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之有凤临楼》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彼岸末】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陆花之有凤临楼》席 文案 逍遥侠探陆小凤,温润如玉花满楼,剑神一笑,天外飞仙,逐月摘星,妙手生花,还有许许多多你知道不知道的人物,因为有他们,江湖才称得上江湖,而不是一潭死水。 非原著向,但人物应该不崩,一直想象憧憬着的爱恨离愁,快意人生。 刚柔并济,侠者无敌。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武侠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小凤,花满楼 ┃ 配角:西门吹雪,余喜,盗无,司空摘星,叶孤城 ┃ 其它: ====================================================================== 文章类型:衍生-纯爱-古色古香-小说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697370字 第一卷 花非花 第1章 彩云七女 京城,集香楼。 人来人往,朱钗乱颤;粉香扑鼻,莺飞蝶绕;细语多情,转盼多思。 外头是斜月西垂,天寒地冻,里面是华灯初上,暖意融融。褪去白日喧嚣纷芜,夜晚独有一份暧昧痴缠,尤其在这销魂蚀骨的美人窝,自是让人尽忘今夕何夕,不知此世何世。 越过灯影幢幢人声鼎沸的大厅,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却是异于寻常的清静雅致,连空气中飘散的香气,都带着一股茉莉的清纯,就像一片姹紫嫣红之中,忽然斜逸一株翠柳,高枝随风扬,勾勒不同景。 铺了纯白锦缎的软榻上,一个身量匀称的蓝衫男子正慵懒而卧,他单腿屈膝,一手执白玉酒壶覆于其上,另一手却食指和中指在余出来的榻上jiāo替轻点。 男子黑发倾泻,玉面俊朗,一双潋滟桃花目,半睁未睁;两片殷红弯月唇,似笑非笑,端的是风流潇洒貌,芝兰玉树姿。不过这张脸最最引人瞩目的,却是薄唇之上,那两撇生动的小胡子,熨帖自然,浑若天生,无端让人一见倾心,再见难忘。 吱呀一声门响,环佩之声悦耳,香粉轻扑,显然是进来了某位粉娇娘。 “公子这是第几壶了?”粉娇娥开口,声音清丽婉转比之容貌要更胜一筹。 蓝衫公子又咂了一口酒,左手并指,伸出个二来。 “那不知公子为何心情不好?”香禾已经走了过来,一扭腰在他身旁坐下,纤纤玉指伸出,似乎要抚上男子的乌发。 “啊!”蓝衫公子忽然低叹了一声,灵活地坐起身来,双腿盘膝,已经和香禾面对面坐着,刚刚还委于榻上的头发,在空中划出润泽的一道痕迹,堪堪从香禾弯起的手中划过,一丝也没有蹭到。 香禾暗咬了口银牙,面上却仍笑意款款。 “香禾你果然了解我。”蓝衫公子仰头饮了口酒,直到酒壶里再洒不出一滴来,他才长腿一迈从榻上下来,往桌上放了茶壶整理衣袍,然后回眸,唇颊边露出个小巧的酒窝,“自古借酒浇愁愁更愁,我只在心情好的时候喝酒,除了我的几个朋友,没想到香禾姑娘也知道。” 香禾精致的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手不自觉地搅动着手帕,垂下头去,仓皇道:“香禾没有故意打听公子,只是,只是......” 蓝衫公子摆摆手,完全没有气恼的样子,依然笑得酒窝浅浅:“不必惊慌,我没有怪你。”然后弯腰,凑近了美人一嗅,果然是兰香,“跟妈妈说一声,我这就走了。” 香禾还来不及因为他的靠近脸红心乱,那人已经到了门口,只留下一截衣摆。 “公子!”她猛然起身,惊叫了一声,却自知再也来不及自己已经坏了他的规矩,他再也不会回来看自己了。 黯然落座,对烛泪垂,窗台上一盆刚刚要吐露芬芳的细叶寒兰,默默地品味佳人心殇。 京城的街道很宽,夜色沉沉,月影淡淡,街上并无多少人走动。 蓝衫公子走得不慢不快,配合他身形的步伐,按着他心情的节奏,从街的那头一直走到了另一头,一直到他下榻的客栈门口,抬头望了望门匾上龙飞凤舞的‘罗雀客栈’四个字。 “希望是能睡个好觉的夜晚,不要再有什么惊喜了。”右手食指摸了摸唇上的胡子,他自言自语一句,便抬手敲门。 “哟,客官您回来了?”小二哥很快来开门,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模样,但敬业的很,看到蓝衫公子也没恼怒,反而恭恭敬敬。 蓝衫公子笑着摇了摇头,要是江湖人都像小二哥这么好相与,那自己就能一直喝酒了。 半睡半醒的小二哥可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过第二天起来发现袖子里多了一锭银子,他以为是梦里哪个神仙来过了,一张嘴咧了大半个月都没停。 蓝衫公子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施施然推门,却在碰到门的那一刻叹了口气:“唉,鼻子太灵也不是好事,我好像嗅到麻烦的味道了。” “陆公子,我们等你好久了。” 果然,等他推开门,本该空无一人等着自己回来安眠的房间里,正坐着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唉,我还是喜欢你们叫我陆小凤。”蓝衫公子踏进去的脚收了回来,看看门口没走错,才终于为难地走进去,关门,落座。 “叫你陆公子是尊敬你,不好吗?”两个客人一胖一瘦,一高一低,一俊一丑,丑话在前头,所以开口的是胖乎乎圆滚滚的那一个。 “如果是两个美丽温柔的女人,那当然好了。”陆小凤忍住想戳戳他的冲动,“胖捕快,好久不见,你好像更圆了呢?” 胖捕快一点也不恼怒别人说他胖,反而自豪地挺了挺被捕快服包裹的肚子:“真的吗?”然后看向旁边:“那你说他瘦了没?” 陆小凤捏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认真回答:“没有。” “哈哈哈!”房间里登时响起胖捕快得意的爽朗笑声,然后下一秒,一直安静坐着的瘦捕快已经解下了腰间的刀,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瘦子!你什么意思?想打架啊,来就来,谁怕你!”胖捕快一收笑脸,灵活地跳上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仍然不动如山的瘦捕快,开始撸袖子。 陆小凤很满意眼前的场景,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茶来喝,颊边那朵小酒窝盈着淡淡的光。 瘦捕快手刚放到刀上,注意到陆小凤的表情,脸色一黑,一把把胖捕快揪了下来坐好。猝不及防之下被拉了个趔趄,气急败坏的胖捕快正待发作,就听瘦子开口: “陆小凤果然是个聪明人,三言两句就让我们自相残杀。” 沙哑的嗓音,像是久患风寒未好,与胖捕快圆润活泼的嗓音截然不同。 “好说好说。”陆小凤晃了晃茶杯,“只想找点乐子而已,不至于自相残杀这么严重。” 这两个作捕快打扮外表怪异的人,是神捕门有名的胖瘦二捕快,胖的最喜欢别人夸他胖,瘦的喜欢被人说瘦,据说他们的朋友见面第一句打招呼就是:“诶,你又胖(瘦)了?” “既然陆公子拿我们兄弟找乐子,那我们也给陆公子找点乐子。“瘦捕快再开口。 “谁跟你兄弟!死瘦子!”胖捕快还在怄气,绷着脸嘟着唇的模样,让他那张脸圆的几乎没有差错,平添了几分真诚可爱。 陆小凤却没心情笑了,连连摆手:“免了。两位若是来喝茶,还可以坐一会儿,如果是找乐子,出门左拐直走,那有座很大的宅子,乐子自然少不了。” 这回胖捕快开口了:“陆小凤,我们叫胖子瘦子,又不叫傻子!出门左拐直走那是神捕门,我们连它哪里蚂蚁多都知道,还有什么乐子?” 陆小凤撅了撅上唇,两撇小胡子很是生动:“那就要看瘦捕快兄说的乐子是什么了?” 瘦捕快从善如流:“是天底下只有你陆小凤能找的乐子。”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陆小凤表情都不带变一变的,伸手从盘子里取了一颗橘子,三两下掰开,然后一瓣一瓣吃得很痛快这个时候的橘子,正是汁液饱满只甜不酸的时候。 他吃的让人口齿生津,一旁胖捕快看得口水三千丈。 “想吃吗?”陆小凤拿着橘子从他脸前晃了几圈。 胖捕快连连点头。 “你劝瘦捕快什么也不说,直接跟你回去,我就把这一盘橘子都送给你。”陆小凤端起盘子,像在骗贪嘴小孩子的怪叔叔。 瘦捕快似乎受够了他的推诿托词,直接劈手去夺盘子,却眼前蓝影一晃,陆小凤已经站在了窗户边,正在开窗户。 “不愧是陆小凤。”瘦捕快收回手,犀利地看过去,“你风流在外,又轻功无敌,本捕快忽然觉得,你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采花大盗!” 陆小凤摇头失笑,伸出食指晃了晃:“瘦捕快,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个捕快吗?” 瘦捕快不搭,胖捕快眼睛胶着在陆小凤手上端着的盘子,替他发问:“为什么?” “因为他把我当做采花大盗。”陆小凤倚在窗台上,悠闲得很。 “陆小凤,你再如此戏弄,我便以妨碍办案之罪将你带回神捕门!”瘦捕快恼羞成怒。 “好啊。”陆小凤毫不犹豫点头,“正好我也想见见盗无,跟他探讨一下知人善任的事。” “哼!”瘦捕快起身,双手撑在桌上看他,“陆小凤,既然敬酒不吃,那我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早开窗了。”陆小凤一摊手,橘子在盘子里差点滑出去,看得胖捕快差点扑过去,“瘦捕快啊,我也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最近麻烦缠身,虽然那位采花大盗最近闹腾得是有点厉害,但我真没多余的精力去跟他聊聊。” “你的麻烦,是不是两重山彩云七女?”瘦捕快开口,似有倚仗,甚是笃定。 “你怎么知道?”陆小凤眼微睁大,亮若晨星。 两重山在临江府外,以一大一小两座心形山峰重叠得名,其山主高梦来以两重心法和落微七剑行走江湖,颇负盛名。彩云七女便是他的亲传弟子。 之前陆小凤去江西拜访朋友,归途中路过临江府,遇上了彩云七女中的小六,不知为何落单的她被几个毛头小子挑衅,节节败退,老毛病犯了的陆小凤自然出手,英雄救美什么的,他做起来再得心应手不过。 可是这小六竟然是个固执刚烈的xìng子,认定了陆小凤就打算矢志不渝了,带着一帮姐妹一路从江西追来,直到进了广平府才甩掉。 “很好。”瘦捕快见他承认,竟然弯了弯嘴角,露出一副诡异的表情,然后拿出一副枷锁来。 “这是唱的哪一出?”陆小凤目光从他脸上移到枷锁上面这东西看着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彩云七女中的小六昨晚上死在了香河县的一个土地庙里。” 瘦捕快一言既出,陆小凤心里一个咯噔得,敢情他是早被盯上了。不过这香河县,未免不符合彩云七女的路线,她们怎么从广平府跑到那里去了?还有剩下的那六个姐妹呢,看着很同仇敌忾的样子,怎么会扔下小六一个? 陆爷的这些问题,瘦捕快显然回答不了。 “陆小凤,怎么样,是被我们当做嫌疑犯抓回大牢里,还是帮我们找出采花大盗,就看你的选择了。” 瘦捕快抖动手里的枷锁链子,发出悦耳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我一向不怎么喜欢被威胁。”陆小凤嘻嘻一笑,收回盘子,关好窗户,挡了隐隐寒风在外,走过来把橘子往胖捕快跟前一递。 “你干什么?”胖捕快伸了一半的手又快速收回,戒备地看他他们兄弟俩是来算计人的,被算计的会这么好心给他橘子吃吗? “我以后每天请你吃橘子,你们放过我好不好?”陆小凤鼓一下脸颊,又收回去,露出浅浅的酒窝。 胖捕快咽了口口水,摇摇头:“盗无说我们十日之内破不了案,就提头去见,到时候我连脑袋都没了,还怎么吃你的橘子。” 啧,这胖吃货脑子还挺算得清! 自知今天是躲不过了的陆小凤长叹一口气,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开始解衣服往床边走。 “你这是做什么?”对此行志在必得的瘦捕快不解。 “睡觉啊!”陆小凤回头瞪他一眼,“用下三滥的招数逼人家帮你们跑腿,难道连睡觉都不让吗?” “你这是答应了?!”瘦捕快语气难掩兴奋。 “唉,我虽然不喜欢受人威胁,但更不喜欢被人误解。”陆小凤陆爷伸了个懒腰,右手越肩往后一指,房间里的蜡烛应声而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慢走,不送。” 胖瘦捕快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就听到凉凉的声音从床帘里传出。 “啊,对了,小声点,弄出响声来我可是会发脾气的,一发脾气就会反悔也说不定。” ...... 江湖上谁人不知,胖瘦捕快是练外家功夫的,内息修为一向不大好,这半夜摸瞎的功夫尤其差,连盗无都不怎么派他们夜间活动,陆小凤这一招,可真是用到点子上了。 心满意足地欣赏完一胖一瘦滑稽地挪出去的全场景,陆爷一个灵活的鲤鱼打挺,从枕头上翻下来,慢慢地拿过衣服穿好,推开窗户,单手一撑,就跃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双张版陆花爱好者,被生活虐的太惨,只好写写字让自己开心开心~~~ 第2章 暮雪红梅 香河在京都以北四十里外,全境呈枫叶形,四面由北运河、青龙湾河、潮白河、引入潮河环绕,其内更有龙凤河等诸多分支,可谓一方水养着的一方人。 星夜之下的香河,正陷入沉沉的梦乡之中,只波光粼粼的一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道水,闪烁着不安的心。 城北土地庙,规模不大不小,在注重节日的香河百姓的供奉下,也算香火旺盛,虽然刚刚发生过命案,但这会儿还有昏黄的烛火隐隐约约透出,印在窗户上被呼呼北风吹得乱摇。 “啧啧,河道反弓直向,道路直冲而过,这小庙建得还真是不吉利!” 深夜造访的陆小凤远远地瞧着小庙打量了一番,摇头晃脑地叹口气这地方虽为庙宇,却煞气满满,他现在倒是很相信小六会死在这里不奇怪了。 不过煞归煞,他陆爷自认武功不是天下第一,这运气却是一顶一的好,所以一抬脚也就缓缓走了进去。 抛开被火熏得乌漆墨黑的院子不谈,庙里面打扫的还算干净,正中两座泥塑雕像,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个稳稳端坐的老公公老婆婆。 “莫嫌我庙小神小,不来烧香试试;休仗你权大势大,如要作恶瞧瞧。” 陆小凤扫过两边挂着的对联,忍不住念出声来这对联通俗易懂,喻意还好,却委实透着一股子诡异,尤其下联里作恶的‘恶’字,圆滚滚的一个晾在那里,比其他的都大上一号,在暗沉沉的烛光下看来,那可真就有点的慌了! “嘶......”陆小凤抖抖肩,“真是可惜了一个花一般的妙人儿,竟然死在这种地方,真是可怜!” 拿过香案上的香烛,他从旁快燃尽的一根上借了火点燃,烧起三支香□□香炉里。 “小六姑娘,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毕竟是我将你引到这是非地,那便由我替你伸冤报仇吧,黄泉路上,走好。” 门外忽然风起,刚刚点燃的蜡烛不住地摇晃。 吱呀一声,不知是风还是什么将门推开。陆小凤没有回头,只伸手扶了扶蜡烛。 “都道陆小凤侠义之心,好打抱不平,世人果不欺我。” 一道温和清雅的声音响起,宛如一弯清浅的月光流入,瞬间消弭了庙里压抑诡谲的气氛,带来灵动舒然的愉悦感,连那两座冷冰冰死气沉沉的雕塑都慈祥起来。 陆小凤惊诧回头:“花满楼?!” 花满楼,江南花家七少的花满楼,一身锦衣玉袍,一把玉骨折扇,一张含笑玉容,星夜之下翩然而入好一个谦谦公子如玉! “怎么?你陆小凤来得此处,我就来不得?” 花满楼进来,陆小凤才看到他左手还提着一盏花灯,模模糊糊的一层轻纱下,翩若惊鸿的一个花字落于其上。 陆小凤哑然:“你自然是来得的。” 花满楼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心思极细,耳朵极灵,听出陆小凤不自在的语气,抬手晃了晃手里的灯,主动替他解释: “我提一盏灯,不是为了照路,是为了照我。” 陆小凤扑哧一笑:“花满楼啊花满楼,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等妙事你也做得出来!” “夜路漫漫,像陆兄一样心明眼亮者又不是数不胜数,我自然要想些法子,避免人家撞到我。” 花满楼谈笑自若地接受他的调侃,把灯笼往香案上一放,又摸到旁边,也拿起三支香来点燃chā好。 陆小凤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番动作,摇头暗叹花满楼眼虽盲,心眼却比一切不盲人都透亮。 “呐,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花满楼供奉完香火,并没有离开,仍然站在香案前,微微抬头注视着两座泥塑,露出一截没被领口挡好的白玉般的脖颈。 “那陆兄又为何来这里?”他不答反问。 陆小凤叹了口气,到处转圈:“我是被人家设计了,不得不跑这趟。” “还有人能设计得了陆兄?”花满楼回头看他,“那我倒真想认识一下了。” “啊,花满楼,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看我的笑话啊!”陆小凤无奈地笑,摸摸自己那两撇小胡子。 “陆兄聪明过人,看聪明人的笑话,自然更有趣。”花满楼毫不否认,反倒让陆小凤无话可说你说反对吧,那就是说自己不聪明,不反对吧,就只好心甘情愿地被看笑话,真是两头不好下啊! “我看花七少你才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 花满楼但笑不语。 两个人打完趣,终于开始说正事。 陆小凤半夜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被胖瘦捕快步步相逼,委实不是件好差事,但花满楼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却是雅致得很。 “赏花?!” 陆爷惊讶之下,失控喊了出来。 “不错,我之前收到消息,说香河最近会有一场兰会。”花满楼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来。 “我说从刚刚就闻到什么香味,敢情是这信纸上的味道。” 陆小凤接过信封,抽出一张带着浅浅兰花清香的信笺不,说是信笺未免太小,诗笺更为贴切,何况四行小楷正安然其上。 浣花溪上如花客,绿阁深藏人不识。 留得溪头瑟瑟波,泼成纸上猩猩色。 “什么意思?”陆小凤两根指头捏着诗笺,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这首诗是唐朝韦庄所作《乞彩笺歌》。”花满楼微微摇晃合着的扇子,“讲的是薛涛笺的故事。” “那又如何?” “薛涛xìng喜红色,所作十样便笺,却没有兰白。” 陆小凤低头去看,刚刚是烛火太暗,没有在意,听花满楼一说,才看出这张诗笺并不如普通的白纸一般,竟然泛着淡淡的青色,用手指捻了捻,连触感都是非同一般的润滑黏腻。 “这纸......”陆小凤皱了皱眉。 “怎么?”花满楼问道。 “没什么。”陆小凤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多想,“你是认为这首诗与诗笺不符,才特意来这儿瞧瞧。可你又怎么知道是在香河的兰会?” “我一月前就来了京都。”花满楼又掏出张信笺递过来。 陆小凤看了看他接过来,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 “什么?”花满楼虽然看不到他的动作,但感觉得到突然的停顿,侧了侧头问。 “还有的话全拿出来吧,这样一张张的,还真是吊人胃口。” “呵呵。”花满楼莞尔,双手一摊,“没了。” “真没了?” “比陆兄你的胡子还真。” ......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香山居士的《花非花》?”陆小凤对这一首还是认得的。 “不错。”花满楼点了点头,“一个月前,我在江南的莳花小筑里收到了这封信,听花平念给我听之后,起初并不觉得奇怪,只以为是哪个久不相见的朋友。” “然后呢,这跟你到京城来有什么关系?”陆小凤翻了翻这张纸,仍旧毫无特别的痕迹,他又用手指捻了捻。 “陆兄很着急?” 花满楼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停下来歪着头问了一句。 “抱歉。”陆小凤也察觉自己刚刚有些cāo之过急,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连忙道歉,眼神移到半开的门缝处,“我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而已。” 花满楼收了扇子,面对着门口坐好,仍然笑得温和而清俊: “无妨,能收到陆小凤一句对不起,值得。” “你啊!”陆小凤被他逗笑,伸手指了指他,修长润泽的手指在空中晃动几下,像在弹动美妙的音符。 不过显然这音符并不是小桥流水的雅致,而是风刀霜剑的凛冽。 “外面风大,朋友进来坐坐如何?” 陆小凤开口。 嘭地一声,土地庙那扇本就不怎么坚固的门直接飞起,撞在斜对面黑乎乎的墙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啧啧,还真是不礼貌啊!” 陆小凤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声,然后看花满楼:“看来今晚是没办法再睡觉了。” “陆兄的话,应该很习惯晚上不睡吧。”花满楼已经站起身来,不知何时扇子又从袖子里滑到手上。 “什么意思?” 陆小凤挠了挠头可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陆兄自己不知道吗?”花满楼笑。 陆小凤陆大侠花名在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醉卧美人乡这种经历,应该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大约是晚上有名的夜猫子才对。 不容两人再说下去,因为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一群无论如何称不上朋友的人。 “我收回那句朋友,放开打吧。” 陆小凤甩了甩手腕子打架什么的他陆爷不是很喜欢啊! “他们不是朋友,自然还有其他的朋友。” 花满楼的扇子开着,一幅盛放的暮雪红梅图,在这寒夜中看来分外显眼。 “你请了人?”陆小凤好奇。 “不是我请的,是跟着我来的。”花满楼下巴点了点远处。 “哈哈,想跟踪花少爷,果然不容易啊!”一个粗犷的男声由远及近传来。 “都跟你说不让你来了,一定是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莽莽撞撞露了行踪!”一道轻柔的女声紧跟着响起。 “好了好了,没见有人找麻烦吗?先把场子清了才好说话!” 沉郁苍老的一个声音,却不乏强健矍铄。 “柴柴柴一家人?”陆小凤看清来人,不解地看向花满楼他们怎么会跟着你? 柴柴柴一家人在江湖中小有名气,老爹叫老柴,儿子叫小柴,儿媳叫柴娘子,没人知道他们一家人的来历,只是碰上的人都知道,三个人就像平常百姓家一样,父慈子孝,媳fù温顺,任谁看了也看不出是江湖人。 陆小凤会认得他们,也不过是五分靠直觉,五分靠猜测而已。 “陆兄果然jiāo友满天下。”花满楼不知是赞是讽,笑着道,“他们三个跟了我一路,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老柴扛着一柄锄头落在院子里一棵歪脖树上,闻言呵呵一笑:“花少爷太谦虚了,就是不知道咱们三个的身份,花少爷也是这世上数得出的好人物!” 小柴名字叫小柴,却正如他媳fù所说,五大三粗一个汉子,站在树下像个结结实实的庄稼汉而他身边正垂首敛目,温驯地依着他站着的一个端庄女子,正是一家人中的柴娘子。 “爹,我先把这些人收拾了,咱们再跟花少爷说话。” 小柴从黑布腰带里抽出一根擀面杖来,陆小凤甚至觉得那根又粗又长的棍子上,还带着他们中午擀面条的粉儿。 院子里的杀手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三个柴咬金,领头的几个面面相觑之后,整齐划一地抽出兵器来,像一群黑蚂蚁一样,潮水般向着那棵歪脖子树涌去不先解决这三个人的话,显然完不成任务。 “你怎么看?” 趁着柴柴柴一家人和黑衣人jiāo手的功夫,陆小凤凑到花满楼身边,一手摸着小胡子,低声问他。 “你不是有主意了吗?”花满楼笑。 “你怎么知道我有主意?”陆小凤不相信世上有这么邪xìng的事花满楼真的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你心里有了打算的时候,就会去摸自己的胡子,用手遮住嘴发出的声音我听得出来。”花满楼很认真地向他解释,完全没有敷衍的意思。 ...... “以后跟你在一起,我一定要小心又小心。”陆小凤哀嚎一声这都听得出差别来,自己万一哪天骗他的话,不定会死的有多惨。 “放心,别人不希望我听到的,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我听得到。”花满楼刷地一声收了折扇,红梅的光隐去,又是漫漫夜晚。 ......陆小凤噤声他刚刚的玩笑话过分了吗? “走吧,现在进城的话,应该赶得上吃早饭。” 花满楼并没有生气的表情,依然温柔的神色,温柔的嗓音,不知何时又回到他手上的灯笼,在他脚下发出淡淡的光圈,院子里打斗之声不绝于耳,他就这么从其中穿过,连一丝泥土也未沾染上衣襟。 陆小凤呲着牙吐了吐舌头,迈步跟上去。 柴柴柴一家人还在苦战,间隙看到遁去的两人,心里叫苦不迭他们还真是被当成打手了啊! 其实真正该叫苦的是这群夜半杀手才对,连要对付的人衣角都没碰到,他们还真是窝囊啊! 不过,两个当事人倒是走得毫不犹豫,片刻连影子都不见了。 第3章 神神叨叨的流浪汉 将杀手甩手给柴柴柴一家人的陆小凤两人,正如花满楼所说,到县城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吃早点的热闹时候,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花满楼,我请你吃这里的薄皮ròu饼怎么样,再配上臭豆腐,保证你吃的满嘴流油,鼻尖冒汗!” 陆小凤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殷勤地提建议。 “我为什么要吃的满嘴流油,鼻尖冒汗?”花满楼好笑地往旁边看,虽然看不到那人的神色,但也能想象他那副鬼精鬼精的表情。 “......这不是天冷吗?吃点热的辣的可以暖和点儿。”陆小凤摸摸胡子怎么有种拍马屁拍在马腿上的感觉。 “我虽然内力没有陆兄深厚,但也不至于受不住这点冷。”花满楼侧耳听了听,旁边的小二好像在喊馄饨,他便停在了门口,“不如我请陆兄吃碗馄饨如何?就当做是谢谢上次仗义相助了。” “是朋友就别说这么见外的话!”陆小凤终于找到弥补的机会,立马表态:“我来请就好。” 花满楼摇头失笑,不再打趣他,径直往里面走,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一碗荠菜豆腐,一碗三菇鲜ròu。” 陆小凤浪dàng江湖,打jiāo道最多的除了江湖人,便是这客栈酒楼的小二哥。 “你一个人要吃两碗?”花满楼放在街上的视线收回来,落到对面的人身上。 “有你的一份啊,你不是很喜欢吃荠菜吗?”陆小凤正忙着帮他拿筷子放碟子。 花满楼笑了笑,没再继续问,偏头去听旁边桌子上的人jiāo谈。 香河花会已有三千年的历史,附近州县来观会的人不在少数,这一大早客栈里就满满的都是人。 “花会应该是明天开始吧?怎么今天就来了这么多人!”陆小凤替两人倒了两杯花茶,淡淡的兰香,他砸吧了一口放下,接着道,“又是兰香,再这么下去,香河直接改名叫兰河好了。” 花满楼端过来嗅了嗅:“和诗笺上的不是同一种味道。” 陆小凤点头:“不错,你那两张诗笺上的兰香,明显比这个更名贵一些。” “那两张的香也不同。” “什么?”陆小凤从袖子里拿出来两封信,依次放在鼻尖,动了动鼻子,“这不是一样吗?” 花满楼摇了摇头:“第二张上还有淡淡的山岚气息,说明那上面的兰香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山里,第一张却没有。” “你是说这两封信是不同的人送给你的?” “我有说过是一个人吗?”花满楼反问,微微歪着头,笑容里有几分俏皮的意味。 “......”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他承认他鼻子没你花少爷灵还不行吗?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上来,陆小凤正要收起那带来麻烦的两封信,好好享受这一早上的美食,就察觉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客栈忽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而且数不清的紧迫视线都朝着一个方向他们这张桌子。 “嘿,哥们儿,拼个桌呗!” 气氛正僵持着,忽然一个打扮的奇奇怪怪的男子大咧咧往陆小凤左手边一坐。 “这位兄台......好品味。” 陆小凤打量眼前的男子,看面貌二十多岁,东一块泥巴西一块淤青,遮住了大部分脸,只看得到一双乌黑晶亮的双眼,眼珠墨漆漆的,像一对纯黑的黑曜石,又大又润,光彩夺目,相信所有人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就会被他的眼睛夺去全部注意力,而忽略他乱七八糟的脸和衣服。 不过见多识广的陆爷显然镇定得很,除了第一眼的惊艳,他更多关注的是这人奇葩的打扮方式一身臃肿肥厚的棉衣不说,连脖子上都缠着一圈厚厚的围脖,关键是看那歪歪扭扭的针眼,似乎正是出自本尊之手十足的一个流浪汉。 “哥们,好眼光!这年头夸哥好品味的不多了。”流浪汉拍着大腿笑,然后回头热情地招呼小二:“小二哥,把你们店里的早饭每一样上一份!不全不给钱啊!” 小二哥踟躇着没有去准备,双手绞着毛巾。 “你一个人吃得了?”旁边花满楼替小二哥问出了心中疑惑。 不过显然陆小凤更了解小二哥最关心的问题。 “看不出来,兄台这副打扮,却是腰缠万贯啊!” 流浪汉还在拍大腿:“腰缠万贯?没有啊,我已经半个月没干活了,身上只剩下俩铜板。” 然后他就从脚底下摸出两个黑乎乎的铜板来。 ...... 饶是陆小凤定力好,也忍不住抬手捂了捂鼻子这味道实在有点冲啊,感觉能省下一顿早饭了。 花满楼看不到他的动作,虽然也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但他并没有掩鼻,反而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白瓶来,放在桌上推到流浪汉面前。 “这是什么?” 流浪汉拿起来看了看,嗅了嗅啧啧,味道像早晨的花露一样啊。 “萍水相逢,在下常年种花,就以花露相赠。” 花满楼款款一笑,又微微侧头对还等在原地的小二哥道:“去准备吧,这位公子的饭钱,就算在我们账上。” 小二哥高兴地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回后厨去了这可是大生意啊,不说后来的那个,先前那两位公子的打扮形象,那肯定是有钱人,看来今天的赏钱是有着落了。 “啪”地一声,流浪汉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后两只黑眼珠锃锃发亮,嚎叫一声就冲着花满楼一个饿狼扑虎挂在了他脖子上。 “哥们啊,啥都不说了,以后咱俩就是过命的jiāo情,有我一口吃的,绝对就有你一口喝的!” ...... 陆小凤单掌已经按在桌上,终究还是没起身拦下看这位流浪汉的身手举止,完全不像会武功的样子,仗势欺人这种事,陆爷还是做不来的。 “兄台言重了。”花满楼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一贯温和的笑意里不免一丝尴尬这位小哥儿还真是热情啊! “我叫余喜,年年有余的余,欢欢喜喜的喜。别一口一个兄台了,听着多见外。” 流浪汉也没坚持,灵活地从花满楼身上蹿下来,自己一点不见外地倒了茶来喝。 “好意头!”花满楼赞叹一声,“令尊令堂一定很爱护余兄。” 余喜摆摆手,满不在乎道:“爱不爱护我是不知道,反正他们也只给了我这个名字而已。” 花满楼连忙道歉:“是在下鲁莽。” “他们不要我是他们的事,跟你鲁不鲁莽有什么关系!”余喜说话随xìng得让人无法把握,“算了,不说这晦气的事情。我倒是觉得,楼楼你的名字更好听!” ...... 陆小凤一口茶喷了出去,幸好他反应快,在溅到对面的花满楼身上之前,已经用杯盘抄了回来。 “好身手!”余喜拍掌叫好。 “余兄认识在下?”花满楼没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只是反问道。 “当然!”余喜毫不隐瞒,“花家七少,鲜花满楼,楼楼你这般风采的人物,我怎么会不认识?”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chā嘴:“余兄见过识广,陆某佩服,但恕陆某无知,不知余兄是何方人士,师出何门?” 余喜转头看他,骨碌碌一转眼,不满道:“这人自谦过头了可就是自负,你陆小凤要是无知,那这世上就都是白痴了!” ...... 虽然江湖上认得他陆小凤和花满楼的人不少,但也不限于连一个不通武功的流浪汉都认得。 陆小凤抬眼去看花满楼,就见他倒是毫无防备的样子,正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慢慢地舀着荠菜豆腐的馄饨吃。 被这么个奇葩挤兑的郁闷心情一时散去,陆爷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个小酒窝来。 “诶,楼楼你的馄饨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能尝一个吗?”简直就像专门来跟陆爷作对的一样,余喜也瞄上了那碗馄饨。 花满楼细嚼慢咽地吃完嘴里那一个,用手帕擦了嘴,才笑着对余喜道:“余兄的早饭来了,应该也有荠菜馄饨。” 话音刚落,小二哥已经端了一个大盘子过来光馄饨就摆了五大碗。 余喜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拿黑漆漆的眼珠瞄花满楼的碗,好像还是觉得他的更好吃一样。 店里的气氛已经因为余喜的突然闯入被打乱,陆小凤这会儿去看,就见那些客人已经把之前审视不善的目光都收了回去,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耍什么坏心思这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普通江湖人,密谋都密谋得天下皆知。 吃过早饭,陆小凤和花满楼直接去了城中的平安镖局今年的花会正是由通达镖局领头举办。 “你们要去城里那间姓步的镖局?” 吃饱喝足的余喜打着饱嗝在剔牙不知从哪里的扫帚上掰来的一小根。 “余兄也跟我们一起去吗?”陆小凤越来越对这人好奇能不修边幅到这种地步,也算个人才! “不去!”余喜想不都想就摆手摇头,“上赶着去送死的事,傻子才干!” “哦?”陆小凤好奇,“余兄认为平安镖局有问题?” 平安镖局在香河是第一大镖局,总镖头步三刀,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但也不至于排上前头,总而言之就是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一号人物。 “镖局叫平安,总镖头却姓步,那种不平安的地方,鬼才要去啊!”余喜伸出一根还沾着油腥的手指,去陆小凤眼前晃了晃,“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陆小凤的运气的。” ....... “楼楼,那种晦气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去看木偶戏吧,听说今天城里来了最好的班子,演的是三国的故事。” 不知为何,余喜格外地和花满楼亲近,拒绝了和陆小凤同往不说,直接扑上去打算再拐走一个。 陆爷看着黏在花满楼身上的流浪汉,抱臂靠在一根柱子上,心里略略不爽,摇头晃脑地叹气这两个人,明明不搭调好吗? 最后成行的还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个人,花少爷虽然甚少拒绝人,但比起看木偶戏,显然正事更重要一些。 不过显然余喜的老神在在并不是空虚来风,陆小凤和花满楼还没走到镖局的大门处,站在巷子口就看到了正在对峙的两路人马。 “什么情况?”陆小凤吸了口气,“不是这么邪门吧?” 花满楼看不见门口的场景,只听到嘈杂的声音,反问道:“什么很邪门?” “刚刚那个鱼兄猫兄的,如果这件事不是跟他有关,那我就相信世上有乌鸦嘴这种东西了。” 陆小凤双手一摊。 “这世上本来就有乌鸦嘴。”花满楼好笑,顿了顿又道,“你好像对那个余兄很有意见,这不像你。” “谁知道呢?”陆小凤一耸肩。 意不意见谈不上,只是觉得神神叨叨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什么人?!” 他们两个站在这里旁若无人的jiāo谈,早惊动了那里站着的两路人马,台阶下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吼了一声,惊得门口树上好不容易习惯了的鸟儿又是一阵发抖,索xìng飞起来直入云霄。 “消消气,这一大早的发这么大脾气对身体不好。” 陆小凤看一眼花满楼,施施然走过去,完全不在意被发现。 “少他妈跟老子废话,你们哪条道上的?!” 络腮胡大汉毫不领情,一副气冲头顶的模样,显然是之前受了气。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台阶上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家关门。 ...... “姓步的,你他妈快给老子滚出来,别当缩头乌龟,你丫今天不给老子个jiāo代,就别想再安生!” 络腮胡大汉这下顾不上陆小凤他们了,直接冲上去把门敲得震天响。 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轻松地看好戏,正好刚吃完饭消消食。 镖局的大门岂是那么容易被敲开,络腮胡们拍得手都红了,骂的嗓子都哑了,也还是没把人给叫出来。 “各位,发生什么事了,不如说出来给我们听听,我们也好帮你们出个主意如何?” 陆小凤看了看天色再这么闹下去耽误时间啊! 络腮胡瞪着眼看他,意义很明确老子我都推不开的门,你丫一个小白脸能办到? “大哥,他们好像不是普通人,要不就跟他们说一下吧!” 络腮胡旁边一个魁梧大汉生了一双绿豆眼,眯着打量了一下陆花二人,凑到他身边小声嘀咕。 “你nǎinǎi的,老子的事情干什么要跟两个小白脸商量?!” 小白脸之一的花少爷摇着扇子开口:“听这位大哥的口音不像香河本地人,咱们也是外来观赏花会的,有什么事情商量一下,更好解决,你说呢?” 似乎是被花满楼的态度和语气打动,络腮胡捏着下巴想了想:“好!老子就跟你们说,反正那姓步的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老子不闹得所有人知道也咽不下这口气!” 陆小凤看花满楼看不出,你说服人挺有一套的嘛! 好说好说。花满楼察觉他的赞许目光,微微一笑。 络腮胡是铁了心要守在镖局门口,往地上一坐,就开始讲自己和步三刀的过节。 “我们是通县一个小村子来的,我们那村子在山后面,平时没啥大事都不怎么跟外面来往,可是半年前这镖局的一个镖师不知怎么进了村子,在那儿住了一段时间,然后不声不响就走了,结果他一走,我们村子好几个姑娘都前后跟着去了,都还是如花的大姑娘,平时身体也没啥毛病,绣得了花干得了农活,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一定跟那个镖师有关!” “没错。”绿豆眼补充道,“后来我们找到一件镖师留下的衣服,上面写着平安镖局,还绣了个步字,我们打听了好长时间,这才找到这里来,让他们jiāo出那个镖师给个说法。” 陆小凤和花满楼听完,都是不胜唏嘘,无论内中缘由如何,毕竟逝去的是几个正值妙龄的姑娘,不禁让人惋惜。 “我妹妹她才十六岁,家里给她说了门亲事,正打算过年就把喜酒给办了,可现在......“一行十来个人,其中几个已经都红了眼眶,显然去世的那些姑娘是他们的亲人。 陆小凤从他们面上扫过,唇上的胡子一动,他从地上跳起: “好,这事就jiāo给我陆小凤了,各位兄弟,今日就先找个地方住下,我们先进去会会那个步镖头,了解情况再说。” 络腮胡双眼放光:“你能进去?那我跟你一起!” “我们也去!”十来个人一下沸腾了。 花满楼站过来,轻声道:“你还说你不爱管闲事?” “反正已经管了一桩,再添一件也无妨。”陆小凤冲他挤眉弄眼,然后才想起他看不见,忍住叹息的声音,继续和络腮胡周旋。 “人太多有时候也不好办事,你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有什么事等我们去过一趟再说。” 络腮胡他们风尘仆仆赶来,好不容易找到个肯听他们说话的,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一番争论之后,也就同意暂时离开了。 “总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啊!” 看着离去的十几号背影,陆小凤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这世上还有你陆小凤破不了的案子吗?”花满楼合了扇子,在他胳膊上轻轻点了一下,迈步往镖局走去,一步台阶都没踏错。 “花满楼,我发现这次见面,你好像越来越喜欢挤兑我了啊!”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紧跟着上去。 ...... 第4章 信笺兰香 报出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名头,平安镖局的人自然开了门,管家把人迎到大厅,上茶之后便说去请老爷出来,就不见人影了。 “这样暴露身份不怕打草惊蛇吗?”花满楼刚刚听到陆小凤自报家门就有不解。 “你觉得在酒楼里为什么那些人看咱们?”陆小凤反问他,“还有那个神神叨叨的小乞丐,他不是一眼就认出你我了吗?” “他不同。”花满楼细细回答,“他不是坏人。” ...... “为什么?” “直觉。” ...... 半晌之后,还是陆小凤陆爷败下阵来,举手投降:“余喜的事我们姑且不说,不过酒楼里那些人,显然知道你我的身份,即使不知,也知道我们是为这里的古怪而来。” 花满楼忽然用扇子掩了掩鼻子。 “怎么了?” “有熟悉的香味。” 陆小凤吸了吸鼻子:“是很香,不过应该是外面花园里的味道,刚刚进来看到种了很多水仙,菊花还没有谢,好像也有木芙蓉。” “不是这些花的味道。”花满楼摇头,“是一种我们刚刚才闻到过的香味。” “你是说......?”陆小凤虽然闻不出,但他们刚刚才闻过的能让人记忆深刻的香不多那两张信笺上的兰香。 两人没有再jiāo谈下去,因为姗姗来迟的主人家进来了。 步三刀虽然做的是镖局的营生,但好歹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怎么样也该是刚劲有力的人物,但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一见之下,却让陆小凤和花满楼疑惑不解。 “不知陆大侠和花少爷光临,有失远迎,礼数不周,还望见谅,见谅啊!” 一番话说得倒是得体,但进来的人却是一个干瘦虚弱的小老头。 ...... “这位就是......步镖头?”陆小凤起身还礼。 “咳咳,承蒙陆大侠惦记,老朽受宠若惊啊!”步三刀把他们迎到上座,说一句话就按着胸口咳两声,一副马上就要翘辫子的感觉。 “平安镖局此次负责准备一年一度的香河花会,步镖头可是cāo劳过度,听起来有些气血不济。”花满楼坐在陆小凤下首道。 “不过是瞎忙活而已,花少爷好心了,老朽这是旧疾,好多年了,不妨事,不妨事。”步三刀摆摆手。 “原来如此,不过步镖头可不要讳疾忌医,有病还是好好看看才好。”陆小凤接口道。 “多谢二位公子关心,多谢,咳咳咳!” 艰难地将一句话说完,步三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如果他是个美娇娘,这会儿陆爷一定可怜的心都碎了。不过他不是,所以只有尽心尽责的管家赶紧递了茶水上去。 花满楼隐在袖子里的左手捏了捏陆小凤的胳膊。 “其实我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喜欢附庸风雅,听说这香河花会极其有名,这才先过来一睹为快。”陆小凤心领神会,对步三刀说道,“既然步镖头身体有恙,我们也不便打扰,就先告辞了。” 步三刀一听这话不咳了,立马起身:“好说好说,那我就请管家带二位公子先去明日的花会会场看看,已经都准备妥当了。” “那就多谢步镖头了。”陆花二人随之起身啧啧,这位步镖头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这么迫不及待地赶人走,真是想没问题都不行! 出来镖局,步府的管家直接带着他们去了花会会场花会自然是有好几个部分,赏花不过是其中一项。陆小凤他们直接让管家带到了赏花场。 “就不劳烦管家陪着我们了,您有事就忙,我们自己看看就好。” 赏花的会场并不大,是个简单的小园子。将近年关,大家一般都是图个热闹为办年货而来,真正赏花的不过一些爱花成痴的文人雅士。陆小凤他们走到园子外,便跟管家道过谢请他先回去了。 “感觉像是镖局的花园搬到这里来了。” 两人漫步在园子里,陆小凤看着脚边一盆一盆的水仙花,形色俱佳,即使非珍品也非凡品。而墙边的架子上,也摆了一排排还未凋谢的菊花,向阳处则长了几株木芙蓉,虽然花朵并不繁茂,但零星的几朵更有珍稀之感。 “园子里可有兰花?”花满楼侧头问他,视线却注视着一株木芙蓉树下的泥土。 “那里没有。”陆小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回答道,“不止那里没有,整座园子里除了那三种花,其他的都是些没有修剪的野花。” 花满楼俊秀的眉毛微微皱起他从不怀疑自己的鼻子。 陆小凤伸手搭上他的肩头:“这么疑惑做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便拉人往那株木芙蓉下走。 “这样不好吧。”花满楼被他拽的有些踉跄,拘于君子之礼劝了一句。 “有什么不好,就当替这株花松松土抓虫子好了!”陆爷满不在乎。 “这种事该司空来做才好,不知道他的蚯蚓抓够了没有。”花满楼似乎想起之前的趣事,莞尔一笑,也就随陆小凤去了不知在哪旮旯手痒着的司空摘星连打好几个喷嚏,咦?谁在惦记本神偷? “找到了!” 陆小凤不过用手扒拉了两下土,一枚青白的花瓣正掩于土下,犹抱琵琶半遮面。伸手将花瓣拾起,拭去上面沾惹的泥土,他伸手递到花满楼脸前。 “呐,闻一下,是这个味道吗?” 花满楼伸手接过来,手指在花瓣上滑了滑,赞叹一句:“好花!”然后放在鼻子底下仔细嗅了嗅,点头道:“这是一种特殊的寒兰,我从未见过。” 陆小凤诧异:“这世上还有你花满楼没有见过的花?!” 花满楼反问道:“大千万象,这世上奇花异草无数,我不过一眼盲的寻常人而已,除了江南和京城甚少去往他地,难道还能都见过吗?” 陆小凤啧啧:“没见过都能靠鼻子闻出来,这才是真本事!” 花满楼摸了摸已经发黄的花瓣边缘,显然埋于地下已有些时候,甚至还能摸到被虫咬的痕迹,不禁感叹:“我虽爱花,但并不痴花,可怜这花的主人,费尽心思培育出此种良花,却不能守得周全。” “你又怎么知道他种出这花来不是为了其他用途?”陆小凤夺过来花瓣,信手一捻,有花汁溢出,彻底再无形状。 “想不到你陆小凤还会辣手摧花,真是出人意料,看来这江湖事真是不可全信,不可全信。”花满楼察觉异样,摇头一笑,转身朝一株木芙蓉下走去。 “它既以从枝头坠落,我只是成全它化作春泥的心愿而已。” 陆爷狡辩一句,将手里的花瓣扔回了土里,用脚一踩,刚刚刨过的地面就恢复原状。 这一趟镖局花场之行,似乎并没有大的收获,陆小凤和花满楼回到土地庙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熟人。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柴柴柴一家人不知从哪里踅摸来的锅子粮食,竟然煮了香喷喷的粥,正一家三口围着一张歪了一条腿的小圆桌吃得高兴。而院子里干干净净,那群杀手早不见身影,显然已经收拾过战场了。 “花少爷,您回来了,还没吃晚饭吧,我替您盛饭!” 小柴的大嗓门亮起,然后就是一阵锅碗瓢盆的兵荒马乱,还是柴娘子念了他几句,把他踢到一边去,自己盛了碗粥递过来: “花少爷,荒野之地,妾身随便做的,您就将就一下吧。” “娘子好偏心,怎么只有花公子没吃晚饭吗?陆公子也很饿的” 陆小凤在花满楼伸手之前已经拿过柴娘子手中的碗,从鼻子处绕了一下:“嗯,果然好味道,比三日酿的味道还香。” 此言一出,柴柴柴一家人动作顿时僵硬,离两人最近的柴娘子更是小脸煞白。 “陆兄这比喻奇怪,我只闻到了粥香,哪里来的酒香?” 花满楼摇头失笑,越过柴娘子到桌边坐下,完全不像个眼睛失明的人,神色如常地和老柴jiāo谈:“早上的事多谢老丈帮忙了。” 老柴使劲咽下嘴里那一口粥,僵硬道:“哪里。”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面有三日酿?” 小柴从墙角挪过来,瞪着一双眼不可置信道。 陆小凤晃了晃手里的粥:“三日酿三日酿成,一醉三千日,的确是南疆不传之秘。不过可惜,你们遇到是鼻子通灵的花满楼,是爱酒成痴的陆小凤,所以这三日酿,只能当作美酒来品尝了。” 说完他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临了还舔了舔嘴唇嗯,不热不冷,清香可口,还真是让人惬意啊! “你难道不会中dú?!” 柴娘子似乎是失望透顶又颇受震惊,身子晃了晃才站住。 “这就是另外的事了。”陆小凤把碗还给她,走过去挨着花满楼坐下,显然并不想谈及此事。 “二位武功智慧皆是过人之姿,老朽甘拜下风。” 老柴叹了口气,这一路上他们全家三人跟着花满楼,却始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现在添了一个陆小凤,情急之下才紧迫出手,没想到还是一眼就被识破,江湖人才辈出,他不服确是不行。 “老丈言重。”花满楼道,“在下眼盲之人,虽然有些技艺傍身,但若非老丈三人不愿以下三滥的招数对人,在下也不能轻易避过。” 陆小凤接口道:“难道老丈也是另有缘由?” 老柴不语。 “我来说吧!”小柴忍不住了,摔了碗道:“他娘的老子是忍不下去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他们抓了咱们的闺女,让咱们来给花少爷下dú!” “相公,你怎么给说出来了?”柴娘子扑过来拉他的衣服抱怨着,眼眶已经泛红。 “好了!”老柴拍一下桌子,“人家已经看破我们了,还在这丢人现眼做什么! 夏夏会怎么样是她的命,咱们这就走吧!” “老丈留步!” 陆小凤起身拦了一拦。 “陆大侠,我们知道你断案如神,聪明过人,但这是我柴家的事,就不劳您cāo心了。” 老柴也是个个xìng耿直的,倔着不肯低头。 陆爷暗地里叹息自己是不是该去寺里面还个愿,怎么最近老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要多管闲事,偏偏这闲事还必须得管呢! “夏夏是个女孩吗?几岁了?可有读书认字?” 那边花满楼忽然开口。 提及爱女爱孙,老柴和小柴一脸黯然,柴娘子抹着泪儿道:“夏夏今年八岁了,平时都是带在身边的,一个月前,我带她去个朋友家,我们在说话,她就跑出去了,都怪我!” “她被人掳走了?”陆小凤问,“八岁,那她可有学过武功?” “会一点点。”柴娘子道,“等我想起来,一路找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了她的一只鞋子。”说完已经泣不成声,自责不已。 “后来我们就收到一封信,还有这瓶三日醉,上面jiāo代我们照着信上的内容做,就会把夏夏放回来。”小柴走过去扶住妻子,替她说道。 “那你们不知道对方身份了?” “自然不知,知道的话还能让人牵着鼻子走吗?”小柴忿忿。 “对方要你们下dú的人是花满楼,刚刚的粥你们也只盛给了他,难道你们不怕没有中dú的我吗?”陆小凤问题多多。 “我们跟你又无冤无仇的,如果不是为了夏夏,我们也不会加害花少爷,我们一家人,已经打算退出江湖了。”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这么说来,又是无端牵连进来的一拨人。” 花满楼点点头,比起络腮胡那一群人,柴柴柴一家还算幸运,至少夏夏尚未知生死。 “陆兄,你有办法确定是同一个人干的吗?” “没有。”陆小凤摇头,双手一摊,“不过既然来到了香河,我们不妨先探一探。” “彩云六女的案子呢?”花满楼想起这一茬。 陆小凤还是摇头:“一点头绪都没有。”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花满楼分析道,“是谁寄给我的那两封信,又是谁掳走夏夏,要柴柴柴一家人来向我下dú,还有彩云六女意外暴毙的原因,今日在镖局遇到的奇事,都是未解之谜。” “等等等等......”陆小凤打断他,“你不是来赏花的吗?我不是来调查采花大盗的吗?为什么跑出来这么多不沾边的未解之谜?” “那就要问陆兄你了。”花满楼落落道。 “唉!” 一声长叹,麻烦体质的陆爷进土地庙里找土地公土地婆反省去了。 第5章 花毁人亡 入夜,平安镖局内。 “花满楼,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避过这些障碍物的?”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正恍若无人地行走在步府的后院房顶上,还不时地传来jiāo谈声。 “你怎么避开的,我就怎么避开的。”花满楼一本正经地回答。 “得,我不问了。”陆小凤举手,“这世上还是有些我永远无法了解的事才好,否则就没什么乐趣了。” “原来我的眼盲是陆兄的乐趣啊。” ...... 走到一间房屋上,底下有咳嗽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聊天,俯下身去,陆小凤轻轻揭去一块瓦片,登时有一缕淡淡的光流出。 “陆小凤好像并没有起疑心。” 声音的主人是上午见过的步三刀,而被提到的人忍不住摸了摸胡子,笑得贼不兮兮你是从哪里看出爷没起疑心的,难道爷的演技这么好? “可属下看到了他们和三张村的人在一起说话,张大他们把事情告诉那两个人了。” 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听起来像是镖局的人。 “反正吕有已经死了,三张村的那些女子也死了,死无对证的事,就算陆小凤能通神,应该也查不到什么,咳咳咳!” 三张村就是络腮胡他们的村子,吕有应该就是那个无意中进村又悄无声息地溜了的镖师,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死了,陆小凤和花满楼俱是一惊。 既如此,为何白天要把络腮胡他们拦在门外呢?直接对他们说明不就好了。 话说回来,好像忘记去找他们一趟了,还不知道他们落脚何地陆小凤晃了晃脑袋,果然万事缠身啊! 步三刀说完,另一个人似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然后就听步三刀继续道:“现在要担心不是陆小凤他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件事准备的如何?” “已经差不多了,等花会结束就动手。” “咳咳,那就好。” ...... 陆小凤闻言看花满楼那件事是何事? 花满楼无辜地回看他你都不知我如何知道? 就在两个人眼神jiāo流的这一瞬,忽然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啊! 来不及多想,两人飞身而下,陆小凤闪身进屋,花满楼守在院子里,却连一丝人影都没见。 “谁在那里?” 花满楼耳朵一动,看向月光照不到的墙角处。 “嘿嘿,是我啊,楼楼。” 一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走了出来,仍然是脏兮兮的模样,他左手五指飞快地弹动,一边说话,一边眸光流转,眉头也忽皱忽松,不知是什么把戏。 “余兄?”花满楼听出他的脚步声。 “叫我阿喜就好。”余喜收了手,笑嘻嘻地凑到花满楼旁边,“楼楼你不要跟我这么见外,我都叫你楼楼了,你还一口一个余兄,不知道还以为你在跟我生气呢!” 花满楼被他逗笑:“我们认识才一天,我能跟你生什么气?” “所以我叫你楼楼,你叫我阿喜,才显得我们关系好啊!”余喜谆谆教导。 “好。”花满楼沉吟一下,从善如流,“阿喜,那我问你个问题行吗?” “你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有没有看到凶手?” “凶手?”花满楼反问。两人都还么进去,他怎么知道里面已经发生了什么? ......自知说漏嘴的余喜挠挠后脑勺:“我早上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这个镖局今日有厄运,命犯煞星,这不刚忍不住来这儿瞧瞧,就听到惨叫声了吗?都叫成那样的话,应该已经不行了吧。” “的确是不行了。” 陆小凤的声音传来,他正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和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楼站在一起的余喜还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他啊! “楼楼,让他破案,咱们去睡觉吧,睡太晚的话对皮肤不好哦!”余喜一看到陆小凤出来,拉住花满楼胳膊就不放了。 陆小凤已经走了过来,双手叉腰,不解地看着余喜:“我有得罪过你吗?” “陆大侠说哪里的话,你怎么会得罪我一个小人物?”余喜摇头,哂笑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要把花满楼从我身边带走,还是说有人让你把我们两个支开。”陆小凤一针见血。 余喜毫无被戳穿的尴尬,闲闲道:“放心,你别想从我这儿套出一句话来,天机不可泄露,就是我说梦话都不会说出你想听的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梦话?”陆小凤好笑。 花满楼适时地打断纠缠不清的两人:“如果不想临睡前再来一战的话,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刚刚步三刀喊得那一声很是凄厉,隐隐约约已经可以听到前院跑过来的人。 “楼楼我不会轻功,你带我!”余喜反应极快地双手抱住花满楼。 ...... “我带你!” 不由分说把人揪过来,陆爷腾空而起,宛如飞凤。 “谁要你带啊!”余喜哑着嗓子喊靠,老子恐高的好不好,是想占点楼楼的便宜才抱着必死的决心扑上去,你把老子给放回去! “那我丢你下去?” 陆小凤在一座座房屋之上起起落落,闻言手下一松。 “.......不......不用了。”余喜眼角余光扫到底下透亮的河水,一只手悄悄拽上了陆小凤的衣袖。 花满楼跟在后面,听着前面的动静,忍俊不禁。 回到土地庙,柴柴柴一家人已经睡了,三个人便站在外面说话。 “房间里只有步三刀和他的属下。”陆小凤开口道,“都是喉间细细的一条伤口,宽约半分,不像是刀更不像是剑,也不是暗器。” “半分?”花满楼诧异道,“这么薄的利器的话,应该在兵器谱上有名号才对。” “的确如此。”陆小凤耸耸肩,“但我看过了,伤口的边缘很光滑,形状很普通,不像是认识的兵器。” 花满楼点点头,又问:“那个属下呢?” “奇就奇在这里。”陆小凤想起房内的情景,“他死于中dú,七窍流血而死。” “在一个房间,却是两种死法,难道凶手不止一人?”花满楼推测道。 “谁知道呢?”陆小凤问他,“你在院子里可见有人出来?” 花满楼摇头否认。 “步三刀的卧房里有一条密道,看走向出口应该是青龙湾河,凶手应该就是从那儿逃跑的。”陆小凤看到那条密道就想到了。 “有密道你怎么不追上去?!” 一直chā不上嘴的余喜终于逮到漏洞,跳出来指责陆小凤,那般义正言辞,倒像步三刀是他亲爹一样! “凶手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杀了步三刀,身手必然不错,又对路线熟稔,你觉得我追得到吗?”陆小凤反过来诘问他。 “哼!没本事就没本事吧,就爱找借口!” ...... 陆小凤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琢磨,他以前一定哪里得罪过这个神棍吧,一定是吧! “余兄之前料事如神,算到镖局今日会有命案,不如再算一下凶手是谁?”陆爷努力扳回一句。 “楼楼,你看这人没本事就算了,耳朵还不太灵,脑子也不太好,我好像刚刚才说过,天机不可泄露啊!怎么就有人还会问呢?” ...... 郁闷的陆爷直接转身,找棵树坐着喝酒去了线头太多,抓不住关键的那一条,不如暂且先放下,来壶酒轻松轻松,对方行动得越多,破绽就越过,他现在要等的,就是这样的时机。 “陆小凤虽然从不对朋友发脾气,但如果你让他不痛快,小心将来会吃更大的苦头。” 花满楼感受到余喜得意洋洋的心情,蓦然出声道。 “敢情他不止头晕耳聋,连心眼都这么小啊!”余喜咂舌。 “不是心眼小,是陆小凤这个名字,就代表了数不尽的麻烦,而你和他关系越密切,自然也会有更多的麻烦。” 花满楼对此似乎颇有感触。 “那你还跟他一道?”余喜纳闷道。 “遇上了而已。”花满楼浅浅一笑,“没有特意地约,只是刚好碰上。” 余喜摸摸头有时间算算姓陆的会不会成为自己的灾星好了。 乱糟糟的一天过去,第二天就是香河花会,昨天早早聚集在这里的一大票江湖非江湖人,早早地占据了香河的各大街道。 “我们先去哪里?” 即使花满楼看不见,也听得到街上的喧嚣。 陆小凤还没回答,就听人群中传来惊呼:“赏花场好像被人破坏了!” 一言既出,群情愤慨:“什么?!那我们还怎么赏花啊!” “本公子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四色水仙,它们没事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街上已经少了一小半的人,都奔着赏花场去了。 “现在你的问题有答案了。”陆小凤拍一拍花满楼的肩,感叹道。 花满楼摇头,无奈一笑这香河还真是热闹的很,麻烦一出接一出。 昨天才去过的花场,本就不怎么雍容华贵,今天彻底成了一片狼藉,不说那十几盆水仙重归泥土,连几株木芙蓉都被连根拔起,扔在一旁,而那被特别呵护,凌霜怒放的秋菊,如今也片片凋零,泛黄成殇。 爱花的人不胜唏嘘,垂足顿胸叹惋之。 陆小凤三人只有花满楼微微叹了口气,吟出一句:“花无百日红,来年开更好。” “你怎么看?”陆小凤巡视一圈围观的人,问他。 “先是步镖头,再来花场,难道凶手和花会有关?” 两人正在分析中,忽然花场的空地上多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他清咳几声,压住其他人嘈杂的声音,才开口道: “各位,赏花斗花是香河花会必不可少的项目之一,如今这里的花场被人破坏,我与诸位同感悲切,但花会已经开始,及时补救才未为晚也,我鸿雁坊不才,在别宅养了一处花园,已经向县令大人申请过,赏花场暂时移到那里,还请诸位挪步。” 陆小凤他们听旁边的人介绍,才知这位一脸富态的中年男人是城中一家以造纸为业的鸿雁坊的掌柜刘三石。 “难道平安镖局的事跟鸿雁坊有关?”花满楼小声和陆小凤jiāo谈。 刚刚旁边的人提到,鸿雁坊也算城中有名的商户,今年的香河花会举办权一事,和平安镖局就争执不休,最后还是因为鸿雁坊已经连续举办三届,才花落平安镖局。 “如果当真是为了花会的举办权一事,那这步三刀也就死的太冤了。” 陆小凤摇摇头总感觉事情的走向有点歪曲啊!明明是来调查小六之死的说,结果一到香河就被各种杂事缠身,根本无暇顾及。 鸿雁坊名字起得雅致,生意做得雅致,别宅里的小花园也分外雅致,陆小凤和花满楼随着众人过去看了一眼,无论是规模,还是花的贵重程度,显然比之前的要好上许多,看来这鸿雁坊,的确是早有准备。 “没什么特别的。”陆小凤到处看了看,已经从惋惜心情中回过神来的百姓们,正在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带来的花,参加其中斗花一项。 “你有没有发现,之前那些江湖人都不见了。”花满楼也在耳听六路。 “不错。”陆小凤点头,“他们在客栈里听到兰香那般反应,还以为他们是为花会而来。” “但他们身上并无名花。”花满楼道。 “算了,既然他们不见了,那我们就去看还在的。”陆小凤拉了拉他的胳膊,两人避开人群往外走。 余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拥挤热闹的爱花同道里,一道灰色的身影隐于众人之后,远远地朝着这里望了一眼,又很快消失不见。 第6章 越走越偏的案子 再度拜访步府的时候,衙门的捕快已经到了,还有一群陆小凤昨夜还惦记着的人。 “陆小凤!” 络腮胡他们正在和捕快们争论对峙,远远瞧着陆花二人过来,喜出望外地喊出声来。 “啧啧。”陆小凤看着眼前场景,无奈道,“可千万不要是我想的样子。” 花满楼流畅地接下去:“一般你这么说的时候,事情都是你想的那样子。” ...... 花满楼你确定你来京城的路上没有买一本叫《一个月挖苦神功修炼速成法》的书吗? “陆小凤陆大侠?”衙门的捕头见两人过来,盯着陆小凤看了片刻。 “不敢当。”陆小凤摆摆手,“不过是个来赏花的闲人而已。” “那就速速离去,这里是命案现场,闲人不得进入。” ...... 陆爷最近绝对命犯小人,到哪里都被人挤兑。 “那这几位呢?他们不通武功,空有蛮力,怎么看都不像和凶杀案有关吧?”他指了指被衙差们包围着的络腮胡等人。 “昨天晚上步镖头死的时候,他们正好出现在步府,而且刚刚据他们所说,他们来这里是和步镖头有过节,家丁也证实,今天上午他们曾聚在门口闹事。至于不会武功一事,我刚刚了解过了,步大侠最近身体欠佳,而且他们人多势众,又年轻力壮,”捕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侃侃而谈,“陆大侠,你说我该不该怀疑他们?”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捕头大人说该怀疑,自然是该怀疑了。不过我想问的是,捕头大人可曾找到凶器?” “并没有。”捕头一指手下的捕快们,“不过我已经下令搜索这宅子的每一个角落,只要他们扔在了这里,就不愁找不到。不过就算找不到,也可能是被他们带到了其他地方。” “很好。”陆小凤点点头,“那我们就不妨碍大人办案了。不过我们跟步镖头也算相识一场,想进去悼念他一番,不知捕头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花满楼站在陆小凤身后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开口:“捕头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动现场的任何东西。” “那好吧,你们进去快快出来,别耽误正事!”捕头思索一下,也不好得罪这两人,便放他们进去了。 陆小凤冲络腮胡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别轻举妄动,然后跟花满楼向步三刀的卧房走去。 昨天晚上匆匆忙忙了看了一眼现场,陆小凤再进来,并没发现异常的地方,除了原来横陈着两具尸体的地方,现在只留下一滩滩干涸的血迹。 花满楼站在屋子中央,陆小凤走来走去,仔细地观察现场。 “步三刀是个很爱干净很讲究的人?” 陆小凤正围着一架子翻到的书看,就听花满楼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房间里有淡淡的檀香味儿。”花满楼伸手摸了摸桌子的背面,“而且连角落里都没有灰尘,说明他平时都有让人仔细打扫。” “可是他书架上的书很脏。”陆小凤蹲下去拾起摊在地上的几本书翻了翻,如果说书页翻卷是掉落时所致,但上面还有墨迹污点,甚至破损缺失就无从解释了。 “除非他不喜欢书。”花满楼道,“或者这些书的主人不是他。” “不喜欢怎么还会专门摆在这里?”陆小凤起身。 “所以书的主人不是他。” “那这些书的主人是谁,怎么会在步三刀房间里?”第二个疑点。 花满楼沉吟一下,忽然道:“墙边是不是摆着一些花瓶,地上有没有瓷器的碎片?” 陆小凤看了看墙边和脚下,恍然道:“你是说这架子上原来摆着的是一些摆饰,并不是书,这些书是有人故意搬进来的。” “问问下人就知道了,一个原本没书的房间,一定有特别的原因才出现。” 花满楼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陆小凤提过的那扇密室的门前。 “如果所料不错,密室的出口一定被堵住了。”陆小凤拿着一本书跟过去。如果络腮胡他们再次出现在这里是被栽赃嫁祸,那这个密室对真凶来说就是必须除掉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三张村的人也有可能是凶手?” 花满楼侧过头去问他。 “想过?”陆小凤把手里的书往他那儿一塞,捏了捏太阳穴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为什么查采花贼会碰上杀人案,难道这采花贼男女不忌不成?” 花满楼哑然,手无意识地拂过陆小凤塞过来的书,一封信忽然掉了出来,他用手一摸,边缘和页面上满是血迹。 “就算他男女不忌,步三刀已经五六十岁了,他应该不会采这样一朵老花吧?” 陆小凤还在抱怨,花满楼把书合上,那张信纸却收入了自己的袖中。 凶器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络腮胡他们也被带回了衙门,无论如何出第一时间现在行凶现场的他们,都是目前最大的嫌犯。 陆小凤和花满楼回到土地庙,柴柴柴一家人正守在门口。 “怎么了?”陆小凤见他们一脸焦虑的样子,心下又是一颤这不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吧。 “有夏夏的消息了!” 小柴忍不住喊出来,旁边柴娘子显然又哭过了,眼睛红红的一圈。 “这不是好消息吗?”陆小凤道,“那你们怎么一副这种表情,难道对方又提了什么要求?” 老柴拿出一封信来:“陆大侠自己看吧。” 陆小凤还没接过来,花满楼已经鼻翼微动,脱口道:“兰香。” ...... “第一种还是第二种?”说起来这也算第三次闻到了,但陆大侠还是辨别不出来。 “第二种。”花满楼道,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之前平安镖局和花场里的,并不是这两种之中的一种,只是单纯的名品寒兰的香气。” “你是说到现在为止,只有那两张信纸上的兰香有蹊跷,而这一张上的,和第二张一致?”陆小凤晃了晃手里的第三封信。 花满楼点头,正是如此。 陆小凤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才打开来看,看之前幽幽道:“这次如果再是一首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诗,等知道谁是写信的人,我一定教教他什么叫开诚布公,简而言之。” 似乎是察觉了陆爷满腹怨气,展开信纸之后,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yù寻小女夏夏,先破小六之死。 “什么意思?”陆小凤翻来覆去看了三遍,问花满楼:“给你写信的那个人,他知道夏夏的下落?” 花满楼摇摇头:“我问过花平,让他描述过,这个笔迹我并不认得。” “看来不止我会惹麻烦,花满楼你也不差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陆小凤幸灾乐祸地叹一声,将信纸叠了还给老柴,问他,“这信是怎么收到的?” 柴娘子在一旁回答:“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在门缝里夹着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那个庙祝家一趟?”花满楼提议。既然对方说了夏夏之事跟小六之死有关,去找当时发现尸体的庙祝问个究竟也不错。 “好啊。”陆小凤欣然应允,“已经被人带着走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到原点了,反正这也是我到香河来的原因,趁早查出来回去也好堵住胖子和瘦子的嘴。” 花满楼知道他被胖子和瘦子算计的事,但笑不语。 彩云七女中的小六,虽不是天香国色,但也红巾女侠,行走江湖小有美名,陆小凤也算和她有过一段牵扯,当庙祝提及发现她尸体时的惨状,不得不感慨红颜薄命。 “那姑娘死得真惨啊!一张脸上全都是血,衣服都被血泡花了,整个人就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我老头子一看到就吓坏了,只顾着跑回村子叫人,可是等大家再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着火了。” “那火有什么不同吗?” 陆小凤收拾了心情,问一脸唏嘘叹惋的庙祝。 “没什么不同啊。”庙祝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然眼神一亮,“对了,那火好像只围着那姑娘烧,一点都没烧到庙里面,可怜老头我还一个劲地求着可千万别触了土地神的霉头。” “火灭了之后,仵作就很快来了吗?”这次开口的是花满楼。 “仵作来了,但一看到那姑娘旁边扔着的剑,就说是江湖人江湖事,连忙派人通知了神捕司,动都没动尸体。”庙祝显然记得很清楚。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胖子和瘦子说过,小六的尸体很完整,却只剩下尸骨,除了没有外伤之外,看不出致命伤在哪里。” “好厉害的火。”花满楼点了点头,能在片刻之间就把尸体烧得只剩下骨头,这火果然有古怪。 从庙祝家出来,月已升,夜风阵阵。 “花满楼,你知道这两个月内,京城遇害的十五名女子的情况吗?” 两人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陆小凤问道。 “听说五个失踪,剩下十个是被火困在绣楼中。”花满楼虽然身在江南,但也听说了此事。 “不错。”陆小凤双手背在身后,“不过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什么?” “遇害的并不是十五人。”陆小凤撇了撇嘴,“应该说真正到衙门报案的,远不止十五人。” “怎么会这样?”花满楼惊讶。 “认识的几个朋友家里,也曾被人闯进去过,但她们在家里设了机关,所以并没有受到伤害。”陆小凤解释。 “原来是这样。”花满楼了然,“这机关,应该是你陆小凤陆大侠帮忙设置的吧?” 朋友?不如直接说红颜知己。 ...... “也没有。”陆小凤食指勾了勾酒窝,猫儿眼眨了眨,“只是拜托朱停帮了个小忙而已。” “妙手朱停。”花满楼叹道,“请得天下第一的匠师帮忙在家宅里设置机关,做你陆小凤的红颜知己,还真是安全得很。” ...... 他就不该提此事!陆爷忙着打嘴巴。 其他的事姑且不说,花满楼正色道:“这么说来,采花贼并不只有一个。”被害女子的遭遇各有不同,只能以凶手不止一人来解释。 “不止如此,”陆小凤连忙应道,“从柴柴柴一家人和三张村的事来看,凶手显然也不止采花贼这么简单。” “那你打算怎么查起?”花满楼看他。 “从彩云七女查起。“陆小凤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已经快升到中天的月两夜没好好睡了,今晚总该好好睡一觉吧。 “的确,小六死了,她们却不见踪影,两重山不会没有动静。”花满楼道。 “嗯。”陆小凤应了一声今天还会土地庙睡吗?柴柴柴一家人在,会不会有些挤啊!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沿着乡间小道走出了村子,秋收已过,初雪未下,满目一片荒芜,也就是天幕星子悬月闪烁,才显得稍稍祥和。 “就在这里分开吧,陆兄,我先走一步。” 陆小凤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着今夜落脚哪里,没发现花满楼什么时候已经停住,直到听到一片静谧中他独特的蕴着花香而清雅不腻的声音传来。 “诶,你去哪里?”他连忙止步,叫住正往另一个方向走的人。 花满楼回头,摇了摇扇柄:“既然陆兄有了追查的方向,夜色已深,我自然是回客栈休息,养精蓄锐等两天后的斗花大会。” “你在客栈订了房间?”陆小凤惊喜道。一到这儿就忙着查案,没想到会来这么多江湖人,等他再想起来时客栈已经连通铺的位置都挤不出来了毕竟是个小县城,经不起这么大的人潮阵仗。 花满楼扇子打在手心:“自然是定了,怎么?” “太好了!”陆小凤走过去,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拉着人往前走,“两天不睡还真是困,高床软卧是不求了,能有你花满楼接济半张床,我就乐得梦中都要笑起来了!” 花满楼拉下他的手:“我有答应接济你吗?” “不拒绝就是答应了。”陆爷顺势拉着人胳膊。 “那你要付一半的房钱。”花满楼用扇子去敲那只又借住到自己胳膊上的手。 “......花满楼,做人不要这么小气,你家挣那么多钱,就是用来接济穷朋友的。” “你是穷朋友?” “穷,穷的连床都睡不了了。” “谁让你到处惹麻烦?” “你不就山山就你啊!我陆小凤心里的苦有谁知?花满楼,今儿晚上我是赖定你了,还是省些力气一会儿铺床吧!” ...... 第7章 十二玲珑 姑且不论陆花二人这一夜是怎么睡得,反正天亮之后,该有的黑眼圈还是在,该打的哈欠也没停。 “花满楼,我实在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睡相竟然这么的......”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陆大侠砸吧了一下嘴,摇头晃脑地出去找小二打水进来了。 正在穿衣服的花满楼手下一顿,润泽如玉的脸颊微妙地泛起一丝红晕,掩嘴轻咳了几声,他转过身去面对着小鸟儿啁啾的窗口继续穿衣了睡相什么的,他又看不到。 等陆小凤端着热水进来,花满楼还在边系腰带边回忆小时候花平还在外间伺候的时候,不记得他提过自己睡相不好的事啊。 “我来帮你。” 陆小凤见他折腾这么久衣服还没穿好,在盆架上放好脸盆就走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腰带帮他系。 两人身量相仿,陆小凤身子都不用弯,直接面对面地站着。 “以前没发现,腰挺细的嘛!” 扎好腰带,又拍了两把抚平整,陆小凤一个兴起伸手摸了一把花满楼的腰,然后发出一声感叹。 花满楼脸上刚刚褪去的热度回升,眼睛看不见,感觉特别灵敏的他几乎能感受到陆小凤呼出的热气,想象出那人此时玩味得意的笑。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得上你的小蛮。” 拍开那人的爪子,他退了一步,走到盆架子旁,用毛巾擦脸。 “小蛮?小蛮是谁啊?”陆小凤开始装傻。 花满楼不理会他,房间里只剩下他撩水的声音。 睡相的事就这么岔开来去,一大早耍了会嘴皮子,倒是把瞌睡虫赶跑不少,下去吃早饭的时候,已经精神奕奕的陆小凤一看到底下刷地抬起的一众脑袋,顿时有种回房再补一觉的冲动。 “走吧。”花满楼知道他的想法,嘴角一弯,出手推了他一下,陆大侠一个不稳,就顺着楼梯冲下好几阶。 ...... 君子报仇,不是十年未晚吗?怎么到花满楼这儿就洗个脸的功夫呢? “陆大侠!花少爷!” 面孔很熟悉,是那天在这里遇到的那群江湖人,但显然他们的眼神不复当时的凌厉和觊觎,反而多了一丝讨好奉承的意味。 “各位起得真早!”陆小凤没法子,只好聚起自己的小酒窝,挥了挥手,“还没吃早饭吧,你们先吃,我们昨天在这儿吃过了,今儿换别家吃去。” 江湖人还没什么反应,小二已经泫然yù泣地看了过来客人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前天还一口一个小二哥喊得亲热,怎么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抛弃人家,转投其他怀抱了? ...... “我们已经帮二位点好早饭了。”一个瘦竹竿说道,一开口就是两颗明晃晃的大金牙,陆小凤看得差点被闪瞎眼。 “或者二位想吃什么?我们这就去买!”一个矮冬瓜也凑了过来,咧着嘴道。 陆小凤一看他们两个,才觉得瘦捕快和胖捕快还真是好看啊!瘦的精炼,胖的匀称,一点都不难看有没有?而这两个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花满楼,你想吃什么?” 陆大侠把选择权jiāo给花满楼是朋友的话就说要去别的地方吃。 “就吃昨天的荠菜馄饨就好。” 花七少一点儿都不挑剔,明明倾世贵公子,却一碗馄饨就养活得起。 “花少爷想吃馄饨,这里有!”瘦竹竿和矮冬瓜赶紧把人迎了下去,引到桌子边坐好。 ...... 陆小凤看着一堆奇葩中遗世独立的花满楼,身后还有小二哥的哀怨眼神如芒在背,鼎鼎大名的陆大侠只好从善如流了。 “陆大侠,我们今日等在这里,是有事相求。” 加了南瓜熬的稀粥刚喝进去一口还没咽下,矮冬瓜已经开口为什么他喝得不是冬瓜粥?! “大家都在江湖中,同是江湖人,说求字未免见外。”陆小凤艰难地咽下那口粥,“不过在下最近也遇到不少麻烦,恐怕无能为力。” “不,此事非陆大侠不可!”矮冬瓜斩钉截铁,旁边的人也连连附和。 花满楼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擦了擦嘴,用清茶漱口,把另一碗馄饨往陆小凤那里一推,自己偏了头去问坐在他旁边的矮冬瓜:“你们要陆小凤帮忙的事,和后日的斗花大会有关吗?” 矮冬瓜双眼一亮:“花少爷果然料事如神!” 花满楼笑道:“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你们身上的香气告诉我的。” “这么说来花少爷和陆大侠肯帮忙了?”矮冬瓜等人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又惊又喜。 陆小凤差点把勺子把儿给咬碎,他抬头瞪花满楼你这么殷勤做什么?咱们今天还要去找彩云六女呢! “陆小凤今天有事。”花满楼准确无误地接受到他的信息,“不过我很闲,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事情跟我说一说,如果有帮得到的地方,我很乐意。” “这......”矮冬瓜等人面面相觑,有些为难花家七少在江湖中的名气地位不亚于陆小凤,但此事对方明确提及,只有陆小凤可以相助。 “放心,虽然在下不如陆公子聪明过人,但在养花一事上颇有心得,诸位的麻烦,我想我还是帮得上的。” 花满楼心思通透,岂能不知他们所忧为何。 “花少爷哪里的话,花少爷江湖俊杰,我们怎么会不相信花少爷,只是有人告诉我们,这件事非陆小凤不可。”瘦竹竿扯过一张凳子,硬生生挤进来。 一旁旁听许久的陆大侠终于吃完了馄饨,抹了把嘴,他看一眼紧紧挨着花满楼坐的瘦竹竿:“呐,到底什么事非我不可?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了,几位除了废话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大侠不怎么和善的言语一下让所有人噤声怎么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跟传说中不一样呢?不是说他最爱管闲事了吗? “十二玲珑的dú,并非只有银边果可解。” 花满楼不知陆小凤突然生的什么气,偏偏那群江湖人的确嗦,明明身中奇dú,却一再晦言,似乎尚有隐忧一般,只好由他来点破此事。 “十二玲珑?”陆小凤看矮冬瓜,“你们中了十二玲珑的dú?” 矮冬瓜低了低头,咬咬牙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终于开口:“不错,我们都中了十二玲珑的dú。” 十二玲珑是两重山上独有的一种水仙花dú,dúxìng缓慢,却无yào可救,dú发之后,中dú者会慢慢痛苦折磨中死去,陆小凤之前听过这种dú,也不过是躲小六躲得太明显,她追得急了,一次扬言要给自己下dú,正是这十二玲珑。 “你们怎么会中dú?”陆小凤纳闷。 两重山远在江西,他们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中了一身dú再跑回来京城,还有空来参加什么斗花大会? “此事说来话长。”矮冬瓜肥肥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嗫嚅着似有难言之隐。 “花少爷刚刚的话是何意?”一旁瘦竹竿已经按耐不住,径直开口追问花满楼,“难道要解十二玲珑的dú,并不一定要银边果?” 花满楼点点头:“银边果可对症之yào,但十二玲珑的dúxìng若要全部化解,仍须制成十二玲珑的水仙花花汁。” “花少爷此言当真?!”瘦竹竿和他的朋友们登时兴奋起来。 “我虽没试过,但大概不假。”花满楼语气沉稳,让人莫名信任。 “那我们这就启程去两重山,多谢花少爷相告之恩,等dú解之后再上门拜谢!” 矮冬瓜和瘦竹竿起身,和其他的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如狂风过境般,气势逼人地来,气势汹汹地走。 陆小凤看看眨眼之间除了他们两个空无一人的客栈,喝了口茶慢悠悠道:“这下今天晚上有的是地方睡了。” ...... 让矮冬瓜他们一耽误,陆小凤和花满楼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你怎么跟我一起回来?” 站在集香楼前,陆小凤挑眉看身边的花满楼你不是很闲,要留下来帮那群江湖人解决问题吗? “他们选择去找水仙花,我自然闲下来。”花满楼眼睛注视着集香楼的门口,虽然现在是白天,并没有夜晚的盛况,但仍然有浓郁的脂粉香气从门缝露出,想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哦。”陆大侠凉凉地应了一声,“原来和我一起破案,是你闲的无事才会做的。” 花满楼听出他的yīn阳怪气:“你在生什么气?” “没有啊!”陆大侠回答得很快,“完全没有生气。” “你生气的时候胡子会动。”花满楼转头向他,无奈一笑。 “怎么会?!”陆小凤慌忙伸手去摸,摸到了才察觉花满楼是在诈他。 “花满楼,我发现你也很坏啊!”顺势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指刮了一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他叉腰看眼前的男人。 “不是要进去找香娘吗?”花满楼拿出扇子晃了晃再冷的天扇子也是必不可少的。然后迈步朝集香楼走去,来开门的小厮见是他,打了个哈欠之后,连忙笑嘻嘻地迎进去。 陆小凤站在原地摇头失笑他究竟是为什么生气来着? 香娘是集香楼的老板娘,而来这里挥金如土,寻一夜或数夜之欢,望从前和以后之忧的恩客们不知道的是,每日在大厅里风姿绰约来往迎客的香娘,曾经是动一动手指就可让江湖风起云涌的人物。 “是你这只小凤凰啊!”香娘正在看账本,见他们两个进来,印着浅浅的岁月留痕的脸上,露出一抹风韵十足的笑意,“把我们香禾惹得哭了好几天,你还真有脸再进这个门?” “这不脸还在这儿呢吗?怎么会没脸进来?”陆小凤找个地方坐下,拍拍自己的脸,自己倒了茶喝。 “花满楼见过香娘。” 不同于陆小凤的大大咧咧,花满楼朝香娘微微弯了弯腰,然后递了个雪白的瓶子过去。 “这是我之前从鸢尾和玫瑰中研磨的香粉,又加了柏子仁霜,香娘带在身上,可补血安神。” 香娘笑眯眯地接过,转过书案来拉着花满楼的手,感动道:“还是花花会体贴人,知道香娘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看看,皮肤都黄了,脸色也不怎么好,花花送的香粉真是太及时了!”话音一落又转向一旁兀自喝茶喝的起兴的陆小凤: “每次两手空空的来,你也好意思喝这口茶?” 陆大侠理直气壮:“花满楼不是带礼物了吗?” “花花带的是花花的,跟你有什么关系?”香娘指着他鼻子骂,“每次哄那些年轻漂亮的就有一套,是看香娘我老了,才这么不上心的吧?” “我还以为女人最怕承认自己老。”陆小凤听她自认年老,惊讶道。 “哼!”香娘爱不释手地摸着小白瓶,另一手还拽着花满楼,“不认老又有什么用,老就是老了,每个年龄有每个年龄的风度和魅力,我为什么要跟一群青涩的丫头比年轻,我有的阅历是现在的她们根本无法企及的,当然,她们的年轻活力也是我所羡慕的,但有些事羡慕羡慕就好,还是什么年龄做什么年龄该做的事,活出自己的精彩才最重要。” 花满楼闻言赞同:“香娘如此心境,必能长命百岁,永远快乐。” “花花的嘴真甜!香娘真是喜欢死你了!”香娘高兴地捏捏他的脸,“来,香娘最近收了一件宝贝,给你瞧瞧!” 被捏脸的花满楼还有些不适应在家里都没跟他娘亲这么亲近过。 喝着茶的陆小凤斜眼瞄一眼神色略略困窘的花满楼,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天天种花养花制香粉,花满楼的脸一定又滑又嫩很好捏吧?说不定捏完指头上还会留香呢! 捏一下花满楼的脸这个念头由此在陆大侠心里播种,发芽生长再开花的那一日,真是万分期待啊! “你们要找彩云六女?” 正在和花满楼分享自己宝贝首饰的香娘听了陆小凤的话,微微敛眉彩云七女中小六之死她自然听过,但如今已经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事的她并未在意。 “我知道香娘你不再管江湖事,但这件事迫在眉睫,我实在抽不开身,而香娘你找人自有一套法子,这才来拜托你帮忙的。放心,只要找到人就行。”陆小凤也凑过去拿起一只素蝶叠钗,却被香娘一把夺过,放到花满楼手里听他品评。 不受待见的陆爷耸耸肩知道花满楼惹人爱,他不惹人爱,行了吧! “这只钗子做工极其精细,似乎出自名家之手,但我却不知是哪位大家了。” 花满楼细细摸过钗子,赞不绝口花梨木本就是雕刻中难为之木,最讲究功夫,尤其这只钗子以双蝶相叠,更是难上加难。 香娘闻言笑得眼角都起纹了,捂着嘴笑:“哪里有花花说的这么好?不过是刻着来玩儿的。” 陆小凤惊诧:“这是香娘你亲手雕的?” “怎么?不信我有那本事啊!”香娘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顿时瞪圆了眼刚刚正打算看在花花的面子上答应帮你找什么七女六女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一只狡猾的小凤凰! “信!”陆小凤连忙告饶,“怎么能不信?”边说边拿胳膊捣花满楼别光顾着欣赏,也给求个情啊! “香娘,不知这只簪子可否割爱,下个月是家妹生辰,正好还缺个合适的礼物。”花满楼坦然地接受旁边求救的目光。 “什么割爱不割爱的,就是我一时手痒刻着玩儿的,没那么金贵!不过给小女孩的话会不会太素了?”有人如此捧场,香娘喜不滋滋的。 “没事,她从小习武,就爱素装。”花满楼道。 “那就给你了!”香娘大手一挥,“赶明儿还缺什么,就来香娘这儿找,只要花花你看上的,有什么拿什么?” “那就多谢香娘了。” 陆小凤看着深得香娘欢心的花满楼,忍不住绕到后面伸手揪了一下他头发风头都被你抢完了啊! 花满楼一扇子打掉那只作恶的手,将花梨木钗收进盒子里装好,才对香娘道:“这次的事错综复杂,如果不尽快找到彩云六女问清当日情况,恐怕还会再生枝节,还会有更多的女孩子受害。” 香娘愤愤:“这江湖哟,就没一会儿太平的!” 陆小凤摊手:“太平了还怎么叫江湖,就该叫死水了!” “就你机灵!”香娘瞪他一眼,“得了!这个忙我香娘帮了!” “好嘞!”陆小凤拍掌叫好,却发现无人回应香娘和花满楼已经又看她搜集来的玉石去了。 “啧啧,我真是命苦啊!” 陆爷自我安慰不过,花满楼一起过来还真是对了呢!否则自己指不定怎么被香娘刁难。 彩云六女的事jiāo给香娘,陆小凤和花满楼连夜回了香禾县衙被当做凶手的络腮胡他们还关着呢! 第8章 杀人凶器 虽然说官武分两家,但镖局出了命案,如果家属找不到江湖中人来主持公道,到底还是需要官府出面,而一旦官府接手,再查起来未免有些棘手。 “我想再看一下步镖头的尸体。” 站在大牢门口,花满楼并没有打算跟陆小凤一起进去,忽然开口道。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停尸房?!” 陆大侠吓了一跳而且......你去了又看不到,万一碰上什么不干净的可怎么办? 后面这话他当然没说出来,第一是他相信花满楼的鼻子,第二是神鬼之说真说出来,他陆小凤还要不要在江湖立足? “无妨,花平在那里等我。”花满楼解释道。 ...... 你什么时候把花平都弄来了?咱们这几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吗? “你进去吧,我先过去,到客栈集合就好。”花满楼可不知他的心理活动,转身就走。 陆小凤眼见着人走远,压低嗓子喊了一声:“早点回去啊!” 以花满楼的耳朵,他肯定听见了,没有回头,只往后招了招扇子。 得,又得一个人闯大牢了!陆爷摇头叹息,他大概除了客栈,就是各个县衙的大牢最熟悉了吧! 香河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纵使皇城脚下,这县衙也比不上顺天府县衙的一块瓦片儿,大牢自然也是简陋的很,最起码陆大侠如进无人之境,直接就找到了关押络腮胡他们的地方。 “陆大侠!” 络腮胡他们无端被冤枉,显然气愤得很,大晚上的不睡觉,一个个慷慨激昂地对着牢里的稻草无情碾压。 陆小凤看着满头满身稻草沫儿的络腮胡,无语地捏了捏额头咱能小点声不?你以为这还是你们生人难进的三张村啊! “说吧,你们怎么会又回到平安镖局,我不是告诉你们找个地方等着了吗?” 他选了个干净的地方靠着,抱臂看牢里的一众大汉。 “说起来真他娘的晦气!”络腮胡吐出嘴里的干草,骂骂咧咧道,“我们本来听你们两位的话,找了个客栈住着,结果晚上的时候还没睡着,就听窗户外面有说话声,本来我们也没想偷听的,结果就听到了他们在说平安镖局。” “然后呢?”陆小凤想叹气的冲动越来越大。 “他们说镖局的老大就那个叫三刀四刀的,欠了人家一屁股钱,打算连夜逃跑,他们是出来买干粮的。我们一听这个自然坐不住睡不下了,一合计就穿上衣服跑去镖局了,结果还真的给我们进去了,也没什么人,转了大半天才找到后院,结果一进去就被一群官差给围住了。” 陆小凤纳闷:“你们凭什么相信步三刀那么大一个镖局,会因为欠别人钱而丢下家业就跑路了?还有,人家跑路为什么专门到你们窗子下说给你们听?”还来买干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步三刀要是打算跑路,也不用跑到一个客栈来买干粮啊?! 络腮胡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陆大侠是说有人故意让我们去当替死鬼的?” “不然呢?”陆小凤反问他。 一群大汉登时不干了,撸袖子就要去找人理论。 “步三刀死了,在你们窗户下说悄悄话的你们也不认识,去找谁?”陆小凤一句话制止他们虐待牢门的动作。 “那咋办?!”络腮胡气得脸都憋红了跑这么远来这儿替妹子们找说法没找到,还又被别人坑了,这外面的人咋这么缺德?! “你们先安静在这儿呆着。”陆小凤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除了衙差们送来的东西,任何别的人都不要相信,吃饭前先用银针试下dú,其他的事就先别想了。” 络腮胡气冲冲地接过来银针,也不知把陆小凤的话听进去没有。 “陆大侠,等找到那俩说悄悄话的,一定要给我们送过来啊!” 看着陆小凤快走到拐弯处,络腮胡这才冷静了一点,吼了一嗓子丫的等抓到你俩,老子非好好教教你们说悄悄话该到什么地方去才好! 陆小凤无奈地抿了一下嘴,挤出自己除了胡子外标志的小酒窝一群二愣子,想不被利用嫁祸也不行啊!两指迅疾如飞地解开守卫们的穴道,陆大侠身影一晃出了大牢。 没了那群江湖人才,城中客栈一下空了一大半,他轻车熟路地回到花满楼开的那间房,一打开门就发现人已经在了。 “你回来了啊?”陆小凤关上门亏他还中途拐道去了趟停尸房,难怪看不到人,敢情是早回来了。 花满楼正在翻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的书,闻言抬起头来:“你怎么来这儿?” “不来这儿我去哪儿?”陆大侠一脸不解。 “不是有房间了吗?”花满楼比他更疑惑难道还要两人睡一间屋不成?也不知道是谁早上嫌弃自己睡相来着。 陆小凤这才想到这一茬:“对啊!我怎么又进来了?”一边疑惑着一边往外走一定是被络腮胡那群二愣子带坏脑子了! 花满楼也不理他,继续低下头去翻着手里的书,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诶,对了,花平他人呢?” 刚刚关上的门又被推开,刚刚离开的陆大侠又走了进来。 “嘶!”一声轻叹,花满楼本能地举起手,然后陆大侠就看到一根白兮兮的手指上一条红痕正泛着血珠儿。 ...... “花满楼,你不会告诉我,你看书看得把手弄破了吧?”他正要走过去,就见花满楼满脸兴奋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陆小凤拿过人的手,一边掏帕子一边问真是的,手破了不先擦擦血还高兴哪门子,这是存心让小爷心里过不去的吗? 毕竟,好像是他第二次推门太突然,花满楼才被惊到了。 “知道凶器是什么了。”花满楼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还沉浸在发现真相的惊喜之中。 陆小凤看着他手里的书,其中一页的边缘上还沾着浅浅的血迹,心念一转,他惊讶出声:“你是说凶器是书?” “不是书。”花满楼摇摇头,“是纸。” 陆小凤想起花满楼不动声色收在袖子里的那张沾满了鲜血的信纸他还以为自己没看见,其实他做什么自己都看得真真的。 “可是即便内力深厚,想用一张薄薄的纸割脖子,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虽然从细长的伤口来说是很符合,但世上真有内力如此深厚的人吗? “摘花飞叶不也能伤人?”花满楼反问。 “但那是一瞬间的内力灌注,加之以迅疾的速度。而你捡到的那张信纸太大,房间里又太狭窄,不足以产生这样的杀伤力。”陆小凤不是没想过。 “那这个呢?”花满楼举起自己的手指晃了晃闪亮亮的伤口哟! 真是不能再猖狂陆大侠磨了磨牙。 “刚刚你第二次进来,我注意力都在书上,一时没注意就被书页划伤,所以说如果有人故意要以信纸杀人的话,只要事先练习过,也未必不可能。”花满楼分析道。 “这么说杀死步三刀的是在他房里的那个属下?”陆小凤摸下巴。 “你不是说房间里有密道?”花满楼似乎并没往这方面想。 陆小凤从桌子边转到床上,懒懒往上一靠:“如果凶手是从密道逃跑的话,何必用这么麻烦的武器,直接拿把菜刀杀人都行。” 花满楼点头:“这么说也不错,但如果凶手是那个属下的话,听他们对话,步三刀对他很是信任,如果要杀人直接下dú不是更好,他自己也是死于中dú。” “如果他非要让他以这么一种方法死呢?”陆小凤道。 “仇杀?”花满楼心领神会。 “明天再去调查那个窝里反的家伙。不早了,睡吧!”陆大侠一翻身,朝里躺好,连衣服都没脱,就扯过被子盖上。 花满楼把书放好,打算唤来花平,洗漱完便休息。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陆小凤出去的声响,走到床边一摸好嘛!这人已经脱鞋上床了都! “你怎么还不走?”花公子一拍他的被子,笑了,鹊巢鸠踞什么的,这陆小凤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再开一间房麻烦,掌柜的肯定都睡了,我也在这儿睡了。” 陆大侠脸埋在枕头里,嘟囔道。 花满楼继续劝他:“现在还早,掌柜的不一定休息了,我让花平帮你去找。” “今天跑了那么远的路,累,不想动。” 陆大侠继续赖床神功。 “那你也先起来洗个脸,把衣服脱掉再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花满楼无力地妥协他的脸皮实在不能跟陆小凤比。 噌地一下,陆小凤从床上跳起,利落的脱掉外衣,往外侧的床上一躺,拍拍里面空着的地方道:“我先睡了,里面留给你。” 花满楼摇头,起身往外走去。 花平送水进来的时候,看到里屋床上躺着一个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忍不住问自家少爷:“那是陆公子?” 花满楼正在洗脸,捂着毛巾应了声。 “他怎么和少爷你睡在一个房间里?”花平肚子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花满楼张了张嘴,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从昨天晚上解释起,好麻烦的说。 “对了,花平,我问你个问题。”花少爷忽然想起一茬来。 “少爷问就好。”花平替他家少爷宽衣。 “我睡相很不好吗?”花满楼直接问了出来。 ...... “啊!花平,好久不见,人更精神了啊!” 里面偷听偷看许久的陆大侠再也忍不住,从床上蹦下来就一把拉过花平上下打量。 “陆公子好。”花平任他前后左右地转,手还保持着给花满楼脱衣服的姿势怎么陆公子这么奇怪?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家少爷也该睡了,你也去休息吧。”陆大侠生硬地往外撵人。 “可我还没帮少爷宽衣......”花平被推得站不稳。 “花满楼那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会脱衣服吗?”陆小凤继续往外推,“你没来的时候他也过得好好的来着,不用担心了,快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那我把水端走!”花平拽住门框不撒手。 “我一会儿会端出去!”陆大侠一根根手指往下掰。 “少爷,那我先去睡了,有什么事叫我啊!”花平最后一个字落下,房门已经在他面前关上。 ...... 筋疲力尽的陆大侠一溜烟往回跑,结果就见花满楼已经外衣挂在屏风上,人已经上床躺下了面朝里背靠外的那种。 ...... 小厮什么的,都是很可恶的存在,所以他陆大侠才孤零零一人来去。 第9章 眼神悲伤的男人 有了花满楼昨天晚上的发现,陆小凤对案子有了新的判断,两个人带着可恶的小厮花平去了平安镖局。 因为步三刀的死,镖局已经停业,十几个镖师正聚在大门口,闹哄哄的堪比上次碰到络腮胡他们那一次。 “唉,我现在相信那个余喜的话了,这步三刀还真是不该姓步,这平安镖局真是一点都不平安!” 陆小凤感叹。 “少爷,我去叫门。” 花平一点都没有在查案的自觉,还以为是跟着少爷上门拜访哪户人家,自告奋勇地就要上去敲门昨天晚上没伺候到少爷,真是不甘心! “小花平,你还真是个花瓶啊,脑子里一点有用的东西都不装!”陆小凤从面轻轻扯住他的小发辫傻呀你,不看人家现在窝里闹呢!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我脑子里装少爷就好,装别的干什么?!”花平回头,理直气壮。 ...... 花平你小子藏得够深啊,平时愣头愣脑的,竟然还会这般花言巧语,真是没看出来,陆大侠啧啧有声,瞬间感觉有点被比下去了有没有? “我们还是去看看什么情况吧,听说步三刀老来得子,府里只有幼儿寡母。”花满楼适时开口。 陆小凤已经松开花平,一听自家少爷发话,花平两条小腿迈得比装了轮子还快,立马冲过去打探情况了。 “看不出来,花平轻功不错啊!”陆大侠揶揄一个小厮揶揄得十分带劲。 “哪里比得上你陆大侠。”花满楼实在不理解陆小凤的恶趣味跟花平斗嘴有这么好玩吗?见一次就逗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上自己这个小随从了!幸好花平是个男儿身。 花平很快就回来,那些镖师的确是平安镖局的,步三刀死后,无人主事,他夫人便打算解散镖局,也就把这些镖师辞退了,而现在他们正是来讨要工钱和赔偿的毕竟这说辞退就辞退,这当口他们也无处可去,只能先回家坐吃山空了。 “主人刚死,他们就来如此逼迫孤儿寡母,当真半点旧日情份不念。”花满楼内心纯良,纵使步三刀身上秘密多多,他也看不惯有人趁火打劫。 “既然花公子看不过去了,那我们就去管管这闲事吧。”陆小凤摩拳擦掌教训一干小镖师的话,应该轻松得很,还能解解这几日案子毫无进展的闷气。 “己所不yù,勿施于人。”花公子一盆凉水浇下。 ...... “那怎么进去?”半晌,陆大侠把撸起来的袖子放下。 “花平,从侧门进。”花满楼早有打算。 “诶!”花平响亮地回答了一句看看,还是他们公子进退合宜,处事得法。 “花满楼,我觉得我好像越来越笨了。”等里面开门的时候,陆小凤看看旁边的人。 “笨一点不好吗?”花满楼侧头,无焦距的眼眸平和得很,好像天地万物仍在其中,“笨一点的话你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说的也是。”陆小凤击掌,“好!破了这个案子我就向全江湖发布告示,说我陆小凤就是个笨蛋,以后有什么麻烦的事可千万别再来找我这个笨家伙了!” 花满楼神色一滞:“那我可就成江湖的罪人了。” “哈哈哈!”陆小凤伸手拍他的肩,“花满楼你还真是容易相信人!” 花满楼知道他在逗自己,却并不生气,只是无奈道:“是陆兄你爱开玩笑。” “陆大侠,花少爷,夫人请你们进去!”是那日带他们二人去花场的管家,他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见门口除他们外并无其他人,才敢开门放人进来。 进得花厅之后,上座一个头戴白花臂缚白巾,还以轻纱遮面的女人,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正站在她身边,红着眼睛打瞌睡。 “这位是我们夫人。”管家向二人介绍,他们连忙施礼见过,步夫人也带着儿子见过两人。 “陆大侠,花少爷。”步夫人尚且年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许是悲痛过度,风吹之而yù倒的感觉扑面而来,陆小凤陆大侠自然而然升起一股怜惜之感。 “步夫人,我们此番来是为了步镖头被害一事,虽然知道贵府正值多事之秋,不该来此打扰,但步镖头死的不明不白,相信夫人和少爷也希望找出他遇害的真相,还望夫人相助我们找到线索。”陆小凤上前一步,放柔了声音同步夫人道。 花满楼知道陆小凤老毛病犯了,但没想到他对遗孀寡fù也能起如此念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侧了侧身子,往其他地方看去。 “妾身不通武功,不知江湖事,知道的事情已经都对官府说了,实在不知还有什么线索。”步夫人嗓音哑哑的,显然最近流了太多的泪。 陆小凤心里真是怜惜极了这么我见犹怜的女子,嫁到步府不说,还遭丧夫之痛,还真是天妒红颜啊! “没关系,我来问,你把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递过一方手帕去,陆大侠细心宽慰道。 步夫人犹疑一下,还是伸手接过,转过头去微微拭了拭泪。 据步夫人所说,那个属下姓刘名金,是步三刀手下得力的镖师,在步府已经多年,是本地人士,尚未成家。 “那这个刘金平时跟步镖头关系可好?”听来并无异常,陆小凤摸了摸下巴问道。 “看起来挺好,具体就不知了。”步夫人平时也未关注过此事。 “那他跟吕有的关系如何?”陆小凤又问。吕有就是那个去过三张村的镖师。 “吕有?”步夫人想了想,“哦,是他那个结义兄弟吧!” “结义兄弟?”陆小凤惊讶。 “不错。他们两个是同时进府的,又常常一起出镖,平时总在一起,听我身边的丫鬟说,听见过他们私下里以兄弟相称。”步夫人回忆道。 这下连花满楼也转过头来了,看陆小凤的眼神很明显果然让你猜对了。 “那夫人可知吕有是怎么死的?”那日在步府偷听,步三刀提及过吕有已死。 “吕有死了?”步夫人很是惊讶,“这个妾身就不知了,只知道前几个月有一次他单独出镖,过了好久才回来,回来之后就再没在府里见过他了,大概是回家去了。” “那夫人可知他家在何处?” “他是本城人士,应该住在城南附近。” 案子有了突破口,陆小凤也很是欣喜,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起身告辞了当然,离开之前也没忘记安慰佳人几句。 离开步府的时候,绕过大门前,发现聚集在那里的镖师们已经不见了,而刚刚消失一会儿的花平又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 “少爷,我都按你说的做好了!” 花平站在自家少爷旁边,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很好。”花满楼点了点头,“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府去吧。” 花平小脸一下垮了:“少爷,花平想留下来陪你破案。” “我这里现在不需要人手,需要的时候会让你过来的。”花满楼道。 “是啊是啊,你家少爷现在用不着你,快回花府当你的小管家去吧!”陆小凤喜不滋滋地上去赶人。 花满楼一脸无奈的笑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玩,完全没个正形。 花平哪里管陆小凤,上去拉着自家少爷就是一顿撒娇。 花满楼为人甚少不如人意,只要对方有所求,所求合理,他便硬不下心肠来。花平自是知道他家少爷的脾气秉xìng,这一番软磨硬泡下来,果然是留下了。 “多谢少爷!” 高兴的花平侧过身子得意地看陆小凤哼哼,这是我家少爷! 陆小凤冲他龇了龇牙小子讨打! 知道了刘金和吕有的关系,陆小凤和花满楼对之前的猜测更加确定,但吕有和三张村的事仍旧是未解之谜,而刘金只是为了吕有之死报仇杀人,还是另有他因尚未可知,所以陆花二人并未回客栈,直接去了城南。 香河地方不大,城南的人家自然也不多,陆小凤他们看到巷子拐角处坐着的一个老伯,似乎正在晒太阳。 “老伯,前头搭了戏台子,还有做买卖的,你怎么不去看热闹,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呢?” 陆小凤拉了拉花满楼的袖子,两个人走过去花平已经被陆小凤打发回客栈订午饭去了。 老伯慢悠悠抬起头来,一条条皱纹横陈斜陈在脸上,满是时光走过的痕迹,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陆小凤他们也没等到回答。 “这位老伯会不会听不到?”陆小凤问花满楼。 “你猜我知不知道呢?”花满楼笑着回他一句。 ...... “老.....”被花满楼堵得无语,陆小凤只好又加大了音量,凑近点问老伯,结果刚一张口就被他打断了。 “老头我听得到。”老伯开口,声音也是慢悠悠的,好像人到了这个年纪,他的话语,他的思想,他的日子,他的一切就都慢下来了一样。 “听得到啊!”陆小凤直起腰听得到还装没听到,老头也太能玩了。 “老伯,跟你打听一个人。”花满楼开口。 “什么人啊?”老头眼睛挪到花满楼身上哟,好俊的一个公子哟,隔壁二丫头还没婆家呢,我老头子看这个就不错! “您认识一个叫吕有的吗?他曾经在平安镖局做过镖师。”花满楼待人亲切惯了,自然没有因为他是老是幼,是权贵还是普通人而有差别。殊不知他这样平易近人的态度更得老人家的欢心,慢悠悠撑着墙起身,拉了人就往家走二丫头哟,看我老头子给你带回来一个多俊的后生! 得,人压根没听花满楼在说什么! 陆小凤有心把花满楼拽回来,可那老头子看着骨头都是脆的,自己这一下手,估计能把他给拽散架了。 “陆兄,我们跟这位老伯去看看,碰到个能说话的再问也不迟。”花满楼小心扶着老人家,回头冲还在纠结的陆小凤道。 陆小凤只好跟上去他陆小凤虽是花中不败客,但和花满楼比起来,实在拿不下老头老太们啊! 晒了个太阳晒出来一个俊后生,老人家显然满意得很,把人拉进家里就开始喊二丫头。 “三爷爷。”房间里出来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农家打扮,难掩清丽,鼻头几粒小雀斑,平添几分俏皮可爱,见到院子里不只有自己三爷爷,还多了两个年轻英俊的公子,登时红了脸,躲在一株小树后不露脸。 “丫头,快过来,看三爷爷给你带来一个又好看又懂礼貌的后生,快来看看,别再被人家抢走了!” “诶呀!三爷爷,你别乱说话!”二丫头又急又羞,偏偏初冬掉光了叶子的一棵树还不怎么挡得住人。 “你这丫头还什么羞!”三爷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拉过花满楼就往前面推,“这个再不看好咯,你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害羞也没用了!” 不说身为主角的花满楼,单是站在旁边看的陆小凤,都被这个彪悍的老人家给吓到了,听说过逼婚的,可没亲眼见过这么凶残的啊,问个路就直接把人带家里来了! “这位姑娘,在下花满楼,他是陆小凤,我二人只是来打听一个人的,碰上老人家在晒太阳,就问了一句,老人家就把我们带这里来了,你别害怕。”还是花满楼心细,知道考虑人家姑娘的脸皮,连忙解释道。 二丫头这才从树后挪出来,还是不敢看他们二人,盯着树梢道:“你们......是来打听什么人的?” “一个叫吕有的镖师,你认识吗?”陆小凤凑过来。 “吕大哥?”姑娘一惊,然后眼圈就红了。 “姑娘认识?”花满楼听出她的语气不同,不禁问道。 二丫头嘤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跑回房把门紧紧关上了。 ...... “怎么回事?”陆花二人面面相觑。 “说!你们俩是从哪里来的,是干什么来的?!” 猛然一声怒喝,回头一看,老人家不知道从哪里踅摸过来一根木棒,挥舞着就朝两人冲了过来。 老人家,你那腰那腿脚...... 陆小凤和花满楼躲不敢躲,挡不敢挡,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这位老头家自个儿摔个跟头。 眼看木棒要打在花满楼身上,陆小凤想都没想,直接伸手过去,替他挨了这一下。 果然,老人家打了别人一下,自己也被震得后退几步才站稳。 “老人家,有话慢慢说。”陆小凤揉了揉胳膊老头子力气还不小,只是这刚刚还把人当女婿,现在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接就拿棍子上了,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老伯,您认识吕有?”花满楼知道陆小凤替自己挡了一下,也赶紧劝人,“我们此行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吕有是怎么死的,想替他找出真相而已。” 老头子气喘吁吁:“你们真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自然不是。”花满楼向前一步,挡在陆小凤前面。陆小凤瞧着他的小动作,撇了撇嘴。 “老头子就说嘛!像你这么俊的好后生,怎么可能是坏人?” ...... 陆小凤想撞树这位老人家还真是能自说自话啊! 表明来意之后,人称三爹的老伯请两人在院子里坐下,叹了口气之后,向他们说了吕有的事。 原来,吕有的家就在几间房子过去之后,和三爹他们也算是邻居,自小和二丫头订了亲,后来更是进了平安镖局做事,大家欢欢喜喜地等他挣到钱之后就吃他和二丫头的喜酒,可是做了镖师的吕有,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和二丫头的亲事也一拖再拖。 大家都猜他在外面认识了别的不干不净的女人,结果两个月前他突然回来,什么也不说整日躲在房里不出,而他家旁边似乎一直有人鬼鬼祟祟盯着,这样差不多四五天之后,吕有终于从房里出来,说是要去衙门,结果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人抬了回来,说是掉进河里淹死了。 “可怜的娃儿啊!”三爹抹了把泪,“家门前就是条河,从小就爱在里面游水,怎么就被淹死了呢?” 陆小凤皱了皱眉:“吕有的尸体上可还有其他异常?” 三爹想了想:“好像手里攥了张纸来着。二丫头!” 眼睛红红的二丫头开门从房里出来,递给陆小凤一张残缺的纸,低着头坐到了三爹旁边。 陆小凤看了看这张纸,普通的信纸一张,被握得皱皱的,看得出被水浸泡过的痕迹。他看完之后递给了花满楼,花满楼接过来,先是摸了摸,又放在鼻子下闻过,然后冲他摇了摇头。 “吕有死后有其他人来过吗?有人看过这张纸吗?”陆小凤问三爹。 三爹摇了摇头:“吕有家只有一个年老的娘,并没什么亲戚朋友。” 陆小凤闻言纳闷。 “有的。”蚊虫一般的声音响起,就听二丫头道,“我在吕大哥坟前看到过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陆小凤追问。 “一个很悲伤的男人。”二丫头说着又有泪珠盈眶,“他站在吕大哥坟前,没有说话,却一直在流泪。” “然后呢?”陆小凤看一眼花满楼这男人很可能就是刘金。 “然后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一个很重要的人死了。”二丫头回忆道,“我问他他是吕大哥的朋友吗,他说他不配做吕大哥的朋友,后来我就拿了那张纸想送给他,让他留个纪念,因为我觉得吕大哥是希望有他这个朋友的。” “为什么?”陆小凤奇怪。 二丫头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实有一次吕大哥回来,我见过那个男人,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很开心,可吕大哥只让他走到巷子口就让他回去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现在看来,那个人必是刘金无疑。 “他拿了那张纸后,表情很激动,又把纸还给了我,然后就走了。” “他走之前可有说什么?”一旁花满楼开口。 “他说让吕大哥等着他。”二丫头用绣帕擦了擦泪,那男人肯定是吕大哥的朋友,男儿流血不流泪,现在想起那男人在吕大哥坟前悲伤的表情,她都忍不住流泪。 陆小凤捏一捏花满楼的扇子看来凶手必是刘金无疑啊! 那杀死吕有的,难道就是步三刀吗?这张纸上,又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10章 问题多多 第十章问题多多论陆花二公子谁更讨欢心。 从城南回来,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心情都不怎么好,花满楼一个人去了花会,而陆小凤直接回了客栈,花平过来和他斗嘴,他都没什么兴趣。 和花满楼一样,他们虽然身在江湖,却并没有一颗硬心肠,每每遇到能影响他们感情的事,总会表现出来,纵使终会释然,也始终在心中留了一道痕迹这就是人世间的爱恨离愁。 “陆公子,刚刚有个女侠过来,送了一封信给你。”花平见他当真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也就不闹他了,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他。 陆小凤现在见到信纸就发怵,摸了摸胡子才把信接过来,打开一看,他蹭地起身,花平来不及喊一声,人已经不见了。 前辈就是前辈,办事效率果然高啊! 花满楼一个人在花会上流连许久,闻着干净的花香,压抑的心情才渐渐好转。 “楼楼!”嘹亮的一声喊,花满楼想不承认都不行,只好停住脚步,等余喜从后面欢欢喜喜地跑上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花满楼问他,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身上也中了十二玲珑的dú,现在应该也在去两重山的路上才对。 “楼楼在这里,我自然也在这里咯!”余喜扇了扇自己的袖子,含糊道。 “你身上的dú不担心?”花满楼点破他。 “嘿嘿,楼楼果然比那只笨鸭子聪明!”余喜搂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笨鸭子?”花满楼好笑,他自然知道余喜嘴里的笨鸭子是谁。 “连大家在找银边果都不知道,亏他还自称天下第一聪明人!”余喜撇嘴。 “陆小凤是不精于dú,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你们有所求。”花满楼觉得自己并不是在替陆小凤说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哼!楼楼你就是心肠好,他那种人不值得你替他说好话!” 余喜对陆小凤的偏见似乎深刻得很。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还真不知道我是哪种人?”事实证明,青天白日地说人坏话的确不好,余喜话音刚落,身后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吓得他一个哆嗦,猛地窜到花满楼身上。 ...... 陆小凤看着他碍眼得很,一把拉过花满楼:“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花满楼问。 “去了就知道了!”陆小凤拉起人就走。 “等等我!”余喜在后面跳脚,无奈武功三脚猫,轻功更是三脚猫的他只能在原地蹦。 “跟得上你就来!”陆小凤回头,毫不保留鄙视之意。 “......”死鸭子你丫的,当心老子回去画个符诅咒你这辈子不举啊! 陆小凤和花满楼从城南分开一盏茶的功夫,又一起到了城西。 这里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住的都是做下贱营生的人。 “公子,要不要进来啊!” “公子,我们这儿很便宜的!” “公子......” 一踏进九曲十弯的小巷,一股比青楼还要浓重的脂粉味儿飘了出来还是最劣质的脂粉。 花满楼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陆小凤,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明明知道他鼻子敏感,这不是纯粹让他来受罪的吗? “不好意思啊!”陆小凤踅摸出来块帕子,“要不你系上这个?”他也没想到这里会如此混乱。 “平白系一块帕子像什么样子,又不是见不得人。”花满楼用扇子推开他的手,然后打开了微微遮在脸前扇上淡淡的雪气梅香,果然冲淡了不少那脂粉味儿。 陆大侠耸耸肩收回帕子,不系白不系。 不过花满楼说的不错,又不是见不得人,这般英俊清雅的相貌,遮着掩着才是暴殄天物。 咦,这股子沾沾自喜与有荣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曲曲折折一直走到巷子底,陆大侠还没给自己刚刚那奇异的想法找个答案,前面已经有了异动。 “有人。”花满楼移开扇子,侧头道。 “我看到了。”陆小凤话音一落,人已经凌空而起,巷子太窄,他无处施展,只好连翻三个跟头,才落到地上。 “陆小凤!” 一声娇叱,被点名的陆大侠挠挠头:“彩云六女里的大姐,好久不见啊!” “谁跟你好久不见?”听到人来想要逃走的大姐看到陆小凤,立马不逃了,拔剑相向,指着鼻子开骂。 “大姐,我没有得罪你啊!反而好心来帮忙,你这么不识好人心,我会很伤心的。”陆小凤往后退女人虽然是很可爱的,但也是很不好惹的啊! “你骂我是狗?!”大姐气得脸都红了,倒是省了抹胭脂。 “......”我真没有此意啊,大姐你脑子真是太好使。 “这位姑娘,我们二人此番求见只为追查令妹遇害一事,还请姑娘放下剑,有话好说,对漂亮的女孩子来说,生气是最要不得的。”花满楼在一旁开口。 彩云七女中的大姐比小六要大上几岁,虽不至于称老,但叫声大姐也不过分,不过哪个女人不爱年轻貌美,被一个英俊的公子称呼姑娘,大姐红了红脸,剑尖微垂,反问道: “你是谁?” “在下花满楼。”花满楼微微欠了欠身肯好好谈谈就行。 “江南花家的花公子?”大姐惊讶,继而脸面更红花家七少,不止家世富贵过人,武功容貌也是一流中的一流,是无数官家闺秀和江湖女侠竞相追逐的良人。 “不知姑娘的几位姐妹可也在这里?”花满楼看不到她的脸色变化,却不听她再开口,只好自己问道。 大姐看了看花满楼,又转向陆小凤,目光已经变成质疑:“你当真是为追查六妹之死而来?” 陆小凤摊手:“不然呢?” “我为什么要信你?”大姐仍旧怀疑。 陆小凤掏出一方帕子,白底绿叶,上面开着碎碎的山花:“不如就看在小六的面子上。” 大姐一看那方手帕,眼眶一下泛红,气势也弱了下去,幽幽道:“你又不承六妹的情,做什么还要留着她的帕子?” 陆小凤收起帕子:“我虽然不能回应六姑娘的情意,但还是很珍惜这份心意的,这个帕子,我本来打算等大家心平气和了再还给她,但现在,我会永远收着它。” “陆小凤,你果然是这世上最无情又最多情的男人。”大姐黯然道,“可偏偏还是有那么多姑娘对你倾心相许,小六她临死之前,还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我很抱歉。”陆小凤收了帕子,眼底一抹内疚让人带着遗憾离开,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如果可能,他绝不会让六姑娘抱着这样的遗憾离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姐转身,“进来吧,姐妹们都在。” 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身影消失在一扇矮门之后,陆小凤叹了口气,跟着往里走。 “走啊!”手半掀门帘,发现旁边的花满楼还没动,忍不住提醒道。 “陆小凤,你身上究竟有多少方帕子?” 花满楼忽然开口,神色之间似乎真的很好奇这件事。 “陆小凤,我很想看看,将来你的心被一个人拴住,而那个人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 不等他开口,花满楼已经越过他自己掀开帘子进去。 ...... 这个花满楼,真的就这么想看自己的笑话?! 这是一间又小又简陋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别的家具就是有也摆不下了。 房间里本来就有六个人,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进去,更是拥挤不堪。 “我们要不要去外面谈?”陆小凤站在门口,提建议。 “我们姐妹都不怕,陆大侠还怕跟我们共处一室?”大姐她们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 “如果几位姐姐不介意,我自然不胜欣喜。”陆小凤摊手,站到花满楼身边,靠墙立着。 “谁是你姐姐?”七姑娘最小,是个泼辣xìng子的,平时跟小六关系最好,对陆小凤还是当着负心汉来看。 “闲话莫提。”陆小凤冲她耍了个鬼脸,“你们为什么躲在这里?” 大姐马上反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陆小凤得意道。 花满楼在旁边摇头这是在抢香娘的功劳吗? “我们躲在这儿,是被人追杀,也是为了替小六报仇!”二姑娘开口,看一眼陆小凤,又脸红着撇开去,三姑娘见她这样子,拿胳膊捣了她一下,自己却也低下头去。 “从头开始说吧。”陆小凤道,“从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香河说起。” 大姐她们几个互看一眼,终于还是开口在这里隐藏的这几日,她们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替小六报仇,甚至一出香河就会被人灭口。 而眼前这个男人,是唯一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人,也是该做这件事的人。 原来,彩云七女在广平府跟丢陆小凤之后,本来是打算直接奔赴京都,继续找那个负心汉要个说法,结果正准备动身,就收到了两重山师父的来信,说是香河花会在即,他正在闭关,无法参加,让彩云七女替他一行。 师父有命,彩云七女不敢不从,只好改道香河,等花会结束之后再往京都。 她们本来住在城中的客栈,等候斗花大会的开始,替师父竞争到头花回去,也算jiāo差。可是一日小六大清早就一个人出了门,却吃午饭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小五和小七便出去找,结果有人看见她出城往土地庙的方向去,大姐她们觉得有异便一路找了过去,就在土地庙看到了小六的尸体。 “你们见过小六的尸体?”陆小凤惊讶。 “不错。”大姐擦去眼泪,“我们赶到的时候,小六正满身是血的躺在土地庙里,她的剑就扔在一边,见我们进去,她挣扎着要说话,却始终发不声来,最后只抓住了我的手,便咽气了.......” 都是江湖儿女,彩云六女回想起当日,只默默地流泪。 “你的手?”陆小凤自言自语一句,摸着胡子思量。 花满楼见他突然陷入自己的思绪,只好开口:“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土地庙的?” “后来来了一群黑衣人,看见我们便直接动手,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来不及带走小六的尸体,只能匆匆逃走。”大姐回答花公子的问题,明显态度好了许多。 “黑衣人?他们可有说什么?”花满楼继续问。 大姐仔细回忆,一旁小七表情愤愤,补充道:“那群该死的,他们见到我们,只说了一句‘在这里’什么的,就直接拔刀动手了,招招致人死地,若不是我们会游水,情急之下跳水逃走,现在一定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花满楼点点头:“这香河四周环水,jiāo通便利的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你们可有仔细查看过小六身上的伤口?”陆小凤忽然来了一句。 “我们只顾着伤心,没一会儿那群黑衣人就来了,哪有时间细看?”大姐瞪他一眼。 陆小凤摸着下巴躲开她的眼神好凶! “但是小六她好像一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二姑娘声若蚊虫地添了一句。 “是吗?我知道了,多谢二姑娘。”陆小凤挑了挑嘴角,从墙上直起身子来,看一眼房内的彩云六女,“也多谢几位姑娘。我们这就走了,这香河的□□,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小六的事,我会给你们一个jiāo代。” “我们哪儿也不去,我们要亲自替小六报仇!”小七很固执。 “但这种地方,实在不适合姑娘们多呆。”花满楼也道,“这样吧,我让小厮带姑娘们先到京城花府住下,若有什么需要几位帮助的,也更方便。” 小七几个还想再说,大姐已经开口:“好了!咱们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也没查到什么,还是不要添乱子了,就听花公子的吧。”说完又向花满楼行了个礼,“那就麻烦花公子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花满楼回礼。 啧,这个花满楼,劝人还真有一套,专拣管事儿的对付,还竟然特别管用?! 陆大侠在旁边咬牙。 不过,这下就可以把花平送走了呢嘿嘿,他都可以想象那小子憋屈的小脸了! 送走彩云六女,陆小凤和花满楼回客栈还是一个房间睡。 “怎么有两张床?” 陆小凤越过屏风就看到房间里摆着两张床,他伸了半截的懒腰一下收回,转头问花满楼。 “不知道。”花满楼正坐在桌边喝茶,“我和你一样,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过,你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 花平!陆大侠磨牙。 “对了,小六的事,你有什么看法?”花满楼喝完了茶,又拿了一本书来看只是一页页的翻,眼睛却盯着桌面上。 “我的看法,你不是都清楚吗?”陆小凤看都不看新床,直接在原来的那张上躺下他可是认床的,怎么能轻易换?这样真的不好,会失眠。 “但我有不知道的。”花满楼老老实实回答,“追杀彩云六女的那群黑衣人,和来刺杀你我的是不是一个人指使的?还有,你为什么不劝她们回两重山,只是让她们找个地方住下?” 陆小凤翘了翘嘴角观察得很仔细嘛! “第一个问题。”他举起一根手指,然后晃了晃,“我不知道。” 花满楼无奈地看过去我不是在跟你玩儿。 “不过听他们那句话,应该是杀了小六的同时,就打算去客栈把其他几个也解决掉的,可没想到她们竟然找到了土地庙。庙祝应该就是在他们打斗着出去的时候,看到小六的尸体,然后等他出去找人,追杀未成功的黑衣人又回来,放火毁尸灭迹。” “这么说来,彩云七女一进香河,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应该。” 花满楼点点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翻书:“那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啊。”陆小凤故弄玄虚,“暂时还说不好。” ...... “我去洗漱。”花满楼起身这么戏弄人有意思吗? 陆小凤眨眼生气啦? 身形一晃,轻功天下不是第一也是前三的陆大侠已经闪出门外: “你坐着,我去打水。” 花满楼摇头失笑这么殷勤,让人气都气不起来。 第11章 斗花大会 虽然案子不断地有进展,也不断地有问题,但陆小凤和花满楼还是毫无灰心丧气,反而兴致勃勃地参加了香河花会中最引人瞩目的一项斗花大会。 虽然香河并不是有名的花城,斗花大会的规模也不大,但毕竟是皇城脚下又历史悠久,有权有钱又爱花的风流雅客不在少数,所以这斗花会还是举办得像模像样,每年都吸引了众多真正爱花的人来参加。 “花满楼,你说给你写信那个人,会不会是知道你花公子爱花之名在外,所以才请你来的。” 陆小凤坐在一群文人墨客之中,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是不是该揣一本书带一盆花出来的? 再往旁边一看呵,花满楼什么时候捧了盆花来着? 花满楼将自己的花jiāo给负责收花的人,jiāo代他怎么照看好这盆花,又领了牌子,才转过头来看陆小凤: “陆兄刚刚说什么?” 陆小凤只好重复一遍。 “你是说第一封还是第二封?花满楼问。 “就是写我能看得懂的花非花的那一个。”陆小凤摇摇头文人就是磨叽,有事直接说明不好吗?古人写诗词可不是让你们打哑谜来的。 花满楼点点头:“写这两封信的,大概都是想让我来赏赏花。” ......那你还问我哪一封?陆大侠一口气闷在嗓子眼。 斗花会已经敲锣开始,一盆盆盛放于秋冬之际的鲜花被展出竞价不同于姹紫嫣红的春花灿烂,秋冬的花大部分以韵致意境胜出,尤其是诸花背后之品格气节,才是香河花会于冬至之时举办的原因和特色。 “二十三号,玲珑白!” 主持花会的人扯着嗓子喊出一声,底下顿时一片惊呼玲珑白,这可是秋水仙之名品,传说中的花,难得一见! “你的花?”陆小凤夺过来花满楼手中的号码牌,上面正写着个二十三。 “我的花。”花满楼扇子一摇一摇,果然很符合书生俊雅的气质。 “你有十二玲珑的解yào,还让那群江湖人去两重山?!”陆小凤觉得自己有些结巴玲珑白与十二玲珑正是一脉相承于同一种水仙,只是因为某些缘故,世人并不得常见玲珑白,所以并不知是一花二名。 “他们的yàoxìng发作还需一些时日,去两重山一趟来得及。”花满楼解释,“况且他们缘何中了十二玲珑之dú咱们并不知道,让他们去两重山,才能找到线索。” 陆小凤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难道不怕他们半路上出意外?” “我给他们服用了银边果。” 陆小凤摸兜他的银边果还在。 “陆兄认为我是不问自取之人?”花满楼察觉他的动作,扇子一收,问道。 “......”陆小凤想撞墙。 “我在江南的一个朋友,他教过我银边草的种植之法。”花满楼道,“这次来的时候,身上正好带了银边果酿成的果子酒。” “哪个朋友?” “陆兄不认识的朋友。” ...... 那边玲珑白的竞价已经上升至一万两不得不说,皇城脚下的人,就是财大气粗啊! 这里陆大侠还在挠桌子为什么有果子酒不给我喝?为什么有朋友我不认识? 最终玲珑白以两万两的价格成jiāo,成为当天花会当之无愧的头花。 “谁竞得了?”陆小凤刚刚沉浸在怨念中,没听清楚。 “鸿雁坊。”花满楼道。 “鸿雁坊?”好耳熟的名字。 一个俏生生的丫鬟穿过人群朝着两人走了过来,取过一张飘着淡淡红梅香的请柬,声音轻快道: “两位公子,我家娘子想请两位公子过府一叙。” 陆小凤看看周围:“请我们两个?可我们都不知你家娘子是谁。” “见过了不就认识了?”小丫鬟很调皮,一笑两个梨涡,陆大侠顿觉心旷神怡。 “有这么漂亮的丫鬟,想必你家娘子一定更是国色天香。” “那是自然!”小丫鬟捂嘴偷笑,脸颊绯红。 花满楼听完他们调笑,开口道:“在赴约之前,我恐怕还要接一位朋友,不知你家娘子介不介意?” “没关系,我家娘子很好客。”小丫鬟仔细看了看花满楼听说这好看的公子眼睛看不见,可她怎么觉得还是好看的没法子。 “你要接谁?”陆小凤问他。 “他来了。”花满楼朝一旁看。 “楼楼!”嘹亮的一声呼唤,一个打扮乱七八糟的男人已经扑了过来,挂在花满楼胳膊上腻歪。 ...... 走了个花平,来了个余喜,这花满楼可是比自己招蜂引蝶得多了! 陆大侠忿忿,走过去跟小丫鬟并排:“走吧,莫让你家娘子等急了。” 眼不见为净!老话说的真的不能再好。 三个人跟小丫鬟一直到了城中的一座小宅子里,隐在一大群看着差不多的宅子里倒是不显眼,背靠着蜿蜒的河水,进去之后十分干净整洁,飘着淡淡的花香,从精美的窗布和绣帘中可以看出居住的是一位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爱美的漂亮女子。 “娘子,三位公子来了。” 停在正中的一座房间外,小丫鬟恭恭敬敬地行礼。 “请他们进来吧。” 很快,从屋里传出来应声,站在小丫头后面的三个男人一下眼睛都亮了。 这女子的声音煞是动听,婉转多情,顿挫有致,不似yòu nǚ娇俏,不显岁月沧桑,却融入了无法言尽的意蕴,优雅中别有风情。 “我们娘子人称画娘子,是无情戏班的班主。” 小丫鬟得意地同他们介绍她家娘子的魅力无人可及,只凭着一把好嗓子,就能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戏班?”陆小凤吃了一惊。 “香河的花会不止斗花,还会连唱七天大戏,会从其他地方请来戏班子。”花满楼替他解释。 陆小凤点点头,四处去看这院子,眼睛落到墙边的一丛翠竹上,大部分开的很好,只一枝上有枯萎的征兆,叶尖泛黄卷曲。 “几位公子请吧。”丫鬟替他们开门。 余喜跟在花满楼身后,也亮着一双黑宝石眼四处打量漂亮姑娘的闺房诶!无论看多少也不嫌多,何况是名角儿的屋子,光是这胭脂□□的香,就让人如痴如醉。 “陆小凤陆公子,花满楼花公子。” 内室的绣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一个婉约身影闪出,三个人看过去,看得见的陆小凤和余喜只有一个念头容色虽好,不及声音。 不过,作为戏班班主,这也情理之中。 “娘子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呀?”余喜露出脑袋来,眨了眨眼,咻咻精光shè出,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画娘子引他们到桌边坐下,才看着余喜,眉眼俱笑:“恕妾身眼拙,不识得这位公子。” “你不眼拙,不眼拙,我就是个小流浪汉,你不认识我也是当然。”余喜摆摆手,笑嘻嘻道,“我就是想让这么漂亮的娘子看我一眼而已。” 画娘子掩面而笑她的声音听不出年纪,面容也看不出年纪,被余喜直白的话一说,这般似羞非羞的作态倒也不显突兀。 “不知班主为何特地请我们过来?”花满楼是三个人中最正经的,本来也不指望那两个人能帮到什么忙,只好自力更生。 戏班的班主,与他们从无jiāo集,为何特意相邀? “妾身虽身份低微,却也知晓二位公子英名,此番得知二位公子会出席花会,忍不住就派了丫鬟去请。当然,二位的朋友,自然也是意外之喜。” 画娘子谈笑得宜,七窍玲珑。 “嘿嘿。”余喜手一伸,从盘子里拿了个桃子来啃,“娘子真会说话。” ...... 谁会说话也没你脸皮厚!陆小凤听着耳边的嘎嘣嘎嘣,忍不住就往花满楼那里挪了挪。 “班主的戏班取名无情,倒是别致。”花满楼察觉他的动作,也没在意。 画娘子闻言眉目一暗,幽幽道,“人常道戏子无情,即使唱成名角儿,也仍是下九流的勾当,取名无情,也可让戏子莫要沉浸在舞台上的华贵尊崇中,时刻记得自己是一个真实的人。” 陆小凤摸了摸小胡子:“娘子所言虽然不错,但也不必过分在意,只要喜欢唱,即使沉浸其中,也未尝不可。” 画娘子唇边一抹笑:“陆大侠潇洒恣意,岂是我等庸俗之姿可以效仿?” “娘子自谦了。”陆小凤摆手,“娘子若是庸俗之姿,那牡丹都不敢再开了。” 余喜鄙视地看着说这种话一点嘴拐都不打的陆小凤哼,巧言令色,果然小人!然后以眼神示意花满楼看到没,他这种人,不值得jiāo朋友,更不值得那啥,一定要远离他! 挤眉弄眼得眼睛都酸了,才想起花满楼看不到,只好憋了回去,好不郁闷。 陆小凤一转眼看见他丰富多彩的表情,心里顿时纳闷这小子不会脑袋真有问题吧? 花满楼又和画娘子聊了几句,都是关于无情戏班之事,两人还约好了他们明日会到戏楼看戏,画娘子也问了一些江湖上的事,艳羡之意溢于言表。 临了,他们离开之前,先前的小丫鬟忽然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一片惊慌之色。 “怎么了?”画娘子拦住她,“贵客在此,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娘子,步镖头他,他......”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语气满是震惊。 一听步镖头三个字,正在往外走的陆小凤和花满楼的耳朵也竖起来了难道这画娘子与步三刀还有jiāo情不成? “步镖头他怎么了?”画娘子秀眉微蹙。 “他,他......”小丫鬟拍着胸脯发抖,小脸惨白惨白的,当真是惊吓之极。 陆小凤只好站出来:“娘子认识步镖头?” 画娘子回头看他:“步镖头是我的戏迷,每次我的戏班子来香河,他必会过来捧场,私下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陆小凤点头,抿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要请娘子节哀了。” “陆公子这是何意?”画娘子惊道。 “娘子,我方才去步府,告知步镖头我们进城的消息,到了才知道步镖头已经给人害死了!”小丫鬟终于说出口来。 画娘子先是震惊,然后悲痛不已,命丫鬟马上收拾东西,上门吊唁故友,也陪步夫人说说话。 陆小凤三人见主人家有事,自然不敢再叨扰,就此告辞。 “怎么样?” 回到往客栈的路上,花满楼问走在他左手边的陆小凤。 “国色天香,一代名伶。”陆大侠回味有余。 ...... “我是说那位班主身上可有疑点?”花满楼无奈。 “我说了啊。”陆小凤看他,“一代名伶。” 花满楼无语有必要这么隐晦吗? 不过的确,戏子的眼泪,戏子的心,本就不能轻易相信。纵使不公,也是无可奈何。 “哼!”余喜在旁边翻白眼,“装腔作势。” “......”陆小凤扶额。 “楼楼,你不如问我,我也看出来不少。”余喜不理他,抓着花满楼的手不放。 “哦,那余兄就说来听听。”花满楼很感兴趣。 说说就说说,拉什么手啊!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大侠嗤之以鼻。 “那个画娘子还好,但那个小丫头的表现显然太过了点,倒像是在告诉我们她知道些什么。还有提起这件事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刚把我们请过去,就又去了步府,有这么赶吗?”余喜一股脑倒出。 “余兄所言不错,我也这么觉得。”花满楼附和地点点头。 “哼!”余喜欢喜地朝花满楼龇牙,然后从他背后看过去挑衅地瞥陆小凤。 陆小凤伸了伸懒腰,不动声色地将花满楼往这边一拉:“花满楼,我刚想起来还有一件事,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说。” “什么事?我也要听!”余喜狗皮膏yào般粘过去。 “我跟你不熟。“陆小凤一指头把人戳开。 “陆兄,余兄,你们两个好好说话不成吗?为什么一见面就吵。”花满楼被他们俩挤在中间,甚是为难。 “谁跟他吵了!”余喜抱着胳膊别过脸,“说的跟我待见跟他说话一样。” “嘿!”陆小凤气笑了,“那不正好?我跟花满楼有话说,你自个找地方呆着去吧。”说完拉着人扬长而去。 武力值比不过陆大侠的余喜在原地跳脚哼!死鸭子你别得意,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里简直不能再愤怒。 “陆兄要找我说什么事?”走得远了,花满楼挣开胳膊,弄了弄自己被他们拽的有些凌乱的衣服。 “没什么事啊!”陆小凤戳了戳下巴。 “......” “你今天不是卖花赚钱了吗?我请你喝酒。”陆大侠不愧是陆大侠,很快就想到了主意。 花满楼指了指天空:“夜色已深,哪家酒馆还开门?” “去了自然就开了。”说到喝酒嘴巴还真馋了,陆小凤一把夺过花满楼手中的扇子,拔腿就跑,“追得上我就把扇子还你!” “怎么这么幼稚?”花满楼空着手失笑。 夜色漫漫,酒香迷人,正适合把酒夜话,不问烦忧。 第12章 蒙着面纱的女人 第二天,花满楼早早起来,去赴昨日与画娘子的约。斗花大会结束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各类戏班子杂耍班子表演,普通百姓们的热闹高兴。 画娘子的无情戏班,就是这一带有名的昆曲班子,虽然如今画娘子百金难求一嗓,但她底下的徒弟们也都出了成就,只要有无情戏班的表演,一般是座无虚席,场场bào满。 余喜昨晚上被丢下,也没回客栈,不知去了哪里睡一宿,花满楼一出门,他也迎面笑嘻嘻过来。 “余兄,一起去听戏?”花满楼相邀。 “不胜荣幸!”余喜嬉皮笑脸地弯了下腰,然后搭上花满楼的肩膀,“能与花兄一起去看漂亮的小娘子,实在太赏心悦目了。” 花满楼失笑:“余兄今日说话很不一样,看来昨天晚上看了一晚上的书。” 余喜挠头装傻:“有吗?我怎么没感觉。” 花满楼摇摇头,并没期待他的回答:“无妨。走吧,去晚了不好。” 余喜连忙跟上,一边和花满楼侃侃而谈,一边不时往后扭头咦,那个死鸭子呢? 那不是鸭子也不是凤凰,真身就是个比一般人洒脱了那么一点点,聪明了一点点的陆大侠此时在哪儿呢?当然不会是赖在床上未起人生不满百,岂能将大好年华浪费在床榻之上? 香河县衙的大牢内,一群邋里邋遢的汉子正聚在一起逗着一只灰老鼠玩儿。 “几位还真是有兴致。”