，甚至比翟耀辉还小两岁，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面有一位强势姐姐的原因，杜清河真把芽儿当成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儿了！

    一听自家清河叔这哄孩子的语气，芽儿忍不住嘀咕，“还小公主呢，我都是小公主她妈！不过，清河叔，你的眼光似乎也太参差不齐了吧，反正那只发卡我打算留着以后给我家小北戴！”

    水晶手链和钻石吊坠芽儿倒是很喜欢，但自己早过了带发卡的年纪了好不好！

    芽儿嘀咕的虽然小声，但架不住老太太和杜家大姑她们耳尖啊，当下就嚷嚷着声援道，“你清河叔的眼光挺好啊，送我们的礼物我们都很喜欢，就是太贵重了！”

    一看老太太们又高兴又心疼的模样，芽儿朝翟耀辉旁边歪了歪，自己的地位简直是一落三丈啊！但转念一想，忍不住瘪嘴腹诽，可不是，又是珍珠项链，又是皮包钱夹、丝巾挂件，翟杜两家人加一块将近三四十口子，礼物是人人有份儿，也不知道这些年攒的老婆本花光了没有！

    就连马上要嫁进来的几位准嫂子那份儿，清河叔都提前准备好了新婚礼物！

    一直坐在茶几那边跟大家聊天的杜文博显然也跟芽儿想一块了，突然转身趴在沙发上，打趣道，“清河叔，这趟从港城回来给大家买礼物，也快把你这些年攒的私房钱都差不多花光了吧？我看啊，你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因为工作的原因，自己兄弟几人偶尔也会出差，也会记得给家人带礼物！不过，大都是一些土特产之类的，哪像清河叔带礼物带的那叫一个财大气粗！

    而突然听杜文博点破，老太太们显然也都满脸忧心的看了一眼杜清河，那天收到礼物时就已经说了这小子一顿，花钱太大手大脚的！不过，那会儿都忙着拆礼物了，没说两句就被这小子给岔过去了！

    看众人脸色各异，心情有些沉甸甸的，向来安静的杜家二爷爷哭笑不得的突然插话道，“行了，你们也太瞧不起这小子了，他私房钱殷实着呢！”

    知子莫若父，这小子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有主意的很。先不说自己回国前已经把自己那间规模虽小但利润十足的小公司的全部股份平分跟兄妹俩，这小子虽然不管公司事务，但每年都有红利可拿！况且，他也生财有道，这些年好像一直跟他大学同学搞投资什么的！

    杜清河也不好解释这些，只得苦笑这附和道，“就是，你们也都太瞧不起我了！况且，像皮包首饰这些贵重一些的礼物大部分都是广告赞助商赞助的，我可一分钱都没花！”

    “真的啊？”同样收礼物的芽儿他们都心宽，闻言顿时心安理得了，倒是老太太和杜妈她们仍将信将疑，不是说花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这小子还没成家立业呢，以后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

    众人的话题瞬间从芽儿的新发型转向了杜清河的个人问题！而且，杜爷爷他们更关心，拍广告真那么挣钱？

    老爷子们眼光虽然不如芽儿毒，但也知道杜清河前几天给大家带回来的那堆礼物加一块绝对价值不菲，对着镜头拍几张照片，人家真能赞助这么多东西？

    尤其是杜爷爷想的更多，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小子好像没少找清河给他们拍广告，那两个铁公鸡别是做的没本儿万利的买卖吧？

    杜爷爷心里咋想着哪天跟郭小海他们好好念叨念叨，不过，这芽儿就不清楚了！

    陪着聊了一会天，见四个小家伙打哈欠了，就顶着自己的新发型，拖家带口回后院准备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虽然清楚对方连情敌也算不上！

    伺候四个小祖宗睡了，去浴室洗完澡出来，芽儿心慌意乱的坐不住了，一会翻箱倒柜的挑明天穿的衣服，一会就趴到梳妆台前边捣鼓自家的头发边翻首饰盒！

    芽儿衣服多，挑花了眼，首饰盒里的首饰更不少，大部分还都是成套成套的！但翡翠的太老气，玛瑙的太贵重，钻石的又太骚包！

    一时间，芽儿拿不定主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拿出自家清河叔送自己的那个水晶发卡，轻轻别在头上，照了照镜子有几分赧颜！但还是没取下来，反而转身问床上快被一大堆衣服淹没了的翟耀辉，“翟哥哥，怎么样，明天我戴这个显不显得稚气，不会给你丢人吧？”

    翟耀辉当然知道小媳妇今天晚上失常的原因，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更多的是身为男人的小得意，这丫头敢情是醋意大发了！

    但见小媳妇这么紧张，不由失笑，伸手把人拽到自己怀里，张口啃了芽儿一口，才模棱两可的安慰道，“你只打扮给我一个人看就好了，没必要为了别人这么郑重！”

    “怎么没必要？我要给某位有心人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芽儿顿时杏眼圆瞪，凶巴巴的作势要推戳翟耀辉，“其实都怪你在外面招蜂引蝶！”

    “好，好！都怪我！”翟耀辉也不跟自家小媳妇争辩，任命的陪芽儿挑衣服！

    这天晚上，同样翻箱倒柜挑衣服的显然不止芽儿一个！

    虽然比不上翟家的煊赫，但薛家在京城也颇有影响力，住在某处大院的独栋小楼里！

    见窗外夜色渐深，丈夫还在加班没从隔壁书房出来，向来体贴的薛母披了一件羊毛衫，准备下楼到厨房帮丈夫热牛奶！

    不过，下楼前，见楼道对面女儿的房间似乎依稀也亮着灯，干脆多热了一杯上来！

    给丈夫端进去后，薛母轻轻的帮着掩好书房的门，端着剩下那杯牛奶朝楼道另一侧过来！轻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喊进来，薛母才推门进来！

    一推门，见床上堆满了衣服，女儿正拿着衣服朝身上比划呢，保养得宜、表情温和薛母惊讶的嘴巴有些合不拢，半响才回过神来，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没错过女儿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薛母心里一怔，突然满脸惊喜的柔声打听道，“怎么大晚上的挑起衣服来了！”

    知母莫若女，薛母很了解女儿的性格！老爷子老太太甚至是丈夫一直都有些重男轻女，虽然薛冰上面已经有一个哥哥，也没见丈夫对小女儿有多少偏疼，眼里关注的只有儿子和侄子们！

    薛冰从小就有些早慧，为了能让丈夫多关注她几分，越发把自己逼的非处处优秀不可！

    时间久了，这孩子的性子也就定型了，人如其名，有些执拗，好强！明明是高材生毕业，为了能让丈夫青眼相看，愣是压着性子不爱红妆爱武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经常执行危险任务的原因，性子也有些冷漠！柜子里，自己帮她置办的这些裙子衣服都快压箱底了，很少见她穿过！就是有时间，也不怎么喜欢跟朋友逛逛街什么的！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得出母亲话里的打探，薛冰心底一涩，迟疑了片刻才含糊解释道，“明天跟别人去一位战友家里聚餐！”

    “哦！是吗！那妈帮你挑！”薛母眼睛更亮，素来温柔的语气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惊喜，把薛冰手里那条深灰色西裤丢到一边，挑了一套粉色毛呢套裙出来，“你手里拿着的那件灰色的颜色太深，这套粉色的套裙怎么样？要是嫌冷的话外面套大衣就是了！我记得刚给你买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靴”

    也不等薛冰拒绝，看着灯光下眼底闪过一抹娇羞犹如盛艳的寒梅般的女儿，薛母按耐不住好奇接着追问道，“对了，你这位战友多大年纪了？家里都有什么人”

    感情一字不是说收就收说放就放的，薛冰也没想着真破坏别人的家庭，就是不亲眼看看，没办法死心罢了！听的出母亲的话外之意，脸色一白，有些尴尬的打断道，“妈，你想什么呢，人家已经结婚了！”

    啊！薛母表情一僵，怏怏的把那套粉色套裙放下来，没想到自己白高兴一场。半响才收拾好失落的情绪，重新高兴起来，“不是你一个人去战友家聚餐吧？其他那些人也都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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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9章 城

    直到周日上门做客这天，谢逸飞都还不大敢相信，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时胆贼壮嘴贼快，张嘴让头儿和小嫂子请大家吃饭呢！

    这会儿想起来，谢逸飞都觉得脑后勺凉飕飕的！

    最让谢逸飞将信将疑的是，头儿竟然还十分痛快的答应了！虽然，隐约隔着话筒听见是小嫂子拍案定论，一口应下的！但头儿也那么痛快，简直活见了鬼了！

    其实真不怪谢逸飞他们大惊小怪，这几年，芽儿被翟耀辉藏得严严实实，他那帮子手下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小嫂子好奇的很，心里都长荒草了，早想着一度庐山真面目了！

    说起来，芽儿也就几年前去部队探过一回亲，况且，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翟耀辉那帮手下认识芽儿的还真不多！也就去年结婚时，谢逸飞跟另外十几人仗着身强体壮、酒量好，抢破头皮才争取来跟着头儿去抢亲的差事，终于见到头儿藏着掖着的小嫂子到底长啥样！

    抢这桩差事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差点抢破头，好奇心也满足了！但回去后，就后悔了！当然了，这跟芽儿无关！

    一群大老爷们抢亲、挡酒的时候挺给力，也替自家头儿挣足了面子，觉得这任务完成的不错！可谁知道，麻烦在后头呢，天天被众人在屁股后面追着打听！头儿家的小嫂子人长得漂亮不？脾气好不？听说是b大高材生？能不能让小嫂子帮自己介绍一个女朋友

    见众人好奇的跟百爪挠心似的，刚开始还挺高兴，没少卖关子！但后来大家都撑不住了，问小嫂子漂亮不？当然漂亮！但别死缠烂打的揪着问怎么一个漂亮法！一群粗老爷们实在是没人家曹植写洛神赋的才华和文学造诣！

    都说女人嘴碎又八卦，谢逸飞真心觉得冤枉女同胞们了！老爷们八卦起来，那才叫一个坚持不懈呢！至今想起来，谢逸飞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次让头儿请吃饭是谢逸飞一时胆壮提议的，关键是还多了一位“落花有意”的薛冰，这几天谢逸飞可谓是忐忑不安，把消息瞒得严严实实的！毕竟“前途未卜”，也不知道头儿以后怎么收拾自己呢！

    可惜，猴子的人如其名，性子有些跳脱，前两天一时嘴快，至于结果？那还用猜啊！

    本来，按照谢逸飞的打算，就上次一块执行任务的五人，再加上薛冰一个，一共六个，人不多也用太麻烦小嫂子！结果，就因为猴子一是得瑟，六人变八人，八人变十人

    昨天晚上临睡前，谢逸飞草草的统计了一下，好嘛，六人变成十六人了，都能组成一个加强班了，就这还是因为很多人正好没假期！

    一想到头儿的黑脸，自己竟然得带着浩浩荡荡一个加强班的人到家里蹭吃蹭喝，谢逸飞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一天晚上，谢逸飞辗转了大半夜才睡下，不是激动的，是吓得！周日这天，起床号刚一吹谢逸飞就顶着一双黑眼圈爬起来了！

    平常没有任务的时候，谢逸飞和魏远他们都会正常归队，这也算是一个身份上的掩护！见大部队都去操场拉练了，谢逸飞也趁机把自己拾掇停当，趁人不注意赶紧溜之大吉到食堂后面的小后门前跟大家集合！晨色还有些朦胧，跟谢逸飞一样鬼鬼祟祟的课不止一个！

    至于早饭，谁都顾不上吃了！一来，难得头儿请吃饭，好容易有这个机会，大家都怕去食堂吃饭时犯了众怒！二来也为了搭一大早到附近郊区市场采购的后勤部的顺风车！

    这么多人，谢逸飞可没把握能申请下来专车，还是搭顺风车去吧！

    后勤的采购车是斗式小卡，不带敞篷的那种，十几个大男人上去了，原本空荡荡的车厢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虽然都身着便装，但众人身板一个个都挺拔的跟两侧的小白杨似的，刚性十足，仿佛瞬间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但京城的冬天不仅寒冷而且干燥，驾驶座上后勤的李大奎也不知道是艳羡车后斗那帮人能到翟头儿家吃饭，故意使坏的，还是担心时间，小卡车开的又快！

    不过，车斗里的众人可不嫌颠簸和尘土飞扬，看着渐渐被抛在后面的营房，心彻底放回肚子里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要知道，这到头儿家吃饭的名额可都是大家再三角逐，抢破头皮抢过来的，可不能临门一脚又给抢走了！

    一群大老爷们高兴够了，身材壮实一脸憨厚的周铁柱也不知道突然想起来什么，扭捏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谢哥，魏哥，你们说咱们这么一群粗人都去头儿家吃饭，会不会吓着咱们小嫂子啊？别到时候让小嫂子不高兴！”

    “现在才知道担心了？”谢逸飞正两眼放空盯着卡车前顶不知道在想什么呢，让周铁柱这么一喊，回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拘谨的跟小媳妇似的周铁柱，“你跟大毛他们单练的时候怎么不想啊！”

    一想起来这群人唯恐天下不乱非得凑热闹，谢逸飞就头疼！

    而周铁柱见一向好脾气的谢哥突然冒火，心里难得明白，嘿嘿憨笑两声，缩了缩脖子，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至于其他人知道谢逸飞头疼啥，都跟着架秧子起哄，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

    倒是平时惯爱耍嘴皮子的猴子，从上车后就消停的不行，这会儿恨不得把自己团吧团吧团成球塞车底下躲起来！就怕谢逸飞注意到自己，跟自己秋后算账！

    谢逸飞也注意到了这小子躲躲藏藏的小动作，一个眼神望过去，猴子赶紧老老实实站好，见大家正八卦头儿跟小嫂子的恋爱经过呢，自己硬着头皮凑过来主动扯开话题，期期艾艾的小声道，“谢哥，等会儿咱们真的等薛姐一块去头儿家啊？”

    这不是自投罗网、火上浇油吗？

    没等猴子说完，谢逸飞眉头都皱起来了，自己能不知道轻重吗！但自己又不是当事人，该说的也都说了，也不能拦着真不让薛冰去！况且，与其这么欲盖弥彰的掩饰过去，还不如让薛冰认清事实呢！

    不过，车上人多，谢逸飞也不好跟猴子多讲，蹙着眉低声道，“行了，别管了！”

    车上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这不，谢逸飞话音还未落呢，赵鹏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神神秘秘嘀咕什么的两人了，张嘴八卦道，“谢哥，你跟猴子商量什么主意呢？”

    谢逸飞让猴子一句话勾起了心事儿，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倒是猴子笑嘻嘻的张口应道，“我跟谢哥商量等会儿给头儿和小嫂子买点啥礼物呢！”

    “是的好好商量商量！对了，小嫂子真给咱们头儿生了四胞胎啊？”众人都听的一愣，看看空空两手，不由点头附和道！

    部队在郊区，平时纪律又严，一群大老爷们也没逛街的爱好，还真没事先准备什么礼物！但这么一大帮子人登门打搅，手里怎么也不能空，部队的生活虽然简单，但是这点人情礼往众人还是懂得！

    “我这里有现成的礼物啊！”见众人七嘴八舌的商量买礼物的事儿，一脸憨厚的周铁柱拍了拍自己手里拎着的背包，突然瓮声瓮气插话道！

    啊！众人都愣了，这才注意到周铁柱手里一直都拎着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这小子让人望过去注意到的就是他那小塔般壮实的身板，刚才谁都没注意到这小子竟然拎着东西呢！

    “你小子行啊！”众人回过神来，纷纷打趣，这小子平时憨头憨脑的，遇到事儿竟然还挺细心周到！

    猴子是个麻溜的，立马窜到周铁柱旁边，垫着脚尖，哥俩好拿胳膊攀着周铁柱的脖子，怂恿道，“赶紧打开看看，都带的什么礼物啊！”

    周铁柱被众人一脸“小子，你行啊”看着，颇难为情，挠着头皮憨笑道，“其实也不是啥稀罕的，俺娘给头儿家的四胞胎做的虎头鞋，还有一些山里摘得干菌子干木耳啥的！前天刚从老家邮包裹寄过来，其实俺也不知道送这些合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众人纷纷鼓励道，“小嫂子能让咱头儿那么看重，就证明绝对不是那种势利的人！”

    虽然众人见过芽儿的没几人，但对素未谋面的小嫂子印象十分之好！一来是爱屋及乌，二来吗，这几年，不光他们，凡是头儿带过的兵不少人都得过小嫂子的好！

    这年头，在部队当兵的绝大部分都是农村来的，家庭条件都不怎么样，家里的老人长辈身上难免有个顽疾，平日里说不准还会有个三病五灾的！但凡是头儿知道了，陆陆续续的从小嫂子那里拿来不少药品！

    也不知道是小嫂子医术好，还是小嫂子给的药药材贵，反正家里的长辈亲人都得了实惠，健健康康的，而自己也能在部队踏踏实实的工作！

    “俺知道！俺都知道！”周铁柱黝黑的脸憋得通红，摇着蒲扇似的大手，迭声解释道，“俺这不是怕礼物太轻吗！俺爹的老寒腿还有俺娘的咳嗽，都是小嫂子拿药给看好的！”

    众人一看老实人急了，赶紧哭笑不得安慰道，“行了，大家都知道！所谓礼轻情意重，都是大爷大娘的心意呢！”

    周铁柱急忙点头，咧嘴一乐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爹娘在信里再三叮嘱自己，一定记得给头儿的四胞胎送去，等孩子再大些就穿不上虎头鞋了！

    礼轻情意重，一群大老爷们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真让他们挑礼物还真不知道怎么选！但一路跟着后勤的采购车到了城郊最大的农贸市场，看着一大早就熙熙攘攘、热闹的市场，挎着菜篮子挑挑拣拣的婶子大娘们，一群大老爷们难得犹豫了！

    一群挺拔如小白杨周身正气的大老爷们在热心的婶子大娘的指点下，挑了足足十几斤重又大又红的苹果，心里这才多少有了点底气！

    不过，准备出农贸市场到斜对面的早餐铺子吃早饭时，谢逸飞想了想，又做主跑到肉铺那边在老板的指点下，按照一人两斤肉的分量，买了一只足有三十多斤猪后臀间！

    在早餐铺子老板娘好奇打量的目光下，一群大男人风卷残云般吃完早饭，准备搭公交车到市里跟薛冰汇合时，又从在路边摆摊的老乡那里捉了四只扑棱棱乱飞的大红公鸡！

    要不是鱼湿漉漉的不好拿，这大冬天的鱼摊子也少，谢逸飞说不准还打算买几条鱼！

    天生总管命的谢逸飞上公交车时，还特意掂了掂手里拎着的绑了翅膀的大公鸡的分量，一只足有六七斤重，算了算，算上猪后臀间，一人怎么也能分得三斤肉，心里这才稍安！

    毕竟，自己这帮人一个个都是大肚汉，真要敞开肚皮吃头儿一个月津贴都不一定够！

    不光谢逸飞心里捎安，拎着后臀间的周铁柱他们心里也挺踏实，说实话也怕到时候控制不住下筷子太快，出现个个盘子精光的事儿！

    十几个一身正气一看就是兵哥哥的大男人出现在公交车上本来就挺扎眼，又是拎肉又是拿鸡的，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也幸亏经常有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坐这班公交车到这边的早市场买菜，既新鲜又便宜，扎眼归扎眼，倒也不算太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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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0章 城

    谢逸飞他们一群大老爷们神经一个比一个粗，左手拎鸡，右手拎肉，还觉得挺实惠的，坐公交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城！

    谁知道，刚从公交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张嘴跟早等在这里的薛冰道声歉呢，薛冰脸色先耷拉下来，表情有些难看，微微退了半步嫌弃道，“你们都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远远的一股子鸡臭味！

    “怎么就乱七八糟了？”谢逸飞闻言顿时也乐了，挑着眉打量了一眼今天明显精心打扮一番的薛冰反问道！

    不过，也确实，大家这乱七八糟的跟一身白色羊毛大衣，妆容精致的薛冰确实不搭配！

    这一上来就让薛冰挑刺儿，猴子他们表情也不大好！尤其是周铁柱，这小伙子老实啊，下意识的想把拎着的半旧大帆布包朝身后头藏，就怕真像薛冰说的这礼物寒碜！

    虽然都在翟耀辉手底下，但除了谢逸飞、高峰还有猴子他们几人跟薛冰经常打交道外，剩下的几跟薛冰都不是很熟。但见薛冰是个女的，又打扮的漂亮时髦，也不好说啥！

    倒是猴子一来跟周铁柱关系不错，二来也是知情人，知道薛冰那点小心思。这一看薛冰这副上门相亲的打扮和架势，忍不住起哄插嘴道，“是啊，薛姐，肉啊鸡啊的才实惠啊！”

    说着笑嘻嘻的打量了几眼薛冰脚边放着的几个高档礼盒，啧啧两声，“薛姐，要我说，你这才叫花冤枉钱呢，头儿家还能缺了这些营养品？”

    所谓听者有意，薛冰也知道自己今天情绪不对，但见谢逸飞和猴子一个个阴阳怪气的，心里也有火气，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阴沉的厉害！

    一时间，众人之间的气氛竟然有些僵！

    “行了，带什么都是咱们大家的一份儿心意，头儿不会跟咱们计较这些的！”见谢逸飞神色惬意，不准备吭声，高峰只得站出来打圆场道！说着，还抬手要给猴子一巴掌。

    猴子也不等着挨揍，嘻嘻哈哈的躲开了！到底共事了好几年，猴子也不愿意给薛冰难堪，拎了拎手里的大公鸡，嘿嘿笑道，“其实，薛姐也没批评错，拎着一条猪臀尖和几只大公鸡上门做客到底不雅！谢哥、高哥，反正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在附近逛逛，看看有没有花店给小嫂子买束花啥的！不是说老外做客都是送花吗，小嫂子留过学，说不准喜欢这套！”

    殊不知，猴子嘴里留过洋应该会喜欢鲜花的芽儿，这会儿就正在厨房埋头捣鼓那堆鸡鸭鱼肉呢！

    翟耀辉知道自己手下那帮人的饭量，今天一大早就赶去附近的菜市场，搬了满满的一后车厢的肉回来！

    相比谢逸飞刚才在城郊农贸市场买的那只猪后臀间，翟耀辉更土豪，直接买了半扇猪肉，让肉铺老板分割好

    从吃过早饭，厨房里那几口灶眼的炖猪蹄、酱肘子的锅炉就没熄火过！平时不怎么用的大烤箱这会也没闲着，早预热好，准备烤自制版的烤鸡、烤鸭！

    知道今天过来的人多，芽儿虽然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忙得过来，杜妈她们仍不大放心，今天都没出门，在厨房里帮着洗洗切切！

    人多手快，这会儿长案几上一盆盆凉菜差不多都准备好了，酱牛肉，卤猪头肉、猪耳朵，红油鸡，花生米

    酱肉、卤肉都是昨天王家夫妻帮忙提前准备的，今天早上直接切盘就行！

    为了吃饭热闹，等会儿要自烤自吃的五花肉、鸡翅啥的都切好腌着呢，青菜也都洗干净晾着呢

    倒是芽儿，把腌好的整鸡、整鸭放到烤箱里后，在厨房里溜达了三圈，也没找到活儿干！闻了大半上午的各种肉香味，干脆到院子里躲懒透气！

    谁知道，从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出来一时没看清，差点没撞上堵在厨房门口的那辆超大号婴儿车！上面一溜躺好的四个小家伙，白嫩的近乎透明的鼻翼都一吸一吸的，难得老实！

    “翟哥哥，你怎么又把他们推过来了，也不嫌味呛！”芽儿一看四个小家伙馋样就乐了，挨个戳戳小胖脸，笑嗔道，“真是的，一个个鼻子比狗都灵！”

    “有你这么埋汰自己儿子闺女的吗！”芽儿这边话音还没落呢，厨房里杜妈她们忍不住替四个小家伙打抱不平了！

    芽儿背对着杜妈她们，朝翟耀辉做了一个鬼脸，小声嘀咕道，“翟哥哥，都看见了吧，我失宠了！”

    “在我这里没失宠就行！”翟耀辉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故意调侃自家小媳妇，弄得芽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抖了抖，“我去后院换衣服！”

    等会儿还得好好会一会自家翟哥哥的烂桃花呢，芽儿可不准备一身油烟味、蓬头垢面的招呼翟耀辉那帮手下！

    再说谢逸飞一行人，因为猴子的一句提议，满大街溜达着找鲜花店，还真找着了！不过，花店鲜花种类少，众人也不懂花语不花语的，就知道女的都喜欢玫瑰，直接让店员包了一束开的正艳的大红玫瑰！

    至于薛冰，似乎一直都有些神不守舍的，也没提任何意见！就这么着，一群大老爷们，左手拎鸡右手拎猪腿，胸前抱着一束玫瑰花，这一路过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眼球！

    殊不知，偏偏就是这束玫瑰花让翟耀辉给他们每人重重记了一笔！

    媳妇都发话了，翟耀辉也不由着四个小家伙的性子继续堵在厨房门口闻香解馋。见时间不早了，干脆推着婴儿车准备到胡同口接人！

    说来也巧，一只脚刚迈出去大门另一只脚还在院子里呢，远远的就看见谢逸飞他们嘻嘻哈哈从胡同口那边过来。

    但是谢逸飞捧着的那束玫瑰却刺到了翟耀辉的眼，掉身又回了院子，准备喊人关门！

    可惜，脚下再快比不上猴子他们眼睛快啊，整齐划一、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头儿！”

    幽静的胡同里，这声“头儿”回音久久不歇，翟耀辉想假装视而不见也做不到！

    其实，谢逸飞他们这会儿也傻眼了，刚才虽是惊鸿一瞥，但要没眼花的话，印象里自家威武雄壮的头儿竟然跟寻常的家庭妇男一样，也会推婴儿车带孩子？

    一群大老爷们也顾不上打量周围红瓦灰墙的高门大宅，晕晕乎乎的快步朝这边走！

    看到院门口那超霸气的婴儿车，尤其是婴儿车上天蓝色小被子下四个粉雕玉琢小家伙，这才回过神来，呼啦啦把婴儿车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这群人当中，也就高峰结婚了，其他的都是光棍，又常年在部队，看稚嫩柔软的小娃娃格外稀罕，最关键的是，这是比西洋景还稀罕的四胞胎啊！

    想摸摸捏捏吧，又怕自己粗手粗脚的伤到四个小宝宝，都两眼放光的盯着四个小宝宝，一个个比家里的鹦鹉和鹩哥还聒噪，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

    “头儿，小嫂子真给你生了四胞胎啊？长得可真好看”

    “嘿，不愧是咱们头儿的种，竟然不害怕咱们！”

    “哎，哎，赶紧看，赶紧看，他们翻白眼呢”

    论身体素质，瘦成麻杆似的猴子当然要略逊一筹，但他也是侦察兵出身，眼光毒辣的很，一时兴奋没注意到自己旁边到底是谁，拿胳膊捣了一下，眼睛仍眼巴巴黏在四个小家伙身上，唧唧咕咕的嚼舌根道，“咱们小嫂子可真会生，简直就是两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你看这俩，鼻子和眉毛是不是跟咱们头儿一模一样，真想戳戳”

    猴子鬼鬼祟祟的在衣服上抹了一把手，突然脊背一阵寒意沁骨，扭头一看，吓得小魂儿差点都掉了，哎呀，妈呀！

    幸好，家里哪里有热闹朝哪里扑棱翅膀的那四只替猴子解了围，声韵婉转起伏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干啥呢，都围着干啥呢！动物园参观猴子呢！”

    这四只整天闲着没事儿吊嗓子，比压着嗓子说话的谢逸飞他们声调高多了！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扭头看绰号叫猴子的侯亮！

    侯亮魂儿还没找回来呢，见众人都看自己，更是脑子打结！而头顶上那四只见众人竟然都没注意到他们，突然没了兴致，抑扬顿挫的来了一句，“哎，鸟生寂寞如雪啊！”

    接着扑棱棱打了一旋，准备飞走了！

    还是四个小家伙咿咿呀呀一个劲朝天上看，众人这才捕捉到了一片安静当中的鸟翅膀的扑楞声，抬头一看，两只色彩绚丽两只乌漆吗黑的扁毛家伙正好从头顶上飞过！

    猴子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将信将疑，指着头顶上的这四只结结巴巴道，“头，头儿，你家的鹦鹉都成精了啊！”

    谁知道，这四只还来劲了，豆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扑棱着翅膀围着众人飞了一圈，最后到底还是没敢在翟耀辉头顶上放肆！

    而是挑了身高最高的周铁柱，头顶上蹲着两只，两边肩膀上一边一个，仿佛睥睨众生般的来了一句，“算你们有眼光，我们是鹦鹉（鹩哥）当中的白骨精！”

    “啊？”众人也傻眼，敢情这四只聪明到可以跟人对话的程度了，关键是吐词这么犀利！猴子和大军平时最嘴贫，还真一本正经的跟着这四只聊起来了，故意嗤笑道，“你们跟人家白骨精不是一个种类的！”

    谁知道，这边话音还没落，那四只动作一致的摇着鸟脑袋，也一样的声调嗤笑回来。

    关键是，这四只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茬接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哎，没文化真可怕！”

    “白领、骨干、精英才叫白骨精。”

    “我们是白骨精，不屑与你们这帮凡夫俗子为伍！”

    “小主人，死道友不死贫道，bye！”

    吸引够了足够的眼球，这一回这四只姿态优美的打了一个旋，真的飞走了，徒留下众人一个个惊的下巴颏掉地上捡不起来了！

    还是婴儿车里的四个小家伙见小伙伴飞走了，咿咿呀呀不乐意了，稚嫩的小嗓音也顺便打破了魔咒！

    神色呆滞的谢逸飞搓了一把脸，仍有些惊魂未定，“头，头儿，你家的鹦鹉鹩哥真博学多才，连英文都会！”

    翟耀辉倒是一脸平静，“你嫂子教的好！”

    但眼底的笑意和宠溺，却看得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的薛冰心里蓦地一酸，从来没见过头儿眼神如此温柔过，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有这个幸运！

    翟耀辉一向敏锐，虽然薛冰的情绪一瞬即逝，仍精准的捕捉到了，不由蹙眉，朝众人道，“走吧，到正院聊！”

    谢逸飞正要跟着移步，突然被婴儿车前那一抹大红给晃了一下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手里捧着的玫瑰花到了头儿手里！

    什么叫灵光一闪，谢逸飞突然拍了一下脑门恨不得拽过来猴子走一顿！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坑自己的吧！要不然，干啥出馊主意给小嫂子买花啊！头儿醋性这么大，给小嫂子买花的也只能是头儿一个，猴子这不是让自己找揍吗！

    但这会儿不是跟猴子算账的时候，谢逸飞反应贼快，见自家头儿拿着花推婴儿车不方便，一脸谄媚的拍马屁道，“头儿，让我们推推呗！”

    翟耀辉看了谢逸飞一眼，也没反对，带着众星捧月般慢吞吞推着婴儿车的一行人穿过垂月门朝正院走！

    芽儿匆匆换下那身油烟味的衣服，正在客厅里陪老爷子老太太们说话呢，倒的那杯茶都还没有来得及喝呢，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朝窗外看了一眼，赶紧出来迎接。

    “你们好！”芽儿笑意盈盈的边跟众人打招呼，边偷偷打量自家翟哥哥招惹的桃花债！万绿丛中一点红，就一个女的，不怪芽儿一眼就注意到了。

    难怪有勇气敢瞧上自家翟哥哥呢，人家确实有资本，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哪怕今天穿的是一身低调奢华的套裙，眉眼间也别有一番英气！但跟卫红姐的飒爽明艳还不大一样，清冷矜持，一看家世就不差，有骄傲的资本！

    虽然想见识见识到底是谁惦记着自家翟哥哥呢，但芽儿今天也是真想好好招待众人的，结果，打完招呼没人理自己！

    芽儿也只得假装没看见众人的错愕，向翟耀辉求救，“翟哥哥，你不帮我介绍介绍！”

    谢逸飞跟着抢过亲，好歹算是认识芽儿，乍一见冲击没那么大！况且，也知道那束玫瑰拍到马蹄子上了，神经绷得紧，反应最快，啪的一声立正站好，气沉丹田，“嫂子好！”

    可惜，这一回其他人跟他没这个默契，初次见面的场面格外诡异！早飞回到回廊底下的那四只扁毛家伙，突然懒洋洋的来了一句十分应景的“傻冒！”

    也不知道是说谢逸飞呢，还是在说看傻眼了众人！

    但好歹这傻冒俩字让众人终于回神了，也打破了芽儿的尴尬！

    说实话，谢逸飞这么正儿八经的一声嫂子，喊的芽儿浑身都不自在，“谢哥，要不还是各喊各的吧，喊我小杜就成！”

    谢逸飞一听顿时乐了，“啊？小嫂子，你还认识我啊！”

    可惜，回过神来的众人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翟耀辉，见自家头儿脸色漆黑，不由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收回了眼底的惊艳和将信将疑，一个个站的跟标枪似的，气冲云霄齐声喊道，“小嫂子好！”

    也把谢逸飞的受宠若惊给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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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1章 城

    当兵的常年喊号子，那声“小嫂子”喊出来那叫一个整齐划一、震耳欲聋！

    饶是芽儿有心给大家留一个稳重大方的好印象，也不禁破功，额间仿佛数根黑线跳动！喊嫂子就喊嫂子呗，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应下这声嫂子也无不可！但是为什么非得别出心裁的喊“小嫂子”，弄得自己好像不是正宗原配似的！

    不过，有人脸色更臭。院子里明媚的冬阳下，翟耀辉那张脸黑的吓人，所谓听者有心，总觉得这帮人是故意的！

    可惜，高峰还有猴子他们今天胆儿似乎格外肥，对自家头儿的黑脸视而不见，都呆愣愣的盯着自家小嫂子，被那灿若夏花的笑容晃花了眼，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一个个面红耳赤，眼神游移躲闪！

    猴子脸皮公认的厚，这会儿脸皮儿也红的真跟猴子屁股似的，十分夸张的拍了拍胸脯，偷偷拿脚踢旁边的魏远和大军他们，我的乖乖，小嫂子笑起来美的让人心悸啊！

    其他人反应也不比猴子好到哪里去！众人虽然一个个威武挺拔，浑身凛然正气，但常年呆在“当兵当三年，母猪赛貂蝉”的部队里，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女孩子，也难怪一个个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小嫂子也太年轻太漂亮了吧！这一回终于懂得什么叫桃羞李让、顾盼流转了！

    也幸亏芽儿不知道众人心里在嘀咕什么，要不然，饶是脸皮厚，尾巴也该翘上天了！

    别看昨天晚上，芽儿翻出来一堆漂亮的衣服挑了大半夜，今天哪套都没选，就简简单单一条小脚牛仔裤，刚才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穿外套就穿着一件翟奶奶手织粗线毛衣出来了，素面朝天，也没梳什么公主头，手腕上就随意戴了一条寻常的水晶手链！

    虽然有心跟自家翟哥哥的烂桃花一个下马威，但今天的重点是请翟耀辉这帮属下吃饭，又不是参加宴会，自己打扮的过于隆重，到时候反倒弄得大家都拘谨！谢逸飞他们一行人也都是一身寻常便装，整洁但随意！

    况且，打击一个人，无视才是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对自家翟哥哥有那么点不可宣诸于口的小心思吗！

    芽儿又忍不住佯装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妆容精致得体的薛冰，甭管眼底如何涟漪起伏，至少脸上那抹浅笑貌似无懈可击，即温婉又干练，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不过，自家也不差啊，芽儿嘴角那抹笑意愈发恬淡，没必要兴师动众、如临大敌似的！

    从进院子，谢逸飞神经就绷得紧紧的，既怕薛冰言语举止有什么不适宜的地方，又担心芽儿看出什么来，一直小心翼翼留心芽儿的神色！

    留心到芽儿悄悄打量薛冰的那个眼神，谢逸飞心顿时也跟着提到嗓子眼，视线不经意的在两人之间游移！

    其实，其他人这会儿也都在暗自比较薛冰跟自家头儿的小媳妇！

    薛冰人确实长得很漂亮，虽然性子冷淡了一些，但五官疏朗大气，别有一番飒爽英气！而且，跟他们这群大老粗不一样，薛冰还是货真价实的高材生，举止间有一种知性婉约之美，搁在平时，确实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但这会儿，盛装打扮的薛冰显而易见的略逊一筹！

    站在头儿身边宛若小鸟依人一般的小嫂子，腰细腿长，哪怕打扮的闲适随意，也藏不住女孩子的玲珑娇美，青春洋溢！

    阳光下，脸上透着莹润剔透的亮泽，五官精致的没有任何瑕疵，似乎已经不能在简单的用漂亮来形容！柳如黛，发如墨，眼神明澈清透，仿佛深秋的万里澄空，眉角弯起来刹那间春暖花开，却没有任何的疏离感！

    而薛冰这会儿也浑身不自在，眼神不受控制的一个劲朝笑靥如花的芽儿身上瞧，脸似乎有些发烫，没想到头儿的爱人竟然这么年轻漂亮！

    一时间，气氛似乎变得格外诡异！当然，实际上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眼神交错，顶多是眨眼的功夫！

    婴儿车的四个小家伙似乎耐心不好，见妈妈过来后竟然不搭理自己，啊啊的咿呀起来，挥着小拳头就要争宠，稚嫩鲜活的咿咿呀呀也瞬间打破了众人心中的思量！

    芽儿也顾不上刺探敌情了，瞪了婴儿车上眼睛滴溜溜转的那四个小家伙一眼，可看出来小脾气一个个都随他们爹了，霸道的恨不得占据家人的所有心神！

    但心里腹诽归腹诽，芽儿还是顺手把排行老小，却是四人当中隐形老大的闺女抱起来。果然，那仨小子顶多也就哼唧两声以示自己不乐意，但到底没闹腾！

    掂了掂怀里颇有分量的宝贝闺女，芽儿朝众人温婉一笑，“走吧，大家到屋里坐！”

    一边朝翟耀辉使了一个眼色询问，是直接把人带回后院坐呢，还是先跟客厅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打声招呼？就怕自家众位老爷子老太太把人绕晕了！

    不过，也不用芽儿犹豫了！

    客厅里，老爷子老太太们刚才差点被那声春雷般的“小嫂子好”给吓一跳，但回过神来又忍俊不禁，第一反应就是翟耀辉的黑脸！这不，早忍不住出来打招呼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连厨房里的杜妈她们也忍不住瞧热闹！

    看着院子里站了十几位高矮胖瘦不一，但个顶个挺拔阳刚、正气凛然的小伙子，老爷子老太太们就不禁心生欢喜！

    再看仍在介怀自己的年龄，面若沉水的翟耀辉，翟爷爷一时忍不住揶揄道，“你们这群混小子，叫嫂子就叫嫂子呗，为啥非得喊小嫂子！”

    说着，还故意朝翟耀辉抬了抬下巴！见众人错愕过后，似乎都心领神会了，脸上都换成一副了然的表情，又见翟耀辉已经面色漆黑，翟爷爷也不继续火上浇油，热情的招呼道，“来，来，都进屋坐！”

    翟爷爷虽然退隐多年，但威望不减！院子里的众人就没有不认识回廊里，站在台阶上的这位老爷子是谁的，虽然笑的一脸促狭跟传闻当中的翟阎罗大相径庭！

    关键是，翟老身后咋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位老爷子老太太！

    众人既激动又紧张，晕晕乎乎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跟着进了客厅！

    翟爷爷倒是自在，直接盘腿上炕，但谢逸飞他们却更加拘谨，一个个都腰杆挺的笔直，目不斜视，仿佛等待检阅的标兵似的！

    芽儿怀里还抱着闺女呢，又借机调戏了自家翟哥哥两句，落后众人几步进来的，进屋后却发现屋子里一棵棵笔直笔直的小白杨，忍不住失笑，“大家随便坐啊！”

    谁知道，众人宛若未闻似的，目不斜视的毫无反应！芽儿心知肚明，嗔了大马金刀坐在炕头上的翟爷爷一眼，“爷爷！”

    翟爷爷也觉得这样没意思，抬抬手，“坐，自己找椅子随便坐！”

    可惜，就连翟爷爷也没能令行禁止！都知道眼前这位老爷子是谁，谁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大剌剌的落座啊！

    芽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怀里的宝贝闺女朝翟爷爷怀里一塞！翟爷爷手忙脚乱的接过来自家小贝，红润的脸上唯有的几道周围都快笑成牡丹花了，轻声细语的逗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哪还有分毫那位铁血老将的神采！

    见众位年轻人一个个拘谨的很，杜爷爷也忍不住打趣道，“坐，都随便坐啊！紧张啥，你们当他是普通老头就行！”

    “都坐！”翟耀辉也蹙着眉发话了！谢逸飞他们闻言，偷偷看了一眼熟练的把婴儿车上的仨小娃娃抱到炕上的自家头儿，终于从善如流，各自找椅子坐下！

    正好杜妈端着泡好的茶和点心进来，见就只有一位年轻姑娘，第一杯先拿给了薛冰，“来，赶紧喝杯茶吃点点心暖和暖和！”

    “谢谢翟伯母！”薛冰正一脸晦涩失神呢，看到小巧的茶盏和精致的点心，受宠若惊的立马站起来接，边笑着嘴甜的奉承道，“伯母做的点心一看就很好吃！”

    一声翟伯母先是弄得杜妈一愣，倒也没多想，就是觉得这姑娘奉承的有些失和！

    按说自家芽儿平时嘴巴甜的就跟涂了蜜似的，没生孩子前经常来家里玩的赵卫红那姑娘更会拍马屁，但这姑娘夸起人来，这心里咋就不得劲呢！

    倒是芽儿，见众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都集中到了薛冰身上，忍不住朝翟耀辉挑了挑眉，这位是天生会说话，还是依旧不死心呢？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在讨好婆婆的错觉！

    况且，这点心也是自己今天一大早爬起来烤好的！

    老爷子老太太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若有所思！

    这姑娘虽然一直都在温婉大方的笑，也并不多话，但是从头至尾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看着是位矜持清冷的，刚才这态度也太毕恭毕敬了！

    不过，老爷子老太太们倒也没多纠结，“喝茶，别拘束，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饶是谢逸飞曾经来过一次，在今天上门之前也没有想过家里竟然会有这么多长辈们在，哪能不拘束！不过，倒是听话的很，纷纷端起茶杯喝茶！

    茶杯小，周铁柱灌的猛了，被呛的连咳嗽了几声！也有吃的太快，被点心噎着的，弄得老爷子老太太们不禁失笑！

    见老爷子老太太们笑得慈爱，薛冰优雅的抿了抿嘴，大大方方的笑着回了翟爷爷一句，“不是我们拘束，是第一次见到头儿翟哥的另一面，大家都还没适应过来呢！”

    薛冰嗓音柔和，不缓不急，但总觉得脸有些发烫，显然也在为自己的小心思不齿！

    头儿已经是有夫之妇，自己也都打算好了借着今天的机会，让自己彻底死心，把不该有的那份感情连根拔起！但是，看到头儿不同于平时那强势果决的一面，把所有的温柔和宠溺全给了他小妻子，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喊了出来，喊完之后心底隐隐发酸发胀！

    在众位长辈跟前，尤其是还在翟老面前，谢逸飞他们本来就很拘束，埋头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薛冰这番应对大方得体，周铁柱他们听了，也都跟着憨厚的笑了笑！

    但谢逸飞还有猴子他们几人心知肚明，那声声线有些发紧的翟哥怎么听着有些膈应呢！共事了这么多年，大家谁也没敢喊头儿一声翟哥！不是头儿这么不容易亲近，而是大家谁都还没有这个资格能跟头儿相提并论，喊头儿代表着一种敬重，薛冰这是想干什么！

    不过，谢逸飞他们早习惯了不动声色，但眼神那一滞却没能逃过老爷子们的法眼！终于，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味了！

    喊声翟哥真没啥要紧的，但刚才那声翟哥欲言又止，仿佛反复在舌尖打了几回转才喊出来似的，总觉得带着那么一丝丝缠绵幽怨的味道。

    老爷子老太太们下意识的扭头看翟耀辉，见翟耀辉宛若未闻似的，跟炕上那四个小家伙一块抓着芽儿的手玩，心里头猛然蹿火但没处发啊！

    芽儿这傻丫头光顾着做鬼脸，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味来！但自己也没法跟她嘀咕，万一影响小两口的感情咋办！况且，人家就喊了一声翟哥！

    不过，老爷子老太太们这心里就是不大舒服，看向薛冰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打探！虽然说年轻姑娘爱漂亮，但今天这身打扮也过于隆重精致了一些吧！

    电光火石间，人老成精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想了很多！

    翟爷爷可不是一个藏得住话的人，张嘴就回道，“这在家跟在部队和单位哪能一样啊！战友和同事是一块并肩作战的，交付的是信任和友情！但媳妇和孩子则是拿来疼拿来宠的，彼此交付是爱情和亲情！

    况且，你们嫂子可是他耐心守护了十几年才娶回来的，宝贝的很！这么乖巧孝顺又漂亮能干的媳妇，他要敢不疼着宠着，小心老子打断他的腿！你说是吧，芽儿！”

    翟爷爷这话听着促狭，周铁柱他们一群人都跟着笑，可不得宝贝着，疼着宠着！唯独，也跟着笑的薛冰，扯起来的嘴角看着格外僵硬！

    本来吧，芽儿就怕老爷子老太太们瞎想，不打算跟薛冰的两次三番的小小失态计较的，谁知道自家老爷子这么护犊子啊，结果闹了一个大红脸！

    芽儿拍了拍四个抱着小爪子啃的小家伙，“爷爷，奶奶，我跟翟哥哥带人去后院聊天了，省得大家在这边拘束！”

    这位还有什么招儿，等会儿去了后院，自己接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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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2章 城

    谢逸飞他们一群人晕乎乎的跟着从客厅里出来后，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这才跟重新活过来似的！

    没有身份吓人的翟老爷子在，谢逸飞他们终于自在了不少！回廊下鸟笼子里的那四只，看一行人朝后院走，哪会错过这热闹，也扑棱着翅膀在半空跟上！

    猴子和周铁柱他们几个到底年纪不算大，玩心还很重，知道这四只比马戏团的鹦鹉鹩哥都厉害，不禁见猎心喜，任由那四只在自己脑袋上蹲窝筑巢，边天南海北的跟它们聊天！

    谢逸飞和高峰两个，束手束脚的一人怀里小心翼翼抱着一个跟自家头儿神似的小奶娃，心里暗搓搓的有一种逗弄自家头儿的成就感，又担心自己粗手笨脚的伤到小奶娃，就怕突然给自己哭出来，紧张的浑身肌肉都紧绷着！

    倒是在后面推着那辆超大号婴儿车的魏远和大军他们，朝后看看傻呵呵跟几只扁毛家伙聊成一团的猴子和周铁柱他们，朝前看看被谢哥和高哥抱在怀里，缩了水的自家头儿，还有宛若一对璧人璧人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在前面带路的头儿和小嫂子，倒是生出几分闲情来，认真的打量起这栋古色古香的大院子！

    偌大的正院格局一目了然，篱笆墙和鹅卵石小路错落有致的划分成了五处单独的小院，大家本来以为就这么前后两进舒朗明阔的大院子呢，谁知道，饶过墙角种着几株腊梅的小院，竟然别有洞天！

    又是一道大红的垂月门，而且院门大开，一看就是相通的，按格局应该是西跨院了！

    不过，头儿跟小嫂子没进西跨院，反而沿着青石板路一直进了一道小巧的月门里的后院！比起前院的明阔整洁，正院的雕廊画栋，后院要小巧精致的多，一进院子清冷的空气中隐隐夹杂着淡淡的药香，背风的窗台上摆着大大小小晒太阳的盆景，有姿态纤细婀娜的也有妖冶秀美的，给萧瑟的冬日添了几抹绿意，也给古色古香的院子添了几分温暖闲适的味道！

    可惜，一群大老粗瞪着眼睛偷偷打量半天，也只勉强认出来有两盆君子兰！

    但是一群大老爷们的注意力明显也不在这些花花草草上面，而是一眼就注意到众人还没进院子前就俯卧呈戒备姿势的两只未成年的军犬！

    别看大家赏花赏草不在行，说到看军犬，一个个都是个中行家，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头是德国黑背，一头是多伯曼犬，也就是俗称的杜宾！

    目测这两只应该还不到一周岁不是成年犬，但都有着不输于成年犬的体型，线条流畅，肌肉发达，爆发力十足，放到部队也绝对是好苗子！

    谢逸飞和高峰怀里还帮忙抱着孩子呢，怕吓到小家伙们自是不好上前，而周铁柱和猴子他们刚才这一路跟顶在脑袋上的那四只扁毛小家伙打得火热，敏锐的察觉到这四只进了后院似乎消停了不少，明摆着欺软怕硬，不禁有些犹豫，不能喜新忘旧啊！

    “头儿，这两只是你亲自训练的吗？”倒是赵鹏跟另外的几位战友都两眼发光，忍不住朝两只未成年犬小跑过去！可惜，刚跑两步就换来蓄势待发的这两只的低吼警告，很明显，感觉到了进来的这一群人身上那股无形的煞气！

    “二黑，小黑！”芽儿怕伤到人，赶紧呵斥了一声！就见前一刻还低声嘶吼的两只颠颠的跑过来兴冲冲围着女主人打了两圈转，扭过头睥睨的扫了众人一眼，跑院子外守着去了！

    “嫂子，你不害怕啊？”赵鹏呆呆的问了一句！

    众人当中虽然没有专门的军犬饲养员，但多少都熟知猛犬的特性！跟寻常的田园犬还有当宠物养的小型犬不一样，猛犬都有猛犬的尊严，虽然训练好了会绝对服从命令，但是绝对不像田园犬和宠物犬那样会摇尾撒娇卖宠，女人胆子小，很少有喜欢这种大型犬的！

    也不知道头儿是怎么训练的，这两只未成年军犬虽然血性不改，但似乎额外多了几分灵性，仿佛知道讨好女主人比讨好男主人管用似的！

    “从小喂到大，熟悉了！”芽儿也不欲多解释，自己好像对动物多多少少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转而笑道，“大家是进屋喝茶，还是在院子里聊天！难得今天天气暖和，又没风，你们要是没什么忌口的话，咱们中午吃烤肉！”

    众人都是第一次过来，招猫逗狗的正不亦悦乎呢，谁也不愿意老老实实的进屋里喝茶！又见这漂亮的不像真人似的小嫂子，别看年纪小，说话却格外亲近敞亮，彼此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众人也越来越随意！

    “嘿嘿，嫂子，我们在院子里再转转，院子里敞亮！”

    “吃烤肉？好啊，自在又热闹！我们大家都是无肉不欢，一点也不挑食，管饱就行！”

    这会儿，众人也都注意到放在回廊角落里的那几个长形的铁皮炉子了！

    烤肉大家都吃过，野外拉练或者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野宿在外，运气好了说不准还能逮只兔子套只山鸡什么的，扒皮拔毛，拿棍子一串，在火堆上烤的焦香滴油，可比干巴巴的压缩干粮香多了！但正儿八经的拿炉子烤肉吃，大家还真没怎么试过！

    有人忍不住围上去摆弄，见炉子里铺好了木炭，上面罩着炭网，一看就知道该怎么用，不禁觉得挺新鲜，忍不住张嘴问道，“对了，嫂子，准备的肉够不够啊？知道我们饭量大，谢哥不放心，来的时候特意割了一只猪后臀尖还有几只大公鸡！要是不够，我们帮忙杀鸡！”

    “放心吧！你们头儿今天一大早直接搬了半扇猪回来，绝对管饱！”芽儿笑着保证道！接着又嗔了翟耀辉一眼，“对了，还没谢谢你们买的玫瑰花呢，我很喜欢！”

    说着，忍不住掂了掂怀里板着小脸自顾自啃手指头玩的闺女，真怕自家闺女有自闭症，但见另外仨小的都眼睛随着众人滴溜溜打转，心里又放心不少，！

    倒是众人一听两眼放光，纷纷打趣道，“嫂子，那我们头儿给你买过没有！”

    芽儿但笑不语，只是朝脸色又黑下来的翟耀辉努了努嘴，一切不言自明，引得众人不禁挤眉弄眼，举止言语愈发肆意起来！

    这会儿，大家也都看得出来，自家头儿为啥一直黑脸？还不是因为那束玫瑰花！嘿嘿，自家头儿醋性也太大了一些！

    见小媳妇轻易的收拢了自己手下这帮人，翟耀辉虽然依旧黑着脸，但语气却温和不少，“赵鹏，大军，你们去屋子里把茶几搬出来，自己泡茶喝！”

    “哎！”赵鹏和大军两人痛痛快快的应下！

    虽然小嫂子身上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脱俗气质，一看就跟大家不是一路人，但到底不愧是头儿看上的人，年纪小归小，但落落大方，待大家亲近中透着随意，没任何距离感！

    赵鹏他们进屋搬茶几，其他人也都忙着搬摞在回廊另一侧的矮脚椅子！这会儿，众人很明显都彻底放松下来了！

    唯独一身价格不菲打扮的薛冰，似乎与精巧小院里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的！倒不是芽儿失礼故意怠慢，而是这位眼神有些空洞茫然，神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在正院翟爷爷那番有意无意的敲打，还是因为眼前那个虽然板着脸，但眼底满是宠溺的男人！

    猴子这人虽然看着跳脱没个正形似的，但却心细如发！余光不经意瞥到神色恍惚的薛冰，心里一沉，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芽儿！

    心里头有鬼，猴子总觉得小嫂子表情瞬间变得意味深长，只得硬着头皮，故作嘻哈道，“嫂子，那啥，刚才进来时无意瞥了一眼，咱家好像有大棚，院子那边应该是菜园子吧？”

    芽儿怎么会察觉不到猴子的纠结，却没戳破，笑道，“是啊！大棚里还种了一些草莓，这边有洗好的！不过，你们要是喜欢现摘现吃，自己去大棚里摘来吃！”

    “真的啊？”

    赵鹏和大军两人刚才把茶几搬到外面回廊下，众人早看到茶几上摆满了吃的，有苹果、香蕉还有两大盘子水灵灵的鲜红草莓！知道冬天新鲜水果稀罕，众人谁也没好意思拿起来吃，喝茶的喝茶，嗑松子的嗑松子！

    不过，一听草莓不是买的，这大冷天的还可以在家现摘草莓吃，呼啦啦的就跑出去一半。

    跑出去的都是玩兴大坐不住的，这一跑，院子里倒是瞬间清净了不少，还不到十一点呢，大家干脆都围着茶几坐下，边晒太阳边喝茶聊天！

    周铁柱人老实嘴巴笨，黝黑的脸憋得通红，终于找到机会吭吭哧哧的跟芽儿道谢！话毕，挠了挠头，无话找话又来了一句，“嫂子，你们家可真大！”

    “是啊！要不然，可住不下吧！”薛冰到底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心性比普通女孩子要坚定的多，神色也早恢复正常，笑着接道！

    还伸手指逗旁边芽儿抱着的翟杜两家的小公主，可惜，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脾气使然，还是嫌弃薛冰身上喷的香水味，皱了皱小鼻子，白胖的小脸面无表情，扭头埋到妈妈怀里！

    见薛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芽儿心里替自家闺女叫好！芽儿可不觉得是自己多心，薛冰话里似乎有很多未尽之意！仿佛自己以色事人，连老子娘都得让翟哥哥帮自己养似的！

    芽儿涵养还算好，也不愿意在翟耀辉这么多手下面前失礼，笑了笑，不轻不重的回道，“可不，这边还没小家伙们爷爷奶奶的单独院子呢！早知道，当年买院子时应该买的再大一些！”

    潜在之意，芽儿觉得说的很清楚了，这院子是自己买的！

    谁知道，也不知道薛冰是不是一心替崇慕的自家头儿打抱不平没听出来，一脸感慨的紧接着又来了一句，“这么大院子，要辛苦头儿和你养家了吧！”

    要知道，有时候最忌讳交浅言深。这一回，别说谢逸飞和高峰他们几位知情人了，就连周铁柱这还没开窍的憨小伙也纳闷的看了薛冰一眼，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

    其实，薛冰说完就后悔了，也绝对不承认，刚才头儿习惯性的拿着草莓直接喂到对方嘴边的那一瞬自己吃醋了！

    确实，对方是年轻漂亮，听说还是b大的高材生，但在薛冰看来，还是配不上头儿！头儿应该找一位能够跟他并肩齐驱的伴侣，而不是如菟丝花一般，需要依附着头儿，离不开宠爱才能生存小娇妻！

    不过，在其中有一道犹如实质化般凌冽的眼神压迫下，薛冰饶是有再多的理由说服自己，这一刻也不得不正视自己不堪的内心，脸色苍白，大方得体的笑意也渐渐僵硬凝固！

    翟耀辉拍了拍怀里敏锐察觉到危险十分不老实的老三的屁股，轻咳了一声，冷凝的气氛瞬间打破！

    状似接过来刚才薛冰的话茬，语气却犹如深秋的寒霜夹杂着清冽的寒意，“准确的说，应该是辛苦你们嫂子了！当军嫂辛苦，她在还没嫁给我之前，就已经帮我承担起了孝敬老人，养家糊口的责任！指望我那点津贴，可买不起这么大的院子！”

    听者有意，薛冰哪会听不出来头儿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手指甲紧紧的抠进肉里，几乎维持不住脸上那抹难堪的笑意！

    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还有谢逸飞，有些气急败坏的瞥了一眼薛冰！以前，看着挺冷静干练的一位姑娘，但现在她一个外人，站在什么立场用那种含酸捻醋的态度说话！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头儿疼小嫂子疼到骨头里！薛冰到底想干什么？真的以为小嫂子只是花瓶一个？就冲她这份没眼力劲，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原部门！真难为以前出任务时，没出什么大茬子！

    但还是那句话，到底共事了几年，有着情分在，谢逸飞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薛冰下不来台！

    谢逸飞夸张的捏着怀里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的小手拍了拍，佯装没看出来刚才那一来一往的机锋似的，挤眉弄眼的跟大家“同仇敌忾”道，“要我说，咱们头儿绝对是踩了狗屎运！咱们小嫂子不仅负责貌美如花，赚钱养家，还负责生四胞胎！”

    周铁柱竟然十分应景的接了一句，“嘿嘿，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对，对！”谢逸飞心里给周铁柱点了一个赞，满脸堆笑的朝芽儿道，“嫂子，等晚几年我要是退伍了，到时候可就来找你了！你费心帮忙安排当个司机开车也行，到你新开的药厂当个看大门的也行，不用这么大院子，只要能养家糊口，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行！”

    谢逸飞跟在翟耀辉身边的时间最长，对自家这小嫂子的情况了解比较多！知道眼前这位小嫂子乃是真正深藏不漏的主，绝对配得上头儿！不过，刚才这话与其说是打趣，不如说是有意说给薛冰听！

    不过，其他人的反应更快，“嫂子，该不会那家华夏运输公司是你开的吧？”

    谢逸飞还有高峰几人有军衔也有资历，除非他们主动申请退伍，否则压根不用担心转业的问题！但部队上，像周铁柱他们这样义务兵出身的，除非有重大立功机会，否则都会担心退伍后自己还能干什么！

    战友老乡之间有着一张庞大的人际关系网，周铁柱他们早都听说过，自家头儿门路多，这些年帮忙安排了不少退伍兵的就业问题！

    这其中，华夏运输跟华夏集团最出名！尤其是华夏运输，绝对的拥军模范单位，当司机辛苦归辛苦，但工资也高的多啊，比拿着那点津贴补助专业回老家强多了！

    听说还有正儿八经的劳保，医保，据说明年后年要申请买地皮盖家属楼呢，福利待遇比国营大厂一点都不差！

    最让周铁柱他们心动的是，那边人际关系简单啊！听说大多数都是退伍兵，管理严格但人际关系却很简单！安心工作几年，分一套福利房，把父母从老家接过来，不妄想娶小嫂子这么好看又有本事的媳妇，只要温柔善良、勤俭持家就行！

    这日子，光是想想就有盼头！这不，全都眼巴巴瞅着芽儿，都琢磨着先给自己争取一个工作名额，气氛一时间愈发热烈起来！

    谢逸飞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而等猴子他们一人捧着一捧草莓回来时，薛冰脸色早就恢复如常看不出半丝异样，仿佛刚才的机锋不曾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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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3章 城

    刚才在前院看到谢逸飞他们上门做客，还不忘拎着一只猪后臀尖的时候，芽儿心里就对这群人的饭量多少有了估计，这是担心他们饭量太大，自己万一准备不足跌了面子！

    况且，大家看着都不像是喜欢安安静静坐下来喝喝茶的人！芽儿拿主意也快，本来安排中午吃烤肉的，但现在看来，芽儿担心以这群人的胃口，现烤现吃吃到晚上也不一定能吃饱，干脆把烤肉当成饭后消遣娱乐算了！反正除了烤肉外，鸡鸭鱼肉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家里来了客人，四个小家伙兴奋过头，上午的这一觉没睡，但架不住人太小，在婴儿车里没老老实实的晒多大会儿太阳，小眼皮眨巴眨巴的开始犯困了！

    大家虽然在聊天，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婴儿车里那四个跟小吉祥物似的，粉嫩灵动忙着啃手指头玩的小娃娃身上！一看四个小家伙开始打哈欠，不自觉绷紧了嘴，松子也不嗑了，就怕有动静吵到小家伙们睡觉！

    见大家一个个屏气凝神、如临大敌似的，芽儿不禁好笑，也不让翟耀辉帮忙，赶紧推着婴儿车回正院哄小家伙们睡觉。

    见状，众人都不由跟着松了一口气！

    小嫂子年轻归年轻，但热情大方，说话也亲近敞亮，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生疏距离感！但只有一点，就是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按说跟人讲话时，看着对方是一种礼貌！但在灼灼芳华的小嫂子跟前，谢逸飞还有高峰他们几个，年长几岁倒还好一些，虽然也偶尔晃神，但还不至于看着看着小嫂子就面红耳赤，吭吭哧哧的讲不出话来！

    但猴子和周铁柱那些毛头小伙子就不行了，没出息的有时候一句话都还没讲完就结巴，甚至从脸红到脖子根，只敢耷拉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芽儿推着婴儿车暂时一离开，猴子他们一个个忙着拍胸口大喘气，乖乖，小嫂子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啊！勾肩搭背的几个人挤眉弄眼的笑的猥琐，难怪头儿每次休假回队，都是闪瞎众人眼的一脸餍足呢！

    猴子这小子嘴贫，又一向不长记性，刚想开两句玩笑呢，却不经意捕捉到头儿眼底满满的宠溺和温柔！

    众人也都注意到自家头儿的沉默，不由顺着自家头儿的视线望过去！

    暖融融的冬阳给那道高挑纤细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柔光，两肩弧线圆润小巧，越发衬托得背影玲珑婀娜！

    肩膀虽然显得单薄，但脊背挺直，颈项纤细欣长，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不像有的女孩走路爱故意摆臀扭跨，小嫂子每一步都跟走军步似的仿佛尺子量过一样，但偏偏有一番莲步摇曳生辉的韵味！

    不得不说，这人长得好气质好，连背影走路也别有一番神韵！

    偶尔俯下身跟婴儿车里的小家伙们说话，众人虽然听不大清楚小嫂子到底说了些什么，只依感觉到桑影柔和的犹如涤荡过的清溪，夹杂着小家伙们稚嫩清脆的咿呀声，就像是一曲最轻快鲜活的乐章！

    一大四小头顶上，盘绕着爱凑热闹的那两只色彩绚丽的金刚鹦鹉和那两只漆黑的鹩哥，叽叽喳喳的争宠！两只健壮威猛的军犬也不甘示弱，也颠颠的跟上去跟小京巴似的眼巴巴的守护在侧！

    直到这幅鲜活温馨的画面消失在月门另一侧，众人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偷偷打量了一眼神色愈发深沉的头儿，谢逸飞突然憋出来一句，“头儿，小嫂子很好！”

    早在去年帮着头儿来抢亲时，就已经见识到了小嫂子的芳华绽放，谢逸飞打心眼里也替自家头儿高兴！但心里也多少有一分隐忧，要知道头儿跟小嫂子有将近十岁的年龄代沟呢！况且，小嫂子一看就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这没长大的小姑娘到底能不能跟头儿一起承担起家庭的担子？

    况且，自家头儿比人家大那么多，平时相处肯定要多宠着一些，多承担一些！工作家庭两头挑，也不知道头儿能不能把握好这个度！

    不过，经过今天这短短的相处，谢逸飞发现自己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小嫂子年轻是归年轻，但架不住人家能干啊！

    一时间有所触动，但架不住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字眼来表达自己的感想，总觉得不是肤浅就是唐突，谢逸飞憋了半天才来了这么一句“小嫂子很好”！

    不过，这话虽然听着没啥深度，众人却纷纷应和点头！小嫂子何止是很好啊，自家头儿绝对是踩了狗屎运！

    翟耀辉端着茶壶的手一顿，眼底讳莫如深，一脸冷肃的打量了一眼谢逸飞，冷哼了一声，明显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

    谢逸飞讪讪的挠挠头，头儿不是一向感情内敛的主吗，这也太不谦虚了吧！正嘀咕着呢，却见自家头儿环视了一圈，突然表情凝重一脸正色道，“对于我来讲，你们嫂子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洒满明媚冬阳的小巧后院里，徒留噗噗噗下巴落一地的声音！

    肉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瞠目结舌，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头儿该不会是被情圣附体了吧！

    那个冷面煞神上哪儿去了！这么真情流露又富有诗意的告白真是从头儿嘴里说的？

    但被自家头儿目光冷冽的扫视了一眼，众人的下巴又都纷纷重新装了回去，也有些动容！因为刚才头儿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炽热，似乎恨不得把小嫂子揉到他骨血里！

    猴子还有周铁柱那几个毛头小伙子突然心生戚戚，谢逸飞他们也各有所思，没人注意到，一直沉默着帮众人沏茶的薛冰有一瞬间血色全无！头儿刚才的那句话，仿佛有一记重石狠狠的砸在胸口，砸破了所有的伪装！

    在正院哄孩子睡觉的芽儿压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场真情告白！等四个小家伙睡着了，芽儿匆匆赶回后院招待客人！

    听了芽儿说先吃午饭垫垫肚子再吃烤肉的安排，众人也没啥意见，不过，等芽儿招呼着众人帮忙把放在西厢的那张超大号饭桌搬回客厅时，赵鹏突然瓮声瓮气提议道，“小嫂子，要不就在院子里吃吧，别介弄得房间里乌烟瘴气的！”

    刚才进屋搬茶几时，赵鹏匆匆扫了一眼，古色古香的客厅是很宽敞，但布置的清雅整洁，散发着淡淡馨香！赵鹏不好过于打量细节的布置，但记得很清楚，除了一张沙发和茶几外，最显眼的就是那两个博古架了！

    靠外的博古架上错落有致的摆着一些精致的小玩意，靠里侧的那博古架直接当成了书架满满当当的全是蝌蚪文的大头著。

    这么书香味十足的客厅，赵鹏觉得在里面吃饭压力山大，就怕客厅熏上了俗气的油烟味！

    “这怎么能行！”芽儿不知道赵鹏的顾忌，哭笑不得的拒绝道！

    “要是吃烧烤的话，在院子里宽敞又热闹，点着烧烤炉子又是现烤现吃也不会觉得冷，但正儿八经的吃饭哪行啊，估计饭菜刚摆上了饭桌就凉透了！况且，你们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我还能不让大家进屋坐一坐啊！”

    赵鹏挠着头皮向谢逸飞他们求救，房间布置的太清雅，在里面吃饭不自在啊！

    “行了，就听你们嫂子的！赵鹏你们帮忙摆桌子，其他人都去厨房帮忙端菜！”最后还是翟耀辉开口打断了纠结的赵鹏！

    人多力量大，猴子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见正院老爷子老太太那边也准备吃饭，还颠颠的跑去帮忙端菜！

    知道大家今天敞开肚皮喝酒，菜并没上齐！但光是上来的那些凉菜，就足够一群大男人吞口水的了！

    酱牛肉，酱驴肉，腊味拼盘，红油鸡丝，泡椒鸡爪，凉拌鸡胗，熏鱼块，蜜汁糯米藕，油炸花生米，皮蛋豆腐，拌黄瓜

    况且，一盆盆的色香味俱全的大荤菜，酱肘子，叉烧肉，红烧排骨，辣子鸡，水煮肉片，红烧鱼，酸菜鱼，宫保鸡丁，小鸡炖蘑菇，烤鸡烤鸭

    至于翟耀辉去东厢房搬过来的那两坛子芽儿自配的养生酒，早被猴子颠颠的接了过去，撕开泥封，顿时酒香满屋！

    “嫂子，光是酒钱肉钱，头儿一个月的津贴就不一定能够吧？”菜品确实算不上多精致，但绝对附和一群大男人的胃口，分大量足，关键是有好酒啊！没等自家头儿和小嫂子招呼，众人先自己找位子坐下，端着吃饭用的小碗等着接酒，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芽儿怀里也抱着一小坛子，侧身挨着翟耀辉坐下，“放心吧，今天的酒肉管够，吃不垮你们头儿！不过，这酒是我自己配的，有几分药性，后劲也大，大家小喝几杯暖暖身就行！尤其是酒量不好的，最好只浅尝两杯。这里有果子酒，度数低，喝了也不上头！”

    不过，见大家围着抱着酒坛子的猴子讨酒喝，芽儿知道，自己刚才这番话肯定白说了，不能质疑男人的酒量！

    今天薛冰是唯一的女客，芽儿虽然不喜欢这大姐贼心不死的惦记着自家翟哥哥，但是也不会故意失礼怠慢了人家，看了一眼坐在坐在自己右边座位上，脱了大衣后，身材愈发显得玲珑丰满的薛冰，客气的招呼道，“薛姐，你是喝茶还是喝果子酒！”

    “我酒量还行，要不跟大家先喝两杯酒吧！”薛冰到底是专业人士，曾受过相应的表情控制训练，神色早就恢复如常！

    见薛冰笑的一脸温婉，芽儿心里暗暗警醒，就冲着这份过硬的心理素质，这位大姐也有骄傲的资本！

    既然人家酒量好，芽儿也不强求，接过来翟耀辉帮自己倒的一杯温开水，以水代酒身为女主人敬大家第一杯！

    有酒有肉，别指望大家谁能斯斯文文的吃饭！推杯换盏的，嘻嘻哈哈吆喝的，众人算是彻底的放松了！芽儿也不嫌吵闹，但还在哺乳期，不能喝酒，老老实实吃菜，偶尔回应两句众人的打趣！

    知道这群人的本性，翟耀辉也不拘束大家，饭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热闹！

    众人酒兴正酣，饭桌上也是一片杯盘狼藉，芽儿擦了擦手，准备去厨房再上几道热菜，刚要站起来，突然听右边座位上，薛冰语气揶揄的调侃道，“嫂算了，萱瑾，直接喊你名字不介意吧？头儿可真疼你！”

    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芽儿面前盛的满满的小碗，还有碟子里已经拆过骨头的猪蹄，挑过刺儿的鱼肉

    不知道薛冰那点小心思的赵鹏他们，也都挤眉弄眼的看着芽儿，要不是没这个胆量早想打趣小嫂子了！

    记得小嫂子的筷子一直就没朝饭桌上伸过，从头到尾都是头儿帮着夹菜，帮着剃骨头，帮着挑鱼刺儿，甚至有两回直接喂到嘴边了！头儿和小嫂子两人之间，哪怕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也都情意缠绵，两人似乎就是最契合的那两个半圆，早就融为一体！

    面对众人的打趣，芽儿佯装害羞的笑笑，定定的看了一眼脸颊绯红，清冷的眉角流露出两分醉意的妩媚的薛冰，心里着实腻歪的很，在桌布底下狠狠的在翟耀辉大腿根拧了一圈，都怪这人“沾花惹草”！

    还有这大姐，到底站在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捻酸吃醋？又到底哪儿来的自信？明知道对方有妻有子，还一副念念不舍的模样，芽儿觉得倒胃恶心！

    不是芽儿刻薄，这大姐虽然看着一副半醉的迷人模样，说的是调侃打趣酒话，但是表情控制的还差了一下，明显吃醋吃多了酸倒牙的模样！

    当然，芽儿也不会当泼妇故意戳破！

    俏脸一红，又羞又窘的笑着回道，“当然不介意！说实话，薛姐，你真要喊我嫂子我还不大好意思应呢！你看着要比我年长不少岁，我哪敢让你喊我嫂子啊！不过，薛姐现在都还这么漂亮，估计以前姐夫追你的时候，肯定也这么殷勤！可能现在都老夫老妻了，姐夫早就抱的美人归，不用献殷勤了！”

    不就是装傻么？自己也会！芽儿这番话，像不了解内情的周铁柱他们，听了只觉得心里似乎怪怪的，但细琢磨也没啥！

    倒是谢逸飞他们嘴角真抽，表情扭曲的下意识扭头看自家头儿！小嫂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充楞呢！

    薛冰今年才二十六岁，比自己还有高峰魏远还要小两三岁，自己和高峰他们喊小嫂子，小嫂子都能大大方方的应下，薛冰喊，小嫂子就奉承她说她年长几岁，不好意思应，不就是拐着弯说薛冰长得老相吗！

    还有，薛冰还是小姑独处没男朋友呢，上哪老夫老妻去！

    原来以为小嫂子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这嘴皮子可够利索的！

    薛冰心里有鬼，刚才翟耀辉态度明确的敲打过了，薛冰本来也渐渐歇下那不堪的念头了！但刚才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头，一时冲动才稍显酸涩的调侃了那么一句，谁知道竟然直接被连讽带嘲的顶了回来！

    再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表情也不自觉的瞬间僵硬下来，如鲠在喉憋得慌！

    芽儿涵养好，但不代表没脾气！当着众人的面，自己有心给这大姐留面子！但有些事儿可一可二不可三，芽儿小脾气上来了，可不管这位刚才是不是喝醉了一时口快！

    仿佛没注意到薛冰的难堪似的，芽儿一脸热情的帮薛冰倒了一杯酒，十分好奇的八卦道，“对了，薛姐，我听谢哥他们说，你还是国外知名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单位就你一个女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来了，还是被芽儿的态度弄糊涂了，薛冰也不知道这一位到底有没有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反应有些迟钝！但听芽儿说到高材生这三字，这是薛冰最自豪的，下意识的就回答道，“嗯！普林斯顿大学，念的政治和经济专业，辅修了法语！”

    都说普林斯顿大学是m国政治家的摇篮，比起靠父辈萌荫的同龄人，在八十年代初期薛冰能顺利申请到留学名额并以优异的成绩拿到双硕士毕业证，这是薛冰最引以为豪的！

    家世良好，国际知名大学的政治和经济学的高材生，精通英语、法语和德语三国语言，又是在神秘部门工作的巾帼，这一条条光环下来，难怪薛冰这么有信心呢！

    “哦！普林斯顿大学啊？”芽儿假装没看到这大姐不自觉轻勾嘴角神采飞扬的小表情，突然问道，“那薛姐应该认识威尔逊教授吧？他是普林斯顿大学经济系的最知名的教授！”