陆小凤站在后面有一会儿了,见这场景还真是忍俊不禁,不过好笑之余也有些感慨,山里来的村民们最宝贵的就是这一份纯真质朴,即使身陷险境,也不放弃寻求快乐的本能不过苦了那只来偷食儿的小灰老鼠就是了。 “陆大侠!”络腮胡抬头见是他,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睛登时亮了,扑过来扒在栏杆上问,“你找到真凶了吗?” 其他人也都挤过来,期待地看着他。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凶手是找到了,但他是谁,你们也不认识,而且我暂时还没办法让你们出去,只是来问些问题。” 络腮胡他们明显失望,有几个已经看得出暴躁烦闷的情绪离家日久,又含冤入狱,自然郁结于心。 “放心,这件事不会太久。”陆小凤走过去,“花会快要结束,你们也不会在这儿过年的。” “当真?”络腮胡莫名就觉得很信任眼前这人,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还在大牢里呆着,但他说不会在这儿过年,自己好像就安心了许多。 “我用这个保证。”陆小凤揪了揪自己的小胡子,笑容里有几分慧黠。 “哈哈哈!”络腮胡被他逗笑,其他人也都绷不住虽然没混过江湖,但这位江湖大侠果然非一般的大侠啊! 陆小凤一大早来大牢,自然不是为了看他们玩老鼠,也不是为了拿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作保证,他是来询问三张村里那几个无故死去的姑娘的情况。 村子里在一座不高不低的悬崖下,平时没什么人进出,村子里的人想赶集或者看亲戚什么的,都得三五成群地搭伙儿从一条陡峭的小路上出去。 吕有之所以会到三张村,似乎是慌不择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闯入络腮胡家时已经饿的不chéng rén形,连脚都是一瘸一拐,看起来像是经历了大折磨,络腮胡他们家也就把人安置下了。 在三张村养伤的吕有除了感谢村子里的百姓,一门心思地想出去,成天打听有没有路通到外面,这之外就很少和人jiāo谈,沉默寡言的个xìng也让热情的百姓们望而却步。 不过外表俊朗挺拔的吕有却颇受村子里姑娘们的待见,络腮胡家也有个妹妹,天天带着一群小姐妹来找吕有说话,送他些手绢巾帕什么的,都想着跟他说说话。 吕有自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平时都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望天,有一天小姑娘们又去找他,结果发现人不见了,找遍了村子也没有,只好回到络腮胡家,发现他来时带着的包袱还在,问络腮胡,也只当是他跟平常一样去了大石头上,根本不知道人已经不在了。 姑娘们都失望难过,所幸都是一群开朗的大姑娘,络腮胡的妹妹一人给分了一些吕有包袱里的物件儿,也就都把这件事给压下了。谁承想十日之后,姑娘们相继出现了咳血虚弱的病症,而且来时汹汹,没几天就下不来床,说不出话,最后都去了。这可吓坏了也气坏了村子里的人,正好络腮胡找到了吕有的衣物,一群人商议之下,便来了香河找人。 陆小凤听完这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也有些咂舌那些个姑娘们还真是胆子大,就这么收着陌生人的东西。 “她们都拿了些什么?” 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吕有身上,只能是他包袱里的东西。 络腮胡想了想:“我家那丫头好像拿的一张帕子。” “我妹子拿的的一本书。” “我妹拿的是一方汗巾。” “我姐姐拿的好像是一封信。” 陆小凤眼睛一亮:“什么信?” “不知道。”说话的是个半大小子,闻言羞愧,“我不认识多少字,没看过。” “这些东西都还在吗?”陆小凤追问。 “留着那干啥,一把火给烧了!”络腮胡气愤。 “我没烧!”半大小子喊道,“想着将来去报官,说不定能当证据,就留下了。” 陆小凤惊喜,这小子还挺机灵,连忙问他信在哪里。 “怕被他们抢去,就先放在家了。”半大小子果然心思活络。 “很好。”陆小凤点头,转身往外走。络腮胡他们在后边喊:“陆大侠!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陆小凤向后招了招手,出了大牢往城外赶去。 虽说陆大侠灵犀一指在手,花言妙语在口,行遍天下都不怕,但还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三张村,看来吕有能闯入此地,果真是慌不择路。 几十米高的悬崖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土案,选了个地方跳下去,人刚一站稳,就是迎面一把锄头飞来,紧跟着就是一柄磨得把儿都秃了的镰刀。 ...... “这位兄弟,有话好说。” 闪身避开锄头,又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镰刀,一枚雕刻成凤凰模样的银白色指环在食指上闪闪发光,陆小凤看清来人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连忙摆手,制止他还要再扔各种庄稼器具的冲动。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们村子?” 年轻人言语中满是戒备,手里还攥着两三把镰刀简直不能再拉风,一点儿不给庄稼汉丢脸。 “我是.......”陆小凤刚要提起自己是受络腮胡他们委托,一张口就卡在了那儿络腮胡叫啥名字来着? 年轻人一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戒备的架势更重,就差吼一嗓子叫来满村的人,围攻什么的那是必须! “咳咳咳。”陆大侠自然不会被这等小事给难住,伸着双手走过去,“你看,我手上什么都没有,绝对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不如你先把东西放下?” “少废话!”年轻人显然是奉命来守着村子的,“我们这儿不欢迎你,快走吧!” “我是来找一封信的。”陆小凤止步,“一封可以替你们村里无辜死去的那些女子伸冤的信,哦,是一个络腮胡叫我过来的。” “你认识大蛮哥?”年轻人听他提起村里的事,脑子一转。 “他叫大蛮?”陆小凤想吐血小蛮腰什么的是享受,大蛮哥还真是受不住。 “那大蛮哥他们呢?”年轻人惊喜,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十几天,可算是有消息了! “他们......很好。”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呆在大牢里不会被人暗杀的话,应该算很好吧。年轻人放心了,扔了手里的镰刀就过来拽他:“走,跟我去见村长。” 陆小凤被他拉着走:“不如我们先去找那封信?” 年轻人脚底生风。 ...... 在经历了一番审视盘查之后,又费劲功夫找到那个小伙子家,一通兵荒马乱下,陆大侠终于拿到了那封信。 普普通通的信封上一片空白,虽说打开别人的信不太好,但直觉告诉陆小凤,这封信里一定有解开三张村之谜和吕有之死的关键信息。 打开一看,淡淡的一股香气传来,陆小凤皱了皱眉,再看信里的内容,竟然是刘金写给吕有的,很平实的一封信,内容嘱咐他在外走镖好好照顾自己,等回来后与他一起去喝酒,还有些零碎的,不外乎是让他记住多穿衣,多小心,遇上麻烦尽量保证自己安全。 陆小凤看完,忍不住叹了口气。刘金的字里行间里,不止反应了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更说明了他与吕有之间的亲密关系,而信纸中间有好几道折印,想必吕有也读过好几遍信。这么一想,吕有的死,看来当真与步三刀脱不了干系。 折起信纸,刚打算重新塞回去,就隐隐约约看到信封的内面好像有笔墨痕迹。 翻开来一看,是几笔绘就的一幅图,而且还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怎么会是个女人?”陆小凤纳闷。 如果吕有和刘金有那种关系,为什么他会在这封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信里,画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 解开一个疑惑,又带着一个新的疑惑,陆小凤奔波在回香河的路上,琢摸着将来等破案,一定要好好喝上他三天三夜! 第13章 两重山主 回到客栈的时候,花满楼正在大厅里喝茶,夜风徐徐,从窗户里溜进来,虽然有些初冬寒凉,但也是一派安宁清静之景如果旁边没有某个败兴的家伙的话,看他那吃相连做这份宵夜的厨子都后悔做出来。 “你回来了?”花满楼听到动静,放下茶杯看过来。 陆小凤拿起他放下的茶杯,连灌了三杯才停下。余喜嘴里吸溜着面条瞪他这么多杯子非要用楼楼那一个,间接接吻什么的土bào了有没有?! “大晚上你不睡觉坐这儿喝什么茶?”陆小凤无视他的视线,问花满楼,“今天看了一天的美人,不累啊?” “余兄要吃宵夜,我不饿,只好喝茶陪他。”花满楼解释。 陆小凤只好再灌茶吃个宵夜都用人陪,一个大老粗的男人要不要这么娇气。 “你今天去了哪里?”花满楼听他喝茶的动静,似乎都闻到了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昨天就问他不去看戏要去做什么,结果支支吾吾不说。 “去了三张村。”陆小凤拿出那封信给他,“你闻闻看,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余喜正好呼噜呼噜喝完汤,一张油手就过来夺:“我也要看!”陆小凤顺势拿起一根筷子打掉他的手,黑一片白一片的手背上登时就肿了起来。 ...... 好像忘记这小子不会武功了,陆小凤放下筷子挠挠脸颊。 “木芙蓉的味道。”花满楼摸了摸纸道,“不过味道有点重。” 余喜摸着手瞪陆小凤果然死鸭子就是可恶,竟然下这种狠手?! “信封上还画了一幅画。”陆小凤拿过他的手,照着信封上的图一下下描出来:“怎么样?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花满楼收回手:“只能感觉出来是个女人。” 手里一空,陆小凤觉得有一丝丝流连刚刚清凉润滑的触感,只好搓了搓指尖,收回信叠好道:“如果是步三刀杀了吕有,那刘金也确实算为他报仇了,虽然报仇的法子很决绝。” “你是说除了报仇还另有原因?”花满楼道。 陆小凤扬扬手里的信封:“那恐怕就要找到这个女人才知道。”吕有只是平安镖局的一个镖师,如果不是掌握了步三刀的什么秘密,何至于杀人灭口? 余喜听着他们说话,在旁边把碗舔的干干净净,然后起身:“楼楼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竟然是一反常态的乖巧。 花满楼点了点头,等人走了才看陆小凤:“你都相信他不是坏人,为什么还要一直跟他过不去?”都当着他的面讨论案情了,实在想不出这两人还有什么过节。 “我有吗?”陆大侠装傻的功夫越来越好。 “他虽然玩世不恭,但并不是不学无术之徒。”花满楼道。 “大概吧。”陆小凤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睡了,你要不要一起上去?” 花满楼起身:“正好我也有件事跟你说。” 陆小凤勾了勾嘴唇:“好。”裹着被子卧床夜谈什么的,要是再来一壶暖酒,那真是冬日里再舒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不过。 不知是不是昨夜聊得太久的缘故,第二天一大早难得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有些赖床。余喜来敲门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中。 “死鸭子,外面有人找!” 余喜拍门拍得震天响,大有再不开门就一脚踹开的架势谁来告诉他客栈这么多房间,为什么两个人会睡在一间屋里?老板告诉他的时候瞬间暴走有没有?! “怎么这么吵?”陆小凤眯着眼拉开门,余喜差点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楼楼呢?”余喜黑眼珠喷火地瞪他,然后就要往里闯。 “他还没起来。”陆小凤一把拉住往外揪,“不是有人找我吗?带我去。” 余喜还要挣扎,不过武力值摆在那儿,到底还是被陆小凤抓着下楼。 大厅里吃早饭的人不多,一个一身彩衣的男人坐在正中的一张桌子上,旁边放着一把装饰华美的剑,其余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几眼,却一点不敢靠近。 “是谁?”陆小凤站在楼梯上看着他的背影,并不熟悉。 “我怎么知道?”余喜还在生气,“一大早下来就见他坐在那儿了,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一样,娘pào!” “什么?”陆小凤没听懂。 “好话不说第二遍!”余喜傲娇地一扭脸,噔噔噔跑下楼梯,坐到彩衣人身边。 陆小凤捏了捏脸,到小二那儿点了一壶茶,才慢慢悠悠走过去:“兄台哪位?可是要找我?” 彩衣人抬头,一张光滑如绸缎的脸,毫无皱褶,看起来比青葱少年还要年轻几分,一双眼睛里却是掩不住岁月走过的痕迹,陆小凤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我找陆小凤,如果你是陆小凤,那我找的就是你。” “我是陆小凤,那阁下是两重山主高梦来?”陆小凤坐下。 “不错。”高梦来双手搭在桌边。 “你是为了小六而来?”陆小凤不是没有讶异过,彩云七女在香河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身为两重山山主,她们的授业恩师,高梦来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那群江湖人是你让他们去我两重山闹事的?”高梦来反问。 ...... 陆小凤摸摸胡子敢情是为了这茬来的,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花满楼让他们去两重山找水仙花的吧?“在回答你这么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中十二玲珑的dú?” 高梦来坦然回答:“是他们自讨苦吃。” “什么意思?”陆小凤问。 高梦来看了他一眼,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何意,不过沉吟片刻之后他倒是开口解释了原因。 两重山除了因为它独特的山形地理,以及两重派在江湖的名声,还有一样宝贝人尽皆知七彩琉璃石。此石位于山顶,浑然天成,被无数金石爱好者竞相追逐,是两重山的镇山石,也因此而受到各路人马的觊觎。 “那群人是为七彩琉璃石而去?”陆小凤还是不解,七彩琉璃石虽然价值连城,但一般毛贼还傻不到这么明目张胆去偷的地步吧? 高梦来显然看出他的疑惑,开口道:“他们是趁我闭关时去的,闯到山上迷了路,就掉进了保护七彩琉璃石的花阵里。” 陆小凤恍悟:“原来是这样。” “我出关不久,就听说了小六的事。”高梦来眼神瞬间犀利几分,审视着陆小凤,“正打算来香河看个究竟,结果又在山脚下碰上他们,他们说是你陆大侠让他们去的。” 陆小凤挠头:“我也是麻烦缠身,不想跟他们纠缠,才告诉他们解dú之法的。” 高梦来冷笑一声:“久闻陆大侠大名,果然不愧聪明人,无论是杀手还是解dú,都能推到旁的人身上去。” 陆小凤笑意一顿,接过小二哥端过来的茶,又若无其事道:“好说,好说。” 高梦来无视他倒的茶,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为小六之死,听说陆大侠也在此地调查案子,还希望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十二玲珑的事,我也就不计较了。” 陆小凤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高山主要一个人调查?” “自然。”高梦来拿起剑,“两重山的事,岂能假手于人?就不劳陆大侠cāo心了。” 说完这句话,高梦来就直接拿着剑走人,彩衣飘飘的样子还真是潇洒得紧。 “哈哈!”余喜坐对面看着陆小凤狂笑,就差拍桌子了。 “你笑什么?”陆小凤看他。 “看你吃瘪我高兴啊!”余喜招手叫小二哥,“来两份早饭,分量不足不给钱啊!” ...... 陆小凤起身上楼这花满楼怎么还没起? 高梦来打扮独特,出了客栈之后,走在大街上那就是一道活靶子,接受了香河百姓的热情注视,不过他去的地方,却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平安镖局里,这几日筹备步三刀葬礼的事,一直是忙进忙出,高梦来走进去的时候,管家擦了擦眼,一脸纳闷这是来砸场子的? 毕竟在满院子的白里,他一身彩衣实在太扎眼。 陆小凤站在客栈门口,手里一上一下丢着两块银锞子玩儿,一个小乞丐正在捂着嘴和他说什么。 “你说他去了平安镖局?” “没错,我亲眼看见他进去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小乞丐眼睛瞄着两块银锞子,“陆爷,您可是只说让我看着人去哪儿,可没说进去了还得看。” “行了。”陆小凤收回银锞子攥在手里,“去吧,接着盯!” “诶,这钱要不要先结一次?”小乞丐拉住他袖子不放。 “不是给你了吗?”陆小凤抽回自己的袖子,挑了挑两撇小胡子。 小乞丐赶紧去摸身上嘿嘿,还真有。然后就拿着两块银锞子喜不滋滋继续盯人去了。 “你为什么让小乞丐去盯高梦来?”花满楼走出来,好一个翩翩佳公子,陆小凤撇了撇嘴看戏而已,用得着精心打扮一番吗? “反正他们也没事做,我给他们找个挣钱的机会而已。”陆大侠一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架势,浑然不觉自己面前站着的可是江南首富的公子。 “叶帮主知道你这么尽心尽力为丐帮发展,一定会好好感谢你。”花满楼失笑。 “那是自然!”陆小凤挑眉,“他上次还欠我十坛好酒,下次一并收了!” “不跟你说了,我去听戏。”花满楼摇摇头避开他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陆小凤跃跃yù试。 “罢了,你还是先应付别人吧。”花满楼看门外。 “陆小凤!”软嘟嘟的一声怒喝,陆小凤苦着脸回头,就见一胖一瘦正站在门外目露凶光地盯着他。 花满楼十分‘重情义’地把地方留给胖捕快和瘦捕快,自己又去了梨园阁,今日唱的是《夷光曲》,英雄美人中夹杂着国仇家恨,dàng气回肠曲折动人的一出戏。 余喜今天没跟着去,一个人靠在窗户边,把腿翘在桌子上打盹,小二哥劝了好多次,也没把人劝下来,不知这算是什么爱好。 “陆小凤,你答应替我们破案,现在案子进展呢?”瘦捕快沙哑的声音听不出过分的清晰,不过那张yīn惨惨的脸足以说明一切。胖捕快鼓着腮帮子在旁边瞪人一早赶路没吃早饭什么的真是太气人了! “我还在查咯。”陆小凤扶额转身,努力想法子拜托这两兄弟。 “那你可有查到什么?”瘦捕快咄咄相逼。 “查到了很多。”陆小凤靠在桌子上,“但暂时跟你们也说不清楚,再给我五天时间。” “五天?”胖捕快瞪圆了眼,“你已经查了五六了,老大给我们的时限就是十天,再给你五天,你到时候打算把真相烧给我们啊?” 陆小凤被他逗笑:“可现在敌不动,我有什么办法?” 的确,自从他调查此事开始,京城周围再无那个盗花贼的踪迹,若不是香河这里接二连三的麻烦,陆大侠还真是一筹莫展,根本不知道要查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胖捕快叉着腰,小肚子软软的,一掐腰就塌进去一块,“我们总不能贴个告示让他来犯案吧?” “诶......!”陆小凤击了下掌,赞许地看他,“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个法子!”然后拉过胖捕快就往楼上走,“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措辞才能最快地引蛇出洞?” 瘦捕快拔了一半的刀又chā回去,拐着弯去厨房端了两盘核桃酥跟上楼。 今日难得是个晴天,余喜闭着眼躺在一大片温暖的日光里,翻了翻身子又继续睡,又长又密的睫毛动了动,一直就没洗干净过的脸上嘴巴吧唧出声,一副睡得不能再香的样子,好像梦到了什么山珍海味琼浆玉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试~求不挂啊●●!!考神萨玛,保佑您可怜的子民吧\(☆o☆)/ 第14章 再生变故 胖瘦二捕快的到来,并没在城中引起多大波澜,毕竟小六死在城外的土地庙里,衙门的人并未往外传,还在等着两重山的人过来,江湖恩怨还是普通劫杀,到时候再做分晓。至于盗花贼的案子,香河百姓根本没有听闻,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精心筹备花会的事,没有闲工夫去打听京城的事情。 不过下午一件大事倒是引起了香河百姓的关注,热议程度直逼上午的《夷光曲》。 “斗花招亲?”花满楼从梨园阁回来,听到这事也被惊到。 “怎么?你还有别的花参加?”陆小凤正在换衣服胖捕快贪吃就贪吃,偏偏还跟只小黄鸡一样,吃个核桃酥吃的满桌子都是。 花满楼摇头:“玲珑白是我这次从江南带来的,本来打算送给三仙庵的玲珑姑娘,只有那一盆。” “那你怎么还拿着它去参赛?”陆小凤纳闷。 “这香河花会也算颇负盛名,既然来了,怎么能白来一场?” 陆小凤往嘴里塞了瓣橘子,然后就酸倒了牙,捂着腮帮子道:“我看你还不如送给玲珑姑娘,至少很相称。” 花满楼笑笑:“以后还有机会。” ...... 陆大侠又捡起块香糕丢进嘴里怎么今天的橘子这么酸? “陆小凤,我们按你说的贴好了!”胖捕快推门进来,一瞧见陆小凤在吃东西,双眼登时就闪亮亮了,凑近了问,“好吃吗?” 陆小凤把盘子推给他:“辛苦了。” 接下来的话就由瘦捕快全权代理,毕竟对一个吃货而言,嘴第一个作用是负责吃。 “我们按你说的,从鸿雁坊买了一百张纸,这里的每一条街都贴到了。”瘦捕快先是见过花满楼,将手里剩下的告示jiāo给陆小凤,才坐下来道。 “你们当真要办什么斗花招亲?”花满楼这才知道陆小凤刚刚不是在开玩笑,可是这么突然而然的,他们从哪里找的来招亲的姑娘? 陆小凤拈着一个酒杯转,神秘兮兮地看他:“我们一会儿就回京,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对了。”胖捕快吃完两块香糕,拿了一个橘子在那儿掰,抽空道,“这鸿雁坊的纸还真是上等的纸,薄而不透,白皙光滑,我看比京城四书坊的要好多了。” “是吗?”陆小凤逗他,“下次见了四书坊的陈老板,我可把你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 “.......陆大侠,你看这......”胖捕快掰橘子的手一顿,讪笑着看陆小凤,“我这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能当真呢?” 废话,这陈老板要是只是四书坊的老板,那陆小凤耍什么嘴皮子他胖捕快都不怕,可怕就怕在陈老板还是吃遍天的老板啊! “吃你的橘子吧!”瘦捕快抢过来三两下把皮撕了,又塞回他手里,“蠢货,他逗你玩儿呢!” “你骂谁蠢货!”胖捕快瞪眼睛。 这是非逼着老子跟你打一架吗? 陆小凤笑嘻嘻地看他们吵,破案之余还能看场乐子,这真是太好玩了! 花满楼拿扇子戳他差不多就行了,毕竟是公门里的人。 陆小凤冲他抬下巴没事,我有分寸,保证只逗不恼。抬完了才想起花满楼看不见,只好伸手拽了拽他扇子,算是礼尚往来。 这样看来,四个人这顿下午茶吃的还挺和谐。 四个人连夜赶回京城,陆小凤没有回集香楼,而是先跟着花满楼去了花府。 花府在城东一条宽巷子里,阔气得很,邻近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算得上上流之居。“你三哥当真不在府里吗?”跨进大门之前,陆小凤还在问。 “他去邻近的几个县收账了,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花满楼不厌其烦地回答,“你很不想碰见我三哥?” “也没有。”陆小凤摸摸胡子,“就是平时没怎么打过jiāo道而已。” “依陆兄的xìng格,难道还怕和陌生人打jiāo道?”花满楼好笑,“更何况还有我在。” 陆小凤转头打量门上的门神画我是不怕和陌生人打jiāo道,可那不是你哥吗? 花平听说两人回来,衣服都没穿好就往花厅跑,迷糊着眼找他家少爷。“少爷,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吃饭没,我让花婆给你准备你爱吃的去!”叽叽喳喳一通说完,花平踩着鞋又往外跑。 花满楼叫住他:“花婆毕竟年纪大了,她睡下了就别麻烦她了,我们不饿。” 花平这才瞅见旁边还有陆小凤在,登时就不高兴了,撅着嘴看他:“陆公子也在啊!” “怎么?不欢迎我来?”陆小凤笑道。 “欢迎,自然欢迎。”花平打着哈欠回答他,简直不能再嫌弃。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这两个人还真是没法子了。“我去睡了,陆兄你要找彩云六女的话,自便吧。” “你来找那几个姐姐啊?”花平接话,“可是你来晚了,她们今天下午就走了。” “什么?”陆小凤收起笑脸,向后堂走去的花满楼也停住脚步,“你说她们离开花府了?她们有说要去哪里吗?” 花平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回答:“她们本来住在后头的一个院子里,这几日都是丫鬟去送饭的,可今天去收拾的丫鬟回来,说人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了。” “什么字条?” “就说谢谢收留,有事离开了什么的。”花平努力回想,“没说要去哪儿。” “那今天府里可有什么动静?”走回来的花满楼补充问道。 花平这会儿完全清醒了,可着劲儿想:“丫鬟们说看见有一只彩色的鸟儿飞来过,她们想抓没抓到,这算吗?” 陆小凤心里暗道不好,拔腿就往外走。 “陆兄,我跟你一起去。”花满楼叫住他。 “不用了。”陆小凤道,“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留下,明天胖瘦捕快会来找你,我若是赶不回来,你就和他们一起主持斗花招亲的事。” “那你小心。”花满楼嘱咐他。 陆小凤拍拍他的肩,转身就走这种大半夜乱跑的事,还是他一个人来干就好了。 “少爷,这大半夜的,陆公子这是又去哪儿啊?”花平凑过来问江湖什么的好凶险好奔波,幸好他家少爷平时呆在花楼里的时间多。 花满楼眼睛注视着门口,叹了口气:“希望他来得及。” 都这会儿了,肯定来不及睡个好觉了。小花平掩着嘴打哈欠,看屋外漆黑夜幕下星子点点。 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看到刚刚进去的陆小凤,又急匆匆走过来,心里也是纳闷的紧,老远就打招呼:“陆大侠,这怎么又要出去啊?” “没办法,谁让我天生劳碌命呢?”陆小凤双手放在腰间,无奈道。 “谁不是呢?”士兵甲也是一肚子苦水,这天寒地冻的,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就为了那一点点俸禄,大半夜守在城门口,说出来真是满把辛酸泪。 “行了,我先忙,以后有机会一起喝酒。”陆小凤摆了摆手,冲天而起,眨眼越过城门。 “啧啧。”众士兵羡慕了一会儿,又乖乖守着这道普通人不敢闯 ,有本事的人不放在眼里的城门了。嘴馋的被陆小凤一句话勾起肚子里的酒虫子,靠在墙上砸吧着嘴回味无穷。 深夜闯城门什么的,简直不能再放肆。 一道灰色身影,紧跟着从城门头跃下,不甚明朗的夜色中,像一道浅浅的污印,丝毫没有引起一群粗汉子的注意。 眼看着香河城就在眼前,陆小凤踏水而过,正准备入城往平安镖局的方向奔去,心念一闪,他半空中扭了下身子,硬生生地折向了另一处。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必定要赞一声好功夫! 土地庙外,空dàngdàng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风吹云过,淡淡的月光流泻,依稀可辨这是几具女尸,从她们姿容身段,可以想见活着的时候也是举袖留香、夭矫多姿的女娇娥,而如今血染罗裙,美眸不睁,一片死寂悲凉,连身边凌乱的长剑,似乎也在发出阵阵悲鸣,投shè着凉如水的银光。 陆小凤握了握拳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连胡子都跳了一跳,才从彩云六女的尸体上挪开视线,看着站在空地上的四个人。 “谁动的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卷起,分外钝响。 “陆大侠!”柴柴柴一家人看到是他,似乎有些惊喜,一身狼狈地朝他跑过来。 “怎么回事?”陆小凤又问了一句。 “陆小凤,这是我两重山和他们一家人的事,你不必chā手。”高梦来负剑而立,仍然是不辨表情的模样,在此等夜色中看来难免诡异。 “我答应她们,会替她们查出小六是被谁杀死。”陆小凤又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忽然庆幸没有让花满楼跟着来,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但这里浓重而悲哀的血腥味,还是会污染他用来嗅到世间一切美好的鼻子。 “这也是我两重山的事。”高梦来缓缓抽剑,指着柴柴柴一家人,“你们杀我弟子,我找你们报仇是天经地义,如果你们要找外人求救,我也照样奉陪。” 小柴和柴娘子都去看老柴。 “是你们杀的人?”陆小凤皱眉。 “咱们正在里面睡觉,等你和花公子给个信儿,结果这几个娘们突然就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下杀手,只好跟她们打了,本来也没想下杀手,可她们却是拼了命地攻上来,怎么都拦不住。” 陆小凤心里郁结散开一些,彩云七女的功夫本来就略逊于柴柴柴一家人,但现在小六一死,她们的七剑无法合璧,威力虽差,但如果不顾xìng命地打,柴柴柴一家人的确除了还手的确并无他法。 “陆大侠,高山主说的不错,这是我们两家的事,就不劳陆大侠cāo心了。”老柴开口,面上已是一片决绝,“夏夏的事就托付给陆大侠了,如果我们死了,还请陆大侠给她找个人家好好过日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高梦来方才一番话,已经堵死了柴柴柴一家人找陆小凤帮忙的后路,而经过与彩云六女一番恶斗的他们,碰上身负两重心法与彩云七剑的高梦来,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慢着!”陆小凤伸手拦住他们,看高梦来,“高山主,在你们动手之前,我还有一事想问。” 高梦来冷声道:“陆小凤,管闲事太多,小心活不长久。” “好说。”陆小凤勾起嘴角,摸了摸小胡子,“我这人运气好的很,老先生也给算过,活个百八十年的不成问题。” 高梦来眼神一凛。 “我问你,彩云六女好好的在花府呆着,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你又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高梦来假面般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不耐。 “你应该知道,京城前些日子出现一个十分狂妄的采花贼,高山主虽然已过而立,却看着年轻得很,而且高山主门下的小六也是死在了京城脚下,想必神捕门会很乐意和高山主谈一谈。” “陆小凤,你找死!”高梦来面色更白,如傅粉一般,举着剑的手也微微颤抖,银白长剑发出铮铮响声。 “我不找死。”陆小凤摊手,“活着这么美好,我为什么要找死?”视线转到地上横陈着的尸体上,他继续道,“我只是想替那些想活而不能活的人讨个说法而已。” “哼!”高梦来冷笑一声,“地狱无数冤魂,难道你一个陆小凤都管得过来不成?” “我又不是阎王爷,为什么要管所有地狱冤魂,我只管碰的上的麻烦。” 高梦来被他两次三番的呛声气得再也绷不住一张冷漠的脸,像一块完整的水豆腐,被人用刀子划出一道道裂痕,难看的紧。 “柴老头,你打算请他帮你?” 即便如此,高梦来还是忍了下来,转而询问老柴。 “陆大侠。”老柴握紧锄头,“虽然对方来者不善,但我们杀人是事实,您就站在一边看着吧。” 小柴和柴娘子yù言又止,老柴一个眼神瞪过去,他们也只好握着武器准备决一死战,想起至今仍无下落的夏夏,柴娘子的眼眶红了又红,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江湖事江湖了,陆小凤自然懂这个道理,但让他看着柴柴柴一家人去送死,这也是不可能的事,一时之间还真是僵在了当场。 忽然,一道如雄鹰般漆黑矫健的身影从天而落,稳稳地扎在柴柴柴一家人面前,正对着一身杀气的高梦来,空地上无处遮挡,夜风猎猎,吹动他黑袍翻滚,气势凛然。 “盗无?”陆小凤叫出一个名字来。 “神捕门总捕头?”老柴他们也是诧异。 高梦来握剑的手一紧,盯着盗无道:“总捕头身在公门,难道也要干预江湖之事?” “本捕头自然是为职责所在之事而来。”风雕霜刻出的一张硬挺脸庞,眉眼凌厉,薄唇冷冽,一道浅浅的伤疤藏于鬓角,蜿蜒出直逼人心的魄力和霸气。 陆小凤耸了耸肩官府的人简直就是一日不打官腔会死。 高梦来的脸一下变得很难看,任凭谁一而再再而三被阻碍也会生气。 盗无转身看着老柴:“神捕门接到花府花公子报案,他丢失了一枚双鱼坠,而你们三个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老柴和小柴面面相觑没听过啊,什么双鱼坠? “可是这个?”柴娘子忽然娇呼一声,伸手从腰间扯下了一块缠了金线的坠子来,琢成两只小胖鱼的模样,可爱得很,她单手递到盗无面前。 盗无接过去,不怒自威:“为何会在你这里?” 柴娘子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坠子本来就是她的,一直挂在腰间,如果不是盗无提起双鱼两个字,她根本都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一块坠子。 “我知道了。”陆小凤凑过来,冲柴娘子眨了眨眼,“是不是花满楼丢失了坠子,被你无意中捡到,就先挂着了,我们这几日一直在忙,也没时间来这儿找。” “......额,是,是我捡到的。”柴娘子红着脸回答面不改色撒谎什么的,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 “很好。”盗无收起坠子,一脸正色道,“虽然坠子找到了,但你们还是要去神捕门做个记录,走吧。”说完转身就走。如果不是路过陆小凤时,陆大侠感觉自己脚背被人踩了一下,他真的以为盗无总捕头就是来找偷坠子的犯人的这可真有点大材小用了。 “这就走了?”小柴挠头不用再打了? “不走等着吃火锅啊?”陆小凤扫一眼已经快要怒发冲冠的高梦来,转身溜溜达达就走。 老柴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跟了上去等找回夏夏,再解决与两重山的事也不迟。 土地庙前很快就只剩下高梦来一个人,脸色气得惨白,嘴唇也不遑多让,只见忽然转身,横扫出一剑,削向身后的一个小山包,轰然作响,激起尘土无数,然后就是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地面上和无数尘土纠结缠绕,难分彼此。 彩衣飘飘,又多了一抹刺目鲜艳。 山包后,一道灰色身影在他拔剑时就遽然后退,掩袖遮住漫天灰尘,戴着斗篷的脑袋里,只留出一双赤红的眼睛,如同荒野恶狼一般,在夜色中泛着人的光,随时准备吞噬周遭的一切,而不留下一丝生气。 第15章 各种遭嫌弃的陆爷 盗无直接带了柴柴柴一家人去神捕门,陆小凤一个人又dàng回了花府。守夜的家丁直接将他带到了花满楼住着的院子里,说是少爷还没睡下。 果然,一进院子就看到房间里还亮着灯。“可以进来吗?”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当然可以。”花满楼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 陆小凤笑了笑,伸手推门进屋,意料之中是一间很花满楼的房间,干净的床榻和桌子,窗台外面摆着几盆黄花君子兰,在卷起的窗帘后微微摇晃,一盏青莲香炉里,正散发着缭绕香气,淡而纯净。 花满楼正站在床边的烛台前,灯罩放在一边,他正拿着把剪刀剪灯花。 “怎么还不睡?”陆小凤走过去,极其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剪刀,一剪刀下去,暖黄的烛火跳了跳,房间里登时更明亮。“有沉香的味道。”他又凑近闻了闻,才发现细长的蜡身还雕刻着花草的图案,忍不住失笑这人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花满楼。 “本来准备睡了,但一想到明天的斗花招亲,就又睡不着了。”花满楼实话实说。 “所以你就有功夫又跑了一趟神捕门?”陆小凤拿过灯罩盖上,果然白色的纱罩上也是花纹细腻。 “我只是去找胖瘦捕快问一问明天的事情,正好碰到了他,是他主动说要去帮忙的。”花满楼走到另一侧的衣柜前,打开之后翻了翻,似乎在找什么。 “主动?”陆小凤撇嘴,“他要是能主动开口,我也不必被胖瘦捕快威胁了。下梁不正,上梁也正不到哪里去。” “对了。”花满楼转头看他, “你不是不喜欢受人威胁吗?怎么会被瘦捕快算计到?” 陆小凤收起剪刀,往床上一坐软塌塌的还挺舒服。 “如果我告诉你,我本来就打算调查此事呢?” 花满楼笑了笑:“从之前的案子来看,我好像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一点。” 陆小凤摸摸小胡子,然后一扭身枕着两条胳膊躺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脱了鞋子的他翘着二郎腿躺在花满楼的床上,大概是这一天跑了太多的路,此刻竟有困意袭来。 “睡着了?”花满楼听出他的呼吸声变化。 “快了。”陆小凤迷迷糊糊回答。 花满楼走过去:“你不会告诉我今天还要睡在这儿吧?” “不行吗?”陆小凤翻了个身。 “花府有很多房间。”花满楼无奈,“我的床很小。” “不小啊!”陆小凤用手臂量了一下距离,“睡两个人刚刚好。” ...... 半天没等到他不说话,陆小凤只好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反正只能睡一个多时辰,我只是不想再麻烦而已。如果你介意的话,那我去房顶呆着喝酒就好。”说完就开始穿鞋。 “我不是介意。”花满楼道,“只是奇怪而已。” “有什么好奇怪的?”陆小凤起身,踩了踩鞋子让自己穿的舒服,然后擦过花满楼往外走,“只是躺在你身边,感觉睡得更好。” “那是沉香的作用。”花满楼弯腰从枕头边拿起一个香包,递过去给他,“把这个放在床上,你会很容易睡着。” “不用了。”陆小凤拍了拍他的手,“你睡吧,我去外面。” 第二天一大早,花平来伺候他家少爷洗脸,一进门却发现床榻很干净整齐,完全不像昨夜有人睡过的样子。他正在纳闷,就看到花满楼正好进来。 “少爷,这么早你去哪里了?”花平扑过去。 “出去走走。”花满路衣襟上还沾着点点霜露,接过花平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感觉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陆小凤呢?”他问花平。 “刚刚我过来的时候看他正好从房顶下来。”花平脸色白了白,还有些后怕,“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强盗呢!” “走吧,去吃早饭。”花满楼一笑。 花平放下茶杯,跟在后面还在傻乎乎的问:“少爷,为什么陆公子会从房顶下来?他昨天晚上睡在哪儿啊?难道是睡在房顶上?”一路问到了饭厅,花平那张小嘴还不停。 “人在这儿,你直接问陆兄不是更好?” 陆小凤正在专心吃ròu粥,闻言抬头:“问我什么?” 花平连连招手:“没事,完全没事!” “是吗?”陆小凤笑,“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些秘密的人很多,你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下次了哦。” “我才不是爱打听别人秘密的人!”花平撅嘴,“少爷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知道别人的秘密又不会让自己有什么好处。” “不错啊花满楼。”陆小凤噎了一下,“你可比盗无会教育手下多了。” “胖捕快和瘦捕快只是请你帮忙破案而已,他们在京城可是十分受人敬仰的捕快。”花满楼坐下来,“盗无好像也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分身乏术,想督促他们尽早破案,才定下期限的。” “连你都替他们俩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我还能说什么?”陆小凤替他舀了一碗粥递过去,语气听不出来高不高兴。 手慢的花平只好端着自己舀出的那半碗挪到一边去吃,气鼓鼓的脸圆的跟个甜饼一样。 “谁不知道,花公子才是这京城最受百姓喜欢的年轻俊秀,我们兄弟,只是拿钱吃饭罢了。”沙哑的嗓音响起,就看到门房带了两个人进来。陆小凤其实很想问一问,瘦捕快你这风寒到底啥时候会好? “瘦ròu菜粥?”胖捕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扑到了饭桌旁,如果不是陆小凤拉了一拉,他很可能直接就把脑袋伸到锅里去了。 “花公子,陆大侠。”瘦捕快及时出手,揪住人的衣领子拽了回来,小花平拍着胸脯放下了一颗心,然后抬头盯着胖捕快猛看嘿嘿,这胖捕快真跟传说中一样,看到食物眼睛就贼亮贼亮的,看着ròu嘟嘟的完全没有捕头的架势和威严啊! 陆小凤挑了挑眉:“这么早,台子搭好了?” 胖捕快边留哈喇子边点头:“搭好了,人也找齐了,就等敲锣开场了!” 呼噜噜喝完最后一口粥,陆小凤擦了擦沾着几粒芝麻的手指,起身道:“走吧,早点开场早点结束,然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去。”说完就直接出了饭厅的门。 “他怎么了?”瘦捕快松开揪着胖捕快的手,回头看了看陆小凤挺直的背影,转过头来问正在拿着勺子在粥里轻轻搅动的花满楼。 花满楼摇头,微微一笑:“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然后想了想又道,“也可能是很久没有好酒喝了。” 对于这两个理由,瘦捕快是相信又不相信的。习武之人,尤其陆小凤武功高强之人,一晚上睡不好自然没什么影响,而对爱酒的陆小凤来说,几日不喝酒是一种折磨,但有案子破了之后一场酣畅淋漓的醉酒等着,他应该也不至于现在就摆脸子才对。更何况江湖上传言陆小凤风流潇洒,善与人jiāo,不像是会耍小脾气的那一型。 事实证明,屋子里在为陆小凤的反常抓心挠肺的,只有瘦捕快一人,胖捕快早就扑在桌子边,就着锅子拿着勺子开喝了。 花满楼两主仆守着自己那一小碗,一个喝得优雅十足,像在享受山珍美味;一个狼吞虎咽,眼睛还紧盯着对面的胖捕快,生怕一个慢了被他再抢去。 早饭过后,街上逐渐变得热闹,东大街平时就是人来人往商贩汇聚之地,称不上摩肩接踵张袂成yīn,但也差不离,尤其今日街道的正中央,忽然平地起了个高大的台子,两边挂着的竖幅上,龙飞凤舞的‘斗花招亲来者不拒’八个大字,吸引了无数百姓围观。顺天城泱泱皇城,百姓们自然见多识广,什么比武招亲,龙争虎斗,他们平时见的多了,但这斗花招亲还真是生平第一次见,难道这招亲的姑娘家里有个爱花成命的爹娘不成? 所以当陆小凤到达现场的时候,饶是早有猜测,也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好嘛,吴央乌央一大片人,背着小孩儿的,挎着菜篮子的,还有小商贩都推了车子挤进来看,胖瘦捕快安排的几个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小捕快们已经被推挤得帽子衣服都歪了,一个个吼得面红耳赤嗓音嘶哑也拦不住热情的围观群众。 “嘶...”陆爷搔了搔下巴,好像闹大的说,这万一造成点什么伤害,顺天府那红老头一定扒他的皮不可。 “陆小凤。” yīn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陆小凤闭了闭眼,叹口气回头。 “盗无兄啊,你听我说,这事......” “事情结束之后,你亲自去跟洪大人说。”盗无无视他的解释,径直越过人往台上走。 陆爷在后头握了握拳头这都叫什么事?要不是为了替你们破案,爷用得着想这种法子吗?一群不识陆洞宾的大尾巴狼! 维持秩序的捕快们见盗无过来,喜不自胜,一个个有了主心骨一样,整理好衣裳帽子,重新摆出神捕门的架势,很快就将场面掌控起来,拦好了栅栏在四周,让百姓们退在安全线以内保持安静。 叮叮当当的环佩声响,刚刚歇了一阵准备再热闹热闹的百姓们就看到两块中间分开的大红布后面,一排衣着清丽的妙龄女子缓缓而出,一个个身形曼妙,薄纱遮面,霎时间场内一片抽气声呀,这是快过年了给大家的福利吗?男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猛看,傻呵呵的差点让哈喇子淹了东大街,女人们一边揪着自家男人的耳朵跺脚骂,一边偷偷拿眼去看那些女子的服饰妆容好像是成成成衣铺的衣服,赶明儿也去买一套过年嘛! “各位!” 十二个女子在后面站了一排,红绡舞动间,她们飞起的衣襟连成一道亮丽的屏风,一个一身红衣如火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闪身出来,在两侧红布的映衬下,让大家一时晃了眼,不知道那里到底站没站着人,直到她开口说话,百姓们才又瞬间沸腾起来哇,不会招亲的就是这姑娘吧? 一时间,没成亲的喜不自胜地打算回家搬几盆花来,管它什么品种的一股脑全搬来,总有一盆会赢得吧?而成了亲的都摸着下巴在思量,要是自己也弄盆花来试试,自家那个黄脸婆会发飙的可能xìng有多大?别赢不了美人,到时候还得回去跪花盆。 “今日我集香楼举办这场斗花招亲大赛,虽然事出突然,仓促准备,但图的就是一个热闹,一个乐子,希望大家家有名花的,千万莫要藏宝,咱们这斗的不是那家的花好,就是为了一份雅致,一份精彩!大家说好不好?” 红衣女子的话一说完,百姓们这才恍悟对啊,这不是集香楼的赤岚姐吗?” 赤岚算是香娘的关门弟子,是集香楼明面上的主子,为人热情爽朗,不拘一格,虽身为女子,却大口吃得了ròu,随xìng喝得了酒,无论是江湖人士,还是文人书生,只要进过集香楼,都卖她几分面子。 “好!” 百姓们一个个巴掌拍得震天响,拍完一溜烟往回跑赤岚姐都发话了,赶紧回去捧几盆来啊! 而站在靠墙边的一群人,看打扮都是江湖人,他们手里都无一例外地捧着几株花,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收到消息来参加比赛的。 陆小凤站在街对面,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一勾,摸了摸小胡子,转身绕到后台去了。 “各位,一炷香之后,比赛正式开始。”赤岚姐朝旁边一挥手,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端了一个顶好看的香炉过来,微风一送,松香味细细缭绕。另一个小丫头则推着一个东西上来,四四方方的板子上,立着一个一人高的物件儿,外面围了一块红灿灿的绸缎,完全挡住了里面的风景,看不出是人是物。“这就是今天的彩头!”赤岚姐走过去,绕着红绸缎包着的东西转了一圈,纤细的手指一挑,微微露出些许绣鞋的脚尖,又倏地放手,眼睛眨都不眨盯着看的百姓们一片失落叹气声,又立马来了斗志越神秘惊喜越大啊! 却说后台里,陆小凤正和盗无打商量事情结了他能不去顺天府不能?洪老头那简直就是洪扒皮,顶着颗红脑袋红脸蛋,骗过了无辜单纯的百姓们,干的净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每每进一趟顺天府衙门,他都得瘦个两三斤才能出来。 “老大,小甲刚刚来报,城南善堂走水了!” 一个鬼灵精怪的脑袋伸进来,嗷地就是一嗓子,吓了陆小凤一跳。 “走。”盗无二话不说,掀了帘子就往外走。 “诶,你走了这儿怎么办?”陆小凤赶紧抓人笑话,难道真要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犯人给他们连骨头带皮送到神捕门去啊!他陆爷爱管闲事也不是这种无下限的爱法。 更何况他现在心情且不好着呢,一个不小心惹恼了陆爷,陆爷撒手撂挑子我不干了我! 盗无回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组织相信你,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下一个滑溜,就挣脱了束缚,带着人头也不回往城南去了。 还不等陆爷发飙,又一个人掀帘子进来:“怎么就你一个人,花花呢?他怎么不在?”香娘找不到花满楼,嫌弃地扫了一圈乱糟糟的后台,最后看了一眼陆小凤,一扭身出去了。 ...... 爷就这么不干了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之后还有七门考试/(ㄒoㄒ)/~~可能木有办法日更了,~ <(_ _)> ,复习累了就写一下,布吉岛啥时候会更~亲们可以等一下,7月11号放假之后恢复日更我会说可能会两更三更的嘛~(@^_^@)~ 第16章 好多宝贝 心头憋了一口闷火的陆小凤,看着那群贼眉鼠眼的武林人士格外不顺眼,索xìng一个纵身上了旁边客栈的房顶,手里拿着一壶老板特地给他留的梨花白,却只在手里滴溜溜地转着,压根不往嘴那儿挪。 “少爷,少爷,陆公子在那儿!” 花满楼带着花平,站在离高台有些距离的一家茶室门前,花平远远瞧见房顶上的陆小凤,大着嗓门指给他家少爷看。小花平心里不是不纳闷怎么这陆大侠这么喜欢躺在房顶上呢? 花满楼摇了摇头,脸上是他一贯适宜的笑意,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听他吩咐花平:“你带人在周围守好就行,其他的事不用cāo心。” “哦,那少爷你小心点。”花平闷闷地回答一声,一步三回头地找暗卫去了每次陆公子一来,少爷怪怪的,陆公子怪怪的,连那些暗卫都怪怪的。 “诶诶,花平,少爷说啥,快跟咱们说说!” 埋伏在四周的暗卫瞧着花平过来,一把就把人拽进了小巷子里,一个个兴高采烈地逼问。 “怪怪的......”花平还在纠结这件事。 顺天府的百姓们难得在年前还碰上这么件有趣的事,自然表现出十分的兴趣参加,不过他们还来不及把自己刚刚抱来的野菊花野海棠啥的送上去,就被旁边的一干江湖人给用眼神吓了个半死。 “干什么?集香阁办的活动,难道不允许咱们参加啊?”有胆大的冲上前跟他们据理力争。 “刷”地一声,那群江湖人已经有人抽了刀有人抽了剑出来,明晃晃的一大片,毫不晃眼。 俗话说ròu长的敌不过铁打的,皇城脚下的普通百姓们再厉害,也还是不敢跟这群不要命的杠上,一个个都缩了回去,抱着自己的大野花怒瞪对方。 赤岚姐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始终含笑注视,完全没有出声干预的意思。 很快,江湖人们一个个将自己的花盆摆了上去,赤岚命人一盆盆打量过去,先行评判和记录,很快就筛选出了排在前十的十盆花。 入选的那几个喜上眉梢,各型各款的眼睛里都是闪亮亮的精光,无一例外地都瞄着高台上立在右边的彩头。 “各位,前十名我们已经筛选出来,这魁首自然也在这十名之中。”赤岚姐接过一个绿衣姑娘递过来的册子,起身冲着底下道,“不过因为这彩头实在太过名贵,千金难换,所以只有这前十名的有机会看到。”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不能参加比赛他们就算了,这彩头都不让人看一眼,这不是故意吊他们胃口吗?百姓们都不干了,举着手里的野花呐喊抗议,一时间菊花满天飞...... 可是赤岚那是谁,京城第一集香楼的主事一姐,这种场面自然见的多了,柔荑一挥,一众粉嫩嫩的小丫头从后台鱼贯而出,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举在身前,纤细白嫩的手指上各自挂着一枚精致的香包,她们踏着拍子灵巧地从百姓们中间穿过,手中的香包已经换了人戴。 “诶,这是什么啊?” “好香。” “回去给那黄脸婆,还不高兴死她!嘿嘿......” 来看个热闹还有礼物收的百姓们都不闹腾了,一个个揣着香包回家瞧那缝香包的缎子,可是杜裁缝铺子里出来的货,一尺要好几两银子呢!这回可赚大发了! 百姓们是走了,江湖人却跟一口口老痰一样,牢牢地粘在当地,除了那评上前十的几位,剩下的也是一个不落。而且斗花的热闹气氛刹时褪尽,瞬间换上了剑拔弩张的势头。 “各位难道听不懂我的话?”赤岚姐双手轻搭在腰前,一条纯净红绡绕于其上,利落地垂下,被风吹得徐徐晃动。 “我们不会走的!”一个黑脸大汉杵着把大刀站着。 “没错!”其余的人随声附和。 赤岚姐也不动怒,依然笑得端庄大方,进退适宜:“很好,既然各位想看,想必也知道这彩头是什么,那么一切后果,就请各位自负了。” 底下一群人沉默。 “来,揭开红布。”赤岚姐吩咐身边的绿衣丫头。 绿丫头走过去,手刚放在红布上,底下一群人已经按耐不住往前冲了几步,一个个如狼似虎迫不及待。 绿丫头一扬手,红布随风飘起,一个妖娆身影若隐若现。 场下顿时一片抽气声,却忽然风声骤响,紧接着一群黑衣蒙面的家伙就从天而落。 “什么人?!” 两边的人立马对上了,拔刀的间隙两道一黑一彩的身影已经一左一右飞上了台子,直冲着红布下的人而去。 旁边的小巷子里,花平探头探脑:“诶,快开始了,准备好啊,一会儿我一说冲,你们就冲出去!”他嗦嗦一句,却听不到回答,回头就看暗卫们撇着嘴看他小花平,你是少爷的贴身小厮不错,可也命令不到我们哟! “嘿嘿,那你们听少爷说话。”花平挠着后脑勺傻笑看吧,他就说陆公子一来啥啥都怪怪的。 这边扯闲话的功夫,那边已经打得死去活来,刀光剑影,吆喝怒吼,菜市场跟这比起来,也就多点鱼腥烂菜味儿。 赤岚姐带着人退到后台,花满楼正好走过来。 “花公子。”赤岚姐娇媚一笑,上前一步挎着他的胳膊,身子都快贴上去了,声音也是不同于刚才的软糯,“好久不见了,这次帮了你,下次要请我和姐妹们喝酒才行。” “喝酒的话,找陆小凤不是更好?”花满楼任她挎着,脚下却不露痕迹地往旁边闪了闪,两个人之间有西风呼呼而过,“不过胭脂水粉的话,今天辛苦了的姑娘们,可以到铺子里随便拿。” “诶哟!”一群姑娘乐了,叽叽喳喳地凑过来冲花满楼道谢啧啧,人帅就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钱也罢了,关键还这么大方,你说这不当梦中情人当什么?! 房顶上陆小凤扫过一眼打得热闹的那边,视线又落在同样不输的这边,润泽的双唇一抿,两撇小胡子翘个不停,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只把手里的酒壶种种地往房顶上一放,翻身下去,直奔着正在高台上抢彩头的两个人而去。 高台上只有黑衣人和彩衣人两个,彩衣服的简直就像在说老子不屑于乔装打扮一样,那身骚包招风的七彩衫子,除了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的两重山主高梦来,还有哪个?而对方黑衣人,头上却不知道套了个什么东西,整个脑袋都糊住,只戳了两个眼窟窿的家伙,真是不遗余力地把自己给打扮起来了。 陆小凤落在高台上,高梦来正招招紧逼,将黑衣人迫得节节败退,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黑衣人看着像没有功夫一样,完全不出招,只闪躲,偏偏还灵活的堪比一只风筝,即使高梦来一手彩云七剑耍得密不透风,他也能找到间隙躲闪出来,两个人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嘿!别打了!”陆小凤单手叉腰,另一只手顺了顺脸颊边落下的一缕长发,冲那两个喊。 黑衣人捏着嗓子说话:“你是瞎的吗?我又没在打,你让他停手,我当然就不躲了!” 陆小凤随手从旁边的锦缎上揪下一小朵布花,冲着黑衣人脸上扔过去,“诶哟”一声,黑衣人伸手捂脸,两只脚一绊,以一个高难度姿势往地上一坐,高梦来的剑尖已经如期而至,却在他那俩眼窟窿前生生止住。 “不愧是陆小凤。”高梦来收剑,语音冷冷。 “好说好说。”陆小凤转了转自己手指上的玉指环,“最近和高山主见面的机会如此之多,还真是有缘啊!” 高梦来冷哼一声,就要往陆小凤身后去找刚刚那红布下的女子。 “高山主。”陆小凤叫住他,然后冲身后招手,一个女子从帘布后走出,手里捧着一个手掌大小的花盆。“辛苦你了,香禾。”陆小凤接过花盆,对那女子一笑。 “能帮得上陆公子的忙,怎么敢言辛苦?”敢情这就是之前被陆爷无情拒绝的那一位,“只要陆公子不再生我的气就好。”说着话间,香禾的眼眶就又泛红了,想必是的确为之前的逾距后悔。 “无妨。”陆小凤心里一软,伸手拍了一下香禾的肩膀,“有时间再找你喝酒,先回去吧。” “我等你。”香禾一双水眸顿时晶莹,道了个万福,缓缓离去。 ...... “不愧是陆小凤。”高梦来又重复了一遍,无甚情绪的眼神却胶着在陆小凤的手上。 陆小凤掂了掂那盆当真称得上小巧的花,嘴唇一斜:“既然起了名字叫陆小凤,我自然会做任何事都无愧于这个名字。不过这世上,能无愧于自己姓名身份的人,似乎多也不多啊!” 高梦来不语。 “陆小凤,你耍什么嘴皮子,把东西给爷爷拿过来!” 尖细的一声大喝,陆小凤转身,就看到一片黄雾冲自己撒来,他手上一挥,又从下面一脚踹过去,扑通一声,刚刚站起来的黑衣人又被他踢了个狗吃屎,而那层自己撒出去的黄yào粉,也扑簌簌落了他一身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诶哟,诶哟。” 不理会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黑衣人,陆小凤用玉指环拨弄了一下手里的那盆花说是花,不如说是草,青色的一个小陶瓷盆里,黑乎乎的一团泥土中间,长着一株墨绿色的绿芽,弱不禁风的模样,细短的根茎,分出了两片叶子,在淡白的天空下看来,除了颜色略深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 不过划过叶片的玉指环,一双凤凰眼处却是亮了一亮才恢复。 “两重花。”陆小凤开口,“世人知两重山有秘宝,却都以为是琉璃七彩石,其实琉璃石虽名贵,却不是世间无二。这世上独有一棵的,正是这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高梦来表情愈发冷然:“给我。” “不能给他!” 陆小凤还没开口,再度爬起来的黑衣人又不屈不挠地扑过来:“这东西是邪物,不能给他!” 高梦来左手一挥,眼看着悲催的黑衣男要再度躺倒,陆小凤一闪身挡在中间,接下这一掌:“高山主何必动怒,我又没说不给?这毕竟是两重山出来的东西,物归原处也是应当。” “陆小凤,你.......”黑衣男扑上去要咬人。 “高山主,做个jiāo易如何?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将这东西给你。”陆小凤往后一踢脚,正中小腿骨...... 高梦来眼波微动,僵硬的表情也有一丝松动,半晌他开口:“好。” “第一个,失踪的那五名女孩子,是不是还活着?第二个,一个叫夏夏的女孩子,是不是在两重山?”陆小凤伸出两个手指,两个问题问完,高梦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微讶,继而是浓重的杀气,却被他自己勉强压制下去。 陆小凤看在眼里,摸了摸小胡子,嘴角挂着一丝慧黠的笑。 “第一个,活着。”看了看还在陆小凤修长灵活的手指尖来回晃动的青花盆,高梦来咬牙道,“第二个,在。” “果然。”陆小凤点头,然后将花盆一丢,“呐,拿去!” 第三次爬起来的黑衣人看着青花盆在自己面前划过一道优美的痕迹,却来不及抓住,眼前一黑,他顺势又倒了下去,软趴趴地再也站不起来这坑爹的人生啊! “陆小凤,你私自偷走我两重山宝物,此等大仇,来日必报!” 高梦来用一卷黑布将花盆一蒙,纵身一跃,飞下高台,留下一句狠话,眨眼不见人影。 陆小凤站在台上笑嘻嘻地跟空气摆手:“好说好说,有时间再算个清楚。” 暗卫们一见那个不男不女的山猪离开,热泪盈眶有没有终于到他们出场的时候了!站在最前面的花平被挤得东倒西歪,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一起喷闲话的暗卫们威风凛凛地冲进场中,将剩下的一干虾兵蟹将给围着捆了,小花平心里那个羡慕,那个后悔啊,忍不住就捏手指早知道小时候就不怕疼不怕累,跟少爷一起学功夫来着...... “陆兄。”花满楼掀开帘布走上来,“事情都办好了?” “差不多了。”陆小凤把他脸前的一张断了腿儿的凳子踢开,怕他绊到踢完了陆爷才想起,爷不是在生气来着吗?“胖瘦捕快呢?怎么他们没跟你一起?”心里有一丝不甘,一丝紧张,他只好抢着找话说,以免不小心泄露了情绪,被那心眼比月光还透亮的人给看个穿。 “盗无担心还会有人趁机作乱,让他们带人巡街去了。”花满楼倒是语气寻常得很。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察觉旁边有动静,再一看,那黑衣人正匍匐在地上,轻手轻脚地往外挪呢跟一只少了四条腿的黑蜘蛛一样,只不过他的方向感实在没有人蜘蛛好,因为他闭着眼睛憋着气爬向的正前方呵,可不是支台子的大柱子嘛! “啧!”陆小凤抱着胳膊站在花满楼身边,看着他即将撞上去,却是没说话,且等着看乐子。 花满楼离他那么近,自然感受到他的心情变化,摇头失笑,开口叫了一声: “余兄。” 作者有话要说: 熬过一门,还有六门,( ><。)~呜呜呜…… 我怎么这么命苦哇(PД`q。)。' 幸好有花花,有凤凰~ 第17章 玲珑姑娘 “嘭’地一声,被点名的余兄以热烈热情以及热泪盈眶的撞柱子方式回应了花满楼,“嘶......”他翻过身子坐在地上,两手并用地往下拽头套,边拽还边骂:“死鸭子你说你是不是成心的,明明认出来是我了,还暗算我?!” 陆小凤走过去踢了踢他那头套做的还挺不错的,比面纱方便多了,又比斗篷简洁。他蹲下去看余喜,刚刚被他一朵花砸中青了打扮的眼眶,这会儿一撞好像更青了也就是他眼睛大,眼珠黑,在别的人身上看来不算什么的青眼窝,到他脸上咋就恁可笑呢?陆爷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屁啊!”余喜怒极。 “就是笑屁啊。”陆小凤双手一摊。 ...... “陆小凤,我跟你没完!”余喜抬起双手扑过去,宽大的袖口里又是一青一紫两团烟雾。 “青梅笑?紫芳菲?”一旁花满楼动了动鼻子,忽然开口,问余喜,“你是怪老仙的弟子?” 余喜瞧着陆小凤轻轻松松地避开那两团烟雾,退到花满楼旁边,心里憋得气一松,他向后往地上一坐,撇嘴:“什么怪老仙?叫他怪老鬼就行,反正就是又怪又鬼一老头。” “难怪。”花满楼点点头,“看来给我寄信的也是你了,那上面的银边兰香,甚为罕见,不过如果是怪老仙的话,应该也不放在心上。” “哼。”余喜不知从哪里踅摸出来一个煮鸡蛋,这会儿正剥了皮在自己眼底下滚来滚去,“那老头子才没你说的那么脱俗呢,老子不过是弄丢了他一盆破花,就把老子踢出来给他满世界的找,小气鬼一个!” 陆小凤看得目瞪口呆谁来打架还带着鸡蛋? “你是说银边兰已经丢了?”花满楼惊讶,然后看陆小凤,“陆兄,怎么办?两重花开花的话需要以银边兰喂养,高梦来拿走了两重花,万一银边兰也在他手里,那可就糟了。” “没事。”陆小凤摆手,“抢这小子银边兰的应该不是他,否则今日来夺两重花的就另有其人了。” “也对。”花满楼瞬间想通这一点如果高梦来没有银边兰的话,应该也跟他们一样担心,怕两重花再落于取得银边兰之人的手中,所以才这么不顾忌地直接现身抢花。 两重花作为两重山比七彩琉璃石还要珍而贵之的宝贝,自然有其特殊之处传说两重花一生花期一次,结果一次,果实成熟之时,便会枯萎掉落,而一颗果实之中也只有一粒种子,所以这两重花传到如今,也是这世间唯一的一株。 两重花的果实两重果,有传言服下之后会长生不老,也有传言会功力大增,但具体如何外人却不得而知,不过从如今它引起的江湖风波来看,想必也注定不是普通的果子。而两重花的培育最关键的一步,便是在花开之时,以圣yào银边兰喂养所谓喂养,便是只能以银边兰中提取的汁液浇灌,若是有银边果的果汁,自然效果更佳。 银边兰万金难求,之前那群闻香而来的江湖人所中之dú十二玲珑,花满楼以银边草之果实替他们暂时缓解,银边兰便是这银边草的极品,正是那个时候,陆小凤两人才知道利用这群傻了许多年的江湖人的幕后黑手,究竟所为何求银边兰。 不过显然,陆小凤这里没有找得到的东西,他们在别的地方找到了。 所以说这里面最要呕血的其实是高梦来,无端端宝贝被人觊觎不说,连银边兰都被人算计抢了先,也难怪他什么都不顾得地直接出手了再迟黄花菜都凉了,别说两重花,估计就在他这一代断子绝孙了。 余喜坐在地上一边敷鸡蛋,一边抬头看他们两个昨晚上不是吵架了吗?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的。真是让他白高兴了一场。 暗卫们把剩下的江湖人和黑衣人捆吧捆吧一起带回花府,花满楼又jiāo代几个闲着的把现场清理一下,三个人也一道回了花府。一场斗花招亲,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开始,急急忙忙地结束,前后不过两天的功夫。 回去的路上,陆小凤想起自己放在房顶的那壶酒,连忙刹车,就打算拐回去取。 “陆大侠,您是不是要去找这个?” 一个暗卫跳下来,举着一个熟悉的酒壶往他跟前一送。 陆小凤接过来,狐疑地看了一眼那暗卫怎么花府的暗卫明明都长得眉清目秀的,却非要做些挤眉弄眼的猥琐动作?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转头去看花满楼,却见他正在向余喜兴致勃勃地询问怪老仙的事。 “陆大侠放心喝,我们少爷留着心让给你拿的。”暗卫拍拍胸脯,像是完成了什么值得骄傲的大任务一样,嗖地一声又跳了回去。 陆小凤掂了掂酒壶,看花满楼不说他看不到自己落下了一壶酒,就是看到了,应该也不会专门吩咐暗卫给自己拿。那家伙,永远都是这么说热情不热情,说冷淡不冷淡,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 唉,艰难啊!陆爷叹了一口大长气,把酒壶收在腰间放好还是再等等再喝吧。 回到花府,暗卫去审问那些黑衣人,又派人把那群到处惹是生非的江湖人给看好,陆小凤三个人在前厅喝茶。 余喜摸到花满楼旁边坐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完全不想主动解释自己在这整件盗花贼的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不过他不说,不代表陆小凤不知道毕竟头上戴着的,还有一顶江湖第一聪明人的帽子哟! “余喜,偷了王尚书家一盆极品吊兰,周掌柜家一株四叶春兰,还有齐裁缝家被削掉的兰墙,都是你干的吧?”暖暖的一杯茶水下肚,陆小凤开始一本本算账。 “是我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余喜嗑瓜子嗑得欢。 “余兄,此事事关十五名女子的xìng命清白,还是慎重得好。”花满楼推过去一盏茶给他,温言劝导。 ......余喜脸红了红他一直跟着怪老仙那老头呆在百怪谷里,平时随xìng野惯了,墙越硬也往上撞,油盐不进,滴水难入,不过花满楼这一款温雅清俊的,还真是让他无处可撞,只好收起棱角,乖乖地靠过去蹭蹭。 陆小凤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握,转而又道:“刚刚我问过高梦来,失踪的那五个被他带到了两重山,想必是为了以血养花之事,但被火烧死的那十个,其中有周掌柜的妹妹,你去偷花的时候,可曾碰上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余喜把手里嗑出了一堆的瓜子仁全塞在嘴巴里,一边嚼一边回答:“没有啊,我去的时候那姑娘还好好的在绣花呢!” 花满楼看向陆小凤:“你怀疑余兄可能见过凶手?” 陆小凤摸胡子:“看刚刚高梦来对上他的样子,不像是见过,不过这也说不准,他从未在江湖出现,凶手把他当作一般小毛贼,找不到他也是可能。” “臭鸭子你说谁小毛贼呢?”余喜zhà毛,一把瓜子壳朝陆小凤甩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 “诶哟这位公子,你怎么乱往地上扔垃圾啊?”正好花平进来,瞧着就是一着急这怎么少爷新来的朋友打扮的奇奇怪怪就算了,还真么不讲究呢? 余喜讷讷,一把年纪了还被指责不道德,他脸皮就是跟猪皮一样厚也有些羞愧,尤其还当着那臭鸭子的面,真让人不爽。陆小凤朝着他笑,哼哼,这会儿觉得小花平不那么傻头傻脑了,瞧瞧,这出现的时机多合适! “余兄,让花平带你下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花满楼起身开口。 余喜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一团脏兮兮的黑布,同样不怎么干净整洁的脑袋红的跟个入了油锅的虾子以前是怕泄露身份,现在还这样好像有那么一丢丢丢人的说。 “楼楼,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是那个偷花的呀?”他微微挪开几步,免得花满楼嫌弃他。 这件案子其实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不复杂,不过是三拨偷花贼撞到了一起,只是一拨为此花,另一拨为彼花,还有那么一拨,至今藏在淡淡迷雾之后,不知所为何。 “虽然你故意打扮成小乞丐来掩盖身上的味道,但周掌柜家的四叶春兰是异种花,早于初冬开放,别有幽香,大概抱走之后一直放在房间里,而这几日正是花期最盛,花香最浓时,所以我还是能闻得到一些。”花满楼耐心替他解释。 余喜惊讶得张大了嘴这么厉害的鼻子?怎么感觉有些小怕怕呢? “问完了花满楼,你是不是也该回答个问题?”陆小凤走过去,“你为什么会写信给花满楼?” “关你屁事!”余喜送他个白眼,然后画风一转,笑嘻嘻冲花满楼道,“我在百怪谷的时候就听说过江南花家七公子是个奇人,所以自然结jiāo结jiāo了,这一见面才知道,楼楼果然是万里挑一的好人物,太对我胃口了!” ...... 陆小凤两指一捻,就把还在拍大腿表心迹的余喜给拎了起来,直接甩出门外:“小花平,不用带他换衣服了,直接送到神捕门。” 花满楼笑:“看来余兄所言差矣,他真正一见如故的,似乎是陆兄才对。” “你去哪里?”陆小凤见他往外走,连忙跟上,然后挠头,“我跟他闹是因为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不为别的。” “是吗?”花满楼摇了摇扇子,“我倒觉得余兄天真自然不拘一格,很值得相jiāo。” ...... 两个人相携出了花府,陆小凤才知道原来花满楼是要去三仙庵。 “你不用去跟着高梦来?” 花满楼见他一路跟着自己到了三仙庵门口,纳闷道。 “不是有你家暗卫跟着的吗?”陆小凤抱着胳膊望天,“况且还有只老狐狸没露面呢,我出来走走,说不定脑子一清楚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陆兄说的是。”花满楼点点头,转身去敲门。 陆小凤忽然仰头打了个喷嚏,回头去看,就见墙头上的暗卫正冲他翻白眼,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说一句想陪着我家少爷有那么难吗?亏你还有个风流满天下的称号。 陆爷刮了刮鼻子怎么忽然那么痒? “花公子。”出来开门的是玲珑姑娘,她是庵里修心师太的俗家弟子,平时在她身边伺候着,一如其名,心思灵巧通透如玲珑。“还有陆大侠。”玲珑看到他们两个似乎惊了一下,然后刷地换上笑脸,高高兴兴地把人迎进去。 “修心师太在吗?”花满楼随她一道往后园走,“我新研制的安神香,比之前的效果更好,正好给师太带过来。” 修心师太曾经救过花府大少爷的命,也就是花满楼的大哥,所以他对修心师太既敬仰又感激,平时来了京城总会来看望一下。 “难为花公子这么上心,师父一定会很高兴!”玲珑笑着接过去他手里的小瓶子,“不过师父最近在闭关,我帮你jiāo给她就好,也告诉她你来过了。” “那也好。”花满楼点点头。 三仙庵的后园是个小花园,虽然现在花的品种稀少,但那几方翠竹也足够鲜亮,玲珑把他们带到一座四周放了屏风的小凉亭里:“两位公子坐一下,我去端茶。” 花满楼在一架木琴旁边坐下他来过这里,知道修心师太也是爱好琴音之人,便在这里摆了一架琴,正对着开阔别致的小花园,分外舒心。 “弹一曲?”陆小凤抱臂站在一旁,挑了挑小胡子看他。 花满楼将折扇收回袖子里,双手抚上琴弦,却是一顿,然后起身站了起来。 “怎么了?”陆小凤与修心师太jiāo情不深,也就是之前陪着他来过这里一次,知道修心师太与花家的关系。 “那里种的菜可还好?”花满楼没有回答,视线落在花园靠墙边的一侧。 “没种什么菜啊?”陆小凤看过去,“就是一块光秃秃的地,看样子荒了有一段时间了。” 花满楼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表情却是有一点凝重。 “既然师太在闭关,一会儿陪我再去一趟香河怎么样?”陆小凤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下一思量,他一边打量这整个庵堂,一边问花满楼。 “自然是可以的。”花满楼点头,“不过我晚上需要回来。” “没问题。”陆小凤答得很爽快,摸了自己的肚子一把,“在这之前,不如先去吃遍天祭祭五脏庙,这阵子可亏待自己的肚子了,再这么几天下去,它一定得提意见。” “好。”花满楼被他逗笑,似乎忘了刚刚的思绪。 玲珑端着刚沏好的茶过来,就见两个人已经相携出了后门,只留下两个同样修长挺拔的背影。 茶香氤氲中,她的笑意渐渐变淡,一片冷然。 第18章 鸿雁坊 虽然陆爷的五脏庙最近有些香火惨淡,但显然今天也不是好好祭一祭的时候,两个人在吃遍天刚刚坐下,菜单子还没念完,一听到门外响起佩刀和令牌撞击的声响,陆小凤脸色一沉,手里的菜单往桌上重重一放,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冲花满道:“得,想安安心心吃顿饭,看来是不可能了。” 花满楼捡起菜单:“不一定啊,有胖捕快那么爱吃的人在,我看会吃的很热闹才对。” 果然,先进来的只有瘦捕快,然后就是胖捕快在外面霹雳巴拉点餐的声音,圆润润的嘴唇以极快的速度一张一合,吐出了这吃遍天招牌的各种美食,还附带着挑剔哪种多加什么调料,哪种少放什么,也多亏这吃遍天的小二记xìng好笔杆子活,否则还真记不下来。 “不是送过去一个给你们吗?不好好审问找这儿来干什么?”陆小凤没好气地对瘦捕快说。 瘦捕快谢过花满楼倒的茶,看陆小凤:“一个只偷了几盆花的贼,用得着本捕头出面审问?” ...... 哼哼,这么厉害有本事别让我帮你们破案啊?!陆小凤回他个白眼。 “陆大侠。”瘦捕快对他的态度视若无睹,“我们只是向来问问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正好小二哥端了一盆石锅拌饭进来,蔬菜和鲜ròu的香味瞬间弥漫整个雅间,还有淡淡的米香,着实令人食yù大开,陆小凤替自己和花满楼摆好碗筷,“这拌饭的话,当然是甜的辣的闲的全都拌在一起才有味道了。” “我没功夫跟你开玩笑。”瘦捕快正色,“花公子说两重花要以人血喂养,如果高梦来当真掳了那些女子去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眼下这么放虎归山,万一有新的遇害者怎么办?” 陆小凤一边替花满楼盛饭,一边回答他:“那你就派人跟着咯。” “你......!”瘦捕快气急他要不是怕自己贸贸然派人跟着,万一惊动了高梦来,打乱了陆小凤引蛇出洞的计划,怎么还会上门来找这不自在? “我已经派人跟着了,瘦捕快不必担忧。”一旁花满楼连忙出声安抚。陆小凤最讨厌别人威胁,之前瘦捕快以牢狱之灾逼他出面办案,这口气不到这案子结尾,恐怕陆大侠是消不了的谁让瘦捕快犯了他的忌讳呢? 瘦捕快平静下来,冲花满楼抱拳:“那就多谢花公子了,我们兄弟先走,如果还有什么帮忙的,花公子只要派人去神捕门叫一声就可以了。”说完起身要走。 “正是午饭的时候,不如请胖捕快进来,大家一起吃完饭再做事?”花满楼拦了一拦。 陆小凤勺子顿在半空这花满楼,时时刻刻都在给自己气受。 胖捕快掀了帘子进来,连声道:“好啊好啊!”可是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已经被瘦捕快拎着后领子往外提溜:“多谢花公子,不过咱们兄弟就不在这儿碍眼了,等案子结束,再奉上一杯敬酒。” 胖捕快嘟着嘴喊:“诶,你不吃我还吃呢,要走你一个人走啊.......” 厚厚的棉帘子隔断了胖捕快的嗓音,雅间里又安静下来。 “你很欣赏胖瘦捕快?” 瞧着花满楼动了勺子,陆小凤却是在碗里一戳一戳,怎么都咽不下去。 花满楼转向他这边:“还好,他们两人虽然xìng格迥异,但为人正直,爱憎分明,做捕头尽职尽责。” “那你把我当朋友吗?”陆小凤揪胡子。 “自然。”花满楼毫不犹豫,“陆兄此言何意?” 陆小凤哑然,他想问什么,或者说他可以问什么,难道直接质问花满楼,自己现在对胖瘦二捕快心中有气,为何他却对两人好声好气?可是他有什么立场这样问,凭什么自己不待见的人,花满楼也要不待见? 一股子毫无理由却牵连不断的烦躁涌上心头,陆小凤觉得自己最近当真十分奇怪,动不动就生闷气这实在不像平时的他,亏他还以风流潇洒自诩! “怎么了?”花满楼见他久久不说话,只好再问,“是这饭菜不合口味?还是你担心案子的事?” 陆小凤盯着他看起来与正常人完全无异,甚至比一般的人还要好看温润的双眼,清楚地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紧皱的眉头,可是这双眸子的主人却看不到,他顿生无力之感比初出江湖时被十大高手围于困境是还要气馁的感觉。 “花满楼......”他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花满楼放下勺子,拿过一方绣了红梅的手帕擦过嘴角,淡淡一笑:“陆兄可是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陆小凤缄默昨晚上他是觉得被花满楼赶出门外有些不忿,可又好像不只是这一件事让他不痛快。身为男人,他知道自己好像有些斤斤计较了,而且一点也不坦dàng,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自己的心。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陆小凤开始绞尽脑汁地想。 “两个大男人睡一间房也不是有什么问题。”花满楼自顾自地解释下去,“只是我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夜里睡觉,闭上眼之后本能地就会对外界感觉异常灵敏,所以习惯了一个人入眠,以免夜半惊醒。”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陆小凤讶然,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让他心里皱皱巴巴的,像一张谁握过的纸。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平白无故提起它作甚?”花满楼语气随意,似乎将自己的秘密这样对陆小凤讲了,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陆爷的心情顿时更复杂。 “我解释过了,陆兄应该心里没有芥蒂了吧?”花满楼歪着头看他,“现在能好好吃饭了吗?” “......啊,好......我吃。”陆小凤被他明晃晃的笑搅得心里一动,连忙舀了一大勺被自己戳的不成样子的饭,猛地塞进嘴里一大块青椒贴在嗓子眼,大名鼎鼎的陆小凤登时咳了个天翻地覆。 花满楼一边笑,一边递过去茶水给他。 陆小凤喝着浓淡适宜的茶,透过光滑的边沿看对面的人虽然他刚刚的似乎并未说的完全,但似乎也可以说明,自己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 因为陆爷的难得矫情,这一顿饭一吃就吃了个把钟头,两个人刚出了城门,就看到急急忙忙跑回来的暗卫。 “少爷,在这儿碰见你们就好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吧,那高梦来,他好像是疯了啊!” 暗卫跟见鬼的表情一样,拉着花满楼就走。 “慌什么?”花满楼无奈他几个哥哥给他挑的什么都好,就是这些个暗卫啊,平时一逮到机会就八卦,遇事不是一惊一乍就是冒冒失失,虽然各有奇招,也架不住他们这么有活力啊! 暗卫带他们去的地方很熟悉,站在街头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书香味儿鸿雁坊。 香河斗花大会上,正是鸿雁坊以高价赢得了花满楼带去的那一盆玲珑白。 “这鸿雁坊不是造纸的铺子吗?高梦来来这里干什么?”陆小凤好奇。 “哎呀,陆大侠,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暗卫在后面推两人。 陆小凤看一眼花满楼:“这两重花的果子该不会是吃了会让人发疯吧?” “怎么可能?”花满楼摇头,“能被历代两重山主奉为至宝的东西,想必另有奇效。更何况高梦来没有银边兰,两重花也开不了花,结不了果。” 陆小凤点头一笑:“你说的没错。那我们就进去看看这位高山主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鸿雁坊是座很大的宅子,前头是做买卖的铺子,后头则是加工造纸的场所,一排排的竹架子上正晾着还没干透的新纸,看起来数量不多,风一吹,透过这些白白净净的纸看过去,围墙边放着成捆的翠竹,不远处一片人工开挖的池塘,旁边摆着大大小小的木桶,架子上的大铁锅里,正腾腾地冒着热气,石灰的味道夹杂着主子的清香,味道怪得很。架子前面是好几排石舂臼,上面还摊着一些没有捶打到位的糊状物,院子的另一侧是两道土砖围起来的夹巷,噼里啪啦的烧火声正从里面传出。 “人呢?”陆小凤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在后面呢!”暗卫推着两人往后跑,陆小凤这才发现,原来这宅子不仅前后两层,穿过去之后还别有洞天。 这也是个造纸的小作坊,比前院的要小巧,却更精致,连铺纸的台子都是成块的玛瑙石。不过作坊里乱得很,家伙什儿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成品半成品的纸也满天飞。 陆小凤吸气:“这念头卖纸的这么挣钱哦!” 花满楼看不到,但闻得到:“你不觉得这宅子里味道很奇怪?” 陆小凤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了吸鼻子:“的确,刚刚进来就觉得了,又香又臭的,什么东西?” 话刚说完,对面的门一打开,一个胖乎乎的身体直冲着两人门面而来。 “呵,这礼送的太大了,受不起,实在受不起!”陆小凤一拉花满楼,两个人顺势后退,那具尸体就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用来的捣原料的舂臼里。 高梦来站在门口,一张假面般的脸煞气满满,双眼赤红,果然如发疯一般。 身后两个暗卫捂着胸脯闪出来,嘴角都有血迹,显然都受了伤。“少爷!”看到花满楼来了,他们高兴地扑过来,却没提防身后高梦来已经一剑刺来。 陆小凤身形已动,飞身上前,一左一右拉开两个暗卫,剑尖直至胸口,他刚好来得及伸手夹住。 可是高梦来却像非刺过来不可一样,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他挣扎着用力往前刺。陆小凤被他发狂之下的蛮力吓了一跳,一时夹着剑尖后退了几步。 “高山主?”见对面的人头发散乱,面色惨白,却双眼如血不认得人一般,陆小凤心里纳闷,犹疑着叫了一声。 身后花满楼问那两个暗卫:“怎么回事?” “我们一路跟着他,见他进了这座宅子,怕打草惊蛇就在外面守着,但里面忽然传来惨叫声,我们只好进来看看,就见他跟发了疯一样在到处杀人。” 陆小凤听到身后暗卫的话,纳闷:“杀人?那尸体呢” 的确,现在除了刚刚飞出去的那具尸体,宅子里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到。 “我们也不知道,只听到惨叫声,进来之后却看不到人。” “糟糕!”陆小凤一惊,“那个炉子!” 花满楼也想起了刚刚在前面那个院子里看到的用来焙干的火室,脸色一变。 暗卫们倒吸了一口气,其中一个飞出去查看,很快就回来,脸色发白,在花满楼身边小声说了句:“在里面。” “陆兄......” 花满楼话还没说完,陆小凤已经眼神一凛,手下一扭,高梦来的长剑应声而断,然后他一掌击出,与高梦来缠斗在一起。 世人皆知陆小凤以灵犀一指最为擅长,却不知他究竟还有何武功。两重山的剑发正如其名,讲究轻盈灵巧,如天际流云一般看似全无章法,实则变幻莫测,随xìng而动。高梦来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内功深厚,尤其现在癫狂之下,这剑法发挥出来自然是十分之力。 一时之间剑光霍霍,陆小凤身无兵器,一时之间被裹在重重剑光之中,连那道蓝色的身影都看不到。 “少爷,不会有事吧?”暗卫们只知道陆大侠查案子厉害,却不知道他武功在江湖上排的上第几,不禁有些担心。 “无妨。”花满楼收了手中的扇子,轻轻拍着手心,眼光并没有落在那边的战况上,“你们两个去把那炉子的火灭了,掀掉看看。” “......是。”两个被点名的暗卫面面相觑这什么见鬼的差事! 剩下那个暗喜,还不忘八卦:“少爷,你不担心陆大侠啊?那个高梦来现在看来怪怪的,似乎武功也厉害了不少。” 花满楼神色如常,眼神幽静:“陆小凤是这世上最幸运之人,只要他不想死,阎王爷不敢收他。” “......”暗卫哑然谁要听这个啊?!难道不能来一句‘我相信他会活着来见我’吗?少爷真是一点都不懂咱们的心。 那边陆小凤打着打着也发现,这高梦来真跟中了邪一样啊,挨打不知道疼,一股子蛮力往前冲,自己离得他这么近,好像都能感觉他的内力在不断地外泄流失,再这么打下去,他非油尽灯枯而死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抽抽了? 第19章 迷雾渐散 两个暗卫回来,一身的火油味儿,脸上的表情也很苦逼,留在这儿的那个缩着脖子庆幸今儿逃过这么大一劫,回去应该不会被揍得哦。 “怎么样?”花满楼听到他们回来,问道。 “少爷,都烧没了,看样子得有十几号人。”其中一个青着脸回答。 花满楼脸色一沉,手中白玉骨扇一收,他吩咐暗卫:“去查查,这作坊有什么异常。”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造纸作坊,高梦来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发疯? 他这里刚准备行动,那边战况忽起变化。 猛听地暗卫一声惊呼,长剑铮铮声戛然而止,然后一声闷哼,似乎是谁被踢倒在地。 “怎么了?”花满楼皱眉,问走到他面前来的陆小凤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从他身上传来。 “陆大侠受伤了!”暗卫咋呼的可比本尊快多了!上赶着送手绢递帕子,比他们自己受伤还声势浩大。花满楼忍不住心里暗道陆小凤究竟给这群暗卫下了什么迷yào,对他比对自己这个主子还上心周到。 暗卫捂脸这还不是为了少爷您的终生大事考虑啊!我们真是吃苦耐劳鞠躬尽瘁的好榜样,千金不换哟! “没事。”陆小凤拿着帕子随意在胳膊上缠了一道,冲花满楼解释,“高梦来的样子很不对劲,你最好过去看一看。”方才为了怕他力竭而死,自己只好卖个漏洞,一击即中,却免不了被他长剑划伤,自己是不是也该去踅摸件趁手的兵器,陆爷摸着下巴思量西门那把剑好像挺不错的。 花满楼走过去替高梦来把脉,即使被陆小凤独门手法封了九处大穴,也依然能感觉到他的拼力挣扎,连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中了dú。”花满楼起身,不负众望地开口。 “什么dú?”陆小凤和暗卫齐齐道。 看看,我们和未来姑爷多么默契,真是命中注定要做一家人的呢。暗卫们喜滋滋地狂点头。 陆小凤无视那群抽风的暗卫,走过去看了看蜷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高梦来,问花满楼:“他这dú还有救吗?我还有些事要问他。” 花满楼斟酌片刻:“他已经心智大乱,我不敢保证,不过如果能有万梅山庄地底的那眼万年泉水,应该什么dú都不成问题。” 陆小凤搔头虽然能跟花满楼心有灵犀,同时想到那冷面鬼,但万梅山庄不知道在哪个雪窟窿里藏着,司空摘星的神隼也不在,找起来好像有点耽误时间啊。 “少爷,捏看,我们找到了这些!”两个暗卫风风火火跑过来,激动得口齿不清不用夸我们能干,给个亲热戏看一眼就成。 陆小凤接过来他们手上捧着的那一叠册子,随手一翻,表情立时变了,冷笑道:“呵,果然是狗咬狗吗?” 花满楼歪头:“狗咬狗?” 陆小凤把册子收起来,对暗卫道:“再去找找,这地方说不定是个地狱,要把地底下都翻过来找找。” 暗卫们惊悚什么鬼? 不过未来姑爷命令起我们来还真是得心应手,真是一点点都不见外呢!真让人感动地想找个墙角哭一哭。 陆小凤想对花满楼说什么,却看到他背后的墙角扔着一只很眼熟的花坛子,走过去拾起来,果然是高梦来刚刚从自己这儿拿走的那个长着两重花的青瓷罐。 “花满楼,咱们打个赌如何?”陆小凤走回来,掂了掂手里的碎了几条裂纹,一片狼藉的小青罐。 “什么赌?”花满楼看他。 “赌这件案子明日就能结束。”陆小凤颇有自信,“而且该抓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花满楼重新扬起折扇,:“不知陆兄想下什么赌注?” 当然是晚上睡一个房间了!暗卫三号捏着拳头,冒着精光期待。 “这件案子完了,你陪我去个地方。”事实证明,陆大侠还是很正经的一枚大侠。 “好。”花满楼点点头,“我赌了。” 陆小凤笑,拎着花坛往外走:“那我先去找个人,这儿就jiāo给你了,胖子和瘦子那儿,你也替我去说一声。” 看着陆小凤走远,暗卫挪到花满楼身边:“少爷,再过几天就是八小姐的生日,您不回江南吗?几位少爷也都会回去的。” 虽然还想跟着少爷和姑爷走江湖,但上头那几位少爷太凶残,想想就是一哆嗦。 “你怎么知道你少爷我一定会输?”花满楼扇子敲在他头上自己是不是平常太没脾气,他们这群人还真拿自己当只会种花弹琴的纨绔公子看。 暗卫挠头:“可是姑......姑娘们都说,陆大侠破案很腻害呢!” 花满楼勾唇:“他是聪明,但再聪明的人,也不会全无弱点。” “那什么是陆大侠的弱点?”暗卫从善如流嘿嘿,他才不期待少爷会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除了你少爷我还有哪个? 外表儒雅俊秀令无数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花七少自然不会做出拍胸脯这种粗汉子的动作,他只是淡淡一笑,无甚焦距的双眸里,一片波澜不惊,静若清潭。 胖瘦捕快很快就带着人赶到了鸿雁坊,百姓们围观着一堆京城来的捕快从这家卖纸铺子里抬出来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一时之间都闹不清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没看到有走水啊?怎么都跟烧焦了一样。 然后他们就看到几个捕快合力抬了一个铁笼子出来,里面蜷缩着一个一身狼狈的彩色衣服的男人,乱糟糟的长发蒙面,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莫名就让人觉得害怕。 “这谁的主意?”花满楼无奈。 “当然是我们器宇轩昂昂首挺胸胸大无脑......”胖捕快话没说完,就被瘦捕快揪到了一边。“是总捕头吩咐这样做的,好像是陆大侠的意思。”他自己同花满楼解释。 花满楼大概知道陆小凤的用意,不过是顺着某些人的想法。但香河百姓们还沉浸在一年一度花会的气氛中,就这么被坏了兴致,这个年过起来也不怎么舒坦。 “大人,有发现!” 几个人正说着话,里面已经又传来一阵躁动,花满楼连忙跟着瘦捕快去看捕快们一来,他就让暗卫们退下了,虽然盗无并不介意,但也不好妨碍官府办案。 仍然是那个烘焙的火室,方才暗卫们只是把火熄灭,刨出了那些仆从的尸体,现在捕快们直接把火室推到,感觉底下有些不对劲,挖开来一看,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焚尸坑足足有数十副被烧得乌漆抹黑的骨架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饶是见惯了的瘦捕快都有些吸气,一旁几个新进来的早就捧着肚子一边吐去了。 花满楼根据众人的反应就能推测发生了什么,他掏出方才陆小凤临走之前塞给自己的册子,递给瘦捕快:“这个是在暗格内发现的。” 陆小凤看过之后,便说这作坊是个人间地狱,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幸好这次出门带了三四个仵作,瘦捕快一边吩咐他们做事,一边翻了翻册子,花满楼明显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变化一股浓浓的杀气席卷而来。 虽然进了公门,但到底也还是混过江湖的人物,遇上意难平的事,还是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愤怒。 “呐,给你一个。胖捕快不知从哪里溜达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一颗什么东西进瘦捕快的嘴里,然后又溜达过去,看仵作们验尸。本能之下被迫嚼了一嚼的瘦捕快被他这么一打岔,身上的杀气顿时散去。 “酸梅?” “好像是。”瘦捕快尴尬,黑黑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红晕,不过想起来花满楼看不到,顿时更尴尬。 幸好一个仵作摇头晃脑地走上来,一边走一边嘟囔:作孽啊,真是作孽。 “怎么回事?”瘦捕快看到这群老掉牙的仵作就烦,可是盗无偏偏拿他们当宝似的供着,一点都不让怠慢了。可是他一个急xìng子的大汉,碰上动两下就喘两口的老头子,不着急才有鬼。 “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活活被烧死的啊。”仵作捋着白胡子直叹气。 瘦捕快拳头一紧,凌厉的目光看向还躺在院中的那具坊主的尸体,半晌挥挥手,召来几个捕快:“先把那些残骸都带回去,老头们也带回去,尽量分出谁是谁的来。”他攥了攥手里的名册,既然有姓名的话,将来也能送回家去,好歹算是有个归宿。 花满楼眉目生的柔和清俊,平时淡雅如江南水墨画,此时也染上一抹哀戚之色,他转头问瘦捕快:“你们应该常常碰到这种杀人索命的事情,时间久了会觉得不以为然吗?” 瘦捕快看了看自己握刀的手,没有正面回答:“我原本是右手刀,刀下亡魂一百零一人,进了神捕门之后,我这只右手再没碰过利器。因为每次碰上有无辜枉死的案子,它颤抖得根本拿不住刀。” 花满楼了然从前的事就像一根刺,牢牢地扎在他的右手,只要用力便会疼。就像他的眼,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只要梦到当时的场景,依然会从梦中惊醒。 所以时间虽是最厉害的东西,可令往事如烟,但到底往事才更厉害,即使化作虚无缥缈的烟,也时不时地在身后飘一飘。 封了鸿雁坊,一群人撤出香河,回到京城。 陆小凤进门的时候,花满楼已经在弹琴,琴声有些心不在焉。 “听说你顺道去了香河大牢,络腮胡他们没怎么闹吧?”陆小凤坐过去喝茶刚刚费了他好一番唇舌。 花满楼摇头:“我告诉他们再过几日便能沉冤得雪,他们高兴得很,说是到时会专门来谢你。” 陆小凤掬起小酒窝:“谢就不用了,不过到时候请我去他们村子里喝个酒就行,上次走得匆忙,只闻到了三十年的米酒香,却来不及讨要一坛。” 花满楼笑一笑没说话,纤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仍在琴弦上随意拂动。 陆小凤一边喝茶,一边斜眼看他有心事诶! “大水瓮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那位自己跳进来,你难道不好奇,我打算带你去什么地方吗?”他伸爪子也搭上琴弦,反弹了几下,不成音律。 花满楼被他打乱,索xìng推开琴,从琴台下抽出本书来,递给陆小凤:“陆兄现在得闲吗?不如念几篇文章给我这瞎子听。” 陆小凤心里一闷,却不由自主伸手接过来:“好,你想听哪一段?” “梅逸园记事。” 花满楼单手撑在颌下,懒懒地靠在琴台上,一缕长发柔顺地沿着美好的轮廓滑下,微风轻动,他双眸似闭未闭,平时就看不得猜不透的心情,此时更是尽皆掩去。 可陆小凤一边念着陌生的文字,一边偷偷拿眼去看,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许多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多。 始终不停歇地在行走在江湖的陆大侠,天南地北,深山碧海,每至一处都是尽情欢笑,恣意享乐,人生中除了睡觉,大抵再没这么安静的时刻。 可是现在这样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后,捧着一本书,对着一个人,他竟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这实在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悟不透,参不得。 第20章 戏开场 吃过晚饭之后,花满楼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趁着月色不错,到小花园里看他新移植过来的几株杏梅。陆小凤念了一下午的书,一点都不觉得累,屁颠颠跟上,虽然他一点也闹不清杏梅和杏花有什么关系。 “这种梅香味不重,但耐寒,而且花期较长,这个季节最适合栽在京城。”花满楼一遇到花,立时心情轻快,甚至比往日还要生动活泼几分。他引着陆小凤去看,细心为他解释。 “我就想知道,将来酿出来是梅子酒还是杏子酒?”陆小凤抓了一枝花枝来嗅,皱了皱鼻头果然不怎么香,而且淡粉的花瓣上有点点白斑,有几朵白斑生的太是地方,硬生生地拗出来个笑脸,简直可怕。 花满楼失笑:“陆兄还真是酒痴。” “好说。”陆小凤手臂绕过花满楼的肩,“跟你商量个事呗?” “好,我答应。”花满楼点头。 “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答应了?”陆小凤扭脸看他,“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花满楼往前走两步,陆爷的胳膊一空:“如果卖了我能换两坛酒的话,说不定陆兄还会试试,可惜不能,所以还是留着我照顾这几棵树,明年夏天也好给你酿酒喝。” 陆小凤看着拿着小白瓶在几根花枝上撒来撒去的花满楼,叉腰挑眉卖了你花七少,估计大半个江南都能买下了,何况两坛酒?不过后面那句话听着十分舒坦,明年夏天酿的话,后年喝口感应该就已经不错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走去从花满楼手中拿过瓶子嗅了嗅,咦?怎么一股杏子酒的味道? 事实证明陆大侠幻嗅了,“这是驱虫粉。”花满楼道,“新移过来,我怕它们不适应,这园子里虫子很多。” “大冬天的还有虫子?”陆小凤惊讶,这虫子未免也太拼命了,好好地冬眠去不行吗? “是这园子的土的问题。”花满楼笑了笑,“这是我大哥专门命人从蜀中运过来的珍珠泥,最适合种花,但也招虫子。” 陆小凤咋舌珍珠泥?这花家到底有钱到什么地步啊,真是炫富炫得见缝chā针一丝不漏的。 身后房顶上暗卫们排排坐,统一地双手捧脸月亮姐姐真是太懂我们的心了,看得清楚又模糊,真是暧昧到不能行啊!这饭后活动必须要得!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上起来,花满楼还没推开窗户,就问进来送水的花平:“昨天晚上下雪了?” “嗯。”花平点头,“不过不大,就薄薄的一层,院子里的都融了,就剩房顶上还有些。” 花满楼穿好衣服,就着他放好的热水洗手,然后用热水泡过的热帕子贴了贴脸,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陆兄呢?” 花平正在叠被子:“布吉岛啊,昨晚上公子你睡了我就没见过他了。” “跟谁学的怪声怪气?”花满楼戳一下他的脑门。 “昨儿晚上守夜的暗卫啊!”花平捏着圆乎乎的小下巴想,“他们晚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个个兴奋地比过年发赏钱还高兴,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花满楼扶额他几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送过来的人有些问题,不知道是从哪里找过来凑了这么一群。 “对了,少爷,今天晚上梨烟阁唱堂会,请的是有名的昆曲班子,你要去看吗?”花平忽然想起这么一茬,兴致勃勃地问花满楼去吧去吧,听说有名角儿呢! 花满楼想起昨天的那个赌注,抚平腰带,拿过折扇,欣然道:“去看看也无妨。”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走到门口回头,“不过就你跟我去,不用带暗卫了。” “扑通”“啪嚓”“吧唧”...... 花满楼话音一落,院子里登时想起此起彼伏的落地声,心碎声少爷,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看尸体挨变态揍就让我们去,听小曲儿就只带花管家,还讲不讲道理了,这是逼我们去向姑爷告状吗? 梨烟阁,京城有名的戏楼,皇宫御用的戏班子都是在这里登台表演,可以说爱好这一口必去之地。不过也因为它身价高,所以平时只有达官贵人富家公子们进得去。 这梨烟阁有名的一条规矩,就是每月十六,月最圆景最好之夜,由客人来点戏,当然这也是一项竞争之举,价高者得。不过有钱人都爱作,这种上赶着赔银子吃亏的买卖,他们还跟黄盖一样,就心甘情愿挨这ròu痛了毕竟钱有了,就剩面子最大了嘛。 京城老百姓都说,梨烟阁阁主是个成精的主儿,能从铁公鸡身上拔毛。 陆小凤正坐在二楼雅间里喝茶,对面坐了一位身披纱衣长发未束的美人,身姿窈窕,神态慵懒,青玉酒盏在红润朱春间缱绻留恋,无一不是引人发狂的魅惑。 “你不冷吗?” 陆小凤摸了摸手边放的那壶酒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能喝了。 美人竖眉:“哼,亏你陆小凤还号称尽得天下女人心,一点情趣都没有,我看那些女人也都是瞎了眼!” “她们瞎不瞎眼我不知道,但你眼快瞎了我却看得出来。”陆小凤看着对面那人被两团污泥围了个圈的眼,忽然觉得这茶有些难以下咽。 “你懂什么?!”美人十指纤纤,恍若无骨,“我这盐泥里加了蜂蜜白芷,敷过七天之后,眼睛周围就会又白又嫩,到时候啊,我一个眼神过去,就能躺倒一大片!” “呵呵。”陆小凤扭脸估计都是被你恶心死的。不过这话陆小凤咽在了肚子里,毕竟现在是他请人帮忙,惹恼了这死人妖,到时候还得费一番周折。 “班主,他们来了。”一个小厮在门外敲门进来,看到自家班主那模样,见怪不怪,想必是看得多了。陆小凤不禁由衷赞叹这梨烟阁的人心里素质实在太强悍。 “来就来了,先带他们到三号房等着,客人们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登场。” “班主......”小厮yù言又止。 “说就给老子痛痛快快说,这是找削呢!”美人随手拿起正在涂抹的瓶瓶罐罐砸过去,“我平时怎么教育你们的?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给老子端出我就是天下第一的的架势来,现在你不是一个小厮,你就是顶天立地一七尺男儿,给我挺直了胸脯说话!本来就没胸,再窝着腰是嫌屁股不够大啊?!” 小厮一脑门的□□,yù哭无泪我要胸干什么啊?屁股大也不是我的错,再说挺直了也没有七尺呢。 陆小凤一口茶喷出来:“有段日子没见了,我都忘记来你这儿会有这么一出了。黄鹂鸟儿,我实在好奇,就你这模样,是怎么从那些铁公鸡老狐狸身上拔毛的?” “别叫老子黄鹂鸟儿!”黄梨一个白眼扔过去,结果自己那摊泥差点掉下来,他赶紧收敛着,“我跟你说,要是因为你坏了我这七天大事,你这只凤凰,就等着变没毛的小鸡仔吧!” 陆小凤摆摆手:“放心,铁公鸡的毛好拔,凤凰的毛可比想象得要难拔得多。” “谁怕谁啊!”黄梨单脚踩上软榻,露出一截小白腿,一边伸手抠鼻孔。 陆小凤扭过脸看窗外真是不忍直视,不忍直视。 晚饭一过,梨烟阁门前陆陆续续听了数十辆马车,几乎要堵了整条巷子,陆小凤居高临下看到这一幕,摇头叹息这纸醉金迷的世界啊。 “咳咳。”一个花生呛在喉咙里,他瞪大了眼看楼底下的三个人,那个假乞丐不是在神捕门吗,怎么给放出来了?还有他上蹿下跳围着的人,不是花满楼又是哪一个? 锣声一过,戏已开场,陆小凤顺着楼梯下去,果然对侧花满楼也正顺着楼梯往上走。 隔了一个大厅的人,底下还一阵喧嚣叫好声,陆小凤有心叫一声,也只好作罢,索xìng下楼来,往后台走去。掀开三号房的门帘,一股浓浓的胭脂香味儿飘来,陆小凤揉了揉鼻子幸好没叫花满楼,否则他还不整个鼻子都红了。不过想想花满楼接二连三打喷嚏的场景,怎么突然有点想笑呢? “陆公子。” 画娘子正坐在一边指导几个弟子梳妆,惊觉门口站了个人,转头看去,就见正在傻笑的陆小凤。 ...... “画班主。”陆小凤尴尬的神色一闪即逝,朝画娘子走过去,却未以娘子相称,反而规规矩矩叫了声班主。 不错,今日梨烟阁请来的戏班,正是当时在香河花会上,曾邀请过他们过府一叙的无情戏班。 画娘子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漏分毫,起身施礼:“原来是陆大侠请咱们戏班过来的吗?妾身收到请帖还在纳闷,怎么突然有位凤公子花一万两的高价请无情戏班来京城唱戏,原来竟是老朋友。” 一万两?陆爷心中叫苦,暗骂黄梨那厮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这漫天要价的功夫,估计花家都比不上。 “画班主多礼。”他走过去从桌上拿起一只白脸面具,往脸上试了试,果然太大,只好拿在手里把玩,转身靠着梳妆台看画娘子,“班主觉得这面具如何?” “做工精良,栩栩如生,自然是上品。” 画娘子挥退身边的丫鬟,几个戏子不知什么时候也都出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与陆小凤两人。 “是吗?”陆小凤看了看手中面具,又看画娘子,“可我觉得不如画班主你脸上那张逼真。” ...... 放内一片死寂,只有前台的咿呀声和敲锣声穿来,明明婉转动听的曲子,如今听来分外刺耳。 “陆公子说笑了,妾身这可是自己的脸,不信你摸摸看?”须臾,画娘子柔媚一笑,欺身上前,一手已经搭上陆小凤的肩膀,一手握着他的手腕,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依附在他身上。 “如果班主没有捏着我的脉门的话,我还真像摸摸看。” 陆小凤放下手中面具,左手不知怎么一动,已经从画娘子手中挣脱出来。 “你怎么会......?”画娘子震惊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继而又捂嘴一笑,“真不愧是陆大侠,看来江湖传言也不可信,你这么爱管闲事,却活得好好的,也不全是因为运气。” “你错了。”陆小凤伸出两根手指摆了摆,“如果你当时没有派那群黑衣人去,而是自己去的话,说不定我已经是孤魂野鬼了,毕竟在破庙里用美人计的话,我很容易中招的。” 画娘子眼神一寒。 “所以我还是运气好。”陆小凤自顾自总结。 “我只是受邀来唱戏而已,陆大侠想找人说故事的话,不如换个小妹妹如何?”画娘子眼神变换,看到另一侧门口被风吹动的帘子外露出的一角青色衣袍。她收起方才的狠戾,重露笑颜。 “怎么?还不想承认?”陆小凤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前面你的弟子们可都正唱的热闹,这么出去打扰不好吧,还是我们在这儿好好聊聊,聊聊......你为什么杀那么多人?” 画娘子手臂一翻,一道寒光直冲着陆小凤面门而去。 “啧啧。”陆小凤看着自己夹在手指间,被自己指环磨出一道划痕的匕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明明江湖上都传言,我这灵犀一指只有接不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一剑,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对着我拔刀拔剑的呢?” “因为你多管闲事!” 画娘子右手用力一拉,左手已经攻了过去。 “呵!”陆小凤送开手指,反手一推,灵敏而迅捷地往后闪开,轻笑道,“忘记班主是有童子功的人了,这左右手一定都用的巧。” 画娘子这一招再落空,面上已露杀气。 “诶......”陆小凤伸手制止她,“不着急打,还是先坐下来把案子捋一捋,免得我遗漏什么。”爷这儿可还是有个赌注呢,看花满楼那漫不经心的神色,明明十足的信心硬是少了四五分,在把人送进神捕门之前,他可得先问好了。 画娘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匕首一收,她往旁边的桌上一坐,看陆小凤:“不错,还是先把案子捋一捋,免得冤枉了好人,你陆大侠遗臭江湖。” 陆小凤摸胡子有花满楼在,他这辈子只能香着了。 不好意思类,只能让您失望了。 画娘子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心中忐忑,一切应该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了,即使这人有什么猜测,也毫无证据,反而有确凿的证据指向高梦来与鸿雁坊,这案子是神捕门在管,官府办案,最讲究的就是证据。 “农务村村急,溪流处处斜,迤逦入烟霞,景堪夸......”婉转悠长的嗓音穿透帘布,听来有些幽远,合着竹笛箫声,仿佛真有一副乡村画卷正徐徐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有四门考完就放假了呀,累得吐血了都~~~~(>_<)~~~~ps:这应该会是个长篇,所以感情戏慢慢来咯~日子要细水长流地过,故事才有韵味o(*////////*)q (呼呼,偶尔文艺一把好羞惭)加油(^ω^) 第21章 聪明的女人 无情戏班取名无情,一出《夷光曲》却唱的温婉多情又dàng气回肠,前台不时传来叫好声和叫赏声,整个梨烟阁像是冬日里的一个小火炉,从里到外往外冒着腾腾的热气。 花满楼和余喜坐在雅间里,正对着楼下戏台,视角极好。 “哟,这不是七少吗?什么时候回京城,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余喜好不容易从神捕门出来,这会儿正大吃大喝听大戏,忽然门嘭地一声被一脚踹开,然后一个大冬天穿了一身纱的男人就扭着腰进来了,两团黑泥还糊在眼圈上。 “噗!”自认为见过世面的余喜还是一口连茶带点心喷了出来,妈呀,国宝诶! 花平连忙替莫名其妙成了被殃及的自家少爷擦手,然后嫌弃地看余喜这位公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举止如此不拘一格?相比之下,陆大侠只是风流了一点,不定xìng了一点,其他的实在好太多。 “楼楼,这谁啊?”余喜自给自足地擦完嘴,偷偷拽花满楼的袖子。 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满楼道:“这位是梨烟阁黄梨阁主,人称金黄鹂。” 余喜勉强忍住自己再喷的冲动,一个大男人叫黄鹂?虽然娘不兮兮的,但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吧? “是梨烟阁的梨!”黄梨看他憋得脸通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拍桌子喊特么的每次介绍自己都得解释一遍,难到天底下就只有黄鹂鸟的鹂了吗?真是一群见识短浅的文盲,白痴,笨蛋! 花满楼拿折扇敲了敲一旁看热闹的花平。小花平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来,变戏法似的从小荷包里变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来,递过去给黄梨:“黄公子,这是我家少爷给你带的礼物。” 黄梨眼神一亮,黑眼圈掉了一块下来都顾不上管,劈手夺过:“你看我逢人就说嘛,这jiāo朋友就得jiāo七少这样的,让你不掏心窝子对他都没办法!” 余喜鄙视地看他呵呵。 “今日请的是无情戏班,不知班主画娘子在哪里?”花满楼开口。 “后头呢!”黄梨忙着开那些瓶瓶罐罐,左闻闻右嗅嗅,“陆小凤不知又闹什么幺蛾子,昨天找了我说要请个戏班唱戏,今天也是一早就过来了。”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陆小凤一直和花满楼在一起,只当两人还没见面。 “他昨天晚上没来吗?”花满楼忽然问了一句。 黄梨打了个响指,方才那个小厮进来,这会儿站的那叫一个笔直,把余喜看得一愣愣的,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够怪胎了,没想到这楼楼的朋友也不遑多让,带的手下都这德行。 “陆小凤什么时候来的?”黄梨问他。 梨烟阁有夜堂会,整场不息,但黄阁主有规矩,只要过了戌时正点,哪怕是梨烟阁塌了都不得去打扰阁主睡觉。 “好像是今天一早。”小厮想了想,可陆大侠高来高去的,不是他能看得住的啊,他吃早饭路过雅间的时候人就已经在了。 黄梨已经一个眼神甩过去。 “一大早!”小厮立马领会,爽快地把好像两个字去了。 余喜喝茶验证奇葩无误。 花满楼起身:“我和那位画娘子有过几面之缘,想去后台捧个场,不打扰吧?” 黄梨嘻嘻一笑:“七少直接说想去帮陆小凤的忙就行了,还看什么画娘子,一个半老徐娘有什么好看的。” ......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余喜去看花满楼,却发现他毫无一丝尴尬,反而落落大方地回应。 “啧!”黄梨凑过来,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我可是在堂口里混生活的,再说咱俩什么jiāo情,虽然陆小凤到处惹麻烦,不过有你七少在,我这儿保准只赚不亏!” 花满楼失笑:“听你的意思,我好像是只貔貅。” “貔貅哪有你玉树临风?”黄梨随口一句,“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一个老娘们儿,究竟有什么值得咱们三个都过去陪她聊聊的?” 花满楼要走,花平自然跟上,余喜看了看满桌子香喷喷的糕点,再看看台下悲欢离合的大戏,终究还是跟了过去听说是一个老娘们儿差点给自己扣了个屎盆子,这必须得去围观一下。 他们这里说说笑笑像是要去赶集一样,那边陆小凤却是嘴巴都快说冒烟了。 不得不说,画娘子这老娘们儿还是顶有心计的,这事全程她都没露面,反而最后还把一切推到了高梦来和鸿雁坊的身上。 高梦来为求两重花开,从京城掳掠合适的女子以血喂花,而鸿雁坊以人炼纸,也在京城抓人,这两家正好给碰上了,而且还有到处找自己丢了的花的余喜,三拨人马同时犯案,受害者众多,又情况各异,一时间震动京城。 之前从鸿雁坊找到的那几本册子上,正是记录着这些年他们全国各地到处掳人炼纸之事。他们到京城作案,撞上了高梦来,怕对方为难自己,便先发制人,向江湖人透露两重山的秘密,引得两重花被盗。而现在高梦来已然发疯,至于他为何会知道是鸿雁坊陷害他,便不得而知,案子到这里,似乎大致已经清楚。 画娘子得意一笑:“不知陆大侠觉得这样解释哪里不通情理?” 陆小凤掏出一方白手帕,右下角绣了个陆字。“你可知这是谁的?”他问画娘子。 “在陆大侠手里,又绣着陆大侠的姓,不知是哪位佳人相赠?”画娘子不知他何意,只当他炫耀自己红颜满天下。 陆小凤摇头:“不,这是彩云七女中小六的手帕。” ...... 画娘子心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为什么江湖人遍寻不到的两重花会在陆小凤手里? 陆小凤看到她的迟疑,脸上的小酒窝不自觉又露了出来,这是他得意时惯用的表情,手里拿了个粉盒翻翻倒倒,他开口问:“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当真是被胖瘦捕快请去的?我陆小凤看起来像那么轻易就被人胁迫得了的吗?” 画娘子暗叫不好,开始思量自己还有哪里出错,只好一面敷衍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香河?” “当然是因为它咯!”陆小凤甩甩手里的绣帕。 临江府内,陆小凤遇到被人追杀的小六,自然并不是英雄救美那么简单,小六虽然美,却比不上她怀里的那盆花有价值,那群假扮匪类的杀手,正是为了此花而去。 陆小凤好管闲事是江湖上有名的,既然他打临江府过了,那么就必定会牵扯其中,尤其是在一个一身狼狈楚楚可怜的女人苦苦哀求之下。所以这众人觊觎的宝贝花,意料之中落到了陆大侠的手中。之后上演的女追男的戏码,不过是为了坐实英雄救美只为美的名号。 事实上,小六早就察觉了师父高梦来为两重花所犯下的罪孽,毕竟是嫡亲的贴身弟子,但凡七窍玲珑心里的两三窍,高梦来暗中所做之事便瞒不了常服侍他的小六。劝说无用之下,小六不忍师父再继续错下去,只好暗中将花偷出来,准备送到京城的宁安寺,渡化亡魂,洗净冤孽。不想半路上就碰到了鸿雁坊派来的杀手。 除非大jiān大恶至死不改之徒,否则陆小凤从未下杀手,可是在他教训了那一群杀手之后,正准备带着受伤的小六离开,却突然出现一个锦衣蒙面的高手,一出手便将那些杀手全部击杀殆尽。 而因为锦衣人出现更加惊慌失措的小六,偷偷地将东西塞给陆小凤,便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而锦衣人也直追而去,陆小凤拦了一拦,却只伤到了对方,到底让人给跑了。 画娘子听他说完这其中缘由,心里不安更重,难怪当时派去的杀手一个未回,她只当是高梦来将他们全都杀了,没想到中间还有陆小凤这一茬,难怪两重花会突然失去下落。 “怎么?班主害怕了?”陆小凤看着蹙眉的美人,语气难免轻佻。 画娘子强作镇定,冷哼一声:“即使这样又如何?这只能说明,高梦来的确是个人面兽心杀人害命的伪君子!” “他是伪君子不错。”陆小凤点头,“甚至禽兽不如。”话锋一转,他看着画娘子,面色骤沉,冷然道,“不过我觉得班主你不遑多让。”他可没忘记,鸿雁坊火室下那座冤魂无数的焚尸坑。 “你什么意思?”画娘子两只手背在身后,慢慢地套着一副惨白到有些诡异的手套,一边看着陆小凤道,“我听说神捕门的人从鸿雁坊搜出来很多具尸体,不过这也是这家黑心作坊的事,陆大侠不会想栽赃到我这个戏子身上吧?” 陆小凤摸摸胡子,嘴唇一翘,啧,还真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儿。 “啊,那不如我们先谈一谈平安镖局步镖头的死如何?” 画娘子还在继续自己的动作:“谈什么?他不是被那群土包子杀掉的吗?” “关于这件事,我不得不说班主你做的很聪明,却也狠dú,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至于斯......”陆小凤想起二丫头说的关于吕有刘金的事,心里淡淡的不爽喟叹那一对悲催苦命的替死鬼。 画娘子不以为然,陆小凤继续道:“鸿雁坊花那么大力气造的纸,自然需要一个好伙伴帮忙往外卖,纵观这整个香河,只有平安镖局有这个实力和能力,不难猜出他们狼狈为jiān。而刘金和吕有是步三刀的手下,吕有意外地发现了自己老大的秘密,结果被灭口,刘金以为杀他的人是步三刀,所以想了一招偷袭杀人的办法,不止杀了步三刀,自己也吞下了□□。” “哼,这关妾身什么事?”画娘子兀自嘴硬。 “看起来是不关班主什么事。”陆小凤笑道,“可是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步三刀因为自己病重,已经准备悔改,而刘金还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他,让真相水落石出,才能为吕有更好地报仇不是吗”他缓缓伸手,直指画娘子,“所以这背后,一定有人逼他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我只好猜测,是有人窝里斗咯 !” 画娘子想起步三刀,一副鄙夷的神色那个胆小鬼,娶了个能当他闺女的女子,把身体耗尽了不说,还想临死之前反咬一口,根本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不过我现在不得不说,吕有和刘金其实是这整个案子破案的关键,也是你最大的破绽。” “什么意思?”画娘子已经带好了一只手套,闻言一愣。 陆小凤仿佛当真沉浸在捋清案情之中,对画娘子的动作视若无睹:“你应该知道吕有曾经被逼到一座小山村里,就是被陷害为杀人凶手的络腮胡他们的三张村,我曾去那里取回过一封信,信封内画了一幅画,是步三刀和一个蒙面女子见面的场景。” “那又如何?”画娘子似有所倚。 “呵呵,班主果然早有准备。”陆小凤对她的反应毫不惊讶,“班主真是我见过能称得上一句聪明的女人了。” “哼!”画娘子冷哼。 “自从你派的黑衣人和高梦来找的柴柴柴一家人没有把我和花满楼逼出香河,这香河就时刻有人监视着我们,所以我故意在客栈大厅里将信的事告诉花满楼,并专门提到了信上有个女子之事。” 画娘子表情顿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来班主已经猜到了。”陆小凤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落落道,“我将信的事传出去,果然,班主耐不住xìng子,去了一趟鸿雁坊。” “你怎么知道?......”画娘子话一出口,再噤声已是来不及。 陆小凤双手一摊:“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了。” “是玲珑白的香。” 似最顺滑的锦缎一般的声音响起,花满楼掀帘而入,回答了画娘子的问题。 画娘子看到花满楼进来,脸色顿时更难看,她可不会傻到相信花满楼捧过几次她的场,就认为他会帮她。早有耳闻花满楼眼盲心不盲,一个陆小凤就已经够麻烦,再加上一个花满楼,难道她今天是要栽在这里了吗? 第22章 何为雅俗 陆小凤看到花满楼进来,鼓了鼓脸颊,不知想到什么,但到底还是放下手中东西,凑过去问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花满楼扇子轻摇,嘴角含笑:“这案子我也从头到尾参与其中,难道不能来吗?” 陆爷望天是,你花七少哪儿不能去啊,天山顶,深海底,随便您去哪儿! 似乎察觉到身旁人的小动作,花满楼状似随意地开口:“吃早饭时没见你,一大早就来了吗?” 跟过来的余喜探头探脑地张望,攥着帘子纳闷怎么花满楼这么关心陆小凤什么时候来的? 陆小凤脸色有些尴尬,摸鼻子:“没有啊,我昨晚上去了集香楼,在那儿吃的早饭。” ...... 花满楼脸上笑意不变,却不再同陆小凤低声聊天,往前几步走到画娘子前面站定,伸手,细白修长的手指间挂着一个香囊。 画娘子见两个人嘀嘀咕咕恍若无人的,以为他们在商量怎么算计她,正一脸戒备,看到那个香囊却是一愣:“花公子这是何意?” 花满楼皱了皱鼻子,似乎是闻到一股香味一般,然后只听他说道:“这里面是培育玲珑白时加过的香料,味道独特,所以我送去参加斗花大会的那盆玲珑白,也带着这种味道。” 画娘子脸色一变,情绪瞬间激动:“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耍这种心思,我不相信,这绝不可能!一盆花而已,我去鸿雁坊买纸,不小心沾染到了不行吗?” “怎么不可能?”陆小凤走上前来,想顺势拍一拍花满楼的肩膀,却被他若无其事地避了开去,看不出是故意还是无意。陆爷噎了一下,用落空的手挠挠头,才继续道:“其实你与步三刀的来往,根本不可能瞒过步夫人,有时候女子看似柔弱,其实心细,我和花......满楼去步府拜访的那次,她曾提过步三刀与一个女人来往密切。” 画娘子表情恨恨,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事情。 陆小凤心里叹口气,接着道:“其实她只说了一个女人而已,我当时并未往心里去,可偏偏这时候,画班主你特地相邀我们过府一叙,还看似巧合地让我们知道了你与步三刀是故友,而这个时候,我又在三张村拿到了刘金写给吕有的信,上面正好也画着一个蒙面女人,把这一切联系到一起,我不怀疑画班主,自然说不过去,而花满楼去听戏,却在你身上闻到了用来引诱凶手的玲珑白的香气,正好验证了我的怀疑。” “哼哼!”画娘子冷笑两声,直勾勾地盯着陆小凤,“陆小凤,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难缠的人。可纵使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我指使鸿雁坊杀人炼纸,也是我挑起两重山的事端,可现在鸿雁坊已散,高梦来已疯,没有证据,你又凭什么问我的罪?!” 看着已经露出本来面目,神色狠厉却兀自狡辩的画娘子,陆小凤和花满楼齐齐摇头唉,不知悔改啊,不知悔改。 余喜瞪大了眼躲在花满楼身后看这姐姐太凶残。 “这几日就是两重花的花期。” 房间里只剩下画娘子一人放纵癫狂的笑声,花满楼淡定清雅的声音响起,及时地阻断了魔音灌耳。 画娘子双手在背后紧握成拳,青白的手套发出淡淡幽光,异常诡异。 “你费了那么大心思抢高梦来的宝贝,应该也不止要他闭嘴这么简单两重花,才是你最终的目的。”陆小凤抱臂,看着她的目光里八分的淡然,一分的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还有一分的可怜。 鸿雁坊找到的那盆碎掉的两重花,用脚趾头想想都不会是真的高梦来再傻,也不会去抢一盆已经毁掉的两重花,何况是一盆已经毁了他一生的东西。 余喜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觉得身后一股浓浓的煞气传来,他打了个寒颤扭头,一张冷峻的大脸突然放大,他吓得连滚带爬地窜进房间里,挂在花满楼身上不下来,边抱还边喊:“楼楼小心,砸场子的来了!” 被当做画娘子同党的盗无用堪比司空那只神隼的犀利双眸在他身上缓缓滑过,最后视线停留在陆小凤身上从哪儿跑出来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蠢货? ...... 余小喜瞬间就怒了好吗老子叫出来是给你面子,你再用这种鄙夷嫌弃的眼神看老子,是想尝尝妻离子散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滋味吗?! 陆小凤眼神一变,走过去把人扯下来,推到盗无身边:“这不是前几天给你送过去的那个偷花贼吗?你不看好怎么给放出来了?” 盗无左臂缠着一圈黑布,看不出质地,若有似无的精光透出,他挥手一挡,把人又推给了守在门外的胖瘦捕快这等小毛贼不用过本捕头的手。 我了个擦,你们当以为踢足球呢? 花满楼及时伸手,把人带过来,冲盗无道:“他是我的朋友,之前的事是一场误会,稍后我再跟你说。” 盗无没什么反应,已经走过去看画娘子。 陆小凤看着站在花满楼身边趾高气扬,一副我有靠山你揍我呀的小人模样,冷冷叹了口气,转身越过盗无,径直走到画娘子跟前,大手一挥,袍袖带起阵阵掺杂着胭脂味儿的香风:“案子已经说清楚了,快点打完快点结束,这儿这么多人,你挑一个打了,赶紧的!” 画娘子一愣,陆小凤这是突然发什么疯? 盗无落后一步,看着陆小凤的后脑勺,不知想到些什么,竟然嘴角勾了勾冷魅酷炫啊! “两重花已在你的宅子里找到,还有你的两个小丫头的供词,物证人证俱全,本捕头现在就奉皇上之命,将你缉拿归案。” 摸出块金晃晃的腰牌来,盗无挥了一挥,就又收回怀里,旁人怕是连什么形状都还没看清楚。 胖捕快在门口嗑瓜子呵呵,老大每次都拿金叶子充数,他的令牌早前八百年就不见踪迹了。 “你来啊?”陆小凤一手叉在腰间,转头看盗无,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你要来,爷这就走了,这案子破的闷得慌,不如赶紧找地方喝酒。 盗无挑了挑眉,鬓角的疤也跟着动了动霸气狷狂啊! 画娘子见他们如此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气得脸都变形了,张开双手便攻了过来,套着半条胳膊的手套幽蓝阵阵,显然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陆小凤手无兵器,后退一步闪开;盗无却是左手臂往前一横,画娘子的双手就抓在了他的手臂上。盗无的动作很慢很稳,好像并不是在抵挡什么攻击,而只是往前放了放手,画娘子却不得不被这一下拦住。 “哇,坏婆娘手上会发蓝光!” 出谷第一次见高手过招,余喜一双大眼睛眨都不眨盯着看,才不管刚刚被人鄙视的事情哼,天大地大,看热闹最大! “盗无兄,她手上可能有尸dú,要小心别碰到。”花满楼听到余喜的话,稍一思量,连忙开口。鸿雁坊炼纸应该只剥下人皮,那么多具尸体没有扔掉,而是埋藏起来,想必是为了提炼尸dú方便。 “哇,果然最dúfù人心,原来是个蛇蝎美人!”余喜还在感叹,自来熟地伸手,从胖捕快那儿拿了一大把瓜子嗑,还问花满楼要不要。 画娘子武功不低,尤其一双dú手,盗无在那里打得生猛,这边厢也看得热闹,前台的戏已经快要落幕,国亡城破,一朝败落,曾经繁华功过,皆成过眼云烟,徒留一黄土,几声鸦啼。 夷光出了宫,想起当年浣沙溪畔,宛如前世之事。再度重生,只想逍遥于山水之间,了此残生,这一生过往种种,不过命,不过运。 可惜,施夷光有的选,画娘子却只有一个结局。 盗无虽然在江湖上声名神秘,只知他身在公门,管公家事,但能坐上上可管京畿重地,下可达边疆远镇的神捕门总捕头之位,一身本事可想而知。 画娘子的手再dú,透不过他臂膀上黑布数圈;画娘子的招式再狠,挡不住他至刚至猛之内劲,不过片刻,战局结束,胜负已分。 “何必呢?” 陆小凤看着倒地吐血,惨白了一张脸,露出些凄凄切切的画娘子,忍不住喟叹。 “哼!”画娘子撑着起身,吐出一口血痰,兀自道,“你们怎么会懂?只要有了两重花,我就可以练出十色笺,十色笺!那可是将来会传承百世,受后人追捧之物!你们这些一身俗气的糙汉子,怎么会懂这些?!”她趴在地上笑得癫狂,一口口的污血吐出,却是惨不忍睹,显然并不是盗无那一掌所致。 ...... “鸿雁坊用人皮练出来的那些纸上,应该都加了特殊的原料,都含有dúxìng,这也是三张村那些女子无辜枉死的原因。”花满楼忽然道,“那些原料与尸dú不同,以烟尘的形式存在,不易察觉,但长期吸入会损伤身体,吐血不止。” 众人了然,所谓自作自受,不过如此。 余喜黑漆漆的眼珠朝天转雾霾啊!然后戳戳花满楼:“楼楼,她说你们是糙汉子哦?” 花满楼无奈一笑:“世人所谓俗,所谓粗糙,不过是个人爱好,有人以食ròu喝酒为俗,有人以餐芳饮露为雅,但只要自己活得痛快,活得高兴,何关雅俗?” 余喜忙不迭地鼓掌楼楼真会说话! 盗无在旁边终于开口:“披着别人的皮附庸风雅,扒下来不过是一堆腐ròu。” 陆小凤靠在梳妆台上,摆弄着两张脸谱,似乎在比较哪个做工更好看。 画娘子兀自咳得惊天动地。 这世上有太多人,扛着圣洁的旗帜走在邪恶的路上,明知前面是颟顸渊薮,也为了心底那一丁点的侥幸,无视最后一丝理智,执著地跳进去,终究害人害己。 一曲终了,曲终人散。 ...... 花府外。 余喜抱着门口的石狮子不松手,双腿都圈了上去,花平在下面看,下巴骨都快掉下来了这到底哪儿来的小流氓哟! “楼楼,我不回去,百怪谷我已经玩腻了,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玩儿。” 花满楼向盗无说了余喜的事情,盗无只留了他一份口供,罚他赔偿些钱财,就没再把人带回神捕门。 “银边兰的事,你不用跟你师父说一下吗?”花满楼无奈,他倒也不是赶人,只是怕老人家担心。 “哼!”余喜脑袋探到狮子的嘴巴里,闷闷的声音传出,“老头子才不会担心我,没我糟蹋他那些花花草草,他不知多开心!再说反正两重花已经开了,银边兰也死了,回去跟他说也是一顿打,傻子才会回去!” 盗无带人从画娘子的老巢里搜出了两重花,自然也有银边兰,正是从余喜手中偷走的那一株。花期已过,两重花果真如传言一般,只结出一粒果实,便迅速掉落衰败,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陆小凤抱臂靠在对面的墙壁上,yīn冷冷的背光面,他的脸色自然也暖不到哪里去,无声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 花满楼被他盯得脊背发寒,忍不住回头:“你不用去香河大牢把三张村的那些人放回来吗?还有两重果的事,盗无不是请你帮忙送到两重山吗?” 虽然这花蹊跷,这果诡异,但到底是两重山的东西,高梦来已经入狱,只好再找两重山剩下的长老们处置此事。不过据花满楼所言,两重花并不必须以人血浇灌,事实上,它原本只是一朵普通的花,最多名贵奇异一些,只不过是后人绞尽脑汁寻了些旁门左道强加于之,到头来连xìng命都赔上。 陆小凤手指揪着自己鬓边垂下的一缕长发打卷:“这些事自然会有人做,我现在的问题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赌约?” ...... 花满楼扇子一晃收起,唇边笑意在冬日下暖暖生辉:“陆兄这么确定自己赢了吗?” “不然呢?”陆小凤一晃神,半天才想起反问。 花满楼笑意微微一敛,眉宇之间似有所忧,只听他缓缓道:“陆兄似乎忘记了,我来京城之前,收到的可是两封信。”一封是余喜为与他结jiāo,寻他帮忙所写,是上面沾了山间岚气与银边兰香的那张,可是第二张呢?那张只有银边兰香的信笺呢?从何人处寄来? ...... 陆小凤长眉一皱,伸手摸胡子他就说花满楼这次打赌表现得异常自信,敢情是还有这样一件事来着? 巷子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陆花二人同时抬头去看,陆小凤就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捕快正踉踉跄跄地跑来。 “陆大侠...果......果子不见了......” 话没说完,人已断气。 果然,是他输了吗?陆小凤飞扑过去接住那具倒地的尸体前,只来得及在心里叹这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终于考完了,挂几科就听天由命了,可是十四号才能回家,好忧桑~( ><。)~呜呜呜…… 我要重回懒虫米虫模式,任何事都阻挡不了我了,睡觉吧,少年! ps:这个案子结了,下一个《七将军》~~~ 第二卷 七将军 第23章 死而复生 陆小凤陆大侠一向觉得自己就是‘运气’两个字,行遍江湖,走遍天下,闯过阎王殿,趟过美人河,依旧潇潇洒洒一身干干净净。 可是最近他发现,自己打赌好像不怎么在行。 先是之前输给了司空老猴子,捡了几十条破蚯蚓;然后这次又输给了花满楼,虽说花满楼至今没提什么赌约,但陆小凤还是伐开心面子呀面子,有些男人不要命都要护着的面子呀! 罗雀客栈里,陆爷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喝酒,那叫一个舒服惬意,脸颊喝得红扑扑的,浅浅的酒窝仿佛名副其实了一样,泛着润泽的酒光。 “笃笃” 陆小凤一直好奇,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一点眼色都没有,就爱打扰别人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的挨千刀的存在? “臭鸭子,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来我要砸门了啊!” 余喜的大嗓门在外面放连珠pào,惊得一层楼都鸡飞狗跳。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门里悠悠地传来浸着酒香的声音。 ...... 余小喜直接上脚踹门你丫一个实打实的古代人,就不要再冒出流行语了好不好,小心告你侵犯专利权哦! “吱呀”一声门打开,余喜一脚踹空,差点来个劈叉,顿时捂着裆青着脸闷嚎。 “你来干什么?”陆小凤看得高兴,“咱们俩虽然算是认识,但还不至于到你来踹我门我也不生气的地步,趁早找个乞丐窝呆着去,再打扰爷喝酒,小心爷揍得你哭着回百怪谷找大人告状。” ...... 余喜一拳头呼过去,陆小凤一躲,他这拳头硬邦邦地砸在了门框上呜呜,老头子,他们欺负人!余小喜蹲地上,抱手抱大腿抱不过来。 “花满楼呢?” 陆小凤没工夫看他耍疯,还是忍不住问。 自从那天花府外分手,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柴柴柴一家人去两重山接回了夏夏,寄过一封信道谢之后就此隐居,再不问江湖事。高梦来和画娘子一疯一死,也算报应。 至于不知去向的两重果,护送那小东西出城的两个捕快都死了,盗无派人调查来调查去,也只有人似乎看见一个灰色身影跟这俩捕快一起出现过,却说不大清楚,所有线索到此为止,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余喜听他问到花满楼,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猛地起身,瞪圆了眼看陆小凤:“楼楼呢?你把人藏哪里了?” 他好不容易才说动楼楼让自己留在花府跟他一起玩儿,可是这两天楼楼一直神思恍惚,经常发呆的样子,今天更是连人都看不到了,这还让他怎么玩儿?! “你说他不在府里?”陆小凤正色。 余喜狐疑地看他:”难道不是你把人藏起来了?” 陆小凤无语,回屋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走,临了丢下一个直白的眼神给余喜他从不跟笨蛋多纠缠。 ...... 余笨笨在后面跳脚臭鸭子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要报仇! 出了客栈,陆小凤摸着下巴左右看了看,右手食指一点,溜溜达达往右拐,这一去,不止找到了花满楼,还碰到个老朋友,当然,还有他更熟悉的老朋友麻烦兄。 三仙庵里,花满楼正站在后院,望着一片荒地发呆。 “花满楼。” 清清冷冷的一道嗓音在他身后响起,好像浸着冰冻的风雪,寒凉透骨;又似裹挟初开的红梅,冷香沁人,只要听到这个声音的人,脑袋里没办法不出现一场满天飘落的雪,一树凌然绽放的梅。 花满楼微微一笑,回头:“西门吹雪。” 一袭白衣,无数剑客都穿着,却穿不出这人纯净如透明的风度;一柄长剑,无数剑客都握着,却握不出这种人剑至一处的境界。他站在一院荒凉之中,生生地又添了几分荒凉,顿时初冬似寒冬。 剑神所至,百草尽折。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气质的不同。 初雪刚过,院子里花瓣凋零,花枝萎顿,连泥土都沾着点点潮湿而泥泞不堪,可先前花满楼往这院子里一站,即便在发呆,也让人觉得春天很快就要来临,化作春泥的花叶,马上就要滋生出一树繁华姹紫嫣红来。 陆小凤走进来,瞧见花满楼,心里顿时一安,再看到旁边站着西门吹雪,摸了摸鼻子就想走大冬天的西门吹雪会离开藏了无数好酒的万梅山庄,跑到这闹腾腾的京城来,不用问,一定是麻烦! “陆小凤!” 西门吹雪早已看见他,又岂会让人溜走? 于是,满院冰消雪融,春水潺潺,残留着冬的清冷,又盎然着勃勃生机,一片欢腾轻快这才是人生最寻常的基调。 花满楼也回头唤了一声:“陆兄。” 陆小凤脚就挪不动了他还欠花满楼一个赌约呢,还是留下来听一听的好,他陆爷可不是死要面子不守信之人,面子这种东西,有时候需要的很,有时候一分钱不值。 吃遍天,二楼的雅间里,三个世间最优秀的年轻人正鼎足而坐。 “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了!” 小二哥一口嘹亮的大嗓门,然后就看到端着盘子的一干侍女鱼贯而入,青瓷白底的盘子,形状各异,各个飘香,当真是醉了满屋的人。 陆小凤眼睛盯着最后那个鹅黄衣的女子,她手里端着的托盘上,两壶异香阵阵的酒正吸引了他所有注意力。 “哈哈哈,陆小凤,果然一壶酒就能把你的魂勾去!” 憨憨的一道嗓音响起,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进来,端端正正清清秀秀的五官,怎么看都是个老实到家的人。 不过你要真以为他老实,那说明离被坑不远了。 “这不是陈老板吗?”陆小凤往花满楼旁边挪了一挪,露出门口的凳子,让陈修坐下,打趣道,“陈修,你这可就不仗义了,我和花满楼来你这儿几次了,你屁都不放一个,如今西门吹雪一来,你就屁颠颠跑过来,真让人寒心啊!” 陈修白皙的面孔有些泛红,拿过一壶酒往陆小凤面前一摆堵他的嘴:“上次你和七少来,我不是正在四书坊里吗?这就自罚三杯请罪如何?”说完取过杯子,当真饮了三大杯。 “诶,罚就行,可别把我的酒喝光了!”陆小凤抱着酒壶不撒手。 西门吹雪坐在陈修对面,面无表情地听他们说话,一副神游九天的模样。陈修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过去,又讪讪收回目光,召来侍女再端几壶好酒过来。 花满楼虽然在笑,但面上仍有一丝愁绪,显然心有所忧。 “怎么,这是又出什么事情了吗?”陈修见气氛有些不对,知道这三人凑在一起的尿xìng,想必又有什么天大的麻烦,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怎么?你要帮忙?”陆小凤眼睛一亮。 这陈修说起来也是个奇人,别看他除了相貌清秀,似乎别无他长,但即使一身寻常衣物,也遮不住天生的富贵气质,他正是京城三大家族吴杨陈中内阁陈佐陈阁老的孙子,算是标标准准的京城贵公子。 可惜,陈修家世贵重,却无心官道,抛弃了在官场青云直上的机会,非要做什么商人。陈家老头被他气得要死,好赖只同意他做些文雅买卖,其他的却是再不妥协。 这间吃遍天,除了就近的一些朋友,还真没人知道背后的老板是他,否则传回陈府,指不定又是一场怎么样的鸡飞狗跳。 陈修连连摆手:“我如今一不在官场,二不在江湖,能帮什么忙?只能在你们缺吃少穿的时候给你们提供点后备,不过显然,有花七少在,我这点儿作用也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花满楼端起酒杯:“陈兄此言差矣,虽然我不怎么懂经商,但经常听二哥提起,陈兄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陈修憨憨笑着,红光满面:“是吗?花二爷真是太捧场了,下次见面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陆小凤在一边笑这陈修表里不一到这种地步,也就是没有进官场,否则必定是个大祸害!说不定他当初选择绝不入仕,就是担心自己这款的将来会成为朝廷蛀虫。 “笃”地一声,对面一声钝响,引起了三人注意。 “什么时候谈正事?”西门难得自己从九天之外飞回来,面上一丝不耐。 花满楼刚刚轻松一点的面色也有些凝重,酒杯到了嘴边又放下,看西门吹雪:“西门兄,你会去三仙庵,可也是为了修心师太?” 西门吹雪从雪白的袖袍里掏出一颗墨黑的珠子放到桌上。 “佛珠?”陆小凤问道。 花满楼眉头一皱,拿起那颗佛珠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除了浓浓的檀香味儿,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果然......”他叹了一句。 陆小凤从他手里拿过来自己也闻了闻,问他:“那天在三仙庵,你就觉得不对劲?” 花满楼起身,不知什么时候又拿了扇子在手,他解释道:“修心师太一生清贫,却是菩萨心肠,她每年冬天都会在院子里种些白菜,好施舍给周围那些食不果腹的孤寡老人,这件事她一做就是十几年。” 陆小凤想起那天花满楼盯着光秃秃的墙边看,顿时了悟:“原来如此,难怪你那天看到荒地那么反常。” 陈修忽然chā了一句:“是修心师太出事了吗?可我前几天还看到庵里的玲珑姑娘出来采买。” 陆花二人闻言脸色一变。 “看来,我们需要再访三仙庵了。”陆小凤一口饮尽杯中酒。 西门吹雪也起身,看着陆小凤:“让花满楼去,我还有事和你说。” ...... “什么事一起说就好了。”陆小凤看看花满楼,心里怪怪的一种感觉。 “我担心师太的安危,还是先去一趟三仙庵找玲珑,陆兄和西门兄,你们慢慢谈。”花满楼微微欠身,一贯的风轻云淡,说完转身出门。 陆兄看着很快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用脚勾过一张凳子,通地一声坐下,伸手指西门吹雪:“你要说的事最好是件有价值的事,否则这笔账我一定记在你头上。” 西门吹雪莫名其妙,不知他所指的账是什么账,径直开口: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 陆小凤一杯酒没倒满,撒了一桌子,送过去个白眼起身就走他是多无聊才会留下来。 “啪” 一声轻轻碰击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吓了从刚刚开始就被无视的陈修一跳,也成功地止住了陆爷的脚步。 “怎么?这是要拿剑威胁我相信世上有鬼?”他转身叉腰看西门吹雪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我看见了。”西门吹雪比他还不耐烦,天知道他压根不想来这一趟,如果不是正好被自己碰上,不处理的话又会闹幺蛾子,他一冬天呆在万梅山庄连山庄大门都不出才是唯一选择。 陆小凤毫不在意:“要么没死,要么装神弄鬼,你西门剑神难道还会被这种小把戏给骗到,还是真的在家里窝太久,脑子里全装的是雪了!” 陈修在一旁呼哧呼哧喝热茶,憋笑。 西门吹雪一道带着冰凌的目光shè出去,桌上的剑微微一动。“斩鬼剑钟yīn阳,你应该听说吧。” “钟yīn阳?”陆小凤重复了一遍这名字。斩鬼剑的名号在江湖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尤其这钟yīn阳天生一张yīn阳脸,一半黑一半白,一柄黑金长剑,连厉鬼怨魂都无法从他剑下逃过,但此人亦正亦邪,传言他三年前无端灭掉一整个村子的人,被江湖正道围攻,命丧当场,黑金剑被他临死前扔下悬崖,就此销声匿迹。 好笑的是,这钟yīn阳本不叫钟yīn阳,只是因为一张脸让人一见惊恐,再难忘记,便从此弃了本名,江湖人只知斩鬼剑钟yīn阳。 “三天前,我在山西府外看到了他。” 西门吹雪一句话,让房间内两个人惊呼这不可能! “西门,饭可以乱吃,吃错了回你山庄泡个澡就行,但这话可不能乱说,说错了又是一场大麻烦。”陆小凤走过去,非常极其希望他刚刚是出现了幻听。 剑神眼神如剑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陆小凤摊手得,人家朋友千里迢迢都是送礼,即使轻比鸿毛那也是礼,而他却是出了名的jiāo友不慎,阔别许久,再见毫无惊喜,全是惊悚。 “我去找花满楼。”陆爷灌了杯酒往外走,人生太多麻烦,他想静静。 陈修鼻子上沾着颗硕大的白米粒小心翼翼凑过来:“我帮你准备住的地方?” 西门吹雪拿起桌上的剑,起身就走,对陈修的话置若罔闻。 ..... 掌柜的敲门进来:“东家,要收拾吗?” 陈修一手夹菜,一手喝酒,头也不抬:“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吃会儿......” 掌柜的应声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陈修一个人悄无声息吃饭。对面西门吹雪坐过的地方,一杯满满的清酒,安静无波。 不过是想请你喝一杯酒。原来这么难;不过是想再跟你多说几句话,当真也这么难。 作者有话要说: 看鬼片,吓死宝宝了~ 第24章 金华寺 花满楼带着花平赶到三仙庵,却见庵门打开,与平常全然不同,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整座庵堂。 “少爷,门上好像有血!” 花平虽然一直跟着花满楼,但平时都被落在府里不带着,也没多少机会见世面,顿时吓得够呛,扯着嗓子叫了出来。 呼啦啦一片风声过,一堆暗卫从后面涌了过来,拦在花满楼面前。 “少爷,前面有危险,你千万别过去!” 暗卫吼了一嗓子真是的,准姑爷这么关键的时刻跑哪里去了,没看我们少爷被吓到了吗?怎么还不快快跳出来把人抱在怀里哄一哄? 花满楼一扇子敲在一个暗卫的脑袋上:“让开,我进去看看。” 方才已经有两个暗卫进去,这会儿人正跑出来:“少爷,里面没人,不过庵堂都毁了。” “玲珑姑娘呢?”花满楼连忙问,如果玲珑这时候不见了,修心师太的下落岂不更是更无处可寻? 暗卫们摇头别说姑娘了,连姑娘的妈都没看到! 花满楼走进去,听暗卫描述,修心师太的住处和她平时念佛的地方被毁的最乱,似乎对方是在找什么东西。 “啧啧,到尼姑庵来捣乱,这些人不怕冲撞了佛祖,遭报应吗?” 戏谑的声音在身后想起,花满楼扭头:“你怎么来了?” 陆小凤在暗卫们闪亮亮的眼神中走过去站定:“你担心师太的安危,我自然也担心,所以一起过来陪你找线索。” “西门兄不是有事情要跟你谈?”花满楼的语气听不出来喜怒,只是似乎沾了点凉气京城的冬天还没过去,不知道今年来不来得及回江南过年。 陆小凤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没什么事,就是碰上一件怪事。”然后他就把钟yīn阳死而复生的事向花满楼提了提,花满楼觉得这事很耳熟:“我好像听父亲说过钟yīn阳的事,当年正派人士鬼鸣山上围攻他,据说元气大伤才让他伏诛。” 陆小凤本来正在看他的扇子玩儿,忽然道:“你知道当年围攻他的正派人士有哪些吗?” 花满楼心领神会,扇子一合:“修心师太。” 陆小凤满意地点头果然不是事有凑巧吗? “我去金华寺找玄安主持,他和师太是旧友,当年的事他一定知情。”修心师太于花家有恩,花满楼担忧她的安危,立马往外走。 陆小凤跟过去拽胳膊:“诶,给我看看你的扇子呗,今天好像换了把新的。” 花满楼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扇子。而且只是换了个扇面而已。”这人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似乎天塌下来也要他有心情撑一撑才会抬手。 陆小凤直接上手抢他刚刚好像看到一只凤凰来着,硕大的体型,漂亮的羽毛,闪着彩光的尾巴,除了凤凰还有哪只鸟配得上?! 身后暗卫看着纠缠不清的两人,集体捂脸诶呀呀,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哟~ 金华寺在京城外十里的金华山上,陆小凤和花满楼赶到的时候,寺庙里正在做晚课,大殿里嗡嗡嗡嗡的念经声,陆小凤一脚踩进上门就想往外逃。 “陆兄,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喝杯茶也行。”花满楼知道他最讨厌嗦的和尚,在他溜走之前一把拉住了人。 “我还是去找西门喝酒的好,你问清楚了老和尚,我回去再问你也行。”陆小凤还想再挣扎一番,早知道路上就不那么闹花满楼了,也不会正好卡着这个时间点过来。 花满楼松手,转身往山门里走,只留下一个字:好。 ...... 陆爷伸手摸胡子好像是说错话了吧。 暗卫们在后面嗖嗖放冷箭哼哼,今天晚上回去跪门外,咱们保证不求情! 玄安听花满楼说了来意,一把山羊胡跟抽风了一样抖个不停,伸手去摸茶壶,撒了一桌子,旁边的小徒弟赶紧上前帮忙。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能听的到动静,笑容就沉淀下去几分。看来,当年的事大有隐情。 从金华寺出来,花满楼吩咐两个暗卫留下来守着。 “少爷,那老秃驴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不如我们晚上吓吓他,让他全倒出来!”暗卫们跃跃yù试。 “胡闹!”花满楼神色一凛,“不管当年的事谁对谁错,玄安主持这些年潜心礼佛,一心悔改,不许再这么嘴里不干不净的!” 暗卫们被骂的那叫一个舒爽,一个个灰头土脸往后退少爷心情不好,我们今天成鱼儿啦!然后集体看陆小凤,准姑爷还没过门咱们就替他遭罪,想想以后的日子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陆小凤被他们看得一身鸡皮疙瘩,摸了摸鼻子凑过去:“花满楼,明天要不要去山西府一趟,既然钟yīn阳在那里出现过,我们就去碰碰运气,看这从地府回来的人有没有带什么见面礼?” 花满楼惊讶回头:“陆兄还在啊?” ...... 回到花府,陆小凤靠在花厅的柱子上思索要怎么把气氛恢复过来,其实他对花满楼的反应有一丝懵懵懂懂,知道他不高兴了,却又抓不住他为什么不高兴那关键的一点。 “少爷,三婆来问,今晚吃鱼怎么样?” 花平端了杯茶过来,递给花满楼,似乎全然不知门口还站着个人哼,少爷都不理你了,我正好趁着机会无视你! “可以。”花满楼点点头,天气有点冷,吃点剁椒鱼去去寒也不错,然后继续翻账本。平时他是不管府里这些事情的,但花二爷出门收账未归,他闲来无事,索xìng让人把账本用重墨重写了一边,自己摸着看。 如果说眼盲的花满楼除了鼻子最灵之外,第二灵的东西是什么?花府的人一定会说是他那双手弹得了琴,写得了字,拿得了剑,还看得了书,只靠着墨汁的不同触感,沿着笔形痕迹就能看完一篇字,简直神话。 “不如我念给你听?” 陆大侠一个人踌躇犹豫了半晌,终于拉下脸皮走上去再不哄好一会儿该吃饭了,饭都吃不上被撵出去该有多尴尬。 花满楼翻账本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你不忙吗?我一个人看也可以。” “不忙!”陆小凤一把抢过来,“只要你想看,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念给你听。” 花满楼端起茶杯喝茶,本来脸就不大,这会儿更是被氤氲的热气挡了个模模糊糊,于是陆大侠就错过了他唇边那一抹清淡而温暖的笑意。 花平去而复返,看到陆小凤又坐到了花满楼身边,不满地撇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嘴: “少爷,西门大侠托人带了口信来,说是让陆公子去喝酒。” ...... “知道了。”花满楼放下茶杯,起身对陆小凤道:“既然陆兄有约,就不留陆兄吃饭了。” 陆小凤觉得自己最近一定走霉运,顺心的事做不成,不顺心的事是一件接一件。 “楼楼!” 消失了一天的余喜灰头土脸地跑回来,看到花满楼在花厅里,那两个大眼睛亮的哟,连蜡烛都给比下去了! 陆小凤扶额看吧。 不过余喜跑过他的时候,他忽然心里升起一个坏念头。 “来来来。”他长臂一捞,把人从花满楼身边揪回来,“余......阿喜是吗?” 余喜回头,眼神警觉:“干吗?” 事有反常即为妖。 可陆小凤是谁,忽悠人忽悠起来是面不改色,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枚小玉环,塞到余喜手里:“你今天跑了一天,应该累了吧,现在有个既好吃又好玩的地方,去不去?” 余喜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不信任:“这么好的事,你会特地告诉我?” 今天中午还骂他笨蛋了呢,他一大好青年记忆力可不差。 “我骗你干什么?四海阁,听过吧!” 四海阁,京城第一阁,听名字就有够霸气,在这里你要吃的,要喝的,要玩的,说的冒犯点,比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京城最高的三楼之一。 八方楼,四海阁,三鼎台,在京城外就可遥观的三座楼宇,高耸入云,神秘莫测,历经百年而不倒。至于三楼楼主是谁,从来都是秘密。 余喜来京城不久,但xìng喜玩闹的他早跟他打听过了,这城里最贵最好玩的地方都有哪儿,所以听到四海阁的名号,即使心存疑虑,还是忍不住畅想了一下。 “你拿着这个东西就能进去了,到里面会有人带你玩儿。”陆小凤指指塞给他的那个缺了一块的玉环,上好的白玉,灯光下隐隐的有条小鱼儿在里面游动。 余喜明显是心动了,拿着玉环看来看去,又凑到花满楼身边问:“楼楼,他说的是真的吗?” 陆小凤一番话全然不假,花满楼只好点头。 “那我就去看看......”余喜嘴里还犹豫着,手里已经抢着把玉环收好,然后瞪一脸得逞表情的陆小凤,“跟你说,我是看在楼楼的面子上才去玩一玩,你别给我瑟!” 陆小凤摊手只要你赶紧走,随你怎么说。 “楼楼,那我去看看,明天再陪你吃饭!”余喜连脸都顾不上洗一把,美滋滋地玩儿去了! “话说这小子不偷花之后,简直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笨蛋,看什么都好玩,什么都想凑热闹。”陆小凤摸着下巴打量余喜跑远的背影,怎么这么好骗?平时上蹿下跳吼着要报复,还以为真有点能耐。 “怪老仙的徒弟,你觉得他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我就是说说而已。”陆小凤走过去,“管他什么人,跟我又没关系。走,我们去吃剁椒鱼。一会儿别忘了提醒我,一定要好好夸一夸三婆的手艺。” 花满楼被他拽着往饭厅走,心里好笑怎么有种喧宾夺主的感觉? 只不过这鱼头还没端上来,分鱼的倒是来了。 一个一身狼狈的小和尚被花平带着进来,陆小凤刚刚拿起的筷子顿在一盘鱼豆腐上,无奈看花平:“小花平,下次你再进来,能不能带个好消息?” 花平委屈撅嘴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花满楼放下碗筷问:“怎么回事?” 那小和尚正是金华寺里玄安主持身边服侍的那个,下午他们才见过面,这会人直接扑在桌子前连哭带嚎:“陆大侠,花公子,你们快去看看吧,我们主持他......他被妖怪给吃了啊!” ...... 陆小凤扑哧一声忍俊不禁,花满楼却是一脸正色:“你胡说什么?佛门弟子,何敢胡言妖孽?”然后在桌下敲了敲陆小凤的腿你有点正形,别吓到人小和尚。 陆小凤忽然觉得腿一酥,笑意更忍不住,不过也知道事关重大,只好放下筷子起来:“走吧,我们就饿着肚子去抓妖怪好了,看看这妖怪是能蒸着吃还是煮着吃!” 再进金华寺,果然与下午的祥和安宁截然不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弥漫在空中,陆小凤捂鼻子的同时倒有些庆幸,幸好刚刚没吃饭。 花满楼吩咐跟着来的暗卫,去寺庙各个殿里看一下可有异常,自己跟着陆小凤去了玄安的禅房。 这进去一看呵!难怪那小和尚被吓得脸上血色都没有,一口一个妖怪,这青面獠牙的,可不是妖怪嘛! 玄安的尸体横卧在榻上,身上看不出任何伤痕,一张脸却成了青灰色,额头上两个大窟窿,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大口,双眼怒睁,整个人看上去极其诡异,与下午所见那个有点老实的大和尚浑然不似一人。 “啧啧。”陆小凤走过去看了一下,绕着尸体转个圈,才看房内的那几个大弟子,“报官了吗?”尸体都成这样了,可得让盗无带着那几个老头子仵作来看看,省得下次一见面就缠着他要尸体。 花满楼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拉拉他的衣袖这毕竟人死了,你悠着点~ 陆小凤心里直痒痒,这花满楼怎么今天小动作这么多,动不动就摸摸碰碰的,搞得他都没心思查案了,只想抱两坛好酒上他房顶喝酒赏月。 “没有。”一个看起来像管事的和尚站出来说,“今天下午两位走后,师父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而且他特意嘱咐我们,如果出了什么事,千万不能报官,只管去找陆大侠和花公子就好。” ...... 陆小凤无语这大和尚也太能算计了,临死之前还要拽他们两个一把。 花满楼摇了摇扇子,他应该能猜出玄安主持为何会这么做。 今天下午,在他和陆小凤再三询问之下,玄安终于将当年的事说出,原来当年围攻钟yīn阳,他们其实是用了下三滥的招数才把人制服。而且事后才知道,钟yīn阳屠村之事,不过是场悲剧钟yīn阳练武走火入魔,无意中路过村子,却因为身上带了不少宝贝,被村里年轻人觊觎,他们趁他势弱,先行害人在先,钟yīn阳疯魔之下才杀掉所有人。 盛怒之下的钟yīn阳武功大进,鬼鸣山上,那么多江湖正派人士一一在他剑下倒下,最后是唐门的一个弟子暗中放dú针,钟yīn阳被另外几个人围困,来不及躲避这才中招。 但玄安说这就是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不过看他的神色,陆花二人自然知道另有隐情。 没想到,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快夸我o(*^@^*)o 乖~ 第25章 城北徐府 玄安大和尚一死,陆小凤和花满楼不得不想这件事会有多严重,毕竟现在一失踪一暴毙,还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望的人物,他们被牵涉其中,必须好好处理此事,才能避免一场混乱。 “花满楼,你说难道真的是钟yīn阳回来报仇了?”回去的路上,陆小凤问花满楼。 花满楼偏头瞪他:“人命关天的事,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陆小凤被他看得一怔,这一刻,他忽然无比希望花满楼能看得见,借着街边淡淡的烛光,他虽然能看到自己在他眼里模糊的影子,但更想看到他灵动慧黠的一面,而不是永远这么的平静如水。 “怎么了?”花满楼察觉他突然的沉默。 陆小凤回过神来,摸了摸胡子:“没什么。”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以免被花满楼听出自己的走神。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念初起,就再难消,甚至日后成为他的心魔,让他入了迷,成了痴。 暗卫们走在房顶上,远远地看着夜色下空旷的街道上,两个人并肩漫步,低低絮语,忍不住咧着嘴跟月亮姐姐招手好满意啊好满意,真是恰逢良辰美景,有此赏心乐事。 第二天一早,陆花二人吃过早饭,就打算出门,按照昨天商量好的去一趟山西府。 可是刚走到巷子口,一道欠揍的雪白身影就挡住了去路。 “西门吹雪,你怎么在这儿?”陆小凤昨晚睡得很好,心情大好,看着西门吹雪那张讨债脸主动打了个招呼。 “西门兄。”花满楼也问,“阿喜呢?” 没错,昨晚陆大侠蒙骗余笨笨去的四海阁,正是每次西门吹雪来京城都会找他喝酒的去处。 西门吹雪脸色有些臭,不知是因为陆小凤的爽约还是因为余喜的缘故。他冷冰冰的眼神一直盯着陆小凤看,陆小凤被他看得发毛不过就是没有陪你喝酒,不用这种要吃人的目光吧,再说我不是找了个陪酒的去吗? 陪酒的余小喜:陆小凤我□□大爷~%…,#*’☆&℃$★ 半晌,西门吹雪才不屑似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昨天晚上那笨蛋是你找来的?” 陆小凤回答:“是啊,他惹到你了?”然后拍肩膀,“没事,他师父是怪老仙,家住白怪谷,你可以到那里去要个说法,我和花满楼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了。”说完就拉着花满楼要走。 “等一下。”西门吹雪长剑一横。 “还有什么事?”陆小凤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平时西门吹雪来京城,他一定会拖着他喝上七天七夜,不醉不休,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宁愿跑去查案,也不想三个人呆在一起。 心虚啊心虚。 “我暂时留在京城。”西门吹雪想了想,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 难得,真难得,除了一年一度的比剑大会,放火烧都从山庄里烧不出来的西门剑神,竟然主动开口要留在京城,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有些惊讶。 “我和陆兄要去山西府一趟,西门兄可以暂住在花府,找花平安排就好。”花满楼先回过神来,笑着开口一点也没有昨天提到西门时的撒手就走,真的一点都没有。 暗卫在后面看嘿嘿,少爷果然有容人之量,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好孩子。 ...... “不用了,我住四海阁。”西门转身就走。 陆小凤摸着下巴嘀咕:“这冰块脸在搞什么鬼,难道昨晚吃坏肚子了?” 花满楼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的披风,他伸手系了系领口的锦带:“陆兄担心的话,不如跟过去看看。西门兄在京城似乎朋友不多,也好有个照应。” 陆小凤扭头看他,许是风太大,锦带有些缠在一起,花满楼系了很久也没系好,他忍不住靠近一点,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系带,细致工整地系了个蝴蝶结...... “我虽然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但不是他老爹。”花满楼听到自己耳边传来熟悉含笑的声音,“更何况我答应了你一同去山西府,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会食言。” 花满楼后退一步,突然感觉有点热,大概是披风穿太厚,抬起扇子扇了扇,局促道:“我们走吧,去晚了可能还会多生波折。” 陆小凤抱着胳膊看有点夺路而逃意味的花满楼,尤其是披风下隐约有点发红的耳尖,嘴巴翘了翘,伸手压了压才跟上去: “花满楼,你等等我呀!” 从京城到山西府,陆小凤第一次有种不是来查案,反而是郊游的感觉,虽然这郊游郊得有点远。别看花满楼眼盲,甚少出门,但阅览众多,各地的民情风俗都有所了解,一路上都是他向陆小凤说说讲讲,陆小凤在江湖上行走,这些地方自然是走过无数次,可他竟然十分有耐心地听着,而且生出一种再对这些地方有兴趣的感觉来。 果然,一个人走,和两个人并肩,即使风景一样,看风景的心情也大有不同。 山西府里,陆小凤朋友没有几百个,也有二三十,但未免造成恐慌,两个人谁都没惊动,只沿着官道溜了一圈,看到个茶棚就去坐一坐,毕竟这可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可是这一整天下来,钟yīn阳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按理说他长得那么有特点,只要有人见过,就绝不会记不住。 “诶,你们听说没,最近城里闹鬼呢?” 进城的最后一个茶棚,陆花二人刚坐下,茶还没上来,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声。 自从知道钟yīn阳可能死而复生的事,闹鬼一词就显得这么不同寻常耳熟能闻了。陆小凤拽一拽花满楼的袖子有门! “听说了听说了,可玄乎着呢,听说昨晚上就有,城北徐员外家,大半夜的宅子里忽然飘出了唱歌声,然后第二天一看,一院子的人都傻了呢!” 大家谈论的热热闹闹,陆花这里听得是云里雾里什么时候山西城的百姓这么闲得慌了,大半夜不睡觉听人家墙角。陆小凤看见小二哥端着茶壶上来,替花满楼倒了一杯,自己却端着杯子往隔壁走。 “哥们儿,再说说闹鬼的事呗!” 聊天的几个人见他突然凑过来,心里也有些嘀咕:“你是外地人吧,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唉,”陆小凤叹了口气,伸手指一指花满楼的背影,“看见没,我这位朋友啊,平时就爱听些神呀鬼呀的事,偏生自己又胆小,我只好替他来问问,等他下次再缠着我听鬼故事,我也好讲给他听不是?” 那几个人哪见过这种说谎话张口就来的,立马被忽悠过去了,七嘴八舌地把自己知道的给jiāo代了个完完全全。 “走吧,我们去这徐员外家看看,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家啊!” 陆小凤心满意足回来,放下一锭银锞子在桌上,对花满楼道。花满楼点点头起身,两人出了茶棚。 “陆兄。” 先上马的花满楼忽然开口。 “怎么了?” 陆小凤正在给自己的二黑顺毛,昨天丫被花满楼的黑姑娘踹了一脚,今儿一直蔫蔫的,也不说它自己又蠢又黏人那德xìng,一直去黑姑娘跟前蹭蹭咬咬的,被踹都是好的了。 “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有缠着陆兄讲鬼故事?”花满楼一本正经地开口。 ...... 糟,忘记花满楼那双顺风耳了! 花满楼满意地听陆小凤讪讪一笑,自己扬鞭挥马,率先往城中赶去。 二黑在后面拿蹄子擦地,不满地看还傻笑的陆小凤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啊!不看黑姑娘都不见了吗? “蠢货!”陆小凤弹了一下它的马鼻子唉,爷怎么就选了一匹你这么又二又流氓的马呢? 到了城北徐府,府邸虽然看着像模像样,但真像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外那群人所说,这宅子一股子闹过鬼的气息,yīn森森的,似乎里面还传出哭笑声,男男女女掺杂在一起,人得很。 陆小凤上去敲门,半晌才有一个灰扑扑的脑袋探出来:“找谁啊!” 皱巴巴的一张脸,气力却不小,吼的一嗓子惊得陆大侠都后退了几步。 “老人家,我是徐员外的老朋友,从京城过来,路过府上特来探望,不知徐员外可在家?”两相对视,陆小凤先稳了心神笑话,大风大浪都闯过,怎么可能栽在一个看门老鬼手里? “胡说!”老鬼还在吼,“我们家老爷从没有京城的朋友!” …… “老人家,你不是你家老爷,又怎么知道他真的有没有?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即使是最亲近的人。”花满楼适时开口,语气沉稳的让人不相信都不行。 “啊呀呀,又有新鬼鬼来了!”一只惨白的手掌忽然抓上门框,然后陆小凤就看到一个头发散乱疯疯癫癫的女人探出头来。 不会吧,真闹鬼啊?!陆爷拍胸口,退回花满楼身边,拖着扇子不撒手好怕怕,求保护~ 看门人拉不回那疯女人,索xìng打开门:“既然你们想进来就进来吧,但老头子话说在前头,这里面是阎王殿,进来变成鬼可别怪别人!” 陆小凤乐了:“我这辈子去过的地方不少,阎罗殿也去过几次,还真想看看这儿这个有什么不同?” 看门人嘿嘿冷笑原来本来就是疯鬼! “走吧。”花满楼一把扇子拖着只大凤凰闯地狱。 但有些人不能惯,惯了他就变本加厉陆小凤顺着扇子黏上去,笑:“花满楼,你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吗?” 花满楼不答反问:“陆兄呢?” 陆小凤嘻嘻哈哈片刻,竟然真的仔细思考了思考,然后认认真真又带着点疑惑回道:“我的确觉得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但我现在又说不好,再等等,等我彻底想明白了再告诉你。” 花满楼抽回扇子,缓缓摇了摇:“好。” 在外面看的人,听的可怕,这进来一看,偌大一个府院,果然死气沉沉,陆小凤上前一步挡在花满楼前面,脸上神色已多了一缕凝重,戒备地看着满院随风飘舞的雪白帐幔后,有人正鬼鬼祟祟从柱子边看过来,眼神都是不同于正常人的奇怪。 “落心草的味道。”花满楼被陆小凤挡在身后,忽然吸了吸鼻子一把拽过陆小凤的胳膊,“陆兄,你去看看墙边是否有燃烧过的草灰?” 陆小凤侧头看着花满楼近在咫尺的脸,白白净净的鼻头,薄薄润润的双唇,心里顿时像被一大群蚂蚁咬了一下,挠心挠肺的痒痒以前一直知道花满楼好看,但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地勾人呢?! …… 陆小凤去墙边溜达一圈回来,柱子后的人又多了一些,他走到花满楼身边小声道:“有,看起来还不少。” 花满楼眉头微蹙,问他:“我们周围的人,他们是不是都额头发红,目光看起来格外有神?” 陆小凤捏着下巴打量好像是格外的有神,简直是一群大白天出来捕兔子的猫头鹰…… 可惜,他和花满楼可不是白白胖胖的大兔子。 第26章 杀琴 徐府的反常情况让陆小凤和花满楼疑虑重重,除了这一府人如何会同时魔怔之外,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件事究竟和钟yīn阳有没有关系,而徐府主人,又究竟和当年鬼鸣山的事有何牵连。 “老人家,我们想见见徐员外,可以吗?” 花满楼的耳朵好用得很,带他们进来的那个看门人一直站在旁边冷笑,他也算这府里唯一清醒的一个,这笑中必有深意。 看门人还没回答,那群躲在柱子后伺机待发的疯子似乎是不耐烦再干看下去,蠢蠢yù动,咿咿呀呀地张着手扑过来。 “别跟他们费那么多话,想见咱们自己去找就行!” 陆小凤往后一推花满楼,脚下已动,影子一般闪进扑过来的人群中,身法如电,手指如飞,顷刻之间便点住了所有人穴道。于是徐府的院子里瞬间就多了副奇观数十个形容诡异的男男女女,或年轻或迟暮,都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睛,手臂保持着向前扑的姿势僵在院中。 花满楼无奈地对回到他身边的陆小凤道:“陆兄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还不错,纵使不是天下第一,也没人能轻易伤到他。 陆大侠伸手勾勾下巴,笑:“都是些空有蛮力的傀儡,不值得你花七少动手。” ...... “走吧。我们去找那位徐员外。”花满楼懒得听他狡辩。 看门人见他们要往后院走,忽然yīn测测地一笑,站在原地开口:“看来阎王殿里,又能多两个小鬼。” 陆小凤平生最看不惯有人装腔作势装神弄鬼,他爱破案,爱管闲事,却也分些种类正大光明直着来的,即使到最后下场惨淡,他也尊重对手,毕竟即便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yù望心存恶念,那也是个敢于直面自己的人,而那些借鬼祟之说狡诈行事的,就像躲在臭水沟的杂毛鼠,令人闻之生恶。 不过可惜,平生遇到的案子里,值得尊敬的对手,少之又少。 花满楼察觉他的微微怒气,摇了摇头果然长袖善舞潇洒江湖如陆小凤,也依然有着不容违背的底线和原则。 留了两个暗卫守在这里,两个人循着路往后院去,直奔徐员外的书房。 大户人家的宅子一般都是依风水堪舆之术而建,因此这找起来倒也不多费事,不过站在写着顺心屋的房门外,陆小凤和花满楼非但没有顺心,反而心头涌起一股异常的压抑之感 房间里,隐隐有乐声传出。 “花满楼。”陆小凤捂了捂耳朵,皱着眉问身边人,“怎么这曲子听着让人这么难受?”他陆大侠虽然不善音律,但之前也听花满楼弹过几次琴,或恬淡和乐,或忧思婉转,不像这房里传出的低低闷响,无端令人呼吸不畅,心头烦乱。 花满楼似乎在凝神细听,片刻之后忽然拉起陆小凤就往后退,两人甫在十步外站定,顺心屋的房门大开,一个脸色乌青的中年男人,坐在正中间的空地上,端正地坐姿,面前一把古琴,双手正放于其上,似乎这不绝于耳的琴音是他所弹,他枯瘦的双手也一下下地从琴面上划过。 “好像有些不对劲。” 陆小凤打量着这个看年纪打扮很像他们要找的徐员外的男人,两道眉毛皱了皱又松开,就想走过去看。 “这琴是魔琴,你小心点。” 花满楼也不拦他,在身后嘱咐道。 陆小凤往后摆摆手,然后运起内力封闭听觉,慢慢地走进顺心屋。 低沉的琴声依然在响,徐员外头也不抬,一直专注于眼前之琴,似乎对陆小凤的闯入浑然不觉,干枯青瘦的双手机械地在琴弦上挪动,像是每一下都按着固定的方向来,不差一丝一毫。 陆小凤仔细看了看他眼前被花满楼称之为魔琴的琴,琴身是正宗的梧桐木,面圆底方,龙池八寸,凤沼四寸。琴长三尺六寸,广六寸,上五弦。一张规规矩矩的琴,乍一眼看去,毫无异常。 可正是因为它太过标准,陆小凤心里反而起了些念头。 世人皆知四大名琴,号钟绕梁,绿绮焦尾,令无数琴师奉为琴中至宝,殊不知这些琴音色固独特也,制作固精良也,但闻名天下更多以其背后之故事,或真或假已不能断,而且这四大名琴,都以七弦为法。 周代之后,世上的五弦琴已不多见,可偏偏今天就见到了一张。 花满楼也已经走了进来:“陆兄,此琴有几弦?” 陆小凤知道他跟自己想到了一处,会心一笑:“看来咱们两个今天是要长见识了。” 花满楼点点头:“却不知这是五不戒中的哪一个?” 陆小凤凑过去,轻轻在徐员外肩膀上一点,人已经应声而倒,琴声骤止,一切归于沉静。 不过还来不及去看琴,倒下的徐员外两只袖子里,忽然爬出来数只虫子,足有八只,头有双触,非蛛非蚁,爬的甚是缓慢,真是白生了那么些腿。 ...... 陆小凤本来还怕自己刚刚一时没注意让它们给跑了,脚抬了一半又放下来,看那些奇形怪状的虫子拼了命往外爬,半天也就爬了一米远。 “琴上刻了一个人。”他拽过来花满楼的袖子,熟练地从里面掏出个小白瓶,撒了一层在那些虫子四周,然后就蹲下去看琴,琴面有些斑驳,横竖一些条纹形成了一张人脸,只有面而无身,脖颈一下残缺,断面处一笔浓重朱漆恍若血迹横生,倒像是被一个斩首人像。 “看来是五不戒中的杀琴。” 花满楼听完他的描述,毫无惊喜,反有担忧。 照理说花满楼爱琴善琴之人,眼前这五弦琴也算琴中佳品,他此番态度委实怪异,但听过五不戒来历的陆小凤却懂他在为何担心。 传言古有琴痴,一生命运多舛,坎坷艰难,因而心xìng大变,迁怒于世道,耗尽心力而死之前,作五张琴,名五不戒:杀、盗、yín、妄、醉。 与名琴不同,这五张蕴含着琴痴对命运世道所有怨恨愤怒的琴,虽制作独一无二,音色无与lún比,但因其所带之诅咒,被世人称为魔琴,离世则引纷争,现世则昭不祥。 徐府不过是山西府内一个小小的员外府,为何会有销声匿迹已久的杀琴出现在此呢?而徐员外的死,到底与钟yīn阳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带着这些疑惑,一边让暗卫过来通知官府,一边找罐子把那些傻虫子给装起来。 “你要带着它们?”花满楼察觉他的动作,忍不住后退了些。 身上从来不离杀虫粉的花七少,虽然没有洁癖这种富贵病,也不是怕虫子的少女心,但因为眼睛看不见,总归不喜欢身边有自己一时看不住会爬到身上来的小东西但凡走路没声音的,他都不怎么让周身三丈之内有。 陆小凤拍拍小罐子,嘻嘻一笑:“这虫子长得怪模怪样的,以前没见过,带回去让他们开开眼界。” ...... 几只虫子有什么好炫耀的?花七少不理会玩心大起的某人,自己出去站在墙边,吩咐暗卫们找什么。 陆小凤摸着下巴眯眼花满楼好像是不怎么喜欢小动物,以后就拿这个来吓唬他好了,最好害怕的需要人陪着一起睡,那自己就不用天天晚上在房顶拿月亮晒肚皮了。 徐员外的尸体躺在地上,没了那些虫子作怪,自然不会再抚琴,心里一肚子坏水儿的陆小凤对着一具尸体也没办法继续自己的旖旎心思,索xìng收起来留着以后细细计划,先过去查看了那具尸体一番。 刚刚把人正脸翻过来,陆爷对自己方才的一个疑问就有了回答呵!徐员外脑门上这俩大窟窿,看着可真熟悉。 不错,这老徐的死法,和金华寺玄安主持的死法是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会儿老徐那俩大窟窿已经干掉了,难怪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干巴巴一截老枯树。 “吧嗒”陆小凤在房间里转悠一圈,从书架上的一摞书里取出了一柄长剑那一排书都被从中间挖掉了一部分,这柄剑正好嵌在其中。 然后他转回徐员外身边,长剑一挑,从他身上戳下来一个小布包,里面细细的一些□□,想必是用来挡气味的,看这尸体的样子,死了已经十来天了,如果人是从地狱爬回来的钟yīn阳杀的,那西门吹雪碰到他的时候,应该就是刚刚从徐府出去。 陆小凤看了看四周,毫无血迹,看来这里并不是老徐丢了xìng命的地方。 这么说来,搬动老徐尸体的,应该就是前天来徐府装神弄鬼的第二批。 “少爷,快来看!” 门外响起暗卫们热情洋溢的声音,冲淡了院子里的死寂萧索。 陆小凤起身走出去,边走边感叹,花家这一帮子暗卫,也算是江湖上难找了。 西墙下,一个个的坑正等着陆大侠去临幸。 “这你们挖的?” 陆小凤抬手扶额一会儿山西府的捕快们就来了,到时候破坏现场这一笔又记到自己头上,传回京城去,洪正星那老头子估计又得进一趟太医院。 暗卫们一个劲地点头对啊对啊,准姑爷你看我们多能干,入赘过来一定不用你干活儿,让你养尊处优整天纨绔着过,只用跟我们家少爷秀恩爱就行...... 花满楼知道自己暗卫那德xìng,先一步开口,指了指那些大坑:“陆兄,这里应该都是你抓的那些虫子。” 陆小凤走过去一看,果然,坑里密密麻麻都是那些身体像蜘蛛头部像蚂蚁的小虫子啧,刚刚看着还有些萌萌哒,现在简直就是噩梦哒。 “虫子一般都喜欢yīn凉湿润的地方,既然是有人故意放这些虫子来控制人,埋在墙角下,等半夜无人的时候爬出来最稳妥。”花满楼仔仔细细解释,期待着陆小凤能把瓶子拿出来丢掉。 可陆小凤刚刚才想到个好办法能混进房,怎么会轻易放弃,只好捂着眼睛挥手命令暗卫:“取火油来,都烧掉。” “看来,凶手的确是想把这整座徐府变chéng rén间炼狱,可惜被我们碰到了。”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烧焦声,陆大侠安心许多,走过去对花满楼道。 徐府的人已经痴傻,如果再被虫子控制,可想而知当有人进来的时候会看到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花满楼没达成目的,盯着陆小凤的胸口不说话再不扔掉这些虫子,今儿晚上连花府的房顶都别呆了! 去通知捕快的暗卫们很快回来,陆小凤和花满楼不耐烦跟不熟悉的官府人打jiāo道,索xìng留了暗卫在,又骑着马溜溜达达出了城。悲催的暗卫三四号被捕快们围着流泪少爷你怎么老这样?每次都留我们俩!我们也想跟着少爷和准姑爷,边帮破案边看谈情啊! 跟在陆花身后的暗卫一二号笑得嘴都合不拢没办法,人品值就是这么高! “少爷,我们现在要回京吗?现在赶回去可能要在路上过夜。”看看天色已晚,而且乌云淡淡,似乎有点要下雪的意思,笑的腮帮子酸疼的暗卫过来问。 “花满楼,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鬼鸣山上的打斗,最后是一个唐门弟子施放暗器,才令钟yīn阳伏诛?”陆小凤忽然道。 “陆兄是想去唐门?”花满楼如何听不懂他的意思。 “不错。”陆小凤点头,“姑且不论京城和徐府的案子是不是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yīn阳做下的,但就死的人来看,都是当年参与鬼鸣山一战的人,难保这位起了关键作用的小弟子不会是下一个。” 花满楼惊讶:“陆兄知道徐员外的身份了?” 陆小凤摸着胡子笑:“花满楼你行了啊,跟我还装什么门外汉,你看到徐府后院的设计,就知道他是谁了吧?” 如果不知道,又怎么会那么快就把藏虫子的地方全找到。 “果然还是陆兄聪明。”花满楼故意叹了口气,语气微酸,“陆兄知道我知道,我却不知道陆兄知道,什么时候我知道陆兄也知道了,而陆兄不知道我知道,我才敢夸口自己聪明。” ...... 陆小凤愕然这样也可以? 后面的暗卫一号在马背上笑得直打滚,准姑爷这表情真逗,少爷这表演的功夫真是炉火那个纯青哟!暗卫二号僵着腮帮子戳他行了啊,注意你老大的修养素质,再这么二下去小心我反压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回家,车上发小段子哦~^O^ ^O^ ^O^ 可四家里似乎四十度......我要被晒得黑的看不见了~~~~(>_<)~~~~ 第27章 狐狸精 花满楼一通绕口令下来,陆大侠差点把下巴惊得掉下来,等他抬手推回去,才咽着口水努力说道:“花满楼,以前没发现,你嘴皮子很溜嘛!” 果然是惊喜重重啊,这一趟郊游下来。 “陆兄过奖了。”花满楼表情恢复俊雅,策马,“陆兄,我们来比赛如何,看谁先到唐门?” 陆小凤急忙跟上:“这也要赌?” 花满楼回头笑了:“陆兄别忘了,你之前还欠我一个赌约。如果这次你赢了,那个赌约就作废,如果你输了,那我可就要一并提了。” 天际黯淡,花满楼的笑脸尤其粲然,陆大侠一个晃神,已经被落下好远。 暗卫一二号猜拳赢得跟少爷,输得跟姑爷。 那边厢被捕快们拿刀围着质问墙下那几个烧的黑乎乎的大洞的暗卫三四号内心委屈逆流成河我们也是跟着你们一起回来的,怎么会知道这洞从哪里来的嘛?! 一个颤悠悠的仵作看完尸体,直起腰捶捶,老眼昏花看清门外的院子,忽然激动起来,挥舞着两条胳膊冲出去我的老天爷哟,这不是九尾阵吗? 旁边人赶紧接诶呦喂老爷子,你可悠着点,摔了您谁验尸啊?再说都这把年纪了,就算有九尾狐,您也是有心无力啊,还是别凑那风流热闹了! 什么九尾狐?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毛小子!老仵作脸红着怒了,颤巍巍指着后院正中的一座四四方方的青石台看到没,这就是阵眼所在,而墙角边挖出的九个洞,本来是以这阵眼为中心的九尾阵所在,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只要阵眼不毁,休想有人闯入。 刚刚脱困的三号四号走过去打量,青石台下有一道深深的划痕,似乎是被挪动过。 老头子也过来看,捋着胡子可惜地差点心都碎了谁把这阵给破了,要不然这可是个固若金汤的好居所啊! 山西府的捕头过来把人一把拎起塞回书房继续验尸得了吧,还固若金汤呢,一府的人都被整chéng rén不人鬼不鬼的了,老子看这就是个招是非的不祥地! 暗卫四号悄悄把三号拉到一边:“九尾阵,好耳熟啊!” 三号伸手,装模作样掐算一番,点头:“的确耳熟,就是想不起来了.......诶,别打!” 前面刚把那些还被定着的人搬到大牢里看起来的捕快们回来,就见满院子乱窜的暗卫三四号,惊讶这怎么自相残杀起来了?然后撇嘴还京城大户来的呢,真是一点都不成熟。 还是我们山西府的捕快,在英明神武的府尹和捕头大人的带领下,忠于君上,尽职守责,简直一代楷模啊! ...... 三天后,蜀中,唐门。 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下马,门口小厮已经走过来牵马。二黑屁颠颠要跟人黑姑娘并排走,姑娘一个后踢腿,二黑哼呀嘿地往后退,等它回过神来,人姑娘已经走得只剩个威武雄壮的背影了。 ...... “花满楼,这样怎么算?” 陆小凤跑得头发有点乱,两溜鬓发在胸前缠绕,难舍难分。 花满楼单手拂过长发,顿时顺溜无比,然后气定神闲看陆小凤:“既然平局,那就下次再比过。” 暗卫一二号瞅陆小凤准姑爷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吗?怎么我俩觉得你今天没带脑子出门呢?你说四不四傻,让着我们少爷点,再输给他一个赌约,有那么难吗?真是一点都不懂情趣,情趣! “好了!去通禀。” 花满楼拿扇子敲敲离自己近的二号,心里话说得自己都快听到了,少爷那点心思,还不够你们给往外刨的! 暗卫跑上去跟门房说话,陆小凤在原地挠头好像被嫌弃了呢! “陆兄......” “什么?” 花满楼还没说完,陆小凤已经迫不及待打断了他,积极地凑上去,等着对方问话知错就改才是好孩纸。 “陆兄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知道,你是怎么看穿徐员外的身份的?”花满楼忍笑,好像有点戏弄过头了,大名鼎鼎的陆小凤,似乎今天真的没带脑子出来...... 没带脑子的陆大侠:“这个。”他把自己一直拿着的长剑递过去。 花满楼伸手一摸:“残剑徐翔!” 修长的剑身上,斑斑驳驳都是缺口,看似毫无章法,其实每个缺口都没打磨得光亮犀利,如果被这把剑刺一下,身上可不止一个洞这么简单,而是剜ròu剔骨的痛。 当年的风水师徐翔,凭借这把独一无二的长剑,在江湖打出了名声,虽然用的剑邪恶,但因为徐翔擅长堪舆之术,与江湖上许多正派世家jiāo好,而他本人也无甚恶名,所以并未被当作魔道。 数年前他忽然隐退,失去了踪迹。江湖上传言纷纷,或说其夜观天象知天命,找地方坐化去了;或说其得罪了某世家,被人害命,众说纷纭,不一而同。谁承想他竟然会跑来山西府做了员外,而今还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去。 “要不是你让暗卫挖的那九个洞,我也想不到他会是徐翔。”陆小凤嘴巴抹蜜,“尸体里的血都流干了,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何况我也从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花满楼把剑还给他,脑袋一歪:“陆兄是在说服我,我比陆兄聪明吗?” 陆小凤嘿嘿笑:“很明显吗?” 花满楼点头:“很明显。” ...... 两人正说着话,山门大开,一个肥头阔耳的男子带人擦着汗跑出来,一身的绫罗绸缎,一身的软糯肥ròu,陆小凤诧异这谁啊?! 虽然唐门已经快被玩坏儿了,一百部武侠片儿里过半儿都有它,打酱油也好,二配三配十八配也好,偌大一个家族,能当家做主的那几位就算不是帅得天怒人怨,也都是端端正正的大好男儿,什么时候有了个这种型的? “陆大侠,花公子,久仰久仰。” 大胖墩作揖作了半道就下不去了,只好抱了抱拳头。 “过奖过奖。”陆小凤学着他的模样,先作揖再抱拳,有心逗逗他,“这位大哥一表人才,但恕陆某眼拙,不知是唐家哪一位啊?” “嘿嘿。”大胖墩似乎没听出他在取笑自己,本来眼睛就小,这会儿更是成了一条缝,“我叫唐盘,是我大伯的侄子。” ...... 花满楼知道陆小凤想笑,都能想象他现在咬着牙忍笑的表情,只好伸手拉他的袖子,自己对那个唐盘开口:“唐公子,我们找唐门主有事,不知他可在府上?” 唐门现任的门主是上一任门主嫡长孙,唐无庸,就是唐盘大侄子口中的大伯。 “我堂姐生孩子,我大伯和伯母看孙女去了,现在不在府上。”唐盘一直在擦汗,似乎热得不行。陆小凤抬头看了看天,唐门地处的环境独特,不比京城,现在的天上就有个鸡蛋黄,但也不至于热到要一直擦汗的地步。所以他好奇,就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大胖墩身上竟然挂着一只细长的翡翠笛子。 “你就是鬼鸣山上的那小弟子?!”陆小凤惊讶出声。 出发之前他曾派人去打听过鬼鸣山一战的情形,在来唐门的路上,已有消息传来当年那个施放暗器的唐门小弟子,用的正是一管离人笛。 离人笛只吹一首曲子,那就是离人曲。 “鬼鸣山?”唐盘顺着陆小凤的目光看过去,大胖爪子摸了摸自己的笛子,笑眯眯,“是啊,你说去抓那个丑八怪大魔头的鬼鸣山吗?那就是我。” ......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陆小凤看一眼花满楼,这下连唐无庸都不用见了。不过,这大胖墩似乎全然不知自己的危险,还真是应了那句心宽体胖。 “走走走,里面坐,咱们好好聊天。” 唐盘把自己汗湿透的手帕往怀里一踹,走过来一手拉一个。别看陆小凤和花满楼武功身法一流,竟然硬生生被拽了个踉跄果然还是胖点有分量啊! 京城,花府外。 “余公子,我家少爷真的出去了,你要不要先回去等?”花平蹲在台阶上,看最下面坐着的余喜的后脑勺这余公子绝对是哪儿有点问题,少爷真是的,把这种人留家里自己和陆公子就跑出去了,他花小管家很难做的好不好。 盘腿坐在最下面一阶的余喜闭着眼睛养神自从四海阁回来,知道花满楼离开京城,他整日除了吃饭,就这么一个动作,定时定点地出来,在原地方坐好,估计花满楼要是停个十天半月的回来,他能把花府的石阶给坐穿了。 哼哼,陆小凤,竟敢骗老子去见那玉面狐狸精,等你回来非让你变秃毛死凤凰,还有你对楼楼的那点猥琐心思,老子必须及时地掐死它!让我不痛快,你也别想得逞! 花平听着底下的喃喃自语,担忧地看巷子口,要是二少爷突然回来,会不会以为自己找了个神棍来做法,到时候要被家法伺候的啊! 他还没顾得上再劝劝,底下余神棍已经嗖地一声跳起来,半空中身子一扭,已经三两步跨上台阶,从他跟前像道风一样飘过,冲进了府内。 “余......”花平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后面冷飕飕的好熟悉的某个人才会带来的感觉。 “西门大侠。”他揉着屁股转身,“您怎么来了?” 西门吹雪站在花府外,看着还没关上的红木大门,眼眸里的冰块毫无融化的痕迹,却意外地盯着门口看了好大一会儿。 花平心里直嘀咕万梅山庄的仆人一定很辛苦,跟在西门大侠身边,感觉每天都是下雪天,这气场冷的哟! “刚刚进去的,是谁?”西门吹雪开口,每个字都结着冰渣渣。 “西门大侠是说余公子吗?”花平打了个寒颤,犹疑着问对哦,那天陆公子糊弄余喜去四海阁,那西门大侠应该见过余公子的,说不定两人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夜晚呢!于是他喜滋滋地向西门一通介绍余喜,事无巨细,连他每天吃几顿饭,饭量多少都无遗漏。 ...... 余笨笨啊,你这是注定被人卖的命,认了吧。 “去收拾一间客房,我这段时间住在花府。”西门站着面无表情听他说,花管家中途觉得口干,咽了口唾沫,然后就被剥夺了继续无私奉献的机会。 “额,好。”花平立马差人去办。 余喜一溜烟蹿回自己的院子,正在猛灌茶压惊擦,那玉面狐狸精竟然追到这里来了,真特么的孽缘啊,不过放心,老子一定会挥剑斩孽丝的! 可他茶还没咽下,就听院子外一阵喧哗声。 “出什么事了?” 他拉开院门,只露出个缝让脑袋伸出去难道是楼楼和那个死鸭子回来了? 路过的丫鬟笑眯眯回答他:“是西门大侠来了,我们去给他打扫要住的院子。”虽然西门大侠从不跟她们笑,也不说话,但也是一枚大大的美男啊,跟少爷和陆公子是不同画风的,一样的赏心悦目,光看看就饱了。 ...... 余喜回屋收拾包袱,一把辛酸一把泪麻蛋,这是逼他去住客栈吗?真可怜。 “吱呀。” 包袱没收拾完,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开门声。 “你们去收拾吧,不用管我,我收拾好就走,回头我自己跟楼楼说。”余喜冲院子外喊了一声,他以为是刚刚的丫鬟方才听到那玉面狐狸精要住进来,反应是激烈了点。 可是院子里久久没有回声。 心里一个咯噔,余喜放下手中的包袱,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往外看卧了个cāo,竟然是狐狸精! “余喜,百怪谷怪老仙的徒弟。” 西门一身白衣飘飘站在门口,感觉随时要御风而去,如果不是他手里抱着把漆黑重剑的话,还真有几分谪仙模样,可也正是因为这把剑,他才是剑神。 人剑合一,至尊之境。 余喜咽了咽口水麻蛋,这狐狸精果然有做狐狸精的本钱。 ...... 西门吹雪看着他毫不掩饰内心想法的一双眼,觉得自己怀里的剑有想出来看看的冲动。 那天晚上在四海阁,没等来喝酒的陆小凤,却等来了一个小瘪三,而且这灰头土脸的小瘪三看见自己,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了一声狐狸精。 ...... 行走江湖十年,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叫他狐狸精还真是新奇啊。 非常值得聊一聊。 至于聊了之后,是死是活就取决于手里这把剑。 第28章 救命 陆小凤和花满楼本来没打算在唐门停留几天,只问过大胖墩情况,告诫他小心谨慎就行了,结果这一住,竟然就住了三五日,而且非但自己没走成,还又来了两个拖油瓶,不过这拖油瓶来之前,还有个大麻烦是天天见。 认识唐盘,就一个感觉胖纸兄都很特别。 唐门家大业大,门人众多,陆小凤并不担心这里会同徐府一样全军覆没,毕竟要控制这么大一个门派,动静必定不小,到时候惊动了所谓的武林正道,浩浩dàngdàng再来个剿魔大战,对方也占不到什么优势千万别小看那群看上去像是没脑袋的江湖人,只要他们一日在这江湖,联合起来那就是打不死的一只无敌小强,战斗力不足,韧xìng顶呱呱,烦都能把人烦死了。所以他和花满楼本来准备先回京城,继续调查修心师太的下路。 可是走了几次都走不成,唐家那个胖纸啊,每天变着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缠在两人身边,你一说告辞,他立马设宴摆酒,酒过三巡,再摆开戏台子唱大戏,一折腾就是一整天,一看天黑了,得,既然天黑出山不安全,那二位就再住几天吧。 就这样,陆大侠和花七少放着案子不查,开始了唐门七日游。 这天唐盘又一大早跑到陆小凤和花满路暂住的厢房,想问两个人要不要去爬山。说来也怪,无论怎么暗示明示,这大胖子就跟一二愣子一样装傻,笑得一脸白痴,乐悠悠地继续凑着,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丢人,陆小凤伸手想捏捏花满楼的脸难道人胖了脸皮就厚了?花七少一扇子把人戳出去敢捏剁手! 唐盘到的时候,陆小凤正在读书给花满楼听,是一本介绍蜀中风情的书。蜀中不冷,两人只穿了外袍坐在八角亭里,一个蓝衣简洁,干净纯粹的笑脸上,两撇小胡子随着一个个圆溜溜滚出的字上下轻动;一个锦衣华美,俊美的脸上却是一片恬淡柔和,静默的眼神无甚着落,但一定是认真听到了对方在念什么,才会有偶尔的点头会心一笑。 大胖墩眯着的眼睛睁开来,挠头这场景好特别好温馨,感觉自己打扰了会遭天谴的呢。 他在这里纠结,陆花二人早已注意到,陆小凤半掩了书,微微叹气:“花满楼,你确定我们要留在这里再住几日?这小胖子我是实在应付不了了啊!” 花满楼好笑:“还有陆兄应付不来的人?” “他要是个坏人,我自然抓了他就行,可现在他什么都不做,整天缠着你我,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把人送到盗无那儿去。”陆小凤瞥了眼兀自站在太阳底下自言自语的唐盘。本来以为会暗中偷袭的人,必定是个yīn险小人,可这几日相处下来,这大胖子完完全全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无用小子,而且据他所说,当年鬼鸣山大战,他是正好跟着唐无庸去探亲,路上碰到了大部队就跟着去了,会用离人笛,也不过是担心唐无庸。 其实他没想到自己会一击得手,离人笛自然不是单纯的笛子,其实每个孔径之中,都暗藏玄机,如果吹向那首离人曲,便可因为空气震动触发机关,会有唐门特制的dú针shè出。论危险程度,自然比不上唐门其他的大兵器,但因为它攻其不备,易被敌人忽视,才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而以钟yīn阳当时的功夫,这种档次的兵器本来不会被放入眼里,但当时唐盘年纪小,见识浅,被他入魔之后的凶残表情一瞪,竟然一个紧张吹错了调,结果误打误撞钟yīn阳没有避开两根一前一后却几乎同时发出的dú针。 ...... 所以说,钟yīn阳如果当真死了,就是因为自己一张脸太吓人? 简直哭笑不得。 “二位,打扰了,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咱们去爬山如何?”纠结了半晌的唐盘看到两个人察觉自己的村子,讪讪一笑,捧着小肚子过来,红着面皮笑眯眯地问。 陆小凤惊讶:“爬山?” 实在不是他歧视胖子,事实上他认识好几个胖子,都灵活的一比豹子,可看眼前这大胖墩,实打实地就是个大胖墩。他说去爬山,难道是他理解的那个爬山,还是蜀地的方言? 唐盘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张大胖脸更红了,又白有宽的额头上滋滋地直冒汗:“嘿嘿,虽然我有点胖,但我还是喜欢爬山的......”他自己说着这话都没什么底气。 花满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伸手压住还想再说的陆小凤的一截袖子,开口:“陆兄,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就去爬爬这蜀中的山吧。” 陆小凤没舍得把袖子抽回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过,谁说闲来无事?他可是刚发现,原来念书是一项这么惬意的工作,尤其看着某人沉浸在自己念书声中的神情,简直享受。 站到山脚下的三个人,抬头望着‘高耸’的一座山,陆小凤觉得自己真的在唐门住够了。 “唐公子,这就是你要带我们来爬的山?”他扫了一眼唐盘,又站到花满楼身边,“花满楼,你猜这座山有多高?” 花满楼不答反问:“这算打赌吗?” ...... 陆小凤纳闷以前怎么不知道花满楼这么好赌呢? 终究,这个赌还是打成了,而且陆大侠直觉就知道,自己这次又要输了。果然,花满楼摇着新换了的雪绢扇面沉稳开口:“此山不过五十丈。” 唐盘惊讶地努力睁大眼睛,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了,问花满楼:“这......这是怎么知道的啊?”眼前这座山,却是称不上高山,就是个长满了树的小山包。 “因为风。” 回答的是旁边有气无力的陆小凤,刚刚花满楼嘴角一勾,他就知道自己这次献殷勤的机会是献定了。 唐盘看着花满楼的眼神里立马充满了一丝质疑十分崇拜的感情质疑的是他究竟是不是瞎子,崇拜的是他瞎不瞎都足够厉害。 身后暗卫们兴奋地红着双颊冲陆小凤挥胳膊加油,看好你哟! 可陆小凤并没有心思关注他们,他刚刚自然注意到了唐盘看花满楼的态度,不知为何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忿。扭头看着已经开始沿着碎石子路登上的花满楼的背影,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唇边笑意渐渐淡去。 ...... 一座高不过五十丈的小山,还是花费了唐胖子大半天的功夫,等他一屁股坐在山顶上大口喘气的时候,花满楼觉得这整座山都颤了一颤。“唐公子,既然已经爬过山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你究竟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他递过去自己的扇子,借给他扇风。 陆小凤伸手一捞,扇子已经到了他手里:“我也热得很。” “陆兄......”花满楼无奈。 陆大侠望天,雪白的扇子摇着,满足地很,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不快情绪,似乎丝毫没影响到他。 “不妨事不妨事。”唐盘喘着气摆手,“花兄的扇子那么干净,别让我弄脏了。”顿了一顿,他又看花满楼,“花兄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行了别装了,有什么话就痛快说,我们俩可没心情陪你晒日头。”陆小凤觉得这人真是太磨叽了,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奇怪,这人明明是唐府的公子,如今唐无庸不在,吩咐他待人接客,也算是看得重,可他却一副小心翼翼亲近人的模样,完全不似主人家的气场,整天低眉顺目围着他们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转,如果不是天xìng如此,那就是必有所求。 “两位都是聪明人。”唐盘拿袖子擦汗,表情有些尴尬,“是我太自不量力了,竟然还想着能先做个朋友再说。” 花满楼觉得他这话说得甚是怪异:“做了朋友就能予取予求了吗?向朋友开口帮忙,往往是最难的。”尤其是如果这是一件麻烦事,只要能避免,真正是朋友的人,就绝不会牵连对方进来。 唐盘诧异:“可是陆兄和花兄不是吗?江湖上都说,陆小凤有三个好朋友,他之所以能破那么的奇案,就是因为有这些有求必应的朋友。” ...... 有三个有求必应神外挂的陆大侠扶额:“你从哪儿听到江湖上是这么传的?”百晓生那个六指儿的,如果是从他那张损嘴儿说出去的,下次见面非得给他把那第六指儿给剁了! 花满楼在唐盘之前开口:“我倒是想知道,那三个好朋友都是谁。” 唐盘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小人书呐,就是这个,《江湖上那点不得不说的事儿》。 暗卫一号跑过来,殷勤地翻开书,给花满楼找那三个朋友:“少爷,一个是剑神西门吹雪,一个是神偷司空摘星,还有一个是......少爷,是您!” 陆小凤望天真行,这作者瞎编的功力比百晓生还本事,除了花满楼,那俩每次帮个忙简直跟剁他们块儿ròu一样,但凡有个选择,谁想看他们那副贱人样儿! 咦?自己好像每次请花满楼帮忙,似乎都理所当然的,但为什么花满楼也从来二话不说就会帮忙呢? ...... 心里一动,眼神熠熠的陆大侠刷地一下扭头去看花满楼,张口想问,却又闭了嘴。花满楼侧过头来怎么了? “没事,没事......”陆大侠张着嘴傻笑,小酒窝深得哟,真能醉人了。 唐盘拿回自己的小人书装好看来这小人书果然是假的,不过看陆兄和花兄,整日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吃住都形影不离,还以为世上当真有这种亲密无间的朋友呢! 暗卫二号装作无意地从他身边滑过,意味深长的眼神送过去少年,你还年轻,这世上,绝对有这种好的同穿一条裤子的‘朋友’。 花满楼只问了那三个朋友的事,却没再继续问下去,换回原先的话题问还在心碎碎的唐盘:“那现在能说你特意把我们带到这儿的目的了吗?” 唐盘叹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实不相瞒,我是来求二位救命的。” 救命?陆小凤看了花满楼一眼,不错啊,这人还知道自己危在旦夕,被大鬼儿惦记着呢! 唐盘看到他表情,连连摆手:“不是两位之前提到的那个钟yīn阳的事儿,是我唐门啊!我大伯他,他不见了啊!”说一句叹一口气的大胖墩,这会儿白煞煞的一张脸,才看得出来有几分憔悴。 唐无庸不见了?花满楼收敛笑意又一个无故失踪的。 陆小凤也抓下巴,这次阵仗又玩儿这么大的啊?京城丢一个,山西死一个,唐门这又丢一个,那下次,该哪里再死一个了? 唐盘刚要找个地方仔仔细细把事情缘由说给两人听,忽然陆小凤和花满楼齐齐看山下,然后就见林中百鸟惊飞,一群束发衣劲装的杀手正迅疾而上。 ...... 暗卫一二号齐齐鄙视地看唐盘真特么挑了一个好地方。这小坡上打,连拳脚都施展不开啊,还不被人包圆了捆吧起来一脚踢着骨碌碌滚下山。 唐盘却是一脸无畏地挪到陆花二人身边,小眯缝眼儿里隐隐闪着期待,简直就像知道会有人来。 陆小凤伸出一指头点在他肩膀上推开,表情戏谑:“唐公子,这是冲着你来的吧,要不要我们先避一避,别占地方打扰你清理门户?”不错,那群人的肩头,都以黑色嗅着一个唐字,显然是唐门弟子。 唐盘脸一白。 “陆兄,小心地上!”花满楼忽然以扇掩鼻,后退一步道诶?扇子什么时候又回到自己手里的? 然后就是四声抽气声,分别来自除花满楼以为的四人。 陆小凤带着暗卫一二号再次鄙视唐胖子这不是你唐门的好汉吗?你也好意思抽气?! 无数的dú虫dú蚁,还有认不得的各种恶心虫子,正以或快或慢的速度沿着山路向上爬,一时之间,山头的人已经被团团包围。 一阵山风过,陆小凤忽然皱眉,他好像不止听到了风声,风里还带着其他的一些声音,隐隐听出是首残破的乐曲,几乎不成章,让人无法辩解,是何种乐器弹奏而成。 “你们听!”他提醒花满楼。 “什么?”花满楼不解,暗卫们和唐盘也看他听什么,现在不应该是看吗? ...... 陆小凤愕然,什么意思,难道耳朵都快通灵的花满楼没听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了那破调子? 真是一点幸运的感觉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才回到家,更晚了,明天双更补过~~~ 第29章 陆小鸡捉虫 群虫攻之,陆小凤陆大侠也有些头大,跟虫子打,输赢都吃亏,输了被咬的满身包,搞不好连命都得搭上,可赢了也得意不到哪里去,一地的腥臭尸体,红红绿绿的,看了得有十天吃不下饭。 “花满楼,你的杀虫粉呢?” 忽然想起花满楼身上常带着些瓶瓶罐罐,陆大侠眼睛一亮有粉了就不用自己打了啊! 花满楼无奈提醒:“陆兄,我那不是杀虫粉,只是添了天竺葵的芸香草制成的驱虫yào,不能用来杀虫的。” 陆小凤挠头,这么说,还得打咯! “陆大侠,他们上来了!”唐盘忽然叫了一声,原来是那群唐门弟子已经上了山头。 暗卫一二号挡在前头:“少爷,你们先走,我们留下来缠着他们。” 花满楼还没说什么,陆小凤已经揪胡子:“我们怎么走?踩着虫子过?你家少爷还不得恶心死。”花满楼偏头看陆小凤,安安静静的双眸里,还是有一丝波动这个时候了,能不贫嘴了吗? “诶,”陆小凤忽然看唐盘,“这山能烧不?” ...... 烧山?暗卫一二号都用惊奇的眼光看陆小凤准姑爷,咱可是在山上呢,这什么鬼主意? 花满楼倒是不惊讶,他想起陆小凤身上带着的一件宝贝,但对这个提议也并不甚赞同:“陆兄,虽然这法子一了百了,但这一山的树木,长起来也花费了二三十年的功夫,就这么付之一炬,何其无辜?” 不是花满楼矫情,而是在他心里,花花草草一样有情,却被无情的人加以利用,白白浪费了一场短暂而寂静的生命。 唐盘见两个人还在气定神闲地聊天,急得脸白白:“陆大侠,花少爷,快做决定啊,那些虫子已经爬上来了!” 陆小凤瞥他:“既然唐公子也是出身唐门,不如就请唐公子想个法子对付这些dú蛇虫蚁,应该是小事一桩吧?”一瞧那大胖子躲在花满楼身后,拿他二人当挡箭牌的模样,陆大侠就来气呵呵,管闲事要本大爷乐意才行,可不意味着本大爷是冤大头,想请你陆爷救命,就得合你陆爷的脾气! 唐盘讪笑着摇头:“陆大侠谬赞了,我虽身在唐门,却天生愚笨得很,不顶事,不顶事的......” 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响,众人本能地捂住耳朵,陆小凤看花满楼:“这次你们都听到了吧?” “陆兄,这应该是号令群虫的竹哨,如果能毁了哨子,我可能会有办法。”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把哨子取来!” 话音一落,陆小凤已经飞身而起,直冲那群刚刚在山头上站定的唐门弟子。 一群人见陆小凤从天而降,却是丝毫不乱,显然早有准备,他们竟然有序地站定,然后齐刷刷地从背后取了精巧的□□握在手上。“呵!好家伙!”单手抱臂,右手摸胡子的陆小凤嘴角一勾敢情这是冲着他和花满楼来的吗?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陆小凤手无名兵,以灵犀一指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名天下,一对一过招,即便对方拿着的是神兵利器,也敌不过陆小凤两根手指。但这些唐门弟子竟然不用唐门长刀,而换成可远距离发shè的□□,可想而知正是为对付陆小凤的灵犀指。 又一声哨响,地上的虫蚁蠢蠢yù动,沙沙声极有节奏,然后就是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 “啧啧,看来我得借死去的人兵器一用了。见谅见谅。” 陆小凤瞧着快到面前的幽蓝箭雨,叹口气,眼中笑意已散,杀气顿生他不好杀人,却讨厌时刻要取别人xìng命的人。想他今日若是没有早作打算,这淬了剧dú的箭雨还真有些棘手,到时候他和花满楼,都会陷入危机,岂不让人来气? 右手一翻,再向前伸石已经有一柄古旧长剑应声而出,在空中抡圆了转着圈,叮叮当当,密密麻麻的铁箭撞在徐翔的残剑之上,纷纷落地,唐门弟子还来不及再装箭匣,陆小凤已经一跃而起,追上了他刚刚甩出去的残剑,单手握上剑柄,右手一横,微卷的剑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而刚刚落地的那些dú箭,像是被一阵狂风催起,刷地飞回了那群杀手之中,来不及也躲不了的杀手们,就这么被自己的shè出的箭给刺了个正好。 这箭上涂得可是见血封喉的□□,众人面色一白,冷汗直下,低头一看,铁箭却只没入三分,堪堪停在淬了dú的边缘。 “谁派你们来的?” 陆小凤双手撑着徐翔的残剑站在那里,冲那些在鬼门关过了一圈又回来的杀手道。 杀手们还处在惊骇之中能把箭打回,还控制这么精准的力度,这需要何等的功力,不是说陆小凤武功并不高吗? 花满楼一边防着地上那些虫子,一边注意这里的动静,他知道那些杀手现在在想什么,忍不住摇头一笑陆小凤聪明,不止聪明在会破案,而且在于,他能骗过全江湖的人,而且还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受骗,即使知道了真相,也觉得现在的真相是假。这种能力,旁人是学也学不来的,用他的话说:他也不知道,天生就会。 瞧吧,多得意就有多可恨。 其中一个杀手,服饰与其他人不同,显然是首领,他胸口也chā了一枚铁箭,伸手拔下,他飞快地从胸口摸出一只黑色的哨子,放在嘴边就要吹响。 看不清楚陆小凤是如何动作,反正就是蓝光一闪,他人还在原地站着,对方已经仰面躺到,而挂着黑哨子的红绫已经到了陆小凤两指中间。 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脸怨dú地盯着陆小凤,满眼不甘。 “不听话。”陆小凤瞅了瞅那哨子,看他,“之前的教训还不够?非要去走一遭黄泉路?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咳咳。”那杀手忽然yīn狠地笑了笑,“陆大侠怎么知道回不来?混沌一出,群魔横行......” 陆小凤觉得他的话有些古怪,但最古怪的是,他竟然觉得这古怪的八个字有些耳熟。可是来不及想清楚,他忽然神色一凛,暗道一声不好,再看那杀手嘴角已有血迹流出,脑袋一歪,人就没了气息。他连忙再去看其他人,其他几个已经像收到什么指示一般,嘴角纷纷有黑色的血蔓延,扑通扑通倒了一大片。他走过去摸了摸脖颈,回头看已经走过来的花满楼:“不行了。” 花满楼伸手:“哨子给我。” 陆小凤递过去:“你小心些,这哨子上有诡异的花纹,别是什么有dú的东西。”他刚刚扫了一眼,墨黑的哨身上,有朱红的斑斑点点,像是血湖里浸泡过一样。 花满楼摸了摸,点头:“这哨子应该是舍棺木制成,被埋在地下数年,有特殊的香气,才会吸引虫子。而且人长期接触,会中dú。” “难怪那些小子都不怕死。”陆小凤可惜什么都没问出来人就死了,真他么憋屈。 正憋火呢,他就看到花满楼已经凑过去吹哨子。 ..... “不是有dú吗?你怎么直接上嘴了?”扑过去一把夺过来,陆大侠有些着急,这么漂亮干净的嘴唇,怎么能碰那种邪恶血腥的东西?简直亵渎。 “你不是不想打虫子?”花满楼摸摸自己被他刮到的手背,也不知道他做什么用那么大力,刺拉拉的疼。 “现在想了!” 陆大侠把哨子往怀里一塞,人已经拎着残剑走过去,对着那一地乱成一团的黑东西,屏息,挥剑,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山包像是从中间裂开一样,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震惊的暗卫一二号和唐家大胖子,就看到一身蓝衣飘扬的陆大侠,身姿夭矫,幻影重重,沿着他劈开的那条山缝,左右挥剑,像扫地一样把两边乱窜的虫子往裂缝里赶,强劲的内力带起呼呼风声,满山的树叶呼啦啦作响,好不壮观。 眼看全赶进去的虫子快爬上来,扫虫扫累了的陆大侠轻盈地落在地面,刷刷又是两剑,裂缝旁边的地面已经尘土飞扬,顷刻之间便在裂缝里落满了一层,陆大侠走上前,脚上灌注内力,滑下去踩踩踩,就喘口气的功夫,整条裂缝已经被填平了,还踩得踏踏实实,如果不是崭新的土面和树林里不一样,简直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止唐盘,连暗卫一二号都睁大了眼流口水这,这这,这这这是他们家准姑爷吗?怎么感觉平时帅得有点低调呢?不过要是司空公子在,一定会取笑一句,敢情这陆小鸡不是白叫的,捉起虫子来,很在行嘛! 花满楼摇着扇子笑,本就清俊儒雅的面庞,一丝惊讶也无,只气定神闲,好像之前就料到一般,在陆小凤走过来时,轻声说了句:“不怕风头出太大,麻烦惹得更多?” 陆小凤顺了下头发,不假思索地答:“和你一起解决麻烦,来再多也是精彩。” ...... 擦口水的暗卫一二号口水流的更欢畅准姑爷不止人帅,嘴也够劲儿,你看这情话说的,简直张口就来,浑然天成。 以后的日子,想想就美妙啊! 下了山回唐门,唐盘在路上把事情告诉了他们。原来,之前说的唐无庸外出探亲,不过是对外之词,实际上,一个月前,唐门门主就神奇地在自己府上失踪了,而且至今无一丝消息。 “唐门其他公子呢?” 花满楼不解,以唐盘的资历身份,在唐门应该算不上前列,为何现在会是他在此主事,而唐门长老们和唐无庸的儿子们却不见踪影? “不瞒花公子,大伯失踪前,正是唐门一年一度炼yào的时候,长老们现在都闭关呢,还有我三个堂哥,也都跟着炼yào去了。”唐盘皱着脸解释,似乎怪自己运气太差,独一个地赶上这么件大麻烦。 唐门以dú闻名,却也是制yào世家,而且传言有镇山之宝的神yào,每年都会由长老堂的人闭关三月炼yào,过年方出,以庆佳节。 陆小凤诧异:“都去了?”唐家三个公子他听说过,老大被当做下一任门主养的,武功xìng格还行,至于这老二老三,一个庸碌,一个纨绔,怎么可能让他们也跟着去唐门秘境炼yào? 唐盘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唐无庸失踪之前是这么跟唐门众人jiāo代的。 “那为什么今天要杀你的会是唐门的人?现在唐门里还有谁要与你为难吗?”花满楼道。 唐盘闻言脸色暗淡,显然是有难言之隐。 陆小凤忽然想起唐门里还有一号人物唐无庸之弟唐无碌。当年曾与唐无庸争夺唐门门主之位,差点害死老门主,不过唐无庸接任门主之后,并没有将他赶出唐门,毕竟血缘至亲,就稍作惩处一番,留在了唐门里做个碌碌无为之人。 果然,唐盘听他提起唐无碌,连连叹家丑。 暗卫一号闻言担忧:“少爷,那我们今天还在唐门住吗?要不要找个客栈住下。暗卫二号扇他脑袋:“蠢啊你,唐门里肯定有这个胖子的人,再过分也不会在唐门下手的!” 胖子怯怯笑:“这位小哥说的是,在唐门里还是安全的,毕竟还有忠于大伯的人在,二伯他不敢太逞强。”然后偷偷瞄暗卫一号花少爷旁边还有这么呆的人呢! 暗卫二号把呆萌一号拉回自己身后,挥舞着拳头瞪唐盘看什么看,我们老大再呆也厉害!那叫蠢得可爱懂不懂?再看小心一脚踩死你哟! 陆小凤把两个人揪回来,一努嘴找地方呆着去,别在这儿给你加少爷添乱! 暗卫一二号委屈地找地方凉快,一步三回头看少爷,您真的不留我们一下吗?准姑爷的话不用这么言听计从的,我们还指望着您振夫纲呢! 再问唐盘,他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来,陆小凤要了唐无庸书房的钥匙,就让他先回去了。 回到他们住着的院子里,花满楼洗完手一扭头,陆小凤端着的热茶已经送到了嘴边。 “今天那个哨子不干不净的,也不知道碰到没,赶紧涮涮。” 涮涮?花满楼摸了摸茶边,果然是滚烫的茶水。 ...... “陆兄,你怎么看唐门的事?”双手扶在茶碗上,似乎连心底都烫到了,花满楼面色有些不自然,故意找话问陆小凤。 陆大侠脱了外套洗脸,今天扫虫子可是招了一身灰,真他么不容易,就说这唐门家大业大,麻烦也大,看来这次又得在这山里面耗一段时间了。 “唐无庸一定与当年的事脱不了干系,他会失踪,跟修心师太他们应该也是同一个原因,等一下吃完饭,我们到他书房里看看,说不定会有蛛丝马迹。” 花满楼心里平静了一些,又想起今天山上的事,忍不住念:“混沌一出,群魔横行......” 陆小凤手一抖,毛巾落在脸盆里,他穿着白净的里衣从屏风后冲出来,两撇小胡子一颤颤地,惊喜地看花满楼:“我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在家里美滋滋滴~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窝! 第30章 跑腿儿的来了 捧着杯热茶暖手暖心的花七少,被突然冲出来的陆小凤抖了一脸的水,陆小凤嘿嘿一笑,攥着自己的衣袖就要上前去擦,许是手里的茶碗太烫,让人的意识有些迟缓,花七少就这么被陆大侠捧住了脸。 ...... “没了。”花满楼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不知是被搓出来的,还是羞红的,抓着人的手腕子推开,他起身整整衣裳,示意自己脸上已经没水了。 陆大侠正搓的起劲,被他避开还觉得有点儿失望啧,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干爽柔软,太好捏了。 花满楼从柜子里抽出一件自己的衣服,扔过去给他:“陆兄今天辛苦了,还是换件衣服吧!”不知道从哪家成衣铺子买回来的衣衫,也太粗糙了些,真是不讲究。 不讲究的陆爷甜滋滋地收下衣服,立马就套上了,不愧是花满楼的衣服,真熨帖啊! 暗卫二号敲门,进来就愣了,这怎么真穿上一件衣服了? “什么事?”花满楼脸上红晕还有淡淡的痕迹,一向淡然无波的双眼也有些懊恼,刚刚好像失策了,怎么就突然那么冲动地把自己衣服给他了,被暗卫们看到,又是一通编排。 不过做过的事就是事实,花七少这通编排是受定了。 “少爷,我刚刚在山里转了一圈,大发现!”暗卫二号强忍着要出去和老大分享这喜事的冲动,一口气把自己的来意说完,“山后面有个沟沟,一群跟今天偷袭咱们的那些一样打扮的人就在那儿住帐篷。” 花满楼听他不喘气说完,就知道自己担心成真了,索xìng吩咐人:“你继续去那儿看着,叫你们老大进来。” ......这要怎么共享乐事?!少爷你好心计! 暗卫一号进来,就见自己的小手下一脸隐忍兴奋又憋屈yù言的表情,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你去跟唐二爷说一下,我们等下过去拜访。”开口的是陆小凤,反正人已经叫进来了,不如找点事情干,既然对方上赶着容不下人,他们就过去添添堵,这种事做起来好玩得很。 暗卫领命出去。 花满楼抽空问他:“你刚刚说你想起在哪里听过那句话,是什么时候?” “啊?”陆小凤似乎正在想什么,断了个片,才继续,“哦,那八个字啊,好说。”说完他去里面把残剑又拿了出来,递给花满楼,“我之前无意在这上面看到的,就刻在剑柄上,字小的很,不仔细看都看不见,我当时还好奇,徐翔在自己剑上刻这么几个字干吗,现在就知道了。” 花满楼摸了摸,了然道:“看来,刚刚的人不止冲着唐盘,更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位唐家二爷,不简单。” 陆小凤虚虚地应了一声,还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在计较什么。 唐盘听说他们要去拜访唐无碌,吓了个半死,一手拽一个不让走:“可不能去啊,万一被他抓了我咋办?” ...... “你这小胖子不止倒霉,还很胆小啊!”陆小凤先扯开他拉着花满楼的那只手,趁机狠狠捏了一下,唐盘顿时抽着气松手,吹着自己泛红的手背看陆小凤怎么下手这么狠? 唐盘想了想之前小山包上陆小凤对付那群杀手和虫子的本事,还是捧着小肚子跟着去了。 唐无碌仍然住在唐门,这是唐无庸的意思,就近看管着他这心怀不轨的兄弟也好,省得背地里搞些防不胜防的小动作。不过,这看管的效果似乎不太好就是了。 唐盘带着陆花二人走走绕绕好一会儿,才到唐无碌住的地方,看起来碧湖绿竹,幽静得很。 花满楼走过碧湖的时候,却是顿了顿,陆小凤走着走着觉得旁边一空,回头问:“怎么了?”花满楼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又跟上去。唐盘走在他们前头,似乎毫无察觉。 暗卫守在门口,等三个人到了,他走过来小声冲花满楼道:“少爷,里面说是身体不舒服,休息着呢,不见人。” 唐盘撇撇嘴:“心虚了不敢见人才对。” 陆小凤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落落一笑,摆手:“既然唐二爷身体不好,那我们就改天再来拜访。” 于是,这趟穿了大半个唐门的旅途,就这么浩浩dàngdàng地又开启了回城之旅。 ...... 回到住的小院子里,已经是夕阳西下,晚饭的香味都飘进来似的,花满楼坐在窗户下,屋里还没亮灯,脸色暗暗的,只听得到声音:“陆兄,晚上可要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门?” 陆小凤惊讶:“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笑:“因为我也刚好要出门。” 然后就听到门外砰砰砰地敲门声,陆小凤本来想劝花满楼在屋里呆着,别大晚上的跟自己出去瞎逛。可那敲门声简直像是随时要踹门的意思,他只好先解决眼前的事。 “陆大侠,花公子!”门房肿着脸站在门外,一副委屈得要上吊的神情。 “怎么回事?”陆小凤吓了一跳。 “门外有两个人,说似陆大侠和花公子的朋友......”门房一个身高七尺的魁梧男儿,双眼泛红,泫然yù泣,简直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小凤问:“是谁?” “他们不缩......”呜呜,就问了两句,一个骂人,一个直接出手,关键是自己连看都没看清对方怎么出的手,就觉得脸肿了起来,要不是两个煞星指名道姓要见陆小凤和花满楼,他还以为是唐门的仇家杀上来了呢,长得都挺好看的,怎么脾气那么坏?简直让人爱不起来。 ...... “我们出去看看。” 花满楼走过来,递给门房一瓶yào说话都说不清了,可想脸有多肿,可怜见儿的,快擦擦吧。 陆小凤往外走,担心:可千万别是西门和余喜那两个瘟神! 事实证明,陆大侠运气虽好,却也经常一语成谶。 “楼楼!” 刚走到门口,熟悉的嘹亮喊声传来,然后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团衣服冲过来,花满楼被他拽的后退两步才站稳。“阿喜,你怎么来了?”花满楼接住人,问道。 陆小凤扶额,每次听花满楼叫他阿喜,感觉就是在叫花府里的那只大黄。 “楼楼,你不讲义气,自己出来游山玩水,把我扔京城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你不知道,我差点给狐狸......”余喜说了一半,忽然想起狐狸精就在底下站着,而且背后忽然像是结了层冰,他及时刹车,改口道,“楼楼,我不管,我要跟你们一起破案子!” 陆小凤转过头看台阶下站着的西门狐狸说吧,怎么变狐狸了? 哼,西门大侠冷冷地撇开眼,注视着唐门背后巍峨的高山,目光深邃,超凡脱俗。 西门吹雪和余喜一来,最高兴的是唐家大胖墩,像是得了什么依靠一般,连走路都带劲了,小肚子突得更厉害。 陆小凤本来还不大情愿,也有几分不解,为什么西门吹雪会和余喜一起来?难道四海阁那次,两个人结下了什么不解之缘不成?不过看两个人一个谈之色变,一个冷冷清清的模样,显然有缘也是孽缘。 不过,西门吹雪一来,意味着一个高级跑腿儿的来了。 “我去可以,不过......”西门吹雪听陆小凤说完,毫不犹豫就答应,却缓缓地将高深莫测的目光挪向一旁抠脚的余喜,伸手一指,”他跟我一起去。” “嘭”地一声,余小喜捧着脚从凳子上摔下来,“楼楼,我要跟你们一起!”他抱着花满楼大腿不放,声泪俱下,凄凄切切。 陆小凤不露痕迹走过去,两手用力,把某只癞皮狗从花满楼身上拎起来,甩过去扔给西门吹雪送你了,带哪儿去都行! 西门吹雪抱着剑起身,剑柄一勾一绕,缠在还想挣扎回去的余喜衣领上,勾着人往外走,简直灵活。 花满楼看不见这场闹剧,但也可以体会,不禁奇怪道:“很少见西门兄会对一个人感兴趣,阿喜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毕竟是百怪谷出来的,要是伤到了也无法跟老人家jiāo代。 “放心吧,我看他机灵得很。”陆小凤把碗里的冷茶泼到门口,又灌了杯热的,然后提议:“既然西门吹雪帮我们去盯着唐无碌了,不如我们去唐无庸书房看看?” 花满楼点头,这样兵分两路也好,节约时间。 可是,两个人还没问清到唐无庸书房的路,院子里已经乱了起来。 “花满楼,我觉得这个案子里,我运气好像不怎么好。”陆小凤盯着西边忽然升起的黑烟,摸着小胡子对花满楼道。 花满楼动了动鼻子,然后就听到丫鬟下人们的叫喊声老爷书房走水了! 这水走得,真他么是时候。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唐门恢复安静,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院门外,看着还在进进出出整理的下人,都有些无语。这么一烧,即使有可能残存的蛛丝马迹,也都成灰烬了。 “我进去看看。”陆小凤觉得反正来也来了,闲着也是无事。 唐无庸的书房不大,所以烧起来很快,基本上烧成了一片乌黑,精心收藏的书籍字画,全部付之一炬,连桌上放置的笔墨纸砚,都被烧的看不出本来面目,陆小凤轻轻一碰桌上的笔洗,整条长桌就化成了炭灰落地,呛得他赶紧后退,结果不小心撞上了后面放着一盆水的架子。 “咦?”他好奇地看这水盆,青瓷白花,一尾鱼的造型,里面大半盆的清水,落了些黑灰儿,还有几条翻着肚皮的锦鲤飘在上面,陆小凤用手拨开一片碧绿的荷叶,又是一条白肚皮的小鱼儿浮了上来。 “陆大侠,这里很脏,您要不要先出去,等他们收拾干净了再进来?”指挥下人打扫的管家看他站在房中间盯着一盆水看,忍不住过来提醒。 “哦。”陆小凤回过头来,一边问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好,手指却还伸在鱼缸里。 “大概明天就好了。”管家也纳闷这场突如其来,还只烧了老爷书房的火,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那你们忙,我出去了。”陆小凤忽然一笑,手从鱼缸里拿出来,退出了书房。 花满楼正在询问几个家丁可曾见过可疑的人来这附近,见陆小凤出来,也结束了谈话走过来:“陆兄,看来我们要去一趟蜀中客栈。” 陆小凤惊奇:“蜀中客栈?” 这么霸气的名字,会不会太大胆了些,不怕被其他客栈老板联合起来揍个半死? 花满楼摇头:“这蜀中客栈不是客栈,听说是个赌场,而且是唐门主最常光顾的一个,刚刚那些家丁们说,他离开唐门之前一天,就曾去过这间蜀中客栈。” 陆小凤点头,又疑惑:“有这种事为什么唐盘没告诉我们?” 花满楼摇扇子谁知道呢? 蜀中客栈,起着客栈的名儿,干着赌场的事儿,两厢不得罪,而且还是一个客人并不多的赌场,最起码陆小凤和花满楼到的时候,一间四四方方的大房子里,十几张赌桌,只有一张是有人的。 “二位,来住店?” 一个和陆小凤一样蓄了两撇小胡子的三十左右的男子走过来,贼眉鼠眼的,看着不是机灵就是狡诈。 陆小凤瞧着他的小胡子,忽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幸好这胡子长在自己脸上,看着不会太猥琐,否则他这四条眉毛,还是尽早改回两条的好。 那人嘿嘿一笑,似乎也有些尴尬擦,这长个胡子都得看脸的世界。 “不知这住店可有什么规矩?”花满楼问。 那小胡子这才打量了一下花满楼,精光闪闪的小眼从他腰间的金丝银边的腰带上滑过,登时又亮了几分,然后就舍了陆小凤,直奔花满楼:“这位公子问的好,我们这儿跟一般客栈一样,有天地玄黄四层楼,一层有一层的价,不过看公子这风度,天字第一号,楼上请!” 花满楼满意地点点头,跟着人上楼了。 陆小凤低头看自己这不也是花满楼的衣服吗?难道自己穿着不气派?! 小胡子说的四层楼,很快就上去了,似乎都比普通的要低上几公分,连楼梯台阶都少了些。陆小凤一边走,一边四周看,偶尔一低头,才发现在大厅里的那张桌子上,那群人还在,而且手里的骰子,一遍遍地打着三个六,他留意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把把都如此。正纳闷呢,就听到小胡子似有戏谑的声音又响起: “贵客,请吧!” 陆小凤冲他点点头,掀开他后面的房间帘子进去,果然是别有洞天空dàngdàng的房间里,只正中间摆了一张漆黑的实木圆桌,暗红色的桌布,显得分外深重奇谲。 “两位,这天字一号房的福禄桌,底价一万两,黄金。” 小胡子在两个人身后,竖起一根小手指,口气寻常的像在说一两黄土。 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小酒窝重现江湖啧啧,大手笔啊,花七少,咱怎么应对? 第31章 死局,不明。 来了一家不是客栈的客栈,这房间果然也不是一般客栈的好进。小胡子一开口,陆小凤和花满楼都相视一笑看看,打听消息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老板,我们少爷钱是有,但再有钱也不会出门带一万两黄金,不如您开个口,咱们换个不要钱的房间?我看这四楼就不错。”陆小凤走几步到花满楼身后,一副乖巧的小厮模样,跟小胡子打商量,嘴里叫着花满楼少爷,手指在后面戳人背,真是一点儿都不怕人翻脸。 花少爷无奈地僵直了身体,最近陆兄好像愈发大胆了。 小胡子一愣,然后掩饰地笑笑:“公子说笑了,咱们这不就是在四楼吗?” “明人不说暗话,老板想骗过我们冰雪聪明的少爷,还是需要再好好练几年的。”陆小凤一本正经地回答,手指继续戳。 被陆流氓骚扰的花七少终于开口,展开扇子往外走,走之前不忘算计某人一句:“老板带我这位朋友去真正的四楼就好,我身上并无多少现钱,还是去楼下大厅就好。” ...... 作茧自缚的陆大侠内心此时是崩溃的少爷你走了,小的怎么拿得出来宝贝去下赌注啊? 看着花满楼下去,小胡子忽然松了口气般轻松一笑,走过去在那张铺着暗红色花纹绸布的桌上坐下,对表面平静内心泪流横河的陆小凤道:“陆大侠说的不错,想要瞒过您和花公子,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陆小凤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看人:“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不如就在这里说吧,唐无庸在哪里?” 小胡子被他的开门见山吓了一跳,干笑了几声:“陆大侠这么直接,还真是让我忘了要说的话。”而且江湖传言,陆小凤不是个个xìng随和好相与的人吗?这面具脸是闹哪样?难道他是别人易容的? 刚刚被西门吹雪他们换回来的暗卫二号趴在窗户上默念小胡子老板你脑洞开太大,其实我们准姑爷就是想表达一下他被我们少爷治得死死的事实。 陆小凤转身:“那就找记得怎么说的人说。” 小胡子连忙苦哈哈一张脸跟上果然大侠都不好伺候,武功高强脑子又十分够用的尤其不好伺候。 方才上楼的时候,陆小凤和花满楼这种心有七窍玲珑的,早察觉出异样来,这座小楼刚刚从外面看起来,高度绝对不止他们走上来的这么矮,而且虽然外面窗户开了四层,但事实上方才从里面过,陆小凤只经过了三扇也就是说,虽然楼梯拐了三层,但实际上真正的第四层,其实并未上到。 果然,站在楼梯尽头,小胡子在陆爷‘冷冰冰’思索要怎么下这场赌注的时候,在光滑的墙面上囫囵一摸,不知道摸中哪里,喀拉拉声响,不一会儿半扇门打开,一条短短的台阶露了出来。 “上三寸中三寸,长三寸短三寸。” 陆小凤酷酷地甩下这句话,沿着楼梯上了真正的四楼。 小胡子在下面盯着墙面上长短木板拼接而成的jiāo汇处,果然开启暗门的机关,就在上三寸中三寸,长三寸短三寸的那块木板上。他半是惊愕半是苦笑果然还是陆小凤,世上应无第二人,能这么快地破解妙手朱停的机关。 “啪啪啪。” 陆小凤刚上楼 ,一间比刚刚小了许多,却装饰明显精致的房间里,远山图的屏风后,击掌声后,一道沉闷却带笑的嗓音响起:“一年零三个月十八天没有人来过这里了,欢迎你,我聪明的客人。” 陆小凤扫视一圈整个房间,沉香木雕刻的窗棂下,一条覆着雪狐皮的软榻上,一盏茶正氤氲飘香,屏风之后看不清楚,但一道隐隐绰绰的身影站着,看起来应该是个修长挺拔的男子,似乎是在搭起床帘。 难道是刚刚睡醒?难怪刚刚说话带着股倦意。陆大侠心里嘀咕,这如果是蜀中客栈的老板,还真是心宽的很,明明都没什么生意还能大白天睡大头觉。 “客人不必替我担心,本人这客栈,一单生意就够吃三年的。” 像是听到了陆小凤的心里话,屏风后又传来刚刚的声音。 陆小凤耸了耸肩,径直走到软榻边,拿起那杯茶就喝,喝完还砸吧砸吧嘴才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软榻上雪狐皮就是好,有时间去东北猎几张,花满楼一张,他一张,就不怕京城的冬天那么冷了。 屏风后寂静了那么两三秒,然后才继续有声音传出:“阁下是第一位主动喝这杯茶的人,很有胆量。” “我有胆量的时候多了,主人家要是想再见识见识,不妨走出来面对面说几句?”陆小凤单脚踩上软榻,侧过身去看窗户外这扇窗户朝内开,不知能不能看到楼下大厅? 屏风后的老板似乎被他的举动给逗乐了,轻笑着从屏风后转出来,红衣乌发,俊颜星目的一个男人,看上去比陆小凤他们要大上几岁,眉眼间有一丝困倦之意,却难掩好奇。 “江湖上传闻,陆小凤陆大侠,与江南花家花七少,肝胆相照,金兰之谊,现在看来,江湖传言,果然没几分可信。” 他负手走过去,也随着陆小凤的目光往下看,空dàngdàng的大厅里,花满楼正站在那张唯一有人的桌子旁边,缓缓地摇着手里的玉骨折扇,面上表情似笑非笑,说不出的恬淡温和,好像并非身处一家赌场,而是自家的后花园里,面前不停歇的骰子碰撞声,也只是寻常的虫鸣鸟叫声。正在围观的人没有几个不把视线往这儿转一下,惊艳过后,又赶紧转了回去,连正在专心致志赌的两个人,都忍不住有汗从额头上滴下,掷骰子的手都有些不稳。 楼上陆小凤与有荣焉地点头微笑看看,这就是花七少的气场。 红衣人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困倦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善恶难辨,然后才在陆小凤对面坐下,从盘子里拿着点心吃,吃的满嘴都是糖粉儿,他还乐呼呼地挺满足。 陆小凤有些惊讶,看这里的装饰,还以为是个极为讲究的人,果然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上还是奇葩多。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红衣人嚼着满嘴的点心馅儿,说出话来一口桂花香。 陆小凤恍然大悟:“刚刚那杯茶就是赌法?” 红衣人继续吃:“不错,所以你现在可以向我提三个问题。” 陆大侠放了心,也不矫情,直接开口问他唐无庸的下落,红衣人似乎知道他所为何来,也不回答,端着碟子一边吃一边往远山图的屏风旁边走,然后从山尖尖处扣下来一块纸片,陆小凤这才看明白,原来这远山图并不是笔墨绘成,而是一张张的纸片拼就,等红衣人将纸片递给他,用方才陆小凤喝过的那杯茶剩下的茶叶末往上一浇,纸片背后显现出几个字:死局,不明。 “他死了?”陆小凤翻了一下,整张纸片上就这么四个字。 红衣人似乎终于吃饱了,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方才那小胡子端了壶新茶过来,红衣人也不计较,直接就拿起方才陆小凤喝过的茶碗就要倒。小胡子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摸出来只琉璃盏,递过去用这个。红衣人撇撇嘴,一脸嫌弃地看他你用来喝酒的让我喝茶,都窜味儿了都。 小胡子直接把刚刚那只茶碗揣进袖子里,看红衣人没茶了,我得再去加,说不定一会儿下一个客人就来了。 陆小凤可不管这儿的风起云涌,唐无庸若是死了,就又断了一条线索。他略有些烦躁地挠挠头,看屏风还有没有了,再去抠一块儿呗! 红衣人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脸苦逼地咽下去琉璃盏里的茶,幽幽开口:“唐门之前不叫唐门的时候,是个兵器局。” ...... 陆小凤脑袋里灵光一闪,看红衣人的眼神也变了,不再跟看个无良老板一样:“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小胡子有些紧张地看红衣人,生怕这看不住自己嘴的一个兴起给秃噜出去。不过红衣人显然吃饱喝足,困意也退了,摆摆手摸小肚子:“说那么清楚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你是谁,jiāo往起来才有新鲜感,不像你跟花七少,整日形影不离的,也不腻得慌?” 陆爷脸色诡异地红了红。 小胡子送陆小凤下楼,关上门之前,陆小凤忽然摸着手里的纸片,音量不大不小地来了句:“兄台的琉璃盏好像忘了拿了,两个人用一个,也不嫌腻得慌?” 谁的脸色又诡异地红了红。 暗卫二号看到他下来,跟花满楼说了声,花满楼离开那张桌子往门口总来,身后一干人等总算松了口气,骰子终于再次转出了六。“有什么收获吗?”他问陆小凤。 “赢了一张纸。”陆小凤把手里的纸塞给他,“装好,宝贝。” 花满楼被他抓了一下手,无语,自从摸了脸之后,这人的动作是愈发自然轻巧了,连一点生涩都没有,招呼不打地就摸上来,气息都不带变变的。 “对了,这楼下的人看起来都正常得很,他们全是靠自己打出的骰子,并没有出老千,这说明他们一个个赌技高超,手上功夫豆不简单。” 陆小凤摸下巴那有时间可得好好切磋切磋。 楼上红衣人扒在窗户上往下看,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瞪自己手下平时一个个都吹得山崩地裂的,这关键时候,一个花满楼就把你们吓尿了,净给我丢面子,今儿晚上没饭吃!然后看相携出门去的陆花二人,砸吧砸吧嘴:“怎么都长这么好看,却不喜欢姑娘呢?真可惜,真可惜......” 小胡子进来,依旧是一副精明过头的表情,有人看了说慧黠,有人看了说猥琐,全凭个人爱好。 “老板,这么告诉陆小凤,不怕出问题吗?” 红衣人头也不回:“有什么问题,不就算算上百年前的账吗?好玩的很。” “那他会猜出我们的身份吗?”小胡子显然对陆小凤有所忌惮。 “身份?什么身份?”红衣人扭头,从盘子里取了块核桃酥扔嘴巴里,吧唧吧唧,一脸无辜,“我是开赌场的,你是看赌场的,是个人都知道。” 小胡子走过去递手帕快擦擦吧,这吃的脸颊鼓嗖嗖的模样可不像开赌场的。 第32章 说不得就打他丫的 回到唐门,一进他们住的院子,却发现鹊巢鸠踞,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台阶下,紧闭着的房门里,正传出余喜鱼死网破一般凄厉的喊叫声: “我不去了,你一剑砍了我老子也不会出这里一步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吓了一跳,对视一眼这唱的是哪一出? 西门吹雪听到他们回来,扭头,一言不发地抱着剑走到旁边树下的石凳上坐,完全没有解释一下的意思,只不过飘下的树叶纷纷改了轨迹,斜着落到地上,一点都没沾到某人的白衣服上,显然某剑神此时的心情不怎么愉悦。 陆小凤走过去,兴致勃勃地准备打听一下,两个人那一晚上究竟结下了何种孽缘,花满楼去敲门,余喜以为还是西门剑神,吼得撕心裂肺的不要出来,花满楼落在门上的手一震,暗卫们趴在墙头上差点摔下来这到底是有啥过节,把孩子吓得哟! 西门吹雪一张口就断绝了陆爷八卦的心思:“唐门那个没用的白痴,跟个灰衣服的笨蛋见过面,两个人在谋划着什么。” ...... 陆小凤摊手:“好,那那个没用的白痴跟灰衣服的笨蛋到底在谋划什么?” “不知道。”西门吹雪脸上隐隐不耐,眼角轻瞥,挑一眼被花满楼劝出来的余喜,成功地又把余小喜给吓得一哆嗦。 花满楼拉着人过来,陆小凤起身让他坐下,自己在他身后靠着树站着,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像平时就一直这么做。而且花满楼被他拉着手让到座位上,竟然也没翻脸,西门吹雪一直保持着眼不斜视的姿态,跟在花满楼身后的余喜却是一惊一乍之余,内心悲伤不已呜呜,花花被死鸭子攻陷了...... “阿喜,西门兄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好接近,但其实不是个可怕的人,你们两个如果有什么误会,不如现在说清楚,大家都是朋友。” 余喜瞅一眼脸快跟衣服一样白的西门,嫌弃之意哟:“谁跟他是朋友?狐狸精!” 西门吹雪眼神一冷,嗖嗖地冰箭朝着嘴上没个把门的余小喜shè来。 陆小凤站着都差点把自己绊个趔趄狐狸精?敢情昨天听错了,不是西门狐狸,是西门狐狸精啊? 花满楼也忍笑,本来还以为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敢情是欢喜冤家。一向待人冷漠的西门吹雪都没否认两个人是朋友,看来他对余喜的印象不错,所以说问题是出在余喜这边了? “你再说一句,我踹你一脚。” 余喜虽然看起来嚣张跋扈,实际是仗着花满楼和陆小凤回来了,他狐假虎威而已,西门轻飘飘一句话,吓得他立马躲到花满楼背后,告状;“楼楼你还说他不可怕,动不动就打人,简直就是黑社会,这种朋友,还是趁早分道扬镳的好。” “黑社会?”花满楼不懂。 “.......就是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大坏蛋来的。”余喜含混过去,问花满楼:“楼楼,你们不是来查案的吗?狐狸精的事咱们就不说了,先说说案子的事。” 陆小凤被逗笑了:“你还会关心案子的事?” 余喜怒:“我又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怎么说也是江湖一代新新豪杰,自然要为江湖安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方才不负我等青年才俊受世人敬仰。” ...... 在场的人被他一副侠肝义胆忠君报国的姿态给吓愣了,半晌陆小凤才干笑:“好志向,不愧是怪老仙带出来的人。” 西门吹雪一张薄唇抖了抖,没说出什么来。 闲话叙过,正经的案子还要办,陆小凤从腰带里翻出一张小腰牌来,放在石桌上让众人看:“这是我从唐无庸书房的鱼肚子里翻出来的,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今天去了一趟蜀中客栈,倒是茅塞顿开。” 余喜手快,拿过那张半个手心大小的令牌看,似乎是精铁铸成,平整整的一块,正面中间刻着个隶书的兵字。 “楼楼你摸摸。”他自己看完,充满敌意地瞥了西门一眼,藏着掖着递给花满楼。 花满楼接过来,点点头,问西门吹雪:“西门兄的万梅山庄应该就在蜀中附近,可知道关于唐门之前的事?” “什么意思?”西门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白兮兮的绸布,开始擦剑,毫无商量案情的自觉。听花满楼问起唐门的事才抬头:“唐门之前,是指唐无庸之前,还是唐门建山之前?”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里之前是个兵器局?”陆小凤索xìng点明。 西门擦剑的手一顿,停了两秒,然后起身,直接往外走。 “看吧,楼楼你还替他说好话,一点侠义之心都没有,还好意思当什么剑神,天天抱着把剑,跟个傻缺一样......” 成功从狐狸精升级为傻缺的某剑神左脚踩右脚,差点就摔了自从八岁习武之后的第一跤,陆小凤和花满楼不由自主扭头,说不清楚现在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反而有点期待西门吹雪的反应。 “我去找云管家来。” 不负众望的,西门剑神给了个颇为耐人寻味的反应,让人有那么点失望吧,又有那么点意犹未尽,不可说,不可说啊。 西门一走,余喜简直像没了老虎的猴子,又恢复了上蹿下跳的本xìng,每天必到这里报到的唐盘一来,跟他一拍结合,两个人就这么兴高采烈热热闹闹地开始在唐门探险。 “他不会武功,这么让他去打听,不会有危险吗?”花满楼担忧道。 陆小凤把令牌揣回自己腰间,拉着人往唐无碌住的地方走,毫不在意:“放心吧,这点儿本事都没有,他也不好意思为江湖安宁无私奉献。” ...... 西门吹雪刚刚提到唐无碌和一个灰衣服的人见面,应该不是唐门里的人,这么说唐二爷这是打算引贼入室了。 “陆兄,上次我在这儿闻到了落心草的味道。”路过门前的碧湖,花满楼忽然道。 陆小凤抱着胳膊摸胡子,打量平平静静的湖面,然后弯腰,从地上拾起几个小石子,随手一抛,闷闷的几声响,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到底。“呵!唐门果然财大气粗,挖个湖都挖这么深。” 暗卫一号从后面闪出来:“少爷,我下去看看。” 花满楼自然不同意,不说这还在唐门,单单这里是唐无碌的地界儿,不弄清楚有无危险之前,他怎么能轻易把人放下去。 陆小凤拍拍跃跃yù试的暗卫一号:“放心吧,有个冤大头已经去探险了,你现在帮我去看着他就行,随他怎么闹,保证他囫囵个回来就行。”刚刚说是说,到底陆小凤还是让人去保护余喜,眼下的唐门之中,波澜四起,依余喜那不知者无畏的脾气,恐怕走这一遭,会妨碍着许多人。 姑且不论余喜背后的百怪谷,单是他最近惹上的西门吹雪,陆小凤就得头疼看好这愣头青。 花满楼见陆小凤如此安排,知他心意,淡淡一笑,也是放下了心。 昨天吃了闭门羹,今天再来,终于见到了西门剑神口中那个没用的唐二爷。 “两位,我们爷身体不好,还请叙谈一会儿便让他休息。”小厮模样的人把他们迎进去,敲开书房的门,小声嘱咐了一句然后径直离开,剩下陆小凤和花满楼,看着大白天黑洞洞的书房内,不知一会儿会从里面走出来个什么人。 可惜,两个人等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倒是房里有人说话了: “麻烦两位自己进来吧。” 陆小凤左手拉花满楼,右手摸下巴这唐二爷谱摆的挺大啊! 不过进去一看之后,陆小凤才知道,这人不是谱摆的大,而是想走出来迎接两人也是不可能他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唐无碌。 唐无碌坐在一张木制的轮椅上,形容瘦弱,面色青白,似乎就那么一把骨头,在yīn森森四处不透亮的书房里看来,说的难听点,简直跟个活死人一样,如果不是他摆了摆手请他二人坐下,陆小凤几乎就要凑上去摸摸这人是否还有鼻息。 花满楼虽然没有看到,但下一秒就听到了唐无碌转出书桌后的轮椅声,平静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涟漪,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静的面容一下添上几缕惆怅意味,陆小凤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花满楼觉得就像被只蚂蚁夹了一下,回头瞪一眼那长了四只小触角的蓝蚂蚁,方才一闪而过的低沉情绪再也寻不到踪迹。 唐无碌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请两个人坐下,吓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整个人显得更为诡异。“陆大侠,花公子,听说二位要见我这个废人,不知有何指教?”硬邦邦的语气,全无善意。 “指教不敢当。”陆小凤似乎没注意到他的态度,自顾自开口,“不过倒是有件事,想请教一下唐二爷。” 唐无碌面上闪过一丝冷笑,不知是为那句请教,还是那声二爷。“我一个废人,整日窝在这小牢笼里,唐门的事,我一概不知。” “二爷怎么知道我要问唐门的事?”陆小凤笑着看一下花满楼,“或许是花满楼想同二爷探讨一下诗词歌赋呢。”坐着中qiāng的花满楼摇扇子,无视这个随时随地没正形的大凤凰。 唐无碌一怔,然后扭头又转回书桌后:“两位和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为难,不怕传出去遗臭江湖吗?” 花满楼忽然扇子一收,开口:“在下听二爷中气十足,言语清楚,实在不像行将就木之人。倒是二爷兄弟阋墙,不怕九泉之下,被唐门先祖问责吗?” 陆小凤知道方才唐无碌的那句话惹到了花满楼,他虽身残,却最不喜别人以此轻视同情于他,在他看来,人活于世,最重要的是自尊自爱,一个人若连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还要如何立于滚滚红尘?不过平时他也不会计较这些,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可以选择要不要听,两厢无事。 而今日的唐无碌,同为身残之人,言语之间颇有借机要挟之意,难怪触了花满楼的逆鳞。 于是,陆爷的小dú舌也不甘寂寞了: “唐二爷,其实老实说,我虽然爱麻烦,却不喜欢时刻被人惦记着脖子上这颗脑袋,昨天在唐门外的小山包上,想必唐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损伤了不少忠心耿耿的好手下,是不是上火了嘴巴生疮,我听二爷今天说话都带着一股血腥味儿,这可实在不利于保重身体,已经不良于行了,还是尽量保重其他方面的好......” 唐无碌面色更青:“陆小凤,这是在我唐门,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陆小凤耸耸肩:“现在又是你唐门了,二爷刚刚不是还说不管唐门事吗?我看这清楚得很嘛,估计连九蛇权杖也在二爷的手上吧?”九蛇权杖,正是唐门之主的标志。 “啪!”一声,唐无碌左掌重重拍在自己的轮椅扶手上,三枚银针嗖嗖shè出,竟然穿过了书桌直冲陆花二人而去。 陆小凤右手一伸,面不改色夹住了两枚银针,剩下一枚,他连动都没动,就被花满楼的白玉骨给挡了回去......陆小凤吐舌头呦呵,二爷得罪了七少,很危险啊很危险。 暗卫二号趴在墙头上,捧着脸蛋傻笑少爷简直酷毙了,谁说花七少没脾气,惹恼了咱家七少爷,黑白无常都不敢来抢人!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陆小凤把银针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转了转自己食指上的凤凰玉环,忍不住勾了勾手好久没动动了,是时候锻炼下身体,不然骨头都硬了。 唐无碌狼狈地躲开花满楼反手击回的剑,脸上被怒气熏出一抹红,他一拍手,房门嘭地一声关上,四面都是墙,一面窗户也没有的小书房里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桀桀......”瞬间死一般沉寂的房间里传来唐无碌低沉嘶哑的冷笑声,“陆小凤,花满楼,今日就是你们两个的死期......”他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最后一声机关打开的闷响,他整个人的气息就消失在房中。 还安安稳稳坐在那里的两个人,花满楼先开口,语气里有一丝歉意:“陆兄,抱歉,是我太急躁了。” 陆小凤凑过去搭人肩头,嬉笑:“急躁?要是我早一指头戳死丫的了!” “说脏话这种事,陆兄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黑暗中,都能想象花满楼一本正经的样子。陆爷撇嘴看来爷以后只能在心里bàobào粗口了,谁让花满楼是大家少爷,最讲礼数呢! 暗卫二号在外面墙头上急得要暴走少爷啊,你俩能别趁这个时候促膝长谈你侬我侬了吗?外头这一圈雷火弹呢,我一个人挖挖断手也挖不完,赶紧先找个法子出来再恩恩爱爱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在家好松散(o-ωq)).oO 困,揉眼睛…… 第33章 真的假的 之前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朱停手不停,无人底下过,意思是鲁班门的唯一传人朱停,一双精妙手掌,一身天工技艺,无人能闯过他手下机关阵。不过这句话之后,极少有人知道还有那么一句话:天底下没有能关住凤凰的笼子。凤凰是传说中的神物,凡人如何能轻易得见?可这世上,偏偏还有一只四条眉毛的俊凤凰,自由自在地遨游于波澜阵阵的江湖之上,随意停歇,随xìng人生,比之神物更为惬意逍遥。 而如今,这只凤凰就被某位腿不好心也不怎么良善的蠢货给关在了一间书房里,而且还不是出自妙手朱停之手。 “说起来,朱兄似乎很久不在鲁班门了。”花满楼的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展开了没了惹人厌的家伙,心情自然很快好起来。 陆小凤正捏着颗夜明珠在房间里转,手还在墙上摸摸敲敲,闻言回答:“他好像说是去探亲,最近探亲的怎么这么多?”最初见唐盘的时候,他也借口说唐无庸去女儿家探亲,不过眼下却是生死未卜,希望朱停那不消停的家伙不要这么衰就好。 花满楼毫无被困的担忧,反而像是因为环境的狭隘幽暗,而来了聊天的xìng子,不时地同陆小凤说话。 陆爷一分钟就能搞定的机关,生生被拖成了十分钟,他还颇为甘之如饴,打开暗门时还不忘回答花满楼的最后一个问题之前的那两个赌约,不如等攒够了三个一起开口。 ...... 两个人人手一个夜明珠走近暗门后的地道里,外面嘭嘭数声,埋在房子外的雷火弹,应该是被唐无碌的人引bào,整座书房都zhà上了天,连周遭的建筑都不能幸免,落下的废墟堵住了暗门入口,收拾起来恐怕要花费些时日。 躲得及时的暗卫二号望着满目疮痍傻眼少......少爷和准姑爷这是舍身成仁,还是壮烈殉情了?难道一会儿要化蝶?好想泪流成河有没有,这种时候非常希望老大能借个肩膀靠一靠,借个衣服擦鼻涕...... 陆小凤和花满楼可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两个人手拉手在地下探个险什么的,真是刺激又暧昧,简直希望这地道一直挖到山的那一边,海的那一头啊! 这条地道果然也不短,两个人走了好久,也摸不到尽头,又拐了个弯处,陆小凤瞧着一块秃噜出的墙皮,伸手摸了摸,啧啧轻叹:“花满楼,咱们这次又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花满楼打掉他拽着自己袖口的手:“陆兄想做瞎猫随意,我做个人还好好的。” 陆爷嘿嘿直笑这花满楼不禁逗。 “不过那个赌场老板给的消息果然不假,这地道的走行和建筑特点,似乎当真是前朝所留。”花满楼也伸手摸了摸陆小凤面前的墙皮,更是印证了心中猜想,砌成这面墙的一块青砖上,竟然在这面刻着一个留字云留王,曾是前朝时的蜀中封王,威风一时,成王败寇。如此说来,这唐门底下,果然大有文章。 “我们是被鬼鸣山一战引到蜀中,却在这里发现唐门的秘密,花满楼,你说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陆小凤拿夜明珠照了照四周,这里的青砖上零零落落地都刻着字,想必之前走过来的墙壁上也有,只是被土层遮盖住了而已,他随意抠了一块下来,拿在手里回头问花满楼。 “你抠下来做什么?也不嫌手指疼。”花满路听到他的动静,有些无奈,这人怎么总是做些出乎意料的举动。 陆小凤掂了掂手里的半块砖,凑过去:“怎么?七少心疼我啊?” 花满楼绷了脸继续走:“大敌当前,没工夫陪你打嘴仗!” “不打嘴仗。”陆小凤笑嘻嘻跟上:“放心,管他前头是人是鬼,是天上是地狱,有我和你在,保管都让他半点花样都耍不出.......”可他话没说完,就见走在前面的花满楼忽然停了下来,面色有异常。 “陆兄。”花满楼叫了一声。 陆小凤伸出头去打量,原来他们已经穿过狭窄的地道,走到一间算为宽阔的内室中,拿夜明珠一照呵!简直是个小型的藏宝室。 “难道是唐无碌这么多年筹集的财宝?行啊他,也算个小财主了。”陆小凤好奇。看来唐无庸做人做得真是失败,自家那个没用弟弟在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勾当,他竟然一无所知。不过,到底唐无庸知不知道唐无碌的狼子野心,恐怕也只有找回他本人才能彻底弄明白了。 “陆兄有没有闻到,这里还有一种特别的气味?”花满楼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陆小凤的打趣而好转,依然一脸严肃。 陆小凤皱了皱鼻子啧,你还别说,真有一股子腐朽难闻的味道,如果花满楼不提醒,他还以为是金子银子下藏着灰尘的气味呢! 环绕了整个暗室一圈,能藏东西的也就只有四周的墙壁了。 瞧瞧一身干净的花满楼,再看看换回旧衣服的自己,陆小凤活动活动手指,唉,这脏兮兮的活儿,还是得自己亲自上手啊。 果然,等他从那堆金银珠宝中踅摸了一根金簪,在墙壁上凿凿挖挖好一会儿,几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显露出来,在暗沉沉的内室,显得格外诡异。 “你猜这是谁的尸体?”陆小凤把这些骨头拼好,完整的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花满楼道:“如果是唐无庸和他夫人,可照唐盘的说话,他们两个失踪才月余,不会这么快变成白骨。” 陆小凤蹲在地上拨弄骨头,翻到腿骨的时候他顿了顿:“你说,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个唐二爷是人是鬼?”花满楼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然后才听他继续:“这个男人的腿,有旧伤。” 花满楼未回答,喀拉拉数声响,暗室入口对面的那堵墙忽然打开,方才消失踪迹的唐无碌正站在那里。 不错,是笔直挺拔地站在那里。 陆小凤缓缓起身,拍拍手上的土,看唐无碌:“原来阁下好手好脚嘛,还以为我们刚刚真的欺负残废人了呢?” 花满楼忽然答了一句:“身体正常,心理扭曲也是残废。” ...... ‘唐无碌’脸色发青,转而冷冷一笑:“陆小凤,花满楼,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这里,就留在这里和这没用的废人作伴吧!” 陆小凤不怒反笑,回头看一眼花满楼,语气轻松地像平时的闲聊:“你说他哪来的自信能把我们留下?”说完又颇为感慨地加了一句,“其实我好像一直被人家说陆小凤,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陆小凤,你今天就不要妄想能走出这里!之类的话,不过好像到今天为止,只要我不想留,也从来没有人能把我留下。” “我知道。”花满楼郑重地点点头,倒是让陆小凤一愣他只是在发发牢骚而已,可花满楼几分正经几分喟叹的语气,似乎好像另有所指。 不过‘唐无碌’显然不会再给两人畅聊的机会,他身后一群和小山包上的杀手一样打扮的人,随着他的退开,潮水般朝着暗室内涌来。 “你躲到后面去。”陆小凤推一把花满楼,他们手里都拿着竹哨,而这周围并无dú虫,那这哨子只有一个用途影响花满楼的听力。果然,他话音刚落,那群人已经按着不同的节奏吹响了哨子,暗室内顿时一片嘈杂,暗流涌动,让人心生烦闷,而花满楼已经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对耳朵过分灵敏的他而言,这种经过特殊设计的音乐声伤害更大。幸好这群人内力远在他之下,否则一定会暂时地失去听力。 陆小凤横扫一掌,打退抢先攻过来的两个杀手,却不恋战,反而转身奔回花满楼身边,伸手捂他的耳朵,然后低头,在他耳边悄声念了几句什么,背后又有杀手攻来,他轻轻拍了一下叠在他手下的花满楼的手,然后回身,四根手指一根根地弯回手心,大拇指在下巴上摩擦了一下,平时嬉笑玩闹的视线收起,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一只平时都在农家小院里随处啄米,闲暇了晒晒太阳的小鸡,忽然扑腾扑腾翅膀,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金光闪闪的小凤凰。 “敢打花满楼的主意,有问过爷我吗?” 说着话的功夫,他人已经瞬间滑出,双指如刀如剑,闪电般地落在那群杀手胸口上,残音还留在口中,人已经应声而倒。不过是转了一圈的功夫,前头一排的人已经再没有一个站着。 哨子声诡异地停了两三秒,剩下的杀手虽然仍然堵在门口,眼神里却已经有了惧意。 “想活命,就让开。”面不改色的陆小凤摸摸鼻子,“虽然我很少下杀手,可是刚刚看来,你们背后的主子,非常有必要体会一把迷魂汤的滋味,如果你们不想先替他尝尝,趁早滚。” 杀手们对视一眼,又颤巍巍地吹响了哨子,然后不要命般地攻了过来。 陆小凤单手背在身后,右掌击出,永远带笑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他淡蓝色的身影像一片没有形状的云彩,轻盈地从一群黑衣劲装的杀手中间穿过,浑厚的内力激起久不见天日的内室内阵阵尘土,灰蒙蒙一片,几乎看不清楚他手上的动作,一个鹞子翻身,他落回花满楼的跟前,杀手们已经都躺在了地上,黑黝黝的洞口内,昭示着接下来的不可预知的危险。 “陆兄,多谢。”花满楼走过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陆小凤又变回那个嬉笑怒骂的陆小鸡,拍人肩头:“咱们俩再说谢谢,花满楼,你这矫情过头了啊!” 花满楼内敛沉静的眼睛,在只有几缕烛光的暗室内,竟也看出几分光彩照人:“菩提禅五功,陆兄竟然懂这等失传已久的江湖绝学,看来我和陆兄,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亲密。自然还是要道谢的。”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往‘唐无碌’新打开的那扇门走去,地上杀手们的身体,他一具也没碰到。 没生气,真的一点都没生气,真的。 ...... 怎么不按说好的来呢?陆爷很苦恼。明明也算凤凰护花了,连绝学都毫无防备地教了,竟然换来一句生分的谢谢,简直心疼。 一条地道,一群杀手,想的美美的携手闯天涯,就这么被陆大侠给好心办坏事地糟蹋了。 第34章 云留王 两个人一前一后,又在这暗道里走了大半天,终于走到了尽头。陆小凤一路上想了无数个理由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菩提禅五功的秘诀,却在花满楼淡淡的无妨一笑间土崩瓦解,这种用力打出去却打到一圈软棉花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这团软棉花,还是内心强硬如铁,原则比天大的软棉花。 长久的沉默下来,陆大侠心中也忽然有了一丝憋闷的感觉明明连这种事都分享给你了,凭什么还生气?你不是也有未敞开心扉的事对我吗?宁愿走那么久的路去赴南海白云城的约,跟人家把酒到天明,也从不曾向我提一句,要生气也该是我这只在你面前一点都不骄傲的凤凰生气好不好。 这么一想,两个人竟然连出路的机关,都是找了两处分别出来的。 ...... 守在机关口的‘唐无碌’此时内心是崩溃的,他本来留了两处机关的目的,就是打算连人带出口zhà掉一处,另一处也好留着以后用,结果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分别从两处出来,他下命令的手在空中呆呆地愣了两秒,就这么错过了机会。 面色不虞的陆大侠看着林子里埋伏的人,在出口处闻到了雷火弹的气味,二话不说冲着‘唐无碌’站的地方去是你引爷来这里的,爷和花满楼闹得不愉快,你负全责! 剩下的杀手们直奔花满楼,却发现对方再不受他们的哨子战法影响,一时之间便宜没占到,反而被花满楼一柄折扇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回去连爹妈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计都认不出来。 陆小凤斜眼瞄到花满楼这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花满楼会生气,其实他隐约猜得到原因,本该是偷着乐的事儿,可是一想到两个人遥遥无期的坦白,又无端觉得烦闷,反而更增惆怅,不如痛痛快快打一架,以后的事,水到渠成,天注定。 于是,假的唐二爷就不得不吃这个闷亏,心情不好的陆大侠和花七少,一个个都是江湖同辈里数一数二的身手,他和他那群乌合之众,没一会儿功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陆小凤躲过他走投无路下不顾胸前门户大开shè过来的暗器,当胸一脚,把人踹的老远,落在一个已经被撂翻在地的杀手旁边,他正想甩甩袖子上的灰,鸣金收兵,就见地上那个杀手忽然跳起,攥着把匕首就要往假的唐无碌胸前刺,被他们这个时候还顾得上窝里斗的行为吓了一跳的陆大侠赶紧飞身上前,总算来得及踹断匕首,救回假唐无碌一条小命。 再看唐无碌,本来还面有不甘,如今是面如死灰。 把那群杀手捆吧捆吧了先扔这儿,陆小凤和花满楼提溜着假二爷回唐门,自然又是一路无话,连假二爷想说两句,都被陆小凤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闭嘴!小心爷割了你舌头。 余喜和唐盘正等在院子里,两个人倒是很能说的到一起,看唐盘坐在那儿一脸崇拜地捧脸看余喜,后者正眉飞色舞地传授什么减肥大法。 “二伯?”唐盘瞧着被扔在院子里的人,半晌才回过神来,却不敢上前,反而往后挪了挪,惊恐地问陆小凤:“你们怎么把二伯抓来了,一会儿他手下那些杀手杀来怎么办?” “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陆小凤没好气地回答,走过去坐下喝水,假二爷就在他脚底下,被他踹着玩:“你也认识唐无碌,应该知道什么叫成王败寇,现在你在我脚底下,就趁早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否则可就不是败寇这么简单了。” 唐无碌啐了一口:“堂堂陆小凤,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卑鄙!” ...... 陆爷倒是被他逗笑了:“伪君子?你也太夸奖我了,我可从来与君子二字沾不上边,不过说起心狠手辣嘛,我是不行,可这是唐门,想必逼供的手法海了去了,你在唐门潜伏了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唐盘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再看地上色厉内荏的唐无碌,他怎么越发觉得这人不像小时候见过的二伯呢?眉眼是那个眉眼,可感觉却不是那个感觉。 “来,大侄子。”陆小凤看他一脸疑惑,伸手把人叫来,推到假二爷面前:“问问你这位二伯,他把你大伯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们家又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呸,什么他们家!一窝不要脸的狗!”假二爷嗤笑一声,看都不看唐盘。 唐小狗蹲下,胖乎乎的爪子挠头:“诶,你怎么骂人呢?我们要是狗,那你是什么?”假二爷怨dú地瞅了他一眼,却是再不开口。 “他是以前住在这儿的狗。” 门口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众人就觉得浑身一冷,不用转身就知道,这是西门剑神回来了。 余喜是所有人里反应最快的,西门吹雪一句话没说完整,他已经像只身手矫健的大花猫,蹭地冲回房间里,房门嘭地一声闭上,然后就传来他向花满楼告状的声音在人背后说话,你当吓死人不偿命啊! 陆爷瞧一眼紧闭的房门,摸胡子,话可以乱说,房间不要乱闯啊,滚回你的狗窝里去! 于是这个下午,这个院子里没了人,变成一群会置气会聊天的狗。 西门吹雪带来了万梅山庄的老管家云伯,云伯看上去像个五六十的矍铄老头,但一双沉淀了悠悠岁月的眼睛里冒出的精光,举止之间声息不闻的动作,却暴露了他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他的年纪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年轻。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从西门吹雪小的时候就一直呆在万梅山庄,从没离开蜀地半步,这里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花公子呢?”陆小凤和云伯互相见过礼,云伯看了看院子里,忽然问他。 陆爷被他问得一怔,心里像吃了颗青枣,有甜有酸他和花满楼,似乎在外人眼里,就应该永远是如影随形的,而这种别人找他来问花满楼在哪里的感觉,莫名地就让他有一种安定的感觉。回头看了看依然紧闭的房门,他拉着云伯到一边,如此这般,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 不一会儿就传来云伯爽朗的笑声,他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似乎许给他什么承诺,然后才去看地上的人。 西门吹雪扫一眼像偷了油的老鼠一样一脸贼笑的陆小凤,凉凉地来了一句:“我万梅山庄的人,可不是请以帮忙的。” 陆小凤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云伯是谁啊,他老人家可不像你这么小家子气,连个毛头小子都拿不下,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 西门剑神一脸吃瘪相,陆小凤更好奇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闲下来一定让花满楼从余喜那儿把话套出来,这可是剑神的八卦,听了少活十年都行啊! 云伯蹲在那儿来来回回看地上的假二爷,而假二爷也收起了刚刚锋利的爪牙,低着头到处躲闪,倒像是怕被云伯看出什么来。 “咦?”云伯盯着他脸上一块儿看,然后伸手,假二爷想躲,却被云伯周身的气势所迫,半点动不得,只能乖乖地被云伯从他脸上搓下一块皮来,一块青色的刺青在他左额头上露出来,似乎刻成一只十足虫的形状。云伯是随手搓下来的,旁边易容用的面皮斑斑驳驳他也不管,看上去真是可怕得紧。 唐盘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叫妈这,这谁啊? “青砂?”云伯拨弄了一下他脸上的头发,仔细看了看那只虫子,然后叹息,“果然是冲着从前的事来的吗?少爷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你们这些人啊,一个比神话还神话的谣传,至于这么几代人前赴后继吗?” 假二爷闻言梗着脖子回答:“哼!愚昧的凡人,等你们献身于混沌之中,等地狱回归的云君统治了天下,你们就知道,那绝不是谣传!” ......陆小凤摸胡子怎么感觉听不懂他说话,难道真的不是人? 这人从小被洗脑,从他嘴里也得不到更多的讯息,陆小凤让暗卫把人找个地方关起来,自己倒了茶请云伯上坐这种时候,就要老人家出马啊! “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云伯十分喜欢陆小凤这个年轻人,平时西门吹雪外出回去,总要问一句怎么没请人来做客,西门吹雪一直怀疑陆小凤是不是偷偷在给老人家的酒坛子里吓了跳,连哄带骗让老人家去泡了yào泉,回来还是一句话那只聪明的小凤凰呢? “慢慢说。”陆小凤一边倒茶,一边给西门吹雪使眼色不去把人叫出来,老人家要讲古了哦,可遇不可求哦!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撇开头去,不说他天天被老头子缠着说这说那,再说房里的两个,花满楼他不负责,余喜他才不要管。 这路走不通,陆爷又看暗卫一二号不去叫你们家少爷来听故事? 暗卫一二号齐齐扭头哼,就算你是准姑爷,敢惹我们少爷不高兴,自己哄去!让咱们去叫,多没诚意啊!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再这么笨下去,到时候少爷跑了可别怪我们没提醒过你。 陆小凤扶额,他身边这都是些什么人? 云伯喝了一口茶,扭头:“到底听不听啦?要叫人就赶紧的。” ....... 陆爷认命地走过去敲门,手指还没挨到门框,房门已经从里面打开,花满楼浅笑着走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云伯面前,行礼:“原来是云伯到了,方才一直呆在屋里,失礼了。” 云伯哈哈一笑,拉过他坐下,端着茶杯连连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还年轻。” 余喜贼头贼脑想跟出来,陆小凤伸胳膊挡住,嘴巴努努院子里西门狐狸还在呢,你确定要出去惹一身骚?余喜一脸纠结,抓耳挠腮。他又想听故事,又不愿见西门吹雪,最终把所有埋怨都撒在那个只会抱着把破剑耍酷的白衣男身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回身关门。 陆爷溜达回来,抱臂靠在树上,对某剑神冷脸摸剑的动作视若无睹,满意地催促云伯:“云伯,快说吧,您刚刚提到的青砂是什么东西?” 云伯见这群小子终于消停下来,深深吸口气,开始回忆这久远的故事:“你们应该知道,二百年前,这蜀中曾出过一个云留王。”他一口茶一口花生豆,真有点说书人的架势。 “知道。”陆小凤点头,不止听过,方才还见了见他修的地道呢! 云伯继续:“云留王也算是一代霸王,占据蜀中数十年,麾下有四方军队:赤羽,青砂,白尾,黑岩,传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且据说这云留王还有一支神秘的力量,宝贝的很,见过的人已经都埋骨地下,有幸存者从沙场上回来,只一味地念叨着‘七将军’‘八将军’什么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又被云留王藏在哪里。” “七将军?”陆小凤摸胡子难道除了那一堆红毛白尾巴的,这云留王还有大将统帅军队不成?这样算起来,蜀中的兵力岂不要比当时的皇帝还要强大,又怎么会溃不成军? 花满楼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替他问了出来:“云伯,这云留王是怎么死的?” “谁知道呢?”云伯打个哈哈,“一两百年前的人了,就算后人传言他是这样死的那样死的,又有几分可信度,反正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再计较又有何用?” 陆小凤看西门吹雪老头子秘密不小啊,到底什么来历,这么多年你都没搞清楚? 西门吹雪直接伸手,揪头发:“痛快说。” 云伯嗷地一声蹦起来,转身捂着头瞪人:“小子,我在外面叫你一句少爷,你就这么对我老人家,没天理哟!小凤凰,你给我评评理,我该不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陆小凤挠挠自己下巴:“既然西门小子这么不上道,不如云伯别住他的万梅山庄了,随我去京城吧,可繁华!” “额......”一句话说的云伯没了脾气,支吾一声又坐回去,板着脸佯怒,“一个个没大没小,还要不要听故事了?!” 花满楼替他续满茶,闻言软语:“云伯继续说,西门兄也是不想云伯把这些陈年旧事压在心底,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不如跟我们这些小辈说说,也好活得更自在轻松。” 云伯噙着热茶看意味深长地看花满楼:“都说小凤凰是最聪明的,可我老头子看啊,还是你这位小少爷最明白,小凤凰啊,迟早要栽在你手里。” ...... 云伯话一出,在场鸦雀无声,然后就响起了西门吹雪的笑声。 没错,是西门吹雪的笑声。 “云伯,继续将故事吧,我们还等着听呢。”暗卫二号从墙头爬下来,憋红了脸凑到云伯脚下给他捶腿老头子行啊,嘴就是dú,把他们不敢说的话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给说了出来,简直霸气,非常值得孝敬一番。不过少爷和准姑爷被别人笑话就不好了,一个个脸皮薄的,别就这么给退缩了,西门大侠也是的,平时两三年不见个笑容,这关键时候怎么憋不住了呢? 陆小凤脸色微红,尴尬聚起的小酒窝里,满满的都是无措,就,就,就这么给jiāo代了? 作者有话要说: jiāo......jiāo代了?o(*////////*)q 第35章 糖球 云伯带来了七将军的传言,却也只说出了假的唐无碌应该是当年云留王青砂军的后人。再问老头子其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推脱说老人家赶路累了要休息休息,喝饱了茶拍拍屁股回屋补眠了,留下陆小凤三人头更大地站在院子里,一时无话。 “西门,之前你不是提到假的唐无碌和一个灰衣人来往吗?那个人可有什么特征?”还是陆小凤先打破了沉静,他可不想再看西门吹雪似笑非笑的脸,趁早讨论完案子,和花满楼的事,自然要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说。 花满楼从方才起就没说话,一直在摇扇子,看似云淡风轻,但从他微微发颤的手来看,恐怕也不如表面上那么淡定。 西门吹雪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想笑,但就是觉得陆小凤被花满楼收服这件事很值得大笑三天。“他穿着灰色的斗篷,看不见脸,但脸上会发红光。” “发红光?”陆小凤惊讶,“什么意思?难道戴着面具?” 西门吹雪不回答,直接往房间走,敲门出来,有问题要问你。余喜正在里头和云伯大眼瞪小眼,闻声惊吓,云伯躺在床上翻个身朝里,哼哼呀呀竟然还唱上了小曲儿,小曲儿里竟是些如花美眷比翼双飞,简直老不羞!余喜知道这些老头子仗着吃过的盐比一般人吃过的饭还多,掐掐手指头能算出些故弄玄虚的东西来,整日就爱耍着他们这些小辈玩,心里头怄得要死,却又不敢上去拿出对付自家老头子一套各种折磨,只能干叉腰瞪眼哼,老而不死是为贼,跟家里那个老头子简直一样一样的,明明啥都知道,却总爱说一半留一半,偏偏要让他们费脑子自己猜,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 “干什么?问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甩门出来,噼里啪啦吼一通,余小喜看都不看西门吹雪,紧挨着花满楼坐。 陆小凤踢他腿:“西门说你们看到一个脸会发红光的灰衣人,是怎么回事?” 余小喜怒发冲冠回头:“有求于人还这么暴力,我忘了!”说完抱着胳膊蹲下去生闷气本来想留在楼楼身边,能好好看一看外面这世界,结果还没怎么好好玩儿呢,就碰上了命中煞星,惊惧担忧了好几日,又一路奔波千里,他还委屈着呢,偏偏那只死鸭子还一直吃自己的醋,连楼楼都不留给自己倚靠倚靠,哼,再这么下去,他不玩儿了行不行,明天就回百怪谷。 西门吹雪眼角瞥到蹲在地上红了鼻头的余小喜,冰封似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其实在四海阁他什么都没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做,就算被叫了狐狸精,也只不过是追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想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平白无故给自己扣上这顶帽子,可这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每次见到自己不是拔腿就跑,就是吱呀乱叫,两个人到现在一句囫囵话也没说上,他实在是不解,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一个人。 依照西门剑神的脾气,他本来不会对这种事情上心,即使余喜一见到他就拔剑相向,他也只会应战之后了结此事,根本不会让它从心上走过。可是不知道为何,余喜一见之下看他的眼神,那种震惊惶恐又有几分无奈探究,还有隐隐的不甘愤懑,非常耐人寻味,让他第一次生出兴趣去了解一个人,结果就成了现在这种局面,说起来也很让人败兴颓然。 花满楼伸手把人拉起来:“阿喜,陆兄只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不要介意,我们并没有责问你的意思,只是事关案情进展,才找你来问一问,要是没看到,也没人会怪你的。” 余喜吸溜吸溜鼻子,坐在花满楼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轻声说了句:“楼楼,破了这个案子,我就回百怪谷去了。” 陆小凤尴尬地咳嗽几声,走过去道歉:“余...阿喜啊,就像花满楼说的,我不是针对你,就是开个玩笑,大家都是朋友嘛,案子的事,不愿意搀和就算了,反正大家图的就是个活得自在。”说完他看一眼花满楼,意料之中的含笑表情,却不是对着自己。 唉...路漫漫其修远兮,都不容易。 “我那天回来的时候回了下头,就看到那个灰衣人动了动脖子,斗篷下就露出来两点红光,不是一张脸在发红光,感觉像是......眼睛,对是眼睛是红色的。”调整好情绪的余喜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眼睛?”花满楼思索,“正常人只有走火入魔之后内力乱窜到脑袋里,才会出现眼睛发红的征象,还有服用一些yào物,可能也会导致这种后果。阿喜,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比如他的肤色或者行为有无异常?” 余喜摇头,他本来就一直在想怎么能离身边的西门吹雪远一点,根本连那个灰衣人长多高多宽都没留意。 “他全身都裹在灰色斗篷里,连手上也带了手套。”西门吹雪忽然开口。 “这么说来,他可能身体特异,见不得光咯?”陆小凤分析,问花满楼,“你有没有听说过红眼睛不能见光这种毛病?”花满楼平时就爱看一些全是古怪传闻的话本小册子。 花满楼摇头,又继续问西门吹雪:“他个子有没有很高?是不是体型异常消瘦?” “啊!”余喜叫起来,“那个灰衣人,他好像是个外国人!” ...... 外国人?剩下三个人集体看他。 “额.......我是说,他好像是个异邦人。”余喜揪耳朵,说谎话耳朵会变红,尖椒红的红。“你们说他穿着灰衣服,我才想起来,他斗篷下似乎有红色的头发。” 花满楼想了想:“红头发,红眼睛,还见不得光,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种病。” “你是说,这是一种病?”问问题的是西门吹雪。 “应该是,我回去翻翻书。”花满楼道,“其实我对医术只是略有涉略,如果莫神医在,一定更清楚。”神医莫道晚,已过而立,在这一干人中也算个老大哥,与朱停平常老混在一处,医术也算是门动手的活儿,两个手艺人,见面就斗嘴,简直就是两只zhà毛大公鸡,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那种仙风道骨遗世独立的清高姿态。 “我去把他找来。”西门吹雪说完就走。 ...... 陆小凤赶紧上前留人:“你怎么说风就是雨,莫到晚跟朱停一个德行,平时用不着的时候各种眼前晃,一到用着了就人影都不见,你到哪里找他?还是留在这儿看看情况吧。”事情牵扯出了云留王,而且他手下四支军队的青砂已有后人现身,还有那个只知道名字的七将军,想必此事一定牵连甚广,西门吹雪负责不了融洽气氛,战斗力还是值得依靠的。 再说还有余喜这诡异的态度,如果真让他悲悲戚戚回了百怪谷,花满楼一定会内疚不已,到时候自己那啥那啥肯定也就不容易,还是留下来个帮手比较好。 天天儿的都需要这么高瞻远瞩,处心积虑,人太聪明,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啊! 花满楼难得帮了个腔:“西门兄,我这里有莫神医送我的医书,我回去先看一看,应该会有线索。” 只有余喜从高兴到失望,不满地看陆花二人他走就走吧,拦什么拦! 二比一,最终西门大侠还是顺应大多数人的意思留了下来。花满楼回去翻书,余喜去陪云伯聊天,争取套出更多的话来,他和陆小凤负责从那位青砂后人处得到更多的线索。 “你一个人就行了吧。”陆小凤一边往唐门地牢走,一边磨叽,“不然我还是回去跟花满楼一起翻书好了,毕竟他看得不快,有个人念着更好。” 西门吹雪似乎还在为自己刚刚是唯一一个笑出来的觉得丢人,板着脸道:“你什么时候喜欢看书了?” 陆小凤咬着根路上随手摘得草茎:“喜欢很久了,就是一直没人陪着一起看。” “现在有了?”西门吹雪觉得自己又有点想笑,想想恨不得整日泡在酒坊青楼的陆小凤,捧着本书册子摇头晃脑的场景,怎么就那么好笑呢?花满楼平时看着不温不火的,敢情是个能把凤凰给驯服的主儿。 陆小凤回头瞅他一眼:“你觉得我该不该有?” 西门吹雪觉得他这话问的怪异:“你有便有,没有便没有,我如何知道你该不该有?” “唉。”陆小凤叹口气,“西门吹雪啊,你还没到我这个时候,你不懂。有时候这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可有时候,你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地有还是没有。” 西门吹雪显然一点都不相信他这套说辞,十分利落地来了句:“你搞不清楚,回去问花满楼,我也看他比你聪明。” ......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陆小鸡的感情路 聊到了唐门地牢,才发现这唐门的地牢果然是不可小觑,竟然还是水牢。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湿哒哒的腐朽气味,令人作呕。 于是,一身白衣翩翩出尘不染的西门剑神不干了,抱着剑后退两步,往小桥栏杆上一靠,再也不走了。 陆小凤没辙,只好自己进,这时候唐盘不知从哪里火箭pào一样冲过来,冲到陆小凤面前,得他扶了一把才止住没冲进湖里。 “陆大侠,我跟你一起去。” 陆小凤乐了,看西门吹雪:“看见没,这唐门出来的,再胖也是有胆儿的,上赶着要求去地牢待一会儿呢,可比你西门大侠有魄力多了。”唐盘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讪笑着挠后脑勺,连连否认。 西门吹雪就跟没听见似的,只顾着面对一池碧水拗造型。 不过等陆小凤和唐盘一前一后走下去不远处的地牢里,他微微转了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是在看什么,反正极具代表xìng的一张面瘫脸就是西门剑神的标志。 地牢里,假二爷被铁链子拴了手腕,吊在齐膝高的污水里,这毕竟大冬天的,想想都冷的打个寒颤。 “诶。”陆小凤抱着胳膊摸了摸鼻子,唤醒不知是昏迷还是装睡的人,“不如你痛快jiāo代了,你姓甚名谁,你们究竟在筹谋什么,京城和山西的命案,是不是你们犯下的,唐无庸在哪里。第一和第五个可以不回答,剩下三个如实jiāo代了,我就把你放回去怎么样?” 假二爷此时断发覆面,一身狼狈,闻言冷笑:“哼,陆小凤,收起你那些花言巧语,我不会中计的,你的那些问题,我一个也不会回答,你也不用放我走,我说过,等云君从地狱归来,这天下仍是我们云家军的天下!” 唐盘忽然走过去,从旁边墙上解下一条长鞭,递给陆小凤:“陆大侠,你别跟他废话,要不先打一顿,再硬的嘴也张得开。” 陆小凤自然没有接那条鞭子,反而转了转手上的凤凰指环,盯着唐盘看了一会开口:“胖子啊,你前几天不是表现得挺胆小憨厚的吗?怎么到你二伯这儿,忽然跟变了个人一样?” 唐盘拿鞭子的手一僵,半晌才憨笑着努力解释:“没......没有啊,陆大侠,我只是想尽快找到我大伯的下落而已。” “大伯?”陆小凤点点头,若有所悟,“只找你大伯啊,敢情你早知道你二伯死了?” ...... 唐盘面上闪过无数种情绪,最终化为正常,就算顶着一张胖乎乎的脸,也看出了几分肃然。陆小凤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踢了踢地上的鞭子,绕着人转圈打量:“果然瘦子易容成胖子就是容易,每次胖捕快想变成瘦捕快去耍耍威风,都不得法,倒是瘦捕快偶尔化装成他的模样,去推掉些小姐佳人的饭约,没一次不成功的。唐二公子,您这易容术,也差点就骗过我和花满楼了。” ‘唐盘’镇定开口:“虽然没骗过,我能不能知道,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陆小凤伸手指:“好说。这第一嘛,我经常跟胖瘦二捕快打jiāo道,这胖子和瘦子啊,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你虽然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在努力擦汗,表现你ròu多怕热,而且每日都来找我和花满楼,努力让我们相信你是个憨厚老实毫无心机的人,可是不是所有胖子都怕热,而且一个每天出汗快出成河的人,竟然身上一丝汗腥味儿都没有,这实在是一件怪事。” “还有第二?”胖唐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咬着牙问。 “至于第二就更简单了。”陆小凤看他,“你的武功。你的武功并不如你表现的那样差,而且其实你并不会离人笛,花满楼说恐怕你根本就是个音痴,所以明明知道花满楼精通音律,给我们安排的院子里却连一把乐器都没有,而且每次才一来就拉着我和花满楼往外走,生怕他跟你讨论音乐。而且你除了第一次带着那根笛子,让我们认为你就是鬼鸣山上那个小弟子,这之后却再也没带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唐丘现在白皙的面孔有些泛红,他的确是音痴不假,被人这么□□luǒ地指出来,还真是有些丢人。 陆小凤摊手:“本来我和花满楼并不知道你是谁,冒充唐盘是想干什么,可你身上的确是唐门的内功,所以我们一直以为是你们唐门内乱,你身为唐门弟子,以下犯上囚禁了唐无庸,反而赖在唐无碌身上,直到我发现唐无碌是假的,而这时候云伯来了,我向他打听了一下,唐门里有谁是武功不错,擅长易容,却不通音律的,他就提到了你唐门二公子,唐丘。”说到最后两个字,陆爷已经忍不住笑场,糖球?这名字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要是他他也不会拿自己真名出来。 唐丘显然这名字被取笑多了,浑不在乎,只苦笑道:“我只当让这西贝货闭嘴就行,却不想早被人看穿了。”不过他另有不解:“那位叫云伯的是何方高人?为何会对我唐门的事如此清楚?”其实他虽是唐门二公子,在外却是个庸碌无为,学无所长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竟然连他也会被人注意到。 陆小凤提到这个也牙痒痒,那群老头子就爱装腔作势的,问他们些正经事,总是说半截儿,而且至今,一个老头子的秘密也没套出来,只知道这群活了他们快三四辈的老人精们,肯定都有着不同一般的过往。 “云伯说了,唐门的年轻一辈里,你大哥老成持重,却难有进境,你弟弟太过冲动,难成大事,唯独你外表无才,胸有城府,若你爹眼睛够亮,这唐门只有在你手里,才会发扬光大。”陆小凤打量眼前这还披着张胖皮的人,能让云伯只见过一面就有此赞言的人,想必不是什么寻常庸才,可是却在江湖里从未听闻,果真是奇事一桩。 唐丘苦笑:“名不正言不顺,这唐门永远不会是我的,我也永远不会是这唐门的。” 