    啊？薛冰不由一怔，倒是没想到从芽儿嘴里突然听到在留学期间最是如雷贯耳的威尔逊教授的名字！不过，威尔逊教授名气大，教出来的学生无一不是经济领域的佼佼者，所以也挑剔的很，自己当时没机会到他门下深造！

    没等薛冰想好怎么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怕影响小家伙们睡午觉被老爷子老太太们撵到后院来的那四只扁毛家伙停在搬到回廊外的茶几上，悉悉索索的郑偷偷嗑松子吃呢，一听到法语俩字，下意识的就想显摆显摆！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其中一段摘读信手拈来，虽然只会最简单的其中两句，但高亢嘹亮，抑扬顿挫，最关键是口词清晰啊！

    另外两只鹩哥一看这两只显摆开了，仰着脖子赶紧把松子咽下去，你会用法语念诗歌，我们还会用德语和意大利语呢，虽然也是来回就会念那两句！

    四只爱显摆的家伙，扑棱棱飞到回廊下门前，垫着鸟爪子，踱着方步，仰着小脖子，那叫一个派头！关键是这一茬接的太精巧啊，引得女主人杏眼弯弯，给芽儿挣够了面子！

    精通三国语言又有什么了不起，自家的鹦鹉鹩哥也是张口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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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4章 城

    混杂着英法德意四国语言，一声赛过一声高亢婉转、悠扬绚丽的十四行诗的朗诵，瞬间震惊四座！

    一群大男人忘了嘴里还啃着的鸡爪子呢，瞠目结舌的紧盯着回廊下那四只扁毛小家伙，半天才敢确信不是谁偷放的录音带！

    盯着绿豆大的小眼睛骨碌碌转的那四只，众人眼珠子都瞪得溜圆，说话都磕磕巴巴，“头头儿，嫂子，你们家鹦鹉鹩哥是从联合国买回来的吧，这都成精了！不光会说话，还会好几门外语呢！”

    谢逸飞他们偶尔也会到国外执行任务，虽然不大精通外语，但粗浅的分辨哪国语言这点还是能做到的！虽然听不大懂这四只到底在唱什么，但听着节奏很像是诗歌朗诵！

    翟耀辉头也没抬，熟练的把拆好的猪蹄筋放到芽儿碟子里，稍显肥腻的则夹到自己碗里，随口解释道，“以前听你们嫂子胎教时读多了，鹦鹉学舌罢了！”

    这般不经意的态度，却足以让“听者有意”的薛冰脸上的那两分未及眼底的醉意瞬间又消散了几分，紧紧的攥着掌心指甲抠进肉里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就是笑容愈发僵硬，仿佛有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摔在脸上似的！

    “啊？”周铁柱人憨厚，一向心无旁骛，压根没意识到这一来一往不知道打了几回机锋，憨笑着挠了挠头皮，“小嫂子懂得可真多，四胞胎才这么点大你都开始教他们外语了！不过，嫂子，你不担心他们听这么多听迷糊了啊？反正俺是听着跟一团浆糊似的，啥也听不懂！”

    见大家都好奇的转向自己，芽儿不由笑道，“他们哪儿听得懂！就是以前怀孕的时候，闲来无事随便翻了翻一些国外文集，这四只在旁边跟着听多了，鹦鹉学舌罢了！没听见它们翻来覆去的就会那几句吗！”

    “谁说的，我们还会别的，还会别的呢！”说到外语，这四只扁毛家伙是真的鹦鹉学舌，只会其音不懂其意！但普通话它们能听懂啊，一听女主人说它们就只会这几句，顿时炸毛了！战意昂然的梗着鸟脖子，垫着鸟爪子迈着方步，引颈又是叽哩哇啦一阵鹦鹉学舌！

    叽叽喳喳的，简直把它们的压箱底的绝活都给搬出来了！反正就跟听联合国大会似的，众人云里雾里，彻底傻眼了！

    “小嫂子家养的这四只鸟儿绝对成精了，精通好几国语言！“

    众人瞪着眼纷纷议论，但谢逸飞和高峰他们几人知道薛冰那点小心思，见薛冰脸色不好，勉强忍住憋笑，毕竟有交情在，到底不好“落井下石”。

    但周铁柱他们不知道这其中内情啊，嘴巴半天合不上，一脸崇拜的看着芽儿，“嫂子，你到底教给它们念了几门外语啊，这些外语你你都会啊！”

    “怎么可能都会啊，略通几句罢了！”芽儿笑着随口回道！既然自家的小金它们给自己挣足了面子，芽儿也不愿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来！

    但众人哪儿信啊，视线不自觉的纷纷转向靠角落的那架顶到房顶的博古架上的一层层的各种书刊著作！

    当兵的眼神都好，上面那几层书架上相对薄一些，应该是一些高深的学术期刊，下面的那些厚的硬皮大头著作有一大半都是各种蝌蚪文，看着也不像是新书了！小嫂子要是只简单的略通几句，买这么多大头著回来当摆设啊？总觉得小嫂子不是这般沽名钓誉的人！

    倒是薛冰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打听，脸上的表情几乎破功，仿佛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被人狠狠踩在脚底似的！最后还是先沉不住气，突然插话岔开了话题，好奇道，“嫂嫂子，你认识威尔逊教授啊！”

    说起来，芽儿并不是占了理儿就喜欢咄咄逼人的主。刚才自家这四只扁毛家伙配合得好，算是狠狠地削了一回薛冰的面子，见薛冰表情难堪，芽儿有心揭过这章了，谁知道薛冰竟然又主动继续这话题！

    “薛姐，你还是喊我名字吧！”那声嫂子听着酸的倒牙，芽儿一脸受宠若惊的苦笑道，“至于威尔逊教授，去年出国访问参加宴会时，曾跟威尔逊教授有一面之缘！他在世界经济发展趋势方面很有见地，字字玑珠，让人受益匪浅！其实熟悉谈不上，就是偶尔联系一回！”

    众人不认识芽儿嘴里提到的威尔逊教授是何方神圣，见芽儿表情平和，也没什么好奇的，倒是都把注意力放到前半句了！

    有些想笑，但又怕帮着薛冰解释弄得薛冰难堪！不过，小嫂子也没谦逊错，确实比薛冰年轻好六七岁呢！

    “呵，没想到嫂你竟然还认识威尔逊教授！”听芽儿说的轻描淡写，薛冰表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

    接着，顺手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似乎不再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

    自己刚到国外留学时，最向往的就是到威尔逊教授带头的研究小组，可惜，至今薛冰都还清楚的记得，当着众多陌生的西方面孔，威尔逊教授在几个尖锐的提问之后，脸色渐渐的变得不耐，似奚落似嘲讽！直到毕业，自己甚至都没勇气面对面的单独向他请教问题，不敢再面对那样的奚落和难堪！

    没想到，人家一个学中医的竟然能让倨傲的威尔逊教授青眼相看！

    甘冽的醇酒滑过喉间，瞬间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隐约带着一丝血腥味！

    因为喝的太猛，酒意突然上来了，那张稍显清冷矜持的脸也变得愈发艳若桃李，可惜，僵硬苦涩的表情给妆容精致的脸打了几分折扣！

    甘冽的酒香灼烧着五脏六腑似的，这一刻，薛冰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清醒过！从头到尾，自己今天就跟那班门弄斧的跳梁小丑似的，一直引以为豪的才华和自尊被人轻描淡写间重重的贬落尘埃！刚才这一记耳光，还是自己主动凑上去的，扇的响亮！

    脸上的滚烫和喉间的苦涩提醒着薛冰，刚才频频失态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

    就在众人隐隐察觉到薛冰的异样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芽儿一直惦记着米甜的术后情况，要知道，术后的二十四小时是术后并发症的高峰期！让翟耀辉继续陪大家喝酒，自己去接电话！

    不过，这回芽儿倒是猜错了！电话那头，史蒂芬教授声音稍显暗哑，语连炮诛直奔主题，是他一贯的讲电话的风格！

    电话漏音严重，电话那头是史蒂芬教授直奔主题，而背后则一片安静，众人连啃骨头时都下意识的不敢张那么大嘴，听着电话那头似乎很急，就怕影响接电话！

    见状，芽儿等那头教授暂告一段落，赶紧转到卧室的分机去接！

    见卧室门从里面虚掩上，隐约听见一长串流利地道的美式英语从卧室里钻出来，要不是知道是小嫂子在卧室接电话，众人保准以为是老外在接电话呢！

    赵鹏嘴里啃着烧的色泽鲜亮酥软弹牙的猪蹄子，竖着耳朵听半天也没听大懂，反正觉着挺好听的，呜呜咽咽的跟翟耀辉好奇八卦道，“头儿，小嫂子不是学中医的吗，学中医也得懂外语啊？”

    众人也都齐刷刷的盯着翟耀辉，是啊，小嫂子不是学中医的吗？怎么还会这么多门外语！小嫂子这脑袋瓜子咋长得，不仅漂亮好看，而且还好使！

    翟耀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语气云淡风轻的回道，“嗯！你们嫂子从小就有语言天赋，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学医，估计毕业后直接进外交部了！”

    “小嫂子真厉害！”周铁柱还有赵鹏他们啧啧两声，下意识的竖大拇指！

    因为人多，饭桌是超大号的是圆形桌，谢逸飞心不在焉的就坐在翟耀辉左侧下手位置，跟薛冰的位置正好面对面！没错过自家头儿难掩宠溺和自豪的说话时，薛冰眼底的那抹难堪，谢逸飞心里微晒，这回该认清事实了吧！

    说实话，谢逸飞一直都在纳闷，难道情之一字就这么难堪破？可以让一个人丢弃平时的干练冷静，放弃最起码的道德底线，频频失态呢！

    可能谢逸飞的打量过于明显，薛冰表情差点破功，勉强扯了扯嘴角，突然揶揄八卦道，“头儿，讲讲你跟嫂子的罗曼史呗！”

    罗曼史不罗曼史的，丝毫不影响众人精准的把握它的含义！

    “是啊，头儿，讲讲你咋把小嫂子抢到手的呗！”这八卦众人爱听，闻言一个个拿筷子丁玲咣当的敲碗纷纷应和！自家头儿得杀出多少重围才把人娶回家啊！

    就是应和完，瞧碗的手有瞬间的停顿，后知后觉的突然察觉到刚才带头起哄的声音听着过于柔和了一些，找了一圈才发现是薛冰先起的哄！

    虽然有一大半人跟薛冰算不上多熟，但早都闻其名！都知道这位绝对是部队的高岭之花，刚才在路上态度也十分矜持冷淡，没想到这位突然这么熟路起来！

    饶是再迟钝，也有人终于敏锐的察觉到不大对劲了！不对，大大的不对，薛冰反应不对，就连谢哥还有高哥他们今天也一直怪怪的！

    再从头仔细回想一遍，细品之下，终于察觉到刚才一来一往之间暗藏的机锋，不禁心里戈登一声，下意识的扭头看自家头儿！但头儿一脸的平静，又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可是，越想这心里越怪怪的！

    听见小嫂子接完电话开门出来，下意识的抬头似乎想从芽儿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一开门就对上好几道狐疑又稍显心虚的视线，芽儿一头雾水，不过，也顾不上多想了，翟耀辉朝旁边侧了侧身子让芽儿坐下，随口问道，“谁的电话？”

    “教授那边有一位心脏病患者，他没十足的手术把握，问我可不可以飞过去帮忙手术！”见翟耀辉蹙眉，芽儿睨了他一眼，赶紧补充道，“教授已经决定带病人飞过来，在国内手术，顺便参加我哥他们的婚礼！对了，小甜人已经醒了，情况也十分稳定，再观察，明天估计就能转回普通病房了！”

    毕竟是芽儿的私事，众人不好太八卦，教授是谁，小甜又是哪位！不过，依旧听的稀里糊涂的，周铁柱心直口快，“嫂子，你不是学中医的吗，还负责做手术啊！”

    “你们嫂子中西医兼修！”不等芽儿回应，翟耀辉轻描淡写的替芽儿回答了！

    啊！众人又被震住了一回，嫂子才多大年纪啊，又会外语，又是中西医兼修的，绝对的秀外慧中啊！

    赵鹏他们比周铁柱这憨小伙有眼力劲多了，偷偷打量坐在小嫂子旁边黯然失色的薛冰，见头儿一脸宠溺的夸小嫂子时，薛冰虽然在笑但表情有些扭曲，心里越发有数！

    芽儿就坐在薛冰，那几道偷偷打量的视线难免不自觉的在芽儿身上也停驻片刻！

    芽儿多少有些理解刚才接完电话出来，大家眼神为啥那么怪了，似笑非笑的望了过去，赵鹏他们心里一惊，嬉笑着打马虎眼道，“嫂子，那以后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课都到军总医找你看病啊！”

    “别介，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宁愿你们一直都不去！”芽儿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你们要是哪天休假到市中心来的话，要是没地方吃饭，自己到家里吃饭，或者到医院找我请你们下馆子！”

    没等芽儿说完，猴子朝大家挤眉弄眼的赶紧抢过话茬道，“嘿嘿，嫂子，那我们到医院让嫂子请我们下馆子！”

    见猴子他们笑的贼兮兮的，芽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揶揄道，“我看你们看上军总医的女护士了吧！”

    “知我们者，嫂子也！”猴子向来脸皮厚，嬉皮笑脸的连连拍马屁！

    部队就好比是那和尚庙，女的大都是像薛姐这样的高岭之花，部队里的老少光棍们大都盯着门诊部的几个小护士呢！僧多肉少，还不如把目标转向军总医那群温柔可爱的小护士！

    “有机会的话，让你们嫂子帮忙介绍！”没等芽儿从囧囧有神的媒婆形象当中回过神来，翟耀辉十分干脆的帮着应了下来！

    桌布底下，芽儿哭笑不得的伸手挠了翟耀辉一爪子，虽然爱屋及乌，但是当媒人，自己还没做好这心理准备啊！不过，力不及人，被翟耀辉反握住，暧昧的挠了挠手心！

    “嫂子，不用像你长得这么漂亮，只要人好，不嫌弃我们是大头兵一个的就行！”猴子他们一听自家头儿应的这么干脆，顿时乐的嗷嗷叫，纷纷要给芽儿敬酒！可惜，也知道芽儿不能喝酒，大家又不敢灌自家头儿，最后只得自娱自乐，边喝酒吃肉，边讨论起自己心目中的媳妇是啥样了！

    知道嫂子脾气好，头儿也不拘束大家，这群当兵的平时就口无遮拦，这会儿又壮着酒胆，啥要求都敢提，似乎芽儿能直接给他们变媳妇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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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5章 城

    饭桌上，因为“两女争一男”而泛起的微微涟漪，在众人的插科打诨下，很快归于平静，那丝细不可闻的火药味也渐渐被喧闹声冲散！

    这帮人都是无肉不欢的主，有好酒好菜，气氛越来越热闹。吃到最后，可谓是杯盘狼藉，也让芽儿直观的认识到这群人的肚量！

    要知道，除了几道刮油解腻的青菜外，饭桌上十八道主菜都是扎实的荤菜，而且甚至就连下酒的小菜都是用大海碗盛的！更遑论，那些主菜都是直接用盛汤的汤盆盛的！饶是这样，最后也是盆光碗光！

    难怪这些人上门做客还不忘拎着一只猪后臀尖！幸好，酒足饭饱之后，一个个靠着椅背都腆着肚子喊吃撑了，这才让芽儿没觉得太失礼！

    “薛姐，要不要喝碗甜汤！”芽儿把刚炖好的木瓜莲子银耳汤用精致小巧的陶瓷蛊盛了，端了一小碗给明显“借酒消愁”似乎真的有几分醉意，精致的妆容下，凤眼微启，面色酡红，宛若醉海棠的薛冰！

    虽说不喜欢这位惦记着自家翟哥哥，但今天自己是主人，总归不好太失礼于人！况且，自己真要堂而皇之的争风吃醋，反倒显得自家翟哥哥跟她有什么似的！

    薛冰再怎么巾帼不让须眉也是女的，酒量本来就比不上一群大老爷们，又为情伤所困，刚才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这会儿酒意上来了，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

    正蹙着眉用指尖揉眉呢，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正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精致小碗，表情痴痴的看了一眼那双指如青葱、纤纤玉手的主人，那张不施粉黛的俏脸莹润剔透，眉眼精致如玉，一双秋眸宛若雨后澄空，清澈纯粹，仿佛能看透灵魂深处！

    薛冰心里蓦地一紧，半响，才勉强勾了勾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接了过去，“谢谢！”

    因为薛冰迟疑的那片刻，早就察觉出端倪来的众人，还以为两位又对上了呢，一个激灵赶紧嚷嚷着朝芽儿伸手，打岔道，“嫂子，我们的呢！”

    “就是，嫂子，我们的呢，你不能厚此薄彼啊！”猴子是出了名的二皮脸，这会儿也不嫌撑得慌了，上蹿下跳的围着芽儿打转，一脸谄媚的巴结道，“嫂子，刚才那一小碗羊肚汤压根不够喝啊！”

    一听猴子提到刚才那碗汤，众人纷纷点头，可不是没喝够吗！也不知道嫂子怎么炖的，滋味醇厚浓郁却一点也不腻，味道鲜的恨不得连舌头一块吞掉！

    最关键的是，随着那碗热汤下肚，一股暖流滑过喉间熨帖着五脏六腑，那舒坦劲儿就跟打通了奇经八脉似的，连汗毛眼都张开了，浑身热乎乎暖洋洋，连酒意都似乎散了几分！

    “真没你们的份儿了！”芽儿哭笑不得，“刚才喝的那道汤专门给你们炖的人参双养汤，跟甜汤有些相冲！里面除了羊骨和羊肚，我还添了一些别的药材，有通气活血壮筋骨之效！”

    爱屋及乌，芽儿也有心跟大家多讲两句，“你们平时锻炼，经常难免有一些跌打损伤，哪怕不严重也得妥善处理，千万别不当回事儿！别看你们现在一个个龙精虎猛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经络不舒，淤血凝滞，又或者寒湿阻络，等你们上了年纪，往往容易受凉疼痛，或者是酸胀水肿，到时候就有罪要受了”

    芽儿说的粗浅，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众人却明显都听进去了，不用等到上了年纪，这一点，他们再有发言权不过了，不由神色戚戚！

    见气氛变得有些沉重，芽儿赶紧打趣道，“你们也别嫌我小气，药膳毕竟是药，有时候过犹不及！等你们以后有就会再来家里，我帮你们炖！”

    大家都是铁骨铮铮、热血豪情，气氛冷凝也只是瞬间的功夫，一听小嫂子说以后还有，一个个打蛇上棍嚷嚷道，“嫂子，那可说定了！”

    猴子更是笑的贼兮兮的，讨好芽儿道，“嫂子，汤是过犹不及，那肉总行吧？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烤肉？”

    “你们不嫌撑得慌啊？”芽儿错愕，下意识的瞧众人的肚子，被眼疾手快的翟耀辉伸手给挡住了，弄得芽儿一张大红脸！

    见自家头儿吃醋吃的这么张扬，这么肆无忌惮，哎，众人都不由挤眉弄眼的一声长吁，但该争取的还得争取，明显都还惦记着厨房里那一盆盆腌好的五花肉、鸡翅膀，还有早串好的羊肉串啥的！小嫂子可真仗义、热情！

    “没事儿，咱们的肚子都是橡胶做的，有容乃大！况且，今天好容易能改善一次生活，你就让我们撑破肚皮吃个够吧，也多攒点油水！”

    见众人前一刻还揉着肚子，下一刻生龙活虎的兴冲冲的准备烤肉，站在医生的角度上，芽儿不禁有些为难，这简直是暴饮暴食！倒是翟耀辉牢牢的拽着芽儿坐着，朝众人摆摆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别指望自家小媳妇再伺候这帮兔崽子！

    头儿发话了，众人撒欢似的一声长嚎，撵着头儿和小嫂子都到院子里坐，帮忙收拾桌子的帮忙收拾桌子，搬炉子的搬炉子，而猴子他们几个手脚快的，早端着杯盘狼藉熟门熟路的一溜小跑到厨房，顺便端肉端菜去了！

    午后，倾洒了一地明媚冬阳的小院，瞬间鸡飞狗跳的热闹起来！比起清雅别致的客厅，铺着青石路的小院敞亮的很，大家也不拘束，可撒了欢似的闹腾！

    唯独这会儿酒意已经上来的薛冰，哪怕强颜欢笑，也似乎与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见自家翟哥哥不知道是故意避嫌呢，还是打算寡言是金到底，坐在回廊下晒太阳喝茶，还自得其乐拉过去自己的手把玩！

    芽儿摸不清这人是故意还是无心的，尴尬的抽了两回没抽出来，也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陪薛冰聊天！

    薛冰眼神总是不受控制的偷偷打量眼前宛若一对璧人格外养眼的两人，周身的凌冽尽敛于身的头儿看着似乎有些陌生，清冷的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靥如花的小爱人！

    也不知道是刚才真的喝多了，还是太阳晒得头晕，这画面晃得薛冰眼花，突然暗晒一声，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再看着自己身上的精致套装，心里突然涌出阵阵苦涩！

    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不自量力的频频失态，有这么一位惊采绝艳的绝色佳人珠玉在前，自己简直就是那庸脂俗粉的跳梁小丑！

    说不定，自己得感谢人家杜萱瑾给自己面子，薛冰嘴角勾出一抹苦笑，那张清冷明艳也瞬间失色不少！

    意兴阑珊的薛冰，端起小巧的茶盏一饮而尽，喉间愈发苦涩，告辞的话还没说出口呢，突然被从正院那边联袂过来的几人打断了！

    “耀翟哥，芽儿，你们吃完了吗？哎呦，都烤上了！”

    一听这称呼，过来的可不就是杜皓轩他们堂表兄弟几个！除了郭小海，兄弟六个人还有杜清河都一块过来给大家打招呼！

    兄弟几个都是一身家常休闲服，但身形高大挺拔，气质稳重内敛，背着太阳联袂过来，就跟走在t型台上的模特似的，气宇轩昂，绝对能给芽儿撑面子！况且，还有气质清隽、君子如玉的杜清河在呢！

    就是开口那句吞吞吐吐最后又改口的翟哥，多少有损于这兄弟几人的面子！

    按说翟耀辉抢走了自家宝贝妹妹，他们得摆足了大舅哥的范儿才行，但没办法，翟耀辉在清河湾下乡的那几年，实在积威太深，哪怕有芽儿撑腰壮胆，兄弟几个也不敢在翟耀辉的跟前充老大！

    不过，众人都被这兄弟几人的强势气场唬了一跳，没有留意到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心虚就是了！

    论气场，自是比不上自家头儿那生人勿近的凌冽，但也不容小觑，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绝非池中之物！

    挽着半截袖子忙活着烤肉的众人，下意识的朝下撸了撸袖子，小嫂子家专出人才啊？

    杜皓轩他们大都走的仕途，又有这么多老爷子们言传身教，为人处事可要比众人要老道油滑的多，也不用芽儿张嘴，边自我介绍边热情的寒暄，“大家好，我们都是萱瑾的哥哥，抱歉，上午的时候没在家，这会儿才过来跟大家招呼”

    几句话寒暄下来，已经熟络到称兄道弟，边手忙脚乱的张罗着给众人烤肉吃，压根不用翟耀辉和芽儿张嘴！

    倒是芽儿，听着自家几个哥哥边天南海北的跟众人聊天，还不忘一脸得意炫耀的夸自己，有些脸红！

    兄弟几人撸着袖子忙活了一通，陪着众人吃了几串烤肉，关键是给自家芽儿烤了一大堆喜欢吃的，陪着喝了一杯茶，就识相的告辞了！

    兄弟几人来去如风，芽儿看着一堆烤串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几个哥哥该不会是过来给自己撑腰的吧！

    很明显，不仅芽儿这么认为，几道气宇轩昂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月门外，猴子他们嘴里还啃着肉串呢，就贼兮兮的凑了过来，满脸同情看着自家头儿，含糊道，“头儿，那几位都是咱大舅哥啊？”

    这几位大舅哥一看就不好招惹，而且三句不离小嫂子，可见疼小嫂子入骨！有这么几位难缠的大舅哥，自家头儿追小嫂子的时候，得受多大磋磨才抱得美人归！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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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6章 城

    好像故意刷存在感似的，杜皓轩他们兄弟几人来去如风，弄得芽儿啼笑皆非！

    但这一亮相，却帮翟耀辉赚回了不少同情的眼光！众人深刻印象啊，几位大舅哥虽然跟大家伙谈笑风生，但明里暗里排挤着自家头儿，这是争宠呢！摊上这么几位难缠的大舅哥，众人忍不住嘘唏感慨，头儿也不容易，一般人真没这胆量啊！

    众人光顾着打趣自家头儿了，谁也没留意到，杜皓轩刚才自我介绍时，前一刻还在失神的薛冰蹙着眉，脸上渐渐多了几分探究，此刻脸上是还没来得及压下的错愕和更多的尴尬！无它，虽然没见过面，但薛冰认识长身玉立、锋芒内敛的杜皓轩！

    这话听着别扭，准确的应该说，薛冰认识杜皓轩的照片！

    说起来真是狗血般的缘分，杜皓轩曾经是薛父看中的女婿人选之一！

    这圈子说起来就这么大，薛父是杜皓轩的直属领导，从杜皓轩大学毕业刚进单位那会，就留意到了这位年轻人！

    比起同样是刚出大学校园只懂得纸上谈兵的天之骄子们，这位年轻人很快就脱颖而出，工作态度务实又不失圆滑，不骄不躁，有才干有手腕，有杀伐果决的魄力！

    最关键的是，几次接触下来，薛父发现，这年轻人的政治眼光和对国内发展形势的把握有时候都让自己这工作二三十年的老前辈叹服。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可谓前途无量！

    虽然薛父有些重男轻女，但是在同辈之间，女儿的优秀也足以让薛父欣慰的！只是碍于维护身为人父的威严，不善表达，习惯性的要求更高罢了，但到底有几分慈父之心！

    出身在政治家庭，在享受着父辈萌荫的同时，子女有时候也需要牺牲婚姻自由来联姻！但薛冰的优秀，又让薛父打心眼里不大舍得让女儿联姻，嫁入高门看似养尊处优，却也成了那笼子里的金丝雀，再有才干也只得在家相夫教子。

    薛冰刚留学回国那会儿，薛父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要帮薛冰介绍男朋友了，而当时相中的恰巧就是杜皓轩！

    那位叫杜皓轩的小伙子，人如其名，气宇轩昂，前途如皓月当空！年轻人前途一片坦荡，关键是家庭背景简单，自己好好栽培提携一番，以后说不定能成为薛家最大的助力！

    当时，薛父跟薛冰提过这事儿，甚至还专门拿过以前单位的一张合照给薛冰看，但薛冰当时态度坚决的拒绝了！

    但后来，薛父也不知道是打听到杜皓轩当时已经有女朋友了，又或者说还在犹豫和权衡一位前途无量但毫无背景的女婿和联姻两者之间的分量，还是说知道薛冰以后工作的单位，了解那个特殊部门的负责人是翟家老二，指望着优秀的女儿能找到一位出类拔萃又背景煊赫的金龟婿，反正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虽然说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也是薛父顺口一提，但薛冰倒对素未谋面的杜皓轩仍依稀有些记忆，照片上的杜皓轩挺拔俊朗，在一群像素模糊的人影中显得鹤立鸡群！如果父亲没有夸大其词的话，人确实很优秀。

    薛冰记忆力不错，所以，刚才第一眼就觉得依稀眼熟，等杜皓轩自我介绍完，立马就记起来了！

    当然了，这倒不是说薛冰曾经对杜皓轩暗生情愫，而是，就在前一刻，被翟耀辉的冷淡伤到了的薛冰还在心底自嘲，自己这跳梁小丑与其继续沉浸在飘渺无望的感情当中，还不如听父母的安排老老实实的找一位青年才俊，结婚生子呢！

    而一想到青年才俊这四个字，冷不丁的脑海里突然出现那张已经有些记忆模糊的照片！可是没想到，缘分就是这么狗血，刚闪念完人家，真人就货真价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院子里，众人都围着那两个长形烧烤炉子，一手拿着烤的焦香还滴着油烫嘴的羊肉串啃，一手还不忘给正烤着的五花肉翻身，撒调料，嘴里还唧唧歪歪的打趣自家头儿。

    而薛冰这会儿再听大家左一句大舅哥右一句大舅哥的开玩笑，心底突然涌出一丝难堪，似乎再也坐不住了！

    勉强笑了笑，让自己神色更自然一些，边站边说，“头儿，嫂子，我刚才喝的有点多，就先告辞回去了！”

    啊？院子里众人气氛正热闹着呢，薛冰突然煞风景的来了一句要先回去，大家不由一愣。尤其是眼神毒辣的几位，见薛冰气色很难看，心里犯嘀咕，别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薛姐，要不要我去帮你熬一碗醒酒汤？”见薛冰脸色确实不好，芽儿到底身为主人，不好不闻不理，但绝口不提让人登堂入室到卧室休息一会儿的事儿！

    虽说今天一天薛冰都有些神不守舍，这会儿酒意也上来了，但是心里却再清醒不过了，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今天女主人对自己的疏离。再怎么自欺欺人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人家正主面前暴露无遗！

    如坐针毡的呆了这么长时间，薛冰也不打算厚颜再继续难堪下去。匆匆瞥了一眼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的头儿，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失落，摇摇头勉强笑道，“不用，不用，就是刚才喝的有点急了！况且，时间也不算早了！”

    芽儿也不勉强，“那好吧！我！”

    芽儿那句“我找人送你回去”还没说完，一直留心这边动静的谢逸飞随手把还没啃完的半串肉串塞给猴子，胡乱抹了一把吃的油光嘴，主动请缨，“嫂子，还是我送送薛冰吧！”

    知道自家头儿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主，谢逸飞只得喧宾夺主！而且，毕竟好几年的交情在，见薛冰这副借酒消愁的消沉模样，谢逸飞心里也不大好受！也想借机开导开导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自寻烦恼呢！

    见谢逸飞主动请缨，正胡吃海塞欢腾着的周铁柱他们几人，还以为这两位看对眼了呢，挤眉弄眼的顺口吆喝道，“就是，嫂子，就让谢哥送薛姐呗！”

    这一点没有眼色的乱点鸳鸯谱，弄得高峰和猴子他们几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拿烧烤炉子正烤着的几十串肉串堵住这几人嘴里！

    倒是这一打岔，薛冰情绪倒是平静了不少，连忙谢绝道，“谢哥，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大家难得休假，再多玩一会，我从小在这四九城里长大的，还能迷路不成！”

    谢逸飞还要再劝两句，虽然跟小嫂子比逊色了一筹，但薛冰到底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打扮的又精致时髦，带着一身酒气坐车，虽然青天白日的，但还是不大放心！

    “三江，三海，你们谢哥喝酒了，不好开车！你们俩谁都行，帮忙送你们薛大姐回家！”还是芽儿眼尖，一瞥之间正好逮到在月门那边探头探脑，见大家在说话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三江和三海，朝两人招了招手。

    三海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头身的小胖豆丁，小豆丁穿的圆滚滚的，脚上还踩着一双小小的天蓝色运动棉鞋，见院子里一群人，先怯生生的远远看了一眼芽儿姐姐，见芽儿姐姐朝这边望过来，立马甩开牵着自己的手，嘴里亲亲热热的姐姐姐姐的喊着，踢踢踏踏跑了进来！

    当初，翟爷爷没能把家里的八大金刚忽悠到部队，一直引以为憾。这两年，老爷子专心忽悠两个热血冲动的半大小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俩半大小子满心的向往军营！要不是芽儿要求他们必须考大学，估计早磨着翟爷爷让他们参军去了！

    一心想当英雄的俩半大小子，在家里最信任的是芽儿姐，最崇拜的则是翟爷爷和翟耀辉这个姐夫！可惜，翟爷爷肚子里的那些热血故事都讲了几百遍了，早就是陈年旧历老掉牙，没新意！而翟爷爷再自诩宝刀未老，但在小哥俩看来却是老胳膊老腿的了，轻易不敢向翟爷爷讨教一二！

    翟耀辉这当姐夫的，倒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但这俩半大小子哪敢跟姐夫讨教啊，到时候连哭爹喊娘的力气都没有！

    这不，知道姐夫的那帮手下来家里做客，早就心痒难耐！刚才听大江哥他们说大家都在院子里烤肉吃呢，顺手牵着小豆丁当借口，忍不住过来凑热闹！谁知道，这还没进院子呢，竟然要散场了？

    但纳闷归纳闷，兄弟俩答应的十分痛快！就是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站回廊前身穿白色羊毛大衣、妆容精致的那位“薛大姐”，心里偷偷犯嘀咕，看着也不大啊，为啥那声薛大姐从自家芽儿姐嘴里说出来，咋听着就成了阿姨大妈辈分的了！

    很明显，心里犯嘀咕的可不止三江和三海两人，猴子他们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嫂子，刚才那声薛大姐乍听之下，至少年纪在四十以上了！

    还别说，芽儿还真是故意膈应薛冰的，甭管她是难堪也好尴尬也罢，一个劲欲言又止又神色幽怨的朝自家翟哥哥抛眼神算什么！

    倒是薛冰，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又或者早平静了心情恢复了冷静，神色倒是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有始有终，芽儿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耍小性子，脸上依旧笑意盈盈的回房间拎了一盒早包装好的茶叶当是送给薛冰的伴手礼，牵着寸头身的小豆丁，让大家继续自娱自乐，自己跟翟耀辉一块送人出去！

    今天薛冰虽然频频失态，也逼着自己看清了事实，但情绪一时间却很难以彻底平复下来。随口应和着芽儿的客套话，余光瞥到身旁并行的两人亲昵的执子之手，下意识的错开眼神，却被午后明媚的冬阳晃了一下眼，突然鼻子一酸，脸上客套的笑容几乎破功！

    所谓旁观者清，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在后头跟着，虽然故意使坏拿脚尖踢小豆丁屁股逗小家伙玩，但眼神却留意到薛冰的神色变化！心底的狐疑越大，哪有上门做客还摆出一副幽怨的苦瓜脸的！

    俩半大小子就那么大剌剌的打量人家，薛冰心里一紧，赶紧收敛了神色，见快到正院了，主动岔开话题道，“头儿，嫂子，我去跟老爷子老太太们道声辞！”

    薛冰难得还记得这一点，芽儿当然没有不同意的份儿！几人神色各异，倒是被踢屁股踢恼了的小豆丁跟小豹子似的，边噔噔噔朝院子里小跑，边不忘扭头朝俩当哥哥的张牙舞爪，也不显得气氛过于尴尬诡异！

    “弟弟，妹妹，哥哥回来了！”刚到正院小豆丁就开始吊着小嗓子叽叽喳喳，那嗓门比那四只扁毛家伙也不遑多让！

    偏偏回廊前的台阶高，小豆丁穿的又厚，吭哧吭哧半天才抬不动小胖腿！最后被翟耀辉夹棉布袋似的夹着抱了上去，到门口才放下！

    而客厅里，四胞胎早睡醒吃饱了，这会儿倒是乖巧正躺在炕上吐泡泡玩儿，一听有人喊他们也在炕上咿咿呀呀的凑热闹！

    也不知道小家伙们是高兴的还是故意的，挥着的白嫩小爪子啪的一声打在了正笑眯眯的凑够去作势要啃他们小爪子的那两张笑的十足十狼外婆无比慈爱的脸上！

    那力道，让两位自诩脸皮不薄但这些年养尊处优的老先生疼的忍不住皱眉，四个小坏蛋才多大点的人啊，小模样也都随了爹妈长得精致秀气，但都跟小老虎似的，手劲竟然这么大！又见四胞胎咧着粉嫩的牙床嘎嘎直乐，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但再嘀咕，也不舍得朝四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吹胡子瞪眼啊，还是忍不住凑上去作势要啃小家伙们的胖爪爪！

    这不长记性劲，看得老太太们哭笑不得，翟爷爷和杜爷爷他们不由翻白眼，活该找打！

    芽儿带人进来的时候，又是啪的一声，正好看见自家老三还有宝贝闺女的小胖爪子打在两位老爷子脸上！

    “小西，小北！”芽儿连忙嗔了一声，边朝里走，边一脸讨好的跟盘着腿坐在炕上歪着身子逗四胞胎的两位老爷子问好，“韩爷爷，王爷爷，你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韩老爷子眼疾手快轻轻捉住一只白嫩的小胖爪，嘴里啊呜着张大嘴作势要咬，非得要把小家伙逗乐不可，一边朝着芽儿翻白眼，语气里满满的埋怨，“知道你这丫头最近忙的很，但这么久都不去看我们，我们自己过来还不行啊！”

    倒是王老爷子语气格外和蔼，“我们今天过来看看四胞胎，这不刚到屁股还没坐热呢！”

    “怎么没叫我和翟哥哥过来！”芽儿有些受宠若惊，倒是翟爷爷和杜爷爷十分不客气的直接戳破道，“得了吧，你们俩，不就是想我们家芽儿配的那些好东西了！”

    一下子被人戳破，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不由老脸一红，但笑不语！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好意思直看芽儿，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芽儿身后还跟着一位妆容精致，看气质应该家世良好但不知道为什么神色格外拘谨的年轻女人，不由挑了挑眉，“丫头，这位是？”

    被点名了，吓了一跳的薛冰赶紧恭恭敬敬的上前，“韩韩爷爷，您好！我叫薛冰，我父亲是薛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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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7章 城

    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很明显，薛冰没有领悟到这一点！

    当然啦，无论是家世、容貌甚至是学历能力，薛冰也确实有自视甚高的本钱。

    今天盛装打扮跟大家一块过来吃饭，倒也不是堂而皇之的真打算做“第三者”，虽然也有那么些许不服气，甚至那么丁点难以诉诸于口的示威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心里还不甘心罢了！

    其实，薛冰也不是事先一点也没打听！早听说头儿的爱人十分年轻漂亮，但在薛冰看来，头儿应该找一位能跟他并肩偕行的伴侣，而不是空有容貌的菟丝花！

    菟丝花，就是在今天之前，薛冰对芽儿最理所当然的印象！当然，这或许也是薛冰自欺欺人的一种宽慰自己的假想罢了！

    不过，甭管在来之前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而芽儿的优秀耀眼，对自视甚高的薛冰而言无疑是几记响亮的耳光，自讨没趣！

    到底还有几分道德底线在，薛冰实在无法厚颜继续待下去，只得扫兴的提前告辞！但是，没有想到告辞离开时，竟然在客厅这边遇上也到这边做客的韩老爷子他们。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薛冰当然对这四九城里能排的上号的老爷子们了如指掌！况且，以前还曾经陪着爷爷到韩老爷子家里拜访过！但是刚才第一眼，曾经位高权重的两位老先生竟然也跟普通的慈爱长辈似的，兴致勃勃的逗弄稚儿，薛冰第一眼都没敢确认。

    还是韩老爷子跟王老爷子他们打趣芽儿时，这才认出人来！见韩老爷子注意到了自己，赶紧毕恭毕敬的问好！

    韩老爷子对薛冰这么一位小辈到底没有太多的印象，但知道薛振东是谁，早些年跟薛家老爷子也有那么两分交情在，难得有心情多寒暄了两句，“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听人说他在南方那边休养呢！”

    “谢谢韩爷爷，爷爷他最近身体很好！”薛冰微微躬身，老老实实的回道！

    见薛冰虽然应对还算大方得体，既没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气，态度也很恭敬，但神色愈发拘谨起来，韩老爷子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不过，见人刚才是跟芽儿一块进来的，韩老爷子忍不住好奇随口道，“对了，你跟萱瑾这丫头是好朋友？”

    刚才没看见小两口，知道小两口在后院招待客人！不过，韩老爷子随口这一问，倒是把薛冰给问愣了！在几位慧眼如炬的老爷子跟前，薛冰总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暴露无形！

    还是芽儿见薛冰迟疑，顺口接过话茬，“韩爷爷，薛姐是翟哥哥的同事，今天跟十几位战友同事过来家里吃饭！这会儿身体不大舒服，我让三江他们送薛姐回去！”

    哦！韩老爷子显得有些错愕，打量了一眼一身盛装、妆容精致的薛冰，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王老爷子也无意多看了薛冰一眼，捎带着眼神也在神色清冷的翟耀辉脸上停顿了片刻，微微蹙眉！

    还以为是萱瑾这丫头的朋友呢，没想到竟是翟耀辉这小兔崽子的同事！就看刚才进来时三人之间过于冷场的气氛，要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翟耀辉这浑小子招惹的桃花吧！

    两位老爷子本来就是老狐狸，一双利目洞若观火，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足以把薛冰心里头的那点小把戏猜个七七八八！

    不怪这两位老爷子眼光毒辣，也不是说精心打扮到别人家做客不好，如果薛冰是芽儿的朋友的话，两位老爷子肯定不会多想！但如果薛冰是翟耀辉的客人，两位老爷子心里头肯定犯嘀咕！

    哪儿有未婚女同事大剌剌的跑到已婚男同事家里做客的道理！况且，翟家老二这脾气也不像是热情待客的主，应该是不请自来吧？况且，既然是大家一块过来的，也应该同进同出，避嫌的好！而且，这身打扮明显过于精心过于醒目，明摆着喧宾夺主啊！

    对了，今天该不会是来给萱瑾这丫头下马威的吧？翟耀辉这小子性子清冷归清冷，又是周身锋芒，让人望而生畏，但不得不说，这小子十分优秀，在一众同龄人当中当属出类拔萃，锋芒难敌，肯定会有女人喜欢！

    想到这儿，两位老爷子眼神又幽深了几分，定定的扫了一眼跟芽儿并肩而站、表情平静的翟耀辉，没法从翟耀辉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倒是薛冰在两位老爷子思量的眼神下，有一种如芒在背的错觉，脸色一红，有点站不住，神色尴尬的出声告辞道，“翟爷爷，杜爷爷，韩爷爷，我就不耽误您们聊天，先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甭管心里怎么犯嘀咕，老爷子老太太们也不会把人留下来三堂会审！

    看着薛冰神色狼狈、脚步仓促的离开，客厅里，几位老爷子面面相觑，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很快就放开了！先不说本来就是自己关心则乱的瞎琢磨，就是真有影儿，年轻人的事儿让年轻人自己折腾去！

    就不信翟耀辉这浑小子有了萱瑾这惊采绝艳的绝色小媳妇，还能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倒是韩老爷子表情显得有些怪异纠结，王老爷子看了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你还在想薛家那丫头！”

    薛家虽然也有背景，但薛老爷子当年不比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他们位高权重，家世到底略逊了一筹！薛家跟王家又没什么交情，王老爷子也不认识薛冰这么一位小辈，却略有耳闻。毕竟，在一群靠着父辈萌荫的同龄人当中，薛冰容貌出众，又是留过学的高材生，最关键的是好像在翟家老二手底下工作，就冲这一点，这女孩儿也比那些只知道逛商场、买包买衣服的“大家闺秀”优秀的多！

    王老爷子记得偶尔也曾听人提起过，但有萱瑾这丫头珠玉在前，一直没留意，今天见到了本人，也确实不过如此罢了！

    韩老爷子蹙了蹙眉，突兀道，“我在想韩旭那小兔崽子！”

    哎？这驴头不对马嘴的，正说薛家这丫头呢，怎么提到韩旭了？老韩该不会是相中这个孙媳妇了吧？

    王老爷子心里犯嘀咕，还要再问，倒是翟爷爷先炸毛了，语气里又有点炫耀，“怎么地，你家孙子一直不愿意结婚可不怪耀辉和芽儿小两口！谁让他不知道先下手为强啊！”

    因为有芽儿这纽带在，翟爷爷跟早些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韩老爷和王老爷子他们这些曾经的政界老狐狸交情倒是越来越好，有点无话不谈的意思！

    翟爷爷可知道，不光韩家韩旭那小子，就连王家的老四似乎也曾对自家芽儿暗生情愫！可惜，他们一直当芽儿是黄毛小丫头看，开窍的太晚，被自家先下手为强了！

    这可是翟爷爷向来引以为豪的事儿！但这话说出来，弄得杜爷爷他们都忍不住瞪翟爷爷，这么听着别扭、不对味呢！

    “行了，行了，你就别显摆了！”韩老爷子也气的吹胡子瞪眼，“要不是那小子优柔寡断，芽儿这孙媳妇说不准是谁家的呢！”

    毕竟是自己亲孙子，韩老爷子看得也明白，要说孙子至今仍对芽儿这小丫头旧情难忘，那还真是玩笑话，那点子情愫还没萌芽呢就被翟耀辉掐断了，哪来的旧情难忘！那小子迟迟不愿找女朋友结婚，只是因为有萱瑾这丫头当参照物在前，没有遇到更合适的罢了！

    虽然自家老太太还有几位儿媳妇三天两头的帮忙介绍对象，带着韩旭到处相亲，也不知道她们都是什么眼光，相中的女孩子要不然太过精明外露，要不一身小家子气，反正自己是瞧不上！

    见翟老头顿时怒发冲冠，韩老爷子赶紧收敛心思，也不火上浇油，突然哭笑不得的来了一句，“我家老太太前两天还跟我念叨，有人想介绍薛家这丫头给韩旭认识呢！”

    要是刚才没在这里遇到薛家那丫头，自己还觉得这回终于靠谱了一些，毕竟跟她同龄的这辈相比，薛家丫头的条件也算十分优秀的了，这些年从没什么劣闻传出来！

    但现在吗，还是那句话，有芽儿这丫头珠玉在前，总觉的差了一些！

    最关键的是，要是没看错的话，薛家这丫头明显心有所属啊！这倒不是韩老爷子保守，耀辉和萱瑾小两口那么优秀，各自有爱慕者也不稀奇，薛冰欣赏翟家老二这也并不难理解，孙子曾经还对萱瑾这丫头暗生情愫呢！

    这都不是问题，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韩老爷子看不大上的是，今天薛冰妆容精致、一身盛装上门做客的举动！都明知道翟家老二已经有娇妻有稚子了，还这么高调的登堂入室，这心性似乎有待商榷！

    见韩老爷子神色变幻，翟爷爷他们还有王老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了，哦了一声，嘘唏道，“原来这么凑巧啊！”

    可不就是这么凑巧吗，也幸亏老爷子老太太们还不知道前两年杜皓轩差点被介绍给薛冰的事儿，要不然，肯定来一句，这缘分可真混蛋！

    再说薛冰，拘谨的从客厅里告辞出来，不自觉的拽了拽大衣领子，那种如芒在背被人看透了的错觉才渐渐的消失！神色复杂的又看了一眼人比花娇的芽儿，眼底闪过一抹苦涩难堪，脚步匆忙凌乱！

    有人知难而退，芽儿也不步步紧逼！

    跟翟耀辉一块把人到了前院，把一直拎着的茶叶盒递给薛冰。身为女主人，芽儿笑容而客套周到，“薛姐，以后常来家里玩！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这是我自己炒的一盒野山茶，味儿还不错！”

    忍不住又打量了了一眼神色清冷没有开口打算的头儿，薛冰接过茶叶盒，勉强打起笑意，跟芽儿寒暄了几句！

    芽儿把车钥匙递给跃跃欲试的俩半大小子，叮嘱道，“三江，三海，你们俩路上开车慢一些，安安稳稳的把你们薛姐送回家！”

    “芽儿！”俩半大小子光顾着手里的车钥匙傻乐了，还没来得及答应呢，就住在院子这一侧的杜皓轩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见从窗户里看见有人要走，随手套了一件外套匆匆出来，正好听见芽儿叮嘱俩半大小子，插话道，“这位是要走了，要不还是我帮你们把人送回去吧！”

    杜皓轩不知道个中缘由，有心给自家芽儿挣面子，怕俩半大小子开车送人显得失礼，这不，主动请缨当司机！

    出来的匆忙，外套拉链也没顾得上拉，露出里面浅灰色背心马甲，客气的朝薛冰笑了笑，整个人看着少了几分硬朗多了两分儒雅。

    薛冰今天出门前忘了看黄历了，跟这栋大院子风水相冲，正急于离开呢，没想到杜皓轩突然出来，不知道怎么的，神色明显有些慌乱，“不用，不用，你忙你的！麻烦三江他们送我回去就行了！”

    说着，也不顾失礼不失礼了，有些狼狈和仓促的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

    本来也听见动静，正打算从房间里出来送一送客人的王大江他们，见人都上车了，脚下一迟疑，车门已经关上。难得摸一回方向盘的三江一兴奋，脚底油门一踩，车已经开到大门口了！

    杜皓轩客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困惑的看了看芽儿！芽儿也一脸纳闷打量自家内敛成熟的二哥，这大姐心理素质其实不错，但刚才一看见二哥明显慌乱的很，“哥，你认识她啊？”

    “不认识啊！”杜皓轩一脸无辜，自己长得没那么吓人吧，怎么好像避自己如蛇蝎一般！

    倒是翟耀辉仍神色清冷的突然来了一句，“她父亲叫薛振东！”

    “啊，薛处长！”杜皓轩恍然！见芽儿眼巴巴瞅着自己，随口解释道，“好像前两年，薛处长跟我开玩笑似的说过一句，要把他女儿介绍给我当女朋友！”

    哦！芽儿拉长着声调，心里暗骂这狗屎缘分，幸亏没介绍成！杜皓轩倒是误解了芽儿诡异的表情，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应该是一句玩笑话，后来就不了了之，而且，我从来没见过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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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8章 城

    女人天生的小心眼，芽儿当然也不例外！

    薛冰这客人在的时候，芽儿不能跌了身为女主人的份儿，不得不笑意盈盈、以礼相待，但这并不代表芽儿心中毫无芥蒂。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事关自家翟哥哥，芽儿的心眼也比针鼻儿大不了哪儿去！那天无意间闻到香水味，芽儿就隐隐戒备起来了，谁知道，人家今天还真敢精心打扮的上门挑衅来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芽儿虽然自诩涵养不错，但又不是那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菩萨，当然也有自己的脾气！

    况且，刚才杜皓轩随口解释了一下跟薛冰还有那么一份有缘无份的“孽缘”，芽儿这心差点跳出嗓子眼，想想就膈应，幸好生活不是，还没那么狗血！

    倒是杜皓轩见芽儿表情纠结，不明所以的有心多关心两句，却被不想让家人知道的芽儿三言两语忽悠回房间了！

    等杜皓轩进了屋子，芽儿跟川剧变脸似的，哪还有前一刻的浅笑嫣然，俏脸含霜迁怒的睨了翟耀辉一眼，纤腰一拧转身就朝正院走！

    翟耀辉再迟钝也知道小媳妇这是打算跟自己清算后账了，苦笑过后，赶紧仗着人高腿长，再自然不过的顺手握住小媳妇青葱般的白嫩细腻的小手，故意讨好的拿稍显粗粝的指尖去挠柔嫩细滑的掌心！

    芽儿向来怕痒，挣了几下都没挣开，最后恼急，见自己今天穿的是一双软底的平底鞋，踩也踩不疼，也不心疼，抬脚就朝翟耀辉脚上踩下去，末了还狠狠的碾了一圈！

    呲了呲嘴，露出标准的四颗阴森白牙，如烟柳眉轻挑，一双杏眸似嗔非嗔，似怒非怒，波光粼粼，泛着几分水意，也不知道是忍着手心痒痒憋得，还是委屈的！

    翟耀辉是侦察兵出身，观察力向来敏锐，哪会错过小媳妇心疼自己，偷偷先确认今天穿的是平底鞋的小动作！况且，自己脚上穿的是那种牛皮的军靴，又厚又结实，先不说小媳妇那小细腿有多大劲，就是她整个人踩上去也不见得能踩踏那靴子！

    “好了，乖，要生气就用牙咬两口吧，小心硌到脚！”翟耀辉反倒生怕把小媳妇的脚丫子疼，右手再熟练不过的揽住纤纤细腰安抚炸毛了的小媳妇，主动伸出来左手手腕主动递到嘴边，一本正经道！

    以己度人，自家小媳妇这会儿要是平平静静的一点反应也没有，翟耀辉才心慌呢！

    芽儿气极反笑，一巴掌拍开递到嘴边的解气用的磨牙棒，杏眼微挑，定定的看了翟耀辉一眼，想到这人刚才虽然沉默居多，但到底立场鲜明，突然涌出来的醋意也瞬间消了几分，但仍嘴硬般的气哄哄嗔道，“硬的跟大石头似的，咬你还嫌硌牙呢！”

    一听小媳妇这语气就知道这气性差不过过去了，翟耀辉低头在发顶亲了一口，继续捋毛，“乖，别生气了！我对属下向来不分男女，以前没注意到这一点！这不，前几天就把她调到内勤了！”

    哼，做贼心虚！芽儿冷哼一声，在心里嘀咕道！抖了抖肩膀，不让翟耀辉借机占便宜。不过，虽然嘴硬，但心底的那点醋意到底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但不醋了不代表不生气了啊！甩不开这块牛皮大膏药，又听翟耀辉说的云淡风轻，芽儿突然停住脚步，微微侧身跟翟耀辉拉来了几寸的距离，杏眼斜挑打量了一眼，微微敛眉，樱唇轻启，故意打趣翟耀辉道，“可怜郎心似铁，一腔柔情错付”

    芽儿故意模仿越剧，虽然唱的有些不伦不类，但唱腔清越柔美，风流婉转，没被牵着的右手兰指微翘，敛眉垂目，欲语还羞，仅有的两句唱词却有着唱不清道不明的幽怨缠绵

    明知道小媳妇这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呢，但眼前小媳妇就像是古代光怪陆离的话本里走出来的妖精，精致的眉间透着一丝哀怨缠绵媚态，偏偏美的勾魂摄魄，翟耀辉眼神愈发幽深，手臂揽的更紧，低头就要对准那张莹润的粉唇，恨不得也学妖精那般吸走眼前这小妖精魂魄和精血。

    可偏偏在节骨眼上，往往有人没眼色的跑来煞风景！

    眼看着就能一亲芳泽了，突然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垂月门外传来里奥大惊小怪的叽哩哇啦声，“杜，杜，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真好听！艾德，你说能不能拿来当广告片的主题音乐！怎么样，我这个提议不错吧！”

    垂月门这一侧，翟耀辉见小媳妇回过神来，就跟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借机立马侧过头，心里暗骂一声，顿时面如沉水，犹如乌云压顶！

    但到底没舍得放开小媳妇，紧紧的搂在怀里，从背影里走出来，脸黑的都能凝出水来，看着一行人朝垂月门这边过来！

    唯独庆幸的是，幸好刚才还隔着这道垂月门，这角落挡住了从前院过来的众人的视线，这才没让众人注意到小媳妇的另一种美！

    而陪着里奥和艾德他们过来的郭小海和冯凯，见一脸激动的邀功的里奥，表情格外诡异，还什么歌？小两口之间蜜里调油的私房话，情歌！还拿来当广告片的主题音乐？不懂中文就别瞎提意见啊！

    郭小海心里腹诽，即替里奥的“没文化”脸红，又忍不住心酸，不得不承认，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妹妹真的属于姓翟的了！

    倒是冯凯，见小两口腻歪在一块，远远的就朝两人竖大拇指，嘴里还没正形的调侃道，“哥们，你行啊！”

    这两口子私底下相处也太有情趣了吧！自己又学了一招，赶明到自家小菡那边试一试！

    知道芽儿这精通英文的人在家，里奥和艾德并没带翻译过来，里奥一边跟两人打招呼，还迫不及待的不忘征求芽儿意见，“杜，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我从来没听过，真的很好听！”

    不怎么样！芽儿饶是脸皮厚也不禁脸红，赶紧岔开话题，“这会儿你们过来是？”

    “哦！这不帮你定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趁你今天休息，先过来定定妆！”里奥注意力立马跟着跑偏了！

    “衣服？”芽儿一脸纳闷，有些好奇的反问道！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牌明星，没想到竟然还需要定做服装啊！

    艾德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几个纸袋子，“郭和冯他们找人帮你定做的几套简约版的古装，我希望拍广告片的时候你能够穿传统服装取一些镜头！”

    中医本来就是中国的传统国粹，而杜本身的气质容貌也有着一种婉约清雅的东方韵味，或许杜的古装形象更能吸引西方人的好奇心！

    哦！芽儿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当然无可无不可。况且，因为自己时间太紧张，一直都没关心过具体的创意，也一拖再拖众人的进度！芽儿也有些歉意，“艾德先生，很抱歉！”

    “没关系！”艾德无所谓的耸耸肩，老爷子老太太太们的表现给了艾德很大信心，行程倒还能安排过来，“不过，杜，等会可能需要你试一下服装，定定妆！至于其他的，可以等你有时间再安排！”

    “ok！”芽儿答应的也很干脆！

    艾德显然也很习惯芽儿不拖泥带水的性格！一行人边朝正院客厅那边走，一边听艾德跟芽儿讲整个广告的具体创意。

    “季节不对，时间也紧张，只能暂时取室内画面炮制药材，配制还有对镜贴黄花的一些镜头？对了，那位教授是说的对镜贴花黄吧？”

    突然从艾德这洋老外嘴里听到这么一句拗口又文邹邹的普通话，芽儿一个愣神，差点没自己绊了自己一跤，还是翟耀辉眼疾手快，稳稳的给拽了回来！

    里奥和艾德他们这几天经常过来，见客厅里多了两位气势不凡的老先生也没怎么奇怪，倒是王老爷子和韩老爷子他们，虽然多少都知道小丫头跟老外有合作，但是见到小姑娘一口顺溜地道的美式英语神采飞扬的跟两位洋老外打交道，好奇的很！

    但到底怕不小心问到什么商业机密，倒也不好多问！倒是杜爷爷十分直接的问明来意，不是早就打好招呼了吗，今天芽儿得在家招待客人！

    不过，一听说芽儿等会儿要试古装，老爷子老太太们一个个都来兴致了，就连炕上四个小家伙也咿咿呀呀的跟着凑热闹。

    大家一拨赶着一拨过来，被催着去试古装的芽儿这会儿有些分/身乏术，只得让翟耀辉回后院招呼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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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9章 城

    难得有桩稀罕事儿，老爷子老太太都等着看芽儿穿古装的襦裙小袄是什么样呢！不过，今儿客厅那边外人多，就在一墙之隔的小套间换衣服，芽儿难免有些尴尬，干脆到离得最近的李爷爷老两口的小院来！

    杜妈和几位老太太性子急，干脆一块跟了过来！这会儿正围坐在外间小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套做工复杂的桃红的交领襦裙来回比划！

    说实话，芽儿外婆最年长，勉勉强强搭上了晚清的尾巴，早些年见过大家闺秀穿的旗袍，也知道典型的民国女同学装长啥样，但是这正儿八经的简化版的袄裙、襦裙、琵琶襟小袄也就在电视上看过！

    也不知道郭小海在哪儿请老师傅做的，做工复杂精细，层层褶褶的襦裙格外飘逸灵动，自家芽儿身形苗条纤细，穿上后肯定漂亮的不得了！想到这儿，再看关的严严实实的卧室门，老太太们的表情变得颇为怨念！

    尤其是杜奶奶和杜妈婆媳俩，没少酸溜溜的嘀咕，小时候把屎把尿啥没看过，这臭丫头越长大脸皮越薄了，不就是换身衣服吗，还不让人进去！

    正比划着热闹呢，众人突然眼前一暗，人高腿长的翟耀辉带着微微寒意推门进来了！

    杜奶奶和翟奶奶都下意识的一愣，慌里慌张的赶紧放下衣服，边嗔怪边推着往外撵人，“你怎么进来了？不招待你那些战友了！赶紧出去，芽儿在卧室换衣服呢！”

    刚进来就被老太太们当作举止轻佻的登徒浪子往外撵的翟耀辉，顿时额间的青筋直跳。见俩老太太一脸的大惊小怪，哭笑不得的咬着牙根解释道，“奶奶，芽儿是我媳妇儿！”

    况且，就是因为知道芽儿在里间换衣服才过来的！

    至于后院那群大老爷们这会儿正自得其乐，也不在乎主人在不在。

    “就是，亲家，别人不能进来，但耀辉为啥不能啊！”刚才反应满了小半拍的芽儿外婆简直乐眯了眼，哎呦哎，一个劲拍大腿！

    虽然这个外孙女婿打交道不多，但芽儿外婆是打心眼里喜欢！性子清冷归清冷了一些，但模样好，成熟稳重又有本事，不光对长辈孝顺也有耐心！最关键的是，他疼自家芽儿啊，简直把那丫头当闺女宠着，含在嘴里似乎都怕化了！

    这样的外孙女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芽儿外婆方言浓厚的一句“仗义执言”，让杜奶奶和翟奶奶愣了一下神，等回过神来，翟耀辉早绕开，敲了敲房门，喊了一句“芽儿，我进去了”，不等里头芽儿回应，直接拧开卧室门把手闪身进去了！

    瞪着又被甩手关上的房门，翟奶奶气哄哄的又坐回到沙发上，见芽儿外婆还笑眯眯的仍替外孙女婿打抱不平呢，摇头苦笑道，“老大姐，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德行！”

    简直是一言难尽啊！刚才俩老太太反应那么夸张，也是因为平时见多了翟耀辉小肚鸡肠的本性，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芽儿是他媳妇，还是自己的孙女（孙媳妇）呢！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平时只要在家就跟连体婴儿似的霸占着芽儿，芽儿要是在别人多分神一分，就浑身冒酸气！别以为看不出来，他连自己闺女儿子的醋都吃，既然那这么爱吃醋，干啥不开一间醋厂！

    旁边，见这俩老太太气愤填膺，王奶奶和杜妈她们也是哭笑不得。瞥了一眼没任何声响的屋门，眼底是浓浓的怨念，“女生外向”这老话真是一点都不假！芽儿这臭丫头在当娘的当奶奶的面前换衣服害羞，在她翟哥哥面前就不嫌害羞了！

    而一门之隔的卧室里，翟耀辉可不知道杜妈这岳母还有老太太们的怨念，紧盯着房间里身穿一身清逸秀雅的袄裙的小媳妇，杏黄色交领斜襟短袄搭配一条百褶飘逸的石青色襦裙，勾勒出纤纤如柳细腰！窗棂外斜阳西下的霞光缕缕透射进来，越发衬托得小媳妇面若凝脂、神若秋水，整个人宛若清荷初绽，旖旎如画，清妍不可方物！

    翟耀辉微微垂下眼睑，深邃的眼底闪过一道危险的精芒，倏的一声点燃了心中的火苗，越烧越旺。

    小时候，芽儿见过杜奶奶穿的那种盘扣的斜对襟外衣，这件交领斜襟窄袖小袄一看就是改良版的，但偏巧也有那样的盘扣！

    好容易弄明白这衣服怎么穿，偏偏捣鼓了半天也没扣好，听见动静见翟耀辉推门进来，秀眉轻挑睨了翟耀辉一眼，秋波涟漪，翟耀辉几乎有片刻的晃神，深吸了一口气才大步过去伸手三两下帮忙扣好盘扣！

    芽儿得意的梳妆台前转了两圈，见里面镜子里倩影灵动清雅，不禁有些得意，“怎么样，翟哥哥，好看不？”

    “好看！”清雅绝俗的小媳妇笑靥如花，晃得翟耀辉恨不得直接化身为狼，把芽儿揉吧揉吧吞进肚子里不让任何人觊觎！

    可惜，卧室里的脉脉温情被院子里一道煞风景的大嗓门给破坏的无影无踪！

    “芽儿换好衣服了没有，换好了赶紧跑过来让我们也瞧瞧！”翟爷爷和杜爷爷急性子，左等右等没见芽儿过来，忍不住撅着屁股趴在窗后朝院子里喊！

    对热乎乎的火炕情有独钟的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被这冷不丁的大嗓门几乎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帮四个小家伙捂耳朵，还当太爷爷呢，咋咋呼呼的，这嗓门就跟喇叭似的！

    谁知道四个小家伙胆子倒是贼大，粉嫩的小嘴也边流口水边跟着咿咿呀呀，显然对芽儿这个词儿敏锐的很！

    再说小院这边卧室里，被人打断一亲芳泽的翟耀辉瞬间面若沉水，看得早察觉到危险，虎口脱险了的芽儿乐不可支。

    笑的花枝乱颤的小媳妇，那双弯成月牙儿的杏眼宛若投入一颗小石子的一泓明澈清泉，瞬间水波涟漪！犹如一株瞬间绽放的空谷幽兰，少了几分清冷幽香，在娇嫩的鹅黄色衬托下，小媳妇皓肤如玉赛雪，颜若朝华，宛若新月清晕、美玉莹光！

    看着清妍绝俗的小媳妇，翟耀辉低头在那泓清眸上轻啄了一口，才勉强压下让芽儿重新把衣服换回来的冲动，叹了一口气，拿过来芽儿刚才脱了放在炕上的棉外套，仔仔细细的帮芽儿裹的严严实实，才拥着芽儿朝外面走，“外面冷，等会跑过去！”

    外间小客厅里，老太太们正等着第一个看自家芽儿穿襦裙什么样呢，除了露出外套下面那截石青色的百褶裙裙摆，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但也知道外面天儿冷，也没要求芽儿先让她们一睹为快，仗着辈分高团团挤开翟耀辉这护花使者，兴冲冲的拥着芽儿回大客厅那边！

    还没进去，王奶奶嘴里就即兴哼着“当当当当”，帮芽儿取下裹着的棉衣，翟奶奶她们也都在门口停下来，本来还觉得没啥的芽儿不由浑身不自在！

    陌上花开，佳人低眉浅笑迤逦而行，袅袅婀娜，莲步间可谓步步生香，眉眼别致清雅，犹如新月清晕，整个人仿佛烟霞轻笼似的，清雅脱俗，看得客厅里众人瞬间迷了魂失了神，也看得被老太太们堵在门口的翟耀辉眼底愈发幽深晦涩，心底深处有一种渴望在叫嚣，恨不得把小媳妇直接吃进肚子里藏起来！

    芽儿自诩脸皮厚也被众人这么直愣愣的盯得脸红，轻捏裙摆转了一圈，神采飞扬的问道，“怎么样，合适吗！”

    嗓音清脆宛若黄莺出谷，就是那双熠熠生辉的杏眼里满满的古灵精怪，整个人顿时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鲜活而生动！

    况且，芽儿这一捏裙摆不要紧，刚才被迤逦裙摆藏的严严实实的那双休闲平底鞋暴露在众人眼前，古韵悠然的画面瞬间出镜，打破了客厅里诡异的气氛！

    王老爷子突然倒吸一口气，安抚似的拍了拍怀里见到打扮一新、精致绝俗的妈妈兴奋的直踢腾小胖腿踩的自己肉疼的小家伙，满脸含笑沉吟了片刻，不由吟诵出这么一段古词来，“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所谓曲高和寡，客厅里有王老爷子这过硬的文学素养的可不多，也就李爷爷嘴角含笑，颇有节奏的点头附和！

    但甭管听懂听不懂，知道是好话，杜爷爷和翟爷爷他们就觉得挺好听，回过神来笑的见牙不见眼！

    说起来，还是韩老爷子更接地气一些，朝芽儿怒了怒下巴，跟一脸炫耀的杜爷爷他们道，“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我看今天这话得反过来讲，衣裳靠人才对！”

    知道刚才开口的这两位老爷子非同一般，杜家大姑她们姑嫂几人多少难免有一些拘谨，不好随意插话，但心里十分赞同，自家芽儿漂亮的跟画上的人儿似的！

    郭小海这当舅舅的，还有冯凯这仍不死心当干爹的，怀里也都笨手笨脚的各自抱着一个胖娃娃，脸上挨了兴奋的张牙舞爪的小家伙一爪子，也心肝乱跳的回过神来！

    理工科出身的两位其实也就比胸无点墨强了那么一丢丢，脑子里同时冒出来这么一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虽然早就知道自家芽儿气质好，模样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但这会儿一身迤逦襦裙的芽儿跟这句经典的古韵十足的诗词格外应景！

    当然，身为哥哥，也不好直接吟诵出来好容易才想出来的这两句应景的古词，心里微酸的瞪了一眼心神门口全放在自家芽儿身上的翟耀辉，真是便宜他了！

    如果说郭小海和冯凯他们还能冒出来那句倾城倾国，那这会儿迭声“mygod!mygod!”的里奥和艾德两人真称得上是胸无点墨了，没办法，在英文当中形容美丽清秀的顶多也就有那么几个单薄的单词，那比得上汉语的博大精深。

    客厅里反应最直接的就属四个小娃娃了，到底视力还没发育完全，刚才看到在门口逆光而站妈妈，一双双葡萄似的大眼睛也就是好奇的滴溜溜转，知道听到妈妈开口，才咿咿呀呀的拧着软绵绵的小身子要朝芽儿怀里扑！

    饶是芽儿脸皮厚也被众人夸张的反应弄得浑身不自在，这别别扭扭的恨不得直接把衣服换回去！

    “杜，简直是太完美了！”脸红心跳的艾德两眼放光，第一回开了眼界，终于多多少少体会到了什么叫东方古韵，什么叫几千年历史文明沉淀的古典之美！虽然定做这身古装前，那位曾教授还遗憾时间太赶，老师傅的手艺也比不上古代匠人，做出来古装可能不伦不类，但在艾德这洋土包子看来，这身衣服漂亮极了，穿在杜身上，跟她的气质可谓相得益彰！

    艾德拍了拍就放在茶几上的高倍率专业相机，“我可以先帮你拍张照吗？关于这古装的一些细节，我打算找时间跟教授再请教一下！”

    哪怕这段广告是拍给压根不懂中国传统文化的m国人看，艾德觉得自己也不能浪费杜的古典之美，之空灵绝俗，哪怕任何一个细节也想做到精益求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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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0章 城

    什么叫“一语点醒梦中人”？

    芽儿传统古装造型的创意属于临时起意，今天艾德带着刚赶出来的这两套衣服过来就是打算看一看到底合不合适！用更专业一些的词汇讲，今天是过来定妆的！

    结果，他随口说出来的那句拍几张照片顿时让老爷子老太太们眼前一亮！也对啊，芽儿身上这衣服好看归好看，但平时也穿不出来，赶紧拍几张照片留念啊！

    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芽儿五官精致，身上有一种古典气质，跟穿的这身素雅的袄裙相得益彰，在老爷子老太太们眼里，可比电视剧里的演员明星好看多了！

    结果，这正事儿还没谈两句呢，就彻底跑偏了！

    自己家里就有相机，也不用那点胶卷钱，不光老爷子老太太们兴致勃勃，就连杜妈她们姑嫂也难得有雅兴拉着芽儿一会儿单独照，一会拍合照。

    后来，杜皓轩他们忙完自己手头上的事儿，从前院过来跟里奥他们打招呼，见状免不了也凑了一回热闹！

    要说脸色最黑最臭的，莫过于翟耀辉了！看着小媳妇在镜头前笑靥如花，总有一种媳妇被人抢走了的错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装大度同意小媳妇帮忙拍这段广告了！

    所谓父子天性，同样不甘心的还有被众人忽略了的那四个小家伙！也不知道他们是喜欢妈妈穿的那身漂亮好看的衣服，还是对相机咔嚓咔嚓声情有独钟，哪怕芽儿顶多能抱一个，剩下仨小爪子也紧紧的攥着妈妈的衣角死活不撒手！

    还好，别管是老爷子老太太们，还是杜皓轩他们那几个当舅舅的对四个小家伙的容忍度格外高，丝毫不介意祖孙、兄妹合照时，照片上多了四个粉嫩可爱的小娃娃！

    这又是合照又是换衣服的，这天下午，芽儿竟然在自己家里很是享受了一回众星捧月的明星光环！

    可惜，芽儿不大喜欢这种聚光灯下的感觉，况且，醋缸眼看着就要打翻了！

    芽儿偷偷的打量了好几回脸色越来越臭的翟耀辉，顺手拽了一把再次被老爷子一屁股给撅到镜头之外的翟耀辉，讨好的挠了挠翟耀辉手心，拽着翟耀辉胳膊搭在自己腰上，“爷爷，奶奶，时间不早了，后院还有客人呢，让艾德帮咱们大家拍最后一张合照吧！”

    啊随着收到芽儿眼色的艾德按下手里的快门，老爷子老太太们上扬的嘴角一耷拉，颇为遗憾的嘘唏了两声，但后院确实还一群客人在呢！

    机会难得，芽儿赶紧把怀里一直抱着的脾气最霸道的闺女朝杜妈怀里一塞，拽着翟耀辉去隔壁小院换衣服。

    要说芽儿唯一庆幸的就是，可能因为时间太赶了，艾德他们今天就带回来了两套服装，刚开始试的那一套窄袖小袄显得简单利落，而这会儿身上这套桃红色襦裙要繁琐精致的多，里里外外一共三层！

    等芽儿换回来早上穿的那身家常便服，拽着脸色依旧臭臭的翟耀辉回后院时，西下斜阳早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时间已经不早了！

    回到后院，冷冷清清的倒是芽儿让芽儿吓了一跳，客人怎么没了一大半！

    鸡飞狗跳热闹了大半天的后院早被拾掇的干干净净，看起来焕然一新！

    谢逸飞扫完了院子，正拿着扫帚清理犄角旮旯呢！高峰还有猴子两个人，高峰拿着拖把使劲的拖，大家胡吃海塞了一顿，肚子吃过瘾了，但院子里难免造的不行，到处都是油烟！而猴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旧纸箱子，呼哧呼哧的扇风想让石板路干的快一些！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早没了上午的时候那暖和劲，天儿这么冷，要不赶紧扇干了，院子里这平滑的青石板路恐怕要结冰，万一滑倒人就好心办坏事了！

    翟耀辉挑了挑眉，显然对谢逸飞他们的眼色劲很满意！倒是芽儿有些惶恐，赶紧谦让道，“谢哥，高哥，你们别麻烦了！今天是请你们来做客的，可不是让你们帮忙大扫除的！对了，其他人呢？”

    该不会嫌弃自己这女主人怠慢了，其他人已经先行离开了吧！想到这儿，芽儿忍不住睨了翟耀辉一眼，都说了让他过来招呼大家！

    当然，刚才还没进来时，远远看见谢逸飞把笤帚使得跟打狗棍似的，似乎自娱自乐的很，芽儿也知道自己这是迁怒想多了！况且，在正院那边也没看到有人离开！

    谢逸飞这会儿正尴尬呢，不确定刚才小嫂子有没有看到自己丢人现眼的打狗棍法，老脸臊的一红，讪讪道，“嫂子，那帮小子吃饱喝足去菜园子那边撒欢去了！”

    虽然平时在部队也不缺吃少喝的，但是肚子里的油水真不算多。小嫂子请客敞亮大方，中午满满一大桌子二三十道菜本来就撑的大家肚儿圆了，刚才的烧烤至少又造了十几斤肉，彻底过了一回嘴瘾，也差点把肚皮撑破了，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喝茶！

    猴子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看了看天色，又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家头儿的脸色，“嫂子，我去喊他们，我们也该告辞回去了！”