这话一出,陆小凤吸口气要糟,又打听到别人家的大八卦了!唐无庸竟然戴了这么多年绿帽纸,想想都心塞。 一边吊着的假二爷也心塞,看来这次是死翘翘了,就算陆小凤不下杀手,这假胖子也不会让自己出了唐门。他就说从没听过唐门有唐盘这号人物,敢情是这唐二小狗假扮的,而且现在告诉他,这唐二小狗竟然不是唐无庸那蠢货亲生的,自己这么多年在唐门里,他么的究竟打听了些什么? 第36章 蛋儿和咩咩羊 唐丘虽然已经被戳破身份,但毕竟年轻人,再怎么也有一分骄傲心xìng,垂死挣扎道:“陆大侠,虽然你很聪明,能猜出我的身份,但我不得不说,其实第一条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陆小凤摆手:“我知道,鬼鸣山上那个唐门小弟子虽会离人笛,但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要懂音律。所以我有了第二个猜测。”亮晶晶的凤凰眼看面前人,“其实你就是当年鬼鸣山上的那个弟子,就是你用离人笛伤了钟yīn阳,你故意装成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物,应该另有原因,现在看来,这原因果然是有了。” 这下,唐丘心悦诚服,伸手缓缓揭去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瘦下去的唐盘的脸。 胖子都是潜力股,这话不假,瘦了的唐盘,虽然名字叫糖球,却是清清秀秀眉宇端正大好一男儿,但大概是常年装样子装习惯了,总觉得还残留着那么一丝唐盘的酒色之气。 “唐二公子,现在怎么办?”陆小凤瞧一眼彻底心死了的假二爷,问唐丘。即使他方才的话另有深意,但现在唐门能当家做主的,也只有这一个人。 唐丘做了个揖:“陆大侠,先前骗人是我不对,不过我唐丘活了这二十三年,自问对世间贡献不大,却也从没错过有愧天地有愧己心之事。唐门于我有养育之恩,如今唐门受难,若陆大侠不计较,就请帮忙替唐门解难,也算我报了这二十年恩情,从此天高海阔,我随意去闯,活到如何地步算如何。” 陆小凤往旁边挪一步闪开:“你我同辈,二公子这么大礼,陆小凤怕是受不得。不过二公子是不是要先开诚布公谈一下,唐门究竟出了何事?” 唐丘看了看假二爷,又看陆小凤:“陆兄,不如我们回去再谈?” 陆小凤点头,没所谓的往外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不过心里倒是对这位唐二公子有了新的认识这一改口就叫陆兄了,挺会顺杆子爬的啊。 西门吹雪见两个人这么快出来,却也没问,跟着就要回去,被陆小凤拉了一把,往手里塞了什么东西,他打开一看,径直往另一边走,眼看就出了园子。 “西门大侠这是?”唐丘扭头。 陆小凤摆手:“没事儿,别管他,估计刚刚在门口熏着了,你也知道这大少爷脾气,没人受得了。” “哦。”唐丘点点头,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离开的方向,才两手提着去了填充物仍然宽大的袍子往前走,陆小凤后面边走边笑,怎么这么像个胖鸭子? 回去之后,余喜正好拽着云伯的衣服边儿,死乞白赖地往外拖着走,云伯睡饱了,正乐得跟他逗会儿。花满楼从另一间房里出来,暗卫在后面捧着本书。 “找到了吗?”陆小凤三两步走过去,拿过书看了看,果然有一页做了标记。 花满楼拿回书重新jiāo到暗卫手里:“先说唐二公子的事。”然后直接走过去,跟云伯打过招呼,唐丘见了个礼,对小凤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陆小凤一把揪过暗卫,拖到一边逼问:“你家少爷自己看的,还是你给他念的?” 暗卫嘟着嘴不说话哼,跟咱家少爷一样,生气呢! “快说!”陆小凤厉声厉色,很有点准姑爷的架势。 “少爷自己看的......”暗卫不情不愿地承认,又替自己少爷委屈,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错的一定不是自己家少爷,就是这么护短,谁有意见?! 陆小凤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笑,跟个痴儿一样,然后喜滋滋地继续查案去了。 暗卫在后面鄙视眼以后只让我念书给你听什么的,也不怕酸倒牙,两个大男人,你瞧这情谈得那叫一个九曲回肠的哟! 唐丘所说的第三个版本,显然听起来惊悚却可信的多。唐无庸失踪前曾收到一封京城来信,这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焦虑不已,经常一个人呆在书房不许家人进,下人们偶尔犯个小小的的错误,他也会大发雷霆,经常还会说些什么该来的已经来的之类玄乎奇妙的话,后来就这么失踪了,一句话都没留给他们。 “那唐门那些长老和你大哥呢?”陆小凤问他。 “他们确实炼yào去了。”唐丘说完,又是一番苦笑,“其实炼yào的时间本不必这么早,大哥也不必去,想必是爹他预料到了危险,才把大哥和三弟都送到唐门秘境中去。” 陆小凤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拉了拉花满楼的衣襟,没让他问出来。 “对了。”唐丘像是想起什么来,挥手招来一个下人,没一会儿,就抱了个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来。“这是我爹失踪前有人放在门口的,我爹就是看到这个之后,脸色大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 “什么东西,催命符啊?”陆小凤走过去,伸手揭开,然后回头看花满楼,“好东西一下看太多,会不会以后都没机会了?” 花满楼会心一笑,然后笑意收敛,问他:“是哪一个?” “妄。”陆小凤看着这张与山西徐府徐翔房内的杀琴如出一辙的五弦琴,伸手隔空拂过,右下角琴面上一层薄薄的蜡化开,一个笔走龙蛇妄字跃然其上。 五不戒已现其二,可想而知这次的凶手心中杀意有多浓重。 唐丘在一旁认真地听他们jiāo谈,一丝打扰都没有,只是看完琴上的字之后,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忽然刚刚出去的那个下人又跑了回来:“少爷,水牢里的人跑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对视一眼,旁边唐丘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陆小凤,却看到了和自己一样颇为惊讶的表情。 “他受着伤还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跑不远,快去追!”陆小凤吩咐暗卫。暗卫看花满楼哼,在少爷真正原谅你之前,你这准姑爷我们还要再考量考量。花满楼岂能不知他们在想什么,半是无奈半是尴尬地摆摆手,让他们去了。“陆兄,我查到了之前说的,我们去找云伯吧。”他起身,垂眸说了句。云伯和余喜方才见他们说话,就已经拖拖拽拽地往外面去了。 “好。”陆爷求之不得,赶紧拿起书跟上。 唐二公子一个人被晾在院子里,左右看看,尴尬地咳嗽了声,才想起来带着人去追不知道怎么逃掉的假二爷。 陆花二人一路出了唐门,还是没找到云伯和余喜,也不知道这昨天才第一次见面的爷俩能相携去什么地方。“西门兄放了那个人,他会相信吗?会不会怕咱们跟着,半路自己了结了?”花满楼开口。两个人一路问一路追。 “人只要心里有yù望,什么时候都会保留一份侥幸的。”陆小凤很自信,“那个人一口一个云君归来,要是不让他看到那什么云君真的归来,或者彻底相信一切都是自己妄想,他就算死了也不甘心的。所以他一定会找机会回到他们老巢,以西门的轻功,假装被他甩了应该很容易。再者,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看他的情形,从小应该不是按着死士的要求来培养,与之前那群杀手不同,他不会轻易自杀的。” 花满楼点点头:“陆兄果然很擅长体会人心。” 陆小凤猛地偏头,盯着与自己并肩信步的人舒服的侧脸:“是吗?我本来也是一直这么以为的,可后来才发现,有一个人的心,我似乎一直都看不大懂。” 花满楼面不改色,只攥了攥手里的扇子:“那是因为陆兄的心,似乎也从来没有人能看懂。” 陆小凤心里一喜又一空,才道:“其实我自然是希望有人能看懂的,我也在努力,让那个我想看懂他心的人,看懂我的心。” ...... 身后跟着的暗卫一号快要吐血我的少爷姑爷啊,全天下都看懂你俩的心了,你们俩能痛快把话说了不?! 一路上心来心去的,这一找就找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前几天才来过蜀中客栈。只不过这回来,没有上次那神秘感不说,一进大堂,就看到了让人下巴掉地上的一幕。 空旷的房间里所有桌子还在,却没人在赌,大圆桌最前面摆了一张软榻,就放在不赌不快的牌匾之下,云伯正靠着椅背而坐,旁边摆满了精致的茶点,他老人家正闭目养神,一副标准的大爷范儿,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有两个人正蹲在地上替他捶腿,真正让陆小凤惊讶的,便是这两个人是谁。 果然,瞧见陆小凤和花满楼进来,地上的两人嗖的窜起,那叫一个动作敏捷。 云伯睁眼,呵呵一笑:“是小凤凰和小花花来了啊。” 小凤凰没说什么,小花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香娘他们一口一个花花他就勉强接受算了,这再加上个小字真是让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余喜在另一边狼吞虎咽,百怪谷里老头子爱花爱yào,就是不爱庖厨之事,想他刚到百怪谷的那会儿,没被饿死就算福大命大了,哪里吃过什么川府名菜山珍海味,小胡子刚把东西端出来,他已经忘了自己负责干什么,只记得先过完嘴瘾再说。 “云伯,敢情您认识这里的主人,早知道上次来就打您的名号了,省得一通费事。”陆小凤看一眼旁边仍然一袭红袍,正手负在身后,鼻口朝天,双眼淡漠,努力装高深挽回刚刚形象的赌场老板。 云伯也跟着瞧过去:“蛋儿啊,不就是小凤凰来了吗?怎么就不替你师叔捶腿儿了呢?” ...... 噗,一声蛋儿出来,房间里除了三个人之外都笑了出来,余喜刚刚喝下一大口茶冲冲嘴里的点心渣子,结果全喷了出来,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捶地,连花满楼都不计较方才那一声小花花了。陆小凤瞧着蛋儿老板快比衣服红的脸,也笑得酒窝深深这名字杀伤力很大啊,可别他那些故弄玄虚强多了。 小胡子凑过去替人顺毛,云师叔就这点不好,每次来都得拿小时候的事逗人玩儿,偏偏这人又是个不禁逗的,每次都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果然,云伯眼见着这唯一的小师侄快zhà毛,非但不见好就收,偏偏还一个劲儿地火上浇油:“蛋儿啊,你这样可不行,下次见了你师父,我可得好好跟他提一提这年轻人的教导问题,你看看,这一段时间没见,你就忘了什么是尊师重道了,师叔好不容易来一回,连捶个腿都不情不愿的,这也就师叔腿脚还灵活,万一以后磕着碰着,来你这儿养两天,你是不是就打算扛着大扫帚往外撵人了......” 蛋儿老板的头发竖起来又放下,放下又竖起来,几经折腾才终于咬牙道:“怎么会呢?师叔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只要不告诉师父见过我,我这里随时欢迎师叔。”捶腿是吗?找个没人的时候,看我不把你这把老骨头捶断了! 云伯呵呵笑,跟年轻人在一起就是有趣,不过自己家里那个天天装冷酷,逗起来都不好玩,每次还把自己给玩进去。 “你们又来干什么?!”蛋儿老板满心怒火,只好冲着某两个看笑话的人发。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后退一步,免得被他的怒火燎了衣服,忍着笑道:“我们是来找云伯的,并不知道你也认识云伯,蛋儿......蛋儿老板。” 小胡子赶紧伸手,一把揽住已经连一贯睡眼惺忪的眼睛都带火的蛋儿老板,对云伯恭恭敬敬道:“云师叔,刚想起来,我还有件事要跟老板说,不如你们先谈着,我们先上去,这里的东西您随意用,不合适了再让下人叫我们。” 蛋儿老板踩他脚,怒吼:“你给我松开,老子今天要拔凤凰毛了!” 陆小凤撞撞花满楼的肩膀,无辜道:“花满楼,怎么每次别人都记我的仇,却不记你的,明明你刚才也笑了。” 花满楼莞尔:“谁让你多两条眉毛呢?” ......这这算个什么理由? 云伯摆摆手,让小胡子带着zhà毛的红鸡蛋上去,逗逗是好,别逗过头了真打起来,两个人还不把这蜀中客栈给拆了,到时候被那个徒弟控的老不死知道,自己又要被追得屁股后面冒火。 “瞧见没,咩咩羊武功不及小蛋儿,家世不及小蛋儿,连师父拜的都没小蛋儿好,可小蛋儿这能把他爹娘师父给气死的xìng子,偏偏就听他一个人的,你们说怪不怪?”云伯看着拉拉扯扯上楼的两人,摇头叹息,老头子的年龄,cāo的年轻人的心,人生真是有够忙碌啊! 余喜在后面不屑行了啊,一把年纪了就别卖萌了,还咩咩羊,你咋不喜羊羊? 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看着小胡子和蛋儿老板,肿么有一种他和花满楼的即视感? 花满楼的关注点却似乎放在别处,皱眉片刻,忽然惊道:“云伯是说,这两人一个姓丹,一个姓羊?”蜀地有巫丹二家族,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大家望族,即便现在不再出山,只要提起在江湖上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难怪那个被云伯叫做蛋儿的年轻人将赌场开在唐门的地界儿,非但没人管,反而还对唐门的动向一清二楚,提起唐无庸也是老大不在乎的意思,敢情是根本瞧不上唐门。至于他身边那个姓羊的小胡子,纵然猜不出来历,但大概也不像云伯所说家世平庸,毕竟在他们这些老一辈看来,如今的大家族可是没几个看得上眼了。 云伯先是赞叹,然后一脸怒其不争的神色看陆小凤小凤凰啊小凤凰,你再这么一心扑在儿女情长上,我看你这江湖第一聪明人的称号,迟早要让给你身边这位了。 陆小凤装作没看到,伸手搔下巴让就让了呗,又没啥好争的,再说就是让了,也肥水没流外人田嘛...... “原来姓丹,难怪叫蛋儿。”余喜可不管那些,他拍胸脯后怕,沾沾自喜:幸亏自己姓余,年年有余,欢欢喜喜,多好的兆头。刚刚那蛋儿的脸色儿,可是真不好看啊! 不过古人有言:千万不要瑟。 “是啊,小余儿,你可不知道,他小时候长得那叫一个圆啊,白白胖胖,胳膊腿儿都短,直到六岁还没我腿高,要不是他师父那个老疯子,估计都没人收他做徒弟。不过这长大了倒是顺眼多了,功夫也好,白让那老不死的捡了个便宜。”云伯一副十分极其想要挖墙脚的表情,提起自己那位师兄,一口一个老疯子老不死,也不知是有什么过节,却又把蛋儿当作师侄来剥削,这关系真是错综复杂的。 余喜没回答,忙着翻白眼小鱼儿,我还花无缺呢!诶?花无缺,姓花,那不就跟楼楼一个姓了,听起来也不错的感觉......然后余小喜就开启了自嗨模式,一个人在那儿望天傻乐。 陆小凤对这种典型人才行了个注目礼,暗中嘀咕肿么总感觉最近活跃在自己身边的,除了花满楼就没一个正常人。 花满楼正在向云伯解释自己查到的事情,就觉得旁边一束奇怪又热切的目光,侧头怎么了? 陆小凤摇摇头,示意无事,心里却想着可得把人看好了,不能被这一群奇葩带着走上歪门邪道,也不能像暗卫们天天担惊受怕的那样被别人拐跑了,这么唯一一个囫囵个儿的花满楼,必须不能在自己手上给黯淡了一点颜色。 鲜花满楼,凤凰来仪,才是最赏心悦目之景。 第37章 丹朱草 花满楼从书上查到的资料,关于红头发红眼睛怕光的怪毛病,竟然还真有。原来在小一二百年前,曾有过记载,蜀地就出现过一群红毛鬼,常在夜间出没,经常到当地的百姓家偷鸡偷米,百姓们十分痛恨这些看起来与妖怪无异的小偷,见到就锄头镰刀拳脚伺候,后来官府也组织过人到处搜捕,久而久之,这些红毛鬼就不见踪迹了。 “莫神医在医术上的批注,他认为这些人可能是误食了某种yào草,才导致发生这种变化。”花满楼向众人解释。 “什么yào草?”余喜听得一惊一乍,难道不是外国人?他还以为在这儿也能见见外国友人呢!不过这什么yào草会有这种神奇的功效,那敢情都去吃一吃就不用染发不用美瞳了,简直活生生的二次元人物啊! 花满楼摇头:“莫神医没有写,不过据我了解,有一种名为丹朱的草,外表与蓟草十分相似,但是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色稍红,服用之后皮肤会显现红色,还会出现腹痛腹泻之类的症状。” 陆小凤惊讶:“老红头难道就是吃了这个丹朱草,才会顶着颗红脑袋?” “当然不是。”花满楼瞪他一眼,别乱说话,让洪大人听到,定会又打你板子。 余喜却在纳闷:“丹朱既然是一种草,为什么会有人误服呢?而且刚刚说了是一群红毛鬼,难道是集体食物中dú?” 虽然对食物中dú这个两个词搭配在一起稍显怪异,但花满楼还是很赞成中dú这个说法:“蓟草有止血化瘀的效果,普通百姓们做农活时磕着碰着,可能会自行使用,不排除他们把丹朱草当作了蓟草来用。” “你是说,服用了丹朱草会浑身变红拉肚子,但如果是敷在受伤处,yàoxìng随血流动,可能只会导致红头发和红眼睛。”陆小凤顺着他的话想下去。 花满楼点点头,他正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转而又道:“其实这丹朱草我也只是在旧书上看过,并无亲眼所见,也不知它描述是否属实,世间究竟有没有这样一种草,我并不确定。” “哼。”楼上响起一个不屑的声音,众人抬头,就见披散着头发的蛋儿老板正从四楼的窗户往外看,“就算你们知道丹朱草又如何?你们知道现在那群红毛鬼在哪里吗?” 余喜内力不深,看不清人,眯着眼朝上吼:“既然你见过那劳什子的丹朱草,就快下来把事情说清楚啊,趁早捉完鬼再睡觉,否则小心他们到梦里咬你去啊!” “来啊,他们敢来,老子一巴掌拍飞一大片!”蛋儿老板扒着窗户要跳,要不是后面两只手拦腰抱着早飞下来了。 噗,陆小凤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之前还装高深莫测,现在‘老子’都蹦出来了。花满楼也收了扇子看楼上:“丹老板,你知道丹朱草?”话语里毫无取笑之意,反而全是得知丹朱草下落的惊喜。 蛋儿老板本来还气着呢,只要余喜再开口,他必定挣脱咩咩羊的束缚飞下去痛痛快快打上一架,结果换了这么个笑脸迎人还言语尊敬的谦谦君子,登时怒不起来:“知......当然知道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丹朱草跟我都一个姓了,听名字也知道一定是有渊源的好不好。 “不知可否一见?”花满楼一向爱好花花草草,这么一种奇异珍品,他不感兴趣才是有假。 蛋儿老板单手拢了一下长发,傲气冲天:“丹朱草乃我丹生家圣品,岂是随便想见就能见的?” 余喜嗤笑:“自己家东西都看不住,还有什么好牛气的?白痴。” ...... 陆小凤往前站一步,挠头看来这一架是必不可免了。 果然,咩咩羊一个没拉紧,蛋儿老板从房山飞下来,像一道从天坠落的红锦,一双ròu掌看着软绵绵毫无攻击力,陆小凤和花满楼却都神情严肃,陆小凤已经伸手去拦,过了把嘴瘾的余喜惊慌之下后退,被自己绊倒,摔了个屁蹲,吓得小脸都白了,黑漆漆的眼珠里满是惊讶天了噜,这怎么真下死手呢?难道这两个其实是反派小boss?可他们不是云老头子的师侄吗? “蛋儿兄,出手这么重,不怕没朋友吗?”陆小凤手指点在他掌心,双方都是后退两步,可想而知蛋儿老板这一掌掌力有多深厚,就余小喜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这一掌挨身上,估计怪老仙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道他为何被称为怪老仙,自然是脾气古怪大于菩萨心肠了,估计到时候不止这蜀中客栈,整个蜀川都得被搅个天翻地覆你以为他老人家一把年纪得个徒弟容易啊,别看云伯说蛋儿老板的师父是个徒弟控,这武林里名声贵重早早云游的那几位,哪一个不是控的要死要活的? 蛋儿老板本来还在为自己刚刚有点冲动心生歉意,他没想到余喜跟着陆小凤和花满楼一道的,竟然内力这么差。可是陆小凤这一开口,是又点了zhàyào包了。他双手缩回袖中,本就宽大的袍袖忽然又长了一截,只见他双手一攥,两截多出来的袍袖竟然拧成了麻花状,僵硬如铁又可松可紧,就那么硬生生地往陆小凤身上戳去,看起来不戳几个洞是不罢休。 “陆小鸡,加油!陆小鸡,最棒,陆小鸡,一脚踩碎这个臭鸡蛋!”余喜刚刚逃过一劫,这会儿躲在花满楼身边,替陆小凤摇旗助威关键时刻,一致对外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陆小凤本来还有心思试试这个蛋儿老板的武功,毕竟云伯话里话外,其实对他的真实身份一点都没有泄露。巫司家,丹生家,这都是传说中的世家,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被余喜这么一喊,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被蛋儿老板的袖子棍给戳中了。 “哼!”蛋儿老板见他避开,回身落地,双袖一松,数道银丝shè出,朝着陆小凤周身数处大穴而去。 陆小凤手指蹭过鼻子,再看时只见他右手单指如飞,余喜刚想提醒他小心,就见他手影虚晃,蛋儿老板shè出的数道银丝已经被全被他缠在指上。 蛋儿老板拉了拉没拉动,心里暗赞这陆小凤不愧是当今江湖中杰出人物,面上却是一沉:“陆小凤,你敢ròu手接我夺命绳,不怕以后你的灵犀一指,真正变成灵犀一指啊?” 陆小凤也扯了扯绳子,果然够韧xìng,估计徐翔的残剑都砍不断。 “哈哈哈。”看够了戏的云伯终于出来劝架,“蛋儿啊,你这要命的破绳子终于有人接住了,怎么样?小凤凰的本事,我跟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吧?” 蛋儿老板袖子一收,缠在陆小凤手指上的绳子竟然骤然松弛,纷纷退回,他的袖子也恢复了原样,连陆小凤都看不出,他这玩儿的究竟是什么把戏还是回去跟花满楼再研究研究好了,反正云伯这老头子也靠不住。 “你!”蛋儿老板指了指余喜,“嘴长在自己身上,就要为自己那张嘴负责,我和陆小凤的账,一时半会算不清,就以后有机会再算,至于你,现在划出道儿来吧!” 花满楼对着这位一口一个江湖混话的传说中的世家传人也是无语,阿喜也是个闯祸的主儿,专挑不好惹的捡。 陆小凤忽然又朝蛋儿老板走了几步,轻声道:“诶,你认识西门吹雪不?” “听说过,怎么了?” “他。”陆小凤指一脸苦逼样的余喜,“现在西门吹雪对他很感兴趣。”言下之意,你要是非把人追个穷途末路,估计免不了跟西门剑神打打jiāo道。 蛋儿老板一脸吃苍蝇表情西门吹雪?是他听说过的那个吗?品味这么差,底下人不是这么回报的啊?一群光吃饭不干活的家伙,讨打! 说曹cāo曹cāo到,一股冷冰冰的气息袭来,众人往外看,果然是最后一个凑热闹的来了。 西门剑神就觉得郁闷凭什么要自己费劲巴拉去跑腿儿,他们却来这儿大聚会?真想暴走拔剑挥几下有没有。 陆小凤拍手:“看看,这不说人人就到了吗?蛋儿兄,要不要上去比划比划?” 蛋儿老板正在摸着下巴眯着眼打量一身纯白衣裳站在门口,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气姿态的西门吹雪啧啧,长得果然不错嘛,早听说陆花西三人,陆小凤胜在风流慧黠,花满楼胜在温润灵秀,西门吹雪则是冷若冰霜气质脱俗,没想到单看脸长得也还挺英俊的,这回属下人倒是没禀报错。 不过再看看躲在花满楼身后的余喜,他忍不住在心里骂娘堂堂剑神这什么见鬼的品味?! 咩咩羊不知什么时候也下来了,不露痕迹地挡在蛋儿老板和西门吹雪之间,挡住他痴痴看着人家的视线,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蛋儿老板挥挥袖子:“不打了不打了还不行吗?” 西门吹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眼见扫到了花满楼身后本来还一脸害怕的余喜,这会儿又转着他那两个大黑眼珠儿,一副算计模样。 陆小凤眼见着蛋儿老板被咩咩羊劝下,有心看热闹也看不了,只好问西门吹雪:“你怎么来了?那位青砂后人呢?”他问的是西门吹雪,眼睛瞟的却是旁边的蛋儿老板和咩咩羊。 果然,他们两个听到青砂后人,毫不惊讶的样子,反倒像是旧识。 “他进了山。”西门吹雪仍然对自己一个人去跑腿忿忿,口气不善,“那山上守卫森严草木皆兵,我若是贸然进去必定会打草惊蛇。” 陆小凤喜上眉梢:“看来他果然回老巢去了。” 花满楼也道:“他此番回去,必定会使其他人怀疑,我们要不要趁他们有所准备之前先行闯山?” 蛋儿老板微微皱了皱眉,陆小凤看在眼里:“蛋儿兄,如果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大家相识一场,你与唐门也算同在一片土地上,守望相助也是理所应当。” “哼!”蛋儿老板红果果的鄙视,“一个只会捣鼓点□□dú虫的破唐门,跟我谈守望相助?” 云伯听着他们讨论的热闹,自顾自闭目养神,偶尔摇摇头倒像是在默默哼小曲儿,简直惬意。 西门吹雪终于看过来,问陆小凤:“这两位是?” 陆小凤和花满楼还来不及纳闷为什么西门吹雪会不认识蜀中客栈的老板,一旁沉默许久的余喜忽然跳了出来,双手推着蛋儿老板往前,满面红光地介绍:“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他指了指自己手里被他动作给搞蒙了的蛋儿老板,“这位可是年轻有为的大老板,出身豪门不说,还亲自创业,武功更是一顶一的好,瞧这面相,就是富中带贵,贵中带仙儿的人,而且你们两个同在蜀川,简直同呼吸共命运,天造地设的一对,命中注定的一双,一定要好好认识下啊!” 西门吹雪躲开余媒婆企图拉过自己袖子的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出去,潇洒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 “靠,竟然敢嫌弃老子,你以为谁相得上你啊?!”蛋儿老板抽回自己的手,跳脚。咩咩羊在后面摸胡子,却瞟到同样摸胡子的陆小凤,赶紧把手放在背后要不还是考虑把这胡子刮了吧,刮了就不会有人说自己撞胡子了,谁让这同样的两撇小胡子,长在自己脸上没人家好看呢? 这小chā曲过去,陆小凤趁着蛋儿老板撒手回去睡觉前,再度追问了他唐门的事。蛋儿老板今天连番受气,绷着脸不说话,还是咩咩羊提醒了他们一句对方是有所求。然后就哄着他的蛋儿老板上楼睡觉去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肩并肩往回走,云伯乐呵呵地跟在后面,最古怪的要数余喜,他走在最末,撅着个嘴双眼无神,用脚一踢一踢地上的土坷垃,明显的有心事。 “今天晚上,我们去探一趟青砂的藏身之处如何?” 回去之后,看到西门吹雪在房顶上坐着,云伯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也没回,余小喜溜着墙边儿蹿回屋,连往上面看一眼都没。陆小凤觉得留在这儿估计也是多事之所,索xìng回头问花满楼。 “自然可以。”花满楼欣然同意。 陆小凤有些惊喜,忽然舌头打结地多问了句:“就我们两个人?” 花满楼正要回屋换身衣服,闻言顿步,回头:“若是陆兄嫌人少,不如叫上西门兄?” ......陆爷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少不少,两个正好,正好。”他把人推回屋,自己也跟进去最近衣服不够穿,花满楼那么多,自己穿一两套应该也穿得过来哦~ 于是吃完饭之后,暗卫们就发现自家少爷丢了。 而拐了花七少的陆大侠,此时正踏着蜀中的月色,抓耳挠腮想着如何同身边的人解释之前的事,花满楼摇着扇子体味山中寂静,一派云淡风轻模样,唇边是浅浅笑意。 漫漫山路,幽幽夜色,风正好,情正浓。 第38章 古木阵 唐门占据的位置虽然地势平坦,但它周围却群山绵延,这也是这里气候温暖宜人的原因,已经深冬,这里却还未下过一场雪,但夜风清清凉凉,裹挟着山间草木的气息,落在身上并不会觉得太干燥,湿润的空气反而让心情都好了很多。 两个人从唐门出来,依着花满楼的xìng子,陆小凤始终没开口,他也就没有先说话,反正长路漫漫,有些话即使不说,只这么并肩走着,共赏一片星空,同沐一片夜色,一些便都在不言中了。其实每一次陆小凤开口让他帮忙办案,他无论手上有无其他事情都会答应的原因,正是因为就喜欢这种到处走走,看不同风景,遇不同故事,而身边一直陪着的,就是那个最想相携经历这些的人,比之自己在江南莳花小筑里安静恬淡的生活,同样让失去了眼睛里色彩的人生,充满了别样精彩。 陆小凤一直在偷瞄他,四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尤其能察觉自己只有面对这人时不同的情绪,他有一群或可以同饮酒,或可以同畅聊的朋友,正如之前所说,江湖上都知道他陆小凤有三个知己好友:西门,司空,还有花七少,他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人生难得一知己。可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是江南临渊亭上偶遇花满楼抚琴,自己故意没提醒他,他却忽然抬头望向自己时的粲然一笑;还是大漠孤烟处两人共一马向着雄浑落日而去,前途未卜,不知归期,只有彼此与漫漫黄沙相伴;或者就只是无数个奔波在路上,为寻求一个真相而共同努力的时时刻刻,本来以为不会被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人羁绊的心,慢慢沉沦。其实很久之前就该离去了,继续自己天涯浪子的漂泊之路,可是就有那么一种奇妙的感觉,牵引着他让他一次次打消孤身离去的念头,而仍然稍微有点死乞白赖意味地赖在花府,赖在这个人身边。 可是,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这么赖着是有意义的,有时候又不确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赖,这种患得患失模模糊糊的心情,在他之前的人生中几乎从未有过,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最合适的方法来解决,就这么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下去。 “陆兄。” 走在前面的花满楼忽然唤了一声。 “啊?什么?” 神思遐想中的陆爷呆萌回应。 “陆兄有什么话再不说的话,马上就要到了。”花满楼语音里含笑。 陆小凤忽然红了红脸,映着潋滟月色的凤眸灼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盯身边的人:“你希望我说什么?” 花满楼语调不变:“陆兄想说什么便说,又岂是我希望不希望可以决定的。” “你若是想决定,自然可以决定。”陆小凤转了转手指上的凤环,特殊的五彩颜色流泻而出,一双璀璨的凤尾似乎要跃动起来,顷刻便要振翅翱翔于九天之上。 四周又安静了片刻,等花满楼再开口时,两个人已经站在了西门吹雪所指的山脚下。 “陆兄,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花满楼今日又换了一副扇面重叠的山,轻盈的云,若隐若现的流风正吹动陌上花开,扇面上略略洒金,于清辉月华下熠熠生光,本来稍显平淡的画面,登时灵动了起来。 陆小凤刚刚没等到回答,正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心思,闻言停步。 “还记得在去年特特城外在沙漠迷路时的情景吗?”花满楼忽然提起往事。 “自然记得。”陆小凤点头。 “那时候我问过你一句话......”花满楼没说完,就被陆小凤抢着回答:“你问我,这一生是不是都会流浪下去?无常居处,无常伴人,就这么终我一生,做江湖中一叶孤舟,在漫长的漂泊中支离破碎,也不会在任何一个渡口停驻?” 花满楼望着远处的群上,似乎眼前又出现了那一片渺无边际的广袤大漠,呼啸的风沙在脸上粗粝地划过,阵阵刺痛,却只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对那人回答的忐忑上。 “那时我说不知道。”陆小凤凝视着他有些怅惘的容颜,缓缓道,“因为我的确不知道。人人说我多情,却不知最多情也最无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感情,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有,不如游戏人间,快乐当时,反倒少掉许多烦恼。” 花满楼笑了笑,似乎轻声说了句:走吧。 “等一下。”陆小凤伸手,避过他与月光一般白的衣袖,直接握住那有些微凉的手指,根根分明却又融于一处。 花满楼没有挣扎,任他握着,淡然的表情中有陆小凤第一次看懂的无奈试探与酸楚压抑,这让他的心忽地一阵刺痛他果然从来都没看清过他的心,也辜负了他太久。 “古有凤凰,发于南海而止于北海,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微微攥紧了手,努力温暖着与此刻与自己咫尺相对的人,陆小凤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却仍然用了此生最正经温柔的神色缓慢而坚定道,“也就是说,当凤凰这只傻鸟遇到了属于他的梧桐练食醴泉,自然也会被梧桐的清孤而不失华净,练食的可遇而不可强求,醴泉的甘甜而回味无穷所俘虏,忍不住想要停靠,想要驻足。南海虽广,北海也阔,但他孤身漫漫飞这样一路,能遇上一株生于绿竹环抱甘泉幽幽处,又与他心意相通的梧桐树,何其有幸?不胜快哉。” 树叶声止,月亮都隐去了声息的沉寂。 ...... 啪嗒,花满楼刚刚放进袖中的玉扇掉出来,砸在地上是重重的脆响,惊扰了周围忘了飘过聚成堆儿的听悄悄话的风,也打破了骤然而消的隔阂骤然而起的暧昧。 “先进山吧。” 花满楼先回过神来,微红着脸颊抽出自己的手,连扇子都顾不得捡,转身朝山里快步走去。 陆小凤一口气说完一大片,沉默下来才发觉刚刚有多难为情,头顶冒着热气四处望了望,生怕他这只蠢凤凰的嗦表白被过往的山雀儿偷听了去,到时候飞鸟界可就该集体笑话他了。等脸上热度散去,他才从地上拾起花满楼落下的扇子,小跑着跟上去唉,既然一时按耐不住动了情,不害臊的话儿也说了一箩筐,本该你侬我侬的时刻,苦逼的陆大侠现在面临的却是一山可能脑子都不大正常的乱臣贼子。 万一一会儿打起来,回去之后的花满楼不会忘了他今天说的话吧?那到时候他可没地儿哭去...... 正如西门吹雪所说,隐藏于群上之中的这个小山头,守卫极其严密,陆小凤跟上去之后,本来还想着趁着刚刚表白的胆子拉拉小手摸摸小脸啥的,结果两人刚进去就被数株参天大树挡住了去路。 花满楼微微动了动耳朵,神情严肃:“陆兄,这里应该布满了阵法。” 陆兄正在瞄人家的小手,闻言还有些心不在焉:“阵法啊,厉害不?”这手指真是又长又白,难怪弹琴那么好听,想想以后就属于自己了,想怎么握怎么握,想怎么摸怎么摸,哪怕在上面画画儿都成,真是高兴得简直不要不要的。 花满楼把自己差点被某人灼热视线给烧伤的手挪到背后,淡定道:“陆兄,这山还要不要探?” ......“要,当然要!”陆大侠嘿嘿讪笑,终于收起自个儿那些旖旎心思,望向这十几棵连月光都透不过来的大树,眼神亮了亮:“幻阵啊。” 幻阵,顾名思义便是可以迷惑人的阵法,是阵法中最基本的一种,不过此处因为有这种深山老林的天然优势,想必此阵之中,一定还隐藏着其他阵法,让人防不胜防。 “看来,徐翔的死,的确也跟这里逃不了干系。”花满楼道。江湖中擅长气门阵法的人也有其他,但是既然徐翔在这个时候出事,哪里有那么多巧合与此事无关? 陆小凤四处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两根树枝,递给花满楼一根:“你用不用?想不惊动里面的人破阵,估计有些麻烦。” 花满楼伸手,却避过树枝,示意我的扇子呢? 陆爷挠了挠头回去再还不行吗,这样也有借口去你房间待一会儿,总不能就我一个人说了一大堆,你没什么表示吧? 花七少完全看穿这人的猥琐心思,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继续伸手扇子还我,先破阵再说。 陆小凤无奈,只好自己把扇子乖乖地还回去,自己两手两根树枝,看上去真正是一点大侠风度都没有,简直像是半夜里来偷柴的小痞子。 花满楼飞身一跃,落于其中一棵大树的树冠之上,嘴角噙着一抹笑,乐得听后面那人唉声叹气。 也就是这两人武功高,轻功好,否则这十几丈高的大树,树干还光溜溜的,寻常功夫真不一定上的来,陆小凤看了看远处,漆黑一片,似乎对方还隐藏在更深的山谷之中。 连头顶的一轮圆月都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陆小凤想了想,这种深山老林里,地上一定都是枯枝落叶,让花满楼下去就算他耳朵鼻子再灵,也避免不了地会被绊倒。 花满楼竟然乖乖地回答了一句:“好。” 这让陆大侠有些受宠若惊了,本以为花满楼会不情愿自己小看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温顺听话,难道是刚刚被自己一腔真情感动了?这可得好好利用利用,于是刚刚压下的心猿意马又有些蠢蠢yù动,他忍不住踩着树杈往前倾斜了些,鼻子都快贴上花满楼的头发。 “你再不下去,天都要亮了。”花满楼及时挪步,粗壮的树枝纹丝未动。 陆爷一招得空,难免失望,提口气落在地面上,抬头看一眼稳稳立于树梢正向这里看来的人,又觉得满心欢喜情之一字果然回味无穷,连失落都带着甜蜜的芳香。 古树间分出的小路很难走,陆小凤刚要朝着一个方向试试,眼前的树似乎都像换了个方向一样,明明刚刚还清晰的路已经不见踪迹,而移动的树木中,有那么几棵似乎与其他不同,隐隐的有微光透出。他摸着小胡子思量,果然是阵中阵,估计照着单纯破解幻阵的方法,一定会走到对方设好的陷阱中去,这出路必定有数条,只有一条才是通往后面的正确道路。 忽然,他抬头看了看还在树上的花满楼这不就是现成的路引吗? 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小石子,他沿着花满楼所站的那棵树的方向朝着震门和巽门掷出去,果然一条小路清楚地出现在眼前,他没有叫花满楼,自己又一跃而起飞到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上,以同样的方法打出去石子,果然也出现了另外的道路。正好遮着月的薄云散去,淡淡的月华流泻,两条小路jiāo汇在树林深处的某一处,陆小凤心中一喜成了!他摸出刚刚从花满楼折扇上摘下来的浅绿栈香,抬手一扔,稳稳地落在了那处jiāo汇处。 “走吧。”他回到花满楼那里,言语里还有些可惜扇子没了,现在连扇坠也没了,回去要找什么借口进房呢? 花满楼没说什么,握着自己底下空空的玉扇,跟着某个只顾着居心不良的人往前走。 他们沿着这条树下的路,阵法移动间,不断有光点在离这里不远处闪烁,陆小凤走出一会儿分辨不清,只好让出领头羊的位置给花满楼。 “依陆兄的本事,赶明儿都可以和司空抢饭碗了。” 花满楼也没直接点破他,轻笑着打趣了一句,循着自己新换上就丢了的绿栈香的味道往前走。 陆兄在后面闷头跟上衰,真衰!有一个脑袋聪明鼻子还管用的心上人,自己以后想做点坏事可怎么办?!想想就忍不住眼睛酸。 不过事实证明,这种方法还是行得通的,不大一会儿,他们两个就走出了古木阵,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沿着山坡向上,一直通向山顶,恐怕青砂后人就藏在后面的山谷之中。 而留在唐门中的众人,此刻正面临着一项艰巨而悲催的任务抓老鼠。 陆花二人刚走不久,暗卫找不到自己少爷,正抱头默默流泪,忽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丫鬟们的尖叫声,还不止一个,凄厉惊慌的喊声听着简直惊悚。 云伯在院子里和余喜下棋,别看余小喜看上去邋里邋遢无所事事,这一手棋艺差点把云伯惊得闪了老腰,此刻老人家正在抽着气心疼自己已经被攻陷了一大半的城池。 西门剑神不知道去哪里晃悠了一圈,现在还坐在房顶上看星星看月亮地拗造型,只不过剑神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不时地往底下斜,似乎月亮和星星都落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下人们的喊叫声惊得余喜一跳,云伯趁机也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扑在棋盘上哼哼:“哎呀,吓死老人家了,都没坐稳......” 余喜鄙视地看着被他推得掉了一地的棋子,瞪眼你说你活这么大,连盘棋都输不起,羞不羞! “各位。”唐丘推门进来,神情也有些慌张,“老鼠,府里忽然出现好多老鼠......” “啊!”他话音刚落,余小喜已经满院子跳着跑,一口气蹦树上抱着树不下来了娘诶,刚刚好像被啃了一下脚趾头,果然是老鼠兄! “刷!”银白色的剑光一闪,追着余喜到树下的一只胖灰鼠就身首异处了,连蹬一下腿的功夫都来不及。 ...... “卧槽,你这人下手怎么这么狠?!”余喜青着脸,觉得刚刚吃的晚饭爬到了嗓子眼,他看不远处的西门吹雪,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树上一个房顶上大眼瞪小眼小眼的竟然还是一向酷的没边没际的西门剑神,简直心酸。 云伯在底下喜滋滋看呦呵,难道这冷傲的没天没地的小子也有人能管了? “吱吱!”“吱吱!”“吱吱!” 西门吹雪起身,居高临下往外看,无数的老鼠在整座府邸里跑得那叫一个欢畅啊!这儿啃木头的,那儿咬人的,一片狼藉,处处哀嚎,仿佛是谁把全部老鼠从洞里赶出来了一样,让堂堂剑神脸色都有些变了这是又闹什么妖? 余喜抱着树看着他脸色抓心挠肺给我看看呗,到底看到什么了? “想看?”西门吹雪往这里看过来。 “不......不想。”余喜抱着树不撒手。 西门吹雪又看了他一眼,意义不明,然后转身下了房顶,顷刻之间就不见人影了。 “擦,竟然真的下去了?”余小喜张了张嘴,又鄙视自己这种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诚实的烂梗,就不要再尝试了好吗? 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院子里也不能幸免于难,一会儿的功夫就爬满了老鼠,有大有小,一个个不怕人跟疯了一样,见东西就亮大板牙。 “来,给老人家让点儿地方。”余喜正在心里骂娘,就听旁边响起了云伯的声音,再一看,好嘛,他竟然也飞了上来,而且非要跟自己踩在一根树枝上,两个人蹲在一起,简直哥俩好。 嘎吱,他好像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忿忿转头,云伯一脸委屈我这内力蹲这儿可没几两重,是你功夫太差了。 呜呜,余小喜童鞋内牛满面,他几乎已经看到自己掉下去小胖鼠们兴奋地冒绿光的眼睛了。 楼楼,死凤凰,你们快回来啊,我要被老鼠精吃掉了! 第39章 深入虎穴 隔着一座山的距离,楼楼和死凤凰当然听不到余小喜的哭诉求救声,因为他们两个正在惊诧于这山谷后的景象。沿着刚刚找出的小路上来,从山顶往下望去好嘛,这简直就是扩大版的假二爷的阵营嘛! 之前那位青砂后人在唐门外藏起的那些杀手,被陆小凤和花满楼点了穴道之后,唐丘派人把他们都带了回去,不想那根本就是冰山一角,敢情这里还藏着一大波。宽阔平坦的山谷里,数千顶帐篷正在月色下沉寂,偶尔有几顶之前的篝火还未熄,夜风已过,噼里啪啦地响。 “他们这是真的要造反吗?”陆爷咋舌,替皇城里头那位担心你说怎么总有人惦记你屁股下那张椅子?死沉死沉的又不怎么好坐...... 花满楼也是担忧不已,一旦战乱起,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无辜的百姓们,他们所乞求的不过是平淡安稳的日子,却一次次成为某些人利yù熏心的牺牲品。 “陆兄,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尽早通知这里的守军。” 陆小凤道:“四川现任都司是邢朝恩,直属于右都督府,行伍出身,是个黑脸大汉,脾气火bào,估计给他知道自己辖区内还有这等反贼,能把都司府给掀了。” 花满楼听他还笑得出来,担忧之色也缓和几分:“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依照他们之前所做的事来看,似乎是所求之物尚未得到,恐怕还不会轻举妄动。” “没错。”陆小凤不知从哪里摸出两块黑布,自己系上一块,递给花满楼递了半截又拐回来,凑过去笑嘻嘻低声道,“我们进去看一看,说不定能知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一边说,一边伸手绕过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楼,将人轻轻环在自己怀里,刚要收紧下胳膊,就听花满楼饱含了十分信任十分自然的语气开口:“陆兄,蒙个面我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这不是随手嘛。”陆小凤连忙收敛了动作,乖乖系好,后退几步,摸胡子就仗着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就这般吊着我,好你个花满楼,以后定要叫你知道我这只凤凰的厉害! “走吧。”花满楼扇子收回袖中,伸手摸了摸脸上黑布,果然手法很好,系得不松不紧的。陆爷看不见的润泽双唇边,噙起一抹发自肺腑的笑意,皎皎明熠,若是被月亮看见,都要羞愧不如。 陆小凤答应一句,两个人沿着旁边的山道,避开还亮着篝火的那些帐篷,一路往最里面去,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些青砂后人的头头,应该也在此处。 此时正是深夜,众人入眠,倒也顺利,偶尔碰见几个出来起夜的人,果然都穿着士兵的服饰,陆小凤拉着花满楼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自己从旁边看不过,一枚石子打到刚刚被起夜的人掀开的帘子上,压住了帐篷帘子的一角,里面的情况隐隐约约透露出来,陆小凤往里一看,一个帐篷住两人,这里估计有上千顶,也就是两千人乖乖,这么多人究竟是如何在这么一座山里藏下的,而且离唐门还不远,现在如果说唐无庸不知道青砂兵的事,陆小凤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果然,他和花满楼又穿过了最后的几排帐篷,发现已经到了山谷的尽头,再往上又是一座高耸的山峰,花满楼侧耳一听:“陆兄,附近有人在说话。” 陆小凤也听到了,不止听到了说话声,他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往花满楼身边凑了凑,悄声道:“喂,你有没有听到琴声?” 花满楼摇头。 擦,爷什么时候具备这项能力了,连花满楼的耳朵听不到的自己都听到了,简直诡异。 事有反常即为妖,陆小凤知道他接二连三能听到这种神秘的琴声一定有古怪,但眼下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说话声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近。 两个人屏住气息,没一会儿两个穿着士兵衣服的人经过,正打着哈欠聊什么。 “是蜀中方言。”陆小凤怕花满楼听不懂,凑过去咬耳朵。 花满楼没说话,只是僵着身子往旁边移了移。 陆小凤没察觉出来,只顾着跟他说那两人说了什么,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青虬大人来了什么客人,要他们现在起来招待。 青虬大人?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而且带着个青字,应该就是什么青砂将军的后人,这里的人,应该都是被他煽动起来的。不过这深更半夜的,会有什么客人到这鬼地方来? 那两个小没脑袋的没多会儿就走远了,陆小凤看着他们到一块山壁前停下,然后就不见了身影,知道他们是进去了,便转头问花满楼:“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话说了一半,他心头一突突,看着眼前某人好看到不行的侧脸上挂着一只红耳朵,嘴巴张了张:“花满楼,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啊?” “......你看错了,我们进去吧。”花七少生平第一次自欺欺人,起身就走。 陆爷绿着眼睛伸长了手抓人,只抓到一缕柔顺的长发,眼睁睁看着人走掉,忍不住捶胸顿足可惜,太可惜了,你这只蠢凤凰,还问什么问,直接扑过去不就行了?!蠢死你算了! 走到刚刚那两个人进去的石壁前,陆小凤摸了摸找到机关,按着墙问身边还微红着耳朵尖儿的人:“怎么样,要不要进去,里头说不定有暗卫。” 花满楼也趴在墙上听了听,摇头没人。 陆小凤不甘:“真的要进?”还是回去吧,再不回去天就亮了,今天晚上本该是个有纪念意义的重大时刻,怎么能用来查案子?尤其刚刚见过红焖的小耳朵,他现在可是饿得很,完全没心思进去找什么青虬红虬的。 花满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进,进还不行吗?陆爷被他看得心虚,只好按下去肿么感觉以后在家里注定没地位?真是愧对暗卫们的期待了。 石壁打开,并没有想象中的守卫,空无一人的一条四五米的甬道,两边墙上凿出的小洞里,竟然放着两排小个儿的夜明珠,陆小凤看得咋舌既然这青虬啥的这么有钱,做什么还要走造反这条遗臭万年的路? 不过两人显然没有掉以轻心,所谓狡兔三窟,如果青虬就是这一系列案子的始作俑者,他住的地方,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人进来。 果然,陆小凤凑过去一颗夜明珠那儿看了看,磨得十分光滑的凹槽里,圆润的珠子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他左手轻轻拿了一下珠子,不出意外地听到了微微的机关启动声,也就是陆爷的灵犀一指疾如迅风,右手食指出手如电,他按住了空着的凹槽,机关声骤然停止。 “想必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就算不是利yù熏心之辈,这么珍稀的珠子,也会拿起来看一眼,也就是我有这灵犀一指傍身,否则咱俩今天可要栽在这里了。”把手中的珠子又放回原处,陆爷揉了揉自己的宝贝指头,回头冲花满楼道听方才机关启动的声音,必定是密不透风的大机关,在这种山洞里,成功躲避的机会微乎其微。 “还有一类人。”花满楼一笑,“像我这样的瞎子。” 陆小凤莞尔:“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两个当真是天作之合呢?” 花满楼笑意顿住,撇开头去看别处早知道就不该多问那一句,这人是觉得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就肆无忌惮了还是怎样?一次次地不正经,该打。 就这么一路一个调戏,一个躲避的,两人完全没有身处敌营的自觉,笑笑闹闹就进了人家主将的大帐,简直猖狂。 走过甬道,又是三座一模一样门口的内室,陆小凤走过去听了听,示意花满楼里面有人守着。 花满楼招了招手,陆小凤又走回去做什么? “陆兄,你刚刚看到那两个小兵端的什么东西了吗?”花满楼低声问他。 “好像是茶点之类。”陆小凤回想,然后恍然大悟刚刚闻到的茶香是三清碧兰,此茶虽算名品,但也不是绝顶好茶,花满楼现在提起它,也不会是突然想喝茶了,而是在他们认识的人当中,恰巧就有那么一个非常喜欢这种茶唐门之主唐无庸。瞧瞧,虽然巧合太多是有鬼,但有时候这种巧合还是非常要得的,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忽然其中一个内室门响了一下,似乎是里面要有人出来。 陆小凤一惊现在所处的洞内简直毫无遮挡之处,连周围的墙壁都被人故意打磨得连壁虎都爬不上去,这要往哪里躲。可是现在退出去,什么都听不到又觉得未免遗憾。正发愁呢,眼睛瞥到花满楼的袖子,于是直接扑上去,右手招呼不打地就往人袖子里钻。 ...... 花七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伸手推他肩膀,陆小凤来不及解释,索xìng手脚并用缠住了人,小声道:“扇子!” 花满楼一个愣神,陆小凤已经掏出他的百骨扇,反手一掷,朝着与门平行的墙壁上扔去。花七少擅长剑法,花家剑法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但他平时甚少把宝剑带在身边,这柄百骨扇,是花二爷去异邦做生意的时候,给他宝贝弟弟踅摸回来的一件宝物,扇骨有一百零八枚,听说是当地特有的一种珍稀宝石打磨而成,极为坚硬,可削金石。陆小凤内力深厚,这一掷之下,扇子竟然稳稳地□□了光滑的墙壁之中。 “快上来。”陆爷飞过去,脚尖点在剩余的扇柄之上,堪堪立在了门上。 花七少犹豫了片刻扇子就那么点儿,两个人站上去,岂不是要脸对着脸挨得很近?可门内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显然是刚刚那两个进去的小兵又出来了,无奈之下,他只得飞身一跃,落在自己世间只此一把,现在却当了垫脚石的宝扇之上。 陆爷无声一笑,胡子都翘了起来。其实刚刚他真的只是在想办法避免被人发现,当真没有别的企图,不过这额外惊喜显然是太对他的胃口了,实在忍不住啊忍不住一只爪子扶在墙上,另一爪子就要往人腰间伸出。花满楼察觉对面某人的得意忘形,伸手一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两个小兵很快过去,似乎还在抱怨让他们这么晚起来送东西,陆小凤颤抖着自己红了一大片的右手打出去一颗石子,挡在即将关闭的石门处,微微地露了一条缝隙,两个人这才下来。 “花满楼,你要不要这么狠心啊?很疼的......”陆爷吹手,疼,是真疼,花满楼那一下没留情,不过疼得他心里直痒痒。 “扇子,拿下来。”花七少面无表情,连唇边一贯的笑意都收起。 ...... 又没搂住,这怎么还恼了呢?陆爷心里一揪,也不敢抱怨自己手疼了,赶紧帮人把扇子拿下来,用自己袖子擦擦上面的石灰儿,递过去连手指都不敢碰到。 花满楼接过扇子,走到石门旁边,从陆小凤留下的缝隙里shè出四粒小yào丸,内室里守卫着的四个人被点中昏睡穴,登时陷入了睡眠之中。 陆小凤跟过去,再也不敢造次,抢着在石壁上找到机关,这次再打开,仍然是一条四五米的甬道,尽头却不再是三间内室,而只有一个正隐隐透出灯光来的布置得当的房间。其实今晚他们两个还是很幸运的,如果唐无庸不是今晚造访,他们没有跟着那两个小士兵过来,即便过了前面的夜明珠陷阱,方才那三座一模一样的内室,也无法不惊动里面人而找出正确的一间。 两个人走过去,这一间屋子应该住着那位青虬大人没错,虽然在山洞内,但竟然是按着外面的样式打造,檀木的窗户红木的门,轻纱的帘子里,几道人影绰绰,竟然不止青虬和唐无庸两人。 “青兄,此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忽然一人咆哮出声,里面竟是在吵架。 陆小凤和花满楼来不及判断那位青兄是否为他们所找之人,却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之色,因为说话的人并不是唐无庸,而是另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斩鬼剑钟yīn阳。 这当真死而复生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看电影了,更晚了~可今天看完之后我想哭,为毛大圣里的反派也是混沌原型,卧槽,难道我和大圣编剧心有灵犀,可我前面都写了,要怎么改~/(ㄒoㄒ)/~~ 第40章 银狗 乍一听到钟yīn阳的声音,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不敢相信,之前西门吹雪的话把两人唬得一楞一愣的,还以为这yīn阳面当真从地狱里逃出来了。 不过两人自然是不信鬼神之说的,这钟yīn阳会在这里,想必是当年鬼鸣山一战出了什么差错,果然,房间里又想起了另外一道声音:“姓钟的,当年要不是我放你一马,你现在早就是一堆白骨了,你还说什么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因为你的事把陆小凤那个瘟神引到我唐门来,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才是不会善罢甘休!” 被点名的瘟神挠鼻子其实我对你唐门真的不感兴趣,爷这次来已经有大收获了,你一个破唐门爷才不放在眼里。 然后就听一个略显嘶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都别吵了,现在再吵也无济于事,还是尽快把圣物寻齐,请出七将军,到时候什么陆小凤陆小鸡,都不足以成为我们的威胁。” “哼!”钟yīn阳冷哼一声,“那该死的和尚尼姑,敢把老子的东西藏起来,杀了他们都是便宜他们。” 方才的声音又响起:“修心师太还是没有说出另一只鬼铃钹的下落?” 外面花满楼一喜,修心师太还活着? 陆小凤也安了安心,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鬼铃钹是什么鬼东西?铃钹他听说过,铜制,如铃,一副两个,铃底钻有小孔以丝绸相连,但也有单钹,平时常在唱戏的配乐中可以得见,音色或清脆悦耳,或绵延悠长,算得上民间常见的寻常乐器,可听他们说来,杀害玄安主持,掳走修心师太,竟然只是为了一只铜铃铛?!未免可笑。 “老尼姑死也不说,着实可恶,不如一剑捅了罢了!”钟yīn阳声音浑厚,显然内力大增,但说话之间杀气浓重,果然如传说中已经成魔。 “胡闹!”青虬呵斥于他,然后陆小凤就见一个瘦削身影似乎从榻上起身,往窗边走来,他连忙拉过花满楼往旁边一闪。雕琢简单而精致的窗格子里,剔透光亮的明瓦上,模模糊糊的轮廓显现,看上去大概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极为清瘦修长,似乎稍显病弱的样子,再想到他刚刚低沉嘶哑的声音,陆小凤忍不住想这人是有病还是负伤? 果然,他刚刚猜想,那人就举起手掩在嘴边,低咳了几声,然后才说话:“yīn阳,你先下去吧,鬼铃钹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去做我jiāo代你的事。” 钟yīn阳虽然xìng格暴躁,但对青虬竟然言听计从,当下道:“是。” 陆小凤一惊擦,这就要走?什么都还没听到呢。陆爷左右瞧瞧,这次要躲哪里? 不过眼下来不及思考,因为钟yīn阳的身影已经往外走,没办法,陆小凤只好拉着花满楼往这座屋子后面走方才说过,这屋子虽在山洞里,但却与外面寻常房屋一般模样,并未依着山洞的石壁而建,反而像是凭空搬进来的一整座房间。房间的四周与石壁之间,还有一条窄窄的缝隙,差不多刚好一人能通过。 陆小凤右手拽着花满楼的袖子,自己走在前面,心里直嘀咕,这也就是他和花满楼都不胖,要是让胖捕快过来,估计都能卡在这儿。 花满楼跟在后头,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脸上似笑非笑,竟然反手握住了陆小凤的袖子。 ...... 陆爷心里一阵咆哮他娘的为什么要在这么一条连转个身都不能的小缝隙里啊? 两个人拉着袖子一直走到房子最后,那边钟yīn阳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陆小凤正想着要不要现在也出去算了,干卡在这儿叫什么事,好歹脸对脸卡着也行啊,就听到房间里又传出声音。 “唐门主,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位青虬大人并不如其名,说话慢条斯理的,一点都不像什么悍匪反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反而有一种官府中人的长袖善舞和圆滑世故。而且陆小凤听着听着,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如果没有那一丝嘶哑的话,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眼下他一时想不起来。 唐无庸似乎喝了口茶,才道:“大人心系旧土,承先人遗志,在下自然是十分敬佩,但这个川府沃野千里,天府之土,我唐门也算是替大人看家护院了百年,区区一个沐川所,唐门弟子上百,恐怕安置不下吧?” 青虬还没作答,陆小凤在外面乐了这唐无庸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自称为狗,难怪先前那位假二爷那么说了,连人家自己都不想做人了,还客气什么? 花满楼无奈,这偷听呢,竟然还顾着看人笑话。 不过唐无庸的话并没有引起青虬的反感,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加码:“唐门主说的是,那再加上一个峨边如何?” 这下连花满楼都忍不住摇头想笑了姑且不论他们如今只有两千人马,即便请出什么七将军,云留王归来,如今天下已定,国泰民安,岂是那么轻易能让他们将庙堂颠覆的?竟然在这里空口大白牙地讨论起州县分割来,真是恬不知耻。 陆小凤抓着人袖子的手往下移,挠了挠他又凉又滑的手指你看,我就说想笑吧? “好,有大人这句话,唐门必定生死相随。”里头的人可不觉得自己有多可笑,唐无庸答应一声,被进来的小兵带了出去,估计也是按着青虬的要求做事去了。 随小兵进来的人还有一个,陆小凤和花满楼更熟悉假二爷。 “你说是西门吹雪放你回来的?”青虬的语气与方才不同,有一丝亲近之意,还有更深的无奈。 “哥,西门吹雪半路就被我甩了,他武功剑法虽高,但山脚下的古木阵他也不可能破的了,进不来的,你放心吧!”假二爷开口,竟然叫青虬哥哥,原来是兄弟俩。 “你啊!”青虬叹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话不甚赞同,不过竟然也没怪罪,“既然你已经暴露了,就先别回去了,唐无庸已经答应替我做事,等唐门空了,我们的人进去再找地宫就行了。” “但那个唐无庸唯利是图,不用派人监视他吗?”假二爷还挺有心计。 “不必。”青虬似乎十分相信唐无庸,又对假二爷道,“小叶,这是治内伤的yào,你被陆小凤踢了一脚,唐门水牢里又添了凉xìng之yào,你这几日要好好休养。” 青叶听他提起陆小凤,恨声道:“我没事,这个陆小凤,我与他不共戴天,将来落在我手上,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青虬忽然拔高了声音,一改之前的关切,厉声斥责道:“青叶!现在岂是你为一点私人恩怨影响大局的时候,我警告你,不许去惹那个陆小凤,规规矩矩的呆在山里,等我回来若是知道你私底下去找他麻烦,我必家法伺候!” “我......我只是说说而已。”青叶显然还是畏惧他这位大哥,诺诺不敢言。 外面被人恨得牙痒痒的陆爷正在努力想把头往花七少肩膀上靠花满楼,你看我被人这么遭人恨,求安慰...... 花七少敛眉。 陆爷僵住头。 然后一片沉寂之中,就听旁边吱吱响起什么东西的叫唤声,极为轻微,似乎是在山壁的另一边。陆小凤顾不得再发情,勉强侧头去看,他右手仍然拽着花满楼的袖子,左手在声音传来处摸摸捏捏,依然是打磨得极为光滑,毫无机关之处。 “怎么办?”他又侧过来头看花满楼,眨眨眼睛。 花满楼瞧着他扇动的长睫毛,一时兴起就想伸手去摸,手才一动就发现袖子还被某人攥在手里,只好微红着耳朵作罢,下巴垂了垂朝自己胸口示意老办法。缝隙很窄,他手没办法横过来,偏偏刚刚被他一拽之下把扇子塞胸口衣服里了,自己拿不出。 陆小凤视线跟着他下巴动,瞄到人胸口处,眼睛顿时贼亮贼亮,比刚刚进来那条甬道旁边的夜明珠集体加起来还亮,传说中的闪瞎...... 花满楼察觉他的突然兴奋,及时出手。 ...... 可怜的陆大侠,右手背上红印还没消,左手又来了对称的一块,凤眸里的绿光褪去,盈盈光泽水润花满楼,你欺负人! 平生没欺负过一个人,却把陆大侠拧得泫然yù泣的花七少,淡定地看着陆大侠悲悲切切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取出扇子,估计连中衣都没碰到,才满意地点点头君子发乎情止乎礼。 抹干眼泪继续在人生路上前行的陆大侠,再度拿着花七少的宝贝扇子在墙上开了个洞,正想感叹下这扇子比开山斧还管用,就被圆乎乎的洞口处,猛地出现的一只眼睛给吓了一跳擦,要死啊,这是什么东东?! 这会儿也没办法拍着胸脯怕怕,陆大侠只好紧紧地攥着花满楼的袖子,差点给人撕破了,想想到时候肯定又要挨拧,陆爷又是一阵后怕。 这只眼睛陆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是人类的眼睛,因为带毛,圆圆的大眼睛,周围一圈黑毛,要不是它突然蹿出来,毛茸茸的还挺可爱,陆小凤跟那只眼睛相对看了一会儿,对方无辜地眨了眨,又眨了眨,陆小凤忽然就想起了余喜脸上那一对尤其出彩的大眼睛。 要说余喜这人也怪,打扮邋里邋遢不说,其实脸也长得就是一个清秀端正,唯独那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真正跟宝石一般,估计爱财如命的人见了都恨不得抠下来,平白让整张脸与众不同,整个人的气质也非一般凡夫俗子,这也是陆小凤没把他当坏人的原因有那么一双可达心底的眼睛,这人不管做什么坏事都瞒不住,只好做好人了。 想到这里,陆爷惊悚难道余小喜跟这东西五百年前是一家? 那只眼睛又眨了眨,见陆小凤只看着他没动静,忽然就呼呼了两声,似乎在跟他打招呼。 我的祖宗诶,你现在可别叫!陆爷赶紧捂洞口,这要是被里头的青虬青叶两兄弟听到了,他们今天晚上真的准备大战到天亮了吗? 简直悲催。 所幸这东西似乎还小,声音不大,这山洞里又因为机关构造的原因,一直隐隐有风声,所以并未被人察觉,陆小凤松了口气,凑过去从洞口往里看,敢情里面还有个小型的房间,地势比这个高,所以他刚刚从自己胸口的位置开了个洞,才能与那东西对上眼睛。 那小东西长得两个巴掌那么大,胖胖ròuròu的,肚子和脑袋都是白毛,四只爪子是黑色的,看起来指甲很锋利的样子,长相像只小白熊,陆小凤见过这东西,当地人管它叫银狗,再仔细一看,好嘛,里头竟然有十几只难道这伙人不止造反,还兼职贩卖小银狗? 听声音里面的青虬和青叶似乎是一起出去了,陆小凤悄声问花满楼:“你这扇子上的画还想要不?” 花满楼虽然看不到银狗,但知道陆小凤的想法,接过扇子按了扇柄上的某处,根根扇骨分开,本来就打磨成燕尾状的扇骨合在一处,简直就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陆小凤拿着这把新出炉的玉石做的匕首,沿着石壁划过四四方方一块,往里一推又伸手一拉,轻轻地将划开的一整块石壁放下,挖出的洞足够他和花满楼进去。 十几只银狗本来还因为他们的突然闯入而受惊,呜呜呀呀叫个不停,陆小凤把石板镶回去,转身一看,好嘛,花满楼不止受人待见,还招小东西喜爱,就放回石板的功夫,那些个还是幼崽的银狗已经围在花满楼脚下撒泼打滚了,好不热闹。花满楼脸上也是柔和的笑,伸出手去挨个摸过那些小银狗的头。 ...... 给我摸一下就使劲儿掐,怎么换上小银狗就行了?!陆爷眼里都是酸味儿。 “方才进来已经走了那么远,这里还听得到水声,想必从这里也有出口。”花满楼抱了一只小银狗在怀里,起身对陆小凤道。 “外面现在应该天亮了,我们原路返回一定会跟那些人打个照面,从这里出去也好。”陆小凤语气正常,却龇牙咧嘴冲花满楼怀里的小银狗挥拳头敢乱摸回去就炖了你! 小银狗眨巴眨巴眼,伸舌头舔爪子,黑眼眶很呆很萌。 “这些银狗我们也带回去吧,万一那位青虬大人抓它们是有什么残忍的用途,我们能救下也算缘分。”花满楼抱着银狗不撒手。 陆爷满墙壁找机关的手一顿全带回去?这可有十七八只呢?怎么带回去。 “我们刚刚并没有被发现,万一青虬发现小东西不见了,我们岂不是也暴露了?”陆爷垂死挣扎中并非他不爱小动物,没有同情心,实在是还有大事要办,不容得打扰啊! 花满楼不说话,低头一下下摸小银狗,小银狗似乎是饿了,扭头舔他的手指,粉粉的小舌头配着白玉似的手指,煞是好看,地上那一群不甘落后,咬着花满楼的衣服边儿求抱抱。 ......绝对不能答应。 “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就带出去吧。”诶?怎么回事,谁在说话? 花满楼抬头,清净的眼眸里有一丝欢喜,一丝歉意。 罢了,一堆胖乎乎的小银狗才不萌,花七少一个眼神就能把陆爷给俘获得连姓什么都给忘了,认命地蹲下去,他脱下外袍开始往里面装小银狗。 “吱吱”哇哇”小银狗们显然不喜欢被兜着,一个个拼了命往外挤。 “我试试吧。”花满楼从袖子里掏出个小yào瓶,在自己衣服底下滴了两滴,透明带粉的yào水一下就没了踪迹,那群小银狗却都不再乱跑,一个个又挤回了花满楼身边,登时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本来挺有趣的画面,如果花满楼没有对着它们笑得太温柔的话,陆爷大概也会挺欣赏,可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噩梦啊诶,脑袋上三撮黄毛的那个,说的就是你,往哪儿钻呢!给陆爷滚粗来! 这次的机关很简单,大概是因为太过自信不会有人能悄无声息进到这里来,陆小凤很快就根据外面的水声找到了开启之处,打开厚厚的石壁,一束耀眼的光照shè进来,果然是已经天大亮了。 花满楼往外走,身后十七八只小银狗乖巧地围着他也跟着往外走,有几只太小还走不怎么稳,花满楼怀里已经抱了两只,再抱不下第三个。 陆爷无奈,走过去提溜起那小东西黑眼圈特别大,刚刚就是你吓到陆爷了是吧,回去就把你扔给西门吹雪作早饭。 出了石门,眼前又是一道狭长的山谷,却并没有之前那个平旷,地势有高有地,山色苍翠,清泉潺潺,早晨的朝霞正透过晨露散发着艳丽勃发的光芒,陆小凤回头一看,他们竟然穿过了一座山出来,再想想方才那个山洞里处处经过精心打磨的痕迹,没有经年累月的功夫,如何能有这么一座人工修筑的堡垒? 不过,这次深入虎穴显然收获颇深,唐无庸,钟yīn阳,修心师太,鬼铃钹,还有那位青虬大人,一切都在朝着越来越明朗的方向发展,瞧一眼还围着花满楼打转儿的一堆小银狗,还有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他忽然有些期待此事的发展了,或许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陆兄,我们先去那边,找些东西喂它们吧。”朝霞映衬下,花满楼的笑容简直要闪瞎陆大侠的凤眼。 看,多美好的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我决定换成国宝兄辣 第41章 灭鼠 两人带着银狗队喝完水,陆保姆又上蹿下跳地从树上采了果子下来,喂它们吃饱喝足,才一起回了唐门,回去一看,才知道唐门竟然鼠患成灾。 山门外就听到里面哀嚎声遍地,西门吹雪守在门口,顶着一张臭脸横着剑,不让里面的人和东西出来,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对儿,真正成了一夫当关,万鼠莫开。 陆小凤怀里还抱着个银狗,看着那一地死老鼠大惊,问某现在专职砍老鼠的剑神:“这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老鼠?” 西门心情似乎极为不好,见陆小凤一来,抬脚就走,可不用再当这门神了。 花满楼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担忧道:“会不会是青虬他们搞的鬼?” 陆小凤一边封门一边回答:“说不准,方才没听他说,但也许这就是他要在唐门做的事。”这些老鼠千万不能放出去,说不定是被下了yào的,万一跑出去伤到附近的百姓是小,一旦引起鼠疫,那可是整个蜀地的灾难。可是,这好歹也是大冬天的,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老鼠跑出来呢? “吱吱”“呜呜”银狗们似乎也被这成群结队张牙舞爪的老鼠们吓到了,一个个四处乱窜,花满楼又洒了几滴yào水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花满楼,这儿也来一点呗!”陆小凤眼睛一亮对啊,可以用yào水嘛! 花满楼摇头:“这些老鼠是被人控制的,我这yào水起不到多大作用。” 陆小凤揉了揉手腕,这么说,是避免不了来一架了?昨儿晚上没跟青虬那一帮人打一架,没想到回来还有这么一群大老鼠等着。他把怀里的黑眼圈放下,小家伙竟然不像它那些兄弟姐妹们,非但不乱跑,反而还冲着山门里面的老鼠群挥爪子,龇出一口白尖牙来,看上去还有点胆量。 陆小凤把它踢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颗泛白的珠子,握在手里,走过去双手扶在门上,内力像流水一般缓缓倾泻而出,山门极其周围的墙壁,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加上一层冰块,竟然完全被冻了起来,争先恐后还想往外爬的老鼠们纷纷地从墙头滑下,小短腿也跳不了多高,就这么被困在了里面。 “走吧,我们进去找云伯。”陆小凤回来,重新抱起黑眼圈,剩下那些用衣服兜了一大半,花满楼也兜了几个,两人从墙上跳进去,这会儿小银狗们倒是没挣扎,乖乖地被兜着带了进去。 一进去院子里才知道状况有多惨,好嘛,下人们都被咬的血ròu模糊的,柱子椅子啥的上面也都围满了老鼠,亮着大板牙到处啃。而有些发了狂的老鼠还在风一般地到处乱跑,一头撞在墙上把自己个儿都撞晕了,看上去又可怕又可笑。这也就是幸亏唐门依山而建,陆小凤方才冰封了前门,它们无处可逃,否则窜出去必定会损伤惨重。 云伯和余喜还挂在树上,只不过两人换了根树枝,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和一些武功还行的弟子们,正在努力往房顶上拉人,人手一根大棍子,随时准备把爬上来的老鼠戳下去。 “陆大侠!”瞧见陆小凤和花满楼进来,一身狼狈的唐丘惊喜喊叫,纵身跃了过来。 “唐门不是有□□什么的吗?怎么不yào倒了?”陆小凤见他们这么多人被一群老鼠追得毫无招架之力,满心不解这唐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顶用了? 唐丘面上一红,挠头:“□□室的钥匙在父亲和长老们手里,我没有......” 陆小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道:“对了,我们昨天晚上,见到你父亲了。” “是吗?”唐丘忙着打老鼠,闻言一喜,“那就好,等他回来,就有人主持大局了。”正说着又听到几个弟子的喊叫声,唐丘道一声抱歉,赶紧过去帮忙了。 陆小凤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若有所思。 “小凤凰诶!小花花,快来救老人家下去!”云伯蹲在树枝上冲他们招手。 花满楼在找地方安置小银狗,免得他们被老鼠攻击,陆小凤看过去,气定神闲:“云伯啊,有您老人家在,还能让老鼠横行,这要传出去,您老人家的脸可往哪儿放啊?” 云伯撇嘴:“我老人家又不怕被人说道。” “那要是被你那些老朋友知道呢?”陆小凤道,“这样吧,既然您不怕,那我赶明儿就找那位蛋儿老板聊聊天,我相信他会很乐意给您师兄啊,咩咩羊的师父啊,或者还有谁谁谁传个话儿的......” “小凤凰!”云伯气鼓鼓地嘟脸颊这小子太不可爱了! “哟,急了呀!”陆小凤弯腰,伸手:“那您就请吧?” 云伯像一道清风,无声无息地从树上飘下来,站在院子当中叉腰瞪眼好你个小凤凰,敢算计老人家,以后再不跟你玩儿! 不过陆大侠这一招显然还是管用的,云伯不怕被江湖人说道,却不想被那些老相识取笑,抬手左右一挥,宽大的袍袖灌满了风,又贯注了内力纷纷涌出,所到之处那些胖老鼠连哼唧都没哼唧一声,眨眼就变成了一堆灰土。云伯这么四五袖子挥出去,这个院子的老鼠就剩下了两三只。 ...... 唐门弟子张大了嘴,还保持着打老鼠的姿势站在当地,哈喇子流满地这他么不是人,是神仙啊! 最大的院子里一清除,唐门弟子的压力顿减,很快,唐丘就组织人拿着绳子到处抓老鼠,一捆四个脚,连翻个个儿都不行,不大一会儿就捆了几百只。 陆小凤他们这个院子里大概损伤是最小的,因为云伯怕它们咬断了树,之前就撵走过一些。 这会儿老人家正坐在树下生闷气哼,老人家很久都不犯杀戒了,今天竟然因为一群老鼠又动了手,真不甘心。 陆小凤也不担心,捧着黑眼圈站过去:“唉,小黑眼,你说你怎么跟余喜长得那么像呢?”刚刚从树上滑下来的余喜差点栽倒这怎么没说话也中qiāng? 云伯本来想继续绷着,可一听到跟余小喜长得像,偏偏黑眼圈被陆小凤提溜着不舒服,吱吱了两声,这下顾不得生气了,扭脸伸手:“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余喜也凑过去,这什么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小银狗,青虬的山洞里抱回来的,那儿还有一堆呢!”陆小凤努嘴,另一边暗卫们看到自己少爷回来,喜极而泣,正准备扑过去好好哭诉相思之情,就被银狗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好可耐啊! “啊!!!”余小喜忽然大叫出声,“大熊猫!”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云伯抱着来回看不大啊,怎么说是大熊猫?不过倒是长得又像熊又像猫,萌哒哒。 陆小凤在一旁摸胡子啧,难道真的五百年前是一家,认识? 余喜扑过去,两眼元宝状,抱着黑眼圈哈哈大笑:“天了噜,国宝诶!发财了发财了,这下本大神真的要发财了!” 陆小凤点点他肩头,朝花满楼那里努嘴看,还有十七八只呢! “吱......”余小喜童鞋就这么抱着黑眼圈抽了过去。 西门吹雪换好衣服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黑眼圈被突然倒地的余喜吓了一跳,摇着屁股从他怀里爬出来,一头撞上一块雪白的衣襟,晕乎乎抬头哇塞,帅哥! “银狗?”万梅山庄在蜀地,西门吹雪自然也听说过这小东西,用剑柄挑着提到自己手里,看着那莫名眼熟的黑眼圈,片刻后抬头,问:“谁的,我买了。” ...... 你也觉得它像余小喜是吧,绝对是!陆爷心里鄙视到极点。 花满楼好不容易吩咐暗卫将其余的小银狗们安顿好,这边竟然已经开始谈论起买卖的事了,忍不住走过去:“西门兄,它们来自山里,恐怕还是放回去的好,毕竟山林才是它们的家,说不定还有父母在找。”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本剑神任xìng,就是要养。 陆小凤走过去打圆场:“青虬抓这些银狗的用途还不知道,我们就先养着,等弄清楚了再送回去也不迟。” 花满楼轻轻一笑:“好。”然后转身,继续照顾小银狗去了。 还想一起商量商量案情的陆小凤伸手拉了个空,转头瞪西门吹雪捣什么乱啊你!想养不会自己去山里抓,偏偏这个时候来抢,想打架啊?! 正好余喜从地上悠悠醒转,迷糊着双眼,两手在空中挥舞:“国宝呢,快给我,给我!” 西门吹雪伸手,提溜着黑眼圈在他脸前晃了晃。 “......”余小喜从地上爬起来,心里百转千回,却屈服于白加黑的魅力之下,只好对剑神伸手:“给我。” 西门不说话。 “你说吧,怎么样才会给我?”余小喜捏拳头。 “下次见了我不要再跑。”西门吹雪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流畅,完全不顾旁边云伯和陆小凤已经瞪大了眼擦,这小子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呢?简直不敢相信,易容的吧,一定是别人易容的...... 余喜心里一咯噔,我靠,难道果然老头子的话是真的? “不要了,我不要了,你拿着吧!”像是见了鬼一样,余小喜连连摆手,看也不看西门吹雪一眼,屁滚尿流地窜了。 ......剑神很无助。 “兄弟。”陆小凤心里已经笑得惊天动地,面上强忍着,走过去安慰,“记住,情路多坎坷,要有百折不挠的勇气才能抱得美人归。” “滚。”剑神凌厉的眼神如剑。可惜,刚刚吃过瘪被人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剑神,这一眼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陆小凤揉着肚子去找花满楼,憋出内伤来了快。 小银狗的抢夺战告一段路,陆小凤和花满楼把在青虬的山洞里发现的事告诉大家。钟yīn阳还活着并不算什么新消息,唐无庸的下落也还平常,倒是鬼铃钹一出口,云伯的脸色变了变,视线落在重新抱回花满楼怀里的黑眼圈上,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但老人家牙口好得很,上牙粘下牙,就是不开口。 陆小凤知道这些老人家的尿xìng,也不逼问,还是他们三个商量。 “西门,去通知邢朝恩的事就jiāo给你了,你出面他应该会更相信,而且你记得提醒他,暗中用兵就好,先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究竟在等什么时机,能避免一战还是避免的好。”陆小凤瞧西门吹雪脸色不怎么好,赶紧把人撵出去,省得一会儿余小喜出来再古里古怪地把人气个半死。 西门吹雪转头就走,就像一行随风移动的冰雪。 花满楼走过去敲门,把余喜弄出来,云伯也凑过去:“小喜啊,你和我们家那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 “没有!”余喜仍旧是一副见鬼的模样,“别提这件事了,还是快破案子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赶紧把案子破了,他这就回百怪谷,外面的世界太可怕。 陆小凤打量他:“你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本事?” 这要是之前被陆小鸡这样鄙视,余小喜非跟他闹个你死我活不成,不过今天他显然没心情:“我一月卜一卦,不准不要钱,这个月的还没用。” “算命?!”陆小凤觉得这不怎么靠谱。 “爱信不信!”余喜双眼喷火,再这么下去本大神真的翻脸了啊! 花满楼倒是毫不怀疑:“怪老仙号称仙人,自然有常人所不及之术,阿喜,你这卜卦是只卜吉凶,还是可以算出我们想知道之事。” 云伯在一旁点头:“原来小喜是怪老头的徒弟啊。”然后嘿嘿笑挺般配的,真期待以后西门家和小喜家两个老头打起来的场面,想想都是风云变色,惊天动地。 “自然是都可以。”余喜一脸自豪,然后揽着两人脖子揪下来,低声警告,“我告诉你们,这件事不许外传,我可不想怀璧其罪,成为江湖上哄抢的对象,都低调,低调!” 陆小凤依然是不怎么信,随口敷衍一声。 花满楼视线无甚落点,似乎是在出神,看上去倒像是想问余喜什么,却终究没开口。陆小凤偶尔一转头,看在眼里,心里有一丝疑惑,不知花满楼这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第42章 救人 虽然余喜自称天生灵根,能卜会算,不过陆小凤对此类神神叨叨的事一向关心不大,其实未卜先知未尝不是一种负担,就这么活在当下乐在其中,不知明日会有何惊喜,将来会有何变数,日日都新鲜有趣,才是他享受着的生活。 倒是花满楼今日不知怎么来了兴致,竟然和余喜相谈甚欢,两人站在一处聊了足足有大半天,还不让他听,简直气人。 “小凤凰啊,屁股下这是还有老鼠呢?”云伯瞧着他坐立不安,一直往那处张望,眯着眼睛打趣人。 陆小凤小酒窝红了红,勉强安安稳稳坐好,不给云伯看笑话,想起青虬的事,遂问道:“云伯啊,之前蛋儿老板说的那些红毛鬼,是不是就是当年云留王麾下的赤羽军?” 云伯一笑:“哟,这还没有被小花花迷得死去活来的呢?还有时间想案子?” “云伯!”陆大侠也是无奈,好歹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为老不尊,羞不羞!不过一想将来和花满楼的事,他也有些头疼,现在云伯一个就招架不住,将来花满楼的那六个兄长,他难道要脱一层皮才能把人宝贝弟弟拐回来?前途坎坷啊! “蛋儿之前说的不错。”云伯见他一脸憋闷,不敢逗弄过了,正经回答,“那群红毛鬼其实是偷了他们家的丹朱草,使用不当,才导致了红头发红眼睛还怕光的毛病,丹家应该也派人追查过,百姓们也视这群人为妖孽鬼怪,因此他们一度消声觅迹。后来云留王得势,手下四路人马,其中就有这么一支军队,为首者红发红眼,整日黑布缠身,传说力大无穷,骁勇善战,被称为赤羽军。” “这么说,云留王是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了?”陆小凤道。如果是这样,赤羽后人现在应该和青虬他们一路才对,之前西门吹雪和余喜也见过青叶和一个类似之人来往,可为什么昨天在青虬的山洞里,完全没有看到异常的人?难道他们还另藏在别处,伺机待发不成? 如果不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难免棘手。 “说什么知遇之恩。”云伯忽然叹道,“不过是揪着曾经的富贵繁华不想放手,就算重新扶植一个云留王,就算再现赤羽青砂白尾黑岩的辉煌,又能坚持多少年?自古朝代更迭风云变幻是正道,还都是一群年轻人,不往前看,天天砸吧着一些都称不上残羹冷饭的馊水,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傻还是蠢!”老人家越说越来气,又觉得不值得为这么群不开窍的动肝火,索xìng摆摆手找银狗们玩儿去了。 陆小凤站在原地摸下巴,云伯刚刚说的在理,昨日听那青虬说话,一言一行并不像愚昧之人,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苦苦筹谋二百年之久? “陆兄,我们先去救修心师太吧!”花满楼走过来,手里拿着一颗佛珠正是西门吹雪之前拿过来的那个。 陆小凤瞟一眼后面鼻孔快抬到天上去的余喜,惊讶:“这小子真的算出来了?不怕是神棍吗?” ...... “花花,别拉着我,我今天不跟死鸭子打个你死我活,我师父就不姓怪!”余喜撸袖子撩蹄儿。 花满楼本来也没拉着,陆小凤平时虽然没什么正形,但还不至于真跟余喜动手。余喜武功不好,轻功还行,但比起陆小凤的凤舞九天,根本连他的衣袖都摸不到,干脆等他追累了,自己喊着不打了,才悠悠开口:“现在可以走了吧?” 陆爷不信余小喜童鞋,但不会质疑花七少大不了就是白跑一趟呗,从树上飞下来,气定神闲掸掸身上的灰:“走!”暗卫们也要跟着去,理由是上次看丢了少爷他们差点自杀谢罪,这次绝对不会再让少爷离开他们七步之外了。 “去吧,都去吧!”云伯被萌宠们逗得心情好一点,乐呵呵撵人,这些小东西我来照顾就行,绝对不会少一根毛,都走吧! 于是,不过是去救个人,还不确定地点的可信xìng,一队人马就这么浩浩dàngdàng出发了。陆爷还想着继续跟花满楼两人世界培养培养感情,最起码得让他把拉拉小手摸摸小腰这种事给习惯了,结果暗卫一二号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一左一右黑着张脸跟在花满楼身边,他都快被挤到路旁边去了。两人还时不时对个眼色,看起来大有秘密。 “喂,你跟西门究竟怎么回事,他以前得罪过你?” 陆爷只好跟同样落单的余喜聊天其实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跟来,明明武功连暗卫们都不如,别一会儿打起来还得救他。 余喜也是打过不记仇的人,闻言眉间闪过一丝愁色,又兀自嘴硬:“能不能别提他了,你不把你家花花放在嘴上,老惦记着其他男人,不怕花花吃醋啊?” “我倒想。”陆爷也愁心上人太君子,要是时不时耍个小xìng子给自己哄哄该多好! 余喜怒其不争地看他一眼:“明明是天定的姻缘,早千八百年就该修成正果了,你能拖到现在我也是服了你了,以后可别再夸你聪明了,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你说什么?天定姻缘?”陆爷又惊又喜,第一次对这些玄乎的东西来了兴趣,“什么意思?详细说说!” 余喜翻白眼,伸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酬金呢!你以为本大神免费算命啊?” “多少?”陆爷探手入怀。 “依人而定,依事而变。”余喜正经说的还有模有样,摇头晃脑,“你和花花这一卦,我算出来已有两三年了,当年算的时候是一千金,如今恐怕已经无价了。” “.......你逗我玩儿呢?”陆爷脸一沉。 “难道不是?”余喜侧头,斜眼看他难道你敢不承认,花花跟你是天定姻缘?还是你敢否认,你对花花的感情,千金难换,连城无价?花花可在前面听着呢! ...... 陆爷还真不敢。 这里聊得热闹,前面花满楼耳尖微红听完余喜的什么天定姻缘,忽然发觉身边的两个暗卫今天竟然毫无动静,忍不住:“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暗卫一二号异口同声。 yù盖弥彰。 余大神算出来囚禁着修心师太的地点,竟然离青虬驻扎的那座山并不远。他半路上又拿出个雕着古怪花纹的铃铛,摇摇晃晃连声音都没有,带着大家左拐右拐,就这么又进了山。 “呐!那里面,有个洞,人在那儿!”余喜站在一个小山丘上,指着脚下不远处一座山,说的跟真的一样。 花满楼吩咐暗卫们先过去探一探。 “我去,你留下来陪少爷。”暗卫一号难得今天脑子异常清楚,让二号留下,他一个人纵身跃下小山丘,沿着余喜指的方向往绕到那座山后。 陆小凤抬手遮在眉间,眺望远处,忽然道:“行啊你余小喜,今天我可要对你改观了。”话音刚落,远处几道若隐若现的人影,飞快地从树林间闪过。“花满楼,你自己小心!”对花满楼嘱咐一句,他已经飞出去,超过那几个人影往前面跑,想把他们拦住。 余喜撇嘴谁稀罕你改观? “阿喜,我们过去。”花满楼摸了摸袖子,想掏出自己的百骨扇来,忽然想起在山洞里毁了还没换新的扇面,只好作罢。 等他们过去,陆小凤已经把那两个想去通风报信的给拦下,点了穴扔在地上,这大白天仔细看了才发现,他们身上穿的竟然并不是如今四川府备的兵衣,似乎是前朝所留看来,的确打算谋反无误了。 不远处传来打斗声,显然是暗卫一号跟守着的人动上手了。 “少爷!” 没一会儿,暗卫一号就押着一个人走过去,与先前那两个打扮一致,看着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陆小凤走过去,蹲下:“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显然是头头儿,昂着脖子回答:“我们是云留王部下!”言语之中骄傲的很。 陆小凤无奈:“你们知道云留王死了多少年了吗?” “哼!”三个人反而嗤笑于他,“你懂什么!云留王是武圣下凡,二百年前死去的不过是他的ròu身,他马上就要重返人世了!” ....... 陆小凤起身,说不得就不说,先救人。 这个山洞看守很简陋,似乎那个青虬并不认为会有人找到这里来。陆小凤押着那个头头儿走进去,里面果然修建的像个牢房,而且看起来规模还不小,难道并不只有修心师太关在里面? 果然,等他进去一看,木头架子围成,绕着铁链的牢房里,最里面的一间,背对着洞口盘腿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而外面的这两间,却都关着一些猎人打扮的农户。 “师太?”陆小凤叫人。 修心师太毫无反应,倒是那些猎户纷纷站起来,敲打着牢门让大侠放他们出去。 陆大侠听得耳朵疼,食指竖在嘴边,俏皮地嘘了一声,猎户们顿时不敢说话了,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陆小凤伸手,冲那个头头要钥匙。那人还想硬撑着,被陆爷一指头戳在麻穴上,身体软了半边,哼呀唉地把钥匙递了出来。“说实话,钥匙就给你们。”陆小凤满意地拿着钥匙在那群人眼前晃了晃。 “我们是山里的猎户,之前有人雇我们给他抓银狗,我们一时贪心,就答应了,谁知道银狗抓完了,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不让回家。”猎户们显然被关了有些时日了,各个都是憔悴的很,一点滑头都不敢耍,顺溜地把事情倒出来。 陆小凤瞧他们打扮也不像说假话,也很干脆地把钥匙递过去,然后一指那个说话的人:“你,留下,一会儿跟我回去,其他的人可以回家了。” 那个猎户高兴的脸颓下来:“大侠,又要关我?”为什么是我,早知道刚刚就不开口了...... “都叫我大侠了,我像个坏人吗?”陆小凤笑,“放心,让你跟我回去是有好事。” 那人半信半疑地出来,其他人一窝蜂地往外跑,顷刻就散了个干净。 花满楼他们走进来,陆小凤过去到他身边:“师太在这里,不过她情况有些怪异。”暗卫们已经走过去,一剑劈开牢门,就要进去把人扶出来。 “小心!”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喊出来。 那个背对着他们而坐的‘修心师太’忽然转身,漫天dú针散出,两个暗卫毫无躲避之力。 陆小凤喊出小心的同时已经扑出去,一手揪一个把暗卫们拽到自己身后,dú针已到他胸前,暗卫们惨白了脸要是准姑爷为他们受伤,少爷还不得伤心死啊?不过显然他们低估了自家准姑爷,dú针在陆小凤胸前猛地顿住,然后纷纷坠落,跟下针雨一样,简直像妖术。而且他们家少爷显然也不会伤心死,他只是往后拽了拽还在张嘴的余喜,然后走过来,似乎完全不担心准姑爷会被伤到,淡淡道:“那位青虬大人,手脚看来比想象得快。” 陆小凤也笑:“说的没错。” 披头散发的‘修心师太’站起来,右手拨开头发,一张骇人的面庞显露出来,正是昨天才有过听声之缘的斩鬼剑钟yīn阳。 “陆小凤,久闻大名。”钟yīn阳森森一笑,黑白面下一口大黄牙,看得人直反胃。 陆小凤往后挪了挪:“这里头地方小,出去打呗!” 钟yīn阳欣然同意,自从当年鬼鸣山上走火入魔歪打正着的武功大进之后,很久没有遇上一个可以一战的人痛痛快快来一场了,他求之不得。 暗卫们崇拜地看着准姑爷出去,凑到自家少爷身边:“少爷,陆公子刚刚那是什么功夫啊?” “他的成名绝技是什么?”花满楼不答反问。 “灵犀一指啊!”暗卫们不解少爷这是考咱们呢还是挤兑人呢?要是不知道陆小凤的灵犀一指,怎么能算在江湖上混? 花满楼往外走:“刚刚的也是灵犀一指。” 余喜得意洋洋地背着手过来,看还不解的暗卫:“这都不懂啊,内力懂不懂?” 暗卫呆呆点头。 “死鸭子的灵犀一指可不单单指的是他那两根破指头,能配得上灵犀指的速度,自然需要同样与心相通的内力,心一动,内力也动,这才是内力的最高境界,亏你们还天天把他当姑爷供着,赶明儿他把你们卖了你还替他数钱!”余喜逮找机会就黑陆小凤,简直就是前世的冤孽。 “只要他骗不了少爷,我们就乐意!”暗卫们在这件事上一向反应很快。 ...... cāo碎心的余小喜简直要呕血,这陆小凤是有多会糊弄人哟! 外面,陆小凤和钟yīn阳已经摆开架势,看来今天是难逃一战了,陆小凤很期待,传说中可斩冤鬼的yīn阳面,斩鬼剑下究竟有何等威力? 钟yīn阳缓缓拔剑,恐怖的面容上是嗜血笑意,手指弹过剑锋,剑音争鸣,如泣如诉,仿佛是地狱传来的凄厉之声。 第43章 搬家 钟yīn阳一柄斩鬼剑,当年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虽然陆小凤等人从未和他jiāo过手,自然也不知道他有几斤几两重,不过看起来架势倒是足的很。 陆小凤这次出来并没有拿徐翔的残剑,所以现在是空手对白刃,尤其在钟yīn阳恐怖的yīn笑衬托下,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落下风。余喜蹲在一旁跟一株草较近,非要把人连根拔起来,偶尔瞅一眼那边,心里着急这到底是打不打了,都站半天了! 暗卫们双双握拳,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一边,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准姑爷和少爷认识有些年头了,但他们可从来没见过准姑爷出手,以前的案子里,不说他们有没有人品大bào发被选上跟着少爷一起行动,即便是参与其中了也总是被准姑爷使唤着去做些跑腿儿的活计,这也就是这次西门大侠替他们去了,否则估计还没这个眼福。 花满楼手里没了扇子,觉得怎么站都不对劲,干脆走到一边和那个留下来的猎户攀谈。 陆小凤正抱着胳膊在那儿酝酿气势,瞅到这情景心里顿时有味儿了花满楼你不替我担心就算了,竟然还不看我大展雄风一逞英姿,真是让人桑心。 钟yīn阳yīn测测一笑,一直站在原地的身体猛然间幻化出无数道幻影,略显笨重的斩鬼剑也刷刷剑光四起,眨眼之间便将闪到了陆小凤身边,暗卫一颗心顿时提在了嗓子眼。这个钟yīn阳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的剑法,阿飘都飘不过,难怪叫斩鬼剑了。 却看陆小凤,非但没有受惊,反而微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沉不住气,武功再高也只是个武夫。 等钟yīn阳双手握剑,气势汹汹地压下来,陆爷缓缓伸手,最起码在围观的众人眼中,陆小凤伸出手指的速度,远远不及钟yīn阳砍下来的快,可是等一切尘埃落定,钟yīn阳的剑却牢牢地夹在陆小凤的双指之间,刚刚剑锋划过他手上的凤环,两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裹挟着两人这一jiāo手散发的内力,余小喜和暗卫们都捂耳朵。尤其余小喜,皱着鼻子瞪那只兀自耍帅的死鸭子自己爽了也要顾着别人啊!一看将来就是不体贴的主儿,花花真命苦,碰上这么个二货。 小喜童鞋心里的黑翅膀天使跳将出来呔!他还能有你二?! 陆小凤空着的手掏了掏耳朵,心里其实也有一丝讶异。他手上的凤环与花满楼的百骨扇一样,都是世所罕见的天然玉石制成,而且这枚指环上的凤凰图案,据某个把指环给自己的老头子所说,是他从某件上古神兵上抠下来的听起来很不靠谱,但这么些年,能与他这指环相抗衡的兵器几乎没有,自己方才那一下,看似缓慢,实则迅疾,按理说钟yīn阳的斩鬼剑此刻应该见鬼去的,没想到却只是震dàng了一下,并未断掉,看来此剑也是名家利器了。 心念一起,他眼睛扫过对手的剑,忽然在剑尖的地方有一抹银白反光。说到这把斩鬼剑,长约三尺余,不短不长,通体漆黑,形状古朴,剑锋并不锋利反而略钝,方才只看了一眼只觉得笨重,如今看来,此剑倒是世上难寻之宝剑,陆小凤也就只见过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能在感觉上压制住这一把。 “你是当年白尾的后人?”他发问。 钟yīn阳被拦在这一剑,恼羞成怒,拔剑,拔不动。 陆小凤淡淡一笑,松手人虽有错,剑却无错,他不该为了一个已入魔道的人,毁掉一把传世的剑。 钟yīn阳再度出剑,顷刻之中舞出一个剑光围成的圈,陆小凤修长玉立的身影被包裹其中,天蓝色的衣襟轻轻飘起,平时的嬉笑怒骂只剩下一丝,此刻的他看上去果真是分外的迷人。 就在暗卫哈喇子快把这里的草木全都淹了的时候,陆小凤终于又动了,这次却没有直接接剑,他一招招全都避开了剑影,直击钟yīn阳本人而去。明明是在平地上战斗,他却脚尖并未着地,而是点在寸把长的草茎之上,灵活夭矫地果然如凤凰回旋。钟yīn阳本就握着一把稍显笨重的剑,此时更是连他的头发都挨不到,反而自己胸口已经被他戳了好几下,登时怒火攻心,翻身向后一跃,他单膝跪地,忽然把长剑一横,又呼啸着攻了过来。 钟yīn阳毕竟是混惯了江湖的人,方才的招式不奏效,立马换新招。不过可惜,他今天碰上的是陆小凤陆爷。见他放弃刚刚凌厉的攻势,转而缠着自己手脚打算借助兵器优势,让自己无法进攻,陆小凤双指抚过胡子,竟然拔地而起,双手背在身后,竟然完全不再用手,而是直接拿脚踹。 ...... 简单粗暴啊。余小喜看着陆小凤一脚踹在斩鬼剑上,钟yīn阳后退几步刚要再抬剑,他一个窝心脚就又到了。而等他剑一斜对着他的腿扫过去,他却已经转到了自己身后,后脑勺一阵钝痛,敢情是又被踹了一脚。 “哇!”暗卫齐欢呼这是什么功夫啊? 人一旦某个优点特别明显,其他长处就往往会被人忽视,比如陆小凤。江湖上人人都知他破案是一把好手,每每公门或武林中有了什么棘手难解的案子,只要他出马,必定真相大白,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最害怕就是干坏事被陆小凤当麻烦给撞到。这么一来,众人皆知陆小凤侠探之名,却总是忽略他其实先是个大侠,然后才是神探。侠者,武功卓越,仁者善心。后者先不说,单单是前者,陆小凤除了灵犀一指之外,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简直可以登上江湖十大难解之谜排行榜。 和钟yīn阳这一战,对方也算是武林前辈,又手握名剑,却被他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这要不亲眼见,一定没人相信。 “陆小凤!”钟yīn阳被他踹的一阵头晕眼花,好一会儿才站稳,一张yīn阳面此时都红的快一个色儿了,他刷地挥出一剑,被陆小凤轻松夹住,然后当胸一脚,快的简直来不及反应,他已经仰面往后栽倒。 “绑了。”大出风头的陆爷吩咐还在星星眼看热闹的暗卫。 暗卫们连忙擦擦口水,不知从哪儿摸出的绳索,跑过去把还在吐血的钟yīn阳缚了啧啧,真可怜,刚刚那一脚只是给人踹懵了,这一脚估计直接踹内伤了,看这血吐得,哇哇的。 花满楼那边也结束了谈天说地,察觉陆小凤走过来,他微笑着转过头:“陆兄辛苦了。” ...... 什么不满,什么心酸,什么委屈,都见鬼去吧,就算刚刚是从刀山火海上走过,有这么一人笑脸相迎,温言相待,真是瞬间就飘飘然了。陆爷捂着胸口傻笑太窝心。 一边的余喜看不下去了,虽然反差是萌,但也不能上一秒还装的像个不食人家烟火的美谪仙,这会儿就又跟街头见色起意的小流氓一样,简直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 “呐,擦擦口水。”他不知从哪儿捡了块破布,递过去。 陆小凤接过来,然后一把呼他脸上,收敛了笑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神,不是算出来修心师太在这里吗?怎么换成yīn阳面了,小心让师太知道,跟佛祖告你一状,让你这辈子跟西门纠缠不清!” ......不愧是陆大侠,这话简直直戳人心,余小喜瞬间惨白了脸,嗖地一声跳到一边,一边摸佛珠,捧着自己那个奇怪的铃铛来回摇,恨不得把上面斑斑驳驳的花纹给摇平了,喃喃自语:“不对啊,没错啊,那尼姑就应该在这里啊。” 陆小凤摸胡子,视线落在那颗已经看不出血迹的佛珠上,忽然道:“会不会那上面的血本来就不是修心师太,而是钟yīn阳的。或者说并不是只有他们一个人血,可是这样一来......”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花满楼已经领会:“陆兄的猜测一向很准,不如回去看看,说不定唐门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我们。” 如果佛珠把他们引向的地方是钟yīn阳所在,那说明这一路上早有人把他们的行迹透露给青虬知道,钟yīn阳才会抢先等在这里。而知道他们行踪的,又只有唐门中人,如此一来,唐门之中,必定还有青虬的眼线,说不定这个人,连唐无庸自己都不知道。 陆小凤让暗卫们带着钟yīn阳先往沐川所,他和花满楼还有余喜三人回唐门。 果然,这一回回去,不是鼠患成灾,而是人满为患。 “陆兄,花兄。”唐丘正在与管家说些什么,见他们回来便走了过来,望了望他们身后,诧异:“难道两位没有把修心师太救出来吗?” 陆小凤耸肩:“我们腿脚再快,也抵不过对方早有准备。” 唐丘面色无异,连连叹道:“那真是可惜了。” 花满楼在一旁开口:“四周人声鼎沸,可是出了什么事?” “别提了。”唐丘一脸无奈,“父亲刚刚回来了。可他说了一件事,大家正闹情绪呢。” “何事?”陆小凤想起青叶隐藏在唐门之中所为之事,心里有了计较。不过这青虬已经知道当日他和花满楼在,仍然让唐无庸此时现身,看来不是不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就是有什么事不容得他细细考虑再做思量。 “他说之前的鼠患是上天示警,要把唐门迁到别处去。”唐丘看起来对此举也是极为不解,但唐无庸既是他父,又是唐门之主,他下的命令,的确无法违逆。 “这么着急吗?”陆小凤道,“不用跟长老们商量一下?” “父亲说等长老们出关之后,他自会向长老们jiāo代。”唐丘正说着,一直有人来同他说话,问他一些整理事宜。 “既然二公子有事要忙,就不必招待我们了。”花满楼道。突然搬迁到别处,即使是唐无庸的命令,山门里也一定有人不赞同,唐无庸如今定然无心处置这些事情,必定都会落在唐丘身上。 “好。”唐丘也欣然同意,又抱歉道,“二位还在府上做客,出了这等事,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陆花二人一笑揭过。 “对了。”唐丘走了几步又回头,脸上若含笑意,又难以辨清,“二位不问我,唐门这么匆匆忙忙要搬到哪里去吗?”偌大一个唐门,如果事先没有安排好安置之所,怎么可能临时来得及。这么一件处处透着怪异的事情,陆小凤和花满楼竟然毫不惊讶,唐丘有此疑问也实属正常。 陆小凤还没回答,后面的余喜不耐烦地来了一句:“你们愿意搬哪儿搬哪儿,这是自个儿家的事,我们这些外人,问多了岂不显得我们居心叵测?” ......唐丘行了个礼,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要呛人家一句,你这张惹祸的嘴,迟早让你吃尽苦头。”陆小凤觉得花满楼偶尔dú舌两句,怎么就那么地生动可爱,富有情趣,而到了余小喜这里,简直让人脑袋发涨。 “又不用你管!”余喜横他一眼,蹦蹦跳跳跑进去。 花满楼也无奈地摇头:“阿喜似乎在害怕什么,他如此行事,想必有他的理由,你就不要一直挤兑他了。” 陆小凤含笑抱拳作揖:“是,你花七少吩咐,我岂敢不听?” “胡闹!”花满楼微红着脸,甩袖而去。没有扇子果然不自在,害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西门吹雪正好进来,见陆小凤对着空气作拜,本来就是冰封冷冻,又因为某大神的关系而yīn风阵阵的一张酷帅俊颜上,闪过一丝嗤笑:“哼!” 这声哼真是哼的莫名其妙又颇有深意。 “呵。”陆小凤回他一个字,乐呵呵地往里走,同样的意义难明。 虽然那一夜说含蓄也不含蓄地敞开了心扉,但他和花满楼关系并无什么实质xìng的进展,除了两人之间相处得更亲密,让他在花满楼面前更不由自主地做自己,让这份蓦然而起的感情慢慢生长。一切好像跟从前一样,他叫他陆兄,他叫他花满楼,在不认识的人眼里,他们一定还像是寻常的知己好友。可是只有自己清楚,如今的两个人,即便是指尖的偶尔碰触,即便是如方才一般一时兴起的玩笑,都可以让本不是青葱小子的两人心潮难平,久久地沉浸在这一份难以言说的美妙体会之中,比数十年的佳酿还要醉人,只盼着一醉到底,此生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生病中,难受的要死要死的~我会尽量更~ ps感觉剑神快被我写成打酱油的了,剑神不会给我一剑封喉吧/(ㄒoㄒ)/~~ 第44章 四件法宝 别人忙着搬家,他们这些外人只好被扫地出门了,站在唐门外的山路上,云伯瞧着身后各型各款又各样表情的四个人,心里直犯嘀咕这要是拉到四川府的大街上,得让多少女孩子家一见倾心争相厮杀,说不定最后还得流血相见,想想都惊悚。 不过还好,他们这内部解决,自产自销,也算是拯救了万千无辜少女于灾难未来之初了。 可是现在摆在一老四少面前的一大问题是他们几个人,还有云伯花满楼和余喜手里提着的三笼子银狗,今天晚上要在哪里落脚?! “回万梅山庄。” 自古大侠多洁癖,尤其穿白衣颜值高的大侠更洁癖。西门剑神显然很符合这两点,所以望着前面山道上被风吹起的漫漫灰尘,他果断第一个开口。 “万梅山庄距离这里太远,我们还要盯紧唐门的动作。”陆小凤摇头。 “对对对。”正心满意足提着四五只国宝的余喜连连点头千万不能去万梅山庄,他一进去那还不是羊入虎口,才! 花满楼单手提着个银色大笼子,里面有七八只正吃饱了酣睡的银狗,看上去毫不费力,不过还是跟平时拿扇子的谦谦公子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用余喜的话说,瞬间萌地接地气了。“不如我们去蜀中客栈如何?那位丹老板看上去跟这件事颇有渊源,鬼铃钹的事说不定他也会知道。” “对啊!”陆小凤第一个赞成,不着痕迹摸过去,想从花满楼手上接过来笼子,结果人不松手,旁边的云伯眯着眼伸手呐,老人家累,你帮我提吧。 ...... 余喜在一边偷笑,结果还没笑完,就觉得一片雪白的衣襟从眼前飘过。他一低头咦?笼子呢? 前面剑神走得潇洒如云,举步生姿,简直像从九天之上飘然而下的神君,如果不是‘神君’手上拎了个大笼子的话。 “西门吹雪!”余喜怒,蹬着小短腿儿就要追上去,钱呐,他抢走的可都是白花花黄澄澄的银子金子啊!这人不是号称无yù无求超尘脱俗吗?怎么还跟他这等凡尘俗子抢熊猫,难道他也被写小册子的某些无良作者给骗了?!简直不可忍受。 西门吹雪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晃晃笼子继续走。 陆小凤无视卖萌的云伯,凑到花满楼身边装无辜:“没错,我们可以拿赤羽后人的下落跟他jiāo换。”一边说着,手还不老实。 花满楼把笼子从左手移到右手,避开某只好看的爪子,问:“你知道赤羽后人的下落?”明明就不知道。 “西门知道啊!”陆大侠毫不犹豫地坑队友。 “唉。”云伯见前头两个已经你追我跑走得不见人影,这两个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结束的意思,老人家形单影只,莫名凄凉,叹道,“我老头子人老色衰,不招人待见咯,还是自己一把老骨头提着这些胖熊熊们走吧,也就你们不嫌弃我老头子了。”说完还装模作样抬了抬袖子,感觉是在抹泪儿。 ....... 在花满楼脸红变色之前,陆小凤及时伸手,一把抢过来云伯的笼子,然后撵人:“好了好了,您老赶紧先给我们预订地方去吧,别让蛋儿老板一看咱们这么多口,不给住。” 云伯一身轻松,喜滋滋听话走了。 “吱吱。”黑眼圈在地上咬花满楼的衣服边儿,这胖熊跟别的小银狗不同,怎么弄也不要住笼子,非要自个儿扭着屁股走,一塞进去就拿那把小尖牙把笼子咬断,那叫一个锋利。没办法,花满楼只好把它放出来。更奇怪的是,这只小银狗特别的粘花满楼,完全不理会某只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剑神大人,跟那谁简直一个模样。 “越看越觉得,这只怎么和其他的长得不一样?”陆小凤抱起来,黑眼圈不叫了,乖乖呆在他怀里,冲着花满楼伸爪子,胖的跟一只大ròu虫一样,让人看上去就很有食yù...... 花满楼看不到,但他想起喂它们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它好像不吃竹子。”以他们对银狗的认知,一直是拿竹子来喂的,可是好像黑眼圈对那种绿色植物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这两天一直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只喝水。 陆小凤把银狗递过去,然手顺手接笼子:“既然小家伙体力不够,你就抱它一会儿,我来拿。” 花满楼觉得两人在这个问题上争执时间太久,也有些矫情,只好松手,接过来黑眼圈,黑眼圈更乐意了,直接冲着花满楼的下巴就要伸舌头,被陆爷一指头戳的吱吱乱叫,却不敢再乱舔了。 “走吧。”陆爷一手一个笼子,看着很轻松,从后面远远望去,就像是打哪边来的ròu贩子。花满楼把黑眼圈换到右手让它脑袋趴在自己肩上,左手悄悄伸出去,握住了陆小凤右手笼子的另一边。 于是,ròu贩子就变成了美眷侣。 ...... 蜀中客栈里,不出陆小凤意料,当他们一群人外带一群银狗站在门口,蛋儿老板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眉毛抬的老高房间是有,但你们拖家带口的太多,不够。 云伯眯眼睛。 “师叔,您要是住,自然住我的房间都可以。”蛋儿老板竟然没计较前仇,对云伯还挺尊敬,“羊羊,带师叔上去。” 羊管家颇为古怪地看了剩下的四个人一眼,然后领着云伯上楼,云伯本来还想留下来看笑话,结果羊管家不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云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西门吹雪,踩着大阔步上楼了。 “我这里虽然叫客栈,但你们也知道,就是家赌场。”蛋儿老板走下来,头发似乎是梳了一半,只轻轻拢在一起,看样子随时打算上床睡觉,他打了个哈欠看四个人,“房间实在不够,只剩下两间了,如果你们要住,我看在云伯的面子上也就留下你们,如果你们不住,请自便。” 两间?陆爷喜上眉梢,又强自收敛。 花满楼和西门吹雪都很淡定。 最先跳起来的仍然是余喜,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花满楼身边,抱大腿:“我和花花一间!” 蛋儿老板看他,嘴一勾:“你觉得在我这儿是谁做主?” “难道是咩咩羊?”余喜大眼珠一转这姓丹的家伙总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他们这不会是进了狐狸窟了吧?怎么看那都是一副充满算计的嘴脸。 蛋儿老板嘴角抽了抽:“我是老板,自然是我。” “那可不一定。”陆小凤抱着胳膊在旁边说风凉话,“我遇到的大多数老板,都很听老板娘的话。” 羊管家正好下来,闻言小胡子抖了抖,神情哀怨地看陆小凤就冲着咱俩都有两撇小胡子,难道你希望我是老板娘?不怕咱俩被归于同一种属xìng? 陆爷浑身一颤千万! “好了!”蛋儿老板觉得自己在他们这儿总是占不到便宜很窝火,直接开口,“我的地盘,我说了算,咱们就以一场赌局决定,谁和谁住一间?”想了想他又加码,“对了,忘了提了,我这里的房间,可都只有一张床。” 此言一出,只有陆爷一个人摩拳擦掌,跃跃yù试。 “咳!”花满楼轻咳一声,摸了摸怀里的黑眼圈,某人的气焰一下低了下去。 “来吧。”蛋儿老板很满意,带着他们来到赌桌边,“赌局很简单,房间有南北两间,这里有四只杯子,两只画了海棠,两只画了牡丹,你们谁拿到同样的杯子,谁两个就住一间。” 余喜已经开始掰指头虽然一个月算两次有风险,但他绝对不要和某只狐狸精一间,住荒郊野外也不要! 西门吹雪一直站在门口,视线落在他脚边关着银狗的笼子里,这会儿终于抬了抬眼,看的却是蛋儿老板:“你知道,从来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 蛋儿老板无辜摊手:“我没强迫你啊,你可以选自己要住的房间,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打也好,谈也好,只要最后人手一只完整的杯子就行。” 花满楼向来都是与世无争,其实让他选哪个似乎都是可以的,但是一张床......想想他与西门吹雪同宿一间房的情景,简直可怕。至于某位陆兄,还是暂且不要只有两个人相处的好,否则不定又会说些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话,做些难为情的事。有些问题,其实他还并未考虑好。 “我拿海棠!” 余喜掰了一会儿手指头,忽然嘴角yīn测测一笑,竟然冲过去抢先拿了一只杯子。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都看他,眼神里各有含义。 而余喜却拉过花满楼到一边,嘀嘀咕咕好一阵说话,然后陆爷就看到七少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然后手就被余喜拉着伸到了另一只海棠杯上。 “花满楼!”他叫了一嗓子,心里却有些酸涩。之前他明明说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愿与别人同寝,害怕睡梦中惊醒,难道有余喜在旁边,他就会安心了吗?还是说即便经过之前的事,他心里也仍然对自己设防,并未真正打开。蛋儿老板的用意他很清楚,不过是想看他们几个的笑话,可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对两个还未完全袒露心意的人而言,只要一丁点的偏差,都足以产生各种各样的联想。 陆爷忽然想到之前遇到过的一个女子对他说过的话,萍水相逢惊鸿一过的一个女子,同无数女子一样,并未羁绊住自己的心。分手时,她站在春日渡口的如丝柳枝下,凝视着缓缓流动的江水,幽幽道陆小凤,我希望将来有一日,你也会遇到一个让你时时牵挂的人,你会因为她一个眼神而兴奋若狂,会因为她一句话而痛彻心扉,更会因为她不爱你,而知道何为心死。 现在,他的确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不是她,而是他。 花满楼洁白的手指从白瓷的杯沿划过,收住。 西门吹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桌上的一只牡丹杯忽然飞起,在余喜愣愣的眼神中,径直落入剑神手中。“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这是西门吹雪经过陆小凤时留下的话。 桌子上,还剩下一只海棠杯,一只牡丹杯。 人,还剩下陆小凤和花满楼。 “蛋儿老板这儿果然都是好东西,这海棠画得栩栩如生,牡丹也是真国色,我这等江湖浪子,还真没见过多少好东西,一时挑花了眼。”陆小凤忽然一笑,语气恢复往日的玩笑,看花满楼:“花满楼,你刚刚想选海棠杯,君子chéng rén之美,我虽不是君子,也乐于成全,这只牡丹杯,我就收下了。” 话音一落,人已转身,但他并没有去拿拿一只杯子,只是跟着西门吹雪上了北面的楼梯。 花满楼重新伸手,将那只海棠杯握在手里,神色看不出喜怒。 余喜一边觉得松了口气,又有些纳闷怎么自己一个月算两次也算准了呢?还是说老尼姑那次是真的没算准?可是西门狐狸为什么没有跟自己选一样的,之前不是一直缠着自己不放吗? 再一看花满楼的表情,他心里一惊,难道自己闯祸了? 蛋儿老板在楼梯上站着,看完楼下一切,掐着羊管家胳膊不放:“他们怎么这样选,那我晚上要怎么听墙角?!”羊管家丝毫不嫌疼,抿了抿嘴道:“阙阙,我们汉人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 “什么?”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 蛋儿老板气得哆嗦好好给你们创造个机会,不领情不说,还让本老板担下这恶人的罪名,他不想啊! 他不想,也没人想,可事实已经如此,简直莫名其妙。 北面的房间里,陆小凤坐在窗台上喝酒,远处可以看得到群山连绵,白云出岫。 “邢朝恩已经连夜向朝廷禀报此事,两日后他也会以到沐川所公干为由,带兵往这里来。”西门吹雪坐在桌子边擦拭他的乌鞘剑。 陆小凤又斟满一杯饮下,砸吧砸吧嘴:“你从小在这蜀地长大,可知道这里什么最美?” “在我眼里最美的只有绝世剑法。”剑神一本正经。 “嗤!”陆小凤毫不留情地取笑他,“那以后你就抱着你的剑过一辈子吧,温香软玉的滋味,给你也是白搭。” “你有那么多温香软玉,怎么如今却一个人喝闷酒?”论dú舌,剑神不遑多让。 陆小凤豪气冲天:“只要我想要,自然可以唤来一大片,可是现在,爷乐意一个喝酒!” 西门吹雪看过去。 陆小凤唇边的笑意慢慢散去,颊边的酒窝也逐渐变浅。 “西门吹雪。” “说。” “你还是看不起我吧,我这次是真醉了。” 酒壶和酒盏飞到桌上,稳稳落下。一角淡蓝的衣衫从敞开的窗户中消失,顷刻便融入了茫茫山云。 西门吹雪拿起酒壶,嗅了嗅。哪里来的酒味,只是一壶淡到发苦的白水。 吃晚饭的时候,蛋儿老板听他们说了青虬和唐门的事,差点没掀桌子一群乌合之众,竟然还妄想称霸蜀地?简直可笑。不过听到花满楼提起鬼铃钹,他倒是安静了小会儿,跟旁边的羊管家窃窃私语什么。 “丹老板,事关重大,还请你不要再隐瞒了,将事情缘由告诉我们,也好避免灾祸。”花满楼顿了顿,他本来想提起以赤羽后人下落jiāo换鬼铃钹秘密的事,可一想到下午发生的事,而且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并没有下来吃晚饭,心思难免就有点乱了。 他不是不愿意选牡丹杯,而是......罢了,一切有待案子结束之后再说。 蛋儿老板推了推羊管家,羊管家放下筷子,看云伯:“师叔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云伯立马低头戳桌上的鸡腿,怎么没ròu呢?小凤凰和那冷小子去哪儿了?怎么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其实也没什么。”羊管家只好开口,“你们不是知道当年云留王的传说吗?青砂赤羽,白尾黑岩,当年他手下四支人马,军中各有一件法宝,可当军令号令将士,可作信物召唤奇兵。” “什么奇兵?”余喜发问,自古有奇兵制胜之说,还从没亲眼见过。 “只知道叫七将军。”羊管家摇头,“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因为但凡有七将军参加的战役,伤亡极其惨重,很少有人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又是这个七将军,花满楼打算回去再看一遍记载当年云留王事迹的古书,不过现下还有一个问题:“那四件法宝为何?” “鬼铃钹,鸣悲筑,离人笛,还有五戒琴。” 回答的不是蛋儿老板和羊管家,而是陆小凤,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一身灰色缁衣,天生丽质,却脸色青白,显然是受了伤。 “花公子。”见到花满楼,那姑娘双目含泪,摇摇yù坠。 花满楼起身,难掩惊讶:“玲珑姑娘?” 不错,陆小凤带来的,正是之前京城里三仙庵中伺候在修心师太身边的玲珑姑娘,修心师太失踪时,她也一并消失踪迹,如今却在这里出现,委实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病了,开虐......o(一一+)o 第45章 大战前夕 玲珑一来,事情顿时拨云散雾,逐渐明朗化。据她所说,她本是当年云留王的黑岩军的后人,当年钟yīn阳鬼鸣山上落败,虽然被唐无庸暗地里救下,但却遗失了他放在身上的鬼铃钹,被玄安主持和修心师太带走。玲珑是被青虬派往京城寻访鬼铃钹下落的,结果玄安主持那一只就奉在佛前,说是要洗去其上的血腥之气,反倒是修心师太这里,她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一丝踪迹。就这么留在了三仙庵,直到养好伤的钟yīn阳杀进京城。 “花公子,我不是有意要害师太的。”玲珑脸色煞白,余喜端着碗起来站到一旁,让她坐下。就见她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来一块黑色的山形石块,造型独特,古朴别致,“这块玉,是我爹娘给我的,可是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想得到它。” “师太她......”花满楼面色戚戚,听玲珑之语,修心师太想必凶多吉少。 “我赶到的时候,师太已经圆寂了。”陆小凤开口,看了看花满楼神色,安慰道,“你放心,她是死在玲珑怀里的,她走得很安心。” 一旁玲珑已经泣不成声。虽然她与修心师太相处不过几载,但师太总是像母亲一眼照顾她,保护她,从小就失去母亲,对她而言,从师太那里得到的失而复得的母爱,远比一块玉佩上所赋予的责任和仇恨宝贵。可是她最终还是亲手葬送了这份感情,没有人知道再来一次,她会如何选择,但现在,她后悔莫及。 蛋儿老板拿过那块黑色石玉,翻来覆去打量,忽然道:“既然你说你是黑岩后人,那鸣悲筑在哪里?”这块玉石,看形状大小应该是敲击鸣悲筑用的。 “在青大哥手里。”玲珑道,“他已经得到了离人笛,鸣悲筑和五戒琴,只剩下鬼铃钹的另一半。” 余喜又端着碗凑过来,看那块玉片:“鸣悲筑是我理解的那个筑吗?筑不是很大,需要以竹尺敲击吗?”传说中的高渐离击筑可就是那么演的。 “鸣悲筑很小的。”玲珑虽然不认识他是谁,但总归是陆小凤这一边的没错,便解释道,“不止鸣悲筑,还有离人笛和五戒琴,都跟鬼铃钹差不多大小。” “那集齐这些迷你乐器,当真能召唤什么七将军?”余喜不以为然。 玲珑摇头:“黑岩到我这一代是个女孩子,青大哥平时并不让我参与这些事,去京城也是我自己主动提出的。不过我听钟大哥提起过,他们早就有办法对付七将军了,只要找到鬼铃钹在何处。” “你知道赤羽后人的下落吗?”蛋儿老板难得神色严肃。 “他们奇怪的很。”玲珑道,“我在山上从未见过他们,只知道还有这么一群人,青大哥偶尔会去找他们。但具体在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陆小凤抬头,见花满楼一个人站在窗边,似乎并未关心这里的jiāo谈,心里动了一动,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师太的死不是你的错。” 安慰的话有时候并不管用,受安慰的人比任何人都懂这个道理,却仍然无法释怀,因为有时候人的情绪心情,并不能简单地由自己控制。 花满楼安静地望着窗外,一手搭在窗台上,另一手空着,微微握拢成拳。“对不起。”陆小凤听到他压低的声音。 “什么?” 可花满楼已经转过头来,自我安慰地一笑:“修心师太清苦了一辈子,玲珑陪伴她的这几年,应该是她最快乐的日子,我想她在临死前能与玲珑敞开心扉,一定是含笑而逝。”然后他又道,“走吧,既然你从对方手里把玲珑抢了回来,他们应该不会没有动作,我们既然知道对方下一步的行动,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陆小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暗道:花满楼啊花满楼,你永远都是这么洒脱无谓,究竟怎么样才会让你上心呢? 如今青虬一心寻找七将军,而他们这里却没有知道七将军究竟是什么,只能比对方抢先一步找到剩下的一只鬼铃钹,才能扭转全局。 陆小凤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来,问玲珑:“你在青虬身边,可曾听他说过什么混沌一出,群魔横行?” 玲珑点头:“当然知道,连绵山的山顶上就刻着这句话。”连绵山,就是之前陆花探过的那个山洞所在的山峰,也就是青虬他们的大本营。 “那你可知何意?”陆小凤一喜。直觉告诉他,这句话一定另有深意。 玲珑本就身受重伤,支撑到现在已是勉强,坐在那儿都有些摇摇yù坠,摇头:“青大哥一直告诉我们,只要找到七将军,就可以请回云君,再现祖辈荣光,这句话具体是指什么,他从没说过......” “好了,你们先让人姑娘休息吧,有什么事好歹等睡一觉再说。”余喜终于放下手中的碗,冒出头来怜香惜玉。 蛋儿老板叫了两个小丫鬟过来,带着人去休息。 “你不是说你这儿只有两间房?!”余喜鼻子喷火。 蛋儿老板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一群蠢货,还好意思怪我?”又看陆小凤,“青虬他们的事我不想管,但赤羽归我,找到他们之后,你放着就行,我自会处理。” 陆小凤纳闷:“他们身上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你想管?”蛋儿老板忽然咧嘴一笑,笑得狡诈无比。 “免了!”陆爷神速摆手他这件闲事还没了结呢,可不想再来一桩。“那你还多嘴问!”蛋儿老板白他一眼,起身拉着羊管家上楼,真的是说不管就不管,看样子连出个人都不想。 陆小凤无奈,同花满楼商量:“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余喜打着哈欠:“不是说找那个鬼铃钹吗?楼楼跟修心师太那么熟,会不会知道她放在哪里?” 花满楼习惯xìng地伸手入袖中,想摸出扇子来,结果什么都没摸到,之前毁掉的扇面,一直没机会再补上。他略略不自然地伸出手来,摇头道:“我虽然与修心师太相熟,但一时也想不出她会收到哪里。青虬的人一定搜过三仙庵,既然庵里面没有,也不在师太身上,只有可能是她另外jiāo给了谁保管。” 陆小凤忽听心念一闪:“花满楼,你二哥似乎一直有派人接济三仙庵。” 花满楼顿悟:“你是说师太可能将东西jiāo给了我二哥?”他自己其实并不常在京城,因为修心师太于花家有恩,所以平时都是常在京城的花二少帮衬着庵里的修葺或是日常生活,而且还有一点,他二哥平时就爱好些金石古玩。如果照玲珑所说,鬼铃钹应该是二百年前,甚至更久的旧物,而且能成为一军法宝,应该不会普通。他二哥看上,从师太那里讨来也不无可能。 “我马上派人去找我二哥问问情况。” “让西门吹雪去吧,他轻功好,来回快。”陆小凤提议,看楼上,“他人呢?没下来吃晚饭?” 余喜忽然在一边撇嘴:“你轻功也好,你怎么不去,干嘛每次都让西门狐狸跑腿儿......” “哟!”陆小凤称奇,“你不是看不上西门吗?怎么现在还心疼起他来了?” “谁心疼了!”余喜红着脑袋跳脚,“我只是就事论事好吗?!虽然我的确是看不上他,但他怎么说也都是个什么剑神,你天天让他干这些跑腿儿的事,这不是暴殄天物大材小用吗?” “我可使唤不了西门。”陆小凤倒了杯茶,“他向来来去自由,这次他主动留下帮忙,还任劳任怨,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为了我。至于让他跑腿的事,要是你不每次见他都拼了命想逃,我用得着煞费苦心把你们俩分开吗?” 余喜脸色一阵白一阵青,黑眼珠转来转去,到底没说什么。 陆小凤也不勉强他,自个儿的事都一团乱,别人的就让他们自己理去吧! 回屋之后,陆小凤发现西门吹雪并不在屋里,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大概这里的条件满足不了剑神,估计临时回万梅山庄去了以他的轻功,一炷香的功夫也就到了,人比人,气死人,简直不能深想。 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无聊,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出门下了楼梯,又上了楼梯。 “笃笃。” 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里余喜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啃果子,闻声抹了把嘴,擦在旁边的床帘上反正楼楼也不会在这儿睡了。 “看吧,我就说他忍不住。”他冲正坐在桌边翻书的花满楼说。花满楼拿过一枚莹白色的长条玉签子压在书里,盖上,顿了一顿才起身去开门。 “你们去一趟沐川吧。”余喜快啃完,又拿过一个接着啃盘子就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来还挺方便,他也不怕吃多了闹肚子。花满楼的手碰到门,他又开口,“我今天听蛋儿老板说,沐川那里有一片竹海,那些小银狗,应该就是来自那里,大概是青虬在那里找些什么没找到,才把它们带回来。我总觉得那些银狗不简单。”毕竟是国宝,传说中的大熊猫,可不只是会卖萌的二黑,应该还有别的什么秘密,但他平时不学无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花满楼点了点头,其实他方才看书,也发现一些有趣的事。 陆小凤见好久才把门打开,本来还有些尴尬的情绪烟消云散了,语气里微带不满:“怎么这么久开门?” 余喜咬一口脆梅子呀,这个好酸! “陆兄有什么事?”花满楼听到里面余喜的话,脸色红了红,没理会某个又想到歪处去的人。 陆小凤也觉得自己担心过度了,拿出扇子来:“我是来还你这个的,之前的扇面坏了,我今天下午找人又贴了一张,是群山图,画的都是蜀中的山,很应景。” “你今天下午出去是为这个?”花满楼接过来拿在手上,觉得心里莫名踏实。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这不是闲着无事吗?而且还有个意外收获。”挑选杯子时因为花满楼举动的突然低落,不过是他们现在yù明未明的关系中注定要面对的情绪变化,但再怎么变化,所有情绪来源的基础是不变的,所以灌了一大壶清水之后,惦记的仍然是某个离了扇子就不能活的花七少。 “谢谢。”花满楼细长的手指拂过新鲜的扇面,唇边挑起一抹温柔的笑,缓缓道,“我很高兴。” 他从未拒绝他给予的每一份心意,无论回应不回应,这些心意都一件件地在自己心底深处堆积,早已筑成一道坚固的城墙,里头风雨无侵,大雪难落,就仿佛在江南的莳花小筑,只要自己知道那里面鲜花满园,一切便足矣。 而当他也想走进来,与自己一起莳花弄草,读书弹琴,观星赏月,忍不住就有一丝犹豫。因为即便是他为自己建筑的城墙,也会害怕会因为他而破损,大抵还是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一圃花草,一楼□□,能永远地留住一只经历过沧海莽山的凤凰。 “我......”陆小凤看着他美好的容颜,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又好像说什么都不足以打动他的心。“你陪我去一趟沐川吧?唐门要搬到那里,一定另有原因。”他忽然想这么说。 “好,我也正有此意。”花满楼欣然同意。 陆小凤聚起小酒窝笑了看,不用说任何话,只要他们的方向永远一样,便可以相伴去任何地方,也在任何地方停留。 不过这一去沐川,可比之前去连绵山刺激多了,不止跟那位青虬大人直接来了个正面接触,还差点把人千年的林海给毁了,简直造孽。 第46章 竹海之战(一) 余喜负责留下来等不知何时会去而复返的西门剑神,让他返回京城一趟找花二少询问鬼铃钹的事,而陆小凤和花满楼连夜去了沐川所。沐川在蜀中南边,陆小凤和花满楼对这里地形并不熟悉,不过蛋儿老板友情提供了两匹宝马,月上中山十分,两个人便站在了沐川城外。 弃了马,两人飞上城楼,陆小凤眺望远处,赞叹一声,指着远处对身边人道:“好大一片林海,花满楼,真希望你也能看得到。” 月色正好,沐川县城外北门外,郁郁竹林,面积似乎与整个沐川县不相上下,正在如水月华下沁着墨绿的光,夜风拂过,萧萧肃肃竹叶声响,在空中翻腾盛景,果然不负竹海之称,比任何韵律都让人心境蓦然开阔。而整整一大片竹林,不知为何从中间劈开,一条笔直的山路一直蔓延到更远处的山脚下,隐隐还有上升的趋势,却已经隐没在漫山云雾之中。能形成这么一大片竹海,绝非一天之功,而这竹海之上,究竟是何处,难免更加耐人寻味。 花满楼听着夜风穿过竹林的声响,畅然一笑:“陆兄替我看到就好。” 陆小凤抿了抿嘴角,扯过他的袖子:“走吧,这么好的风景,不走进去看看怎么能行?” 入了沐川县城,才知道青虬能把这里轻易送给唐门,并不是妄自尊大,城中竟然毫无守兵,他二人一路行来,城门并无看守不说,连城内也是空旷无人。 “花满楼,这里不对劲。” 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月光照不到的街道深处,一片漆黑。陆小凤伸手挡在花满楼前面,两人停下脚步。 他们刚刚停下,远处黑暗的角落里忽然响起鸣锣之声,响亮一片,惊醒了寂静的夜晚,然后一片浓浓的白雾升起,陆小凤抬袖挥去,眼前的白雾散开,一队铠甲加身的将士就这么森然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花满楼看不到还好,陆爷却被吓了一跳,干嘛?闹yīn兵?! 锣声骤停,那队穿着铠甲却手执棍棒的将士忽然开始不停地往地面上砸棍子,如果再喊个威武,估计都要以为是阎王爷打算出来升堂了,陆小凤惊悚又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这唱的哪一出。堂堂沐川县,什么时候变成鬼城,朝廷却一点都不知道,传到朱圭耳朵里,又要气得他直呼愧对祖宗了。 不过不等陆爷琢磨完,那群将士们像是听到什么号令一般,齐刷刷地朝着这里飞来没错,就是飞来。 心里骂了声娘,陆小凤和花满楼急遽后退,两个人闪到两边,然后就看到他们笔直地从两个人中间的街道上闪了过去,飞到月光能照到的地方,骤然消失。 “难道这里这么安静,就是因为闹鬼?”陆小凤小心翼翼走过来,生怕自己一个看不到从哪位阿飘身体里穿过去。 花满楼道:“刚刚我并没有听到呼吸声,但却感觉到了风声。” 陆小凤耸肩:“所以有三个可能,要么闹鬼,要么人家武功比我们两个好,要么是障眼法。”不过第一个蛮有意思,案子见多了,到最后都是人心叵测,如果能来个小鬼儿啥的玩玩,也挺有意思。 “陆兄。”花满楼岂能不知他在想什么,无奈地收拢扇子。 “我知道我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嘛,开个玩笑而已。”陆小凤讨饶,“走吧,我们就看看,一座鬼城守着的竹海,到底藏了什么宝贝疙瘩?” 两个人并肩穿过街道,朝着北门而去。 身后的黑暗里,刚刚消失的那群将士们,不知何时又站在了那里,列队整齐的五行无纵,方正地没有一丝差错。 站在竹海面前,看着幽深而不知边界的深处,才知道这竹海可不只有美的无边无际那么简单,同样地暗藏了无数未知的危险,随时会吞噬掉企图一探究竟的好奇鬼。在竹海的入口处,靠右的地方放着一块椭圆的大石头,陆小凤走过去对着月光看了看,只有两个字:竹海。 还真是简单粗暴,陆爷无法,回头问花满楼:“怎么样,要进去吗?” 花满楼抬头感觉了一下,不答反问:“陆兄,这座山高吗?”陆小凤跟着他看远处,站在这里看不到山顶:“刚刚看的话,还挺高,不过也看不清楚,似乎有云雾遮挡。”花满楼点头,那就对了:“这里面,应该种着落心草。” “是害得徐府那些人疯掉的那种?”陆小凤一直以为徐翔他们是窝里反,所以并没把这什么落心草放在心上。 花满楼在袖子里摸来摸去,似乎是找什么:“摘下来晒干的落心草,燃烧之后会让人迷失心智。” “那还活着的呢?”陆小凤猜到了花满楼现在提到这种害人草的用意,想必还生长着的落心草,同样不怎么好对付。果然,花满楼下一句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莫神医把活着的落心草称为幻心草。” 陆小凤吐了吐舌头,幻心?听着还怪玄。“那我们用菩提禅五功如何,只要不闻到味道不就行了?”上次虽然因为这么个破武功害得两人闹别扭,所以这次陆爷学乖了,抢着解释:“对了,一直想跟你说,没来得及,我曾跟金菩提学过武功。”金菩提是少林前辈,云游已久,成名绝技便是这菩提禅五功,可封五觉,可开五觉,是佛家领悟之功。 花满楼想到之前的事,微觉尴尬,不自在地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荣辱不惊如自己,竟然就为了这么件小事发脾气,花七少赧然。 陆爷是谁了,此刻还不见缝chā针,那就不是陆爷了,凑过去扯人袖子:“怎么?觉得我可怜了?又不是故意瞒你,竟然还跟我生气,害得暗卫们也跟着你仇视我,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望......” “说什么呢!”花满楼抽出自己的袖子,扇子抵在某只嬉皮笑脸小凤凰的胸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陆兄想要我可怜你,是已经有了什么可恨之处吗?” ...... 看到没,他家七童这倒打一耙的功力啊,不能比,简直不能比。 “走吧,这里面应该不止落心草这么简单,青虬筹谋了这么多年,都未找到所求之物,想必是这竹海之中陷阱重重。”花七少重新占据两人之间的高地,银丝边儿的袖子一挥,率先进了竹林。 陆爷伸指头戳了戳自己的小酒窝,被吃的死死的还挺美。 自古就有愿打愿挨的,秀你一脸。 果然,刚一走进去,陆小凤和花满楼就体会到了青虬这么些年的无奈林子里到处都是瘴气。分明之前从城楼上看到的竹海,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向山顶,可是现在,看着里面四通八达的道路,陆爷摸头顶难道自己刚刚眼花了? “我们是不是该带黑眼圈过来?”陆小凤一边在用自己的凤环在竹子上做标记,一边惋惜,“它说不定就是这儿出来的,好歹比咱们认得。” “它还小,带过来用处也不大。”花满楼倒是很镇静,反正再怎么诡谲叵测他也看不到。 月光缓缓地移动,随着越往里走,两个人越来越觉得吃力,挺直参天的竹子丝毫不见减少,反而愈发葱郁,渐渐地月光都有些照不到,陆小凤已经摸出了光珠。方才他飞上去看了看,雾气太大,从上空也难辨方向。这林子简直就是一片竹漠,即便是经验老道的猎户,也不一定敢进来。 正说着呢,忽然林子深处传来野兽嘶吼的声音,听着很远,但靠近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怕不怕?”陆小凤往花满楼那边靠了靠。 花七少哑然失笑茫茫大漠都走过了,东海之上也曾漂流过,还有什么会害怕? 陆大侠开始琢磨,以后要怎么把人的胆子练得小一点,这种只有两个人的深山老林里,就算不发生什么花前月下的事,抱着取取暖也挺好的呀。 然后就是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奇怪吼声,略带点尖锐,略带点短促,像是猛虎出山,又似黑熊怒吼,穿过了茫茫林海,直上云霄,似乎连大地都震动了一下,方才还不安着的那群野兽都静默了,匍匐下去只剩下驯服的喘息。陆小凤跃到竹梢处,催动内力,开放了听觉,分辨出那声音来自何方,却又转瞬即逝,似乎它只是出来打了招呼,却并不打算见人。 “果然别有洞天。”陆小凤跳回来。 “它似乎只是要赶我们走。”花满楼向来洞察力就比小凤凰要强。 陆小凤一挑眉:“它想赶就赶得了?区区一个在地上爬的四条腿儿,还想吓住我飞天凤凰?” 花满楼被他逗笑:“是,谁能有你大凤凰厉害?” 陆小凤心满意足点点头,开森啊开森。 乐极生悲从来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一个词,常常在这种时候冒出来煞风景,陆大侠嘴角还没放下,平地一阵狂风起,他和花满楼一人往后退到一株竹子上,然后就看到成群结队往下骨碌骨碌滚的大石头裹挟着飞扬尘土而来。 他们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山路上? 大石头气势汹汹撞过来,脆生生的竹子应声而断,顷刻之间就倒了一大片,陆小凤和花满楼也不是一退再退之人。陆大侠掏出一大把色彩纷呈的鹅卵石,照准了甩过去,灌注了他内力的小石子和大石头一碰撞,嘭嘭数声,大石头碎成粉末末,堆在一处竟然一会儿就有了厚厚一层。 可惜了,这大把鹅卵石还打算回去给花满楼养个鱼来用的,要不一会儿看看还能不能捡回来几个还没坏的? 花满楼那边也是,他不喜乱糟糟的打法,只用扇柄削了一些竹节下来,掷出去牢牢chā在地上,卡住了滑下的大石头,比陆小凤那块儿好看干净多了。 可这滚石阵显然只是第一招,两个人刚要从竹梢上下来,就又听见一阵嗡嗡嗡之声。 “是什么?”花满楼语气里略带紧张,密林里的小飞虫,想想就可怕。 陆小凤却是喜从中来,哗啦一声飞过去,和花满楼站在一根竹子上,他左手豪迈一伸,揽住人的肩头,豪气冲天保证:“不管是什么,有我呢!” 抱到了?这就抱到了?怎么感觉有些轻飘飘,虽然他现在的确只站在一枚竹叶上。 ....... 可是来的并不是小飞虫,而一盏盏指甲盖大小的绿灯笼,绿光点点,远远地就看到一排排地整齐飞来,简直像挂在线上滑下来一样。而且这颜色简直可怕,跟鬼火一样样的。 陆小凤纳闷:“怎么有这么小的灯笼,而且放灯笼有什么用?” 小灯笼?花满楼一惊,然后制止住准备要继续击落灯笼的陆小凤。他想起刚刚在书上看到的关于蜀地风物的一件趣事据说蜀中有一种灯笼草,长小果实,灯笼状,发绿色荧光,打开之后其中浆液遇物则粘,可燃,雨水不灭。 陆小凤被他扑了一下,抱住胳膊,哪里还想得到绿灯笼的事,顺势握住人的手:“对方这是什么意思?鱼死网破?”如果打破了绿灯笼,即便烧到了他们,万一引燃竹海,到时候浓烟漫天,可就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是整个沐川了,怕是千里之外都能看得到。 花满楼似乎在思索对策,并没有意识到被某人占了便宜。 “对了!”陆小凤就爱看他认真的模样,薄唇一抿,容颜俊美,简直胜过头顶那轮月。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了灯笼阵,回去再好好欣赏。“刚刚的石头粉末,我用那些覆盖住这些灯笼,应该不会再燃烧了吧?” “试一下也无妨。”花满楼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被那谁握着,抽了抽没抽出,手背上一片温热,反倒熏红了他的脸。 陆爷自然恼恨这些煞风景的绿灯笼,不舍地捏了捏滑溜溜的手指,飞身下去。花满楼也没留在竹梢上,落到另一边,将扇子放入怀中,两人同时出掌,地上刚刚落下的一层石头粉末,在掌力作用下骤然飞起,搭成一块灰蒙蒙的幕布,急速滑落的绿灯笼纷纷撞进来,噼里啪啦的bào裂声不停响起,陆小凤几乎都可以看到那些绿色的黏答答的浆液瞬间贴在了石灰上,果然恶心。 “花满楼!”见没有灯笼在滑下,他叫了一声,花满楼撤去掌力的同时,他已经闪身到正面,对着那块yù落未落的幕布击掌,沉沉一声坠地,那些绿灯笼就被掩埋在其下,似乎还可以听到剩下的浆液bào出的声音,但也无法再迸出来。 “好狠的计策。”花满楼叹一声。虽然这里气候湿润,但火灾一起,照样死伤严重。 陆小凤拍拍身上的土走过来,笑:“既然对方这么不愿意让我们穿过这片林海,我们还真的拿出本事来,否则被一堆破石头破灯笼给挡住,传出去我倒没关系,你花七少可就丢人了!” 花满楼佯装蹙眉:“陆兄认为我是看重名利之人?” “自然不是。”陆小凤连连摆手,“七童你淡泊名利,热心生活,是世上最看得开之人,只是即便你不在意,我却不想你被世人非议。” ...... 一句七童,一句我不想,足够谁红了容颜,乱了心思。 陆小凤没给他退却的机会,却也不会逼迫于他,摸出光珠带在手脖子上,继续往前走:“走吧,等过了这片竹海,我可得好好跟那个青虬说几句,做人不能太藏头露尾,无论是躲在山洞里,还是躲在竹海后,可都成不了大事。” “好。”花满楼胡乱应了一句,跟上去。 迷雾之中的山顶上,青虬负手站在一块尖石之上,望着仍然是一片沉寂的林海,掩着嘴咳了两声,不知是笑还是叹:“陆小凤,花满楼,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青叶站在他下面,满脸愤恨之色:“大哥,他们已经找到了竹海,你还跟他们客气什么,我就不信我们兵马齐发,他们区区两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胡闹!”青虬斥责于他,咳嗽不止,“七将军刚不出,云君不归,青砂赤羽,白尾黑岩就不会再现于世间。你给我回连绵山去,不许再到这里来!” 青叶不甘心,但见青虬脸色不佳,兀自隐忍不发,带着人从另一处下了山。 “陆小凤,很期待我们的见面。”青虬自语一句,挥手招来一名属下,吩咐他。“撤掉竹海中的瘴气,命令所有人不再阻拦,让他们上来。” 属下顿了一顿,却不敢质疑青虬命令,下去安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肿么这个案子一直结不了呢?好嗦的我...... 第47章 竹海之战(二) 后半夜的时候,月亮渐渐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被某块路过的乌云死缠烂打上了,陆小凤本来以为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可是事实却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竹林中的迷雾渐渐散去,错综复杂的小路也消失了,从一片竹林中出来,他发现两个人站在了大道上。 “啧!”陆小凤摸摸下巴,“我就说没看错嘛,果然有一条大路。” 花满楼四处感受了一下,不解道:“这条路感觉很宽敞,应该耗费不少人力物力,为何沐川之外的人竟然毫无察觉?”太诡异了。 “说不定是官匪一家人呢?”陆小凤猜测。这沐川如今已全然在青虬的控制之下,真不知若唐无庸知道这一点之后,会不会直接气得翘辫子。难怪之前青虬那么爽快就同意他的条件,敢情是早早备好了大瓮,就等着他那只老乌龟跳进来了。 花满楼感叹,不知这沐川县令是谁,还真像见见他这等只手遮天的人物。 这会儿站在大道上,视野开阔了许多,也足以发现他们果然已经站在了山路之上,回头望去,大片大片的竹海此刻幽深寂静,仿佛一张大嘴,一个不小心落入,就会被咬的支离破碎。 “二位,请上来吧!” 一道嘶哑的声音裹挟着内力从山顶袭来,沿着笔直的山路落到陆花二人耳中。之前在山洞里听过,正是那位青虬大人。 陆小凤乐了:“我这还没跟他说呢,他就打算拿真面目示人了。” 花满楼摇着头笑,这人还说自己是世上最为洒脱之人,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无论身处多大的险境,无论案情有多复杂,甚至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活着找出真相来,他也永远能笑口常开,苦中作乐,这几个字说来容易,人人追求,却是极其少数之人才能做得到的。 既然对方盛情邀请,焉有不赴之理?陆小凤和花满楼,换了一种赏玩竹林夜景的心情,溜溜达达往上走,偶尔jiāo谈几句,端的是闲情惬意。 青虬在上面看着,忽然就叹了口气。 “大人,他们如此目中无人,属下等这就去把他们抓上来!”青虬的部下在山顶围了一圈,其中一个面有不忿,上前请缨。 青虬没有回答他,视线却穿过了层层竹海,落在远处黑沉沉的夜幕上,没有星月映照,眼底也是漆黑一片。属下等不到他回答,不敢再逾越,悄然退了下去。 山道笼罩在岚雾之中,看上去如飘渺之境,但走上来也不算太高,至少不能与绝壁相比。很快,陆小凤和花满楼就出现在了山顶,青虬的手下拦在他们面前,都是一身戎衣长刀,整齐肃立,并非一般的乌合之众。陆小凤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位青虬大人难免改观,看来,事情并不是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只是一群鬼迷心窍,痴心妄想,为权势利yù犯上作乱的人。他们心中是有信念的,而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陆小凤,花满楼,很高兴见到你们。”青虬开口,压抑着咳嗽声,稍稍有些低沉。 陆小凤这才看到站在石头上的人,修长瘦削的身形,平静沉郁的面容,微蹙着的眉头,似乎就是他的常态,整个人看上去更像一个稍显严肃的文人,而全无莽夫之感。陆小凤注意到的却不止是他这个人,还有他站着的那块石头,竹海外也有一块,上面简简单单刻着竹林两个字,而这一块上,浓墨重彩的三个字深嵌于其中不归海。 青虬注意到他的目光,率先开口:“你可知这竹海的竹子为什么长得这么好,落心草也开的无比鲜艳?” 方才经过好几片落心草丛,月光下鲜红硕大的花朵遍地,与其说美,不如说触目惊心。 “因为肥料好?”陆小凤随便一开口,却在青虬面上看到一抹惊讶之色。 花满楼听出这一刹那的停顿,忽然顿悟:“当年云留王死前一战,就是在这里?”书上记载,云留王率众逃出王城,一行五百几人,全亡于无名崖下。大抵是前朝败寇之事,这些记载大多简而又简,真实xìng也不可考。 青虬似乎笑了一下,跃下石块,挥手让属下退下,他站在两人面前:“当你们两个人踏入蜀地开始,我就知道我遇到了最大的阻力,果然如此。” 当年云留王带着亲兵被敌人追击于此,寡不敌众,他们奋力杀敌,流尽最后一滴血,耗尽最后一分力,与敌人同归于尽。彼时鲜血成河,尸体满地,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也未曾冲刷干净,只掩埋了一地斑驳。两百年后,曾经的曝尸地变成一片浩瀚的竹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底下埋了无数尸骨冤魂,这片竹海异常茂盛,极其葱郁,以一种盛放之姿,与当年的凋零对比,如同一株株长剑,直指苍穹,诉说着不甘与不屈,也警示着后人要铭记先人之耻,报仇雪恨。 “既然如此,不知阁下可考虑收手?”陆小凤一看这人还挺好说话,立马开劝,“贵主云留王一代枭雄,但人生不过百年,终究会有一死,既然他已经轰轰烈烈死去,不如就让他长留于这片竹海之中,何必再惊扰亡魂,徒生波折?” 青虬双手仍负在身后,没有回答陆小凤的话,越过他们两个去看竹林,仿佛当真可以看到死去的魂魄归来。“我自小长在这片竹海之中,三十年岁月,却从未数清有这里有多少棵竹子。” 花满楼开口:“竹子乃自然之物,一岁将枯,一岁复荣。你们平白赋予其深重的冤孽与仇恨,又可知它们根本全无所知,只按着自己的天xìng生生死死,岂是为了让人数的清而生长?” 陆小凤看过去啧,果然认真的花七少可爱至极,句句都是真言,回头得记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出本七少语录,传家。 片刻的沉默之后,青虬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此中人,焉知此中事。二位不必再劝,我若是放得下,看得开,如今便不会在这里。” 陆小凤听到这里,一个念头闪过:“你究竟是何人?” 可是青虬已经转身,山顶上的人马围聚而来,挡住陆花二人的视线,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厚厚白雾之中。 “这里也没个房子,留下你陆爷和花爷,让我们幕天席地不成?”看着剑拔弩张的百十来号人,陆小凤摸鼻子,食指上的凤环彩尾华光一闪。 花满楼展开折扇,轻轻一摇,忽然掩鼻:“陆兄,这山顶上的雾有问题!” 陆小凤在他动作时就已经有了反应,迅速封闭了嗅觉,就看到第一排的人已经握着刀攻过来,气势汹汹,迅猛生狠。来得近处,陆小凤刚要抬脚踹刀,却看他们忽然蹲下去,原本向下砍的刀也换成了横扫,而上面的刀光却丝毫没有消失,竟然是第二排的人不知何时到了。 “花满楼,小心!”飞身而起,一跃到上面的刀尖上,陆小凤唤了一声花满楼,提醒他小心擦,这群人可不是青叶之前带的那些,武力值简直跟花府暗卫不相上下,看来是青虬从小培养的死士。 而花满楼身边此时也围满了人,对方显然知道他眼睛看不见,采取水泄不通的围攻方式,前后左右都站满了人。菩提禅五功在这时也发挥不了作用,花满楼只能依靠自己的耳朵和敏锐的感知力来判断对方出手。这些死士不止武功不错,轻功也是绝佳,若不是花满楼内力胜过他们许多,一时之间还当真不好对付。 踢开身边的几个人,陆小凤身影一闪,人就不见了,那些死士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就看到淡蓝色的影子去而复返,再看陆小凤,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小半根竹条,不长不短,他竟然拿当剑来用。 “看你陆爷的天外飞仙!”刚跑过来的死士们被他一句话吼懵了。 虽然身在蜀地,但他们也知道不少江湖事,最起码天外飞仙是白云城主叶孤城绝技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这人不是陆小凤吗?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不过不容得他们多想,陆小凤喊得是天外飞仙,使出的剑法也确实凌厉迅疾,嗤嗤几下,他们胸前的衣裳已经被戳破了,正低头查看之际,一只镶了蓝边的鞋飞过来,刷刷几下,踹掉了他们手中长刀。 “青虬没告诉你们,打架的时候不要听我说话?” 陆小凤扔了竹条,施展轻功,从那些人中间穿过,点了他们穴道,啪啪拍了两下掌,满意地看着自己这边战局结束,偏头对站在他身边的一个死士说道。那个死士瞪着他,面有不甘却无不服。方才陆小凤不止点了他们全身的穴道,连哑穴都点了,现在他们连服dú自尽都不可能。这么快的手法,当真令人叹服。 陆爷转头,去看花满楼那边,花满楼也拿着扇子当剑用,是他自创的流云剑法。 流云剑法,顾名思义胜在轻巧灵动,变幻无穷。对花满楼而言,本该是最不易掌握的剑法,但他用的得心应手,酣畅自然,陆小凤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翘嘴角谁说世上只有西门剑神和孤城剑仙,他家七童也是最适合用剑之人,简单之中见清雅,平淡之中显脱俗,削弱了几分铁剑的生冷肃杀,平白多了一股花香缭绕,安静祥和之中便制服对手。 围着他的人越大越无力,面对这种毫无杀意而常怀悲悯的剑法,他们渐渐忘记了该怎样应对,只有报仇复国这一个信念的心底生出一丝犹疑来他们究竟在为什么而战? 花满楼感受到他们动作的迟缓,微微叹一口气,收身立于当场,右手一伸,合拢的百骨扇在他掌心飞速旋转,飞出时已是根根玉骨散开,每一根堪堪划过每个人的眉心,数点朱红渗出,在浓重的夜色下不显恐怖,而异常的发人深省,仿佛一直刺到了他们心尖。 扇骨归来,陆小凤忽然出手,抢在花满楼之前接到了扇子,花满楼不解,手还伸在半空中。 “有血,别脏了手。”陆小凤抿嘴一笑,呼呼吹去晶莹扇骨上的血珠儿,才放到花满楼手中,又幽幽道,“可惜了我一下午给你寻的群山图,那可是重峦居士的手迹。” 花满楼接过扇子,手指一错,展开处扇面竟然完好无缺,正好乌云散去,清月复现,他的笑容陡然生色:“我只当你忙着从青虬那里救回玲珑姑娘,重峦居士是你故友,要个扇面应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少说有两盏茶!”陆大侠瞪着眼辩解,“他听说要给你画的,笔法比平常可讲究多了!” 花满楼摇扇子,连绵群山随着他的举动起伏不定,风光无限,“是吗?” 两边兀自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死士们回过神来,又再度陷入浓浓疑惑他们不是奉命把人抓回去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个情景,难道不是山顶茶话会? 陆小凤偏头看他们:“怎么,你们也想聊一会儿?” 死士们不说话。 “可惜,想聊也不给!”他摸了摸下巴,指点道,“记住,这世上能让我陆大侠心甘情愿死皮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陪聊的,举世无双可就那么一个人。” “咳咳,下山吧,该回去等二哥消息了。”花满楼在他话音刚落时就已经转身,风吹起他飘扬的衣摆,起起落落好不缠绵。 死士们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刚刚一脸淡定毫不喘气就把他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怎么这会儿才开始面红耳赤? 陆小凤走过去,胳膊一伸在他们眼前晃,然后眨眼:“我的,不许看。” ...... 今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是被带回蜀中客栈时的死士们想了一路的问题,连穿过平时奉若神明的竹海时都忘了肃然起敬。 是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第48章 抢夺 把所有人带回蜀中客栈显然是不现实的,陆小凤几乎都可以想见蛋儿老板看到这么多人时的抓狂表情,所以两个人半道上又拐向了就近的马湖府,先暂时把人看押起来。马湖府府尹听说治下有这等猖狂贼子,吓得脸色儿都白了,赶紧地派人先把沐川围起来,亡羊补牢。 等一切安排妥当,二人回到蜀中客栈,已是第二天下午了,正想着这会儿西门吹雪应该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结果进了门一看呵,乌压压一群人。 “二哥?” 花满楼感觉到这似曾相识的气氛,心中猜测。出个门能这么大阵势的,也就他这位二哥了。说起来这花二少也是奇人,花家七位少爷,长相出众,个xìng迥异,而且依照花家传统,各个儿子各有本事,绝不在同一个领域发展。花满楼从小双目失明,花家上下对他怜惜尚且不够,自然也就没有诸多要求,以至于花满楼如何生活可以全凭着自己心意来。至于他六位哥哥,却是幼承庭训,严于教导,从商者乃商界翘楚,为官者乃官海俊彦,习武者乃江湖豪杰,学文者也必是文采出众。 坐在堂下的这位花二爷,一身华贵锦袍,端坐凝神;两道如墨剑眉,不皱自威,明明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坐在那里却威严赫赫,让人观之而警醒,心中惶恐不敢稍稍造次。更别说他身后站着的那四个暗卫,跟花满楼身边的那几个可大不一样,简直就是春水和深渊的区别,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余喜显然已经深受其害,乖乖趴在桌子上装睡觉,听见花满楼开口,心中一松,抬起头来对着陆小凤一个劲儿地使眼色你这二舅哥好生厉害!这也有人跟他做生意?传说中的商人不都是老jiān巨猾笑里藏刀的吗,怎么还有这一款的? 陆大侠已经悄没声息地摸着鼻子要溜。 “二哥,你怎么会到蜀中来?”花满楼走过去,二爷身后的暗卫们向他行礼,齐整整地一低头,生生带出一道风来,简直骇人。 花二爷先是打量了自己这个宝贝弟弟一眼,然后眼角扫到已经溜到楼梯边的陆小凤,一开口,比花满楼低沉稳重了许多的嗓音里是风雨yù来的空寂:“看你。” ...... 陆小凤回到房间里,西门吹雪还在擦剑,似乎中间根本没过去这两天,他就一直呆在这里一样。 “你怎么把人给我接来了?只带回鬼铃钹不就好了?”关上门,陆大侠一边灌茶一边指责某个不靠谱的知己,“你看他二哥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了我。” “你活该。”西门剑神一语中的。 人家如花似玉品貌出众的宝贝弟弟被你一个江湖浪子拐走,人家只用眼神吃你就算好的了,当心将来回江南桃花堡,人家关起门来直接放狗,把你咬成秃毛凤凰! “是不是朋友啊?”陆小凤白眼送他。 西门吹雪换了个边擦:“是朋友也不妨碍我说实话。” “切!”陆大侠走过去躺床上,顺着小胡子思索花家二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怎么才能避免跟他直接接触,最重要的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和花满楼暗送秋波。一想到自己的秋波送出去那人也看不见,陆大侠怄得简直想挠床。 “有了鬼铃钹,接下来怎么办?”西门吹雪却开始说起正事,“三日之后邢朝恩就能赶到唐门。” 陆小凤不吭声爷马上就要被二舅哥逼着与亲亲劳燕分飞了,管他什么鬼铃钹妖铃钹的。 西门吹雪停下来,看过去,然后冷笑:“嗤,名满江湖心忧天下的陆小凤也会躲在这里伤春悲秋,这副沽名钓誉的嘴脸真该让那些奉你为侠探的世人看看。” 听听,剑神这话有多dú辣! 陆大侠翻身而起,手上凤环上下一晃,彩色斑斓:“西门吹雪,你这是想打架吗?”往日也就罢了,告诉你,今天爷一定奉陪到底! 西门剑神擦剑的抹布一扔,堪堪落在陆小凤的手指上,遮住了小凤凰,然后陆大侠就红眉毛绿眼睛地目送着人家出去了。 结果门一开,一个黑中带红的身影扑过来,西门吹雪本能想躲,却在看到那头小卷毛的时候生生遏止住了没错,余小喜同学不止天天穿的怪里怪气,连头发都跟别人大不一样,满头微微卷的小黄毛,怪老仙追了他十几年想把它给捋直了染黑了都没成功。 “你怎么不躲开?!”等余大神发现自己头顶着一片雪白,弹跳力惊人地躲开,然后怒喝,哼,果然觊觎本大神的美色!好色之徒。 西门吹雪握了握剑,看到小卷毛又松手了砍了就看不到这头卷的与众不同的头发,挺可惜。 陆小凤把抹布甩出来,扔在余小喜头上:“你们俩要打情骂俏换别处,爷这儿烦着呢!”余喜这才想起自己是干嘛来的,嘿嘿一笑,掐着指头走过去:“死鸭子,想不想知道花二爷是做什么来的?” “做什么来的?”一听到和姓花的有关,陆小凤来兴趣了。 余喜朝天翻了个白眼,可他黑眼珠太多,并没有多大效果,然后拇指在其他手指关节处乱点了一番,开始便秘:嗯......嗯......”嗯了半天,在陆大侠的手指一动之下屈服,“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好事多磨,这四个字送你,也算咱们两个相识一场。” 陆小凤默然,还别说,他真有预感,这一回会把这四个字真的体会得透透彻彻的。 “对了,抢宝贝的马上就要来了,你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对付那一头吧!”余喜送完四字真经,施施然往外走。 西门吹雪一尊神挡在门口,目光落在小卷毛上:“你要走?” “废话!”余喜现在也没那么怕他了,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又给那可凝固一切的冰眸吓了回去,“我又不是四川人,自然要走......” 西门吹雪捕捉到他漆黑的眼珠里一闪而过的恐惧,上嘴唇碰下嘴唇:“你难道不会好好说话?” 余大神此时已经心乱如麻,右胸口那里已经快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扒着门框要挤出去:“我会好好说话,但前提是你离我要十丈远。” 正说着呢,楼下忽然响起蛋儿老板懒洋洋地叫声陆小凤,找你的! 陆大侠此时已经在里面换好了衣服,天蓝色的,那种刚下过雨还没有云的天蓝色,纯净的很。他抬脚越过还在门口姿势诡异地聊天的两个人,哪里还看得到刚刚的失措,气定神闲:“西门,追男人也先把架打了,只要你帮我解决这个案子,我替你去百怪谷提亲。” 余喜青着脸气得浑身发抖,西门吹雪却已经转身跟着陆小凤下楼了。 ...... “架我可以帮你打,废话以后不要再说。”隔着窗户就看到外面站了几个人,西门吹雪脚步快,比陆小凤先下楼,路过他时留下凉凉的一句。 等你请我去替你提亲的那一日,我就用你今天的话来兑死你!陆小凤不屑某人近乎自负的自信,眼角往下一扫,却并没有花满楼和他二哥的身影。 蜀中客栈门口,云伯正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西门抱着剑面对着南边站,门前的空地上,一男一女还有一个老人家正站在那里,显然就他们三个砸场子来了,并没有青虬。 陆小凤走出去,说话之前先问了云伯一句花满楼呢。可是云伯眯着眼笑呵呵,只摇头不说话,好会卖弄关子。 一见陆小凤出来,对面那三个人不淡定了,青大人吩咐过,找的就是这个两撇小胡子还爱穿蓝衣服的男人,本来还怕这类型的很多,现在看来,能让两撇小胡子长得与众不同,能把蓝衣服穿的独领风骚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了。 “你是陆小凤?”老翁开口,为求确保。 陆小凤知道他们所为何来,他一直调查对方的事,青虬自然也会知道他这边的动静。花二爷与修心师太有来往,青虬很容易查到,这个时候花二爷出现在这里,就只可能是为了鬼铃钹的事。至于其他心思,青虬不会管,旁人也不需理,只有陆大侠一人心揪揪。 “开门见山吧!”陆小凤冲他摆手,“你要鬼铃钹,我却不会给,这事没得谈。” 老翁被一个后辈呛声,面上青红不定,也不说话了,亮出一对钩子来,下午他白太阳一晃,锋利无比。其余一男一女也都摆好了架势,男的使剑,女的用鞭。 “三对三,胜者得铃。”老翁也开口,用上了浑厚的内力,随着他的声音传来,地上一片飞沙走石。 云伯起身,那人内力带起的风只到他面前三步远,丝毫没有传过来,撇了撇嘴,像是有些嫌弃一般,云伯瞧一眼西门吹雪,又看陆小凤,意思很明显我可不会动手,这事你们小辈来。 陆小凤瞅瞅左边,有西门吹雪,再瞅瞅右边,没有花满楼......简直不想打。 而此时客栈里花满楼和余喜的房间里,花二爷正在看账本的确只是看,因为他身后四个暗卫之一替他翻,他只需要坐在那里,连一根手指都不需动。 “二哥,你让我出去吧,对方有三个人。” 花满楼站在床边,神色有些焦虑。二哥一过来就让自己哪里也不许去,只准呆在他眼前,想也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出去。虽然他相信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不会败,但一路跟着这个案子过来,他也希望出得上力。 “有西门吹雪在,来更多的人也不用你去。”花二爷看着自家弟弟的眼神没那么冷厉,但再温和也是不容置疑。 花满楼嘴角一抿:“不错,我一个瞎子,自然比不得别人武功高强。” 这下花二爷绷不住了,挥手让暗卫退下,起身走到花满楼身边,扶住他的肩膀,低沉的嗓音一下柔顺了:“七童,二哥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多日未见,二哥想跟您叙叙旧。” “二哥这话,去同三哥四哥说,也许他们会信。”花满楼却不领情,一扭脸对着床板脸。外人眼里再怎么温文尔雅谦谦如玉的花七少,自家哥哥面前,也不过是个被宠得有些离谱的弟弟。 “我跟他们两个说这个干什么?他们两个瞒着我出了海,回来也是讨打!”花二爷这下连笑容都露出来了,“七童平日最乖巧听话,二哥是真的想念七童了,才会一路往蜀中来。” “那你先让我出去打了这一架,晚上再陪你聊天。”花满楼神色缓和,二哥会想他倒也不是假话。 花二爷笑容一收:“你说什么二哥什么都准,就出去这一条不准,在咱们明日启程回京之前,我不会放你离开我的视线。” 花满楼直接往外走,绊倒了一张凳子。 “七童。”花二爷吓了一跳,无奈地跟过去,拉住人,“好好好,二哥让你出去打这一架,但打完就回来,一句闲话都不许与无关的人说。”商场上跟花二爷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花二爷从来说一不二,他定的价格生意,绝不会有半丝更改。可是一面对家里这位最小的弟弟,那雷厉风行的气势削弱的不是一点半点,只要可控范围之内,大概都会妥协。 花满楼听到这里,却是有些明白二哥为何而来了。想想最近有些反常的暗卫一二号,还有呆在山西府一直未归这次却跟二哥一起过来的那两个,闯祸的一定是他们。 不过眼下,这事还顾不上考虑,先解决七将军的事才是重点。 楼下西门吹雪正在点人:“老头和男的我负责,女的给你。”陆小凤不满:“凭什么你不喜欢的就给我,我也不喜欢和女人打架。” “或者你可以选择三个都负责。” 然后再度抱怨自己jiāo友不慎的陆大侠就惊喜地看到花满楼飞了下来。“花满楼!”没看到花二爷,他松了口气,走过去就想说句话,结果花满楼只冲他点了点头:“陆兄,先做正事。” 惨了。 这是陆大侠的第一个念头,从和花二爷对上眼,看到对方眼神里明显的敌意时他就这样想了。还没成亲就先招二舅哥不待见了,这可怎么办? 第49章 灵魂归来 中原武林中成名的前辈后辈,江湖中的老油条同志陆小凤陆大侠虽然不是每一个都能数的门清,但也算知道个七七八八,大部分都能混个脸熟。不过青虬派来的这三个人,却是从未听闻过,大概并不在江湖中走动。可是他们一出手,这功力却不知比一般的武林中人高了多少。 花满楼替西门吹雪分去那个用剑的男子,三个人一个找准一个,刹时便斗在了一起。 “诶,他们好像武功挺厉害的呀!”余喜搬了个小板凳和云伯坐在一起,两个人隔着门框往外看,一会儿是陆小凤飞来飞去的蓝色衣摆,一会儿是花满楼来这儿虚晃一遭,西门吹雪的剑光也时不时闪过。 云伯捧着壶酒喝得自在,闻言摇摇头:“厉害是厉害,不过比起咱们家这三个来,还差得远咯!” “切。”余喜抢过他的酒灌了一口,“猪脚光环嘛,我当然懂。” “不是什么光环不光环,而是有没有赢的气xìng。”云伯丝毫不介意小辈的无理,还砸吧砸吧了嘴。 余喜听惯了这些老人家故弄玄虚的话,撇嘴:“赢要什么气xìng,人家输的那个才要防着一蹶不振日渐颓靡好不好?”反正每次受伤来谷里求yào的人,表情都不大好。 云伯意味深长地看了门外一眼,道:“你啊,你还年轻。比起输,能承担起赢才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智慧。”但凡两个秉xìng走在正道上的人比试,输者虽气馁,却可激发起更大的斗志,所谓知耻近乎勇,他会因为这一份输而将自己磨练的更好。可是赢者,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一如果没有耽于骄傲,日渐式微;其二也可生出世间再无对手的高处不胜寒之感。江湖虽为江湖,其实本就是由人组成,一个剑客,一个大侠,再厉害又如何,这世上若是没有了一个能与之匹敌的对手,他行走于江湖之中,便是无边的寂寞。不够古往今来,能登上如此顶峰的人少之又少就是了,大抵便是他们缺少了一份赢的真气xìng。 余喜睁着大眼睛又看了片刻,觉得心里明白又不明白,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干脆仰脖喝光酒壶里的酒,把空酒壶往桌上一放,凑过去在云伯耳边这般那般说了一通。老人家本就无聊的很,闻之眉开眼笑,两人一拍即合,从后窗户里溜出去了。 而外面的战局,正如云伯猜测,西陆花三人的胜是意料之中,不过打得也是相当精彩。 一场精彩的战斗,绝对不是一方对一方压制xìng的胜利,而是两边功力相当之下,胶着之中能有一方出奇制胜,既挫败了对手,又增进了自己修为,才是令人回味无穷之战。 对方三个人中,用钩的老翁一套十字连环钩法,显然练了几十年,得心应手,毫无破绽。可惜,他碰上的是西门吹雪,而西门吹雪的剑是武林第一快剑,所以他的钩子,永远也钩不到西门快剑的一根发丝。 西门吹雪不会跟他比内力,十六年比起六十年,最起码少了那一份岁月的积淀,所以他换了另一种方法,就比速度。他的剑越来越快,而且招式从无相同,老翁始终不得胜,钩法用到第三次的时候,手脚已经渐渐缓了下来,西门吹雪眼神一凛,长剑一扫,背对着他的老翁已经倒了下去,渐渐放大的眼眸里只有一丝不甘方才一战,他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却再也没有机会更进一层。 所谓对手,正是促使你超越自己的那个人。 陆小凤正两指夹着那个女人的长鞭,让她无法动弹,听到这边战局结束,瞅了一眼就是可惜西门剑下无活人,这个老头也算无法安享晚年了。不过就算他们不来,老头能不能安享后半生也是难说。 他又看了看花满楼,花满楼着急下来,大概也是为了从西门剑下救人,至少现在,被他点中穴道的那个男子长剑虽在地上,头颅却仍好好地挂在脖子上,还能呼吸着周围撒着落日余晖的气息。 说起来花满楼和西门吹雪虽然是朋友,却总有那么一份隔阂在,因为他们两个,一个是站在云端漠然俯瞰众生的剑神,孤高地享受寂寞;一个是始终微笑着行走世间的花仙,优雅地传递美好。而自己呢,一只可以翱翔天空,也可漫步尘世的小凤凰,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放之四海而皆可,天上地下,大海荒漠,无论周遭环境如何,都可以生活的自得其乐。 咦,那为什么自己会对花满楼有那份心思呢?而不是西门吹雪......呸呸呸,这是个什么怪念头,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他一个人站在中间自言自语,差点都忘了对面还有个人,那女子趁机抽回长鞭要逃,被西门吹雪踢出一颗石子打中了后背,应声而倒。 “陆兄,你在想什么?”花满楼走过来,以为他是在思索案情。 “我在想我为什么会那啥你,而不是西门吹雪呢?”处于断片儿状态的陆爷就这么把自己心中所想给秃噜了出来。 ...... 花满楼似乎是怔了一怔,然后才轻轻一笑:“的确,西门兄遗世独立,与陆兄也甚为相配,值得一想。”语毕,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陆小凤急红了脸要解释,花七少却已经朝里面走去了,他唤了几声也没人搭理。 蠢货,自己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其实自从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之后,他能体会花满楼心中的情意,也能了解他为何从来不主动把这份情意宣泄于口。淡定无争如他,即便是心中对自己不同于别人,也更愿意一个人好好栽培那朵情之花,一个人欣赏它的出芽,生长,甚至摇曳生姿。因为他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一己私情而为难他人的人,他从不想拿这份感情束缚自己,所以才从来不要求什么。 可是面对这样一份豁达,陆小凤倒有些哭笑不得了。他为花满楼这份心意而感动,却又希望两个人更亲密,一种与旁人绝不会有的亲密。比如刚刚,如果他当真是吃西门的醋,恐怕自己还要偷着乐。可他偏偏能若无其事地笑着作答,难道自己真的心中也有西门,他便打算潇洒放手,chéng rén之美了吗? 他花七少的确会这样做,陆小凤很知道答案,所以才更抓狂,挠心挠肺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西门吹雪走过来,说着与那张冷脸不相符的话:“听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 有你大爷的非分之想!陆小凤狠狠剜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人一眼,然后走过去拿刚刚落败还一脸死气沉沉的两个人出气。 西门吹雪一边擦剑,一边看门内若先前听云伯说是开玩笑,如今倒真觉得花满楼厉害了,不动声色间,那只蠢凤凰的心已经完全被他虏获了去,连半丝动摇都不敢。 难道这世间,当真还有比剑更能摧毁一切的东西?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空酒壶,剑神心中第一次有了疑惑。 这疑惑出现也只不过一瞬,因为花满楼又从客栈里出来了,这回还带着暗卫:“玲珑姑娘不见了。”话一出口,陆小凤已经跑过去看门内:“云伯和余喜那小子呢?” 余喜这人神神叨叨的,自从花二爷带着鬼铃钹过来,他拿着鬼铃钹左瞧右瞧不忍放手,一个人不知道瞎嘀咕什么,大晚上的还跑到人姑娘家房里,好一会儿才出来。 西门吹雪方才瞥到两人从窗户溜出去,还没开口,陆小凤已经又捂着耳朵一脸狐疑地问两人:“你们是不是又没有听到琴声?” 花满楼摇头,西门吹雪凝神。 “不对。”陆小凤甩甩头,“这次不止有琴声,还有笛声,像是一首完整的曲子。” 花满楼稍一沉吟:“四件法宝之中便有琴有笛,难道是玲珑带走了鬼铃钹,集齐了所有乐器?”花二爷的一个暗卫出来,跟花满楼说了什么,花满楼听完,看了看西门吹雪,才道:“二哥说,云伯借走了鬼铃钹。” 好嘛,果然跟那一老一少有关。 “声音在哪里?”西门剑神已经做好了替那两只擦屁股的准备。 陆小凤同情地看他一眼你说一个云伯就算了,现在再加上个跟你不清不楚的余喜,剑神大人真命苦。然后伸手指了指沐川林海的方向。 剑神绝尘而去,蛋儿老板从楼上探出头来:“陆小凤,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见到赤羽后人过来通知我一声!” “你跟我们一起去不就行了?”陆小凤叉腰。没见过算盘打得这么精的人,一分分力气都不想出,还一个劲儿地忽悠别人帮忙。 蛋儿老板揉了揉眼睛:“我的饭前觉,不能少,少了晚饭就吃不好了。”然后打着哈欠收回脑袋,真的就这么回去睡觉了。 嗜睡是种病,得治。 陆小凤正腹诽,花满楼已开口:“这位丹老板内力并不弱,却似乎极度需要睡眠,而且他只对赤羽后人如此上心,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陆小凤立即有些心猿意马了,靠近了拉住手腕子:“花满楼,你怎么永远知道我在想什么?” 站在花满楼身后的暗卫们瞧着他的动作,一个个紧张的不得了,暗卫一号简直都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看到楼上二爷比家法还厉害的眼神。 “那陆兄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花满楼倒是意外地没有躲开,任由他拉着,只是侧头问了他一句。 陆小凤稍稍一怔,然后展颜:“自然知道。”一边说一边就这么拖着人往沐川的方向走,一直到离开蜀中客栈很远了,他还拉着那只手腕不放,“花满楼,你该相信我一次,因为这一次,我对我自己就有信心的很呢。” 没错,以前他从不相信自己有一颗专情的心,如今却愈发相信了,大有坚定不移之趋势。 再度站在浩瀚无际的竹海面前,陆花二人仍然有敬畏之心,这片竹海,并不是像青虬所说,每一阵风过,每一片叶响,都在提醒着他们过去的辉煌和仇恨的耻辱,相反的,他们宁愿认为,这里的每一株绿竹,都被那位曾经的王赋予了守候的意义,他在战争中死去,对一个王者来说,未必不是死得其所。而他埋首之处二百年后竹海茫茫,难道不是他的灵魂在守护着这片土地吗?这片记录了他和他的将士们一生荣辱生死的土地。 历史会褪色,却不会消失。并不需要仇恨来翻新,而只需要铭记来沉淀。 可惜,青虬他们执着了数代人,也不能勘破,不是他们不通达,大约是已经身在局中而不得其法脱出,这便是世人常态啊! “你现在还听不到声音吗?”陆小凤问花满楼,“站在这里听得更清楚,果然还有铃声,击筑声我却是听不出来。”他可惜道,“偏偏让我个不通音律的人能听到,要是你听了,说不定能记下曲子,我听着倒比你往日弹奏的一些还好,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应该有些不一样。” 花满楼也跟着叹气:“没错,以前有一头牛也有这样的困惑。” ...... 一朝从家禽变成家畜的陆大侠翻着白眼望天:“是啊是啊,我就是头不解风情的大蛮牛!” “陆兄此言差矣。”花满楼摇摇扇子,“你若说你不解风情,大概全天下的姑娘们都要不依了。” 陆小凤转着眼珠瞟他:“花满楼,老拿以前的事说事,不像你花七少啊,还是说你也要我跟你算一算你以前的账。我可是记得,再过不久,某个人又要到南海那劳什子的岛见那劳什子的城主去了。”越往后说语气越酸。全天下的姑娘们又如何,哪个比得上某位叶城主容貌秀丽无方?陆小凤一直觉得,这叶孤城就是因为长得太漂亮,才被嫉妒成恨的姑娘们挤兑得只能到孤岛上去住了,要不年纪轻轻谁守着个孤岛过日子?连西门吹雪那种连骨头里都刻着孤高的人都大隐隐于市的说。 “我与叶城主只是琴友。”花满楼说的十分有底气。 “我与那些姑娘也只是酒友。”陆小凤有样学样,“以前是,以后说不定连酒友都不必了。”这个问题必须说清楚,以后决不能成为自己跪床头的理由。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正说着呢,忽然后面一阵凉气,西门吹雪正站在他们身后,神色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就一直是那一副面孔。不过这语气显然不怎么满意了这关键时刻呢!是让你俩来打情骂俏的吗? “咳咳。”陆小凤脸皮稍微厚点,花满楼没回头他回头,摸着鼻子看剑神,“西门啊,非礼勿听这个词有没有学过?你说我们也不是故意虐你的,你自己先上去不就行了吗?” 花满楼已经踩着他的脚过去。 西门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也进入了林道,陆小凤抱着脚龇牙咧嘴跟在后面七童你说你也不知道在外面给我点面子。 ...... 大白天进林子,显然没有晚上那么惊悚,不过三个人进去刚刚走了一会儿,陆小凤只听着耳边的音乐声越来越响,前面西门吹雪已经停住,跟他并排的花满楼也站定了,只有陆爷一个人还傻往前走,差点没撞到西门吹雪身上:“怎么了?”他掏了掏耳朵来掩饰尴尬。 “有野兽的气息。”说话的是西门吹雪,看他一脸严肃,连剑都拿了起来。陆小凤看花满楼,果然也是临阵待敌的模样。这下陆大侠纳闷了为什么自己听到的他们听不到,他们感觉到的自己感觉不到,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是危险。”花满楼似乎知道他在困惑什么,右手朝外执着扇子,一副防御的姿态,半拢着的圆恰好将他和陆小凤包围在其中。突如其来的危险气息,比他们以往所遇到过的都要强悍。 “危险?”陆爷心里一片柔软,微微靠过去,也握住了他的扇子,两个人一副随时准备来个华尔兹的姿势,就差抱到一起去了。可怜的西门剑神,幸好他老人家脑袋里有根弦儿不怎么通,否则早被虐成单身汪了。 正说着,陆小凤只觉得耳边乐声骤停,然后林子里就响起了似曾相识的野兽的吼叫声,就是那个像老虎又像熊的吼叫声,比之前他和花满楼听到过的要更加清晰,震耳yù聋,带着席卷一切摧毁一切的气势,整个林子都动dàng了起来。 “小心!”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往后飞身而起,西门吹雪已经一剑扫出去,他们面前的几排竹子咔嚓倒下来,又被西门的剑气挑起,飞到后面又砸倒一大排,吼叫声不止,竹子卡卡地断,断掉的又砸中没断的,顷刻之间林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刚刚还浓密的竹林这一片那一片地倒了一地,刹那间明亮的视野非但没有让众人觉得开阔,反而惊诧不已。 这是哪一款的野兽?肿么感觉比老虎还厉害,既然这样就放出来啊! 难道青虬他们真的拿着四件法宝召唤出了什么云留王的魂魄?这是个传统江湖的世界,不是修仙,这种玩笑不能开,毁设定。 第50章 七将军 剑神家养了两只不省心的主儿,他们三个人在外面靠实力和智慧征服对手,里头云伯和余小喜偷摸着把鬼铃钹带了出去,而且顺着余大神推测的路线,两个人直奔竹海山顶。 “云伯,还在后面吗?”林道中,余小喜挺直了脊背走,眼角不住往后扫。 “在呢!”云伯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让余喜始终有一种雅痞暖的吴大叔即视感。 “整的跟无间道似的,不过我瞅着这小丫头就不是个真好人,昨晚上什么都没说就让我进她房了,我还没问她铃铛的事儿,她倒缠着我问一大堆。你说大神我好歹也是个根正苗红的大好男儿不是?”余喜嘟嘟囔囔,也不怕惊动人,毕竟身边走着个大前辈,虽然前辈都不怎么出手就是了。 十步之外的竹林后,玲珑正小心而诧异地跟着他们。 不知是云伯的缘故,还是玲珑在,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山,青虬带着人守在空无一物的山顶之上,正面对着竹海背后抚琴,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手下的琴与之前出现过的杀琴妄琴一般,都是五弦琴,琴面却更加斑驳,显然年龄更老。他虽在抚,却无琴音传出,空dàngdàng的姿态非但不可笑,反而像是在等待,意外地让人心有所感。 “咱们是把这东西扔过去,还是走过去居高临下地递给他们?”余小喜提溜着手里红绸,红绸下是一只铜钹。 “你有人家个子高?”云伯瞅他。 “......云伯这不许人身攻击啊!”余小喜挺胸抬头,“我有176的好不好,标准身高!”对,没错,标准的小受身高。云伯又瞅了瞅,只笑不说话。 “两位,我们大人请两位过去。”先沉不住气的是青虬,听了方才玲珑的回报,就算他不知对方为何会主动把鬼铃钹送来,却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派了属下过来。 余喜看云伯,听他的意思。 “告诉你们家大人,过去的事永远只是过去,费尽心思找回来也是假象。”云伯却并没有上去,只是从余喜手里拿过铃钹,抬手轻轻一扔,红绡自林中转了一圈,最终飞上山顶,正好落在青虬脚下刻着不归海的石头上,而云伯平静恍如此刻林海的声音依然在传上来,“世人都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却不知这年年岁岁的花,再开也不是当初的那一朵。” 青虬看着鬼铃钹上的一朵稻米白竹花,似乎才绽放不久,却在只不过顷刻间,便已缓缓失色。 “大人!”巡视四周的属下忽然看到林中异象,惊慌来报。 青虬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大片的竹林正在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变黄枯萎,而正中间那棵开花的竹子,已经化成枯枝,随风而散。 “云伯!”余喜也看到了这场景,大惊失色,竹子虽为开花植物,却开花即死,而且常成片死去,民间常有传说竹树开花必有大灾,如果这片竹海当真成片开花,顷刻之间竹海覆灭是小事,如果发生旱灾虫害,那这蜀中可又要是一场大动dàng。更坏一些若是灾情蔓延,必定会大大损伤百姓安居朝廷安稳。 云伯却制止了他,再看一眼山顶,青虬依然没有说话,却也没带人下来。他摇头叹息一句,对余喜勾勾手指:“走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 余喜最初的担心过去,此刻却忽然有了新的猜测。他想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带回来的国宝小分队,还有面前这片竹海,难道这些云留王的愚忠追随者在寻找的七将军是那个东西?毕竟如果这大片的竹林消失,首当其冲受害的不是其他,正是一天要消灭四五十斤竹子的国宝二货们啊!可是二货现在不是食草动物吗,什么时候有了能带兵打仗驰骋沙场的属xìng了?难道是战场上靠卖萌敌军的? 两个人沿着林道退回,刚下到半片儿云伯的脚步顿了一顿,说了声什么来了,然后余喜就被他拉到前面走,周身一道若隐若现的淡青气障,抵挡着外来的汹涌煞气。 “耳朵疼......”余喜内力不行,本来还捂着耳朵直哼哼,慢慢地平静下来,就听到下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仨小子来了!”云伯感受到花满楼和西门吹雪的内力,拉着余喜就要跑废话,给他家那位少爷逮到了,一定又是一顿眼神凌虐啊! “跑什么啊?”余喜拉住云大叔,“没事儿,他们还得感谢咱们把东西送来了,否则再磨叽下去还不知拖多久!”说着他又嘿嘿一笑,“而且我现在可是有秘密在身,放心,一定能保咱俩平安的!” 云伯见他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样子,拽着胳膊凑过去:“阿喜啊,那我可就靠你了。”“嗯!靠我!”余喜胸脯拍得震天响,云伯被他逗乐了,眯着眼打量这小子,还挺有趣,会体谅人,不错不错。 五个人一照面,陆小凤也没说什么,和花满楼一起查看四周情况,让西门吹雪解决这家务事。 西门吹雪一言不发走过去,余喜已经展开双臂挡在云伯前,第一次正视着这座冰山:“是我撺掇云伯这么干的,你别骂他,再说他虽然只是你们家管家,但也是有人权的,而且他还是个老人家,你要不想让江湖上的人说你西门吹雪其实是个不懂尊老爱幼的没品男,就别拿这事责怪云伯!” “我从不管江湖人如何看我。”毕竟相处了有一段,西门吹雪暂时能接受他这时刻跑偏的思维方式。 “切,说得好听!”云伯嗤笑,“真正能看透只有少林寺扫地的,你怎么不去啊?装13就装13吧,还天天挂嘴上说......” 虽然西门大侠不懂少林寺扫地的梗,但他能听出话里的鄙视之意,不过剑神可没接受这份挑战,而是突然伸手勾了勾手指,示意余喜往他这边走几步。 “干什么?本大神可不怵你!”余喜色厉内荏,硬撑着才没双腿打颤。 云伯要跟着走,被西门吹雪看了一眼,只好鼓着双颊退回去,眼睁睁地看着余喜走出了保护圈。周围吼叫之声尚未停止,“啊!”意料之中,余小喜还没走到西门吹雪面前,已经捂着耳朵蹲下去,就差满地打滚了。 剑神此刻倒有了一分表情满意。 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一块塌下来的空地之上,此刻云雾散开,远远地看过去,山顶之上人影幢幢。 “这钟yīn阳是怎么回去的?”花满楼忽然问。既然是四支属军中各拥有一件法宝,想必也需要各自的后人使用,才能发挥如今的威力。沐川早已被青虬控制,如果邢朝恩那边也出了问题,想想还真是可怕。 “邢朝恩虽无大作为,但为人耿直。” 说话的是西门吹雪,陆小凤闻言放心。万梅山庄在蜀地,他也算对邢朝恩有些了解,既然他这么说,钟yīn阳应该是青虬用别的法子救出来的。 “我现在只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西门吹雪凝视着远处依然茂盛的竹海。 陆小凤也看过去,食指点了点右边的小酒窝。 “陆兄想必已经知道了。”花满楼看过来。 “其实我能知道,功劳也是花满楼的。”陆小凤不放过一切拍心上人马屁的机会,“还记得你给我讲过的那些银狗的故事吗?” “银狗又名竹熊,食竹为生。但是据古籍记载,云南蜀地深山中曾出现过一种巨型猛兽,样貌若猫,体态若熊,牙尖爪利,有称之为白罴貔貅,有传言乃上古凶兽,却终无定论,但这东西脾气暴躁,杀伤力极大却是事实,所到之处山川可崩,农田可毁,百姓可伤,造成的灾难无数,为人所恐惧。后来不知所踪,历经万年千载而不得见。” “不错。”陆小凤接话,“依照对那位七将军的传说,还有青虬关于这件事的反应来看,所谓的七将军,很可能就是这种破坏力极强的凶兽。” “对了,刚刚我摘了一朵花。” 云伯给余小喜调息完,不知死活地又冲着这边传过来一句话。 陆小凤瞬间了然,抚掌道:“难怪青虬总说什么时间到了,时间不够用之类的话,原来如此!” “这里的竹子大概两百年左右开花,花开之时,群竹衰败,的确是逼迫猛兽出来的好机会。”花满楼叹息道。 “你也别可惜。”陆小凤看过去,“败了就败了,二百多年的时间,它们也算活够了,给新茬腾出来机会,再过几十年又是一片郁郁葱葱。” “所以呢?”剑神可不管什么凶兽不凶兽,竹子不竹子,他现在只想见见里面那只被说得神乎其神的东西。 “所谓四件法宝,应该就是当年云留王驯服这只猛兽时所用之物,大概有专门的曲子能让它听得懂。”陆小凤也知道是时候最后一战了,跃上一棵竹梢,他缓缓道,“如果当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那我们可就要小心了。” 花满楼微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散开他担心的,正是余喜之前所想,群竹衰败虽然令人叹惋,但来年若有旱灾虫害,可不是小事一桩。 陆小凤看了这好一会儿,已经大致确定了方向,双足一点,便朝着远处而去。 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一左一右也跟了过去,三个人称围攻之势,迅疾地朝着某处掠过去。 “云伯,飞,我们也去!”才悠悠转醒的余喜不干了,叫嚣着让云伯带他也过去好不容易比陆小凤还先找到线索,怎么能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他? “好嘞!”云伯也是个看热闹不嫌多的,一提溜人就如一道青烟,眨眼便跟在了西门吹雪后面。西门吹雪眼角往后一扫瞧见这俩兴致勃勃的尾巴,差点被竹叶子绊了一跤。 这要是摔了,整个中原江湖都得沸腾了,剑神诶,传说中的剑神诶,竟然还能从树上摔下来,想想都让人泪流三千丈中原武林没有希望了呀! ...... 山脚下的竹林深处,一只体态足有一只半熊那么大的猛兽正在仰天咆哮。它四肢白毛如雪,背部却乌黑发亮,硕大的脑袋上顶着一颗白乎乎的脑袋,果然面貌似猫,只不过这猫的嘴巴也太大了些,嘴巴里的四颗牙也太锋利了些,让人实在无法把它当成一只软糯的猫。 察觉到有人靠近,它不再仰着脖子,两只前爪呼呼地拍在地上,口中仍有呜咽之声传出。 别看那爪子底下毛多,这两掌的威力却着实不小,整个地面震dàng了一下,陆小凤三个都无法在晃动不已的竹梢站稳,纷纷落地,只有云伯还提溜着余喜微微晃了一下站在那儿。 陆小凤他们无视云伯投下来的稍含得意和鄙视的眼神百八十来岁了,比我们内力深厚那是应该的好嘛,有什么好瑟的! “怎么没有黑眼圈?”陆小凤观察的仔细,却是不解,“难道我们之前猜错了,并不是银狗或者它的祖先什么的?” 花满楼也纳闷,但他们对这种猛兽信息的唯一来源就是记载不知正误的古籍,也无法做出判断。 “管他是什么?现在是不是该想想怎么打?”剑神不愧是剑神,一语中的。这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可都不是好相与的,皮毛那么厚,该不会剑戳不穿吧? 陆小凤更无力他的灵犀一指再强,也挡不住这身皮毛看上去光滑地连苍蝇都要摔跤啊! 花满楼收了收扇子,虽然对方是个凶兽,但毕竟是有些年代的活着的东西,他根本不会有杀意。而一个没有杀意的人,比起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显然也不会发挥到哪里去。 真难办啊! 就在三个人发愁之际,陆小凤闻听乐曲声再度响起,显然是在催促着什么,而那凶兽也愈发不安,湿漉漉凶巴巴的大眼睛瞪了他们一眼,转身似乎要往山上走。 “等一下!” 陆小凤没办法,硬着头皮转过去挡在他前头,还没落地就被猛兽一口气冲得后退两步,顾不得丢人就扭头捂鼻子这什么味儿啊?现在他十分极其确定这东西不吃草,而且还吃的不是一般的ròu...... 太味儿了的猛兽匍匐在地上,两只前爪微趴,后爪蹬着,像是随时准备扑上去。 花满楼握紧了扇子,正准备从后面攻上去,忽然感觉危险的气息有些降下去。 “这位老兄,既然活这么多年,应该有点灵□□?”陆小凤自始至终感觉不到花满楼和西门吹雪口中什么野兽啊危险啊的氛围,就觉得这难看的东西有点棘手。没错,是难看,眼前这一大坨,应该绝对不是什么银狗竹熊的祖辈,也不知道是没了那俩黑眼圈的缘故,还是嘴巴大牙齿尖的原因,反正看上去就是传说中的凶神恶煞,一点点儿都不好看。 余喜也在上头白着脸狂摇头这东西绝不是国宝!虽然知道二货曾经是食ròu动物,但那都四五十万年前的事儿了,现在的二货,就算依然体型大,牙齿咬合力强,但就是个长着熊样子,靠撒娇卖萌为生的主儿! 陆小凤还在企图跟它jiāo流:“哥们儿,你看咱俩都听得到那什么要命的破曲子,好歹也算缘分,听我一句劝,我给你再找片大林子,你好好回去吃竹子,行不?” 花满楼摇头,无奈地笑这会儿工夫还能开玩笑,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怕。 不过仔细想想,两个人已经一起面对过无数困境了,有些也的确达到了足以让人绝望的地步,但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的,似乎从来没体会过害怕或者失去信心的感觉,不用刻意地去鼓励自己,就那么快要盲目地相信着一切会转危为安云开月明,想怎么冲怎么冲,爱怎么打怎么打,仿佛即便闯不过去,生命就此终结,此生也已经无憾。 大概这样的勇气和胆量,一个人时永远不会有,正因为有那个并肩的人,才变得无畏。 猛兽一双铜铃眼瞪着陆小凤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说的话,一人一兽耳边的乐声还在响,就这么凝视着,颇有种生死一瞬的悲壮感。 山顶之上,青虬站在石头上,钟yīn阳和一个酷似玲珑的女子站在他脚下,背对着所有人还站着一个一身灰袍的男人,四个人手中各拿着一枚乐器,小巧精致,古朴陈旧,他们缓慢地演奏着,面容上却丝毫没有变化因为他们根本听不到,听不到自己所演奏的任何东西,他们甚至不知道,历经艰难守护着的这四件小小的东西,究竟会不会有家族世代相传所说的作用?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山道上,此刻正列着两队一脸严肃的兵士,他们是奉命守在这里,只要七将军一出现,占据蜀地,拔剑中原便指日可待。 这是他们坚持了几辈子的信念,一丁点的差错都会毁灭他们整个人,所以他们承担不起。 第51章 花开竹死 深山之中,竹海深处,一头不知来处不知名姓的猛兽令当今中原武林三个最厉害的年轻人束手无策,传出去虽然丢人,却也算一件趣闻,毕竟三个帅得各有各招的家伙同一头嚣张跋扈的野兽对峙的场面可不多见。 乐曲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那东西不耐烦了,对面前企图跟它jiāo谈的陆小凤亮了亮尖牙,警告他速速退开,不要挡着自己上山的路。陆小凤知道它这一上山,对己方是大大的不利,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让路。再说凶兽又如何,能凶得过大凤凰?他朝西门吹雪使眼色,既然说不通,那就靠拳头留下! 花满楼自然知道眼前这是个困局,想着能生擒了也不错,大不了最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再放归山林,于是也往前走了几步。可就是他这几步,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然出现了。 那只凶兽本来是面对着陆小凤,忽然把头往地上一沉,呼哧呼哧嗅了几下,腾地飞起,陆小凤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却见那东西灵活地在空中转了个身,竟然笔直地冲着花满楼扑了过去。左边是西门吹雪,右边是竹林,花满楼避无可避,眼看那爪子就要抓上他胸口,陆小凤吓得胡子都白了白,只见花满楼仰天往后一倒,脚下一滑,凶兽与他面对面擦过去,踩到了后面一大片竹子,总算有惊无险。 凶兽转过头依然前爪刨地,冲着花满楼咆哮不已,看上去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陆小凤可不管这些,先冲过去左右开弓,两拳两脚问候了一下。这东西皮毛却是够厚,打在上头滑滑溜溜又感觉打不中要害,不过陆爷也没手下留情,凶兽被他的气势喝住,倒退了后几步才站稳,地面也是一阵晃dàng。 爷的人也敢打,今天爷非得把你皮剥了,清蒸红烧都由不得你!陆小凤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红的拳头,竖着眉毛跳过去还要再打,就被花满楼出声拦住了。 他往回一撤,西门吹雪的剑气已到,在那头凶兽面前的地上划开一条长长的沟,散发着寒气阵阵。 凶兽长这么厚的皮,显然就是为了御寒,它收了收前爪,戒备地看着三人,显然也意识到面前这几个可不是一般的猎物,说不定自己还会吃亏。 “这一时半会也打不趴下它,还平白费力气,要不找个笼子把它扣住?”陆小凤先拉过人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毫发无伤才安心,胸口闷气也消散了点儿,理智也被拉了回来。 “它天生猛兽,牙尖齿利,恐怕要精铁铸的笼子才行,一时半会到哪里去找?”花满楼挣回自己的手,掩饰地掸掸衣袖,殊不知云伯已经上面捂着嘴笑了。 “我看它也是个好色之徒,专挑最好看的扑。”陆小凤愤愤,回头冲那家伙挥拳头。 “咳咳。”花满楼对此不予作答,换了个话题,“对了,为何只有你与它能听得到曲子,而且它好像也并不攻击你?”难道五百年前是一家什么的? “这个确实耐人寻味。”陆小凤也想不通,“不过现在绝对不能让它去找青虬才是真的。” “杀了不是干脆?”西门剑神用剑挡着还蠢蠢yù动的凶兽,不耐烦地来了句。 陆花二人还未回答,上面已经飘下来余喜喳喳的喊声:“不许杀!这可是珍稀动物,杀了会绝种的,到时候你可就是动物界的罪人!” 云伯换了只手提溜他:“理倒是这个理,可也不能放任它出去害人啊。” 余喜把自己头发顺到前面来,努力找舒服的姿势,然后指陆小凤:“死鸭子不是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吗?让他想办法,反正是不能杀不能砍,楼楼也同意的,哦?“ 后半句话一出,陆大侠不赞同也不行了,盯着不远处还对花满楼虎视眈眈的七将军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问余喜:“阿喜大神,问你个问题行吗?” 余喜鼻孔朝天:“问!” “你能算出这东西和黑眼圈有什么关系吗?”陆小凤问这问题,可不是相信某大神洞晓天机的能力,纯粹还是因为黑眼圈和余喜那双眼太像的缘故。 余喜却被他问得一懵,然后才恍然大悟:“你是说跨越物种的□□?”然后他又捏着下巴回味,“其实倒也不是不可能,我还听过狮虎兽呢,而且骡子咱也都见过,这东西孤零零在林子里呆久了,被国宝妹纸或欧巴迷住也是有可能。不过你为什么认为是黑眼圈,那么多只呢!” “不错。”这次是花满楼接口,“更何况我们带回小银狗,青虬他们并没有立即派人来抢。” “如果他也不知道是黑眼圈呢?”陆小凤似乎很自信,“花满楼,你和西门吹雪守在这里,我去带黑眼圈过来。”然后抬头冲云伯招呼了一句,“云伯,麻烦您老看着点儿,不要让上面的人下来抢就行,我会快去快回。”云伯笑眯眯点点头,不动手只动动口吓住人还是可以滴。 “我去。”西门吹雪收剑,那只凶兽立马往前跃了一步。 陆小凤拦住他:“你留下,我去就可以。”如果这东西和黑眼圈确实有关系,从它刚刚对花满楼的态度来看,一会儿估计看见谁抱来直接就啃过去了。花满楼不过是因为常被黑眼圈粘着沾了点气息,一会儿抱着来还不直接当仇敌?啃一两口估计都是轻的。 “它伤不到我。”剑神很霸气,下一句很调侃,“而且我不想成为别人吵架的理由。”所以这大灯泡本剑神不做,省得日后遭埋怨。 花七少任凭他们俩说,表情如一很淡定。 正争着呢,后面突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几位这是干嘛呢?” 回头一看,是蛋儿老板的全能管家咩咩羊先生,怀里还抱着一只正打盹儿的萌物。 “黑眼圈?”余喜惊喜地叫出来。咩咩羊先生走到陆小凤面前,瞅了一眼见到黑眼圈已经嘶吼着要扑过来正咬着剑神长剑的七将军,莫名叹了一句:“怎么这么丑啊?” ...... “呐,东西给你带来了,记住别忘了你答应我们的事。”察觉到陆花等人异样的目光,他也知道自己实在有点过分了,毕竟人家又不是靠外表过日子的,长这么丑才好吓人。递过去怀里的小东西,他嘱咐了陆小凤一句,又急匆匆瞟了一眼山顶上走了,倒像是不想跟什么人见面一样。 山顶上青虬注意着这里的情况,看到七将军被陆小凤等人阻挠,却只能干着急,乐声一停,他吩咐属下几句什么。身后的灰袍人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远远地望了山下咩咩羊先生走远的背影,斗篷下隐隐的有红光闪烁。 陆小凤示意西门吹雪退开,抓着黑眼圈的两只前爪腾空挂在空中,迷迷瞪瞪醒来的黑眼圈不停地踢蹬着一双小短腿,吱吱乱叫。 “呐,认识吧?想要它,就听我的话。” 七将军头顶的一撮毛已经竖了起来,充分演绎什么叫怒发冲冠,可是它只在原地刨地,不一会儿叫刨出一个大坑来,生生地把自己埋了进去,却压抑着怒气,既没有冲过去,也没有做出什么示弱的表示。 陆小凤瞟了瞟山顶,乐曲声又锲而不舍地响起,而且越来越急促,显然此刻七将军正处于一个挣扎的瞬间。 可黑眼圈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它只是好奇地看了看对面一眼,却在看到旁边站着的花满楼之后,冲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扭着头一直求抱抱。 “嘿,死鸭子,难道你猜错了?”余喜在上头幸灾乐祸。 陆小凤看着七将军的目光却越来越深邃,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他把黑眼圈抱回怀里,轻轻地抚摸了几下,黑眼圈也极为配合地舔了舔他的手指抱不到那个,抱这个也还凑合。 七将军头顶的毛慢慢落下去,凶狠暴躁的目光渐渐沉淀,它投注在黑眼圈身上最后一道视线,然后冲着陆小凤仰天长唤了数声,从坑里一跃而出,一步步地朝这边走来。 西门吹雪没有拦它,默默地吹去剑上的一颗血珠,落在青绿的竹叶上是鲜亮的对比。花满楼也接过一直冲着他叫唤求摸摸的黑眼圈,让它窝在自己怀里继续打盹。 陆小凤摇了摇头,往旁边闪开几步,目送着着它朝山道上走去。 “诶,怎么不拦了吗?”余喜瞧着大家都安静下来,好一会儿等它走远了才敢出声询问。 “总算知道为什么把一头野兽叫将军了。”陆小凤叹了口气。这阵阵缭绕的乐曲声就是军中的号角声,隔了两百年之后,它仍然誓死也要听从,即便面对亲情,也能在暴怒之余仍然守着这一份信念,比人何差?面对这样一个对手,连西门吹雪 “为什么黑眼圈不认识它?”花满楼不解。从七将军的反应来看,它与黑眼圈绝对颇有渊源。 陆小凤揪了揪他怀里黑眼圈的小耳朵:“谁知道呢?英雄总是孤单的,枭雄也是。这个问题大概西门吹雪更懂。” 旁边西门吹雪微垂着眸凝视自己的剑,闻言冷冷道:“一个完美的剑客,心中只有剑,却无情。一旦他有了情,剑会慢,杀意会消退,如何还能做剑客?” 七将军,这只孤独的猛兽,二百年守着这片竹林,守着他曾经的主人,而且时刻让自己处于最完美的战斗状态,即便这需要抛弃一段温暖的邂逅,一段唯一的亲情,也义无反顾。就只为了号角声再响起的那一天,它能重新战袍加身,再一次为了身后的那个人开疆辟土,勇往直前! 漫漫林道之上,一头昂首阔步的野兽,正踩着激昂的步伐走上去,两边的竹林被风吹动呼啦作响,仿佛在做最后的鸣响。 日落之后,陆小凤和花满楼并肩站在竹海之外的一座废弃两层草屋之上,又一次在夜色下眺望着这片竹海。 邢朝恩已经带兵过来,西门吹雪和云伯余喜正帮着他们在身后不远处安营扎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没有人会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所以一切都是肃穆的,而且这是一场即便胜利也不荣光的战争,因为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拉起了这样一只队伍,简直是挑衅和耻辱,所以一切又都是斗志昂扬的。 这个夜晚,躁动又平静。躁动的是每个士兵的心,平静的是这片竹林。 “花开了。”陆小凤吐掉嘴里的稻草,偷偷摸摸蹭过去拉住身边人的半截衣袖,低低的声音被如水月华浸染得层层温柔,“米白的花,很多很美。” “我听到了。”花满楼换到左手摇扇子,方便某人拉衣袖。 不远处的竹海,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花海,白色的花海,花穗随风轻晃,看不清多少瓣,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开放了,似乎即便没有他们这两个观众,它们也会这样盛大而认真地绽放。因为它们与世间所有的花不同,绽放即是死去,历经一两百年只这一个瞬间,便如烟雾散,散去之后还昭示着一场更盛大的死亡,并不是它们的本意带来,它们却生来就是这样的宿命,无奈而凄美,惨淡而悲壮。 当真只是一瞬,方才还浩瀚的花海,眨眼之间已经凋零一地,而随着群花坠地,它们赖以盛开的所有的竹子由绿转黄,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萎落,化为一尘土。 陆小凤注视着这一场灭亡,心中震撼不知该作何想。那一株株竹子堆成的尘土,恍若一颗颗小坟包,惊心动魄。 “怎么了?”花满楼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一紧。 “花满楼。”陆小凤没有回答,略有些急迫地唤了一声,握着袖子的手准确地挪到手上,另一只手也绕过去揽住他的肩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急切而真诚道,“不管将来如何,这一刻有你在,我觉得很好,真的很好。” 人固有一死,行走江湖又岂能不见生杀?可是今夜这一场月夜下的竹灭,或许这由生到死的光速一瞬太震撼,或许是心中早已积攒了太多情绪,陆小凤忍不住想抱一抱眼前的人。 花满楼把扇子收回怀里,却并没有放下手,换了个方向抚上他的眉心:“真的害怕了?” “不是害怕。”陆小凤靠过去,下巴抵在他肩上,对面的竹林烟雾已散,如今一片空旷,仿佛之前的茫茫竹海只不过是前世梦境,“只是以前一直一个人看风景,想说什么没有对的人可说也就算了,如今有了,说出来似乎更不错。” “我倒成了你排遣愁绪用的?”花满楼好笑。 “你也可以用我啊!”陆小凤一双凤眼忽闪忽闪,“只此一家,随叫随到,不用白不用!” “别人都是奇货可居待价而沽,你却这么干脆?” “既然遇到识货的了,哪里还能放的跑?”陆小凤拽着不撒手。 “我眼神不大好。”花七少款款道。 “那不行,赖上了!” ...... 月儿弯弯照九州,谁家欢喜可醉人? 第52章 决战(一) 一夕之间,这片竹海就这么暂时地终结,大概再过多少年,新竹长成,或许还能再现当初的郁郁葱葱,甚至比当初更加青翠茂盛。但正如云伯所说,那已经不再是当初长过的竹子。 太阳升起之后,山顶终年不散的岚雾也淡去了,两军对峙,就这么一上一下拉开了架势,局面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邢朝恩虽然是行伍出身,打仗经验丰富,但对方同样熟悉这片土地,所以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除强攻之外的方法。可是强攻对方居高临下,显然占据了优势,即便攻下也是损失惨重,更何况他们尚且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 “西门大侠,你们可有什么好法子?”他xìng情耿直,倒是蜀地西门吹雪难得不讨厌的几个官员之一,偶尔遇上了也会帮忙抓些厉害土匪什么的。所以和几个部下商量无果,一大早他就找西门吹雪他们来了。 西门吹雪看陆小凤:“破案你会,打仗呢?” “这可难倒我了。”陆小凤手指拂过下巴,他们平时对上的都是武林人物,哪里知道这仗要怎么打。花满楼在一旁问邢朝恩,“连绵山你们可去过了,那里还有一两千人。” “去过了,早他娘跑了!连只鸟都没有!”邢朝恩带着兵扑了个空,可想有多懊恼。 “这么说,他们把那里的人都拉到这里来了?”陆小凤若有所悟,“沐川外一直有人守着,肯定不是从前面进来的,难道这山后面还有一条路?”他看了看如今已经可以一眼望到的远处的山。 “你想到了什么?”花满楼问他。 “办法是想到了一个,但还需要有人自告奋勇。”陆小凤眼神古怪地看一旁的西门吹雪,又瞧了瞧余喜,上下打量一番,倒像进集香楼看姑娘一样。 “你又有什么幺蛾子?”西门剑神觉得后背一阵寒气,能让一座冰山体会到寒气,可想而知有多寒。 “既然正面攻上去损伤太大,我可以带一队精壮的人马绕到后面登山,形成夹击之势,事半功倍。”陆小凤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这就需要把对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这边来,所以我需要你们在底下的帮助。” “想法可行,有侥胜之机。”花满楼点头,“但关键是如何能完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引到对方,如果有一个人发现,你们会很危险。” 陆小凤虽知他是在分析实情,但听他如此关怀自己安危,心里也如食了蜜一般,忽然就想抱着酒罐子来它两大口,嘴角止不住笑,“所以我们要想个会让所有人都感兴趣的好法子。” 邢朝恩一个糙汉子,嘴上无遮拦:“一群藏在山洼洼里的土汉子,自然是对漂亮娘儿们感兴趣了!” “没错!”陆小凤击掌,欣赏地看向这位邢都司,不愧是呆惯了军营的人,看看多了解属下的心思。 花满楼扭过头去,自己怎么就对这人有什么奇巧战术的期待呢?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他能想出来的办法,果然还是离不了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还在那儿沾沾自喜,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幸好二哥不在,否则恐怕要马上就带自己回江南桃花堡了。 “两军对阵,你确定管的好自己的兵?”西门吹雪问的是邢朝恩。同样是兵,难保到时候丧志斗志的不是他手下那些人。 “所以我们不能找真姑娘来。”陆小凤显然早有对策,“更何况一般的姑娘看到这种阵势,吓都要吓死了,更容易被对方看穿。” “你是说男扮女装?”余喜正在旁边刨土挖坑,想算算这一仗打不打得赢,也好让他决定什么时候撤,闻言来了兴趣,凑过来兴致勃勃问,“谁扮,你还是楼楼?” “都不是。”陆小凤连忙摇头,他自然想看花满楼扮,但更不想让这么多人看了去,“我们两个和青虬见过面,容易暴漏。” “切!”余喜失望,退回去要继续算,就被陆小凤拉住了,“你等一下!” “干嘛?!”余喜十分警觉,手腕一扭就想挣脱出来,但他显然低估了陆小凤实力,依然被牢牢攥住手腕子,“我告诉你,我可是个真爷们,不会扮女人的,就算你打我一顿我也绝对不从!”先发制人,余大神也非常懂这一套,不等陆小凤开口就已经先表明立场。 “你看看这里,都是一群膀大腰圆皮糙ròu厚的汉子,就你长得眉清目秀身量苗条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你难道要拒绝老天爷的好意?”陆爷一张嘴可会忽悠人。其实这话也不假,余喜就是平常穿的太邋遢,其实仔细一收拾,绝对是个翩翩佳公子,能装的了养尊处优小少爷的那种。 “老天爷若是有这种恶趣味,就该在二十年前让送子娘娘给我娘送个女娃娃。”余喜翻白眼。 “那你再想想,若是咱们成功了,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牺牲,那可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功德。”陆小凤换了一招,继续忽悠。眼角瞟旁边的西门吹雪说话啊你,难道你不想看? 西门吹雪还在凹冰上造型,倒是云伯很有兴趣地来劝:“好阿喜,这可是功在社稷的事儿,赶明皇上知道,说不定还能被他亲自嘉奖呢!皇宫里可是所有好吃的聚集之地,许多大厨都藏在里面,难道你不想去尝尝?”一边劝,一边拿眼瞄西门,你这孩子啊,自己不动手,这么多人帮你追,可学着点儿吧! ...... 七将军上了山,青虬他们自然是了了一桩心愿,即便山下此时有重兵压境,他手下兵士们一个个都是难掩激动。追求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一旦真的出现在眼前,还真有些不可置信。 青虬却在激动之余更有一丝怅惘,昨夜的竹灭之景他也看到了,不是不震撼,震撼的同时更隐隐的升起一丝疑惑人生不过百年,即便再延长寿命也终有离去的一天,竹子自生自灭自得其乐,而他却一辈子活在祖辈之命中,以前一直在等候寻觅倒并不觉得如何,现在当真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竟然有些退怯。 “大人,七将军已回,是时候出兵了。”说话的是走过来的灰袍人,他口中称呼青虬大人,却连抬手施礼也无,淡漠的语气之中语气说是尊敬,更多的却是有些命令的意味。 “我知道。”青虬看着卧在不远处,微垂着眼眸看这边的七将军。他只在家族传下来的图纸上看过这只被云留王封为神兽的七将军,以前看时只觉得敬畏沉重,如今就隔着十来步的距离,依稀还可以嗅到对方身上强悍的野兽戾气,却触摸不到那一份坚持的信念它能活了二百年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位云留王呢?难道自己当真笃信所谓的魂魄归来? 忽然守在山崖边的一个属下过来,说是山下有异动。青虬和灰袍人都走过去,这一看却是惊诧之余百思不得解。因为在他们看来本该是誓死一战的时刻,山脚下此时竟然演起了大戏。 消散了岚雾,从山顶上居高临下望去,官府的兵马正聚堆儿站在帐篷外,似乎也都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而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此刻正站着两个人。 “西门吹雪,你今日就给我把话撂下,你到底何时才去桃花堡提亲?!”一身桃红衣裳朱钗乱晃的一个姑娘家正跳着脚指着一个雪白的背影娇斥,这姑娘虽然看起来刁蛮无理了些,可是一张脸倒是清清秀秀,尤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眼珠墨亮墨亮的,好不可爱。 背对的身影看上去挺拔俊秀,却兀自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似乎倒真是西门吹雪。 青虬和灰袍人看得惊诧。江湖传言西门吹雪剑下无情,如冰山冷窟,怎么竟与桃花堡结亲了? “这个女子是何人,与花满楼什么关系?”青虬问了一句,似乎在问灰袍人,又似乎在问他的属下。属下看了看灰袍人,见他不答,才上前回道:“大人,听说桃花堡花家除了七子之外,尚且有一女。” “原来是花满楼的妹妹。”青虬点了点头,果然就看到花满楼正拉着那姑娘在教训些什么,倒有些做哥哥的架势。 花家小姐却不依,仍旧上去拖着西门吹雪一阵撕扯,竟然是非要他开口许诺,何时才到江南提亲,丝毫不在意女子家的脸面和德容。桃花堡传世之家,最讲究声誉门风,怎么竟然花老爷的女儿如此胆大妄为?一时之间,围观的士兵都看傻了眼,窃窃私语,引得山上的死士们也忍不住瞧了过来。 “花小姐这种时候来千里追夫,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灰袍人开口,声音被斗篷掩盖着,闷哑难听。 青虬扫了一眼山下,淡然道:“事出突然,我自然觉得奇怪。但陆小凤和花满楼都在,朝廷的人也不缺,阁下担心什么?”他对灰袍人竟然是以阁下尊称,而全然没有吩咐钟yīn阳时的亲近,倒似平时并不常在一起。 不错,那边花家小姐和西门吹雪闹得正凶,身后花满楼和陆小凤背对着山上站着,一边拦一个,倒像在解围。 “哇”花家小姐似乎被哥哥拉得狠了些,竟然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哭得梨花带雨,数落负心人,“去年天气旧亭台,你说你爱我胜过剑,如今我追到蜀中来,你却翻脸不认账!”哭着哭着还捂上肚子了,“我腹中已有你骨ròu,你怎舍得娃儿无爹,可怜我父,嗝,母子无依靠,无依靠啊......” 若说开始后面的兵士还有做戏的成分,如今看着这位‘花家小姐’的表现,却早已是目瞪口呆了。再看花七少,也已经是哭笑不得,倘若八妹真如余喜这般能闹,恐怕父亲和姨娘要愁死了。 不错,这能哭能闹不害臊的‘花家小姐’,正是咱们的余大神。之前一番劝说,他倒也并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只是却无论如何不接受陆小凤提出的扮作女子琴中起舞的意见,说什么只要引起别人注意里好了,还指名道姓要西门剑神一同参与,他不参与就罢演。结果就来了这么一出花家小姐哭诉西门剑神负心无情的戏码。 西门瞧着还坐在自己脚上一手抱着自己大腿,一手拽着自己白袍擦鼻涕的余喜,强忍着本能把人一脚踹出去。“我何时与你去年天气旧亭台了?”听到自己竟然还能沉得住气的声音,剑神自己都惊讶。 “就是去年啊!”余喜略有些傻脸地仰起头,眨巴眨巴眼你别不按剧本来了,难道这时候不该一脚踢出去我,再厉声厉色斥责一番,将你负心汉的形象传播出去,最好深入人心,将来就算那什么该死的预言应验,自己好歹也能落个一心人不是?省得还得与一群娘们儿争汉子,想想都要给自己两拳头。 “去年何时?”西门吹雪依然在有耐心地问,因为他看着这双眨巴眼,忽然觉得有一丝熟悉。 余喜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可大概是刚刚演的太用力,他连续打了几个嗝,倒把惊慌吐出了几分,安下心来接着打马虎眼儿:“去年无可奈何花落去之时,你说你是骑着白马的王子,我年幼无知,才着了你的道儿,被你花言巧语所惑,难道你都忘了你当时承诺了吗?” 故意捏细的嗓音听起来奇奇怪怪,一番话也说得不lún不类,可是大伙儿看得却是津津有味儿。想想西门吹雪是什么人,江南桃花堡是什么地方,如今两者竟然有这种纠葛,简直可以值得今年一年好好聊一聊了。 花满楼站在一旁连声叹气早知道就不让余喜扮自家妹妹了,虽然清者自清,也没有指明是八妹,但若因此污了八妹的声誉可如何是好? 站在他身旁,像一抹碧空落下的陆小凤,却一直只是站着,毫无反应。 他自然毫无反应,因为真正的陆小凤,此时已经绕到了这座山背后,虽然山崖陡峭,只要手脚灵活些,倒也可以攀登,眼看他们上山了。 “你们先等一下,我先上去,解决这东西的老子。”陆小凤身着兵衣,正是在军营中寻了一个与他身量相仿的互换了衣服,他怀里还抱着黑眼圈,这会儿正眼睛忽闪忽闪,对周围充满了好奇,以为陆小凤是带它出来玩耍的。 让精兵们先留在崖下,陆小凤攀着青藤上山,果然青虬以为这处是天险,并无设防,只整齐地守在对面,这会儿正都被山底下的大戏吸引了去。他轻飘飘落下,以菩提禅五功封闭了气息,竟然毫无一人发觉,再一看七将军,此时正卧在刻着不归海的石头下歇息,耷拉的双耳显示着它的失落它回来了,却不见那人。 似乎是察觉到陆小凤存在,它睁开了眼,脑袋也微微竖起一些。 陆小凤冲他竖起双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食指上的凤环熠熠发光,那只本就刻得栩栩如生的凤凰似乎马上就要随风而起了一般。 七将军呼呼喘了两声,并未高声呼喝,黑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情,却仍然扭过头凝视如今空无一物的竹海,所有的温情尽皆化为凄凉。 陆小凤摇摇头,然后抬手一弹,数颗雷火弹飞到对面,轰然作响,惊醒了正专心看戏的所有人。 山底下自然也听得到这番声响,余喜擦擦最后一把眼泪鼻涕从地上站起来,对已经收敛神色整装待发的将士们挥挥手:“去吧,好好打,千万别辜负了我这一番表演,想看更精彩的就打赢了活着回来!” 士兵们被他一鼓舞,愈发斗志昂扬,邢朝恩和几个部下兵分几路开始带兵攻山,方才的平静仿佛只是一种错觉,此刻的喊打杀戮才是真实。 “走。”西门吹雪不忍心再看自己惨不忍睹的衣摆,走出去几步却发现余喜还站在原处。 “我就在这儿等。”余喜一边换回自己衣服一边回答他,“你去帮死鸭子吧。”然后看了看旁边嘟囔,“楼楼这个死孩子,蹿这么快,本来还想拉着他一起等。”方才bàozhà声一响起,花满楼在这边迷惑青虬他们的任务一完成,未做丝毫停留便朝山上奔去。 西门吹雪随他嘀嘀咕咕,把人提上二话不说就走。 云伯站在一棵古树上看,四周只有空dàngdàng的帐篷和一队负责守山下的士兵,撅嘴都走完了,一个两个都不顾及老人家,都不陪老人家玩儿。生了回闷气,忽然想起件事儿来,他又扑哧一下笑了既然都不理我,我就去看看唐家那些蠢家伙走到哪儿了。 没错,唐无庸此刻还做着坐拥沐川的美梦,已经带着家眷行李,正往这边而来。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此番一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就完了,开学前把胃养好,开学后继续,(^ω^)~ 第53章 决战(二) 陆小凤几颗雷火弹扔过去,zhà的青虬等人可有些懵,因为青叶就曾假扮过唐无碌用过这雷火弹,本来这一战他们也是要往山下扔的,却不想忽地从背后飞来反而让自己的人先尝了尝味道。 说到青叶,陆小凤扫了一眼,青虬和钟yīn阳还有玲珑都在,还有那个神秘的赤羽后人也在,却不见青叶。 “陆小凤!”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了青叶还有钟yīn阳,刚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的他又被雷火弹zhà的灰头土脸,怒不可遏,抢先拔剑,竟然不顾青虬吩咐攻了过来。他一动手,旁边与玲珑长得如出一辙的那个姑娘也亮出了兵器。灰袍人却没动,只拉了拉领子,倒像怕被陆小凤看去容貌 花满楼及时赶到,扇子格住那女子的兵器,忽然道:“你不是玲珑?” “我当然不是玲珑!”那姑娘言语颇为狠戾,果然与玲珑不同,“我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玲琅,她优柔寡断,背叛云君,枉为黑岩后人!” “她做的对不对,不由你说,不由我说,只由她的心说。”花满楼心下安慰许多,出言辩了一句,却也知到这种地步,多说无望。果然玲琅冷笑一声已经一刀砍来。 陆小凤故意与他背靠背站到一处,一边挡钟yīn阳的剑,一边笑:“来的还挺快,着急了吧?” 花满楼不语,左手却往后一拧,某人的老腰一酸,差点就被yīn阳面给砍一下。 他四人斗在一起,青虬也已经安抚好手下,应对山下兵士。却不想他们刚一转身,后面陆小凤带过来的精兵们已经攀着青藤而上,举刀而至。 邢朝恩带着的人马正在登山,正被山上落石和扔下的雷火弹而阻,这样一来正好得到缓冲,一鼓作气又冲了几十米,离山顶也不过再冲一次的距离。 “吼!” 一声怒喝,盖过了所有士兵的呐喊声,惊动整座山都晃了一晃,一些正在对战的兵士们站不住倒地,内心不可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不惶恐。即便是青虬手下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果然是七将军。”青虬手里是四件乐器,硝烟四起中他仍旧站在原处,看着朝他缓缓走来的七将军,是与方才浑然不同的霸气与凌厉之姿,双耳迎风,鬃毛尽竖,一步踏出都是一个深坑,山顶之上都是石地,可想而知他这一脚有多少力量。陆小凤一脚踹开钟yīn阳,拿眼一瞟也是一惊。 七将军一直走到离青虬一步远处,硕大双眸凝视着与之平齐的青虬手中,这四件东西他识得,密林中与主人初见,一身染血甲胄豪气不凡的他,指着它哈哈大笑,旁边的人为他递上的就是那一对铃钹,他拿着这东西在它的耳朵上比来比去,笑得更加畅快,丝毫不畏惧它朝他亮起的尖牙。 密林中踽踽独行了不知多少年,从这一片换到另一片,一般的活物在它十丈之外就不敢靠近,也便孤独了这漫长的岁月。 第二次再见主人,他拿了一管短笛,坐在树上看月亮,它因为发红黯淡的月亮狂躁不已,却在他悠长的琴声中慢慢平静。你说,本王该不该打这一仗?这是笛声尽时他问它的话。打仗?好斗是凶兽本xìng,却百年无对手,闻言便兴奋起来,放开了嗓子狂吼,放开了四肢狂奔,红月亮被吓跑了,星光下他看着一地狼藉跳下树梢,用短笛敲了敲它额头,然后敛眉抿唇说,好,本王起兵,你随本王一同沙场称王,如何? 而那把小琴,是它一次战场上从废墟之中刨来的,琴声喑哑,却有一分像主人饮酒之后嗓音。而主人每次喝酒,都会纵许它林中狂奔,他也在林中疯癫穿行,击筑以和,拔刀起舞。筑声钝响,舞姿随xìng,一人一兽仿佛忘记了红尘俗世中所有纷争与孤寂,只这一刻的相伴,彼此恣意而为,尽兴而欢。 带着眷念的双眸从这四件乐器移到青虬脸上,缓缓地变成愤怒,失落,直至无望。然后转身,它慢慢走向刻着不归海的石头,一跃而上,仰脖望着无尽苍穹,不知是士兵的流血染红,还是蜀中多异象,此刻本该白净的天色,竟然半边绯红如血,映照入双眼,是辉煌灿烂之色,仿佛夕落之颜,让人忽地就模糊了时间。 “坏了!”陆小凤再度踹开缠着他的钟yīn阳,看着这一幕,一股不安涌上心头。此时邢朝恩的人已经攻了上来,山顶下一片混战。 “它要做什么?”花满楼扇子敲在玲琅手腕之处,她脱刀后退,兀自愤恨却又被陆小凤一粒鹅卵石点中穴道,动弹不得。察觉出气氛有异,花满楼也看向不归石处。 “吱吱!”“吱吱!”方才被陆小凤放在一角的黑眼圈不知何时冲了过来,站在陆花二人面前对着七将军焦急地叫个不停,不再是之前漠然不识之态。 七将军听到它的喊叫扭过头来,似是犹豫了片刻,才又跃下石头,走过来低头与黑眼圈碰了碰脑袋,黑眼圈伸出前爪要搂它的脖子,却因为太小而抱不到,焦躁不已。七将军并未安抚它,只衔了起来,抬眸看了看陆小凤,又看花满楼,口中呜咽数声,倒似在嘱托一般,然后把黑眼圈放在了两人脚下,自己却又走回了石头上。 “劝不了了!”陆小凤抱起黑眼圈放到花满楼怀里,就朝山边掠去,运起内力,对着山下喊:“邢朝恩,听我的命令,马上带着人往山上跑......”他话还未喊完,比方才更洪亮的兽吼声响起,完全盖过了他的声音,整座山顿时抖动起来,将士们站不稳已经开始东倒西歪。 “等一下!”陆小凤回头冲七将军喊,想着能尽量争取点时间,免得死伤更多人,却正如他之前所说,根本无济于事。 仿佛是知道再也等不回那个人,那个说要与它一道沙场称王的人,这只孤独一生只温暖一瞬的猛兽,此刻再也寻不到一丝生的意义,它仰天长吼,吼声惊天动地,泣血难平,仿佛一直要这满怀着思念与怅惘的声音,直达云霄,直入地府,天上地下都要传达于那道再也不会回归的灵魂。 伴随着它最后的呐喊,这座镇压着主人魂魄,让它孤身守护二百年的无名山,就这么崩塌了,条条裂纹露出地底赤红石,恍若血色斑斓,坍塌的土石掩埋了惊慌四逃的兵士,凄厉之声不绝于耳,血ròu模糊惨不忍睹,刹时便chéng rén间地狱。从前的竹海也被掩埋大数,一片荒凉颓败之景,本来花开竹灭,再过十几年便也可光复胜景,如今被山石掩埋,却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长得出来,或许,也便就这么彻底衰败了吧。 陆小凤挽着花满楼的胳膊,让他小心脚下,此时所有的话都会被这冲天一吼所覆,不如沉默着注视这场破灭。 有鲜血从七将军的口中溢出,染得红羽一片,吼声渐渐低了下去,仿佛已到穷途末路。 眼看着山塌的越来越厉害,陆花和青虬等人也都站不住,只能往下撤,半路上还能救上一个两个士兵,也顾不得是朝廷的还是谋反的了,能活的就救。 好容易落到地面上,已经快要接近原先竹海外的帐篷处,可见这山有多高,塌的有多彻底。 怀中的黑眼圈还在吱呀乱叫,挣扎着要往山上去,花满楼紧紧抱住它,与陆小凤一道看山上,最后一声凄厉的吼叫蔓延过浩dàng的废墟,在半空之中纠缠,废墟之中七将军的身影却渐渐远去,往这座山后更深的山中去了,背影依然高大挺拔,脚步依然沉稳强健,却有着孤影一现的悲壮与决绝。 既然人世再也等不到主人,不如黄泉碧落去寻。 等它的身影消失在莽莽群山之中,黑眼圈也安静下来,仿佛方才的慌乱焦急来的莫名其妙,此时正靠在花满楼肩上,歪着脑袋转着眼珠想那是谁啊,怎么好像让它抱抱呢? “它应该从小就没有与爹娘生活在一起。”陆小凤摸了摸黑眼圈,又感叹,“不知这小东西会长成什么模样?”会不会将来有一天,也成为像它父一般孤寂的王者? “我倒希望它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花满楼不同意。 “没错。”余喜脸上还抹着粉,白兮兮的凑过来,“杂jiāo动物大都长得瘦小,而且也不会生娃。你看这黑眼圈跟它爹也不大像,以后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像是为了印证他们俩的话,黑眼圈像个猫儿一样开始伸爪子洗脸,忙的不亦乐乎。 “那可不一定。”陆小凤轻轻一笑,凤环的尾巴扫过黑眼圈的爪子,它微微龇了龇牙,继续洗脸。 西门吹雪方才还未上山就又下来,中途救了不少人,却也伤亡惨重。此时正帮着邢朝恩搜救还被埋在底下的士兵,见他们这边聊了起来,一颗碎石丢过来,惊得三人齐齐转过头去。 这一看却是觉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不止邢朝恩的兵,对方的人大多也被掩埋其中,如今双方或多或少都只剩下百十来人,而且还都挂了彩,可谓同病相怜。青虬身后站着被陆小凤打得灰头土脸的钟yīn阳,一旁玲珑抱着被砸破了额头的玲琅。让陆小凤暗道不好的是,不知灰袍人去了哪里。 “青大人,又见面了。”陆小凤走过去。 青虬似乎还未从震惊中惊醒过来,筹谋多年,牺牲无数,本来一直恪守着祖训,只等时候到了,请回七将军,便可以放开手脚一战,为了这消耗尽几代人心血的信念做最后的努力,成则可复荣耀,败则随处埋骨。可如今七将军已回,战事已起,却在顷刻之间,一切胜败荣辱都被掩埋山下,就像一尘土浇盖在刚亮起的星火上,瞬间熄灭,再无一丝重燃的希望。 听到陆小凤说话,他似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身后逃过一劫的属下们也是一脸震惊之色,方才还浴血奋战的兄弟们,此刻已经都被山石吞没。 “这场黄粱一梦,阁下可醒了?”陆小凤将青虬的表情尽收眼底,淡去了笑意,忽地冷声道。 青虬浑身一震,仿佛咳疾又发,捂着胸口低声猛咳,本来青白的脸色红得厉害,愈发衬托他眼中惊惶绝望。钟yīn阳上前扶他,却也是一脸惨淡,但口中却兀自不服输:“大哥,我们不能放弃,就算是拼着一死,也要替云留王实现他的遗志,大不了追随于地下,见到黄泉下的先人也无愧!” 青虬似乎被他的话打动,黯淡的眸光中亮起一丝来。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想着怎么救人吗?”说话的是走上来的花满楼,“你们一口一个云留王,还说什么替他恢复荣光,可如今却逼死了他的爱将,又让这么多人埋于山下,若是云留王再世,想必也是宁愿这些兵士流血于沙场,而不是枉送了xìng命。” 青虬咬住牙口才没有吐出血来,往山上一看,才发现这时候朝廷的军队,完全没有在重新布防,而是正拿着长刀在到处挖掘,逮到一个人就救出来,似乎完全忘记了方才这里还是充满杀戮的战场。 “老子还当是谁,原来竟是你这书生叛国!” 邢朝恩正指挥救人,忽然听这边动静,看过来却是给气坏了,拔刀就往这里砍来。 “果然。”陆小凤先是挡住邢朝恩的刀,然后了然一笑,看青虬:“沐川府堂堂一座县城,安能被人掌控而外界全无察觉,想必阁下就是这沐川的县令大人吧?” “正是他个白眼狼儿!”邢朝恩给气得不行,“我早先就跟李大人说这小子面相yīn沉,隐瞒武功,绝对是个有二心的,偏偏李大人跟吃了yào一样相信他,果然今日就成了祸害!”李大人说的应该就是四川布政使李敏。 青虬这会儿终于缓过来,皱着的眉头疏开来,却仍有一道折印,望着满目疮痍嘶哑着声音道:“我本就不是皇朝人,如何算得上叛国,青某这一生,不仁不义已成事实,便再不会不忠不孝。”话说完,他推开钟yīn阳扶着他的手,吩咐他重整兵马,看来是要放弃这里离开了。 “你娘的今儿能走得出这沐川一步,爷爷就跟你姓!” 邢朝恩大刀往前一甩,就chā在了青虬面前。 陆小凤这次没拦既然从这里开始,便从这里结束,也毋需放虎归山多做纠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神犬小七,虽然剧情很渣,可麻蛋流了一筐的泪......动物尚且有情,何况于人乎? 第54章 颓败 他们那边废墟之上对峙,这里云伯半道上碰见唐无庸一干人等,瞧着他那些家当忍不住动了心玩一玩,于是就点了两个看箱子的小厮穴道,自个儿在后面翻箱倒箧一番,这一番可是吃惊不小,因为里面可不止金银宝石,还藏了个大活人。 这人云伯识得,先前住在唐门就是他一直招待来着。 被捆缚着的唐丘骤然见了亮光,先是闭眼侧脸,待到看清来人是谁,顿时惊喜地用眼神乞求帮忙。 云伯冲他做了个鬼脸,伸手指轻轻一勾唐丘身上的绳子,往后一甩,唐二少就一点声息都没有地飞到了地面上,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云伯却还把脑袋伸箱子里找宝贝,他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官道上,你说云前辈也不解开他,怎么就这么扔这儿了呢?这算怎么说的...... 正准备想法子磨断绳子,云伯却又拐回来了,一脸失望。 “你唐门在江湖上也吹得有模有样的,怎么就一个老头子看得上的宝贝都没有?”云伯一边负着手溜达,一边摇头。 “云前辈,快解开我,我知道宝贝在哪儿!”唐丘一听宝贝,却是来劲了,立马回应,而且神色焦虑,似乎去晚了就没有了一样。 “那快带我去!”云伯比他更来劲儿,二话不说提起人就走,连解绳子也顾不上了。 被他倒提着的唐丘此时与余喜念头一样前辈,能换个方向提吗? 沐川府内,因为方才山体塌方的大动静,守在府外的马湖府府尹坐不住了,带着衙役们冲了进来,虽然不是邢朝恩带着的正规军,但人数众多,一时之间青虬那一边更是毫无取胜之机。 “大人,还是先组织救人的好。”花满楼此刻更担心那些还被埋着的人,若说原先对青虬还有几分同情,如今却是一概没有了。他一边同府尹商量,一边吩咐暗卫:“你们都去救人,能救几个是几个,还有,马上回蜀中客栈找人过来帮忙,不许耽搁,快去!” 府尹他们还在面对着这偌大的废墟场张嘴,暗卫们已经领命而去,不敢稍作停留。 “西门,就看你的了,若有人阻拦救人,一心求死,也便成全了他们。”陆小凤这会儿也没心思陪着青虬兀自在他的梦中挣扎,知道花满楼心急救人,也不愿拂了他的意,索xìng放开了手脚,赶紧了结了一切。 青虬扫过他们三人:“就你们三个?” 陆小凤双手叉腰,嘴一勾:“收拾一群痴心妄想的家伙,还要多少人?” 青虬表情顿时变幻莫测,陆小凤的自负鄙夷让人恼怒,却又觉得他们有这样自负的资本,竟也说不出什么反击的话来,他忍不住想,难道今日不能完成祖辈遗训,只因为自己无能庸碌吗? “既然云君不归,我等苟活于世上也是无用,不如就埋骨于此地,也好地府之中再追随于云君左右。”不,绝不是他无能,他为此事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如今只剩下死而后已了,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能否认自己为之付出了一生的东西。 西门吹雪拔剑,冷冷看着对面已经准备好殊死一战的士兵:“我的剑,出鞘必见血,今日死于我的剑下,来世做个普通人。” 花满楼摇了摇头,无奈叹息,他最不喜杀戮,却也知死得其所,接过陆小凤递过来的剑,转头看向玲珑:“带着你姐姐离开吧。” 玲珑双目泛红,唤了一声花公子,却是不知再作何言。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自己手里也拾了一把刀,握了握花满楼的手,说了声小心。 青虬从背后抽出一把弯刀,清丽的光芒,却凝结了血色。他伸出手,刀尖正对着陆小凤:“陆小凤,你毁我希望,今日便拿你的鲜血,祭奠王的亡灵。” “我的血可宝贵的很,不是什么人都能用。想要就凭本事来吧。”陆小凤欣然应战。 那边西门吹雪和花满楼,已经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团围住,一边寒光如闪电,一边柔影如流云,一疾一许,都是各自自在的姿态。 一招jiāo手,陆小凤才知邢朝恩为何一见青虬就说他白眼狼儿,他这一手弯刀法,明明就是化自蜀中李琳的新月刀。李琳正是四川左布政使李勤之母,这位李夫人出身江湖世家,却嫁入官门,以后封刀江湖,连自己儿子都没有学习她的成名绝技新月刀法,却不想今日竟然在这里见了,陆小凤不由得称奇。 新月刀原本是女儿家所用,但传言李夫人素来不爱红妆,天生有力,所以这刀法灵秀虽有,更添矫健,青虬体格清癯,驾驭不了强悍刀法,修习此刀稍作改进,果然是天衣无缝得心应手。 陆小凤随地拾起一把粗粗打造的铁刀,只挡了三个回合,刀刃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对方又是拿着不要命的架势来的,一时还真被逼退了几步。 一人单挑无数死士的西门吹雪抽空使个眼色过来行不行?不行换我来。 笑话,陆爷怒了,往左看一眼花满楼,就看到了他完美的侧脸,心中顿时满满的充满了斗志这一场都赢不了,花家可还是有六位比青虬难缠多了的呢! 右手刀换到左手,招式一变,竟然化成了极其缓慢别扭的刀法,青虬一时反应不过来,好几刀都落了空,而且差点自己被自己伤到,再看陆小凤,脚下的步伐竟然也变成了左脚先右脚后,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同手同脚地进退,青虬的弯刀几次从他腰上勾去,却只够到衣襟,而陆小凤不知何时已经扭了出去。 “你打完了,该我了。”躲过最后一招新月斜出,陆小凤脚尖点地,半空中一扭,全身的骨头像是咔嚓咔嚓响了一通恢复原位一样,刀光一闪,仍旧是右手刀,方才还极慢的步伐,忽然加速,本来落地的姿势,结果脚未落地,向前划去,刀比人快,直冲着青虬胸口而去。 青虬勾出的幻影尚且未消,他此时正在收刀,若身体后退,必然得弃刀,可若是弃刀,强者对敌,失去武器便如同落败。 陆小凤身法何其快,岂容得他做此考量?只不过这一个念头间,胸前一凉,金属的质感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蓦地就有些让人清醒。 “你败,不是因为我来了,而是你自己并不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东西。” 陆小凤双手握着刀,破了个口子的刀尖点在青虬心口,只要方才再用一分的力气,此时他面对着的已经是一个死人。 青虬抬头,不可置信看他,仿佛并不认为自己就这么败了,也像是为他所言惊愕。 “方才若你弃了刀,我也不会赢得这么轻易。”陆小凤看了看他右手上的弯刀,“你这一生,为祖宗遗训所活,心中诸多疑问,却一再否定,借一个莫须有的传言麻痹自己,以至于连小小的一场比试之中,你都不敢痛快地做出选择,这样的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如何能做成大事?” 青虬面色顿时一片灰败。 不过数日,自己竟然被对手看得如此透彻,焉能不败? “那个赤羽后人呢?”陆小凤问他,“还有你弟弟青叶?你吩咐他去做什么?” “陆小凤。”青虬抬头,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似乎连那道深刻的印子也要平了,他嘴角竟然升起一抹笑意,似乎是终于得以解脱的轻松,却也有一丝奇怪的期待,“混沌一出,群魔横行。万魔遍地之日,你会在何处?黄泉地府,青某恭候大驾!”言毕,他倾身往前,血光四溅,平生未展眉,死却带着笑而去。 陆小凤后退松手,甩了甩手看着对着他的尸体摇头:“谁用你这死心眼儿的等?我如今可是有主儿的人。” 青虬一死,本就所剩无多的手下自然也是溃不成军,一败再败。眼看再无转圜之机,他们同时撤出战圈,对视一眼,竟然举刀自戕了。 所谓全军覆没,所谓一败涂地。 “云留王一代枭雄,得以竹林覆躯本也是清名,这些子孙后代却是徒徒为他增了罪孽。”花满楼叹道。 “人嘛,怎么可能都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陆小凤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正是这世上形形□□之人都有,欢乐忧愁之事常见,才多姿多彩。若是一汪清水,动也不动弹,活着还有何意义?” “歪理。”花满楼扇子打到他手臂上。 “理虽歪,你却听得进。”陆大侠秉承着打是亲骂是爱的古训,欢喜地接受,“还是说因为说的人是我,你才听得进?” 花满楼以前知道他花言巧语,却不知嘴溜到这般地步,忍不住泼冷水:“青虬诸人虽然伏诛,但竹海已毁,高山崩塌,必定会造成后患无穷,此事远没有了结,不知陆大侠一张巧嘴,一肚花肠,可有好办法?” 蜀中最多的就是dú虫蛇蚁,原本还只是担心竹灭之景是凶兆,会引得旱灾虫灾,如今这山再一塌,更加可以确定会有dú虫蔓延了。 “这事倒是不急,咱们先去解决另一件事。”陆小凤拉起他就走,“等解决了这件事,这蜀中的事儿就算完了,到时候我可要找一个好地方,好好地问你一个问题。” “我又不是不会走,拉着我做什么?”花七少难得心慌,却被拽的死死的,就这么拉拉扯扯出了沐川。 用到时就想着,打完了连句话都没有,西门剑神扫了那两个无良背影一眼,转身往山上去,几步走到正埋头挖人的余小喜身边,把他从土里拽出来。余喜正忙着救人,被他打扰自然郁闷,脏兮兮的一张小脸简直要冒火:“我说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看不到正忙着正事呢吗?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手破了。” 西门吹雪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来,扔在余喜仰头看他的脸上,罩住那一双挑衅的眼睛,然后掏出止血散不要钱似地往他手上洒。 “你是想笨死还是怎么着?!”余喜扯下帕子,疼的龇牙咧嘴,“先清创再上yào懂不懂啊你!爷的手要是废了你养我啊?!” “我是不是见过你。”西门吹雪停手,松开对他的禁锢,问。 余喜也不计较,一边拿白帕子擦脸,一边若无其事把头摇成个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 “骗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西门剑神很会威胁人,摸一摸自己的剑就行。 余喜白了脸,不知是擦白的,还是吓的。 “先救人,救了人再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不那么坚定,忍不住掐大腿余喜啊余喜,你说你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怎么就做不到威武不能屈呢? 西门剑神想了想,可以。 然后就是浩浩dàngdàng的救援工作,因为青虬等主要人物已经伏诛的伏诛,被擒的被擒,所以倒也做的顺利,而且有邢朝恩和马湖府府尹的得当指挥,想来也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 却说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路赶回唐门,天色已晚,本该空无一人的宅院里,此刻却有零星灯火闪烁,简直吓人。 “你看这不拉着成吗?万一摔跤了可怎么办?”陆小凤理直气壮地抓着已经握了一路的手,清清爽爽地实在是十分好抓,真是永远都不想放开。 “油嘴滑舌之人,最不可信。”花满楼此话却是意有所指了,先前陆小凤曾说过要自己相信于他,当时未作回答。 “油嘴滑舌之人最不可信,我却不是油嘴滑舌之人。”陆大侠颇有自觉,“我跟旁的人可以打些嘴仗,但在你花七少这里,可从来是占下风的,连云伯都知道,陆小凤注定会栽在花满楼手里。” “我并没有要你占下风。”花满楼神色有些黯淡,这正是他担心之事,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让陆小凤有一丝一毫地违逆心意。两个人在一起本应就是最原原本本的,若说有一个觉得强迫,终有一日会辜负了当初的情意。 “你岂知我不愿意占下风?”陆小凤缠了他一绺头发在手指上,风吹起他自己的,便缠在了一处,“我从没觉得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会是负担,只要喜欢,负担也就成了愿意。” 花满楼不语,垂下眼角,却有无限情意。 多么适合亲上去的气氛,如果不亲上去简直就是天怒人怨。 可是陆爷就这么天怒人怨了,因为旁边还有观众,而且不止一个。 “云伯,你们在干什么?”他看向身后,脸憋的通红的唐丘正被云伯捂着嘴趴在墙头上,云伯蹲在他身边,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 唉,就差那么一点儿就看到了呢。 “嘘!”他忽然招手,陆花二人也跃上墙头,然后就看到大院正中的水井内,一个身影正爬上来。 “是青叶。”陆小凤低声道,“他果然在这里。” “他说这里有宝贝。”云伯把唐丘推过来,唐丘却红着脸不敢看陆花二人,方才他们,他们......难道这两人当真是那种关系?他们两个男人?可是又一想,世上除了彼此,还有谁能配上他们呢? “你知道这底下有藏宝之处?”陆小凤问他。 “我原本并不知道。”唐丘看了看青叶,“是临走之前,我在府中又看到了他,觉得事有不对想留下来,结果父亲非但不同意,还把我绑了,是云前辈救了我。” “你早知道唐无庸与人勾结?”陆小凤忽然道。 唐丘顿了顿:“我并不是他的亲生子,但娘亲临死前,要我尽兴维护唐门安宁,因为这是我母子俩孤苦无依之时的庇护之处,所以虽然父亲并不待见我,但我私下里也曾关注过唐门的事,父亲想让出唐门一事我也是碰巧得知。” “所以你才引我们查到假二爷的头上?” 假二爷青叶其实本可以不必轻举妄动,他们查不到什么也就离开了,但偏偏唐丘各种制造假二爷要趁机□□之象,逼得他不得不出手,结果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我只是不想唐门有事,却不想牵扯出这么多事。”唐丘望着脚下自己生长了十多年的院子,从前刚来时只觉得它大,如今看来,竟然也只不过是天地一隅都不如。 “你的本意倒也不错。”花满楼宽慰于他,“而且若没有你,我们也不能这么轻易粉碎对方的yīn谋。” 唐丘点点头,释然一叹。 云伯忽然开口:“你们看,他们搬出东西来了!” 果然,青叶正指使着人源源不断地从井里面拉上来一些箱子,看上去十分沉重。 “不忙,等他们搬完了再抢,不然还得我们出力。”陆小凤往后一靠,躺在房顶上看月亮,还拉了一把花满楼,“先看会儿月亮,这里的跟京城跟江南可都不同。” 唐丘缓缓往旁边挪,眼睛紧盯着院内,生怕看到不该看的。 云伯倒是看得开心。没看到亲亲,看到一起躺着看月亮,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感觉都矜持了很多呢? 云伯,您老当年是有多豪放? ...... 作者有话要说: 抓着七夕的尾巴了吗?~再来一章明天结束吧~ 第55章 离开 等青叶手下一干人等把所有箱子搬上来,他走过去掀开几个看了一眼,这一掀可真是不同凡响的,且不说这几日天气晴朗,夜色很好,只怕就算周遭一片黑暗,都能看得到那些珠宝首饰散发着的晃眼光芒。不过另外几个箱子里却装着的不是财宝,青叶从里面拿出来几把战刀,不知如何保存竟然全部都没有损坏,依然锋芒冷冽。 “呵,果然是前朝的东西。” 陆小凤直起身子,远远地看了一眼,月光下依稀可辨刀柄上云的字眼。 “对了,云伯。”花满楼忽然开口,“您也姓云,不知可与那位云留王有渊源?”陆小凤也看过来。 云伯正摩拳擦掌,显然打算去看看有没有可心的宝贝,闻言撇嘴:“没有,有什么渊源,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老头子而已,你们可不许编排我的故事,否则我可是要发脾气的。”说完就跳了下去,如叶落于地面上。 陆小凤一乐:“你看这还急了,真是yù盖弥彰。” “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有他们的故事。”花满楼有些歉疚,不该提起这个话头。 “对啊,不知等咱们到了这等岁数,可以把酒共话的往事有多少,大概是数不胜数的。”陆小凤揽住他一边的肩膀,任凭云伯先下去与青叶周旋,自己却是悠悠闲闲一点都不着急,似乎现在就已经过起了不管闲事只怜眼前人的神仙日子了。 “比起把酒共话,何如琴瑟共和?陆兄,你这音律打算什么时候精进一下?”陆小凤拿扇子把那只咸猪手跳下来,佯装讥笑。 陆小凤听他说琴瑟共和,心里欢喜的不行,捧着咸猪手傻笑:“那就看花夫子何时抽空亲自教导一下了,在下太笨,可是需要手把手教导的。” 给自己挖了个坑的花七少哑然失笑。 唐丘唐公子在旁边已经脸红的快要成煮虾子了,手忙脚乱地往下跳:“我去帮云前辈!” “我们也去吧,如今青叶不知道他哥哥已经死了,倒是有些可怜。”花七少一下回过神来,方才竟然还有别人在,登时脸色泛红,起身就要下去。 陆小凤跟上,结果刚跳下来就又被等在下面的花满楼拧了一下,他瞪着眼抱着胳膊看自家亲亲这是什么习惯?难道以后犯错不用跪床头,而是挨拧就行了吗?花七少专用刑罚? “以后别人在场,不许胡言乱语。”花满楼板着脸留下一句话,然后朝已经乱作一团的院内走去。 陆大侠一边掀开衣袖看有没有淤青,一边自言自语:“别人在场不许说,那只有两个人就行了吗?” ...... 青叶看到他们几个此时出现在这里,不可谓不受惊吓,虽然他带着几个人,但他知道无论是陆小凤还是花满楼,一个对上他们几个都是绰绰有余,更何况那个正蹲着翻箱子的,方才竟然一点都没发觉他走到自己身后,简直以为是闹鬼了,一看就知道更不是好对付的。 “青叶,又见面了。”陆小凤想起方才花满楼的话,本来还打算逗一逗青叶,这会儿也不忍心了,干脆径直开口,“搬完了吗?底下还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们也就不下去看了。”去过一次也不是什么好回忆,害花满楼生了自己的气。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大哥呢?”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青叶握着刀的手都在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颤。 “你大哥已经到底下追随你们的王去了。”陆小凤看一眼他身后的几人,“还有他那些手下,以死尽忠了。” 青叶不可置信:“你骗我,我大哥手下数千精兵,怎么可能轻易失败?陆小凤,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然后命令身后的人,“不必听他胡言乱语,冲出去,有了这些东西,离我们称霸蜀中的日子就不远了!” 其余人并不了解陆小凤他们的战斗实力,便也举起了刀。 陆小凤正暗自抱怨着刚打完又要打,结果还没出手,就听埋头在箱子里的云伯说话了。 “哼!一件像样的宝贝都没有,都是些俗物,要之何用?!”说完就甩了一串翡翠珠子出来,蚕丝绳崩断,颗颗通透饱满的珠子一个个散开,堪堪从中打断了所有人手中长刀,连青叶也不例外,一时他们都愣在了那里。 而云伯这时才回过头来,眯着眼看陆小凤:“小凤凰,这次云伯帮你破案子,难道不送云伯个宝贝把玩吗?” 陆小凤顿时不干了:“云伯,什么时候这天下的案子都成我陆小凤的了?往小了这次的事情发生在万梅山庄附近,您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责;往大了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皇帝可没有给我封王封爵的,我江湖闲人一个,忙前忙后可从没有求过什么回报,怎么就都成了帮我破案子了?” “云伯,此事原是因为修心师太的缘故,我要陆兄帮忙的,打扰了您清静,礼物回去之后我便差人送过来。”花满楼听陆小凤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连忙打圆场。 云伯本也就是提了一句,被陆小凤一番话堵回去,老人家也生气不干了:“好你个小凤凰,我不过跟您要个小东西,好呀,看下次山庄里再酿了梅子酒,我一定一滴都让你这小崽子喝不到!” 陆小凤也就是心急破案,一时嘴快,这会儿被骂了也老实了,摸着鼻子却不知该如何弥补。 花满楼一旁摇头,走过去安慰,从袖子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递给云伯,云伯听他说了几句,一下就又开心了,捧着那瓶子细看上头的画,一边爱不释手,真的是琼琉居的冰玉瓶,夏天用来盛梅子酒最好了! 一只冰玉瓶,就这么解了陆大侠的燃眉之急。 “陆大侠,是不是先干正事啊?”唐丘在后头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其实要不是为了唐门,他才不想去说,没看陆大侠正含情脉脉地看着那边嘛,谁知道对人家来说,哪个才更是正事? 果然,陆小凤清咳一声,不满地瞪他一眼,才朝青叶等人看去。 “怎么样?事到如今,你们也该知道自己如何处境了吧?”他对面如死灰的青叶道,“你大哥虽然死了,但钟yīn阳还有那个叫玲琅的却都被抓了起来,你若不想死,就先去马湖府大牢与他们作伴吧!” 青叶对着手中断刀发呆,一场荣华梦,就这么破灭了? “不过在你去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陆小凤也没等他回答,继续道,“那个灰袍人,就是什么赤羽后人的,他还有什么别的来历,为什么你大哥似乎并不能使唤了他?” 青虬之乱可说已经无忧,但悄然消失的灰袍人,还有青虬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混沌一出,群魔横行,万魔遍地之日,你会在何处? 这句话之前就听过,本以为指的就是青虬之乱,七将军天生猛兽,可谓神兽,亦可谓凶兽,且以听音律为号,比之山海经中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也无不可,可如今仔细一想,青虬这句遗言却是大有深意,七将军已经遁去,如何还有万魔遍地之日?所以这失踪的灰袍人,一定还有着别的什么身份来历。 青叶听他提起灰袍人,才猛然惊醒,连问道:“他还没死吗?你竟然没有杀他吗?” 陆小凤皱眉,听青叶这话的意思,难道赤羽才是幕后的主使人,青虬做这一切,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在谋划? 正在把玩冰玉瓶的云伯忽然抬头,眸中精光一闪,看向青叶所站之处,把瓶子换了左手,甩出一道袖风,就听青叶身后的墙头上传来一阵惨叫。 陆小凤立即去看青叶,却发现他已经捂着脖子瞪大了眼。“五......五不......”勉强吐出三个字,他已经七窍流血,笔直地朝后面倒去。 身后的人见他已死,自知xìng命难保,看一眼手中断刀,也便都抹了脖子追随而去。 “五不?”陆小凤重复他的话。 “难道是五不戒琴?”花满楼走过来,“其实我本有疑惑,五不戒是不传之魔琴,怎么会轻易出现?而且云留王留下的四件法宝之一是五戒琴,这名字取得却像是故意讥讽五不戒,作为他的后人,青虬又怎么会用五不戒来杀人示警?” “不错。”陆小凤点头,“我们在三仙庵和金华寺并没有见到有琴出现,只在徐府和唐门出现,我本来就一直想不通,如今看来,杀死玄安抓了师太的是钟yīn阳,徐府和唐门之乱,却是另有其人。而且五不戒只出了两把,剩下的在何人手中也是个大问题。” “可西门兄不是在山西府外见的钟yīn阳吗?”花满楼道。 “除了嫁祸,还作何想?”陆小凤摊手,转头看唐丘,“说吧,你们唐门除了这些前主人留下来的金银财宝刀剑兵器,还有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吗?” 唐丘听他们说话,本来就有些不大明白,被他一问更是摇头:“我只是怀疑父亲联合了人要对唐门不利,却并不知道这唐门底下有机关,更不用说别的宝贝了。” “你是认为那个灰袍人利用青虬来找什么东西?”花满楼瞬间明白陆小凤的意图。 陆小凤留下唐丘处理这里的事,拉着人往外走:“既然儿子不知道,那我们就去问他老子好了。”这会儿的功夫,唐无庸应该带着人正好赶到沐川府了,也应该被西门吹雪抓个正着了。 云伯哼哼了一声,没跟上去,转头看唐丘:“小公子,看你面相挺好,我帮你一起。” 唐丘感激不尽,连连道谢。 “真乖,有人家了没?你看之前在你家住过的那个抱着剑的咋样,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老人家就喜欢这些懂礼貌尊敬人的好孩子。 “不用不用,多谢前辈美意!”唐二公子被吓得一哆嗦,差点就跪地上了他胆子小,武功差,可驾驭不了冰山雪岭。 云伯顿时担心了,自家那小子虽然也是俊男一枚,但因为那万人怕的个xìng,看行情可不如陆花两个,不行,还是得把那个叫阿喜的给看牢了,这次就得给他拐回家! ...... 回到沐川县衙,唐无庸已经被缚了,灰头土脸的模样,倒是尽失一代大侠的风范。 西门吹雪见他们两个回来,语气略带不满:“问过了,什么灰袍人,赤羽军的,他都不知道。”既然这样早该一剑结果了,非要留个什么活口。 陆小凤耸了耸肩,果然,对方既然能把青虬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想而知背后的实力有多强大,唐无庸只是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的事,他有几分料到,没想到当真如此。 “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找什么东西,一时我们什么也不能做。”花满楼道。 “倒是有人知道。”陆小凤拿出那块第一次到蜀中客栈时赢得的小木片,上面浸泡过之后曾出现过死局不明的字眼,这四个字原本还觉得有些故弄玄虚,此刻看来却是恰如其分。 “但丹老板显然并不想同我们商量,应该不会告诉我们才对。”花满楼知道他在说蜀中客栈那两位。 陆小凤也发愁。 他们三个在说话的期间,旁边有一个小老鼠一只在想法子要跑,可是都被西门剑神的长剑给勾了回来。 “对了,阿喜,你能算一下那灰袍人的下落吗?如果有了这个,我们就可和蛋儿老板做个jiāo易了。”陆小凤也瞅准了他。 余大神第十三次逃跑失败之后,没好气翻白眼:“这个月的份额已经用掉了,算不出来了!”对于这种一个月只能算一次的古怪习惯,还真有种大神的风范,陆小凤撇了撇嘴,姑且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就这么爱找麻烦?”西门吹雪忽然开口。 陆小凤扭头看他么意思? “已经平了青虬之乱,还有十日就是初一,你们想留在蜀中过年?”剑神似乎迫切地想要回家,虽然很符合他宅男的诉求,但陆小凤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果然就看到余喜一下跨了脸,摩拳擦掌又筹谋着第十四次的逃跑。 忽然就觉得混沌的前方刹时开阔了,陆大侠露着小酒窝拍手:“对啊,反正已经解决了这次的事,只要我们带着玲珑和修心师太回京城,对玄安寺的和尚们也有jiāo代,其他的事就等事情真正来了再担心吧!花满楼,你说呢?” “这样真的好吗?”兼济天下的花七少可不像这两人没心没肺。 “我还有事要同你说呢,现在赶回江南过年,正好。”陆小凤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西门吹雪已经拖着垂头丧气的余喜往外走,对后面两人留下四个字:“一路走好。” “阿喜!”花满楼拦了一拦,虽然知道西门吹雪绝对是行为正直之人,但余喜毕竟武功不佳,就这么被他带走,万一两个人再打起来该怎么办? “楼楼,没关系,我有法子的,等过了年我再去桃花堡找你玩儿!” 这几日大概余喜也是想通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躲不过,不如大家把话说开了,趁早一拍两散再无纠葛的好,所以这次去万梅山庄,饶是不情愿,但还是壮着胆子去走一遭,反正还有云伯在,西门狐狸总不至于霸王硬上弓。 陆小凤瞧着花满楼一脸担忧,语气微酸:“人家你侬我侬的正好,你担心什么?有时间还不如关心关心身边的人。” “陆兄是在怪我不关心你?”花满楼侧头看他,长睫毛一眨,一双时时都清润的眼眸流光溢彩。 陆小凤心里直痒痒,咸猪手不老实勾住那人小手指:“你知道我说的关心是什么。” 花满楼正待回答,两个人就听一声压抑着暴风雨的低唤: “七童!” ...... 陆大侠被吓得往后跳了几步,挠头同来人打了声招呼:“原来是二哥,好久不见。”上次在蜀中客栈,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就逃了,这会儿才真正同花二爷打了个照面。 “不敢当。”花二爷走过来,表情可想而知,言语之间礼貌而疏离,“陆公子江湖侠探,花某身在商界,不管江湖事,陆公子叫我花老板就好。” “二哥!”花满楼哗啦一声收了扇子,表情不虞。 “七童,我已经跟邢大人打过招呼,剩下的事他们会禀报过朝廷之后仔细处理,这里没你的事了,这就随我回家。”花二爷的话不容置疑,几乎可以体会勉强压抑的怒火。 陆小凤讪讪笑了笑,其实他不该逃,这是他与花满楼之间的事,他也是以真心相待,未做丝毫欺骗,何必要怕?可是这是花满楼的家人,是前二十年中自己未出现之前全心全意爱护花满楼的人,他们之间应该全无嫌隙,才不至于让花满楼为难,所以他愿意做这样的退让,以毫无纰漏的方式对花满楼好。 “你先回去吧,我和陆兄一起走。”花满楼拒绝二爷。 知道花满楼在家是最小,可现在一看他在花二爷面前如此孩子心xìng的模样,陆小凤微讶之余心中却更多了一份欣喜,原来花满楼并不是只有平时的温严认真,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以前觉得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太漫长,漫长到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坚持这么久,两个人在一起,除了彼此心意,新鲜感也是缺不了的。虽然心有灵气默契十足是好,但若了解一个人就像了解自己一样,如何能让这份感情时时刻刻保持鲜活?可是当遇到了那个人,才发现只要真正动了心,时时刻刻看见的对方,都是让自己喜不自禁的。 余下要做的,便只是守心。 “你和花二爷一起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就好。”一些困惑已久的事想通,便也不计较这朝朝暮暮了,大不了自己在后面跟着就行。 “一起来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花满楼也很固执。 花二爷闻言气得眼看绷不住了,陆小凤表面镇定,实际上也快憋不住惊喜的笑意。三个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除了花二爷身后神出鬼没的四个暗卫,保护花满楼的那几个躲在不远处,连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还是到了大舅哥碰上准姑爷这一天了,实在太可怕。 “二爷。”常在花二爷跟前伺候的那个暗卫忽然出现。 “何事?” “邢朝恩派人送来消息,说是皇上召七少爷和陆大侠回京。” 陆小凤和花满楼齐齐惊讶,却又瞬间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这朱圭小皇帝没安什么好心,但这圣旨却来的及时,正好解了眼下困境。 皇帝虽小,却毕竟是皇帝,花二爷再厉害也不敢明目张胆抗旨。 还未发生的事百般担忧也是无用,所以漏网之鱼赤羽后人的事暂且放下不提,第二日陆花二人出发回京,花二爷因为要回江南过年,转道南下,临走之前已经飞鸽传书给京中,虽然陆花二人不得知二爷在信中写了些什么,但也可以想象,这次进京过年,绝对是一场大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要开学了?!最后一个暑假,窝竟然花了一大半用来生病,真是暴殄天物o(口)o 第三卷 美人泪 第56章 猴精猴精 刚到顺天府,入冬的第二场雪就下了,整座城门白晃晃的,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没赶上初雪,但能在一起过这个年,陆小凤心里还是挺满足的,一边跟花满楼商量什么时候去面见那位小皇帝,一边跟守城门的将士打招呼。 陆小凤这人说起来真是实打实的奇怪,按理说江湖与朝堂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除非互相勾结欺上瞒下,轻易不会有什么大的纠葛,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归根结底有那么点互相看不上眼的意思,朝廷的人自以为身在公门,吃的是皇粮,便视江湖人为草野莽夫;而江湖人自命清高,从来也不屑于朝廷人为伍。可这陆小凤却是个例外,他一个人独行于江湖,却从来不曾拉帮结派,就算也有知己好友,却一直是棵随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流的浮萍,无根不停,而这棵浮萍,除了江湖,官海也游得挺欢畅,朝廷里同辈的不同辈的,但凡能说到一起去,那都是一起喝过酒的。 所谓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到陆小凤这里虽说比一般君子多了些痞气,少了些矜持,但大致上还是符合的 “嘿,陆大侠,后儿就过年了,年货办齐全了吗?”正好今日守北城门的许千总在,老远就同陆花二人打招呼。 陆小凤笑眯眯看一眼花满楼:“办齐全了,齐全的不能再齐全!”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不用再满世界找人喝酒过这个年了。 “这样啊,初一轮到我守门,还想找你一起喝酒呢!”果然,许千总语气略带遗憾。 花满楼一张脸小,裹在斗篷里半张,隐去了淡淡笑意。虽然两个人至今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这件事,但陆小凤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始终赖在他身边,一副天经地义的态度,还挺让人省心,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一路说笑着就到了花府,花平早等在门外了,左右见只有他们两个回来,一边吩咐人把马牵走,一边打听:“少爷,西门大侠和余公子呢?” 余喜要是知道小花平还惦记他,一定感激涕零不能自已。 “他们回万梅山庄了。”陆小凤坐在石狮子下边,刚扫掉的雪,还挺凉快,抱着胳膊听主仆两个在门口聊天。 “皇宫有派人来吗,说什么时候进宫了吗?”花满楼不同于陆小凤,他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宫,但自己该守的礼却是一定要守的,无关价值观,纯粹是习惯而已。 一说到进皇宫的事,花平却是变了脸色,扫一眼陆小凤,拉着花满楼走到一边,小声嘀咕:“少爷,您跟陆大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二爷传回来信说这几天要住到大爷府上去?” 花满楼眉头一下皱起来:“东西呢?已经收拾过去了?”他知道自己那个二哥的效率,而且一旦他没跟自己商量就做的决定,可想而知有多坚决。 “早收拾了,昨天二爷的信儿就到了,大爷那边也来过人了。”花平隐隐约约察觉他们二人关系不一般,但却不敢往那边想,也不知道该往那边想,唉,纯洁的小厮哟! 花满楼不说话了,但看表情就知道此时他心里有多生气。 其实住这里或者住大哥府上并没有什么,可是二哥这种抵制到底的态度,他自己不会如何,却不想那个人受委屈。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认为,感情绝对不能成为一种负担,如果因为自己的心意而让他被自个儿家里人这样刁难敌对,那比自己被这样对待更难过。 “住你大哥那儿也好啊。”陆小凤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幻,知道这人又想岔了,连忙走过去,“你大哥在朝为官,住在他那儿进皇宫也方便。” 花满楼还是不说话,抿着嘴捏紧扇柄。 “花平,快,再去把马牵出来,我们去你家大爷那儿,正好赶得上午饭。”陆小凤冲花平使了个眼色,花平应着去了。 “又不远,骑什么马,走过去不就行了。”花满楼拦住花平,然后转身就朝巷子外走。 “那就不用牵了!”陆小凤是谁啊,实打实的走宠溺路线,二话不说就又把小花平拽了回来,跟着人出了巷子,拐过一条热闹的街市进了另一条差不多的巷子,然后就是花家大爷的府邸了。 其实花大爷花二爷都还未成家,却并不住在一起,毕竟官场与商场,从来是错综复杂的关系,撇一撇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刚刚穿过的那条不长的街市,还有一棵上百年的大柳树,把东城分了两大块儿,一块儿住富人,一块儿住贵人,管它是怎么分的,反正都约定俗成这么住着。 “七少爷,大人进宫还没回来,他说等您和陆大侠回来,直接进宫就行。”开门的是个老管家,自小服侍花家大爷的,人看上去精明的很,一点儿都不像能带出来温文儒雅沉稳睿智的大爷的人,倒像是从小教导二爷的。 陆小凤见花满楼脸色还是不大好,干脆连门都不让人进了,直接把小花平推进去,带着他家少爷直奔吃遍天。 马上就是过年,来预订年夜饭的大户可不少,陈老板忙得已经快要被家里人绑着回去了。可今天他没在厨房帮忙,而是在雅间里陪客人,因为这位客人比哪家大户都难缠。 “你瞧瞧,这回锅ròu老的快能咯掉牙了!还有这炒香椿芽儿,怎么这么黑呢?哟,这是元宝ròu呀,铁疙瘩吧......”一个头上裹着黑巾,一身灰衫紫边的衣服,腿脚儿束在到小腿儿的黑靴子里,却不放在地上,踩着一边的凳子,不长不短不胖不瘦的身板,硬是给占了一半的桌子,浑然不似京城公子哥儿倜傥,就像是打风沙之中来的游侠客,利索敞亮地坐在那儿,瞬间就透出古灵精怪的精气神儿来。 不过外表看着让人轻快,一张妙口吐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让人舒心。 “给你这猴精做一桌就够意思了,还挑三拣四的,有能耐再上皇宫偷去,过年正好尝尝神捕司的牢饭,那儿的你待见吃。” 陈修一个人自斟自饮,懒得跟他计较。 这世上猴子常见,猴精却不多,而能这般洋洋得意在吃遍天指手画脚的只有一个盗王之王司空摘星是也。 “别跟我提神捕司啊!”司空摘星巴掌大的脸一沉,把嘴里的芹菜咬的嘎吱嘎吱,“有仇!” “你不是一直追着盗无跑吗?怎么这会儿突然说有仇了?”陈修还挺好奇,放下杯子,双手叠在桌子上认真问。 司空闻言正色,把脚放下就要摆正姿态把那位瘟神捕头的恶xìng给一言一语道个一清二楚,结果还没张口,门就被人踹开了。 “嘿,楼下就闻到你这老猴子的衰气了,果然是露面了哈!” 说话的自然是陆小凤,管他什么小皇帝召见,先把花满楼哄高兴了才是正道。结果刚进门就听说猴精回来了,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打趣他两句,逗得他咬自己尾巴,花满楼绝对会笑。 “陆小鸡!”司空蹭地起身,叉腰怒吼,“好你个陆小鸡,竟然跟那个瘟神一起算计我,害我大冬天跑东北活受罪,这笔账今天我一定要跟你算了!” 陈修看见他们回来就是一喜,可是再一看身后却再无他人,这笑意就挂不住了,勉强扬了扬才挤出一丝笑,让两人坐下。 陆小凤也是从看清自己心意之后,忽然就掌握一门技能,比如现在,他就一目了然地看穿了陈老板。可不是人人都像自己这般幸运,一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到头来苦的只能是自己。 “司空,你也是今日回来的吗?”得见老朋友,花满楼果然心情好了很多。 司空摘星一边怒瞪陆小凤,一边回花满楼的话:“昨天就进京了,去你家没人,就跑这儿来了。” 陆小凤挨着花满楼坐下,与司空面对面,拿了把花生剥:“嘿,你还真去找那东北雪姥姥了?盗无跟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你说你真给猴子界丢脸。”看看,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是! “你......!”司空差一点就跳上了凳子,结果放下一只脚又给收了回来,瞅着陆小凤嘿嘿直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陆小凤练得是灵犀一指,这剥花生的技术也是出神入化,看不清动作,桌上已经一堆壳一堆皮,手里还有一把花生仁儿。他自己挑了两颗不怎么饱满的扔嘴里,剩下的全都放进花满楼面前的小碟子里。 司空摘星没注意这一点,笑完了叹口气,做下去继续吃菜:“唉,我也不着急报仇了,反正这一次有人帮忙,我呀,就乐得借人东风,到时候看笑话咯!” 这话里有话,却是明显针对陆小凤的。不过这正主儿却是一筹莫展,刚从蜀中回来,他闹不清司空这提的是什么事儿。 “诶,对了。”连喝三杯缓过劲来的陈修脸红了一大片,忽然道,“司空,你说的是应天府莫府进京的事吗? 司空摘星冲他扬了扬杯子恭喜你,说对了! 陆小凤剥完花生正在剥栗子,闻言掉了一颗落地,三双眼睛,两双看笑话中...... 不是这莫府有多厉害,能让陆大侠听之变色,而是这莫家有个女儿莫风误,正当芳华,才貌双绝不说,还自幼习武,可谓是豪杰女子,江湖中有不少追随者,一直流连于姑娘府外,只盼能得青睐。 可是自从去年,风误姑娘发话了,心中已有情郎,非陆姓小凤不嫁。 此言一出,有多少好男儿心碎成渣不说,陆小凤这仇恨可是招的满满的,关键是他连人姑娘长什么样子都是事后偷偷去看了一眼,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欠下这段孽债的。 以前他们拿这事取笑,他还能不当做一回事一笑了之,但如今这不是有心上人了嘛,陆爷这心里一忐忑,可不就把栗子摔地上了嘛! “呐,还是干净的,别浪费。”司空摘星身影一晃,地上的栗子到了他手里,刷地朝陆小凤丢去,语气里看好戏的意味简直要溢出来。 花满楼倒是没吃什么味儿,他早做好思想准备了,要是较真起来,估计两个人还没怎么样呢他就已经淹死在醋缸里了。 不过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不解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了年就是选秀女的日子了,莫府这个时候进京,是为选秀女之事吗?” 司空眼角一直瞥着花满楼面前的小碟子,手指头直痒痒,可是陆小凤的斗鸡眼太犀利,他一时找不着机会下手,正发愁呢,花满楼就送了机会上门,便凑过去勾肩搭背:“听说莫风误的妹妹莫风汀今年十四岁,与小皇帝同龄,莫家为了准备她选秀女的事,竟然把生意都全部搬到京城来了,可够有胆量的。” 陆小凤剥好最后一颗栗子,起身走到花满楼身后,一只手挑开猴爪子,栗子又落入小碟子里,然后拖过凳子来,堂而皇之地挡在中间,开始聊天:“小皇帝都到大婚的年龄了?去年见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 说起这事来,陈修倒是有话说,自力更生拿了芙蓉糕吃:“说起皇帝大婚,你们知道这皇宫里有一个传说吗?” “什么传说?”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异口同声,可见两人八卦之心臭味相投。互相白了一眼,继续打听皇宫秘闻。 陈修憨憨一笑,神秘兮兮的:“我也是听我娘和几个诰命夫人闲聊时说的,说什么但凡皇帝大婚,必有冤魂讨债。” “嘁!”连花满楼都没了兴趣再听。皇宫里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入宫门深似海,白头老死不想见,这谁不知道?别说皇帝大婚,就是平时,也隔三差五有个小鬼儿大妖儿的出来转转。没办法,盛产嘛! “你们继续听我说呀。”陈修吃完手里的芙蓉糕,吊足了众人胃口:“我说这冤魂讨债,讨的可不是女人家那点情债,而是人命债!” “人命债?”司空摘星又窜上桌子,“什么人命债?” “就是人的寿命啊!”陈修往后挪了挪,又抛出大噱头,“你们知道皇宫最西边那座院子吧,就是平时关生病宫人的那座。” “蕖芰阁?”陆小凤哪哪儿都门儿清。 蕖芰阁,谐音祛疾,皇宫里下等宫人一旦生病,怕过给贵人们,便都赶到这个院子里去统一看管。 “没错。”陈修点头,“就是那地儿,其实大家都知道,进了那种地方,也就等于阎罗殿了,所以私下里都管那儿叫黄泉阁。”最末等的宫人,爹娘够不到,外人不在意,太医们也犯不上认真治疗,只能听天由命等死了。 花满楼扇子晃了晃,摇头:“说什么祛疾,难道不是去吉吗?再叫黄泉阁也是多此一举。” “所以啊,那儿就怪事频出了!”陈修压低了声音,还真有点讲鬼故事的意思,“崔夫人跟我娘说,她听宫里一个亲戚女官讲,每一朝皇帝大婚,那蕖芰阁都会发生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司空摘星不知什么时候默默退了回去盗王好奇心比猫大,胆比老鼠小,不行吗?! “蕖芰阁的大门会打开,却是人往外走。”陈修一喝酒就上头,这会儿才消下去些,白了白。 “往外走?”陆小凤问他,“都是活人?病好了?”这蕖芰阁可一向是有进无出的。 陈修还没回答,‘嘭’的一声,门又被踹开了。 陈老板很郁闷,怎么今天一直有人踹他的门,真当他这吃遍天是好惹的吗?惹急了他也会是能搬救兵的好不好,很管用的救兵。 作者有话要说: 攒人品,求身体好~~~(^ω^) 第57章 大赦 这次破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神捕司的总捕头盗无大人。 一见盗无,司空猴子嗖地一声从凳子上窜起来,直冲着人身上而去。 盗无没闪,因为他知道闪了也闪不掉,只会被缠得更紧。 “你说,为什么骗我东北雪姥姥在银粟川?我差点掉冰斗湖里你知不知道?!”司空摘星一个猴子爬树,就挂在了盗无身上。你还别说,两个人一个魁梧一个纤细,出奇的和谐。 盗无粗黑的剑眉挑了挑,硬生生地扔下三个字:“嫌你烦。” 这三个字杀伤力十足,司空猴子在他身上怔了一怔,然后就出溜了下去,退到一边蹲在凳子上伤心。 “我说总捕头大人,这吃遍天是饭馆,不是武馆,你们怎么都一个两个来我这儿踹门呢?”陈修再好脾气也得提意见,他已经看见门上那俩大脚印了,一个盖一个。 盗无左臂缠着黑金丝,一直缠到虎口处,平时也没见他这左手用过,往后一放,挺有总捕头的气势。不过今天这右手竟然也在后面放着,这会儿才拿出来,一本薄薄的小黑册子,跟他的衣服还很配,差点就看不出来。 “这什么?”陆小凤走过去接过来看了几眼,白纸红字,触目惊心。 “看第一页。”盗无往门上一靠,比门神还英武。 陆小凤翻到第一页,还是朱砂写的子,左起竖写,说是字,其实是画,画着一颗颗李子,从一颗开始,越往下越多,而且这李子上还长绿色的斑点,不lún不类。 “哪里有名字?”陆小凤看盗无,你这逗我玩儿呢? 花满楼扇子戳了戳身边人:“盗无兄说的应该是封面。”他刚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摸这册子,似乎外面本来还套着盒子,现在却不见了,所以这第一页就变成了封面。 陆小凤翻过来看,却是一愣生死簿?三个黑色的字,毫无章法,笔触生硬,就那么直矗矗地刻在那儿,他一摸,微微掉些黑色的沫儿,仔细一看却带些红色儿,是血,干掉的血。 “哪儿得来的?”花满楼听到他小声的嘟囔,便问盗无。 “不会是蕖芰阁来的吧?”陈修想起他们刚刚在聊的话题,这刚说有人把蕖芰阁叫黄泉阁,就有人送来一本生死簿,还真是饿了有人送包子,渴了有人送凉茶,配套! 提到这事盗无的脸色又黑了黑,沉声道:“昨夜有人把它挂在顺天府的大门上。” “嘿!”陆小凤一下乐了,“顺天府的大门上?那老洪头得气死吧?” 盗无瞥他一眼,无视他看麻烦不嫌事多的恶趣味:“让你失望了,洪大人这几日忙于年后大赦之事,还不知道这件事。” “大赦之事?”花满楼正在喝茶,闻言抬头,这可是个大消息,而且听起来还不错。陆小凤也瞅盗无,你这么把朝廷机密泄露了行吗? “皇上下了命令,此事允许陆小凤知道。”盗无知道他们二人所想。 陆小凤翻册子的手一顿,苦着脸指着盗无的鼻子:“你有话不能提前说吗?你早说了我就可以提前捂耳朵了,这样吧,刚才的话就当我没听到,你就当忘了说,如何?” 盗无仰头一杯酒下肚:“说了就是说了,我记xìng很好。” “嘁!”那边自我疗伤完毕的司空正好听到这一句,大白眼一翻,不屑道,“你记xìng好?你简直就是这世上最无心无情之人!” 七年的青梅竹马都能忘得一干二净,不是无心是什么? 盗无对他的指控置若罔闻,倒真是极其嫌弃一般。 陆小凤安抚地拍了拍司空的肩膀没事,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难道这生死册和大赦天下的事有什么关系?”花满楼知道盗无不会无故提起这件事,而且皇帝特地吩咐了此事可以告知陆小凤,显然他们已经掌握了什么。 “皇室大赦天下,一般是为稳定民心王权,自古明君者赦天下之事不常见,倒是在这位置上坐不安稳的,动不动就赦一赦,小皇帝虽然年纪小,但最近十几年也是政局清明,百姓安居,怎么突然想起赦天下来了......”司空猴精伤心已经伤成了习惯,往花满楼身边一坐,继续觊觎他碟子里已经少了一小半的果仁儿。嘴里也不闲着,好一顿嘟嘟囔囔。 可是他话刚说完,房里一下安静了,陈修低着头找东西吃,装没听见;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浅笑不语,司空的话毫无差错,但他们却不会这样说,只有这猴精偷东西精明到无人可敌,做人却糊糊涂涂,什么话都敢往外抛。 盗无面上波澜不动,底下脚板一踩,就震断了对面毫无防备的司空摘星屁股底下的凳子,啊呀一声,摔得那叫一个清脆。 “下次再胡乱说话,就撕了你的嘴。”配合那声惨叫的,还有火上浇油的一句话。 司空摘星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嘻嘻地一边揉屁股,一边冲对面的瘟神挤眼睛:“怎么?怕我说的被小皇帝知道啊?关心我就直说,没有人会笑你的......” 盗无直接扭脸,看陆小凤:“你们不是要进宫吗?路上说。” 陆小凤摆手拒绝:“别,皇帝的旨意还没下,让我先在外面消停会儿,什么时候必须去了再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极怠工?”盗无不满。 “我消极怠工?”陆小凤又好气又好笑,“你记xìng那么好,应该知道皇帝从没发过我俸禄吧,何来怠工之说?” 盗无自己打脸,司空拍着手叫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都跟记xìng杠上了,花满楼一开口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合时宜,果然司空已经笑着在地上打滚,盗无黑着脸堪比包公。 “你说,想到了什么?”陆小凤可不管他们,亲亲说什么都是金玉良言,坐过去支着下巴等着听。 “顺天府大牢里有一个犯人邱宁福,乐安州人。”花满楼继续道。 “乐安州人?”陆小凤搔搔下巴,敢情是跟汉王有关,难怪小皇帝这么纠结。 “你怎么知道此事?”盗无一副审视的态度看花满楼。邱宁福是汉王朱煦被强令就藩时留在北京的内应,被发现之后皇帝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入狱,一直到现在。 “你干什么?!”花满楼还没回答,陆小凤倒是先不干了,这什么态度,我都不敢冲他瞪眼睛,谁给你的胆子吼我的人? 盗无并不知道他们的事,这么突然而然地,也被吓了一跳。花满楼微红了脖子,幸好衣领高,挡去了这微妙的尴尬,轻咳一声解释:“大哥和洪大人在家里提过这件事,我不小心听到的。” 陈修也替花满楼说话:“七少知道这事,就等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你担心什么?”花满楼并不是长舌之人,流言传到他这里都只会终止,何况这般牵连甚广的事。 司空倒是没说话,一直拿眼剜某人,看你这不招人待见的臭脾气! 盗无大人此刻内心很委屈,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就算语气冲了点,那也是平时习惯,用得着一个个数落过来吗? “大赦之人除了谋反叛逆之罪的,一般都会释放,这个邱宁福一定不是以这两种罪行入狱,所以皇帝是不想放人,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陆大侠很满意这种效果,主动转到案子上。 “这人放不得。”盗无取出一封信来,“这是他与汉王来往的信件,可以看出他对汉王十分忠心,一旦放了他,他必定会带着京城的消息回乐安。” “他知道很多吗?”花满楼家还有个大哥在朝中,虽然不在庙堂,却也免不了担心。 “他曾在兵部任职。”盗无一句话就够了,兵部,汉王擅长带兵,可想而知这个人对他又多重要。 陆小凤啧啧一声,还真是头疼,家事本就难解,皇家的事更是一团浆糊,视线落到桌上的生死簿上,他又拿起来:“那这册子跟这事有关系?” “我要知道用得着来找你吗?”盗无大人有求于人的话也说得理直气壮。 陆小凤忍住踹人的冲动,门外就想起了花平的声音,皇宫的人到了。 “得,一口热茶都没喝上,这小皇帝还挺xìng急。” 花满楼已经起身往外走,陆小凤感觉袖子里多了个东西,掏出来一看,半手帕的栗子,真热乎。 于是不情不愿就变成欢天喜地了。 他们两个一走,盗无也要回神捕司,司空等了一会儿等不到他跟自己说句话,咬牙切齿了半天,也只能匆匆扒了两口饭,追出去。 陈修最佩服这个猴精,可不是佩服他的偷术,而是他认定了就百折不挠的勇气。 当今皇帝只有十六岁,登基不过两年,少年黄帝,继承了朱家优良的传统,是人中之龙的长相,也有七窍玲珑的心思,不过就是有那么点儿癫。 这癫字值得好好琢磨琢磨,有本事的可以癫,没本事的也可以癫,人这一癫,非智者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本事,所以这小皇帝做的还是有模有样的,姑且不论政绩如何,反正是注定就要做皇帝来的。 书房里,一身淡金黄袍的朱圭正伏案而卧,似乎正在践行何为日理万机,如果不是房间里有诡异的蛐蛐声儿偶尔响一响的话,还真让百姓感动。 龙案之下,有一人恭谨坐在一旁,坐姿端凝,合眸养神,一身光华尽敛,毫无张扬之意,仿佛一个普通人,绝不出众。可是这书房之中只有两人,一个九五之尊,天子王道,若真是普通人,何能与之共处一室而如此安然自若? 两个人都没人说话,只有蛐蛐儿隔一会儿叫唤一声,还不怎么情愿,显然是碍于小皇帝的龙威。 直到门外朱圭的贴身小太监郝时辰来报,陆小凤和花满楼到了。 “你宝贝弟弟来了。”朱圭直起腰,一张俊秀之中自有英气的青涩面容,眉宇之中的风云之势昭示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他一边闲悠悠地盖上蛐蛐罐儿,一边拿眼角扫了坐着的那人一眼,yīn阳怪气的语气听起来不辨意义。 坐着的人睁眼,起身微微行礼,儒雅之中见大气,恭矜之余自悠然:“皇上,舍弟甚少入宫,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朱圭伸了个懒腰:“好说,天牢马上就空了,此时住进去也宽敞。” 花满舍毫不惊慌,微微一笑:“皇上玩笑了。” 朱圭斜眼扫过他的脸,冷哼一声不说话了,倒像是小孩子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很符合他的年龄。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进来,就觉得气氛怪怪的,不过他们还是先中规中矩地给小皇帝行了个礼,朱圭鼻子哼哼了一声,算是让他们起来,然后就开始跟郝时辰说起蛐蛐儿的事儿,把两个人晾在一边不管了。 陆小凤看看花满楼这小昏君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 花满楼虽然接收不到他的眼神,但两个人莫名的就有一种相和的气场,以至于有时候陆小凤在想什么,他意外地就能体察。 但两个人一同进来,他也不清楚皇帝是怎么了,只好看向一旁的大哥。 花满舍从他们进来,宛如两道春江水的目光就一直放在自己宝贝弟弟身上,他看起来气色很好,让人很放心,于是花家大哥嘴角的宠溺笑意就挡都挡不住了,如果这不是在皇帝的书房,一定早就抱在怀里摸摸他的脑袋了。 “陆小凤!”朱圭忽然拍桌子,吓得郝时辰扑通跪在了地上。 陆小凤正盯着花满楼瞅,猛地被点名,随口应道:“在呢!” “蜀中的事朕听说了,沐川竹海毁了,山塌了,毁掉多少百姓的生计,你破案子就是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吗?”皇帝年龄小,脾气可不小。 陆小凤勉强压抑着怒火,好你个小混君,爷帮你平乱你不嘉奖就算了,竟然还先给怪上了,这是逼着人跟你过不去吗? “回皇上,陆小凤办事不利,自知平庸,这就回去了,免得皇上心烦,气伤龙体。” 不卑不亢留下一句话,他拉着花满楼要走。 “给朕回来!”朱圭又吼,说他昏他还暴上了,“你平庸是你的事儿,朕找你来是朕的事儿,用不着你这自知之明!” “皇上不怕别人说您眼神儿不好?”陆小凤瞟过去一眼。花满楼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收敛着点儿,毕竟这里可是皇宫大内。 朱圭气急,再拍桌子,郝时辰趴在地上直心疼,陆大侠这张嘴,皇上跟他再多说一会儿,可不得把手拍红了啊? “皇上。”花满舍走过来,打断任xìng妄为的朱圭,正色道,“为君者当注重德行言辞,岂可不顾身份与臣子百姓如此当庭对抗?还请皇上仔细思量之后再行一言一语。” 朱圭被他说的脸bào红,却梗着脖子不说话。 陆花二人直咂舌,花大爷这番话可够厉害,这可是直接打皇帝的脸。 郝时辰和几个小太监却都不以为意,花大人现在是礼部侍郎兼吏部尚书,还是华盖殿大学士,内阁辅臣,但他曾经也是太子少傅,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因为贪玩被他训过不知道多少次,比这更厉害更严肃的话都说过,今儿这才两三句,以往最多的时候训了一天一夜,连饭都不让人吃。 “咳咳。”陆小凤自个儿按耐不住回的嘴,但现在看小皇帝这可怜样儿又心存不忍,只好开口,“花大人,是陆某乡野匹夫,御前无礼,这就给皇上赔罪了。”