    知道大家天黑之前还得归队，芽儿也不假装客气留人。

    等猴子把一群热的满头冒汗撸着袖子的大男人喊回来时，芽儿已经让翟耀辉从客厅里间搬出来两大纸箱子足有几十斤重的苹果，还有二十几袋简易包装的茶叶堆在回廊下！

    大家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是准备送给他们的，也不等芽儿张嘴，谢逸飞谢绝道，“嫂子，知道家里不缺茶，以前大家也偷过头儿的茶叶喝，知道咱家的茶好喝，茶叶我们就收下了，但苹果还是留着你慢慢吃吧，听说女人冬天多吃点水果美容养颜的！况且，我们大老爷们也不喜欢这一口！”

    “就是，嫂子，我们这连吃带拿的，有茶叶就行！”众人也都纷纷响应，一人拿了一包茶叶就准备开溜！关键是上午大家在城郊的农贸市场倒车的时候，顺路也买了十几斤苹果，都知道个头大一些的苹果贼拉贵！

    一群人一个个动作敏捷，生怕芽儿硬塞给他们似的，看得芽儿哭笑不得，也只得转头朝翟耀辉求救。

    “家里不缺你们嫂子这口吃的，把这些都搬走吧，等会我让人开车送你们回去！”到底自己手下带了好几年的兵，翟耀辉很清楚这些人的德行，“你们要是不喜欢这一口，给今天没来的人吃！”

    自家头儿都发话了，大家也不客气，猴子跟赵鹏俩人赶紧一个抱着一大纸箱子，眼珠子乱转心里嘀咕道，自己辛辛苦苦的搬回去的，才不便宜其他人呢！

    倒是周铁柱几个人老实，吭吭哧哧的跟芽儿道谢！

    彼此又寒暄了几句，众人这才不打好意的打算告辞。

    芽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陪着一行人出了后院，鼻尖再闻不到还未完全散去的肉香味，芽儿一拍脑袋，突然停了下来，拽了拽翟耀辉，赶紧喊住众人，“对了，谢哥，你们等等！既然有车，顺便再多带一些吃的回去！”

    上午一行人带来的那条猪后臀尖足有几十斤重，芽儿也没打算自家留着慢慢吃，早就让王叔王婶用厨房里的大灶全给做成了红烧肉，原本就是准备让大家带回去给其他人加餐的！可惜，刚才被老爷子老太太们拉着光忙着照照片了，差点忘了这茬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跟自己客气，带着一行人从菜园那边绕小路去了厨房！

    还没到菜园旁的青石小路，芽儿就远远的闻到一股子泥土的清香味，打眼望过去菜园子似乎刚被人深翻了一遍！

    家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肯定不是有人偷偷跑到自家菜园子挖宝来了，芽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铁柱他们，终于知道刚才为什么大家撸着袖子还都热的满头冒汗了，“赵哥，周哥，谢谢你们了！”

    这冷不丁的医生道谢，弄得十几个大老爷们脸红脖子粗的，腼腆又尴尬，可不就是他们帮忙翻的！

    家里的这块菜园子原本是后花园改成的，足有一亩多地，被老爷子们打理的十分精心！夏天的时候，除了分出几分地来种些常见的瓜果菜蔬，其他的大都是种些地瓜和杂粮豆类！偶尔还点种几排玉米，一夏一秋都能啃到最嫩的玉米棒子！

    不过，到了冬天，菜园子有一半罩上大棚，另一半地则空着，堆些塘泥让它修养生息！杜爷爷是老庄稼把式了，每年冬天，赶在最冷的冬至之前，老爷子们总会喊杜皓轩兄弟几人帮忙把空地深翻两回，冻一冻地里的害虫！

    今天年冬天，因为多了四个离不的人的小家伙，又忙着兄弟几人的婚事，平时琐事太多，那块空地也就前些天杜爷爷想起来挖了几铁锹就撂那儿了！

    下午的时候，大家吃饱喝足，实在撑的厉害，干脆跑到菜园子这边撒欢！周铁柱他们有一大半都是农村兵出身，知道地里的活计怎么干！撵撵鸡，喂喂母山羊一家三口，最后闲来没事看到罩房墙角竖着的铁锹，灵机一动，干脆一人抄起一个来帮忙翻地！

    今天太阳好，地一点也没冻，大家都有一把子力气，三下五除二就把地翻完了，这还不耽误在池塘旁丢一根鱼竿子钓鱼，这会儿厨房的大盆里养着四五条大草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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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1章 城

    第一次上门做客，就连吃带拿的，一群大老爷们脸皮虽然厚，但跟着芽儿进厨房的时候也难免有些不大好意思！

    不过，等看到案几上放着的那个足有合抱粗的大瓷盆里油汪汪的满满一大盆肥瘦相间、色泽红亮的红烧肉，下意识的揉了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空出地方来的肚子，推辞的客套话在舌尖打了几回转，最终还是随着吞咽口水的小动作咽回去了！

    厨房里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光线难免暗了不少，芽儿没注意到众人咽口水的小动作，看了看满的都快冒沿了大瓷盆，在木柜子里找了一个刷的干干净净的水桶出来递给翟耀辉，“翟哥哥，这盆子太浅了，回去的时候不好端，用这个铁皮水桶装吧，也好提！”

    翟耀辉蹙了蹙眉，显然不乐意小媳妇这么关心众人，但瞥了众人一眼，到底没说话！

    倒是猴子格外殷勤的顺手把水桶接了过去，满脸谄媚道，“头儿，不用你帮忙，我们来，我们自己来！”

    这么一大桶红烧肉，等回去后自己怎么都分上一饭缸，连明天的午饭都有了！一想中午吃的那盆红烧肉的香味，猴子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但是一想到回部队后，猴子紧接着脸一垮，耷拉着眼皮打量了一番自己麻杆似的身材，灵敏有余，孔武不足，似乎抢不过那群！

    王叔王婶正忙着从锅里舀开水帮忙烫猴子手里拎着的水桶呢，他突然满脸纠结的愣神，差点没把他那鸡爪子似的手烫成红烧猪蹄！

    光想着怎么多吃两口红烧肉了，猴子一点都没注意到刚才的危险，眼睛滴溜转了两圈，嘴角一咧，“婶子，咱们厨房里有没有不用的空饭盒啊？”

    不光王叔他们夫妻俩没反应过来，众人也都一愣。等琢磨出啥意思来，王婶憋着笑赶紧帮忙找了一个最大的铝皮饭盒递给猴子！

    赵鹏还有周铁柱他们几人钵大的拳头攥的咔吧响，这小子行啊，敢私底下藏失食儿吃！不过，大家一脸诡笑谁也没开口反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不知道猴子私藏的这盒红烧肉能便宜谁呢！

    骨节摩擦的咔吧声声声入耳，猴子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刚才嗓门大了一些，自己那点小算盘瞒不过众人的火眼金睛，肩膀顿时一耷拉，但夹在胳膊底下的铝皮饭盒怎么也不舍得还回去！论武斗自己体格瘦了一些，但说不准到时候能浑水摸鱼啊！

    猴子满脸的纠结，表情之丰富真跟那会七十二变的孙猴子似的，看得芽儿忍俊不禁靠着翟耀辉才勉强站好，不禁怀疑中午大家是不是没吃好。看到案几上有一盘已经切好还没下锅的川味腊肠，芽儿突然张嘴问道，“王叔，王婶，腊肉腊肠咱家还有吗？”

    虽然还没进腊月，离年关还早，但是上次翟耀辉带芽儿去吴老那里吃饭，当时捎了不少腊味回来。冷不丁的尝一口新鲜的腊味，关键还是吴老的独家配方，口感辛辣鲜香，老爷子老太太们突然就馋上这一口了！

    反正最近天儿也冷，早做也是吃，晚做也是吃，老太太们也难得嘴馋，忍不住厚着脸皮支使翟耀辉跟吴老讨要一些他独门秘方的配料来！

    为此，李爷爷还忍痛割爱让出一盆自己精心伺候，这两年正值花期的“状元红”茶花。虽然不是这两年市场上炒的沸沸扬扬那些动辄万金的稀有品种，但也是李爷爷的心头所爱，不仅色泽艳丽、形态娇好，更是花香清幽！

    不同于杜爷爷平日就爱拾掇菜园子，李爷爷爱好风雅，平时最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虽然不像有些人为一株罕见的花草一掷千金，但是养的那些花花草草都被看作命根子。

    那盆状元红顶多算是小打小闹，李爷爷的心头好是芽儿早几年送给他的那盆变异蕙兰，自从开花后，李爷爷藏着掖着都不舍得让它见人了！

    要知道，那盆兰花不仅形态纤细婀娜，最关键竟然还是罕见的复瓣花瓣，不多不少足足有九片！但这还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九片花瓣成三三之分颜色各部相同，妖艳的红，神秘的紫色，鲜明的黄，泾渭分明犹如三国鼎立。

    其他几位老爷子不大识货，整天笑话李爷爷恨不得每天拿细棉布把花擦一番的稀罕劲，但是李爷爷自己心里门清，自己这盆变异蕙兰比这两年市面上被人炒成天价的素冠荷鼎什么的珍稀多了。真要拿到市面上，让爱花如命的人碰到了，说不准能给自家芽儿再换一套疏阔齐整的四合院。

    不过，李爷爷知道自家芽儿不缺这“仨瓜俩枣”的，关键是这盆兰花是芽儿送自己的，再贵李爷爷也不舍得拿出去换那些身外之物！

    光是那盆送人的“状元红”茶花，李爷爷就心疼了好几天，还是这两天终于吃到用那盆茶花换的吴老的独家配方做的腊味了，老爷子才缓过劲来，总算不太亏！但自己那盆刚分株的蕙兰外人想都别想！

    幸亏，这会儿在客厅里陪王老爷子韩老爷子他们聊天的李爷爷，还不知道两位今天过来，还真就看上那盆珍稀蕙兰的分株了！

    当然，这话题跑偏了。但不得不说，吴老爷子有当老饕的本钱，用他给的配方做出来的腊味堪称一绝！

    芽儿素来大方，见大家爱吃肉，突然想起来在厨房后的背阴处竹竿上晾着的那些腊味。王婶反应也快，赶紧笑道，“有，还有不老少！”

    众人一听也知道小嫂子这是又准备给大家带好吃的呢，正待客气两句婉拒，翟耀辉则在厨房找了一个洗干净的面粉编织袋，去厨房后头装了二三十斤的腊味，不耐烦的丢给谢逸飞！倒不是不舍得给自己手下这群人这一点吃的，而是看不得自己小媳妇注意力放在众人身上，心里就灌了两瓶子陈年老醋似的，连打嗝都冒酸气！

    十几个大老爷们没一个脸皮薄的，也顾不得看头儿的黑脸，见小嫂子行事这么敞亮大方，也不假惺惺的客气，周铁柱胳膊一伸从谢逸飞手里抢过编织袋拎在手里！

    说到好吃的，周铁柱也不傻，这腊味不像油汪汪的红烧肉，都是干的，等待会回到部队自己随便往衣服塞两斤，保准谁也看不出来！到时候偷偷找炊事班的老乡给自己开个小灶，小嫂子家的饭做的贼拉好吃，腊味肯定也不差，光是想想就馋的流口水！

    赵鹏他们的注意力这会儿不在偷乐的周铁柱身上，打量了一圈厨房，忍不住主动张嘴要，“嘿嘿，嫂子，下午烤肉的调料还有剩不？有的话送给咱们两斤呗！”

    也不知道小嫂子在调料里头添了什么，即能去肉腥味，又麻辣十足，下午那顿烤肉可真过瘾！要是有这些调料，以后去野外拉练，套到野兔子也不用浪费了

    既然都给小嫂子留下了连吃带拿的印象，赵鹏涨红着脸皮儿干脆也豁出去了！

    而事实上，众人的脸皮比他们自己认为的还厚！

    十几分钟后，众人从厨房里出来时，厨房几乎被搜刮一空！

    十几个大老爷们没一个空着手的，说是自带伙食来的，但走的时候不光多了两大纸箱子苹果，一桶红烧肉，一袋子腊味，还有好几人怀里抱着小坛子，里头是老太太们腌的酸豆角、酱黄瓜还有炒好的肉丁辣酱。

    就连下午帮忙翻地时，随手钓上来的那几条四五斤重的草鱼，家里一时半会的吃不着，芽儿也众人拿了另外一个水桶装了带回去到炊事班食堂开小灶！

    可谓满载而归的众人，直到乐极生悲，冷不丁的想起来还得去跟老爷子老太太们告辞，看了看不得空的两只手才觉得脸红。

    客厅里，老爷子老太太们早听见动静了。在窗后看见一群大老爷们缩手缩脚、磨磨蹭蹭的朝客厅这边过来，不禁觉得好笑！也不难为大家，赶紧从客厅里出来送客！

    其实，见众人一点也不见外连吃带拿的，翟爷爷打心眼里高兴！但看一群大老爷们垂眉耷眼的一点也不大方，又有些生气，摆摆手，“行啦，不留你们了，赶紧回去吧！下次再来家里吃饭！”

    翟老爷子发话放行了，众人闻言顿觉如释重负。也不管回廊下那群老爷子老太太们怎么打趣自己，一溜小跑以急行军的速度匆匆离开！

    直到穿过垂月门，看不到正院那边了，众人脸上的温度这才稍退了几分！怎么一时间就肉迷心窍，光想着头儿家的饭好吃的了，丢人现眼的抱了这么一堆吃的出来！

    饶是脸皮最厚的猴子，也只想着赶紧走吧！

    前院就停着车，司机也是现成的，也不用翟耀辉安排，刚送完薛冰回来屁股还没坐热的俩半大小子主动请缨！

    那堆吃的能塞到后备车厢的塞后备车厢，不能塞的众人在怀里抱着！幸亏前些天刚买的那辆“面包车”座位多，两辆车十几个大男人满满当当的将就着正好坐下！

    交待了俩半大小子路上慢点开车，把众人送到门口，见车门关上了，一整天的没得空的芽儿总算长松了一口气！

    手被翟耀辉牵着，刚朝翟耀辉身边靠了靠，准备目送大家离开呢，谢逸飞突然摇开车窗，在自家头儿讳莫如深的眼神下，谢逸飞咽了两口口水才鼓足勇气干笑道，“嫂子，最后一个不情之请，大家难得来一趟，要不，要不你跟咱们大家合张照片留念呗！”

    上一回，谢逸飞被部队上那群大老爷们的好奇心吓怕了，今天回去估计又得一番拷问，这没照片证明，饶是带了这么一堆吃的回去，也挡不住那群人的嘴，想想谢逸飞就胆怯！

    下午吃完烧烤到厨房这边帮忙收拾碗筷的时候，隐约了那么一两句说照片啥的！况且，华夏家电都是头儿大舅哥的，头儿家应该不缺现成的相机！

    芽儿不由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呢，翟耀辉一听就知道谢逸飞打得什么主意，脸色一黑，“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不用请了！”

    “嘿嘿，也对！那啥，嫂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谢逸飞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讪笑两声，赶紧摇上车窗急忙摆手催着三海赶紧开车，头儿太吓人了！

    目送车上的众人绝尘而去，芽儿转身瞥了翟耀辉一眼，知道这人浑身冒酸气为的是哪般，杏眼微挑，一脸促狭的打趣道，“翟哥哥，风水轮流转，吃醋啦？真不想我帮忙拍广告？”

    “没有！”翟耀辉咬牙切齿的嘴硬道！见小媳妇杏眼弯弯笑的古灵精怪，老脸一红伸手把这丫头牢牢的揉进怀里，但心里的醋意到底被抚平了不少！

    掌心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翟耀辉下意识的握紧在自己掌心捣乱的细滑柔嫩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一般，有骄傲有自豪，这丫头注定凤翔九天，而不是自己的金丝雀！

    所谓风水轮流转，平白吃了一整天飞醋的芽儿，见轮到这人吃瘪了，心里舒坦了不少！也任由翟耀辉牵着，溜溜达达的回正院！

    不过，刚要上回廊台阶，芽儿突然停下脚步，朝翟耀辉使了一个眼色，两口子悄无声息的默契的转身右拐！

    谁让芽儿耳尖，依稀听见客厅里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他们终于言归正传，正在跟李爷爷打机锋想要抢那株变异蕙兰的唯二的两盆分株呢！

    知道这丫头说话管用，这些天这两位老爷子没少在芽儿面前说好话，芽儿早就知道两位老爷子在打那两盆分株的主意，就是一直没松口说帮忙罢了！

    这会儿未免殃及池鱼，还是躲开的好！

    等两人在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回来，结果早已见分晓！

    李爷爷脸色漆黑，难言不舍的盯着茶几上那两盆形态纤秀已有一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的蕙兰分株！

    倒是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这会儿心想事成，喜笑颜开，乐呵呵的跟看绝世珍宝似的围着茶几团团打转，碰也不敢碰，偶尔神情陶醉的深吸一口，一股冷幽清香扑鼻而来，嘴角一咧，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两位老爷子这副心满意足的表情，看得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俩外行直瘪嘴，拿鼻子哼哼道，“不就是盆花吗，至于这么夸张吗！”

    结果，换回来李爷爷和韩王两位老爷子怒目相视！就连杜仲义和杜季诚这老哥俩闻言，也不由嘴角直抽，额间隐约三道黑线！

    也不知道芽儿从哪里弄回来，刚开始看着跟普通蕙兰的幼苗一般无二，但这几年李老哥精心伺候下来，这兰花犹如脱胎换骨一般。这清香，这花色，对于爱花之人还真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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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2章 城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谢逸飞他们豁出去脸皮，带了这么一堆好吃的回来，在路上大家虽然谁也没张嘴商量，但彼此心照不宣，人多肉少，先私藏了再说！

    一群人主意打得不错，路上不着痕迹的催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的司机把车开快一点，打算赶在大部队常规拉练完之前，尽量悄无声息的赶回宿舍。

    但怪就怪在之前太贪心，到了郊外路况本来就不好，车只要开快一点，盛着满满一大桶红烧肉的那铁桶这么一颠，喷香的红油眼看着从盖子里冒出来！况且，大家也也惦记着放在后备车厢里的那几个坛子呢，生怕颠碎了，最后愣是中途停车取回来在怀里抱着才安心！

    到驻地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天际线上徒留半边红彤彤的晚霞！

    三江和三海俩人那点小道行在谢逸飞他们跟前还不够看，听俩半大小子打听了一路了，知道俩人对部队感兴趣，虽然大家都着急赶回宿舍藏私，但这俩小子是自家头儿的小舅子，怎么也得招呼好俩人！

    谢逸飞还有高峰两人空手下车，带着俩半大小子到门岗前帮两人登记！

    谁知道，就是这么的寸，刚跟今天值岗的哨兵寒暄了两句，登记簿还没翻开呢，就依稀听见门岗斜对面那条上山的小路上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急促脚步声。

    谢逸飞一听就知道这是野外拉练回来了，朝躲在车里没下来的猴子他们打了一个手势。猴子他们看见手势，也不声张，一个个猫着腰从车里钻出来，抱着吃的准备趁机溜走！

    可惜，这几天谢逸飞他们高调的很，不少人都知道他们今天都休假去翟头儿家里吃饭，至少今天负责值岗的孙强和梁斌两人知道！

    刚才就觉得谢哥和高哥他们笑面虎似的，表情不自在的很，这会儿看谢逸飞朝车上众人打手势，见猴子他们一个个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也没多想，孙强一个箭步冲出去，没等猴子他们跑过来，直接把大门从里面关上了！

    而这边心里有鬼的谢逸飞和高峰，慢了半步，用擒拿手准备去抓孙强的时候，梁斌已经主动迎了上来！虽然转眼间被谢逸飞和高峰制服，但足以让孙强从容的把大门锁上！

    眼前这状况发生的太快，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都看傻眼了，咋一言不合就打上了！

    平时区区一道被锁上的大门以猴子他们的身手，压根不算事儿！但是这会儿怀里还抱着东西呢，况且，驻地的大门他们也得敢爬啊！

    猴子没能在翻门和独霸怀里抱着的那坛子肉丁辣酱之间做出权衡，最后一跺脚，朝赵鹏他们使了一个眼色，决定配合谢逸飞和高峰围堵门岗前的孙强和梁斌两人，抢钥匙。

    可惜，要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兵贵神速！众人被孙强锁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稍微一迟疑，急行军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随着一声“预备起”，气壮山河的一首打靶归来直冲云霄，扑棱棱惊起了小土坡上的草丛里数只小麻雀。

    几个排足有上百号身穿简单的三彩迷彩服的大头兵犹如虎狼之师从斜对面野草丛生的小山包上野外拉练回来，虽然一个个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但难掩其彪悍之气。

    正孤掌难鸣的梁斌和孙强两人，一看大部队拉练回来了，趁着谢逸飞他们走神的瞬间，角度刁钻的一个燕子翻身从擒拿手中挣脱了出来，挥着胳膊求援，“方连，苗排，赶紧过来缴获战利品！”

    众人一听有战利品可缴，迎着最后一抹余晖再定睛仔细一瞧，原来是去翟头儿家吃饭的谢逸飞他们，一个个手里拎着，怀里抱着掖着的，哪还有不明白的！随着方连长一声解散，众人嗷的一声犹如猛虎下山，成围拢之势堵了上来！

    野外拉练了大半天，大家一个个又累又饿，那眼神犹如饥肠辘辘的群狼！眼看着红烧肉保不住了，赵鹏手忙脚乱之余，不小心把铁桶上面的盖子碰掉了，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肉香味从里面传了出来！一想到大家冒着严寒跑到野外拉练，而谢哥他们却在翟头儿家里连吃带拿，关键是还能见到久闻其名的小嫂子，众人心中不平，气势更盛！

    所谓双手难敌四拳，随着众人一声怒喝“胆敢藏私”，猴子他们心里一虚，也不做无谓的垂死挣扎！心里则暗暗祈祷，千万保住车后备箱里仅剩的那点存货！

    可惜，猴子他们最后这点小念想也没能实现！

    一群无肉不欢的大男人，好容易闻到肉味，那鼻子比军犬都灵光！别说后备箱里的那点存货被翻了一个底朝天，就连刚才因为身形最健壮笨拙坐在车最里面，见形势不好干脆猫在车里的周铁柱，趁机用报纸包吧包吧揣到怀里的两根腊肠也被众人翻出来了！

    那干净利落劲，犹如秋风扫落叶，片叶也不留！

    而缴获战利品暂告一段落，众人也被翻出来的这一堆好吃的吓傻了眼，“谢哥，你们该不是把翟头儿家洗劫一空了吧？”

    连活鱼都拿回来了，就这连吃带拿的狠劲，虽然翟头儿级别高，津贴也比大家高的多，但就冲这些人的这狠劲，翟头儿一个月的津贴也不一定能够啊！

    等问完之后，众人忍不住咬牙切齿朝心疼的连连嘘唏的谢逸飞一行人阴森一笑，要不是刚才赶巧了，这些肉啊、肠啊、酱啊菜啊的最后还不得都得进了这些人的肚子！

    方连长忍不住挑了挑眉，也不废话，一个手势，自然有人上去拎桶抱坛子抱箱子！

    形势比人差，谢逸飞他们也没法硬抢！但一看这些人似乎打定主意连丁点肉汤也不准备分给自己了，不禁恶从胆边生！

    “方连，你们要是就这么拿走了，等会儿我保准到食堂吆喝几嗓子！”猴子鬼主意最多，一脸坏笑的张嘴就来。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驻地可不仅仅就今天到野外拉练的这些人，里面才是大部队呢！方连他们要是把事儿做绝了，嘿嘿，自己不介意动动嘴皮儿！

    风水轮流转，到时候谁也别想吃到肉汤！

    方连长正抬脚欲走，闻言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不是善茬的猴子，“你狠，算你小子狠！”

    闻着肉味越来越饿的众人也都怒目相向，猴哥这招可真绝了！

    没办法，谢逸飞他们这边虽然势单力薄，但也掐住方连长这边的命门，彼此只能和解，就地分东西呗！

    见者有份，茶叶按在场的每个班分，苹果最多，一人能分一个！至于剩下的那堆吃的，光闻味就知道好吃，双方谁也不信谁，最后决定趁着大部队还没去食堂吃饭呢，赶紧直接给拎到食堂回锅热一热吃到肚子里再说！

    双方既然都谈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烟消云散，你捶我一拳我砸你一拳的闹做一团，嘻嘻哈哈间，方连长他们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惊得目瞪口呆的两位年轻人看着有些脸生！看体格倒是当兵的料，但眉眼间还有几分青涩稚嫩，明显还是半大小子呢！

    “老谢，老高，这两位是？”不是到头儿家吃饭去了吗！

    谢逸飞扭头看了俩半大小子一眼，见俩人神色僵硬，不由打趣道，“怎么样，没吓到吧？我们平时就这样！”

    三江和三海点头笑笑，刚才还真吓到了！说起来话长，从孙哥箭步去锁门，谢哥和高哥使擒拿手抓梁哥，再到众人围堵，猴哥和赵哥他们“弃械投降”，再到瓜分完毕，就跟电视里演的警匪片似的，但实际上不过转眼的功夫，看得两人目瞪口呆之余，也不禁热血沸腾，两眼放光！

    “你们习惯了就好！”见俩半大小子傻愣愣的，谢逸飞觉得好笑，安慰了一句，才帮忙跟众人介绍道，“这俩小子是咱们翟头儿的小舅子，三江和三海，开车送咱们回来的！他们俩对部队感兴趣，等会儿兄弟们带他们到处转转！”

    众人虽然不像谢逸飞他们是翟耀辉的直属下属，但翟耀辉几乎曾经都给大家当过教官，他的大名简直是如雷贯耳！一听俩半大小子是翟头儿的小舅子，众人都下意识的收腹挺胸，咋滴也不能翟头儿丢人啊！

    苗排长热络的上前，攀着俩小子的脖子热情招呼道，“走，哥带你们进去转一转！”

    “行了，赶紧去食堂分红烧肉去吧！”谢逸飞一把排开苗排长，朝门岗里努了努下巴，“我先带他们俩到里面给头儿打个电话，省得头儿担心，等会儿咱们食堂汇合！”

    众人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儿，招待翟头儿的小舅子也不急于一时，赶紧上前拎桶的拎桶，抱坛子的抱坛子，其他人打掩护，也不先回宿舍洗漱，急行军的速度朝食堂赶！

    等人都走远了，谢逸飞瞥了一眼刚才好说歹说，就地拿自己喝开水的大塑料杯盛了满满一大杯子红烧肉的梁斌和孙强两人，见俩人悉悉索索的找地方藏那两根肠还有四个大苹果，不由马后炮笑骂道，“瞧你俩这点出息！刚才假装没看见，乖乖的放行顺便给我们打掩护，不比你们现在分得多！”

    嗅了一口红烧肉的肉香，正陶醉着的两人不由一愣，紧接着脸就垮了，简直是欲哭无泪，“啊！谢哥，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压根没想到这一茬啊！”

    谢逸飞老脸一红，这不是贪心作祟，刚才压根就没想过要分给这俩人！这会儿因为心疼那桶红烧肉，才突然想起来还可以这么办！

    幸好电话那头接通了，谢逸飞才没让两人看出他脸上的异样！

    三江和三海虽然年纪不大，但平时锻炼的好，身高早过了一米八，在外人眼里绝对属于挺拔欣长的棒小伙了！难得有机会，两人想在部队里多待一会儿，电话那头家里人也都放心，不担心回去晚了遇上打劫的！

    俩小子算是半拉练家子，哪怕真遇到劫道的小混混，说不准谁劫谁呢！

    倒是谢逸飞不放心，赶紧在电话旁边差了一句嘴，真要是时间太晚了，自己安排两人在这边住下，明天一早再妥妥的让人赶回去上学！

    有了谢逸飞这句话，不用赶时间的三江和三海俩人挂断电话，兴致勃勃的就跟着谢逸飞进去了，看着夜幕下那一排排营房，两眼都不够使唤的！

    虽然以前跟着赵卫青去过赵父所在的驻地，但赵父属于常规部队，而这边俩小子都知道是王牌之师，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谢逸飞也不着急，带两人顺路到打靶场转了一圈，溜溜达达的才掐着点去的食堂！结果，这个时间应该还算冷清的食堂，一排排整齐的餐桌旁已经坐满了一个个挺拔如松的小白杨，就等着开饭呢。

    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角落里，早一步过来的猴子他们还有方连长，正被一堆人围着友好的交流感情呢！

    一阵阵肉香味从打饭的窗口飘了出来，挺拔如松的众人本能的吸了吸鼻子，紧接着表情愈发义愤填膺！小嫂子让人带过来的那些吃的又没指定给谁，凭什么猴子他们还有方连长那帮人想独吞！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偷偷摸摸的早一步来食堂准备开小灶的猴子他们还有方连长那帮人！

    大家打算的倒是好，大不了用两碗红烧肉贿赂一下食堂的大厨！可惜，在炊事班干了有十几年的王大厨压根不吃这一套，王大厨一向坚持有肉大家一块吃！

    知道这堆好吃的都是猴子他们从翟头儿那里拿的，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趁众人疏忽之余，体重超标的王大厨以敏捷的身手把袋子里的那几十斤腊味塞到食堂的柜子里锁上了！

    这不有一桶红烧肉，再加上五六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吗，今天晚上拿来改善生活足够了！至于那些腊味，准备着哪天在细水长流的做给众人吃！

    至于那几坛子拌粥喝的小菜也被王大厨没收了，唯独众人衣兜里塞的大苹果得以幸存！

    常言道衣食父母，得罪谁也别得罪厨子，刚才在大门口对阵的火热的猴子他们和方连长那群人都是参军多年的老油条了，都知道这个道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眼巴巴看着王大厨把那桶油光红亮的红烧肉倒进锅里，吆喝着炊事班的其他人赶紧把早就洗好还没下锅的土豆剁吧剁吧扔锅里一块炖！

    这一回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也还就算了，偏偏还惹了众怒，这不，还被众人堵在角落里交流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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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3章 城

    三江和三海眼下正是热血的年纪，又一心向往部队！眼前这阵仗虽然颠覆了他们的想象，但也因为更加鲜活，更加有血有肉，看得俩半大小子目瞪口呆之余，心里愈发火热！

    而这会儿，暂且饶过猴子他们的众人也终于注意到了，食堂里多了两位眼生的小年轻。不用多猜，众人立刻想到这两位的身份，一双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上下打量眼前俩小年轻，嘴上丝毫不耽误，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兵的脸皮都厚，张嘴那叫一个熟络亲近，“小舅子好！”

    “谢哥，这边，这边，领咱们小舅子到这边坐！”

    三江和三海被众人一口一声小舅子喊的眼皮直跳，满腔激动扑的一声被浇灭了，只剩下莹莹小火苗，心里忍不住腹诽，谁是你们小舅子！

    偏偏两人耳尖，隐约听见众人边打量自己，边唧唧咕咕的咬耳朵，“实在想象不出咱们小嫂子长啥样！俩小舅子虽然也是浓眉大眼的小帅哥，但也没帅得天怒人怨啊”

    “就是，就是！按说翟头儿应该不会喜欢英姿飒爽这一款的啊柳军医够漂亮的吧，孤傲的跟女王似的，听说以前她对翟头儿有意思，也没见翟头儿动心”

    三江和三海虽然听不大真切，却隐约的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眼，那张稍显青涩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了，心里又记了一笔，看来姐夫的桃花债不老少啊，准备回家后跟芽儿姐告状！

    谢逸飞就在两人旁边，三江和三海能听到的，谢逸飞当然也没错过，见众人给头儿抹黑，杀鸡抹脖子的瞪了口无遮拦众人一眼！

    众人一愣，突然脊背发凉，终于回过神来，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万一这话不小心传到了翟头儿耳朵里，绝对别想指望“法不责众”。

    不过，众人见机也快，刚审完猴子，哥俩好的攀着猴子脖子过来的刘亮突然挤开谢逸飞，嬉皮笑脸的拽着三江和三海朝座位上拉，“小舅子，来，坐坐坐！

    还没等三江和三海稀里糊涂的坐稳，明明长了一张白白净净脸皮的刘亮那一脸的谄媚跟猴子格外神似，表情猥琐的搓着手，“咱家还有其他没对象的姐姐妹妹不？哪怕年纪大两岁小两岁的都没啥！”

    声音虽然不大，但刘亮此言一落，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众人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俩小年轻，一个个神色激动，眼睛放光！

    不说传闻中小嫂子长得怎么漂亮，怎么温柔，就说谢哥还有猴子他们今天上门做客竟然连吃带拿的带了这么一堆好吃的回来，就冲着小嫂子人这么大方热情，谁不想娶这么一位给自己长脸的媳妇，在战友面前多争面子！

    近朱者赤，小嫂子的其他姐姐妹妹哪怕没小嫂子漂亮，人品肯定查不到哪里去！

    “没有！”虽然知道大家没有任何恶意，但三江和三海到底没见识过这群部队老油条的厚脸皮，又事关芽儿，语气难免硬邦邦的！

    众人还以为俩小子拘谨呢，也不在意，一片哀嚎过后，有人犹不死心的又迭声追问道，“真的没有了？不一定非得是亲的，七姑八姨家的表姐堂姐都行，关系远一点也没啥！”

    俩小子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老老实实的摇摇头，“我们这一辈里头就我姐一个女孩儿！不过，在老家我们叔伯家倒是都有堂姐，你们要是喜欢”

    “不用了，不用了！”众人哪会听不出来俩半大小子后半句语气里的疏离，连连摆手！赶紧接过话茬岔开话题，打哈哈乐道，“听说咱们翟头儿就大小舅子多，看来是真的！”

    一听这个话题，三江和三海突然忍不住笑了，掐指算了算，算上小舅家的杜文博小朋友，再加上张泽远张叔家的张弛哥还有张哲那小胖墩，哪怕不算芽儿姐外婆家那些年长的表哥，暂且还不算清溪姑刚生了没几个月的小宝贝，也不算清河舅他们结婚后的弟弟妹妹，“嗯，光是我们姑表亲，目前算起来就有十三个！”

    光是姑表亲？还目前？就十三个？众人一听全吓傻眼了，两只手都伸出来数都还不够，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也顾不上可能教坏小年青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靠，十三太保啊！”

    众人也一个个瞠目结舌，突然忍不住对自家翟头儿报以深深的同情！

    知道众人鬼鬼祟祟的偷笑啥，三江和三海板着一张稍显青涩的脸，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心里则是底气不足，暗暗瘪嘴！别说是十三太保了，就是一百零八好汉也白搭！

    大哥还有大壮哥他们欺负自己倒是厉害，平时大模大样的摆摆大舅哥的架子也就罢了，真遇到事儿，在姐夫面前都是纸老虎，姐夫挑挑眉，就吓破胆了！

    但众人不知道这其中内情啊，心中难免各种臆测！

    再说食堂后厨，那桶红烧肉王大厨虽然又加工过，等到开饭，分到个人碗里没两块肉了，但架不住红烧肉的调料放得足，哪怕加了那么多土豆进去，闻着也喷香！再来碗豆腐炖鱼汤，虽然鱼肉一碗也不见得能捞一块，但那叫鲜！

    当然，三江和三海这俩小舅子盘子里的肉都是分量足足的，架不住王大厨故意偏心啊，还单独多了一碟他独门腌的小菜！

    平时王大厨要是敢这么偏心，众人早一哄而上抢了！但翟耀辉威名在外，连小舅子也跟着吃香沾光，别说虎口夺食抢俩小舅子的饭了，开饭前，大家还默契的忍痛各自从自己碗里挑最大的肉块夹给俩小舅子，打算讨好讨好俩小年轻，下次说不准下次就有借口也去翟头儿家蹭饭吃了！

    况且，跟俩小舅子套好近乎后，今天晚上大家也能多挖一些翟头儿的糗事出来！

    话分两头，芽儿经不住念叨，正跟艾德他们商量事情呢，突然鼻子发痒，害怕口水喷到客人脸上，赶紧背过身去捂着嘴打了一个喷嚏。

    正在炕头上看孩子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倒是吓了一跳，紧张的就要下炕，“怎么了这是，别是下午来回换衣服冻感冒了吧？”

    “不是！”芽儿揉了揉鼻尖，赶紧摇摇头，十分肯定道，“应该有人在念叨我！”

    见里奥和艾德听的一知半解的偏偏笑的意味深长，很明显他们以为有人指的是翟耀辉，看得芽儿不禁头大，但也不好跟他们解释！

    所谓心有灵犀，亲自开车送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回去，这会儿正在回来路上的翟耀辉也突然鼻子发酸，因为手握着方向盘呢，蹙着眉忍了回去，但嘴角轻勾，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不用猜也知道怎么回事儿！

    而驻地食堂那边，端着饭盆吃的喷香的众人突然无端心里发毛，压根还不知道翟耀辉把账全都算到他们头上了！

    要知道，这会儿，念叨翟耀辉和芽儿的显然可不止谢逸飞他们！

    高墙内的大院里，韩老住的独门小院前，一身烟紫色唐装夹袄的韩老太太帮忙开着门，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老伴，怀里抱着东西也不说先放下，倒是把儿子和保姆支使的团团转，还在旁边如临大敌般的一个劲的“小心点，小心点”的叮嘱！

    放着客厅里仨年轻力壮的孙子和孙女婿不支使，嫌他们毛糙，倒是把不年轻的儿子吆喝的晕头转向，来来回回搬了三趟才把刚才放门口的那一堆东西搬进屋子，还得小心脚底下的那个转来转去的小尾巴！

    也幸亏这会儿天色渐暗，大院里的这会儿人不多，要不然，韩老太太非臊的脸红不可！

    虽然不是一次两次了，等东西搬完了，关上门，韩老太太还是憋不住，啼笑皆非的数落坐在沙发上神秘兮兮拆礼物的老伴。

    “你说你，去找翟老他们聊天就聊天呗，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家里带东西！也就萱瑾那丫头家大业大，能经得起你们这么往家里拿！每次都还得让小翟开车送你回来，打个电话让司机哪怕喊韩旭他们去接你就是了！”

    韩老太太不知道，差不多的场面也在王老爷子家上演！

    韩老爷子正小心翼翼拆怕冻坏了用塑料袋包的严严实实的那盆兰花呢，闻言头也没抬，“有本事，你别喝那丫头配的养生酒和花茶！”

    韩老太太一噎，见大儿媳妇还有老二家的孙女早已经笑嘻嘻的拽着小尾巴过去分赃了，也顾不上跟老伴抬杠，也赶紧围上去！

    梁静这当儿媳妇的还有韩昕这当孙女的当然不好意思跟老太太抢，韩老太太先挑了一盒常喝的花茶一盒最爱的红茶，还有几个化妆品的瓶瓶罐罐，假装不经意的偷放到茶几底下，才腾出手来扯了扯地上的塑料袋，里面两条大草鱼还在动尾巴活着呢，翻翻旁边两个大篮子，不出意料最上面放着六七根还带着刺儿的脆生生的嫩黄瓜！

    嫩黄的瓜蒂还没掉呢，饶是平时山珍海味也能吃得起的韩老太太看了也不由心生喜欢，抬头朝厨房里喊道，“孙嫂，正好有新鲜的小青菜和嫩黄瓜，赶紧再添两道青菜！”

    本来就不老实到处乱钻的赵天小朋友，虎头虎脑的倒是眼尖的很，正拿胖手戳鱼尾巴呢，韩老太太一掀篮子上的报纸，小朋友一眼看到里面红彤彤的打草莓！

    “妈妈，有草莓！”小家伙滴溜溜的的大眼睛亮的发光，嗷的一声伸爪子够了一个就要往嘴里塞！韩老太太拦不住，好说歹说勉强拿过来用手绢擦了没两下，小家伙已经张着嘴巴等着吃了！

    看这边分东西这么热闹，饶是大权在握在人前威严持重的韩瑞阳也不由尴尬的很！

    但看到角落里那三坛子养生酒时，韩瑞阳眉梢翘了翘，扭头看了看蠢蠢欲动的儿子侄子和侄女婿，再看看自顾自埋头拆塑料袋的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到底没吱声！

    分一坛子肯定是妄想了，但大不了自己平时多过来几趟，老爷子喝的时候总得分给自己两杯吧！

    一直在默默声援父亲（伯父）的韩旭他们，见韩瑞阳没吭声，表情也垮了下来。萱瑾配的养生酒效果是真好，有老人养生的，也有年轻人保健的，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故意的，在老宅这边喝行，但谁也别想分一杯羹带回自己小家去！

    韩老太太一边逗重外孙，竟也没错过对面爷几个纠结的表情！张了张嘴，没好意思打趣他们，反倒是开口叮嘱孙女，“小昕，你下次逛街给你家小天买衣服添玩具时，记得多买上几份给萱瑾那丫头的家的四胞胎！”

    说起来，跟萱瑾那丫头的缘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先不说当年那小丫头跟翟耀辉救了老伴的命，单这些年，萱瑾那丫头的心意，足以让自己和老伴把她当成亲孙女疼！

    老爷子老太太们提起萱瑾就是一个夸，韩家小辈们早就习惯了，闻言，韩昕也不吃醋，笑嘻嘻的应下，就是眉梢轻挑，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斜对面温文儒雅的堂哥。

    那张明艳幸福的脸上闪过一抹可惜，当年堂哥下手太晚了！自己明明比堂哥还小几个月，如今儿子都快能打酱油了，堂哥还孤家寡人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一个嫂子回来！

    韩昕表情如此明显，韩旭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禁有些苦笑，见堂弟和妹夫也都一脸的安慰和欲言又止，不由更加头大，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但是又没法跟大家解释，自己压根不是余情未了！

    萱瑾那丫头就像是一块璞玉，自己当然难免也会有好感，但是以前心里一直都把她当成黄毛小丫头一个，当妹妹看的！刚意识到小姑娘长大了，情愫未生就被翟老二生生掐断了，失落当然会有，但哪来的情伤啊？

    自己早就释然了，之所以迟迟没定下来，只是因为没遇到那个合适的！

    但韩旭的哭笑不得落在众人眼里却成了强颜欢笑，梁静这当妈的怕儿子尴尬，赶紧岔开话题跟老太太笑道，“妈，我前两天逛商场，特意给她家四胞胎挑了几根金手镯当百日礼物，还想着那天送过去呢！要是知道爸今天过去，我就带过来了！”

    “好，哪天给小家伙们送过去！”韩老太太倒是高兴的很，拍案定论道！说着，忍不住又嗔了老伴两句，“也就你爸脸皮厚，翟老和你们杜叔他们心宽，每次大坛子小坛子的往家拿东西，我都不大好意思！别的不说，光是药材，萱瑾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朝里贴钱呢”

    可惜，韩老太太念叨半天也没听见老伴应声，大家也都察觉到老爷子今天似乎沉默的很，侧首一瞧，老爷子正拿着一个放大镜眼睛快贴到上面正观察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那盆盆子呢，嘴里还嘀嘀咕咕连声说妙？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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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4章 城

    家和万事兴的道理，韩老爷子人老成精，心里再清楚不过！

    尽管也喜欢儿孙绕膝的热闹，但更清楚知道要做到一碗水端平不是动动嘴皮儿的事儿！干脆一劳永逸，眼不见为净，老宅这边平日里就韩老爷子和韩老太太老两口住！倒是给各人都留有房间，随时都可以回来小住！

    后来，又强硬的给晚辈们定了一个规矩，只要在京城，每周再忙都得抽时间回来这边陪老人吃顿饭，兄弟姐妹间顺便也能联络联络感情！

    平时，每次晚辈回来老宅这边吃饭，韩老爷子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最高兴的那个！今天老爷子倒是异样的很，眼里心里只剩下茶几上那盆看着并不怎么起眼的兰花！

    难得见老爷子如此痴迷，韩瑞阳也忍不住好奇凑了过来，边打量边跟父亲开玩笑道，“爸，这就是您念念不忘的李老的那盆变异兰花？叫什么名？”

    这几年，老爷子身体调养的愈发康健，再加上近朱者赤，等家里人终于意识到的时候，恍然发现自家老爷子不知不觉间突然多了不少附庸风雅的小爱好，比如说养养花草，比如说学人家摆弄古玩淘宝，比如说隔三岔五的约上三五老友斗茶！

    老爷子每天神采奕奕，小日子过的如此有滋有味，韩家人当然乐见其成。可惜，大家都没有韩老爷子这份闲情，韩瑞阳看了半天，除了那个盆栽盆看着精致纤巧了些，实在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正沉迷赏花的韩老爷子被儿子突然打断，翻翻眼皮瞥了儿子一眼，见他一脸不以为然，没好气的嗤了一声，“你懂什么！变异兰花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物以稀为贵懂不懂！”

    等批评完，也有心指点一下没眼力劲的儿子，把放大镜朝韩瑞阳手里一塞，指着茶几上的兰花一一点评。

    “体型纤细玲珑，婀娜摇曳虽然还是花苞，但你拿放大镜仔细数数，花瓣一共有九片，市面上我还没听说哪个品种的兰花是九片花瓣呢最奇妙的是，九片花瓣竟然还泾渭分明的分成三种颜色怎么样，像不像是三国鼎立？”

    韩老爷子虽然只是半吊子水平，但在韩瑞阳这外行人面前，说起自己的心头好来，简直是滔滔不绝！唯独可惜的是，也不知道因为还是花苞，还是因为是分株，花瓣的颜色比不上母株那么娇艳！

    但沾了这么大一便宜，韩老爷子早已经心满意足了！说着说着，韩老爷子突然一拍大腿，激动的站起来，“对对对，就叫三国美人！不行，不行，我得赶紧给李老哥打个电话说说，这名字多妙啊！”

    老伴突然跟抽风似的，兴奋的手舞足蹈的，韩老太太下意识的把嗒嗒嗒想跑过去凑热闹的重外孙揽到怀里，千万别让老伴给传染了！

    倒是韩旭他们兄妹被老爷子的夸张反应勾出了兴趣，也忍不住围了上来。

    韩家父子、伯侄他们都是外行，但韩家女婿的赵阳出身书香世家，从小耳熏目染之下颇有几分眼力劲，也不用拿放大镜，捏着自己的近视镜片，啧啧出声，“妙，妙！”

    要不是整株兰花摇曳娇艳、浑然天成，赵阳肯定会以为是兰花跟什么花嫁接而成的！

    见向来温润有礼的赵阳也如此失态，韩瑞阳他们父子、伯侄又凑过去仔细打量了半天，好看是好看，但实在从一株兰花身上看不出来纤细婀娜、摇曳生姿啊！

    但不好在侄女婿（妹夫）面前示弱，韩瑞阳他们爷几个只得纷纷点头以示附和！

    哼，听电话那头人早以三国美人命名了，怏怏不乐挂断电话的韩老爷子，见爷几个一脸的言不由衷，脸一黑，重重的哼了一声！

    爷几个在外面再怎么位高权重、年轻有为，在自家老爷子面前也只能当孝子贤孙，知道，爷几个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还是赵阳有眼色的主动帮忙解围，“爷爷，这盆兰花拿出去肯定是一场轰动，有价无市、价值万金也不为过！不过，爷爷，等以后可以分株了，我能不能帮我爷爷也讨一盆！”

    韩老爷子被孙女婿拍马屁拍的熨帖，表情刚缓和下来，一听孙女婿竟然替亲家预定自己的心头好，伸手把兰花抱到怀里，虎目圆瞪的就要骂孙女婿想的美！

    但被韩老太太撩眼皮静静的瞥了一眼，韩老爷子顿时老脸一红，也记起来自己这盆兰花也是从人家手里软磨硬泡抢回来的，这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最后，才不甘不愿的敷衍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倒是韩老太太蹙着眉继续追问了孙女婿一句，“小阳，这盆兰花真这么值钱？”

    萱瑾那丫头就是学医的，平时自家隔三岔五的从那丫头那里拿吃的喝的那些养生品也就罢了！但所谓人情礼往，这有来有往的感情才会越来越深！这么贵重的礼物，老伴也好意思伸手跟人家要！

    赵阳只是韩家的孙女婿，也算得上是外人了，但对韩家跟翟杜两家的交情倒也有所耳闻。毕竟，身为亲家，自家老爷子平时可没少蹭好东西！

    所以，赵阳虽然听得出老太太的言外之意，但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哪敢随便开口掺和！这盆兰花遇到真正喜欢兰花之人，何止是价值万金！但从从另一方面说，其实也是附庸风雅的小玩意罢了！

    韩老爷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不就是拿了一盆兰花吗，以咱们两边的交情，多大点儿事儿！况且，萱瑾那丫头生财有道，她家又不指望着卖花养家糊口！”

    其实，韩老太太也不是那拘于小节之人，就是见老伴这吃的喝的拿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临了竟然还抢了一盆名贵的兰花，心里不安罢了！让韩老爷子那么一说，心里也宽慰了几分，但仍忍不住多哭笑不得的罗嗦了两句，“那丫头生财有道，你也不带这么沾光的！”

    眼看着老两口搬起嘴来了，梁静这当儿媳妇的收到丈夫的眼色，不得不笑着打岔话题，“妈，正好我那里有两块上好的血红田黄，拿来雕刻章很不错！改天我送过来，那丫头不是喜欢这些老物件吗，拿给她收藏也好，刻章也行！”

    “算了！你那点压箱底的东西还是留着将来给孙子孙女吧！”韩老太太瞪了老伴一眼，连连摆手，但表情则彻底缓和下来了，“我这里还有一条压箱底的红珊瑚项链，虽然也都是老物件了，但色泽款式什么的年轻小姑娘戴也不过时！以前还打算留给小昕和小旻她们姐妹俩谁呢，谁知道，姐俩一个比一个皮肤黑，戴上都不好看，都不要！正好，萱瑾那丫头一身玉肌雪肤白嫩的能掐出水来，戴大红的珊瑚项链最合适！”

    正跟儿子抢草莓吃的韩昕一听老太太扯上自己了，丹凤眼微翘，前一刻还清秀有余明艳不足的脸瞬间鲜活起来，不自觉摸了摸脸，嘎嘣脆的嗔怪道，“奶奶，有您这么说孙女的吗！我跟小旻这都是健康的小麦色好不好！”

    都怪当爸妈的太偏心，堂哥他们一个个都长得白白净净的，倒是家里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比一个黑！但这都是老黄历了好不好！如今，自己皮肤虽然跟萱瑾没发比，但也光滑细腻，不是以前那个黑妞了！

    丈夫就在旁边坐着呢，虽然从小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自己以前什么样这人都清楚，但到底不好意思在爱人面前自黑！

    倒是在妈妈怀里拧麻花的小赵天，耳尖的听见了妈妈的碎碎念，似懂非懂的连连点头，童音稚嫩的叽叽喳喳道，“嗯！嗯！太姥姥，你说的不对！爸爸说妈妈现在好漂亮的，以前才是黑里俏呢！”

    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脸上写满了认真，看得客厅里众人错愕半响，才忍俊不禁放声失笑！气的韩昕伸手要拧儿子屁股，小家伙却被梁静这当伯姥姥的眼疾手快的抱到怀里！

    也因为小家伙这一打岔，老太太也不纠结老伴强盗般往家里搂东西的行为了。

    倒是没人注意到，刚才老爷子说到生财有道时，韩瑞阳脸上一闪而逝的异样！

    还是吃过晚饭，小辈们都陆陆续续的回去了，韩老爷子见时间不早了，韩瑞阳磨磨蹭蹭的似乎有事要说，爷俩才进了书房！

    等长子顺手掩上书房门，韩老爷子挑了挑眉，示意儿子有话快说！韩瑞阳也不卖关子，斟酌着直接跟老爷子说了最近这几天自己隐约听见的一些风声！

    可惜，话刚说半截，韩老爷子已经是面红耳赤，显然气坏了，直接拍案而起，对着儿子怒目相向，“什么？查萱瑾那丫头的账？查救助基金的资金来源？查华夏集团的账”

    知道老爷子向来喜欢杜萱瑾那小丫头，但见老爷子反应这么激动，韩瑞阳还是吓了一跳，赶紧要搀着老爷子坐下！毕竟，这几年老爷子身体虽然康健，但韩家人一直都忌惮着老爷子以前的心疾的病根！

    韩老爷子摆了摆手，推开伸手相扶的儿子，突然气极而笑，心情却诡异的平静了不少，冷笑一声，语气肯定道，“这些魑魅魍魉的招数，最终还是朝着翟家去的吧？”

    但心里那股火却都冲着韩瑞阳来了，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个简直都是尸位素餐！国内形势才刚刚复苏，老百姓日子刚安稳一些，你们不想着如何发展经济，不想着如何脚踏实地为老百姓做实事，整天就知道勾心斗角、争名夺利，早些年的惨痛教训都忘了？”

    韩老爷子这番话可谓字字见血，虽然知道老爷子不是真的在说自己，韩瑞阳仍然难免有两分心虚，摸了摸鼻子，也不敢辩解！

    倒是韩老爷子反倒越说越说上火了，“先不说翟家有翟明山那老狐狸坐镇，就说翟学文，人家正年富力强的年纪就已经坐到如今这位子，还需要官商勾结？难道脑袋让浆糊堵了！

    华夏集团之所以能短短几年崛起发展成为国内的龙头企业，那说明人家有魄力有能力，抓准了机会，成为了时代的弄潮儿！至于萱瑾那丫头，认识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清楚，萱瑾那丫头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华夏集团能有今天的成绩，那丫头绝对功不可没！

    至于质疑救助基金的资金来源，简直是无稽之谈，更为可笑！也不说先事先调查调查，人家小姑娘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m国那边多少大财阀等着跟她合作呢！这脑子简直是让狗给吃了！”

    身处其位，韩老爷子当然知道政治角逐有时候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残酷厮杀，但向来主张堂堂正正做人，用谋也得用阳谋。

    一想到那些阴暗的算计竟然用到萱瑾那小丫头身上，韩老爷子简直是咬牙切齿，“哼，有些人啊，简直是不知所谓，其心不正，实在太可恨可恼，每天就知道琢磨那些歪门邪道！如果跟翟学文政见不合，有能耐朝着翟家父子使去，拿人家一位玲珑心肝的小姑娘做筏子！我倒是等着游戏而查清楚之后，自取其辱，自己打自己嘴巴子！”

    想到这里，韩老爷子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也不生闷气了，不耐烦的摆摆手打算结束话题，“行了，哪天你跟翟学文吱一声！萱瑾那丫头可是他们老翟家的人！不过，你都能听到风声，翟学文那头小狐狸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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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5章 城

    虽然清楚翟家从老的到小的，都是属狐狸的，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又护短的紧！况且，还有自己这群老家伙护着呢，但回到卧室后的韩老爷子还在生闷气！

    自己这群老家伙之所以看重萱瑾那丫头，可不是因为那丫头医术精湛，而是因为那丫头虽然心思玲珑剔透，小小年纪就人情练达的紧，但眼神干净的就像是一泓清可见底的清泉，澄澈透明，没沾上一丝阴霾污垢！

    也不知道那丫头是因为家里人保护的太好，还是太通透豁达，难得活的如此纯粹干净，自己这群老家伙喜欢的就是那份通透纯粹，哪舍得看着别人非得给她染上别的颜色！

    不行，赶明自己得把那群老家伙都约出来聊聊。官场的那些是是非非，自己这群退下来多少年的老家伙当然不会过问，但有人斗不过翟家那窝老少狐狸，拿那小丫头做筏子就不行！也不嫌臊的慌！

    至始至终，韩老爷子都没怀疑过兄妹几人短短几年怎么就挣下这份家业来的，着实不枉这些年来一老一少交情莫逆！

    而卧室里的另外一人，韩老太太正忙活着准备泡脚呢，摆手让帮忙拎热水的保姆回去，自己到柜子里的铁盒里拿了两包以前萱瑾那丫头专门给配的足浴药包出来！

    养心安神的那包是老伴专用的，舒筋活络的那包则是自己的！这几年，每星期泡上两次，已经成了韩老太太雷打不动的习惯了！

    谁知道，啥都准备完了，老伴还在盯着抢来的那盆花看！都泡了好几分钟的的韩老太太脾气一上来，伸手把腿上搭着的擦脚布扔了过去，嗔道，“行了，别看你的花了，赶紧过来泡脚，一会儿都该凉了！”

    灯光下，盯着刚才抱到卧室小书桌上的那盆兰花，满心怎么帮小丫头撑腰的韩老爷子，表情晦涩不明，让老伴这一打断，突然豁然开朗，晒然一笑，连连拍脑门，得，关心则乱，自己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想到这里，韩老爷子赶紧呸了两声，谁是太监！

    不过，翟家老少一窝狐狸，尤其是翟耀辉那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个雷厉风行、手段强硬的主，他媳妇他不护着谁护着！

    萱瑾那丫头虽然纯粹通透，却那种不是天真不通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又能吃什么亏？自己刚才到底在这儿干着急啥呢！

    见老伴表情阴阳怪气的，韩老太太也没多想，给老伴挪了挪地方，随口道，“我看韩旭这小子似乎看开了，刚才咱们说到萱瑾那小丫头时，我看他也不像以前总是那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儿了，终于从失恋中走出来了！”

    有段时间，韩旭确实情绪状态不太好，不光韩老爷子心知肚明，韩家人也都看出来韩旭的那点小心思！虽然可惜，但名花有主，总不能横刀夺爱吧！况且，夺也不见得夺得过！

    为此，那段时间，韩家人几乎不敢在韩旭面前提到杜萱瑾仨字，就怕勾出韩旭的满腔的柔情愁绪！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韩老太太一直留意着呢，看再提到萱瑾那丫头时，孙子神色坦然，似乎早已经释然了，韩老太太心里还暗自庆幸！

    这不，这会儿想起来，忍不住跟老伴念叨两句！孙子这么别别扭扭的，萱瑾那丫头为了避嫌平时都很少过来坐坐了！

    啊？韩老爷子没走心随口嗯了一声，脚伸到足浴桶里给热水给烫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瞪眼看了满脸嘘唏的老伴一眼，不由取笑道，“也就你们女人瞎操心！还失恋？那小子瞻前顾后的，一点也不果决，压根就没恋过好不好！白可惜了，要不是他优柔寡断，该出手时没出手，如今萱瑾那丫头说不准花落谁家呢！”

    见老伴口无遮拦，韩老太太撩了撩眼皮，韩老爷子见机快，赶紧举手投降，话题一转道，“放心，咱们孙子没那么孬！萱瑾那丫头琉璃人儿似的，他心动也难免！但如今萱瑾那丫头都当妈了，他要是还故作悲春悯秋的走不出来，看老子不拿鞋底削他！要我说啊，他之所以一直不愿意结婚，一是让你们婆媳逼得，二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

    韩老太太怏怏的瞥了一眼老伴，嘴硬的嘀咕了一声，男大当婚，谁故意逼他了！

    可随之却满脸心思的叹了一口气，附和道，“也是！说实话，有萱瑾那丫头珠玉在前，跟咱们家交好的还有儿媳妇她那些朋友帮忙介绍了这么多女孩儿，我也一个都没看上！”

    介绍了那么多女孩子，有一大半自己压根没往孙子跟前领！倒不是说嫌人家女孩儿模样比不上萱瑾那丫头精致，也不是非得挑剔对方的家世和学历这些，而是稍稍接触两次下来，接人待物还有性情秉性上，跟萱瑾那丫头一比，多多少少都有些瑕疵！

    这番话说的韩老爷子也心有戚戚，哎，翟老头运气这辈子就没差过！

    还是韩老太太情绪来的快溜的也快，拎起脚边的暖水壶朝两个足浴桶里添了一些热水，脸上兴冲冲道，“听说这回介绍的薛家的那丫头条件不差，都说那女孩模样不错，性情也是爽利大方，还留过学！对了，你跟老薛以前交情不差，见过他老大家的这个孙女不？儿媳妇还说改天约薛振东妻子出去逛街，顺便相看相看那丫头呢！”

    韩老爷子一愣，虽然前几天也听老伴念叨过，但没想到老伴竟然这么急，听语气似乎也很中意！

    沉吟了片刻，韩老爷子摇摇头，斟酌道，“咱们两家这几年打交道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世交了，儿媳妇约对方出去逛街没什么，相看要不就算了吧！”

    哎？这没头没脑的听得韩老太太一脸诧异，张嘴问道，“怎么，你这是见过薛家那丫头？没看上？”

    “嗯，人还不错，就是看着性子太好强了一些！”韩老爷子到底是长辈，怎么也不可能随口编排一位晚辈的闲话，尤其是对方还是云英未嫁的女孩子，只得含糊道！

    同床共枕了这么些年，这对老夫老妻向来默契！韩老太太见老伴含含糊糊的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事儿，不禁盯着老伴好奇道，“你以前不总是挂在嘴边，说女孩子就得要强独立，有主见的吗？”

    自家这出身，虽然不要求儿媳妇孙媳妇一个个都是女强人，但绝对得有主见能立得住，不能耳根子软！

    妻贤夫祸少，贤妻惠三代，风风雨雨这些年，韩老太太自然懂得这道理！但纳闷的是，老伴这含糊的态度！

    见老伴似乎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韩老爷子也只得随口敷衍道，“要强没错，但别忘了过刚易折！而且，性子过于好强的人也容易钻牛角尖！”

    最关键的是，就怕钻到牛角尖里钻不出来！

    韩老爷子自诩一大把年纪了，不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但心胸还算豁达，观念也还开明！翟耀辉那小子虽然过于清冷一些，但绝对是人中龙凤，薛家那丫头对他心有所属，这没啥，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但明知道对方都已经结婚生子了，薛家那丫头的表现就不够地道了，这也是让韩老爷子不喜和忌惮的！

    那丫头要是真聪明，能从当中走出来还好，这万一心里存着这个结，以后她嫁给谁都是同床异梦的一对怨偶！

    事关孙子的终身大事，韩老爷子可不敢冒一丝风险！

    虽然老伴说的模棱两可，但也知道老伴不是信口开河之人，韩老太太知道再也打听不出什么情况来，但心里犯嘀咕，帮孙子介绍女朋友的那股子热乎劲也沉寂了不少！

    见老伴还蹙着眉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韩老爷子笑着宽心道，“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操一辈子心了，还不够啊？韩旭的婚姻大事自有他爸妈操行呢！再说了，这是缘分不到，等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让老伴这一打断，韩老太太心中到底少了几分纠结，但还是嗔了老伴一句，“就你心宽！”

    但亲孙子的终身大事，自己这当奶奶的能不操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很明显，不止韩老太太这么想！

    薛父是严父，不大习惯跟女儿聊天，吃过晚饭就上楼到书房工作去了！但薛母是慈母，一直都想打听打听下午送女儿回来的年轻人是谁，跟女儿什么关系！

    薛家住的也是机关大院，周围都是相交共事多年的同事好友，薛冰虽然平时很少回家，但都知道薛冰还没男朋友，薛家在这边机关家属大院里算是头一拨，薛冰各方面条件又不错，家属大院里不知道多少人都惦记着呢！

    不过，因为薛父态度含糊，而薛冰平时工作忙很少回家，大家才没冒昧上门打听！

    但谁知道，今天下午竟然看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薛冰被一位年轻帅气身材挺拔的小伙子开车送了回来！虽然车在家属院大门口就停下来了，当时看见的人不多，但这八卦倒是传的挺火热！

    傍晚的时候，薛母从商场买东西回来，路上可不止一位跟她打听，打听薛冰是不是交到男朋友了！

    薛冰昨天晚上就有些异样，今天又一大早起来打扮自己，薛母一直都惦记着这事儿呢！路上被大家这么满脸八卦的一问，心里也不由一动，这是真交男朋友了？

    不过，知道父女之间感情藏的太深，相处一向冷淡，在饭桌上薛母才忍着没问！

    见丈夫上楼去书房了，薛母张嘴就想问问，谁知道薛冰匆匆丢下一句我上楼了，也跑了！

    看出来女儿下午回来情绪一直不高，薛母心里一叹！正好家里的茶叶罐空了，薛母随手拿起丢在茶几上的一包茶叶帮丈夫泡了一杯茶，闻到隐约有些熟悉的带着药香的茶香味时，还迟疑了片刻，但也没多想！

    又洗了四个苹果和四个别人送的柑橘，拿两个水果盘分别盛了，先给丈夫送到书房里，才端着另外一个水果盘敲门进了薛冰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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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6章 城

    薛冰正斜靠在床头，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只不过表情晦涩莫辨、两眼放空，很明显心思压根没放在书上！

    听见动静，这才恍然回神，见是薛母端着果盘进来，赶紧坐好，嘴上喊了一句，“妈，你怎么进来了！”

    “帮你洗了两个苹果！冬天天气干燥，女孩子多吃些水果皮肤好！”薛母笑着解释道，边把果盘放到床头柜上，顺势挨着薛冰直接坐在床沿上！

    见薛冰勉强勾了勾嘴角，说了一声谢谢，薛母微微蹙眉，嘴上故意揶揄道，“今天不是跟同事们一块去你们头儿家做客去了吗！怎么，看着心情不大好，跟同事拌嘴了？”

    “没事儿，就是中午喝了酒，有点头疼！”薛冰眼神微转没跟薛母对上，揉着额头道！

    见薛冰似乎不愿意多说，薛母也不逼问！母女之间虽然感情一直不错，但是薛冰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向来有主意，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很少让自己操心！但久而久之，母女之间似乎也多了一层隔膜，女儿很少能跟自己亲昵地说笑，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每每看到女儿对自己敬重有余亲昵不足，薛母心里也不好受。一时拿捏不准薛冰的心情，忍不住在想这是不是少女怀春？笑着故意佯装不经意道，“对了，下午送你回来的男孩子也是你同事吗？”

    薛母后半句“听说长得很挺拔帅气！”刚到舌尖，就被薛冰皱眉打断了，“妈，别瞎猜了，那是我们头儿的小舅子！”

    薛冰虽然很少提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但薛母也不可能不知道薛冰嘴里的头儿指的是谁！一听是翟耀辉的小舅子，薛母突然眼睛一亮，反而兴致更高了，打听道，“哦？那送你回来的是哪一位？你们头儿家的那几位小舅子看着都是人中龙凤的青年才俊！”

    还别说，薛母还真知道芽儿家的“八大金刚”！

    在薛母看来，那几位年青人本身条件都很优秀，又跟翟家关系有着那么一层姻亲关系，听说翟家很是看重这门亲家，如果薛冰真的能跟其中一位有缘分，就冲着背后站着的翟家，想必老爷子和丈夫肯定也无可挑剔！

    薛冰知道母亲兴致勃勃的为哪般，但心里更纳闷，反问道，“妈，你认识他们？”

    “嗯，曾经有一面之缘！”薛母兴奋的点点头，“说来也巧了，你们头儿的其中一位舅哥杜皓轩，正好在你爸手底下工作！去年你们头儿结婚，杜皓轩曾经给你爸也送了一张请帖，我跟你爸当时也去参加婚礼，在婚礼上见过那几位年青人！”

    虽然听人说杜家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长辈刚来京城定居没几年，但不可否认，杜家人绝对会养孩子，不说嫁到翟家的杜萱瑾，就说她那几位哥哥都绝非池中之物！难怪权势赫赫的翟家会那么中意这门亲事呢！

    想到这儿，薛母突然失笑，“婚礼上，新娘子的清一色的哥哥弟弟可是给她挣足了面子，不少人都盯着这些现成的乘龙快婿呢！”

    好像以前丈夫就提到过单位里有位叫杜皓轩的年轻人很不错，要介绍给薛冰呢，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没动静了！不行，自己改天得打听打听！对了，今天下午送薛冰回来的该不会就是他吧？

    相比薛母的兴致勃勃，薛冰脸上微烫，意兴阑珊的打断道，“妈，你就别乱点鸳鸯了！晚几天，人家兄弟几人就都要结婚了！”

    薛冰故意说的含糊，也懒得解释今天过来送自己的是两位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

    啊？薛母满脸错愕，咣当一声被人浇了一头冷水！

    知道女儿的婚事自己做主的可能性不大，薛母虽然当时也意动过，但到底平时没有什么交情，也还没太关注，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至于杜皓轩，结婚肯定免不了请薛父这直属领导到时参加婚宴，但也就是口头提起过，还没正式送请帖！薛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男主外女主内，薛父平时在家也很少提到单位里的事情，这不，薛母白高兴一场！

    “都有未婚妻，要结婚了？”这现成的乘龙快婿人选竟然都飞走了，薛母忍不住反问道！

    薛冰虽然心情烦躁，但害怕母亲乱点鸳鸯谱，还是耐着性子随口解释道，“嗯，好像是晚些天一块举办婚礼！”

    下午的时候，好像是这么随口一说吧？

    薛母这才彻底死了心，叹了一口气，老话重提道，“小冰，女孩子到底跟男人不一样，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要不，给上面打报告，还是调到内勤来吧！”

    “我这两天刚调回到内勤！”薛冰脸色一僵，调回内勤的事情还没跟母亲说过！但既然母亲问道了，薛冰也没打算瞒着，强笑道！

    薛母正垂眉想心事呢，没注意到薛冰的表情，倒也没多想，笑道，“就是，女孩子安安稳稳的工作多好！”

    知道薛冰终于调到内勤来了，薛母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看了一眼薛冰，小心翼翼试探道，“对了，调到内情应该能朝九晚五的按时上下班休息了吧？你哪天有时间，陪妈和你梁伯母逛街？也给你买几身漂亮的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薛冰心情不好，也没细问梁伯母到底是哪一位！一整天的郁结之下，难得松口道，“妈，以后周末和节假日应该都能休息，你看着安排吧！”

    啊！知道薛冰向来排斥相亲这一套，薛母也不敢说的太直白，谁知道，薛冰竟然爽快的松了口，忍不住啊了一声！

    又抬头小心翼翼觑了一眼薛冰的神色，确认薛冰听出来自己的言外之意了，心这才放回肚子里！但同时也注意到薛冰情绪不高，又怕女儿反悔，薛母难得干脆了一回，“那妈明天就跟你梁伯母约时间！”

    薛冰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薛母见状也站起来准备离开，“那你既然不舒服，吃了水果就早点休息吧！”

    要不是时间太晚了，薛母倒是迫不及待的想打电话！毕竟，有些事儿双方都是心知肚明！说是约出来逛街，实则有撮合两边小辈的意思！

    韩家家风清正，韩旭那孩子长得文质彬病，为人也温润有礼，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劣迹，绝对是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

    可惜，这回薛母估计要失望了！直到后来带着薛冰陪着逛了一天街回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是自己多想了，对方对薛冰虽然也赞不绝口，但那态度纯粹是长辈对晚辈的夸奖，对方好像真的是纯粹约自己出来逛逛街！

    而看到梁伯母到底是谁时，薛冰突然想到前些天在四合院那两位老爷子的眼神，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看得出来梁伯母热情周到，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薛冰倒能回答薛母的困惑，但是又怎么会跟薛母解释！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这天晚上，这两处的闲话芽儿并不知道，也不关心薛姑娘的终身大事，忙活了一整天，倒是一夜好眠！

    谁知道，第二天刚推开办公室的门，突然发现有人比自己还早，心外科的齐主任已经坐在办公室里逮人来了！

    一看小姑娘来了，齐主任兴奋的腾地一声站起来，似乎打算拽着芽儿就往外走，“小杜，来了！走，就等着你一块去查房了！”

    就是手快拽到鹅黄色羽绒服袖子时，才突然意识到对方是一位小姑娘，赶紧又缩回手！正好又听见办公桌后徐老警告的轻咳声，齐主任面色讪讪，“徐老，您不介意再把小杜借给我一个小时吧？”

    上周，小杜一连参与了心外科的三场手术，让自己这些自诩经验丰富站在手术台上多年的人都大开了一回眼界！

    前两场手术还好，相关手术方案已经比较成熟，手术过程也相对简单一些，手术风险也几乎降到最低！况且，前两场手术小杜也不是主刀医生，而是以针灸配合手术，最多也是让人叹服她那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术！

    但周六下午的那场手术，却是小杜亲自操刀，一手拿金针，一手拿手术刀，让自己这群所谓专家医生彻底明白，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彻底见识了一回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果然不愧是真正的外科鼻祖！

    周六下午的那例复合型心脏病手术，别说医疗水平落后的国内了，至今没有成功的首例，哪怕医疗水平最先进的m国，由心外科权威之称的史蒂芬教授亲自主刀，以前的成功率也最多是五五分！倒是前两年，几例手术都成功了，而那两年好像小杜正好在国外留学！

    齐主任这两天，可没少仔细研究这小姑娘的经历！

    说实话，前天晚上，小病人从手术台上下来后，不光是齐主任和宁世清甚至连心内科的赵主任都一块都留在医院值夜班，病人好容易顺利从手术台下来了，就怕术后有什么并发症！

    而结果证明，人家小杜难怪能放心回家休息呢，众人白白熬了一晚上，监护室的小病人风平浪静，就连术后正常发烧，温度也保持在无需药物控制的范围内！

    到了周日下午，病人身体各项指标已经基本上趋于平稳！

    但哪怕已经熬了一晚上的齐主任他们谁都没舍得走，一来还是以防万一，二来则是为了详细观察和记录术后各项数据，几乎每隔两个小时查一次房，连护士的活都抢了！

    也就昨天晚上，到底年纪不饶人，留下经验丰富但最年轻的宁世清继续在医院值班观察，齐主任他们才回家休息！

    而今天一大早，齐主任他们就又早早过来，为的就是拽着小姑娘一块去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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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7章 城

    “今天上午正巧儿没安排坐诊，我跟你们一块过去！”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恨不得直接把人从自己这里抢走的齐主任，徐老突然来了一句，施施然站起来背着手就准备往外走！

    啊？徐老如此反应看得齐主任一愣，等回过神来稍退半步，边忙不迭点头应道，“也好！也好！您老请！”

    至于从头至尾都没能插上一句话的芽儿，当然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的份儿！

    徐老虽然走得痛快，但从办公室里出来后，还是特意给护士交待了一句，把自己中医部这边的那几间病房的查房时间延后了一个小时！

    医院的楼道一向安静肃穆，况且，这会儿离上班还有十几分钟呢，楼道里除了鞋子摩擦深色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外，只听见齐主任压着嗓子简单介绍病人术后情况！

    从急促的语速上，不难听出来齐主任的激动和兴奋！

    徐老面无表情的边听，边打量语气急促、难掩激动兴奋的齐主任，偶尔分神瞥一眼故意落后半步的小姑娘，眼底闪过满满的期许，还夹杂着一抹啼笑皆非的无奈！

    自己都不知道是该说这小丫头淡定呢，还是说她心无旁骛的心宽呢！估计她自己压根都还没意识到，她来医院上班的这几天已经引发数场小轰动！

    尤其是前几天这小丫头参与了几场心外科的手术，简直是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明明是才刚到医院报到的小菜鸟，学的是中医，偏偏进了常识里只有现代临床外科医生才会进的手术室！施针配合手术也就罢了，最后还亲自站在手术台上，手术刀比齐主任他们这些成名已久的外科专家都玩得转！

    一起参与手术的齐主任他们虽然都不是多嘴之人，但也难免逢人嘘唏两句！芽儿本来就颜色极盛，走到哪儿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如今更俨然成为了医院里的风云人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如此锋芒四射，还让不让人活了！

    徐老心中也难免有类似的感慨，虽然没参与，但也一直在关注手术过程中的具体细节，不得不说这小丫头每每出手都能让自己刮目相看！

    当然，比起众人的错愕惊叹，徐老心里更多了几分与有荣焉！尽管自己总共带了小姑娘也没有几天，更别提点指教了！

    芽儿倒是没留意到徐老感情复杂的那一瞥，偶尔小声问两句，听齐主任说病人术后情况一直很平稳，心情为之一松！

    齐主任这边刚简单的介绍完小病号的情况，三人已经到了重症监护室外。不仅昨天晚上留下来值夜班观察病情，这会儿该在家休息的宁世清胡子拉碴的在，曾参与手术几位也早都换好了消过毒的手术服在监护室门外等着！

    见状，三人也顾不上多寒暄，赶紧去换了衣服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从小安静懂事惯了，小病号安安静静躺在偌大的病床上，见众人进来，身上还插着管子虽然不能动弹，但睫毛眨了眨，稍显苍白的嘴角不自觉抿着，眼神亮的惊人！

    众人眼神也不由柔软下来，眼前这小病号的情绪状态竟然比众人见多了的那些成年病人都稳定！肃穆生硬的只能听见医疗器械发出冰冷的滴答声的重症监护室里，小女孩脸上丝毫看不见焦躁和不安，反而充满了勃勃生机和无限期望。

    齐主任边记录数据，边轻声安慰道，“小朋友，别害怕！咱们再耐心在这里观察两天，如果一切稳定的话，后天就能出去见爸爸和你那些小朋友了！”

    说着，想到这小病号到底还不足十岁的孩子，一个人动也不能动的呆在重症监护室里，又怎么肯定一点都不害怕！特意指了指病床边，手里正拿着沾过温水的棉签帮小米甜湿嘴唇的芽儿，“喏，你萱瑾大姐姐这不就来看你了！”

    谁知道，话音未落，就听众人一声惊呼，监护仪上原本一直很平稳的心电图谱突然飙升，齐主任哪还能不知道，自己一是言辞不慎，刺激到了小姑娘，激动之下心跳加速了！这对于刚做完心脏手术的病人来讲可是大忌！

    见小姑娘苍白的小脸透着一丝血色，呼吸罩下气息也越来越急促，芽儿赶紧低声安抚道，“乖，听萱瑾姐姐的话，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小姑娘很听话，神色很快放松下来，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头顶上戴着口罩的萱瑾姐姐，害羞的抿了抿嘴，眼底写满了依赖！

    芽儿低头蹭了蹭小姑娘的脑门，趁小姑娘放松的时候，伸手轻按住小朋友后颈的两处，很快，小姑娘就慢慢合上眼皮睡着了！

    监护室里鸦雀无声，而让众人虚惊一场的监护仪图谱也再次趋于平稳！

    齐主任猛然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回肚子里，哪会不清楚自己刚才差一点就犯了大忌，尴尬的朝众人笑了笑！

    要知道，重症监护除了能二十四小时全面监护病人情况外，另一个原因是能给病人提供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让病人时刻保持心情平静！

    因为清楚前几天安排住院的那几个小病号都是受小杜资助来京城就医的，可谓是跟小杜关系匪浅，而几位小朋友显然都十分信赖小杜！自己刚才本意是打算安抚小病号呢，谁知道这小病号会这么激动啊！

    自己刚才的想当然，几乎犯了大错！

    哪怕小病人没睡着，众人也不会在重症监护室里讨论病情！各人拿着纸笔记录小病号的各项身体数据，这例手术如此成功有太多值得参悟之处，众人当然不愿意放过！

    唯独宁世清资历最浅，苦哈哈的负责在病例本上记录各项数据！

    至于芽儿和徐老更注重脉案，切脉过后，芽儿轻声跟徐老请教了几句，取出随身带着的金针消毒过后，给小姑娘施针，通经复脉，以促进心脉血性畅通，也有利于术后恢复！

    在芽儿施针的过程中，徐老的手始终没离开病床上小病号的寸口，见随着小丫头施针，小病号的脉相愈发平和有力，神色越发深沉悠远，这小丫头以前绝对是扮猪吃老虎，其医术其潜力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还要高深莫测！

    齐主任他们是外行，当然不懂针灸这一套，但看得懂监护仪上的各项数据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不错眼的站着，谁也没先行离开！

    众人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已经是将近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被楼道里透着凉意的过堂风一吹，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的众人不由相视而笑！

    赵主任摘下口罩，看了看齐主任，又看了看口罩下面色仍透着几分稚嫩的姑娘，笑道，“齐主任，小杜，这小病号的恢复情况比我们估计当中的还要好！”

    “这也是小杜的功劳！”齐主任笑着连连摆手，哪好意思贪这份儿功！接着，面色一整，满脸歉意道，“刚才是我疏忽大意了，一会儿回去写检讨！”

    见齐主任一本正经，众人不由摇头失笑，检讨不检讨的，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行了！况且，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再说了，说实话大家谁也没料到这小女孩这么依赖小杜啊！

    众人说说笑笑，先去换下全副武装的消毒服后，才联袂去另外两位已经转到普通病房的小病号那边查房！

    两位小病号的情况本来就比米甜要好，如今手术几天过去了，状态目前恢复的很不错，精神头儿也足！

    这其中肯定有孩子年纪小，身体机能恢复快的原因，但众人心里更清楚，其中居功至伟的还是被两位小病号高兴的拉着不撒手，涂了一脸口水的小杜！

    这一回，众人没当电灯泡！等检查完，早早的从病房里出来，不耽误孩子们和孩子家长跟小杜联络感情！

    其实，芽儿也没在病房里多待！跟米父简单的说了一下米甜的情况，跟两位小朋友约好等他们病好了带他们去公园，寒暄了几句就赶紧出来了！

    倒是一出来，见齐主任他们都还在楼道里的等着自己，反倒吓了一跳，也有些受宠若惊！齐主任见小姑娘表情尴尬，把已经都到嘴边打趣的话又咽了回去，说起了正事儿，“小杜，那咱们下一场手术就安排在后天上午，你时间能安排的开吗！”

    说着，还看了一眼徐老，毕竟，小姑娘是中医那边的人！

    出乎意料的，徐老点头倒是十分的痛快，可惜，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小齐，你安排一下，到时候我也进手术室观摩学习！”

    啊？众人呆愣过后不由释然一笑，敢情这几天徐老一直在装淡定啊！

    徐老都点头了，芽儿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寒暄了几句，见楼道里时常有人驻足观望，就准备跟徐老一块告辞！

    众人也都转身准备回办公室，突然听齐主任哎了一声，扭头叫住芽儿，“对了，小杜，再等等！”

    要不说医院消息灵通呢，小杜这才刚做完手术，心外科这边已经有不少病人开始跟自己打听小杜了！这阵仗简直是小杜一出手，自己这些人眼看着要实业了！

    当然，这是玩笑话！虽然遗憾小杜一心中医，但确实有几例病例比较棘手，说不得到时还得麻烦小姑娘出手！

    齐主任简洁的说完情况，因为自己的得寸进尺，表情略显尴尬的快速瞥了小姑娘一眼！倒是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芽儿！说起来着实有几分汗颜，但是大家都从小姑娘主刀的手术过程中学到了很多！

    “没问题啊！齐主任您随时找我！”芽儿答应的十分痛快，不过，齐主任突然提起这茬，让芽儿也想起来一件事，开门见山道，“齐主任，史蒂芬教授那边有位病人需要我配合手术，但因为我最近不方便出国，晚几天史蒂芬教授带病人过来在国内手术，到时候”

    还没等芽儿说完，一听到史蒂芬教授的大名，齐主任他们已经忙不迭的打断道，“还有这好事儿？小杜，你现在是咱们医院的一时，这回你可不能把人再介绍道附属医院！放心，到时候无论是手术室还是其他各方面，咱们这边全面配合！”

    史蒂芬教授是心脑方面的权威，他名气在这儿呢，当然不愁没有医院做手术！

    毕竟曾经合作过一回，芽儿本来打算还是安排在附属医院，刚才也只是突然灵机一动，一时口快问了出来！倒是齐主任他们的热烈反应，弄得芽儿反倒有些迟疑，又多追问了一句，“史蒂芬教授那边应该比较随意，但他到底是外国人，安排在咱们医院手术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敏感的问题？”

    毕竟重活了一世，至今芽儿仍多少与这个时代有些脱节，一直不敢碰触那些时代敏感的政治话题！

    众人见小姑娘表情凝重，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谁知道竟然担心这个，不由纷纷失笑！

    “放心吧，如今早不是以前了！再说了，咱们这边是医院，涉及不到什么机密！以咱们国内现有的医疗大环境，像史蒂芬教授这样的国际知名专家能来咱们医院交流访问，是咱们求之不得的机会！况且，医学也不应该分国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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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8章 城

    关于史蒂芬教授的事情，一来齐主任虽然态度十分热情，答应的也很干脆，但到底不能自己做主，还需要打申请！二来，具体的问题芽儿也得跟史蒂芬教授在详细沟通一下！所以，略提了两句后也就没再细说！

    不过，刚才在心外科这边查房时，明显多耽搁了！回到办公室后，看了看时间，徐老和芽儿连坐下来喝杯热水的功夫都没有，赶紧拿着病例到中医内科这边的病房查房！

    相比医院别的科室，病房严重紧张不足，中医部这边相对清闲一些！不过，上周大查房，芽儿阴差阳错的大显身手，徐老的名下一下子多了好几位从其他科室转来的病人！一时间，病房也都安排的满满的！

    站在病房门口，徐老瞥了一眼小姑娘怀里抱着的明显厚了一沓的十几份病例，有些感慨，不知道自己是该以小姑娘为傲呢，还是该头疼自己这一把年纪，拜这小丫头所赐，工作量又突增了！

    半掩着的双人间病房里隐约传来的说笑声打断了徐老的天马行空，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一身没款没型的白大褂也能穿出知性严谨的小丫头，心底晒然一乐，准确的说，自己似乎最应该担心这小丫头以后抢了自己的饭碗啊！

    这小丫头才来医院几天啊，如今在住院部很多病人的眼里，俨然成了小红人！最起码，这小丫头一身白大褂看着就赏心悦目，比自己这张树皮似的老脸耐看多了！

    这不，一进病房，病房里连病人带家属四老一小都齐刷刷的望过来！徐老虽然经常自我调侃一大把年纪了，但还不至于眼老昏花，哪会不清楚病房里众人脸上那满满的笑意是冲着谁来的！

    这间双人病房里住着的一老一小两位病人都是上周刚转病房转过来的！靠外这张病床上的老太太，是上周大查房后，直接从神经内科的夏医生那边转过来的那位突发脑中风患者！

    相比刚入院时的惊险，如今虽然还不大能下床走动，但四肢早已基本恢复知觉，说话仍有一些含糊不清，但沟通却没有任何问题了！因为是周一，子女们都得上班，这会儿陪床的是老太太的老伴！

    知道老太太身体恢复有望，这满头银发的老先生精神头竟然格外足，芽儿跟徐老进来时，这老先生笑眯眯的偶尔抬头看一眼老伴，看老伴比以前稍显笨拙的颤巍巍的拿着牙签自己插饭盒里已经切成指甲盖大小的苹果块吃！

    至于他自己，手里仍拿着水果刀熟练的在削另一个大苹果！但看里侧病床上的小家伙那眼巴巴的小馋样，明显是在给老伴的小病友削的！

    靠里侧病床上的小家伙，患的是小儿麻痹症，打听到军总医这边何老针灸不错，前几天刚从别的医院转院过来的！何老那边病人多，也自诩小姑娘那手金针之术更胜一筹，直接介绍过来了！

    可能因为前些日子刚大病一场抢救回来，小家伙越发显得瘦骨嶙峋，细细的脖子上撑着大大的脑袋，但盯着苹果的小眼神格外清亮可爱，又带着几分稚气的羞涩！

    别说因为儿子、儿媳妇都得上班挣钱给孙子看病，这几天一直医院陪孙子的爷爷奶奶，看得心软的一塌糊涂了，就连旁边病床上的老太太见小家伙这小模样，虽然笑起来表情仍有几分僵硬，但眼底明显透着几分欢快！

    很显然，在同一间病房住了几天，两家人似乎相处的很不错！

    尤其是，嘴馋的小家伙听见动静，见是最害怕的医生老爷爷和最喜欢的医生姐姐进来了，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那白净的小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瘦的跟鸡爪子似的小手一把掀开盖在腿上的被子就要往里头藏！

    倒是因为行动间多少有些不便，笨拙的很，看得病房里众人哑然失笑，也不打趣小家伙，刚才大家正说到该查房了呢，结果说曹操曹操到，纷纷站起来跟两位医生打招呼！

    “徐老主任，过来查房了！”

    “小杜医生，来，来，吃个苹果！”

    脑袋埋到被子底下的小家伙一听到苹果俩字，怯生生的从被子底下露出小脸来，大眼睛不经意的一致盯着苹果转，偏偏问的问题让众人听了心酸，“漂亮医生姐姐，我要是听话，乖乖的让你扎针，是不是就好了？”

    虽然针灸过程并不疼，但细弱牛毛的金针足有几寸长，芽儿前两次每次给小家伙施针，小家伙都吓得闭着眼睛，却从来不哭不闹，乖的很！

    这一问，说的孩子的爷爷奶奶眼圈一红，背过身去抹眼泪！要不是照顾孩子一时疏忽，孩子如今哪会遭这份儿罪！但既然医生说有希望，哪怕砸锅卖铁，也得给孩子治！

    虽然这小杜医生人长得好看的过分，又太年轻，但既然何老专家都说小杜医生把握更大，当爷爷奶奶的当然下意识的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嗯！”芽儿上前半步，怕小家伙看到，挡住了身后失态中的两位老人，摸了摸小家伙头发发黄的脑袋瓜，把刚才硬塞到自己手里的苹果放到了这小家伙病床旁的床头柜上，见小家伙小眼神跟着那个大苹果来回转，心里一软，从衣兜里翻出来两块大白兔奶糖拿给小家伙，“这两天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

    “有听！”小家伙有力的点点头，看得芽儿生怕小家伙把脖子弄折了！倒是小家伙看到奶糖，馋的很，偏偏十分懂事，先坐起来探着小身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爷爷奶奶，见爷爷奶奶点头，才赶紧伸小手接过奶糖。

    病房就这么大，衣着朴素一头银发的孙庆也注意到小家伙爷爷奶奶的失态了，也赶紧岔开话题，“小杜医生，昨天你没来，等会儿我老伴是不是也该施针了？”

    短短几天的功夫，中医住院部这边很多人都听说了，刚来医院的小医生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和声细语的，态度好的不得了，关键是医术很不错，尤其是扎的一手好针！虽然不能说什么病都能针到病除，但效果绝对杠杠滴！

    “嗯！孙爷爷，孙奶奶看起来恢复的很不错啊！”芽儿笑了笑，“等会儿查完其他病房，我就过来给孙奶奶还有咱们小壮壮施针！”

    从头至尾，“备受冷落”的徐老都没觉得越俎代庖，放心让小姑娘自有发挥！

    要不说，真金不怕火炼呢，平时，自己带小姑娘在门诊室坐诊时，每次病人见到自己竟然先让小姑娘试着问诊，虽然大多数不会说什么，但脸上都有质疑！但病房这边，病人和病人家属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小丫头！

    倒是芽儿，寒暄了几句后，看了一眼徐老。

    而徐老刚才话虽那么说，收到小姑娘眼色，也记起来自己才是主治医生！虽然能者多劳，但不能把担子都放在人家小姑娘肩上，自己得帮忙把好关！

    虽然相处了没几天，但一老一少格外有默契！也不用多说，分别对两位病人切脉会诊，又详细询问了病人和住院护士几句，很快就敲定了后续的治疗方案，根据病人病情很快重新调整了处方和治疗方案！

    所谓惺惺相惜，这一老一少多少都有类似的感慨！忙忙碌碌查完所有病房，一上午也就差不多这么过去了！

    名义上徐老是主治医生，但对针灸这一块，却没有太多置喙的余地！所以，查完病房，给需要配合针灸的其中几位病人施针的只能是芽儿！等芽儿施完针回来，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回到办公室时，徐老还没去吃午饭，还在办公室里忙！抬头见小姑娘气色似乎不大好，难掩疲态，坐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从衣兜里掏奶糖吃！徐老一时好笑，但看了看手表，又微微蹙眉，也是，都这个点儿了！大家是不是太寄予厚望，给小姑娘的担子太重了！

    这小丫头刚来医院，还没评职称，拿的肯定是实习医生的工资，尤其是还只能拿半天的工资，但干的活儿绝对不止这些！况且，这丫头还得养家糊口呢，这么看来，似乎亏大了！

    刚才这丫头去做针灸的那几位病人，都是听说这小丫头一手金针能妙手回春特意从别的科室转过来的！自己虽然不大精通针灸，但也知道像这几例病人的情况，整个针灸过程可谓劳心耗神，注意力高度集中，丝毫马虎不得，可不是简单扎几针的事儿！

    芽儿可不知道徐老在替自己打抱不平，背对着徐老悉悉索索的嚼了两块奶糖，这才觉得重新活了回来！自从怀孕后，胃口一直就这么好，没办法，到点儿不吃东西就饿得慌！

    刚才那两颗奶糖顶多算垫底，知道徐老并不是性情苛责的长者，芽儿在办公室向来自在，赶紧把上午刚到办公室就给丢到办公桌底下的背包抱到膝盖上，从里面翻了把两个干净的塑料食品盒出来，里面装的是自己做的八珍糕！

    芽儿把其中一个贴着小纸条的改良后的女八珍糕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另一盒站起来准备拿给徐老吃！

    虽说这老主任向来不苟言笑，但芽儿心思剔透，知道这老主任私下可没少维护自己！平时从家里带好吃的，肯定少不了孝敬老主任一份儿！老话不常说吗，吃人嘴短！

    徐老跟中草药打交道了大半辈子，鼻子灵得很，闻到香味，还没吃午饭的肚子突然咕噜一响也跟着造反，不由老脸一红，但视线不经意的黏在小姑娘手里捧着的盒子上！吃了几回小丫头带的零食，自己如今也越发嘴馋了！

    芽儿假装没注意到老主任的小动作，恭恭敬敬道，“徐老，这是我自己在家做的八珍糕，要不你尝尝！”

    嗯，放这儿吧！徐老也不客气，努力不让眼睛盯着盒子看，表情平淡的应了一声！倒是余光不经意瞥到小姑娘放下装八珍糕的盒子，准备拿放在办公桌右上角那十几份病例，赶紧沉声打断道，“行了，这些病例我都已经整理好了！你也别想着吃零食了！要是齐主任那边也没有别的安排，赶紧回家吃午饭吧！”

    哎？还有这好事儿！芽儿一愣，随之杏眼一弯，毫不客气的嘎嘣脆道谢道，“谢谢徐老！那我真就回去了！”

    累了一上午，难得能躲懒，芽儿当然更愿意回家带孩子去！说完，转身手脚麻利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把自己的那盒八珍糕放到抽屉里，跟徐老说了一声，背着背包就往楼下冲，两块奶糖哪够啊！

    一阵风过去后，办公室里哪还有人啊，小姑娘早已经跑远了！就冲这小丫头那手脚麻溜的精神劲儿，徐老忍不住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小丫头一点也没累到啊！

    想到这儿，徐老突然叹了一口气，哎，这小丫头别的都好，就是太恋家！对了，还太娇气，你看她背包里整天塞的那些零食！

    嘴上这么嘀咕着，但徐老下意识的却伸手去拿办公桌上的那盒八珍糕！打开盒子，山药的清香夹杂着莲子肉的丝丝清苦扑面而来，徐老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捏了一块就要往嘴里塞！

    都到嘴边了，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嘀咕小姑娘贪嘴，爱吃零食呢！结果，贪口腹之欲的变成自己了？徐老觉得耳根发烫，想了想，最后还是狠下心来把那块八珍糕放了回去，扣上盖子也藏到抽屉里！

    确保自己的下午茶点心万无一失了，徐老才站起来到柜子里拿了饭盒，施施然下楼去食堂吃饭！

    军总医食堂的伙食说起来还不错，但徐老惦记着办公室抽屉里的那盒点心，随便打了一份白菜炖豆腐，二两米饭，跟往常一样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正准备埋头吃饭呢，饭桌对面突然多了一个人，抬头一看，竟然是齐主任端着饭盒坐下来了！

    看见齐主任，徐老也顾不上惦记那盒八珍糕了，难得语气有些迫不及待，“正好！小齐，我有事儿想找你！”

    “徐老，您这会儿有没有时间？我”齐主任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在食堂碰上徐老，打完饭就赶紧过来坐，表情也有些激动。

    两人同时开口，齐主任说到一半，看了一眼徐老，突然笑了，“徐老，要不让我猜猜？”

    徐老也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齐主任，很明显，两人似乎都想到一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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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9章 城

    所谓见微知著，徐老和齐主任都是这方面的行家，从上周小姑娘参与的那几场手术中，两人看到的可不仅仅是小姑娘医术精湛这一点，那其中有很多值得深思的地方，有太多大有研究价值的细节可以挖掘！

    徐老和齐主任两人都是从医多年，早见惯了生死。尤其是常年站在手术台上的齐主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无孔不入的病魔固然可怕，但很多时候夺取病人生命却是顺利手术后的各种突发性并发症！

    在上周那几场手术当中，小姑娘表现确实不俗，但徐老和齐主任他们这些内行却都没有错过，相比以前类似手术术后高几率并发症，这几例手术当中的小患者，术后表现出惊人的平稳的身体状态和恢复力！

    如果只有一例，还能当是小患者身体状态好的特例，而两例三例，小姑娘以独特的针灸手段参与的那几场手术的患者，都是如此这其中缘由，身为主刀医生的齐主任哪怕不敢想也得试着去猜测！

    虽说医学注重的是严谨的科学实践，在没有更多详细的数据和实践之前，齐主任也无法一概而言之。但不可否认，这几例手术给了自己太多的启发！

    小姑娘那手出神入化的金针之术，在心外科的手术中有此奇效，那如果是其他的复杂的外科手术呢？

    别说在齐主任的印象里，中医就是望闻问切，就连徐老这老中医，虽说对中医外科鼻祖华佗的“刮骨疗毒”等深信不疑，但随着千年来岁月长河的流逝，如今中医的式微和没落，以前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金针能和手术刀一块进手术室，更没有想过，在外科手术当中，金针之术还可以这么用！

    当然，说起来挺简单，但就徐老所知，也就同时精通中西医的那小丫头能在手术室里，无论是金针还是手术刀都做到如臂指使！

    但不可否认，单凭这种手段能大幅度降低术后并发症几率，这其中潜藏的医学研究价值就无可估量！同时，也是中医重新走向人们视野的一个绝佳的机会！

    徐老没有直接参与手术，还是上午跟着齐主任他们去心外科病房那边查房时，听齐主任语气稍显得意的介绍病人情况时，突然灵光一闪，却偏偏隐隐约约抓不住！

    倒是后来查完房，在办公室整理病例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格外安静，还是想到了正给病人做针灸的小丫头了，徐老脑海里一闪而逝的念头终于拨云见日！

    不过，徐老向来严谨，虽然内心觉得这课题大为可行，但具体的情况还得详细咨询外科这边的观点，没在芽儿面前露出丝毫风声！

    所以，这会儿在食堂碰见齐主任不请自来，心情相当的好！

    徐老和齐主任虽然都说的含糊，但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向来轻松，闻弦歌而知雅意。彼此刚一张嘴，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很明显，两人想一块去了！

    井水不犯河水同在军总医共事了二十多年后，两人突然生出一份惺惺相惜的错觉！

    虽然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但食堂里依旧人来人往的，两人也不便细说！齐主任突然笑道，“那徐老，要不让小杜先写一份课题申请？”

    毕竟，如果真的打算研究这医学课题，小杜是绝对的主角，谁也替代不了！至少军总医这边没有第二个杜萱瑾，不是谁都是中西医双料全才，一手金针之术出神入化！

    但医学不就是在摸索探究中这么一点点进步的？虽然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做，但是对这个课题的研究价值，齐主任很有信心！

    徐老听得出齐主任没有贪功的意思，但沉吟了片刻，蹙眉道，“算了，小齐，这份课题申请还是你来写吧！”

    见齐主任欲张嘴婉拒，徐老不紧不慢的补充道，“这个课题看着虽然以那丫头为核心，但她资历和年纪在这儿摆着呢，到底分量不够！这课题申请要是由她来写，估计上面不一定会重视！倒是后续申请医学课题的详细报告，可以让那丫头整理！咱们到时帮着参详参详，把把关就是了！”

    从这不紧不慢的话里，齐主任听得出徐老对小姑娘的维护之意！尤其是听到欲言又止的言外之意时，齐主任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医院里也就徐老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还不知道小杜身后深不可测的背景！

    但嘀咕归嘀咕，既然徐老都这么说了，齐主任当然也不推辞。

    况且，徐老也没说错，小杜虽然有实力有能力，但是毕竟资历太浅，医院里虽然不至于勾心斗角，也不是那清净之地！小杜木秀于林，哪怕背景再深厚，有时候也免不了招人口舌！对于这课题，自己有信心更十分感兴趣，帮小姑娘分担一些火力也理所当然！

    齐主任十分干脆的笑着应了下来，“那行，这几天有时间我就准备起草，到时候再具体向您请教！”

    “好！”徐老瞥了一眼对面的齐主任，点了点头也不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不知道徐老和齐主任是太沉得住气，还是想到时候给芽儿一个惊喜，反正谁也没有跟芽儿提起过这事儿！

    饶是芽儿有时候心细如发，也没太深思到徐老的异样！甚至后天早上心外科那场手术时，徐老还跟着进手术室进行观摩，芽儿也没过于留意！

    事实上，这几天，芽儿一直都很忙，都快忙昏头了！

    除了偶尔配合齐主任那边的手术，平时中午下班回家后，还得忙着帮艾德他们拍广告片，忙着换衣服凹造型！因为时差问题，到了晚上，一边忙着打越洋电话，一边还忙着起草另外一份医学课题的合作报告！

    至于越洋电话除了打给史蒂芬教授外，更多的是跟哈佛医学院约瑟教授进行沟通！

    去年跟着访问团出国访问时，芽儿跟哈佛医学院的约瑟教授曾经有一面之缘，当时两人就初步达成了在治疗癌症的医学课题上的合作！

    本来按照当时的约定，自己今年暑假要到那边做研究的，但计划没有变化快，一来自己突然提前毕业了，二来，忙着怀孕生孩子坐月子，除了帮忙接诊了约瑟教授介绍来的安德鲁他们两位病人外，也就隔三岔五的电话沟通，课题的合作几乎暂时搁浅了！

    但那天提到史蒂芬教授到国内进行短暂的私人医学交流时，芽儿看到齐主任他们对国外学者的格外开放和欢迎态度，突然冒出来一个新的念头！

    芽儿虽然已经在着手准备课题合作报告，但心里仍在权衡，到底是以个人的名义跟约瑟教授的实验室合作，还是促成医院这边跟m国那边的研究小组共同研究！

    比起芽儿的纠结和忙碌，倒是远在m国的约瑟教授有些迫不及待！前些日子几乎隔上几天就给安德鲁他们做一次全面深入的身体检查，每次检查结果都是康复的不能再健康了！每次检查结果出来，都让近年来一直在研究癌症的约瑟教授心砰砰跳！

    要不是因为实验室的几项试验正进行到关键处，实在离不开自己，约瑟教授恨不得直接飞到中国来，面对面的沟通！

    这次是听说老朋友史蒂芬晚几天会带着病人到中国进行手术，约瑟教授似乎颇为意动，这几天正忙着交接手头上的研究课题，准备到时候一块飞过来！

    幸好，因为约瑟教授临时这一决定，芽儿难得忙里偷闲终于能松口气了！

    周六这天，本来按照规定上午还得在医院值班的，不过，周五也就是昨天那场手术一直进行到晚上九点多，芽儿干脆请假在家休息！

    不过，难得逮着芽儿在家休息，艾德带着摄影师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各种奇装异服和道具早早的就过来了。

    时间就是金钱，筹备了大半年，投入了大量资金和精力，第一批大批量生产的保健养生品已经在生产线上了，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东风，就等着这段广告全面推广产品呢！

    艾德虽然遗憾季节不对，很多外景创意只能暂时搁置，但芽儿则庆幸，幸好是冬天，幸好自家住的这栋四合院古色古香基本上满足了艾德的挑剔，不用穿着奇装异服跑到外面丢人现眼去！

    但这么一整天配合下来，到了晚上坐下来吃晚饭的时候，芽儿都懒得伸筷子，竟然比上班都累。实在想不明白，老爷子老太太们咋就那么兴致勃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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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0章 城

    身为东道主，当然得尽地主之宜！拍了一天的广告，都到傍晚了，留艾德一行人在家里吃晚饭也是理所当然！

    最近这些天，艾德带着助手们没少跟芽儿一家打交道，多少也融入了中国这好客之邦，倒也不客气。

    就连甩手掌柜当上瘾了，一整天都没见人影的里奥，到了傍晚拎着一盒甜点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准时出现在了饭桌旁！

    虽说客随主便，几位洋老外也十分热衷中国美食，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也不是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能无视的！

    里奥年初来过一次京城，在国内待了挺长一段时间，筷子早用的娴熟！但是艾德他们，尤其是行程比艾德他们晚了几天的三位摄影师，用筷子怕是连刚三岁的张哲小朋友都不如。避免彼此尴尬，吃晚饭的时候，跟前几次一样，单独给这几位老外安排了一桌，让郭小海和同样来蹭饭的冯凯两人陪着。

    芽儿在后院换了一身家常便服回来时，也不知道刚才艾德他们跟里奥说了什么，刚进门就收到里奥一道谴责又幽怨的小眼神！

    打交道久了，芽儿早看透了这位贵公子的表象下掩盖了的蠢萌本质，说的更通俗一些，就是这人经常犯二，懒得搭理一脸有话要说的里奥。

    知易行难，芽儿本来以为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帮忙拍几个镜头罢了！谁知道，镜头不是那么好拍的，这么一天下来，竟然比在手术室全神贯注站十几个小时都累！

    要不说这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世人眼里明星们在镜头前的光鲜陆离的生活也都是镜头后的辛苦和汗水换回来的！

    这会儿，芽儿一句话都懒得说，顺势在翟耀辉帮忙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倒是看见饭桌上有一盆色泽鲜亮的大闸蟹炒年糕时，顿时眼睛一亮，啊了一声，张着嘴就等人投喂了！

    年糕和大闸蟹还有河虾都是今天一大早韩老爷子特意让人送过来的，很明显，也早知道芽儿属猫的，爱吃鱼虾蟹这些！

    可惜，芽儿还在哺乳期呢，尤其是像螃蟹这类凉性的顶多吃两块过过嘴瘾！

    虽然不大满意翟耀辉夹到嘴边的是年糕，但也知足，年糕上满满的都是蟹黄，咬上一口弹牙鲜香，总算是聊胜于无了！

    翟耀辉哪会不知道自家媳妇是属猫的，赶紧又夹了一筷子炸的酥脆鲜香的油爆小河虾！四个小家伙身体好，对河鲜不过敏，吃河虾芽儿倒是不大用忌口，能多吃几口！

    虽然说客厅里没外人，但见闺女坐没坐样，跟没长骨头的小娃娃似的歪在翟耀辉身上，一个喂一个吃，那腻歪劲儿简直能闪瞎人眼睛！杜妈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能张开嘴，最后，干脆扭过头来帮着众人盛饭，眼不见为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能说啥呢！况且，杜妈也知道最近这些天芽儿累坏了！

    芽儿没注意到旁边饭桌上杜妈的纠结，但同桌几个当哥哥的时不时抬头打量一眼自己，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也盯得芽儿心里发毛！

    突然勺子一撂，形若弯月的如黛柳眉微微上挑，甜腻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森森的味道，“哥，我脸上长花了？你们都老看我干什么啊！”

    “没看啥，就是觉得你今天跟平时不大一样！”这些当哥哥的在芽儿跟前也摆不出长兄的威严来，实话实说道，“嗯，今天特别漂亮！”

    可不，自家芽儿长得好看，这些当哥哥的都知道！但平时见惯了芽儿素面朝天的模样，五官精致脱俗，肤色更是莹润剔透，但在杜皓轩他们眼里，永远都跟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但今天晚上有些似乎不大一样！

    杜文博这一搭话，客厅里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芽儿身上！

    房间里烧着地暖呢，这会儿芽儿穿了一身舒适的浅灰色运动套装，外面也就多套了一件鹅黄色羽绒马甲，这身打扮跟平时在家时没多大区别！

    但芽儿刚才去后院，光忙着换衣服了，但来得及没卸脸上的妆。

    芽儿的肤质好，白皙细腻，说是吹弹可破也不夸张！哪怕在高倍率镜头前放大了来拍，也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但别忘了，这是给产品打广告呢！

    况且，下午广告的主题就是一系列的美颜养生品，芽儿哪会就这么素面朝天的来拍啊，这会儿脸上还是一副精致明艳的妆容！

    都是纯天然的美颜养生品，妆化出来也十分清雅，但杜皓轩他们总觉得有些不大一样。尤其是，那头及腰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因为今天没少被倒腾发型，早带上了两分自来卷，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似乎一天之间自家芽儿长大了，多了几分小女人的精致的味道！

    夸漂亮的话，就没有女人不爱听的，芽儿也不例外，杏眼都快眯成月牙了，忍不住得意的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踢翟耀辉，偏偏脸上笑得矜持！

    倒是其他人十分捧场的点头附和，可不，今天可算知道了自家芽儿长得多漂亮了！

    知道今天要在家里拍广告，杜爹杜妈他们也都没出门，一个个跟专业的狗仔队似的拿着家里的傻瓜相机，还有摄像机在旁边咔嚓咔嚓的偷拍！

    无论是淡妆浓抹还是嬉笑痴嗔，自家芽儿就跟百变精灵似的，什么模样都好看！

    就连张泽远夫妻两人也特意带着孩子过来凑热闹！也就杜皓轩他们得上班，所以难得见芽儿化妆显得有些大惊小怪罢了！

    “嗯！芽儿姐姐漂亮！”今天也客串了几个镜头的小模特张哲小朋友，两只胖爪爪抓着烤的金黄的鸡翅膀啃的小嘴油汪汪，听到一知半解的，也突然重重的点了点圆卜隆冬的脑袋找存在感！

    一手还攥着啃到一半的鸡翅膀，一手拿着刚吮干净的鸡骨头，还坐在特制的儿童椅上的小身子挺得笔直，眼睛又圆又亮，童声稚气的许下了豪言壮志，“芽儿姐姐好看！等我长大，要娶芽儿姐姐当媳妇儿！”

    这冷不丁的，小家伙突然来了这么一番豪言壮语，听的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还是炕上四个小家伙也不甘示弱，咿咿呀呀叫了几声，众人才回过神来，都啼笑皆非的看着努力板着小脸故作老成的小豆丁，也不知道该不该朝这才寸头身的胖小子竖大拇指，夸他有眼光了！

    倒是杜清河，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就坐正对面的翟耀辉的表情！

    自己明明就跟芽儿没两个和合作的镜头，就是因为艾德无意间说了一句，自己和芽儿的气质相似，契合度很高，拍出来的广告一定好看！结果，今天一整天自己都如芒在背！

    虽然说童言无忌，但以翟耀辉的小心眼

    杜清河哪怕是当叔叔的，也不敢轻易捋翟耀辉这侄女婿的虎须！借帮芽儿夹菜的功夫，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坏笑，偷偷抬头瞥了翟耀辉一眼，果不其然，这脸色臭的！

    杜清河一直都很困惑，芽儿人就跟棉花糖似的，看着又软又甜，实在想不通她胆儿怎么就这么大，眼光就这么诡异，偏偏喜欢翟耀辉这一款呢！

    而事实上，杜清河也没冤枉翟耀辉，翟耀辉心眼确实不大！

    想威胁威胁这小豆丁吧，又实在拉不下脸来跟还长着一身奶膘的小家伙斗气！脸色再臭，再兀自运气，刚许下豪言壮志的小豆丁跟着爸爸妈妈在旁边饭桌上坐，人家也看不见！

    翟耀辉也只能跟自己斗气了！还是挨着翟耀辉坐的芽儿突然后知后觉的打了一个激灵，余光瞥到这人脸臭的跟茅坑的石头似的，好气又好笑，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翟耀辉一脚！

    这人跟一身奶膘的小豆丁争风吃醋，他不嫌丢人自己还嫌丢人呢！

    这边饭桌上，曾经缺席了大儿子童年的张泽远这当爹的，却觉得这童言无忌格外有趣，正儿八经的逗自己儿子道，“你懂什么是媳妇儿？”

    谁知道，小家伙挺了挺胖嘟嘟的小身板，还真知道，“爷爷说了，媳妇就是我最喜欢的永远在一起的漂亮姐姐！”

    也着实难为张哲小朋友，这么长一句话，虽然让他说的颠三倒四的，但学的似模似样，听的客厅里众人顿时忍俊不禁！

    能如此得小豆丁的欢心，芽儿自然是哭笑不得！但看到炕头上那俩老爷子笑得乐不可支，一脸“你小子有眼光”的朝小豆丁竖大拇指，又有些头疼，瞪了俩老爷子一眼嗔道，“爷爷，你们平时都教了些小朋友什么啊！”

    就知道，这娶媳妇的话是家里最没谱的杜爷爷和翟爷爷俩老头教的！

    “这话怎么啦？”俩老爷子顿时不乐意了，梗着脖子抗议道，“这是实话啊，谁娶媳妇不想娶一个漂亮的！谁乐意娶一个丑八怪啊！”

    说着，居高临下的环顾了一圈客厅里的老少爷们，虎目圆瞪，那威胁和警告之意简直是堂堂皇皇！

    其他老爷子老太太们一脸纠结，简直是头都大了，恨不得拿手堵住炕上那四个咿咿呀呀也跟着凑热闹的小家伙们的耳朵！以后，孩子还真不能放心交给他们带！

    但架不住这俩老爷子虎威犹存啊，让杜爷爷和翟爷爷这一瞪，杜皓轩他们兄弟几人还能假装没听讲，但杜爹还有杜家二叔，尤其是那俩姑爷下意识的就想点头！

    结果是，顺得哥情失嫂意！倒是拍了俩老爷子的马屁，腰眼子上紧接着都各自挨了自家婆娘狠狠的一记，简直快把腰上的老肉都给拧下来了！

    杜爹一边疼的呲牙咧嘴，连连倒吸冷气，正儿八经的拿小豆丁当挡箭牌，“你小子啊，娶媳娶贤，知道不？等你长大后遇到你喜欢的人，不管漂不漂亮，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说完，讨好的扭头看了看杜妈，弄得杜妈立马闹了一个大红脸！

    “爸爸！”但是小豆丁云里雾里的，那听得懂这些啊，可怜巴巴的找爸爸求救，胖乎乎的小脸都快皱成包子褶了！

    这当长辈的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芽儿也赶紧喊了一声，不赞同的打断道，“爹！”

    冯凯跟三江和三海仨贼大胆，笑的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杜皓轩他们也都想笑不敢笑！杜清河也揉着肚子，余光不经意瞥到对面面不改色的翟耀辉是，突然有些明白了，家里有这老少一群活宝，难怪芽儿喜欢翟耀辉这一款的呢！

    因为得等着叫约翰的帮忙翻译，艾德他们反应慢了半天，又是客人，不大好意思失态！唯独里奥憋不住，追问了一句，“杜，不是说中国人感情含蓄而内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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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1章 城

    吃晚饭的时候，杜皓轩他们兄弟几个听说杜爹也不嫌累，愣是扛了一整天笨拙的摄像机，把拍广告时的画面全都录下来了，哪还能坐得住啊！

    还别说，杜爹镜头抓拍的还挺好，拍出来的画面虽然比不上艾德他们专业，却趣味十足。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奶奶在茶几上和炕桌上放了几盘应景的瓜子、花生和松子！

    都说入乡随俗，艾德他们几位专业人士稍显笨拙的嗑着瓜子，看到会心之处，还忍不住朝杜爹竖大拇指，杜爹在这方面挺有天赋！

    最兴奋的当属张哲小朋友，每次看到录像带里有自己，就跟撒欢尥蹶子的小马驹似的，在炕上又蹦又跳！也幸亏火炕铺的结实，要不然，让这一身瓷实的小奶膘的胖小子这么蹦，还不非得把炕蹦塌了不可！

    见丈夫在跟芽儿小声说话，赵清抬手作势要打儿子屁股，谁知道这小子浑身小肥肉瓷实归瓷实，但人是属泥鳅的，小屁股一扭，在炕上蹬蹬两步嗖的一声窜到老爷子怀里！

    赵清手悬在半空，哭笑不得的瞪了一眼猴在老爷子怀里的儿子，接着却被老爷子老太太又瞪了回来！见儿子得意洋洋的躲在老爷子怀里嘎嘎直乐，赵清这当妈的哪还敢打啊！

    拿有恃无恐、无法无天跟刚下山的小野猴似的儿子没办法，赵清跟听见动静终于望过来的丈夫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灯光下，衬托得一身杏黄色高领毛衣的赵清那清浅一笑愈发柔和，温柔而恬静。早些年身上那些曾经拒人于外的清冷和淡漠早已褪的干干净净，周身只剩下身为妻子和身为母亲的幸福和满足！

    张泽远被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满足的妻子这恬淡一笑晃花了眼，神色也不禁有些恍惚，在这一刻，心底最深处那道伤痕累累的防线轰然崩塌，只剩下一片柔软！

    夫妻俩痴痴对望，最先注意到的是刚才还在跟自家干爹小声聊天的芽儿。拿胳膊肘轻轻捣了翟耀辉一下，捂着嘴，挤眉弄眼的朝他使眼色！

    客厅里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咋回事儿，但都注意到了张泽远夫妻间的温情脉脉，也不点破只有在心里默默高兴和祝福的份儿！

    偏偏张哲这当儿子的没眼色，不识相啊！

    “弟弟，妹妹，快，快看，快看，那人是哥哥！”眼睛骨碌碌乱转，古灵精怪的小豆丁看到了录像带里的自己，高兴的不得了，手舞足蹈的指着电视机，挪着肉乎乎的小屁股跐溜一声蹭到并躺着的四胞胎旁边，笨手笨脚的就想把裹在粉红襁褓里的宝贝妹妹揽在怀里！

    可不，正好录像带里播到一身练功服的老爷子老太太晨练的画面！

    透着几分寒意呼气成雾的早上，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里，气色红润、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沐浴着紫气东来的晨色，打太极的打太极，耍五禽戏的耍五禽戏，画面错落有致，宁静悠远！

    但给这宁静悠长的晨色又添了一抹亮色和鲜活的，是杜爷爷脚边一身大红色唐装小袄，玉雪可爱跟观音坐下的胖童子似的张哲小朋友，还有那几只扁毛爱宠！

    寸头身的小豆丁小身板本来就结实，浑身上下一般粗，穿的又厚，镜头里，小豆丁赫然一根圆卜隆冬的胖红萝卜，偏偏紧抿着小嘴一脸严肃似模似样的学老爷子们伸胳膊踢腿的！但因为长得太圆润，练到那招“金鸡独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老爷子们头顶上的两只色彩绚烂的金刚鹦鹉都有模有样的做出这高难度动作了，偏偏小豆丁长得太圆润，脚下一个打晃，吧唧一声，实打实的一个屁股墩墩到地上了！

    这组镜头别说一直扛着录像机的杜爹没错过了，就连艾德他们也精准的捕捉到了，甚至都决定小豆丁摔屁股墩的镜头，还有接下来瘪嘴小嘴委屈的抹着眼泪，愣是爬起来继续打拳的镜头全都剪辑到最后的广告片段中！

    这会儿再看这段画面，众人不由再次忍禁不禁！

    倒是一心跟四胞胎显摆的小豆丁，别看年纪不大，自尊心很足！本来想让“弟弟妹妹”看自己的英武身姿呢，谁知道里头自己突然摔了一个屁股墩，小胖墩那张清秀的小胖脸刷的一下子变得通红！

    也不想抱最喜欢的漂亮妹妹了，压根没注意到四胞胎还躺在炕上呢，什么都看不到呢，直接想拿胖爪子挡住四胞胎的眼睛，嘴里还嘟囔着，“哎呀，这段先别看，先别看！”

    这欲盖弥彰的心虚样，看得客厅里众人都笑的肠子打结揉肚子，也把小胖墩臊的更脸红，扯起来搭在四胞胎身上的小薄被子就往里钻，想把自己蒙头盖上！

    四个小家伙行动不便，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就是大家吃着自己看着，早不乐意了！这会儿听见客厅里这么热闹，哪还乐意老老实实的在炕头上躺着啊！

    偏偏眼前这比他们大一号胖小子又想捂自己眼睛，又扯自己被子的，四胞胎心有感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裹在粉红襁褓里的小北离她这小胖舅舅最近，用芽儿的话讲，自家宝贝闺女随了他爹，似乎有一些暴力倾向，干嚎的小嗓子虽然比不上仨哥哥，粉嫩的小脸也没像气性最大的老二似的憋得通红，依旧严肃的很，但白嫩的小爪子又快又准，啪的一声打在胖舅舅脸上！

    爱屋及乌，张哲这个小胖舅舅平时最喜欢这个“小妹妹”了，每次过来都是又亲又啃的，没想到小妹妹竟然打自己！

    小豆丁委屈了，也不扯被子挡羞了，小嘴噘的老高，泪花都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哼唧着跟老爷子老太太们告状，“爷爷，奶奶，妹妹她打我！”

    偏偏四胞胎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嗓门一个高过一个，虽然一听就是干哭不掉泪的干嚎，但是这四重奏简直是魔音穿耳！

    刚才，大家光顾着看热闹了，一个阻拦不及，这舅甥五人就闹的鸡飞狗跳！

    这么一闹，本来见气氛正好，难得遇到这么一位有红遍国际潜质的好苗子，打算再怂恿芽儿几句的艾德又把话收回去了！

    老爷子老太太们赶紧哄大的哄大的，抱四胞胎的抱四胞胎，也跟着忙成了一团！

    张泽远夫妻两人帮不上忙，哭笑不得的瞪了一眼赖在翟奶奶怀里在那儿装委屈的儿子，“你还委屈啊？你忘了你是舅舅啦！”

    关于称呼的问题，小豆丁一直就是这么拧！也不委屈了，挺了挺小胸脯，“我不是舅舅，我比他们大，我是哥哥！”

    这番童言稚语听的众人头大，这小胖墩平时挺聪明，喊其他人时，辈分从来也不弄乱，但一到四胞胎这里怎么就这么坚持了呢！

    至于四胞胎，本来就是吸引众人注意力的干嚎！这会儿被老爷子老太太们从炕上抱起来，居高临习，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看到花花绿绿的电视时，似乎还听到里面似乎妈妈在说话，哪还顾得上装哭啊！

    四张白嫩剔透、玉雪可爱的小脸就跟变脸似的立马阴转晴，也不知道是看到电视里面的胖小舅舅紧接着又夸张的摔了一个屁股墩，反正是拍着小手嘎嘎乐！

    张哲这当小舅舅的在“弟弟妹妹”面前格外要面子，羞得小胖脸通红，一骨碌从翟奶奶怀里坐起来，就像拿手去挡，嘴里还碎碎念，“哎呀，都说了这里不能看，不能看啦！”

    但一双小胖手哪能挡住四双好奇的大眼睛，而且，四个小家伙都跟小虎崽子似的谁也不怕这小舅舅，敢挡他们就敢挥小爪子打！

    知道“弟弟妹妹”年纪小，小胖墩愣是挨了几下也不舍得还手，委屈的扭头找芽儿告状，“芽儿姐姐，你不是说好孩子不能老看电视吗？”

    “嗯！小朋友是不能老看电视！”看了大半天热闹的芽儿，见小胖墩满脸委屈的告状，不由忍俊不禁，凑过来揉了揉小胖墩的脑袋，太可爱了，“咱不让他们看！”

    嗯，嗯，见芽儿姐姐向着自己，小胖墩顿时破涕为笑，拼命的点着圆脑袋！

    芽儿逗完了小胖墩，准备接着逗逗自家儿子闺女，拍着手吸引四胞胎的注意力，“爷爷，奶奶，把他们给我和翟哥哥吧！我带他们到隔壁套间玩儿，正好有事情跟干爹说！”

    按说四胞胎平时最喜欢妈妈了，平时芽儿一张开怀抱，肯定一个个都跟乳燕投林似的，争着朝芽儿怀里钻！

    但要不说四胞胎鬼精鬼精的早慧呢，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听懂了，他们目前正是对色彩最好奇的年龄段，难得能看一次电视，一个个拧巴着小身子朝太爷爷太奶奶怀里偎！

    软绵绵的小身子，一身的奶香味，全心全意的依赖，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最吃这一套了，哪儿舍得还给芽儿啊！但也知道芽儿有时候讲究多，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行了，我们不让他们看电视就是了！”

    老爷子老太太们想的倒好，但不让看电视四胞胎立马就变脸！最后，四个小家伙还是让芽儿跟翟耀辉强硬的抱到隔壁套间了！

    见四个小粉团子伸着小脖子朝客厅里看，委屈的小脸通红，想哭不敢哭的，看得张泽远这当干爷爷的都心有不忍，看了一眼一脸严父严母状的翟耀辉和芽儿，蹙着眉道，“芽儿，要不哪天有时间再说？他们也快该睡觉了，你们俩还是赶紧回后院哄他们睡觉吧！”

    芽儿这严母到底当的不彻底，还真拿委屈的两眼水汪汪、裹着小嘴的儿子闺女没办法，瞥了一眼跟四胞胎大眼瞪小眼的翟耀辉，头更大了！况且，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那，干爹，你明天值班吗？不值班的话，早点带干妈和张哲过来吃饭！”

    “好，明天再说！”张泽远瞪了一眼威胁四胞胎的翟耀辉，“你们赶紧哄哄孩子！”

    说完，顺手带上套间的房门，赶紧出去了！

    房门一关，被放在床上的四胞胎立马感应到了，似乎也知道了干爷爷出去了，没靠山了，瘪着的小嘴一抿，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眯，蓄在眼眶里的泪花不小心沾到又密又长的睫毛上，立马由委屈变成了笑嘻嘻的可爱模样，还嘎嘎笑出声来，张着小胳膊想让妈妈抱！

    这见风使舵的本事，都不知道从哪儿跟谁学的，看得芽儿牙根痒痒，啊呜一声扑到床上跟四胞胎闹做一团！

    被四胞胎的干爷爷迁怒了一回的翟耀辉，无奈的看着床上你啃我一口我糊你一脸口水的一大四小，突然有一种带五胞胎的错觉！但眼底宠溺清晰可辨，自觉站到床沿旁当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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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2章 城

    怎么也不能辜负张泽远这干爷爷的一番心意！陪四胞胎玩了一会儿后，芽儿就开始打包四胞胎准备回后院洗澡睡觉！

    四个小家伙也乖觉，被裹得圆滚滚的朝婴儿车里一放就知道要出去了，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兴奋的不得了。

    客厅炕头上，张哲小朋友正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呢，锅盖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红绳扎的冲天小揪揪，像是圆卜隆冬的小树墩上突然冒出一根稚嫩的枝条，小形象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而录像带里正在播放的片段里头，小胖墩几乎是同一造型，正满脸好奇眼睛放光的盯着冬日暖阳下，一身素雅简洁袄裙的芽儿有条不紊的炮制药材。

    “爷爷，奶奶，快看，快看，又到我了，又到我了！”小胖墩上蹿下跳的指着录像带里播放的画面叽叽喳喳，正臭屁的不得了！突然看到芽儿和翟耀辉抱着四胞胎朝婴儿车里放，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已经撅着肉乎乎的胖屁股骨碌碌从炕头上爬下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从念了幼儿园，来四合院这边时间少了，还是因为家里多了年纪更小的四胞胎，反正在这一刻，圆卜隆冬的小豆丁的危机感突然迸发而出，蹬蹬几步，抱着芽儿的腿不撒手，“今天晚上，我也要跟芽儿姐姐睡！”

    说着说着，小眼圈还忍不住红了，芽儿姐姐只喜欢弟弟妹妹，天天哄他们睡觉，都没哄自己睡过！

    从得意洋洋的臭屁王到可怜巴巴的小受气包，这小子的画风突变，众人一时间都傻眼了，咋还带着小鼻音，委屈上了！

    所谓知子莫若母，知子莫如父！张泽远和赵清夫妻俩到底是当爸妈的，立马明白这小子是在跟四胞胎争风吃醋呢，不由觉得好笑！瞥了一眼被儿子闹的头大的芽儿，夫妻俩这哭笑不得中不禁夹杂着丝丝醋意，自己这当爸妈的竟然还比不过芽儿在儿子心中的地位！

    夫妻俩正准备把赶紧儿子拽过来也回家休息呢，就看见翟耀辉黑着脸，弯腰一个巧劲把小胖墩从芽儿腿上拉来！

    众人见惯了翟耀辉难言醋意的黑脸，哪儿还会不明白这一大一小在较劲呢！

    正准备打趣两句，就见翟耀辉眼神晦涩深沉的揉了揉小胖墩脑袋上的小揪揪，表情一本正经嘴上却说着没羞没臊的话哄小朋友，“想不想再多要几个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小豆丁眼睛放光的看了看婴儿车里的四个小宝宝，仰着小脖子满脸茫然的瞪着翟耀辉，显然弄不明白这其中关系！

    “嗯！”翟耀辉依旧面无表情，但语气里不经意流露出几分威胁，“你要是也一起的话，会耽误我跟你芽儿姐姐生小娃娃！”

    也不知道是因为小兽般的警觉，还是稀里糊涂的听明白了，被哄的晕头转向的小胖墩，看了看芽儿姐姐已经扁下来的肚子，又求救似的扭头看了看炕沿上的老爷子们，板着小脸，表情严肃的使劲摇着圆脑袋，一惊一乍道，“我不去了，不去了！你赶紧再在芽儿姐姐肚子里种别的小娃娃吧，东南西北他们不好玩儿！”

    小胖墩记忆力不错，以前没少问老爷子们芽儿姐姐肚子怎么越来越大，这番种小娃娃的说法就是老爷子们当时拿来忽悠小胖墩的！

    一屋子人本来都满脸鄙视，谴责翟耀辉口无遮拦带坏小朋友呢，谁知道小胖墩竟然知道生小娃娃是怎么回事儿，瞠目之后，顿时纷纷侧首不赞同的瞪了一眼正尴尬的揉鼻子杜爷爷和翟爷爷！

    很明显，哪怕没有刚才小胖墩那一回头那求问的小眼神出卖，众人心里也都清楚的很，这不靠谱的话肯定是家里这俩最不靠谱的老爷子教的！

    俩老爷子虽然一向脸皮厚，但客厅里这会儿满屋子人，还有几位洋老外的客人，也不禁老脸一红，面色讪讪！但大家伙都满脸不赞同的瞪自己，又满腹的不服气，碎碎念道这话也没说错啊！

    幸好还记得亲家姥爷和年长的李爷爷在，腰上被老伴拧的那一记还隐隐作痛，俩老爷子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这胖小子嘴里也太藏不住话了！

    小胖墩压俩爷爷打算揍自己屁股，见朝自己笑还以为自己说对了，得意的挺了挺小胸脯，十分乖巧懂事的摆着小手撵羞愤欲加、满脸囧红的芽儿回后院休息，“姐姐，姐姐，你赶紧让姐夫给你种小娃娃去！”

    都说童言无忌，但架不住眼下丢人丢到家了！芽儿狠狠的踩了口无遮拦的翟耀辉一脚，都忘了跟众人道晚安，推着婴儿车就往院子里走！

    当事人之二的小两口出去了，但客厅里的气氛依旧显得那么诡异，众人也都满脸纠结，不知道什么表情最合适！

    小胖墩虽然懵懵懂懂的，但挺机敏，满脸茫然的挠着脑门上的小揪揪！

    到底是当爸妈的，张泽远和赵清夫妻俩担心俩老爷子“迁怒”童言无忌的儿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准备溜之大吉。张泽远朝儿子招了招手，赵清顺手拿起儿子扔在炕梢的棉坎肩，边哄儿子，“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回家吧！”

    看那架势，夫妻俩随时准备夹带着儿子“夺门而出”！

    谁知道这胖小子压根不领情，啃着手指头迟疑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蹬蹬两步跑过来抱住杜奶奶的腿，“爸爸，妈妈，要不，你们也赶紧回家给我种小弟弟小妹妹去吧，今天晚上我不跟你们一块睡了！”

    也着实难为小朋友了，这么长的一句话，这么复杂的道理，竟然说的清清楚楚！说着，小家伙还重重的点了点头，可怜巴巴的仰着小脖子看杜奶奶求收留，以示自己的决心！

    众人这会儿也都从一连串的童言无忌中回过神来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被自己儿子弄得满脸窘迫的张泽远夫妻！

    杜皓轩他们都是晚辈，说实话，这些年来，都打心眼里敬重张泽远这个不是亲叔叔胜似亲叔叔的长辈，不好堂而皇之的看夫妻俩的笑话，偷偷打量了几眼，随之佯装没事儿的挪开。

    而杜爹和杜家二叔，甚至是芽儿俩姑父，都比张泽远年长几岁，又看重张泽远是文化人，赵清这弟媳妇人又年轻，自然不好拿这话头开玩笑，忍着笑意喝水的喝水，看录像的继续看录像！

    至于里奥和艾德他们几位客人，都听不大懂，只隐约感觉到小家伙说了什么有趣的话！而约翰这个翻译，怎么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再重复一遍！

    老爷子老太太们倒是没诸多顾忌，但别忘了，胖小子说的那番种小娃娃的话可是杜爷爷和翟爷爷教的，其他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难免有几分汗颜！

    倒是杜妈她们没诸多顾忌，杜妈忍俊不禁的把胖小子抱到自己怀里，杜家大姑也凑过来戳了戳小胖墩肉乎乎的小腮帮，“让你爸爸妈妈回家种小娃娃，今天你跟大姑和姑父一块睡好不好？”

    杜家大姑这话明摆着火上浇油，众人哪还能憋得住啊，扑哧一声全都笑出声来！

    张泽远夫妻两人脸皮都不厚，表情愈发尴尬窘迫！而张哲小朋友虽然跟杜家大姑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架不住自来熟，挺喜欢这个说话大声笑的爽朗的大姑，一脸濡慕的点了点头，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杜家大姑本来就喜欢孩子，小家伙模样随爸妈眉清目秀的，但因为长得胖乎乎的倒显得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杜家大姑越发手痒难耐，一把从杜妈怀里抢过来，狠狠的在小胖脸上亲了一口！

    胖小子被亲的小脸通红，眼睛也湿漉漉的，但神色间愈发亲昵，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姑父，对着手指头怯生生的问杜家大姑，“那大姑和姑父不用种小娃娃吗？”

    啊？众人错愕之余，再次忍俊不禁，孩子果然都是开心果！

    张泽远夫妻俩本来被杜家大姑调侃的愈发尴尬，突然就见一报还一报，也忍不住笑了，等着看杜家大姑的笑话！

    可惜杜家大姑脸皮厚的紧，又抱着小胖墩亲了几口，才正儿八经的解释道，“等晚几天你大江哥和小江哥他们结婚了，让你哥哥嫂子们给你种小侄子侄女去，大姑就等着抱孙子了，不用种娃娃了！”

    哦！小豆丁被绕的晕晕乎乎，但知道今天晚上有人哄自己睡觉，咧着小嘴怯怯的笑了！

    杜皓轩他们不敢看张泽远的笑话，但敢朝杜家大姑竖大拇指啊！

    倒是炕头上的杜奶奶，突然拿了床头柜上扫炕用的笤帚疙瘩抽了杜家大姑一计，这都快娶儿媳妇当奶奶的人了，怎么说话还口无遮拦的

    客厅里气氛正酣，而院子里夜色寂静，橘黄色的院等把两道背影拉的老长老长！超大号婴儿车碾在青石板路上轱辘作响，和四个小家伙稚嫩的咿呀声合奏出一首最宁静的夜曲！

    婴儿车里嗯嗯呀呀的四个小家伙，眼睛犹如夜幕下最亮的星辰，看得芽儿心里胀的发软，突然觉得怎么也不嫌多！

    可能察觉到身边的小媳妇楞神了，芽儿被翟耀辉牵着的掌心突然一痒！

    芽儿侧首睨了神色稍显幽怨的翟耀辉一眼，见这人无时不刻、无所不用其极的在争宠，杏眼微挑，突然笑着揶揄道，“翟哥哥，要不咱们真再多生几个小娃娃？”

    寂寥宁静的夜色下，小媳妇就像是夜色妖精，那双杏眼灿若辰星，流光溢彩让人沉溺，粉唇一张一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引人一亲芳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嗓音里是压抑着的暗哑，没等芽儿回过神来，向来是行动派的翟耀辉左手推着婴儿车车，右手稍稍用力就直接把宛若妖精的小媳妇拥入怀里，与丁香寸舌勾缠流转。

    芽儿就觉得嘴巴被人当成棒棒糖般吮吸，亲一口恨不得啃下去半片肉，偏偏又痒又酥，使不出半点力气，嘴巴被人啃着说话也含含糊糊，“孩子，孩子还在呢！灰礼勿动！”

    翟耀辉到底也还记得婴儿车里的四个小电灯泡，这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这记法式深吻，对上婴儿车里的那四双熠熠生辉跟小媳妇神似的眼睛，“这句话你应该跟他们四个说才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嘴上义正言辞的说着，粗粝的手指着了魔似的抚摸着被啃过后沾上两人的口水显得愈发莹润亮泽的朱唇！

    芽儿大窘，想也没想张嘴啊呜一口就咬！结果，没把人咬疼，倒是把翟耀辉给咬的眼神愈发幽深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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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3章 城

    翟耀辉当然知道小媳妇刚才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呢，也从来没打算过再生几个小电灯泡，但对小媳妇的提议倒是欣然从命。在播种小娃娃之前，倒是可以做这样那样爱做的事情！

    不过，很明显翟耀辉似乎又空欢喜一场，别忘了那四个超级小电灯泡的威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芽儿难得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四胞胎今天似乎格外兴奋，精力那叫一个旺盛！

    卧室里暖和，夫妻俩手忙脚乱的伺候着四胞胎洗完澡，也不着急帮小家伙们穿上衣服，而是都用干爽的厚浴巾裹成胖蚕蛹，一溜排开。

    每天晚上洗完澡，芽儿都会帮小家伙们按摩舒展一下小胳膊小腿，每次都把四个小家伙舒服的跟小猪崽似的只知道哼哼！每天洗完澡，都是四个小家伙最兴奋也最喜欢的时候！

    翟耀辉平时帮自家小媳妇推拿按摩什么的都没有任何问题，但不敢摆弄这四个小包子！每次都是芽儿亲力亲为伺候这四个小祖宗！

    以前小家伙们还争宠，又是干嚎，又是哼唧，都想让妈妈只捏捏揉揉自己的小手小脚。家里有那么多毫无原则溺爱四胞胎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翟耀辉和芽儿也只能扮演起严父严母的角色，芽儿可不惯着小家伙们的暴脾气，只要有一个人闹，就谁也不搭理！

    可别小看小包子们的机灵劲，渐渐的，小家伙们也都学精乖了，每次这时候，都是四个小家伙最乖巧最不争宠的时候！

    翟耀辉知道这四个小坏蛋在自家小媳妇跟前乖巧的就跟猫崽子似的，帮着把小家伙们都抱到大床上后，就放心回浴室洗母子几人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去了！

    换洗的大件外套有洗衣机，翟耀辉手有劲儿，只是手洗母子几人的贴身衣服和小家伙们换下来的尿片子，倒也很快！

    等洗完衣服出来，果不其然，大床上一大四小仍闹做一团！

    芽儿平时就经常帮家人专门捣鼓一些养生护肤的东西，当然也少不了四胞胎的那份儿。特意用含有助眠和护肤成分的洋甘菊、薰衣草、香橙、玫瑰草等给小家伙们配了两瓶纯天然无刺激的润肤露，偶尔帮小家伙们全身涂一次。

    可能因为芽儿自己用的护肤品成分跟小家伙们润肤露的成分十分接近，熟悉的味道每次都让香软白嫩的小家伙们美上半天，每次给他们擦完香香小包子们恨不得黏在妈妈身上！

    四个小坏蛋就跟无尾熊似的黏在小媳妇的身上，看得翟耀辉眼底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眼神顿时不善起来！翟耀辉大吃飞醋，倒是芽儿看见翟耀辉跟看见救星似的。

    芽儿本来就怕痒，卧室里暖和穿的又是单薄的睡衣，这会儿腿两边一边躺着一个娃娃，肚子上趴着一个，至于小脾气最霸道的闺女紧紧抓着睡衣的领口牢牢占据妈妈胸前的位置！身上压着这四个小魔星，芽儿就跟被人使了千斤坠似的，浑身动弹不得！

    偏偏小家伙们不老实，软绵绵的小爪子挠啊挠的，后来还干脆下嘴了，肚皮上和胸口前很快被儿子闺女的口水涂的湿乎乎的。

    这又挠又咬的，痒的芽儿花枝乱颤，偏偏又不舍得直接躲开！看见翟耀辉出来赶紧求救，“翟哥哥，你过来看着他们，我给他们量一下身高体重！”

    正中下怀的翟耀辉，上前把小无尾熊们一个个从小媳妇身上摘下来。小家伙们不乐意，张牙舞爪的踢腾着小胖腿哼哼唧唧，四道小眼神既幽怨又愤怒！

    本来心情就不大美好的翟耀辉，见状，表情愈发幽深。等小媳妇从床另一侧下去去外面去东西了，眼神里是满满的警告和威胁，面无表情的扫了小家伙们一眼。

    卧室里闻不到熟悉的味道，四个小家伙仿佛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立马老老实实躺好，只不过因为心里委屈，一个个都瘪着小嘴要哭不敢哭的模样！后来，干脆都吭吭哧哧的直接翻了一个身，只留给自家老爹一个个还塞着尿片的屁股蛋！

    芽儿从客厅另一侧套间里抱了一个改良版自带超大号托盘的磅秤回来时，爷五个正大眼瞪小眼呢，不用猜芽儿也知道爷五个又在斗气呢！

    这场景，芽儿早见怪不怪了，也不说话搭理他们！挨个抱了四个小的放到托盘上称体重，又用卷尺简单的量了一下四胞胎的头围和身高

    从头到尾，爷五个仿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乖觉的不得了！

    刚才已经喂过奶的小家伙们，本来就差不多到睡觉的时间了，况且，虽然有跟自家老爹斗气的勇气但没有那身体素质，见妈妈也不哄自己，没多大会儿就觉得百无聊赖，眼皮儿也眨啊眨的开始犯困了！

    等芽儿记完小家伙们的身体发育的各项数据后，卧室里的小呼噜声早已经是此起彼伏，四小家伙早被翟耀辉抱到小床上，盖着小被子正睡的酣甜！

    忙活了一整天，难得耳边这么清净，芽儿还真有点不大习惯，似笑非笑的盯着正在弯腰铺床的翟耀辉的背影打量。

    翟耀辉虽然向来吃醋吃的理直气壮，但被小媳妇这么盯着也难免有几分赧颜！

    但是看着灯光下小媳妇娇颜如玉，杏眼里潋滟笑意，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狡诈的小狐狸，妖艳的魅惑人心，看得翟耀辉喉间一紧，那几分赧颜也渐渐发酵变成了掠夺的渴望！

    没等芽儿张嘴调侃，翟耀辉顺手一拽，芽儿瞬间跌倒在松软的大床上，嘴里的那声惊呼也被紧接着欺身压了下来的翟耀辉用嘴堵了回去！

    半响，卧室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芽儿丝毫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是粉面桃腮，媚眼如丝，嘴上依旧不服输，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翟耀辉，虎嘴拔毛道，“翟哥哥，莫非你还真打算再生几个小包子？”

    说着，芽儿脸上不自觉带出几分嫌弃来，整天跟儿子闺女吃醋，这人也好意思！

    卧室里一片旖旎缠绵，这么好的气氛，偏偏小媳妇故意大煞风景！翟耀辉面色漆黑愤愤的在粉唇上啃了一口，磨着牙道，“明天我就去医院做节育手术！”

    有这四个小磨人精已经够了，翟耀辉可不打算再让小媳妇生几个小兔崽子，来影响自己的终生幸福，干脆一劳永逸！

    啊？芽儿傻眼了，本来就是揶揄两句呢，没想到翟耀辉竟然打算这么干！

    芽儿盯了翟耀辉看了半天，见这人似乎真打算这么干，一时担心张嘴就回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做手术对身体不好，改天我自己配药！”

    只要能一劳永逸，翟耀辉并不介意是去医院做手术还是小媳妇配药给自己吃！但是看着眼前媚眼如丝、妖冶精灵的小媳妇，翟耀辉眼神微动，两人之间刚被推开几公分的距离顿时紧贴在一起！

    芽儿似乎被翟耀辉的急迫灼伤了一样，下意识的一歪脑袋，陪着笑意讨饶道，“翟哥哥，咱们打个商量，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你说要是万一又直接中标了咋办？”

    翟耀辉气结，恨不得直接把这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的小妖精拆吧拆吧给吃进肚子里！至于直接中标？翟耀辉很想说哪有那么巧！

    但到底担心自己不小心再在小媳妇肚子里种下几个小魔头，翟耀辉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汹涌澎拜的渴望！

    翟耀辉不敢看小媳妇那双如丝媚眼，胳膊稍稍用力一个巧劲直接把芽儿给颠了一个个！没等芽儿回过神来，啪的一声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就听着背后自家翟哥哥语气阴森，咬牙切齿道，“你想多了！躺好，帮你推拿一下！”

    啊？这不明摆着倒打一耙嘛！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芽儿，闻言又气又窘，自己又不眼花，刚才这人那眼神恨不得想吃了自己一样！还推拿？

    但嘀咕归嘀咕，芽儿也察觉到这人处于喷火的边缘，到底不敢继续捋虎须。

    翟耀辉到底心疼小媳妇，知道这丫头最近这两周忙怀了，幽幽的看了看就等着自己推拿的小媳妇，满是宠溺的眼神清明，哪还有丝毫情动的涟漪，认命的帮小媳妇推拿筋骨！

    芽儿正舒坦的昏昏欲睡呢，也不知道翟耀辉突然捏到哪儿了，又酸又疼，芽儿嗷的一声顿时清醒！当然，这又酸又疼过后，四肢百骸霹雳啦怕响的通畅！

    不过，芽儿也没有了睡意，歪着脖子试探着问正给自己敲背的翟耀辉，“翟哥哥，爸和妈那边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有两天没过来了吧？”

    翟爸翟妈虽然没也搬过来一块住，但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有四胞胎都在四合院这边呢，翟妈每天都是两头跑，几乎每天都来好几趟！翟爸虽然工作忙，也几乎每天晚上都顺路过来看看四胞胎！

    但这两天，一早一晚的电话虽然没少打，但人却没怎么过来！

    虽然知道翟妈最近都在忙明天傍晚的那场慈善宴会，但是这两天忙的不见人影，芽儿总觉得不大对劲！

    “嗯！”翟耀辉迟疑了片刻，才回道，“工作上的一些事情，爸能解决！”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蹦跶，虽然膈应人，但现在还不到大动干戈的时候！

    哦！听翟耀辉虽然稍有迟疑，但似乎并不太在意，芽儿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况且，就是翟耀辉不说，芽儿多少也能众人的反应中猜出一些来。郭小海虽然也有意瞒着，但偶尔也难免说漏嘴，不小心说漏过，最近光忙着应付工商和税务了！还有，翟妈最近这些天也格外忙！

    芽儿既然注意到这些细节了，那至于原因就不难猜了，无外乎拿华夏集团和儿童救助基金做筏子的政治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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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4章 城

    自古有云，民不与官斗！而做生意的最害怕的就是跟吃官家饭的打交道，郭小海和冯凯当然也不例外！哪怕在外人眼里，这几年异军突起的华夏集团背景深厚，不可小觑。

    前些天，郭小海冷不丁的接到翟爸的电话，本来心里就纳闷，这电话打得突兀啊！

    尤其是翟爸挂断电话前，不经意提了一句平时需要经常打交道的那些机关部门最近可能会随时登门调查！当时，郭小海心里就戈登一声，忍不住犯嘀咕！

    倒不是郭小海心虚，华夏集团绝对是合法经营，待遇福利什么都杠杠的明星民营企业！但最近这两年集团壮大的太快太迅速，集团内部难免也村咋一些弊端！

    这不年不节的，事先又没漏出一点风声，虽说平时也经常跟那些机关部门打交道，但是不兴这么搞突然袭击的啊！

    这是想调查啥？不仅郭小海这心里犯嘀咕，被郭小海拽过来的冯凯埋头寻思了大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虽说最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但是翟爸那边态度暧昧，两人还是紧锣密鼓的开展了一次集团内部调查！还别说，这一查还真查出来不少弊端和问题来！虽然目前看来都无伤大雅，但这么放任下去，以后肯定不利于集团的发展和壮大！

    集团的俩掌舵人这番无心之举，也算是未雨绸缪，防微杜渐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话题再转过来，俩人这么兴师动众，倒也不能怪他们经不得一丁点的阵仗，大惊小怪！翟爸电话里说的隐晦，再打听又打听不出什么，两人这不是心里没谱吗！

    常言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郭小海和冯凯他们平时最不愿意跟机关的人打交道了！人家真想找你麻烦，抓你的小辫子，随便揪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错处，要不说民不与官斗呢，哪怕不能整死你，也能膈应死你！

    况且，短短几年的时间，两人赤手空拳的创下偌大的商业集团，不得不说抓住了时代的机遇！但改革初期，市场经济体制本来就不完善，两人抓住了时代机遇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有时候行走在了规则的边缘！

    当然，这是国内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使然，但两人怕就怕有人非得拿这做文章啊！

    而且，里奥一行人目前还在京城呢，这时候搞检查，不明摆着朝自己脸上抹黑嘛！

    冯凯和郭小海这两位集团老总外松内紧的忙活了好几天，还别说，翟爸那通电话真不是无的放矢，没过几天，以前也没少打过交道的质检、工商、税务，甚至是经贸局，还真联袂登门开展工作了！

    但这本来就属于人家的工作范畴，工作开展的也都很符合程序，态度更称得上是温和，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吧！

    打起精神来配合工作组调查了几天后，郭小海和冯凯总算松了一口气，人家似乎真的是来例行调查的，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当然，两人心里也清楚，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这不早不晚的一个个都来检查，不明摆着有内情嘛！

    直到这时候，郭小海和冯凯才终于想透彻翟爸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

    这明摆着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跟郭小海和冯凯同样想法的，还有临时组成的检查小组的各机关部门的众人！

    华夏集团这几年异军突起，旗下涉及服装、餐饮、百货、运输、医药。尤其是家电行业，短短几年，赫然已经成为了国内家电的龙头企业，甚至在国际上影响力也不差！

    华夏集团在两位年轻人的手里，不仅发展蒸蒸日上，业内更是信誉良好，简直可以说是经济体制改革的标杆性存在！

    这几年打交道下来，大家合作十分愉快，从来没发现存在什么不法的企业行为！

    这么一个标杆性明星企业，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传出，有群众检举华夏集团存在着资金来源不明的问题！虽然怎么看怎么都是空穴来风！