双手抱拳做了个揖,他偷偷拽花满楼的衣角,让他帮着圆场。 “皇上,大哥,如此急着召我们二人回京,不知究竟所为何事?”眼下这场景,圆场是不好圆,不如直接掀过这一页,花七少就这么硬生生地转了话题。 朱圭猛地一挥袖子,捧起桌上的澄江罐就往外走:“朕没心情见你们了,滚出宫去吧!” ...... 陆花二人面面相觑这逗人玩儿呢? 花满舍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无奈,扭过头看花满楼时又恢复了温柔神色:“七童,连日赶路累了吧,我们去御花园坐一坐。” “大哥,皇上这是怎么了?”空下来的书房,气氛顿时随意了不少。 花满舍捏了捏眉心,白净手指上似有墨痕,可想而知他先前一直在勤于政务。 “不能问就不问了。”花满楼善解人意,拉过他的胳膊挎着,“听说你进宫也有好几日没回家了,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花满舍宽慰一笑,兄弟二人说着闲话往外走。 陆爷在后面学着花大爷捏眉头这有了大哥就忘了我了?什么时候你主动挎一下我胳膊,我还不得乐得真变凤凰? 兄友弟恭让人心情愉快,不过就有煞风景的事一件接一件。御花园里,花满舍跟陆花二人说的事,果然就与蕖芰阁有关。 前几日宫中传言蕖芰阁闹鬼,是是非非争论了几天,结果就在昨日,蕖芰阁的管事太监忽然来报,五十名因病进去的宫人都病痊愈了,请求出阁继续做事。 五十个人,不多不少,正好是这次选秀女决定要采纳的人数。 第58章 蕖芰阁 一回京城就又开启案子缠身模式,陆大侠悲愤之余竟然也觉得习惯了,案子嘛,破破更聪明,省得以后年纪大了老糊涂。 不过这案子虽然迫在眉睫,但这年还是必须好好过的,三个人在御花园里随便走走,都能听到宫里各处忙忙乎乎的动静。 “对了大哥,皇上怎么突然想起选秀的事了?”花满楼正站在一株雪海宫粉前,雪地之中红梅更甚,活色生香。 朱圭今年十六岁,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有老臣劝谏让他开始准备大婚的事,但听说小皇帝都把那群老头子打出去了,平时大半时间都混在蛐蛐儿堆里,太后一心向佛,也管不着他,倒是乐得自在。 “到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总不能由着他胡来。”花满舍与陆小凤对面而坐在八角亭里,却都看着雪地里的七少。 “那他怎么同意了呢?”陆小凤也开口,“之前不是哭着喊着不要成亲的吗?怎么突然就妥协了?” “我联合了十三位大臣上书,而且有理有据,他不同意又能如何?”花大人温和之中霸气侧漏。 陆小凤想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方才小皇帝的臭脾气,忽然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暴躁了,有个太厉害的师傅,果然被管的死死的,就算你是皇帝都没辙。 花满楼拿小瓶子装了些梅花上的雪水,走过来坐在他大哥身边:“皇上毕竟是皇上,你这样不会让他觉得你是在逼迫他吗?伴君如伴虎,大哥还是要小心点的好。” 花满舍替他掸了掸袖子上的雪花:“无妨,他知道我是为他好就行。”然后自然而然地转换话题,“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你二哥传的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一起吃住,片刻不离?” ......陆小凤一口茶呛住,这花二爷,够狠! 花满楼面上闪过一丝无奈:“是二哥他多心,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该做什么自己很清楚,他还cāo那么多心。” “你二哥是关心你,你看他平时像多管闲事的人吗?要不是涉及到你的问题,他又怎么会多cāo心?”花家大哥不愧是做过太子少傅的人,训起人来一半温柔一半严肃,让人不得不听,“到底怎么回事,你二哥信上写的不清不楚,却用了‘一定’二字,什么事这么严重?” 花满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有跟家里人隐瞒的意思,但这种事也不必要到处去说一说,更何况他们两人现在都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进展,就这样自然而然下去似乎也不错。 “花大人。”陆小凤瞅到花满楼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自己开口,“后日就是岁首朝贺,您还需要主持元正大会仪典,不如我和花满楼先去调查蕖芰阁,有什么事回府再说,您觉得呢?” 花满舍只见过陆小凤几次面,知道他是自家弟弟的好友,并没什么jiāo情,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追问自家的事,便同意了:“这样也好,陆大侠,那就麻烦你陪着舍弟一起了,明日下午我会回府。” 还处于陆大侠阶段的陆小凤赶紧陪礼:“不麻烦不麻烦,我乐在其中。” 花满楼见他俩还相处得挺好,心里也舒坦些。 离开御花园往蕖芰阁走,一路上都是喜气洋洋,白雪映着红绡灯笼,彩绸轻飘,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氛。陆小凤和花满楼肩膀挨着肩膀走,路过的宫女太监们小心翼翼抬头瞅一眼,又赶紧低下去。 “你大哥这人挺好的。”陆小凤冲几个宫女笑,逗得她们脸红,一边还跟花满楼聊天。 “大哥十五岁出来做官,已经十六年了,我见他的次数也不多,但大哥的确是一个品xìng高洁却平易近人的人,为朝廷也是尽心尽责。”提到自家大哥,花小弟满满的都是敬重爱戴。 “我看他对小皇帝也是尽心尽力,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太后娘娘一心向佛,你大哥还要管他娶妻生娃的事,真是当的是臣子,cāo的是当爹的心。” “别胡说!”花满楼直接掐上去,“这是在皇宫里,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到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那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大哥?”被掐的龇牙咧嘴的某人不死心,还凑上来问个不停。 “你说呢?”花七少莞尔。 “唉,你花七少关心的人海了去了,我要想在你心里爬到第一的位置,估计得爬一辈子。”陆大侠的确很有自知之明。 “那你呢?”花满楼反问他。 “我什么?”陆小凤没听明白。花七少却不说话了,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西苑,一股浓重的yào味被西风裹挟着而来,看来前面就是蕖芰阁。 两扇紧闭的大门隔绝了门里门外,外面是热热闹闹欢天喜地的过年气氛,里面的愁云惨淡却可以想见,看见他们过来,守门的太监懒洋洋地还抄手蹲在地上,抬头没好气地问他们是什么人。因为两个人都是便装,小太监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花满楼拿出了自家大哥的令牌,小太监顿时吓白了脸,赶紧磕头求饶。 “起来吧,你不用跪我们,我们只是想进去看看。”花满楼抬了抬手,这种趋炎附势之人世上自然不少,他也没工夫与他们置气。 “贵人要进这里?”小太监颤颤巍巍起来,弓着腰赔笑脸,“这里面都是些重病之人,可进不得,当心伤到贵人的身体。” “无妨,我们只是来找一个人,皇上同意过的。”花满楼耐着xìng子道。 一听到皇上,小太监就什么话不敢再多嘴了,赶紧开门,恭恭敬敬地把人请进去。他这一开门,里头立马有几个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宫女往外跑,显然是被关了很久了,小太监手里拿着竹板子把他们打回去,然后继续向回撵,呵斥他们回屋呆着不准出来,自己替陆花二人带路。 陆小凤见花满楼进去了,还在回味他刚刚的问题。难道花满楼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随xìng,其实也十分在意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得,又错过一次表白的机会,怎么一到花满楼面前,自己这脑子就少转好几个圈呢?要是刚刚回答一句哪里还用得着往上爬,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的位置,稳当的很,说不定现在都可以手挽着手进去了。 可惜,真可惜。 蕖芰阁看上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葺过了,院子很大,到处都躺着或咳嗽不止或哼哼哎哎的病人,他们身上穿着最破的棉衣,未消的积雪堆在身侧,瞬间就由御花园里清新宜人之景,忽然转变为此刻的不胜凄凉。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可以单纯地美好,而要视之所处周遭的环境人物。变色龙是为保护自己而主动,破碎的美好却是被迫。 看到陆小凤和花满楼进来,那些人有的投过来一丝好奇的目光;有的跃跃yù试想冲过来,寻一丝生机;也有的漠不关心,似乎已经如行尸走ròu。 “他们之中有些人的病其实并不是不治之症,若是好好调理却是可以有痊愈的一天。”花满楼叹道。 “没办法,这宫里的贵人太娇贵,沾不得一丝病气。”陆小凤嘴角一抹嘲讽之意,却也公正评价,“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宫里一旦bào发什么疾病可不是什么小事,只好扼杀在源头之上了。” “这边。” 压下这个话头,陆小凤看到yīn冷的墙角下,一个小太监正蹲在墙根儿往墙上画什么,便拉着花满楼过去,想向他打听闹鬼的事。 结果小太监转过脸来,就把陆爷吓了一跳。 小太监看上去不太大,十三四的年龄,稚嫩的脸上蒙了块布挡住鼻子嘴巴,露出来的额头上却全满是疱疹,幸好这是在冬天没有化脓,但一个个黄豆般大小的水泡也足够惊悚。 “你在做什么?”陆小凤先是把花满楼往后拉了一步,这种病会传染,还是小心些好。 小太监眼睛不大,却很有神,仔细打量了两个人一番,最后视线落在花满楼脸上,忽然脆生生道:“我见过你!” 陆花二人先是一惊,花满楼不常进宫,怎么会有小太监见过他? “不对,不是你。”小太监又仔细看了一会儿,自己摇头否定,“那个人比你看上去大,看上去更亲切。” 花满楼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你见过我大哥?你叫什么,原来在哪个宫里任职?” 小太监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人的弟弟。”然后又回答花满楼的问题,“我叫得安,原来是在乾清宫外的宫道上扫地的!” 陆小凤听他说话,一口一个我,并没有自称小人,看来进宫并没有多长时间,大概因为长得机灵就被分配到皇帝御前了,可是这一生病,却是终结了任何青云直上的机会。“你怎么称呼花大人为那个人?”他蹲下来去看得安脸上的痘,一边问一边替他搭脉。 得安没让他直接碰触自己的手腕,往后躲了躲,陆小凤示意他无妨,他才又把胳膊伸出来,眼睛忽闪忽闪:“你也是他的弟弟吗?可你跟他长得不像。他是个好人,太医们说要把我烧死,是他救了我。” 陆小凤扑哧一笑,偏头看了一眼花满楼,语带深意:“我倒是想做他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心想事成。” 花满楼脸颊红了红,忍住掐人的冲动。 “他说话那么好听,你长得也很英俊,多求求他,他一定会同意的。”得安替陆大侠支招。 “好!”陆小凤被得安逗的开怀,拍膝盖做了决定,“就冲着你这句话,你这病我替你看了!” 得安又惊又喜。 “皇上会同意吗?”花满楼隐有担忧,毕竟这水痘可轻可重,虽然得安看起来情况还好,但这大过年的,万一出了岔子难免会被怪罪。 “无妨,我们找个空宅子让他先住下,正好也能问一问他这里的事。”陆小凤虽然不擅长医术,但方才从脉象来看,还有救。 “你们想打听这里的情况?”得安忽然起身,甩着胳膊跑进南边一座屋子,没一会儿就又拉着一个比他大上几岁的太监出来,推到陆花两个人面前,“这是我朋友,他在这里住了七年了,您能带我们一起走吗?” 得安的嗓子挺亮,院子里其他人已经开始往这里看。 “得安,他们是什么人?”这位朋友看上去可不像小得安那样单纯,一脸戒备地盯着两个人看,yīn冷的目光就像躲在暗处的老鼠,不过这也难怪,他待在这不是人住的地方七年,会变成这样也是可以理解,方才都看到几个神智混乱的人在耍疯了。 “想出去吗?”陆小凤问他。 那人脸色发青,连嘴巴都是灰白的,嘴唇蠕动,吐出两个字:“不想。” 陆小凤微微诧异,继而却又心里一松,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这人是的确知道些什么了,否则能有出去的机会,他何以会拒绝的如此直接?看来这里对他而言,正是一个避难之所。 花满楼自然也想到这一茬,招手让刚才那个守门太监过来,“这两个人我们带走了,你让这里的管事太监记录一下,皇上那里我自然会有jiāo代。” “平安哥哥,我们能出去了!”得安这会儿才真正兴奋起来,不敢碰到人,就自己在原地跳起来。 “得安?平安?”陆小凤一笑,“你们两个还挺有缘。” 平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依旧不动声色,但惨淡的脸色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不过从他将得安拦在身后的情景来看,他倒是真的挺在乎这个小兄弟。 陆小凤没急着问他,反正事情都摆在他脑子里,什么时候问都跑不了。 走出蕖芰阁很远,花满楼又回头看了一下。 “等查清这里面的事情,我们可以借机向小皇帝提议,把蕖芰阁的病人分类管理,就可以救一些人的xìng命,慢慢来。”陆小凤知道他的担忧。 “这是件耗费人力财力的大事情。”花满楼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否则依照大哥的xìng子,不会坐视不管。他不是这种胡搅蛮缠的xìng子,并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忍心而已。 “我知道。”陆小凤捏了捏他的扇子,“我们可以找莫道晚帮忙啊!太医院人手不够,他门下弟子众多,行个善举还是可以的。” 花满楼终于笑了:“这主意的确不错。” 前面得安和平安走着,忍不住回头听他们在说什么,挠了挠额头上的小豌豆,得安小声跟平安嘀咕:“平安哥哥,他们真的是好人。” 平安一边拉下他的手不让他挠,一边低声呵斥:“什么好人坏人,你还小,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 “可是平安哥哥的话我就信,难道平安哥哥也是坏人吗?”得安的确小,他不懂平安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平安脸颊周围似乎因为愤怒泛出两圈红,眺望着长长的宫道前方,像是在教导得安,又像说给自己听,“人都是自私的,任何时候都只会想着自己舒心畅快了,即使那需要其他人付出鲜血和生命。” 得安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敢再搭腔,却在心里暗暗道:自己不会这样的,只要平安哥哥可以舒心畅快,自己什么都可以做。 蕖芰阁里,守门太监敲开院子里最角落的一间房子,头也不敢抬地禀报:“华公公,皇上让人来带走得安和平安了。”一片漆黑的门洞里许久也没有声音传出,守门太监等了一会儿就自己又垂着头出去了,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 “呵呵,走了?”一道苍老而尖细的声音在他走之后才低低响起,喃喃的两个字似乎是在疑问,却又别有深意,仿佛两只黑蝙蝠般,悄悄飞出了蕖芰阁,一直跟着得安和平安离开了皇宫。 第59章 没剧情的一章 陆小凤并没有把得安和平安带回花府,也没有花功夫找个空宅子,而是直接送去了莫家在京城的医馆,把人往那儿一扔,先吩咐他们看病,又从盗无那儿借了俩捕快看着,他们两个才回花府。 毕竟之后还要用到老莫的医馆,先拉下水给他们点心理准备。 “明天就是除夕夜,府上不用准备些什么吗?”陆小凤瞧着比起花二爷府上,清贫了不止一两分的花大爷府,忍不住动了帮忙的念头正如得安所说,大哥好说话,不如先拿下他,也好逐个击破。 “不用。”花满楼摇头,“大哥在朝里为官,一向不讲究这些,也不许府上太奢华,过年就大家一起吃顿饭而已,你要是真想给他留个好印象,不如就去请个苏州的厨子回来,大哥喜欢吃家乡菜。” “你这还不如不说。”陆小凤知道他故意拿自己取笑,“这苏州的厨子你爹还不知道给你大哥备了几个,我请来又有什么用?” 花七少不同意被他这样抱怨:“这你倒是说错了,大哥府上的厨子可不是我爹送来的,都是从宫里出来的。” “宫里?”陆小凤当真没想到,“看不出来,小皇帝对你大哥这个师傅也挺关心的?” “皇上虽然表面贪玩,但并不是昏聩之人。”花满楼把话题拉回正道上,听陆小凤的语气就不知道又想到了哪里去,他一个天天动歪心思,就把所有人都想歪了。 “是是是,他不昏聩,他多精明啊,没头没脑发一顿脾气,就把咱们两个的奖赏给赖了,而且还得陪着小心主动替他查案子。”陆小凤对这个小皇帝可是爱不起来,老虎装病猫,还忒小气! “他的处境也不好过。”花满楼想起自家大哥整日为公务繁忙,“乐安有汉王,彰德有赵王,他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想坐稳皇位,迟早要与他这两个叔叔兵戎相见,如今适当示弱也是必须,才好让对方放松警惕。” “不说他的事儿了。”陆小凤可不想浪费时间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他比较在意的是,自己今晚住哪里。 正好管家进来,询问花满楼是不是把两个人房间安排在一起,某人的凤眼就亮闪闪地盯着七少了。 “让他住在我的院子里。”前半句话很动听销魂,“我和大哥一起住。”后半句话很惊悚吓人。 虽然花家几个哥哥都各自有府邸,但无一例外的,他们府上一定有一个专门的院子是为自家心肝弟弟准备的,陆爷早瞄上那院子了。 “花满楼!”陆小凤拦住要下去安排的管家,“你大哥忙了这么些天,你还不让他睡个好觉?朝贺那天他会更累的。” “你忘了明天晚上要守岁了吗?我和大哥自然是要一起住的。”花满楼可不是因为二爷那千里传信的压力,实在是他也不好意思和某人一起住。 “那我呢?”陆大侠很气愤。这可是一起过的第一个年,难道连守岁这种大事也不能一起吗? “要不你去找许千总?”花满楼一副当真为他想去处的神色。 “......那不如我去集香楼......”陆小凤顺嘴回了一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看到花满楼笑意一收,又换上平时彬彬有礼的表情:“那的确是个好去处,我这就吩咐管家不用收拾了。”说着就当真要叫人回来。 陆小凤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一丝心酸,忍不住道:“你知道我说的是气话,若是你当真不想让我住在这里,我其实可以回罗雀客栈。” 花满楼感觉到他站起来往外走,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听出他话里的失落,来不及多想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陆小凤回头看着他清澈如水的双眸,纤尘不染的容颜,并不是他要逼他做什么决定,只是感情慢慢地积累,两个人不可能不亲近一些,他能确定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感情,并不只是那一份只愿与他一人共白首的希冀,还有同榻而眠共朝朝暮暮的诉求。这两件事他都只想与他一个人共同经历,因此而能确定在自己心中,他是唯一特殊的存在。 可是花满楼始终未曾回应,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永远美好的像一幅画的人,究竟只是欣赏着虚幻的自己,还是也有过那么一瞬,思考过与自己共此一生的事。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一道睿智温和的嗓音响起,如果不是花满楼嘴唇没有动,陆小凤几乎都要误以为是他在说话。 可惜,是十年后的‘花满楼’。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花七少略显慌乱地松开手,握紧了扇子看向自家大哥。 花满舍狐疑地扫了他们两个一眼,脱下官帽jiāo给随身伺候的花长,自顾自到里面换了常服,再出来时陆花两人已经各自坐在两旁喝茶,厅内之前微妙的气氛一扫无遗,倒好像是他多心了一样。 “你们从蕖芰阁带了两个小太监出来?”花满舍没有jiāo代自己为什么提早回来,只是问道。 “是。”回答的是花满楼,“我们想问一问蕖芰阁的情况。” “这也没错。”花满舍点了点头,忽然看向陆小凤,“对了,明日就是除夕夜,不知陆大侠要到哪里过年,可曾准备齐全了过年之物?要是缺什么尽管说,你是七童的朋友,务必不要见外。” 听听,多有大哥的风度。 陆大侠心里一酸,捏着茶碗的手紧了紧,一笑回应:“多谢花大人好意,我这人流浪惯了,处处为家,而且无父无母一身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个年而已,寻常得很。” “话虽如此,但既然来到府上,还是要略尽心意的,这样吧,我让管家准备一份薄礼,一会儿随你送到下榻之处。”花家大哥再平易近人,那也是在官场十六年的人,威严二字早已深入骨髓。 他这番话,不容得陆小凤稍稍反驳。 “那就多谢花大人了。”既然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再呆下去也是自取其辱,陆小凤攥了一把椅子扶手,放下茶碗起身,躬身道谢告辞。 花满舍啜一口茶,略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等一下!” 一直没开口的花七少忽然起身,或许是起的太仓促,不小心磕到了小腿,花满舍宠溺地皱皱眉,责备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有什么话好好说,急什么?” 陆小凤觉得胸口一钝,要伸出手扶一把的冲动被花大爷的话浇灭,站在那里只看着那个人不说话。 “大哥,我已经答应让陆兄留在府里住了。”花满楼扭头看向花大爷,言语之中也是不可动摇。 花满舍怔了一怔,有些不懂这两人的态度。自己并非不好客之人,但过年之时,应该是合家欢聚同乐,若是平时他也会客气一番留人住下,可这种时候,人家也会觉得不合时宜的吧。 “你怎么不早说?”不过花大爷是谁,反应速度极快,他从未违背过自家弟弟的意愿,只好顺着往下说,“既然你二人已经商量好了,那就住下吧,厢房都空着,陆大侠想住哪一间都可以。” 陆小凤想推辞,他现在只觉得心里酸苦的很,不知道该怎么留下来面对花满楼,但看到花满楼避开自己的双眸,又不甘心这样离开,更何况还担心他的腿。 “那就多谢花大人了,叨扰一日,明天陆某还有朋友之约。” 花满舍应下,正好有官员到访,他便又到书房见客去了。 管家把陆小凤带到南院,出来之前问过七少爷,还是把人安排在了七少爷的院子里。 “陆公子,这间是少爷的房间,您住这里,平时都有人打扫,很干净。”管家jiāo代完毕,陆小凤谢过他让他先下去了。 与花二爷府上一般,花满楼的院子永远是宅子里最清幽雅静的去处,看得出来房间和院子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可以体会花家这几位哥哥有多宝贝这个弟弟。这样一想,陆小凤觉得心情又好了一些,谁让他看上的一个备受宠爱的人呢?如果自己不更宠着一点,比那些人加起来都宠,怎么能爬上他心里最高的位置? 花满楼的房间里永远摆着些瓶瓶罐罐,有他提炼的花粉精油,也有一些名贵yào品,都是花家哥哥们踅摸来讨七童欢心的。 陆小凤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到一瓶活血化瘀的yào,溜溜达达又往花大爷住的院子里去了。 “陆公子,找七少爷的话,他在书阁里。”花长正在院子口洒水,见他过来就喊了一句。 这小机灵鬼,陆小凤就喜欢这种有眉眼的小厮,比花平可爱多了,问了他书阁的位置又往那里去,结果还没上楼,远远地就看到花满楼站在二楼的栏杆上凭栏静立,哪里是在看书,分明又是在想自己的小心思。 放轻了脚步,陆小凤从另一个方向上楼,打算走到某人身后吓他一跳,结果手还没拍上那圆润的肩头,就听他混杂着晚风的嗓音开口: “陆小凤,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吗?” 听他叫自己名字,陆小凤心里一阵瘙痒,好像这晚风一直刮到了心里,还带着片轻柔的羽毛。 “那里曾种了一片白玉簪。”花满楼伸手指了指花园的方向,“十三岁时我来大哥府上住了一段时日,最喜欢在那座亭子里,对着恍如雪海的群花弹琴,因为在江南不常见雪。” 陆小凤静静地听着,花满楼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后来我回了江南,回信中问了一句白玉簪的事,大哥以为我很挂念它们,便命人连夜把那片花圃移回了江南。” 陆小凤咋舌不愧是花家出来的人,与其说追求两袖清风,不如说是天生会散财。 “我最初很高兴,可是后来,我没有养活它们,它们慢慢地变黄,死去,连短暂的数月花期也没有熬过,就这么凋零了。”花满楼俊秀的眉目间闪过一丝忧愁。 陆小凤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花满楼说他宁愿守着自己的心意也不愿让这份感情成为负担,这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他更担心,或者说害怕的,是这段感情会如那圃玉簪一样的命运,怕它经受不起时间或环境的考验,慢慢褪色直至消失。 “我以为花七少是最勇敢的一个人。”陆小凤与他并肩站在栏杆前,看着一样的风景,忽然感触道。 花满楼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故事,苦笑一声:“这不只是勇敢的问题,这是一场输了会赔掉一辈子的赌局,而我不擅长赌。” 陆小凤觉得胸膛狠狠震动了一下一辈子,他刚刚是听到了一辈子吗? “我来帮你赌。”倏然转身,隔着瓶子握住了他的手,沁凉又温热,“人这一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现在就决定以后的事,没有任何人能百分之百赌的赢,不过你忘了我是谁了吗?可是天下第一好运气的人,我愿意花掉一辈子的运气,赌这场赌局,你花七少稳赢不输。” 花满楼弯起嘴角,修长手指也缠上了那只凤环,仿佛当真握住了这人的一辈子。 书阁斜对面的书房里,花满舍正和御林军统领千重商量最后一遍朝贺之礼时的布兵情况。 千重正说着,忽然听对面没了声音,抬头一看,就见花尚书正皱眉看着窗外。 “大人?”他唤了一声。 “哦,无妨,你继续说。”花满舍回过头来,像是只走了个神,接着听千重的报告,方才看到书阁上的那一幕,仿佛只是蜻蜓点水从他心上掠过,却还是激起了久久难平的涟漪。 千统领临走之前,无意一瞥,看到花尚书的书案之上,一张空白宣旨,三个字浓墨重笔: 陆小凤。 这小子,怎么又惹上了花尚书了?千重一出花府换了条路回宫,这样能路过罗雀客栈,打算找他的酒友问一问这个问题。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何时会有了jiāo情? 不过千统领这一去没找到陆小凤,倒是给自己找足了不痛快。 毕竟自古有言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第60章 中dú加暗杀就像馒头配腐rǔ 罗雀客栈是京中最大最豪华的客栈,所以像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这种会享受的主儿都在这儿是常客。在吃遍天被一顿削,又跑到神捕司找了顿不痛快,受虐狂司空小受摸着受伤的屁股,哼着小曲儿回了客栈。 结果他刚在床上躺下,就听外面有人说话,好像是找什么人。 “军爷,陆大侠真的不在,他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店老板自然也认得千重,见他不信自己的话,便一直带到了房间让他看个清楚,陆大侠这一次可不是因为醉酒而不赴他的约,是真的不知道去哪里了。 千重推开房间看了看,才算彻底相信,这个陆小凤,还真是闲不住他,到处飞。 朱圭召陆小凤回宫调查蕖芰阁的事,除了花满舍和盗无,并没有通知御林军,所以千重不知道他就身在京城,还以为他又跑到别处花天酒地去了。 “哟,这不是千大统领吗?” 千重正往回走,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嘲讽的声音。转身一看,果然是那个小偷。 “哼!”冷哼一声,统领大人打算撤,根据以往两个人相处的战况来说,这绝对会是一场不怎么愉快的重逢。这两天皇宫守卫安全至关重要,他没多余的精力跟这个从来不带脑子只耍嘴皮子的人耗。 “啧啧,要是皇帝知道他的御林军统领,见到老朋友连句话都不说就走,一定会后悔自己识人不明的,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还做什么大统领,真替你手下那些人担忧啊!”司空摘星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小细腿一晃一晃,打定主意不让千重好过。 “谁是你的老朋友!”千重这脾气,回头瞪眼,“你一个市井蟊贼,本统领跟你说话还怕有失身份!” “原来千统领怕我啊?”司空摘星故意曲解,“这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虽然我是在阁下眼皮子底下偷过东西,不过还不至于怕啦,我这个人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偷东西,对吓唬人还是没什么兴趣的。” “司空摘星!”千统领强忍着拔刀的冲动。 “哼!”司空满意地翻个白眼给他,跟你盗爷斗,再回去修炼几年吧! 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忽然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声传出,那叫一个吓人,千重久在军营,反应极快,立马握着刀朝叫声传出的房间奔去。 司空摘星眼珠一转,也关上门跟去了。 二楼另一侧的房间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哭喊声惊呼声一片,听起来都是女子的声音,千重敲了敲门,司空摘星已经从后面一脚踹开。 “你......!”千重觉得自己对这小子的忍受已经快到极限。 “等你敲开门,里头人早死了!”司空摘星还挺理直气壮。 进去一看,果然只有两个女子,一个小姐模样的正拿手帕捂着脸猛哭,一个丫鬟正在旁边安慰,看见两个大男人进来,哭喊声只增不减。 “别嚎了!出了什么事?”千统领粗犷汉子,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司空小受那里受的气,统统发在了这俩倒霉姑娘头上。 俩姑娘被吓得噤声,抽噎着往后躲。 正在这时候店老板颠颠儿地跑了进来,唉,客栈开太大也不好啊,天天都有麻烦事儿。 “客官,这是怎么了?”店老板秉承着良好的服务态度,温柔询问。 “我,我......”那位娇滴滴的小姐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千重急着回宫,打算走掉到路上找个捕快来处理这里的事儿,可是他刚一转身,司空摘星已经一个晃身上前把人姑娘的手帕拽了下来。 一张草莓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最初的几秒惊愕过后,那姑娘惨白着脸冲窗台奔去,大有一去不复返之势。 哦,无论何时这都是个看脸的世界。 “怎么回事?”千重对司空咬了咬牙我要是你师兄,也不会待见你这任xìng妄为的小子。 “是这茶,这茶里有dú!”丫鬟把自己小姐拉回来,壮着胆子道,“我们从昨天到现在就只喝了这里的茶,然后我们小姐的脸就变成这样了。”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店老板急了,“我这店开了十几年了,可从来没出过中dú这种事情!” 千重走过去,从桌子上拿起茶壶来闻了闻:“茶里并没有dú。” 丫鬟不信:“你们是串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好的!” 千统领不屑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吩咐店老板:“去通知神捕司来,这房间里的东西都不许动。” 老板自信没有什么过错,为求清白连忙小跑着去了。 “神捕司一会儿就来人,你该走了吧?”司空摘星庆幸自己跟了过来,因为千重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万一一会来的是盗无,这对狗男男又要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眉来眼去了。 “本统领去哪里,是你一个小混混可以指挥的吗?”千重在房间里查看了一圈,也找不到可疑之物,现在京城是非常时候,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你们两个是哪里人?马上就过年了,不呆在家里乱跑出来做什么?”他转头训斥两个女孩子。 “嘁!莽汉!”司空摘星瞧着那俩姑娘被他吓得直哆嗦,一把推开人,自己凑过去跟那个小姐说话,“看姐姐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没有跟家人一起出来吗?要说实话哦,否则被这个凶巴巴的人带走,可就没机会把脸治好了。” 司空长得唇红齿白一标准小受模样,自然深得姑娘喜欢,而且还拿脸蛋儿做威胁,一招制敌,那小姐拉了拉丫鬟的袖子,丫鬟便小声开口,“老爷让小姐选秀女,可是小姐不想进宫,我们就想先出去躲几天,可是这两天城门查的严,出不去,我们就先藏在这里了。” 司空得意洋洋地扫一眼千重看到没,爷就是比你厉害! 果不其然,很快神捕司的人来了,正是盗无。这几日街上人来人往众多,小纠纷不少,神捕司的人大都派出去了,中dú之事非同小可,盗无便亲自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一进门看到千重,盗无问了一句。 这一句就像一根黑金丝,缠得司空心里发紧他也在这儿站着呢?凭什么一眼就看到那个白痴统领。 千重把这里的事告诉盗无,压根没提司空,司空小受脑袋上顿时冒烟了,这是爷的功劳好不好,白痴你不仅白痴,还无耻。 “要我留下来帮忙吗?我看这几日京里事儿也不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千重和盗无同为军职,两人多年相jiāo,正是司空小师弟的头号情敌。 “不用了,你还是回去巡逻皇宫吧。”盗无拒绝了千重的提议,这让司空心里好受一点。 “那好,如果有什么事派人去找我。”千重眼角斜了一眼司空,把他恨不得把自己凌迟的眼神尽收眼底,转身往外走。 “对了,陆小凤回来了。”临出门前,盗无又冲他说了一句。 千重扭头,刚硬的脸上泛起一抹笑:“难怪不用我帮忙,原来有更厉害的帮手。你一会儿见了他,明天找个时候一起喝酒。” 盗无点点头,目送他出门,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这事儿估计不成。 如今人家可不是没主儿的人了,再叫出来喝酒估计还得回家问问。 “人都走了,别看了。”司空摘星凉丝丝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在这儿干什么?”盗无像刚看到他一样。 ...... “好,好,”司空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脚踹翻一个凳子,“姓风的,你有种!”然后就红着眼眶夺门而出了。 虽然秀女出逃在历朝历代都常见,但今年皇帝并没有强行征召秀女,所以一般都是主动报名的,所以这还是自从决定选秀女以来第一起案子,而且还中途出了岔子,盗无直觉有异,便把房间封了,带着两个人回神捕司。 晚上花满楼要陪许久未见的花大爷吃饭说话,陆小凤一个人在房里呆的无聊,便想起莫氏医馆那两个小太监,就自己去了,正好碰到医馆的莫三大夫被捕快带着去神捕司看下午那个姑娘。 “她脸上出了红疹?”陆小凤问了一句那个捕快。 “本来只有疹子,但她刚才突然发起了高热,老大就让我们来找莫大夫了。” “我随你们一起去。”天生对案子敏感的陆小凤直觉此事不会简单,蕖芰阁刚刚才有五十个人平安无事地出来,而五十这个数字,正好与秀女人数相符,让人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就这样,没有进医馆门的陆大侠就错过了一场暗杀。 神捕司里,一间朴素的房间里,盗无正命令司里的大夫全力救治那名秀女,因为就在让捕快去请人的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昏迷不醒并开始说糊涂话。 丫鬟被吓坏了,在一旁瑟瑟发抖,不停地呼唤着她家小姐。 陆小凤一进门,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很可能成了现实。 莫三火速放下yào箱,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两个大夫又一起扎了针,结果摆弄了半晌还是没留住这如花的生命。 莫三摇了摇头:“不行了。” 丫鬟惨叫一声,直接哭晕了过去。盗无吩咐人把她们带下去,先弄清楚身份再验尸。 “你觉得这事可能与蕖芰阁的事有关?”盗无看到陆小凤跟过来,就知道他所想。 “不是可能,是一定。”陆小凤悲叹一声。 生命总是美好的,不管为什么原因,这样随意取走别人的生命,都是让人愤怒且悲伤的一件事。 “那剩下的秀女会很危险。”盗无表情凝重,这事虽然不是他直接负责,但若出了差错,是震惊朝野和宫廷的大事,毕竟这秀女之中,可是还有未来的国母娘娘。 “问题是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有危险的是哪些人。”陆小凤道,“最后选出的五十人是要从三百人之中选的,一个个排查下来根本来不及。” “只能先等刚刚那个秀女的身份出来。”盗无知道陆小凤在意的还是那个巧合。 “我先回罗雀客栈,你这里有消息了告诉我。”陆小凤此刻倒是斗志昂扬,下午和花满楼的一席话,让他对两人关系再无担忧,即使还有六座大山挡在面前,只要花满楼的心在他这里,一切便都不值得畏惧。 盗无对他莫名兴奋自然不知原因,都来不及把千重的话传达给他,只好想着明日有了消息再一起说。 不过让总捕头大人稍稍心神不定的是,怎么那小子没有跟过来? 那小子现在在干嘛呢?打架! 在盗无这里吃尽了苦头的盗王兄,闷着头在街上一阵乱逛,本来打算试试手气,结果换了好几个人都没什么能看得上眼的,只好作罢。 “去你的风道无,除了欺负我,你还有别的本事吗?!”天色渐渐暗下来,他选了个房檐蹲下,嗅着里面飘出的饭菜香味,一时回想起少年时在山上的日子,心头更酸,埋头在胳膊里,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那是一段多么快乐多么值得回忆的时光啊,有师父,有师兄,还有满山的飞鸟,可是一夕之间,师父走了,杳无音讯;师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名字变了,心也变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这世间。 “诶哟,小兄弟,怎么在这里?”主人家开门出来倒水,差点倒在司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司空摘星揉了把眼眶,站起来纵身一跃,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从山上一路下来寻找师父和师兄,从未涉足红尘的他遇到过无数好心人,自然也有恶语相向的,但却都不是他要找的人,一路停留,一路寻觅,足有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在京郊外见到了师兄,结果他只说了一个字:走。 多么轻巧的一个字,却像青冥山一样压在自己心上。 这之后就又是漫长的追逐,他从不告诉自己当年发生了何事,为何要离开,为何与自己形同陌路,但他曾是自己世上最亲近之人,也是曾经决定要永远守护彼此的人,怎么能轻易走开? “风道无,我司空可不是你想扔就扔掉的,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恨恨地对着已经空旷的街道吼了一声,司空摘星结束这不知道每个月要上演多少次的受伤再到伤好的过程,摸了摸同样空空如也的肚子,耸了耸肩打算回去好好吃一顿,以美食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 从来多情最伤情啊。 可是他刚穿过一条街道,走上莫氏医馆后面的那条路,忽然察觉一丝不同的风声,往旁边柱子后面一闪,他屏住呼吸看来处,几个黑衣人正握着刀往这里来。 “卧槽,爷还没吃饭就让打架啊?”司空小受刚刚消化完悲痛,这会儿正浑身没力气呢。而且这刚刚才碰上个中dú的,现在又是群蒙面人,怎么样,是过年大礼包吗? 然后他就看到黑衣人翻进了莫氏医馆的后院。 “莫三家这是招上谁了?”司空自然也认得这里,稍一琢磨便尾随着他们进去。 刚跳下墙头,就看到两个捕快的尸体横陈在地上,一刀锁喉,可想而知对方的战斗力还挺强。 “兄弟,今日同是伤心人,我帮你报仇!” 替他们合上眼睛,司空摘星后悔自己手脚不快,心中添了几分愤怒,随手从旁边拾起个扫把,扔掉扫把头,拆下来棍子,握着就跟进去宅子内。 那几个黑衣人似乎已经踩好了点,避开主卧和小厮们住的院子,直奔厢房而去。 这会儿估计刚吃完饭,厢房的灯还没灭,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一高一低同样纤细的身影映在窗户上,他们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平安哥哥,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医书,明天好还给莫大夫!” “明天再看吧,别看坏了眼。” 听起来两个人关系很亲密,司空摘星看到为首的黑衣人招呼了一下,剩下的人立马摆开阵势将这个房间包围起来。为首的那个人把刀□□腰间,从袖子里摸出来个管状竹筒,往里面安装了些什么,抬起手来正对着窗户上的两个身影吹去。 可是dú针并没有如他所料那样穿透窗纸shè中那两个身影,而是被破空而来的两颗石子打落。 “哪里来的小毛贼,来老莫家的医馆行凶,不知道他这人最小xìng子吗?当心他追得你姥姥家都躲不住!” 司空摘星跳将出来,一声清脆的怒吼,成功地招来了所有仇恨。 黑衣人显然早做好了被阻止的准备,未做丝毫停留,立马亮刀,却没有冲着司空去,而是直接劈开了窗户跳进房内,司空没料到他来这一手,来不及拦住就被剩下的人围上了。 看来对方,是奔着绝对要杀掉房间里的人来了。 除了莫三会些功夫,医馆里的人都是些普通小百姓,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出来一看,吓得搂在一起直接哆嗦,哪里还敢冲出来救人。 司空摘星知道不能让对方得逞,只好使出自己的轻功,跳出包围圈,不顾后面的刀光,直奔房间而去。 房里此时也是一片混乱,得安为了保护平安,背上已经被砍了一刀,平安正搬着凳子朝黑衣人扔去,却根本没什么用,被那人一刀劈成了两半。 眼看长刀就要落在平安头上,司空摘星先是甩出自己手里的棍子格住,逼退黑衣人,然后挡在二人面前,抱着胳膊看那人:“大过年的来杀人,不怕遭老天爷雷劈啊!” “滚开。”黑衣人的声音很别扭,像是粗着嗓子说话。 “滚开?”司空砸吧了一下他的话,忽然喃喃自语,“他从来只说让我走开,却从没说过滚开,他果然还是关心我的,嘿嘿。”这打着架呢,司空小受开始犯花痴。这还能有点追求了不?万一总捕头大人是不喜欢bào粗口呢? 不过司空小受开心了,这群黑衣人就倒霉了,小宇宙bào发的盗王大人捡起棍子,从丐帮学来的一路不怎么纯正的打狗棒法,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 医馆的人见此情景,也都鼓起勇气来,找了绳子帮忙把人绑起来。 “你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得安背上一个大口子,疼得忍不住吸气,还在安慰他的平安哥哥别替他担心。司空被这对难兄难弟整的还挺感动,走过去帮忙。 平安yīn鸷的眼神里满是怨恨,颤抖着身体狠狠地瞪着那群黑衣人,倒像是知道他们的来历。 这副模样吓到了得安,忍不住拉紧平安的手。 平安这才冷静下来。 司空抱着胳膊摸下巴还真有秘密,果然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活不安稳。 正瞎琢磨呢,忽然眼角扫到一道幽蓝的光,来不及反应,司空一甩袖子击出,结果忘记自己出来的急,没穿外衣,里头是件束袖衣服加坎肩儿,这一下内力跑偏了,dú针非但没打掉,他还一个鬼迷心窍,用手把偏了轨迹的dú针给捞了回来。 整个过程只不过是一瞬的功夫,直到觉得手指刺痛了一下又顷刻麻木,司空小受还是没办法接受他自己把自己暗算了的事实。我难道是笨蛋吗?他心里内流满面。 平安和得安也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尤其是得安,这位救命恩公行事还挺让人意想不到的哈。 司空戳了自己手臂上的穴道,悲戚戚地回头一看,黑衣人已经都自尽身亡了,这根dú针,应该是为首之人一直藏在嘴里,死之前shè出来的。 “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司空摘星挥舞着自己已经麻了的拳头吓唬难兄难弟。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看到!”得安最机灵,立马保证,然后哼哼唧唧地躺在平安怀里喊疼。 平安只是看了一眼那群黑衣人,方才yīn冷的目光里竟然闪过一丝兔死狗烹的悲凉。 司空摘星先让医馆里的小厮把得安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就带着两兄弟连夜奔神捕司去了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借口,绝不是因为自己受伤了要找人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超了点儿~ 第61章 长街上的等候 陆小凤回到罗雀客栈,老板和小二哥还守在那间房子门口唉声叹气,一看见他回来,忧虑的神色顿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异口同声地惊呼: “陆大侠!” “原来我在罗雀客栈这么受欢迎啊?真是让人感动地想喝上几乎好酒。”陆小凤顺了顺自己的小胡子,意有所指地看老板。 “额......呵呵呵,快,快去!”老板自然瞬间领悟,这位大侠哪哪儿都好,就是老惦记着自己那存了十几年的女儿红,每回来都要去后院转悠,但碍于面子不曾提过,这次可算逮着机会了。再ròu痛他也只好吩咐小二去挖出来,给这位神探爷爷奉上,替自己这客栈消灾解难。 “我可没逼你哦,老板。”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冬天的,老板冷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流,也顾不上与他耍嘴皮子,一个劲儿跟他喊冤:“陆大侠,您也算是小店的贵客和常客,这次可一定要帮忙,那女子是待选秀女,万一让上面知道她是在我这儿中dú的,我这客栈可就开不成了!” 陆小凤推开房门,往里面扫了一眼,千重已经检查过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好说好说,你先去给我找个姑娘来。” “找姑娘?”老板也算对陆小凤有些了解,他虽然玩世不恭,但这侠探之名可不是凭空得来的。不过眼下这找姑娘还真是有些让人接受无能。 “让你去你就去,找个未出阁的,顺便带个包袱过来,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呢,别耽误时间。”陆小凤直接把人推出去,里嗦一会儿就赶不上回家跟花满楼道声晚安了,要是再快一点,说不定还能灯下小酌两杯。 老板满腹不解,却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后院把自家女儿拉了过来。虽然女儿家不得抛头露面,但都是江湖上打jiāo道的,也就没那么多讲究,陆小凤也认识这个酿的一手好酒的小老板栀儿姑娘。 “陆大侠,您找我帮什么忙?”栀儿抱着包袱站在门外,秀眉低垂,低声细语。 “栀儿,你先进来。”陆小凤冲她招手。 栀儿看了一眼自家爹爹,得到他鼓励的目光,便听从吩咐走了进去。 “栀儿,你爹要让你嫁给巷子口卖ròu的屠户张,你同不同意?”陆小凤忽然道。 栀儿吓了一跳,抬头猛摇。 “那你不同意,就要逃对不对?”陆小凤循循善诱。 栀儿点头。 “那假如你现在逃进了这个房间里,你会做些什么?”陆小凤带着她在房里转悠了一圈。 栀儿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天,然后开始先走过去摸了摸床铺,似乎是打量它整不整洁,接着又走到柜子前面,打开往里面看了看,见空dàngdàng的只有一床被褥才松了口气,便把自己的包袱放进去,又回到桌子边倒了杯茶喝,这杯茶一喝就是有一会儿,而且心神不定的样子。 陆小凤没有开口打断他,一直耐心等着她继续行动。 果然,茶没喝完,栀儿就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几眼,此时外头正是一片安静,自然没什么人,栀儿便放松了警惕,回头扫了一圈整个房间,慢慢地坐到了放镜子的桌子前,似乎是要对镜梳妆。 “等一下!” 陆小凤及时喊停,栀儿转过头来看他:“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很好奇。”陆小凤走到她身边,弯腰低头,与她一同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你都忙着逃跑了,还要照镜子吗?” 栀儿一下羞红了脸,嗫嚅道:“我,我只是觉得外面没有人追来,又无事可做。” 陆小凤直起腰来,摸着下巴玩味一笑,这就是女人啊,恨不得临死了都要看自己的妆容有没有乱。 “她们两个人的行李呢?”陆小凤问在门外已经看傻了的店老板。 “都在里面,风大人说不让任何人进来,我一直守着呢!” 陆小凤从柜子只翻出两个包袱,让栀儿打开看了都是一些女儿家的衣服首饰,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小二哥呢?”把包袱带上,陆小凤往外走,到门口直接跟店老板伸手。 店老板愣了愣:“这就完了?” “完了。”陆小凤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包袱,“放心,盗无那儿我会跟他说的,这件事一定会保密,不会影响到你做生意。” 店老板这才ròu痛地把一坛酒jiāo到他手上。 路上又从认识的铺子里买了袋五香豆和炒栗子,陆小凤满载而归,回去时花平正站在院子里等他。 “诶,你在这儿呢,正好,帮我去一趟神捕司。”陆小凤一边往灯台下的大理石桌上卸东西,一边吩咐花平。 “我不是来帮你跑腿儿的!”花平显然大冷天里等了好久了,跺脚嘟着嘴不满,“少爷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他明日早晨要与大少爷一起进宫,就不陪你用早饭了。” 陆小凤来不及遗憾,女儿红还在桌上放着他人已经醉了,勾过来小花平的脖子问他:“你们少爷特地让你来告诉我的?”这算是jiāo代去向吗?肿么莫名其妙地就有了一种满满的归属感? “也不是特地。”花平努力掰他的手,双目望天,“就那么随口一说而已。” “行吧,那我去找你们少爷问一问,正好我带了坛上好的女儿红想跟他一起喝。”陆小凤松开他,作势要往外走。 “诶诶诶!”花平赶紧拦人,“你别去了,我们少爷已经和大少爷睡下了,院门都锁了!” 陆小凤的脚步顿了一顿:“锁门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看看现在的天色还早着呢,哥俩儿就是再有悄悄话说,也不必这么早就把门锁了呀?简直就像在防贼一样,而这个府上唯一有贼胆想偷人家宝贝弟弟的,似乎就只有自己了。 得,就知道官场混过的不简单,他仿佛看到自己和花满楼之间又一座高山拔地而起。 花平把话带到,缩着脖子溜走了,这深冬腊月的,他身上又没多少内力可耐不住寒,让他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吧! 从回府就不常在人前出没的几个暗卫这会儿正趴在房顶上聚餐,下面的一幕尽收眼底,暗卫二号嘴巴里塞着鸡腿儿,含混不清: “准姑爷真可怜,挑了个世上大舅哥最多的媳fù儿!” 暗卫一号砸他脑袋:“说谁媳fù呢?咱少爷也挺厉害的,说不定是女婿呢!” “要不赌一把?”三四号落了太多剧情,而且是他们不小心说漏嘴给二爷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最热心。 正准备拿钱呢,底下飞上来几颗花生米,正中每一个人头顶。 “找一个人下来!” 陆小凤黑着脸喊了一嗓子,四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还是老大好欺负被二号推了下去。 “去神捕司,让盗无把那个秀女和丫鬟随身携带的物品务必每一件都保存好,先查一查有没有问题。”陆小凤吩咐一句,然后把酒搬回屋里放好,自个儿又带上门出来人哥俩一个床上软语温言,自己这冷被窝的,怎么睡得着? 吃遍天里,陈修正在安排最后的几家除夕夜宴,虽然也是京城诸公子之一,而且还是地位不低的那一种,但陈修自小就不喜欢那种狐朋狗友招摇过市或者聚在一起只会喝酒作乐的生活,像这样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心里的满足感是任何钱财名利都换不来的。 所以即使开饭馆再怎么不入流,他还是乐在其中地经营着,只要有同好此道的好友,也可以活得很逍遥自在。 “果然还在这里。”陆小凤推门进来,直奔他平时与大厨们一道商议如何做出一桌美轮美奂的饭菜的办公房间。 “你怎么这会儿来了?”陈修不解,往后头看了看,“七少呢?怎么没进来?” “我倒想与他同进同出片刻不离,可惜人家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要陪着的人多了去了。”陆小凤语气里难掩酸味儿。 陈修赶紧把厨子们轰出去看来是真的小心灵受伤了,否则还当着别人的面呢,就敢直抒胸臆了,也不怕传到花家,他陆小凤灵犀一指再厉害,也得被撕吧撕吧扔出来。 “谁让你看上人家了呢?”陈修替他倒了杯暖酒,“当初有胆子喜欢七少,就该做好今日的准备。” 陆小凤一口喝光,砸吧砸吧嘴:“我也就是随口说一句,他能被这么多人宠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当真?不是说恋人之间心眼都很小的吗?就算那几个是他哥哥,但可也是比你陆小凤一点不差的人物,你就一点儿都不吃醋?”陈修不相信。 陆小凤捏着酒杯边儿一转,看它在平坦的桌面上慢慢地转稳当,然后幽幽看一眼:“如果我说我觉得比起吃醋,比他的哥哥们更宠他才是我更想做的呢?而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样才能不让他感觉到不舒服而对他好。你也知道,他最怕麻烦别人,我要学着把握好这个度。” 陈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半天才摇头,不住道:“果然不一样了,不一样了,看来七少这次是真的拴住你这颗凤凰心了。” 陆小凤淡淡一笑,早就不一样了,比他意识到的都早。 “我可真羡慕你们。”陈修忽然苦笑了一下,转身走回书桌后面,翻开自己的账本。 陆小凤知道他对西门吹雪的心意,都是朋友,这种事情也不好劝慰,但想到被西门带回万梅山庄的余喜,他觉得再残忍也有必要提一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那个叫余喜的。”陈修强颜欢笑,“他很活泼开朗,万梅山庄那么寂静,也许正需要这样一个人。” 陆小凤看不得他那失落的样子,有点怒气不争的意味,毕竟比起余喜,他和陈修认识的更久,这么多年了,他对西门的在意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跟西门摊开来说这件事,说不定他只是不知道你的想法,大家都是男人,又没有丢不丢人的,扭扭捏捏还不如人家大姑娘。”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怎么不跟咱们少爷一天说三百句俺稀罕你。 门外的暗卫猛翻白眼。 陈修抬头看他:“你觉得他不知道吗?连宫里的千重都知道,我看这京城里也就剩下我爷爷不知道了。” 陆小凤缄默。 “其实感情到了,窗户纸根本不用戳,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消融殆尽了,若是没有感情,那层窗户纸就是学会你的灵犀一指,我也戳不破。” 陈修低叹一声,翻开账本最底下压着的一枚雪花剪纸,是那个人赠与自己的,根本也不算赠与,只是放在他窗台上被风刮到了自己面前,拾起来便像拾起了一段漫长的思念。 陆小凤替两人各倒了一杯酒,碰杯:“来,敬两个为情所困的人!” 陈修瞅他:“你都把众星拱月的花七少拐回家,还困什么?” “嘿嘿。” jiāo流完各自的青年俊才之烦恼,俩人终于谈论到了正事上。陆小凤告诉他今天罗雀客栈发生的事儿,陈修吃惊之余更是询问了详细情况,因为主管这次秀女大选的户部官员之中,就有他的大姐夫沐朔。 “我想知道,这次要选出的五十位秀女,有多少是预先内定的?”陆小凤跟陈修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选秀是为皇帝选老婆,但事实上皇帝的老婆他自个儿不是最先见到的,而是他属下一堆人先挑挑拣拣了,才把合着他们心意的给送上去,皇帝就从被挑剩下的这一拨人里面选,好不憋屈。 “你知道我从不管家里的事儿。”陈修自然也不避讳他,“尤其那是我姐夫,他们家的事儿我就更管不着。” 陆小凤搔搔下巴:“不能从你姐那儿套两句话出来?事关人命的。” “那你怎么不问花尚书,他应该更清楚。”陈修送个白眼给他这还没成一家人呢,就知道护着了,来自己这儿坑自己大姐夫。 “你觉得他知道底下这些人背地里做的事吗?”陆小凤还真铁了心护大舅哥到底。 陈修佯怒:“你的意思是我大姐夫也同流合污咯?” 陆小凤眼神散开,不正面回答。 陈老板是天生的好脾气,不跟他计较,摆了摆手:“算了,我一会儿就回家去了,明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帮你问一问,但问不出什么的话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陆小凤就知道他会同意,满意地起身告辞,顺道带走了那壶还剩一大半的米酒。 唉,京城的夜晚果然没有蜀中那么安静。 除夕前夕一个人行走在正阳门大街上,陆爷心里可不如夜风清静,以往的这个时候,他大概又跟哪个酒友混在酒桌上,谈天说地,共论古今,时间就像酒坛里的酒,慢慢地变少,再变少,化作屡屡醇香dàng漾在一切变成回忆的往事中。 可是现在,他并没有找那群‘狐朋狗友’喝酒的冲动,第一次觉得就这么一个人徐徐而行,也是一件不辜负时光的事。 因为他的心里有了牵挂,有了可以一个人细细品味的牵挂。 今天晚上墨色的天空上无星无月,但街道两旁还有未消的积雪,商户门外也挂着红灯笼,所以街道上一点也不暗,反而还莹白微红透着些许暧昧的光芒。 陆小凤一边走,偶尔饮一口酒,如果不是他不想被人家丢鸡蛋,大概还要仰天长歌几句,聊以安慰这颗孤寂的心。 即便从初出江湖就自诩为浪子无踪,但陆大侠可从不知孤寂为何滋味,那是西门的境界,他从来不懂。可是因为心里有了牵挂,那人不在眼前时,便稍稍琢磨出了些许其中滋味。 所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酒喝得快尽,不知怎么拐,竟然拐到了顺天府附近,陆大侠自嘲一句:果然不愧被奉为侠探,随便走都能走到县衙来。 但等他看到站在顺天府大门前的那道修长清雅的身影,脸上的笑意却一下凝固了。 “是陆兄吗?” 一袭月白披风,花满楼提着一盏琉璃灯,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来,白皙脸颊上闪着彩色的微光。 陆小凤看着他眼眸里比星光更璀璨的色彩,忽然就觉得这个场景自己大概再过百年也会记得。“你怎么在这儿?”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颤抖。 “自然是等你。”花满楼露出一抹笑意。 够了,足够了,此生能得花七少,便已不辜负一颗赤子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炖ròu,可是又不爱太文艺的ròu,肿么办~~~ 第62章 莫家胭脂 花平回去的时候,花满楼还没睡着,便问了他几句,听他说了陆小凤并不是一直呆在房间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花七少也睡不着了,趁着自家大哥劳碌太久沾床就睡,偷偷地溜出来找人。 本来想去神捕司的,可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顺天府门口,想起三年前两个人在这里的第一次相遇,那时候他还只是桃花堡爱好种花莳草的花七少,进京探望大哥二哥,顺道来拜访洪世伯,结果还没进门就听到后面有人追着洪世伯的官轿急匆匆地走。 他站在台阶上回头,那个人带着笑的声音传过来,似乎是在和洪世伯商量案子,那种据理力争又绝对不会让人反感的言行,还有那种似乎可以与阳光一般温度的笑声,让人第一感觉这就是个会让人很舒服的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呵,好俊的一个公子,怎么站在这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看你有缘,不如说不出来,我帮你解决?” 感觉到一束好奇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那人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是对自己说话了。 麻烦?他是最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所以即便从小眼盲,却以最快的速度学会了绝对不给身边的人创造麻烦。可是他问自己的时候,竟然忽然觉得自己该有一件麻烦的事,能说出来与他听听,甚至一起解决,那一定是很美好的一个过程。 再然后,他们果真成了最好的朋友,天南海北地一起解决各式各样的麻烦,虽然中间也会分开,但隔不了多长时间还会再见。 他不是没有朋友,江南七友,苏州四雅,却没有一个朋友像他那样,让自己体会一种微妙的情感,时而动dàng,时而安宁,时而感怀,时而释然,纠结复杂的情绪缠绕心间,似乎再详细的词句也也说不清楚。 自从眼盲之后,慢慢成长起来的人生,不知为何就走到了与世无争但求心静的方向,对待生活如此,对待感情自然也是如此,本来想着带着这样的情绪陪伴花花草草度过这一生了,可是如今能得那人守在身旁,不知该欢喜无度,还是患得患失。 也许就像他说的一样,赌上两个人这辈子的运气,便看看会走到何种地步,说不定走到云深处,回首来时路,青萝□□已蔓延成一生一世。 各想各的还能在顺天府门口相会的一对,这世上也没谁了,反正已经不用再睡,索xìng两个人又继续走到了神捕司。 结果还没进神捕司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司空杀猪似的惨叫。 “怎么回事?难道盗无终于把他给办了?”陆小凤摸胡子手脚挺快啊,都赶到他前面了。 “说什么呢你!”花满楼给他一扇子,“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听起来好像有什么事。” “也对,就司空整日死皮赖脸缠着盗无那样,总捕头大人要想办他,也不至于等到现在。”陆小凤走过去,直接踹门。 关于这一点,花七少和陈老板都有话说门放在这儿就是等你们来踹的吗?真是非要暴露自己的莽夫属xìng。 “啊!”司空听到踹门声,又吼了一嗓子,颇有点□□被发现的意味。 “哟!”陆小凤看到眼前场景还真被吓了一跳。因为司空摘星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盗无坐在床边,没穿外袍,一手还朝司空伸着,看上去就像他们马上要干嘛干嘛,而被陆花二人打断了要干嘛干嘛。 花满楼看不到这令人喷血又尴尬的场景,把灯笼吹灭放在桌上,他动了动鼻子:“怎么一股yào味儿,谁受伤了?” 陆小凤这才看见盗无手里拿着一个yào盒子。 “你给他吧!”盗无冷着脸站起来,把小盒子往陆小凤怀里一丢。 包在被子里的司空摘星用眼神砍杀了陆小凤无数遍我衣服都脱了,你说你来凑什么热闹?这可事关爷的终身幸福,错过这一次,你赔得起吗你?! 陆小凤自知有愧,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说吧,伤哪儿了?我亲自给你上yào。” 司空摘星一把打掉他的手,夺过来盒子拣了一颗解dú的yào吃下去,吭哧吭哧下床,坐在桌子旁边抱脸生闷气。 盗无已经让人把平安和得安带过来,一见到陆小凤和花满楼,得安很高兴:“是恩公!”他兴奋地跳起来,结果撕扯到背后的伤口,哀叫一声跌下来,平安在他身后接住他,小心避开伤口:“你小心点儿!” 陆小凤看到这二兄弟也是不解,看盗无:“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然后得安就兴高采烈地把医馆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总结一句这里竟然有我三位恩公! 可惜,他的这三位恩公,此时可是水火不相容。 司空摘星对陆小凤的示好视若无睹,撇开脸去哼!让你坏我的好事! “司空中的dú似乎是沉眠。”花满楼的鼻子一如既往地灵。 “沉眠?”陆小凤琢磨一句,“怎么又跟太监窝扯上关系了?”太监窝是东大胡同里一个地方,平时太监们在宫里压抑久了,皇帝特地给他们一月一次出宫的机会,这里便是他们自行聚集聚会欢乐之所,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东西,为了保证他们的地方不被其他人占据,自然也有自我保护的法子。 这沉眠就是太监窝里的一种□□,听说是宫里一个小太监发明的,杀人于无形之中,来替妃子办事,结果事情败露,阖宫人被皇帝下令诛杀,这沉眠也就流落到太监窝里了。 “幸好你这里有解yào,否则司空这次可要受苦了。”花满楼对盗无道,又看司空,“明日我让人给你带一瓶桂酿来,可以除去余dú,缓解不适。” 司空心里就更加不平了这么内外兼修温柔善良的花七少,凭什么要便宜了陆小鸡那家伙! “得安没事吧?”陆小凤看了一眼平安,见他避开自己的眼睛,了然一笑,走过去与得安说话。 “没事!”得安摇摇头,仍然用布盖了嘴巴鼻子,不过额头上的黄豆已经被yào膏抹上了,“我身强力壮,那点小伤死不了的!” “那就好。”陆小凤点点头,又问,“那你认识来杀你们的那些人吗?” 得安摇了摇头,他进宫才几个月,入蕖芰阁才十几天,哪里认得那样多的人。 “那你平安哥哥呢?他认识吗?”陆小凤不问平安,问得安。 得安果然扭头去追问自己的平安哥哥,在医馆他就觉得奇怪,那群人似乎是冲着平安哥哥来的,而且平安哥哥也似乎认识他们。 平安可以对陆小凤他们说谎,但面对从进蕖芰阁就一片单纯之心关心自己的得安,尤其他像自己的弟弟一般毫无保留地依赖着自己,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临死之前还能在感受到关怀。 “我只能告诉你们,我认识他们,他们的确是为杀我灭口来的,但其他的事,恕我无可奉告。”平安抬头看着陆小凤,言辞铿锵。 “你不是太监?”陆小凤惊讶地看他。 平安默不作声,似乎并不打算为这个话题辩解。 “你不是从宫里出来的吗?不是太监?!”颓废的司空一下满血复活,从凳子上跳下来,白嫩嫩的小爪子冲着平安的下身而去,“来,让我检查一下!” ...... 司空摘星的手多快,这世上怕只有陆小凤能拦住,可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一屋子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连当事人都躲闪不及。 然而,司空小受还是没有得逞,因为总捕头大人在那一瞬间,忽然bào发了从未有过的出腿速度,大概以后想有都不能有,牛皮的靴子准确地踢到司空小受的左半边臀部,生生地把人踹到门口撞上门框。 “卧槽!”司空摘星一只手还没恢复灵活度,这下摔得爬起来都成问题。 花满楼正好站在他面前,但刚刚那一瞬他和陆小凤都来不及反应,这会儿才赶紧把人扶起来。 陆小凤虽然觉得司空摘星该踢,但瞧他那小惨样儿还是忍不住同情,摸着下巴看盗无下手太重了,以后还得用呢,踢坏了遭罪的也是你。 盗无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鬓角的刀痕却微微收了两下,说不心疼大概也只能骗自己了。 免遭dú爪的平安显然也有些被吓到,回过神来把得安拉到自己怀里,对陆小凤不卑不亢道:“不管我是什么人,我都不会再说一句话,所以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线索,不必费心思了。” 陆小凤微笑着点头:“好说,您请便。不过出于一个陌生朋友的建议,你和得安最好先留在这里,至少等莫三看好了你们的病。” 他这样毫不追问,平安心里微感惊讶,有心趁机离开此地,但看着怀里的得安,他也只能听取陆小凤的建议。 等两个人出去,盗无才开口:“你觉得这个人知道什么?” “知道是一定知道。”陆小凤看一眼赖在花满楼怀里装可怜的司空,忽然觉得此时他也不怎么可怜,“而且还知道很多,就凭他不是太监却能在宫里呆这么久来看,他一定另有身份,不过是否与蕖芰阁有关暂时还不能下结论。” “那我找人暗地里看着他。”盗无觉得有理。 “看着可以,但不要打草惊蛇,这人之前应该有练过武,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废掉了,但警觉之心还是有的。”陆小凤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把司空从七少怀里丢开。 “等明日花平来送桂酿,再拿回那枚七星月。” 司空从善如流地走开,嘴角还残存着一丝窃笑。只是后面花满楼轻柔的一句话,就让他笑意dàng然无存。 “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偷了你的玉佩?!”手臂痛,屁股痛,心更痛,想他堂堂一代盗王,偏偏跟这些个家伙生在一个时代,害得他偷尽天下人的伟大愿望迟迟不能实现,每次想起来就愁得牙根儿都疼。 “若是其他,不便不知道了,可这七星月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不见了自然会发觉。”花满楼嘴角噙着一抹笑,不像陆小凤抓到时可着劲儿讽刺司空,也不像西门更是从江南追到了淮北。 “罢了罢了,我回去了,你们慢慢查案子吧,我可得去找点乐子派遣排遣,今日心情不畅快,一定要好好喝他三大坛!”司空摆摆手,若无其事往外走。 陆小凤看着他走出去,问某人:“不追吗?就他的酒量,一壶酒就被人卖了。” 别人是千杯不醉,司空是三杯就倒。 盗无就像没听到,吩咐一个捕快拿进来几样东西,正是那名秀女和丫鬟身上之物。 “我让人都检查过了,这里的东西都没什么异常。” 陆小凤过来查看,不外乎是绣帕,胭脂还有几件佩戴的首饰。“莫?”他拿起那盒胭脂看了看,青白色的瓶底刻着一个莫字,“莫家胭脂铺的东西?” 这莫家可不陌生,是养了两位好女儿的那个莫家,他们家主营的就是胭脂水粉的生意。 “原来是老相好。”花满楼拿过他手中的胭脂闻了闻,“味道上乘,的确没什么不对,而且加了一味银鱼花,可使肌肤细腻,香味不退。” 陆小凤已经呆在那里,第一次知道花满楼还会说老相好这种chā科打诨的词,简直不要太惊悚。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花七少察觉到他一直在看自己。 “对......不,当然不对!”陆爷回过神来,立马撇清关系,“什么老相好,你别瞎说,我一直冰清玉洁洁身自好的好不好,你别想栽赃我!” “是不是栽赃你心里清楚。”花七少笑意浅淡。 陆爷被他别有风情的笑容迷的三魂丢了一魂半,舌头在嘴巴里打结,什么都说不出来。 盗无冷眼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还查案吗?” “查,当然查。”陆小凤从花满楼手里拿回胭脂盒,凤环从他手指上划过,其意暧昧回去再跟你计较。 “我们去莫氏胭脂铺,你若无事,就去街上转一转吧,再有几个时辰就是朝贺大典,千万不要出什么错的才好。”花满楼随意把手收回袖中,像是完全没有接收到某人的信号,对盗无说了一句。 等两个人出门,夜风微寒,陆小凤换到他外侧替他提着灯笼,笑道:“花七少果然善解人意,大半夜的让总捕头大人去巡街。”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但司空实在有几分可怜。”花满楼缓缓道,“若是盗无对他无意便罢了,但明明在意得很,却偏偏要让人伤心,无论是为了何种理由都不该。” “的确不该!”陆小凤欣然接口,凑过去博好感,“你看我,我就不会。” “是吗?”花满楼扭头看他,一缕长发垂下,划过身边人的肩膀,薄薄的凉气渗出,却让某只小凤凰心里莫名燥热,“那等一下见了你老丈人,可千万记得秉公办案。” ...... “花伯父来京城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半晌,陆爷才幽幽反击了一句。 花七少已经笑着走远,玉冠下乌黑的长发飘啊飘,仙得简直超尘脱俗。 可恨,真是可爱到可恨。 咬了咬牙,陆爷哀叹一声,屁颠屁颠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诶~ròu很慢 第63章 倒霉的司空 大半夜的跑到胭脂铺子去,陆花二人接受了掌柜的打着哈欠的数落加嘲讽两位公子哦,家里娘子就这么等不及哦,大过年大半夜的还来买胭脂,我这做生意的都不想做了哦。 “找你们东家出来。”陆小凤打量着满屋子的胭脂,鼻子直痒痒,以前闻着胭脂味儿还觉得香甜怡人,怎么现在连一刻钟都忍不了,他抢过花满楼的扇子,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呼吸了一口嗯,淡淡的笔墨留香外加清幽花香,果然舒心。 花满楼无语地看他,然后帘子一掀,正是在后院查账未眠的莫老板。 “两位是......?”莫家刚刚举家搬到京城,虽然舟车劳顿,但正是这生意的关键时候,所以莫老板此时也不得安睡。听说这会儿有两个年轻公子来找他,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你就是莫老板?”说话的是花满楼,而且还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倒真像在替某人看老丈人。莫老板和掌柜的看不出他是个盲人,自然不觉得如何,但陆小凤在一旁咬牙切齿你这玩笑还有完没完? “这瓶胭脂,是从你们这里出去的吧?”花七少见好就收适可而止,微微一笑,拿出那瓶在死亡秀女身上取得的胭脂,递给莫老板。 “不错。”莫老板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是我让人专门打造的瓶子,底下有我莫记的标志,而且这里面的胭脂,的确是我们推出的最新款的冬季品,补水滋润,十分有效。”莫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时刻惦记着推荐自家商品。 “那这款胭脂都卖给哪些人,你还记得吗?”陆小凤走过来,虽然这胭脂中无dú,但秀女临死之前除了这瓶胭脂和茶水,其他东西并未碰过,所以如果当真是中dú而死,这里面必有蹊跷。 没想到莫老板坚定点头:“当然记得,因为这款胭脂我们并不在民间贩售,而是这次秀女大选御用之物,自从生产出来,就上jiāo到户部去了。” “什么?!”陆花二人大惊。 “话说二位小哥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瓶胭脂,而且还来这里质问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朽?”莫老板被他们的反应吓到。 陆小凤一伸手把胭脂拿回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哦,没什么,我们正是户部的官员,来这里就是问问情况,怕你私底下贩卖这款胭脂,既然没有,我们就先回去了。” 信口拈来的谎话,成功地糊弄过了已经好几夜没有睡好的莫老板,他和掌柜的连忙行礼,千恩万谢地把两个‘户部官员’给送走了。 外头已经打过五更,花满楼该回去和花大爷一起进宫,陆小凤却瞧着东方未明的天色,表情微微担忧。 “你觉得这次的秀女大选会出大事?”花满楼像是能看到他的表情。 陆小凤手里把玩着那胭脂瓶子,苦笑一声:“不是觉得,是已经出事了。我想明天的朝贺大会,一定会很精彩。” 花满楼似乎也想通了什么,表情骤然凝重:“我去告诉大哥,让他命令户部立马收回胭脂。” 陆小凤摇头,依然注视着东方,等一下会有朝阳从那里升起,但想到昨夜无星无月的夜幕,今日会否看得到太阳,还是一件可能xìng不太大的事。 “来不及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染了晨露。 这个大年三十,北京城里有人过得欢天喜地,有人过得平平淡淡,也有人过得忧心忡忡。 天光大亮,花满楼和花满舍进宫之后,陆小凤又去了神捕司,盗无正在和莫三说话,显然是问他那名秀女所中之dú。 “怎么样?”陆小凤看盗无的脸色,就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进展。 果然,盗无没说话,莫三在一旁回答:“从身体表面看,看不出是中dú,更不用说是中了什么dú,所以具体情况必须等到验尸之后才能知道。” “那她的身份呢?查出来了吗?”陆小凤点点头,这种情况他猜到了,看当时的情况,估计只有莫道晚出来,才能看出什么东西。莫三只是他不知道第几百名弟子,火候还是差一点。 “手下的人查了一天,毫无消息。”盗无的脸色yīn郁,毕竟家有逃跑秀女是重罪,就算捕快们是暗中查访,家里丢了人的也不管随便出来承认。 陆小凤把莫三送走,回去跟盗无将莫家胭脂的事说了一遍,事情牵扯到户部,足以证明这个逃跑秀女的死不是个案不是结束,而只是预示着一场浩劫的开端,两个人当下商量,立马前往取得顺天府调查令,前往户部查访。 顺天府尹洪阶这几日一直在处理年后大赦之事,盗无来申请调查令,他看都没看就盖章敲印了,听说那只小凤凰回来了,他们两个要办的案子,一点都不需要人担心。 两个人正往户部走,远远地就看到陈修迎面而来,整个脸都缩在斗篷里,双手揣在袖中,迈着小碎步一副完全不看路的模样。 “嘿!”陆小凤有心吓他,和盗无一起放轻步子,陈修武功平平,他们两个都走过去也没有发觉,直到陆小凤一把拽下他的帽子。 吓了一跳的陈修扭头一看是他,本就没有怎么生气的人更是直接由惊吓变成了惊喜:“你怎么在这儿?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陆小凤无奈摇头:“陈修啊陈修,你说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我真想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红个脸发个怒?” “这世上也没你这样的人,我好好的为什么非要红个脸发个怒,生气伤身,我才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陈修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憨憨的模样,明明长得也挺玉树临风的,就因为这么个温吞吞的脾气,才经常被京城女儿们忘记,她们还有个金龟婿挑选者遗忘在吃遍天里了。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辩,你找我做什么,是从你姐夫那儿问出什么来了吗?”陆小凤摆摆手,他跟司空已经拿陈修这脾气开过至少三五次赌盘了,每次连结果也得不到。 “对,我就是跟你说这件事。”陈修擦了擦鼻子,“我姐夫说了,秀女的事事关机密,让我不要多问。” 陆小凤简直无语:“你这不是废话吗?”还以为有多重要的消息。 “这怎么能是废话?”陈修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选秀女顶多算是件大事,怎么能算是机密?我那个姐夫这样说,还不如直接告诉我,这次的秀女大选会出问题。” 陆小凤指一下不远处的户部大门,玩味地看陈修:“你觉得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陈老板又是憨憨一笑,把斗篷的帽子戴上:“既然知道了还让我跑这一趟,那我先回家了,老太太已经念叨了好久,再不回去估计以后都出不来了。”冲两个人招了招手,他优哉游哉往回看。 “你老惹他干什么?”盗无瞧着讪讪的陆小凤,“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毛病,从小就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他是从小有?”陆小凤好奇,“你不是从青冥山出来的吗?陈修自小长在京城,你怎么会知道他小时候的事?” 盗无被他问得无话可说,只好转身往户部走。 可疑,太可疑了,陆小凤摸着下巴跟上去,这件事回去一定要告诉司空那个老猴子,省得他天天要死要活地赖在神捕司,丢脸已经快要丢得整个偷盗界人尽皆知了。 正如陈修所言,这一趟户部之行,他们两个连户部尚书的面都没见到,沐朔也避而不见,只有一个老油条陪着他们打了一上午的官腔,一句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 不过临走之前,那个老油条送他们到门口,忽然看了一眼盗无,那眼神似乎是一种好奇,就像好奇他为什么长这样子的好奇,陆小凤无意之中把这个眼神收入眼底,再想到来之前的事,更觉得盗无身上藏着大咪咪了。 下午陆小凤回了花府,神捕司一直查不到那秀女的家人,户部那边也不放名单,这件事一下子僵在那里,处于一种被迫的状态,他想回去跟花满楼商量一下,毕竟明日的大典是花满舍负责,一旦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最担心的还是花满楼。 不过等他回到花府,才发现两个人根本还没有回家,一问管家,这个时候了,他们竟然还在宫里。 没办法,陆爷只好再往宫里赶,谁让他天生cāo心的命,尤其现在事关花满楼呢?就算现在要赶到东海去,他也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宫门口就碰到了千重,陆小凤正在发愁自己身上没令牌,上次是跟花满楼一起,他身上有花满舍的令牌,而且是皇帝召见,才得以进去,这次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么迫不及待找我喝酒啊?”千重以为是自己要盗无传达的讯息传到了,结果人根本不领情。 “我来找花满楼,正好,你带我进去吧。”陆小凤一扬手,自己已经往里走。可怜千统领跟在后面,虎目圆睁不知道这小子又唱的是哪一出。 花家兄弟正陪着小皇帝在殿里面试衣服,其实这种一年一度的礼制,皇帝的礼服都是定制早有安排,但小皇帝就是不放人,非要一套套换,挑喜欢的到时候穿。 花满舍虽然是他的师傅和大臣,平时事关原则问题都要管束,但这种耍小xìng子的事他不好管也不想管,只要不玩的太过火,干脆听之任之,免得逼太紧一下子逼出个暴君来,到时候他留个辅佐君王不力的坏名声是小,让天下百姓不能安居乐业那才是千古罪人。 至于花满楼,那可不是小皇帝留的人,是花满舍不放他走,说什么一起回去,而且也可以帮皇帝参考一下。 郝时辰入内通报陆小凤来了,花七少一直淡淡的脸色终于起了波澜,转头看向殿外,丝毫不掩饰对某只小凤凰的期待。 花满舍看在眼里,一向只有宠溺的眼神里第一次多了些严厉的意味,即便小时候花满楼犯了再大的错,他也从不曾露出像这样的表情。当然自己这个弟弟也一直很乖,乖到让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只觉得对这个弟弟宝贝到心痛,反而希望他能调皮一些任xìng一些。 “朕没有传召,那陆小凤怎么能进宫?”正兴致勃勃试衣服的小皇帝看了这边一眼,忽然就一扔衣服发起了脾气,吓得服侍他的宫人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陆小凤可不管其他人会因为自己的到来有什么反应,一进门看到花满楼望着自己,高兴得嘴巴翘起来压也压不下,小酒窝深的能盛一壶酒。 见过小皇帝,并没有跟他说秀女的事,因为事情并没有绝对的证据,万一惊了圣驾倒霉的是他们不说,明天的大典万一再出状况,那就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大哥,我和陆兄还有事要查,就先离开了。”花满楼起身,再跟他大哥申请了一次。 花大爷不是花二爷,他不会像二爷一样直接面对,采取强硬的态度,他只会像春风化雨一样,密不透风地渗入到他们两人中间,不给他们一丝一毫发展恶化的余地。 “好,我和你们一起走。”花大爷扫了一眼陆小凤,答应的很痛快。 这一眼可谓意味深长,陆小凤浑身一凛果然是大爷,比二爷有气势多了,他几乎可以从里面看出百折不挠誓要阻拦到底的决心和自信。 “你不准走!”可惜,这世上讲究的就是一物降一物,小皇帝两脚踩碎吉服上的东珠,冲花满舍霹雳巴拉一顿吼,“你不陪朕挑选出明天要穿的衣服,那这大典朕就不办了,还有立后的事,一概都别办了,连件合适的衣服都没有,是要让朕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人吗?!” “皇上请慎言,大典和立后的事已经决定好,岂是说不办就不办?到时候皇上失信于天下,难道不是更丢人吗?”花满舍沉下脸,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朕不管,你若是敢走就试试看,看明天的大典你找不找得到人!”朱圭只穿着一件里衣,光着脚在地上跳,若是被言官看到,一定要哭死在太和殿外了。 花满舍嘴上义正词严,但到底是自己从小教导的学生,比起其他人来,他对皇帝除了忠心更有一份师生情意在,命宫人们再拿来一张厚绒毯铺上,心已经软了几分。 “记得早点回家,我等你一起吃晚饭。”回头跟花满楼说了一声,意思是放行了,但方才扫过陆小凤那一眼,已经足够威胁。 花满楼虽然看不到他们眼神来往,但能体察大哥忽然的变化,大概也能猜到是为了什么,这件事总有一天要放在明面上来讲,但至少等过完年。 两个人出了宫,和盗无汇合,打算再最后查访一下京城中的大户人家,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名秀女的家人,便打算先行验尸,至少知道她所中何dú,也能继续查探下去,不至于像现在如此被动,什么都不能做。 “老大,出事了!” 三个人才走到东城,胖瘦捕快已经从后面追了过来,许久不见胖捕快,依然圆乎乎地可爱得很,瞬间很治愈。不过带来的消息就非但不让人愉悦,反而很惊悚。 “何事?”盗无看胖瘦捕快奇奇怪怪的神色,心里莫名一震。 “额......”胖捕快挠着后脑勺,似乎很为难。 瘦捕快干脆:“是司空摘星,他□□莫府二小姐未遂,杀人害命,被莫府抓个正着,送到神捕司了。” ...... 陆小凤和花满楼第一时间就是看盗无难道你昨天晚上没有追出去?不是都让你巡街去了吗,怎么没有看好人? 以司空三杯就不知自个儿姓甚名谁的德行,被人扛走做些什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某些人应该引以为戒,以免遗憾终生啊! 可惜盗无依然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往回走。 不过看着他放在身后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暴露的青筋,陆小凤白了一眼瘦捕快:“你不会委婉一点说吗?这么直接他受不了怎么办?万一晕倒你扛回去啊!” “老大绝不会为一己私情徇私枉法。”瘦捕快言之凿凿。 “一己私情?”陆小凤捏了捏下巴,看他:“看来你们很关注你们老大的八卦嘛,连私情都知道,怎么样,要不要找个地方,跟我们好好聊一聊?” 瘦捕快缄默,胖捕快倒是很期待:“好啊好啊,去吃遍天!” 为寻找秀女身份而来,现在却要一起聚堆儿讨论盗无的私情,花满楼虽然很奇怪事情的走向,但并没有打断陆小凤,既然他这么说,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用途。 第64章 开胃菜 等陆小凤带着八卦小分队走到吃遍天,看着紧闭的楼门,这才想起来陈修刚才说要回家去了,而且再看看这条街,果然路上并无多少行人,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估计都回家包饺子去了。 “算了,还是回神捕司吧,依照司空的个xìng,被人陷害了一定会不依不饶的,别让他跟你们老大再打起来。”大手一挥,四个人又转身往神捕司走。 “你觉得是谁陷害司空?”路上花满楼问陆小凤,司空摘星虽然三杯就倒,但也不至于做出强迫女子还杀人害命这种事来,虽然他是盗贼排行榜上常年的第一位,但除了盗窃,其他违法的事却是一件都没有过。 “死的是莫家二小姐,她应该也是参选的秀女吧。”陆小凤没有直接回答。 “你是说是那个幕后凶手?莫家出的胭脂,莫二小姐肯定也会用,难道是她也出了意外,凶手怕事情败露,所以才栽赃给司空,企图掩盖事实?”花满楼脑回路大有跟陆小凤越来越像的趋势。 “等一下见到莫二小姐的尸体,我们就知道了。”陆小凤很满意地点点头越来越默契,才会越来越亲近。 神捕司里,果然是陆小凤猜测的最坏情形,一进门,正堂之外的院子里,司空正站在积雪还未落尽的树枝上,底下围了一圈的捕快,盗无黑着脸站在树下。 “陆小凤!”司空看到他们进门,双颊似乎还残留着宿醉的红晕,整个人看上去也十分暴躁,“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话就让他们放我走!”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陆小凤本来也不想他被囚禁,走过去盗无那儿:“这件事很清楚不是司空做的,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先让人下来,查清楚再说不行吗?” “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律法。”盗无一字一句,毫无违拗的可能。 司空摘星被人陷害,心里已经是气愤难平,如今见他这般无情模样,当真是心痛极了,嗷地叫了一声,赤红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飞下来,直冲着那群捕快而去,他身法迅疾如飞鸟,捕快们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倒了一大片,鼻青脸肿地在地上直叫唤。 “他身上余dú未清,再这么下去会伤身体的。”花满楼也过来劝说盗无,“而且如果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万一传到洪大人那里,再惊动圣上怎么办?” 盗无双眸里闪过一丝yīn鸷,冷冷瞥了陆花二人一言,负在身后的左手缓缓垂下:“这是我神捕司的事,与你们无关。”不带一丝感情的一句话落下,他已经身影一晃,加入面前的战局之中,众捕快纷纷后退,留下他们师兄弟两个面对面。 “好,好,我一直知道你都是这样铁石心肠无情无义,却一直以为你心里还念着过去的情份,如今看来,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师兄......”司空摘星束发的绸带不见,一头长发散乱,躁动不安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悲恸凄绝,他喃喃唤了一声,“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兄,进了这神捕司的大牢,我便只是你的犯人,再无其他。”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盗无,从小就是。而且偏偏后来,他们一个成了神捕司的总捕头,一个成了江湖上的盗王爷,以前不管自己再怎么纠缠胡闹,甚至自己进了大牢不出来只为赖在这里,他却从未当真为难过自己。还以为是他顾念旧情,原来只不过是冷眼看自己笑话,现在当真出了事,他还是他铁面无私秉公执法的总捕头,自己于他而言,不过一个厚脸皮的笨蛋。 陆小凤挡在司空面前,直面盗无,一贯让人觉得舒服的表情也带了一丝执着,“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但我不会让你把司空关起来。”顿了顿他又低声道,“有些话一旦说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后悔莫及,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 忽然肩头一阵濡湿,盗无鬓边的伤疤抖了抖,陆小凤扭头去看,就见司空摘星嘴角浸着乌血,面上潮红更甚,陆小凤刚伸出手去,他已经顺势倒了下来。 “花满楼。”陆小凤叫了一声,走过来的花满楼替司空把了把脉,然后封住他身上几处穴道,“他大概是又中了别的什么dú,触发先前沉眠的余dú了,情况很危险,我马上让人找莫神医过来。” 暗卫再多,莫三今天出了城,找他过来也仍须一段时间,陆小凤背起司空摘星,直奔罗雀客栈。 盗无黑面煞星一样要阻挡,如今司空摘星是嫌犯,即便中dú昏迷,也该在神捕司的大牢里治疗。 “让开,我不想跟你动手。”陆小凤表情严肃。 花满楼先给司空摘星服下了他随身携带的玉滋丸,暂且提气养命之用,对陆小凤道:“你带司空先回去,我留下来看一看莫二小姐的情况。” “多加小心。”陆小凤点头,再扫一眼盗无,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被司空打得七零八落的捕快们不敢出声,等着听盗无的吩咐。胖捕快站在一边头都不敢抬老大这人平时不跟他们认真,除了破案什么事都不上心,但是认真起来简直不是人。 “我能看一下莫二小姐的遗体吗?”花满楼对盗无的行为说不上反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做事的原则和理由,也许盗无心中,有他们现在不知道的苦衷。 瘦捕快看了一眼盗无的脸色,见他不反对,便带着花满楼往停放尸体的安居所去。 莫家的人还聚在安居所外面哭,见有人过来,被管家扶着的莫老板抬起头一看,立刻认出了他是去过自己店里的那个户部官员。 “大人,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他踉踉跄跄跑过来,跪在花满楼面前就开始哭,也不管他是不是能做主这件事的人。 花满楼扶起他,安慰了几句,询问了一下仵作们尸体的情况,果然与他们猜测的一样,莫风汀虽然脖子上有掐痕,表面看去是窒息而死,但是在她的手臂上还残留有红疹的痕迹,与先前那个秀女一样,应该都是中dú而死。 “莫老板,服侍令嫒的丫鬟是哪一位?” 一个绿衣服的丫鬟立刻被推了出来,红肿着眼睛瑟缩,显然是害怕。 “你可知道你家小姐最近用过什么胭脂?”花满楼问她。 “回大人的话,小女就是一直用的店里面的胭脂啊!”莫老板抢着回答。 花满楼又问了丫鬟一遍,在等她的答案。 丫鬟一直不说话,似乎另有隐情,然后一旁另一个丫鬟就开口了:“小姐平时一直用的店里面的胭脂,但户部给秀女都发了新的胭脂和衣服,小姐昨天一时兴起就试过了,她还到院子里转了一圈,我们几个都看到了。” “大人饶命啊!”先前的那个丫鬟一听这话,立马趴地上了,浑身发抖的样子。 “你别害怕,慢慢说,还有什么?”花满楼弯腰要扶起她,可是还没碰到,那名丫鬟忽然在地上抽搐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 莫三颠颠跑过来一看,摇头,没救了。 这大过年的是闹什么幺蛾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死人,还都是死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简直作孽哟! 突然死掉的丫鬟,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哭泣,场面一时冷静下来,人人自危的恐惧感在蔓延。 这时候一声娇呼从门口穿过来。 “什么人杀了我妹妹,让他出来,我要在他身上刺十六个大洞,来为我妹妹偿命!” 说话的正是莫家大小姐莫风误,她久在江湖历练,今日回家就听说妹妹去世的消息,可想而知有多愤怒悲痛。 这边莫家人闹得风生水起,罗雀客栈里,陆小凤安顿好司空摘星,留下一个暗卫看着他,刚出客栈们,另一个暗卫来告知他神捕司发生的事,稍作思考,他去了陈阁老家。 陈修正在府中陪着家中一干女将饮茶,听门房说陆小凤找他,只好忍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嗦不满,放下茶杯往外走。 “你姐夫呢?”陆小凤见他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还是为秀女的事?”陈修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我姐夫不是说了这件事不要咱们管吗?” “再不管就出大事了!”陆小凤拉着他就走,“找你姐夫,把秀女的名单要来,晚了这些人就都活不成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事情就是坏在这批胭脂上,虽然他们并没有从里面查出来有什么问题,但这胭脂是秀女进宫大选那一日用的,如果到时候五十个秀女齐齐死在皇帝面前,那可真是要轰动京城了。 如果不是那个逃跑秀女和莫风汀提前试用,还真不知道到时候的乱子要怎么办。 这一次在家里倒是见到了沐朔,听完陆小凤的来意,这个眼神精明内敛的男人痛痛快快地jiāo出了名册,仿佛之前提醒他们不要多管闲事的另有其人。 拿到这册子,陆小凤才发现,它的大小和定制完全与盗无拿出的那本生死册相同,除了第一页上写着的三个字不同,一个是生死册,一个是秀女册,前者沉重血腥,后者鲜活动人,如今却因为两名秀女的死而染上了同样的意味。 虽然这两者之间的关联愈发明显,却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关键的东西让人知道真正的含义。 路口和陈修分开,两个人一个继续回家乐哉乐哉地和姑婆喝茶,一个却只能继续奔波。 回神捕司把花名册jiāo给盗无,让他派捕快去调查,京城的秀女人选自不必说,都是出身富贵之家,至于外地来的那些,暂时都居住在户部提供的住所之中,接受进一步的挑选,人数远不止五十人。而依照一贯的那些底下传统,得到胭脂的大概就是已经内定入选的五十个人。 沐朔自然不会把这些人指出来,所以这基本的排查工作,还是要神捕司出面,办事效率才快。 “再有五天就是秀女进宫之日,这么多人,来得及在那之前都查出来吗?”花满楼把莫家的情况跟陆小凤说过,继续问他。 “来不及也得来,不过这就是那个黑煞神的事了,这次我绝对不帮他的忙。”比起盗无,陆小凤更在意与自己同样不束缚在条条框框之内,自由自在随心所yù活着的司空,今日他对司空做的事,实在让人痛心。 说完他又瞅了瞅自己肩膀,今日穿了深蓝的衣服,血迹变暗倒是看不出来,方才去沐府也没有换,他还真是替小皇帝cāo碎了心。不行,有时间一定要那家伙给自己些奖赏才行,吃亏也不是这种吃法。 连恋爱都不能好好谈,你说亏不亏? “先回去换件衣服吧。”花满楼算了一下时辰,大哥应该快从皇宫里回来了。 “回你家啊?”陆小凤有点犹豫,他大哥是一定看出两个人之间的小猫腻了,而且看样子他打算随时看着花满楼,决不让自己在他眼皮底下有什么异动。所以有些不确定该不该再去花府。 “你回哪里都可以。”花满楼少爷脾气,自然不会强求他去,转身就走。 说不上来听到他那有几分犹豫的口气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像喝完一杯未成熟的果子酿的酒,微微酸涩。 还没当真走出那一步,他便已经退缩了吗? 他知道自己很麻烦,知道他要应付很多人,可是他一开始就说了,如果害怕这种负担,就不要来招惹他。让他自己一个人沉浸在自我搭建的花园之中,每一片叶每一朵花都知道他的心意就好。 没有开始,便永不会结束,永远是最纯真的美好。 “花满楼!”陆小凤有些傻眼,以前可不知道花满楼还有这份脾气呢,他只好拔腿就追。 等他追上,花七少也冷静下来,怎么回事,刚刚自己是耍小xìng子了吗?这种让人羞愧难当的事,他竟然还会做? “我不是不想回花府,其实今天晚上,我很想跟你一起守夜,围着火炉,饮着热酒,好好替家里人祈福。”陆小凤跟在他身后解释,勾起手指戳了戳自己无奈的小酒窝,“可是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大哥好像不喜欢看到我跟你单独在一起,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气氛。” “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花满楼有些话就是一辈子也说不出来,这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最直接的告白。我大哥不喜欢我跟你单独在一起,可是......我喜欢。 陆小凤看着他微红的面孔,避开去的双眸,喃喃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明明周遭是寒凉的西风,却觉得心里一团火热。 花七少第一次这么大胆地说出心里所想,脸面烧的比陆小凤心里那团火热还热,微垂的乌黑睫毛不停颤动,透露他此刻的紧张失措。 两个人就这么傻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只听得见彼此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久到天色暗下来,一整日未见的太阳这时候露了出来,淡淡的光晕在树梢不甚明了,却晕染出暧昧缠绵的气氛。 陆小凤觉得自己抱住的人身上有一股独一无二的香气,幽然不可捕捉,但一定是存在着的,不然为什么让他一滴酒没沾,就有迷醉的意味。 而且只要微微转头,就可以碰触到他柔软的脸颊,润滑又清爽,带着些许风的凉意,挨得久了却又有熨帖的温暖,忍不住就张口咬了一下,看着自己两排整齐的牙印浅浅地围成一个小圈,心里似乎也一下满足了。 “你干什么?”花七少脸皮薄,不像这人会耍流氓,而且这还是在大街上。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结果非但没推动,还主动把自己的手也送进了陆色狼的手里。 “没干什么,就是觉得色香味俱全,很想尝一下。”陆色狼捉住他的手指,细细碾磨,带笑的嗓音听起来果然很欠拧。 所以下一秒,花七少另一只手直接拧上某人的腰,然后满意地听某人舒爽地惨叫一声比起咬,拧某人的痒痒ròu明显更让人食指大动。 于是这个大年夜的开胃菜,大家吃的都很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了哦,虽然很没有激情......窝好馋,求ròu吃o(*////////*)q 第65章 揪出小尾巴 这天晚上陆小凤还是没有去花府,正如他说的那样,虽然很想与花满楼呆在一起,但更不希望所有人为难,尤其那个人是花满楼最敬爱的大哥。 错过这一个晚上,还有很多个朝暮,只要人是对的那一个,暂时的等候算的了什么。 第二天的朝贺大典上,风平浪静,一切进行得很顺利,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宫外守着等消息,一直到结束也没有任何异兆,联想到对方借陷害司空来掩饰莫风汀死亡真相的事,估计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打算改换战术了。 “莫风汀提前使用了胭脂,结果被人杀害,而且她的丫鬟也当着你们的面被人用dú针杀死,看来莫府里一定有对方的人在监视。” 神捕司里,几个人正在分析案情,陆小凤听花满楼仔细说了昨日见到莫府人的场景,觉得其中深有蹊跷。 “会不会不止莫府,其他秀女身边也是?”花满楼同意他的看法。胭脂对女儿家来说,正如酒对嗜酒者,一般胆子大些的,说不定会像这个莫二小姐一样偷偷用一点。 陆小凤轻轻一笑:“那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盗无在一旁开口:“怎么试?” 陆小凤看他一眼,抱着胳膊摸鼻子,眉间一缕愁色蔓延,叹口气道:“唉,可怜司空到现在也没有醒,不然有他在,还能去户部把那份精确的名册偷出来。”言下之意,当然是要盗无自觉羞愧。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为破案而犯法?”可是总捕头大人个xìng跟他手上的黑金丝一样执拗不断。 “嘁!”陆小凤不甚赞同,“破案讲究其法,若是一味固守拘泥,迟迟破不了案,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孰轻孰重?” 胖搜捕快看着他们吵,自然不说什么。不过自然有能说的了的人。 “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的入选秀女的名单,但特别的一两个还是可以知道。”花七少连说他们都不说,直接换话题,好不霸气。 “没错。”陆小凤自然捧场,“还是花满楼你聪明,只要我们找一个就行了。” 盗无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说,去找一个这五十人中的秀女,让她使用莫家的胭脂?” “当然不会是真的。”花满楼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用这胭脂下dú的,所以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要暗中偷偷换了,再模仿莫二小姐的做法就行了,如果对方当真派人监视,应该会有所收获。” “唉,这种事要是司空在,肯定万无一失啊。”陆小凤还在凉凉嘲讽,大有不让盗无羞愧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神捕司外的大石头上就不罢休之意。 胖捕快已经捂着嘴笑嘿嘿,老大被陆小凤说的简直毫无还嘴之力,虽然不明白,但是很爽呢! “内阁吴砚清的外甥女这次在秀女之列,据说她应该选的上。”盗无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开口,依然是毫无反省悔改之意。 没救了,果断没救了。 陆小凤一拉花满楼,走了,跟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一起破案,简直要气死人,回去等司空醒来,一定要劝他及早脱离苦海,慧剑斩情丝,天涯何处无芳草,这颗臭石头还是丢掉的好。 吴砚清与花满舍同朝为官,而且同在内阁,不过吴家不同于陈家,陈家因为有个陈修,所以陆小凤才可以直奔而去找人,这吴府要想进去,还真需要助攻才行。 花满楼回家找自家大哥,听完他们的来意,花满舍倒是没说什么就同意了,虽然这件事应该是顺天府负责,但能顺便看着自家弟弟,他倒很乐意于帮这个忙。 吴大人的妹夫早逝,妹妹一家一直住在吾府,花满舍在前厅与吴大人jiāo流,陆小凤花满楼两个已经被管家带着逛园子去了,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说府上住着一位表小姐,天生丽质,秀外慧中,不知可否冒昧一睹芳颜?”陆小凤难得正经一次,其实这话若是放在别的公子来说,未免逾距。但他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倒也无妨。 管家立即差了丫鬟去询问,若是得陆小凤赏识,这表小姐在坊间的名声只会更好。毕竟对于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陆小凤来说,能得他的青睐,足以证明他方才的赞美没有过誉,传出去对姑娘的芳名有益。 果然,听说陆小凤和花满楼来访,表小姐一半娇羞一半期待地约了两人在后面的花园里赏琴。 凉亭外放了屏风,陆小凤和花满楼坐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花满楼仔细品味姑娘还挺不错的琴技,陆小凤则是瞅准了管家不在,丫鬟不注意,偷摸着往人姑娘闺房去了。 “早闻花公子琴艺清雅脱俗,小女若得一闻,必定受益匪浅。”一曲罢了,吴家表小姐婉转的嗓音从屏风后传出,与方才清越伶俐的琴声一般动人。 吴砚清选她进宫参选,果然是经过一番□□的。 “表小姐的琴声很是活泼生动,让人觉得春意盎然,花满楼比不得表小姐灿若芳华。” 客气一阵,对方的表小姐忽然顿了顿,半晌才羞赧地问出声:“怎么不听得陆公子说话,难道陆公子觉得这琴声不堪入耳吗?” 敢情,人姑娘待见的是那只大凤凰。 花满楼微微一笑,找了个理由推搪过去,心里却忍不住想,估计这辈子陆小凤也做不了谁的钟子期了那个大音痴。 很快陆小凤就回来,坐回花满楼身边,随手拿起一杯茶,挡在脸前凑近他耳朵,小声说了句搞定。 温吞吞的气息喷在半边脸颊上,花满楼想起昨天被某人咬的那一口,顿时薄红一片。 “是陆公子回来了吗?”表小姐的声音明显含了惊喜。 陆小凤一边回应,一边捏捏花满楼的胳膊,怎么回事啊?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花七少但笑不语,微微地摇晃扇子这只招蜂引蝶的大凤凰! 然后这只大凤凰就被卖了。 “表小姐,等一下晚上翠湖会有烟火,陆兄正愁无人共赏,不如请表小姐移步?” 正在与某位花痴小姐闲话家常的陆大侠听到心上人这么说,顿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瞪大了眼看花满楼你这唱的哪一出?谁说无人共赏?不是上午才约好了两个人一起去吗?他还打算趁着烟花升起的时候干嘛干嘛呢...... “真的吗?”花痴小姐似乎一下站了起来,丫鬟脸红着提醒才暂时压制,“那我去禀告过舅舅,再回复两位公子。” 只剩下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园子里,陆小凤手支在下巴上,看对面一脸笑意的花满楼,故意板起脸:“你们刚刚到底说什么了?为什么约她一起去看烟火?” “这位表小姐似乎很喜欢你,女为悦己者容,等一下她搽了胭脂,我们不就知道有没有人在监视着她了吗?”花七少很理直气壮,他可是一心为了破案,毫无捉弄某人的念头。 陆小凤没话说了,这么正经的理由,他要拿什么反驳。 “可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做什么?”花满楼听到他的嘟嘟囔囔。 陆小凤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心里一热。“不管了,早做晚做都是做,反正一会儿肯定做不成,那我就先亲了好了!”话音刚落,他已经凑过去在对面薄而润泽的嘴唇上贴了一贴。 花满楼要躲,可这人太贼,出嘴的同时也出手,握着他的胳膊往回一拽,非但没躲开还又亲了回去。 “嘿嘿......”得逞的某人正在傻乐,忽然笑声戛然而止,他也站了起来。 园子门口,吴大人正带着花满舍进来。方才那一幕,被逮个正着。 花满楼也听到了脚步声,身体一紧,陆小凤的手还在他胳膊上,自然体会到他的紧张,遂小声安慰:“放心,只有你大哥好像看到了。”吴砚清正指着园子里另一侧一座假山介绍,身后的仆从们都未抬头,只有花满舍无意往这里一瞥,正好捕捉到了刚刚发生的事,真是要多巧就多巧,悲催的陆爷,偷个七少的香当真好难! 花满楼没有说话,微抿的唇泄露了他此时的紧张与害怕。虽然他与陆小凤同岁,但一个在江湖游历多年,一个却生长于深宅之中,这等事情即便被亲大哥看去,也足够他觉得羞愧难当。更何况现在大哥还没有同意两个人的事,万一被大哥误会陆小凤是个无耻之徒,怕是更难得到他的祝福。 陆小凤此时也内疚得很,他大约能体会花满楼的心情,所以才一直这么清汤淡水地忍着,不过这种感觉也不赖,偶尔的一点小油花儿就能让他心里得意得跟喝了十几坛美酒一样。 也就刚刚莫名其妙的突然起了心思,结果还被撞破,生平第一次,陆爷也有失措的时候。“对不起......”他想道歉,却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自己就是存心的,这一点不容否认。 “我没有生你的气。”花满楼也站起来,“先去看表小姐的事吧,有话回去再说。” 陆小凤无措的心一下安定下来。 虽然表小姐是秀女之身,但当朝民风淳朴开放,所以男女相jiāo只要守礼也是合宜,更何况吴砚清与花满舍同朝为官,花家也是他要结jiāo之人,所以自然允许他们一同出去游玩。 “好生看护表小姐,早些回来。”花满舍单手负在身后,一身便服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儒雅夫子,不过此刻的脸色却不复温和,尤其这一句jiāo代,花满楼都能体会出其中饱含的怒意。 “是,大哥。”花满楼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在家里从来都是听话的乖宝宝,偏偏最大的一件事却要不合他们的意。可是放弃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大概也不是能随意妥协的事。 陆小凤也看了花大爷一眼,有尊敬,更多的是坚持。 翠湖烟火大会傍晚就开始,这与上元节时候的不同,这会儿的烟火只在翠湖放,而且只一会儿的功夫,只是一些富贵人家为了图个吉祥,抢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燃放,等到上元节,才会全城都放,而且还有庙会。 翠湖旁边挨着四海阁,陆小凤三人还有吴小姐的一些随从在第三层选了个位置,既能看到烟花,又能看到街上的行人。 果真如花满楼所说,吴小姐虽然带着面纱,但当真敷了早已被陆小凤掉包的新胭脂,连衣裳似乎也是新做的。于是陆小凤就暗暗留了个神,吴砚清派了一个丫鬟三个小厮随侍,如果当真有监视的人,就只能在这四个人当中了。 忽然楼下一阵喧哗,大概是马上就就要点烟花了。 “小姐,到那边看吧,看得更清楚!”小丫鬟跑到栏杆边,回头对自家小姐招手。陆小凤和花满楼起身,陪着一道往栏杆处走去。 四海阁虽大,但这是三楼,人多且杂,一朵朵飞升天空的璀璨烟花赢得众人喝彩,竞相挤着往外看,陆小凤不想花满楼被人撞到,就一直与他站在一处。 “啊!”嘈杂的声音中忽然响起一声声惊呼。 一整排的栏杆忽然从根处折断,趴在栏杆上的众人站不稳纷纷往下跌。陆小凤手疾眼快,左手一伸要去拉栽下去的吴小姐,可是不知是谁把丫鬟推了过来,他被撞开,吴小姐就这么平着摔了出去。 花满楼察觉到不对,扇子一挑,已经甩回来三四个人,然后身边一空,陆小凤已经跳了出去。 刚好赶在落地前一刻,陆小凤两指指头夹住了吴小姐的衣袖,事实证明苏绣果然质量很好,下坠的趋势一缓,两个人稳稳落在地上。来不及让吴小姐站稳,陆小凤已经身影一晃,将旁边停着的一辆铺了干稻草的板车踢过来,扑通扑通几声,几个没有顾得上救的人掉在上面,压成了一张千层饼。 “哎哟!”紧接着又是一声,一个青布衣服的小厮跌到了地面上。 “应该是他。”花满楼落在陆小凤身边,又问,“吴小姐没事吧?” 可怜吴小姐已经被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陆小凤让丫鬟和其他两个小厮先送她回去,他和花满楼就带着今晚的胜利品去了神捕司。 这人嘴硬得很,怎么问都不说,盗无便让人把他带了下去,再拖上来时已经面目全非,却是问一句答一句了。陆小凤知道衙门里办案自有他们的一套,所以虽然不甚赞同这种刑讯的方法,但这也的确是最快最妥当的了。 正如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这些人都是来自一个叫小乞儿帮的,小乞儿帮,顾名思义就是遵循同行业老大丐帮之名,一群无业游民聚拢在一起组成的小帮派,起名小乞儿,既符合他们原来的身份,又听着让人消气儿,所以这个帮派的人,平时一直都是拿钱办事,而且专拿有钱人的钱。 没办法,有钱人毛病多,就爱听他们这个名字。 而这一次,他们接到的任务正是到二十名京城秀女的家中为奴,另外还有人专门负责户部为外地秀女提供的住所。 “请你们的是谁?”陆小凤问他,“你可知道其他人都去了何人家中?” “这个小人当真不知道了,我们也是听帮主的吩咐的。” 盗无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吩咐把人押到顺天府大牢里,然后对陆小凤道:“我们已经查出了一些在五十人之列的,先派人拔了这些爪牙,再把胭脂收上来。” “这样动静太大。”陆小凤摇头。 “已经抓到了人,就算惊动皇上应该也没关系。”盗无不解。 陆小凤还是摇头,然后摸摸胡子思考了片刻道:“不如这样,我去找小乞儿帮的帮主,让他主动把人撤回来。至于胭脂的事,莫道晚已经在替司空解dú了,等他醒了让他去帮忙。”正好莫道晚在京郊的普慈寺里与主持参禅,倒是一晚的功夫就找到了。 总捕头大人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这么掩掩藏藏的办案?皇帝迟早会知道的。 盗无不懂,与陆小凤一道去小乞儿帮的花满楼却懂。 之前去请大哥帮忙的时候,大哥曾说过,这次的秀女大选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岔子,皇帝本来为了选秀的事已经脾气暴躁,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必定会趁机废除这次选秀活动,而且又有借口拖延立后的事,到时候朝野必会更加动dàng不安。 陆小凤之所以这样曲折行事,正是为了不使大哥为难。 “多谢。” 虽然有方才的小chā曲,但翠湖的烟花还没散去,依然可以看见那边的星空漂亮的很,花满楼一手握着折扇,冰肌玉骨,心中却温暖如春。 陆小凤扭头看他,凤眸里落了星光和烟火,小胡子微微一翘:“谢我做什么,该我谢你才对,你方才说的一句不生气,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花满楼听他提起刚刚的事,头顶又有几丝热气冒出。 “花满楼,我要亲你。” 一抬手连他的扇子也握在手里,和暖春风顿时化作炎炎夏火,驱散了深冬寒凉。 是要,而不是想,已经想了十次百次,已经梦了千回万回,就算前路漫漫,蓬山重重,我也要定你了。 花满楼没有说话,脸上还有些发热,但唇角却是柔和多情的。 四片嘴唇慢慢地凑到一起,紧密贴合,连一丝夜风也透不过去,若说方才在吴府里的试探碰触只不过是浅尝辄止,而且来不及品味其中滋味便被发现,那现在漫天繁华之下,这压抑许久而勃发的热情却像燎原之火,足以吞噬一切阻碍与隔阂。互相纠缠的发丝,彼此温暖的怀抱,即使星光无数,晚风正好,也比不上此刻的情意璀璨,爱意缠绵。 微凉的唇渐渐火热,火热的心愈发炙热,理智的人总在yù望之渊前加了一道柴门,一旦推开,从此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义无反顾乐在其中。 人间自是有痴儿,此事不关风与月。 作者有话要说: 麻蛋,好羞惭o(*////////*)q 人家还是个纯洁的好孩纸~不过还是觉得第一次亲亲该是很文艺的,以后就流氓了 第66章 乐极生悲 小乞儿帮在城南,这里鱼龙混杂各色人都有,掩藏起各自的秘密,热情而yīn暗地活着。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大早来了这里,他们不会笨到自己去找,随便从街上拉了两个小乞丐,给两块银锭子,他们颠颠地就跑腿去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丐帮每年的收入应该不少吧,为什么金缺一还是一直打扮成一副穷酸样?”等待的过程中,两个人站在一个买早点的摊子前说话。 金缺一就是丐帮帮主,这名字也有来由的,据说老帮主最喜欢打麻将,偏生平时没有弟子愿意陪他做这种消磨时间的事儿,每每逼着两位长老一起,却总是三缺一。而他老来收了个新徒弟,跟他一样爱麻将成痴,自他进了丐帮后就再没有三缺一的时候了,正好填补了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那个空,所以老帮主一高兴就赐了他缺一的名,而且还收做了关门弟子。 “大概是个人喜好吧。”花满楼摸了摸肚子,心不在焉道。 陆小凤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怎么?饿了么?”昨晚他回了罗雀客栈,两个人在街角碰头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花满楼吃了早饭没有。 “大概吃了吧。”花满楼的表情闪过一丝怪异。 ...... 陆小凤被他逗笑了,吃没吃早饭这种事还有大概的说。“你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吗?” 他不问这一句还好,一问却是引燃了火yào线,花七少的脸噌地一下变红,然后沉下来,一贯轻柔的嗓音也带了些怒意,似乎还微微慌乱:“算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这里的事你一个人做吧!” 说走就走,不带走一丝西风。 陆小凤微张着嘴愣在冷风中这突然是闹得什么小脾气? 不过他也来不及追,方才的那几个小乞丐已经回来,看来是找到小乞儿帮帮主的落脚之处了。他只好先去解决这一茬,等回去之后再问问昨天两人分手后又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他大哥骂他了?他那小薄面皮,万一因为在吴府的事被骂,会变成这样也不足为怪了。 带着这样的困惑和担心,陆小凤跟着两个小乞丐钻进了曲折热闹的城南巷子里。 花满楼并没有回花府,而是去了顺天府,今日就是大赦开始的第一天,洪大人应该在衙门里,正好把这些时候发生的事跟他说一说,毕竟虽然他们擅长破案,但因为牵涉到宫廷,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不一定清楚,还是让洪大人帮忙参考才行。 果然去到衙门,洪大人正和盗无相谈。 “你怎么来这里,不是去查小乞儿帮的事了吗?”盗无见他进来,不解相问。 花满楼随口应了一声:“陆兄去了,他一个应该就行。”不擅长说谎的花七少轻飘飘的语气,还有微微避开的眼神,简直就像在告诉人家我们俩吵架了。 虽然这架并没有吵起来,纯粹是他一个人在瞎纠结。 盗无没有再问下去,虽然看惯了他和陆小凤走在一起同进同出,但两个人也不是连体婴,不必要时时刻刻都呆在一处。更何况这是人家两个人的纠葛,以他的脾气个xìng,自然不会管这等家常事。 “对了世伯,那个叫邱宁福的犯人放了吗?”花七少企图岔开话题掩饰自己的反常。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来了,但又不想被大哥缠着问那件事唉,原来谈个情,果然是让人柔肠百转为难不安的一件事。 洪阶可不知道他们这些小辈人的爱恨情仇,累了好几日的他一出来就又听说秀女遇害的事,真是一颗老心都要cāo碎了,摆摆手道:“没呢,不过也就在这几日了。” 花满楼点点头,疑虑道:“他若是汉王派来的探子,难道这几年都没人来救过他吗?” “救?”洪阶粉脑袋藏在官帽下,捋了一把胡须,写满了清正廉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他们若是来救倒当真好了。” 如今汉王和赵王势大,而皇帝尚且年轻,虽然朝中有诸如花满舍洪阶之类的大臣辅佐,但削藩之事势在必行。如果汉王朱煦当真为了这颗落下的棋子动手,正好给了朝廷一个征讨的机会。可这朱煦虽然自大急躁,但他手下有一军师却是有几分真才能,所以能看穿皇帝故意透露兵部的消息给邱宁福,却又让他下狱的真正目的。以至于一直等了两年,对方也毫无动静。 “那这次放虎归山,世伯可安排好了?”花满楼略一思索,了解其中关键。 盗无在一旁开口:“再好的安排也只能在京城附近起起作用,一旦回到封地,对方想做什么就不是我们能看得住的了。” 所谓鞭长莫及,这话委实不假。 三个人正说着呢,忽然衙差来报,说是大牢里出事情了。 洪阶捶了捶自己的腰叹口气真他么一会儿都不让人省心! 顺天府的大牢是全京城最‘奢华’的,据说是上上届顺天府尹的功劳,他跟皇帝据理力争什么犯人也是有人权的,总之说尽了一大堆百官听不懂却又忤逆十足的谏言,太宗皇帝不堪其扰,又怜其才,最后只好同意让他大修顺天府,所有牢房都用砖瓦修建,干干净净的,而且除了十恶不赦死不认罪之人,不得动用私刑,一些表现好的犯人,工闲之余还有机会被带着到街上逛逛。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据说他任府尹期间,所有的犯人都乖乖听话,一心改过,从没有越狱事件的发生。 不过现在洪府尹面前的这一间牢房,却是一点儿都不干净了。 靠墙铺了稻草褥子的床榻之上,一具尸体背对着牢门斜坐着,双腿盘曲,头颅低垂,身前却有一大滩血迹,一直蔓延到床下,似乎还未凝固,整个牢房之内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怎么回事?”洪阶气得胡子一跳一跳。 这件牢房关押的不是别人,正是让他们这几日头疼不已的邱宁福。 如今他突然暴毙,在场却没有人松一口气,尤其洪府尹,立即命令衙差们把现场隔离起来,旁边牢房的犯人暂时关押到别处,而且暂停释放,先进去其他牢房的,一点都不能让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顺天府有名的焦仵作很快过来,衙差们把邱宁福的尸体搬下来,抬起他的头一看,脖子上一个茶碗大的伤口,难怪流这么多血。 花满楼虽然平日爱好整洁,但不是西门吹雪那样有洁癖的人,所以他也一道站在牢房里,听焦仵作叙述尸体的状况。查看完脖子上的伤口,焦仵作让人把尸体转过来,花满楼觉得脚上忽然落了样东西,很轻很轻,但以他敏锐的触感,自然感觉得到,弯腰捡起来,却是一根微卷的枯叶,他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眉头一皱,然后悄悄地把东西收到了袖子里。 其他人忙于检查尸体和现场,并没有注意他。只有盗无看了一眼,但是也没开口。 “脖子上的伤就是致命伤,身体其他地方暂时没有伤痕,也没有死后移动弯曲的痕迹。而脖子上的伤口呈圆形,周围有遍布的细长小伤口,所以凶器应该是铁蒺藜骨朵之类的东西。”焦仵作仔细看了一遍道。 捕快们也搜完了牢房,别说他说的东西了,连能伤人的物件都没有。 “这之前有人来过吗?”洪阶问看守的狱卒。 “回大人的话,这几日都在按批次释放犯人,有些犯人的家属等不及了,天天都来看,所以人很多很杂,至于有没有进过这间牢房,小人也说不清楚。” 狱卒虽然害怕,但条理还是很清楚,可见洪府尹平时治下有方。 洪阶在牢里办公几日,自然知道他们的辛苦,也不便怪罪什么,只好先吩咐挨个盘查,试图找到经过这里探监的人有哪些。 盗无走到花满楼身边,低声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方才看到花满楼拾起枯叶的那一幕,大概能猜到他可能掌握了些线索,只是未查明之前不好告诉洪大人。 花满楼正想着自己的心思,闻言竟然稍稍恍惚,他以为还是陆小凤在问自己。听出是盗无的声音,脸色微赧,摇了摇扇子才开口:“我想看一下尸体。” 盗无把他带到尸体旁边,递给他一副手套。 “让我看看他脖子上的伤口。”毕竟眼睛看不见,他只能让盗无帮忙。 总捕头大人虽然平时不近人情一脸凶煞,但只要是为了破案,他还是相当温顺的,遂扶着花满楼的手,放在尸体脖子的伤口上。 花满楼摸了摸,的确如焦仵作所说,伤口呈圆形,而且周围有细小的伤口,果然是带刺的铁球刺入其中的痕迹,可是摸着摸着他觉得又有不对,如果铁蒺藜骨朵是迎面砸来,那一旦失力落下,对方不应该呈盘坐的姿势,而且这个伤口,似乎是从上往下击中的,而且似乎血ròu都是外下翻出的,连那些细碎伤口都有两条印子,感觉就像是从比尸体放的位置低的地方,快速地击打进去然后又立刻收回,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更让人不解的是,尸体是面对着另一面墙壁而坐,与牢门遥遥相对,凶手为何要走进来站到对面才动手? 更何况这样在狭窄的牢房中击出铁骨朵的力道和速度,除非是内力已臻化境可运用自如的高手,或者像陆小凤那样,手上的功夫极其厉害才能做到。京城的江湖门派众多,高手如云,但什么高手能与邱宁福扯上关系? “盗无,你帮我看一下,对面的墙壁上可有什么特殊的痕迹?”他摘了手套起身,对盗无道。 盗无见他的手一直在伤口周围逡巡,也看出些异样来,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去一块块砖石摸过对面的墙壁,第一遍毫无收获,直到他坚持着摸到第二遍,才发现有一块砖石外面似乎有些干涸的浆液。他立刻让花满楼来看。 花满楼抠下一块来,摸一摸再嗅一嗅,然后看盗无:“似乎是糯米和石灰。” 这两样东西是民间盖房子时用来做粘合的,盗无伸出右掌放在那块砖上,内力一泄,嘭的一声,一整块砖头掉了出去,露出一个长约二十公分宽约十公分的小洞来,四周有利器划过的痕迹,显然是先有人撬了这块砖下来,然后又粘了回去。 “后面是哪里?”花满楼对京城自然比不上盗无熟悉。 盗无的脸色很yīn郁:“神捕司的后门。” 花满楼微微点头,却是沉默了下来,他大概能知道凶手是谁了。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件事? 等陆小凤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先和谈再威逼最后利诱加胁迫地和小乞儿帮的帮主秘密达成协议,回来之后就听说邱宁福被杀的事,也是吃惊不小。 好嘛!他在这儿费劲了心思想把秀女这事瞒着小皇帝,结果汉王这边又闹这么凶。这个大赦的节骨眼上,邱宁福一死,不管是不是皇帝下的手,有心人都会把这顶帽子扣上去。 古人说的好,唯恐天下不乱,这世上就有这样闲的蛋疼的人。于己无益于他不利的事,偏偏想做那么几件来玩一玩。 不过这邱宁福也是一生走背运,选错主子不说,做了几年牢好不容易等到大赦,结果又死了,真是阎王叫你三更死,保证活不到五更,命啊! “怎么样?”盗无正和花满楼站在厅里,见陆小凤苦着张脸进来,以为不成。毕竟大家都是混江湖的,尤其像他们这种靠做生意过活的帮派,信义二字很重要。 “乞儿帮的人没有撤,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而且我已经让司空去换胭脂了。”陆小凤先瞅了一眼花满楼,见他还是不看自己,一脸隐忍不发的模样,心里直打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好了?”盗无面不改色。 “谁?”陆小凤故意逗他。 总捕头大人不吃这一套:“这里的事jiāo给你和七少,我出去一趟。”爱说不说,难道我还不会自己去看?然后就真的撂挑子走了,一点儿都不拿陆花二人当外人看。 “诶?”陆小凤气得想笑,走过去和花满楼说话,“你说说这一个个的,都把咱们俩当免费劳力用,合着咱们一分钱没拿朝廷的,却做的比他们这些官儿还多。” “你不是很乐意吗?”花满楼端着茶杯挡住一半的脸,声音也听起来含混不清,“何况你也不缺钱。”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也好些日子没赌了,手头还真有些紧。”陆小凤捏了捏自己的爪子,痒痒啊痒痒。 花满楼没有往下接,放下茶杯起身,垂着眼说了句:“你刚回来歇息会儿,我去后面看看平安和得安他们。”然后朝着门口走。 “花满楼!” 不出意外地走到门口被叫住,他攥紧了手里的折扇,脸色不知何时又变得微红一片。 “你到底怎么了?”陆小凤走过去把他身子扳过来,抓住他胳膊凝神看他,“从早上起就跟我闹别扭,是昨天晚上的事你生气了,还是你大哥回去骂你了......” 花满楼没听他说完已经一拧胳膊挣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避开,似乎不愿意被他碰触一样。 陆爷心里顿时一疼一疼的。 尼玛,真疼,跟喘不过气来一样被嫌弃了,这是他第一个念头,然后后面的就没有了,因为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不停闪现着刚才花满楼拒绝他的片段。 “我......我先走了!”花七少看不到他的脸色,也压根没抬头,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样仓皇而逃。 尼玛,疼地快窒息了,陆爷双手还僵硬地伸着做拥抱的姿态,面前却只有薄凉的空气。 给个亲亲再给一刀,吊的你一颗心七上八下还心甘情愿,花七少您老才是情场中的高高手! 作者有话要说: 麻蛋,为毛上了大学还一天九节课,累死中ing这种时候就得虐一虐陆小鸡~总感觉窝写的就是一部陆小鸡追夫的辛勤血泪史Σ(⊙⊙"a... 第67章 逐渐攻破 神捕司后院的一间小厢房内,住着从宫里出来的平安和得安两个,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小得安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了,而且在这里不用做工,每日里平安都会教他读书习字。 “笃笃。”敲门声响起,惊动了正认真伏案写字的得安。 “你继续写,我去看看。”坐在他对面的平安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去开门。背过得安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方才还微微柔和的脸色已经沉下去,垂在两边的拳头微微握紧,枯瘦粗糙的手背显示他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也显露出此刻他内心的紧张惶恐。 打开门一看,正是几乎逃过来的花满楼。 “什么事?”平安这人也着实奇怪,明明只是个宫里来的小太监,不,是假太监,但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可他却一直是不卑不亢的态度,连称呼一声花少爷都不愿意。不过看着神色微显慌乱的花满楼,他心里有一丝忐忑,难道不是为自己的事情而来? 花满楼渐渐冷静下来,越过他看了一眼屋里面得安瘦小的背影,低声道:“我们出去谈。” 平安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出去掩上门。 “你认识一个叫邱宁福的人吗?”两个人沿着通往后门的小路走,花满楼开口问他。 平安沉默了几秒钟,从花满楼选了这条路开始,他就知道方才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想得太好了,果然如今的自己,那一点小动作根本逃不了这些人的眼睛。 “你不说话,证明你认识,对不对?”花满楼从猜到他会如此反应。 “为什么知道是我?”平安没有继续否认,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说谎并不能改变什么。 花满楼很欣赏他这一点,平安不是个寻常人,从第一次见面他和陆小凤就知道。一个人气场表现出他的见识和xìng格,正如得安的单纯无邪,是因为他虽然受到了身体伤害,但还没有经历一些真正的折磨。而平安不同,他的谈吐,他的镇定,无一不说明他是个身负秘密之人,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他们要找寻的蕖芰阁的真相有关。 “这是冬桑叶。”花满楼拿出在牢房里捡到的那一根枯草,“冬桑叶可清热去火,是得安的yào里的一味yào,而他的yào,一直是你在熬。” 平安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一片叶子吗?就再一次葬送了他仅剩的希望。 “从现场来看,邱宁福应该是被凶手从外面打出的铁骨朵shè中脖子,然后失血过多而死。墙壁上的开口我们已经发现,牢房后面就是神捕司的后门,这一点让我更加确信凶手在神捕司里,因为如果是陌生人,怎么敢在神捕司后面堂而皇之地杀人而不被发觉?”花满楼继续道,“不过陆小凤试过,你身上并无武功,所以这铁骨朵应该不是你发出的,而是设置了机关,而且事情发生才不过一天,你也没有时间处理机关所用的材料,应该被你藏在某处了吧。” 这样的话,就有了决定xìng的证据。 平安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花满楼,冷淡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解,一丝赞叹:“我本来还在想,那个四条眉毛的人为什么会跟你一个瞎子走在一起,原来你也是个聪明人。” “你认得陆小凤?”花满楼倒是没在意他对自己的嘲讽,反问道。据之前他们所说,平安在宫里多年,而陆小凤名动江湖不过这几年的事,这四条眉毛的称谓也尚且没有几个人知道,为什么久在蕖芰阁的平安这么清楚? “我不认识他。”平安摇头,目光隔过花满楼,去看高高的围墙外面的天空,那里是皇宫的方向,也是他最深恶痛绝的地方。“但是我见过他父亲。”一句话打断了花满楼的追问,却让他更为惊讶。 陆小凤什么时候有了个父亲?他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虽然这平时是句玩笑话,但陆小凤从未提过他的身世,只说自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司空便一直取笑他是天生地养的鸡精。 ...... 一直走到后门,平安都没再开口提这件事,花满楼知道他不想说再问也问不出来,也不再追究,只一个心里不安,不知道该不该回去跟陆小凤提这件事。 平安从神捕司后门墙边垒砌的长花圃中刨出了他制造机关所用的东西,兜回神捕司,倒是丝毫没有不认罪的意思。 快走回他们住的厢房,花满楼最后一次劝他:“虽然你不想说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我们迟早会查到。多费这些功夫,不过是让更多的人受苦,而这些人里,就有你疼爱的得安,你忍心吗?” 平安当然不忍心,抓着衣摆的手已经崩出了条条青筋,似乎下一刻就要胀破一般,但他还是没开口,似乎一开口,就会有更大的灾难发生。 两个人转过走廊,却看到房间的门开着,还有说话声从里面传出。 平安以为是杀手又追来了,扔掉怀里的东西就往里面跑,被门槛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他,手上一枚凤环在他眼前闪了闪,让他冷静下来。 “诶,花七少,你也在这儿!” 清清亮亮的一声惊呼,带着一股子yào草的香味儿飘过来,听声音十分年轻有力。 “莫神医?”花满楼认得房里的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神医莫三,原名莫道晚,容貌英气勃勃,身形匀称精干,一副强壮的江湖人形象,若不是他眼前放了个yào箱子而不是把大刀,大概要误以为是哪家挑场子的来了,一点也没有大夫的儒雅柔弱。 “跟你说叫我莫大哥就行了,你偏生这样拘礼!”莫道晚已经替得安把过了脉,起身三笔两笔写了个yào方扔给他,便跳过来同花满楼说话。得安走过去拿起yào方看,平安凑在他身边。 “莫神医毕竟是前辈,花满楼怎好失礼?”花满楼冲莫道晚笑了一下,又道:“莫大哥近来可好?” 莫道晚登时喜洋洋了,拉着他的手东打听西打听,最后又扯到了他大哥身上去。 没错,这莫道晚虽然看上去跟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年纪轻轻,但实际上早过而立之年了,比花家大哥还要大上四五岁,但因为他自小就师从双生子魔神两医,被他们两个用各种yào来试炼,结果长到二十岁他的容貌就像停止了一样,再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过了几年再一看,似乎还更年轻了些。 永葆青春,听起来很多人都向往,但个中苦楚无奈,大概只有莫道晚自己知道了,暂时不表。 却说陆小凤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房门口,看着花满楼完美无缺的侧脸,心里的滋味啊,那叫一个齐全,酸甜苦辣咸一样来一份,最后搅在一起只剩下一个涩字。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呀?! “这yào吃完,得安他就能好了吗?”面对莫道晚,平安倒是表露出了一丝软弱和尊敬,毕竟他能帮助得安,而得安是他最后的牵挂。 莫道晚忙着跟花满楼打听他那个尚书哥哥的事情,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一副yào下去就能见人了,两副yào就好成没事人了!”说完他又一咂嘴,“不对,这孩子是个小太监,不能算没事儿人。” 得安揪着平安的袖子低着头,虽然平时他不怎么想得起这件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也难为情。 平安脸上染上一层薄怒,却无能为力,只能紧紧地攥住他的手,互相取暖。 “你这张嘴饶个人会死啊!”陆小凤走过去把自家亲亲的手扯出来,要拉拉你家的去,就算现在被嫌弃,这也是贴上标签的,不能乱碰。 莫道晚不以为是,他这人就这脾气,从来藏不住话,好赖话都是他一个人讲出来的。“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这小娃娃的确没了那东西,不过嘛,看他这年纪情形,大概还是有的挽回一点点的......” 话没说完,房间里已有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竟然是见到所有人连弯个腰也没有的平安。 “平安哥哥!”得安红着眼眶去拉他。 “莫神医,只要你能替得安看病,让他以后能有机会娶妻生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那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得安已经哭得面巾都打湿了。 莫道晚歪着嘴思考,他要平安的命倒是没用,但陆小凤不是说这俩不是亲兄弟吗,这么以命相求是闹哪样? 花满楼早已挣开陆小凤的手,陆大侠正捧着心哭死中,被平安这么一打岔,倒是想起了正事。 “他要你的命没什么用,更何况就算他治好了得安,他才十一二岁,又瘦弱可怜,没有大人的照顾,讨生活都成问题,还谈什么娶妻生子?”他走过去看着平安,“倒不如你陪他一起,照顾他,这样不是更好吗?” 平安转过头看了一眼他,眼神里褪去了一贯的敌意,淡淡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若说出来,更加没有机会能照顾得安,还会害了他。” 陆小凤捏捏下巴尖儿,眼珠一转:“难道你也是汉王派来的jiān细?”平安屡屡说他宁死不屈,而现在又讲一旦说出来就更活不下去,除非是造反杀人的大罪,否则还真想不出什么来。 平安浑身一凛,眼神里涌现出一股深深的绝望,似乎事实远比陆小凤说的要沉重的多。 花满楼忽然开口:“这就是你要杀邱宁福的原因吗?”在牢房的墙上开个洞架设机关,狱卒或许不知,但牢房里的邱宁福怎么会不察觉?除非他认识这个凶手。想通这一点,再结合陆小凤的问话下他的反应,不难得出结论。 “不错,我是来自乐安。”平安握紧了拳头开口,“这里只有邱宁福知道我的身份,只有杀了他,我才可以留下来。” 得安在一旁已经忘记了哭,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若不是放不下得安,我两个月前已经是个死人。”平安转头伸手,替得安擦去他眼角的泪痕,眸中闪现过一丝刻骨的温柔,“我本以为得安是我的救赎,我和他能这么安安稳稳地在宫里相伴着呆下去,只有几个月也行。但你们说要救他,我知道他还是个孩子,还应该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冒险随你们出宫。我本以为杀了邱宁福,再化装躲过那些杀手,然后远远离开京城,我们就可以过上安宁的日子,但你这么快查到我是凶手,我便也认命了。”平安看一眼花满楼,没有丝毫的怨恨,说出这些话来,连眼中的绝望都淡去了些,“我这一生背主害人,不忠不义,报应如此,只要你们能帮得安,我甘愿伏诛。” 陆小凤不知道花满楼已经查出了凶手,闻言忍不住勾了勾他手背花满楼你不要太腻害,让人好有压力! 花满楼耳朵尖儿立刻通红,手收尽袖中,躲开一步绷着背站直。 不对,太不对了,这可不像是在闹脾气的样子,陆小凤虽然手里一空,但脑中却瞬间闪现过无数猜想,花满楼这样子,怎么就像是......就像是在害羞呢? 不过现在平安的事比较急迫,他虽然宁死不说,但方才那一番话却泄露了不少事情。两个月前蕖芰阁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他说自己背主害人,若说害人指的是邱宁福,那这背主呢?他的主子本来是汉王朱煦,背叛了他,他又尽了谁的忠? “我可以帮这个孩子试一试,但我有一个条件。”莫道晚已经打量了平安有一会儿,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您请说!”连xìng命都不要,平安自然什么条件都答应。 莫道晚黑中带金的眼眸闪了闪:“我要你进宫,在皇帝面前承认你jiān细的身份,指证汉王有造反之心。” 千万别奇怪莫道晚一个江湖神医为何对朝政如此关心,实在是朝廷之中有他关心的人,而他日夜忧虑的正是如何削藩这件事,能替他做件事,也好有借口再去跟他巩固巩固感情! 