    不过，这也间接打了众人的脸！

    但众人也只是在心里嘀咕，都是人精，华夏集团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翟家和冯家的影子，稍稍一琢磨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这一次上头的反应过于迅速，风声刚传出来，紧接着组成联合调查小组的指示也下来了，似乎想打集团一个措手不及！

    这明摆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工作可是一个烫手山芋，华夏集团的资金来源有问题还是没问题，最后调查小组的人都落不了好！

    不过，还是那句话，哪怕知道这次事情不那么单纯，大职责所在，大家该查的还是得查！

    常言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翟妈负责的基金会那边最近同样也不消停，就是不如郭小海他们那边这么来势汹汹罢了！

    倒是芽儿这个表面上的症结所在，谁都没跟芽儿提起过。如今就连韩老爷子都听说了，芽儿倒是难得躲了清净！

    甚至今天晚上，芽儿偶尔起了疑心，也被翟耀辉打马虎眼含糊过去了！

    翟耀辉消息比郭小海他们灵通多了，当然知道，事实上身居高位的翟爸才是对方真正的箭靶子！

    不过，对方这招打草惊蛇看似来势汹涌，似乎想打翟爸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这一招也算兵行险招，华夏集团确实存在资金来源不明的问题，就连基金会那边，也有大笔资金貌似来源不明！但对方似乎太着急揪翟爸的把柄了，没有再进一步调查清楚，拿到所谓的真凭实据，就先入为主认为揪住了翟爸的把柄，急急的出招了！

    殊不知，这其中有芽儿这变故的存在！前几天，翟爸私下让郭小海跟自己老实交了实底，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芽儿的身家也足以让翟爸啧啧称叹了！

    早知道自家芽儿生财有道，据说那一处处的大小四合院只是用零花钱买的！不光是华夏集团的大股东，甚至有财力能独力支撑起儿童救助基金的运行！但郭小海透露具体数字后，翟爸这才恍然意识到翟家绝对是娶了一个赤金的金娃娃进来！

    芽儿这丫头不能单纯的说是生财有道了，只能说是点石成金，那臭丫头的投资眼光也太精准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也给翟爸彻底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些天才能安坐钓鱼台，冷眼旁观！

    至于这招打草惊蛇，翟爸和翟耀辉爷俩一直按兵不动，就等着引君如翁呢！

    不过，这爷俩太沉得住气，倒是弄的翟妈最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四胞胎没出生之前，翟爷爷和翟奶奶虽然长住四合院那边，但也经常隔三岔五的回大院那边溜达溜达，到老朋友家里串串门，联络联络感情！

    不过，从四胞胎出生后，翟爷爷和翟奶奶很明显没这份儿闲情了，顶多邀请大家来四合院这边看看自家的宝贝四胞胎！

    留在国内的袁渊和袁浩兄弟俩，一个跟孔睿整天朝南边跑，一个上次被翟爸领走至今还没放出来呢！就剩下翟耀霆，不是来四合院这边蹭住，就是回自己家！平时，大院那边只有翟爸和翟妈在住！

    这天晚上，芽儿在纠结翟妈最近这两天没怎么过来的问题，翟妈也打算问问翟爸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人家吃过晚饭就钻进书房了，人影都看不到！

    翟爸工作忙，平时压根不过周末！这天虽然是周六，从书房里出来回到卧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

    推门进来时，床上铺着好几套衣服，百无聊赖的翟妈正拿着一套浅灰色的毛呢套裙站在衣柜镶着的穿衣镜前朝身上比划呢！

    翟妈平时都是干脆利落的裤装，很少穿裙子！见妻子举棋不定，翟爸兴致勃勃好奇道，“在选明天傍晚宴会的衣服？就这身吧，端庄优雅又大气，很合适！”

    有芽儿这丫头在，妻子倒是越来越年轻了，身形高挑丰腴，肌肤白皙光滑，整个人浑身散发着只有经过岁月沉淀才有的风韵和神采！穿上这身套裙，肯定端庄典雅，光彩照人！

    “可不是合适吗！”翟妈挑了挑眉，睨了这终于知道回房间休息的工作狂一眼，“这套裙好看是好看，但标签上的价格也能吓死人，我一个月工资只能买半截，也就芽儿舍得！”

    哪会听不出来翟妈语气里炫耀的意思，翟爸忍不住酸溜溜道，“你就知足吧！”

    回应翟爸的是翟妈的一声冷哼，不过，也记起来问正事儿了！一边把床上的那几套衣服重新挂回衣柜里，一边问蹙眉问道，“对了，老翟，明天傍晚的慈善宴会会不会太招摇隆重了一些！”

    最近，基金会这边正处于风口浪尖呢，老翟还一个劲怂恿自己把宴会朝隆重了办，这不明摆着落一个“哗众取宠”的口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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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5章 城

    比起骨子里的务实和练达来，翟妈其实算不上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并不大喜欢宴会上那些暗含机锋的应酬。

    这回举办慈善宴会，也是硬着头皮来的！毕竟，儿童救助基金也需要一个正式向大众和社会公开的时机和场合！

    倒是翟爸，突然一反常态，不光帮忙引荐了好几位颇有分量的嘉宾，还十分赞同里奥无心之语的一个提议。而翟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被翟爸说动了，在宴会上增添慈善拍卖的环节！

    等请帖都发出去了，翟妈才意识到这好像与自己低调的初衷背道而驰！况且，最近似乎正直“多事之秋”，是不是过于招摇了一些？

    最近这一茬接一茬的，眼看着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翟妈以前也在机关工作，明摆着这又是新一轮的政治角逐，更知道这股暗潮之下的诡谲凶险！

    偏偏翟爸和翟耀辉父子俩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翟妈不清楚爷俩的打算，心里也没谱，偶尔难免生出有一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心悸感！

    翟妈神色幽幽的瞥了翟爸一眼，“老翟，真的合适？在这节骨眼上，这么张扬，不明摆着把自己架在火堆上吗！”

    翟爸平时工作忙，夫妻俩难得有机会坐下来聊聊天，被翟妈那一瞥看的蓦地心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放心吧，所谓清者自清！越是这节骨眼上，越要堂堂正正的！倒是遮遮掩掩的，落在外人眼里，反倒成了心中有鬼了！”

    翟妈当然也知道这个理儿，没好气的瞪了都这时候了还不跟自己透实底儿的翟爸一眼，忍不住好奇，直言道，“老翟，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对方这是冲着你来的！小海他们还有基金会这边不过是被殃及池鱼”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翟妈越说越来气，直接打断欲张嘴解释的翟爸，“你可别再跟我说什么，清者自清了！要知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任由调查组打着常规检查的旗号查下去，谁都不是傻子，可对小海他们的企业形象不好！况且，县官不如现管，你也不见得能镇得住那些有心之人！真要人家非得在鸡蛋里挑骨头，小海他们少不得伤筋动骨。老话不也说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就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翟妈一口气把这些日子积攒在心里的不踏实全都给倒了出来，翟爸被数落的老脸尴尬，几次要插话解释都被翟妈瞪了回来！

    老夫老妻的，翟爸也不以为意，左耳进右耳出，顺手拎起床头柜旁边的暖水壶还帮翟妈冲了一杯热牛奶，等牛奶不那么烫了，才端到翟妈手里！

    翟妈正说的口干舌燥呢，牛奶都送到嘴边了，当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接过来喝了两口，依旧不解气，冷哼一声，“老翟，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但咱们先说好了，这事儿怎么也不能把芽儿也扯进来！”

    那丫头不仅模样出挑，多才多艺，一手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更是令人侧目！本来就已经够耀眼的了，要是再让人知道这丫头身价不菲，投资眼光奇准，难保不给芽儿带来危险！

    人心莫测，翟妈有时候宁肯自家芽儿再平庸一些！

    翟妈话里的未尽之意，翟爸倒是听明白了，笑着回道，“行了，我看你这是关心则乱！芽儿这丫头本来就是一块璞玉，雏凤初鸣凤舞九天，注定不可能默默无闻！咱们能做的就是给她支撑起可以自由飞翔的最广袤天空，而不是束缚她的翅膀！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这话有道理不假，但用在芽儿身上不合适，咱们能护的住她！”

    见翟爸一副睥睨万物、信心满满的气势，翟妈气结反笑，这人明知道自己担心什么，还用一大堆歪理来忽悠自己！殊不知，灯光下嘴角的那一抹浅笑可谓芳华内敛，惊艳不可方物！

    看得翟爸心里发毛，知道翟妈这是真上火了，也干脆，直接把翟耀辉拉出来当挡箭牌，“你儿子说的，还不到反击的时候！”

    翟妈这回也懒得搭理藏着掖着卖关子的翟爸，倒是翟爸难得开口解释，“现在火才刚刚烧起来还不够旺！至于芽儿，你也不用担心，那丫头的档案估计比我的还机密，真想查她，估计对方得直接捅到那位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去！”

    说到这儿，翟爸突然叹了一口气，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这几年改革开放的步子迈的太快太急促，不光机关内部存在各种问题，就连大环境下的经济市场也需要彻底整肃一下，那位老爷子估计也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和突破口！既然有人点了这头一把火，那就干脆让火烧的更旺一些，借机彻底争整肃一下这几年经济体制改革大环境下的弊端！”

    翟爸虽然说的隐晦，但翟妈也不是只知道围着锅碗瓢盆转的家庭妇女，听得明白翟爸的言外之意！翟妈倒是没多问芽儿的事儿，而是挑了挑眉睨的翟爸一眼，“那这是打算拿这事儿做筏子，干脆借机戳破天？”

    说到这儿，翟妈不由气极反笑，半响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们啊别到时候把握不住火候，反倒引火烧身！”

    “放心吧！倒是有人灯下黑，忘了自己家里那一摊子问题比谁都多，引火烧身而不自知！”翟爸摇头笑笑，眼底满满的嘲讽和肃杀！

    不得不说，对方这出虽然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但绝对是一步莫名其妙、引火自焚的臭棋！

    翟爸说的笃定，翟妈也没心思细问！正巧卧室里的挂钟响了，见时间不早了，翟妈站起来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递给翟爸，“既然你们爷俩都心里有数，那我也不啰嗦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等会儿我给你捏捏肩膀！对了，明天周末，记得早点起来跟我一块晨练去！”

    说到这儿，翟妈定定的打量了一眼鬓间又冒出几根白发，眉宇间难言疲惫的翟爸，“你啊，都快未老先衰了，气色还比不上家里的几位老爷子呢！”

    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哪一个不是气色红润，满头乌发，那朝气蓬勃的精神劲儿连大小伙子也不一定比得上！

    翟妈满脸嫌弃很明显刺激到了翟爸，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也没褶子啥的，晃了晃稍显僵硬的肩膀，依旧宽厚结实，身形也没走样，心里不服，抗议脱口而出道，“谁说的！要不咱们给四胞胎生一个小叔叔或小姑姑，证明给大家看看！”

    四胞胎？小姑姑，小叔叔？这弯儿拐的有点大，翟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无意间瞥到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时，才恍然大悟，灯光下，那张保养得宜依旧白皙细滑的脸一阵红一阵黑！

    吃过晚饭，翟爸和翟妈惦记四胞胎，朝四合院那边打了一个电话！不过，正巧儿芽儿和翟耀辉刚带着四胞胎回后院，电话是一心想着小弟弟妹妹正高兴的不得了的张哲小朋友颠颠跑过去接的！

    翟妈拨电话时按了免提，问道小朋友他芽儿姐姐在不在时，小朋友嘎嘣脆的在电话那头回了一句“姐姐和姐夫回后院生新的小弟弟小妹妹去了！”

    都说童言无忌，但这话肯定是大人教的，翟妈当时听了难免大窘，但到底怕打搅到小两口亲热，也没再让接到后院的分机电话！

    谁知道，眼前更有一个口无遮拦的！

    半响，翟妈才剜了翟爸一眼，磨着牙道，“你啊，都当爷爷的人了！”

    真该让人看看，在外人眼里内敛端肃的翟部长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

    “都老夫老妻的，这话又怎么了？”卧室里又没外人，翟爸脸皮厚，耸了耸肩，委屈的反问道！但见翟妈凤目一瞪，总算知道见好就收，赶紧抓起翟妈手里还拿着的睡衣，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洗澡！”

    翟妈看着咣当一声从里头关上的洗手间的木门，摇头失笑。但灯光下，眼底的笑意泛起了层层涟漪，这老翟！

    翟爸和翟妈都是吃公家饭的，给四胞胎再生一个年纪比他们还小的叔叔和姑姑当然不大可能了！不过，这天晚上，卧室里倒是一片温情！但这般私房事儿，你知我知，还有夜幕之下那颗最璀璨的星星知！

    至于芽儿，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了！

    第二天是周日，张泽远夫妻俩难得不用值班，惦记着昨天晚上不坚决不回家耽误爸爸妈妈给自己生弟弟妹妹的的儿子，一大早连早饭都没吃就来四合院这边了！

    而大院那边，翟爸和翟妈嫌两人吃早饭太冷清，也早早的坐车过来蹭早饭吃！

    也不知道老太太们是无心还是有意，除了昨天晚上芽儿外公念叨的小米地瓜粥之外，还多熬了一锅补血养颜的桂圆莲子红枣粥！

    芽儿胃口好，有啥喝啥，也没多想！倒是昨天晚上怕老太太累着，真的带着张哲这小豆丁睡的杜家大姑眼光贼亮，平时家里的早饭不是向来简单吗，今儿竟然还熬了两份粥？尤其是老太太们一个劲儿的让儿媳妇们、干儿媳妇多盛红枣粥喝，杜家大姑狐疑之下，挨个在杜妈她们甚至是翟妈和赵清脸上打量了一圈，都是过来人，杜家大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表情贼兮兮的，笑的饭桌上众人心里发毛！

    众人都不知道杜家大姑这是在偷乐啥！还是坐在炕头上的杜奶奶，知女莫若母，怕杜家大姑口无遮拦，清了清嗓子瞪了杜家大姑一眼！

    杜家大姑吓得缩了缩脖子，哪还敢看嫂子们的玩笑，瓦亮的眼神忍不住朝旁边饭桌上的芽儿身上瞅，这小两口有没有可能再给四胞胎生几个弟弟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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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6章 城

    平时，芽儿在家穿着向来随意闲适。京城的冬天尽管很冷，但因为房间都烧着地暖呢，待在家里时，芽儿要不是随便套一件宽松的针织毛衫、牛仔裤，要不就是穿一身更加随意的毛绒卫衣，反正怎么舒服怎么穿！

    今天难得穿了一件复古的英格兰风格的毛呢连衣裙，这身打扮倒是显得格外青春洋溢，但芽儿上下打量了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稀奇，这件裙子以前也穿过啊！

    可惜，饶是芽儿被杜家大姑盯得心里发毛，压根也没有想过，自家大姑“为长不尊”，眼神这么诡异，是看到了因为随便绑了一个马尾辫，耳后赫然露出来的稍显暧昧的红印子！这寒风凛凛的大冬天，自家芽儿耳后这红印子明显不是蚊叮虫咬的！

    还是知女莫若母的杜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的干咳了一声，狠狠地剜了贼兮兮的杜家大姑一眼，头疼的想揉鬓角！这都快五十岁，马上就要当婆婆的人了，还这么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也不怕将来儿媳妇们嫌弃！

    杜家大姑心虚，缩了缩脖子，到底没拿芽儿耳后明显被吮咬出来的红印子的开玩笑！

    母女俩打机锋众人多少察觉到了，但到底为啥，众人也只能在心里纳闷！这顿早饭也在众人满头雾水的情况下吃完了！

    翟爸是大忙人，刚吃过早饭就被秘书接走了！

    杜皓宇兄弟几人的婚期也近在眼前，虽说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但这几天杜爹他们也没闲着，酒席菜单啦，备用的烟酒糖果啦，参加婚宴的来宾啦，这些都得一样样再三核实！今天也是，吃完早饭，也跟着出门忙活去了！

    城里也不像乡下，非得到娶亲的节骨眼上才抬嫁妆！这几天，杜爹他们还抽空忙着跟亲家们朝新房里陆陆续续添嫁妆，从床柜桌椅，到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零碎的小玩意！

    杜爷爷杜奶奶虽然喜欢儿孙绕膝的和乐，但从来没打算过几位孙媳妇外孙媳妇进门后，也这么一大家子住一块！所谓成家立业，既然结婚了，都赶紧的出去单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可过日子，哪儿能少得了油盐酱醋这些零零碎碎的！

    哪怕天几处新房那边跑，也总能发现新房那边少这缺那的！

    倒是老爷子老太太们，因为今天艾德正巧没有安排拍广告的事情，难得闲来没事儿，见四胞胎哼哼唧唧在屋子里呆不住，匆匆吃完早饭，筷子一撂嘴一抹，把裹成球儿的四胞胎朝婴儿床里一塞，一手拎装着尿布和毯子的背包，另一手提着奶粉奶瓶和保温杯，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寸头身的小豆丁，浩浩荡荡的出门到附近的小公园遛弯晒太阳去了！

    张哲那个小野猴还有那四个小魔星前脚出门，后脚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了！

    慈善宴会在今天傍晚，杜妈这辈子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早就后悔自己当初答应了，这几天一直紧张的不行！这不，吃过早饭，就拽着翟妈去了东跨院！

    芽儿不知道杜妈怎么跟翟妈取的经，反正没多大会儿，难得踩着一双小高跟棉皮鞋，身穿大衣，打扮的格外年轻时髦的杜妈挎着小皮包跟翟妈又回正院，说是出门弄弄头发！

    杜妈心里紧张，倒是想一块叫上芽儿缓解缓解心情来着，不过，见张泽远和芽儿爷俩拿着一沓草稿纸不知道在说什么，干脆也没喊芽儿，倒是把难得锅碗瓢盆带孩子中解脱出来的赵清给叫走了！

    至于翟耀辉，刚才见今天的太阳好，也回后院收拾房间晒被子去了！

    转眼间，诺达的院子里只剩下张泽远和芽儿爷俩！

    自从前几年张泽远平反回京，爷俩很久没这么悠闲的坐一块聊天切磋了！难得有雅兴，爷俩干脆把小茶几搬到暖阳笼罩的回廊下，再烫两壶热茶

    似曾相似的画面突然打开了记忆的大门，张泽远神色有些恍惚的伸手接过芽儿递过来的那杯红茶，头顶的这抹暖阳一如记忆里的静谧温暖！

    张泽远突然有一种时空错位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在清河湾时的那段清苦但平淡温馨的日子！

    “干爸，干爸！”芽儿说了半天没听到回应，才注意到有人愣神了，伸手在张泽远跟前晃了晃！

    记忆里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突然间放大了一倍，沉浸在回忆中的张泽远给吓了一跳！不过，脑子里也慢半拍的重新回放了芽儿刚才的话，沉吟了片刻，才蹙眉道，“你真决定了以军总医的名义和m国那边的教授合作？你要知道攻克癌症这一课题的医学价值和意义！其实，芽儿，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自己独立研究这课题啊！”

    这丫头小时候从医虽然是自己启蒙的，但所谓达者为师，这丫头的医学成就和医术，如今自己都难以望其项背，不服老不行啊！

    癌症是至今世界上公认的最难攻克的医学难题之一，这一课题医学意义和价值同样也无法估量！面对国际上多少知名学者都束手无策的医学难题，芽儿早就有了成功治愈的病例，对于手中这二十几页手稿上芽儿的对这一难题的志在必得，张泽远对自家闺女当然有信心，也为这么有志向的芽儿而骄傲！

    别忘了，这丫头虽然喊自己干爸，但同样也有多年的师徒之谊，这丫头算是自己一把教出来的，虽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快就把自己拍在沙滩上了！

    但是不从医者而单纯的从一位长辈的角度来讲，张泽远理解归理解芽儿的一些顾虑，但并不是很赞同芽儿这决定！

    芽儿几可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才是这课题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无论她跟哪方合作，吃亏的看起来都是芽儿这丫头！

    “芽儿，你应该有这个经济能力能独立支撑起这个课题的吧？”张泽远停顿了片刻，才半开玩笑的问道！

    面对攻克这个世界性医学难题后带来的荣耀，张泽远不保证自己有这魄力来取舍！

    芽儿倒是没想过张泽远语气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错愕之后，哭笑不得道，“不缺财力，但缺人力，也缺时间！”

    先不说术业有专攻，自己一个人精力有限，单枪匹马的搞研究，等研究成果出来了，这得拖到猴年马月去？

    “况且，如果是纯粹的医学研究还好，只要有一间实验室就好，但理论再好最终还得需要大量临床实践来证明！”芽儿也语气幽幽的又补充了一句！

    张泽远知道芽儿说的有道理，但仍有些纳闷，“其实，你单独跟其中一方合作就是了！”

    这丫头难道就不知道，参与课题的人越多，最后她的话语权和分量变得越少吗！

    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芽儿杏眼微弯，笑得狡黠，贼兮兮道，“您难道没听说过三足鼎立才最稳妥？”

    “中医讲究一人一方，这也是我目前遇到的最大难题，或许只能另辟蹊径！m国那边有最先进的实验室，也有最优秀的研究人员！但中西医对癌症的认知又截然不同”

    芽儿倒是丝毫不瞒着自己的想法，见芽儿笑的古灵精怪，张泽远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就知道这丫头心思剔透，不是傻乎乎没主见的小丫头！

    张泽远放心了，倒是芽儿突然记起来都说半天了还没说到正事儿呢，“怎么样，干爸，有没有兴趣参与这个课题！我一个人的砝码还是轻了些，上阵父子兵，咱爷俩是一国的！”

    “啊？”张泽远刚才光担心芽儿吃亏了，倒是没听到最后这句才是正题，不有又窝心又好笑，“我不精通现代临床医学那套，而中医相比军总医人才济济，我就不凑热闹了！”

    面对这么一个世界性的医学难题，自己当然也想参与，但想归想，自己还是别给芽儿拖后腿了！

    芽儿倒是病不意外张泽远回拒绝，连忙打断道，“别介，干爹，咱们这是举贤不避亲！其实，还有一个难题！治愈的那几例病例当中，除了内服外还辅以了针灸治疗，我目前还没估计针灸治疗在这其中起了多大作用但说到针灸，我目前只信您！”

    倒不是说军总医那边除了何老就没有别的医生擅长针灸了，但芽儿的针灸最初就是跟张泽远学的，后来爷俩也都拜读过空间里那些藏书中关于金针之术的内容，所以说这爷俩的医术尤其是针灸可谓师出同源！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间的关系，芽儿五官十分敏锐，在这一点上张泽远到底略逊一筹！

    张泽远很清楚这一点，稍显迟疑！芽儿也不等张泽远再开口，先笑道，“您先考虑考虑，一点也不着急！其实，我还没跟m国约瑟教授提这事儿呢！”

    又是三足鼎立，又是拉张泽远这干爹下水的，这些都是芽儿的一些个人想法！

    张泽远愣神片刻后立马回过神来，忍不住翻白眼，敢情先给自己画了一个大饼子忽悠自己呢！

    但腹诽归腹诽，也不管这是不是大饼子，至少心里十分熨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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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7章 城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面对芽儿的提议，张泽远也没考虑太久。毕竟，身为一名医者，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张泽远当然不舍得放弃。

    至于能不能攻克这个久攻不破的世界性医学难题，张泽远对芽儿很有信心！尽管多少有些盲目的成分在，但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儿，芽儿从来没就让家人失望过！

    二十几页手稿，甚至连简单的理论框架也算不上，只不过是简洁概述了一些研究设想，张泽远很快就翻完了。沉吟了片刻，又蹙着眉多问了一句，“芽儿，是不是先咨询一下宋老他们的意见！”

    在杏林界，那几位老先生可谓是泰斗般的存在，其胸襟和阅历不是自己和芽儿能比的！

    “我以前跟师傅他们提过！不过，师傅他们确实别想躲懒！”芽儿托着下巴，纯澈宛若深秋碧空的杏眼里闪过一簇小火苗，一颦一笑间尽显狡黠！

    张泽远蓦地心里有些发毛，但也知道这丫头做事向来有的放矢，关于这个医学课题的事情早事无巨细的考虑周全了，也没再多啰嗦！

    浮生偷得半日闲，爷俩平日里一个比一个忙，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干脆也不挪窝。俩人又是父女，又是同行的，聊聊医院工作上的事情，探讨探讨最近遇到的一些疑难病例，交流交流心得

    这会儿，院子里要是有外人在，听着绝对枯燥晦涩，但爷俩却兴致勃勃，十分投契！

    还是聊得口渴了，茶几上的两个茶杯也都空空如也，芽儿顺手拎起脚边的暖瓶泡茶时，才发现暖瓶的重量似乎不大对劲儿！

    见芽儿苦大仇深的拿着暖瓶晃，张泽远挑了挑眉，爷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十分温馨，十几年前，芽儿还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时，也常常这么颠颠的跟在张泽远这干爹后头端茶倒水，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可惜，温馨的画面往往是用来打破的，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救命啊，救命啊！”

    虽然其中有几道小嗓门稍显陌生，但其中那道最嘹亮凄厉的小嗓子张泽远这当爸爸的和芽儿这当姐姐的绝对不会听错，心里一惊，立马站起来就要朝前院跑！

    不过，爷俩脚步立刻就又钉在了地上，刚才急的褪去了几分血色的脸上更是哭笑不得！

    无它，在几声尖锐惶恐的“救命啊，救命啊！”之后，突然画风一变，变得幽怨婉转，“大爷，求求你，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吧！”

    这画风，很明显是家里那四只扁毛小家伙的风格！也难怪老爷子老太太们平时恨不得把这四只扁毛家伙宠上天，绝对的语言天才啊！

    刚才那声“救命啊，救命啊！”学张哲这小豆丁的语气学的分毫不差，但是后面的那句电视里常演的狗血剧情里的经典台词“大爷，求求你，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吧！”更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随着那句“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吧”落下，从垂月门那边扑棱棱飞过来四只扁毛家伙，两只大一些的羽毛绚丽，另外两只小一些的黑皴皴的，几乎从脑袋黑到爪子！

    紧接着，后面突突突的跑进来五六个猫厌狗嫌的小娃娃，很明显，张哲小朋友溜达了这么一大圈，把附近年龄差不多的小朋友都招到家里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刚才在哪儿疯了，一个个跑的小脸通红通红的，帽子也不知道是给扔了还是压根没戴，一个个热的头顶冒烟！

    今天虽然太阳挺暖和，但到底马上就进寒冬腊月了，哈气成雾，从芽儿这角度远远的望过去，几个小家伙头顶上可谓是热气氤氲。

    打头的那个明显年纪最小，穿的也最多，棉裤外面套着条时髦的小牛仔裤，胖的浑身上下一般粗，跑的快了小屁股扭搭扭搭的，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用车链子改造的链条枪，那意气风发的小架势简直是威风八面，不是张哲小豆丁又是哪个？

    后面几个小朋友年龄要大两岁，手里也都没空着，要不是弹弓，要不就是链条玩具枪。唯二没拿弹弓的，一个是压根不喜欢这玩具的扎辫子的叫丫丫的小姑娘，另外一个是比张哲大不了几个月，比起张哲的圆滚滚虎头虎脑来，显得的十分白净秀气的小亮！

    不过，这小子手里也没空着，多了一根红灿灿的冰糖葫芦，这会儿正啃的满脸口水。可能冰糖葫芦太甜，腼腆的咧着小嘴，笑的比头顶上的太阳爷爷都灿烂！

    知子莫若父，知弟莫若姐，不难猜，张哲手里的那个链条手枪是用了一根冰糖葫芦从这小朋友手里换的！

    地道的老北京人儿都知道，这一带红墙青瓦的高墙大院才是真正的皇城根，四九城！搁在清朝，这一带住的都是皇孙贝勒！比起别处的胡同里的四合院大杂居，这一带像芽儿家这么大院子的虽然也不多了，但也大都是独门独户，家境都不算差！

    几位小朋友虽然跑的正疯，但明显家教都不错，很懂礼貌。任由那四只扁毛的家伙在头顶上飞来飞去，说唱俱佳的扮可怜，也还记得先跑过来乖乖的问好！

    芽儿向来喜欢孩子，赶紧回客厅拿了一挂香蕉和一盘奶糖出来！几位小朋友显然也都不是第一次来家里玩了，知道每次过来玩儿都有好吃的，有喊姐姐的，有喊姑姑的，有礼貌归有礼貌，没有一个见外的，一窝蜂的围上来！

    几位小朋友排排站，拿着弹弓的那只手还得忙活着捂着衣兜里的奶糖，另一只手拿着香蕉当手枪来回比划，叽叽喳喳把张哲小朋友围在中间！很明显，都知道这里是张哲爷爷家，小小男子汉们的自尊心在好吃的零食面前不值一提！

    见大家都分到了好吃的，颇有领袖之风的张哲小朋友这边胖爪子才刚一挥，刚才备受冷落飞回鸟笼子里暂时歇脚的那四只顿时精神一振！一边扑棱棱在前面领路，嘴里还叽叽呱呱的叫着，“兄弟们，冲啊，打鸟去！”

    孩子们的快乐就这么简单，小朋友们立马跟着嗷嗷叫着“冲啊，冲啊”，哗啦啦朝后面菜园子那边跑！

    转眼间，院子里就又剩下张泽远和芽儿爷俩！不，也不对，老爷子老太太们推着那辆超醒目婴儿床终于姗姗迟归！

    至于身后多出来的那几位老头老太太，明显是跟过来看孙子孙女的！远远的看见自家的小魔头又去后面祸祸菜园子去了，虽然有几分脸红，但到底没把那几位小朋友吆喝回来，虱子多了不痒，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到底不放心，也跟着转移去了后面菜园子！

    就连婴儿床里的四胞胎，也被芽儿推着跟了过来！没有办法，这四个小祖宗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旺盛，芽儿要是不推着他们过去，他们哼哼唧唧的估计小脖子都能拧断了！

    果不其然，慢了片刻的大部队溜达到菜园子这边时，场面已经不能简单的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了！

    没有弹弓的丫丫和小亮两人，倒是乖觉，手里都拿着奶糖，时不时放嘴里舔一会儿，老老实实的站在远处观战！而其他几位淘小子拿着弹弓和链子枪追着放养的二十几只大公鸡小母鸡老母鸡打！

    头顶上，那四只会飞的还一个劲火上添油，叽叽喳喳，“给我瞄准了，射，快射！”

    正趴在外面晒太阳的母山羊一家三口早乖乖的躲回羊圈了，也不知道这几位小朋友是欺软怕硬，知道山羊体型大，不好欺负，还是因为觉得山羊跑得慢没乐趣，反正就盯着勉强算是鸟类的大公鸡小母鸡射弹弓了！

    也幸亏菜园子够大，尤其是除了两头的两条青石路，地都是新翻的，不是那么平整，虽然周围都用渔网围了起来，飞不出去，但诺大的地方也够那二十几只老母鸡小母鸡躲的，不至于慌不择路跳进池塘里！

    可惜，几只小母鸡到底经验不够，最后竟然慌不择路，咕咕叫着拍着翅膀吓得躲回了鸡窝里！这可苦了它们，四个淘小子堵在鸡窝前面吆吆喝喝的射弹弓！

    张老爷子他们这几位老头老太太都知道，这母鸡吓狠了就不下蛋了，难免有几分汗颜，赶紧想叫住几位人来疯的淘小子，虽然咋呼的最厉害的是张哲小豆丁！

    偏偏杜爷爷瞧了一眼被抱到怀里看热闹的的大胖重外孙，乐的挥着小胖爪子嘎嘎叫，被芽儿和李爷爷他们抱在怀里的另外仨，乌溜溜的大眼睛亮的放光，跟着东躲西藏的小母鸡滴溜溜转。

    张老爷子他们刚喊了一声，就被杜爷爷和翟爷爷赶紧摆手打断了，多热闹啊！况且，几位小朋友哪儿会真的玩链子枪和弹弓啊！手里的链子枪压根没弹药，顶多算是用手扔几块土坷垃！再说了，不下蛋就不下蛋呗，过年杀鸡吃肉！能逗得自家四胞胎这一笑，也算它们功德无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指望不上主人了，唯一躲得还算轻松的那只金冠大公鸡见几位小顽童如此欺负自己的后宫，趁着几位全神贯注的盯着鸡窝里的几只小母鸡，绿豆大的眼睛紧紧盯着目标，惦着肉垫子的脚尖靠近，突然跳起，狠狠地在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张哲小朋友的屁股蛋叨了一口！

    伴随着张哲小朋友一声干嚎，成功扳回一局的那只大公鸡也扑棱棱飞跑了！

    这变故太突然，别说身为最佳盟友的那四只扁毛家伙示警了，就连远远的站在菜园子这头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都没回过神来，谁能料到那只大公鸡还懂得报仇啊！

    哪怕穿着棉裤呢，但牛仔裤里面穿着的棉裤偏巧是因为大今年才能穿的上开档棉裤，那只大公鸡养了有好几年了，鸡喙又硬又尖，把张哲小豆丁叨的捂着屁股蛋儿两眼泪汪汪，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四胞胎平时没少被这小舅舅摆弄折腾，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就喜欢热闹，嘎嘎乐的更欢了！老爷子老太太们甚至张泽远这当爸爸的更是忍俊不禁，就俩字，活该！

    见没人哄自己，张哲小朋友更委屈了，小嘴瘪了半天，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爷子老太太们看的正热闹，袖手旁观！倒是几位小朋友颠颠的又是帮张哲擦眼泪，又是豪言壮志的说替他报仇！

    年纪大点的那仨还真的拿着弹弓突突的追着大公鸡打，跑的满头大汗，但架不住那只大公鸡实在灵活，别说正中靶子了，连一根鸡毛都没打下来，倒是他们自己时不时的被土坷垃绊一跤，不停摔跟头！

    几位小朋友最大的才不过六岁，受了拿一只公鸡束手无策的委屈，还摔了好几个跟头，小张哲在哭，爷爷奶奶也不搭理自己。要知道气氛最容易渲染的，没多大会儿可怜巴巴站在鸡窝前的几位小朋友眼圈也红红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芽儿上一辈子也当过八零后，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可没那么娇惯！可不，大家都远远的站在这一头看热闹，谁也没过去哄！

    几位小朋友原来可能是假委屈，见状，顿时成了真委屈，就连没参与射鸡行动的丫丫和小亮也眼泪八叉的！

    而且，几位小朋友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就差水漫金山！

    这会儿，终于看够热闹了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想哄也哄不好了，正头疼着呢，突然听见嘎嘎乐了半天的四胞胎叫唤的更欢了，顺着望过去，晒完被子收拾完房间的翟耀辉听见动静正好从另一边过来！

    低头耷脑的堵在鸡窝前的几位小朋友也看到翟耀辉了，前一刻还是呜呜咽咽的哭呢，立马止了声，跟掐着脖子的小公鸡似的，憋的只敢打嗝不敢哭出声来！

    很明显，哪怕翟耀辉没黑脸，在小朋友们心里看来，这位叔叔也怕人的很！

    见几位小朋友终于消停了，杜爷爷他们还有那几位当爷爷奶奶的才不管几位小朋友们是不是吓得呢，不哭了就行！

    倒是芽儿，看了看有“小儿止啼”之效的自家翟哥哥有几分迥然，嗔了一声，“翟哥哥！”

    见小媳妇朝几位流鼻涕的小朋友努嘴，示意让自己负责哄，翟耀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勉强放轻声音，“谁要看叔叔给你们射麻雀？”

    哎？正委屈的抽鼻子的几位小朋友狐疑的打量了几眼这位吓人翟叔叔，立马阴转晴，举着小手嚷嚷着报名，“我要看，我要看！”

    要不是翟耀辉还有几分余威在，估计早团团围过去抱着腿不松手了！

    小朋友们这么捧场，翟耀辉无奈，只得当一回孩子王，带几位小朋友去前院找还没被刚才的鸡飞狗跳吓走的麻雀！

    等芽儿把兴奋过头了的四胞胎哄睡，到前院看“翟叔叔”打弹弓的几位小朋友也正巧兴冲冲的牵着用绳子系住腿的战利品打靶归来！

    最后，几位小朋友一人灌了一碗糖姜水，还带走了两只被弹弓打伤到的翅膀涂了药膏的小麻雀，还有塑料袋里装着的黄瓜和西红柿和小青菜

    年纪最小偏偏当了一上午头儿的张哲有模有样的送走了自己的小玩伴们，回到客厅里就脱棉坎肩和厚牛仔裤，撅着露在外面的屁股蛋爬到炕头上，掐着小肥腰，臭屁哄哄的一副大将军王的架势，“爷爷，奶奶，小亮他们说以后还来找我玩，还让我当老大！”

    小小人儿，牛屁哄哄的，众人都乐！

    翟爷爷也跟着凑热闹，捏了捏小胖墩结实的小身板，“泽远啊，我看咱家张哲小小年纪颇有帅才之风！”

    李爷爷他们倒是很想吐槽，说不准人家能继承衣钵，是学医的料呢，但看小家伙抬着小下巴颏的臭屁劲儿，又把话咽回去了，小精气神确实看着神气又敞亮！

    “其实，我原本打算让他学医的！”倒是张泽远没那么多顾虑，打趣着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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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8章 城

    冬季万物凋败，夏天时几乎可以遮天蔽日的那两棵银杏树早光秃秃的，四合院里似乎多了几分萧条寂寥的味道！

    也幸亏李爷爷素来风雅，喜好摆弄花花草草，背风的回廊下晒太阳的那一盆盆的花花草草给院子添了几分勃勃生机的色彩！

    但马上就进寒冬腊月了，这两天白天虽然冬阳明媚，还算是暖和，可每到夜里就起风，寒风凛冽，寒风吹得干枯的枝桠都打起了呼哨！

    李爷爷住的小院里墙角处那几株腊梅往年都是进了腊月，沸沸扬扬的大雪过后才绽放，今年难得提前了，这几天迎着寒风徐徐怒放，朵朵梅花斗寒争艳，风骨傲然而不妖娆。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暗香袭人，明媚冬阳洒下来的丝丝暖意也夹杂着阵阵腊梅的清幽。但院子里最鲜活生动的，莫过于胖乎乎的小脸热的粉扑扑，活脱脱撒欢的小马驹，扯着腿上拴了细棉绳的小麻雀，片刻也不清闲的张哲小朋友！

    回廊下，老爷子老太太们看的热闹，越看越觉得刚才翟爷爷那句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这小子从小就能吃能睡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随了爸妈的清秀，但是因为他那身结实的小肥肉看着虎头虎脑的，闯实的就跟小牛犊子似的！

    三岁看到老，小家伙的脾气既不像张泽远这当父亲的清俊儒雅，也不像赵清这当妈妈的文静温柔，倒是近墨者黑，有时候小脾气看着豪爽直接，有时候又像小狐狸似的

    用老太太们的话讲，这小家伙被家里的几位老爷子给教坏了，刚出生那会儿乖乖巧巧，如今应该也是清秀斯文的小帅哥才对！

    看了一眼呼呼喝喝朝那只可怜的小麻雀比划着链子枪的儿子，张泽远这当父亲的难免也生出一丝危机感！所谓望子成龙，想让这胖小子继承自己衣钵不仅仅是玩笑话！

    不得不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古朴典雅的罗家老宅，罗家的女人在楼下客厅里喝茶陪罗老太太聊天，二楼书房里，罗老爷子正襟危坐，因为背对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斑驳的阴影下，罗老爷子脸色晦涩凝重，打量了一眼长子和次子，突然生出一种廉颇老矣的无力感！

    罗老爷子重重的顿了顿手里的拐杖，“糊涂，糊涂！你们真就那么大喇喇的让人查华夏集团的账目问题去了？”

    政治角逐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向来是此消彼长，罗老爷子并不介意长子他们使手段，也确实曾经随口质疑过这几年风生水起的华夏集团跟翟家的关系！但从没想过寄予厚望的长子还真这么轻率的出手了！

    翟学文行事严谨虽然跟他老子翟明山的大开大合大不相同，但都是一样的滴水不漏，再张狂也可能留下这么醒目的把柄让人抓！真要如此，他也不至于升到如今这位子了！

    华夏集团这几年的发展确实让人刮目，但质疑归质疑，罗老爷子深谋远虑，当然不会这么莽撞的出手。谁知道，罗江林他们竟然等不及，直接让人去调查华夏集团的账目和运营问题！

    这不明摆着打草惊蛇吗？

    难怪在翟学文面前节节败退呢，长子就这粗糙的手段，罗老爷子忍不住怀疑，这些年他到底怎么做到不出大岔子熬到如今这资历的！

    还是刚才在楼下，无意间听次子媳妇满脸幸灾乐祸随口提到今天傍晚的慈善宴会时，最近一直担心孙子腿的罗老爷子心里才咯噔一声，心里涌出一股不安来！

    把罗江林和罗江森他们叫到楼上书房一问，果不其然，竟然真的大张旗鼓的让人调查华夏集团的账目和运营问题去了！

    从次子语气张狂的嘴里听完始末，罗老爷子气的半饷没说出话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知道多少收敛着点，下面那些部门都是以例行调查的名义公事公办！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好歹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戳破，不至于撕破脸！

    其实，见翟家一直没动静，罗江林最近也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得劲，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错觉！见老爷子生气了，罗江林面无表情的低头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罗江森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带，蹙眉道，“爸，你又不是不知道，随着翟学文更近了这一步，翟家如今可谓如日中天，再不想办法打压一下翟家的气焰，以后就没有咱们罗家的容身之地了！”

    翟家老爷子行伍出身，翟家的人脉和影响力原本大都在部队，早些年两家关系虽然也不说多融洽，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这几年，翟学文的仕途犹如神助，步步高升，大哥这几年却郁郁不得志！再这么发展下去，大哥在退休之前，估计也就止步于此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虽然没多大出息，但也想看着大哥好！

    比起大哥他们，排行老二的罗江森自认胸无大志，在罗老爷子面前一贯不是那么拘谨，没注意到老爷子脸色漆黑，越说越激动，口才也愈发伶俐起来。

    “所谓蛇打七寸，翟家老头这些年已经很少管事了，如今翟家是翟学文当家！不过，他行事向来低调，而且，有些事儿也最怕扯出萝卜带出泥来，咱们也只能从别处旁敲侧击，找突破口！

    华夏集团名义上老总是冯家的冯凯和郭小海，但据说真正的大股东是杜萱瑾，翟家的孙媳妇。况且，郭小海这老总还是翟耀辉的大舅子！这几年，华夏集团的发展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似的，我就不信这其中没有任何问题！咱们这一招叫做打草惊蛇！翟学文心里有鬼的话，肯定会露出马脚来”

    罗江森小聪明有几分，但精明干练绝对算不上，这些年一直任闲职，心胸和眼界相对要差上一些！这招打草惊蛇，向来没主见的罗江森难得罕见的没少打敲边鼓，语气里就难免流露出几分来！

    殊不知，罗江森说的越激动，罗老爷子和罗江林脸色越差，心里越发狐疑起来！

    尤其是罗江林，就像刚才罗老爷子说的，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不至于没这么点城府！但这几年一直被翟学文隐隐的压上一头，这次角逐又彻底败北，这般连番郁郁不得志之下，难免心浮气躁。被罗江森气愤填膺的在耳边敲了几回敲边鼓，手段也粗糙起来！

    但这些天翟家意外的风平浪静，已经多少让罗江林心中不安，总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这会儿，相比于罗江森侃侃而谈，罗江林难得冷静下来，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

    不过，到底慢了半拍，还是老谋深算的罗老爷子先问了出来。罗老爷子没好气的睨了一副小人得志的罗江森一眼，表情晦涩难辨，“那蛇到底惊出来了没有？”

    呃？罗江森一愣，终于察觉到老爷子表情不对，也没多想，摸了摸鼻子讪讪的回答道，“翟家目前倒还没有什么动静！”

    罗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瞥了一眼眼神一凛终于注意到这一点的长子，恨铁不成钢的愤愤道，“翟学文真要是敢明目张胆的犯这样的错误，早回家卖红薯去了！还打草惊蛇，说不准人家就等着引君入瓮呢！”

    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罗老爷子随口这么一句就说到点子上了！

    不过，没等罗老爷子和罗江林深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陷阱，罗江森先急了，赶紧又补充道，“可是，爸，华夏集团资金来源确实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华夏集团是刚刚整合而成的，旗下涉及了不少行业，在集团整合前的账目十分庞杂，这几年，那几处行业又发展飞速，想一项项理清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不过，虽然目前只窥一斑，也多少查到了一些问题！

    以前的账目还没来得及查，但说最近这一年多的账目，去年年底投资的刚开业商场，就有一笔两千万的大额资金就是杜萱瑾投资的！今年年初，跟外商投资的中医养生的项目，也有一笔来源不明的巨额资金！

    至于前几年的账目，还没来得及查！但不难猜出，杜萱瑾既然能成为华夏集团隐形的大股东，相比以前肯定也没少以自己的名义投资！

    “我们调查过，杜家就是普通的农民家庭，家境病不殷实，最近这几年才都搬到京城定居的！既然家无恒产，杜萱瑾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哪怕再是高材生，医术精湛，上哪儿弄这么两笔挖金矿也不一定挖的出来的巨额资金去！”

    动辄几千万的巨额资金，如果用来投资的话，足够拉动一个市的经济发展了！

    不过，这一点也是前两天才刚核查出来的，无论是罗江林还是罗江森都还没来得及跟自家老爷子汇报！

    罗家老爷子第一次知道这事儿，难免有几分错愕，还真出乎意料。

    不过，罗家老爷子心思缜密，沉吟了片刻，蹙眉道，“杜萱瑾不是有两位干爷爷干奶奶跟杜家人一块住吗，听说两位老人祖上颇为殷实！况且，杜家不是还有两位归国华侨吗！”

    这几年，国内恢复了正常外交，陆陆续续不少华侨落叶归根，回国定居！外国的月亮是圆的，在老百姓眼里，华侨就代表着有钱！

    也幸亏这里是罗家的书房，芽儿没长顺风耳，不知道有人把自己家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查的清清楚楚！

    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哪怕不费心调查，随便一打听也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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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9章 城

    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刚才，罗家老爷子多少有些冤枉罗江林和罗江森兄弟二人行事莽撞了！事实上，两位事前没少下力气，把芽儿周围的人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听得出老爷子语气有所缓和，罗江森抬头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摩挲着他那根降龙木拐杖的龙头，这也是老爷子沉思时的一贯表情！

    见状，罗江森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笑道，“爸，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以前！咱们罗家，祖上不也是家世渊源，到现在也不只剩下这栋老宅子和几样老物件嘛！再说了，几件老物件当收藏还行，又不能当饭吃当钱花！”

    罗江森难得能说到罗老爷子心坎上，表情愈发松动，神色中难免流露出几分嘘唏缅怀！

    是啊，在经过战火纷飞和后来的那十年动荡，饶是罗家祖上曾经是万贯家财，如今也不过只剩下零星的一些古玩字画，金银首饰罢了！甚至这点子老物件和这栋老宅子也是自己后来各方面斡旋，才得以保住的！

    罗江森这人虽然才干平平、胸无大志，但察言观色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刚才见老爷子一脸怒气隐而未发，心里直打鼓，这会儿见老爷子表情缓和，罗江森的语气也越发轻松，“至于杜家的那两位归国华侨，再有身家，别忘了人家还有直系子女在呢！再器重杜萱瑾，也不可能这么大手笔的以杜萱瑾的名义投资！”

    况且，毕竟对方华侨的身份在，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半刻的能调查到的！但目前看来，那两位华侨哪怕真的身家颇丰，也不至于丰厚到动辄能拿出几千万来投资！

    杜萱瑾年纪轻轻竟能拿出这么几笔巨额资金，怎么看都有猫腻！总不可能天上掉馅饼，凭空得到的吧？

    无论从哪以个角度分析，这两笔来源不明的巨额资金都似乎应该跟翟家脱不了干系。虽然一时间找不到翟家的直接把柄，但说起来，无外乎是某些移花接木的障眼法！深挖下去，相信翟家迟早会露出尾巴来！

    想到这里，罗江森神色有些亢奋，轻挑的嘴角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有这么大的把柄在，这可试管几千万的巨额资金，哪怕不能彻底扳倒翟家，也得让翟家伤筋动骨！

    哼，罗老爷子自持家学渊源，平日里一贯是不苟言笑的老式做派，见罗江森一脸轻狂，哪怕书房里就父子三人在，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让罗江森收敛一些！但脸色表情愈发深沉，若有所思！

    罗老爷子确实有自诩家学渊源的本钱，在年轻时就表现出了不同凡响的决断和魄力，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胸中城府更是深不可测，当然不是耳根子软的人，轻易的被罗江森嘴里的种种猜测给忽悠懵了！

    但罗江森刚才那几番话也确实罗家老爷子心坎上了，那是几千万不是几千块，轻易能拿出这笔巨额的人国内估计都没几个！翟家这个孙媳妇身上，确实到处都是秘密！说不定，这次真能抓到一条大鱼！

    罗老爷子心中这城府比罗江森深了不是一星半点的，虽然总隐约觉得哪儿不大对劲，但那两笔巨额资金确实让人狐疑！这一回，翟家之所以轻易让人捉住这么大的把柄，估计是笃定了没人敢调查如日中天的翟家吧？

    因为这份质疑和猜测，罗老爷子渐渐压下那丝不安，对罗江林他们这次的出手态度上难免有所意动！

    罗老爷子掌心来回摩挲着拐杖上早就打磨的十分光滑的龙头，沉吟了片刻，突然抬头，瞥了一眼从头到尾一直保持沉默若有所思的罗江林，眼底精光湛湛，风马牛不相及的吩咐道，“也别让人家调查小组为难，让他们公事公办！不过，必须把得华夏集团这些年来的账目和经营状况查清楚！对了，老大，你在经贸委工作，民营企业的监管本来就是你们职责所在，干脆成立一项私营经济研究课题，别光盯着华夏集团”

    要不说姜是老的辣呢，一句“公事公办”和一个“私营经济研究课题”罗老爷子就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说实话，狗急跳墙，还真怕翟明山那老小子不管不顾的打上门来！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自己还真有点怕翟明山那莽夫！

    虽然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这是罗家打算跟翟家杠上了，但有着“公事公办”的旗号，哪怕翟家心里再怄的慌，也没有借口由此大动干戈、撕破脸！

    也幸亏翟爷爷这几年彻底退下来，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不在管这些琐事。要不然，绝对二话不说直接抄家伙打上门来！

    这老小子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应该说比以前还虚伪！长得倒是道貌岸然，偏偏最爱打着正气凛然的招牌来粉饰太平，暗地里蝇营狗苟，整天想着算计人！

    翟爷爷这人向来喜欢大开大合的阳谋，最看不惯这般道貌岸然的虚伪样。用翟爷爷的话来讲，跟这样的人说句话都倒胃口！

    不过，很明显，罗家老爷子看似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让心知肚明的罗江林他们顿时生出一种醍醐灌顶的错觉！

    翟家这几年势头正劲，跟王家、韩家他们走动的也十分亲近，罗家还真不敢正面交锋！罗江林也早就吩咐过了，让调查小组公事公办，就怕真把翟家惹恼了反扑！

    但老爷子那句成立一项研究课题，倒是让调查小组更加师出有名，也算是一举两得！

    比起依旧面无表情的罗江林来，罗江森心性到底差了几分，脸上藏不住，眼底不自觉透出几分笑意来，就说吧，这招打草惊蛇用的出其不意！

    但再师出有名，实际上内情到底如何，罗老爷子心里再明白不过，见罗江林他们领悟到了自己的意思，就不欲再多说！

    反倒突兀的问罗江森道，“对了，那什么慈善宴会是不是就在今天傍晚？下午的时候，你让月如也陪着她妈也过去长长见识！咱们虽然比不上翟家财大气粗，但公益嘛，重在参与，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不好让人专美于前”

    很明显，罗江林他们都没料到老爷子突然提起这事儿来，不禁迟疑了片刻！

    抬头正好对上老爷子那稍显意味深长的表情，罗江森很快回过神来，笑着应道，“好！等会我跟她们婆媳说一声！美芬整天就知道逛街买东西，下午过去长长见识也好！”

    罗江森不受罗家老爷子器重，难得有这么有颜色的时候，罗老爷子竟罕见的露出一抹期许的笑容！

    见老爷子心情好转，刚才一直沉默的罗江林也难得笑着插了一句，“月如那孩子到底是b大毕业的高材生，专业素质高，做事更是精明干练，很有潜力！”

    听罗江林夸郑月如，罗老爷子也跟着点了点头，接着脸色一整，瞪了一眼又吊儿郎当的罗江森，“老二，你有时间你也好好管管少强，整天这么浑浑噩噩的借酒消愁怎么能行！他的腿也没大毛病，哪怕以后打算走仕途也无大碍，喜欢继续经商，家里多少也有些门路，这都随他。但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了，在外面给我收敛一些”

    以前没结婚时，这小子在外面胡闹，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毕竟年少轻狂。但都已经结婚了还这么乱来

    年初的时候那场车祸，虽无大碍，但小夫妻两人，少强伤到了腿，郑月如小产不孕，罗老爷子对这个孙媳妇难免有些心结！

    但罗郑两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小两口谁都不愿意离婚！随时时间流逝，罗老爷子的心结也慢慢解开了不少！况且，月如还年轻，以后的事儿也说不准！

    最重要的是，比起家里那几个才干平庸的孙子，月如这孙媳妇不愧是高材生十分优秀，为人做事更是得体大方，长得也漂亮！就是不知道少强那孩子怎么想的，两个人相敬如冰，家里有这么漂亮能干的妻子还整天不着家！

    时至今日，罗老爷子不得不承认这个孙子被老伴和儿媳妇她们婆媳宠坏了！

    罗老爷子越说越上火，这窜上来的火苗很快烧到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外名声也不怎么好听的罗江森，“还有你，你也给我注意点，赶紧的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都给我断的干干净净！三天两头闹点花边新闻出来，还嫌不够丢人的啊！”

    说实话，罗老爷子真不大愿意管儿子孙子的那点花边事儿。男人嘛，只要不闹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就眼不见为净！

    但架不住儿媳妇和孙媳妇三天两头跑回来，跟老太太委屈哭诉，弄得老宅这边也跟着乌烟瘴气的！这不，话赶话的，罗老爷子难免心里蹿火！

    罗江森哪儿想到老爷子这火烧着烧着就烧到自己头上来了，那张还算保养得宜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几分俊朗的脸不由臊的通红，心里也一阵发虚，老爷子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以前，罗江森在外面玩儿归玩儿，但从不动真感情，好分好散！但这两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越发喜欢小鸟依人的温柔女人！如今外面这个，还真让罗江森重整雄风，遇上真爱了！藏着掖着的，如今外面那个肚子都有七八个月大了！

    所谓做贼心虚，罗江森没想到老爷子突然提起来这一茬，脸上难免露出几分胆怯来！老爷子这辈子虽然只有老太太一个，但在女人这事儿上倒是开明！以前自己外面再怎么玩，老爷子也很少过问！但老爷子最好面子，玩归玩，自己真要闹出私生子来，估计老爷子能把自己驱出家门！

    “对了，老二，我又帮少强联系了一位擅长针灸老中医，人在湘省，记得找人陪少强过去拜访一下！”幸好罗老爷子也只是，很快心思又转到让罗少强浑浑噩噩的伤腿上了！

    倒是罗江林多看了两眼，但也没点破！

    因为火候不到，翟爸和翟耀辉还等着引君入瓮呢，罗家父子刚才的这番算计芽儿目前还无从得知！

    当然，知道了也不怕，一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二来嘛，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这会儿，芽儿正忙着拾掇自己，准备陪翟妈和杜妈她们参加傍晚的晚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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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0章 城

    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窗纱照进卧室，给原本就温暖如春的卧室又添了一分暖意！

    翟耀辉收好院子里晾晒的那一串串的尿布，抱着进来的时候，铺着素雅碎花纯棉床单的大床上，一大四小的娘五个四仰八叉的早就昏昏欲睡！

    刚才还嗯嗯呀呀在小媳妇旁边翻来滚去的四个小祖宗，到底不负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两大主旋律，上午那顿小觉醒了也就两三个小时，这会儿又早睡得小脸粉扑扑。

    白嫩的几乎透明的小爪子半握着，挺直的小鼻子一张一吸打着小呼哨，偶尔还有一串鼻涕泡冒出来！饶是翟耀辉平时再嫌弃这四个超级小电灯泡，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心也软的一塌糊涂！

    翟耀辉放轻脚步，也不忙着收拾怀里抱着的那堆尿布，到衣柜里找了四床小薄被出来上面又铺了几层晒的暖乎乎的尿布，捋的平平整整塞到小家伙们屁股底下垫着，最后又顺手帮一大四小扯好盖着的那床厚棉被！

    四胞胎睡得跟小猪似的，倒是芽儿迷迷糊糊哼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算是跟翟耀辉打招呼了。这幅花娇无力的海棠睡美人的画面，换来翟耀辉怜惜宠溺的一记轻吻！

    这一吻虽然蜻蜓点水，却勾出翟耀辉心底无限柔情！也不忙着收拾了，干脆扯开被角，打算陪母子五人眯一会！

    谁知道，刚侧卧着躺下，还没等着把一大四小拥入怀里，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

    女人逛起街来向来没有时间观念，翟妈和杜妈她们也不例外！

    上午的时候，说是出门打理一下头发，结果，弄完头发接着逛街，到中午都没回来，午饭都是在外面吃的。刚刚才拎着大包小包的吃的用的，行色匆匆的赶回来！

    心里惦记着宴会的事情，紧赶慢赶的赶回家里，结果，回到家里，翟妈她们才发现，人家祖孙的定力可比自己强多了！

    正是冬日好眠时，又难得赶上周末，不用帮忙带孩子，老爷子老太太也都跟着偷懒，吃过午饭就回房间休息去了！就连精力无穷的张哲小朋友，也被张泽远拘在客厅的小套间里睡午觉！

    明媚冬阳笼罩着的院子，一片温暖和静谧，火急火燎往家里赶的翟妈和杜妈顿时就跟针扎了的皮球似的，突然一下子松懈下来，就是，赶什么赶呢！

    但话虽是这么说，今天是杜妈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刚才逛街买东西时还不觉得，等会儿就要出门了，杜妈这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况且，翟妈还是这次晚宴的负责人，再好的定性也不禁生出几分焦虑来！

    幸好，生活毕竟是生活，又是公益性质的慈善宴会，不可能像电视里常演的衣香鬓影般的奢华。在这一点上，翟妈跟芽儿婆媳俩出奇的一致，隆重但简约！

    上午，俩妈说是一块去打理头发，说起来更像是忙里偷闲享受逛街喝茶的乐趣去了！这不，见时间不早了，三下五除二就拾掇好了自己！

    这俩妈虽不能说天生丽质吧，但平时保养得好，肌肤细腻光滑，洗把脸，化一个浅妆，涂点润唇膏，换上早就挑好的衣服，完事儿！

    翟妈穿的是今天早上专门捎到四合院这边来的那套浅灰色套裙，外面是一件同色大衣，尽显女强人的干练和大气！杜妈穿的则是一套杏色有几分鱼尾的毛呢套裙，多了几分温婉！前后压根没用半个小时，俩妈就把自己拾掇的利利索索，大方得体！

    可惜，急性子偏偏遇上慢郎中！

    上午没在家的郭小海都亲自开车回家接人了，在后院休息的芽儿扔一直没动静！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翟妈一跺脚，拽着杜妈直接到后院喊人！

    俩妈过来的时候，整座小巧的后院都静悄悄的，应该是还在午休！但是翟耀辉在俩妈心里向来没信用，生怕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远远的俩妈就故意加重脚步，站在院子里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后，才进来！

    果不其然，刚进外间的小客厅，就见翟耀辉黑着脸从卧室里出来。

    俩妈可不管有没有扰人好事，既然翟耀辉都已经出来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回避的了，绕过翟耀辉直接进了卧室！

    进去一看，芽儿这臭丫头果然心大，睡的正香，那张精致的小脸几乎埋到了被窝里，桃羞李让般的慵懒娇艳，就差没打小鼾了！

    家里人都知道，芽儿从小就有床气！不过，这床气也得分朝谁发！

    芽儿睡眼惺忪、似醒非醒间，隐约感到一股杀气，也不敢继续朝被窝里藏，迷迷糊糊的被俩妈直接从被窝里提溜出来，晕头转向的被按到梳妆台前的椅子里。

    杜妈这亲娘可比翟妈这亲婆婆干脆利落，更或者说是“心狠手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浴室拿了一条刚浸过冰凉的自来水的洗脸毛巾出来，直接朝芽儿脸上一盖，芽儿冰的立马打了一个激灵！

    虽然不常用，但以前杜妈也没少用这一招喊芽儿起床，手里拿着那条冰凉的毛巾利索的从脑门呼喇到脖子根，把芽儿给冰的一双杏眼水波涟漪，哪还有一丝睡意！

    这似曾相识的手段依旧简单粗暴，但芽儿一点也不怀念啊，简直是欲哭无泪！尤其是逮到正要进来的翟耀辉突然收住脚步偷偷的朝外间客厅退了半步，愈发委屈，抬头朝杜妈嗔了一声道，“娘！”

    杜妈看似凶巴巴的伸手戳了一下朝自己撒娇的芽儿的脑门，眼底的笑意却瞒不住人！芽儿十分配合的揉了揉脑门，皱巴着一张小脸泫然欲泣的朝翟妈求救，“妈！”

    芽儿这一喊，杜妈才发现翟妈表情稍显呆滞，意识到似乎真吓坏了翟妈了，不禁尴尬解释道，“瞧，这不就醒了嘛！”

    翟妈也促狭，直接无视表情夸张求安慰的芽儿，张嘴调侃道，“还是你行，又跟你学了一招，下回我这么也试试！”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闺女啊！还有妈，我还是不是你宝贝儿媳妇！”芽儿可怜巴巴的来回瞅了瞅明摆着站在统一战线的俩妈，故作委屈的探着身子朝客厅那边喊，“翟哥哥，求怀抱，求安慰！”

    结果，脑门上直接又挨了杜妈一巴掌，“行了，别做妖了，赶紧换衣服！”

    俩妈收拾自己的时候倒是干脆利落，到了芽儿，衣柜里挂着的一套套衣服挑花了眼。比起自己穿的简洁大方的套装，俩妈明显挑中了芽儿衣柜里那几套正儿八经的晚礼服。

    这几套晚礼服还是去年出国时定做的呢，虽然平时都是束之高阁，但俩妈都知道自家芽儿穿上有多漂亮！

    但挑来挑去，再扭头看看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妆的芽儿，俩妈突然后悔前些天没再帮着定做一件了！

    翟妈拿着那件蜜粉色的一字肩长礼服，回头看了看梳妆台前的芽儿，小声跟杜妈嘀咕，“四个小家伙太能吃，这丫头比没生孩子之前还瘦，腰那里肯定能穿的进去，但胸部会不会紧了一些？”

    这丫头身形高挑纤细，就连胸部那里也是小巧玲珑型的，但那是没生四胞胎之前！

    杜妈很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边点头，一边继续扒拉！但芽儿那几套晚礼服当初都是量身定做的，多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这会儿再穿估计真会有点瘦！

    为了平时从柜子里给四胞胎拿衣服换尿布方便，原来芽儿的那两个大衣柜早就给挪到卧室另一侧去了！梳妆台前的芽儿正巧背对着俩妈，角度也不对，从镜子里看不到俩妈到底给自己挑了那套衣服，但耳朵还在啊。

    俩妈虽然顾忌着呼呼睡得正美的四胞胎，有意压低嗓门了，但奈何平时嗓门就不小，芽儿听得一清二楚，闻言，不知道是该脸红，还是该为第二次发育而自豪！

    正好翟耀辉进来，芽儿鬼使神差的挺了挺第二次发育后，如今差不多总算应该快能够盈盈一握的小胸口，结果，换来同样耳聪目明的翟耀辉莞尔一笑，深邃的眼底闪过一簇炙热的小火苗，两道精光在芽儿胸前来回游移！

    弄得芽儿大囧，压根不敢跟满脸揶揄的翟耀辉对上，赶紧扭头假装跟翟妈她们说话。结果，发现俩妈竟然把那几套束之高阁的晚礼服给挑出来了！

    “娘，妈，不用这么隆重吧？随便挑一件毛呢连衣裙就是了！”

    倒是芽儿这一转身，正稍显遗憾的俩妈仔细目测了一下，又比划了比划那套晚礼服，突然发现刚才多少有一点高估了，应该能穿的进去，几乎跟同时开口问道，“对了，芽儿，你那件狐皮大衣呢！”

    晚礼服惊艳归惊艳，但直接这么穿估计会很冷！

    俩妈仔细目测时眼神里评估，还有比划晚礼服的小动作，当然也都落在芽儿和翟耀辉的眼里！

    芽儿又窘又羞，咋地，俩妈还瞧不起自己啊！倒是翟耀辉没错过小媳妇眼底的腹诽，终于忍俊不禁，突然笑出声来，换来俏脸爆红的芽儿磨牙欲咬的威胁！

    俩妈压根不知道这小两口到底打的哪门官司，狐疑的来回打量！

    芽儿怕俩妈看出什么端倪来，龇牙咧嘴朝翟耀辉挥了挥拳头，赶紧接着打岔道，“娘，妈，晚礼服就算了吧！又不是演电视，我穿这么奢华的晚礼服也不合适！随便挑一件毛呢裙，咱们娘仨穿亲家、母女装！”

    让芽儿这么一说，俩妈也终于意识到这么穿是夸张了一些！最后，还是芽儿从衣柜里挑了一件七分袖的圆领a字及膝裙，杏黄色，裙摆有几处提花，衬托的脖子上搭配的那条前两天韩家老太太刚送过来的那串红珊瑚项链愈发鲜红欲滴！

    芽儿虽然平时很少带，但首饰盒里的首饰却不缺，特意挑了一对红珊瑚的耳坠来搭配！除了这对耳坠和脖子上的那串项链，再无任何首饰！

    见芽儿这么清清爽爽的一身打扮，依旧明媚娇艳，俩妈也不胡乱抓瞎了！

    倒是大床上的四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番动静吵到了，动了动，哼哼唧唧的，小拳头揉着眼睛似乎要醒！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翟妈和杜妈正值芳年，远称不上是老太太，但四胞胎绝对是她们的心头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带的相对比较少的缘故，比老爷子老太太们还宠着娇着四个小家伙！

    四胞胎哪怕哼唧两声，这俩当奶奶的和当姥姥的就心疼的恨不得抓瞎！

    见四胞胎快醒了，俩人顿时如临大敌，蹑手蹑脚的催着芽儿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疼！

    踮着脚尖走到门口，又侧耳细听了片刻，见卧室里似乎没动静，心这才落回肚子里，终于敢大喘气了！

    俩妈夸张的反应看的翟耀辉和芽儿摇头失笑！

    见状，俩妈难免有些尴尬！杜妈瞪了一眼捂嘴直乐的闺女，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似乎又酸气冲天的翟耀辉，故意摆着手撵人道，“我看东南西北他们快醒了，你赶紧回房间吧！”

    “就是！”翟妈挑了挑眉，很明显也看不惯儿子那依依不舍的黏糊劲儿，故意打趣道，“你就放心吧，芽儿是你小媳妇，还是我儿媳妇呢！等会儿清河也陪着我们去，先不说已经暂定取消了芽儿领舞的节目，就是芽儿真的需要舞伴，也有你们清河叔在呢！我帮你看着，绝对不让里奥有机会跟芽儿跳舞！”

    俩妈一个接一个的挤兑自家翟哥哥，看的芽儿笑靥如花，嘎嘎直乐！翟耀辉脸色可以说黑臭黑臭额，但俩妈谁也不怕他摆臭脸啊，也跟着抿嘴笑！

    还是芽儿看的心疼，赶紧垫着脚尖啪叽一声，重重的在翟耀辉嘴角啃了一口！

    芽儿这动作太大胆也太快，俩妈回过神来，压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捂眼睛，就被叽叽咕咕直笑的芽儿拽着朝院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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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1章 城

    说到皇城根下的地道的北京人儿，相信很多人的第一直接印象就是贫！老北京嘴贫，爱侃大山，这也算是京城的胡同和四合院文化的标志之一！

    真要较真的话，翟妈和杜妈也算不得是老北京人儿，但架不住近墨者黑。芽儿的拿手绝活就是整天逗闷子逗老爷子老太太们开心，说学逗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耳薰目染下，俩妈有时候也喜欢拿芽儿逗趣！

    见闺女叽叽咕咕笑的甜蜜，一步三回头，还不忘跟站在门口目送的翟耀辉眉目传情，杜妈心里一酸，突然朝翟妈苦笑了一声，语气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瞧这胳膊肘子往外拐的！”

    这丫头眼里只有她家翟哥哥！

    “可不，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也发现儿子似乎白养了！”

    小两口那黏糊劲，翟妈又不是没注意到，闻言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恨不得望穿秋水、打算当望夫石的儿子，也强忍着打趣道。

    芽儿脸皮厚，赶紧胡乱朝翟耀辉挥了挥手，接着哄这俩妈。还跟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一边胳膊挽着一个，唇角微翘，一脸坏笑的看看杜妈，再瘪嘴瞅瞅翟妈，笑的贼兮兮，嘎嘣脆的戳破道，“哎呦哎，这不对吧！娘，你以前不整天挂嘴边，一个女婿半个儿，让我少欺负翟哥哥！还有妈，你说过的，我是你的宝贝贴心小棉袄！”

    说着，芽儿还没羞没臊的佯装不依的跺了跺脚，一副小女儿状，拽着俩妈的胳膊非得让俩妈给自己正名！

    论脸皮厚，俩妈当然不是对手，相视苦笑，眼底满满的宠溺和疼惜，戳着芽儿脑门一脸无奈道，“你啊！”

    但不得不说，芽儿这番一副小女儿状的撒娇卖嗔，俩妈还就吃这一套，这心里头就跟大伏天吃了冰激凌，大冬天的喝一杯热牛奶，那叫一个熨帖！

    芽儿惯会打蛇上棍，低头顺势拿脑袋瓜子挨个拱了拱俩妈的掌心，杏眼也弯成月牙儿，嘴巴更是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嘿嘿，我啥样也是你们宠出来的！”

    几句话就把吃儿子和闺女醋的这俩亲家哄的眉开眼笑，就连脚下也轻飘了几分！

    被芽儿不撒手的簇着快走到月亮门门口了，裹着一股寒意的过堂风直接吹了一个正着，俩妈脸上一冷，这才发现芽儿挎着自己胳膊的手里空空如也，顿时懊恼的恨不得直拍脑门，难怪一直都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似的！

    俩妈异口同声，同时张嘴问道，“芽儿，你准备的拍卖品是什么？”

    但话音未落，见芽儿一脸错愕，俩妈不由相顾无言，很明显，也隐约意识到忙中出错，都以为对方跟芽儿说过了，结果阴差阳错！

    “什么拍卖品？”这冷不丁的一问，芽儿还真糊涂！

    不过，转念一想，没等翟妈解释就明白了，笑道，“妈，难道准备了慈善拍卖的环节？”

    “嗯！”翟妈嘴角露出一分苦笑来，“算了，既然没准备就算！说不准还能帮你小海哥和冯凯哥他们省点钱！”

    这几天芽儿忙，自己也忙，倒是忘了跟芽儿说了！

    翟妈接手基金会这一块，也是小马过河，趟着摸索着过！这次举办宴会，本来预定是办成一个小型的发布会，并没打算借机筹集慈善资金！

    国内大部分人对慈善公益的认知不足，自己身份本来就敏感，况且，这段时间这调查那检查的，翟妈敏锐的察觉到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这节骨眼上，大张旗鼓的趁机筹集善款，落到有心人眼里，说不准就变成了趁机敛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时候捕风捉影、颠倒黑白的威力，翟妈再清楚不过！

    但给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送请帖的时候，翟妈送一张被批评一次，嫌弃翟妈张罗的晚了，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怎么能专美于前呢！

    况且，收到请帖的有一大部分人不是有钱就是有闲。而郭小海和冯凯他们邀请的人，一个个更“财大气粗”，又大都是古道热肠之辈，虽然可能各自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不可否认大家对于这样的公益活动也都想尽一份力！

    翟妈当然知道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但又不想让宴会熏染上太多金钱的市侩色彩！

    而且，也不是谁家都能有一个生财有道的孙媳妇，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日子其实都算的上清贫。最后还是参考了翟爸的意见，折中，干脆多了一个慈善拍卖的小环节！

    翟妈这么有底气，也是因为郭小海和冯凯早就拍着胸脯跟翟妈立下了军令状，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不让每一份善意流拍！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跟芽儿解释这些的时候！

    芽儿到底有着两世为人的经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立马就明白慈善拍卖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赶紧打断翟妈，“妈，娘，你们等我两分钟，马上就取过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一溜小跑朝院子里改建成小药房的东厢房里跑。

    芽儿私家丰厚，身上又背负着随身空间这大秘密，私藏的宝贝多，没两分钟怀里就抱着一大一小两个木盒子跑了过来！

    见芽儿怀里的两个十分眼生的精致的木盒过来，古色古香，但扁扁的看起来也不大，俩妈心里好奇忍不住问道，“这里面是？”

    芽儿指着其中一个一尺多长的长形木盒，“这里面是一根我前些日子刚炮制好的百年老山参，是胡大哥他们托人给我淘换的，有两根，这一根正好拿出来！”

    杜妈是知道自家闺女有一个像光怪陆离的神话里写的须弥空间的东西，处于这些莫名认知以外的存在的敬畏，这么多年过去了，杜妈从来没再问过芽儿空间的事儿，更准确的说不敢问！

    甚至说，杜爷爷杜奶奶还有杜爹杜妈他们，这些年已经催眠了自己，彻底忘了这事儿！闻言，杜妈压根没多想！

    当然，这话芽儿也没撒谎！去年为了孟德柱的腿，胡添树和孟德柱他们在四合院这边一住就是小两个月，两家人如今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平时收购山货的时候，胡添树他们可没少帮芽儿这小弟妹打听那些稀缺的中草药！

    翟妈也知道这事儿，就更不会多问什么了！

    见状，芽儿也莫名松了一口气，又指了指四四方方的小木盒，“这里头是一串檀香木的手链，行心温中，提神静心，身体虚弱者戴最好！爷爷奶奶他们也都有一串，不过，因为要帮忙带东南西北他们四个，平时很少带！”

    到底是学医的，芽儿三句不离老本行，翟妈和杜妈有些想笑，但确实很合适芽儿的身份就是了！

    这么一耽搁，三人终于回正院时，客厅里多了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里奥，一身纯手工定做的燕尾服，金发碧眼，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似的，差点没晃瞎芽儿的眼！

    比起一身夸张的燕尾服的里奥，一身西装革履打着发蜡的小海哥，芽儿再次坚信还是自家清河叔魅力无双，简简单单一件米色的大衣，清清爽爽，见人进来，嘴角一抹浅笑让人顿觉清风拂面！正所谓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芽儿头大的看着客厅里多出来的俩发光体，刚要张嘴打趣两句呢，里奥突然站起来，走到芽儿跟前站定，突然半膝下跪，吓得芽儿本能的退了半步！

    而里奥已经抓住芽儿的手，先十分绅士的给了芽儿一个吻手礼，接着跟诗人在朗诵莎士比亚诗歌似的，感情丰厚饱满的吟唱道，“哦，我的公主殿下！我很荣幸今天晚上可以做你的守护骑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白马王子表情丰富了一些，挤眉弄眼的跟红鼻子小丑似的！

    突然这一出闹剧，弄得芽儿直接呆在了客厅门口，简直是啼笑皆非！

    还是客厅里其他人反应更快，听得懂英文的直接朝里奥翻白眼！郭小海的反应更直接，“美得你！里奥，这会儿太阳还没落山呢！”

    翟爷爷和杜爷爷英语不大灵光，但眼睛还好使，直接转身找炕头上扫炕的笤帚疙瘩。幸好还记得里奥好歹也是客人的身份，虽然举得老高，最后总算没把笤帚疙瘩扔出去！

    里奥本来就是跳脱的性子，又跟芽儿关系熟，尤其是老爷子老太太们每次看到里奥跟芽儿说话，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里奥性子促狭，又十分喜欢老爷子们说风就是来雨的脾气，经常来这么一出！

    但这一回似乎闹过头了？后背凉飕飕的站起来，这一扭头，里奥后知后觉的发现俩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怒目金刚，尤其是手里高举的那两根笤帚疙瘩威慑力十足！

    里奥夸张的打了一个激灵，见好就收赶紧双手合十，赔笑道饶！说起来，里奥这性情也挺对老爷子们的胃口，多少也有些见怪不怪了，最后只得啼笑皆非的摆摆手！

    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后脑勺，总算躲过一劫的里奥小心挪步退回到似笑非笑的郭小海旁边，小声嘀咕道，“对了，sean，刚才为什么说太阳还没落山？”

    “就是说你白日做梦的意思！”见英文也是半瓶子晃荡的郭小海吭吭哧哧，不知道该如何让里奥这洋老外理解自己那句话的精髓，杜清河一笑，谈笑风生间听不出任何讥笑的意思，但偏偏朝里奥脆弱的小心灵上戳了一刀子！

    里奥表情夸张的做出一副中枪躺地状，半闭半睁着那双犹如蓝宝石般深邃的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明明五官不如自己英俊，但身上偏偏多了几分最受女性喜欢的清隽气质的杜清河。哪怕随便坐在这里，就能让自己不经意想到曾经看过的水墨山水国画。

    也不管这话应不应景，不得不认输的里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杜清河，突然怪腔怪调的来了一句，“mygod！既生瑜何生亮！”

    最初明明是自己可以给杜当舞伴的！

    最近，郭小海没少跟里奥打交道，知道这人看着像是贵公子但脑子抽筋的时候经常犯二，赶紧嫌弃的跳到一边！看了看八仙桌上的落地钟，就准备往外走，“伯母，芽儿，咱们先过去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疏忽遗漏的地方！”

    至于翟奶奶和杜妈，因为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早，刚才就说好了，到时候可以跟杜清河和里奥他们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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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2章 城

    宴会地点就安排在郭小海他们酒店！郭小海刚把车停在饭店门前，饭店的经理就已经疾步迎了出来！

    朝帮忙开车门的经理笑了笑，芽儿有些好奇的环顾了一圈，地儿似乎还是那个地儿，门匾上的那几个苍劲飘逸的大字还是当初芽儿仗着半个徒弟的身份厚着脸皮请沈照知沈老帮忙写的，没走错！

    但要是没看错的话，左右两栋的仿古建筑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刚新建的，但跟眼前这栋主楼相得益彰，中间似乎特意打开连接起来，明显就是一家！

    虽然自距离己上次过来差不多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但变化也太大了！就冲这气派劲儿，简直让腰包不鼓实的小老百姓望而生畏，压根不敢进！

    芽儿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从驾驶座上下车的郭小海，心里腹诽，奸商啊！

    郭小海没有错过芽儿刚下车时的错愕，心里得意的很，见芽儿望过来，轻佻的朝芽儿挤了挤眼，“怎么样，芽儿？哥哥没给你丢脸吧！”

    郭小海和冯凯这俩大老板可以说是天生的商人，背后还有芽儿好歹也曾是两世为人的大股东偶尔出点子，如今，到这边吃饭已经几乎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到底是皇城根下，四九城内从来都不缺有钱有权的人！虽说贼贵贼贵的，随便一顿饭说不准就能吃掉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但架不住这古朴典雅的调调够装逼，饭菜更精致地道，再加上别出心裁按照一年二十四节气推出的各种药膳，几乎成为了京城一绝！

    所以，这两年，酒店一再扩张！就连翟耀辉和芽儿订婚时去的那处私房菜馆，如今也被郭小海和冯凯给捣鼓成了私房会所。因为那边私密性好，有茶室有棋室，还能钓鱼赏花，会所的会员一个个非富即贵，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也因为生意好，分/身乏术的郭大老板他们不得不重金挖了职业经理过来！

    当然，人家经理很对得起自己的高薪，把酒店和私人会所打理的蒸蒸日上！这样的人当然有眼力劲儿！经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精致脱俗超有气场的年轻女孩儿跟自己大老板有什么关系，但能让老板屈尊纡贵的当司机，肯定身份不一般就是了！

    所以，刚才想也不想，经理直接亲自跑到后车门帮忙，态度带着职业性的热情和恭谨，却不会过于殷勤让人反感！

    再帮忙把车门关好，经理才准备上前跟老板还有翟妈这今天的客人，汇报会场安排的情况！结果，刚张嘴，就听老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老板那得意的小语气里还夹着几分讨好，经理听了，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不是这青天白日的，经理还以为大老板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呢！

    经理的嘀咕芽儿当然不知道，好笑的瞟了一眼邀宠的小海哥，故作勉强态度敷衍的给出了四个字的评价，“还不错吧！”

    郭小海那张多了几分成熟魅力的俊脸顿时耷拉下来，翟妈看的好笑忍不住帮忙解围道，“走吧，进去看看布置的怎么样了！”

    经理偷偷觑了一眼满脸幽怨的老板，没等郭小海察觉，赶紧撇过头去，佯装什么也没看见是的边介绍边在前面带路！

    会场安排在二楼的大厅，说是大厅其实也算不上多大，顶多能容纳一百人左右的小厅，但除了一处发言的小小展台外，椅子暂时都摞在一处角落里，中间倒是显得十分敞亮空旷，周围三三两两的早摆好了小茶几和竹藤椅子！

    整个会场，没有花里胡哨的华灯溢彩，但周围错落有致摆放的那些盆栽却给会场添了几分清雅的氛围！

    靠里的那边角落里，两张长条桌上简单摆着几样精致的中西式的小点心和插着牙签的各式新鲜水果，还有十几瓶里奥友情赞助的珍藏红酒，热咖啡机，大透明玻璃杯装着的果汁，竟然还有几个小巧的茶叶盒！

    比起电视里常演的宴会上的鲜花和香槟，这番中西合璧的布置多少有一些不伦不类，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大亮点啊！

    陪着整个会场转了转，见翟妈和芽儿一直都不曾开口，经理面上虽然不显，心里仍有几分忐忑的。经理是精英不错，也喝过几年的洋墨水，这要是在国外的话，安排这样的宴会，经理当然不至于抓瞎！但在国内？经理想挠头！

    尤其是据说今天的来宾，不仅年龄层次跨度大，身份地位更是迥异，说不住还会随兴安排舞会等一些助兴表演节目，另外还有一场小型的拍卖会

    说实话，虽然从头到尾翟妈和郭小海都没指手画脚，只是详细的介绍了今天晚上宴会的一些注意细节！虽然是大老板亲自吩咐得，但难得遇上这么不挑剔的客人，按说这活一点都不难接，但经理从头到尾就一个感觉，没谱！

    尤其是翟妈和芽儿看到那几个小巧的茶叶盒时的纠结表情，经理莫名的紧张，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谁让这对看着像是母女的两人虽然一直保持着嘴角的那抹浅笑，但气场一个比一个强！

    冯凯因为要去接女朋友张菡姝，能躲懒，但郭小海光棍一个，今天就是跑腿出力的。陪着翟妈和芽儿转悠了这么一圈，心里其实并不大满意，虽然跟经理说过，简单隆重就好，但这也太简洁了一些，除了一个孤零零的条幅，连几束鲜花都没有！

    但郭小海很看好这位挖墙脚挖回来的经理，也不好当面下经理的面子，扭头问翟妈和芽儿道，“伯母，芽儿，你们觉得怎么样，看有没有需要重新布置的？”

    “很好啊！”闻言，翟妈忍不住又环顾了一圈，肯定道！周围的布置看着既简朴大气，细节之处也不失小温馨，确实很好！

    经理真要给布置成电视里演的那样，鲜花锦簇，华灯溢彩的，翟妈才头疼呢，明摆着劳民伤财啊！

    芽儿也点了点头，余光瞥到长松一口气的经理，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嗯，尤其是几盒茶叶绝对是画龙点睛，中西合璧，很接地气儿！”

    刚才在路上，芽儿这当惯了甩手掌柜的才知道，今天晚上的宴会有好几位重量级的，真让那群老先生老太太喝什么香槟和红酒也不合适啊！

    再说了，今天晚上本来就是一个倡导公益和慈善性质的宴会，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这不摆明了劳民伤财吗！

    今天晚上，翟妈和芽儿是主角，既然她们都没意见，郭小海也不胡乱掺和！

    倒是经理听到那句接地气儿时，脸皮抽了抽，嘴角勾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笑容！最后，愣是没忍住好奇心，顶着自家老板噬人的眼神，抬头偷偷打量了芽儿一眼！

    这么精致剔透的女孩子，性子也应该跟清凌凌的眉眼似的，清冷高傲才对！谁知道，这么诙谐有趣，不会给人任何距离感！

    经理的视线太直白，郭小海这妹控顿时火不打一处来，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经理也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歉意的朝翟妈和芽儿笑笑，赶紧岔开话题，“至于上午提前送过来的拍卖品”

    到底是吃这一口饭的，哪怕一些小细节经理也安排的井井有条，翟妈和芽儿当然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

    不过，在楼上大厅这么一耽误，时间已经不早了！

    也不知道郭小海和冯凯是怎么“忽悠”他们商场上的那些朋友的，宴会时间本来定在下午四点半，还不到四点的时候，就有人拿着请帖带着一两位知己好友陆陆续续的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商场上的人消息最灵通，能够拿到郭小海和冯凯亲自送的请帖参加宴会的人肯定和郭小海他们交情不错，估计都能隐约猜得到翟妈的身份，更能猜得到以翟家的影响力，今天宴会上肯定有“大鱼”！

    虽说谁也没指望着能直接上去套近乎，但混一个脸熟留一个好印象也行啊！说起来，能受邀参加这样的宴会，还是沾了郭总和冯总他们的光，谁还好意思拿乔，准时准点的到？

    况且，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最懂得多一位朋友多一条路的道理，除去那些小心思不说，借这个机会，大家坐一块交流交流感情也是好的啊！

    这些人的小心思，就连芽儿也一猜一个准，就更别说翟妈了！不过，翟妈和芽儿都不是那般目下无尘的主，人之常情嘛！

    再说了，翟妈和芽儿也都相信郭小海和冯凯他们看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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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3章 城

    虽然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酒店门前已经是宾客云集。

    也一直跟着忙前忙后帮忙招呼来宾的经理，忙里偷闲，看了一眼以半个东道主的身份招呼来宾的郭小海，心里忍不住嘀咕和庆幸，敢情俩老板一直深藏不露？

    瞧瞧，这些宾客当中，有国营企业的负责人，也有身价不菲的个体老板，也有四九城内响当当的“地头蛇”！但无一例外，一个个明显跟老板交情匪浅，称兄道弟的！

    冯凯去接女朋友一直姗姗未来，郭小海忙着招呼，这会儿笑的脸都快抽筋了，压根没留意到经理的这番心理活动！

    有郭小海在，况且，第一拨的来客大都是冯凯和郭小海他们生意场上的熟人和朋友，目前翟妈和芽儿倒是还算轻松！

    不过，这里头也有几位芽儿认识的。联袂正朝酒店这边过来的这两位，虽然不常见，但跟芽儿倒是十分相熟！

    两人无一例外都有着北方老爷们的彪悍体格，不过，比起刚进去的众人，这两位画风有些突变！虽然也都是一身笔挺的正装，但其中一位看起来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另一位又圆润富态的颇有喜感。乍一看到两人时，芽儿还以为过来下馆子呢！

    不过，见两人直接朝这边走来，赶紧笑着招呼道，“李大哥，张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这声李大哥喊得就是李大力了！至于他旁边那位富态的颇有喜感的那位就是胖子张，两人都是翟耀辉的发小和损友！

    翟耀辉平时就很忙，就是有休假，以前忙着追媳妇儿，如今忙着在家带孩子，又清楚自己那帮发小一个个嘴贫的很，就是偶尔跟那群人小聚，也基本上不舍得带芽儿！

    不过，尽管跟翟耀辉那帮发小年纪相差颇大，但芽儿人缘却一点也不差！尤其是眼前这两位，几乎可以说是芽儿的狂热粉。

    比起哥们们都有正儿八经的公职或铁饭碗来，这两位以前颇有点不务正业！而如今，时代不同了，当初不务正业的两人现在可以说是腰缠万贯，最感激的莫过于这小弟妹！

    用两人的原话讲，小弟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

    李大力曾经因为要分心照顾身体不好的母亲差点下岗，几乎连生活都快过不下去了！而结果，小弟妹不仅治好了母亲，还给自己指点迷津！如今自己走出去，好歹也是颇有名气的装修公司的老板！

    就连胖子张，外人如今都喊他火锅张，如今已经开了三家分店，生意更是红红火火，而火锅店的最大底牌，独家底料配方是芽儿给的！郭小海他们旗下的酒店和私房会所走的是高端路线，芽儿也不担心存在什么竞争！

    亲兄弟明算账，交情归交情，两人都是感恩之人，曾说过给芽儿入股的！但芽儿哪儿好意思收啊，两人也没办法，倒是这两年没少以此为借口给基金会捐钱！

    “伯母！”两人倒是知礼，老老实实的先跟翟妈问好。

    但转头看向芽儿时，立马又贫起嘴来，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请帖，“弟妹啊，瞧你问的，怎么听着不够意思啊！要不是伯母让工作人员给我们发请帖，敢情你压根就没想起我们来？比不上翟老二，但好歹哥哥们如今也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啊”

    两人都是地道的北京人儿，平时没大没小的贫惯了，一时口快又跟芽儿逗起乐子来！还是余光瞥到旁边站着的翟妈时，顿时一个激灵，讪讪一笑立马改口，“那什么，小嫂子，你忙你的，我们自个上去了！”

    刚才那声“小弟妹”还是那群哥们最初见翟老二老牛吃嫩草，开玩笑时喊得！如今，大家伙儿也就在私下才敢这么喊一喊！翟老二是老大，当着伯母的面，还是老老实实的改口喊小嫂子的好！

    见两人跟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说溜就溜，翟妈和芽儿不由哭笑不得，这也太没企业家的范了！

    不过，看到有两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停在了酒店门前，车牌号有些眼熟，娘俩也顾不上打趣他们，赶紧亲自迎了上去！

    通常情况下，甭管是参加宴会还是会议，越是晚到的人，这身份也越贵重，压轴嘛！但这次被翟妈邀请来镇场子的韩老太太为了帮忙撑面子，这不，离宴会还有半个多小时呢，就一身盛装早早就带着儿媳妇梁静和孙女韩昕来了！

    前后脚下车，差不多一块到的还有跟翟家同住一个军区大院的赵老太太和冯老太太！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的人芽儿更熟，赵磊赵小石头，一看就是特意陪两位老太太来的！

    不过，看到一身正装身材挺拔，表情恭谨的赵磊时，芽儿差点没敢认人！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起来，芽儿跟赵磊还有几分青梅竹马的交情在呢。那时候，赵磊没少和翟耀楠、翟耀霆姐弟俩带着初来京城的芽儿玩！芽儿记忆里，赵磊一直都是那个被翟爷爷弹了脑门，梗着脖子说自己不叫小石头的愣小子！

    去年年底自己跟翟哥哥结婚时，这人还咋咋呼呼的跟着抢亲去了呢。这大半年没见，这小子跟脱胎换骨了似的，褪下了小时候的跳脱，愈发成熟稳重了！

    见芽儿斜着眼上下打量自己，趁两位老太太没注意，赵磊突然一咧嘴，露出森森白牙，笑的那叫一个憨傻！

    芽儿扯了扯嘴角，得，敢情什么刮目相看、成熟稳重都是错觉啊！

    腹诽归腹诽，芽儿脸上丝毫不显，老老实实跟在翟妈身后去接几位老太太，挨个叫人，“韩奶奶，赵奶奶，冯奶奶！”

    翟妈也忙着跟三位长辈问好，可惜，刚寒暄了两句，就被快言快语的梁静给打断了！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韩老太太就是一个言辞风趣很有手腕的主，梁静这儿媳妇，也毫不逊色，性子一如年轻的时候，风风火火，爽利干脆。

    “行了，就你们娘俩多礼，又不是外人，老太太们还能差这些客套话！不过，我说你这回终于舍得把儿媳妇带出来了！”

    说着，梁静忍不住手痒，一把就把乖乖站在翟妈身边的芽儿拽了过来，瞄一瞄小姑娘生完四胞胎后丝毫没发福，反倒愈发婀娜玲珑的纤细小身段，再捏捏毫无瑕疵的精致小脸，就差没上下其手了！

    都说人靠衣装，但这小丫头简简单单一身白色的公主裙，精致中多了几分灵动俏皮！这小丫头也有心，自家老太太前两天刚把那串压箱底的红珊瑚项链送给她，今天就戴上了，明明两个侄女都很嫌弃的艳俗的珊瑚红，这丫头戴上缺衬托的那张小脸愈发晶莹剔透。

    越看，梁静就越羡慕翟妈，当婆婆的谁不想有这么一位钟灵毓秀，又能跟小闺女似的贴心乖巧的儿媳妇！

    想到这儿，梁静更是酸气冲天，撇着嘴打趣翟妈，“以前整天藏着掖着的，是害怕别人抢走了咋地！”

    “我还真就怕有人跟我家抢啊！”翟妈挑着眉得意道！说着，顺手把芽儿给抢了过来，故意朝身边藏了藏，才接着道，“不过，如今孙子孙女也有了，鸭子也煮熟了，倒是不那么怕了！”

    “你要是真不怕，别把这丫头朝身后头藏啊！”梁静“横眉冷指”，伸手就想再抢过来，不带这么这么显摆的，谁家不想要这么一位容貌精致、心思剔透，医术精湛，又有才有财，最关键的是还乖巧贴心，能生四胞胎的儿媳妇啊！

    就连堵在酒店门口笑眯眯的看了半天热闹的仨老太太，这会儿也忍不住帮腔，“就是，瞧你这紧张劲儿！”

    翟妈哪好意思跟仨老太太打趣啊，赶紧告饶，“那，我让芽儿送您们上楼？”

    刚才不过是几句玩笑，光看门口停的那些辆车，还有里头忙的脚不着地的工作人员，仨老太太连忙摆手，异口同声道，“还是算了！又不是外人，还是让芽儿在这边陪你！”

    尤其是看到从刚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商务车上下来的翟奶奶、王奶奶和杜妈她们时，仨老太太眼睛突然一亮，“这不你家老太太也来了，我们自己上去转悠转悠！”

    说着，喧宾夺主，先了翟妈和芽儿半步上前迎了上去！

    至于视线，则一直直勾勾的放在分别从驾驶座上和副驾驶下来的杜清河和里奥身上！早听说萱瑾这丫头还有一位气质出众、清隽俊秀的小堂叔，以前也偶尔见过一两次，但一直没机会近距离观察

    到了仨老太太这个年纪，最爱做媒！况且，没有正值花期的待嫁孙女，但有外孙女啊！

    见仨老太太醉翁之意不在酒，娘俩也不好意思打扰她们的雅兴！

    况且，也没有时间多寒暄！娘俩刚送翟奶奶她们这群娘子军上楼，外面又来了一拨，而且是四五位清一色长袍儒衫，气质儒雅的老先生。落后两步的是一位抱着大小几个木盒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五官寻常，但气质跟几位老先生如出一辙！

    显然这几位贵客在芽儿的意料之外，芽儿也顾不上问翟妈咋回事儿，在迎上去之前，朝工作人员使一个眼神！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会儿已经是来宾严重超标，这已经是芽儿第三次让工作人员上楼通知经理赶紧再收拾出一间包厢出来了！

    见工作人员会意，芽儿才赶紧快走了两步追上翟妈，诚惶诚恐的问好，“沈叔（沈爷爷），您老怎么也过来了？”

    问完好，见沈照知沈老爷子脸一垮，面色漆黑，娘俩不由相顾苦笑，这不一时情急，说错话了嘛！

    翟妈也不大认识另外四位老先生，倒是芽儿，虽没正儿八经拜沈老爷子为师，但偶尔也会被沈老拽走当吉祥物会一会老友。这几位老爷子芽儿算不上多熟，但也都曾有幸拜访过，赶紧上前躬身问好，顺便打岔道，“葛老，白老，邹老，朱老，您们好！”

    心里则犯嘀咕，这几位老爷子都是文化界的名人，在各自的领域说是泰斗也不为过！要知道文人清高，按说应该不喜欢这种带有几分功利性质的慈善宴会！

    难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怎么不请自来了！

    沈老爷子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儒雅威严的长者，不好意思落翟妈的面子，倒是对芽儿没那么多顾忌。瞪了一眼满脸讨好，笑的跟花儿似的芽儿，“臭丫头，怎么的，这里没请帖就不能来了？我这张老脸还赶不上一张请帖？好歹还是你半个师傅呢，连张请帖都没给我送，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哼，老葛，老白，老朱，老邹，既然人家不欢迎，咱们走！”

    说着，气哄哄招呼着自己的几位老友，背着手转身欲走！哼，为了给这臭丫头长面子，自己还特意邀请了几位老友！谁知道，这臭丫头一点也不买自己的账！

    “沈爷爷，您倒打一耙！”知道这老爷子傲娇的小脾气又发作了，芽儿心里暗叫不好，仗着脸皮厚，，赶紧上前挎住老爷子胳膊，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急巴巴的解释道，“我妈和我这不是受宠若惊，谁知道就您老多心！”

    沈老爷子脚停了下来，但脸上扔“余怒未消”！见旁边几位老爷子背着手乐呵呵的看戏，芽儿嘴角一抿，突然又来了一句把这四位老先生也拉下水，，“葛老，要不您们来给评评理，是不是沈爷爷他多心了！”

    啊？跟在几位老先生后头的年轻人早已经是瞠目结舌！而看热闹不嫌多，正津津有味的几位老先生先是一愣，竟然十分配合的帮腔道，“行了，老沈，别拿乔了！”

    虽然跟这小丫头打交道不多，但平时没少听沈老头常挂在嘴边，虽然经常是埋汰抱怨，但听得出这一老一少感情不错！

    况且，吃人嘴短，据说这小丫头极擅中医调养，这些年，自己这群老家伙也没少经由沈老头沾人家小丫头的光，各种养生酒、药酒还有养生茶什么的，没少蹭着吃喝！

    “算你会说话！”知道这几位老友吃人嘴短，本来就没生气沈老爷子也只能顺坡下驴，脸色也回暖！

    但是想到几位老友还真的临阵倒戈，火气又上来了，指着几位老友朝芽儿道，“丫头，你别看这几位老家伙穿的寒酸，一个个有家底儿的很！以后多办几次这样的慈善拍卖，咱们把他们的压箱底全都给抠出来”

    听得葛老他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哎，好你个沈老头！”

    回应几位老先生指责的是，沈老爷子气哄哄的梗着脖子！芽儿向来有眼色，哪敢掺和这几位老先生的口角之争呢！

    就连翟妈，也下意识的朝旁边挪了挪，示意芽儿赶紧带这几位老先生上楼。沈老爷子虽然跟自家老太太多年的交情，但今天明显是冲着芽儿这丫头来的！

    总不能让几位老先生堵在大厅门口斗嘴吧，芽儿只有硬着头皮欣然领命的份儿！不过，最后芽儿还是没上楼，几位老爷子气场足的很，喧宾夺主，压根不需要芽儿领路！

    娘俩只好朝工作人员使一个眼色，让工作人员帮忙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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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4章 城

    见刚上楼没几分钟的芽儿竟然又下来了，正跟工作人员说话的翟妈停了下来，好奇道，“芽儿，怎么又下来了？宾客来的差不多了，这边妈自己一个人能招呼的过来，你怎么没在楼上招待宋院长他们还有你那几位师兄啊？”

    说到师兄俩字时，翟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语气里难掩揶揄显得有几分怪异！

    因为芽儿正巧在军总医上班，这一回，资助的那几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也都是在那边做的手术！无论是安排病房和主刀医生，还是减免部分医药费，军总医和宋院长那边都给了很大的帮助！一来表示感激，二来以后救助的病残儿童多了，肯定还有更多跟军总医合作的机会，翟妈亲自给宋院长送的请帖，邀请宋院长拨冗参加今天晚上的慈善宴会！

    刚才，宋院长不仅自己来了，还多带了两人！这两位芽儿还真都不陌生，其中一位是带自己的徐老主任，另一位是主管业务的孙副院长！

    说来也巧，前后脚差不多一块到的还有附属医院的朱副院长一行人！芽儿跟朱副院长没怎么打过交道，翟妈也没着送请帖过去！朱副院长这人吧，虽然本性不坏，但挺会钻营的，知道曾经跟附属医院合作过几回的芽儿身后的背景，更知道翟家！

    慈善宴会的事情，也不知道朱副院长到底从谁哪里听说的，哪儿会愿意错过，这不，亲自过来捧场！没有请帖也没关系啊，能刷脸啊！

    朱副院长也有心，怕东道主不认识他，专门带上了曾跟芽儿合作过的心外科的王主任，还有刘朝东，带两人刷脸来了！

    也跟着凑热闹的，还有翟妈此刻嘴里调侃的芽儿的那几位嫡亲师兄！三拨人都是同行，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商量好的，前后脚差不多同时到的！

    宋老他们那几位老先生是杏林界泰斗翘楚般的存在，可谓桃林满天下！芽儿身为几位老先生的关门小弟子，上头师兄和师姐，至今芽儿还没认全呢！但今天过来的几位嫡亲师兄，跟芽儿的关系更亲近一层！

    能不亲吗，今天被自家老爷子特意支过来给芽儿这个小师妹撑面子的这五位，跟宋老他们是同一个姓，跟芽儿绝对是最嫡亲的师兄妹关系！

    不过，五位师兄虽然看着气质儒雅，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那是因为平时保养得宜，但真算起来，差不多都是知天命之年了！

    宋老他们如今人上了年纪，性子越发恬淡随兴，唯独在师徒传承这方面的规矩最大，不论世俗的年纪辈分如何，只论拜师的先后，师兄就是师兄，师妹就是师妹！

    但几位师兄几乎都能当芽儿爷爷辈的了，在宋老他们面前，芽儿老老实实的喊师兄，但私底下，稍显轻狂的那声师兄哪儿能喊得出口啊，喊得是伯伯！

    芽儿跟几位老先生亲近，当然跟这几位师兄关系也不差！备受老爷子们喜欢的小师妹比自家孙女也大不了几岁，平时，这几位师兄就挺喜欢拿这个称呼问题逗趣！

    刚才在酒店门口，联袂而来给自家小师妹撑面子的几位师兄，正巧跟军总医的宋院长他们，还有附属医院的朱副院长一行人碰上！

    说起来，三拨人都是医疗系统的，更是国内医学界的中流砥柱，哪会不认识啊！

    寒暄时，见宋院长还有朱副院长他们似乎都很器重自家小师妹，几位当师兄的还觉得挺有面子的！但后一刻小姑娘张嘴喊的又是“宋伯伯”“陈伯伯”这些称呼，几位当师兄的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大对劲！

    既然大家都是医学圈子里，似乎师兄妹的关系会显得更亲近！

    这不，也不知道是有意打趣芽儿，还是有心在宋院长他们面前给芽儿撑面子，愣是让芽儿再改口喊师兄，也让翟妈和宋院长他们两拨人都看了一回热闹！

    最后，还是芽儿从善如流的改了口，这才哄得几位师兄和宋院长他们一起上了二楼！

    芽儿没想到自己刚下来，翟妈又拿称呼问题打趣自己，朝翟妈做了一个鬼脸，晃了晃手里的大哥大，“几位师兄跟宋院长他们都认识，又都不是外人，不用我专门陪着！不过，我刚刚给干爹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帮忙！”

    楼上有好几拨人都是冲着自家芽儿的面子过来参加宴会的，轻忽怠慢了哪一方都不好！知道芽儿做事向来懂得轻重，翟妈也没打算多啰嗦！

    但听到后半句时，再看芽儿那跟小狐狸似的傲娇模样，翟妈眼皮直跳，半饷，才找出一个合适的字眼来，啼笑皆非的嗔道，“就你知人善任！”

    “妈，据我所知，知人善任可是褒义词！”芽儿脸皮厚，得意洋洋的朝翟妈眨了眨眼，也不管还在楼梯上呢，噔噔几步跳下来，凑到翟妈身边亲昵的在翟妈肩膀蹭了蹭，随意扫了几眼工作人员登记的来宾名单，“妈，差不多都来了吧？”

    “嗯，差不多都到了！”翟妈任由芽儿跟无尾熊似的亲昵的腻在自己身上，不舍得推开，“就你王奶奶，刚才打电话过来，好像在路上出了点小意外，马上就到！”

    说着，翟妈看了看手表，“距离宴会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除了你王奶奶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再来了！”

    芽儿今天给自己的定位就是翟妈的小跟班，况且，也不清楚翟妈到底都给谁送了请帖，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在翟妈身上腻歪够了，仗着终于比翟妈高了，伸手帮翟妈捏肩膀！

    翟妈也没指望芽儿这甩手掌柜回应什么，放松肩膀笑纳贴心小棉袄的殷勤！正舒坦的几乎要眯眼时，突然蹙眉来了一句，“对了，二楼大厅能安排的得下吗？”

    “可以！小海哥早让经理把周围的几个包厢也打开了！”

    知道上面有翟奶奶他们帮忙招呼呢，翟妈刚才也不过是操心一问，接着指着登记表上的来宾名单笑道，“没想到会多来这么多人，来宾严重超标，还是你的面子大！”

    宴会是翟妈一手操办的，心里最清楚，楼上诸多颇有分量的嘉宾几乎有一半都是冲着自家芽儿来的！

    在家人面前，芽儿脸皮厚比城墙，嘿嘿乐了两声，大言不惭道，“那说明你宝贝儿媳妇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呗！”

    饶是翟妈习以为常了，也不禁傻眼，不知道该说啥！

    一直老老实实的窝在临时当办公桌征用的小茶几后整理来宾名单的姚璐璐，很有眼色，一直有样学样，学着刘助理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尽量不去偷看长得比电影明星还漂亮的自家理事长的宝贝儿媳妇！

    但听了芽儿这大言不惭的话，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的抬头打量了一眼这婆媳俩！那张年轻张扬，有几分可爱的苹果脸上闪过一抹羡慕和狐疑，难道说现在婆婆都稀罕这样的儿媳妇？下次自己去对象家里玩儿，是不是也用这一招讨好讨好未来婆婆？

    芽儿当然猜不出来姚璐璐打算偷偷向自己取经学习的小念头，但让她满脸好奇的盯着，也难免有几分尴尬，表情讪然的朝姚璐璐笑了笑！

    倒是翟妈见芽儿还知道害羞，正准备打趣两句呢，正巧余光不经意瞥到酒店大厅外正朝这边走来的盛装打扮的婆媳俩。一位风韵犹存，一位明艳逼人，但婆媳俩表情如出一辙，光看那身打扮就难掩周身的矜持高傲！

    其实，翟妈跟林美芬这个罗家的二儿媳妇没打过什么交道，更没什么交情，但是这并不影响翟妈对她的印象不怎么好，早就听人说，这位是一位尖酸刻薄的主儿，真犯起浑来跟市井泼妇一般无二！

    至于郑月如这郑家的千金，罗家的孙媳妇，在外人眼里，这位再明艳逼人、落落大方，精明干练有手腕，翟妈也喜欢不起来！虽然不大清楚自家芽儿跟郑家千金到底有什么过节，但翟妈很了解芽儿的性子！

    见这婆媳俩在大厅门口微顿后，直直的朝这边走来，明摆着不是偶遇而是不请再来，翟妈脸色一沉，表情里不自觉流露出三分不奈来，这算不算横生枝节？

    顺着翟妈的视线，芽儿也慢了半拍注意到随着“莲步轻移”，一阵阵刺鼻的香风袭来的婆媳俩，就看这婆媳俩身上那身奢华的打扮，明摆着也是来者不善啊！

    林美芬年轻的时候就颇有几分姿色，细腰，柳眉，瓜子脸，虽然人到中年芳华不再，但浓艳的妆容的掩饰下，一身华服，满身珠翠，如果能够忽略厚厚的脂粉下那粗糙的肌肤和眼角的鱼尾纹的话，仍还称得上是风韵犹存。

    尤其是身上那件霸气的豹纹貂皮大衣，越发显得气势凌人！但在这霸气豹纹的衬托下，原本就因为上了年纪画的越来越高的眉线，赫然成了那尖酸的吊梢眉，一看就面相不善！

    被丈夫交代带着儿媳妇参加慈善宴会，难得丈夫会主动愿意让自己应酬这些，林美芬生怕给罗家丢人，从进酒店大厅，就细细的把翟妈和芽儿娘俩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遍！

    见翟妈和芽儿穿着简洁，妆容素淡，弹了弹自己身上这件喧宾夺主的貂皮大衣的衣摆，忍不住挑了挑眉！唯独视线扫到翟妈保养得宜的脸时，眼底才闪过一抹不自在！

    明明比自己还年长几岁，怎么肌肤细腻红润的仍跟三十多岁的少妇似的！

    郑月如注意力都放在芽儿身上，没注意到婆婆的表情，亲亲热热的挎着婆婆的胳膊朝这边走来！

    也不知道婆媳俩是不是故意的，郑月如跟林美芬这婆婆穿的是婆媳装，虽然不是霸气的豹纹貂皮大衣，但职业套裙外面套的是一件狐皮大衣，火一般炙热艳丽的大红色，同样的醒目张扬！

    烈焰红唇，一头乌黑的大波浪长发披在肩上，衬托的那张本来就明艳逼人的脸愈发的妩媚娇艳！

    这么一位张扬明艳的大美人，但芽儿看了，心底愣是冒出丝丝寒意来！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郑大姑娘这大半年，又是车祸，又是不孕的，身上种种变故太多，还是因为职场得意的历练，比起以前的醒目的张扬阴沉，芽儿突然发现如今这郑大姑娘愈发晦涩难懂！

    郑月如不是没注意到芽儿的打量，视线也一直不着痕迹的胶着在芽儿身上！

    刚进酒店大厅第一眼看到传的沸沸扬扬，给翟家生了四胞胎的杜萱瑾时，郑月如脸上的错愕和嫉妒藏都藏不住，虽然一闪而逝！

    还以为产后的杜萱瑾变成了黄脸婆呢，谁知道比起记忆里还有着几分青涩的小身板，产后的杜萱瑾不仅没变成痴肥的黄脸婆，身形比以前婀娜玲珑！比起自己得靠着厚厚的妆容才能打理出的精致容貌，杜萱瑾那张本该长满产后妊娠斑的脸，依旧婉若凝脂，甚至比以前还要细腻光滑，娇艳动人！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酸涩难当，郑月如脸上挂着客套得体、无懈可击的笑容，唯独眼底古井无波，晦涩幽深，丝毫看不出一丝情绪波澜，“伯母好！萱瑾，咱们有好久不见了吧？对了，还没恭喜你生了四胞胎呢！”

    语气亲热的仿佛至交好友似的，就是亲热的语气里夹杂着丝丝彻骨的阴寒，芽儿不禁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是啊，好久不见！”但输人不输阵，芽儿挑了挑眉，也没对那声恭喜道谢！心里腹诽，以两人的“交情”，不如不见的好！

    对郑月如那声“伯母好”，翟妈也只是颔首一笑，哪怕今天是东道主，连最客套的寒暄也懒得应付！

    郑月如温婉得体的笑了笑，似乎丝毫不在意翟妈和芽儿的疏离似的！

    倒是余光一直偷偷留意二楼大厅动静的林美芬，终于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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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5章 城

    从进来，林美芬的视线就忍不住沿着原汁原味的红木旋转楼梯朝楼上张望，好奇此刻人声鼎沸的二楼大厅是何等的流光溢彩，汇聚了各界名流，衣香鬓影！

    酒店沿用的是古式建筑风格，内部更是装潢的古色古香，质朴典雅。下午翟妈和芽儿过来的时候，就一眼喜欢上了这种古雅大气的风格！

    冬日天色暗得早，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钟，酒店里已经华灯初上！而美轮美奂的琉璃吊灯就像是神奇的魔法师，质朴典雅的大厅里瞬间变得流光溢彩，低调奢华！

    也难怪林美芬一直心神不属呢，内敛的奢华的大厅，衣香鬓影，可不就是最向往的，电视里也常演的豪门世家的桥段嘛！

    平日里除了逛街购物，可谓养尊处优的罗家二太太没少受电视剧荼毒，一直都很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豪门世家的优雅高贵女主人，在自家举办的宴会上，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间

    但很可惜，电视剧毕竟只是电视剧！

    况且，罗家确实称得上是高门大户，但罗江森身为罗家次子，才干平庸，哪怕有罗家在背后扶持，也是烂泥糊不上墙！常言道，夫贵妻荣，身为太太的林美芬虽然最好掐尖好强，但在罗家还真没什么地位可言！真有什么应酬，也轮不到林美芬这个次子媳妇出头！

    二楼大厅里依稀传来寒暄应酬声，林美芬眼底闪过一抹嫉妒，神色愈发深沉！刚才在外面就看到有好几辆车的车牌号十分熟悉

    还是翟妈和芽儿婆媳跟郑月如一来一往的客套，传入林美芬耳边才勉强拉回了神智！察觉到身为东道主的婆媳俩客套的疏离，林美芬虽然不大喜欢郑月如这个平日里最喜欢端着大家小姐架子的儿媳妇，但也记得这时候得一直对外！

    炫耀似的转了转无名指上耀眼的绿宝石戒指，林美芬仔细打量了一眼一身简洁的套装显得十分寒酸的翟妈，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啧啧了两声！

    林美芬虽然目光短浅，但是这些年，能牢牢坐稳罗家二太太的位子，绝对称不上傻！尽管这些年一直忙着跟丈夫在外面招惹的花花草草们斗，也没把自己疏忽成臃肿的黄脸婆，身段依旧苗条纤细。再加上刻意涂粉抹脂的，仍颇有几分年轻时的姿色！

    但倏倏往下掉的脂粉藏不住脸上的细纹，年轻时那张楚楚动人的瓜子脸差点成锥子脸，特征明显的高颧骨更加突出！这本来就是尖酸的长相，再这么一挑眉，愈发刻薄！

    “哎哟，到底是翟家权威赫赫，简直是一呼百应啊！就连办一个宴会，也有这么多人捧场参加”

    难怪刚才翟妈看见这两位不速之客，顿时心情郁结呢！正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明摆着找茬来了！

    林美芬这一张嘴，很明显早把丈夫交代的话都给抛到脑后了！

    在外人眼里大方得体、干练从容的郑月如，当然知道婆婆这话不妥！但余光瞥到脸色难看的翟妈和芽儿时，心里突然涌出一丝快意来！垂眉颔首，神色怯怯懦懦的向后退了半步，把一个温顺到不敢反驳丝毫的儿媳妇形象扮演的活灵活现，打定主意充耳不闻！

    “张姐，难怪这些年，你们家翟部长能步步高升呢，你这个贤内助绝对功不可没啊”林美芬涂着大红口红的薄唇一张一合，就差没明晃晃把翟爸的仕途得意归结为翟妈夫人外交的功劳了！

    “我啊，让我打点我们家老罗的衣食住行没问题，别的我可就不行了！我平日里也就看看书浇浇花，最不耐烦这些俗事和应酬！说起来，我拖我家老罗后腿了”

    郭小海财大气粗，不仅友情赞助了宴会场地，今天还清了场！酒店的服务生都在二楼帮忙，这会儿，一楼大厅里也就基金会的几名工作人员！一看打扮奢华，一身暴发户气息的两人来者不善，立马想朝翟妈这边走！

    余光注意到几人脸上的不忿，翟妈朝几人使了一个眼色！收回视线时，还在芽儿身上特意停驻了片刻，怕牙尖嘴利的芽儿沉不住气！

    大厅里一片寂静，婆媳vs婆媳之间，似乎有什么一触即发！

    华丽的琉璃吊灯灯光给翟妈保养得宜依旧光滑细腻的连镀上一层柔光，显得优雅干练，嘴角挂着一抹清冷的浅笑，一幅洗耳恭听的表情，看这位大名鼎鼎的罗家二太太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芽儿刚才被翟妈警告过了，压下了帮自家婆婆妈打嘴仗的冲动，有样学样，莹莹杏眼里闪过一抹流光，轻抿着嘴角，笑意浅淡，矜贵骄傲，夹杂着冷眼丑人多作怪的讥讽！

    这郑大姑娘越来越惺惺作态了！不过，摊上这么一位娇柔做作，又尖酸刻薄的婆婆，也是郑大姑娘的福气！

    翟妈和芽儿娘俩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浅笑，这幅洗耳恭听的架势，愣是把句句锥心、连讽带嘲的林美芬看的心虚，终于记起来出门前丈夫叮嘱的话了，最后强撑着讥笑了一声，但眼底闪过一抹讪然和心虚！

    等耳边不这么聒噪了，翟妈却突然失笑，视线故意在林美芬手指上耀眼的蓝宝石戒指，手腕上价格不菲的翡翠镯子，身上奢华的貂皮大衣，脖子上那串熠熠生辉的珍珠项链上一一停驻，眼神里明晃晃的似乎在说，就这还装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

    脸上却笑得爽利，一本正经的笑道，“哎呦，还别说，跟你这个整天就看看书浇浇花，脱俗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一比，我还真是一个俗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个大俗人可不敢让你沾上世俗的香火气！对不住了，今天酒店我们包场了，你要是吃饭啊，出门左拐右拐随你的意！”

    说实话，这还是芽儿第一次见识到翟妈的口齿之利！简直是嬉笑怒嗔间，就把人损的体无完肤！高啊，值得自己好好学习学习！

    见林美芬被堵的哑口无言吃瘪之余，脸更憋得跟酱茄子似的！郑大姑娘也维持不住了温婉得体的笑容，尴尬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芽儿笑点低，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哪怕两位当事人就在跟前呢，也没强忍着，眉眼间神采飞扬！

    笑够了，末了顺着翟妈的话，也一本正经的接了一句，“是啊，郑同学，我们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招呼你了！”

    很明显，郑月如的心性可比活了大半辈子的林美芬好多了！芽儿一个当小辈竟敢笑的如此张狂，林美芬脸色爆红，睚眦欲裂的瞪了一眼芽儿，涂着丹蔻但干瘪的跟鸡爪子似的手指着芽儿，半天没说出话来！

    视线却紧紧盯着翟妈，见翟妈丝毫没有管束芽儿的意思，林美芬更加气结，你了半天，才终于能说出话来，瞥了一眼翟妈身后的那摞请帖，伴着一声冷笑张嘴道，“翟家的门第高，该不是看不上我们婆媳俩，怪我们不请自来吧？”

    明明是来者不善，倒是挺会颠倒黑白！但翟妈比不上养尊处优的罗家二太太，想当年也是女强人，什么阵仗没经历过！

    被扣这么一顶大帽子，翟妈丝毫没动怒，还故意附和似的点点头，总算会看人脸色了，还就是嫌你们不请自来了！

    不过，翟妈刚要开口点明呢，大厅处先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打抱不平，“既然知道自己是不请自来，要么消消停停的上楼，要么利索的转身滚蛋！在这儿酸言酸语、叽叽歪歪的，找不自在啊！”

    语气听着却是匪气十足，偏偏这大嗓门的声音是老太太的，这么有特色的说话方式，芽儿顿时就乐了，赶紧绕过两堵障碍物，快步迎上去！就连翟妈，一听王家老太太这么有特色的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倒是林美芬这么让人不给脸，气的直打哆嗦，扭头一看，见一位身形高大、穿着朴素的老太太虎着脸朝这边过来，有些眼熟又有些不大认识，顿时，“你”

    出身大家的罗家老太太当然知道这个儿媳妇不大上了台面，平时有应酬也很少带这个儿媳妇出门！别看京城的小圈子不大，林美芬还真不认识这位脸色漆黑的老太太是哪位！

    只注意到这老太太好像是一个人过来的，说话粗俗，衣着朴素，身上更没戴任何首饰，倒是身形比普通老太太高大结实，还以为是翟杜两家哪里蹦出来的穷亲戚呢，心里冷哼一声，描的细细的柳眉一挑，就要质问！

    这当婆婆的有眼不识泰山，可不代表郑月如这个郑家大小姐也不认识啊，见婆婆口无遮拦，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老太太如此有特色，四九城内的小圈子里，哪怕没见过这位老太太本尊的，只要有心，也能一眼猜出来！谁不知道，精明若狐、圆滑通透，在政界地位举重若轻，跺跺脚，皇城根都能跟着抖三抖的王万重王老爷子，当年娶得却是一位豪气冲天的女土匪！

    王家老太太可以说是一位女中豪杰，小时候是猎户出身，当年，因为兵荒马乱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跟自家几位兄弟落草为寇，后来在国家大义面前招安从军，在从军之前，绝对是绿林界的女扛把子！

    当然，书生意气，但胸有千壑的王万重娶了这么一位女土匪，差点没跌破众人眼球！直到现在，翟爷爷他们想起来还拿这事儿开玩笑，说王老爷子当年是被王老太太抢回山寨当压寨夫君的！

    但哪怕在外人眼里这对夫妻性情迥异，老两口却相濡以沫了几十年，感情十分深厚！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王老爷子性情圆滑但心胸豁达，不小心惹到他，老爷子可能一笑了之，但王家老太太却是王老爷子的逆鳞

    倒是王老太太性情使然，越是上了年纪，越不劳心耗神的人际应酬，这些年，一直都深居简出的，不少人几乎都快淡忘了这位豪气冲天的老太太了！

    虽然这几年王家和郑家有些渐行渐远，但以前却是世交！以前，郑家老爷子没少带这郑月如这个聪明伶俐的孙女到王家做客，郑月如当然认识王老太太！

    知道王老太太是暴脾气，郑月如这会儿也不当不敢忤逆的温顺儿媳妇了，林美芬一张嘴就心知要坏，赶紧用力拽了一把林美芬！

    别看林美芬刚才敢极尽口舌之利，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见郑月如花容失色，到嘴边的那句“你又是谁”的质问顿时戛然而止！

    见婆婆消停了，暗松了一口气的郑月如也赶紧上前，一脸孺慕的作势要去扶王老太太另一边胳膊，嘴上也难掩亲近的问好道，“王奶奶，您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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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6章 城

    不是王老太太心存偏见，刚才虽然没能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但也听了一个七七八八！明摆着是“来者不善”，故意找茬来了，偏偏倒打一耙，嫌弃人家态度不好！

    也就萱瑾她们娘俩涵养好，要是换了自己，谁敢在自己跟前这么酸言酸语的叽叽歪歪，早直接扫地出门了！

    想当年，王老太太可是能让小鬼子们哭爹喊娘的巾帼英雄，一把大刀耍的如臂指使，性子也跟爆炭似的，心直口快，眼里可揉不得一粒沙子！

    听郑月如难掩阴郁的问了那句“您也来了”，王老太太张嘴就回道，“怎么，不能来啊？我有请帖啊！”

    王老太太很清楚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尽管以她的身份不用顾忌得罪人什么的，但又最不耐烦劳心耗神的人际应酬，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躲清静，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翟妈也清楚这老太太的脾气，这次的慈善宴会没想过打搅老太太的清静！

    但前些天，王老爷子到家里做客时，主动帮自己老伴开口要了！知道这表示王老太太看重自家芽儿，这张请帖还是翟妈亲自登门拜访送过去的呢！

    倒是王老太太说一是一的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着，还真的从拎着的黑色小坤包里掏出请帖正儿八经的递给翟妈，“原本说好了，今天过来给萱瑾这丫头撑场子的，结果这时候才到，我没来晚吧？”

    “没晚，没晚，时间还早呢！不过，只要您能来，什么时候都不嫌晚！”翟妈微微躬身，半开玩笑似的跟王老太太寒暄道！看到王老太太真把请帖拿出来时，翟妈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这请帖是自己亲自送过去的，但自己也得有胆子跟王老太太要请帖啊！

    芽儿跟王老太太一向随意亲近，没有错过翟妈眼底的错愕，更有心刺激刺激旁边听到请帖脸色愈加难看的婆媳俩，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伸出纤纤素手直接把请帖捞到自己手里，嘿嘿两声，“王奶奶，我妈可不敢跟您要请帖！”

    王老太太年轻时候是响当当的铁娘子，就喜欢这么娇滴滴会撒娇，精致剔透的跟水晶似的小姑娘，被芽儿逗的不禁开怀大笑，抬手作势要敲芽儿脑袋！

    虽然嘴上“臭丫头”“小丫头”的嗔怪着，但任谁都看的出来王老太太的稀罕劲儿！

    旁边，郑月如笑意盈盈也不插话，端的是大方得体，但眼前这幅老少和乐的画面还是刺痛了郑大姑娘的眼，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心底那颗名为嫉恨的种子原来从不曾连根拔起，此刻又再次悄然发芽，瞬间发酵，击破了以为已经牢不可破的心防。

    以前，在这四九城内的小圈子里，谁不知道最受这位行事独特、性情乖张的王老太太喜欢的小辈是自己，郑家的大小姐！不知道时候起，杜萱瑾又悄然夺走了这份看重！

    芽儿正忙着插科打诨陪王老太太逗趣呢，一老一少哪儿会知道此刻郑月如的心绪跌宕！

    不过，真说起来的话，如果说以前的郑月如算得上是王老太太的“旧爱”，那如今芽儿绝对是取而代之的“新欢”！

    郑家老爷子郑荣军和王万重王老爷子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当年这份交情甚至还经住了战火的考验！爱屋及乌，以前王老太太真的很喜欢经常跟着爷爷到自己家里做客的郑月如！毕竟，小姑娘长得漂亮，嘴又甜，性子也是大大方方没有一丁点小家子气！这一点，十分对王老太太的脾气！

    可惜，这人都是会变的！这些年，王老爷子亲眼看着老友身上渐渐的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铮铮傲骨，为了子孙计，行事越来越没有章法。而王老太太也眼睁睁看着那么漂亮大方的小姑娘身上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那份纯粹干净！

    当初那个漂亮嘴甜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也学会了罩上那层虚伪的面具，依旧嘴甜但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依旧落落大方但藏不住骨子里的清高和算计

    王老太天胸襟坦荡，行事更是光风霁月，最看不上这一点，渐渐的，最初的那份疼爱和喜欢也越来越淡！

    当然，王老太太并不是认为，有心计是什么贬义词！萱瑾这丫头精明的跟小狐狸似的，浑身长满了心眼，但却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纯粹透澈，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芽儿的长辈缘向来都是开了外挂的，在长辈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见王老太太作势要敲脑门，笑嘻嘻的主动伸着脖子凑过来，嘴上还忍不住好奇问道，“对了，王奶奶，路上没事儿吧？怎么就您一个人过来的！”

    “没什么事儿！”王老太太很清楚自己的手劲如何，虽然岁月不饶人，但是这些年沾了这小丫头的光，身体倒是愈发康健，最后，到底没舍得敲下去！

    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小姑娘光洁的大脑门，接着解释了两句，“半路上遇到一位突发急症拦车的行人，我让司机送人去医院了，你伯母也跟着过去帮忙”

    “哦！”芽儿随口应了一声，等消化完其中的意思，立马杏眼圆睁嗔道，“那您一个人过来的？怎么不打电话让我们去接您”

    早些年再是巾帼英雄，英姿飒爽，但毕竟岁月不饶人，是早过古稀之年的人了！

    宴会的宾客早来的差不多了，时间还充裕，一老一少竟然聊起了家常！翟妈偶尔也会插一句嘴，一时间，旁边罗家婆媳俩备受冷落！

    左一句请帖，右一句请帖，听着刺耳，简直是活脱脱打脸似的！再加上被视为无物，冷落到一旁，身为罗家的二太太，平时享受惯了高高在上被人排须奉承的林美芬，哪受得了这番冷遇，脸色也渐渐变得色彩缤纷起来！

    郑月如要比林美芬这个当婆婆的了解眼前这老太太的脾气，刚才要去搀王老太太却被不经意躲开的手紧紧挎住婆婆的胳膊！

    手臂被儿媳妇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捏的生疼，林美芬憋得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最后，勉强维持住硬挤出来的一丝笑意，愣是没由着脾气掉头就走！

    先不说出门前，丈夫再三叮嘱态度要低调一些多看着点，就是没这么交代，林美芬也不敢造次啊！眼前这位王老太太身份贵重、辈分又高，心里再怄气也只能忍着啊！

    王老太太虽然眼里揉不得沙子，但更知道当着楼上众多宾客的面，实在不适合闹大！见罗家婆媳俩还算消停，先朝翟妈笑了笑，又瞪了罗家婆媳一眼，“既然是来参加宴会的，那还站着干什么”

    说完，就准备率先上楼了！翟妈伸手虚扶了一把，倒是原本离王老太太最近的芽儿，被林美芬不经意的挤开，也去扶王老太太！

    还记得今天自己好歹也是半个东道主的身份，芽儿干脆退开半步，倒是郑月如也亲亲热热的赶紧跟了上去！

    落在最后的芽儿，突然听见几声夸张的大喘气声，瞥了一眼表情怪异的刘助理他们，突然也是满脸纠结，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碰上这对跟狗皮膏药似的婆媳，心里就跟吞了一个苍蝇似的，堵心又膈应！偏偏还得顾忌着场合，不能撕破脸！哎，这算不算是成长的代价？

    不过，芽儿到底没翟妈的好心胸，愣是等罗家婆媳都到楼上了，才抬步准备上去！

    刚上了没两层楼梯，身后一楼大厅里先是一阵脚步声，接着又是一道难掩关切的声音，“臭丫头，你王奶奶到了没有！”

    芽儿扭头一看，简直是受宠若惊啊！几位老爷子身着便装，轻车简从的竟然也过来凑热闹了！要知道，这几位可都是打个喷嚏，京城都能抖三抖的主。

    “王奶奶刚上去！”芽儿嘴上回答着，脚下一溜小跑的跑过去迎接，“对了，王爷爷，您们几位怎么来了！”

    这也太撑得住面子了，就是惊喜太大，冷不丁的砸的自己脑袋发懵！

    不过，这几位老爷子跟着凑的哪门子热闹，这不是给自己平添压力嘛！到底是老革命，口风倒是严实！

    很明显，芽儿一张嘴，几位老爷子都听出来语气里的嫌弃了！几位老爷子眼睛一瞪，就要跟芽儿好好说道说道，不过，被担心了一路的王老爷子眉头买脑的抢了先！

    王老爷子从进来，余光就不经意的扫了酒店大厅一圈，没放过任何角落！

    一楼大厅里的人不多，没有看到有疑似病人，芽儿一身简洁的公主裙，手里也没拿着金针银针啥的，王老爷子突然长松了一口气，不管不顾的跟芽儿告起状来！

    “芽儿，你不知道，你王奶奶差点没把半路遇到的急症病人直接拉到你这里来！”

    刚才，送老伴过来的勤务员在电话里头讲的太急促，又是路上遇到了一位急症病人，又是说准备直接送到这丫头这里，最后又说什么医院，一人坐公交车的！王老爷子听得稀里糊涂的，那头却挂了！

    这一路，王老爷子一会儿担心老伴扫兴真给芽儿拉一个病人过来，一会又担心独自坐公交车的老伴，心急如焚！听说老伴已经到了，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翟妈说的没错，芽儿面子大，几位老爷子早就商量好今天给这小丫头一个大惊喜的，是在王老爷子家汇合后一起来的，就等着吓芽儿一跳！

    王老爷子刚才在家接电话时，其他几位老爷子也听了那么几耳朵，这会儿听王老爷子跟芽儿抱怨，立马笑的忘了跟芽儿算账！这的确像是急脾气的王家老太太的作风！

    等笑够了，韩老爷子伸着脖子朝楼上瞄了一眼，没听见熟悉的大嗓门，问道，“萱瑾，翟老头没来？还当爷爷的呢，也不说过来给你镇镇场子！”

    芽儿没敢抗议那句翟老头，只敢偷偷瘪了瘪嘴，“爷爷得在家里帮我带孩子呢！”

    而几位老爷子今天是特意过来给芽儿长脸撑腰的，倒也不在意翟爷爷来没来！况且，心里也清楚，翟老头这是有意回避呢！

    树大招风，翟家最近又被有心人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一个不谨慎，落在有心人眼里，说不准好好的公益性质的小聚会就变成翟家的家宴了！

    虽说翟家不怕这些，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自己这些人过来镇场子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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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7章 城

    几位老爷子应该是特意掐着时间点来的，芽儿陪着几位老爷子到二楼大厅时，大厅里早就一切就绪，可谓万事俱备！

    但不得不说这几位老爷子来的正是时候，以他们的身份和分量，正巧压轴了！

    华灯下，作为会场的二楼大厅古朴典雅，众人原本三三两两围着精巧的小茶几而坐，气氛虽然隆重但不失温馨！倒是芽儿陪着几位老爷子刚上来，原本偶有私语响起的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要知道，几位老爷子虽然已经退隐了，但是早几年却是电视上或报纸上的常客！

    翟妈这边刚安排好王老太太，正抽空跟助理确认宴会细节安排呢，看到芽儿竟然陪着这几位老爷子联袂而来，错愕之余，也不禁受宠若惊！

    但见这几位老爷子在楼梯口稍顿了片刻，环顾了一圈后，施施然径直朝最角落里空着的那张小茶几走过去，翟妈也不是非得过去客套几句才行，只是抽空朝芽儿使了一个眼色，对于芽儿倒是放心！

    原本还担心等会儿自己分/身乏术的芽儿。一看几位老爷子朝最里面走，心里就暗松了一口气，不用翟妈使眼色，脚下先十分轻快的跟了过去。

    这下好了，都坐到一块了，等会儿不用担心顾此失彼了！

    这边是最角落，正巧摆着三张小茶几，旁边竖着两架才半人多高的精致的山水屏风，围成了小小的隔断空间，雅致又安静！

    另外两张小茶几旁边已经坐上人了，沈老和他带来的几位老友围着比较靠外侧的那张小茶几而坐，而旁边就是聊得正起兴的芽儿的那几位师兄和宋院长他们！

    而另一侧，刚才被翟妈安排到翟奶奶她们旁边的林美芬，在这几位身份地位很不一般的老太太旁边哪敢随意张嘴造次啊，正如坐针毡呢，突然见这几位老爷子也来了，还以为是眼花了呢，竟然能请得动这几位老爷子？

    要知道，以这几位老爷子的身份非一般场合哪能请得动啊，而今天竟然还联袂而来！

    心里腹诽之余，林美芬瞥了一眼不远处出尽了风头的翟妈，想了想打算带郑月如过去给几位老爷子问个好，不能让翟家婆媳俩专美于前啊！

    谁知道，儿媳妇就跟榆木疙瘩似的，使了半天眼色也没看到！林美芬干脆下手去扯！同样插不上话的郑月如比婆婆有定力多了，坐在最下首，神色恭敬的几位老太太闲聊！突然见婆婆上蹿下跳的跟跳梁小丑似的，蹙着眉瞥了一眼，人却纹丝不动！

    但余光却不经意扫过已经坐到另一侧角落里，如鱼得水的杜萱瑾，眼底难掩一片冰霜！难道杜萱瑾那娇滴滴的小脸真那么管用？

    不知道怎么的，林美芬突然有些害怕这副表情的儿媳妇，心里虽然不忿，到底也没敢硬拉着郑月如过去添乱！

    正巧，这时候大厅里的灯光突然一暗，除了小展台正顶上那盏琉璃吊灯外，大厅四周只余下一盏盏小巧的橘黄色的壁灯！

    灯光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话筒站到了小小展台上的翟妈成了所有人注视的焦点！

    “众位，大家晚上好！很感激大家百忙之中还能拨冗参加今天晚上的慈善宴会”

    话音未落，神色肃穆的翟妈环顾了一圈人数远超出自己预计的来宾，郑重向大厅里的众位躬身致谢！

    翟妈的表情过于郑重，站在展台旁的几位工作人员表情微顿之后，也很快回过神来，跟翟妈一起躬身朝所有参加今天晚上宴会的来宾致谢！

    虽然离得远，但坐在下面，芽儿最清楚台上翟妈弯腰的弧度！

    再想想这一年翟妈的辛苦和付出，那句感激大家能参加，而不是约定俗成的“欢迎”！看着展台上躬身致谢久久而没站直的翟妈，芽儿心中一动，突然带头鼓起掌来！

    稀稀拉拉几声掌声后，很快大厅里一阵掌声雷鸣！

    灯光聚焦下的翟妈在如雷的掌声暂歇后，才重新站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但谁都能看得出湛然目光下的郑重！

    “想必大家都在请贴上看到了，今天的宴会全名是儿童救助基金慈善宴会。顾名思义，今天的宴会是为了那群折翼的孩子们而办的！人们常说，孩子是祖国的花朵，社会的未来！但大家可能不知道，每年我们国内平均因为各种原因而得不到及时救治今天之所以举办这次宴会，也是想借助大家的力量呼吁更多的人关注那些折翼天使”

    不同于芽儿这个甩手掌柜，这一年，翟妈虽然脚步匆匆但几乎跑遍了全国各个角落。当然，也因为清楚的知道有太多被折断翅膀的孩子需要救助，翟妈才会如此干劲十足！

    侃侃而谈的翟妈手里没拿任何发言稿，但简洁有力的话却字字句句直中人心！

    其实，今天受邀来参加宴会的众位来宾之所以应邀而来，其中各有原因，很大一部人很大程度上冲的也无外乎是翟家的面子！而此刻，在翟妈嘴里那一个个让人心酸的数字下，早历练的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声色的众人也难免动容！

    不论什么时候，孩子总能轻而易举的触动人心最柔软的那处！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甚至变得越来越压抑！

    倒是翟妈很会把握现场的节奏，渲染够了气氛，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多了几分轻快！

    “其实，我想不少人应该早就知道，我并不是儿童救助基金的最初发起者！古人有云，举贤不避亲，我啊，如今也不怕有人说我故意给自家人脸上贴金，其实最初”

    大厅静悄悄的角落里，芽儿正替灯光下自信而又干练的翟妈而自豪呢，哪能想到翟妈突然就把自己提溜出来啊，事先也没跟自己说有这一出啊！

    倒是在座的来宾都顺着翟妈的手势朝角落这边望过来！而紧挨着的赵老爷子这会儿也跟着凑热闹，趁着芽儿失神，伸手一捞就把芽儿给拽起来了！

    芽儿顿时犹如鹤立鸡群，却只能朝众人挤出一抹得体而又谦虚的笑容！

    幸好，翟妈也没打算赶鸭子上架让芽儿临时发言，紧接着又拉回了众人的视线！

    “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这丫头跟我说的那句古语，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大家可能不知道，在出面担任基金会的理事之前，我曾经整整犹豫了一个月！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纯粹的顾虑会被人说是沽名钓誉！在这一点上，我得承认，最初我有很大的思想负担！但是现在，我很庆幸当时我被说动了。

    为那群被折断翅膀的孩子而努力的道路上，并不是我们在独行！这一年多里，我们曾陆续收到了一笔笔的慈善捐款，志愿者们的热心帮助，医院和医生们的大力配合！在这里，我只能仅代表我个人，郑重的再说一声谢谢！

    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相信这把爱的火苗早晚有一天可呈燎原之势”

    “说得好！”大厅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其中一道，芽儿不陌生，心直口快的王老太太干脆直接站起来帮翟妈叫好了！而一道芽儿也很熟悉，而且还是在耳边响起来的！

    沈老爷子突然击掌叫好时，差点没把芽儿从椅子上吓下来！这老爷子平时不是一贯走儒雅清高的路线吗，这大声叫好不像是老爷子的行事风格啊！

    两声叫好话音未落，大厅里又是一阵掌声雷鸣，翟妈只得再次道谢！

    等大厅里重回安静后，见翟妈已经拿着话筒从展台上下来，众人还在纳闷所谓的宴会不就就这么结束了吧！

    突然，话筒里传来翟妈一阵苦笑声，“说到底，我还是大俗人一个！想必大家早都做好掏腰包，慷慨解囊的准备了吧？今天晚上，咱们的慈善宴会应该再加上俩字，应该说是慈善拍卖宴会！”

    说到这里，翟妈故意打趣自己，“也不怕被大家笑话，前些日子，我去送请帖的时候，可没少挨批评，批评我专美于前！所以，才有了今天晚上的慈善拍卖这一环节！尽管具体的该怎么一个流程，我们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不过，有一点可以像大家保证，下面拍卖过程中的每一个拍卖品和拍卖所得的每一笔善款我们都会记录在案，随时欢迎社会各界监督！”

    很明显，在八十年代的国内，慈善拍卖这个词语挺时髦，原本气氛还有些压抑沉闷的大厅里瞬间热闹了不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电视里演过啊！况且，既能淘宝贝也能做公益，一举两得！！

    见大厅里气氛很高，翟妈当然高兴，透过话筒故意揶揄道，“大家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喝点水润润嗓子！”

    一边示意刘助理他们跟着经理去隔壁把先送过来的那些拍卖品，一边手忙脚乱的登记不少人直接带过来的拍卖品！

    刚才，翟妈确实没说错，今天第一回举办慈善拍卖，难免流程不熟！就连芽儿也过去帮忙，前后忙活了二十几分钟，才总算把所有拍卖品的详细资料一一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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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8章 城

    就像翟妈刚才说的那样，到底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举办慈善宴会，难免出一些纰漏。这不，宴会到底没能办成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高大上，最后反倒成了茶话会似的。

    说实话，来宾当中绝大多数人也同样是第一次听说慈善拍卖。幸好，大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好奇别人都有哪些拍卖品，又是怎么一个拍卖法，但都能稳得住！

    大厅里流淌着悠扬舒缓的古典音乐，宴会上准备的那些西式小点心看着精致又好吃，干脆就当中场休息，三三两两的凑到一块，多难得的交流感情、拓展人脉的机会啊！

    但像翟耀霆这样的小年轻就光顾着凑热闹了，嘴上说是帮忙，但跟赵磊他们上蹿下跳的围着案桌上的一件件的拍卖品评头论足，这其中还有一位一头金毛的洋老外！

    翟妈撵也撵不走，干脆任由他们去了，赶紧着临阵磨枪再多跟张菡姝取取经！旁边，冯凯这个当人家男朋友的鞍前马后的倒是挺忙活！

    港城张家早年就是以珠宝首饰、玉石古玩起家的，旗下还有着自己的拍卖行！况且，张菡姝就是从事这一行业的，珠宝公司都开到京城来了，名下还有一家古玩店，见多识广，又有眼力，翟妈早就瞄上张菡姝这个现成的拍卖师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张菡姝来京城发展的时间太短，今天参加宴会的来宾大都不认识，更谈不上什么了解，也不知道拍卖时会不会有影响！

    但再怎么顾虑，都到这时候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时间，虽然没有载歌载舞的，但大厅里挺热闹！唯一与大厅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就属听到慈善拍卖后，脸色发僵的罗家婆媳了。

    因为是不请自来，压根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慈善拍卖的环节。空手而来的婆媳俩见周围众人都小声谈论自己的拍卖品，愈发难堪！

    林美芬最好面子，哪儿会愿意落人于后！不就是一件小玩意吗，压根不用特意准备，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十件八件来！抬手刚要撸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狠了狠心，咬牙把手上戴的那颗绿宝石戒指摘了下来，递给郑月如！

    芽儿正跟工作人员忙着最后复核今天晚上的拍卖品呢，突然眼皮子底下伸出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来，摊开的掌心里，戒指似乎有几分眼熟，那颗绿宝石戒面简直能晃瞎人眼睛！

    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郑月如，芽儿挑了挑眉，客气道，“麻烦郑同学替我跟罗家伯母道一声谢谢，谢谢她慷慨解囊！”

    有一个词儿叫两看相厌，对于这一点，郑月如心知肚明！但瞥了一眼语气不阴不阳，似乎终于连最表面的客套也懒得应付的杜萱瑾，郑月如心里突然窜出一股邪火，恨不得伸手挠花眼前这张精致的毫无瑕疵的脸！

    但嫁到罗家将近一年，忙着讨好上头两层婆婆，忙着应付妯娌的捻酸吃醋，郑月如早不是以前那个高傲的郑家的大小姐了，似乎学会了收敛自己的锋芒和棱角！

    郑月如脸上没有丝毫破绽，大方而不失熟络的笑笑“应该的，总不好让你们专美于前！”

    说完，也没多做寒暄纠缠，转身就走了。芽儿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愈发挺直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转瞬依旧浅笑嫣然，纯粹明媚，濯如清莲！

    众人正三三两两聊得热闹，除了郭小海和翟耀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这边小小交锋下的暗潮涌动！

    相比大厅里的热闹，最里侧的靠窗角落里，难得一片清静！不是没人想过来攀攀交情，要知道，这边角落里坐着的这十几位，一桌是国学界的大拿，一桌是医学界有名的医学专家，最里面那桌身份更是说出来吓死人。

    难得在这里碰上了，不是不想抓住这个机会，但也得有那个胆子过来套近乎啊！

    而被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的角落里，据茶几而坐的众人气氛倒是不像座位似的那么泾渭分明，气氛挺和乐融融！

    京城就这么点儿大，众位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又都是翘楚般的存在，哪怕以前没有机会认识，也算不上陌生！饶是芽儿这个纽带这会儿不在，气氛也不显尴尬！

    但有一点，别看韩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他们一个个位高权重的，但在沈老这几位文化界的名人面前，还真有点露怯，跟这几位一比，自己就是那大老粗啊！

    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跟人家聊诗经论语、水墨山水、古玩字画？干脆啊，也不自讨没趣儿，聊萱瑾这丫头呗！

    “小宋，萱瑾那丫头是在军总医上班吧？怎么样，捡到宝了吧？”赵老爷子想到芽儿如今已经到医院上班了，忍不住跟宋院长大厅，说到芽儿时，得意的连眉毛都跟着往上翘，好像是自己亲孙女似的，“别看那丫头的年纪小，医术相当精湛！”

    “小宋啊，医院工作制度上要再灵活一些，千万不能以貌取人，论资排辈更要不得！那丫头年纪虽小，但这些年一直师从宋老和陈老他们那几位杏林泰斗，医术绝对没得说！”韩老爷子也跟着帮腔！

    说罢，视线挪到芽儿几位嫡亲师兄身上，打算拉着他们助阵，“不信，你问那丫头的这几位师兄！”

    “就是，小宋，既然在你的地盘上，你就得负责给护好了这棵好苗子！”

    “别看那丫头长了一副聪明像，实际上脸嫩没脾气，好欺负的很！”

    几位老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那护犊情深的架势让宋院长哭笑不得，“您们就放心吧，萱瑾虽然刚到医院报到没多长时间，但已经崭露头角，表现的十分优秀，很受病人欢迎”

    这几位老爷子都一口一声那丫头那丫头的，沈老他们也是满脸期许，宋院长哪敢托大，称小杜同志啊！当然，心里也在暗自庆幸，幸好翟老这当亲爷爷的今晚没来！

    说完，还拉徐老主任给自己作证，“不信，您们问徐主任！现在是徐主任带那丫头！”

    芽儿的几位嫡亲师兄当然清楚自己这小师妹的家庭情况，而附属医院的朱副院长更是消息灵通，刚才见在京城能呼风唤雨的这几位老爷子联袂而来，朱副院长心里吃惊归吃惊，但也印证了自己打听到的诸多传闻！

    哪怕心潮跌宕，但脸上丝毫不显！又因为资历摆在这儿，也不敢随意插话，只是满脸堆笑是不是跟着点头附和！当然，就更没有刘朝东份儿了！刚才，刘朝东就有眼色的挪座位到旁边坐了！

    大家看着这几位外人眼里位高权重的老爷子，说到芽儿就跟寻常老人夸自家孙女时候的表情一般无二，倒也不以为意！

    唯独徐老主任，从刚才一直都显得神不归属！这会儿，被宋院长点名，才恍然回神，余光扫了一眼大厅正央巧笑嫣然的小姑娘，嘴角勾出几分苦笑来，敢情那黄毛小丫头的身份竟然还是镶金戴玉的！最关键的是，还能让这几位如此维护看中！

    但不管心里如何嘀咕，徐老主任脸上倒是没太多的表现出来！但眼底的笑意还是还是出卖了他最真实的心情，“这丫头确实是一块璞玉！说是我带她，倒不如说我们互相切磋！跟这丫头打交道了这几天，我就一个想法，长江前浪推后浪！”

    这句老话顿时引得芽儿那几位师兄表情纠结的纷纷点头！可不，他们早就被那丫头拍到沙滩上了，每每说到那丫头的医学天分，自家老爷子都能把自己批评的体无完肤！

    当然，这番话很明显不仅取悦到了韩老爷子他们，还有自诩半个师傅的沈老，得意的朝几位老友直了直腰板，一派儒雅的端起茶杯品茗！

    也幸亏芽儿这会儿在前面帮忙，要不然，脸皮再厚也会汗颜，好好的宴会到了这边，竟然成了炫耀大会了！

    但很显然，这几位老爷子今天过来纯粹是凑热闹的，这不，时不时就添把柴加加火！

    见所有拍卖品已经准备完毕，翟妈透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先再次向在座的来宾道谢，刚宣布完拍卖正式开始，下面，赵老爷子就开始起哄！

    当年，赵老爷子在部队当政委，跟翟爷爷也是老搭档了！虽然是文职，但嗓门一点也不逊色。大厅里话筒的回音还未落下，赵老爷子先咋呼起来，“人家拍卖会不都有拍卖师吗？咱虽然是第一次办，但也不能少！所谓上阵父子兵，让萱瑾那丫头客串一下，这丫头往那儿一站，看着就赏心悦目的很！”

    大厅里正安静着呢，赵老爷子这一咋呼，更是鸦雀无声！尤其是在听到“赏心悦目”四个字时，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半张着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错愕？还是啼笑皆非？

    倒是终于老老实实坐回到老太太们旁边的翟耀霆和赵磊他们，最先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正猫着腰朝大厅最里侧赵老爷子他们那边走的芽儿！