花满楼大约能猜测莫道晚的用意,自家大哥与他是十几年的友情,不过他这样尽心竭力,倒是有些让人吃惊。 “不可能,我已经背叛过王爷一次,怎么还能再这样陷害他?”平安摇头。 “那我就不管了。”莫道晚嘴巴没个把门的,一颗心也是与众不同,治病救人时他是悲悯天下的圣人,平常却是甚少可怜任何人,用他的话说,匀一匀就够了,再多一分少一分都显得矫情或无情。 “你容我再想一想。”平安看了一眼依偎在他身边的得安,并不想轻易放弃。 莫道晚招了招手:“我就在这里住一天,过期不候。”说完就拉着花满楼要走:“你大哥快下朝了,走走,回去正好赶上吃饭!我得给他个大惊喜,让他多吃几碗饭!” 陆小凤看着他们走,并没有阻拦,替平安和得安掩上门,他沿着另一条路抢先回了花府,把花平揪出来。 重新开张的吃遍天里,花平面对着一桌子的美食,咽了咽口水,看对面似笑非笑的陆小凤:“陆......陆公子,真的不是我把你和少爷的事说给大爷的,你千万别dú死我,我还想伺候少爷几年呢!” “谁说要dú死你了?”陆小凤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自己又吃了一口,以示无dú,然后挑眉看他:“既然你知道我和你家少爷的事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们家少爷昨天晚上回去做什么了?” “昨天晚上?”花平见他吃了没事,才放下心来。 “没错,昨天晚上你家大爷找你们少爷了吗?”陆小凤还是惦记着这事,如果他搞错了,花满楼真的是挨骂了,那可就不好哄了。 不过花平果断摇摇头:“没有,大爷昨晚上住宫里,听说皇帝又缠着他不放人。”这事经常发生,花满舍一年里住在皇宫的时候倒比住在自己府上的还多。本来这事不合规矩,但小皇帝搬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话来,谁也不敢说什么。不过小花平也就是这会儿跟陆小凤说一说,到外面自然也不敢胡言乱语。 陆小凤这才放下心来,不是挨骂了就好。 “啊!”花平一拍脑袋,“我倒真想起件事来。” “什么?”陆小凤支起耳朵听,一双凤眼亮啊亮。 “少爷他昨晚要了两回洗澡水。”花平捧着小脸努力回想,有了这一桌不加dú的美食,他跟陆小凤也呛不起来,尤其听暗卫们说了他和少爷的事,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少爷虽然爱干净,但这冬天也不怎么出汗,平时都是睡前沐浴就行了的,但昨天晚上睡到半夜,少爷又叫人给他烧了洗澡水,而且还一直到天亮才让把水桶收走。” ...... 花平絮絮叨叨一直说,陆小凤已经撒着欢儿飞奔出门洗澡水诶,洗澡水诶,洗澡水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花满楼昨天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美梦,嘿嘿,果然自己那深情一吻还是很有魅力的,瞧瞧这纯的跟个稚子一样的花满楼,都被他吻得春心大起了,难怪今天一天都不让自己碰,敢情果然是害羞啊! 既然亲亲都yù求不满了,他再忍下去可就真成天下第一大笨蛋了! 花满楼,你等着,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等下一章呢,啊?o(* ̄ ̄*) 要不要捏??? 第68章 吃了没? 陆小凤到花府的时候,府里刚吃完饭.花满舍正与莫道晚相谈甚欢,花满楼陪在一边偶尔chā几句嘴,倒是缓解了之前的几分不安,不过一听到管家来报陆公子来了,耳尖儿立马又红成两个圆点。 花满舍眼角一扫,将他坐立不安的表情收在眼底,心中低低叹了口气。 是他们对他关心太少吗?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爱好,而且那个陆小凤,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物,即使七童不好女色,也绝不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与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七童,爹写了信过来,说他甚是想念你,十五之后我就送你回家,这里的案子就不要再cāo心了。” 花满楼转头看他哥:“爹什么时候写的信,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还不想回去。”这话一听就是拿来糊弄自己的,江南写来的信,为什么自己一直在府里却没有收到。 花满舍看着他不说话,意思很明确,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难道还非要说出来吗? 莫道晚用勺子舀了一颗珍珠丸子,夹在中间听哥俩说话好像有点火yào味儿诶! 然后陆小凤就进来了,一进门方才还蠢蠢yù动火苗蹭蹭的心就凉了半截。 擦,忘了还有大舅哥这个大灯泡了! “我不喜欢被人骗,大哥也不行。”花满楼听到陆小凤进来,没等他开口说话,就站了起来,拿过自己放在桌上的扇子,语气坚决,“什么时候回家我自己知道,大哥勤于政事已经很累了,我的事就让我自己做主,该让大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突然而然发了脾气的花满楼,成功地喝住了房内所有人。 “七童!”“花满楼!” 花满舍和陆小凤同时开口,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花满楼。陆小凤还转过身去拉住了他胳膊,刚进来的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我昨晚没睡好,先回去休息了。”花满楼头也不回,勉强压抑住声音里的情绪。 陆小凤手一松,他就离开了房间。 “我去看看他。”对花满舍点了点头,陆小凤不等他回答,紧跟着去了。 “胡闹。”花满舍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惊得旁边的莫道晚手一抖,丸子掉在碗里,溅了他一袖子的汤汁。 “怎么了?你怎么会和你弟弟吵架,你不是最疼他了吗?”他一边擦一边问。 花满舍不语叹气。其实花满楼方才的举动他能猜到原因,不过是怕自己提起吴府的事,所以先发制人,这个弟弟也就这时候表现得像被他们宠坏的孩子,平时还很希望他能多一些这样的时候,但现在,颇有一种自食恶果的意味。 却说回到自己院子的花满楼,花平正在替他准备晚上要看的书,就听到他进门,赶紧迎上去:“少爷,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整理就好。”花满楼脱下外袍,吩咐道,“替我砌一壶茶来,加一点凝神露。” 花平瞧他脸色不太好,吐了下舌头,抱着挑剩下来的书就跑出去了,门口正好撞上陆小凤。 “你不用沏茶了,我陪你家少爷说话。”陆小凤替他捡起几本书,都是花满楼常看的。 花平揉了揉额头,好吧,不沏茶就不沏茶,反正有了这准姑爷在,少爷的安神茶估计喝了也没用。 陆小凤没有直接进屋,从隔壁房间提出先前收好的那坛女儿红,才推开花满楼的房门。 “这么快?”花满楼正在洗脸,微弓着腰背对房门,不厚的中衣下,似乎都可以看到他白皙流畅的皮肤,提着酒的某人一下就嗓子干的不行了。 “额。”他听到自己火烧火燎的声音。 花满楼背脊一僵,举着帕子转过身来,头发上还带了一点水珠:“陆兄?你怎么不敲门?” 陆小凤走过去把酒坛放桌上,干咳一声:“我这不是看门半开着嘛,而且咱们俩都这种关系了,还敲什么门?” “陆小凤!”花满楼被他这下流的言行给彻底激怒,不过也不知这怒火里有几分是恼羞,反正是一转身甩了个巴掌在他肩膀上,把人推出去老远,自己走到床前,“我没心思听你油嘴滑舌,你快出去吧,我真的要看书睡觉了。”一边说,一边手拉上另一半的铜环,要放下帐子。 “我陪你一起!”陆小凤握上那只伸到眼前的手,顺势坐过去。 “我不想跟你一起。”花满楼挣开他的手,往里面挪了挪,标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我很想跟你一起。”陆小凤收起方才戏谑的表情,单手支在床上,往前一倾身,几乎要与花满楼脸贴脸,尚未喝酒已经有几分醉态,“花满楼,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为什么?”花满楼无处可退,只好往后仰了仰脖子,却不知自己这举动正是羊入虎口。 陆小凤眸色一深,只觉得喉咙更加干燥,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在那截如玉般的脖子上轻舔了一下,舔在凸起处,让两个人都是浑身一颤。 ...... “这就是我高兴的原因。”陆小凤双手一合,将还想再逃的人拥入怀里,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正对着他红得发热的耳朵,只觉得某火更甚。“花满楼,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要做什么吗?”他蠢蠢yù动的口吻简直像在哄骗小孩子。 “你松手!”花七少很生气。 “我不会松的。”陆小凤一副无赖口气,放在腰上的手却缓缓向下滑,花七少一下就僵直了身体。 “陆小凤,你不要太过分了......”一贯清雅的声音此刻像是强忍着难熬的冲动,薄怒之中隐含着几分愉悦,推着陆小凤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平生未有过这种经历,七少很无措。 不过这举动显然鼓励了某只早已兽xìng大发的小凤凰,手里动作不停,又叼住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红耳朵,顿时房内就传出了一阵无法再压抑的喘气声,略微冰凉的手掌顺着衣摆滑进去,一片滑腻温热,像暖泉一般包裹了整颗心,便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再挣扎也不过是枉然,身体的反应总是比心情要快,唇舌相触之中,吞咽了多少无意义的呢喃,就jiāo换了多少积蓄已久的感情。 桌上的酒始终未启封,屋子里的气氛却炙热醇香,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稍稍平静下来。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得意,乐极生悲说的就是陆小凤陆大侠。那天一时按耐不住抱着花满楼这样那样了一番,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也足够让青枝桠一般的花七少恼了他,当晚就被枕头砸了出来,这之后陆小凤就没再见过他,花府就不必说,他没那个胆子再去,本来寄希望于顺天府或者神捕司,可是每次不是他去了花满楼刚走,就是花满楼等到他走了再去,简直就像专门卡着时间躲他一样。 但这种事情必须好好解释清楚,决不能就因为吃了两口ròu就被判死刑了,他还期盼着以后的大快朵颐吃干抹净呢! 所以这天秀女入宫的日子,洪大人怕出问题派了盗无进宫,让他和千重一起保护皇帝。陆小凤知道花满舍会带着花满楼去,就也毛遂自荐要跟盗无一起进宫。不过还没走到宫门口,他就被半路拐走了。 “陆小鸡!”司空摘星等在皇宫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口,看到他们两个人就叫了起来,完全看不出那日中dú昏迷的模样。 盗无沉着脸站在一边,其实这几日可不是只有陆花这一对不见面不言语的,自从司空摘星醒过来,他就不像之前那样缠着盗无到处转,反而也是一句话都再没跟他说过。 “你不去找莫道晚再好好看看身体,跑这里来干吗?”陆小凤走过去问他。 司空摘星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一把拉过他到一边咬耳朵:“我跟你说,我去换胭脂的时候发现一件大好事,正要找你一起去看看。” “什么大好事?”陆小凤想抢回被他拽着的胳膊后面还有尊黑煞神呢,你悠着点儿。 “去了再告诉你。”司空摘星中了把dú,跟失忆了一样,看都不看盗无一眼,拉着陆小凤就走。 “我还要去见花满楼,没工夫跟你去玩儿,你一个人去不行吗?”陆小凤回头向盗无求救,管不管啊,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 “陆小鸡!”司空摘星松开他,跺了跺脚,叉腰怒骂,“你还敢再见色忘义点儿吗?一天见不着花满楼,你是活不下去了还是怎么着,我跟你说,这可真是件大事,你要是不去,错过什么将来可别怪我。” 陆小凤被他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你还进不进宫。”盗无在一旁闷声开口,极其不耐烦。 “我......”陆小凤刚一开口,司空摘星就斜着眼看他了,幽幽道,“陆小凤啊陆小凤,你这往日的潇洒到哪里去了,这么寸步不离地粘着花满楼,不怕人烦你啊?” “咳咳。”陆小凤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好像是有点被讨厌了。不过他可不后悔,对付花满楼这种脸比纸薄又心如清水的,该主动出击就得主动出击,否则两个人实在难成正果。而且这解释的事,似乎确实该等他冷静下来了再说,否则现在一提,他躲得更远了怎么办。 “好,那我跟你一起看看。”他冲盗无摆了摆手,“你去吧,既然换了胭脂,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我就不进去了。” 盗无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也是看都不看司空一眼。 “喂,你们俩就这样了?”陆小凤瞅到司空摘星眼神里那一瞬的黯然,心下也不忍。再一想他这边的情况,顿时萌生了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同慨。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司空摘星抹了把脸,再抬头又是古灵精怪的模样,“我跟你说,换胭脂的时候我看到你那个未过门的娘子了,你猜她跟谁在一起?” “莫风误?”陆小凤惊讶,然后打人,“老猴子我警告你,这件事就此打住,再也不要提,什么娘子不娘子,我以后要清清白白做人的。” “好好好,你跟我走我就不提了!”司空摘星这爱凑热闹的脾气跟陆小凤一样一样的,兴致勃勃地带着他往皇宫相反的方向走。 不过让两人后悔的是,今天最大的热闹,正是在皇宫里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反复生病中~没心情炖ròuròu了,好想虐人!!!为毛窝要一直生病啊,窝不是一直很乖很乖嘛,苍天啊,你不会是要让窝英年早逝吧( ><。)~呜呜呜…… 呃呃,连ròu渣渣都不让写,算了,删了吧,继续秀恩爱好了~ 第69章 秀女变妖女 秀女大选在宫中常有,虽然也算是件大事,但见的多了也就都是那一套,所以宫里的人都习以为常,并没有特别之处。千重安排好宫里的人手,和盗无一起往蕖芰阁走。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千重并不知道蕖芰阁发生的事。 “这几日宫里有什么异常吗?”盗无不答反问,扫过宫道两边,都是些寻常的宫人。 “异常?”千重一身盔甲,甩了甩脖子,“没有啊,我这几日一直当差都没有停过,除了因为大选和中元节的事,宫女和太监们都挺忙的。对了,陆小凤呢?怎么今日不见他进宫?” “他跟司空有事去做。”盗无淡淡回答。 “司空?”千重惊讶不已,“他竟然没有缠着你一起来,而是陪那只小凤凰,这还真是头一遭啊!” 盗无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幽深。 “好好,我不说了!”千重举手投降,“你这位小师弟是你的大宝贝,好赖话都说不得,一说就是错。” “你手痒痒?”盗无目光愈发幽深,刀光霍霍。 千重握了握刀柄,挑衅地回应他:“来就来啊,谁怕谁?”大内第一总统领对阵神捕司第一总捕头,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比出个胜负来。 江湖上有西叶之争,军队里便是千风之战。 “参见二位大人。”正好蕖芰阁的守门太监远远看到他们两个,一路跑过来行礼。 盗无让他起身,看了一眼蕖芰阁紧闭的大门,问道:“这几日里面可有什么事发生?” 小太监低着头回答:“没有,除了有两个生病的宫人进去,并没有什么事。” 千重甚少来这蕖芰阁,不知道盗无为何特地来此一问,但他却突然想起之前巡夜的时候碰到的一件事来,便问那个小太监:“对了,你们这里晚上也会有两个人守着吗?” “回千大人,咱们一直都是一个人夜班的。” “一个人?”千重似乎有些惊讶。 盗无知道这座蕖芰阁里有秘密,所以对任何细节都很在意:“到底怎么回事?” 千重眼珠儿往上看了看:“嗯......大概是过年之前的几天吧,我在宫中值夜班,无意之中被一只老鼠带到这里,远远地似乎听到两个人说话,但是这里一般都没有人过来的,所以我只当是守夜的人说话,就没有细看又回去了。” 蕖芰阁在皇宫的最西边,比冷宫还人迹罕至,所以平时侍卫们都不怎么到这里来,反正一群老弱病残也做不了什么事。 “什么人说话,说些什么?你为什么不过来看看?”盗无平时就一副瘟神样,这几天更是咄咄逼人,站在那儿一身黑云压境都能吓死个人。 千重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喷火:“你做什么,至于这么审问我吗?这可不是你神捕司。” 盗无不耐烦地挥手,让那个守门太监回去,然后才从怀里掏出那本生死册,丢给千重,让他自己看去。千重狐疑地拿过来翻了翻,却是一筹莫展,这什么鬼东西,盗无什么时候也迷信起来了? “这是有人挂在顺天府外的,本来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来经陈修提醒,才觉得与这蕖芰阁有关。”盗无一见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也一点儿不了解这册子的事,拿回来收好,才跟他说了一下缘由。 “你是说这蕖芰阁里有问题?”千重抬头看远处与皇宫其他地方比起来衰败破旧太多的地方,平日里他们巡逻都不愿意巡到这里来,确实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忘之地,也合该会发生一些所有人都料想不到之事。 “不知道。”盗无摇头,“只有一本册子,是不是从蕖芰阁出来的都不清楚,不过陆小凤从这里面带走一个假扮太监的人,他是汉王派来的jiān细。” “nǎinǎi个熊!”千重咬了咬牙,“假太监?jiān细?”这简直就是在打他大内禁军统领的脸,而且还是盗无告诉他的,宫外的顺天府都知道了,他这个每个月都要把大内走一遍的人却不知道,传出去皇帝不杀他他都要自杀以谢天下了好吗? 盗无点头,之前平安和莫道晚达成了协议,只要莫道晚帮得安看好传宗接代的病,他就答应指证汉王的狼子野心。但如今秀女案就在眼前,蕖芰阁里又疑雾重重,所以这事只能先调查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再做决定。 “我这就奏请皇上,将这蕖芰阁彻查。”千重是个暴脾气,之前跟司空耍嘴皮子,不过是看在盗无的面子上,要是搁在不认识的人身上,早拿自己的百容刀招呼过去了。 说起来他们这群人也奇怪,不管朝堂还是江湖,大部分都是会武功的,但手里有名兵的却并不多,或者说平时使用兵器的不多。 陆小凤不必说,一对手指就足够他走遍江湖全身而过,虽然食指上的凤环大有来头也大有秘密,但平时甚少用到,更别说旁的兵器。花满楼手里常拿把扇子,过招的时候用它,其实他真正练习的,也是剑法,却几乎没有人知道花七少的剑究竟是什么模样。西门吹雪已经与剑同名,手里一把乌鞘剑,不知来历不知名姓,却足够成为一把配得上剑神的剑,还未露面的南海叶孤城,所配海外寒铁剑,吹毛断发削铁断金,跟他的主人一样像个天外来客,外表极寒,内里却无人看透。 盗无从未有过兵器,若说有便是他左臂的黑金丝,一双无敌拳手已经成就了他黑煞神的名号,再配上大刀长剑,估计京城里连乞丐都不敢有了。司空有盗王之王之称,轻功可排武林前三,武功却没什么路子,出没人前也没佩戴过什么兵器,估计是逮着什么用什么。 而千重手里这一把百容刀,却是兵器谱上有名有号的一个,刀身像刀又像剑,瘦长流畅,跟他威猛的主人不怎么相配,但刀身上嵌了两块弧形铁皮,比起刀身来只大不小,状若饰纹,实际这处可以开合,开出两柄新刀,一把便是三把,一长两短,一直两弯,出奇制胜之后,更可以一刀至处,多人殒命,实在是战场上的利器。 此时的千重,就像一个战场上杀红眼的罗刹,握着百容刀就要冲进蕖芰阁。 “你冷静一下!”盗无扯住他的胳膊,“现在秀女的事迫在眉睫,这里先不要惊动皇上。” 虽然同为武官,但盗无和千重有本质上的区别,盗无在外,以百姓为重,千重在内,以君王为重,所以这造反的事,千重要比盗无激动得多。之前沐川的事,听说要不是花满舍拦下,千重差点就要亲自走一趟取青虬的首级回来了。 “为什么?”千重不满。 “自己想。”盗无后悔带他来,一推他的手臂,“我告诉你一声就是想你早作准备,但如果你鲁莽坏了大事,到时候受威胁的可是皇上。” 果然,一提到皇帝千重就冷静了:“那现在要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不是盗无,而是他自己的手下。 “大人,挹彩宫出事了。”来人是千重手下的卫队长,此时应该在皇帝身边伺候,出现在这里委实怪异。 盗无和千重立即赶往挹彩宫,果然已经闹成一片,秦勉副统领正在指挥调度,不过一院子到处乱窜的秀女要管束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不错,此时挹彩宫内的景象,真可以用流光溢彩来形容了,五十个打扮得漂亮得体的女子,不管平时是温婉端庄还是嚣张跋扈,反正此刻是再没有女孩子的样儿,跟一群中了邪的女妖怪一样,互相追逐,你抓我挠,一个个朱钗乱斜,衣衫不整,就像是春天提早来到了一样,偌大的院子里,数十只失去了控制的蝴蝶,正在拼命宣泄往日里压抑的情绪。 “nǎinǎi个熊!这什么情况?”千重看得一个头两个大,一巴掌拍在卫队长头上问他。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啊!”卫队长很委屈,“刚带进来就这样了,皇上还只看过了几个人,她们突然就发疯了,差点弄伤御驾,幸好有花大人的弟弟挡住了她们。属下已经赶紧吩咐人叫太医了,但她们除了发疯,还力大无穷,一时之间根本控制不住。” 盗无心里极其不解,明明已经换了有问题的胭脂,为什么这些秀女还是出了问题,难道凶手还有第二手保证不成? 小皇帝抱着个暖炉坐在高台上,自顾自逗着蛐蛐儿玩儿,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担心眼前这乱糟糟的场景。花满舍站在他旁边一直敦促,像是提醒他注意一下场合,不过看上去完全没有效果。 “盗无,陆兄呢?”花满楼已经点住了几个女子,正在替其中一个把脉,听到他和千重过来,转头问道。 现在也不是再怄气的时候了,这些个女子姑且不论她们身后的背景来历,单单此时造成的影响就足够惊天动地,而且毕竟都是十几岁如花的小姑娘们,花满楼甚是焦急。 “他另外有事。”盗无拦住几个冲过来的女子,回答他,“怎么样?能看出什么来吗?” 花满楼微微皱眉:“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但她们似乎只是一时的心智迷失,你看这几个,我用内力替她们平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好,那就先让她们停下来!”千重耐不住xìng子,大刀往后一扔给一个禁军,人已经扑出去,一手拽住一个,替她们输送内力。 院子里禁军虽多,但内力足够者不过花满楼盗无千重几个,其他禁军也碍于男女之礼不敢妄为,这才闹得一片混乱。这五十个人,花满楼他们抓了好一会儿才都解决,等院子里安静下来,皇帝似乎才终于玩尽兴了一样,单手支在面前桌上,视线在那一堆渐渐回神的秀女身上转了个来回,看不出喜怒。 “花尚书,这些秀女御前失仪,该当何罪啊?” 这小皇帝,方才不开口,现在一开口就是论罪。 花满舍费尽心思求来的选秀之事,岂能这么轻易就放弃?自然替那些秀女开脱。 朱圭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又缓缓移开:“千重,通知这些秀女的家人,将她们各自带回去,这样疯疯癫癫的,进了后宫也是闹得不得安宁,万一再替朕生几个不正常的小皇子,那朕可就是老朱家的罪人了。” 一提到皇家后嗣之事,花满舍默言。今天的事其实他心里也毫无准备,皇帝这么一说,他也真担心起会不会影响到以后来。 千重领命而去,盗无站在那里听花满楼和几个太医讨论。“额......”小皇帝看了一眼他,指着他额了好一会儿。 “属下神捕司盗无,参见皇上。” “哦,盗无是吧,回去跟粉大人说一下,这秀女的案子,可务必好好调查,千万要查个水落石出。”皇帝jiāo代他一声,其实就要走。 花满舍无奈地跟上去:“皇上,顺天府尹是洪大人,不是粉大人,朝廷命官,两朝重臣,还望皇上不要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你!”朱圭摆手,“好了,你去通知阁臣吧,看你们是马上再找人来,还是就此算了,不过朕丑话说前头,朕顶多再陪你们胡闹一回,多了可就别怪朕不听谏言。” 花满舍恭送他离去,回头吩咐花满楼自行出宫,然后立刻处理后续事情去了。 院子内人都散了,花满楼忍不住说了一句:“皇上似乎对选秀之事毫不上心。” “听说平时皇上身边连个宫人都没有。”盗无与千重来往甚密,有些事比花满楼要了解,毕竟花家大哥可不是个会八卦的人,平日里兄弟俩一个赛一个的守礼谦恭,花满舍下了朝,从未谈过宫中事。 朱圭今年已经十六,做皇帝也有两年,后宫空无一人,的确甚是奇怪。 带着各种各样的疑惑,盗无和花满楼回了顺天府,这会倒是没再错过,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正好也带着两个人过来。这两个人简直就像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可是他们偏偏是走在一起的。 “花满楼!” 老远就看见花满楼和盗无走过来,陆小凤顾不上回答司空的话,高声叫了一句已经跑过去。 虽然方才询问了盗无陆小凤的去向,但那是心急案情,这会儿人真出现在他面前,花七少心里突突几下,几天前那个混乱不堪让人羞恼的夜晚一下回到他脑子里,冷不丁就后退了几步。 陆小凤自己叫了一声,叫完之后却也尴尬难名,那日的事其实说是一时兴起也无不可,一听说花满楼也会因为自己一个亲吻而春心大动,那些往日里慢慢积蓄的心思就瞬间bào发了。 这世上有两种多情的人,一种多情而常留情,一种多情而只专情,常留情的那个游戏花丛,七窍玲珑,就像一株成熟绽放的玫瑰,何时都是适宜美丽的。而只专情的那一个,在碰到自己心有所属的那个人之前,青涩得恍如嫩芽,心动的煦风拂过,眨眼就蔓延出一片绿茵。 当这两种人相遇,所有的感情都是奔放而热烈的,却又是小心而羞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再没有什么规矩礼数可言,不过是从心所愿,随心所yù。 盗无可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见他们不说话,便开口三言两语将宫里的事说了一遍,又问陆小凤:“你把莫风误和陈修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陆小凤又看了一眼花满楼,见他还是眼神躲着自己,只好暂时先办正事。 “进去再说吧。” 顺天府里,洪阶正在询问莫道晚验尸的结果,之前一直无法确定莫家胭脂里究竟有什么dú,莫道晚研究了三四日,总算有了些眉目。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各种委屈,花花快出来让窝摸摸头抱一抱~ 第70章 意外收获 莫道晚师从于神医魔医,涉略极广,无论良方□□,只有他认得的,没有他没见过的,可这一次两名秀女所中之dú,他却足足花费了几日的功夫才琢磨明白,可见这dú之奇特诡谲。 几个人进门之后,花满楼听说莫道晚弄清楚了那些秀女的死因,最为在意,再一次拿起那盒特定的莫氏胭脂,问莫道晚:“还是这里面添的那味银鱼花有问题吗?” “银鱼花?”陆小凤走过来,就着他的手拿过来闻,“上次就听你说过,不过这银鱼花到底是什么?” 花满楼手一僵,然后胭脂就掉了,瓷盒子在地上一声闷响裂成两半,细腻的胭脂上也落了一层灰。其余人都不由自主去看地上的盒子,然后抬头看靠在一起的两人搞什么,一个胭脂盒子都拿不动吗? “咳咳。”莫道晚多吃几年饭,从花府那个晚上就看出这俩孩子不对劲了,今天一看,呵,看来都打得火热了呢,不过小孩子脸皮都薄,还得他这个前辈来帮着圆场。从地上捡起那盒碎掉的胭脂,他又取了洪阶书桌上用来磨墨的清水。 “你们看。”他拿木签挑了一些胭脂放进水里,并不能全部融化,只清水微微变成红色,“这胭脂主要是从红蓝花石榴花还有重绛等一些红色植物中提取,大部分都是可以溶于水的,但这一味银鱼花,无色有蜂蜜香,化在水里之后,本该有淡蓝色晕开。” “淡蓝色?这不是粉色吗?”司空走过去,就要往莫道晚端着的茶杯里伸手,然后被盗无一脚踹出去老远。 “你干什么?!”他捂着屁股扭头,吼完之后却又想起自己要跟盗无一刀两断的事,咽下这口窝囊气,拧着眉毛一踹门走出去了。 莫道晚瞅一眼盗无,怕人中dú好好说不成吗?非要上脚,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显粉色?”花满楼似乎想到了什么,“莫大哥,难道这些银鱼花是用木苏汁浇灌的?”木苏草草茎青绿,汁液却泛红,以前也有人用来制胭脂,但后来发现,许多人用过木苏汁之后,脸上都会发红疹,所以慢慢就不再用了。据说以木苏汁浇灌的植物,长出来也会汁液中带红。 想想那位无名秀女和莫风汀,她们的确都是发过红疹的。 “不错。”莫道晚欣赏地看一眼花满楼,不愧是满舍的宝贝弟弟,果然见多识广,放下茶杯,他又接着道,“这木苏汁碰上别的花,染得花色变红也就罢了,但和银月花放在一起,却会成为一种剧dú,一旦体质不适者,红疹发过之后会就会无法呼吸,顷刻毙命。” 陆小凤问站在门口的莫风误:“莫大小姐,你可知你父亲是否在这胭脂里面加了木苏汁?” 莫风误正低着头想自己的事,闻言慌乱摇头:“不.......我从没听说过木苏汁的事。” “是吗?”陆小凤不置可否,“那你和沐朔的事,你总该知道,就跟洪大人说个清楚吧。” 洪阶这才看到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带来的两个人,走回书桌后坐下,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我先说吧。”陈修看看陆小凤,抽出一直揣在袖子里的手,走到书桌前对洪阶拱了拱手,“洪大人,陈修无知,不知道一时犹豫会让两个无辜的人殒命,这便来自投罗网,大人不必顾忌,该如何发落就发落吧。” 洪阶绷着的脸柔和几分,陈修在一干京城贵少里,可算是仅有的让他欣赏的几个,个xìng淳朴,行事低调,完全没有纨绔子弟的坏习xìng。 “你做了什么,详细说来。” 陈修微微叹了口气,把那日在吃遍天里他与陆小凤等人的谈话说了一遍,洪阶这才知道蕖芰阁的事。 其实那一天,陈修刚刚提及蕖芰阁,盗无便带了可能与之相关的生死簿过去,未免太过巧合。后来秀女之事,又与蕖芰阁有若有若无的联系,陆小凤心中其实早有怀疑当日陈修提及蕖芰阁的居心,但苦于找不到证据,不好轻举妄动。 可今日司空摘星带他去看的大事,原来是他在偷换胭脂的时候,发现莫家大小姐莫风误,与陈修的姐夫,户部主事沐朔私下有所来往。他偷听了二人约定见面的时间,便带着陆小凤去看热闹。结果一听他二人说的话,就把蕖芰阁和秀女案连在一起了。 “沐朔沐主事?”洪阶捋着胡须沉吟,“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沐朔之父穆严明,是汉王的幕僚吧,他这个沐,是后来改的姓。” “不错。”陈修一脸惭愧的点头,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家的秘密,他帮沐朔这个忙也本是出于私心,谁承想会一发难以收拾。 “那这位姑娘呢?”洪阶看门口的莫风误。 莫风误一身红装,英姿飒爽,不必一般姑娘的娇弱,此时虽然慌乱,却也言语清楚,朗声对众人道:“我莫家深受汉王大恩,无以为报,只要汉王需要,自当舍命以赴。” “包括你妹妹的生命吗?”陆小凤和花满楼异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同声,然后又是一片沉默。 诡异啊诡异,真是诡异的气氛,连洪阶都看了过来。 莫风误红了眼眶,兀自咬牙:“不错。” 洪阶理了一下事情缘由:“你们的意思是,沐朔和莫家,是奉汉王之命来搅乱秀女大选之事,动摇朝廷。那沐朔为何要让陈修故意提醒呢?” “姐夫说,他们只是想让秀女集体发疹子,大选的时候出洋相,让皇上在群臣面前丢丢脸,并不知道会弄成这样......”陈修已经愧疚了好几日,既担心大姐又有愧于心,惶惶许久,总算解脱。 “不错,这盒胭脂里若是只有普通的银鱼花,并不会致人死地,只是皮肤白皙的人用了,在发汗时会出疹子。”莫道晚在一旁道。 银鱼花草xìng较强,这些秀女一个个养在深闺,又是精挑细选,各个肤白柔嫩,大选之日又要等候觐见圣颜,即便是冬日,估计也都会紧张的出一身汗,这计策倒是果真巧又狠。 洪阶点点头,吩咐盗无:“先把莫家的人关起来,这件事等本官详细调查之后禀报皇上,再做处理。” 莫家一个卖胭脂的商户,抓起来自然也就抓起来了,至于身为户部侍郎的沐朔,却是需要慎重了,毕竟这可是牵涉到朝臣与藩王私相来往的大事。如今朝廷虽然需要收集汉王谋反的证据,却并不到兵戎相见的时候,此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盗无带着莫风误下去,陈修也要跟着去坐牢,被陆小凤拉回来:“你就别凑热闹了,这事不怪你,你姐夫也是迫不得已,否则也不会让你提醒我们蕖芰阁的事了。” 平安并没有供出沐朔,可见他不知道沐朔的身份。而沐朔却知道蕖芰阁里有汉王jiān细的事,想必是这么些年他自己的调查。这一次他既按照汉王的吩咐与莫家联合做事,又暗中把生死簿挂在顺天府大门上,并让陈修故意提及蕖芰阁的事,可以说是多年混迹官场最圆滑的做法了,两边都不得罪,都立了功,将来事发,也自然两边都可以保全。 所谓狡诈,正是如此。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洪阶自然也不会计较陈修什么,让他安心坐下,继续讨论案子,他起身在房里开始踱步:“既然沐朔想两手同抓,应该也不会在汉王这件事情上说谎。可是如果莫家胭脂里只有银鱼花,那这木苏汁是谁加进去的呢?” 花满楼听到这里,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也往旁边走了几步,晃了晃扇子道:“不错,有问题的是莫家胭脂,但莫府的二小姐也是死于这胭脂之下,那日看莫老板的态度,应该的确是不知情才对,所以除了汉王,应该还有人要对这些秀女下手,可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呢?” “问题还不止这一个。”陆小凤跟着他走过去,接着道,“沐朔把我们的视线引到蕖芰阁,蕖芰阁里的平安我们也带出来了,但那本生死簿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蕖芰阁为什么会每隔几年放出一批人来,这些事我们还搞不清楚。” 花七少甩不掉这个赖皮凤凰,两人方才已经默默地从房间左边换到右边了,他都能感到莫大哥探究的眼神时不时从两人身上扫过。 甩不掉,只好妥协,随他去了。 陆小凤见他终于不再躲,忐忑的心稳稳地落回胸膛,右手偷偷摸摸地往后伸过去,轻轻在他挺直的背上拍了一下,以示歉意,以示相思。 “蕖芰阁这个奇怪的传言我姐夫也并不清楚,他只是让我装作无意地跟你们提一下蕖芰阁,是我想到这个故事的,至于生死簿,那本册子的确是他从蕖芰阁出来的人手里得到的,但也一直参不透其中深意。” 生死簿此刻正摊在洪阶的书桌上,他随意翻看了两页,朱砂画成的一排排李子,大小不同,有的上面画了斑点,有的却没有,而且这斑点也是有多有少,整个册子十几页,中间几页却是空白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查蕖芰阁的事?”陆小凤看向洪阶,揪了揪小胡子。 “呵呵。”洪阶笑得十分慈爱,捋着胡须对陆小凤点头,“要查,当然要查,你小凤凰怎么会让这世上有你不解之事呢?这蕖芰阁毕竟在皇宫里,事关重大,还是查清楚的好。” “那汉王的事就不归我管了。”陆小凤就等着他这句话。其实从一开始,得知平安是汉王派来的人,他就不想再查下去了,虽然平时不计较什么江湖朝廷,但这种皇家家务事,他最不待见管。现在正好,趁机一推干净。 果然,洪阶瞬间笑脸一收,开始指着鼻子骂:“好你个小凤凰,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 陈修憨憨一笑,摇头继续暖自己的手,他连件传话的小事儿都做不好,像洪府尹和陆小凤这种玲珑心思,甚至是他姐夫的好算盘,他估计这辈子都学不来一分。 花满楼却并不能放心,汉王是小皇帝的心腹大患,就是他大哥的心腹大患,这件事迟早会有摆上台面的一天。 陆小凤跟洪阶这短暂的暗战得了胜利,忍不住看花满楼,却见他眉间轻愁,岂会猜不到他心思?索xìng现在无事,便拉着他出去。 “要去哪里?”花满楼还不习惯在人前拉拉扯扯的,挣了一下。 “去找老猴子,一起去四海阁,今晚那里有表演。” 洪阶在后面喊:“案子还没破呢?你们不能乱跑,快回来办案子!” “算了算了,让他们去吧,小年轻的,老干正事也不好,过了这把年纪,再玩儿也不尽兴了。”莫道晚摆摆手,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 “莫先生要是言老,那老夫可就该入土了。”洪阶开玩笑。 “哈哈!”莫道晚笑得欢畅,也拉着他出去,“走,我们去找伯易喝酒说话,案子该破得破,这乐子该有还是得有。”伯易是花满舍的字。 盗无吩咐胖瘦捕快去做好将莫家下狱的事,准备回来继续讨论案子,他知道刚才掀开的,不过是帘子一角,很多事情还未明朗。可他一回来就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连大人都跟莫道晚说说笑笑往府外走,在原地呆了片刻,双脚不由自主地也挪了出去目标四海阁。 第71章 先喝酒再看热闹 从初一到十五,整座京城都是张灯结彩,共庆佳节的,尤其到了夜晚,所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几日虽然比不得上元节当夜,烟火盛放,人头攒动,但也是一派过节气氛。 四海阁作为京城至高至华的楼宇,此刻正灯火通明,人影幢幢,隔着几条街似乎都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喧嚣喝彩声。 三楼的雅座里,陆小凤四个人正围桌而坐,从敞开的窗户往下看,欣赏底下大厅正在进行的精彩表演。 “呵,只见过男人表演喷火,没想到今日的是个女豪杰,果然有看头。”陆小凤离得窗户最近,手里拿着一壶酒,表情有几分慵怠,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虽然案子尚未明朗,但这顿酒委实欠的太久,从那一日与花满楼亲近开始,那坛始终未开封的女儿红,一直等到今日,总算能一尝滋味。 司空眼睛一直瞄着酒坛子,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 “司空,你喝这个蜜茶吧,身体余dú刚清,酒还是过几日再喝。”花满楼没提他酒品不好的事,只不露痕迹把酒坛子挪了地方,换成一壶暖茶。 司空摘星苦着脸倒茶:“我请你们来看表演,你们却不请我喝酒,真小气!” 盗无坐在陆小凤对面,兀自沉默着喝酒,似乎要可着劲儿把那坛酒全喝完,一点儿都不给某人留。 花满楼并不喝酒,也同司空一起喝茶,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琴声手指在桌上点来点去,白皙分明的指节弯出好看的弧度,一下就吸引了某只色心贼胆又起的小凤凰。 “这琴声的确动听。”陆小凤抱着酒壶偎过来,悄悄把他的茶碗换走,倒了一杯酒递过去,“你尝一下,十几年的女儿红,味道纯正。” 嘴唇碰到冰凉的酒杯,还有一点温热,却是某人的手指头,一想到这只手曾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花七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沸腾了,拿扇子推开他,微红着脸拒绝:“我今天回去还要和大哥一起睡,不能喝酒。”花满舍向来严于律己,不喜他们几个醉酒而归。 陆小凤闻言心里既酸又涩,却无可奈何,人家是亲兄弟,还是感情最好的那一种,他怎么能要求人家不睡一间房呢,即使他很想这样要求。 不过他不能说,有人却敢说。 “喂,花满楼,你都这么大了,还和你哥哥睡一间房,会不会太娇气了?”司空及时张口相助。 花满楼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从小都是这么被宠大的,因为眼睛看不见,又不习惯有下人随夜服侍,所以只要在家,花家哥哥们都是轮流陪这个幺弟睡觉的,怕他晚上有什么需要。这在每一个花府,都是寻常的事。 “其实现在睡睡也没什么,但你以后有了娘子,总不能还和哥哥睡吧?”司空再接再厉。 “咳咳。”陆小凤一口酒呛了满桌,娘子? 花满楼也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 嘿嘿,成功让两个人惊慌失措的司空摘星笑得眼睛一眯,不让我喝你们的酒,我也让你们什么都喝不成! 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提起这件事,虽然平时也就心照不宣了,但公然说出来,还是又几分尴尬。 “你们两个的事,陆小凤好说,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阻力,花满楼呢?桃花堡会同意你们俩的事吗?”盗无似乎也喝够了,连话都多了起来。 陆小凤看一眼花满楼,手臂与他的紧紧相依,耸了耸肩道:“不同意,让他同意不就好了,有些事可以妥协,有些事却是一定要至死不渝的。” 花满楼茶没喝进嘴里,但心中却一阵暖意,羞赧也淡去了几分:“其实有几位哥哥在,我也不必替花家传宗接代,这件事可能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困难,只是他们现在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虽然两个人相处时,花满楼会羞涩,会拒绝,但一旦涉及到心意之事,却是始终坚定不移的,这一点正是陆小凤每次死缠烂打色胆包天的倚仗,大概也是两个人之间独有的情趣。 “花满楼。”捏住他微凉的手指,把温度传递给彼此,温暖如春的雅间内,顿时情意款款。 “恶......”司空脸上闪过一丝苦涩,转瞬即逝,他又装模作样呕了一声,然后在陆小凤警告的目光里拍桌而起,一把拖回酒坛子,抱着就要喝,“来,我敬你们两个,肥水不流外人田,没便宜了那些姑娘们!” 陆小凤和花满楼被他逗笑了,却没有再拦他喝酒。 外面新月如梭,纵使他们两个互表心意,情深意重,可却还有人依然困守在迷城之中,恐怕只有一醉,才能缓解心伤了。 楼下的热闹渐渐散去,表演已经结束,司空摘星抱着坛子没喝上几大口,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流了几滴伤心泪,红着鼻子睡去了。 “挹彩宫的事,你怎么看?”盗无拿过一边的外袍替他盖上,又把他抱着的酒坛提走,换上一壶热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再坐下来却是开口就是正事,仿佛刚才担心的人不是他。 “既然不舍得,既然很担心,为什么还要一直欺负他?”陆小凤跟司空摘星从前常在一起,知道他一些事情,这么多年的煎熬也一直看在眼里。 盗无不回答,这么多年,司空问了多少次,他也从未回答。 花满楼虽然并不像陆小凤那样清楚,但看两人平常相处的情形,大概也猜得出来,便跟着劝:“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沟壑,总抵不过情意两个字,人生漫漫却又短暂,你也不想这一生纠结躲避,等白了头发再来后悔遗憾吧。” “就是这个意思!”陆小凤拍一下桌子,极其赞同,“盗无,是个男人就爽快地给一个jiāo代,司空看着随遇而安,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其实就还是个一根筋的孩子,你比他大上四五岁,就冲着以前师兄弟的情份,也不能让他这么痛苦下去。” 盗无右手握拳放在桌上,深陷在外袍中的司空,正在睡梦中咕咕哝哝,他一下想起十几年前青冥山上,那个连路都走不稳,却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家伙,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闲时捉鸟,忙来爬树的他,就没有一刻是安静的,却每次都有耐心陪自己练功静坐,一陪就是十几年。 这几年他心里的委屈难过,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可是有些事,也不是仅仅靠心疼就能解决的。 “先说正事吧。”今晚喝了太多酒,声音沙哑苦涩得像在泪水里浸泡过。 陆小凤捏了捏花满楼的手心。唉,这种事旁人劝是劝不来的,还是看他们两个人的造化吧。 “莫家胭脂里的蹊跷我们已经知道,但挹彩宫里那些秀女虽然暂时地迷失心智,但她们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看起来不像是在胭脂里下木苏汁的人做的。”花满楼道,“下木苏汁的人,似乎是一心要取这些秀女的xìng命。” 陆小凤路上已经听花满楼说了白天的事,仰头一口咽下杯中的酒,倒了杯清茶进去,对两个人道:“我猜了一个人,要不要说?” “说。”盗无支起身体。 花满楼却手一紧,桌子下踢了踢陆小凤脚,显然是不赞同他说。 “没事。”陆小凤宽慰他一句,然后沾着酒杯里的水,并不直言,只在桌上写了个字。 房间里沉寂半晌,盗无眼神从陆花二人身上扫过:“你们两个都是这样想的?” 陆小凤往后一靠:“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xìng,只有这一种,不相信也要相信。更何况从当时的情况和那位的反应来看,他似乎连隐瞒的意思都没有,也就是事发突然,大概过几天,花满楼他大哥和洪大人也能想明白其中关键。” 梨花木桌上的水字渐渐淡去,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还能看出来是个朱字。 进挹彩宫之前关于秀女的一切事情,已经因为胭脂的出现而加强防范过了,最后一遍检查也没有任何纰漏,所以这问题只可能出在挹彩宫里,而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挹彩宫再动手脚的,就只可能是内廷的人,再往上想,‘主谋’是谁不言而喻。 当今这位小皇帝,无甚政绩,无甚英名,但却安然无恙地在这天下至尊的位置上坐了两年,虽然外有藩王,内有贪官,但国库不空,朝政不乱,让人对这位小皇帝颇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意味,完全看不透。 不过这小皇帝有一点却是毫不掩饰的反抗到底大婚。 先前也说过,若不是花满舍联合了十三位大臣上书,估计这次的秀女大选,皇帝根本不会松口。而且事实上,即使他被迫松了口,也撂下一句选可以选,选不选得上就不是他们联名上书能决定的了。 那些在挹彩宫无故发疯的秀女,御前失仪,当然不可能再入后宫,但对她们自身倒也无甚损害,顶多各回各家,各找人家罢了。 所以这完全像是小皇帝为了逃避立后而做出来的事。 幸好千重不在,否则肯定伤心极了,皇帝竟然找那群宫人们来办这件事而不找自己。 “反正皇帝还小,再过两年大婚也无不可。”陆小凤虽然觉得这小皇帝胡闹,但这等真xìng情的人,反而欣赏,“顺天府查一查也就算了,估计洪老头明白过来,也就知道该怎么做。” 盗无没说话,他负责京中百姓安危,这种和皇帝较量的事,就jiāo给洪阶和花满舍他们吧。不过倒是刚才花满楼的小动作让他不满:“陆小凤说就说了,难道我还会告密吗?你这护的也太过了。” 花满楼含笑不语,似乎欣然接受这份指责。 陆小凤却看不得他被人指责,一颗花生米丢过去,被盗无偏头躲过:“你这狗咬吕洞宾的,他不是怕你去高密,是怕隔墙有耳,若是我们私底下议论皇帝,传到他耳朵里,倒霉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这神捕司总捕头,毕竟我们可不是什么朝廷命官,身在江湖,小皇帝想管也管不到!” 盗无缄默,无声饮下三杯酒,理亏啊理亏。 正说着呢,忽然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四海阁里传出一阵喧嚣声,惊动了他们几个,连睡着的司空都踢了外袍,蹭地跳起来,声音含混不清地喊:“有热闹,什么热闹?!” 盗无放下酒杯,弯腰拾起自己被踩在脚底下的外袍,憋屈啊憋屈。 “去看看?”陆小凤询问花满楼的意见。花满楼点点头,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往外走。 现在月上中天,阁里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他们站在栏杆处往下看,宽敞的大厅里正聚集在一堆人,高声争辩。 “太监?”陆小凤看了一会儿,对这些人的身份甚是诧异。虽然他们穿着便装,又特意掩饰,但还是能看出这些人是从宫里出来的。 “现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太监在这里?”花满楼也奇怪,宫里虽然允许太监有出宫日,但却也是严格的要求时间,这深更半夜的,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陆小凤两边看一看,揪过来一个送茶的小厮,问他底下是做什么。 “似乎是那个表演喷火的姑娘偷了他们的东西,他们正在理论。” “偷东西?”揉着眼睛晃悠出来的司空摘星一下来了兴致,“同道中人啊!我得去认识认识!”然后扒着栏杆就跳了下去,跟在他后面的盗无伸手拉,没拉住。 “你这确实不好管。”陆小凤同情地拍拍他,“晾着也好,不然你太累。” 等三个人从楼梯上走下去,底下已经吵得不可开jiāo,司空摘星挤到正中间,吵架不嫌人多地添油加醋,帮着里面那位姑娘一起和外头一堆人理论。 “这世间物有相似,你们凭什么说人姑娘的钗子是你们的,人姑娘还说是你们见着这钗子别致,又仗着人多,才想据为己有呢!”司空摘星睡了一会儿,能量bào棚,叽里呱啦一顿吼,“来,不是说这钗子你们的吗?叫一声,看会答应不,会就让你们带走!” 那四五个小太监平时都不怎么会吵架,方才也就是欺负那姑娘势弱,司空摘星也一加入,立刻气焰就低了,但一个个还是强撑着不肯走,非说那只钗子是姑娘偷得,说不上来竟然直接动手,拿尖指甲戳人。 陆小凤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对面也走来一个中年男子,正是这四海阁的谭总管。 第72章 璃妃 “这四海阁不是菜市场,各位如果要吵架,请出去。” 四海阁作为京城三座高楼之一,背景深不可测,谭总管一出来,那群太监立刻慌了,赔着笑道歉,收拾东西就要走。那个表演的姑娘更是害怕,躲在司空后面一句话不敢说。 “这是第一次,我姑且不计较,若再有下次,就请莫要再来四海阁了。”谭总管眉宇锋利,淡淡两句话,成功地解除这场闹剧。 陆小凤抱着胳膊站在花满楼身边,眼神无意之中扫到司空摘星后面的那位姑娘,只露出个脑袋来,他这才看到,对方如雾秀发之上,chā着一只木钗,钗头上却不是花不是珠,而是两颗玻璃,圆形有凹陷,一个透明有蓝色,一个透明有粉色,串在一起chā在镂空的木钗上,看上去平平常常,并不是十分好看,顶多清新别致。而且玻璃这东西虽然并不常见,但这姑娘是表演班子的,大概去哪个大户人家表演时得了赏赐也无不可,毕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这些不该在此时出现的太监,为何要夺这样一件东西呢? 陆小凤跟盗无招了招手,示意他去拦下那几个已经走出四海阁的太监,他和花满楼,就站在那里等谭总管走后,和那位姑娘说几句话。 “陆大侠,花公子。”可是谭总管眼睛一转看到了他们二人,竟然走过来打招呼。二人只好回礼,这四海阁他们也并不常来,与这位传说无所不能的谭总管也并无jiāo情。 “陆大侠,上次西门大侠在这里饮酒,还有一位小公子作陪,但他们走之后留下了一件东西,我不知万梅山庄所在,也无处可送,正好见到陆大侠,不如jiāo给陆大侠,先行替西门大侠保管如何?”谭总管忽然提起一件事。 “什么东西?”陆小凤不以为意,“你留着等西门吹雪再来时给他不就行了。” 自从蜀中回来,就再没西门吹雪和余喜的消息了,不知这二人回到万梅山庄又发生了什么事,黑眼圈也被他们带走了,现在被谭总管一提,还真有几分想念。 “不知道黑眼圈长大了些没有。”花满楼果然也想到了那只有个威风爹爹的杂种小银狗。 “你想它了?那我让暗卫去万梅山庄抱回来。”陆小凤回头道。 四海阁外正趴在墙头上赏月亮的暗卫们集体咆哮准姑爷你还不没进花家的门呢!俺们不听你使唤! “陆大侠?”被忽视的谭总管表情很严肃,“这东西......”可是他刚说了半句,忽然一个小厮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谭总管再开口时就换了语气,“好,那我们就等西门大侠再来时还给他好了,陆大侠,打扰了,请继续好好玩。”说完就走了。 陆小凤看花满楼:“他这什么意思?”花满楼摇头,这四海阁的事,他也并不怎么了解。 司空摘星已经带着那位姑娘过来,还冲谭总管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凶巴巴的,一点儿都不可爱!”“你不是就吃这一套吗?”陆小凤取笑他一句,然后避开他伸过来的拳头,走过去问那位姑娘:“我可以看一下你的钗子吗?” 姑娘见他与司空认识,便不拿他当坏人,拔出钗子里递给他,强调道:“我真的没有偷他们的东西,这钗子是几年前去一个大户人家表演时,那家夫人赏我的。这钗子我已经戴了几年,你们看,已经有些磨损了。” 陆小凤仔细看了看,果然钗子的边缘已经都磨得发白,是戴了几年的缘故。 “你可以把它卖给我吗?”陆小凤还是觉得那两颗玻璃珠子有古怪,圆圆的形状,中间有一条浅浅的凹陷,里面有斑斑点点的蓝痕或红痕,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姑娘犹豫了一下。“或者我用这个来换。”陆小凤变戏法一样,手中忽然多了一根金镶玉的发簪,果然姑娘一下就被吸引了,红着脸点头。 “你搞什么?用一根金钗换木钗,脑袋坏掉了?”司空摘星等姑娘走了,夺过来那把木钗看,怎么看都不像是名贵的样子。亏了,太亏了。 “我自有用处。”陆小凤拿回来,故作神秘,看花满楼,“我们走吧,盗无大概把人拦下了。” 可花七少的表情很微妙,陆小凤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果然,七少微微晃着扇子,若无其事开口:“陆兄,你随身带着姑娘家的金簪,是等一下要去赴哪位美人的约吗?那不如我和司空先回去,就不耽误你了。”说完之后翩然出门。 “哈哈哈!”司空摘星看陆小凤急赤白脸跟上去解释的模样,在那儿跺着脚笑。 盗无在四海阁不远处的街上拦下了那五六个小太监,那些小太监被这尊黑煞神吓得直哆嗦,站都站不稳。花满楼和陆小凤一前一后到,他们像看见了救命神仙一样。吓死咱家了,差点以为要被灭口了。 陆小凤见花满楼没走,微笑着站在那儿,就知道他方才是在与自己玩笑,真是的,吓出了一身冷汗,以后那些女人家的东西,他还是再也不碰为妙,天知道那根簪子是什么时候跑到他袖子里去的,反正刚才一摸就摸到了,一时没多想,只顾着能换到那根木钗子。 “这个,到底是什么?”把木钗递过去,他问那几个太监。 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劲儿地摇头。 陆小凤看了一眼盗无,盗无默默地把缠着黑金丝的手臂露出来,在他们面前握了握拳头,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暴力气息,扑通几声,两个胆小的已经跪了下去。 “我们说,我们说,好汉饶命啊......” 然后就是争先恐后地叙述,原来他们果然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在街上逛过了时间,就想着到四海阁呆上一晚,结果看表演的时候见到那个姑娘头上戴的钗子,很像以前宫里面的东西,就这么吵了起来。 “这两颗球很普通,你们怎么会认定是宫里的东西?”陆小凤不解。 “回好汉的话,那不是球,是李子啊!”一个小太监靠在墙上回答。没办法,旁边黑煞神的气场太强大,让人腿脚发软。 李子?陆小凤心里一震,花满楼也收起了扇子,拿过来木钗摸了摸,果然有几分相似。只是不提及的话,轻易联想不到,只以为中间的凹陷不过是制作时候的误差。 三个人同时想到了那本生死簿,生死簿上画着的,就是一颗颗李子。 “俗话说,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为什么宫里会有人用李子做钗?”花满楼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那几个太监。 几个太监又是一阵哆嗦沉默,似乎不敢讲一样。总捕头大人只好再次上场,这次是微微挪了挪脚,抬手去拍衣服上的灰尘,果然他一抬手就吓得几个刚站起来的太监又跪了下去。 “回,回好汉的话,以前宫里有个娘娘,特别喜欢吃李子,太医说李子伤身,不让她多吃,她就命银作局做了各种李子形状的首饰,宫里就这么独一份,所以我们才说这钗子是那个女子偷的......” “原来是这样啊,还以为是什么值钱东西,好了,你们走吧!”陆小凤收起木钗,冲盗无使了个眼色。盗无继续他冷面总捕头的样子,淡淡说了个滚字,那几个太监就屁滚尿流地蹿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花满楼说了一句。看来,蕖芰阁的事有眉目了。 “你明天去问一下千重,打听一下那个娘娘的事,顺便问问宫里有没有失窃财物的案子,我和花满楼再去一趟蕖芰阁。”陆小凤对盗无道。 第二天下午,回到顺天府的人各有收获。 原来,先皇曾有一位妃子,璃妃许氏。正如她的封号一样,特别喜欢玻璃器具,又爱吃李子,受宠时候,先皇特地吩咐银作局给她宫内制作了一大批玻璃饰物,上到头上所用簪钗,下到鞋上所踩珠串,无一不是用玻璃所做。但如此受宠的璃妃娘娘,却在一个大雨滂沱之夜突然暴毙身亡,所住琉璃轩也被随之封锁,再无人进。 这是二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现在的皇帝还是太子,千重也只是随着刚刚随着父亲在宫内行走,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缘由。 至于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个人这次去蕖芰阁,却是见到了那位管事大太监华海生,四十来岁的年纪,身形臃肿,面庞却精瘦,大概是一直呆在房间的原因,整个人都是灰白色的,散发着一种萎靡yīn沉的气息,他听说陆花二人是来询问蕖芰阁以命换命的传言,呵呵冷笑了一会儿,突然浑身打起哆嗦,底下小太监立刻送上yào给他吃,大概是平时旧疾。平静下来的华海生,甩出一本边缘残破的书来,就又捂着胸口进了房间,再没有出来。 “大明海志?”洪阶翻看陆小凤递过来的书,装订极其简单,没有印刷日期,也没有印刷局的名字,看上去像是私自刊印之物。 陆小凤站在那儿扭腰转脖子,昨天晚上好像睡落枕了,一天后颈都疼,那本书他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记载的都是海滨州县一些稀奇古怪之事,其中有一页折起来的,正记载了闽东古田县发生过的一件奇事。古田县盛产青玉,又名玉田县,这里有一户制玉的人家,因此发迹,便举家迁往福州府,不料三年之后,这户人家一对双胞胎儿女忽然双双生病,yào石罔效,夫妻两个带着孩子四处烧香拜佛,散尽家财,所有方法都用尽而不得善果之际,一个自称游方散仙的道人来到他们家中,说是三年前他们采玉时毁了一块养玉的福地,致使一对天然的并蒂双玉无缘出世,司玉仙恼怒,便要将他一对儿女的灵魂捉去养在玉中。夫妻二人向道士寻了破解之法,所谓以命换命,去当然采玉之地,三叩九拜,许愿以自己夫妻xìng命jiāo换儿女,果然数日之后,一双儿女醒来,安然无恙,夫妻两个却在睡梦中离世,被合葬于采玉之地。至于用xìng命养出的那块并蒂玉,却无人得见了。 这个故事听来不过一个奇谈,大概是为了颂扬父母爱惜儿女胜过自己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所谓以命换命,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这个故事里有青玉,那位璃妃娘娘却像喜欢玻璃,似乎有共通之处。”花满楼一边拉着陆小凤到旁边坐下,替他揉捏肩膀,一边提醒众人。 “你是说璃妃的死与玻璃有关,而有人是为了让她复活才以命换命,太可笑了,更何况璃妃早已死了十几年了,尸体都化成灰了,怎么可能活得过来?”盗无从来不信鬼神之事,万分嫌弃。 陆小凤此时心里那个舒爽啊,一脸享受,哼哼唧唧地弯着嘴角:“复活也得有人死才行啊,这蕖芰阁里可是非但没有死人,反而还好端端地出来五十个人。” “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胭脂的事,不是会死五十个秀女吗?”在发现汉王的yīn谋之前,他们可是以为这两个案子有关联的。 陆小凤睁开眼,亮光一闪,盗无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在胭脂里下木苏汁的人,目的就是要取五十名秀女的命,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他们再无其他举动呢?而宫里那五十个人,也安安分分地各做各的事,这个案子就像一个有头无尾的怪兽,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也让人无法再推敲下去。 “也许是我们想的太复杂,对方只是想阻止这场秀女大选,并不存在什么yīn谋。”花满楼感觉某人的脖子越来越靠后,几乎都快搁到自己独自上,嘴角一勾,拇指和食指一拧,某人哼哼唧唧的声音立刻变了调。 “那是什么人要阻止选秀女?”盗无对两个人分析案情还有时间打打闹闹的举动表示眼不见为净。 陆小凤龇着牙耸肩:“很多啊,比如说小皇帝,家里有闺女还不到年纪的大臣,或者是想让小皇帝断子绝孙的人.......”他还正数着,脖子后面又挨了一下,花满楼轻咳一声,提醒他小心说话。这是洪阶的书房,可不是昨夜四海阁的雅间。 吸了口气,陆小凤抬头去看洪阶,却发现老洪头正揪着自己的胡子皱眉发呆,一副要把胡子揪下来的纠结模样。 有问题,大有问题。陆小凤起身走过去,猛地吓了洪阶一跳:“嘿,想什么呢!这大白天的消极怠工,对得起你那点儿俸禄吗?”洪阶胡子一颤,抬胳膊就把手里的书砸他脑袋上没大没小,不成体统。 “大人,你有什么想法?”苦命的总捕头大人破个案子各种被殃及,拾起落在他脚下的书,开口问道。 “唉,其实你们提到玻璃,我才想起以前发生在银作局的一件事。”老人家讲古模式开启,三个小辈顿时眼睛亮闪闪地竖起耳朵。“大概也是两年前的样子,宫里出过一次失窃案,当时本官曾陪同大理寺卿一起调查过这件事。” 两年前,失窃案?洪阶突然想起这么一件寻常的案子颇为奇怪,但直觉告诉他们所有人,这之中必有关联。 第73章 求婚了? “当时这案子轰动了整个皇宫,因为一直找不到赃物的去向,所以都传言是闹鬼。不过这闹不闹鬼的,在宫中隔段时间都要来那么一次,我们自然也是不相信的,可让人着实不解的是,我们调查了所有宫门,也搜查了大部分房间,就是找不到失窃的财物。” “到底丢了什么?”陆小凤不耐听这老头子讲个故事久久说不到关键。 “难道是玻璃?”花满楼忽然开口。 洪阶看了一眼他:“你怎么知道,听你大哥讲过?” 花满楼摇了摇头:“我没有听大哥说过,是世伯刚刚说从玻璃想到这个案子的,我就猜测是玻璃。而且......如果在宫内找不到赃物又没有运出去的话,那只能说明一点,就是已经销赃了。” “怎么销赃?”陆小凤这次是不解了,一大堆的玻璃器具,烧烧不了,砸砸不完,怎么可能在所有人面前销声匿迹? 花满楼合拢了扇子,自己说出来都带着几分不确定:“吃进肚中?” 陆小凤和盗无张了张嘴,却没法反驳出来。吃进去?果然是个销赃的好办法,只不过那可是能伤人的玻璃,怎么吃? 可是洪阶眼睛却亮了亮,摇头称赞:“楼儿啊楼儿,难怪你大哥常在我们面前说他这宝贝弟弟博览群书,通晓百事,是世间少有冰雪聪慧之人,现在看来此言果然不假。要是两年前你在皇宫,那我们也不至于白白费了许多功夫破案了。” “真的是吃下去的?”陆小凤和盗无面面相觑。江湖上那些耍把戏的他们不是没见过,说什么吞剑嚼石,其实大部分都是障眼法,就算有一些奇能异士,当真能把剑chā入口中,但直接把玻璃嚼吧嚼吧咽下去的,却是从来没见过。 “大哥太夸张了,我只是之前偶然有在书上见过,说北方有饥民,吞土嚼瓦以生。”花满楼谦逊地笑了笑,解释道,“当时觉得奇怪,后来就翻看了一些医书旧典,上面确实有提到过类似疾病。” 洪阶点头:“不错,如果不是碰巧亲眼看到那名宫女用砖块砸碎了玻璃,嘎嘣嘎嘣咬碎吃进肚中,我们也绝对不会想到有人竟然能咽下那种东西,后来询问了太医院一个资深老太医,他说这是一种病,称之为异食。” “或异食,或嗜异,各有各的叫法,但这种病非常少见,书上也不曾记载治疗之法。世伯,后来那名宫女怎么样了?”花满楼向来对这种奇闻异事很感兴趣。 “盗取宫中财物是大罪,但姑且念之不是出于本意,所以打了板子赶出宫去了。”洪阶回想道,“对了,现在想想,那个宫女似乎就是那个妃子宫里的。” “哪一个?是璃妃吗?”陆小凤追问。 洪阶捋啊捋,快把胡子捋下来了,摇头当时他尚且是随从办案,案子的细节也并不一清二楚。 “两年前的事,宫里一些老太监应该还记得,我去找人问问。”陆小凤行动力十足,起身就要往外走,就被花满楼拦住了。 “宫里的事还是不要随便打听的好,尤其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涉及到一个不明死因的嫔妃。”花七少考虑问题很周全,仔细道,“而且华海生用书来提醒我们线索,也许就是因为背后的秘密事关重大,他不敢说或者不能说,再去宫里打听恐怕其他人也跟他一样。” 陆小凤恍然大悟,惭愧道:“是我冲动了。” 花满楼反倒一笑替他开脱:“你不是冲动,你是已经确定那名宫女就是出自璃妃宫中,而蕖芰阁的事已经就与这位璃妃娘娘有关,所以才想去求证一下。” 陆小凤一眯眼,小酒窝在英俊的脸颊上盛满了外头照进来的夕阳余晖,暖暖的好舒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被秀了一脸又一脸的总捕头大人很郁闷,更怀念那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冷厉的眉宇之间染上一抹困惑或许,人生不满百,怜取眼前人当真胜过常怀旧事结。 “或者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大哥?”洪阶同花满楼说,“他曾在宫中藏书阁呆过一段时间,或者看到过什么记载也说不定。” 陆小凤小酒窝一平,挠了挠后脑勺,为难地拽一拽花满楼的袖子唉,又要去见你大哥,感觉有点小可怕。花七少是无奈地晃了晃扇子。前几日他避着陆小凤没见,花满舍已经逮住他旁敲侧击了好几番,连回家成亲这种事都拿出来说了,也不知道他这三十的人了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其余五个哥哥也都是无妻一身轻,怎么会轮到他一个老幺先成亲? 但案子该进行还是得进行,盗无还要去审牢里的莫家人,陆花二人回花府。临出门前,洪阶忽然又叫住了他们。 “诶,陆小凤啊,怎么一段时间不见,感觉你破案没之前那么灵敏呢,这次的线索还是楼儿先发现的,你这是碰上什么事了?”洪阶就是随便一说,走到门口的两个人却是齐齐一紧张。 虽然现在已经差不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这种一会儿被人问一遍的感觉还真是挺惊心动魄的,尤其是两个人的长辈。 “咳,是遇上件大事儿。”陆小凤感觉到花满楼的紧绷,很快冷静下来,顺了把头发,回头靠在房门上正色对洪阶说,“这事儿可事关我这江湖浪子的后半生幸福,老洪头,还要请你多帮帮忙。” “后半生?你要成家了?”洪阶被他吓了一跳,随即连声应道,“这是好事啊!虽然你平时无拘无束了点,但眼光还是不会有错的,只要人姑娘也同意,这主婚的事,洪大人一定替你办得圆圆满满!” “我以前眼光好不好不知道,但这次确实是极好的。”陆小凤嘴角含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花满楼,“而且极其幸运,那‘姑娘’也同意。老洪头,你可记得你今天答应我的事,将来主婚,你若是敢推辞,我必定让你这顺天府不得安宁。” “好说好说。”洪阶是谁啊,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做了这么些年,智计过人,断案如神,此刻觉得陆小凤这话里有话的样子,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关键的地方去,不过这应下的事,却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出了顺天府,走在回花府的路上,花满楼故作从容问身边的人:“原来陆兄已经说亲了,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好姑娘,日子是几号?在哪里摆宴席?到时候也好送上薄礼一份,祝贤伉俪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陆小凤左手搭在右手肘下,食指在上唇来回划过,不知是紧张还是放松,闻言低低一笑:“我这位好姑娘,是姑苏桃花堡的‘桃花娘’,日子由他定,筵席随意摆,反正这一生,我随时都可以奉陪。” 花满楼白如良玉的脸一下红如朝霞,清雅俊秀之余,平添一抹风流。这也难怪,七岁之前,桃花堡每逢举行桃花节时,大家都知道花家七少爷乖巧可爱,唇红齿白,像天上神仙座下的送福小童子,所以每次坐在最漂亮的桃花树上的小桃花娘,都由他来男扮女装,连江南第一美人的千金都比不得他玲珑剔透。 “如何,小桃花娘,可愿意与我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吗?”虽然此刻日落西山,时间不够好;长街熙攘,地点不够好;案子未破,状态不够好,但yù与身边人绾发结同心共此生朝暮的心情,却永远足够最好。 花满楼垂下头让一缕长发遮住眸中惊喜慌乱,避而不答:“怎么现在说这种事,不是还要回去问璃妃的事吗?” 陆小凤心中微微失望,但并不灰心,其实他问出这个问题,心中也是十分忐忑不安,此时倒是松了口气:“没事,就是方才顺着老洪头的话想到了而已,不过......”他抬手替花满楼挽在耳后那缕长发,“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你要早早定好日子才好,我的聘礼可是从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什么聘礼?!”花七少被他隔三差五的不规矩言行锻炼得逐渐脸皮厚了起来,闻言直视过来,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尽,言辞却是十分坚定,“为什么是聘礼,难道不该是嫁妆吗?” ...... 陆小凤一口气堵上嗓子眼,憋得脸通红,不知该喜该悲,喜的是花满楼考虑过成亲,悲的是他竟然还考虑过上下!这难道不是已经默认了的事吗?羞涩的连做个春梦都要别扭好一会儿,在自己手上泄了一次更是别扭好几天,他难道竟然还想着要压倒自己不成?果然是无所畏惧的花七少啊! 聘礼嫁妆的事,就和所有在上下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的夫夫一样,暂时搁置下来,等到了时候再见分晓。 回到花府,一股严肃的气氛立即惊醒了还打算继续羞涩而激动地谈论上下问题的夫夫,花满楼听到熟悉的哭号声,神色一凛,快步冲进了花厅。 “大哥,你在做什么?” 花厅里,花满舍神色淡然地坐在上座,小花平哆哆嗦嗦跪在房间中央,花满舍的一个暗卫正拿着一块木板,一下一下打在花平瘦弱的背上,虽然暗卫下手很轻,但花平的背上已经是衣衫破烂,有血迹浸出了。 花家老大老二老三都已经从桃花堡出来,各有各的府邸,但这花家家法却都是一脉相承的,暗卫拿的那块木板,就是桃花堡后山的桃花木,教训花府下人用的。但花老爷为人宅心仁厚,到了晚年尤其菩萨心肠,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体罚下人的事了,花满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皱了眉站在花平身边,看着他大哥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委屈和怒意。 好像自从被陆小凤得知自己的心意,喜怒哀乐这种种情绪,他都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常常保持在一种未发的境地了,反而一次次体会各自的不同之处。不过发而也中节,倒是并没有完全脱离中与和的范围内。但情之一字最难掌控,变数众多,大概迟早有机会体会一把脱离的滋味。 花满舍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不忍,差一点就心软了,却在看到陆小凤随之进门后又沉了脸,冷着声吩咐暗卫:“继续打。” 陆小凤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这是杀鸡儆猴了,花大爷真正想打的,是自己这个拐跑他宝贝弟弟的人渣才对,而且不止花大爷,大概远在苏州府未归的花二爷,还有尚未露面的其他诸位花家哥哥,都会找机会狠狠揍自己一顿的吧。 “大哥如果心里有气的话,不妨打我,花平是我让他留在家里的,他听主子做事,再替主子挨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陆小凤第一次听花满楼这么咄咄逼人说话,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唉,为什么自己不是个姑娘呢,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嫁入花府不用他为难伤心了纯粹只是想一想,丝毫不会决定上面讨论的嫁妆聘礼问题,该争取的权利还是必须要争取滴! 花平哭得小脸都花了,哽咽着叫了一句少爷就说不出话来,比起疼更多的是丢人,没办好少爷jiāo代的事,还连累少爷与大少爷吵架。 花满楼朝外面叫来暗风(暗卫一二三四号写着太麻烦,以后正式更名暗卫风花雪月了哈看名字就知道跟他们准姑爷一样不是什么正经人的说)让他扶花平下去擦yào。花满舍沉默地看着他的一系列举动,并没有出言阻止,反而摆了摆手,让自己的暗卫下去。 陆小凤察觉花满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脸上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收起一贯戏谑随xìng的态度,花满舍没让他坐,他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笔直挺拔地站在那里,看上去似乎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 “七童,你二哥明日就返京了,见过他之后,你就回苏州去吧,我已经告诉爹这件事了,正好赶得及在家过十五。”看得出花满舍对自家弟弟果然是十分宠爱的,事到如今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 “大哥,你可知我今年多少岁了?”花满楼也随陆小凤一起站着,忽然问他大哥。 “再有两个多月过了桃花节就满二十一了。”花满舍回答完了才明白花满楼所问何意,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一角,表情有一丝生气。以前多么乖巧温顺的一个弟弟,如今却为了一个臭男人一再和他作对,实难容忍。 花满楼还要再争辩下去,陆小凤偷偷地在后面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按兵不动,自己开口道:“花满楼,离你的生辰还远的很,现在跟你大哥要礼物也太心急了,不如先说正事吧。” 花满舍丝毫不领情,十分冷淡地看着他,口吻疏离:“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事,陆大侠一个外人,会不会管得太宽了些。”他不像花二爷一样严厉,但这种冷漠的态度更伤人。也就是陆小凤脸皮厚,心的皮大概也厚,笑了笑没说什么,连花满楼想替他辩驳几句都被他拦住了。然后简明扼要地把璃妃的事情说了一下,花满舍倒是耐心听完了,公私分明向来是他自豪的一点。 陆小凤没有留在花府用晚饭,所以花七童这一晚上,都没再跟他大哥说一句话,吃饭的时候,也是小猫吃食一样随意挑了两口就回房了,连个晚安都没有说。 花满舍知道他心里因为自己说陆小凤那句话不痛快,但为了不让他将来受更大的伤,现在小小的一点别扭,尚且在可以自我愈合的范围之内。所以他吩咐管家过会儿送些宵夜过去,自己带了人急匆匆进宫,璃妃的事他还是要到宫中查阅一下记载才能弄明白,至少也可以跟看守藏书阁的黄公公询问一下。 管家算好了时辰,端了盘热腾腾的点心给小少爷送过去,结果敲了许久的门,都等不来回答,守在院子外的暗卫们也通通不见踪影。 唉,小少爷什么时候都长到看不住的年龄了,时间真是过得比他翻黄历还快,不过小少爷都看不住了,为什么大少爷还一直一个人呢? cāo心的管家又把点心捧回厨房,然后坐在门槛上一边赏月一边替他家这几位爷担忧终身大事。 第74章 双相阵 吃遍天里,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对坐饮酒,从窗户外看远处的街道行人,这月色下的京城,依然繁华。而老板陈修因为替他大姐夫做了件亏心事的缘故,这阵子一直避不见人,听说今日到城外布施去了。第一个被发现死去的那名秀女的身份,其实也是他亲自调查出来,还请了一场法事超度亡灵,以示歉意。虽然这件事根本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陆小凤劝过他,但碰上这号世间少有的老实蛋老好人,也只好随着他去了。 “诶,好像是花满楼!”司空喝了两杯,醉意朦胧,趴在窗户上数人头,看有多少不归人,结果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今天下午花满舍的那句外人,的确是戳痛了陆小凤,所以这酒,他喝得有几分苦闷,违背了自己只在高兴时饮酒的原则。从外到内不过是两个字的距离,可他却不知道要走多久,尤其两个人明明彼此相许,为何却不能日夜相守? 听到司空提到那个正在心念之间品味的名字,起身去看,果然街灯昏昏之下,熟悉的身影正穿过夜风往前独行,这条路走过去,有几家茶舍,几间当铺,还有......罗雀客栈。 他是去找自己的吗?陆小凤顾不上喝完手里的酒,隔着窗口就跳了下去。 “呼!”司空摘星被他吓得酒都醒了大半,然后看着他匆匆追过去的背影无声苦笑。这只陆小鸡多么幸运啊,他喜欢的人恰好喜欢着他,就算好事再多磨又如何,终究是彼此值得的好事。可这世上并不都是这样幸运的人,豁达如他,机敏如他,却有许多说不得倒不出的苦水,只能默默尝了一遍又一遍。 吃遍天离神捕司几条街道,隔着重重屋檐,他实在看不清,此时的神捕司里,那人是否还在为案子皱眉,但却知道,他绝不会在为自己柔肠百结。 天上月还有数日便圆,他的心,却待何时才能圆满呢? 取过陆小凤留下的半壶酒,仰头灌了一大口,醉吧,他们都不需要醉,那就让他醉好了。 可是还未喝完,忽然觉得楼下的街道一时寂静了,连风都不吹过的寂静。他直起身体去看,就见方才还稀稀落落有几个人的路上,空dàngdàng的只剩下淡淡的雾,rǔ白色的雾,薄薄一层,轻轻地浮在空中,一个同样泛白的轮廓隐隐约约勾勒出来又散去,司空忍不住拍了拍脑袋,是醉了吗? 酒气上头,他觉得眼眶有些湿热,而视线模糊中,有谁在唤他的名字。 阿坦,阿坦? 司空摘星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一双眼瞪得圆圆的,紧紧扒着窗户探出身子,努力想看清薄雾里的人。阿坦?谁在叫他,谁还记得他叫阿坦?师父说,阿坦已经死了,他是司空,不是阿坦。 雾气越来越浓,他越来越看不清,只好把半个身子都伸出去,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他就栽了下去。 ...... 却说从窗户里跳出去追花满楼的陆小凤,一路上他已经走得很快了,可是眼前的花满楼却走得更快,一直跟进了罗雀客栈,他转过楼梯拐角,刚好看到花满楼推门进去。 惊喜之余不是不有那一丝疑虑的,花满楼这样恪守礼仪的,怎么会不敲门就直接进去?但是花满楼主动来找他的喜悦还是压盖了这一点点的困惑,他紧走几步冲过去推开门,一个‘花’字刚喊出口,整个人就愣在那里,房中哪有花满楼的身影,别说花满楼,眼前这个乱石堆积悬崖可见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他的房间。 陆小凤想退,一扭头却发现背后是同样空dàngdàng硝烟四起的黄土地,似乎他刚刚走进来的不是房门,而是鬼门关。“花满楼?”他已经知道方才那个引他过来的人不是花满楼,但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万一是呢?万一花满楼也被困在这里呢? 一片死寂,回答他的只有万丈悬崖之下的呜咽咆哮声,像是有河流奔腾而过。 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仍然是荒凉之景,陆小凤冷静下来,知道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对方把他困在这里,目标显然是吃遍天里的司空摘星,可是他们要司空摘星做什么?这让陆小凤百思不得解,只能盼望那只猴子把与自己打赌时的精明用出来,千万别一拐就走。 放下对司空的担心不提,现在如何从这里脱身还是个问题。他不自觉摆出一贯的姿势,左手叉腰,另一手轻轻擦过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凝神看眼前的阵法。他也曾修习过一段时间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但比起一招制敌,这样子的打法既不光彩又不酣畅,所以也就没怎么认真学,启术那个老头子,因为自己的不上道,急得差点把他白头仙人的名号给换成秃头老怪。 在这种变相胁迫下,他还是掌握了一些入门级别,或者再有一丢丢高级别的阵术,所以看着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这个称得上规模宏大的惑阵,他也确实为难得很。 所谓惑阵,就是用来迷惑敌人的,像是迷魂阵,或者困兽阵,其实都可以归于惑阵之中,前者惑其心志,后者惑其感官。比如现在,他看到的是悬崖荒原,听到的是恶水咆哮,甚至能感觉到凉风刺骨,但实际上这都是因为隐藏在暗处的施阵者控制了他的感官而已。其实他现在所处的还是罗雀客栈他的房间,甚至外面小二可能刚刚从楼梯上跑过,但他却听不到也看不到。 如果是简单的惑阵,就像普通的困兽阵,他可以施展菩提禅五功,封闭五觉之后凭着记忆走出去,但现在这样让他一步都不敢动的,显然已经不是低等的了,他试着挪了一下左脚,踢中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嘭地撞上不远处的石堆,石堆瞬间崩塌,浓烟四起,陆小凤连忙掩住口鼻,因为这股烟是黄绿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如此吗?”他低声自语。方才见到悬崖恶水,还有这茫茫无边的荒原,他就知道对方的功力十分强大,现在看来,连那堆看上去十分平常的石堆都有古怪,可想而知这里面处处是陷阱了。 陆小凤开始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忆启术一哭二闹三揪头发要给自己的看的那些书,所幸他这个人就有一个特殊的本事过目不忘。只要他见过的人,他看过的东西,大致都能储存在脑子里,将来若是需要,梳理一遍拿出来就可以了。花满楼说他这也是一种病,得治,否则迟早会因为记忆错乱而崩溃。 双相阵。一幅图画在他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就是在惑阵那一本书上,一边是阿鼻地狱,一边是春日园林。两者借由一条极其扭曲的石子路想通,图画的正下方就写着三个字双相阵。 启术老头子说,世间百态,物有双相,再美好的东西背后可能有罪恶触及,而再鄙陋之物,也可能掩藏一片净土在其中。眼前这悬崖恶水,荒凉之地,显然与图上的阿鼻地狱相似,所以...... 陆小凤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把小铜镜(问窝陆小鸡怀里怎么又有女儿家的东西,问花花去!!)他往上一抛,小镜子里显现出来的赫然是与他所见不同之景,那一个个随意放置的乱石堆,显然已经有了某种规律,而就是镜子在在空中停顿的这么一瞬间,已足够眼力极好的陆小凤看出隐藏在其中的一条蜿蜒石路。脚尖一点,他踩上那条路,接住掉下来的铜镜,然后再抛再走,不过三五次的功夫,他踩中最后一块石头,感觉肚子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伸手一摸窗台。嘴角微微一勾,陆小凤回身将铜镜竖着掷出,砸中方才在镜子里显现过的一座与众不,手柄圆润的铜镜被他内力灌注,竟然深深地chā入了乱石之下,嘎吱嘎吱一声响,木头地板裂开的声音,顷刻之间悬崖滑落,填满恶水,整座荒原像是突然陷下去一样,瞬间被夷为平地,激起尘嚣无数。 然后陆小凤就听到一个男人惊叫怒骂的声音:“老子□□大爷的,老板,你家房子塌了,要砸死人了!”各种喧嚣的声音随之而起,蹲在窗台上的陆小凤看着已经恢复的房间地板上那个大洞,略微抱歉地揪了揪小胡子,又动了动弧度好看的小耳朵,他第一次觉得原来骂人的声音是这么舒服,难怪一些好事者经常喜欢聚在街口听人骂娘cāo蛋。 感叹完好不容易回归的听觉,他顾不得被毁的房间,像只染了蓝羽的小公鸡,身姿优美地从窗台上飞下,沿着客栈后的街道向前追去。要控制一个如此规模的阵法,对方一定就在附近,方才抛出镜子砸中阵眼时他隐约听到了一声惋惜的叹气,然后就是衣袂飘动的声音,现在追的话,应该追的上。 果然,在这条街的尽头,暗沉沉的灯光不甚明朗,月色也被挡去几分,陆小凤看着前面停下来的很像花满楼的那个身影,也放缓了步子走过去。 “你是瞎了吗?滚开!”一声怒气十足的低喝,从陆小凤追的那个人口中发出。他这才发觉,有人挡在那个人面前。 “抱歉,我的确是个瞎子,如果挡了阁下的路,请说让开就好。”轻柔隽永的声音响起,不含笑,却感觉得出说这话的人绝没有一丝一毫的自卑,反而落落大方,似乎眼盲对他而言并不是一种隐疾,只是一个事实。而且对方的不敬丝毫不会让他生气,反而可怜对方如此仓皇落魄如丧家之犬。 陆小凤笑了,笑的很畅快,小酒窝盛着些许从房檐下漏过来的月光以后他再也不会认错,即使相似的衣服,相似的身形,但这世上,只有他的花满楼,能永远这么从容如流水,淡然若流云,却又热情骄傲仿佛鲜花盛放。 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他前后夹击的危机,不再说话,甩出一把碎石,抽出腰间的武器就攻了上去。 “别碰他的手。”陆小凤提醒了一句,并不打算出手,之前花平替他挨了打,花满楼心里并不十分轻松,给他个猎物好好发泄一下,大概正是时候。不过想起房间里的阵法,这人应该随身带dú,该小心还是要小心。 花满楼果然与之前打架时的温和不同,用扇子击落对方的石子,有几颗竟然被打得粉碎。碰上对方掏出的一对钩子,他一扇隔开,然后后退一步,却是收起扇子入怀,再抽出腰间软剑,刷刷弹了几下,状若无形,但剑光清舞,剑音铮铮时,街头一下子亮若白昼,彩光翼翼,就像翠湖那日盛放的烟花在面前绽开,对方不自主抬手挡眼,门户大开,被花满楼一脚踢中胸口,后退几步靠在墙上。 长剑一收,最后一道璀璨光芒从剑尖尖划过,仿佛流星坠地,余韵极美。 陆小凤已经满眼惊叹之色,都顾不上挨了花满楼一脚的那个人,击掌称赞:“花满楼,你这一手好看啊!” 花满楼没有重新把剑绕回腰上,方才洒在上面的闪粉也许还有残留,他的内力并不深厚,并不能完全将之燃烧殆尽。但陆小凤声音里的惊艳他能听得出,倒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向叶孤城学了这一招是好事,不过这一招的创始者毕竟不是他,所以他谦逊地回了一句:“我这还只是皮毛,如果你见过叶兄用,周身数丈都是灿若光华,对手根本无法近身,那才是真正的百焰剑法。” ...... 陆小凤瞬间垮了脸,龇牙叶孤城!花满楼什么时候连剑法都跟叶孤城学了他却一点都不知道,还说只是棋友,现在连剑友都是了,那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缓过劲儿来的那个人见陆小凤毫不设防地把背后对着他,眼中yīn鸷寒光闪过,一钩朝陆小凤肩膀钩去,凌厉狠辣,竟是打算把他整个肩胛骨钩下来。可是他算盘打得太好,眼睛却不大好,先是看不出眼盲的花满楼有多厉害,再是看不出陆小凤此时有多懊恼。这一钩简直就像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去给人家泄愤用的。 “吱......!”的一声,陆小凤重重地夹住耳边的银钩,凤环的尾巴从上面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那个人还来不及惊讶,就觉得手中一轻,低头一看,他的银钩正在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裂纹,堪堪慌乱地松手,陆小凤已经抢先一步,竖起的双指变为手掌,掌风送出,破碎的银钩朝着自家主人飞起,噗噗几声就没入体内,那个人惨叫着倒地,上半身被chā中了穴道,动弹不得,只疼得他双腿乱踹,结果一个用力,自个儿把自个儿蹬得一个后退,脑袋重重撞在墙上,竟然就这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正好巡街的捕快听到动静过来,把人绑了带回神捕司。 陆小凤和花满楼跟在后头,花满楼觉得旁边的人气息怪怪的,似乎脑袋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只好开口:“陆兄,你很生气吗?” 陆小凤抱着胳膊哼哼了一声:“不气,怎么敢气?” 花满楼不走了,站定了看他,眼神清澈明净,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是因为大哥的话生气,那我替他跟你道歉,以后他们可能还会为难你,如果你烦了倦了,就请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不懂得放手的人。” 陆小凤抱着的胳膊放下来,脑袋上哪还有什么竖起来的毛,只剩下一片清冷的月光,他苦笑一声,拉过花满楼的手握在胸口,语气竟然有几分哀伤:“你这么通情达理,会让我以为我在你心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倒宁愿你不懂得放手。” 对花满楼的感情来的突然而迅猛,似乎有一种厚积却不薄发,反而日渐汹涌澎湃之感。自从确定了心意之后,从前流连花丛而能全身而退的那个花花公子就不见了,变成现在患得患失相思成病的幼稚鬼,似乎要把从前蹉跎的那三年岁月给拼命补回来,也不放弃以后的一分一刻,只盼着对方能跟自己一样,对这份感情充满了期待和信心。 花满楼眼中迷茫半晌,在陆小凤失落松手之际却闪过一丝恍悟,他回握了一下那只在寒风中都火热的手掌,脱口而出解释:“陆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没有在不相信你,我的意思是,如果大哥他们再为难你,我会搬出来住,与其两相为难,不如我们慢慢地取得他们的谅解,否则你一再被他们数说,我也是不愿意的。” 陆小凤已经傻了,原来真的是有高兴坏了这个词的,他觉得他此刻的脑子就是高兴坏了,连笑也不会了,只能化身痴汉盯着花满楼猛看,就这么看到天荒地老去。 “......我们走吧。”花满楼似乎也察觉到他方才那番话有多大胆,私奔什么的他没有说出来吧,只说了搬出来住吧?都怪暗雪和暗月,出来的一路上说什么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方才听陆小凤语气那么难过,一个冲动竟然说了出来,简直要人命了。 陆小凤看着颇有点落荒而逃意味的某人微红的侧脸,仍旧没有从高兴坏了的状态里解除出来。 虽然拘礼,虽然淡然,可他会为自己动这样的念头,会握着他的手不松开,还要怎么样才叫喜欢呢? ...... 第75章 长命锁 神捕司里,被抓的那个人长得清清瘦瘦,脸却丑陋猥琐,一双绿豆眼里满是算计狡诈,陆小凤越看越怄得慌,怎么会把这样的误认为花满楼呢?等找到老猴子,一定要替他洗洗眼睛,看你这误导的! 说起失踪的司空摘星,盗无气息愈发暗黑之余,竟然有几分狂躁,似乎对司空的被掳知道些什么一样。他只问了那人一遍司空的下落,不等对方推诿的话说完,就直接带去了刑室。 陆小凤咂舌这是怎么了? 一个时辰过后,再带回来的已经不叫个人了,除了能说话,基本上已经是瘫烂泥。但即使是到了这种程度,对方也一句话都不肯说,如果不是十分的忠于他主子,就是说了之后会遭受比现在更难以承受的刑罚。 盗无黑沉沉的眸子里已染上一丝血色,暴风骤雨yù至。 不是第一次见识盗无的嫉恶如仇铁面无私,但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残暴失措了吧。陆小凤无声息递给花满楼一杯茶,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我给司空的香露里有特殊的香料,只要放出蝶踪,很快会找到他的,你不用过分担心。”花满楼接过来啜了一口,放下茶杯,徐徐对盗无说了一句。 特殊的香料是真,但深冬初春,蝶踪都尚是虫卵,如何能飞? 谎。这就是陆小凤写在他手心的字,现在这种时候,让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盗无冷静下来才是关键。两人心有灵犀,不过喝口茶的功夫,花满楼已经顺着他的思路想出了这个善意的谎言,纵使他从不说谎。 “马上。”盗无转过头来紧紧盯着花满楼,只说了两个字,但眸中血色已退。 陆小凤起身,居高临下地踢了踢地上的那人:“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能破你的双相阵?” 果然,地上那人动了动,对于一个专门研究阵法的人而言,耗费心思摆出来的阵,被人轻易破解,可谓奇耻大辱,而且更想知道,对方为何会破阵?还是完好无缺地从阵中出来,即使是他自己,尝试过无数种方法,也要受些伤才能出来的。 “我可以告诉你,甚至可以给你白头仙人的一本手记,然后放你走,但你该做什么,你很清楚。” 地上那人小眼睛里的光顿时就绿莹莹了,无声地瞪着陆小凤,像是在说要他信守承诺。 陆小凤耸了耸肩,这种事情他还不屑骗人。启术老头子在岛上随处乱画,随便给他一本上茅厕都嫌太粗糙的手记也不算什么。 然后那人就颤颤巍巍地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指,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汉王。 咔嚓一声,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看向身后,盗无掰断了椅子扶手,两颗眼珠充血一样的红,身影一晃,就踩住了那人已经惨不忍睹的右手,房间内再度响起凄厉的一声惨叫。 陆小凤微微皱眉,摸了摸下巴,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那个时候他还没认识花满楼,只结jiāo了与他一样初到京城的司空摘星。两个人第一次去集香楼喝花酒,因为年纪太小被几个姐姐一顿取笑折腾,正好碰上香娘在楼内,她听到喧闹声出来训斥几句,却在看到司空的第一眼愣了愣,说出一个名字:阿璃。 不知是哪个璃字,当时也没有在意,但此时这个璃字,却至关重要了。 他拍了拍花满楼的手背,然后起身,对盗无说了一句:“我和花满楼一起去找,你自己行动,但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再出这个门。” 花满楼出门之后问陆小凤:“为什么又牵扯到汉王?他不是只与沐朔和莫家有关系吗?沐朔现在被禁足府内,莫家也被下狱,难道他还要做什么?” 陆小凤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天真呢?家里有你大哥二哥,他们没教过你朝廷里的人一个都不能信吗?” “你的意思是......”花满楼拿扇子打掉他的手,若有所悟。 陆小凤遥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皇宫,挑了挑眉:“事情与汉王有关,可不代表他想做些什么,也有可能是别人想对他做什么,他还不得不打碎牙齿和血吞。” “那我们现在到哪里找司空,刚刚见盗无的态度,似乎司空的失踪牵连甚广的样子。”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很敏感。 陆小凤摸摸鼻子,吐出三个字:“集香楼。” 花满楼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无奈摇头:“我这一辈子去过青楼的次数屈指可数,还都是被你带进去的,大哥他们对你有偏见,看来也不只是他们的错。” 陆小凤一拉他的手:“现在后悔晚了!上了我这条贼船,再下去可就不容易了!” 现在是大晚上的,花满楼随他拉着去,总那么吊着也太矫情,情到深处,偶尔的亲近必不可少。 此时正是集香楼最热闹的时候,可是他们来的不巧,香娘今日并不在楼里,反而陆小凤一进去就深陷其中,被莺莺燕燕围了个水泄不通,花满楼却因为气质明显不像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姑娘们一个都不敢靠过去。 “喂,你没生气吧。”好不容易从女人堆里逃出来,陆小凤自个儿都嫌弃身上的脂粉味儿,不敢再拉着花满楼,只和他一起往集香楼后面的大宅子里走。 “你觉得我生气还是不生气。”花满楼递给他一瓶花露,淡淡的梅花清香,让人愉悦。 “唉。”陆小凤一边在袖子口撒好花露,一边自我检讨,“我其实已经改邪归正了,只是她们还不知道而已。不如你把你贴身的七星月给我,我挂在脖子上,她们就知道我是有主的人,也就不再缠着我了。” “拿它当聘礼?”花满楼接过他递回的瓶子,随口问道。 “我觉得嫁妆更好。”陆小凤没松手,凑过去在他微弯的嘴角亲了一下,清清爽爽的梅香顿时笼罩了两个人。 花满楼还是会脸红,却不再闪躲,只以眼神示意两人jiāo握的瓶子还还不还,不还这个可以送你,很便宜。 香娘退隐江湖已久,这几年尤其不再关心江湖事,所以并不常在集香楼,反而在眼前这座大宅子里开了个学馆,教一些不喜欢进集香楼的姑娘织绣,这是件需要坐得住的事,所以有些姑娘宁愿进集香楼卖笑陪酒,挣来得快的钱,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但香娘对她们一视同仁,因为每个人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是苦是喜都要自己尝过。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香娘已经快睡,听下人说是他们来了,又披着衣服出来。 “深夜来访,打扰您休息了。”花满楼很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香娘十分喜欢他,自然待见他来,拉着他的手不放,若不是陆小凤拦着,她还非要带人去让自己手底下那些绣娘开开眼界,见见京城最优雅出众的年轻人。 陆小凤找了个说话的地方,直抒来意:“香娘,你还记得几年前我和司空第一次来集香楼的场景吗?” 卸了妆的香娘毕竟上了年纪,眼角几道细纹,勾勒沧桑世事。听了陆小凤的话,她脸上笑意收了一收,避开道:“那么久的事了,香娘我老了,记不得了。” “那阿璃呢?”陆小凤不理会她的避而不谈,直接追问。 花满楼并不知道那一段故事,所以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既然陆小凤来这里找司空摘星,就意味着香娘知道一些什么,所以他将司空被人带走的事说了出来。 香娘的表情立刻变了,但依然没有一丝动摇,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你们走吧,我该睡了。” 陆小凤坐着没动,继续说道:“如果对方带走司空,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那不管是什么秘密,都终将大白于天下。”所以现在不说,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呵呵,小凤凰啊,要想对我这老婆子使激将法,你还嫩呢!”香娘直接绕过屏风往后面走,浑然不在意陆小凤的话。 “怎么办?”花满楼转头看他。 “你去。”陆小凤咬牙,这些个老头子老婆子的,就仗着多吃几十年饭,一个个架子端的哟,非得一哄再哄的才能让他们这些小辈轻松一点。 花满楼张了张嘴:“你确定我去有用?” 陆小凤斜眼看他:“你以为你背着我偷偷给集香楼送yào的事我不知道?” “什么叫背着你。”花满楼尴尬地晃了晃扇子,“之前的案子集香楼帮过忙,我是为了表达谢意,才让花平送一些适用的yào粉花粉过去。”那些姑娘陪人唱曲喝酒,嗓子或者身体都常常不舒服。 陆小凤哼哼了一声,对此不予置评。 花满楼只好又去敲香娘的房门,香娘听到是他的声音,倒是没有撵人,在房里又问了几句什么,花满楼一一回答了,神色自始至终的温和谦恭,香娘嗦嗦问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丝毫的不耐。 “去吧,跟那只小凤凰说,他猜的没错。”就这么隔着门说了一盏茶的闲话,香娘开了门,递给花满楼一块手帕,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你们查案子香娘不管,但过去的事就像埋入地下的石头,挖出来看一看也不会变成金子,费那些功夫做什么,不如好好过如今的日子。” 花满楼十分赞同,温顺地点头:“香娘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亡灵安息,只是必须给该得到真相的人一个真相。” 香娘宽慰地一笑,看着他离去。真相?这世上有许多事,许多人,不需要真相会活得更好。 手帕里包着的一把长命锁,最上面镂着四个字:阿坦弥月,底下是双鱼戏水的图案,栩栩如生。翻过来看,长久没有擦拭而发黑的银锁背后,还嵌着两颗珠子,墨色不透明,拇指大小中有凹陷,这形状......陆小凤和花满楼这一次立刻就猜出了是李子,于是带着长命锁回到神捕司。 盗无正整顿部下,一问才知道,有人刺了一封信在神捕司的大门上。信上说,城外十里坡,用东西来换人。 “他们要什么东西?”陆小凤问盗无。 盗无摇了摇头,他正在等派出去追送信者的人。 今夜的风不小,四下安静之中,小巧的长命锁垂着的一拍铃铛微微发出响声。 盗无随着铃声看过去,却在看到陆小凤手里的那块长命锁时一下凝注了眼神。 “哪里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坦是谁?”陆小凤见他如此态度,心里的猜测更加明朗,晃了晃银锁,不答反问。 盗无视线挪到他脸上,竟然有一丝杀意。 “我们是朋友。”陆小凤清楚地捕捉到来自他的敌视,坦然道,“还有司空,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比起你,我更不会伤害他。” 这话像鞭子,狠狠地在盗无硬如棱石的心上抽了一下,碎屑横飞。 “这件事不谈也可以。”花满楼站在两个人中间,挡住他们彼此火yào味十足的对视,“不管谁是阿坦,先把司空救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对方此时出手却是为一件东西,可见他们并不在意身份,我们只需要把东西送过去就好。” “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送?”胖捕快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瘦捕快踹了他一脚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别乱chā话。 陆小凤冷静下来,仔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打量起手中的长命锁,忽然道:“从两重花的案子起,我们身边就一直有一批行踪诡秘的人,他们似乎无所求,却又时时刻刻跟着,不见了的两重果,蜀中的丹朱草,现在的长命锁,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香河案子时悄悄跟在他身后出城的灰衣人,还有不归海上的赤羽后人,他一直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来者何意。 “你怎么知道带走司空的是同一批人?”花满楼问他。 “直觉。”陆小凤顿了一下才说,似乎有所隐瞒。 花满楼并没有继续追问,转而看他手中长命锁:“那我们要把东西jiāo出去吗?”这东西香娘刚jiāo给他们,对方的信已经提前送到,可见他们身边的确有眼睛。 盗无向陆小凤伸手:“给我。” 陆小凤拇指从那两颗李子上划过,来回划了两遍才说话:“东西可以给你,但司空摘星的事,现在的你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所以东西jiāo出去之后,这个案子我会继续查。” 盗无负在背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手臂上的黑金丝发出幽沉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胃还没好,又长了颗智齿,窝觉得今年是走了大霉运了~ 第76章 乱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京城外十里坡,雪融后一片荒芜,呼啸北风无所阻挡,几乎要卷起满地冻土。 盗无一身黑袍金靴站在其中,手里握着那把长命锁,与北风一般冰冷的语气里带着嗜血而压抑的残暴:“放人。” 四周空无一人,但不知是不是陆小凤刚才说的话影响,他觉得此刻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仿佛不远处遍布着一双双豺狼虎豹一样犀利的眼睛,就这么眨都不眨地死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冷箭,他此刻已经浑身浴血。 一阵淡淡的白烟升起,在黑夜里分外抢眼,盗无鹰眸勾住那片奇怪的雾,双拳聚气。 “呵呵。”忽然响起一声浅淡的笑,那笑声是愉悦而宁静的,即使现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也不会让人感到惊悚,反而莫名的安心,连盗无浑身躁狂的气息都不由自主地平静了一些。 笑声一下一下,越来越近,却在几乎快到耳边之时,又突然远去,让人的心一下焦躁一下失落,漫无边际地随着这片白雾漂泊,无法安定。 盗无忽然冷笑了一下,雕虫小技。 猛地一甩手,墨色的披风在空中带着呼呼冷风转成一个圈,内力一收,那股越来越浓的白烟就全数被吸引到了衣服里,化成淡淡水汽,火热的内力再一炙烤,烟消云散。 雾气里空无一人,显然只是为了暂时困住他。 另一边的林子里,陆小凤和花满楼并排往里走,感觉到盗无的内力波动,却不见其他内力,便彼此对视一笑果然是对手,值得认真的对手。 他们料到对方不信任自己,必然不会轻易jiāo出司空摘星,十里坡太过空旷,不适合藏人,所以对面这片白杨林,便是主战场。但是对方也料到了他们会如此行事,所以盗无那边,连派个人过去都不屑了。 林子里很安静,静得除了彼此的呼吸声,陆小凤和花满楼准确地辨别出了对方所在。 “你西边,我南边?”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西边林子稀松一点,不会妨碍到花满楼。 这样的‘体贴’花七少是看不到的,但他知道陆小凤的建议一向最为合适熨帖,所以欣然接受,抽出扇子往西边看去。 陆小凤想提醒他用剑,从气息来看,对方的实力比起之前那个施阵者只高不低,纵使知道花满楼的能耐,他也担心。可是看着那与自己身量相仿,挺拔俊秀的青年,他清瘦的身体里隐藏的能力,还有从内散发的自信从容,实在丝毫不逊于自己,所以这份担心是多余的。 “今天新换的衣裳,别弄脏了!”所以他话到嘴边,又变了一句。 花满楼侧头看过来,似乎疑惑他会提醒这么一句,不过这提醒让他很舒服,把扇子放进袖中,然后抽出腰间软剑冲他晃了晃:“放心,这一次用我花家的剑法。” 陆小凤怔了一怔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忽然血气上涌,竟然有几分红了面皮,这可真是比铁树开花更难见到的事。 嘿嘿,花满楼还挺上道,值得打完回去抱一抱亲一亲。 来者俱是灰袍斗篷,陆小凤觉得这打扮熟悉的很,京城外的灰衣人,蜀中的赤羽后人,似乎都是这样的打扮,所以他特意盯着斗篷下仔细看了一会儿没有红眼睛,没有红头发,不是之前的人。 “我说,你们主子是很缺钱吗?”陆小凤嘴皮子一天不耍就痒痒。不缺钱怎么永远是一样的衣服,做他的手下还真枯燥无味。 灰袍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听懂了也不必理会,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跟这个人打一架,不论胜负。花满楼那边也一样,对方不开口,花满楼也不会主动挑衅,静静地对视了半晌,然后达成默契,直接开打。 陆小凤手里依然没有武器,但他今天碰上的对手用刀,长刀厚重,每一下砸在地面都是一个深可见石的大坑,刀背上硕大的九枚铜环,呼啦作响,火花四溅,赫然是走硬派武功路线。陆小凤避开几次称得上凶残的攻击,心里就嘀咕开了看来对方背后的主子当真不可小觑,每一次都派出了完全熟悉他们武功路数的人过来,比如上次对付花满楼的密道铃阵,当时以为是青虬的手法,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赤羽后人真正效忠之人的手笔了。 现在他面前这位凶悍大将,就算他的两根手指是精钢所铸,估计也要缠斗半天,暴露更多的实力才能取胜。 这样一想,陆小凤更加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要花费这么大功夫来了解他和花满楼,而且从不惜暴露自身也要抓走司空摘星来看,对方大概早已料到自己知道他的存在了,才会有今日这第二次的试探。 “小兄弟,不如让我先找把趁手的兵器再打?”陆小凤揉了揉被对方劈山开河的一刀震得有些发酸的手腕,后退一步跳出战局,想要暂时告停。 对方可不给他这种机会,换了方向又是挟风带雨的一刀朝着他头顶劈下。 陆小凤骂了句粗话,随手拾起一根枯枝,手腕一抖就迎着长刀而去。但枯枝对铁刀,除非内力一个甲子以上,否则如何能挡得住? 陆小凤不过二十出头,即便天分比寻常人高了那么一点,名师益友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服用过的灵芝仙草,可能也比普通人多了那么一点,所以内力比他们深厚是有,但无论如何深厚不到比眼前人多四五十年的地步。 但枯枝格住了长刀的事实证明,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因为那枯枝,竟然瞬间柔软如春丝,紧紧缠绕住长刀中央,顿成僵持之事。 即使隔着斗篷,陆小凤也能察觉对方的吃惊。 “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让枯木逢春?”陆小凤不喜欢瑟,但喜欢解密,所以他毫不保留地解释,“因为我这招,就叫逢春刀。内力属寒者可冻水成冰,内力属火者可化铁为水,而修习这逢春刀,却需要柔韧似柳的内力,所以你看好了,这接下来的每一刀,你都砍不中我,我却能刷烂你的斗篷。” 说完之后他手上的力猛地一松,枯枝和长刀分开,灰袍人后退几步尚未站稳,陆小凤的枯枝已经晃出一片幻影,当真是春日柳树抽枝,摇漾如线,错综缠绵,灰袍人的长刀霍霍几处,都只切到了幻象,一点枯枝的痕迹都捕捉不到。反倒是他每每砍出一刀,陆小凤都用枯枝在他身上甩了一下,灰袍上一会儿已经多了几条红痕,斑驳凌乱,节节败退,就只差脑袋上关键那一下了。 密林之后的一座小山包上,一团山岚之中,影影绰绰立着两个修长身形,一前一后,一白一绿,在荒凉的山顶上看来,分外青葱耀眼。 “呵呵,这个陆小凤,果然比我想象的更优秀。”十分动听的声音,像是浸泡过数十年的醇酿,口齿生香,香可醉人,放dàng不羁之中自有一股沉郁积淀。而且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极其欣赏陆小凤。 “你果然很喜欢他。”绿衣服的人就普通了些,像一只拔光了所有牙齿的小兽,收敛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步。 “不错,他可是我在世上唯一的另一半,我自然像喜欢我自己一样喜欢他。”山岚淡淡散去些,原来白衣服并不是如西门吹雪的一样雪白,而是天空的白,融入了一团团的淡蓝。 绿衣服的人气息顿时更加低微到不清晰。 “放心,你的宝贝七弟也很优秀,是不一般的人物。”那人回头,像是安慰一般揉乱了他的头发。 “走吧,把小猴子还放到十里坡去,让风捕头发现他,他会更高兴。”白衣人拍了拍手,自我称赞,“啊,我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呢,真是太羞愧了!” 两人很快离去,那一团山岚也随着飘走,依然是空无一物的山包,仿佛刚刚站在那里的人,只是偶尔出来的山魅,刚刚的一席话,不过是风的呢喃。 陆小凤和花满楼几乎是一前一后解决了对手,花满楼的花家剑法,比起之前以炫酷为主的百焰剑法,对敌更为有效迅速,而对付他的那个人,并不如陆小凤一般是专门挑了棘手的来,所以解决起来并不十分费力。 “盗无呢?”花满楼把自己捉住的那一个提过来扔到一起,问陆小凤。 “大概对方是又摆了我们一道。”陆小凤正抬头看远处的山包,闻言回过神来,抓住花满楼的手臂,“走吧,去找盗无,人应该在他那里。” 花满楼想让他走在前面,可陆小凤不放手,他之后微微侧了侧头,密林之后,什么时候有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 十里坡,盗无正yīn沉着脸发呆,司空摘星红着眼眶坐在地上,已经快把周围的荒草给彻底揪成秃的。 “怎么了?”陆小凤走过去把司空摘星拽起来,“受伤了还是失身了?” “滚你丫的陆小鸡!”司空摘星踹了一脚没踹准,破口大骂,“要不是你家花满楼把你的魂儿勾走,我至于被人家迷晕了吗?!我司空大人的名声,名声啊!” 花满楼站在一旁微红着脸用扇子刮了刮手心,膝盖疼。 陆小凤没工夫跟他解释,转头看盗无:“东西呢?” 盗无的脸顿时更臭,风雨yù来,铁牙一咬,挤出几个字来:“从我手里怎么夺走的,我要他怎么还回来。” “怎么还?!把我送回去再让他们欺负吗?”司空摘星恨恨道,“真是对不起,我这一次又挡着您总捕头大人升官发财的路了,好,我这就回去把东西换回来,我知道我这条命贱,没人宝贝,但我也是有志气的,绝不会让人看扁了!”说完他抹了一把脖子上一道浅浅的血痕,拍拍屁股上的草沫子,转身就跑。 盗无一伸手就把人提溜了回来,揪着他的后领子在半空中转了个圈,让他拿后脑勺对着自己,空着的一只手大手一挥,啪啪几下给司空屁股上来了个铁掌炖ròu。 “再闹我就把你送回青冥山锁起来!” 总捕头大人此刻怄得快要吐血。方才他好不容易从打掉一个就又升起一个的浓雾里转出来,就看到司空摘星脖子上放着把刀躺在对面。 一个功夫绝对在当今武林一流之列的黑袍人手里握着那把刀的刀柄,抬头只对他说了六个字:“不错,东西拿来。”平平无奇的容貌,平平无奇的声音,盗无很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但对方却像极其了解他一眼,淡定地称赞了他方才的动作,也重诉了他所为何来。 盗无捏紧了手中的长命锁,只停顿了一刹那的功夫,司空摘星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条血痕。 对方为了这东西,无所不为。所以他不再犹豫,一抬手扔了出去。 “再会。”对方在长命锁扔出的瞬间已经后退,半空中细细的一道银光闪过,长命锁已经被拽了过去,跟着长命锁跃出去的盗无,手指与银锁擦肩而过,却无法再拿到手。 果然是有备而来。 挨了一顿打的司空摘星竟然没有咆哮,哼哼了几下就不动了。盗无吓了一跳,把人放下来才知道刚刚拽领子的动作擦到了他的伤口,血迹正慢慢地渗出来,再加上对方不知下的什么麻yào尚未清除的原因,司空摘星已经昏了过去。 “师弟!”一向冷酷的总捕头大人慌了神,完全顾不得再装样子,因为他司空的手腕就握在他手里,脉搏极其微弱。 “我看看。”花满楼走过来探脉,却是微微皱眉。盗无看在眼里,一把把人拦腰抱起,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找莫道晚。 花满楼拦住他,表情有几分奇怪,摇头道:“他中的是沉醉。” “沉醉?”陆小凤惊讶不已。 司空之前为救被追杀的平安,曾中了沉眠之dú,沉醉与沉眠同出一辙,俱是宫中所用,只不过沉眠是从沉醉之中研究而来,虽然狠辣但容易解除,而沉醉却是非解yào不能解。 至于这解yào何在,自然是与dú共生。 陆小凤有些明白了对方所求,对方虽然一直在针对司空,先是诬陷,再是俘虏,但他们只是要把璃妃的事再翻出来,可谓威逼利诱什么都用上了。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盗无抱着司空的手拢紧,他都为之斩断了情丝,为何上天还要让它真相大白,为何还是要让他处在争端的中间?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一些。”陆小凤回答他,“香河之乱,蜀中之乱,这些人所到之处,必定引起各种争执慌乱,如果司空进宫求yào,那我们必定要将所查璃妃之事原原本本的禀报皇上,皇上本已有清除汉王之心,如今再加一项铁证,则乐安必乱。” 对方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看不得安安定定的天下,非要风起云涌波浪滔天才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现出他们的本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十一了,过节快乐呀,真希望能永远做只米虫,嗯,把叶城主写成米虫好不好呀?? 第77章 身份 三个人打算回去同洪阶商量一下再做决定,陆小凤回到密林里打算把那两个人也提溜走,结果人不见了,大概他们刚刚过去找盗无的时候被对方带走了。 “有意思。”陆小凤叉着腰在空dàngdàng的林子里转悠了一个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对着不知名的地方顺了顺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无声笑道。 顺天府里,洪阶正在书案后,苦哎哎地正在翻几本奏折。书房里不止他一个人,花满舍也在。 “大哥?”花满楼有一丝不安,他一夜未归又跑到现在,竟然忘记差人回花府报个信。还有昨夜一时的小脾气,其实离开饭厅之后他就有些后悔,有话该和大哥他们好好说,这样一二再地顶撞并不能解决问题。 陆小凤看见花满舍也在,知趣地往后退了退,给他们兄弟俩留足够的空间说话。 花满楼在自己面前会羞赧,但在他的家人面前却一向为自己抱不平,生怕自己受了一点委屈,这让他很感动,也更加坚定了要努力让花家人接受自己的信心。 “你什么时候成了顺天府的人了,我这个当大哥的都不知道?”花满舍本来还一腔怒意,可是看到他在那副乖巧垂首的小模样,所有不满都消失了,顿了顿还是起身提醒一句,“你二哥已经到城外了,快回去收拾收拾,出去接他。” 花满楼感激地看他。在花家虽然长幼有序,但二哥天生的威严气场,是所有哥哥中最厉害的,他要是一回来看到自己又不在府里,到处和陆小凤乱转,不定气得会做出什么来。 对陆小凤点了点头,他先陪着花满舍离开。 “行了,别看了,先说案子吧,什么情况?”陆小凤正望夫石样痴痴盯着门外离去的身影,就听到耳边传来洪阶若有深意的声音。 “你知道什么了?”陆小凤觉得花满舍应该不会主动告诉他,但看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又是知道了点什么的样子。 “花尚书跟我说了璃妃的事。”洪阶闭口不提这事,话题一转,问旁边抱着司空,神情已经不耐的盗无,“这怎么回事?他不是前些日子才中dú受伤的吗?怎么又睡过去了,要不要去算一卦,会不会流年不利......” “大人!”盗无第一次打断他的话,“您先说璃妃的事吧,我马上要进宫。” “你已经决定好了要去找小皇帝要解yào?”陆小凤听他语气不对。 盗无低头看了看在他怀中睡得恬淡的司空,这种表情他看了许多年,也错过许多年,从前所有的纠结与不甘在此时都无关紧要了:“我身上有太宗所赐金书铁券。” “金书铁券?”陆小凤沉吟一句,顷刻之间脑中闪过一件事来。太宗曾赐了金书铁券给帮助他在靖难之役中成功夺取皇位的二十六位功臣,其中成阳候风兰庄,在太宗登基之后,曾因汉王朱煦弹劾入狱,病中去世,风兰庄之子xìng情柔弱,无法看顾家业,风府就此落败,无人再世袭伯爵。当时风兰庄并未以金书铁券求得自己一命,传言是为了保护风家独苗,事实如何不可考据,反正风家的金书铁券尚且存在。 盗无平时不贯以风姓,但司空摘星却叫过他风道无,联想到风家那个只知道参禅修道不务正业的儿子,盗无的身份简直呼之yù出,这也难怪他与司空明明青梅竹马,却狠心相待,原来还有上一辈的恩怨在。 洪阶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但对于小辈们的爱恨情仇,他不好多言,便把花满舍从宫里查到的消息告诉他们。 据宫中史料记载,璃妃是死于暴疾,但黄公公与花满舍jiāo情匪浅,偷偷告诉他一些其中□□,原来璃妃其实是被先帝下令dú杀,而在她暴毙几个月之后,先帝也因为恶疾发作骤逝。先帝在位不到两年就匆匆驾崩,皇宫之内本就流言四起,这几年才安稳一些,如今看来,这两者之间未必没有关联。 至于璃妃的身份,查明之后就更加可笑,璃妃本是青州人士。青州?先帝继位之前,汉王朱煦就曾被迁藩青州,但是他在那里呆了没一段时间就又不顾圣命返回京城,而璃妃就是在那之后入宫为妃。 陆小凤忽然就明白了洪阶之前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也证实了他对那个暗中隐藏之人的猜测对方所求,果然其一是个‘乱’字。 “我还是会救他。”盗无听没听懂他们的话陆小凤不知道,但他现在所做的决定足以说明一切。 他很欣慰,这世上明白的人不多,但糊涂够了就明白过来,足够了。 洪阶并不知道司空摘星这一茬,但他们要进宫,就足以说明一切,唉声叹气半天,又觉得自己管不了这帮小子,干脆扔了奏折给他们:“呐,一个活着的平安,一个死去的璃妃,足够小皇帝师出有名了。” “诶?你怎么也叫他小皇帝,不恭不敬哦?”陆小凤搂住奏折,取笑洪阶。 这些奏折,不过是主张削藩者隔一段时间就会写几本的东西,这一次总算派上用场了。 “我说这个小,是初生牛犊的小。”洪阶老神在在地拂须,如今龙椅上那位,年纪不大,胆子和魄力却足够大。平时不爱笔墨,就爱斗蛐蛐的他,朝堂之上,同样不爱怀柔,更喜征服。 自古良臣择明主而事,这明主自然是要仁德为政,但君临天下的气势同样不能弱,更何况如今天下并不是九州归心四海同属之象,藩王割据不说,内有蒙古,外有海贼,一味的固守防御而不进攻,迟早会成为更大的隐患。 “听说小皇帝初生时,太宗曾说他颇有其曾祖父遗风,看来此言非虚了。”陆小凤忽然赞叹了一句。 “你从何处听得这话?”洪阶惊诧不已,太宗说这话时,陆小凤大概只是个nǎi娃娃。 “我自然有我的来源。”陆小凤故弄玄虚,淡定道,“我不止知道这句话,还突然想起十几年前,太宗曾赐予一对姐妹花给先皇和汉王两兄弟,当时成为美谈,不过自古红颜薄命,这对姐妹花后来如何,如今却是无处得知了。” 洪阶尴尬地呵呵,这种皇家的陈年旧事,提起来落一地的血腥碎屑。 “先进宫吧。”盗无从进门起就一直抱着司空不放手,对他们谈的案子也不甚关心,这会儿忽然开口。 的确,这儿可是还缺另外一个当事人呢。 皇宫御花园内,朱圭正吩咐人满地找蛐蛐儿,腊月刚过,初春未开,也就他这天之骄子能这样随心所yù地指挥人做些不靠谱的事儿而让人不敢稍有置喙。 “皇上,花尚书来问过了,奴才也按皇上jiāo代的说了。”黄公公弓着腰跟在他后面到处乱转。 “他有说什么吗?”朱圭扶了他一把让他站直了在那里别动,自己继续晃悠。 “大人说让奴才千万别再向其他人提起此事,还吩咐奴才把有关璃妃娘娘的书卷都焚毁了。”黄公公受宠若惊,连连作揖。 “是吗?”小皇帝从一株红梅树下钻出来,明黄的衣服上落了几枚花瓣,让他稍显骄纵跋扈的姿容缓和了些,流露出几分天真的欢喜来,却也稍纵即逝,仍旧是他一贯忽晴忽暗的表情,让人仰望而不敢亲近。 “却不知他是为的什么。”这句话朱圭声音很低,黄公公没有听清楚,也不敢追问。 “你去吧,朕还有客人来。”朱圭拍拍手上的泥土,立刻有宫女端了金盆热水过来伺候他洗手。他洗完手正要擦拭,忽然看着自己手上的水珠儿发了呆,再抬头时便吩咐身边的郝时辰:“传朕旨意,明日花尚书御前伺候。” “陛下,花家二爷回京了,您已经答应花尚书明日请假半天。”郝时辰替他搭上披风,小声道。 “哼!”朱圭一把将披风推到地上,初显霸气的两道浓眉拧到一起,“花如令到底生这么多儿子做什么?!而且一个个都那么大了,难道他当爹的管不过来,什么都要让做大哥的管吗?” 郝时辰低着头吐了吐舌头,任凭皇帝发脾气这事情大概一个月会来一次,每当花尚书因为几个弟弟的事请假,皇上都会生气骂人,骂完之后再下一通不着头脑的旨意,比如申斥礼部尚书娶的老婆太多,工部侍郎儿子太少要给他赐美女之类的,第二日花尚书上朝,反还要因此上书谏言。这时候陛下对着群臣百官再发通小脾气,也就收回旨意万事大吉了。 这次他来不及下旨意,因为洪府尹带着陆大侠他们来了。 “哟,这都抱上了,挺好。”朱圭免了洪阶的行礼,直接走过去站在盗无面前,伸手就要去碰他怀里的司空。 盗无想躲,被他一个眼神瞪过来,只好任他在司空脸上捏了一下。 “像,两年前在师傅府上见他的时候,朕就觉得他真是像极了璃娘娘,都是漂亮的,可爱的。” 洪阶心下大惊,想出声提醒皇帝清退旁人,可等他抬头才发现,园子里已经只剩他们几个和郝时辰。 这时候他未免觉得,陆小凤之前的话果真所言不虚,这位小皇帝,的确有其曾祖遗风。他们一直在想方设法隐瞒此案,但皇帝说不定比他们还要了解更多。 “皇上......”盗无把司空往自己怀里抱了抱,准备开口,却被朱圭摆了摆手堵了回去,然后就见他扭头看陆小凤。 “花家那个宝贝疙瘩呢?”他一脸不爽的表情,一副质问的语气。 陆小凤呆了一呆,不知他为何突然对花满楼起了怒意:“他随他大哥接他二哥去了。” 听听,说起来就麻烦。朱圭又冷哼了一声,含混不清道:“还说是什么江湖大侠,连一个人都看不牢,既然认准了就好好看住,别放出去打扰别人。” 陆小凤脑子里急速转动,仍然不得要领,小皇帝这脾气,委实怪异。 “好了,说案子吧,知道对方是谁了吗?”朱圭接过郝时辰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问洪阶。 “不知皇上知道多少呢?”陆小凤截断洪阶的回答。 朱圭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朕知道的,你却未必知道。” “那皇上为何还要相问呢?”陆小凤丝毫不惧,反唇相讥。 “陆小凤!”朱圭似是恼怒,怒意却不达眼底,“你若不想替朕查案,不查便是,若是查了,就把嘴巴放干净点儿,这可不是你来去自如的江湖。” “草民嘴巴很干净,早上刚洗过,还用了竹盐,牙都很白。”陆小凤龇了龇嘴。 ...... “陆小凤,你少说几句。”这次开口的是盗无,他已经等不得他们再争口舌之利,沉醉虽为让人沉睡之dú,但到底是dú,睡的时间越久,谁能保证没有什么危害? 陆小凤冲朱圭扬了扬眉,换了话题:“对方拿走了一把长命锁。” “长命锁?”朱圭对郝时辰招了招手,郝时辰从袖子里拿出一方锦盒,朱圭接过来打开,一把眼熟的长命锁正躺在绸布上,与之前那把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刻着的字:阿瞻弥月。 “朕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朱圭把长命锁丢给陆小凤,随他去看,自己转到栏杆处坐下,郝时辰已经手疾眼快铺好了垫子,他靠着挺舒服,正对着满湖碧潭。 洪阶额上已有冷汗,他不像陆小凤和盗无年轻,在朝为官多年,深谙皇室秘辛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听多之道,听多必有祸,迟早而已。 “以前有一对兄弟,一个仁德,一个勇猛,都是世上杰出之才,到了婚配的年纪,他们的爹就给他们找了一对最标致的姐妹花,这对姐妹啊,一个叫菡萏,一个叫芙蓉,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好多人都分不清。嫁给哥哥那个叫菡萏,最喜欢琉璃珍珠,嫁给弟弟那个叫芙蓉,偏欣赏玻璃石头,这大概是她们除了眉间一颗朱砂痣之外,最大的区别了。” 朱圭的故事没讲完,不止洪阶额上的汗冒的更快,陆小凤心里也发生了变化,他原以为司空摘星只不过与汉王有关,如今看来,却不止单单如此了。他又想起了之前曾问过盗无,为何他一贯奉行秉公执法,司空摘星却可以想偷就偷而不被抓入神捕司中。盗无只望着城外的方向发呆。 朱圭满意地看着他们一个个震惊的模样,继续讲下去:“后来啊,做哥哥的就不喜欢只追逐名利的菡萏了,他去弟弟府上吃饭,看中了温柔可亲又天真可爱的芙蓉。做哥哥的毕竟是做哥哥的,本事大一些,已经做了一个三岁娃娃母亲的芙蓉摇身一变,眉间多了一枚朱砂痣,就变成了菡萏,一年后还又为哥哥生下了一个孩子。” “皇......皇上......”洪阶想阻止他继续讲下去。 “你不敢听,有人敢。”朱圭回头看了一眼陆小凤和盗无。盗无其实并不是清楚事情内由,只是父亲临死前告之他司空是汉王府所出,他苦恼于家仇深情之间,不得不远走。后来司空寻到京城,纠缠不休,他既喜既愧之余,不敢动作。逼得紧了,司空开始各种挑战他的底线,一次次当着他的面犯案,本来想抓一两次让他知难而退,但宫中却传来消息,不许为难于他。 他往日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有这种旨意,现在才得以知晓。 “可是弟弟后来为报夺妻之恨,一次次在正事上与哥哥争夺,两人几番颤抖,不得结果,可是芙蓉却在一次误伤之中死了,哥哥和弟弟都痛不yù生,他们的爹看不惯他们为一个女人争斗,就把弟弟撵去了其他地方住。哥哥府里的那个孩子,也就让哥哥的正房夫人抚养。这件事就这么暂时告一段落,直到十几年之后,哥哥和弟弟都老了老了,忽然有一个长得很像菡萏和芙蓉的女人出现了,而且她还很喜欢玻璃石头,跟芙蓉一模一样。” “皇上!”洪阶已经扑通一声跪下,势必要阻止朱圭在说下去,这种事即便周围无人,也不可轻言。 “好吧,你不让朕说,朕就不说了。”朱圭从善如流,把他已经吓坏了的大臣扶起来。 你可不都快说完了......洪阶起来抹了把汗,觉得自己的胡须好像白了些。 陆小凤靠着雕花柱子捏着下巴沉思,自己好像jiāo了个不得了的朋友啊,怎么办,回去要被那群老头子数落死了,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两撇小胡子。 盗无这会儿忽然犯了迷糊,竟然直愣愣地看着皇帝:“师弟的母亲不叫芙蓉,叫阿璃。” “芙蓉,阿璃,名字而已。”朱圭捏着又回到他手中的那把长命锁,看还在盗无怀里沉睡的司空,“就算起再多的名字,也不过是那一个人。” 洪阶此时看着那把长命锁眼睛直冒火,恨不得立刻就把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融了。皇帝两岁之前的确曾取名而瞻,后来太宗皇帝做了他这位小孙子手捧玉圭之梦,便给他该名为圭。 盗无似乎还不相信,朱圭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不想救他?” 如果只是从汉王府里出来,就算用上金书铁券,司空也不见得能得到解yào,但听了皇帝这故事,那可就大不一样了。盗无恍然大悟,却又心慌意乱。 果然,朱圭下一句话就让他心如灌了一捧冰雪。 “朕不止会救他,救了他之后还会许他高官厚禄妻妾如云,将来到了黄泉之下,又有谁敢说朕半句不是?!凡间地府,朕都是至高无上的天子!” 陆小凤和洪阶胸膛里都颤了颤,咳咳,天家威严吗?不过可怜的总捕头大人啊!刚把自己心里的结解了半开,这一下又给扔了一团进来。 皇帝如此对待司空,可见并不否认他的身份,既然如此,便也不会放任司空与盗无之事。 “行了,璃妃的事就这样了。陆小凤,这块长命锁朕jiāo给你,你继续调查那些跳梁小丑的事。”朱圭把东西扔给陆小凤,摆了下衣袖,再看一脸不淡定的洪阶,“你,明日,不,后日下午把六部尚书都给朕叫进宫来,对了,还有大都督杨拱,都给朕叫来。” “......是。”洪阶心底叹了口气,这个迟迟不来的十五,显然是过不好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把年龄都降了快十岁,有些称呼都得变,老猴子哟已经成小猴子了~ 第78章 疑云尚存 朱圭把洪阶赶走之后,只留了司空在宫里,陆小凤和盗无也免不了被他挥挥手赶虫子一样赶走。 回神捕司的路上,盗无一直呆呆地跟着陆小凤走,哪里还有往日威风赫赫总捕头的样子,完全就是个傻二愣子。自从朱圭说了那句要赐司空高官厚禄妻妾如云的话,又吩咐人从他怀里接过司空之后,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司空现在可是还以为你仍在疏远他,皇上虽然看着年纪小,心思可一点不少,他这一chā手,你不怕从此和司空再无见面的机会吗?”陆小凤看不惯他这样子,大好一男儿,伤春悲秋又有何用,管他什么王孙公子,先抢到手才是正道! 盗无对他的流氓行径置若罔闻,依然面无表情地朝着他的神捕司走。 回去之后,胖瘦捕快已经等着了,陆小凤把人jiāo给他们,让他们好生看着,别颓废之下做出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来。 “等他回过魂儿来了,不管他要做什么,派人到罗雀客栈告诉我一声。” 留下一句话,他匆匆又转身出去,倒像是还有事情未完一样。 入夜,皇宫西院一片寂静,越来越满的月轮之下,整齐划一的当值禁军远远地走过,这边丛竹之后,却有一道矫健的身影倏然落下,回头看了一眼,嘴角一勾,又转身不慢不紧地朝着唯一的那座废宫而去。 蕖芰阁内,因为天凉,白天还能躺在院中晒会儿太阳的宫人们已经纷纷找地方聚堆儿呆着取暖去了,厉害一点儿的自然都躲在他们抢到的房间内不出来,所以院子里半点灯火也无,整座宫阁就像一座死宅,yīn森恐怖。 最偏僻的那间屋子里,此时有隐约微光透出,突然一阵疾咳之声传出,像一只瓷碗砸落,打破了一地如水月光。紧接着就是一阵诡异的静默之后短暂的骚动,等所有人再安静下来,先前的那道潇洒身影已经走到屋子的窗户下。 从院中唯一一株松柏枝上接了一滴夜露,濡湿手指戳破薄薄的窗纸,房间内一个苍老的身影正背对着窗户而坐,正是这蕖芰阁的管事太监华海生。 窗户外的人看了两秒,忽然皱眉,身影一晃已经推门而入。 流畅修长的手指搭上华海生的肩头,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就倒在了桌上,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手脚这么快,究竟是什么来路?”可惜又可叹的一句话,言之者正是出了宫又偷溜进来的陆小凤。 紫禁城的宫墙虽高,到底高不过飞天凤凰,所以他送了盗无出宫,拐个弯又回来了。 咔哒,风从他打开的门吹进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陆小凤转头去看,就见是一把长命锁躺在地上。他走过去拾起来,果然是之前送出去的那把写着阿坦弥月的,大概本来是挂在门框旁边,他推门之后被吹下来的。 “哼,这眼睛尖的.....”陆小凤翻过来一看,长命锁背后的墨珠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看来对方连抠下来看看都不用,就判定自己换过了珠子。 长命锁上还贴着一张纸,薄如蝉翼的一张十色纸笺,手心大小,陆小凤揭下来一看,上面只写着四个字,一笔一画毫无章法可言,简直像孩童随xìng书写:稍后必取。 陆小凤看着这张纸,忽然想起了之前盗花贼的案子,画娘子做尽一切所求,只不过制作十色笺永留后世,如今看来,竟然是如此可笑一件事。 为他人做嫁衣裳,不过如此。 顿了顿,他忽然看向门外,方才还一丝惆怅的眉宇已显露喜色,捏着纸笺走出去,果然是花满楼。 “你怎么来了?”他听着自己略微有些激动的声音。 花满楼脸颊红红的,身上若有似无一点酒香,大氅都未披,显然是中途从酒席之中过来,闻言一笑,容颜清冽而俊美:“好像每一次在案发现场不期而遇,你都是这么惊讶,难道你想到的,我就不能想到?”香河城外的土地庙内,两人见面时他也是如此反应。 陆小凤尴尬地挠挠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跟你玩笑的,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花满楼似乎很高兴,走上台阶与他面对面站着,似乎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陆小凤闻到他身上桃花酿的味道,应该是花二爷从桃花堡带回来的,香甜醉人,一时心神恍惚,就拉住了他的手臂往怀里拢了一下。花满楼正仔细屋内,不防着他这一手,脚下没站稳倒是一肩撞上了他胸膛。 “你做什么?”七少本来就为向大哥二哥请罪多喝了几杯,被他这么一拽,三分醉意也成了五分,两手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挣扎。 “这么长时间没看见你,抱抱都不行吗?”某流氓不撒手,而且大有愈发不规矩之意,将七少的两手反在身后,揽着他的腰往怀里贴紧,鼻尖忍不住在他耳朵和脖颈处蹭来蹭去,非蹭的都发红了还不离开。 “什么这么长时间,我回去还没有几个时辰。”花满楼被他蹭的心慌,却也没有用力推开。 “你还想要分开几个时辰,嗯?”某流氓的鼻尖已经换上嘴唇,在那截白皙如玉的脖子上这儿亲一口,那嘬一下,像是饿的久了的娃娃一般,逮着又滑又香的地方就不松口,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上升。 外面守着的风花雪月已经集体在内心咆哮虽然这缠绵悱恻柔情蜜意的场景我们只嫌少不嫌多,但里面可还是有一具尸体呢,你们俩能悠着点儿吗?! 大概是老天也看不过去,暗卫们的心思准确地传达给了他们主子,花满楼觉得后背一僵,醉意立刻淡去几分,一脚踩上某只流氓的,成功地将房内的温度恢复如常。 “以前觉得你虽然玩世不恭,但内心沉稳有余,原来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花满楼扶了扶自己的衣领,似恼非恼。 “你又想赖账?!”没吃饱的陆流氓挑眉看过去。 “我从不赖账,只是偶尔感慨一下。”花七少很淡定,恰到好处地结束这个很容易纠缠不休的话题,走进去感受房内的摆设。 陆小凤对这个答案说不上满不满意,但也清醒了一些,被方才太过可口的花满楼勾走的魂儿回来的差不多,便也暂时压下不谈,跟过去与花满楼说话。 “你为什么觉得这个华海生有问题?”他问花满楼。 花七少正在触摸桌上一只方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正是满满的一盒子玻璃珠,各色都有,些微烛光之下,璀璨异常,大概是这整间yīn暗单调的房间里唯一的奢侈。 听陆小凤问他,他便坦然回答:“你向洪世伯询问华海生祖籍时我听到了,你从不问多余的问题,所以我知道你怀疑他。” “你还挺在意我,我跟老头子偷偷说的话你也听到了。”陆小凤笑得合不拢嘴。华海生无缘无故抛出一本海志来,将他们的视线引到璃妃身上,不可能与此事无关,而此事涉及宫中后妃,除了争宠夺命作乱之事,恐无其他,所以他特地询问了洪阶几句华海生的来历。 因为华海生在宫中资质不轻的缘故,所以洪阶对他倒是有所耳闻,他是太宗朝时就在宫里的老太监,与璃妃本不该扯上关系,所以最初也没做他想,直到今日知道璃妃出自青州,一切尚未破解的疑点便都有了jiāo代。 华海生祖籍也是青州,陆小凤方才从神捕司出来,进宫之前便已经到黄公公那里查过案卷记载,华海生在进宫之时青州家中已有妻女,因妻病女弱而入宫,一入十七载。十七载,足够他的yòu nǚ李儿成长为貌美如花的俏佳人。 平安的身份大白之后,沐朔曾提过蕖芰阁中仍有汉王耳目,现在看来,这耳目是不是汉王所有还未可说,但他在这皇宫之中动作不小却是事实。 生死册上画过的李子曾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深宫积怨的老父为纪念女儿所用,陆小凤从怀里掏出那本薄薄的册子,一页页翻开,叹惋道:“我方才数了数,这李子如铜钱大小者正好有五十颗,其中斑点者二十三,干净者二十七,大概是璃妃一案中死去的那些宫人之数。” 花满楼并不知道这一茬,走过来问他:“我记得这上面的李子不止五十颗,那又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不答反问:“华海生现在死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花满楼忽然有些明白:“你是说,这蕖芰阁中以命换命的传言并不是假的,只是这个案子里却并没有涉及到此事,这册子是前人留下,华海生不过是借用而已?” 陆小凤觉得手感不错,于是又揉了一把,点头道:“我正是这么认为的,以华海生的能力,并不足以在宫中单独做此大案,但那五十个人千重都调查过了,并不是汉王的人,所以我猜测,应该与抢长命锁的是同一批。而那些人,他们背后的力量显然强大得多,所以这蕖芰阁的秘密,一定与他们有关。”说完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尸体,语气微有不甘,“只可惜对方嗅觉太过敏锐,我只不过去一趟藏书阁找黄公公的时间,对方就抢先杀人灭口了。” 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并不只有画娘子一个人。 “那五十个人呢?”花满楼换了个地方站,避免再被某只爪子搭头上,大冬天的洗头发很麻烦。 “他们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但对方既然不为难他们,说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千重禀明皇帝之后,大概会寻个罪责遣他们出宫。”陆小凤看出他的企图,微微一笑现在不让摸,以后有得是时间摸个够。 “还有一事......”花满楼稍一沉吟,刚要开口询问,陆小凤已经接下去。“你是说在莫家胭脂里添木苏汁的人?” 花满楼对他抢了自己的话不表示异议,甘心求教。 “这是我唯一想不明白之处。”陆小凤叹了口气,“他们如果想让把人安chā到宫里,学汉王弄个妃子进来不是更好吗?但他们竟然不惜牺牲五十个如花少女的xìng命,也要阻止皇帝大婚,当真让人想不通。” “他们筹谋这么多年,蕖芰阁的生死册如果不止一本,皇帝身边可能已有异心者,不可不防。” “这事就不必我们担心了。”陆小凤把册子一收,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在其位谋其政,我们就破破案子找找乐子过过日子就行,小皇帝的安危,自有人顾着。” 花满楼非但没有被他安慰,反而更加忧虑。虽然在深宫之中拔出眼线这种事再怎么也落不到大哥头上,但大哥待小皇帝并不只有君臣情分,更有师生之谊,如果他知道此事,只怕寝食难安。 “好了,陪我去吃饭,饿了。”陆小凤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又在过分cāo心,一拉他的手往外拽,不给他七想八想的时间。 等他们走后,一切再度陷入沉寂,已经消逝的生命仿佛风吹过的土,顷刻皆散,好不凄凉。 即使再过几个时辰朝阳升起,也并不能缓解什么,蕖芰阁本就是半路黄泉,即便死了个管事太监,也不值得这深宫里任何人为他费一丝一毫的心。 东暖阁里,朱圭正在窗前与自己下棋,郝时辰进来跪在他脚边说了一番话,朱圭拈着一颗黑棋听他讲完,才重重放在棋盘上,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宫殿里听来分外清楚。 “还真是不死不休啊。”年轻君王的声音里几分张扬几分不屑,正如他面前的棋局,黑子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即使兵卒零落,阻挠重重,也仍然立于不败之势,可那白字平稳无波,绵延悠长,一次次的围攻失败,却一次次卷土重来,当真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去吧,让他们接着玩儿,朕现在没空跟他们计较。” 推了棋盘过去,朱圭枕着双手往后一靠,隔着镂金的窗子去看天上的月,撂了一句话给还在等他吩咐的郝时辰,便不再开口,锐利锋芒的眼神与清冷雅致的月华碰撞,竟然有一丝落寞。可这落寞驱散得太快,顷刻之间已不见踪迹,仍然是无人敢直视敢揣测的龙章凤姿,年少轻狂。 郝时辰领命而去,整座皇宫仿佛无任何事发生,仍然沿着它命定的轨道缓缓从容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放假了呀,好好休养,不定更诶~各对夫夫们也该好好过个十五了时间与现实的对不上,就暂时不写无责任甜蜜篇了,等时间撵上了再写~ 第79章 和平解决。 朝廷对汉王用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当日陆小凤和花满楼离了皇宫,便如他所言,再不管宫中事朝中乱,在京城里相跟着到处转转,完全放开了心好好度过尚且在佳节内的日子,这处喝酒,那处听琴,好不轻松愉快。 