    尤其是赵磊，反应最快，吹着口哨叫好，还带头鼓起掌来。而大厅里一片寂静过后，视线全集中到刚走到大厅中间那道纤细玲珑的身影上。

    灯光下，那张俏颜就像是极品玉石，莹润剔透，五官更是无一处不精致，青丝柳眉，杏眼朱唇，濯若清莲，清雅悠扬。美人如玉，也不过如是，瞬间掌声雷动。

    而托赵家祖孙俩的福，瞬间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芽儿，一时间进退不得！

    赵老太太正尴尬呢，但掌声和气氛是会渲染人的，听到掌声下意识的也要伸手鼓掌，还是余光瞥到哭笑不得的翟奶奶和杜妈她们时，才后知后觉的彻底回过神来！

    歉意的朝翟奶奶和杜妈她们笑了笑，赵老太太抬脚就踹旁边座位上正嗷嗷叫好的赵磊。要不是赵老爷子坐在角落里，离的又远，也少不得挖赵老爷子一眼！

    这老的小的就没一个省心的，好好的宴会结果让祖孙俩给弄成了小区联欢会了！

    见赵老太太还以为自己年轻时候呢，又用佛山无影脚教训孙子，翟奶奶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王奶奶和杜妈离的稍远，也笑着安慰道，“还别说，这提议不错！”

    没看见翟耀霆都兴冲冲的翻相机准备拍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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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9章 城

    说好的隆重、低调，有内涵呢？翟妈突然生出一股有心无力的感觉，就知道这几位老爷子过来肯定抢戏！

    不过，看了看热闹的就跟菜市场似的大厅，还有煽风点火跟着鼓掌叫好的赵磊他们，翟妈倒也没有第一次办宴会就被搞砸的愤懑，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既然众人兴致高，翟妈也不是不知变通的性子，得，那就从善如流，从高大上的宴会变亲民热闹的联欢会呗！

    “赵叔，您直接说我入不了您老的法眼不就得了，幸好芽儿是我们家的！”翟妈苦笑着故意自嘲了一句，朝灯光下站在大厅中央进退不得的芽儿招了招手，“既然你赵爷爷都亲自点名了，那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承蒙赵爷爷您老看得起！”芽儿偷偷剜了一眼吹着口哨添乱的赵磊他们，也自我调侃了一句！环视了一圈歉意的朝众人笑道，“接下来，还请大家多多包涵了！”

    灯光下，双十年华的如玉俏佳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嗓音清灵婉约，就像是春暖花开时清泉叮咚！赵老爷子刚才那句话真没说错，绝对的赏心悦目！

    见小姑娘神色沉稳，落落大方，脸上没有丝毫胆怯，众人只有鼓掌叫好的份儿！

    拍卖师这听着就挺高大上的职业，芽儿自然无缘！但好歹也活了两辈子，比葫芦画瓢还是能做到的！

    难为工作人员准备的如此充分，案几上早摆好了拍卖锤！芽儿亭亭玉立朝台上一站，哪怕只是杏眼微挑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周身顿时多了几分凛然和干练的气势，让人下意识的就忽略了她精致脱俗的容貌，倒也像模像样！

    “第一件拍卖品，是赵老爷子赠出的拍卖品，当年在抗日战场上亲手缴获的一把r国武士刀。这是一把纯手工锻造的大太刀，大太刀主要活跃与镰仓末期至不仅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更是让我们永远铭记”

    芽儿手里端起盛那把大太刀的木盒朝大厅里众人展示了一圈，虽然不大熟练拍卖师这职业，但幸好这些年耳濡目染下，肚子里多少有点墨水，不至于画虎不成反类犬！

    尽管也就只能嘴上忽悠几句了，但大厅里在座的众人懂行的也不多，这番介绍起来也有模有样，最起码挺有渲染力！

    旁边角落的阴影里，翟妈看了一眼聚光灯下神采飞扬的芽儿，心彻底放回肚子里了，也终于找到机会跟张菡姝说一声抱歉！本来早就说好了让张菡姝帮忙客串拍卖师的，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啊！

    “伯母，我都开始考虑以后如果有什么拍卖会，邀请萱瑾客串拍卖师了！”张菡姝毫不在意的摇头笑了笑，忍不住朝翟妈竖大拇指，“萱瑾的表现一点也不输与专业人士！”

    “你就别夸她了！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最会摆花架子！”虽然知道张菡姝话里有几分夸张的成分，但翟妈眼底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的得意，但嘴上仍谦虚道，“她这点小把戏也就唬一唬外行！”

    但甭管是不是花架子，今天组织这次慈善拍卖更多的是为了筹集善款，看介绍完毕，到了竞价阶段时，众人积极参与的捧场反应，这就足够了！

    翟妈放心了，干脆偷懒歇歇脚，跟张菡姝一块静静的坐回到老太太们那边！

    第一回客串拍卖师的芽儿表现当然不至于像张菡姝说的那么多惊艳，但架不住人美，嗓音甜，解说很有渲染力，第一件拍卖品就来了一个开门红！

    不过，赵老爷子赠出的那把武士刀最终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被赵磊这当亲孙子的以三万人民币的高价又给竞拍回去了！

    其实，不冲着那把武士刀本身的收藏价值，就冲着是赵老爷子当年亲自在战场上缴获的这一点，以如今赵老爷子的身份和地位，在有心人眼里，价值就值这些！

    况且，尖兵利刃一向是男人的挚爱！

    刚才，一听到芽儿介绍的第一件拍卖品就是一把武士刀，也不管慈善拍卖上第一件就是见血封喉的武士刀合不合适，当时翟耀霆他们在下面就起哄叫起价来了！就连洋老外里奥也十分心动，经历过战场的尖刀，多酷啊！

    但大家都是人精，见赵磊这当亲孙子的都迫不及待的参与竞拍了，最后也就意思意思的帮忙抬了抬价，就放弃了！很明显，这表示赵老爷子不舍得割爱啊！

    殊不知，这回大家还都猜错了！赵老爷子确实不大舍得，但既然拿出来拍卖了就没想过再拍回去，压根不知道还能自拍自买，倒是让赵磊这当亲孙子的“捡漏”了！

    赵磊从小是在军区大院里长大，当然也好耍枪弄棍的，从小就眼馋上了这把武士刀。可惜，磨了赵老爷子这么些年，赵磊也没得逞。

    刚才看见台上芽儿手里托着那把武士刀展示，赵磊眼睛都快瞪脱框了了，谁知道自家老爷子这么舍得！但机会难得，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可惜，随着台上芽儿一锤定音，乐的咧嘴偷笑的赵磊压根没注意到，角落里赵老爷子这会儿从沈老他们那里听说还有自拍自买这一说，见那把战利品到底被孙子拍到手了，笑的那家一个意味深长！

    但不管这祖孙俩回家后怎么斗法，最起码随着一锤落定，证明了芽儿还算胜任！

    今天晚上的慈善宴会来宾比翟妈最初预计的要多出三成，足足有六七十人，而台上的拍卖品也有四十多件！虽然比不上大型的拍卖会件件珍品，但是每件拍卖品都是拍卖人对于慈善和公益的一番心意。

    况且，中国人本来就好面子，既然拿出来慈善拍卖，都颇有收藏价值！

    虽然芽儿顶多是个半吊子拍卖师，台下坐着的也大都是外行，但拍卖在国内还是一个时髦字眼，既能开眼界长见识，又能做慈善博美名，说不准还能淘到宝贝充门面，间接的还能交流交流感情，这等趣事大家的情绪都挺高，气氛也是如火如荼的热起来了。

    就比如说张菡姝捐赠的一整套青花瓷茶器，虽然不是什么股东，顶多属于近现代的仿制品，但因为仿制人的手艺实在精妙，简直是以假乱真，不仅沈老爷子他们那几位行家心痒的不行，不差钱的几位大老板也差点杠起来来了！

    不过，最后还是财大气粗的冯凯冯大老板以私人的名义给拍走了，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女朋友撑得住面子啊！

    也幸好是慈善拍卖，竞价的过程相对要温和不少，拍卖速度也快！要不然，几十件的拍卖品还不得拍卖到猴年马月去！

    而且，有财大气粗的郭小海和冯凯他们兜底，没有一件流拍的，大家兴致越来越高！

    翟奶奶和王奶奶俩老太太家底丰厚，更知道芽儿也不差这点压箱底的宝贝，今天拿来拍卖的是一方宋朝古墨，一本明朝孤本！杜妈比不上俩老太太，拿来拍卖的是一幅近现代的字画，还是芽儿以前淘换回来的！但虽然算不得名家珍品，也颇有收藏价值！

    沈老爷子没说错，这三件拍卖品都被他那几位老友给直接拍走了，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财大气粗劲儿，让一众看不出所以然来的年轻人自愧不如

    随着一轮轮的拍卖结束，台上的拍卖品也越来越少！也不知道工作人员是怎么安排的，还剩四件的时候，芽儿才拍卖到自己今天带来的拍卖品！，

    “一只百年的纯野生长白山老山参，今年秋天刚出土，已经初步炮制过了还有一串檀香木”

    芽儿压根还没来得及介绍那串檀香木手串，台下已经人声鼎沸啊！没有专业的叫价牌，那大家就比谁嗓门大呗，一时间气氛到了最高点！

    要知道，能参加今天晚上的慈善宴会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大都是有钱有闲！台上客串拍卖师的人是谁？杏林界的后起之秀啊！说到书籍字画、古玩玉石这类的拍卖品或许有走眼的时候，但说到中草药，别看人家年纪小，绝对是行家啊！

    她说是长白山老山参，那绝对不可能是胡萝冒充的卜！她说足有百年，就绝不可能才几十岁！这可是纯野生的老山参啊，大家哪怕不是内行也知道这玩意儿不仅值钱，最重要的是可遇不可求，关键时候能救人命的宝贝啊！

    台下叫价声此起彼伏，尤其是一直老神在在坐在角落里，哪怕刚才拍到自己的拍卖品时也一脸平淡的芽儿那几位师兄还有宋院长和徐老主主任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萱瑾这丫头也太财大气粗了，这可是百年野生老山参啊！光是远远的看那须足俱全的形状也知道是品相极好的好东西！

    遇到急需老山参救命的，别说几万了，估计几十万上百万的都有人会买！关键是这般年份足品相好的老山参，因为稀少，简直是有价无市啊！

    对于行医其是中医的人来讲，遇到这个年份的老山参，打一个不大恰当的比方，就跟猫儿碰到鱼儿似的，心痒难耐！真要是让外行人拍走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芽儿那几位师兄和宋院长他们平时矜持惯了，座位离得又远，比嗓门当然比不过了，最后干脆站起来！

    就连整个晚上一直在肉疼自己那个绿宝石戒指，心神不属的林美芬也难得第一次开口，人参是好东西啊。倒不是想着拍回去讨好罗家老爷子老太太，而是惦记着伤了一条腿的儿子！从某种角度上说，林美芬也算是慈母了！

    可惜，林美芬自持身份，她的叫价声很快淹没在！

    要说整个大厅里，最老神在在坐得住的要属那几位老爷子还有沈老他们了！老爷子们心思转的极快，老山参是能救命的好东西，但外行人也不敢乱用啊！况且，有萱瑾这丫头在，身上真要有哪儿不舒服，直接找这丫头就好了，要老山参干啥！

    大厅里人声鼎沸，眼看着叫价从五万，六万到七万八万，直接一万块一万块的往上涨，宋院长和徐老主任他们惊喜过后，很快就遗憾的偃旗息鼓了，没办法，腰包不够丰厚！

    倒是芽儿的那几位师兄都出身中医世家，家学渊源，都颇有家底！陈道正也跟着喊了两回价被淹没在喧哗当中，最后推了推眼镜，直接狮子吼喊道，“十万块！”

    这一下子把大厅里中热给镇住了，谁都知道坐在角落的那几位都是中医名家！既然连行家都亲自叫价了，大家也别凑热闹了！况且，这老山参虽然好也得会用啊，难道还真回去切皮炖鸡汤啊？

    其他几位师兄都知道陈道正有一位重症病人需要老山参入药，虽然可惜，也没有跟着继续叫价！大不了以后也遇到需要老山参入药的情况，直接到老陈那里切几片回去。

    倒是台上芽儿，一听师兄财大气粗的直接喊十万，还是难免替他心疼了一下！

    担心节外生枝，芽儿直接略过第一次报价第二次报价这些，刚要敲锤呢，大厅里突然悠悠然响起一道蹩脚的中文，“五十万！”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美元！”

    话音未落，大厅里已经是一片肃静，众人全都扭头找说话这人！五十万，还是美金，要多拉仇恨就有多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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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0章 城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万元户”绝对是一个荣誉称号！

    五十万，还是美金，哪怕大厅里在座的诸位都也称得上是非富即贵，也难免被里奥的大手笔给吓到了！这得是多大一笔钱啊，哪怕汇率没有后世那么高！

    里奥的这番土豪做派一时间使他成为了焦点所在，所幸，这人不大懂得中国人的含蓄，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简单明了的解释道，“我跟杜是好朋友！”

    这句话里奥是用汉语说得，虽然听着蹩脚，仍听得大厅里众人一片哗然！当然，也都听明白里奥的言外之意了，敢情人家不是冲着老山参来的，而是单纯的给朋友充面子！

    这个解释听得一直心心念念台上那根百年野生老山参的陈道正龇牙咧嘴，这不是明摆着暴殄天物吗！

    自己是真急需有年份的老山参，可惜，比不上这小洋老外财大气粗！如果是私下还好商量，但今天的宴会就是为了筹集善款，既然人家出价高，自己当然不好抢夺！

    陈道正摇头苦笑重新坐下来，小声嗔骂了一句，“这洋老外，简直是牛嚼牡丹！”

    座位离得远，里奥当然听不到！倒是远处台上的芽儿因为角度原因，没错过自家师兄脸上难掩的遗憾，心里一动，向正得意的朝自己挤眉弄眼邀功的里奥使了一个眼色。

    也着实难为里奥竟然看懂了芽儿这道无声的眼神，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似的，赶紧朝神色怏怏的陈道正解释道，“！师傅，我想你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拍的是那串s！”

    因为汉语蹩脚，里奥这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的，指着手腕使劲比划，但好歹倒是让众人都看明白了，五十万美金拍的只是那串檀香木手串！

    唯独那声不伦不类的师傅，有些滑稽！但甭管怎么说，甭管这洋老外是不是有意谦让，总之皆大欢喜就是了！

    陈道正蹭的站了起来，哪还顾得上退让客套什么的，直接上去先把那根老山参抱回来再说！

    不过，回座位上之前，脚下拐特意了一个弯儿，过去按照西方人打招呼的方式跟里奥碰了碰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再次感谢里奥先生的慷慨！”有这么一位善解人意又土豪的朋友，芽儿当然与有荣焉！手却扣上了放着一串檀香木手串的盒子，笑着自我检讨道，“不过，这一次算是我考虑不周！所谓好事成双，中国人送东西习惯成双成对，等晚宴结束后，我再另赠一串同款的檀香木配饰！”

    里奥摸了摸手腕上早就戴着的一串檀香木手串，那双犹如蓝宝石般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灿烂笑容，越过身边的郭小海他们，特意请杜清河帮忙翻译。

    “既然杜说了要好事成双，那我再代表凯琳他们以一百万美金拍下那串杜另赠的手串！”

    又拍了一百万，依旧是美金！大厅里一片肃然，众人看着摆明了给朋友充面子压根没把一百五十万美金放在心上的小洋老外，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到底是财大气粗，人家拍一串手串，估计就赶上今天晚上所有拍卖品的总和了！

    说实话，就连芽儿也被里奥的土豪做派给砸懵了。拜里奥这番土豪做派所赐，一时间芽儿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拍卖最后两件本来应该是压轴的拍卖品！

    还是角落里的韩老爷子他们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定性十足，见大厅里气氛有点怪异，韩老爷子夸张抚着胸口，嘴上哎呦着嚷嚷道，“小丫头，小丫头，不行了，不行了，让大家先缓缓神！只剩下最后两件了吧？等会再拍，等会再拍！”

    “就是，丫头，反正就剩最后两件了，赶紧活跃活跃气氛！你们年轻人都多才多艺，随便表演几个节目！”韩老爷子话音未落，王老爷子也紧跟着起哄，“没个表演节目什么的，算是哪门子宴会啊！”

    谁又规定的宴会上就非得有表演节目啊？台上，芽儿被俩老爷子这突兀的要求给弄的哭笑不得，但也很识相的从善如流！既然走不了隆重、低调有内涵的路线，那就把宴会办的热热闹闹，与诸位同乐！

    台上，芽儿居高临下环视了一圈，直接越过跃跃欲试的翟耀霆和赵磊他们，接着忽视了抬头挺胸，随时准备摆出绅士礼邀请自己跳舞的里奥，最后把目光对向了刚才一直若有若无胶着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的方向。

    而结果也不出芽儿所料，接着笑道，“我跟月如姐曾经是校友，知道她能歌善舞，不如大家欢迎由她抛砖引玉，先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芽儿感官还算敏锐，早就注意到整个宴会过程中，郑月如眼底最深处流露出的嫉妒和愤恨。得，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芽儿冷不丁的这一提议，别说翟妈和郭小海他们了，就连多少也知道芽儿跟郑月如有过节的王老爷子他们也难掩错愕！随之，释然一笑，这丫头终于长大了，好肚量好心性！

    芽儿就站在台上，最角落里那几位老爷子偷偷朝自己竖大拇指的小动作看得真真切切，脸不禁有些发烫，刚才那提议绝对不是什么好肚量好气性，这叫成人式的虚伪！

    心里如此自嘲着，但脸上丝毫不显，芽儿依旧巧笑嫣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直接带头鼓掌！

    稀稀疏疏的掌声很快变成掌声雷动，郑月如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压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主动请自己，微微垂眉掩下眼底的打探！

    看着台上璀璨耀眼的芽儿，台下如鱼得水的翟妈，整个宴会过程中一直端着一张脸的林美芬，听见芽儿的提议后，脸上硬挤出来的那丝笑容也瞬间真切了许多！甚至还十分慈爱的拍了拍已经站起来准备表演节目的儿媳妇的手，总不能让翟家婆媳俩抢走所有的锋芒吧！

    郑月如虽然心里嘀咕芽儿怎么会如此好心，但丝毫不怯场，看了一圈最后大大方方的直接走到就坐在旁边不远处的里奥跟前。

    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邀请自己的那只玉手，一向热情开朗的里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一丝丝的心虚，下意识的扭头眼睛乱转也不知道想找什么！

    多少知道芽儿跟郑月如的过节，翟耀霆和郭小海他们自是同仇敌忾，谁也没打算着帮里奥解围，冯凯这会儿正忙着围着女朋友团团转呢，更顾不上他！

    虽然舞伴不是自己预期的那样，最后，里奥还是十分绅士的站起来

    伴随着舒缓的钢琴曲，郑月如和里奥跳了一段华尔兹，轻快优美，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一曲过后，像冯凯这样带着女伴来的也忍不住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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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1章 城

    古色古香的大厅里，霓虹灯闪烁，比起刚才拍卖时紧张肃穆的气氛中夹杂着几分刺激，此刻，端的是热闹喧哗！

    可能因为刚才郑月如和里奥跳的那首舞曲过于惊艳，也可能郑月如的落落大方，渐渐的，大家也都彻底放开了。因为翟耀霆他们起哄，就连芽儿，也被自家清河叔拽起来跳了两小段！

    但有“舞中之王”之称的华尔兹跳起来好看归好看，但过于曲高和寡，阳春白雪了些。这会儿音乐从悠扬轻快的华尔兹舞曲换成了风靡了整个八十年代的迪斯科舞曲，大厅里特意预留出来跳舞的小场地里顿时就差用群魔乱舞来形容了！

    台前的人跳的欢快，台下的人看的高兴。见众人兴致正浓，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下来，郭小海赶紧下楼吩咐厨房把早就准备好的特色点心趁热送上来！

    因为拍卖品太多，拍卖过程也有点长，这会儿已经快晚上七点了。宴会可不像酒席，准备那些饭菜汤水的可不大合适。但事急从权，郭小海可不敢就拿这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甜点来打发众位老爷子和老太太们！

    这不，早让厨房提前准备了一些方便速食中式面点，虾饺、春卷、南瓜饼和烧麦这些！又特意让后厨熬了海鲜粥、莲子银耳粥。趁着这会儿“中场休息”，让大家松快轻快，也赶紧垫垫肚子！

    芽儿鞍前马后的伺候好角落里众位老爷子和师兄他们，这才得以忙里偷闲，偷偷的给自己也取了一盘面点，躲到老太太们这边大快朵颐！

    “芽儿妈，你家小叔子真还没女朋友？”芽儿嘴里的虾饺还没咽下呢，就见王老太太突然停下来刚舀海鲜粥喝的瓷勺，神神秘秘的问杜妈道，“要不我帮他介绍一个！”

    此言一落，橘黄色灯光笼罩下的其他那几位清贵体面的老太太的视线全都看向刚端着大托盘到角落里帮众位老太太取面点的杜清河，两眼放光，自己刚想问呢，怎么被抢先了呢！

    哪怕只能看到一道长身玉立的背影，老太太们似乎也能盯出花来！早知道杜家有这么一位温润如玉的年轻人，当时还感慨杜家风水好，年轻一辈个个都出类拔萃！但是因为以前打交道也不多，只觉得这年轻人长得好，气质更好，清俊内敛，唯独性情似乎看着稍显清冷了一些！

    但今天晚上相处了这么一会儿，这几位身份清贵的老太太越看越欢喜，有翟耀辉那个冷冽凌厉的侄女婿做对比，这小杜哪算得上是性情清冷啊，顶多算是温润内敛！

    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当然不会单纯以貌取人！但这年轻人气质实在好，尤其是刚才跟芽儿搭档跳那两段舞，哎哟哎，灯光下，芽儿这丫头钟灵毓秀的仿佛集天地之造化，而杜清河这当叔叔的竟然毫不逊色，绝对能称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看了如此风度翩然的年轻人都难免心跳加速两拍！

    再对比一下跳迪斯科跳的不亦乐乎，哪儿顾得上照顾长辈的自家小辈，愈发衬托的小杜这孩子温和细心！

    杜妈正跟翟妈小声嘀咕聊天呢，被王老太太这一问，在几道灼灼视线下，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

    倒是芽儿，嘴里的虾饺还没咽下去呢，就顾着作怪挤眉弄眼的朝几位老太太竖了一下大拇指，有眼光啊！

    “清河有没有女朋友，我还真不大清楚！”杜妈反应过来，抬手就给了芽儿一巴掌，指着反应夸张抬手捂头的芽儿笑道，“这事儿得问芽儿这丫头，叔侄俩关系亲着呢！”

    “瞧带清河叔出来这么有面子，能不亲吗！”芽儿一边躲杜妈的巴掌，一边做着鬼脸朝几位老太太合掌作揖，“我家清河叔目前还孤家寡人一个！王奶奶，您们说说，清河叔这么好的条件还不赶紧找女朋友，这不暴殄天物嘛！咱们可说好了，您们得我清河叔留意着点！”

    温馨的灯光下，芽儿一脸的古灵精怪，眼神狡黠灵动，小嘴巴巴巴的，顿时把几位老太太逗的乐不可支！

    还想再问几句有什么要求没，就见人高腿长的杜清河已经端着给几份面点回来了，“什么留意着点？”

    还别说，眉清目朗的杜清河嘴角噙着那抹浅笑，愈发显得气质清冽素然，几位老太太愣是没好意思当面打趣追问。本想看自家清河叔出糗的芽儿，难免神色怏怏！

    倒是大厅里的气氛越来越高涨，年轻人跳完迪斯科，大厅里立马又开启了卡拉ok模式！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迪斯科什么的，有人还可能扭捏不大好意思，但唱歌大家谁都能吆喝那么几嗓子！

    况且，刚才小年轻们跳的太尽兴，气氛早被炒起来了，大家也早没了拘束，甚至就连赵老爷子后来也上去唱了一段林海雪原

    大厅里气氛越来热闹，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台上的人尽情施展，台下的人也垫饱了肚子使劲鼓掌，绝对的是大联欢的节奏！

    唯独翟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表，看着时针一分分过去，眼看着都快九点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破坏气氛直接打断！

    同样有些表情不耐的还有旁边小茶几，跟梁静和韩昕这对伯母侄女二人同桌的林美芬。下午来的时候，被王老太太毫不留情的削了面子，当着那几位身份清贵的老太太面，林美芬当然不敢冷言酸语的嘀咕什么！

    但在同辈的梁静面前，林美芬表情就藏不住了！刚才，话里话外可没少抱怨芽儿这个临时客串的拍卖师，她那个绿宝石戒指价格不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故意雪藏。

    林美芬在这儿抱怨，韩昕是晚辈也不好意思插话，还是梁静瞥了一眼传闻中行事该是八面玲珑的郑月如，也不细究她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她婆婆的言外之意，只笑着打趣了一句，通常到最后拍卖的拍卖品都是压轴的，这是惯例！

    这话总算暂时安抚到了掐尖要强的林美芬，但看着大家兴致越来越高，好像不记得还有拍卖会这回事儿了似的，心里也愈发焦躁。

    自己总不能白出力，白出了一个宝石戒指。而没落一点好吧，自己那个戒指的戒面可是货真价实的祖母绿，值老鼻子钱了！

    芽儿正兴致勃勃听台上王老爷子中气十足唱那首浏阳河呢，没注意到背后有人在嘀咕自己，倒是余光不经意瞥到了翟妈脸上的焦躁。

    转念一想，芽儿就明白了为哪般了，凑到翟妈耳边唧唧咕咕的打趣道，“妈，别皱眉了！虽说今天的宴会办的不伦不类，但绝不能算是失败！至少从宾至如归的角度上来讲，宴会还是十分成功的！”

    因为大厅里回旋的麦克风的噪音太大，芽儿说话时不自觉提高了嗓门！旁边那几位老太太前半句可能听得含糊，但后半句却听得真真切切。

    看看笑的促狭的小丫头，再看看被说的哭笑不得翟妈，也都不禁哑然失笑。再看翟奶奶王奶奶和杜妈她们时，脸上愈发难掩羡慕，难怪这一家子一个比一个气色红润显年轻，有这么一位古灵精怪的开心果，笑一笑十年少！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贫，这么会逗人乐，该去当相声演员！

    最后，还是笑够了的王老太太朝台上老伴打了一个看手表的手势！难为王老爷子偶尔分神留意一下老伴的情况，竟然在台上看的真切。一曲唱罢，突然客串起临时主持人，故意大声起哄道，“诸位，要不要再来最后一个压轴节目？”

    说着，还把话筒对准了台下众人！别说众人都注意到时间不早了，就冲着王老爷子的面子大家也不可能说不要啊，异口同声的那声“要“简直冲破房顶！

    仿佛嫌芽儿刚才一直躲懒似的，得到众人相应后，王老爷子视线直直看向台下的芽儿，“萱瑾丫头，最后这个压轴节目由你来！等你表演完，咱们接着拍卖最后两件压轴的拍卖品，也给今天的宴会画一个完满的句号！“

    翟耀辉不在，翟耀霆和赵磊他们胆儿也肥，最会起哄了，王老爷子话音未落，先呱唧呱唧的带头鼓掌，压根由不得芽儿推辞！

    等大厅里掌声暂歇后，角落里韩老爷子突然又在下面高声提要求了，“小丫头，就来上一段昨天你跳的那什么舞蹈”

    一时间韩老爷子有点卡壳，想不起来叫什么舞了，比划着跟旁边沈老爷子他们请教。还别说，沈老爷子他们的古文化素养可高多了，一猜即中！

    韩老爷子边朝沈老爷子他们竖大拇指，嘴上兴奋的喊道，“对，就是那个惊鸿舞！”

    昨天去四合院那边串门，正好碰见萱瑾这丫头穿着一套曲裾长裙，在镜头前跳这什么惊鸿舞！

    那丫头跳起来真像古诗里形容的那般“轻盈绿腰舞翩如兰笤翠，婉若游龙举飞去逐惊鸿”，可比刚才那群魔乱舞的迪斯科好看多了，

    除了自家人外，大厅里其他人压根不明所以，但光听惊鸿舞这名字就让人惊艳，刚歇下的掌声再次雷动！

    也幸亏台下的光线暗，没人注意到韩老爷子刚说到昨天跳的那什么舞时，芽儿龇牙的小动作，额际冷汗直流！韩爷爷这不是明摆着逼上梁山嘛！

    昨天那是因为艾德突发奇想，想取几个跳古典舞的抓拍镜头，自己在那儿瞎比划罢了，哪儿真会什么惊鸿舞啊，顶多就会一些简单的古典舞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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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2章 城

    摊上这么几位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爷子，芽儿只有认栽的份儿。但至于说跳什么惊鸿舞，芽儿为难的打量了两眼身上穿的洋裙，脚上踩的足有四五公分高的小高跟短靴，不是怯场，而是类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头疼！

    不说自己也就会那么点假把式，但说自己这身打扮跳惊鸿舞也不伦不类，压根跳不出古典飘逸的韵味来啊！

    角落里，还是沈老爷子细心留意到芽儿的小动作，刚指点完韩老爷子应该是惊鸿舞，紧接着又帮芽儿解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别难为这丫头了，今天她穿的这身衣服不大合适跳古典舞！”

    韩老爷子虽然没什么艺术细胞，瞥了一眼洋气又精致的芽儿，顿时深以为然！还不等芽儿婉言推辞，自己先“出尔反尔”反悔了，“算了，小丫头，不难为你了！”

    这下子，倒是弄得芽儿不忍心拂了这几位老爷子的好意了！

    沉吟了片刻，莞尔笑道，“要不我和”

    芽儿扭头左右环顾，视线直接忽略翟耀霆他们，这几位也就适合跳迪斯科了！还没等芽儿眼神扫到自家清河叔，里奥先蹦出来了，举着胳膊上蹿下跳道，“杜，选我，选我！”

    说着，人已经到芽儿面前微微躬身，伸手邀舞了！

    虽然很遗憾看不到那什么惊鸿舞，但见这么一位阳光帅气的小洋老外如此欢乐逗趣，众人不禁哑然失笑，不是说洋老外一个个都傲的跟大爷似的嘛！

    里奥都毛遂自荐了，芽儿也不扭捏，环顾了一圈婉声笑道，“那最后不如由我和里奥再给大家跳一段探戈！”

    也幸亏经理事先准备充分，竟然还真有探戈舞曲的唱片，大厅里很快响起节奏强烈，旋律活泼的舞曲音乐！

    不同于郑月如开场的那段华尔兹的优美柔和，此刻，聚光灯下的两人舞步华丽鲜明、热情奔放，看的众人目不暇接。从这一角度上来讲，确实很适合压轴表演。

    唯独美中不足的，或许还是芽儿穿的小洋裙！这套衣服过于精致俏皮，少了两分性感！当然，芽儿体形过于纤细苗条了一些，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跳古典舞够轻盈婉约，但不大适合跳探戈！

    当甭管合不合适，总之这一出场艳惊四座就是了！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的国内，人们对流行舞的印象顶多还停留在交谊舞和迪斯科的阶段，哪怕芽儿偶尔还跳错节奏，台下看的眼花缭乱的众人也挑不出刺儿来！

    芽儿跳的少了几分顾虑，众人也看的尽兴。尽管看不出好坏来，但聚光灯下，本来就十分养眼的两位年轻人神色专注严肃，但脚下舞步却华丽奔放，优雅洒脱，看的众人心底也不自觉涌出一股也想要跟着舞动的冲动！

    刚才芽儿打趣翟妈时的话，几位老太太都还记得呢！这会儿，见翟妈和杜妈她们看的聚精会神，韩老太太突然张嘴小声揶揄道，“这才对嘛！刚才顶多算是联欢晚会！在宴会上就该跳探戈，高贵华丽，电视里主角参加宴会时不都是这么演的！”

    韩老太太说的诙谐，引得周围众人纷纷失笑。可不，前些天刚拿到请帖时，可怎么也没有想过原本认为应该很隆重的宴会被几位老爷子搅局，竟然搅和成了联欢会！

    大家笑得随意，也愈发显得罗家婆媳有些格格不入！

    林美芬偷偷撇了撇嘴，心里腹诽，实在看不出翟家这个孙媳妇有什么好的，至于这么夸着捧着吗？长得确实好看，但小小年纪本来就长了一副妩媚相，竟然还不注意庄重自爱，就连跳个舞也跟男人贴那么近，大半个身子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林美芬又是撇嘴又是皱眉的，彼此座位离得又不远，翟妈和杜妈她们当然看得分明！见消停了一晚上的林美芬表情突然又阴阳怪气起来，虽然不知道她心里在嘀咕些啥，但肯定不是好话！

    俩妈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但到底没张嘴问！有些人啊，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对于这样的人，最好就是视而不见！

    相比当婆婆的高调张扬，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郑月如脸上挂着几分浅笑，依旧一副凝耳细听老太太们聊天的模样，偶尔欣赏两眼聚光灯下光芒四射的芽儿！只不过，微微垂下的眼睑藏住了眼底那道浓的化不开的阴霾！

    又是这样，杜萱瑾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夺走所有人的目光！明明自己家世、容貌甚至是才华样样都不输与她，为什么每次碰到她，她是众星捧月，而自己则被衬托的就宛若脚底的一粒尘埃似的！

    可能罗家婆媳心底的怨念太深，芽儿突然脊背一阵发凉，一个不留神又踩了里奥一脚。因为探戈的节奏强烈，芽儿虽然够瘦但这一脚踩下去力道可一点也不轻，顿时疼的里奥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好歹勉强控制住面部神经，没让众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而这段压轴的探戈也这么有惊无险，赢了一个满堂喝彩！

    而拍卖会也再次继续进行！

    “这是倒数第二件拍卖品，一枚祖母绿戒指！祖母绿有绿宝石之王之称，是国际公认的四大名宝石之一周围戒托上还镶嵌了二十四颗小碎钻。但从这两点来讲，就知道价格不菲！况且，这枚戒指应该出自f国最知名的珠宝设计师之手，有一定的收藏价值让我们再次感谢罗太太的慷慨捐赠！”

    因为这枚祖母绿戒指是林美芬临时起意直接从手指头上现撸下来了，当然没有配套的首饰盒。还是芽儿刚才跟自家老太太借了一方崭新的素色丝帕，勉强装饰了一番。这会儿，隔着丝帕托在手上，边向台下展示边介绍！

    芽儿虽然对这位罗家太太没什么好感，更甚至说因为下午在楼下的事情而心有芥蒂，但不得不说这戒指虽然顶多算是奢饰品算不上是珍品，但价格绝对让普通老百姓望而却步。把它排在倒数第二当做压轴，倒也合适，因为贵啊！

    到底是出身豪门的罗二太太，今天晚上这些拍卖品当中，单纯从价值上讲，这枚戒指绝对能数得着！至于自己刚才拍卖出天价来的檀香木手串，实事求是的讲比不上这枚戒指，只不过是因为碰上了里奥这个一掷千金的土豪第n代！

    很显然，芽儿的实事求是取悦到了这枚戒指的原主人！纠结了一个晚上的林美芬也不心疼了，更忘了刚才还腹诽芽儿呢，远远的微微朝芽儿点了点头，眼神里竟然还流露出那么一丝欣慰。

    见众人视线随着介绍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林美芬愈发端身正坐，双手保养得宜交叠着放在膝盖上，脸上挂着一抹浅笑，整个人显得矜持而优雅！

    可惜，这祖母绿戒指虽好，在座的也基本上都知道这位罗太太到底哪号人物，但准备捧场拍买下来的人却寥寥可数，一时间，气氛竟然难得的冷场了！

    今天晚上的拍卖品不算少，但大都是一些书籍字画，当然也有一些玉石古玩，但每件都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今天晚上，在座的有此雅趣的人不算少！

    又或者像赵老爷子捐赠的那把武士刀，也有十分珍贵的收藏意义啊！大家拍下来就拍下来了，一来是为了做慈善，二来也能顺便刷刷印象分儿，三来多一件收藏品！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但这戒指，虽然确实是好东西，但贵归贵，它顶多算是奢饰品，哪怕是罗太太戴过的，也没多大收藏价值。

    先不说有很大一部分人压根拍不起，总不能给太低价，这不明摆着扫罗太太的面子嘛！但就是财大气粗拍的起，拍回去能干啥？没收藏意义，送人戴？但问题是还不一定合适啊！真拍回去，估计就是束之高阁的命！

    但关键的是，哪怕有心捧罗二太太的场，但别忘了，今天晚上到场的还有那几位行事清明严正的老爷子呢！以这几位老爷子的影响力，哪怕打个喷嚏京城就能闹翻天。

    真要为了给罗太太面子，把这枚烫手山芋般的戒指拍下来，这可是奢饰品啊，这不是明摆着在几位老爷子面前，自己给自己上眼药吗，间接证明自己生活奢侈？公饱私囊？

    大厅里一时间有些安静，就连财大气粗一直负责兜底的郭小海也没吭声。嫌屋及乌，郭小海虽然没跟这位罗二太太打过交道，但对郑月如可没什么好印象。这不，郭小海暗搓搓的迁怒记仇了！

    今天晚上的拍卖终于在马上要结束时遇到冷场了！

    芽儿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因为站在台上角度原因，把大厅里众人的表情看的真真切切。尤其是没人去看林美芬是什么反应，余光反倒是不经意掠过最角落里那几位老爷子的位置。

    这几位老爷子平时没少夸芽儿心思剔透，这不，芽儿顿时明悟了！

    但总不能这么继续冷场下去，没看见罗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嘛！芽儿都在考虑要不自己拍下来算了，反正自己没那么多顾虑，怎么说也是在做慈善！

    不过，还没开口先被冯凯打断了。冯凯抬了抬手，意兴阑珊的喊了一声，“五万！”

    不是说冯凯故意落谁面子，而是真觉得这戒指顶天就这么多钱，款式太庸俗夸张了！张菡姝就是做珠宝首饰行业的，，当然不缺各种名贵首饰！身为人家的男朋友，耳濡目染下，最近冯凯的眼光也越来越毒辣挑剔了。

    可惜，冯凯今儿似乎看走眼了！

    这不，冯凯这边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的林美芬立马尖声嚷嚷起来了，“什么？五万？你知道我花多少钱买的吗！十万块！”

    说到气愤处，腾地站起来，伸着两手的食指比划十！先是自己捐赠的拍卖品被冷落，接着又被落面子，再加上本来就心疼了一晚上，林美芬这会儿都有些气急败坏了！

    甚至还迁怒与台上正客串拍卖师的芽儿，狠狠的剜了芽儿一眼，弄得芽儿忍不住都想翻白眼，管自己屁事儿啊！

    林美芬这一嗓子喊得又尖又急，刮的众人耳膜生疼，本来气氛就有一些诡异的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气急败坏的林美芬再也不见刚才的矜持得体，看着显得庸俗市侩的婆婆，郑月如的脸也跟着发烫！

    刚才林美芬腾地站起来质问那声什么时，郑月如就心知不好，可惜，想拦没能拦住！这会儿，只得悄悄拽了拽大衣衣摆。

    大厅里这么安静，林美芬发热的脑子也很快降温了，今天晚上这么多老爷子老太太在，这里压根不是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地方！

    脸色红了又红，最后，林美芬还是借坡下驴气哄哄的坐下来了！

    郑月如心里跟着松了一口气，脸上丝毫不显，落落大方的站起来，朝冯凯歉意的笑笑，也不知道是特意说给冯凯听得，还是说给大厅里其他人听得，温声解释道，“其实这枚戒指是去年我丈夫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因为这份心意，母亲一直很喜欢十万块，我帮母亲再拍回来！”

    这番话，郑月如说的大方又得体，可惜，架不住关键时刻有拖后腿的，林美芬人余怒未消跟着接了一句，“就是，我们自己再拍回来总行了吧！”

    刚才都看到林美芬气急败坏的模样了，众人还能说啥，那就拍回去呗！不过，有这么一位婆婆做衬托，不少人倒是高看了郑月如这当儿媳妇的一眼！

    芽儿对郑月如没什么瑜亮情结，不会因为郑月如的得体表现而争风吃醋，敲下拍卖槌，“十万，成交！”

    “下面是今天晚上的最后一件压轴拍卖品”芽儿边介绍边小心翼翼打开卷轴，“这幅黄山奇石图乃沈照知沈老早些年的得意之作，一直未曾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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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3章 城

    众所周知，沈照知沈老爷子乃是当代书画界的代表性人物，尤其是擅长格局大气磅礴的奇峰险峻。最妙的是，这位老爷子还是书画双绝，不仅擅长水墨国画，那手狂草在书法界也几乎是无人能出其右！

    可惜，让众人引以为憾的是这老爷子乃性情中人，出了名的清高孤傲，说是目下无尘也不为过。这老爷子又家世颇有渊源，身家颇为丰厚，从不缺那些阿堵物，只以字画会友，他的字画在市面上可谓千金难求！

    谁承想，这老爷子今天竟然破例！

    台上芽儿还没介绍完，台下已经是一片哗然，不少人神情激动，跃跃欲试！就是原来有不知道沈老名气的，见别人这么激动，片刻的功夫也都打听的差不多了。比起刚才的冷场，大厅里这蠢蠢欲动的架势，才不负压轴之说！

    其实，就连芽儿也没想到，沈老竟舍得把这幅得意之作给拿来了！别人可能不了解，但芽儿曾跟在沈老身边学了好几年国画，这幅黄山奇石图一直都挂在沈老书房里，是沈老的得意之作，更是他的珍藏之作！

    随着卷轴的徐徐展开，远景的山峰险峻、怪石嶙峋，其间云腾雾绕，彰显壮阔雄迈，而云雾间迎客松傲然身姿若隐若现，仙鹤蹁跹，怡然自得

    柔亮的灯光打在泛黄的卷轴上，一股子古朴浩然的气势扑面而来。台下众人的眼力劲当然没法跟行家们比，但哪怕不冲着沈老的名头，也一眼看得出这是一幅好画。

    “沈老是当代画坛名家，尤其擅画大气磅礴的险峰奇骏，这幅画就是他老人家早些年的得意之作”还没等芽儿介绍完，台下众人迫不及待，直接叫起价来！

    “十万！”

    在八十年代，不同于古玩市场的方兴未艾，书画界的市场还稍显低迷！一幅字画能够拍出十万，已经算是天价了！

    “十一万！”

    “十二万！”

    “十五万！”也不知道冯凯是不是故意记仇，刚才拍卖那枚价格不菲的祖母绿戒指时，小气吧啦的给了五万，这会儿，冯大老板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喊十五万！

    饶是沈老再清高无尘，见众人如此捧场，也忍不住得意的微微颔首，嘴角不自觉泄出三分笑意来！

    一直消停的没参与喊价的郭小海，见价格喊的也差不多了，财大气粗的直接喊了高价，“二十万！”

    外人可能不大了解，但郭小海心里清楚啊，沈老怎么也算是自家芽儿的半个师傅呢，一老一少的感情也十分深厚！况且，沈老跟翟奶奶也算是世交了！怎么着，自己也不能落了自家人的面子啊！

    此价一喊完，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不少。要知道在八十年代，钱是真值钱，单位盖得的房子职工拿几千块就能买断，二十万能干的事儿多了！今天晚上参加宴会的人自然不乏身家颇丰之人，虽然沈老的画一画难求，机会难得，又是做慈善，但一下子拿出二十万来一时间还真没有这个魄力！

    就在众人以为沈老的这幅得意之作已经板上钉钉时，话筒里突然响起一道清脆莞尔的声音，“五十万！”

    一时间芽儿成为了视线的焦点，表情里似乎有些惊惶尴尬，但眼底的那抹笑意却灵动狡黠也泄露了真实的情绪，打趣似的反问道，“大家应该不介意我也一起喊价吧？”

    众人一愣，紧接着失笑摇头，这不是被小姑娘一掷千金的豪气给吓到了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刚才自己的反应有些好笑。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小姑娘看着年轻，但绝对是年轻有为！听说不仅医术精湛，一项中医养生品的合作项目动辄就是几千万！

    容貌精致，气质出众，医术精湛不俗，更是才华横溢。但看今天晚上宴会出席的来宾，也看得出身后背景深不可测！嫁得金龟婿，生得四胞胎，年纪轻轻就爱情家庭事业三丰收，“得天独厚”这四个字说的就是这位了吧，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

    其实，就连角落里众位老爷子那边也有片刻错愕。尤其是今天知道晚上才初见端倪，多少有些了解了这位自己带的小实习医生！难怪整天零嘴不断，吃的穿的无一不精致，敢情这小丫头身家颇丰啊！

    芽儿没大留意台下众人酸溜溜的表情，倒是因为分神，朝老太太们那边多瞧了一眼，没错过罗家婆媳阴郁的脸色，但不准备理会就是了！

    台下众人没人再喊价，随着拍卖槌最后一次敲下，今天晚上的慈善拍卖也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放好拍卖槌，重新卷好画轴，芽儿正准备下来呢，却不经意瞧见翟妈朝自己摇了摇头！娘俩向来心有灵犀，得，芽儿只能接着客串主持人。

    “再次感谢大家能拨冗参加今天晚上的慈善宴会，也替那些折翼的小天使们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今天晚上，我们一共拍得了两百九十八万人民币和一百五十万美金的善款，这笔慈善基金将全部用于资助身患重病而无法得到救治的孩子们。每一笔资金的具体用项，随时欢迎机关部门和大众的监督！”

    灯光辉煌的大厅里，再一次掌声雷动

    整个宴会比预计安排的时间要长的多，宴会彻底结束后，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临走之前，众人怀里除了今天晚上拍买下来的拍卖品外，每人手里都还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

    郭小海他们当仁不让的到楼下帮忙安排送众人回家，至于翟妈和芽儿则忙着在楼善后！众位老爷子和老太太陪着翟奶奶和杜妈她们留在最后，似乎也都不着急回去，干脆动手帮忙收拾起桌椅来！

    芽儿哪敢让他们帮忙做这些，见客人走的差不多了，赶紧过来招呼，顺手还拎了几分礼盒拿给老爷子老太太们！

    还有礼盒可以拿？老爷子老太太们早好奇了，又没有外人，也不端着威严的官架子，直接打开一看，立马就乐了。

    拿出来挨个闻闻看看，都似曾相识眼熟的很！韩老爷子更是哭笑不得，凌空虚戳芽儿的脑门打趣道，“你小丫头，这生意经简直念到骨子里了！”

    可不，小小包装的精致礼盒里，小包装的养生茶，小巧精致的熏香，小瓶装的护肤品，还贴心的附赠了说明，美容养颜的，安气宁神的

    这些小礼品，众位老爷子老太太没一个眼生的，一直没断过，都是这小丫头孝敬的，虽然包装的没这么精美！

    “过奖，过奖！”芽儿也不谦虚，拱手作了一圈揖，大言不惭道，“还是您们教的呢，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人，既然要做，就得做最好！比起单纯的打开国外市场，我更希望国外国内能齐开花。咱们中医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几千年智慧的沉淀，比老外整天吹捧的那些天价保健品护肤品好用多了！”

    柔和的灯光下，说起这些时，芽儿脸上顿时不见了刚才的精怪狡黠，眉宇间神采飞扬，眼睛更是亮的惊人，灿若星辰，璀璨耀眼！

    难得见到小姑娘意气风发的这面，老爷子老太太们正待鼓掌以示鼓励，就有人煞风景。楼梯口，里奥语气怪里怪气的，困惑又好奇的嚷嚷道，“杜，你在说我吗？”

    楼梯口还差两阶楼梯才上来的里奥，正巧听到最后几句！别的听不大懂，但那句老外里奥却知道是什么意思，丝毫没有“听人墙角”的尴尬，十分好奇的打听道！

    可惜，芽儿视线全部被里奥身后另一道挺拔昂扬的身影吸引了过去，脚下轻快蝶恋花似的飞扑过去。

    “翟哥哥，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来了？四个小坏蛋都睡了？这会儿谁看着他们呢？”

    嘴上虽然抱怨嗔怪着，但谁都能看得出来，杏眼里波光涟漪，眼底满满的独属小女儿的看到意中人的娇羞和欢喜。

    别说直接被冷落到一旁的里奥夸张的做了一个很受伤的酸涩表情了，就连镇定如斯的众位老爷子老太太们也觉得牙酸！本来以为早习以为常的翟奶奶和杜妈她们，见两人一碰面就目中无人的黏糊劲，也突然觉得不能直视啊，不能直视！

    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怎么后一刻看到她翟哥哥怎么就只顾着儿女情长了，还一副羞答答的小媳妇状！唉，这画风变得太快了！

    关键是这丫头也太目中无人了，眼里心里似乎全是她翟哥哥！按说下午的时候才分开，这才几个小时啊，怎么就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惊喜啊！

    众位老爷子老太太表情夸张的摇着头，也不当电灯泡，手里拎着包装精美的小礼盒，还不忘顺手拿几包服务员早打包收拾好的那些被剩下的那些点心和面点！

    临了，再拽上丝毫没当电灯泡自觉的里奥，准备赶紧下楼回家！

    众位老爷子老太太表情夸张，摇头晃脑的，满满的揶揄和打趣！可惜，芽儿脸皮厚，翟耀辉更是不遑多让，两口子丝毫没有秀恩爱的自觉。

    虎口满是薄茧的大手牵着柔腻细滑的小手，翟耀辉一个巧劲把小媳妇拽到自己怀里，胳膊顺势搭在媳妇那盈盈一握的小腰上，楼梯口也瞬间让出来！

    没等众位老爷子老太太们下楼呢，翟耀辉已经低头在芽儿额间蜻蜓点水的轻吻了一记。众位老爷子老太太老脸一红，下楼的脚步也愈发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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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4章 城

    芽儿一行人到楼下时，客人早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一整天，无论是事先会场的安排，还是宴会结束后的后勤服务，郭小海都安排的十分到位！

    这数九寒冬的，小北风一吹寒意能顺着领口钻到骨头缝里！况且，时间又这么晚了，马路上就是有几盏路灯，远远看过去寒风瑟瑟，一个人影也没有。更别说有人家住的偏僻了，这个点回家，简直是黑灯瞎火。

    所谓善始善终，郭小海早从车队那边调了几辆车过来，务必把人送到家门口！

    况且，今天晚上能受邀参加宴会的最起码也是小有背景身份的，下午的时候，不少人本来就是开车来的，顺路也能帮忙捎上几人！

    除了经理带着几位服务员楼上楼下的在做最后的善后工作，那寥寥几盏壁灯光晕下的一楼大厅里，丝毫看不到平日里车水马龙般的热闹喧嚣，显得空空荡荡，也多了几分冬日里寒夜时分的萧条！

    不过，倒是大厅门口影影绰绰的还有人站着没走，似乎寒暄些什么！

    酒店外的路灯太暗，芽儿刚下来离得也远，看不真切。正好冯凯带着张菡姝一前一后从后厨捧着一杯热牛奶过来，芽儿喊了一声冯凯哥，想问呢，一道质问声突然响起，被一阵寒意席裹着依稀传到耳边！

    “陈大夫，这情况你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吗？”林美芬手里拿着陈道正又递回来的一份病例备份，嗓音又尖又锐听着似乎有几分不善！

    阴影下，林美芬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更是流露出几分失望和质疑来！

    今天过来参加这劳什子的宴会，从头至尾，林美芬这心里都没大舒坦过！先是在王家老太太面前丢了面子，什么慈善宴会上又白白的捐了十万块，却连一个水花都没能飘起来！倒是翟家婆媳俩今天晚上出尽了风头，又有人帮忙抬花花轿子，端的是财大气粗！

    要说唯一的收获，或许就是刚才众人纷纷告辞寒暄时，无意间听人喊了一句，才知道宴会上拍下那根老山参的这位竟然就是京城有名的中医陈道正，尤其是十分精专骨科。

    当然，不光是陈道正，刚才跟他一块下楼的这几位都是京城很有名气的医生！还是听郑月如跟人家问好，林美芬这才知道，一行人里头不仅有附属医院的副院长，甚至还有一位军总医的总院长和一位副院长。

    可惜，难得一下子碰上这么多堪称国内医学界翘楚的专家医生，唯独陈道正擅长骨科，其他人专业领域都不大对口！

    今年年初，罗少强出车祸后，罗家人没少四处求医问药！甚至就连很久没有亲自出马接诊病人的宋老他们那几位老泰斗都拜访了。可惜，罗少强的伤不能算是多重，但可能坏事没少做，伤的很巧，就连那几位杏林界泰斗级别的老先生也表示无能无力！

    宋老他们倒是给罗家人指点迷津了，自家小徒弟最擅长针灸，这病人到了她手里或许还有几分彻底治愈把握！但当时罗家人谁都没放在心上，一来不相信叫杜萱瑾的年纪轻轻，到底能有什么好医术，无外乎是外人看在翟家的面子捧出来的，二来，罗家人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当时，罗家人最大的希望就寄托在京城最擅长骨科中医的陈道正身上！但是可惜，那段时间陈道正刚好到南方参加一个医学交流会，罗少强的伤情又轻易动弹不得！

    正巧，罗家很快想方设法联系到了m国有名的骨科医生和康复专家，这才送罗少强到国外就医！

    不过，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罗少强那条腿确实也保住了，既没截肢也没瘫痪什么的，但跛了，虽然不那么严重，但跛了就是跛了。

    在没出车祸之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罗少强简直可以说是天之骄子，在这四九城内小一辈的圈子里，谁见了不得喊毕恭毕敬的喊一声罗三少，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但自从腿伤了之后，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罗三少整个人就跟幽灵似的，阴鸷，颓废，脾气日益暴躁

    林美芬身上虽然有贪慕虚荣、尖酸刻薄等等诸类的小毛病，但单从护犊之心上来讲，林美芬也算得上是一位好母亲！明知道没用，偏方土方没少打听！平日里，甭管是出门逛街还是参加宴会，拎着的精致小皮包里一直都装着一份罗少强伤腿的病例！

    这不，罗少强腿上的外伤早就恢复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罗家其他人几乎早都放弃，但林美芬这做母亲的不一样！刚才听见有人喊陈道正，林美芬压根没多想，直接把人喊住，把一直带在身上的病例拿给陈道正看！

    跟几位熟人寒暄完，人都走到大厅门口了，突然被人没头没脑的拦住，手里被塞过来一份病例备份，陈道正虽然纳闷，倒也不至于冷面相对。况且，陈道正也还记得眼前的这位好像是拍卖那枚祖母绿戒指的罗家二太太。

    虽然稀里糊涂的，陈道正也还是把病例备份接过来了！就是有一点，也不知道这罗家太太是不是太心急，也不嫌冷，也不嫌光线暗，就这么堵在大厅门口了。

    就站在风口，虽然被小北风吹得脊背发凉，但精神也立马清醒了。阴影下，罗家太太一脸的急切，陈道正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回大厅里说！

    干脆，就借着从雕花窗棂里透出来的丝丝微弱光线，草草翻看起病例来！

    宋院长他们和芽儿的这几位师兄是一块出来的，也都被堵在门口了，都不大好意思说自己先走一步了！况且，身为医者看到疑难杂症时，难免生出好奇之心，竟然围着陈道正，也蹭着看起病例来！

    难为林美芬了，对儿子的伤情和恢复情况如数家珍。

    不过，林美芬解释的越详细，陈道正越了解病情，越清楚自己对此还真的是无能为力！

    “很抱歉，病人的伤情属于骨髓神经损伤，也是最难治愈的，能恢复到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很好了！至于其他的，我还真是无能为力！”陈道正好脾气的笑了笑。

    看得出林美芬的一片慈母心肠，态度虽然差了一些，语气里更是满满的质疑，一行人也都没在意。从医这么多年，大家都见多了病人家属情急之下的歇斯底里，林美芬这反应还真不算什么！

    但陈道正一抬头，余光正好依稀瞥到大厅里刚下楼来的芽儿一行人！

    医者父母心，陈道正眼睛一亮，沉吟了片刻，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推荐一个人”

    顺着陈道正的余光朝大厅里望过去，芽儿其他的那几位师兄眼底也不由泄出三分轻松笑意来。

    包括芽儿的这几位师兄虽然在国内医学界的小圈子里都颇有名气，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除非一些国家大事，其他的还真不怎么关注！谁都不知道自家小师妹曾经跟郑家的那些小过节，也不大了解罗家和翟家在政治立场上的对立，就这么举贤不避亲起来！

    况且，想着眼前这位都来参加宴会了，陈道正也没多迟疑，笑着说道，“说起来，你这是舍近求远了，对于这例病例，里面的那位或许有几分把握！”

    说着，干脆探了探身子，直接朝芽儿招了招手，嘴上依旧跟林美芬婆媳解释道，“别看她年轻，她那手金针之术却是出神入化，我们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尤其是这类神经性损伤，针灸或许是目前最有疗效的一种手段！”

    芽儿其他几位师兄也纷纷点头，力证自家小师妹的医术不俗！不，何止是不俗，简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

    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角落阴影下的宋院长，嘴角抽了抽，表情显得十分怪异！宋院长消息灵通的多，哪怕只是影影绰绰听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但无风不起浪，最近这段时间翟家似乎处于风口浪尖，而背后推手据说应该就是罗家！

    打心眼里说，芽儿是不大乐意跟罗家婆媳俩再碰面打招呼的！但一来要送众位老爷子老太太们回去，二来，师兄都朝自己招手了，也不能假装看不见不是！

    微微朝师兄点点头，芽儿嘴上插科打诨给众位老爷子老太太们逗趣，一边不紧不慢的朝大厅门口这边走！

    倒是大厅门口这边的陈道正，话音刚落，就很快察觉出端倪来，看眼前罗家婆媳二人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啊！

    随着陈道正话锋一转，林美芬第一反应压根没多想陈道正提到的“里面的那位”到底是谁，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刚扬起一丝惊喜，但顺着陈道正的视线望过去，涂着大红口红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下意识的哼了一声，表情也显得阴阳怪气的！

    其实，林美芬是养尊处优的罗家二太太，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芽儿这翟家孙媳妇本尊！算起来，也没什么过节。可惜，罗家和翟家立场不同，注定不能坐下来一块喝茶。

    而且，林美芬这些年一直疲于应付丈夫在外面沾惹的那些花花草草，最讨厌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小狐狸精们！而芽儿年轻漂亮，在林美芬这徐老半娘眼里可不就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真说起来，芽儿算是被迁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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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5章 城

    酒店大厅外的灯光有些暗，但陈道正他们还是注意到了罗家婆媳二人的失态！

    至于芽儿，虽然离得稍微远了一些，但又不是感官失灵的木头人，也精准的捕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两道眼神里夹杂着的诸多情绪！

    林美芬身为养尊处优的罗家二太太，一向自持身份，眼神竟毫不回避，看得出其中有三分质疑，七分刺探，态度大喇喇的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但旁边另一道晦涩阴郁的眼神，却无端让芽儿脊背发凉！

    郑月如表情晦涩莫名的看着跟众位老爷子老太太有说有笑相拥着从楼梯口下来二人，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修长挺拔，气势冷冽如霜，唯独在看向怀里拥着的杜萱瑾时，眼底的温柔能让人沉溺。

    更没错过刚下楼梯时，似乎感觉到大厅里温度有些冷，翟耀辉动作自然把杜萱瑾裹入大衣里的小动作，杜萱瑾更笑靥如花。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看得出两人之间温情脉脉！

    想到这位眉目冷冽的男人不仅家世煊赫，本人更出类拔萃，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是军功赫赫的少将，但他如珠如宝的温柔和宠溺却独独给了杜萱瑾！

    这一刻，郑月如心底一直压抑着的那股子名为嫉恨的情绪突然发酵、膨胀，犹如决堤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转瞬之间几乎吞噬掉了郑月如平时最引以为傲的冷静，明艳精致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端庄从容的笑意。

    此刻，郑月如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自己亲爷爷是开国元勋，自己从小是在梧桐栖凤的大院里长大的金凤凰，而杜萱瑾她不过是山沟沟里飞出来的一只山雀，却一直把自己踩在脚底，贬如尘埃！自己每次好像都跟跳梁小丑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在杜萱瑾跟前跌跟头。

    同样名校毕业，杜萱瑾凭借着那张脸，风风光光嫁入如日中天的翟家，耀眼而肆意，自己却一落再落，最后退而求其次才谋来这段婚姻，结果却是个中滋味，如履薄冰！

    什么罗三少，自己现在才看清，不过是仗着身后的罗家才能呼风唤雨的的二世祖罢了！而如今，更是每天只知道躲在阴暗角落里自暴自弃的残废罢了！

    凭什么杜萱瑾活的比自己更璀璨耀眼！

    沉浸在跌宕心绪中的郑月如，丝毫不知道此刻自己那张艳光四射的脸上，肌肉扭曲，眼底的阴鸷犹如一团蒙上了黑雾，浓的化不开。

    都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那碰到杜萱瑾，就是自己人生当中最大的不如意！

    大厅门口的光线虽暗，但还不至于连近在咫尺的人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到！

    明明都吹了好一会儿冷风了，也适应了外面的寒风凛冽，宋院长他们还有芽儿那几位师兄还是突然无端打了一个寒蝉。

    众人都是人精，见明明在宴会上表现的优雅大方，干练从容的郑月如突然眼神晦暗，表情扭曲，谁也不会误以为是郑月如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突然发癔症了。

    虽然不明究底，但不经意顺着郑月如阴郁的几乎实质化了一般的视线朝大厅里望过去，正好对上相拥过来宛若一对璧人的小夫妻，众人多少也窥得其中一二！

    陈道正心底一晒，又扭头看了一眼表情也显得阴阳怪气的罗家二太太，哪还能不知道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萱瑾那丫头是自己招呼过来的，担心这小师妹一会儿遭受无妄之灾，陈道正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搪塞过去，让罗家婆媳先离开，就见表情扭曲阴鸷的好像发癔症的郑月如，突然神色慌乱的撇过头来，脸色煞白，一副惊恐之下惊魂未定的模样，甚至还微不可察的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不是一直分神留意郑月如的神色，陈道正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似的！该不会真的发癔症了吧，要不然怎么突然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别说陈道正脑子里突然天马行空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就连其他人好像也这么认为。倒是没人留意到大厅里正拥着芽儿慢悠悠朝这边过来的翟耀辉，漫不经心的挪开了视线！

    翟耀辉这把寒冰利刃是经过战火和鲜血淬炼过的，平时不出鞘则罢，出鞘则锋芒毕露，必见血！比起郑月如阴鸷的让人心底发毛的眼神，翟耀辉漫不经心的一瞥，就像是一把刺骨冰刃在喉间扫过，那犹如实质化的寒意让人从灵魂深处战栗，哪里是郑月如这个身娇肉贵的大小姐能承受的了的！

    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原因，大厅里众人谁也没注意到翟耀辉的小动作，但“水深火热”当中的芽儿哪儿会也注意不到刚才这一来一往的视线交锋。

    芽儿敢以自己2.0的视力打赌，溃不成军的郑大姑娘此刻脸色苍白的找不见一丝血色，这绝对不是什么因为光线的原因！

    一向张扬明艳的郑大姑娘突然变成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着挺可怜的，但是有人帮自己报仇了，芽儿这心里阵阵暗爽。自己只是涵养好，并不代表是泥人没有一丝脾气！

    芽儿杏眼里阵阵涟漪，狡黠璀璨，得意的挠了挠牵着自己的那骨节分明的大手的掌心，两道如黛柳眉也活灵活现的翘了起来！

    可惜，芽儿精致如玉的小脸上这满满的挑衅，没让惊魂未定挪开视线的郑月如看到，倒是心中狐疑的那几位师兄逮了一个正着！

    陈道正他们辈分上虽然是师兄，但年龄上足可以当芽儿这小师妹的父祖一辈了，哪会懂得郑月如“既生瑜何生亮”的公主心结，见芽儿一脸挑衅，错愕之余，眼神微闪。

    佯装不经意的细细打量了一眼心神不属的郑月如，心里忍不住琢磨开了，这位容貌和气质都是上等，又出身郑家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爱恨情仇吧？

    但甭管这揣测靠不靠谱，当师兄的于情于理都没有偏帮外人的道理！

    也幸亏芽儿不懂读心术，虽然注意到几位师兄诡异的表情，但没猜到他们“为长不尊”的乱琢磨。

    又抠了抠翟耀辉的掌心，突然顿步，翟耀辉顺手帮芽儿围好一直搭在胳膊上的围巾，芽儿接着朝堵在门口的一行人这边走过来，翟耀辉朝陈道正他们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人则直接止步，顺手帮忙着穿外套的众位老爷子老太太递个衣服围巾什么的！

    至于罗家婆媳俩，翟耀辉摆明了没有丝毫过去跟她们打招呼的打算！哪怕从头至尾，翟耀辉都没说一句话，但态度里的亲近远疏已经表露无遗！

    真要算辈分，翟耀辉或许是得喊林美芬一声伯母，但是罗家和翟家素来没什么交情，尤其是罗家最近在背后煽风点火，就等着揪翟家的小辫子呢，翟耀辉态度虽然有两分轻慢，别说多少知情的韩老爷子他们了，就连翟奶奶和翟妈也明显不打算管教半分！

    平时在外面，威风惯了的林美芬这个罗家二太太最是端着身份。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林美芬也最喜欢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看看不疾不徐过来的杜萱瑾，敷衍的喊了一身罗伯母，而翟耀辉人家压根不过来，态度更是轻慢，林美芬倒是忘了自己刚才什么眼神了，脸色有些难堪。

    但张了张嘴，看了看大厅里还没离开的众位老爷子老太太，再看看一身黑色大衣神色冷冽的翟耀辉，到底没敢吱声。

    老话说得好，夫贵妻荣。想到丈夫白虚长了几十岁，熬了大半辈子也就是清水衙门的小小处长，从哪方面讲都比不上人家一个小辈，说到底，林美芬心里压根没什么底气！

    再说围得严严实实走过来的芽儿，刚才被罗家婆媳俩瞪了半天，虽然不准备当着众位老爷子老太太们的面跟她们撕破脸皮，但也没有笑脸相迎的肚量！

    随口喊了一声罗伯母，朝郑月如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扭头跟陈道正他们打招呼时，表情也真挚热情的多，“陈伯伯，你叫我？”

    察觉到芽儿前后不一的态度，陈道正越发肯定自己刚才一时口快，这不，骑虎难下了！看了看还没调整好表情的罗家婆媳，陈道正干脆自己随口解释起来，“有一位病人，好像是膝关节受外伤撞击，导致神经性损伤，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

    哪怕陈道正解释的模棱两可，芽儿也知道这位病人是谁，“这得看伤者具体情况如何！像这种神经性损伤是最难治愈的，我也不敢说有把握！”

    虽说医者父母心，又当着宋院长、孙副院长和徐老主任这仨顶头上司的面，但先不说罗家人信不信自己，就是真相信自己，芽儿也没主动请缨的胸怀！

    但芽儿说的委婉，听在林美芬耳朵里，这就成了借用语言艺术，糊弄人，一时间没能忍住嗤笑出声来！

    随之，故意夸张的赶紧拿手捂着嘴，娇声笑道，“算了，陈大夫，你也别难为小杜了，她年纪轻轻的哪比得上你和那些国外专家有经验！我啊，刚才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不过，看病历看不出什么来，晚些天可能还需要麻烦你！”

    既然林美芬都这么说了，陈道正也不会故意给自家小师妹找不自在，非得让芽儿把这病人给接下来，倒是随口应下了林美芬说带人到自己那里求诊的要求，“那好！”

    芽儿当然也乐的自在。下午的时候，罗家婆媳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芽儿跟两人又敷衍着应付了两句，目送她们开车回去！

    别看宋院长和徐老主任他们跟芽儿打交道时间不长，都看得出芽儿一直皮笑肉不笑的，客套疏落的很，就更别说芽儿那几位师兄了。认识了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小姑娘这模样！几位当师兄的有心关心两句，但看看前面路灯下早坐在驾驶室里等着的司机，再看看大厅里穿戴严实准备离开的众位老爷子老太太，也知道眼下不是细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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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6章 城

    送走众位老爷子老太太，还有宋院长他们和芽儿那几位师兄两拨人，夜色已经很晚了，大厅里剩下的也都是自家人了！

    刚才，陈道正他们不大好意思问芽儿跟罗家婆媳到底有什么过节，但翟奶奶她们却没那多顾忌。虽然不大清楚这其中有什么过节，但也都察觉到了刚才那诡异的气氛。

    “芽儿，刚才怎么回事儿啊！”翟奶奶蹙着眉，仔细打量了几眼围着厚厚毛巾的小脸上早看不出丝毫端倪的芽儿，满脸狐疑的问道，就怕芽儿脸嫩吃什么亏！

    马上就坐车回家了，芽儿犯懒懒得戴手套，跟平时一样，正鬼鬼祟祟准备把冻得冰凉的小手抄到翟耀辉衣兜里呢，翟奶奶这突然一问，蓦得心虚。不过，冰凉的小手还是被早有察觉的翟耀辉牵在温热的大手里暖着。

    都是自家人，芽儿也不装害羞，任由翟耀辉牵着，态度浑不在意，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没什么事儿！罗二太太那边有一例病例，陈伯伯喊我帮忙参详一二！”

    这解释，尤其是那声过于疏离的罗二太太，别说心思细腻缜密的翟奶奶，就连不知道罗二太太到底哪号人物的杜妈听了都不大相信。

    但瞥了一眼沉默内敛呈守护者姿态站在芽儿旁边的翟耀辉，大家谁也没再追问！

    不过，翟妈知道的内情多一些，更清楚林美芬为人如何，手撑着车门都准备上车了，还是忍不住扭头叮嘱了一句，“芽儿，记住，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勉强你！”

    “知道了，妈！有你们这么多靠山，谁能勉强我啊！再说了，我也不是泥人捏的啊！”芽儿殷勤的帮翟妈拉着车门，催着翟妈她们都赶紧上车，“好冷啊，赶紧上车吧，也不知道家里四胞胎晚上睡觉消不消停！”

    一听芽儿提到四胞胎，翟奶奶她们谁也没心思再细问了，要知道，东南西北他们兄妹四个可是一家人的心肝宝贝！

    就连眼馋了很久翟耀辉开的那辆军用越野吉普车的郭小海，原还想着夜色都这么晚了，大马路上除了被寒风卷裹的簌簌作响的几片干枯的树叶外，连个人影都没有，要不自己顺路过把瘾呢！一听芽儿提到自己宝贝外甥外甥女，郭小海一句废话也没有，赶紧坐到驾驶座上。翟耀霆更有眼色，早早的坐到副驾驶座上！

    得，眨眼的功夫，酒店门外就剩下翟耀辉和芽儿了！

    翟耀辉虽然不大满意小媳妇三句不离那四个小坏蛋，但对众人如此有眼色，还是稍感欣慰的！

    自从有了四胞胎，为了配合他们的作息习惯，芽儿也早睡早起惯了。借着车灯微弱的光线看了看手表，果不其然，都已经十点多了。况且，这一晚上应酬下来，劳心耗神的很，不比站在手术台上轻松。

    车窗外，晕黄路灯下的马路上又是一片冷肃的寂静，芽儿看了两眼就忍不住犯困了，懒洋洋的靠在车座靠背上，话也懒得讲一句！

    见小媳妇缩成小小一团，慵懒犯困的小模样活脱脱似醒非醒的小波斯猫似的，翟耀辉眼底泛起一抹暖意。

    但脑海里冷不丁的突然想到郑月如那透着阵阵寒意的阴鸷晦涩的眼神，眼神那抹暖意也瞬间被凌冽如霜的寒意取代。见小媳妇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憨态十足，似乎浑然不察，不禁有些头疼。

    虽然很煞风景，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以后跟郑月如打交道时，记得多注意一些！”

    嗯？翟耀辉虽然说得漫不经心，但芽儿蓦地想到了郑大姑娘那道自以为隐晦但阴冷的仿佛淬了冰的眼神，一个激灵坐直了，顿时睡意全无。

    说实话，光是听到郑大姑娘的名字，芽儿就头疼的想挠头皮，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明明每次都是对方挑衅，自己被迫小小的还击罢了，自己怎么就成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难道是所谓的相爱想杀？

    芽儿冷不丁的又打了一个寒战，怏怏不乐的敷衍着回了一句，“知道了！”

    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了，随之又贼兮兮的反问道，“翟哥哥，先不说罗家人放不放心，如果罗家人真的求我给罗少强看腿，我要是跟他们说，破而后立，最好把腿锯断后重新长的治疗效果最好，他们会不会认为我故意报复，扭头就走？”

    芽儿绝对不承认自己有点睚眦必报！当然，芽儿也不至于拿医者的职业操守开玩笑。其实，罗少强刚伤到腿时，芽儿就从宋老他们那里了解到他的伤情了！虽然不大清楚他后续治疗的效果具体如何，但就以前的伤情来说，有七分治愈的把握。

    不过，刚才芽儿也不是在开玩笑，这方案听着挺残忍挺无理取闹的，但治愈的把握会更高一些！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小媳妇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翟耀辉当然不会误会芽儿“心肠狠毒”。看着心里有一道坚守的底线的小媳妇，心里一软，抬手揉了揉芽儿松松盘起来的公主发型，“记得，你背后站着整个翟家呢，不需要因为任何人勉强自己！”

    但心里却放心了不少，这丫头是心软脸嫩，但那也是一只心软脸嫩的小狐狸。虽然心不够狠，但真恼了，也会伸手挠人一爪子！

    芽儿不知道翟耀辉的心思转动，倒是觉得这句就差没明摆着说“有我给你撑腰”的话听着似乎别有一番霸气侧漏，听得心底刚冒出来的那丝郁结顿时消弭于无形！

    唯独就是这话听着十分耳熟。杏眼里波光涟漪，嘴角翘成了一个弧度，笑的十分促狭，芽儿故意挑了挑眉，揶揄道，“翟哥哥，这话听着是很霸气，但好歹你也换换词儿啊！”

    什么叫屡教不改呢？说的就是芽儿！明知道眼前这位骨子里是属老虎的，正会吃人的，偏偏得意忘形起来，屡屡伸爪子捋虎须！

    这不，冬日寒夜里寂静的大马路上突然响起一道车胎重重摩擦柏油路的刹车的声音。没等芽儿回过神来，眼前那张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已经欺身压了过来！

    翟耀辉早被古灵精怪的小媳妇的一颦一笑挠的心里酥痒，见这丫头竟还敢煽风点火，强势长臂一揽把人搂过来，一记法式深吻，直到把怀里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媳妇亲的娇喘吁吁，杏腮酡红，媚眼如丝

    半饷，翟耀辉才依依不舍松开怀里的小媳妇，狭长的眸子愈发幽深，舔了舔两人嘴角拉出的那条晶亮的暧昧银线，咬着热的发烫的如玉贝耳，还故意拿来磨了磨牙。

    见有心没胆的小媳妇又来掩耳盗铃那一招，紧闭着的睫毛紧张的如蝶翼般微微轻颤，翟耀辉胸腔由衷溢出一阵轻笑，在小媳妇紧闭着的眼角轻啄了一口，嘴里故意使坏打趣道，“难道刚才你话里的意思不是喜欢霸道？”

    常言道，输人不输阵。芽儿猛地抬头，张牙舞爪的朝翟耀辉挥了挥自己的那小细胳膊，“你刚才那顶多算是武力镇压！”

    孩子都生了，也勉强算得上老夫老妻了，还羞个什么劲儿啊！至于心底的那抹悸动，烫的能煎鸡蛋的脸，芽儿自我安慰自己，这是本能反应！

    翟耀辉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也不故意逗自家小媳妇，但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故意似的在芽儿被亲的愈发莹润亮泽的嘴角摩挲了一下！

    芽儿脸上又是一阵发烫，胡乱拍开翟耀辉的手，“走了，走了，赶紧回家了！也不知道东南西北他们四人睡醒了闹成什么样！”

    话音未落，一脸餍足惬意的翟耀辉表情顿时一僵，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没把最会煞风景的小媳妇怎么样，半饷，才沉声道，“奶奶和大姑她们在家呢，正好锻炼锻炼四胞胎的独立性，今天晚上咱们回大院那边住！”

    说完，面无表情的启动了发动机！

    四个屁事不懂的小奶娃锻炼哪门子的独立性啊！芽儿心里腹诽，也不反驳，杏眼微挑，就这么似笑非笑的斜着眼来回瞥翟耀辉！看的翟耀辉没有一丁点的脾气，任命的跟在郭小海开的那辆车后面！心里却打定主意，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就请保姆来带四胞胎！

    都说知子莫若母，前后脚跟翟奶奶她们回到家时，果不其然，本该早早歇下的后院，一片灯火通明！

    夜色寂静，还没到后院，远远的芽儿就隐约听见四胞胎哼哼唧唧的哭闹声，拨浪鼓声，杜奶奶他们有气无力的逗四个小魔星的声音！

    翟耀辉出门接人的时候，四胞胎是睡得正酣，看着一时半会的醒不了！可惜，翟耀辉前脚刚走，也不知道睡梦中的四个小包子是不是因为周围没有那两道最熟悉的味道，太没有安全感了，后脚，四个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就同时都醒了

    这不，一直闹到现在，大半夜的把整个院子都闹的人仰马翻了，哼哼唧唧闹着找妈妈！

    见芽儿总算回来了，筋疲力尽的杜奶奶她们不由松了一口气！吩咐了芽儿多喂四胞胎喝点水，刚才哭闹的狠了，怕伤到嗓子，见芽儿应下了，四胞胎围着芽儿，哭声也越来越小，总算消停了，一屋子的人忙不迭的踮着脚朝外走！

    隆冬深夜里的院子外，寒意刺骨，但刚从温暖如春的卧室里出来的杜奶奶她们只觉得清凉通透，就俩字，舒坦。被四个小坏蛋哭闹得针扎似的疼的脑门，也是一阵清凉！

    总算明白芽儿为什么动不动就喊四个小家伙小坏蛋、小魔星了！白天，那四个小家伙可爱的跟小天使似的，很少哭闹！但这晚上一旦闹腾起来，简直就是精力旺盛的小魔头！

    这厢，翟耀辉和芽儿这对刚上任不久的爸爸妈妈忙着哄委屈的不行的四胞胎赶紧睡觉。另一厢，先一步回到家里的林美芬，发现丈夫竟然难得在家。

    见丈夫好像对今天晚上的慈善宴会十分感兴趣，也不像以前沉着一张脸懒得应付自己，今天一晚上都不大痛快的林美芬，心情瞬间高兴了起来！

    哼，老罗再稀罕外面那些狐狸精，说到底不过都是一些玩意儿罢了！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罗家二太太，不但有两个早就成年的儿子傍身撑腰，遇到正事儿，老罗不还是只能跟自己商量。以前也是自己犯傻，整天跟那些小贱人较真，不光生了一肚子闷气，也惹得老罗越来越不待见自己！

    也不知道林美芬这是开的哪门子的窍，竟然“豁然开朗”了。

    这套三居室的房子是罗江森单位的福利房，虽然比普通人家要宽敞不少，但是哪里比得上罗家老宅的典雅奢华！以前，罗少强就很少在家里住，跟郑月如结婚更直接搬了出去，两人要不回罗家老宅那边住，要不就住在当做新房的啊套刚开发不久的小别墅里！平日里，也只有罗江森和林美芬这老夫老妻的住在这边！

    罗江森最近正卯足了劲抓翟家小辫子呢，今天难得得到老爷子的认可，越发关心今天晚上的慈善宴会，想从中探得一二，看出什么端倪来！

    虽然知道妻子目光短浅，不一定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但这么晚了，罗江森也不好多留郑月如这儿媳妇多问。

    所以，罗江森坐在沙发里耐得性子，平心静气的听妻子七零八落的讲宴会上的事情！

    倒是林美芬，好久没这待遇了，言辞间也渐渐少了几分尖酸，再加上一身珠环翠绕，难得看起来有几分雍容端方。

    最后，还从柜子里拿了一瓶儿子拿回来的f国红酒，老夫老妻的对影浅酌起来！

    再一声碰杯的脆响过后，林美芬神秘兮兮道，“老罗，你知道吗，今天晚上的慈善宴会翟家轻轻易易的就筹到了将近一千万！”

    一百五十万美金就相当于将近六百万人民币，再加上另外两百九十八万人民币，可不就是一千万！那可是一千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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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7章 城

    老话说得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罗江森在家里排行老二，本就不上不下的，不怎么受宠。况且，又志大才疏，不光耳根子软，在男女问题上也有些混不吝，一向不怎么受罗老爷子看重。

    这些年，看着老爷子把罗家的人脉资源全都倾注在大哥他们身上，大哥他们在仕途上春风得意，好歹有几分自知自明的罗江森虽然不至于心生怨懑，但这心里还是憋了一股气，总想着有朝一日，让老爷子也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最近，翟家突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这背后少不了雄心勃勃的罗江森在背后推波助澜！况且，昨天又难得得了老爷子好脸色，罗江森正志得意满，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林美芬阴阳怪气的比划着一千万，啧啧称翟家生财有道。罗江森这人本来就耳根子软，又没什么主见，更谈不上有什么谋略，林美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罗江森心里越发松动！正应了那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哦？你再详细跟我讲讲那什么慈善拍卖的情况！”罗江森心里蓦地一动，似乎有什么豁然开朗了一般，急催着妻子说的再详细一些！

    那双还算保养得宜的手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着红酒的高脚杯，满脸急切，脚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底更是各种思绪起伏跌宕。

    对啊，就说华夏集团的那几笔记在杜萱瑾名下的投资一直来源不明，这难道？

    罗江森压下了心底的那丝莫名的不安，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儿！难怪大哥一再输在了翟学文手里，翟家到底技高一筹！

    以做慈善的名义，既得了好名声，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堂而皇之的筹到巨额现金！说得倒是冠冕堂皇，齐聚社会的爱心，救助那些病残儿童，但理事都是翟家人，最后这大笔的善款还不是落到翟家人腰包里。而且，里子面子，名声还有钱全都让翟家人得了！

    林美芬眼气了一整晚翟妈了！虽说今天晚上的宴会不大成功，说好的低调隆重最后却变成了中西合璧。当然，更通俗一点说，简直是一场不伦不类的大联欢！但架子还是挺足，无论场地布置，还是宴会上的饮食这些小细节，都挺上档次！况且，来宾的分量够压阵的。也难怪林美芬对翟妈羡慕嫉妒恨了！

    这会儿，见丈夫一会皱眉一会深思的来回在客厅踱步，林美芬还以为丈夫跟自己一起同仇敌忾呢，越发义愤填膺！

    林美芬素来喜欢哗众取宠，见丈夫这反应，讲起筹集到的那笔善款也愈发言辞凿凿！当然，这也说的罗江森心底的某个揣测越发蠢蠢欲动。

    听妻子念叨完，皱眉沉吟了片刻，罗江森下意识的抱过来茶几上放着的电话机，就要摁最后那个拨通键时，正好客厅里挂钟响了。

    夜深人静，挂钟突然这么一响，吓了正摁电话号码的罗江森一跳，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凌晨了。这个时间，不管是老爷子还是大哥，估计早都睡下了！

    最后，罗江森不得不压下心思，草草洗漱了一番，回卧室睡觉。

    林美芬年轻的时候算是大美人一个，但这美人美的庸俗，经不起岁月的磋磨，如今，早就是人老珠黄了，性子又尖酸泼辣，罗江森早就不耐烦这糟糠之妻了！虽然不至于跟妻子离婚，但外面也找到了新的感情寄托，不仅年轻漂亮，更温柔体贴！

    为了这事儿，林美芬三天两头的跟罗江森闹，整个家属院没有不知道的！今天晚上，夫妻俩久违的和睦融洽，林美芬也难得醍醐灌顶般想透彻了，极尽温柔小意。

    虽然夜色已晚，但这老夫老妻的，竟然难得一夜温存。

    可惜，第二天一大早，久违的一夜温存的夫妻俩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了！

    电话是罗江森接的，一听那头一副极尽相思之意泫然欲泣的语气，又提到肚子里的宝宝，被吵醒的那点不耐烦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捂着话筒小声安抚了几句。

    一看丈夫这前后不一的语气，林美芬用脚趾头猜也知道对方是谁，心里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那小狐狸精给撕成两半！但昨天晚上这不是跟突然通窍了似的，想明白想透彻了嘛，知道自己大吵大闹无疑就是把丈夫朝外推，也难为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的罗二太太了，深吸了好几口气，竟然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佯装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一身慵懒的坐了起来，准备起床。

    林美芬这么安静，倒是罗江森心里纳闷，忍不住用余光多瞥了几眼，正好看到林美芬穿着那身亮紫色丝绸睡衣站在窗前拉窗帘。高档的丝绸衬托出妻子还算保养得宜的好身材，窗外透照进来的晨光沐浴下的妻子，也不像以前总是跟市井泼妇似的跟自己大吵大闹，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多了几分妇人的慵懒风情。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到底夫妻几十年了，罗江森难得有几分理亏，赶紧胡乱应付了电话那头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虽然佯装不在意，林美芬一直侧耳听着呢。见丈夫这番反应，愈发觉得自己以前那么跟丈夫闹，最后都便宜了外面的那些小狐狸精们！搁在古时候，自己就是那正房太太，外面的那些小妖精们连外室都算不上，不过就是玩意罢了。

    自己每每大失方寸跟她们一般见识，简直跌了身份，又失了丈夫的心！

    醍醐灌顶般大彻大悟的林美芬也不多问刚才那电话是怎么回事儿，难得丈夫在家里，使出自己搁置已久的十八般武艺，洗手作羹汤，鸡蛋饼，汤面，粥，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这顿早饭虽然做的有些生疏，但跟丈夫这么平心静气的坐在饭桌旁，林美芬竟然好像找到了久违的其乐融融。

    不过，罗江森心里到底还惦记着还在肚子里的小儿子呢，虽然耐着性子在家吃早饭，但匆匆吃完后，穿上大衣就准备出门，把昨天晚上的思绪跌宕，万般想法全抛脑后了，打算赶在上班前先顺路看一眼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儿子！

    林美芬到底是女人，再怎么安慰自己罗家二太太的位子自己坐的稳稳的，但见丈夫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到底有几分醋意，咬牙暗唾了一声，却没故意拦人！

    也草草撂下碗筷，细心的帮拿着公文包准备出门的丈夫整了整领带，帮忙拽了拽大衣的衣摆袖口，见丈夫表情有所松动，林美芬突然随口笑道，“对了，老罗，把你的工资存折给我用用，我取十万块！”

    “什么，十万块！”罗江森一愣过后，忍不住惊叫出来，刚才的好气氛也顿时破坏殆尽，“你也敢要，我上哪儿给你弄这么一笔钱去！你的那些首饰皮包还少啊？”

    罗江森工资不算低，但都是有定数的，满打满算攒了几十年也就攒了十几万的私房钱。罗家倒是有钱，但都是罗老爷子做主，那笔钱是用来给儿孙的仕途铺路的。其实，罗老太太手里也有一大笔私房钱，但罗江森不受宠，自知跟自己无缘！

    当然，罗少强这当儿子的这几年做生意，更是身家丰厚。但罗少强虽然不爱管父亲在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但也不会给罗江森钱让他在外面给自己养小妈！

    平时，该孝敬的孝敬，什么高档手表，西装大衣，洋酒洋烟的，罗少强没少给做父亲的买，但是，也仅限于此！罗江森也不好意思开口跟儿子要钱，贴补外面的情人！

    说起来，估计整个罗家，也就这些年外面养了不止一个两个的罗江森最穷。说不准，这些年林美芬攒的私房钱就不止这个数！

    但林美芬说是想通了，不如说手腕更高级了一些，外面的那些小妖精们看重的不就是丈夫有钱有势！就不信丈夫钱包里空空的，还有那么多小妖精愿意跟他！

    被丈夫大声斥责，林美芬脸色僵了僵，难得没有生气，略显委屈，“我那点首饰什么的都是少强孝顺我这个当妈的才给我买的，你什么时候见我乱花过家里的钱！这不是昨天晚上，我被逼着也捐了十万块善款嘛！”

    见丈夫表情有所缓和，林美芬越发体贴温柔，“知道你上班辛苦，我哪儿舍得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但昨天宴会上，人家都捐钱捐物的，我也不能给咱们罗家丢面子！”

    说着说着，林美芬自己也心疼了，那可是十万块啊，好几年的家用！想了想，林美芬突然话锋一转道，“要不就算了！谁知道这笔钱最后会落到谁手里呢！他们总不能上门跟我要吧！”

    一听妻子最后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罗江森刚和缓的脸色顿时又黑了下来，赶紧摆手不耐烦道，“别，罗家可丢不起这个人！这笔钱你到少强那里拿，务必给我送过去！”

    真想扳倒翟家，说不准以后还得从这笔巨额善款的去向入手！这也算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吧！

    至于自己的工资存折，罗江森只字不提。难为罗江森有一副慈父心肠，知道老爷子最讨厌私生子，罗江森还惦记着偷偷给还没出生的小儿子攒点家底呢！

    罗家夫妻的这番对话，芽儿当然不知道了！

    昨天晚上，四个小家伙闹得太晚，今天早上难得很晚才醒！就连芽儿也消停的跟着睡了一个大懒觉，起床时，太阳都晒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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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8章 城

    小家伙们太敏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记仇昨天晚上睡了一觉醒来后，爸爸妈妈都不在家，这天早上，四个小家伙格外黏人，恨不得跟无尾熊似的时刻挂在芽儿身上。

    平时，小家伙们挺省心，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朝烧的热乎乎的炕头上一放，只要听见旁边有动静，小家伙们就能自得其乐，让家里人不用倒班，都能消停的吃顿饭！但今天不行，小家伙们敏感着呢，芽儿一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就鬼哭狼嚎给众人看。

    昨天晚上，小家伙们就哭的厉害，好像伤到嗓子了，但年纪太小，饶是芽儿医术精湛也不舍得随便给他们用药！这不，一听到四胞胎有些沙哑的小嗓子哼哼唧唧，心就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平时自诩虎妈的芽儿都当不了严母了，就更别说简直把四胞胎当心肝宝贝疼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了。小家伙们哪怕跟小猫咪似的哼唧那么一声，就心疼的跟拿刀子戳似的，恨不得把缠着要妈妈的四胞胎重新都塞回芽儿肚子里！

    但芽儿双手难抱四娃，最后，只得盘腿上炕跟老爷子老太太们坐一桌吃早饭！至于那四个小家伙，直接朝身侧一放，正好一边放俩。

    这下子，四胞胎立马都消停了，穿着夹棉的连体棉衣裤的小家伙们一个个跟胖蚕蛹似的咕蛹来咕蛹去的，嘎嘎乐个不停，那欢快闹腾劲儿引得众人也不由跟着会心一笑。

    “咱们家东南西北这小模样长得就是好，俊的跟年画娃娃似的，小脸比嫩豆腐都细嫩！而且，小小人儿看着比人家六七个月大的孩子都机灵！”

    家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娶儿媳妇，心痒想当奶奶了，杜家大姑手里端着盛粥的碗，但眼睛恨不得粘在炕上那四个白白嫩嫩，小模样精致的跟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似的小娃娃身上，勺子里的粥差点没喂到鼻子里去！

    杜家大姑也是生养过仨孩子的人，在她看来，孩子在刚出生前几个月的时候其实真不能说好看！尤其是在乡下，谁家要是摊上一位懒婆娘，十天半个月的不见得能给孩子洗个澡，孩子脑门上的看着脏兮兮的胎脂能直接带到一岁多！

    而且，婴儿刚出生几个月的时候，模样还没张开，大都是肿眼泡，塌鼻梁，皮肤也都红的跟小猴子屁股似的！

    也不知道芽儿这丫头是咋养的，四胞胎刚出生那会儿什么样，自己还在老家，不知道，但现在四胞胎满打满算还差十几天才四个月大，小模样竟然全张开了，这鼻子眼的出落的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一身奶膘的小身子白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胎毛也油亮乌黑，大眼睛也亮晶晶，小嘴粉嫩嫩，看了能稀罕死个人！关键是，小家伙们虽然是四胞胎，但在芽儿肚子里时一点也没亏着，小体格也结实，小胳膊小腿的那叫一个有劲！

    这大冷天的，老爷子们整天的推着婴儿车带四胞胎出门显摆，也没见芽儿大惊小怪的穿厚点穿薄点的叮嘱！

    见昨天晚上直接在四合院这边住下的翟妈，也眼巴巴看着炕上的四胞胎，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杜家大姑忍不住又嘘唏了两句，“去年，芽儿跟耀辉结婚，我心里还念叨来着，这丫头自己都没长大是个孩子呢，能撑起一个小家庭吗！谁知道这丫头做了妈，竟然还挺像模像样的！说起来，好像就没咱家芽儿不会干的，就是一养养四个，也能养的这么精细！”

    杜家大姑是越嘀咕越心痒，忍不住瞪旁边饭桌上正运筷如飞的王大江和王小江兄弟俩，感慨道，“我啊，也不求你们兄弟结婚后也都给我生四胞胎的孙子孙女，每家给我生上一对龙凤胎就行，一儿一女，正好凑成一个好字儿！”

    很明显，杜家大姑此言颇得众人响应，杜家二婶她们视线齐刷刷的转向旁边饭桌上吃早饭的王大江他们兄弟几人！就连二叔和大姑父他们也忍不住，意味深长的瞥了王大江他们兄弟几人一眼！

    突然被无辜拉出来溜达一圈的兄弟几人，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这生男生女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啊！至于双胞胎、龙凤胎还是四胞胎，更不是天上随便掉下来的！

    还是杜奶奶心疼孙子外孙们，拿眼神剜了杜家大姑一眼，笑骂道，“行了，马上就是当婆婆的人了，以后在儿媳妇可别这么口无遮拦的！生儿生女都一样，你以后可不能在儿媳妇面前念叨这些有的没的！你们姐俩小时候，我跟你爹还有你们爷奶可都没嫌弃你俩是女孩子，比疼你们兄弟还疼你们姐俩！”

    说完，老太太挺了挺腰板，余光还暗含威胁的打量了一圈杜家小姑和杜家二婶她们姑嫂。所谓家和万事兴，杜奶奶深谙婆媳之道，话里话外这是在暗自提点着杜妈她们呢！

    其实，杜奶奶就是一位普通老太太，也不识多少字，哪怕是搁在几年前，这疼闺女疼孙女是另一说，但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的。毕竟，在老一辈人的认知里，家里没有男丁就相当于断了血脉！

    但这几年，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又整天跟翟奶奶和王奶奶她们作伴，在耳濡目染下，久而久之的，杜奶奶的这眼界这心胸早不可同日而语！

    况且，有自家芽儿这现成的例子摆着呢，婆家和娘家这么多位长辈，不都照顾的妥妥帖帖！如今啊，杜奶是打心眼里觉得生儿生女都一样！

    都说知女莫若母，杜奶奶从杜家大姑话里多少听出那么一两分重男轻女的苗头，这不，赶紧帮着打打预防针，以后可别因为生男生女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其实，杜家大姑也就嘴上随便说说罢了，如今实行计划生育，还真能逼着儿媳妇生不成！但让杜奶奶批评一顿，心里委屈，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嘀咕道，“我这不是眼馋四胞胎嘛，带出去多有面子！再说了，客厅里这不是没外人吗，我还能不知道不能在儿媳妇面前说这些！”

    说着，忍不住又迁怒的瞪了一眼马上要结婚的王大江他们几人，嗔骂了一句花喜鹊！

    临近婚期，马上要当新郎官的兄弟几人该上班上班，该工作工作，倒是杜家大姑她们这些马上要当婆婆的犯起了婚前综合症！

    到底是亲母女，杜家大姑敢在杜奶奶面前嘀嘀咕咕，但杜家二婶到底没能这么随意，笑着打岔道，“我们这不是在您跟前随意惯了吗！娘，您放心，等儿媳妇娶进门，我们保准跟您学怎么做一个好婆婆！”

    “就是，娘！我跟弟妹一辈子都没受过婆婆的气，将来也不会磋磨儿媳妇！”杜妈也紧接着小小的奉承了杜奶奶一句，同时也换来芽儿外婆欣慰的一笑！

    妯娌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奉承着，别说杜奶奶了，就连翟奶奶她们也顿时逗乐了！

    老爷子们是长辈端着架子矜持的很，杜爹他们也不好随便掺和这婆媳之间的话题，就连旁边杜皓轩他们也只顾着埋头吃饭，就怕一不小心再被迁怒成了“花喜鹊”！

    唯独芽儿，见婆媳仨你来我往的，看的津津有味！余光撇到两侧的四胞胎时，冷不丁的突然想到二十年后自己当婆婆时的画面，一会儿龇牙，一会蹙眉深思的！

    虽然也惦记着离了婚的翟耀扬以后的终身大事，但是就目前而言，翟妈没有婆媳如何相处的顾虑，跟芽儿娘俩相处的比寻常亲母女都亲。见婆媳仨说的诙谐，也就是笑笑当看热闹了！

    倒是看到听得津津有味的芽儿表情变来变去的，翟妈忍不住插话，故意打趣道，“芽儿，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婆媳相处之道，咱们娘俩也需共勉之！”

    “嗯，是该如此！”芽儿也收回脱缰的思绪，脆生生的应下，杏眼里波光涟漪，余光特意在杜妈和杜家二婶身上停留了片刻，笑的狡黠生动，“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诚不欺我！”

    客厅里，除了跟蚕宝宝似的动来动去的四个小家伙，一个个全都是心聪目明的主儿！哪怕芽儿没文绉绉的补充了后面那句，光看芽儿那小眼神也猜的懂芽儿的弦外之意，不由都笑的乐不可支！

    知道闺女这是故意揶揄自己呢，杜妈大囧，嗔了芽儿一眼，哭笑不得的骂道，“吃你的饭吧，吃完饭赶紧上班去！”

    芽儿见好就收，笑嘻嘻的应下，也不顶嘴！

    倒是这么一打岔，杜家大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突然问道，“芽儿，这几天你哪天不用加班做手术？”

    倒是听得芽儿一愣，还以为杜家大姑身体不舒服呢，张嘴问道，“大姑，怎么了？”

    见芽儿眼神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杜家大姑就知道芽儿误会了，赶紧解释道，“这不是你哥他们马上就结婚了吗，趁这几天有时间，我们打算先搬出去，反正新家那边锅碗瓢盆啥的都收拾好了！哪天你不忙，咱们一家子出去吃顿饭，就当是一块给我们温锅了！”

    此言一出，老爷子老太太们倒是没多大反应，可见早就听说了。倒是王大江他们一愣，但张了张嘴，到底没问出来，显然虽然有些吃惊但不怎么意外杜家大姑他们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芽儿最近忙的晕头转向的，倒是没多想，蹙着眉张嘴就问道，“不是说好了，过完年再说吗？”

    “反正房子院子的都收拾好了，真要在大正月里搬家也不好听，干脆赶早不赶晚！”难得见芽儿一脸茫然的模样，杜家大姑心里觉得好笑，瞥了一眼丈夫，只得又含糊解释道，“再说了，下周你大江哥他们结婚，一辈子的大事，老家的亲戚也都赶过来，这边也住不开！”

    兄弟亲兄弟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自从嫁到老王家，急脾气直肠子的杜家大姑跟婆婆就相处不大来，跟小姑子和妯娌的关系更是一般！但看在自家男人的面上，俩儿子一块结婚，也不能说不让老家的亲戚喝杯喜酒！

    但杜家大姑可不敢直接把人朝这栋大宅院里领，就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惹得大家都不痛快！况且，这大宅院里有老有小的，也经不得闹腾！

    倒是可以把人直接安排在已经收拾好的新家里，但忙活了这些天收拾的那么齐整利索的新家自己一天也没住，先让”外人“住了，光是想想杜家大姑就不大舍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杜家小姑也有这些顾虑。一合计，干脆直接先搬出去得了。

    正纳闷的芽儿没错过杜家大姑瞥姑父的小动作，难得心领神会，好像瞬间秒懂了！

    当然，杜家大姑又换来杜奶奶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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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9章 城

    这厢芽儿一家边吃早饭边闲聊家长里短，伴随着四胞胎奶声奶气的咿呀声，就连这个寻常的冬日清晨仿佛也多了几分散漫闲适的味道！

    而在芽儿不慌不忙的吃着早饭的时候，另一厢，徐老主任早到医院了！

    往常，每天早上提前十几二十分钟到医院，泡一杯热茶，大概翻阅核对一下住院病人的头一天的病情状况，凡事都做到心中有数，这是性情严谨、做事条理到近乎强迫症的徐老几十年的老习惯了。

    不过，老主任今天似乎格外早，到医院时离上班时间还有四五十分钟呢！

    徐老进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水，给自己泡一杯红茶，茶色刚变得橙黄明亮，就迫不及待的端起来。也不嫌烫嘴先惬意的抿了一大口，温烫的茶汤划过喉间落到胃里顿时驱散了几分身上的寒意！

    满口的余香，既有大红袍的香气馥郁，但细品之下又有金骏眉的绵顺滑口，细腻优雅。对徐老主任来讲，比记忆里这辈子只捞着喝过那么一回的正宗大红袍母株的茶叶只好不差，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红茶！

    但想到送自己这么一大盒茶叶的人，刚才看到楼道里冷冷清清，正懊恼自己沉不住气一大早就风风火火朝医院赶的徐老主任，还是坐不住。

    三五口喝完杯子里的茶，可都走到门口了，看了看手表又停了下来！就这么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圈，整个人仿佛被心底的好奇给烧的火急火燎的！

    最后，顺手抄起周六下午心外科的齐主任刚拿给自己的那份粗浅的报告，直接到最顶层等着宋院长去！

    所谓好奇害死猫，活了这把年纪了，徐老自诩不是好奇心多旺盛的人。况且，在昨天的慈善宴会上，该看到的也都看到的，该了解的心里差不多也应该有数了，原来杜萱瑾那个小丫头片子的来头深不可测！

    讲不出来为什么，但是不从宋院长那里要句实话，徐老这心里就有猫爪子在挠似的，痒痒的很！

    昨天晚上，徐老就想问清楚来着，但回家时，给安排了司机专门送回去，一直没找到时间细问，一晚上光琢磨这事儿了！这不，今天一大早就来医院，其实就是为了找宋院长给一句准话的！

    宋院长不知道徐老主任大清早的就等着自己答疑解惑呢，“姗姗来迟”，刚拐上楼梯，就被不知道从哪儿搬了一个椅子坐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徐老主任给吓了一跳！

    满心困惑的宋院长诚惶诚恐的赶紧急走几步，“老主任，你这是？找我有要紧事儿？”

    这一问，倒是把看到终于姗姗而至的宋院长，正准备抱怨两句的徐老主任给问懵了，对啊，自己这是到底来干啥的！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第一次这么大惊小怪的，自己这到底想知道啥！

    况且，昨天的慈善宴会上，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难道非得从宋院长嘴里听上一句，杜萱瑾那小丫头背景深不可测！

    被问倒了的徐老主任，脸上不由闪过一抹尴尬，还是顺着宋院长的余光看到自己手里的那份资料时，下意识的顺手把资料递给宋院长，嘴上敷衍道，“嗯，找你！”

    宋院长压根就没多想，徐老这几年只管接诊看病，很少理会杂务，心里困惑这老主任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儿，但态度上一点也不怠慢，赶紧拿钥匙开门让人进去！

    进办公室后，双方坐定，宋院长还顺手帮明显在楼道里等了好一会儿的徐老主任倒了一杯热茶，见老主任捧着茶杯似乎不打算主动开口，这才抽空翻阅了那份简略的报告。

    薄薄三页的资料，与其说是课题研究的申请报告，不如说是一个粗糙简略的课题提案。其实，关于在复杂的大型外科手术中辅以中医针灸的手段，来减低手术风险提高手术成功率，这只是心外科的齐主任和徐老主任，在观摩了芽儿主刀的那几例心脏病手术的整个过程后，一时间冒出来的灵感火花罢了！

    因为看好杜萱瑾那棵好苗子，仓促间只来得及准备了这么一份粗糙简略的提案，帮着牵个头。但更详细的细节问题，无论是心外科的齐主任还是徐老主任都自认为领悟的还不够，估计也只得有杜萱瑾亲自负责！

    但虽然只是一份简略的提案，但身居高位的宋院长已经从寥寥几例手术的数据分析中精准的抓到了其潜在的医学研究价值。

    宋院长翻的很快，几分钟就看完了，不动声色的抬头反问道，“徐老，你的看法是？”

    “这提案是刚从我手里交给你的，你说我的看法是什么？”徐老主任没有好气的瞪了宋院长一眼，这人眼底既惊且喜的神色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偏偏非得假模假样的多问这么一句！

    宋院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乐呵呵笑道“徐老，你也得承认那小丫头是块好料子吧？我没白下大力气把人挖过来！”

    身为军总医的一把手，管理偌大的一家医院，宋院长平时很忙！虽然一直有留意芽儿在医院的表现，但宋院长主抓的是行政和管理工作，为了不给小姑娘造成什么负担，在医院，也有意回避跟翟家的那层关系，只知道小姑娘适应良好，来医院才多长时间，已经是医院里的风云人物。

    但再具体的，宋院长就不大清楚了！看到这份课题提案，才知道小姑娘何止是优秀，简直是大放异彩！

    但在其位谋其政，自夸了几句后，宋院长神色一沉，苦笑道，“徐老，我并不质疑你和齐主任的专业评价，也不否认针灸或许能在外科手术中的大发异彩。但是这个课题要想得到医学界的认同，还需要更详细更系统的医学数据来说服大家。况且，以目前国内医疗大环境的现状来讲，想把这个医学课题提上日程估计是难上加难”

    宋院长这边刚提了一个开头，徐老神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甚至露出了几分苦笑！自己和齐主任光顾着那丫头带给整个医学界的惊喜了，倒是暂时遗忘了那些细节问题！

    不是谁都能是杜萱瑾！不是谁都能做到中西医兼精通，针灸之术更是精湛到如臂指使的程度！如果做不到这两点，再大的医学研究价值也是空谈！

    见徐老似乎也意识到诸多的现实难题，宋院长脸色更甚，有气无力的苦笑一声追问道，“徐老，你观摩过小杜手术的整过过程，她的施针手法恐怕自成一系吧？”

    徐老无奈的点了点头，和宋院长相视苦笑，或许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这世上从来杜不乏刻苦好学的年轻人，中西医兼精或许不难做到，专擅针灸之术或许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未必就能成为第二个杜萱瑾！

    宋老他们虽是都是杏林界泰斗般的存在，但人无完人！也不知道那丫头的金针之术从哪儿学的，堪称惊才绝艳！

    但不同于现代临床医学，中医向来讲究家学渊源和师徒传承。几千年来，真正把中医的精髓流传下来的都是通过师徒口口相传，手把手的教！

    医学院想培养出优异的现代医学的临床医生不算难，但要培养出优秀的中医却很难，在学校里学到的也不过是中医的空洞的理论框架和皮毛。

    所谓达者为师，就是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开堂授徒的打算！要知道，敝帚自珍这也是中医日渐没落的原因之一！

    一时间，徐老主任和宋院长都有些沉默，心里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蠢蠢欲动！

    如果真的能够克服这些细节性的难题，这个课题潜藏的医学价值无疑能够把中医推向全世界！

    单是想到这一点，就能让宋院长和徐老主任心里一团火热！铁人王进喜不是也说了，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说白了，所有的关键都还在杜萱瑾身上！

    薄薄几张课题提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宋院长给卷成了纸筒，习惯性的拿来敲着掌心。

    “算了，我还是先问问那小丫头的意见吧！”徐老主任看的心烦，又快到上班的时间了，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徐老爷不知道今天早上自己是不是癔症了，这做事颠三倒四的！本来就打算让那丫头先看看这份课题提案的，结果让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拿上来了！

    宋院长猜不透徐老一脸纠结又是懊恼又是苦笑到底为的是哪般，但是被都走到门口又转身的徐老主任冷不丁的给问愣了，“对了，你是不是早知道那小丫头的家庭背景？”

    宋院长一脸错愕，下意识的胡乱点了点头，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谁知道，徐老突然满脸抱怨的又来了一句，“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

    啊？宋院长真傻眼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苦笑道，“那我事先跟你说了，你会打算怎么办？以你的脾气，估计直接就拒绝带人了吧！”

    这回，换徐老被反问的老脸通红了，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身就往外走！心里也嘀咕，说不准还真是那样！

    看着被从外面带上的办公室门，宋院长久久回不过神来，越琢磨越不对！

    以自己对徐老主任的了解，今天早上这不像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该不会，该不会他一大早火急火燎的找自己，就是为了确认刚才这个问题吧？

    离开的有些仓促的徐老主任压根还不知道呢，人家宋院长已经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这辈子，难得好奇心旺盛了这么一回，刚才被宋院长那么一反问，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到底咋啦？那丫头背景如何，似乎没啥紧要的啊！

    说起来，还是都怪那贫嘴又讨喜小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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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0章 城

    这天早上，徐老主任跟宋院长的这番谈话，芽儿当然不知情，整个上午都跟着老主任坐诊查房，中午的时候才回到办公室！

    本来，今天下午心外科那边还有一场手术需要芽儿配合！但早上徐老主任拿给宋院长的那份课题提案最初就是心外科的齐主任帮忙起草的。齐主任跟徐老主任好像挺心有灵犀，总觉得单纯的让人家小姑娘帮忙主刀一场心脏手术，似乎太浪费了！

    齐主任也是有心之人，既然意识到了中西医结合的手段在外科手术中的妙用，就更加重视进手术室近距离观摩学习的机会。

    这不，上午芽儿刚到医院，宋院长就打了科室内线电话过来，说下午的那场手术时间延后了！心外科那边打算重新调整一下手术的相关人员，尽量安排更多经验丰富的临床医生进手术室观摩学习。

    如果小杜的优异表现能引起更多的关注和重视，以后小姑娘就能顺理成章的主导相关的医学课题，而不会被同事们质疑资历太浅！

    况且，小杜主刀的每次手术的临床数据都极具研究价值，是得准备的更充分一些！

    难为徐老和齐主任他们的用心良苦了，当然，这份重视和关注无关乎芽儿身后的背景，只是单纯的站在医者和长者的角度上，不舍得埋没这么一棵好苗子罢了！

    当然，这一切芽儿目前还不知道，既然下午没有手术了，也乐得清闲！回到办公室后，热水也顾不上喝，打开上午查房时的那几份住院病历，准备赶紧整理完，好回家吃饭。

    谁知道，屁股刚挨到椅子上，突然有人敲门进来，别说芽儿被吓了一跳了，就连欲言又止的徐老主任也好奇的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推门进来的这位身穿白大褂，明显也是医院的同事，看着也就三十来岁，一头乌黑的齐耳剪发，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文件夹，鼻梁上戴着一副圆镜片金丝镜框眼睛，衬托的那张圆脸愈发圆润、喜庆随和。

    进来后，先歉意的朝徐老主任笑笑，看着正对面办公桌上好奇的侧首朝门口看的芽儿，一看到那标示性十足的颜如玉的侧脸，未语先笑朝芽儿道，“你就是杜萱瑾小杜医生吧！”

    这话听着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找自己的，芽儿赶紧站起来，“我是！请问你是？”

    芽儿虽然到医院上班也有两三个礼拜了，但平时最多只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晃悠，至今也就认识中医科室的一些人，还有心外科那边的几位相熟的医生护士，可谓深居简出，却不知道，最近自己俨然成为了医院的风云人物，出尽了风头！

    精致脱俗的容貌，一出手就备受医院好几位主任医生赞誉的医术。当然，这里头传的最为影影绰绰的就是芽儿身后的背景。

    不说别的，但说平时上班都是车接车送的，这就足够令人侧目的了！况且，前些天，翟爷爷他们带着四胞胎来医院“探班”，不少人也都看到了！

    更因为芽儿平时深居简出的，愈发显得神神秘秘，流言也愈演愈烈！显然，芽儿最近已经成了医院关注点最高的名人！

    八十年代是一个最好的年代，这个年代的人们大都是质朴而又热情，比不得后世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宫心计的职场。医院里，虽然关于芽儿的传闻传的满天飞，但也大都无伤大雅，大家不过是好奇罢了！

    就是有人暗中揣测，芽儿得徐老和齐主任他们看重是因为身后的家庭背景，但同样也因为忌惮被传的影影绰绰的流言，谁也不会那么傻主动找上门来！

    所以，芽儿倒是独成一统，落得清静。但关于自己的那些传闻，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不放在心上罢了！

    可芽儿的名气，很明显也传到了并不在门诊主楼的财务科那边！来人，也就是刘艳华，顺手把手里的信封递给芽儿，“我是财务科的，叫刘艳华，比你年长不少，你叫我刘姐就成！今天过来是给你送上个月工资的！”

    都说相由心生，刘艳华一头齐耳剪发显得干礼利落，圆脸细眉的，不仅是看着随和，人也是爱说爱笑，热情爽利。

    说笑着，自诩大姐的刘艳华不着痕迹的正面打量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芽儿，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杏眼朱唇，青眉如黛，五官眉眼精致如画，雪肌玉肤吹弹可破。就这么浅笑嫣然的站着，自己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刘艳华不大自在的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白大褂，同样是宽宽大大，人家小杜穿着只显得小身段纤细苗条！

    听说小杜也刚做妈妈，但看看人家那笔直的大长腿，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刘艳华心里愈发郁闷，忍不住想捏一把自己腰上的那圈赘肉。自己这都生孩子好几年了，平时除了上班上得照顾老的，下得伺候小的，按说也没偷懒啊，但这体型怎么就瘦不下来呢！

    可能受上一辈子的影响，在不大熟识的外人面前，芽儿属于那种面热心冷的！

    芽儿被刘艳华的熟络热情弄的错愕，又见她表情一会纠结一会幽怨，被看的心里发毛。但所谓恭敬不如从命，芽儿面上不显，顺手接过装着工资的信封，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刘姐，感谢道，“刘姐，谢谢你跑这一趟！”

    办公桌后的徐老因为角度正好，也注意到了芽儿的尴尬还有刘艳华近乎失态的打量，微微蹙眉，几乎跟芽儿同时开口道，“小刘啊，麻烦你了。这丫头刚来医院上班没多长时间，我也忘了跟她说上周六发工资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跑几步腿的事儿，这也是我们财务科的工作！”徐老这一开口，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请教的刘艳华也立马回过神来，虽然不像刚才那么神色外露，但是心里也越发好奇起来！

    徐老的臭脾气，估计医院里没有人不知道，没人不胆憷的，但刚才自己要是没理解错，徐老这话里话外都是维护之意吧！

    但甭管心里怎么琢磨，刘艳华嘴上忙着热情的跟芽儿解释，“咱们医院的惯例是每个月月底的27号发工资，通常都是自己到财务科领工资”

    医院的财务还有人事、后勤这些科室都在后面那栋单独的办公楼上，虽然也早有耳闻医院里来了一位超级美女，但平时很少能碰的上！

    偏偏刘艳华又是爱热闹的，今天难得有机会，这不就主动请缨过来，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一看，何止是超级美女啊！最关键的是这气质，出尘脱俗，就是看着好像有点害羞！

    “对了，萱瑾，你点一下工资对不对，在这上面签一下名字！”到底顾忌着办公室里还有徐老主任在呢，刘艳华也不好多啰嗦，赶紧拿出胳膊底下夹着的文件夹，翻到了中医科室工资清单那一栏。

    “好！”芽儿笑了笑，随口应道，但也没真的当面清点工资，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钢笔直接签名！

    看着签名栏上娟秀的跟书法似的的签名，刘艳华差点忍不住啧啧称叹。倒是很想多跟芽儿闲聊几句，但徐老就在办公室呢，更知道交浅言深的忌讳！

    但来日方长，又寒暄了几句，刘艳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刘姐不知道，自己前脚刚帮着带上办公室门，后脚办公室里的芽儿也不避着徐老，眉开眼笑的捏了捏信封，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到底拿了多少工资。

    说实话，以芽儿如今的身家，这点工资甚至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但格外有成就感啊！上辈子的时候，每次拿到辛苦做家教和打工挣得现金，都是杜萱瑾最高兴的时候！

    一张张点着现金，厚厚一沓塞到钱包里，可比直接打到银行卡里更让人有成就感！

    捏着信封，有一定分量的手感让芽儿杏眼熠熠生辉，弯成了月牙儿！但从信封里拿出工资时，小脸不自觉凝重起来，这么厚一沓全是毛毛票票，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还有两毛的一毛的，甚至连一张百元大钞都没有！

    对了，第四版人民币还没发行呢，这时候人民币最大面值就是十块钱！

    但这么厚一沓，芽儿数完，竟然才九十八块六！搁在后世，顶多也就能吃两顿汉堡包！

    刚才芽儿眉开眼笑的捏信封的厚度时，徐老就注意到了！难得见小姑娘孩子气的这面，徐老更不理解早上的时候，自己发癔症似的行为！

    正看着乐呵呢，就见小姑娘打开信封后，脸立马耷拉下来，数钱的时候也没精打采的，小模样看着着实可怜，哪有一丁点昨天晚上一掷万金的大气从容！

    芽儿数钱的时候，没故意藏着掖着，徐老当然不至于好奇小姑娘到底拿了多少钱工资，但眼神不错，光看那一沓的厚度，心里多少有数！看来医院这边在工资管理制度上不僵化，工资对得起小姑娘的医术和主刀那几场手术的辛苦，不枉自己让齐主任跟财务科打招呼！

    徐老心里满意，谁知道小姑娘满脸嫌弃。但想到昨天晚上的慈善宴会，这小姑娘一点也不差钱，难怪这反应呢，徐老顿时没了一点脾气。

    见小姑娘怏怏不乐的把工资又塞回信封里，哭笑不得的徐老突然张嘴安慰道，“行了，不少了！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三百块呢，还是这两年才刚涨的！你才刚上了半个月的班，又大都只上半天班，工资低也难免！以后再多辛苦一些，等以后职称评上去，工资也就慢慢涨上来了！”

    芽儿哪料到徐老竟然会安慰自己啊，面色讪讪的朝徐老傻笑了一声，顿时知足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自己不差钱，平时更不怎么花钱，几乎快忘了这个年代的消费水平了！小时候，爷爷奶奶，爹娘还有小叔这五个成年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一整年，也就能分两百多块！

    自己上半个月的班，就拿到了九十八块六毛的工资，已经不少了吧！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要知道徐老在医院的资历绝对够老，属于拿特殊津贴那种的，徐老一个月才拿三百块的工资，自己上了两个礼拜的班，又大都上的半天班。照这个算法，自己的工资岂不是比徐老也不差？

    芽儿心里狐疑，记得信封里还有一张小纸条，应该是详细的工资清单！但刚才在徐老面前已经丢过一回脸了，芽儿也没好意思拿出来一一核对！

    倒是徐老见小姑娘脸色变来变去的，朝芽儿招招手，顺手从办公桌抽屉里把上个礼拜，齐主任给自己的课题申请的最初原稿拿给芽儿，“喏，看看有什么想法？”

    这个课题本来就是齐主任和徐老观摩芽儿主刀的手术时，芽儿光看第一页的标题就能猜到大致内容了，挑了挑眉，“徐老，这是？”

    “我跟齐主任都十分看好这个课题的医学价值！但想把这课题提上日程，你小丫头也是聪明，想必也清楚具体的困难到底是哪些！”

    见芽儿点了点头，徐老又接着道，“课题虽然需要我们一步步慢慢来，但是毫无疑问，你才是这个课题的关键和核心，也了解把握的最透彻，倒是可以先整理一篇学术论文出来！医院虽然说向来都是论资排辈，但评职称医术和有分量的学术论文缺一不可！你医术过硬，理论知识又扎实，如果有高质量的学术论文做支撑，倒是可以破格评职称”

    难为向来严谨寡言的徐老一下子讲这么多话，话里话外全是提点关切之意，芽儿当然听得懂这其中的关切，不禁有些动容，但看着徐老那满怀期许的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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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1章 城

    课题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谈妥的，徐老主任不过是跟芽儿提前通通气，让芽儿心里有数罢了！

    一老一少也就简单的聊了几句，很快就各忙各的了！

    芽儿虽然刚到军总医上班没多久，但以前留学的时候没少被史蒂芬教授从各方面压榨，虽然国内外的医疗体系不尽相同，但对整理病例这些实习医生的日常琐事早就驾轻就熟。

    有条不紊的整理完那几份住院病例，芽儿偷偷伸了一下懒腰，不经意透过窗户朝楼下望了一眼，正好看到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朝门诊楼这边开过来！顿时，杏眼里霞光涟漪，顺手拎起放在椅子旁的大背包，把整理好的住院病历交给刚吃过午饭回来的徐老

    盯着早没人影了的门口，徐老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简直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归心似箭啊！

    这会儿马上就下午一点了，很多医生护士刚吃完午饭正从食堂回科室，也有不少坐诊医生的正在门诊楼附近饭后散步，顺便晒晒太阳活动一下身体。

    穿了一件英伦风格的驼色羊皮大衣的芽儿从门诊楼里出来，中长款的大衣长度将将到大腿中部，毛呢质地的小脚裤裹着小腿显得笔直修长，纤细的脚腕下是一双黑色的圆头短靴，精致中透着一股子青春洋溢洒脱干练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冬日的午后，充当背景的医院门诊楼的墙壁也因为风吹日晒的而斑驳脱落，愈发显得萧条而又苍白，却因为这一道纤秾合度的身影而变得鲜活耀眼起来，愣是给众人一种聚光灯闪烁的奢华t型台一般的错觉，耀眼璀璨！

    初次见到芽儿这个医院里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风云人物的，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果然“传闻不如相见”！不能单纯的用漂亮来形容了，似乎精致才更妥帖一些，胜任医院的院花当之无愧！

    至于会不会认错？众人心里纷纷摇头，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太具有标示性！

    门诊楼前这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们一眼就认出芽儿来，但芽儿刚到上班医院不久，大多数都眼生的很，但众人身上都穿着白大褂呢！被这么多道视线光明正大的打量，芽儿也不以为意，挨个回给这一道道好奇打量的视线一抹浅笑，快步朝不远处的吉普车走去！

    芽儿就像是一个天生的聚光体，随着芽儿脚步轻快的朝外走，众人的视线也不由好奇的渐渐转向吉普车的方向！

    翟耀辉在外面大都是矜持清冷的，可没芽儿性子这么随和，颇有一副任由众人打量，我自岿然不动的老神在在！见芽儿朝自己这边过来，在驾驶座上伸手帮着从里侧打开车门，顶多就是朝干脆就站在吉普车不远处大喇喇的驻足观望的几位，神色清冷平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芽儿下楼快，吉普车离开的也快，众人望着绝尘而去的吉普车，心底涌出诸般思绪，果然传闻大都是有据可究的！

    这位刚到医院报到实习的杜萱瑾小杜医生，她的家世背景说不准真如传言中的那样，深不可测！

    来军总医看病的不少人都是非富即贵，在医院上班的医生和护士眼力劲早锻炼出来了！不说刚才接走小杜医生的那辆吉普车特殊的车牌号，就是小杜医生每天一身看似低调质朴，但细节之处流露出精致奢华的衣着打扮，身家不丰绝对穿不起！

    大多数人心底涌出的诸多揣测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一笑了之。但也不是没人把心底的嫉妒表现在脸上！

    “啧啧，难怪杜医生刚来上班，就成了医院的风云人物呢，长得可真漂亮可惜，咱们比不上杜医生，不但长得漂亮，也嫁入高门，整天车接车送的，想上半天班上半天班，多潇洒自由。对了，听说她是院长亲自安排进来的，直接让徐老主任带”

    门诊大厅的西药药房里，突然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啧啧声！因为药房这边是轮班吃饭，这会儿就早吃过午饭的两位年轻的女护士！说话这位，身材倒是娇小玲珑，但是五官就寻常太多了，顶多因为常年待在药房里皮肤白皙罢了，眉眼勉强称得上是清秀。就是阴阳怪气的，眼底偶尔闪过一抹精光，没错过自己对面徐婷婷那张清冷娇艳的脸上一闪而逝的嫉恨！

    可惜，还想再煽风点火的说几句呢，就被吃过午饭进来的李姐给逮了一个正着！

    这位李姐气质温婉，看着也就三十五六岁，实则已经四十多了，是药房里为数不多的高级药剂师，资历很老！早就察觉到了，这两年，药房这边气氛越来越怪了！

    尤其是眼前这位调侃的语气里看似艳羡但眼底难掩嫉妒的小曹，平时说话和声细气的，看似清秀温厚，脾气温和，比整天一副大小姐脾气的徐婷婷的人缘好多了！

    但李姐也不是白虚长了这十几岁的，什么都看在心里，每次看着小曹状似无意的三言两语的撩拨着徐婷婷的大小姐脾气，偏偏这徐婷婷明明长了一副聪明面孔却是天生笨肚肠，屡屡被当枪使而不自知！倒是让小曹做足了好人，赚足了人缘！

    李姐也懒得点破小曹的那点小心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眼神有些躲闪的小曹，笑道，“小杜医生长得漂亮那也是人家爹妈给的资本，天生的。不过，小曹有句话可一点没说错，女孩子嘛，什么好都不如嫁得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位叫小曹的眼光微闪，却不敢在李姐面前摆弄自己的小心思，佯装害羞似的腼腆的笑了笑

    车早驶出医院，芽儿当然不知道自己引起的小小骚动，正口不对心的跟翟耀辉埋怨呢，“怎么又来接我了，不是说好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吗！对了，东南西北他们四个睡了吗？上午还听话吗”

    翟耀辉余光没错过小媳妇略显上扬的嘴角，知道这丫头口是心非，也不点破，倒是听到小媳妇又张嘴闭嘴的惦记着那四个小坏蛋，脸色一黑，心底涌出阵阵醋意，敷衍的点点头，言简意赅道，“睡了，听话！”

    知道翟耀辉心眼不大，芽儿也不指望这人会耐心跟自己交流孩子经！倒是听说四胞胎还算乖巧，不用老惦记着了，不由心里一动，兴致勃勃道，“既然不着急回家，那你陪我在外面吃午饭吧？对了，你请客！”

    “好！”误以为小媳妇这是想创造跟自己单独约会的机会呢，前一刻还黑着脸的翟耀辉，顿时犹如雨后初霁。同样言简意赅的回答，这声“好”语调过于轻快，尾音上扬，不难听出翟耀辉的好心情！

    正忙着从背包里掏装工资的信封呢，芽儿倒是没大注意到这些，得意的在翟耀辉跟前晃了晃，嘚瑟的显摆道，“那等会吃完午饭，陪我给爷爷奶奶他们买礼物去！今天我第一次发工资，九十八块六，又是八，又是六的，兆头不错吧！以后，我也是能养家糊口的人了！”

    这么高兴，这么迫不及待，敢情是惦记着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家人买礼物啊！翟耀辉这心情随着芽儿的话简直是一波三折，尤其是没听见小媳妇提到自己，翟耀辉心里更加郁闷，但看着神采飞扬的小媳妇，翟耀辉心底一软，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的宠溺，“好！”

    同样一声“好”，对比刚才，尾音平铺直叙的拖的老长，一听就有着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

    这回，芽儿终于听出来了，斜眼挑眉的就那么看着翟耀辉，笑得满脸促狭、揶揄。

    回应芽儿挑衅的是翟耀辉突然附身侧头，结结实实的啃了一口，虽然只是一触即离。但翟耀辉还开着车呢，芽儿也不敢闪躲，闹了一个大红脸！

    甭管怎么说，自从怀孕后，两人难得有机会在外面逛，知道小媳妇最近嘴馋的厉害，翟耀辉最后找了一家老字号的羊蝎子火锅店。消消停停的，既没有电灯泡的，也不用惦记着四胞胎的吃了一顿午饭！

    早在家吃过午饭的翟耀辉，也陪着芽儿吃了不少！大冬天的，吃火锅绝对是一种享受，热乎乎的涮肉片沾着酱汁下肚，那由内而外的热乎劲，连汗毛眼似乎都舒展开了！

    从火锅店出来，芽儿才发现这家藏在胡同里七拐八拐才找到的火锅店，竟然离王府井大街不远，而自家小海哥的商场就在附近！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况且，芽儿也好久没逛街了，干脆拽着翟耀辉直接杀向商场！

    都说无奸不商，短短一年的功夫，这家坐落在王府井最繁华地段的商场如今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奢华的代名词！除了拥有国外才有的超级自选超市外，楼上几层从珠宝首饰到化妆品服饰，没有买不到的，而且全是国内外的奢华品牌。

    京城从来都不缺有钱人，哪怕今天是应该最忙碌不过的周一，这会儿又是午休的时间，芽儿本来以为应该客人不多呢，谁知道，竟然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兴隆的很！

    虽然不缺钱，但这是芽儿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拿工资，一边摆着手指头算得买多少份礼物，一边拽着翟耀辉准备大杀四方！

    可惜，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下来，恍然有一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错愕！当然，捏着信封里虽然厚厚一沓却还不到一百块工资，芽儿磨着牙腹诽自家小海哥他们奸商。

    除非是到大卖场买些零食、水果或营养品什么的，要不然，就这点工资，别说给一大家子人都买礼物了，甚至连一件的零头都不够！要知道这可是人民币坚挺的八十年代，商场里的大牌几乎每件都动辄上千块，这不是奸商又是什么！

    其实，芽儿也没盘算好买什么礼物，水果之类的这些吃的空间里多得是，营养品之类的芽儿自己亲自动手调配的比市面上这些有价值多了！倒是想给家人买穿的戴的之类的小物件，大芽儿突然发现除非每人买一双袜子，要不然，自己连最小件的皮手套都买不起！

    愤愤的盯那双皮手套的价格标签，竟然也要四十九块，一个月工资就买两双皮手套？芽儿歉意的朝忙着介绍的营业员笑笑，拽了拽翟耀辉，咬牙切齿道，“走吧，翟哥哥！”

    要不然，芽儿怕自己控制不在自己直接给郭小海打电话，让小海哥掏钱买单！

    芽儿的情绪外漏明显引得素质良好的营业员纳闷，频频朝芽儿身上打量！心里忍不住嘀咕，刚才这一男一女刚进来，自己就注意到了，虽然男的气势过于清冷了一些，但以自己锻炼了这一年的眼光看，不可否认，以这两位的气质一看就是出身良好不差钱的主！

    尤其是这位年轻女孩儿，简直比电影明星都漂亮，而且身上有一种清贵的气质，她刚一上楼，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就这会儿，旁边柜台的同事也偷偷频频朝这边张望呢！

    再说了，整天在大牌云集的商场上班，辨认品牌的眼力劲早锻炼出来了！就冲着女孩子身上穿的那件中长款的羊皮大衣，可是国外的顶尖品牌，楼上也有这个品牌，但好像没这一款式，应该不对国内销售的！能穿得起这么贵衣服的，也不像差钱的主啊！

    尤其是旁边那位男的，虽然年轻但气势迫人，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那种！也看得出她跟眼前这位女孩子关系匪浅，表现的耐心十足，但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掏钱的意思，也太没绅士风度了吧！

    但不管心里怎么腹诽，这位心理活动颇为丰富的年轻营业员显然表现出了顾客是上帝的专业素养，脸上含笑的目送两位离开！

    转身下楼的芽儿丝毫不知道，就这么莫名的得到了营业员一个同情的眼神，至于翟耀辉，直接偷偷得了营业员的一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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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2章 城

    这家商场是华夏集团名下的，说起来芽儿还是股东之一呢，商场的东西卖的虽然贵，但哪怕芽儿把整个商场都搬空了，估计也不至于囊中羞涩。

    但今天毕竟是芽儿第一次挣工资，激动中难免多了两分小矫情，非得用自己那点工资给家人，给宋老他们几位师傅买礼物！

    这不，大商场里的东西买不起，直接拽着翟耀辉打道去附近另一家平价的百货大楼。可惜，数来数去，光是老爷子老太太们这一辈的，再加上几位师傅，就有十几位，自己那点工资怎么不够花。

    最后，还是从翟耀辉钱包里又掏了二十几块，买了足有七斤多重的各色纯羊毛毛线，又配了一整套针织用的棒针和钩针，买不起成品，还不兴自己回家慢慢织啊！

    芽儿摆着手指头又挨个算了一遍，甭管是织围巾还是织帽子，绝对够了！终于解决了一桩大心事，终于从百货大楼出来坐到副驾驶座上的芽儿心情又重新雀跃起来。

    心满意足的瞥了一眼车后座上那一堆毛线，丝毫不觉得任务繁重，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翟哥哥，怎么样，还是我会精打细算过日子吧！”

    “是，这么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媳妇娶值了！”翟耀辉哭笑不得的配合道，但也瞥了一眼后车座那一堆毛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这是打算当成新年礼物送给爷爷奶奶他们？

    当然，这心里同时也有几分醋意，这臭丫头刚才念念叨叨算了半天，就没听见她嘀咕自己的名字，很明显，这么一大堆毛线压根没算自己的那份！

    芽儿丝毫没注意到这人的小醋性，倒是听到新年礼物时，才恍然意识到，织围巾什么的虽然不算什么精细活，但架不住这数量多啊，算起来这工作量

    腾的一声，芽儿十分夸张的跌靠在车后背上，脸色一垮，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接着灵光一闪，瞬间蔫吧的小脸瞬间变得神采飞扬，一脸蔫坏的笑道，“翟哥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有秘密武器，等着！”

    话音未落，趁着车刚启动还没开，芽儿伸手从车后座上捞过来两团毛线，一团深灰，一团麻色，还有那套织围巾的棒针！

    翟耀辉不赞同的看了芽儿一眼，这丫头该不会打算挤时间在车上就开始织吧！突然，却见两团毛线和棒针凭空消失不见了。

    翟耀辉眼底闪过一道精芒，整个人瞬间肌肉紧绷起来，下意识的朝车外扫视了一圈，见周围并没有行人路过，这才咬牙切齿的瞪着芽儿这个漫不经心的“罪魁祸首”！

    “翟哥哥，顺路先去一趟师傅家！”芽儿被瞪的浑身一个激灵，自知理亏朝翟耀辉赔笑，也不等翟耀辉张嘴，赶紧竖着食指朝他嘘了一声，紧接着敛目凝神

    芽儿早跟翟耀辉摊牌空间的秘密了，翟耀辉也没少见芽儿用空间作弊，见状满心无奈，又不敢打断，军绿色的吉普车平稳的驶向宋老家的方向！

    此刻，深刻在芽儿脑海里的那自成一方世界的空间里，四根棒针犹如穿花蝴蝶飞舞着，而那两团毛线也在迅速的减少，虚空中两条款式大方简洁的围巾从无到有渐渐成型！

    也幸亏没人能看到，要不然，估计非得跌破眼球不可！

    说实话，至今芽儿也没能弄明白空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空间的存在确实很神奇，尤其是对芽儿这个学医的人来讲，自成一方小世界里有着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各类中草药！所以，从来不敢有一丝奢求，奢求什么上天入地的法宝，什么逆天的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更不贪婪空间里那些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

    但除了这些，其实空间对芽儿最大的收获，是里头成千上万册的几乎包罗万象的书籍，还有随着自己有意用脑海里意识锻炼对空间的操控力，而变得愈发灵敏的感官和记忆力！

    在不少人眼里，医术精湛，同时精通中西医的芽儿是不折不扣的学医天才，尤其是那手极为精准的脉案，妙手回春的金针之术。但芽儿自己很清楚，全依赖于自己比常人更敏锐的感官！

    手织一条围巾，最少也需要半天的时间，但是在空间里，或许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十几分钟，只要自己的精神力能跟得上！

    等芽儿脸色稍显疲惫萎顿的突然凭空拿出两条深灰两条麻色的针织羊毛围巾出来时，马上就到宋老住的那栋小院胡同口了！

    看了一眼抬着下巴得意的朝挤眉弄眼的小媳妇，不舍得发脾气的翟耀辉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缓把车驶进胡同里！

    知道宋老每天下午都有小憩的习惯，刚才芽儿是掐着时间点逛街的。不过，今天好像失算了，沐浴在冬日午后阳光下的小院，大门是紧掩着的，门环上还挂着一头锁。

    芽儿有小院大门的钥匙，但今天过来有事情跟几位师傅请教，腿都从车里伸出来了，又为难的扭头看翟耀辉，有些犹豫是直接把东西留下，还是去师兄家里找宋老。

    正巧，有一位身形富态的大妈怀里抱着包着大红襁褓的孙子从朝南那侧的胡同口过来，看见胡同里停着吉普车，再仔细定睛一瞧，哎呦，又是那个见了一回绝对忘不了的俊闺女，熟人啊！

    这边，大老远的就热情的打上招呼了，“姑娘，又来看宋老大夫啦！人没在家，那几位老爷子都在隔壁胡同下棋呢！要不，我帮你喊人去？”

    说罢，掂了掂怀里颇有分量的大胖孙子缓了缓手劲儿，转身就要张罗着帮忙喊人！

    大妈热情爽朗的大嗓门响彻整条青砖灰瓦的幽静胡同，给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冬日午后平添了几分温暖！

    “大妈，不用，我们自己过去，你还抱着小宝宝呢！”芽儿受宠若惊，赶紧把人喊住！

    跟这位有几分眼熟的大妈寒暄了几句，逗了逗她家大胖孙子，等目送意犹未尽的大妈回家了，翟耀辉才去隔壁胡同找宋老他们。

    至于芽儿，抱着几条新鲜出炉的手工牌的羊毛围巾，拿钥匙直接开门进去等人！

    但这一等，芽儿就等了足有二十几分钟，快半个小时了。

    趁着没人在，客厅里的八仙桌上多了好几个大袋子的新鲜水果，还有几玻璃瓶蜂蜜，厨房里的大盆里养着七八斤新鲜鳝鱼，还活蹦乱跳的河虾。

    洗水果，扒炉子烧开水，等忙完这些，闲不下来的芽儿干脆帮着收拾院子里架子上晾晒的一些药材，而去喊人的翟耀辉也终于姗姗而至！

    大老远的，就依稀听见胡同里传来陈老铿锵有力的嗓门，什么臭棋篓子，又什么徒弟女婿帮自己赢了得，芽儿也不用等会儿再问翟耀辉咋回事儿了！

    其实，今天芽儿过来，纯粹属于突然袭击，但说来也巧了，陈老他们仿佛事先约好了似的，都在宋老这边！

    芽儿早早的在门口迎着，嘴巴又甜，嘎嘣脆的描述着自己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喜悦，尤其是还亲手给几位师傅织的围巾，三言两语愣是哄的四位白发白眉的老神仙都眉开眼笑，埋怨芽儿最近不常来看他们的话都到嘴边了，竟然给哄的直接抛之脑后！

    几分钟后，老爷子们在客厅里坐下，手里捧着小徒弟泡的热茶，脖子上围着小徒弟亲手织的围巾，心里那叫一个暖和熨帖，就冲这丫头的贴心劲儿，瞧谁还敢说自己偏心这关门小徒弟！

    而芽儿，见几位师傅喜欢，心里也得意，朝翟耀辉挑眉挤眼的，小动作频频不断！

    客厅就这么大，芽儿这点小动作哪儿能瞒得住宋老他们的法眼，心里好笑，不禁有些同情翟耀辉这徒弟女婿。摊上这么一位爱作怪小丫头，这小子甘之若饴的同时，也被折腾的不轻吧！

    “正巧，我们也想送你一件礼物！你小丫头就是今天不来，晚上我也得给你打电话！”

    最后，还是宋老看不下去，站起来到书架上拿了几本还散发着油墨香的新书递给芽儿，“喏，你编的书终于正式出版了！这几本样书你拿回去，自己收藏也好，送人也行！”

    啊？芽儿倒是真被这还散发着油墨香的礼物惊喜到了，杏眼瞪的溜圆，脸上又惊又喜，灿若夏花，“已经出版了，这么快？”

    八十年代，寥寥可数的出版社都是公家的，年初，校对完终稿后，芽儿也跟着跑过两回出版社，联系出版的事情！虽然师傅他们面子够大，出版社那边又有师兄的熟人关系在，但也从出版社那边了解了一些这个时代的具体情况！

    八十年代的出版这一块，可不像后世那么混杂，只要拿的出出版费，什么书都能帮你出版！自己这么一位没有丝毫名气的黄毛小丫头想出版这么一本全新编写的专业性又极强的学术著作，如果不是宋老他们一再推荐，又亲自再三审稿，想在这么权威的出版社出版新书，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是有宋老他们把关，有宋老他们的名气在，出版社在决定正式出版前，也曾特意另找医学界的多位知名学者帮忙评估审核，得到一致好评后，这才正式给芽儿签合同！

    还以为怎么也得到明年才能正式出版呢，谁知道，年前就拿到自己的新书了！

    芽儿眉开眼笑的嗅着书散发的淡淡墨香味，眉宇间尽是神采飞扬！芽儿难得有这么情绪外漏的时候，看的几位老先生不由失笑！

    紧接着，宋老又抛出了第二个惊喜，“你小丫头行啊，出版社第一版就直接破釜沉舟的出版了两万册，京城的几家医学院高校的中医系也都决定采购这本书当专业教材！”

    可别小看区区两万册，这可是一本专业性极强的学术著作。像这些专业性著作书籍，因为专业性太强，面向的对象很小众，一来很难出版，二来也更容易出现亏损，两万册已经是很高的出版量了！

    这其中宋老他们可没少费心，在杏林界几位老先生可谓桃李满天下，这次没少动用自己的人脉给这本书增加筹码！当然，没人跟芽儿讲这些就是了！

    不过，就是没人提，芽儿也知道这其中的劳心费力，宋老他们可谓是事事躬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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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3章 城

    所谓师父师父，亦师亦父也！

    宋老他们对眼前这个在他们耄耋之年才抢入门下的关门小弟子，就正巧应了这番心态！这丫头年纪小的足以当他们重孙辈的了，又乖巧孝顺，心思纯净剔透，自从把这丫头抢回来给自己当关门小弟子之后，宋老他们恍然发现，自此再也摆不出严师的谱儿了！

    况且，这丫头年纪小归小，却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从容通透、乐观豁达，身上更有一股勤奋刻苦，不骄不躁的坚持

    这丫头学医的天赋极高，可谓惊才绝艳，为师，宋老他们自觉没太多可教导这丫头的，更多的是以长者的角度，见证着这块璞玉在经历过时间和历练的精雕细琢之后，从雏凤初啼到凤翔九天总有一日，全世界都会为她而喝彩，宋老他们有这份信心和笃定！

    而他们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让小姑娘以后的路走的更顺畅一些！

    看着小姑娘眯着她那双巧笑倩兮的大杏眼，表情夸张的深嗅了一下那几本样书散发的墨香味，一脸的沉醉，笑的得意又张扬，宋老他们心底刚涌出祝福这般亦师亦父的骄傲情绪，就见小姑娘乐够了，顺手合上书时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盯着封面看了半天，接着翻扉页和封底，似乎在翻找什么，脸上的小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幽怨起来。

    这书确实是芽儿写的，但除了年初交给宋老他们的那份初稿，至于后续的审核、校对，乃至出版前一系列繁琐的流程，芽儿完完全全当了甩手掌柜。

    书中有很多涉及到的内容都是跟宋老他们学医这些年来的一些灵感和心得！论古中医的理论知识，空间里的书籍包罗万象，自己沾了光，勉强能称得上基本功扎实！但要是谈到行医经验，自己一个黄毛丫头在宋老他们面前拍马也不及！

    拿给宋老他们的那份初稿，芽儿当初特意把几位师父的名字都一块写在著者一栏上。谁知道，刚翻了半天，别说著者了，甚至扉页上最不起眼的校对一栏都没宋老他们的名字！

    芽儿跟宋老他们师徒感情深厚，这会儿又什么都写在脸上，那张精致如玉的小脸才刚一耷拉下来，人老成精的宋老他们顿时就明白咋回事了！

    “行了，前言和后记可都是我们亲自写的！”宋老哭笑不得的嗔怒道，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丫头！

    亲兄弟明算账，哪怕师徒有时候也得一样！先不说“无功不受禄”，自己这几位当师父的也不需要锦上添花！这小丫头平时看着心思玲珑剔透，一点也不傻，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转不过弯来了！

    不是自夸，但这丫头在杏林界才属于初绽头角，论到在医学界的名气还远不能及自己这几位老头子！只要自己和老陈他们的名字也都朝著者一栏上一挂，甭管这小丫头当初编著这本书时花费了多少心血，但至少在行内人士眼里，这丫头就是纯粹的沾光，是自己这几位当师父的特意提携这丫头，给这丫头脸上贴金！

    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了，名啊利啊的这些对宋老他们都是浮云，怎么会夺小徒弟的光彩朝自己脸上贴金呢！

    比起宋老的委婉，陈老更直接，直接没好气的骂道，“行了，这书本来就是你亲力亲为编著的，我们可没脸蹭这个光！”

    况且，可别小看最多不过一两页的前言和后记，前言能起到几分推荐作用，后记多少带着几分点评的性质，这可是他们特意从主编辑那里争取来的！

    让陈老这直白的一骂，芽儿再多的幽怨和感动也瞬间烟消云散了，皱着一张精致白皙的苦瓜脸，那副抓耳挠腮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小模样，逗得张老他们连连失笑！

    不过，芽儿也没纠结多久，陈老骂的直白，况且以他们在杏林界的威望，也确实不需要这般锦上添花！

    芽儿表情夸张皱巴着脸，讪笑着听脾气最直最急的陈老又骂了几句，等陈老解气了，这才赶紧见缝插针，一股脑道明今天所为何来！

    一是徐老主任今天突然提起的八字还没一撇的研究课题，另一个就是跟哈佛医学院的约瑟夫教授在有关治疗癌症方面的合作，还有自己的一些初步打算！

    宋老他们吃的盐比芽儿吃的米都多，说芽儿保守也好，温吞也罢，芽儿想认真的征求一下几位老先生的意见！

    看着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眉眼间神采飞扬的小姑娘，宋老他们谁也顾不上批评芽儿“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彼此相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脸上复杂莫名的表情。

    有廉颇老矣的隐隐怅然，有看着小姑娘脸上那肆意耀眼的表情时，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后生可畏”的欣慰，更有一股子由衷而发的豪气，这么一位不缺勤奋不缺天赋的小丫头肯定可以给自己带来无限可期的惊喜！

    沐浴在在午后冬阳下的小院里一片温暖祥和，而质朴简单的客厅里，慈祥睿智的长者，神采飞扬的小姑娘，同样一室温馨。

    人高腿长存在感十足的翟耀辉倒是很有自觉，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拿水果刀、拿盘子给大家削雪梨吃，也不插话。倒是芽儿说完，见几位道骨仙风的老爷子满脸嘘唏，心里一紧，挺了挺脊背，仰着小细脖子，准备倾耳聆听宋老他们的教诲！

    谁知道，酝酿完情绪的芽儿，就等来宋老他们直截了当的四个字，“想做就做！”

    啊？抻着脖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文，芽儿有点傻眼，结果脑门上还挨了脾气最好的张老一记，“你小丫头年纪轻轻的，行事怎么比我们这群老头子还温吞谨慎，身上就没一点年轻人的鲁莽闯实劲，这多好的机会啊！”

    自己这几位当师父的早是暮年，自然没这个雄心，但世上从来不缺少“识得金镶玉”的伯乐，况且，这小丫头也需要更大更高的平台来展示自己的才华！

    很明显，张老这话得到了宋老他们一致认同，狐疑的打量了芽儿好几眼，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还是刚才笑的神采飞扬的小丫头更耀眼醒目！

    对了，这丫头性子这么沉稳，该不会是因为平时跟自己这些行将朽木的老头子相处的时间多了，身上也沾上了那股子沉沉暮气吧？

    芽儿可不知道宋老他们心里的纠结，被盯得心里发毛，心里纳闷更不敢帮自己辩解！

    瞥了一眼讨好讪笑的芽儿，乖巧的就跟院子里墙根下那只小花猫似的，宋老他们心里不由一软，那点纠结顿时烟消云散，纷纷感慨起芽儿刚才提到的两个课题来！

    “华佗祖师给病人剖腹时，整个西方大陆还是一片蛮化之地呢，更别提西医了”

    “就是，那群老外压根领悟不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脉络，更别说中医的博大精深了！就该让那些老外真正见识一下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的精髓所在，真以为了解一些皮毛，就敢说中医不科学，是什么巫术之流了

    “但是几千年的传承，中医到如今日渐没落，除了西医的冲击外，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固步自封”

    看着长眉白须、鹤发童颜的宋老他们犹如时下小愤青们一般激扬文字，芽儿这心里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有些酸有些闷，只能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断。

    倒是宋老他们情绪来的快平静的更快，嘘唏感慨完，胸臆间的浊气尽吐，浑身一轻，也终于记起来正事儿来了！

    宋老一脸期许的看着芽儿，“丫头，你医术和学识毋庸置疑，在我们看来，惊才绝艳也不为过，不需要这般瞻前顾后的，那个有关癌症的合作课题一定得接下来，让老外们也都长长见识！这可是中医走出国门的契机，中医只有走出去，才能赢得更多的认可！”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芽儿被宋老夸得有几分汗颜，肩膀上也似乎突然多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这不，一时口快忍不住插嘴道！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正若有所思的陈老一拍大腿，“对，就是树人先生说的这句！”

    紧接着，张老又补充了一句表态，“丫头，我这个做师父的还没老的胳膊腿的动弹不了！”

    还是张老他们见陈老这副说不到点子上的毛躁样，不放心的多叮嘱了芽儿两句。

    “丫头，在现代这个世界大同的和平年代，咱不能再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套了，但跟他们合作，还得条条款款约定的更谨慎规范一些，别最后为他人做嫁衣裳倒是其他的，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我们几位还都有几分薄面！况且，翟家”

    语焉不详的提点芽儿的张老，说到翟家时，突然停下来，语气也显得格外意味深长。芽儿又不是天真不知世事的书呆子，当然听得懂张老的言外之意，更没有错过，宋老他们跟翟耀辉交错的那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于眼前这个寄予厚望的关门小笛子，宋老他们仍犹自不放心，一会担心芽儿没锐气，一会又担心芽儿有压力，不厌其烦的反复叮嘱！

    这一堂“心灵鸡汤课”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看到院子外冬阳斜下天色暗了下来，这才终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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