十五过后,朝廷先行派兵围困乐安,朱圭随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御驾亲征,一时成对峙之势,朝堂一片肃然,不敢稍有异象。 皇帝离京,朝中政务由内阁暂理,花满舍这几日根本无暇顾忌花满楼,而刚刚回京的花二爷生意场上同样事务繁忙,接风宴过后,花满楼倒是日日得闲,此时正在吃遍天二楼已经快姓了陆的雅间里,抚弄桌上一把新得的琴,外头日光斜shè,在他身上投下暖洋洋的一片,眉目之间满是温柔。 陆小凤就在他对面倚窗而坐,左手一壶酒,一边畅饮,一边听他拨动几声,偶尔chā上一两句话,好生惬意。 陈修忙完了外面,推门进来,就被眼前这温馨场景戳的心肝儿一酸,捂了捂才回过神来,踌躇一下还是进去坐下喝口茶。 “这几日神捕司里那个到你这儿来过没?”陆小凤倒是不介意他打扰,收敛起方才对花满楼太过直白□□的目光,坐正了些,还想再去拿酒壶倒一杯酒,想起花满楼刚刚提醒了他莫要贪杯,手指碰到酒壶,转了圈拿起旁边的茶壶。 陈修奇怪他的动作,但还是先回答他的问题,摇头晃脑一下:“没有,听说这几日神捕司上下安静得很,除了日常办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啧。”陆小凤喝着没味道但很舒服的茶,叹了一声,“这个盗无,再不振作起来,司空有了美女如云,说不定真就看不上他了。” 花满楼铮地一下拨了声琴弦,闻言抬头看他:“你倒是知道了,司空会不会耽于美人是他的事。还是说,换作是你就会选美女如云?” 陆小凤还没争辩解释,陈修已经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花满楼,手里的茶碗都差点掉了下去这,这七少好像说话不一样了啊,他们俩什么时候态度这么亲昵了? 花满楼察觉他的注视,抚着琴的手顿了一顿,但也没躲避。 陆小凤拿筷子敲一下陈修的手看什么呢?看你的去!然后屁股一挪,笑嘻嘻坐到花满楼身边吃豆腐。 陈修脸色黯了黯,仰头一口喝完茶,等他们说完话又想起自己的来意,问道:“秀女的案子以莫家结案,那蕖芰阁的事呢,你们不查了吗?” 说起这事陆小凤就脸色不虞,秀女之案错综复杂,三方chā手,其中一方抓不到,一方动不得,就只能让最底层的莫家一力承担,虽然莫家也不算无辜,但毕竟未还所有人一个公道。洪阶一向秉公办案,但此事涉及甚广,所以皇帝并未下旨让顺天府承办此事,而jiāo由大理寺。 花满楼知道他心里的不快,但正如大哥所说,朝堂之内,本就不是非黑即白,这种程度的隐瞒事实,根本不会被任何人放在心上。除了像他们这些对正义还有几分执念的人。 “还有......我姐夫。”陈修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问道,“为何我姐夫他......没事?”非但没事,沐朔与莫府勾结一事,大理寺根本连调查也无,而且沐朔此番也随军征战,只要回来,升官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陆小凤上下打量了一番陈修,好奇道:“我说你爷爷小时候到底给你请先生了没,你难道就只学会了做菜酿酒,一点儿正经的事儿都不懂吗?” 陈修闷闷为自己辩解:“我爷爷是修文的清官......”所以那些权谋晦暗之事他不屑于教。 “这跟他是清官有什么关系?”陆小凤白他一眼,“这跟你脑子有关系。” 花满楼已经抚完一曲,正拿了块点心吃,闻言倒是替陈修说话了:“能做出这么美味的东西,让人食之愉快,陈兄脑子可没有问题,倒是某些人,日日来人家这里蹭饭,还对主人不敬......” 陆小凤不等他说完已经凑过去耍无赖:“好啊你花满楼,你竟然为了维护他骂我,该罚!” “我哪里有说错吗?”花满楼往旁边躲,好笑地看他。 陈修本来是问案子来的,见他们俩这种腻歪情况,只觉得今日喝下去的茶实在太甜了些,甜的嗓子都疼,直想咳嗽。 “好了你也别咳了。”陆小凤忽然想起前几日蜀中的来信,是云伯写来的,说是西门吹雪已经和余喜往京城来了,看信里老头子里嗦的让他给他家少爷看好媳fù,就知道这两人大概是有些眉目了,所以他也不好再在陈修面前秀恩爱,及时收敛,坐回原处。 “你觉得秀女的案子刚牵扯到汉王,小皇帝十五就领兵出征,不会太快了些吗?”陆小凤一脸谆谆诱导的表情。 陈修想了想,恍然大悟:“皇上他早就打算好要出征乐安了,秀女的事只不过是个借口!”璃妃的事正如皇帝所说就那么算了,这等宫闱之事也不好放在明面上说,所以这次皇帝亲征的名头,依然只是汉王搅乱皇帝选秀之事,致使天家失威,心存不轨以下犯上等等这些琐碎的事情而已。 毕竟当今皇上已在位两年,再翻出来先皇逝世的真相,朝廷承受不住不说,百姓们也会哗然,而周围诸国更会看尽笑话,再生觊觎。 “不错。”陆小凤起身,看着窗外这几日有些冷清的街道,怅然道,“这一次秀女的案子,我们虽然查明了真相,也解开了司空和盗无的心结,但真相不能言明真凶不能缉捕,司空和盗无之间也再竖高墙。何况还有蕖芰阁的多年旧案,如今也只有一本已经被华海生破坏了的生死册的线索,实在是让人一点也不痛快啊。” 陈修也跟着他叹息摇头:“朝廷的事本来就麻烦,幸亏我当年抗争到底了,否则如今只怕早愁白了头发。不过你们说的真凶,到底是何人,我听说蕖芰阁里死了个管事太监,但皇帝却并未下旨调查此事,难道这件案子还远远没完吗?” 花满楼听他们说的凄凉,淡然道:“天底下形形□□各样人等,自然也存了百般心思,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也会有罪恶,但始终是邪不胜正的,我们也不必过于悲观,既然对方让我们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迟早有面对面的机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岂不是更好,何至于此时就杞人忧天蹉跎时日?” “花满楼说得对!”陆大侠也就惆怅了那么一小会儿,转过身来击掌赞叹,又大手一挥,“走,咱们现在就去找盗无,先把他和司空的事解决了再说,攘外者,先安内,消化了内部矛盾,管他什么群魔乱舞飞禽走兽的,到时候并肩子上,都给他踢回老家去!” 花满楼觉得这人有些喝多了,拽住他慷慨激昂往外走的步调:“我听大哥说,皇上临走之前派了人保护司空,让他到夕月苑散心去了,那是皇家禁地,咱们怎么进去?” 陆小凤搔了搔下巴,这还真是件难事,上次夜间偷入皇宫是为破案,有理有据,此番是为了撮合盗无和司空,在他们这儿理直气壮,到皇帝那儿可就是罪不容诛了。 “不如求一下你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事陈修最喜欢看,乐意帮忙,他向花满楼提建议。 “我大哥向来下朝不谈政事,这次替我们查案也是洪世伯所托,让他放我们进去夕月苑,我看没可能。”花满楼摇头,虽然花满舍很宠爱他,但原则问题不容越矩。 “这好办,我们偷几张令牌不就行了!”陆小凤却想到了别的法子,夕月苑虽是皇家园林,但一些朝中重臣手持令牌还是可以进去的。 花满楼琢磨了一下那个偷字,到底还是没抵过陆小凤和陈修左一句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有一句君子有chéng rén之美的集体攻击,答应就按此行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沉寂了几日的总捕头大人被陆小凤从神捕司强行挟持出来,又把洪阶的令牌塞到他身上,花满楼和陈修内部解决,一个借用了他大哥的,一个踅摸了他爷爷的,反正令牌这东西,说珍贵也珍贵,说稀缺也不缺。 “你的呢?”花满楼问陆小凤。盗无虽有从三品怀远将军的官职在身,但他主职仍是顺天府下神捕司的总捕头,所以并没有出入皇家之地的令牌。 “当然是千重的咯!”陆小凤拍一拍左腰。皇帝此次出兵并没有带着千重,留他镇守皇宫,所以他昨晚就跑了一趟,借口请他喝酒,把他令牌给顺过来了。 禁军统领的令牌,出入夕月苑简直不要再合适。 “你倒是会选。”花满楼和陈修异口同声。 盗无杵在一边继续装门神。 “我跟你说,一会儿见了司空,有什么话你们俩当面说清楚,机会就这一次,你是想想以后要独守空房无人话凄凉呢,还是要抱着我们可爱的小猴子在怀,闲来过过招,忙来添添香,两种日子,就看你怎么做了。”陆小凤对盗无一向是怒其不争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嘴巴太钝,司空栽在他手里,也算是注定要百般受虐了。 盗无冷着脸不说话,却攥住了左手的袖口那里面有陆小凤还给他的司空的那把长命锁。 十里坡的一瞬犹豫,并非是不舍证据,而是这是他的长命锁,丢不得。 夕月苑在京城西郊,平时鲜有人至,清静有余,现在皇帝出征不在京中,这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陆小凤他们前前后后走过来的时候,守卫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呐,放我们进去。”陆小凤拿着令牌在他们眼前晃了一圈,不管人家看清楚没有,反正是理直气壮的就要往里走。花满楼和陈修本就是一副贵气逼人的公子派头,虽然有些尴尬倒也不至于被看出来。而盗无就更好说了,黑压压的脸上简直就像写了老子失恋生人勿近几个字,守卫们一个晃神就把人放进去了。 走进去了还听他们在身后闲聊。“刚刚那是什么人啊?看着挺面生,不像是哪位小王爷小世子......” 然后有人回答:“管他什么人,不是有令牌吗,再说看着不像坏人,尤其拿扇子那个,又白又好看,笑起来像个仙人,一看就是哪家宝贝少爷。” ...... 与盗无并排走的陆某人脚步顿了顿,往后挪,挪到花满楼身边,挨得紧紧的,就差在花满楼身上贴个标签了。 陈修捏了捏自己有些抽筋的脸没办法,好想笑。 过了十五,天气渐渐转暖,今日又是晴天,所以这夕月苑里风景还不错,红梅未消,绿枝犹存,专人打理的园子毫无冬日的颓废荒凉之气,反而分外清幽。 四个人的耳力都不错,所以很容易听见湖边有嬉戏声传来。 走过长廊,一片很大的碧湖出现在眼前,湖中心有一小筑,四周各有一架小巧通往其上,欢声笑语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隔着帘幕看不清楚坐了多少人,但听声音好像男女皆有,而且某只小猴子的笑声最大,几乎都快掀了房顶了。 “你悠着点,我先去看看。”陆小凤看着盗无一下裹了层寒霜的脸,心中是十分悲惨的生平第一次做月老,好像有点难度。 盗无一言不发,径直走上一条小桥,一扫之前的萎靡,浑身散发着捕捉猎物的气息,黑色的靴子把小桥踩得嘎吱嘎吱直响,大有踩塌了泄愤之冲动。 陈修提着衣摆往后挪,他武功差,桥塌了可来不及自救。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往后退了退,然后就听到小筑里一阵凄厉的惨叫,像是被掐住了尾巴的小兽:“风道无,你干什么,你松开老子,老子现在不喜欢你了,你还来找老子干吗?你给老子松开......” 三个人看着被盗无提着后颈从另一边的桥上下去,四肢胡乱踢蹬嘴巴周围被拧得青紫一片,鼻涕眼泪抹了一脸的司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一脸同情,心里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太暴力了。 盗无比司空大了六七岁,从小当师弟带大的,最重视他的德行教育,方才那四个老子,足够他好几天说不出话,师兄嘛,就是这么值得敬爱又十分严厉。 “不会有事吧?”陈修捂了捂自己的嘴巴,还真下得去手。 陆小凤和花满楼相视一笑打是亲骂是爱,盗无憋了这几天,bào发一下也是应该,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配得很。 盗无和司空消失了很久,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一趟哪里,只是下午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司空的嘴肿的更厉害了,头发似乎也重新扎过,衣服也换了件新的,不知道是被怎么样好生教育了一番。盗无倒是冷静了下来,恢复他英明神武总捕头大人的形象,一边满足地喝茶,一边谈起乐安战事的情况,分析的头头是道,隐隐还能看到嘴角微勾,跟破获了一件大案子一样心情愉悦,好像前几天大姑娘一样闭门舔伤口的根本不是他。 陆小凤后来问司空,为什么明知道盗无已经放下了过去的心结,还不肯主动去找他,反而在夕月苑里寻欢作乐。 盗王大人小手一挥,豪气冲天:“老,咳,本王现在是小王爷了,身份比他高贵,岂能再被他踩在脚底下?” 陆小凤连连作揖:“是,小王爷大人,您不用被他踩在脚底下,您是被他压在身子底下。” ...... “陆小鸡,本王要砍了你!” ...... 不管怎么说,今年这个年,过得还是很有意义,无论是对陆小凤他们来说,还是对朝堂而言,因为在盗无陪司空摘星赶赴乐安之后,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者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十日之内便有捷报传回京城皇帝兵临乐安,汉王举城投降。 再三日,朝廷完全接管了乐安,改为武定州。皇帝以叔侄之情为由,只褫夺了汉王的王位,幽禁西安门内。而司空摘星的身份特殊,并不能大白于天下,朱圭随便给他安了个救驾护国的名头,封为闲云王,陪王伴驾一起班师回朝。随军的臣子士兵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君王有的难,小王爷又是什么时候救的驾,但是削了个叛乱的王爷,封了个有功的王爷,两番赏赐下来,他们山呼千岁地叩见了闲云王。 大军回京之后,早早就往京城来了的西门吹雪和余喜也姗姗来迟,他们是带着大红的请柬来的,很红很红,十分晃眼。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明天去给嫂子过生日,布吉岛能更不能诶? 第四卷 文武案 第80章 暖房篇 虽然野史话本里常说皇家多争斗,真情难存,但朱圭对司空这个便宜哥哥好的跟掉了个儿一样,赐了城东的大宅子不说,还打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拾掇了一堆从国库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好玩意儿,描金的屏风,镶玉的桌椅,还有太湖石的假山,琉璃瓦的墙头,给他把宅子塞得满满的,陆小凤他们这些去暖房的刚一进大门,就有种被闪瞎眼的感觉国库什么时候这么充裕了?! 司空倒是不觉得,一蹦三跳地出来迎客,一身缠金丝画龙纹的云锦袍裹着,简直就像天上下凡的小仙童,一点儿暴发户的气质都没有,浑然天成,贵气冲霄,似乎在青冥山沟沟里长大的那个小毛贼完全不是他。 陆小凤刚想问一句盗无呢,就见他两眼一闪,嗖地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扭头一看,他整个人已经挂在了刚刚进门手里提着一兜东西的盗无身上。 “买回来了?好香!师兄果然对我最好了,知道我最爱吃的就是西街大包子铺的大包子!” 甜的发腻的嗓音,贴在一起不分开的两个人,陆小凤和陈修觉得自己还不如刚刚被闪瞎眼,齐刷刷愣在当场这画风转的要不要太快! 花满楼倒是很从容,微笑着听主人家絮絮叨叨买的大包子都有什么馅儿的,完全不计较被晾在大门口。 最让人掉下巴的就是盗无的反应,你丫前几年还在上辈人的恩怨中迟迟爬不出来,前几天还在身份的隔阂中伤心得公务都差点撂挑子了,现在这副一脸宠溺地投喂大包子的好好夫婿的模样是怎么无缝转换的?擦,竟然还用大拇指给吃的流口水的某只猴子擦了擦嘴角...这是要让他们没吃饭就先吐一吐吗?! ...... 一番混乱之后,几个人总算坐到了称得上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因为司空这小王爷来得太突兀,所以朝臣们都来不及准备,干脆就先不出场,等日后再慢慢套近乎,因此厅内只有他们这一桌,五个人再加上一会儿黄梨的戏班子,也足够热闹。 “黄梨呢?”陆小凤摸了摸椅子扶手上嵌着的大块翡翠,顿了顿才坐下去这么奢侈不会折寿吧,真的不会吧。 “他说没化好妆不能见人,还在后堂呢。”司空摘星依然腻在他的亲亲师兄身上,叽叽喳喳跟他说收了多少礼物,敷衍着回答了陆小凤一句早知道就不请他们来暖房了,真嗦,跟师兄都不能好好说话,一整天都没见的相思之苦有谁懂,望穿秋水啊! 花满楼眼不见为净,听陆小凤提起黄梨倒是感慨一声:“听说梨烟阁过年到外地四处巡演,吃不好睡不好,他估计一会儿又要缠着我要东西了。”花七少出产的胭脂水粉,花粉精油,简直就是万金难求,也就是他没跟着他二哥做生意,否则花家一定还得承包了美容行业。黑眼圈糙皮肤啥的,完全不在话下。 果然,他话音刚落,一道生香的风就从后堂呼啸而来,他来不及捂鼻子就连打两个喷嚏,真熏人啊! “诶,悠着点儿,换个地方坐!”陆小凤及时伸手,阻挡住某个花枝招展往花满楼身上靠的妖孽,捏着他的手腕把人往旁边一甩,自己挪了凳子又往花满楼那儿靠了靠,心上人太招人待见,一时都不能松懈地需要看着这件事真是好烦恼。 黄梨一身粉红薄纱衣,描黛涂丹,一头乌发用一只精巧玉钗拢起了一半,被陆小凤这一甩,衣裳凌乱,香肩微露,顺势往陈修身边一靠,嘟着小红唇卖骚:“陈二少,你看看他们这一对一对的,还没成亲就这么腻歪,还让不让咱们这些单身贵公子活了呀,不就是个相好的吗,谁没有啊,对吧?” 陈修正研究他面前那盘五香酥鱼,闻言无辜抬头,老实回答:“我没有。” ...... 陆小凤瞧黄梨被气得不轻,落井下石:“哟,这许久没见,好像是黑了些。” 黄班主已经撸袖子准备开打。 门房忽然来报,说是有客来访。 司空以为是哪个阿谀奉承借机献媚的朝臣,不耐烦摆摆手让他把人轰走,门房挺机灵,挠了挠后脑勺:“是个穿白衣的剑客带了个顶好看的小公子。哦,穿白衣的剑客也顶好看。” 对于顶好看这三个字,在场诸位都有话说。 “你不要吃醋,我绝不会爬墙,我心里永远只有师兄一个!”司空摘星现在已经智商严重退化,听完门房的话,他捏着小拳头紧张看盗无,拳拳赤子之心,天可怜见。 盗无大手揉乱他的头发,喂了块点心过去,本该一怒目就吓得坏人哆嗦的总捕头,此刻眼神宠溺,语气轻柔:“乖!” 陆小凤极力忍住想揍人的冲动,让门房把人带进来,应该是西门吹雪和余喜到了。 果然,还未进门,就听见余喜叽叽喳喳跑进来的声音:“盗王呢,盗王在哪里,快给我看看!”那万分期待的语气倒真像仰慕憧憬了许久的,盗无眸光顿时厉了几分这是要来砸场子的吗?! 司空摘星也有点懵,什么时候自己这名头这么响亮了? 然后厅内的人就看到一个裹成球的人欢欢喜喜跳了进来,清清秀秀的一张小脸上,一双眼又大又亮,眼珠如墨染,如冰透,甚是出彩,正是许久不见的余喜。跟在他后面的,自然是万年不变一身白衣一柄剑的西门吹雪。 陈修手一抖,夹着的鱼块儿掉进了盘子里,索xìng不吃,换了茶杯握着。 “你就是司空摘星吧?!”余喜捧着小肚子站定,视线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司空身上,眼神更亮,嗖嗖地冲过去,恨不得把脸贴在人身上。司空摘星被他吓得往后一退,缩进盗无怀里。余喜一点儿都客气,单手托着肚子,伸出另一只在司空面前晃悠,“你好你好,我是余喜,您的忠实粉丝,司......不,师父,您收了我吧,我吃得少又不挑,会跑腿儿,会泡茶,还会暖床......” 剩下的话没说完,一截雪白的袖子伸过来,拎着领子把人转了个圈。 “见笑。”屋里好几个暖炉,也融化不了西门吹雪冰冷的语调。 盗无本来还有几分生气,但看这情况,那冒冒失失的小子已经有人认领了,这就不必担心了,所以他冲西门吹雪点了点头,抱着司空坐回凳子上。 陆小凤看在眼里,胡子一翘,勾了勾旁边花满楼的小手指看来进展很快嘛,西门吹雪还真栽在一个小混混手里了。花满楼自然也替他们二人高兴,虽然之前余喜对西门吹雪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但大概这也正是与众不同吧。 陈修差一点捏碎手里的茶杯,可惜功力不够,心中苦笑了一声,面上却若无其事,随着众人一道打招呼。 “难得我们几个能在司空摘星的新府邸聚齐,不如先干一杯如何?”等所有人落座,陆小凤提议。 “干杯可以,但先说好由头。”黄梨涂了丹蔻的手指十分纤细,柔软无骨,捏着酒杯笑得一脸妖魅,“你们几个悄没声息地都促成了对儿,也不说请客,难道借着这一顿酒便打算混过去了吗?” 陆小凤和花满楼相视一笑,起身举杯,陆小凤先开口:“那我们便先敬大家一杯,之前因为秀女案没顾得上说,的确是欠了一顿酒,今日这一杯权当承诺,等大家都得空,想去哪里喝酒,我们自当奉陪。”虽然都是知jiāo好友,但花七少面皮还是有些红,接着他的话说,“人生苦短,能得知心人相守,是大福气,花满楼这杯酒,就希望所有有情人都终成眷属。” “好,你们二人爽快!”能看到清风雅致的花七少脸红如霞,得逞的黄梨高兴得拍桌子,“现在不说,将来你们成亲,我一定带头闹洞房去!” “哼哼。”司空不甘落后,直接抱着他师兄啃了一口,然后斜睨黄梨,“怎么样,这爽不爽快,回头我把宫里的裁缝李给你接出来,让他帮你缝几件衣裳,算是酬谢你之前在我苦闷时陪我看得戏,如何?” “只有一个裁缝李?”黄梨故意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方才陆小凤可是说想去哪里喝酒就去哪里,似乎听起来更有吸引力。 “再加十匹掺金云锦,如何?”如今的闲云王很霸气。 “果然还是总捕头大人和小王爷大方,这样吧,将来二位成亲,我一定带着梨烟阁去府上唱个尽兴!”黄梨连番得了便宜,当真觉得这次是来对了。 余喜刚好与西门吹雪就方才一事争辩告一个段落,就被这里的人如此开明的作风给惊住了,张了张嘴问黄梨:“你难道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奇怪吗?” 黄梨捂着嘴笑,同情地看西门瞧你这位的态度,似乎还是个走正常路线的,能拿下花了不少力气吧,那爷就不盘剥你什么了,给送两瓶万梅山庄的地下泉水来就行。 西门吹雪对他们的玩闹视若无睹,直接把视线挪向陆小凤,很是直白。 ...... “你不要告诉我又带了案子过来?”陆小凤正在与花满楼轻声说话,察觉到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被噎了一下。 剑神大人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就从袖子里摸出两封大红请柬放在桌子上,很耀眼,简直就像结婚请柬一样。 “你们要成亲了?!”所以诸人都不可避免地惊了一下这神一般的进展。 陈老板默默吞苦水,心已经不疼了,麻了都,甚至都想跟其他人一样惊奇地问一句,不是之前还相处得不好吗,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 屋里很热,余喜正忙着解自己缠在脖子上的几圈围巾,就被对面的齐齐惊叹给戳的一蹦,然后扑在西门吹雪背上就开始揪头发,咆哮声震天:“都跟你说你不要随随便便拿出来这种红色的东西,拿出来你也先解释一下是什么,这一路上已经被误会了多少次你说,老子这辈子是不会答应跟你成亲的,你想用这种法子来逼迫老子,老子根本不买账的好不好......!” 西门吹雪显然已经习惯这人对自己的胡作非为,非但没亮剑,反而淡定地将人从背上扒拉下来,放在凳子做好,顺便把缠得更绕的围巾给解开,才对已经看得热闹的众人开口:“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的请柬。” “请谁?”陆小凤直觉敏感。 剑神大人缓缓伸出手,从他开始指,挨个指过去,除了黄梨和陈修,其他人都指到了。 “我靠,请爷爷还不去呢!”虽然根本没什么,但黄班主还是小小的胜了把闷气,秀气的手指一捻,把手里一颗花生米碾成了沫儿。陈修一直在老老实实喝茶,当真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一封请柬就把我们都请上了?”花满楼觉得事有蹊跷,否则西门吹雪也不会为此事专门到京城来。 “这叫节约用纸,其实我觉得这两位庄主还挺好,最起码保护大森林,爱护树木协会一定会很喜欢他们。”余喜单手抱着下人刚给他准备的碗碟,小跑着溜过去想与花满楼挨着坐,这么久没见真是想死了好嘛。 陆小凤自然不会让位置,正想让西门吹雪过来把他家的拎走,结果就看到花满楼让了半个凳子,竟然是要让余喜跟他坐在一起的样子,我擦这绝对不能发生好嘛,于是他倏地起身,把余喜拉在自己凳子上坐好:“就坐这儿,不准再动。” “你个死鸭子,暴力狂,花花给你真是暴殄天物!”余喜两眼一翻,再度表达了对陆大侠的不满。 “吱吱。”忽然有奇怪的叫声从余喜肚子里发出。 “......你是女的?!”坐在花满楼另一侧的黄梨觉得有些受惊吓,从凳子上跳起来再度靠到陈修身上这种肚子会叫的妖精是什么?! “你才是女的,你全家都是女的!”余喜童鞋非常擅长与陌生人打成一片,虽然第一次见黄梨,但也丝毫不影响他上来就飚一把骂功。黄梨慢悠悠从这一晚一直在躺qiāng的陈修身上下来,冷艳回嘴:“哼,原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我全家是女的那我是哪里来的?” “女儿国听过吗?”余喜一边鄙视他,一边从肚子里抱出来一个小东西,“你麻麻喝了子母河的水,然后就生下了你。” “黑眼圈?!”陆小凤和花满楼齐齐惊讶,前几日才提到它,真见到还有几分惊喜。 黑眼圈没长大,倒是被养得胖了一圈,毛色也是白的更白,黑的更黑,一从余喜衣服里钻出来,看到他旁边的花满楼,湿漉漉的大眼睛茫然了几秒钟,然后就吱吱地伸着前腿儿要爬过去抱,快给抱抱,想死了都! “啧,果然还是喜欢花花,我养了你这么久,也没见这么激动过。”余喜语气微酸,但还是把它塞给了花满楼。 花满楼抱着心满意足的黑眼圈揉了一把,被它伸舌头舔了舔手指,有点痒,几乎都笑出声来,方才喝过的酒也上头晕染了几分红光,真是既温馨又动人。陆大侠心里莫名其妙就酸了一把,怎么不见抱着自己的时候这么开心...... 黑眼圈完全无视他这个第一发现者,继续卖力地给花满楼耍宝,一会儿伸爪子捂捂眼跟他捉迷藏,一会儿仰面躺倒在他腿上晾小白肚子,力争萌宠界第一的称号。 “哇,好可爱!”司空摘星也准确地被戳中萌点,跑过去也想抱一抱。 “子母河是什么?为什么喝了子母河的水就会生孩子?”所有人的眼光都在花满楼怀里的黑眼圈身上,只有黄班主还在不耻下问。 余喜正襟危坐,认真而确切地回答他:“因为子母河里有小蝌蚪。” ...... “噗!”所有人都忍不住笑,连黑煞神的总捕头大人都破了功,万年雪莲花的剑神大人脸上也隐隐笑意。 黑眼圈以为都是自己的功劳,躺在花满楼怀里满足而得意地‘吱吱’了一声看见没,本萌宠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随便卖个萌都能让冰川融化,百花盛开,跪服吧,颤抖吧,你们那些萌宠界的俗物们!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好快,一眨眼 就没了..... 第81章 初入山阳 酒桌上其乐融融的氛围缓缓散去,黄班主到了美容觉时间早早离去,陈修也顺势陪着他一起走了,只剩下他们三对六个人还围桌而坐,杯盘狼藉之中,那两张大红请柬就显得有些突兀。陆小凤替花满楼倒了杯醒酒茶,自己走过去拿起请柬翻开来看,先找到关键的部分,果然他和花满楼,还有西门司空的名字都在上面。 左手是藏拙山庄藏生涯所写,为武林会;右手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木秀山庄木啸所写,为群才宴,倒是一武一文,一静一动,略显怪异之余又有几分相得益彰的和谐。 “早听说这俩山庄不和已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连举办个活动都要争在同一个时候。”陆小凤翻了一遍,除了笔锋相争之意,倒是没有其他什么不妥。 花满楼难得醉酒,双颊泛红,两眸微光,闻言扶了扶额头道:“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同在淮安府山阳县,离桃花堡近,我平时是听说两位庄主不甚来往,但像这样直接正面相对的,还真是第一次。” 陆小凤见他眉头微皱,显然不甚痛快,扔了请柬就去替人揉脑袋,心中内疚不已,方才太过得意就多劝了他几杯,实在不该。他从前喝酒只是为了助兴而已,极有分寸,浅尝辄止,从来没有醉成这样过。 至于司空摘星早已趴在盗无怀里睡得不省人事,小呼噜一串串的,对什么山庄请柬之类的事完全不在意,黑眼圈趴在他脚下地毯上抱着脸蜷成一团,时不时蹬个腿儿。 “是谁送的请柬?”盗无一边给怀里的人换个舒服的姿势,一边问西门吹雪。请柬上请了四个江湖人,三个都在京城,而且西门吹雪算是最行踪不定的,为什么两封请柬都能准确送到他手里。 余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此时仍然未醉,脸都不红一红的,没办法,以前在谷里和老头子喝酒练出来了。盗无一开口,他立马抢着回答:“其实是我们在路上救了两个人,他们是往京城送来的,但路上为了比对方先送到,发生争执两败俱伤,我们正好碰上,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就把请柬带过来了。”盗王的准夫君啥的,一定要先抱好大腿。而且碰上两个蠢货什么的,实在值得说出来跟大家一起乐一乐。 盗无点点头,算是了解,其实他内心是不淡定的为什么这小子对他的小师弟这般仰慕,瞧他看着司空的眼珠子都快亮瞎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武功,难道西门吹雪不是更值得受人敬仰吗?虽然在他自己心里,怀里的人拿一千个西门吹雪来换也不换不走。但其他人的想法总捕头大人还是会实事求是的,毕竟不是一个属xìng。 “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请柬上写的日期是二月初八,明天再说也不迟。”陆小凤见花满楼神思倦怠的样子,不忍心再继续谈下去,索xìng主人家已经酣然大睡,不如都解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床,先睡了才好。 “好!”余喜第一个赞同,起身就要冲过去抱黑眼圈,“那我还去花花府上!”不过这必须不能得逞,他人还没离开椅子,已经又被提溜着领子给拽回去。 “擦,你能不能换一个地方拉,我这已经是第几件衣服坏在你手里了你说,又不管赔!”余小喜童鞋很愤懑,转头怒火熊熊瞪某冰山。 “我们先走,在四海阁。”喝了酒的冰上有几分妖冶,不过也是冰冻着的妖冶,对余喜的咆哮置若罔闻,直接半强迫地拖着人往外走。于是从大厅到府门这一路,都充斥了余喜新一轮的咆哮。 门房一边给他们开门一边感叹小王爷的朋友真尽心,看这暖房给暖的,六七个人生生暖出了几十人的热闹。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起身告辞,被吵醒的黑眼圈一见他们要走,顿时清醒了,扑过去咬住花满楼的衣角不放,抬起头直愣愣地看他们俩,小眼神委屈得不行上次就没带走,这次可不能再给丢下。 “好,带你一起走。”陆小凤被他逗笑了,弯腰把他抱起来,塞给花满楼搂着,一会儿外面有风,抱着也暖和点儿。 盗无看着他们出去,也没有亲自去送,吩咐下人去烧热水,直接用大衣一裹,抱着已经睡过一轮马上要醒的司空摘星往后远走。于是刚睁开惺忪睡眼的司空脑袋埋在狐裘里,眨了眨诶,怎么天还没亮?那就继续睡好了。 走到大街上,陆小凤替花满楼系好大氅,顺势也就揽住了他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还能省几分力气。 “这是往哪里?”花满楼的确从未如此醉过,方才在众人面前,也是撑着不想露出醉态来,现在只剩下他和陆小凤,心里一松,醉意难免加重几分,抬了抬眼想看清楚路,却又觉得实在眼皮沉重,只想好好睡一觉。 “我送你回花府。”陆小凤抱着他,怀里像抱了块又香又热的暖玉,听他语气呢喃,酒香四溢,心里也热了起来,扭头替他捂了捂被风吹着还有些滚烫的脸颊,轻声回答。 “不回去。”花满楼靠在他肩膀上,忽然睁开眼,似是清醒过来,却又很快闭上。 “你说什么?”陆小凤手一紧,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回花府,那就是要跟自己回客栈吗?!惊喜不要来的太突兀太爽快好吗?他有种被砸得晕晕的感觉。 花满楼其实是不想回去被大哥看到自己醉成这样子,但实在没力气解释,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不回去。 于是陆小凤陆大侠就果断转头把人带回了罗雀客栈? 那必须没有。 陆大侠虽然风流花名在外,但那也只是从前,真正碰上了这个人,哪里容得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偶尔戏言几句不规矩几下那是情趣,但花家家规甚严,如果今天花满楼没有jiāo代一声就一夜未归,明日免不了要被他大哥二哥挨着数落。来日方长,有些事不急在一时,他时时刻刻过得安逸喜乐才最重要。 不过最好的情境是,他把人送回花府时,花满舍已经就寝,所以送到了他自己房间内,吩咐花平烧好热水之后,便一直守在床前照顾他到天亮。平日里的花满楼温文有礼,和煦待人,没想到醉了酒的他睡得也十分安稳,完全不会耍酒疯什么的,只是偶尔捏一捏被角嘟一嘟嘴露出几分憨态来,倒真是让人喜出望外,爱怜之极。 四更声过去许久,知道府里的人快要起来,陆小凤放下手里的帕子,收回凝视的目光,起身在他唇上轻碰了碰,又替他掩好被子,才小心翼翼离开。 花满楼极易被人吵醒,感觉到唇上的温热感,睁了睁眼,模糊中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又微微一笑,翻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 既然对方送了请柬,断没有不去之理,更何况这还是人家拼了命也要争着抢着送过来的,而且他们这一群人,又都是顶顶爱热闹的,所以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去山阳县看个究竟。 一行六个人里,只有盗无有公职,司空这个闲云王也就只是个封号而已,不谋其事。所以只有盗无不能甩甩袖子就走,然后小王爷就不高兴了,坐在顺天府的大堂上撑着下巴生气。 洪阶算是朝里唯一知道司空真实身份的,对这个不守规矩的小刁蛮王也没办法,只好埋头从旧案卷里翻出一本与山阳县有关的来,扔给盗无打发掉呐呐呐,快拿着走吧,把这个小煞星拉走,本官这还要开堂呢! 司空摘星两眼一眯,拍拍屁股站起来,冲过去抱了一把洪大人,拽着自家亲亲的胳膊欢天喜地地走了。 花满楼要回江南,正应了花尚书先前所要求的,所以两位哥哥也都不能说些什么,只能看着人坐马车离开,走到巷子口一人两马过来,然后他就从马车里下来,上了其中一匹空着的马。 “你有什么办法?”花二爷盯着那两个并肩离去的身影,眼神略凌厉。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都给你们宠坏了,说了不听,又打不得,更拴不住,难道还能去把那个陆小凤杀了不成?”花尚书这些日子下来,将那二人相处的情形看在眼里,早就有些妥协,更何况今天暗卫来报,说是昨天晚上七童酒醉,那个姓陆的照顾了一晚上,早上才离开,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一直守着。 听着都为难,若是一时兴起还好说,看这样子是真打算长长久久地过了,这要怎么拆散? “你没宠?”花二爷怼了他一句。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大哥!”花尚书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再厉害也小了一岁,长兄如父。 花二爷想躲没躲开,凌厉的目光断了个片儿,然后扭头就走:“我去找杀手。” 很难拆也必须拆一下试试,否则气不过。 多好的弟弟啊,怎么能给一个臭男人? 花大爷拉了一下没拉住,却没追过去,因为轱辘轱辘的马车声已经传过来了。他忍不住捏了捏鬓角,愁,真愁,一个两个都不听话,宫里面那位今天不知又早上吃坏了什么,非让他下午进宫去看书,赐了下来在府里看不是更舒服? 一战胜利之后的京城内正是君王开怀百姓开心的好时节,而山阳县内,虽然也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却难免有剑拔弩张之意味。 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一位于城南,一位于城北,成对峙之势,所以站在城内中心最大的客栈前,陆小凤几个人看着明显分成两批一南一北走的人,面面相觑说吧,住客栈,还是选一家山庄? 要说为什么他们一路上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实在不是智商不够,而是各有各的悄悄话要说,没时间谈正事。 没错,恋爱中的人,就是这么不务正业也能活。 “我带司空去住县衙。“盗无拿着手里的案卷先开口。 “这样也好。”陆小凤点头同意,“如果这两个山庄同时举办盛会有什么秘密或者yīn谋,县衙那边也是一个得到消息的渠道,但你们两个别摆的谱太大,吓到对方就不好了。” “吓到了才好玩儿!”司空摘星怀里抱着一大堆好吃的,塞了满口还不忘跟陆小凤别嘴。盗无替他擦了擦嘴角的点心碎屑,对陆小凤说了句:“我有分寸。”就带着自家贪吃鬼找县衙去了。 西门吹雪正在盯着客栈大厅里的人头看,满脸嫌弃。 “先说好,我不陪你去住什么深山老林啊,又不是野人,更何况这附近也不一定有深山老林。”余喜抱着黑眼圈看过去,意志很坚定。入了二月,而且江南的天自然比京城要暖和,所以虽然他内力最差,但有了毛绒绒自带暖炉功效的黑眼圈,他也没有再穿成个球,不过审美搭配依然很奇葩就是了,花花绿绿缠在一起,就像一朵盛开的牵牛花。站在一身雪白的西门剑神身边,微妙的不搭嘎又和谐。 西门吹雪换了个姿势抱剑,依然没开口,但也没有扭头就走。 “这样吧,我们还是先住客栈,毕竟对方同时送了请柬,去哪家也会让另一家心里有隔阂,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花满楼感觉到黑眼圈一直冲他伸爪子,抬手揉了揉,提议道。 “我也是这样想。”陆大侠很狗腿。 余喜一边鄙视他,一边狂点头,眼前这客栈不小,一定能尽情享用当地美食。 三对一,西门剑神完败。不过让他进这种人ròu味儿熏死人的地方,他必须有一个要求包一层楼,这是最低底线。 “你掏钱就行,我们不反对。”陆小凤手搭在花满楼肩上,同意得很是爽快。 西门吹雪这才抬腿往里面走,仍然是一副嫌弃到底的神色。 “狐狸精就是矫情。”余喜嘟嘟囔囔一句,跟着他进去。 陆小凤和花满楼正要转身,就听到身后数声疾呼:“陆大侠,花公子,西门大侠!”很好,挨个叫了个遍,除了余小喜。于是理所当然地,余大神怒了请柬不写名字就算了,当着面也无视,这是要本大神作法你全家不举吗?! ...... 来人有两拨,正是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迎客的人,为首两人相见眼红,然后挤着脑袋往他们跟前站,争相开口要请人入庄。 “旅途劳顿,不如我们先在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说?”陆小凤被这阵势给惊了一惊,知道的是请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抢劫。 “这怎么能行,客栈太小,闲人又多,几位都是超凡脱俗之人,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委屈?”藏拙山庄的管家嘴巴利索,抢占先机。 “就是就是,木秀山庄景致好,地方大,正适合几位公子大侠,上好的房间都收拾好了,这就随我移驾吧。”木秀山庄的管事不甘落后,霹雳巴拉。 “就几块破石头,一潭臭水,还说什么景致好,地方大,可别让人笑掉大牙。几位贵客,还是去我们藏拙山庄,府上已备了美酒佳肴,就等几位落座了。” “还美酒佳肴,就你们庄子里那几个破厨子,能把菜炒熟都是夸他们,让贵客吃了也不怕中dú,到时候丢整个山阳县的人!” “你说什么......?!” “你想打架?!” 然后就在陆小凤等人只说了一句话的情况下,两拨方才还七嘴八舌的人,忽然就呼啦扑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好不热闹。 ...... “似乎还真是来对了啊。”陆小凤摸摸胡子,这山阳县的人,还真有趣。 花满楼也摇头失笑,看来传言有误,这两个庄子的人可不是平时相安无事,看这熟练斗嘴比武的情景,而周围百姓毫不惊讶的态度,这种纷争大概已经成山阳一景了。 第82章 又来一个 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为争夺远方来的贵客在大街上打得急赤白脸,呼呼生风,客栈里吃饭的人,旁边摆摊的小贩,非但没人去报官,反而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毕竟这可比说书生动多了啊。 不过等他们打着打着,忽然发现不妥了。 “贵客呢?!”藏拙山庄的管家体格上胜了一筹,踹了一脚缠着他脖子的木管家,扭头一看咦,那四个人呢? 此时的客栈二楼里,陆小凤他们正因为房间的事站在走廊里你瞪我我瞪你。 “又来?!今天可没有个蛋儿老板让我们挑杯子。”余喜抱着黑眼圈靠在靠窗的那间屋子门框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很是无奈,总觉得自己跟着这几个人混不出什么名堂来,不是大侠君子嘛,天天为了争个房间也不嫌丢人。 陆小凤也想起那日在蜀中客栈的事情来,尴尬地捏了捏眉头,今时不同往日,他今日可不会再莫名其妙吃飞醋了。 “其实西门包下了这层楼,不如我们一人住一间?”花满楼奇怪的是为什么非要两人一间,明明有这么多屋子,他不记得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有与人同住的爱好。 “不行!”陆西二人异口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声,齐得很,不愧是好兄弟。 “那还是你们两个住一间,我正好有话想和阿喜说。”花满楼见这两人说不通,也懒得跟他们就此事麻缠,干脆直接往余喜那边走。兄弟情深什么的,大概的确需要躺在一张床上好好jiāo流jiāo流,他颇有chéng rén之美的风度。 余喜嘿嘿直笑,替花满楼推开门,抱着他的胳膊往里进花花身上时时有花yào香,在他身边睡得甚是安稳,一夜无梦,他喜欢。 陆小凤着急,却不敢去冒失拉人,急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忽然一只手伸过去,直接把余喜揪了回来。 “狐狸精,你干什么?!”余喜被西门吹雪腾空抓起来,两只细腿儿在空中不停踢蹬,像只落入雀口的小花蚂蚱。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再喊一句狐狸精,我就打你十巴掌。”西门吹雪语气淡淡,冰凌子一眼的视线若有似无扫过余喜的小翘臀,于是余大神像想起什么不堪回想的往事一般,顿时蔫儿了吧唧的,也不踢蹬了,缩着脖子任凭人提回去。 “哼。”西门吹雪推开第二间房门,临进去前看了陆小凤一眼,这一眼可大有深意啊,像是鄙视,又像嫌弃,还有几分怎么jiāo了你这么个胆小鬼做朋友的叹恨,更带了那么一丁点炫耀的意思,晃了晃手里乖巧地变成猫的余喜看到没,这才叫本事。 ...... “咳咳。”陆小凤抠了抠腮帮子,被看低了呀。 花满楼见余喜被西门吹雪带走,倒也没说什么,自己也进了房内,旅途风尘,他也爱干净,打算先洗个脸,正准备往盆架子那边走,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我帮你洗脸。”陆小凤努力装淡定。 “我又没有手受伤。”花满楼好笑,还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子。 “你就坐好吧。”陆小凤脸一红,把人直接拉着带到软榻上坐好,然后走过去用热水泡了泡棉布做的帕子,吸水得很,立时就软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别人,没有花平这些事也都做的来,但我不是花平,我是将来要与你结发白首的人。以后,我替你擦脸束发,你替我穿衣倒茶,如何?”陆小凤蹲在花满楼面前,抬头看着他,仔仔细细用手上的帕子擦过他脸上每一处,有几根发丝调皮地粘在脸上,也被他轻轻地拨拉到耳后去。 花满楼不知是被他的手拨弄得心痒,还是被他的话挑动得心乱,热气熏蒸下的脸面微红,冲动之下,一把抓住了擦完脸正在挪到他腕上的那只手:“陆兄,我......”话说出口,狂跳的心慢了一些下来,却又不知道到底是想说什么。 “我说的是不是很好听?”陆小凤露着小酒窝一笑,也没等他要说出什么来,起身坐到他身边,两人肩靠着肩,亲密无间。一边顺着花满楼手上的纹理缓缓擦拭,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很细致,他又开口,“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做梦,总能梦到一座无名山林,山间有清泉,林重有繁花,一座竹屋小楼面水背山,青色篱笆围成的院子里,一个锦衣人抚琴而坐,院子外有一棵茂盛的梧桐树,树枝上倚了一个蓝衣人,树下十几个酒坛子。” “然后呢?”花满楼正听得入神,见他住口还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陆小凤笑容里顿时有几分狡黠,起身把帕子放回水盆子,自己就着花满楼用过的水洗了把脸,才继续道,“没有然后了呀,梦到这里就断了,他们两个也没说话。” “这是何梦?”花满楼觉得古怪,暗自思量,从没见过这样平和如画的梦境,倒真是不知何解。 “我虽然不会解梦,但从刚刚的事,我倒是突然对这个梦有几分体悟。”陆小凤一边打开窗户,冲外面的暗卫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一边回花满楼。 果然花满楼很感兴趣地抬了抬头。 “我看那蓝衣人借酒浇愁,只因为弹琴的锦衣人不让他进院,要是能进去亲近亲近,大概能省好些美酒。”陆小凤紧紧盯着花满楼,看他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 花满楼呆了呆,然后顿悟,随手扔了手边的一盏茶杯过去,半带羞恼:“呐,给你奉茶!”这倒是听进去陆小凤刚刚那番话了。 陆小凤侧身一闪,手里捏着茶杯直笑。 这对号入座的,挺美。 暗雪扒着窗户招小手:“请问......我们能进来吗?” 花满楼这才想起还有暗卫们在,抽了扇子出来,只管呼呼扇风,似乎这山阳的二月,已经如炎炎夏日一样。 陆小凤有心再与他戏耍几句,但还有正事要做,只能先告一段落。让暗卫们进来,他走过去与花满楼商量:“明日,大概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的两位庄主就该亲自上门了,到时候我们就不能再像今日一样轻松脱身,所以必定需要选一家,不如让暗卫们一分为二,先行去查看一番,也好让我们明日做决定。” “你想好了去办就行,为什么还要再和我说一遍?”花满楼还在扇扇子。 “这可是你的暗卫。”陆小凤看一眼正集体瞪大眼的风花雪月,故意问花满楼,“难道以后我要用都不用跟你说一声吗?这可是姑爷的待遇,我......” “你胡说什么?!”花满楼刚刚的温度还没降下来,又被他气得一肚子火,差点就再扔了扇子过去。 风花雪月忍笑行啊准姑爷,进步不少,少爷都会跟他闹了呢,实在值得搭三天戏台子。“还不走!”花满楼骂完陆小凤,见他们几个还站着傻笑,扇子一收,扇坠叮叮直响,可见他此刻懊恼。 “走,走,这就走!”风花雪月被吓了一跳,你推我赶地往窗户那儿跑,呵,这可是少爷难得几次对他们发脾气,必须回去好好品味一下。 看着他们几个从窗户里挤出去,陆小凤才收起嬉皮笑脸的姿态,给花满楼倒了杯茶递过去:“生气啦,我就是想逗你开心,他们也是替我们开心,你就别跟他们计较。” “我不跟他们计较,我跟你计较!”花满楼不接茶,这人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人前放肆的毛病,再怎么说两个人都是男人,这样被传出去实在有伤风化。 “你呀,就是太拘礼了。”陆小凤索xìng坐过去喂到他嘴边,“你什么都比西门吹雪招人待见,就是有一点不如他:不畏人言。”这世上人多嘴杂,不管一个人多么完美无缺,也不可能任何人都喜欢他,只要他在意的喜欢的,也待他一样,那就足够了。 花满楼本来气已经平了,又听到一句不如西门吹雪,张开的薄唇紧紧闭上,一把推开陆小凤的手,再不肯喝他的茶。 “......”陆小凤脑子多活呀,一转圈儿就想到了他刚刚的失误,反手甩了自己嘴巴一下。 “你干什么?”花满楼听到动静,不得不开口。 “它不会说话,自然该打。”陆小凤这一下的确是用了力气,顿时红了一片,也忘了手上还带着凤环,堪堪划过一道细口子,沿着嘴角斜向下巴,渗出些血痕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这么冲动?”花满楼看不到,伸手去摸,想知道他伤到没,结果刚一碰到,陆小凤就吸了口气闪躲。“是破了吗?我替你拿yào。”花满楼鼻子灵,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顿时有些着急,猛地起身,就要去取桌上的包袱,可是这间客栈里软榻前摆了暖炉,他一时不察,就被绊了一跤。 “小心!”陆小凤哪里还顾得上疼,扑过去直接把人抱住,搂在怀里,“没有破,不用上yào,只要你不生气就行。” “我哪来那么多气好生,只不过也是掉入了古人所说的情海而已。”花满楼被他逗笑,转而又感慨。情之一字,深重晦涩如海,浮沉之间患得患失,喜怒不定,以前总觉得书上写的可怕,如今却有了切肤之感。 “没关系,就算你掉的是渊薮,我都舍命相陪。”陆小凤凑过去在他弯弯的嘴角亲了亲。 “一股子血味儿,还说没破。”花满楼兀自感叹中,被他占了便宜也没察觉。 “是吗?我觉得没有啊,挺甜的,你再尝尝!”陆小凤直了眼盯着他的笑脸,就觉得那张染了桃花汁一样的薄唇又香又软,让人垂涎yù滴,喃喃了一句,凑上去叼住,噙在嘴里半晌都不想分开。 花满楼推了他一把,却不知是两人唇齿之间弥漫的血味儿太过诱惑,还是他那吃人一般的亲法让人无法呼吸,一时有些脑袋昏昏,只能随他去了。 门外,余喜正抱着黑眼圈扒在房门上死命地往前凑耳朵,一大一小都是一副呆样子。 西门吹雪站在后面盯着余喜翘起的屁股看,看着瘦,ròu还挺多。 “听完了吗?听完下去吃饭。”虽然ròu多,但现在不能吃也不解饿。 “唉。”余喜叹一口气,摇头晃脑地站起来,陆小凤这厮长得风流武功不错脑子还聪明,一张嘴更是跟抹了甜酒似的,花花别看平时光风霁月的,其实在这种事情上也就是个老实人,碰上陆小凤这流氓,一吃一个准。 “走吧,我有点儿伤心,得多吃点儿好的补补。”他看都不看西门吹雪,直接往下走。 伤心?西门剑神自认理解无能,方才兴高采烈趴上去听墙角的难道不是他,怎么听成功了还伤心上了,难道他其实不喜欢看到陆小凤和花满楼在一起?剑神的眉微微皱了起来,眼神又冻上一些。 不过来不及他再多想,因为转个眼余喜就不见了,而且紧接着还传来他的一声惊呼。 紧走几步下了楼梯,站在拐角处就看到底下混乱一片,余喜正抱着黑眼圈坐在一个人的肚子上,还有些懵,两双大眼睛都是呆呆的,而旁边一群打手装扮的人正在拔刀。 “我靠,哪个不长眼的,快把爷爷拉起来啊!” 余喜屁股底下的那个人叫唤起来,看模样养尊处优,看打扮纨绔败类,那群打手立马扔了刀去救人,有两个动手去拉余喜,还有两个要直接上脚踹。 然后众人就觉得堂内一阵带着梅香的寒风穿过,那几个打手哎呦喂地就叫唤着躺到了地上,去拉余喜的那两个托着手,去踢他的捧着腿,显然都断了。 “哇,好冷!”余喜被冻得一激灵,这才抱着黑眼圈弹起来,跑到一边还在摸屁股,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正替落入流氓之手的花花伤心呢,好像一脚踩空就摔了下来,似乎是坐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上,也没摔疼,就是有点晕。 “谁?刚才是谁坐在爷爷身上?不认得爷爷是谁吗?!”地上那人被打手们扶起来,白白胖胖的倒是,就是有些贼眉鼠眼,眼下发青,一看就是享乐纵yù之徒。 客栈里正在吃饭的人显然认得他,一个个往后退,不敢招惹。 “你多大就一口一个爷爷的,这么想早点儿去见阎王爷啊?”余喜瞄到众人的反应,再一看对方这装扮,好嘛,可不就是纨绔恶少的标配嘛,嘴下也不留情了,抱着黑眼圈找个有空的桌子坐下,挥手让小二上菜。 “诶,你这傻小子,找死啊你,敢消遣你大爷,来啊,给我打,打得他老子都认不出来!”恶少肚子软,脂肪多,方才也没受多大罪,底气十足的。 “这一会儿就降辈分了,敢情你自己还是你自己的爹啊,问过你老子了没,他也同意?”余大神虽然武功不怎么好,但胆子确实不小,尤其对方一看就是个草包,再说,不还是有那谁呢嘛。他瞟了眼楼梯,一角白色衣摆若隐若现,顿时也就放下了心专心致志逗弄这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傻大少。 其他人被他的话逗笑,被恶少一瞪又忍住。 “还不动手?!”打手们听吩咐,围成一圈又拎着拾起的刀冲了过来。 余喜还没反应,怀里一空,嗖嗖一道黑影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然穿过了打手们围成的圈子,直奔着后头的恶少去了。 “啊!”就听一声惨叫,众人回头去看,恶少捂着鼻子脸色煞白,鲜血从他指缝间露出,似乎是被咬了鼻子一般。 “小黑,回来。”余喜招呼了一声,已经落到地上正在□□嘴巴周围的软毛的黑眼圈一步三扭地挪了过去,邀功一般地看了余喜一眼,两只前爪抱在一起,卖萌求抱。“不抱你,也不知他鼻子上多少油光,你咬了他也不嫌脏。” “吱......”黑眼圈可怜兮兮地垂下脑袋,把嘴巴藏起来,其实它也不是自己想咬那糟鼻头的。 “好了好了,抱你还不行啊,装可怜都装成精了。”余喜被他萌化了,还是认命伸手去抱。 其他人也都在看,哟,这是个小黑狗吧,怎么肚子和脑袋是白的呢?而且长得也不像狗儿,反而像猫更多点儿,不过这份儿狠劲儿,倒是真不吃素的。 打手们正围着恶少打转,他被咬掉了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咬牙,竟然就这么直愣愣地给两眼一翻白,给气过去了! “好你个小白脸,竟然放狗咬我们少爷,这就赔命来吧!”跟在恶少身边一个小厮与他主子一般德xìng,一瞧主子倒了,立刻就猴子称大王,奔过来就要扭人,反正,反正他们也是来闹事的嘛。 余喜这身手碰上陆小凤他们不值一提,但对付几个养在府里的护院,那是绰绰有余的,他抬起一脚磕在那个小厮的下巴上,顿时就合不上了,只能捧着下巴直呜呜。 其他几个打手一见这情况,打吧,不打回去也是责罚。只是来不及他们再举刀,凭空从后再生几道邪风,他们干净利落地就飞过去压在自家少爷身上了。 那恶少被压得醒了一下,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这一次估计是很难再醒了。 虽然他们什么便宜都没占到,但大堂里的人依然不敢大声说话,只悄悄地提醒余喜:“小伙子,快些走吧,你打的那是县太爷的公子,小心一会儿官差来抓你,要吃牢饭的哟。” “县太爷的公子?”余喜挑眉,“这还有几个县太爷的公子是好人的吗?” 西门吹雪已经走了下来,不屑于扫地上那群渣渣一眼,直接走到余喜身边:“这里太乱,换个地方吃饭。” “还去吃饭?不用先把大公子送回去?”余大神觉得自己很有圣母白莲花的潜质。 西门吹雪没回答,身后已经传来陆小凤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谁干的?” 余喜越过西门吹雪看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身后,两手把黑眼圈往外一递:“它!” “吱吱。”黑眼圈一见花满楼就高兴,可不知道余喜把事情全推到它身上,伸爪子冲花满楼乐得龇牙。 底下这么大动静,陆小凤和花满楼也不可能继续在房里亲亲我我,走下来就看到这场景,陆大侠心里只有两个字:麻烦。“走吧,那我们就去找司空他们一起吃饭吧。”他已经听到外头捕快齐刷刷跑过来的声音。 西门吹雪不耐烦跟官府打jiāo道,但余喜倒是很乐意:“好啊,看那小子养得白白胖胖的,这里最好吃的东西,一定都在衙门里头了!” 花满楼一针见血:“我们四个可没有官职在身,一会儿是被抓进去的,怎么还会好吃好喝地伺候?” “花花你还用吃饭啊,你不都亲饱了嘛。”余喜盯着他异常鲜艳的唇,幽幽道。 ...... 正好捕快们进来,一通乱吼,替花七少解了尴尬。 “对了,这事儿可不是对方先挑衅,是我不小心坐他身上了,他只是嚣张了点儿。”余喜难得正经了一次,凑过去跟陆小凤说了一遍方才的事。 陆小凤摸摸胡子,难道对方竟然不是冲着他们几个人来的吗? 第83章 谁调戏谁 “无故闹事斗殴者,都带回去!”一个捕头模样的人来回转了一圈,视线扫过陆小凤几个人,一挥手下了命令。 从刚刚开始陆小凤就在观察他,这位捕头大人的反应倒是出人意料,只是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县令公子的伤势,并没有过分偏袒,然后就下令把所有人都带回去。整个过程极其平静,一点儿也没有意料之中暴官欺压良民的场景,反而倒像是要请人回去做客一般。 “这有点儿钓鱼的意思啊。”陆小凤低低在花满楼耳边说了一句。 “看来,暗风他们今日要白跑一趟了。”花满楼也有点觉察了对方的来意。 “哦,我懂了!他们也是来抢人的!”余喜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他刚刚是歪打正着了,估计这位大少爷本来就是身负重任的,就算没他闹这一下,这位大少爷也会自行发挥,以陆小凤爱管闲事的美名,必定会出手,到时候埋伏在外的捕快就可以水到渠成地进来,把人带回衙门了。 西门吹雪最不喜欢就是官场中人这点儿耍弄心思,让人厌恶。 陆小凤倒是海纳百川,溜溜达达往外走:“既然咱们几个这么炙手可热,那就随捕头大人去一趟衙门吧。” “走,吃饭去,我和黑眼圈都饿死了快。”余喜就胜在毫无心思这一点上,不傻,但也足够无甚心妨,纵使对方有所求,他也欢欢喜喜只顾肚子。西门吹雪视线柔了柔,抱着剑跟上。 花满楼落在最后,摸了摸身上没有钱袋,暗卫们都不在,他便从袖子拽了颗碎珠下来,递给店老板赔偿破坏的桌椅板凳的损失,心细如他。可是走出去却发现陆小凤还等在门口。“你怎么老是不跟着我呢,一个看不住人就不见了。”陆小凤看了他袖子一眼,伸出去握住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这才是比珍珠更宝贵的东西。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看。”花满楼见他握了一握又松开,自然也没有脾气。 “不是你需要看着,是我需要看着,一眼看不到就心慌。”陆小凤发现跟花满楼在一起,两个人特别喜欢说绕口令,绕来绕去倒是绕不晕,就是绕的心都软了。 “油嘴滑舌。”花满楼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忍不住笑了一声。 “走吧。”陆小凤被他笑得心里十分舒坦,两人并肩往县衙走。 身后客栈旁边的巷子口,卖红薯的挑夫等他们走了,才利索地收拾起摊子,两脚飞快地往城南去了。 而巷子口对面一个卖馄饨的小贩,等他一走,也收拾收拾扭头去了城北。 县衙里,盗无和司空正坐在上座,两人一个是小王爷,一个是神捕司捕头,论官阶品质自然比一个小小的山阳县令高出去许多。一个与那位客栈倒霉的恶少几分相似的中年胖大叔,正坐在两人下首,不停地拿毛巾擦汗,一会儿的功夫就湿了一条,看上去着实不像是有那脑子想出抢人妙计的那一位。 “张大人,你就别擦了,还不吃饭呢,本王都等饿了,你那么大肚子,不空啊?”司空一边让盗无往他嘴里塞点心,一边逗那位胆小又肾虚的大人。 “呵呵,吃,吃饭,真是怠慢王爷了,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开饭!”张权捧着肚子站起来回答一声,一边拿毛巾当真脑袋扭头往外看这怎么还不回来?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儿子被人横着抬了进来。 “儿啊,这是怎么了?”虽然早有准备,但被打成这样也不是他想得到的呀,江湖中人,果然都是一群暴力分子,凶徒,强盗! “大人,先请个大夫替少爷看看吧。”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主簿看上去比这位县太爷要淡定得多,上前提醒一句,张知县这才赶紧叫人去请大夫来。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前一后进屋,花满楼阻拦住要从他旁边出门的一个捕快,对张知县微微抱了抱拳,诚意道:“知县大人,花某略通医术,而且贵公子也是因为我们的无心之失变成这样,不如就由在下替他看看吧。” 张知县似乎对他们几个人颇为敬畏,一听到花满楼开口,连连作揖推辞,说什么不敢劳烦,而且立刻另下人上了热茶点心,好生伺候着。 陆小凤捏着下巴挑眉看这位胖知县,就一个字怪。 西门吹雪从进来之后就站在门框边没动过,眼皮未抬,似乎根本看不到面前这些嗦的场景。倒是余喜抱着黑眼圈走到最前面,围着张知县转了一圈又一圈,正好走到花满楼旁边,扯他的袖子:“楼楼,你认识他?” “初次见面,并不相识。”花满楼并未计较张知县的推辞,他是真心实意要为张公子看病,只不过对方不需要,他也不勉强。 “那就怪了。”余喜故作惊讶,“虽然事情很巧吧,但那小胖子受伤总归也是咱们下的手,怎么他这老爹非但不把咱们下大狱,反而还请喝茶呢?” 此话一出,张知县的汗又流了一地,陆小凤继续笑着捏下巴看他,目光玩味。 余喜很满意张知县的反应,接着转圈:“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不知这位大人是存的什么心思呀?” “......呵呵,小,小公子说哪里的话,下官只是久闻几位大名,小儿顽劣,定是他先惹怒了几位大侠,这才承蒙几位教训他一下,福分,这是他的福分啊!”张知县磕磕巴巴解释,毛巾已经湿透,只好直接上袖子擦,整个人狼狈不堪。再看他身后的主簿,却是微微皱眉,低垂着头不知作何思想。陆小凤趁余喜故意耍弄那位张知县,观察了一下房里的情况,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 看来,这山阳县的水,浑得很。 余喜直接点破,张知县之前的打算也进行不下去,吩咐把自家倒霉孩子抬下去之后,他带着几个人去了饭堂,大鱼大ròu摆了一桌,绝对不是清水衙门。 陆小凤他们几个虽然xìng格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从不为难自己。管他山阳的水有多深,山有多高,既然是吃饭的时候,又一桌美食当前,那就抛开一切吃个尽兴再说。 果然酒足饭饱之后,张知县顺坡下驴,提出已经为他们打扫好了客舍,就请他们先住在县衙内,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逼,甚至一而再地搬出地主之谊的大客套话,无论如何也不放人了。 陆小凤揪了揪花满楼的袖子,又看了一眼盗无,毕竟这几个人里,西门吹雪从来不主动管闲事,而司空和余喜就是一国的,贪玩有余,正事不足。所以主要战斗力还是在他们这一对上,再搭上一个盗无。 盗无他们本就是冲着县衙来的,自然无甚意见,花满楼虽然更喜欢客栈里的自在,但对方如此迫切,倒不如顺水推舟,看他们究竟作何打算。 陆小凤随处而安,树上桥下都能将就一晚上,只要花满楼不反对,他挥了挥袖子,让张知县前面带路,一行人往后院去了。跨过后堂门槛的时候,他微微侧头,看到方才那个主簿正转了身往门外走,显然是要出府衙。 张知县这一晚上唯一说对的一句话,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在安排院子的时候,弄对了CP。 “陆大侠,花公子,院子简陋,还请您二位屈居。”没有那位主簿,张知县明显轻松了些,虽然还是毕恭毕敬一副愚蠢姿态,但却少了一份惧意,更像是官场之上圆滑的老油条。 陆小凤看着院子里唯一的一间房,想想之前他们在客栈里的一番对峙,忍不住就想笑似乎每一次争房间,最后都用不上啊。 张知县还想去跟西门吹雪和余喜说话,但看到剑神那张脸,所有的话也就都冻在了嘴巴里,只夸赞了一句余喜手里的黑眼圈可爱,让管家他们领到旁边的院子去了。 司空和盗无,自然是住在临时打扫的主院里,离这里隔了一个回廊。 当下各自回屋,其他两对不说,陆小凤和花满楼进去之后,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摆设,中规中矩,干净整洁,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坐下,一边替两人倒茶,一边说:“你觉得这位张知县到底在唱什么戏?” 花满楼一笑:“他今日处处是错,又处处提醒我们,唱的必然是一出大戏。” “的确。”陆小凤会心道。方才从客栈开始,整件事就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如果说张知县也是去抢人的,所以才让那位张公子到客栈去,但即使他们与张公子发生了冲突,正如余喜所说,被带到县衙也是进大狱的,如何还能好言相待,佳肴以奉。而且余喜已经点破他们看穿了这一点,这位张知县竟然还继续装傻,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我有问题,你们快来查吧。还有他的那个主簿,在这县衙里似乎随心所yù的样子,并不是受张知县管束的,这就更是奇上加奇。 不过陆小凤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晚上怎么睡。房间里自然是有两张床的,隔着绸子的内帘,模模糊糊大概能看清人影。 除了在香河的那几晚,两个人就再未同榻而眠过,当然这可能也与彼此心境已进千里有关。当时睡在一张床上,他也就是看着花满楼安静美好的睡眼有几分心动发痒,现在情意正浓,互相之间就只剩那么一点点的界限,稍微一个按耐不住,就是燎原之火。 可是也不想按耐,情之所至,亲密无间水rǔjiāo融是水到渠成,正如他们不会不吃方才的饭来为难自己,这种事也不会因为不必要的理由而强忍着不走到那一步,只是觉得期待向往之中更有几分惶恐。花满楼不必说,他本xìng如花草,淡泊天地间,如果不是因为这只小凤凰飞来飞去,不知何时就扰动了一颗静若秋水的心,情爱之事于他,大概可有可无。所以即便如今心意相通,他所要的更多也只是这一份心有灵犀,再少去考虑其他。 人孤单单而来,孤单单而往,世上一遭能逢一个互有灵犀之人,已为不易。 可陆小凤不同,他本是天涯一浪子,逍遥于天地间而不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绊,偶尔的停留,偶尔的驻足,只不过是他飞累了的歇息,养足了精神,蓝天白云仍然是他永恒的伴侣。可如今偏生碰上了这么一个人,像春日初生的嫩草,生长于他漂亮华美的双翅之上,不知不觉中已经蔓延成一片绿茵,无法拔除。还是会疲累,蓝天白云也还在,但他的视线,他的心,却完完全全时时刻刻不能从这片绿茵上移开,仿佛两者已经浑然一体,倦了彼此倚靠,闲了共赏流云,直到天地成灰的那一日。 所以他想要彻底拥有,没遇到之前不懂孤单为何物,遇到了便不想再体会,占有也罢,yù望也罢,只是想真正的浑然一体,再不可分。 “花满楼,我,我想......”晚上多喝了几杯酒,甚少喝醉的人,今夜心里火烧火燎,当真有了几分冲动的醉意,陆小凤挪了挪凳子,用自己滚烫的手心握住花满楼放在桌上的手,斟酌着开口。 花七少感觉到手背上的暖意,却笑意微收,反手去摸他的额头:“怎么手这么烫,是发烧了吗?” ...... “是,热的很,头热,身体也热,简直快不行了。”陆小凤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被他一句话打断,忍不住没好气道。 “胡说,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不行了,这种时候还开玩笑。”花满楼担心之下没听出他古怪的语气,兀自起身去找yào,甚少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必定来势汹汹,还是早早预防的好。 “我不吃yào,我知道怎么就好了。”陆小凤跟着站起来,眼前是在心里描摹了无数遍的背影,一伸手就揽在了怀里,微微低头在他耳边呢喃。 花满楼的身子一僵,脑子多灵活的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人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你想跟我睡一张床?”七少的话很生猛,陆小凤被他震了一下,然后在心里狂点头。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睡觉很警醒,你跟我睡会睡不好。”花满楼随他抱着,认真解释。 “睡不好,还可以做其他的事嘛......”流氓啊流氓。 虽然看不到,但感觉花七少挑了下眉:“其他事?你确定?” 当然确定,一万个确定,不确定他就找个坑埋了去。 “也好,原本准备等到成婚之日再做,但这种事忍着对身体不好,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七少今天简直生猛得可怕。他一转身,从陆小凤怀里挣开,手腕一转,拉着他往床边走去。 陆小凤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床,感觉有什么事不对。 “用不用给你留盏灯?”花满楼拉着他坐在床边,还在细心问,“而且一会儿估计你要洗澡,要不要我先帮你叫洗澡水?” “啊?”陆小凤脑子已经不热了,很混乱,只会呆呆发声。 “不用吗?那等一下再叫好了。”花满楼等不到他的回答,双手伸出搭在他的肩膀上,似乎要替他脱衣服,“对了,我眼睛看不到,可能会弄伤你,你记得提醒我,千万不要忍着。” ...... “等一下!”已经被扒了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套的陆大侠终于找回了脑子,及时喊停,握住那双还要继续剥自己衣服的手,不敢相信地去看眼前的人,“你......你是说,你要在上面?” 你这么想要,不能让你失望,你要洗澡,弄伤你......卧槽,陆大侠感觉头上刚刚有个雷轰轰而过,所以他刚刚是幻听了吗? “不然呢?”花七少抽回自己的手,笑意清浅,似乎两个人并不是在讨论床笫之事,而是明天早上吃包子还是馒头。 陆大侠继续痴呆中,他的花满楼呢?他一个亲亲一个抱抱都会羞得耳根绯红的纯情花满楼呢?! 调戏成功的花七少已经站起来,摸出扇子晃了晃:“既然陆兄今天身体不舒服,那就先罢了,日后再说。”然后不顾还在五雷轰顶的陆大侠,径直走到窗户边,敲了敲窗台:“有什么事进来说,不进来的话以后就别再在我眼前晃悠了。” 刷地一下,窗户被推开,风花雪月集体扑进来,争先恐后生怕失去七少这个大腿。 “说。”花满楼坐回桌边,方才陆小凤倒的茶,这会儿喝正好,余味甘甜,沁人心脾。 “少爷,藏拙山庄院子里搭了个大擂台,估计是为明天武林会准备的,但我在擂台下闻到了火yào的味儿。”暗风扫了一眼床边衣衫不整,已经zhà的蔫蔫儿的陆大侠,忍着满腹惊讶向花满楼回禀。“还有木秀山庄,院子里摆了许多张木桌子和琴台,应该也是为明天群才宴准备的,不过那桌子和琴台都是上好的绿檀木,这么大手笔,就为几个文人,是不是有古怪啊?”暗雪和暗月负责的是木秀山庄,他紧跟着说话。 花满楼点点头,稍作思量,放下茶杯起身指了指暗风:“你和暗花留在这间房里,有人来不让他进门就好。”然后又看暗雪:“你和暗月去替西门和阿喜,把方才的话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木秀山庄看看。” 暗风他们三个一边答应,一边集体去瞅后头的陆小凤这怎么还没回神呢?难道少爷真的把人家那啥那啥了?真是的,做不成姑爷,做少夫人窝们也是不介意的啦。 暗花两眼泪汪汪掰着手指头在心里狂喊再叫人家暗花,人家叫暗华,风华绝代的花,屁,华!好吗?! 从花到华,简直隔了一整个人生的距离,真是淡淡的忧桑。 等风花雪月离开,花满楼才踱步到陆小凤面前,诚恳邀请道:“陆兄,我看你今晚也没了兴致,不如出门夜游一趟,如何?” ...... 陆小凤僵硬扭头,眼神哀怨,头冒黑烟,狠狠地拧了一把大腿,才发现不是在做梦,刚刚......刚刚,他被花满楼调戏了啊!而且还差点被强了。 悲愤地一起身,把衣服拉上,陆大侠嘴有点歪,声音有点抖:“好......好啊。” “那就请吧。”花满楼两眼弯弯,嘴角微翘,惬意地很,潇洒倜傥地往外走。 陆大侠双目此刻已经含泪,小粉拳一握,小碎步跟上,心中愁肠百结,柔肠寸断这.....这是要逆CP吗?不怕遭雷劈吗?! 第84章 意图未明。 事实证明,气质陡然转变,从淡雅禁yù系一晃而为热情熟练派的花七少杀伤力是极大的,至少蹲在藏拙山庄的墙头上,陆大侠觉得腿还有点儿软。 “陆兄,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花满楼嗅了嗅,觉得空气中并无什么异样,便低声问身旁的人。 “我闻到了狗血的味道。”陆小凤自顾自点头,嘟嘟囔囔一句。 “什么?”花满楼没听清。 “你留在这儿,我下去看看。”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陆大侠还是百折不挠心xìng坚韧如蒲苇的,上,还是下,这自古就是个大问题,一时半刻不会出来答案,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再说。他瞄准了院子四角守夜的几个人,几颗碎石甩过去点了他们的穴道,然后一跃而下,往院中新搭的高台走去。 花满楼正在回味他方才嘟囔的那句话,感觉到他跳下去时似乎有一瞬间的趔趄,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淡泊寡yù,不代表做不了上面那个。 已经走到擂台前的陆大侠觉得背后一凉难道,花满楼那几个哥哥从来都不是横在他面前最高的阻碍,而是他和花满楼的上下之争? ...... 要命啊,为什么别人家的上下一眼就分出来了,盗无和司空就别说了,自从盗无解开心结,小猴子那简直恨不得日日投怀送抱的模样他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盗无真他娘的不知道上辈子进了多少庙拜了多少佛。再说西门吹雪和余神棍那一对,不管是从武力值还是从身高和颜属xìng,虽然不懂余喜叫西门狐狸精是什么诡异的情趣,但西门铁定不会是被压的那个,花花绿绿的余小喜趴在一座万年冰山上的场景,想想都惊悚。 甩了甩脑袋,遗憾下上辈子没积极拜佛,陆小凤在铺着黑布的擂台前转悠了几步,然后掀开去看,果然几根木柱上都绑着东西。 另一边花满楼站在墙头上,感受了一下庄内的情况,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完全安静下来,所以某一处的动静就显得格外清晰,他沉吟一下,脚尖一点,便向着为数不多还亮灯的其中一间房内掠去,俊逸的身形像一只夜莺,似乎连风声都没有惊动。 陆小凤摸不准对方这是存的什么心思,这么光明正大地在擂台下绑上zhàyào,武林会时一旦bàozhà,第一个被怀疑的难道不就是身为举办方的藏拙山庄吗? 但是不管对方是何企图,这些害人的东西既然发现,总不能留着,所以今晚已经在心灵上受了惊吓的陆大侠,不得不悲催地再摧残自己的ròu体,认命地钻进去把那些zhàyào的引线都给拆了下来。 等他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正想回去蹭蹭花满楼找安慰,却发现墙头上没人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听话啊,看来自己这夫纲不振已经很久了,难怪连床上主权都快被抢走。不行,好歹也背负了风流潇洒陆流氓的名头,怎么能就这么堕落下去,压倒花满楼这件事,看来必须提上日程了,去他的循序渐进,去他的安守本分,早早吃到嘴里才最安心。 所以当花七少成功地听完墙角回来的时候,一身灰的陆大侠正捏着拳头仰天对月长叹,似乎下一刻就要飘飘袅袅地飞升了。 “你在干什么?”花七少看不到他视死如归的表情,只感受他浑身散发着的蓬勃斗志。就算擂台下埋了火yào,也不至于这么刺激他吧? “咳咳......”专心致志在心里发表压倒花七童书的陆小凤被他吓了一跳,口水卡在嗓子里差点咳得把人招来。“没,没事,我已经弄好了,我们先走吧。”他一边狂拍胸脯,一边拉着花满楼往外跑,丢人啊丢人。 等他们回到山阳县衙的时候,西门吹雪和余喜已经等在门口了,余喜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正抱着西门吹雪的大腿上下点头打瞌睡,一副给老子个枕头老子就敢躺下就着的势头。 西门吹雪愣是杵在那儿像根白柱子一样,陆小凤消化了眼前这一幕,鄙视地扫过去洁癖呢,身为白衣大侠的洁癖呢,哈喇子都快流到脚上了,人呐,真是太善变的一种动物,分分钟就换属xìng这种事真的好吗?! 花满楼推开门让西门吹雪把余喜先抱进去,他内力不深,这种天气在外面睡会着凉。 结果刚一开门,里面就传出来响亮的两串呼噜声,让他们惊了一惊,再一看,好嘛,暗风暗花已经哥俩好地一个扒着桌子一个搭着软榻酣然入梦了。 ...... “少爷!”身为暗卫,最后一丝警惕xìng和羞耻心他们还是保留下来了,察觉到几个人进来,两个人异常同步地猛然停了呼噜,刷地跳起来站好,眼皮还在打架。 “行了,下去睡吧,叫上暗雪和暗月。”花满楼无力地摆摆手,这几日赶路他们需要守夜也确实没有休息好,只不过这么丢人还真的是让人很想捂一下脸。 “少爷......”暗风暗花激动得终于睁开了眼,双目泛泪这么善解人意又俊美无方的少爷,真是不忍心送给准姑爷,要不然还是换成娶少夫人好了。 余喜也被他们吓醒了,一睁眼就对上一片雪白的平原,有几分晃眼,揉一揉再抬起头,chua地对上一张冷酷冰山脸,这才叫眼瞎啊!他嗷地叫了一声从他怀里一跃而下,双手jiāo叉挡在胸前后退几步,悲愤质问:“你,你要对我做什么?!”还说自己不是狐狸精,竟然趁着别人睡觉上下其手,酱紫酿紫,小心本大神画个符咒你这辈子不举啊,万年无表情面瘫男! 西门吹雪冷冷地瞥过他捂得严实的胸前,缓缓把方才挪到背后的剑重新抱回怀里,然后标准从鼻孔来了个哼。 哼屁啊哼,再装高岭之花也脱不掉你那层狐狸精的皮!余小喜瞪大了眼愤愤鄙夷。 “说吧,你们去木秀山庄有什么收获?”陆小凤还沉浸在自己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余韵中,无暇顾及他们这种愈发诡异的抽风模式, “对了!”提到木秀山庄余喜来了兴致,放弃与狐狸精的斗法,跳到花满楼身边拽着他胳膊猛晃,“花花你不知道,那木秀山庄的人太他么的黑了简直,那哪里是价值连城的绿檀桌绿檀台,根本就是要人命的恶魔啊!对付一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至于下这么狠的dú手吗,也不怕作孽将来生孩子没□□?” 余喜说的粗俗,西门吹雪的眼神中却弥漫一股赞同之意。看来对方行事果然让人不齿。 “他们在木料里下了dú?”陆小凤猜测。 “你怎么知道?”余喜惊讶地看他,问出来才觉得自己是见解夸他聪明,及时仰脸表示不屑,“也对,英雄所见略同,坏蛋大概也最能理解坏人的做法。” “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陆小凤哭笑不得,之前还是死鸭子,现在已经变成坏蛋了。 余喜哀怨地扭头看一眼花满楼,低低叹气,再瞅陆小凤还是像瞅仇人他花朵一般完美的楼楼被你这只花心大凤凰给拐走,难道还不足以成为花粉讨厌你的理由吗? 没错,花满楼和司空摘星,就是余小喜童鞋从小崇拜的对象,一个当作天神敬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一个盼着拜师学艺,将来沦落到何种地步都能过的滋润不已,可是,可是他们竟然都被两个臭男人收入囊中了,而且司空那个就不说了,最起码总捕头大人看着严肃固执了点儿,但现在绝对无疑是个标准的忠犬宠溺攻,配师父大人还挺好。 可是陆小凤啊,那个曾经要绊死在花丛中的陆小凤啊,怎么能玷污他纯洁得像颗大白兔nǎi糖的楼楼呢?! 陆小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后很想捶胸顿足向苍天呐喊爷现在才二十出头,懂吗?花丛的事根本还没多少,绝对没有CCTV6里的多,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有,更何况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丫给爷随便扣屎盆子,爷才不想改姓窦! 废话说完,花满楼问西门吹雪:“看得出是什么dú吗?” 西门吹雪出身蜀中,并不只有剑法无双,对dú物也知之甚广,而且万梅山庄地底下有一眼无名泉,不知水从何处来,却可解世上多种dú,实为天然之灵物。 “一梦成空。”他回答花满楼。 余喜瞥了眼他是不是啊,不懂就别瞎说,哪个傻帽起这种文艺的让人想拉出来吐槽一万遍啊一万遍的名字? 事实上还真有这种傻帽,因为花满楼也听过这种dú,他微微皱眉:“一梦成空,dú王稚独的dú。”传说中这味dú无色无味,溶于酒中可有异香,吸入之后会如梦如醉,然后触发人内心深处所隐藏的yù望,让之片刻之间体会一生荣辱悲喜,大彻大悟之后,再无生意。所以中了一梦成空的人,最后梦醒之时,都会自寻短见。 最重要的,一梦成空与其说是dú,不如说更是一味yào,所以并无解yào可言。 “这两个山庄到底在搞什么鬼,藏拙山庄擂台底下的火yào数,到时候也足够zhà死整个参加武林会的人。”陆小凤想不通一个区区的山阳县,参加武林会的应该也是江湖二流的门派,群才宴更不必说,名门大儒也不会来,那这些小角色到底为什么值得藏生涯和木啸动用如此手段呢? “我去把人抓来。”剑神的方法简单粗暴。 “然后呢?”陆小凤白他,“他们不说,你杀了他们我们也搞不清楚理由。”一件事若不完完整整的解开,内心不痛快不说,隐患十足才是最大的危害。 剑神表情不耐烦,江湖人就是这么麻烦。 余喜瞅他哟,您老不是江湖人? 花满楼忽然想起自己在藏拙山庄听到的事:“对了,今天晚上我在山庄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这里的主簿?”陆小凤又猜到了。 花满楼点头:“我听到他和一个中年人的谈话,似乎在劝他暂停群才宴,但那个人不同意,两个人争执起来,然后有人经过,我就回来了。” “那位主簿可不简单。”陆小凤道,“咱们这位张知县,似乎都要听他的。” “你是说这山阳县是由木秀山庄当家做主的?”余喜此刻已经睡意全无,歪着脑袋问。傀儡县令什么的,真可怜哟。 “未必。”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开口,相视一笑。 “那个主簿武功不弱。”意料之外的,西门剑神竟然又开口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余小喜有些懊恼,瞪过去是是是,就你们聪明都看出来了,行了吧! 陆小凤看着有些噎的西门吹雪,偷笑。 “不管怎么说,虽然我们抢得了先机,但到时候对方发现计谋没有得逞,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后招,后日我们都要小心才对。”花满楼摸了摸余喜有些zhà起来的头发,一边安抚他,一边对另外两个人说。 “不错,到时候我们就还像今天一样,你和余喜,还有盗无司空去群才宴,我和花满楼带着暗卫去武林会。” “换一下。”剑神大人想起一群叽叽喳喳的文人书生,略暴躁。 余喜本来正舒服地靠着花满楼求抚摸,闻言瞪眼嚷嚷:“换什么换?知道本大神武功差,是要让我被zhà飞吗?!”真是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蠢成这样少侠你难道不想自杀以谢天下吗? 这下连花满楼都忍不住笑,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了一把余喜的小卷毛,嘴巴怎么能这么厉害?可是又觉得温馨,嘴巴再不饶人,却一点要分开行动的意思都没有,果然还是嘴硬心软。 陆小凤却不笑了,拍一把被噎得有点脸白的西门吹雪的肩膀,亲亲太张狂什么的,颇有同感。 而此时隔了一条回廊的主院里,铺的软塌塌的卧床上,司空小猴子正穿着小褂瘫在床上,揉着小肚子哼哼唧唧一脸满足,总捕头亲手做的宵夜真是不要太美味,还能再来两大碗。 盗无关了门过来,拂袖熄掉桌上的灯,只留下床边那一小盏,房间内顿时一片暧昧的昏黄。 “他们好像刚回来,先睡吧,明日再问情况。”脱了外袍,上床将自己的小师弟抱在怀里,大手覆上那凸出一小块的地方,缓缓地揉弄,声音已经温柔的可以让人融化,“一会儿没看住,就吃那么多,也不怕撑。” “嘻嘻,好吃。”司空脸蛋红扑扑,眯着眼笑得惬意,小手抓着盗无的大手,指挥着他按得更舒服。结果可能是太酥糊了,一不小心就拽着他的手往下了点儿。 ...... “要不要做点运动,消食更快?”感觉到怀里的身子一僵,总捕头大人威武周正的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低头咬着某只已经更加红彤彤的小猴子的耳朵呢喃一句。 床帘飘落,灯花,实在值得一番好梦。 愿天下所有小攻,都能有总捕头大人的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_ _)。zzZ 最近一直没法日更,但也没看书,我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呢? 第85章 攀咬 为了弄清楚藏生涯和木啸究竟在搞什么鬼,陆小凤只去掉了zhàyào的引线,而木秀山庄那边,一梦成空本来就无yào可解,而且yào是渗在桌台里面,一时之间动不了手脚,索xìng又跑了一趟,找到庄内到宴会那一日要用的酒,花满楼配了些yào物,压制住酒xìng,让它们与普通的白水无异,到时候一梦成空无法溶解也便起不了作用。而且他还在酒中加了一些可以暂时让人神志不清的yào物,对人体无害,只是喝了之后就如同醉酒一般。 然后这一日,陆小凤和花满楼随着山阳县周围几个帮派的人入藏拙山庄赴会,藏生涯倒是一早就率人候在了门口。虽然都是些一流末二流的帮派,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大门派走动,所以他们这些不受压迫的猴子们兀自来往得还挺热络。 陆花二人混在一堆人中间,也不妨碍藏生涯一眼就逮住了他们,热情洋溢地冲了过来就要握手,陆小凤抢在花满楼前面接住那双粗糙的爪子花七少的手,以后就归本大侠了。 “陆大侠,花公子,两年前盟主大会上一见,思慕已久,冒昧请二位前来,真是吾门之幸。” 陆小凤觉得牙有些倒,托了一把还准备继续奉承的藏生涯,干干脆脆来了一句:“藏庄主不惑之年,还是思慕些美女佳人的好,开枝散叶光耀门楣那才是家门之幸。” “呵......呵呵,陆大侠说笑了。”藏生涯的确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保养得还行,至少没有大肚子双下巴,只不过这会儿被陆小凤怼得面皮有些发紫。 花满楼听他说话,就知道是那天晚上与衙门主簿在房内密谈的那人。 进去之后,藏生涯把他们安排在靠旁边的位置上,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向众人介绍,这倒是让陆小凤若有所悟。 不是他自恋,他这两撇小胡子虽然常常混淆年纪,不认识的见了都称一声陆大侠,但他和花满楼二十多岁的年纪,虽然算不上资历,但却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后辈,藏生涯千辛万苦把他们请来,难道不打算显摆显摆? 不是不显摆,大概是时候未到。 风花雪月都在暗处,陆小凤和花满楼坐下之后,旁边的人见他们只有两个人,鄙视之意难掩,根本不屑攀谈。 “啧,第一次参加这么清静的武林大会?”陆小凤有些感慨。 “人家不是把大字都去掉了嘛,自然清静。”花满楼安之若素,甚至还有兴致取了盘子里的蜜饯来吃。 陆小凤看着他微微开阖的润泽唇瓣,心口堵了一股闷火无处发泄,烧的他口干舌燥。这两晚虽然都躺在一张床上,但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他就偃旗息鼓了毕竟是住在别人的府上,要是因为争上下的位置把床再给弄塌了,那他们俩也就无颜再见世人了。所以彼此隔了一指头一棉被的距离,陆大侠春梦连连很躁狂,花七少安眠入睡很愉快。 这不公平。 “你就折磨我吧。”陆小凤盯了一会儿发现是自寻烦恼,伸手抓了一把蜜饯,嘎吱嘎吱咬的很尽兴。 花满楼嘴角一抹稍显得意的笑,微启折扇虚晃,转头去看擂台,方才藏生涯长篇大论一番,比武已经开始,美其名曰以武会友,实际上不过是要在这山阳的地界论资排辈,江湖中人嘛,也就这么点爱好了,争强好胜凡事都想压别人一头。 藏拙山庄也算是存在百年的大山庄,渊源深厚,自然是举办这种集会的绝佳之地。 陆小凤吃完蜜饯觉得有点太甜,又伸手拿了个油汪汪辣乎乎的鸭脖子来啃,一边啃一边问花满楼:“你说藏生涯什么时候会发现火yào被我动了手脚?这比武太没意思了。”擂台上什么飞鱼帮落鸟帮的,扑在一起你咬我我掐你的,打得跟两个市井小混混一样,简直不忍直视。 “你小心一会儿藏庄主请你主持大局,一嘴的红油。”花满楼往旁边挪了挪,试图与某人拉开距离。 “那你给我擦擦!”可惜某人是个癞皮的,跟着往这儿挪,还舔着脸凑近了些,一股子辣椒味儿扑鼻,花满楼平时吃的清淡,呛得拿扇子挡住鼻子嘴巴,左手掏出块手帕,一下子拍在某人那张大脸上。 “嘶!”辣油被手帕带到了眼睛周围,陆大侠伸手去揉,越揉越红,嘟嘴卖萌:“好啊你,谋杀亲夫!”说着就一把拽过花满楼,吧唧也在他眼睛上来了一口。 旁边的人眼睛都放在擂台上,他们又坐的偏,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只是躲在暗处的风花雪月憋的都哆嗦了,这种时候一定要跳出来热情庆祝一下啊! 到底不舍得,这一口都快亲到了额头上,所以花满楼的眼睛并没有红,红的是脖子。 “陆小凤!”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警告。 “诶,在呢。”某人一边欣赏着眼前秀色可餐的人,一边继续啃鸭脖子,眼里有一丝小小的后悔......刚刚该再亲一下脖子来着,一定比这个脖子好吃。 两个人在这儿不务正业,那边藏生涯已经脸色发黑,明明都点了引线,结果等了这半天都没什么动静,趁擂台上一局结束,众人欢呼之际,他扭过头去示意身后的管家,让他去看看什么情况。 没一会儿的功夫,管家回来,在他耳朵边说了些什么,陆小凤就看到他捏碎了椅子上的扶手。 “呵,这藏生涯果然深藏不露啊。”啃完了鸭脖子,陆大侠又端了一杯绿茶喝,茶碗挡着嘴继续和花满楼窃窃私语。他坐的椅子是上好的红木椅,随手捏断是需要一定内力的,藏拙山庄已经存在百年,到他这一代其实已经逐渐没落,现在只不过制作些寻常的刀剑兵器而已,可这藏生涯的武功,明显要高出在座二流帮派一大截。 花满楼却注意到另外一边,与他们遥遥相对的座位上,似乎也有两道视线在盯着藏生涯。 陆小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有两个短衣打扮的汉子,一脸紧张戒备地看着藏生涯的一举一动。他把手伸到背后,示意风花雪月找个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你怎么发现他们的?”陆小凤在花满楼面前晃了晃手,他经常忘记这人看不见,怎么能比他们这些看得见的还要早注意到。 “因为安静。”花满楼去端茶喝,喝下才发现一股鸭脖子的味道,应该是陆流氓悄悄换掉的,真是幼稚。 陆小凤看着他喝下自己剩的半杯茶,心里抓挠抓挠的,又恍然大悟,方才场上两人比试完,坐在其他地方的人就算没有鼓掌喝彩,也都jiāo头接耳,那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盯着藏生涯,的确反常惹人注目。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忽然场内一片惊叫,再一看,院子中间的擂台柱子忽然断掉,整座台子都塌了下来,刚刚跳上去比试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被砸得血流了一脑袋。其实这台子不算高,但大概是为了显得威武,四面都用了实打实的木头柱子,而且台子不知为何是往中间塌,一眨眼就把那两人埋在了里面,坐着人的呼啦啦站起来一大片,冲过去救人,结果把场面弄得更糟,又有几个崴了腿撞了头。 “抓住他们!”藏生涯倏地从座位上起身,一指方才那两个监视他的人。那两个人惊骇地站起来要逃,早已守在他处的藏拙山庄的手下立刻扑上前去,一番打斗之后扭住了人送到藏生涯面前。 “呵,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陆小凤将眼前这场闹剧收入眼底,忍不住冷笑一声。 “cāo,底下有火yào!”“什么?!”救人大队刨着刨着刨出擂台下的火yào来,登时zhà开了锅,这时候藏生涯也已经装模作样走过去,查看一遍,一脚踹翻被绑住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厉声斥责:“说,你们是是什么人?竟然敢来武林会捣乱,谁给你们的狗胆!”对方自然不会开口,藏生涯吩咐手下去搜,理所当然地搜出了木秀山庄的牌子来。 这一下,群雄哗然,伤了人的帮派义愤填膺,誓要去找木秀山庄讨个公道,其他帮派也随声附和。 藏生涯一挥手制止住他们,走过去请仍然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位,真是对不住了,是藏某监察不力,竟然让宵小坏了大家的兴致,您看,要不要也随我们走一遭,去找木秀山庄讨个公道?” 陆小凤不喜欢抬头看人,与花满楼一道站起来,眼眸微垂看对方:“藏庄主说哪里的我,我二人相伴前来,吃得好喝的好,人也没伤着,怎么会坏兴致,何来讨公道之说,更何况那两位兄弟虽然是木秀山庄的人,但他们一直坐着没动,怎么就变成宵小了?”他可没那份善心替木秀山庄讲话,只是纯粹看不惯这么低劣的栽赃手段。 果然藏生涯脸抽了抽,若是火yàobàozhà,死伤混乱,他还可以让人指证是对方下手,但现在只是擂台倒塌,的确无法轻易攀咬到木秀山庄上去。 那群傻二货的江湖人也愣了愣,对哦,为什么突然就指着那两个人说是他们干的了? 正闹着呢,忽然从大门吴央乌央挤了一群人进来,一个个叫嚣着同样的话俺们要讨公道!为首的正是木秀山庄庄主,木啸,他带了一批衣冠不整的白面书生,涨红着脸举着拳头冲进来,直指藏生涯派人下dú。 陆小凤看一眼站在木啸身后的西门吹雪和余喜,剑神撇开脸,余喜一耸肩。这不关他们的事,书生比江湖人还不讲理,又极为看重面子,刚才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跳了一段脱衣舞,yào效过去之后,木啸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yào的作用有些变了,但仍然不失时机地绑了两个人出来,他们异口同声地承认,是藏生涯派他们来的。然后这群书生就拦不住了,一个个慷慨激昂地讨说法来了。 接下来就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鸡鸣犬吠乱糟糟让人脑袋直蹦蹦的一通争吵,公说公的,婆说婆的,文有文的嘴pào,武有武的拳头,藏生涯和木啸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差点就被活活给唾沫星子喷死。 看着他们两个的臭脸,陆小凤忍不住摇头失笑两个蠢材,还以为多有本事。 拍了一下花满楼的肩,他翻身一跃,跳到正中间,左半边袖子一挥,一群没脑子的野夫集体往后倒;右半边袖子一甩,一众吵得面红耳赤的秀才连忙护住脸。 “都别吵了,你们不要脸,家里人也不要了吗?”陆小凤捏了一把鼻子,先看那群野夫:“功夫学不好就罢了,脑子也不够用,一句话就被人带着走,难怪每一轮的正邪之争都要蔓延百年,既然耳根子这么软,又没那本事辨清是非,干脆回家扛着锄头种田,还做什么江湖人?”野夫们被他说的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想反驳又被他方才露那一招给吓住。 如果是与他们身份资质相同的人这样说,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即使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但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一个让他们望尘莫及的存在,所以有道理的话,才真正成了有道理的,憋屈是有,反击却无。 其实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才一直追求公平。所谓的公平,只是针对同一个层面来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强势xìng的压迫永远存在,但压迫下也可以继续压迫。 陆小凤又转头看那群书生:“你们要是少吃些酒席,多埋头学问,这世上必能多许多名仕大儒,朝廷里也能多些高才好官,自己贪杯吃醉了酒,跑来闹哄哄继续丢人,平时不是自诩清高,不食人间烟火吗?现在呢,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圣人都要替你们羞愧!” ...... 半晌沉寂,花满楼站在后面侧头听暗风说话,西门吹雪冷冷地注视房檐下一根蜘蛛丝,只有余小喜听完了陆大侠难得正经的一番训话,然后朝天翻白眼给点儿颜色还就开染坊了,再装正经也脱不了你流氓小痞子的皮! “那,那他们不是下dú了嘛?”忽然,书生中一个白嫩嫩的少年握拳眨睫毛,委屈地嘟着嘴,一看就是正直善良堪比一朵白莲花的哪家小少爷。 “你看到他们下dú了?”陆小凤倒是挺欣赏他,冲他抬了抬下巴。 所有人都看过去,小孩儿有些怕,壮着胆子继续嘟嘴:“木庄主抓了两个人,他们说的。” “好,那我问你们,酒里下的是什么dú?”陆小凤逡巡了一圈,找到同样被绑的两个人,问他们。 两个人支支吾吾,对视一眼然后其中都看藏生涯。 “看,看我做什么?本庄主不认识你们!”藏生涯已经有几分慌了手脚,从方才发现火yào没zhà开始,他就觉得事情不对了。 对面的木啸,也心虚地不停扫过被藏拙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庄绑了的那两个人。“本庄主也不认识他们!”忽然察觉陆小凤若有所悟的视线投放到自己身上,木啸也抢着咆哮了一句。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来真是两个蠢货,陆小凤觉得气闷,忍不住去找花满楼,就看到他一个人往藏拙山庄的后院走去。 “咦?”心里有些纳闷,陆小凤不耐烦再跟这些人说话,大包大揽下来:“行了,都先回去吧,这两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jiāo代,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再自行聚众闹事,我可不保证自己这两条袖子会不会再挥一挥。”他抬了抬胳膊,书生们成功地被吓了回去,野夫们脑袋里却集体跳出一个人来。 “擦!你是陆小凤?!”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啊!那,那个穿白衣拿剑的难道是西门吹雪?!” “嘎!花七少呢?!” ...... 等等,事情的走向有些曲折啊,瞬间就被挤在中间围观膜拜的陆小凤四处踅摸可以逃出去的路,西门吹雪见势不好,早早已经一把抱起还在为知名度不高跳脚的余喜飞了出去。 “陆大侠,我,我仰慕你很久了,很高兴见到你。”陆大侠也正打算冲天而起从上面走,忽然头发被一只小白爪子揪住了,低头一看,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少年。然后头皮一疼,陆大侠就被揪了一缕头发下来。 那唇红齿白的小少年还捧着头发傻乐:“陆大侠,我回去就用香囊装起来,日日不离身。” ...... 今天这英雄,似乎充得有点血泪啊。这是陆大侠捂着脑袋奔去找自家温油如水亲亲求安慰的深切感悟,装13这种事,以后老子也不干了,不能因为老子是主角,就什么破事都得老子来,最起码,最起码也要轮着来啊! 不过今日闹这一回,倒是知道了对方究竟意yù何为,互相攀咬什么的,只能说双方都不干净,这两个庄子之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文中陆小攻有些可怜,特不定期奉上小剧场如下: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京城外十里坡,绿草如茵,流水潺潺,好不惬意,陆花西喜风司三对夫夫结伴郊游。 酒足饭饱之后,正是相拥而卧沐春风的好时候。 但是...... “我要去抓鱼。”余小喜叉腰站在河边,裤腿已经卷上膝盖。 “水冷。”剑神大人想揍人,但一对上那双黑眼珠,不舍得。 “你不让我去我就死给你看!真的会死!抹脖子咬舌头撞大树......”一哭二闹什么的,直接放第三招,痛快。 “......”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剑神的脚背都在接受鱼儿的亲吻。 “师兄师兄,听说这附近有个枣园,你陪我去找找!”司空摘星一边揉肚子,一边拽人。 “现在这季节,枣园里也没枣子,听话,先午睡一会儿。”总捕头大人其实也是个温柔的好孩纸,只是形态略威猛。 “可我就去看一眼,就看看。”司空小受扭头可怜状,巴巴地盯着师兄看。 “.......” 于是这一下午,总捕头大人漫山遍野地找一个不知道有几片绿叶子的枣园子。 如毯的绿荫上,花满楼随意抚一把琴,神色慵懒,琴声忽起忽歇,与暖风相和。陆小凤从后面揽人入怀,抓着他根根如玉手指在琴弦上描摹,尽是相思的笔迹。 “睡一会儿吧,我替你弹。”他垂下头,在怀里人颊边落下轻轻一吻。 “你弹的也能听?”花满楼笑出声来。 “这么鄙视人,该罚!”陆大侠手悄悄换了个位置,摸上一把柔韧细腰,肆意揉捏,直捉弄得他在自己怀里躲来躲去,直到为了躲避纠缠主动地微微抬头,正好碰上自己已经等候多时的嘴唇,唇齿jiāo接处,一派春意盎然。 所以陆花夫夫的这个下午,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第86章 陆小鸡的老爹? 因为认出了陆小凤等人的身份,藏木两庄主挑起的事端明显进行不下去了,各帮派老大还有那一群书生中不讨厌江湖人的,争着想一睹几人风采都顾不得,哪里还去计较刚刚那点小事毕竟没有伤及认命,权当今日出行不宜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离开,有家的回家,家远的挤客栈,都眼巴巴地等着看陆侠探破案。 不过陆侠探这会儿可没工夫一展英姿,因为他的亲亲不见了。 “你们少爷呢?”说这话时陆侠探眉毛明显已经快着了,自从香河再见之后,他二人几乎从未分开过,即使办案也是如影随形,像这种大半晌不知道对方行踪的事情,无端让人心里发慌。 风花雪月都在,一个个懊悔地恨不得即刻就抹脖子方才只顾着看热闹,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自家少爷了,简直该死八百遍。 陆小凤已经从藏拙山庄后院一路找了出来,再往前走已经是荒山野岭,沿途也未见花满楼的踪迹,他一时还真想不出花满楼会去哪里,山阳城不大,却也有各方势力盘踞,除了放在明面上的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之事,陆小凤更担心一直隐藏在他们身后的那股力量,或者说那个人。 “陆公子,不如我们分开找,您先回县衙看看,说不定少爷自己先回去了。”暗月是四个矮子兄弟里挑出来稳重的那一个,他跟着花满楼多年,知道他不是惹麻烦的xìng子,而且能掳去他的人应该不多,所以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陆小凤自然也能想到这些,只是关心则乱。 回到县衙,果然西门吹雪和余喜又在院子里吵架他们两人所谓的吵,就是余小喜单方面的各种撒泼怒吼,西门吹雪只以眼神和行动回应。 “花满楼回来了吗?”陆小凤一进门就问。 余喜正被西门吹雪捉着双手不准他乱打人,闻言以看白痴的眼神看过去:“楼楼要是回来,会看着我被这狐狸精欺负吗?!” 陆小凤心头一沉,一转身干脆准备将这山阳城翻过来找,结果还没转过这条回廊,就看到花满楼一个人从对面进来,脚步徐徐,表情凝重,似乎有什么让他挂怀的大事一般。 “你去哪了?”快走几步上前拦住人,看到他头发丝儿都没乱,陆小凤这才觉得自己方才实在太过担忧了,心里忍不住失笑,碰到花满楼的事儿,自己真是一点儿都潇洒不起来了,起初还怕心智不坚的自己无法一生坚守一段感情一个人,现在看来,当时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每一天日出日落,感情非但不会淡去,反而逐渐酝酿,愈发积淀。 花满楼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嘴角弯起合适的弧度:“没事,就是发现有个人在暗处盯着,就跟过去看了看。” 陆小凤不会真变成个傻子,自然知道花满楼没说实话,但既然他不告诉自己,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停顿了两秒,也没有追问,只让人去通知暗风他们不用再找,两个人又回到院中。 余喜折腾累了,正坐在台阶上抱着个装饰还挺精美的点心盒子吃的风生水起。 陆小凤看一眼他嘴上和手上的碎屑,还有胸前一滩不明污渍,对西门吹雪投以陌生的目光:“西门,认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的口味真的还挺独特。” 西门吹雪靠在一棵桃树下,满树翠生生的叶子衬着一身雪衣的他,不超尘脱俗都说不过去,他也在盯着吃相狂野的余喜看,半晌才缓缓道:“很有食yù。” 是看着他吃东西让人很有吃东西的食yù,还是看着他这个人很有吃他这个人的食yù? 陆小凤不想继续跟他探讨这个问题,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算现在忽然传来消息说南海飞仙岛的叶孤城要跟丐帮金缺一成亲了,他都不会惊讶一丝丝。金缺一很丑,丑得他娘生下来差点没吓死,然后全家商量之后就扔了,后来才被老帮主捡到,听说就是因为他丑的太独一无二,老帮主觉得要是自己不捡他,估计阎王爷也不收,这才捡了回来。而叶孤城喜欢美人也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事,不止是美人,他喜欢一切美的东西。 “现在怎么办?”幸好西门吹雪也没有跟他讨论余喜可不可口这件事的yù望,所以两个人谈起了正事。 陆小凤无所谓:“看今天这情形,藏生涯和木啸不外乎就是藏了什么大秘密,想请我们来替他们解一解而已,能让他们不惜牺牲那么多人xìng命的秘密,一定关系重大。” “这我知道,要么是为财,要么是为武功秘籍。”余小喜咬着一块核桃酥刷地举手,恶俗的江湖人,多少年都离不开这一套,觊觎对方的宝贝什么的,吃饱了没事儿干。 “我觉得有可能。”陆小凤点头,“这两个山庄日渐式微,如果能有一笔可观的宝藏或者一门出众的功夫,的确可以振兴。” “但他们为什么狗咬狗?”剑神说话总是很简单粗暴。 陆小凤眼角瞥了瞥从刚刚开始就始终安静地坐在树下没说话的花满楼,然后摸了摸下巴,转头反问西门吹雪:“对了,盗无和猴子呢?” 西门吹雪没回答,余喜代劳,一脸忿忿道:“师父说要带黑眼圈去街上买东西,师娘也不喜欢和秀才打jiāo道,所以两个人根本连木秀山庄的门都没进。”本来还想趁机拜个师什么的,结果连句话都没跟司空搭上,师娘虽然长得很魁梧,但似乎有点儿小心眼啊。 “噗......”陆小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可置信地看余喜,“你说的师父是司空?”那师娘就是...... “当然!我拜师礼都准备好了!”余喜一本正经。据他两辈子经验所得,陆小凤他们那些职业都不靠谱,只有司空摘星一手出神入化的偷技,入化出神的轻功,来钱最快,还不累,可以最优化满足他一辈子做一只米虫的心愿三观不正啊三观不正,大好青年们请引以为耻。 然后盗无就黑着脸走了进来,司空摘星抱着换了一身大红袍的黑眼圈从他身后直接跳出来,瞬间转移到了余喜身边,两眼盯着他手里的点心盒子发光:“你在吃什么,给我也来点儿?” 盗无扫一眼他在街上已经吃得快凸出来的肚子,无语。 “师父请用!”余小喜举过头顶送了过去,就差双膝跪地了。 陆小凤无视那两个白痴,问盗无:“你们打听到了什么?”司空若是只知道吃喝玩乐,也就不会是盗王之王了。盗无若是只知道陪着他吃喝玩乐,早就被洪阶一脚踹出神捕司。 盗无回答他:“听这里的人说,藏生涯和木啸这些年除了彼此看不顺眼,已经很少再闹出这么大阵仗了,平时看来,与其说是江湖人,不如说就是个规矩的生意人,这次的武林会和群才宴,也是突然说要举办的,并不像他们两个往日的作风。” “也就是说,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咯。”陆小凤了然。 花满楼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不自觉展开扇子又合拢。 盗无问陆小凤:“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陆小凤扭头看了一眼前头的县衙大堂:“有一个人,或许我们该跟着他转一转了。” 张知县的那个主簿。 盗无点点头,走过去拉起已经臭味相投激动得已经快要和余喜当场歃血为盟结义金兰的自家猴子,还不忘替他抱着那个点心盒子:“那我们去找张知县唠唠家常,你们自己分配吧。” 唠家常?这个好。虽然对比自己小了三个月的阿喜弟弟依依不舍,但司空还是欢快地啃着点心跟盗无一起去找那位虚胖虚胖的知县去了。 陆小凤还没看向西门吹雪,他已经主动开口:“我去。” “不。”陆小凤摇头,“跟踪人这种事,杀鸡焉用牛刀,你带余喜去那两个山庄里晃悠一下吧,我担心那两个蠢庄主说不定还会继续做出什么更蠢的事来。”然后他就把视线转向了墙头上四个眼泪汪汪的杀鸡刀你们去! 杀鸡刀好一会儿剪刀石头布,选出了倒霉的暗花菇凉。 “暗花,你记得跟远一点儿。”陆小凤一句提醒,已经往下跳的暗花刺啦趔了一下,裆破了,lún家叫暗华,来,跟我学,哈吴阿华,华! 余喜这次却不合作了,赖在地上不走,瞪陆小凤:“凭什么我们都要听你的吩咐办案跑腿,你头大啊?!”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个问题,因为他们并没有谁听谁的吩咐,只是一群闲不住又有本事做不闲的事的人,恰好是同道中人,即便个xìng迥异,也是殊途同归,聚在一起让每一天或精彩十足或惊心动魄,却不再平庸而已。而陆小凤显然是这群人中的糯米汤,因为他可高可低,可雅可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脾气秉xìng,牢牢地把其他各有个xìng的人粘合在了一起。 但这个问题又是个问题,因为陆小凤之前都是单独办案,即使需要朋友的帮助,也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几乎都快组了个小帮派,每次一出动就是一大群,携家带口的好不热闹,他再也不用破案之后拎着酒壶到处找人喝酒,因为隔了一个院墙就能听到余喜和西门吹雪家常便饭似的单人吵闹,而一出门,就会被到处黏黏糊糊的那俩师兄弟闪瞎眼,再搭上时不时来跟前抽个风的风花雪月,这日子实在是沸腾得很。 陆小凤转头去看还坐在桃树下想着自己心思的花满楼,一身鲜红的黑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怀里,正在他漫不经心的抚摸下惬意地眯着眼打滚,整幅画面清静温暖得让人眼眶发热,一股汹涌的热气在胸口澎湃而又熨帖,应该就是因为发觉了对他的心意,才会发生这样的改变吧,让他不再排斥群居的安定的生活,反而开始享受其中的喧嚣和温馨。 因为他想和他,一直一起过这样安稳美好的生活。 从前觉得这是一种束缚,如今却是一种福气。 他果然还是好运气。 至于西门吹雪为什么会从他的冰窟窿里跑出来,满江湖地一起转悠,这是他的事,除了他愿意倾诉的那个人,无人可完全体会。 “我头大不大你看的到,那好,你不想去,那我和他去,你留在这里。”方才那些念头不过是片刻所想,早已是心中深刻的认识,陆小凤走过去站在西门吹雪身边,作势去挽他的胳膊。 “......”余小喜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圈,似乎有些心虚。 “怎么,又想去了?”陆小凤故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耍他。 “不去!”余大神很有稚气,但头撇了过去,眼角却控制不住往回扫你个死鸭子,果然色心不改,有了楼楼竟然还对狐狸精动手动脚,不怕惹一身骚啊!然后又骂西门狐狸,哼,说什么冷面冰山,无情剑客,我擦人都摸上你胳膊了,躲一下会死啊?! 这种嘴硬心软的时候,剑神大人做的很正确,直接走过去把人拎起来夹在胳膊底下,脚步如风地走出院子。 陆小凤听着余喜咆哮让他换个姿势夹,摇头失笑,顺势低头,就看到花满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 “想完你的事了?”风水轮流转,现在陆侠探也有些虚。 不过花七少不是借题发挥的人,他只是换了另一种有些说不出味道的笑容,几分感慨,几分悲凉,几分怜惜,只听他开口:“陆兄,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自己的家世,伯父伯母他们还好吗?” “我是个孤儿。”陆小凤微微皱眉。 花满楼点头,没错,所有人都知道陆小凤是个天涯浪子,江湖孤舟。 “你下午去了哪里?”陆小凤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种事。 花满楼顿了一顿,他不会说谎,更不会和自己最亲近的说谎,除却一些无伤大雅的善意谎言,他不喜欢这种替别人做决定的专横。 “在藏拙山庄的时候,我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追出去看了看,对方一直把我带到山庄后面的山下,然后他对我说了一番话。”花满楼缓缓叙说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什么话?”陆小凤想起山庄后面那座密林丛生不通人烟的荒山,寻常人根本进不去也不会去。 花满楼又抬头看了一眼陆小凤,虽然他没办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神色,但绝对是他心里描摹过的凤眸微眯的认真。这人永远是这样,有时候洒脱不羁,有时候痞气十足,有时候又细致认真,不是表里不如一变幻多端,而是每一种品xìng都是他,坦dàng磊落顺心顺意的他。 “他说我会是你的灾难,你我命途相克,若相忘于江湖,彼此可安;若勉强相守,必不得善终。” ...... 陆小凤睁开了眯着的眼,小酒窝也找不到踪迹,整张脸淡淡的,没有一丝表情,比西门吹雪的冷脸和盗无的黑面,更让周围路过的风惊惧不前。 “他是谁?”陆小凤知道花满楼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话,所以一定是说这话的人影响了他。 花满楼不答反问:“你还记得平安吗?”之前汉王一案中,平安反水指证汉王,莫道晚替他不惜拿命护着的得安看过病之后,两兄弟就不见了。他们曾猜测,可能是朱圭暗中恩赦把他们打发到没人知道的山窝窝里了。 但平安曾同花满楼提过一件事,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但因为两兄弟消失的突然,他再没办法求证。 可今日,把他引到山下的那个人,让这件事有了着落。 第87章 命案 陆小凤听花满楼说了那日平安的话,眉头微微蹙起:“你是说那人是我爹?”简直匪夷所思,岛上那群老头子,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没爹没娘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虽然知道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孤儿总是事实,怎么会突然冒出个爹来。 他想问花满楼,他看不到那人的容貌,何以如此作想,但又不想这样质问他。 无论是谁,此时陆小凤对那人只有一种想法讨厌。 因为他说的那句话,正是直戳花满楼的心事。因为直到现在为止,在花满楼心里,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成全,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是他对待爱情的观念,所以可想而知,对方这句话有多狠dú。 “你拇指指跟处有一圈微微的圆形凸起,而今日我和那个人短暂地jiāo了手,不管是无意还是故意,对方手上也有这样的特征,而且他的属下称呼他陆爷。”但是花满楼又岂能不懂他的心思,直接自己开口解释。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手,的确,他拇指上有一圈凸痕,就像是常年带着扳指磨出的一圈淡淡的茧子,但是他又没有在拇指上带过扳指,而且老头子们都说,他从小就是这样的,可在其他人手上,又从没见过这样的痕迹。 这整件事,莫名地顺畅又突兀,平安突然地提起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人,然后花满楼就在山阳遇到了一个与他特征一致的人,还说了那样一句话,如果不是他当真有个老爹,那几乎已经可以嗅到yīn谋的味道了啊。 不过就算是亲老爹,这样对自己的未来儿媳fù,不认也罢,反正之前也没出现过。 “那个人说完就走了,我想帮你留住他,但他似乎不愿意现在露面,不过既然和你有关,我想还是先告诉你一声比较好。”顿了一顿,花满楼又补了一句,“我刚才不是在想他的话,我只是在想自己有没有遗漏误会的地方,怕他是心怀叵测之人。”心怀叵测的话,受伤害最大的,自然是陆小凤。 从前未经历时觉得相忘于江湖的感情多么潇洒美好,可真正身在其中,即使明日就是末日,也想多争取一分一秒的相伴。 陆小凤闻言有些发怔,不由自主蹲下去握住花满楼的手,黑眼圈不满意被夺了宠,吱吱一声,可是看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似乎分外粉红,连忙举起爪子捂眼睛不会要亲亲了吧,好羞羞。 “我刚才很生气,可我现在很开心。”陆小凤凑过去,把自己的脸贴在花满楼脸上,挡住自己微红的眼眶,在他耳边轻轻落下一吻。 涸泉江湖,有君在侧,处处是洞天福地。 花满楼脸颊仍有些泛红,但却微微一笑,主动抬手抚过他的眉眼,叹道:“不过是一句话,值得你开心成这样。” “那当然,你不知道我之前一直担心,会不会你再来两个哥哥劝一劝,你就要和我改回朋友去了,你也知道你那些哥哥可实在有点多,还都挺厉害。”一路上已经赶走好几批捣乱的了,陆小凤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什么叫改回去?”花满楼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陆小凤没回答,直接一抬脸,嘴巴吧唧印在他的双唇上,一手绕到后面,揽着他的腰慢慢加深这个吻。改不回去了,到死也不会再改回去。 花满楼先是呆了会,然后有样学样,手也绕到后面,按着他的背让自己用上力气,唇舌反击。 激烈啊激烈,黑眼圈裹着大红袍被两个人挤在中间,觉得自己有被挤瘦的可能,但依然透过爪子缝看得不亦乐乎,嘿嘿,它也想亲亲,大家都亲亲,多好。 得,看来现在自己最大的危机,果然是这个啊陆大侠一边努力抢夺回失地,一边感慨不已。 放下突然蹦出来的老爹不提,盗无和司空那儿又出了大问题,陆小凤和花满楼树下激情一吻之后,更加情浓如蜜糖,正坐在一起手拉着手头挨着头像两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说悄悄话,司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陆小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点儿侠探的自觉没有!”除了在自家师兄面前,人前还是很纯洁的司空摘星红着脸捂眼,愤怒指责两个忙里偷情的人,“还有花满楼,你不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看看你都被他个流氓带的偏到哪里去了!” 花满楼到底比陆小凤脸皮薄,低头去和看得心满意足的黑眼圈玩儿,拒绝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行了行了,你都被你师兄吃的渣渣都不剩了,还装什么纯情小处男!”陆小凤很不满意他打断自己难得听到花满楼心声之后的的宝贵腻歪时间,“还是你师兄终于发现你就是个除了偷东西一点儿爱好都没有的无聊笨蛋,一脚把你给踹了?” 根据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司空打赌偶尔还能赢陆小凤一把,埋汰人却是永远比不过的,所以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我就是被吃的渣儿都不剩了,怎么了?那也比某人整天yù求不满眼绿似狼,就差脑门上顶我要吃花满楼六个字,还偏偏吃不到只能干熬着的好!” “......” 无辜中qiāng的花七少直接抱着黑眼圈起身,路过司空摘星往外走这两个人吵架,听了耳朵疼,膝盖更疼。 相信总捕头大人也有同样的感受。 陆小凤张了张嘴,又愤愤闭上他娘的第一次斗嘴输给司空猴子了,没办法,谁让人说的是事实呢? 司空摘星得意洋洋,趾高气昂地撂下一句:“刚刚有人来报,说芥隐山庄出命案了,师兄已经去了,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呵,盗无还真是御妻有方,这我可得跟他好好学学。”陆小凤找准机会扳回一句。 司空笑容一僵,气得牙痒痒他老子的爷为什么要在下面?不行,回去就准备反攻事宜。 陆小凤走过去打量一下他那小身板,啧,母猪会上树你也反不了!结果刚一出院子,花满楼正等在外面,听他出来,缓缓问道: “你刚刚说要学什么?” ...... 论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积年旧怨,数番争斗,为何都以两败俱伤告终?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芥隐书院,是山阳县有名的书院,因为前朝出过一个状元而颇有美名,所以这山阳县,看似小而不华,实则内里沟壑,从先前行事诡异的藏生涯和木啸就可见一斑,而如今捕快群围的芥隐书院,显然又是一潭深水。 陆小凤三人进去的时候,盗无正在检查尸体,旁边的张知县又是一脑门的汗,光看着他还以为这是三伏天呢。 “是他?”陆小凤走过去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因为地上那具白布盖着的尸体,正是之前在藏拙山庄揪下他一缕头发的那个小少年。 “你认识?”司空摘星问他。 陆小凤没理会他,直接走过去查看尸身,刚才还百人面前勇敢质疑他又说仰慕他的少年,此时已经一片冰凉。 尸体上下毫无伤痕,只是面色发灰,眼下深青,表情不复之前的幼稚纯正,而是一种诡异的面容,两个嘴角朝下,两个眼角向上,整张脸就像是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具,而他的身体,也微微弓着,两手jiāo叉放在胸前,一副害怕又惊悚的姿态。 盗无对陆小凤道:“死了不超过一个时辰,应该是刚回来就遇上了凶手。” 陆小凤替少年蒙上白布,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问:“这是谁的院子?谁第一个发现了尸体?” 一个面目悲切的老翁站出来,正是芥隐书院的山长周樊,这里是他的书屋,而死者正是他的爱徒关飞,年方十六,却已经乡试中举,正在准备今年的春闱之选,无端死于非命,着实让人心痛。 周樊不知道陆小凤的身份,但方才张知县已经提过盗无是京城来的人,所以他见盗无同陆小凤说话,也自觉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陆小凤听他回答,却一眼扫到他腰上挂着一枚玉牌,其实这玉牌不是多贵重,关键是这玉牌的纹理很奇特,似水从上往下倾泻,然后骤然截断,这样的玉质之前他也无意之中见到过,是在主簿的身上带着的一块玉佩。 玉皆有不同,这玉牌和玉佩显然是同一块原玉雕刻而成,那这周樊,或者说这芥隐书院,又与主簿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嘴唇微抿,脸上有薄薄的怒意。 行走江湖这几年,人世无常的事他见过不少,无辜殒命者也大有人在,但看得破是一回事,还是会憋着一股闷气。他破过那么多案子,抓过那么多凶手,仍然无法去理解一丝一毫,那些凶手为了满足一己私yù而置他人xìng命于不顾的理由。 花满楼本来站在后面,这会儿走过来,看向周樊的方向:“周山长,你可知道关飞为何会来此处?”关飞从藏拙山庄回来,应该回去歇息才是,突然跑到这里来,一定有他的原因。 周樊正垂着头盯着地上的尸身看,闻言迟了一迟才扭过头来,难掩悲戚的脸上还有一分发呆的茫然,然后才摇头:“老夫一直在前院招待客人,刚刚回到后院,就听到曲零陵的叫声,走过来一看,才发现阿飞他,他......” “不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陆小凤皱眉,问旁边还在围观的一众书生,“谁是曲零陵?” 一个黑瘦的高个儿青年站出来,眼圈红痕未消,他向陆小凤行了个礼:“我就是曲零陵,刚刚和阿飞一起从藏拙山庄回来,他拿到了陆大侠的一缕头发,高兴得很,一直叫嚷着要找个好看的锦囊装起来,放在身上辟邪。后来他想到山长之前去京城,从国寺里求了一个福袋,便要来书屋找一找,因为山长平时不许我们来这里,所以我劝了他几句,但阿飞不听,说山长最宠爱他,一定不会吝惜一个福袋,所以就自己跑着来找了,我本来已经回了寝舍,坐了一会儿又担心他被山长发现,结果过来一看,就见他这副样子躺在地上,人已经没了呼吸,然后我就立刻叫了人去报案” 曲零陵虽然难过,但心智甚坚,叙说得很流畅,说完之后他眼眶通红,郑重地看着陆小凤,没有再开口,但显然对他期待甚深。 陆小凤对他点点头,这件案子虽然现在若有若无跟两个山庄扯上了关系,但到底只是一桩人命案,即便是盗无在,他们也不好妨碍当地府衙办案,所以他冲盗无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先行离开,剩下的调查让张知县派人进行。 临走之前,花满楼又问了周樊一个问题:“在下一向久仰芥隐山庄治学严谨,鸿儒往来,不知今日造访的是哪位学士?” 周樊眼角的皱纹动了动,回答:“只是本地山水画坊的一名画师,老夫欣赏他为人而已。” 花满楼一笑,对他抱了抱拳,和陆小凤相携往外面走。 张知县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才擦了擦汗奔回书院里继续查案。估计只要陆小凤他们还在这个山阳,张知县这汗,就停不了,说不定等他们走的那日,这胖知县也就能变成瘦知县了。 走出书院,是南北两条岔道,四个人站在路口,陆小凤先开口:“往哪里走?” 司空眼珠子碰一碰上下眼缘:“找那位山水画师?” 花满楼会心一笑,盗无也没质疑。方才那个周樊周山庄的一举一动,实在太可疑,对他们几个见惯了凶案现场的人来说,他的演技,实在称不上好。 与其说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为爱徒的死悲伤,不如说他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之法。 随便拦了个人问路,山水画坊很好走,南边那条街,街的尽头就是,给他们指路的人看四个公子长得个顶个的英俊好看,热情地向他们介绍,那里只有一家画坊,因为主人爱清静。 等四个人站在画坊门口,才发现这家别致的铺子果然很清静,清静得一丝人气也无。 已经日落黄昏,晚风微寒,裹挟着不知谁家的饭菜香味,混杂着画室里传来的墨香,还有血的味道,说不出的人让人心中压抑。 陆小凤摸了一把右边的小胡子,风吹起他的鬓边长发在左边那撮上划过,一丝浅浅的弧度在手指下鬓发下勾起,他转头问花满楼:“你说今天是不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花满楼却没笑,左手握住右手中本在摇晃的扇子,淡淡道:“不是。” 他们不会轻易杀人,所以其他人更不应该。 今天不是杀人的好日子,也没有日子是。 长街尽头,不知何时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大汉,面如黑墨,身似铁桶,在这早春的天气里,赤膊短裤,不动如山。再往上看,房顶上也是一左一右各站了两个一模一样打扮的人,其中一个人砂锅大的拳头上,正不停地有血滴下来,顺着房檐滑落,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一会儿就形成了小小的一滩。 “哦,看着很不好打呀。”司空摘星抱着胳膊眯眼看过去,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身形高度,胳膊肘捣了一下站在他旁边的盗无,“呐,以后再说我胖了,看人家都快是我的三倍了,等我什么时候吃成这样了你再嫌弃。” 盗无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一会儿小心。” 陆小凤眨眨眼问花满楼:“你选哪个?长得都很丑,比金缺一丑上一座四海阁的高度。”又中qiāng的丐帮帮主。 “哪个都行。”花满楼收回了扇子,细长的手指摸上腰间银带。 然后四条夭矫优美的身形骤然滑出,仿佛街旁晚风之中丝丝起舞的嫩柳枝,顷刻之间已至那四个黑汉面前。 陆小凤负手站在山水画坊上,看着拳头上的血仍未流完的那人,长眉斜挑,缓缓开口:“杀人,是要偿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我能说美丽的叶城主马上就要出来了吗,谁来猜一猜他的cp是谁呢?谁呢?.......ps反正不会是窝/(ㄒoㄒ)/~~ 第88章 昆仑奴 四个黑汉子不止模样长得估计爹娘都分不出来,武功路数也是如出一辙。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武功路数,就是全靠蛮力,普普通通的那些招式,诸如大鹏展翅猛虎出山之类的,用在一般人身上那就是个神似,可是这四个兄弟使出来,可就是真正的大鹏一般的利爪,猛虎一般的力量。 陆小凤四个人内力和武功各有不同,他主无为而有为,除了灵犀一指这招万能必杀技以外,其他打法皆随对手而变,对手快,他就慢,对手慢,他反而快,就是不让对方称心如意,到最后非但落败,而且心里还能憋出病来;花满楼内力如水,平淡无波,沉静内敛,很少大开大合地打,不疾不徐中让对手自乱阵脚;盗无和陆小凤正好相反,是极刚硬的功夫,对手快,他更快,对手慢,他更慢,纯粹的武力压制;至于司空摘星,江湖传言他以轻功见长,讲究身法灵巧,实际上他真正修习的内力,与盗无同宗同源,自然也是走刚硬一派的功夫,只是由他使出,彪悍凶猛的气势少了一些,糅杂了软和的巧劲,bào发力不足,耐力却有余。 所以面对四黑兄弟,陆小凤避开他的拳头粗腿,专捡对方薄弱的地方打,他对面的那一个,两只黑眼圈已经可以媲美家里那只,鼻子和嘴巴下都挂了血迹,对方却连一角衣袖都没碰到他的,正在房顶上跺脚怒吼,山水画坊已经摇摇yù坠。 花满楼使长剑,对方一拳一脚碰上他的软剑,犹如大石砸中弹床,力道全数回到了他自己身上,一个劲后退,已经脚步蹒跚。 盗无那边最惨,两个人简直就是铁拳相遇,必有一伤。嘭嘭对击中,火花四溅,盗无内力深厚,对方却毕竟只一身蛮力,一双大拳头早已是鲜血淋漓,偏偏盗无完全不给他休息的机会,打完拳头打胸口,似乎要直接打穿了他的铜皮铁骨。 司空摘星简直就是在逗着右边房顶上那个黑汉玩儿,飞上飞下一会儿站在他面前一会儿绕到他身后,时不时地戳一下踢一脚,黑汉子根本就没用上自己的拳脚功夫,光顾着甩着一头小辫子四处找司空的身影,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自己转晕了。 忽然从远处响起一道尖锐的口哨声,四个黑汉晃了晃身体,愣了一下,想退又不甘心,口哨声继续响,他们才转身要跑。 “嘿!”陆小凤这边这个大概是眼睛看不清楚了,脑袋也发懵,反应有点慢,陆小凤追过去一脚把他从房顶上踹下来,他肚子着地四肢摊在地上。陆小凤脚踩上他的后背,用了千斤坠的力道,对方刨着地想爬起来,却始终不得成功,叽里咕噜叫嚣着自己的不满。 其余三个跑得还挺快,花满楼他们也没追,反正有一个够研究就行,到时候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才是关键。更何况看着地上那一大块,陆小凤几个人面面相觑谁来把人带回去? 幸好有捕快们赶了过来,估计是听到了这边的打斗声,他们身上带着铁链,直接把人铐起来拉回了衙门。一路上还遭到了行人的围观,毕竟江南人骨骼生得细,体型较小,忽然看见这么个小山一样的黑汉,他们还真有几分好奇。 周樊刚刚说了一个山水画师,立刻就有这四个黑汉灭口,显然关飞之死,与周樊脱不了干系,张知县遵照律法,把人请回了衙门协助调查。可是带回去的那个黑汉完全印证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句话,看上去根本就是个傻子,捕快们问的话他一概狂野地摇头怒吼,至于在吼些什么,也没人听得懂。 周樊咬死了他从没见过这个人,一时之间也构不成证据。 陆小凤他们没工夫听张知县和周樊说那些有的没的耗时间,盗无牵过捕快手里的铁索,拉着人往后面走,虽说不能干预地方衙门,但对方战斗力显然不足以在规定的五日限期内破获此命案,这时候他还是可以查一查的。 后院内,西门吹雪和余喜已经回来了,见到盗无带回来的人,西门吹雪多看了一眼。 “你喜欢这款的?”余喜简直要惊掉下巴。擦,这也太重口味了。 西门吹雪一道冰冷的目光刺过去,余大神先是一缩脖子,然后挺腰以对想爬墙的是你,又不是老子,瞪什么瞪! 陆小凤倒是觉得余喜没说错,能看上余喜,这口味是有点儿不轻。不过他没说出来,否则依余喜的脾气秉xìng,估计以后见面不是翻白眼,要直接开打了。 “这是昆仑奴吧?”他问西门吹雪,“传言自唐朝以来,南海之中有一大海岛名曰柴棍,岛上有野人,身如黑漆,卷发赤膊,以食诱捕,可得千万,可卖为藩奴供人驱策,因为柴棍与昆仑音相近,渐渐就称为昆仑岛,这些黑奴也就称为昆仑奴了。” 从太宗皇帝一朝开始,他曾明令禁止民间私自贩卖奴隶,所以这昆仑奴在如今并不常见,至少京城之内,世家之中,从未见过府中有昆仑奴者。但是西门吹雪少年时曾出南海远行,如果是这些人中有谁见过,大概就是他了。 果然,西门吹雪微微颔首:“我在南海上曾遇到过一艘海盗船,船上就载了许多这样的人,但我没见到昆仑岛。” “那是几年前?”盗无皱眉问他。 “五年前。” “五年前?这么厉害!”余喜咋舌,五年前这狐狸精才十六七吧,竟然敢横渡南海了,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他个旱鸭子到现在连大一点儿的湖边都不敢去。 西门吹雪第一次觉得受到称赞是一件让人很舒服的事情。 余喜立刻收回自己稍稍有那么一丢丢崇拜的目光,板着脸哼哼:“要是海盗先生当时把你这妖孽收了就好了,省得现在到处祸害人。” 舒服感一点点淡去。 ...... 山阳县山高皇帝远,这里会出现昆仑奴,的确让人费解,盗无虽然是被洪阶找借口给派来游山玩水的,但碰上了案子还是有责任要调查,尤其现在皇帝并没有下旨解除禁止贩卖奴隶的禁令,这四个昆仑奴的来历,还真是需要查个清楚。 “不如一会儿把那个周樊抓来,一个老夫子,严刑拷打一番一定会招认。”总捕头大人的作风一向简单粗暴,反正周樊跟命案也脱不了干系,干脆一并jiāo代了。 “我很想知道神捕司到底有多少屈打成招的犯人。”陆小凤捏着下巴看盗无。 司空在一边跳起来:“陆小鸡你别随便冤枉我师兄,他才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只是有些个犯人就是欠打,明明是他做的他还不认,不打他们一顿难道还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啧啧,我就说了一句话,你至于吗?”陆小凤恨铁不成钢地看司空,“你说你堂堂一个盗王,现在跟公门里的人好的穿一条裤子,传出去也不怕你那些同道好友笑话。” “我乐意!”司空摘星紧紧依在盗无身边,软硬不吃就赖上他亲亲师兄了。 盗无扫了一眼陆小凤,淡淡开口:“如果是一些不盼着他好的同道好友,不jiāo也罢。” “......”陆小凤碰碰花满楼的胳膊快,人家并肩子上了,你也来帮忙啊! 花满楼接受到了他的信号,但张口说的却是正话,只听他提议道:“如果是南海的话,我们要不要问一下叶兄,他久居南海,说不定会了解。” 南海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城,也许运送昆仑奴的船只还要从他家门前过。 陆侠探蔫了蔫,看着花满楼幽幽道:“你还不如不帮忙。”简直是又戳了一下他的心。 花满楼其实刚刚根本没听他们在争辩什么,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之前从藏拙山庄引开他的人,就是陆小凤的那个疑似老爹,身旁的属下似乎口音不是汉人,倒跟叽里咕噜的那个黑汉有些相似,而且听对方的气息,也是身高极高。 西门吹雪倒是点头同意,叶孤城来的话,两个人正好可以再比试比试,许久未见,说不定他在剑术上也有进益,反正离两个人约定好的每年比试之期,也不差多少时间了。 “哟,老相好要来了呀,看把你高兴的,要不然今晚买个pào仗庆祝一下?”余小喜的脸黑的和他怀里的黑眼圈差不多,语气幽幽得跟方才的陆小凤也差不多。 陆小凤接话,他看的自然是花满楼:“就是,是不是也得备张好琴,比完剑再jiāo流下琴艺什么的,充实得很。” 面对yīn阳怪气的两个人,西门吹雪和花满楼不知所谓,俱不答话。 “哈哈哈!”司空摘星靠在盗无身上揉着肚子笑,“师兄,我看今天晚上一个pào仗不够,估计得买一打回来,消消这满院子的醋味儿!” 得,叶城主还没来,已经拉满了仇恨值。 “滚!”“师父!”陆小凤和余喜异口同声。 “好徒弟,师父这就给你买pào仗去啊!”司空摘星觉得笑得有些饿了,干脆拉着盗无出去街上买东西吃,他可不是光闻闻醋味儿就能饱的。 不过他们刚一走,就另外有不速之客找上门了。 “少爷,藏生涯朝衙门这里来了。”暗月进来禀报。 “藏生涯?他来干什么?”陆小凤看西门吹雪,你们俩今天不是看着去了吗?看出什么效果。 “他和木啸都躲在书房里不出来,我各等了半个时辰。”剑神大人显然不怎么看得上眼这两个庄主,一脸嫌弃。等半个时辰大概也是极限了,要没有余喜陪着,估计他半秒都不想多呆。 “这里说话不方便,等一下他来了,告诉他我们在城中最大的酒楼。”陆小凤吩咐暗月。 既然掏钱付账的来了,干坐着还不如去吃一顿。 于是刚刚在鲜味酒楼落座点了一大堆当地特产菜肴的盗无和司空摘星,就看到了鱼贯而入的四个人。司空摘星脸一耷拉,这怎么还跟着来了,在家喝你们的醋吧,跟我抢什么饭吃。 “行了,你爱吃的我都点了两份。”盗无捏了捏他的腰,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yīn云散去,笑逐颜开。 在场的哪个耳朵不尖,花满楼报之以温柔的微笑,还跟司空又介绍了几道南方的经典小吃。陆小凤已经不屑于再评价这两个人疯狂腻歪,简直就像要把错过的那几年一天补回来一样。余喜则是进一步加深了对他师父的敬仰之情,化闷骚为忠犬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腻害。西门吹雪直接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倒酒一会儿藏生涯要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来,他就去把藏拙山庄一把火烧了。 幸好,匆匆又从县衙赶来的藏生涯一进门就跪地哭号:“陆大侠,花大侠,西门大侠,小王爷,总捕头大人!你们要替藏某做主啊!” ...... 余小喜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开始在房间内转悠,看有没有什么杀人的凶器。 擦,本大神到底要被忽视到什么时候啊?! 西门吹雪把人拎过来,轻踹了司空摘星屁股下的凳子一脚,让他让个位置。司空摘星可以跟陆小凤和花满楼胡闹,但碰上西门吹雪他心有余悸,实在之前那次西门吹雪给他留下的教训实在太惨痛了,所以他乖乖地换到盗无左边,让余喜坐在盗无和西门吹雪中间。 盗无没有说什么,只是毫不手软地把原来放在司空面前的几盘菜顺带着一起挪了个位置。 余喜坐下之后看着他面前那仅剩的一盘土豆丝,一盘土豆块,累觉不爱师娘,虽然我也很想孝敬师傅,但您这样有点过分了啊。 不过这句师娘,他当然不敢当着盗无的面叫。所以他只能一个劲儿地瞪右手边的西门吹雪,挪啊,让你手贱地挪啊,现在是想让我吃成大土豆吗? 只有陆小凤和花满楼,因为坐在靠门口的地方,所以只能谦冲有礼地把哭得满脸泪的藏生涯扶起来,深切安慰:“藏庄主这礼实在是太折煞我们了,有什么就说,看在您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这顿饭上,我们也会洗耳恭听的。”听一听,不代表要帮忙做主。 藏生涯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请这顿饭,但他还是爬起来坐好,迫不及待地开口:“诸位少侠,不知你们听过朱墨刀的传说没有?” 余喜在变成大土豆前终于气顺了一点儿,虽然没提到姓,好歹也算在诸位少侠里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2: 当陆小凤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花家众位哥哥承认,成亲过后。 第一晚,花大爷书房之内和花小七讲了一晚上书。 第二晚,花二爷凉亭之中和花小七下了一晚上棋。 第三晚,花三爷满月之下和花小七比了一晚上剑。 第四晚,花四爷一杯茶放倒了花小七,守着他安睡一整晚。 第五晚,花五少带着花小七夜游后山,日出方归。 第六晚,花六少请来花小七最欣赏的一位琴师,一夜琴声不息。 ...... 第七晚,当再度轮回来的花大爷去找宝贝弟弟时,陆小凤绿着脸站在门口: “大哥,我陪您去看书,让他好好睡觉吧。” 第八晚,第九晚......当陆小凤也陪过几位哥哥一轮之后,这对可怜的小夫夫终于耐不住独守空房的寂寞了。 第十三晚,花家六公子齐聚新房外,就看到门上硕大的四个字:私奔,勿念。 “都成亲了,还说什么私奔,不知所云!” “哼,姓陆的果然不是好人!” “就是,不过是多陪我们一会儿就不乐意了,这以后不知道得几天才回一趟家?” “......” “不知道他们带够钱了没,会不会碰到盗匪啊,风花雪月呢,跟上没......” “呜呜,我好想念小七!” 一番发表意见后,花大爷拂袖离去,然后各位少爷鱼贯跟出。 不知名的山林竹屋里,小夫夫披着朝霞相拥,沐着晚风依偎,耳鬓厮磨,缠绵悱恻,迟来的蜜月过得滋润十足。 第89章 秘密和秘密 山阳县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当年陶朱公曾携美人西施来这附近的芳华山游玩,结果财神爷离开之后,遗落了一件东西,被山上砍柴的捡了回去,据说后来财神爷为了把这东西赎回去,愿意万金以赠,结果那个砍柴的躲进了山里,无论如何不出来,财神爷直到飞升成仙,都一直惦记着这件宝物。 这件宝物叫朱墨刀,财神爷爱不释手,日夜携带,但从没有人见过这东西长什么模样,传说自然是千奇百怪的,十八般形状塑造了个遍,但都是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藏生涯突然跑过来提到朱墨刀,自然不是为了让陆小凤他们来考证这个传说的真实xìng,因为他说,朱墨刀就在木秀山庄。 陆小凤手指在桌上点了点,默念:“朱墨刀?”他在想藏生涯提起这个故事的原因。 “我藏拙山庄和他木秀山庄,其实百年前本是一人所创,朱墨刀也并不是传说中所言什么陶朱公的东西,而是先祖的随身兵器,他老人家去世之后,一个儿子留了刀鞘,一个儿子留了刀身,但是后来那一脉断掉,外人入赘,改了家姓之后,两家再无来往。”藏生涯说的言之凿凿,“藏拙山庄留着的是刀鞘,本来一直供奉在祖祠里,可是数月前被他木秀山庄的人偷走了,我就是为了拿回刀鞘,之前才与木秀山庄的人起纷争的。”说着说着他脸上还真有一丝羞愧之意。 陆小凤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所以那台子,是你自己弄倒掉的了?” 藏生涯讪笑着点点头,说什么权宜之计。 陆小凤疏离地笑了笑没做声,无论他方才所言是否属实,单凭他不坦诚火yào之事,就足以证明尚有所隐瞒。 “庄主希望我们怎么做?”除了陆小凤,花满楼也认真听着。 藏生涯就等着他们问这一句,立即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陆大侠和花公子在江湖上颇有盛名,藏某想拜托二位,能帮我拿回朱墨刀的刀鞘,否则藏某死后,都无颜去底下见藏家先祖了。” “木啸为何要偷刀鞘?”陆小凤忽然问道。 藏生涯稍一迟疑,才回答:“其实藏家关于朱墨刀,也曾有一个传言,说朱墨刀里大有秘密,如果后世子孙可以勘破的话,可得永生之法,永富之命。” “噗!”一边埋头吃土豆丝的余喜喷了一桌子,油汪汪的嘴边还挂了几根,陆小凤及时伸袖子挡在花满楼面前,才避免坐在余喜对面的他被喷到。“有食yù哈?”他视线落在西门吹雪身上,后者默默喝完杯中酒,放下杯子时顺便把拿帕子捂了一下余喜的嘴,速度之快就只有一道白影子闪过。 “哈哈,你祖宗是不是还有一把倚天剑,然后还有六句真言:武林至尊,宝刀朱墨,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余喜自己又抹了把嘴,心里深深好奇,难道天底下所有的祖宗都喜欢给子孙留大秘密吗? “这倒是没有。”藏生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郑重想了想,摇头。 余喜翻个白眼,得,又是个被祖宗忽悠坑掉的。 “永生之法,永富之命,你该不是在糊弄我们吧?”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这世上的人哪个能永远不死,又有谁能永远一帆风顺?” 藏生涯似乎猜到他会不信,提议道:“如果陆大侠不相信有朱墨刀的话,那我们可以去找木啸当面对质,他虽然不承认偷了刀鞘,但刀身一直在木秀山庄,这个是不容他辩解的,木家老太太按辈分我也要叫一声老姨的,两个山庄有没有朱墨刀,一问她便知。” 陆小凤见他如此说,自然知道这朱墨刀一定是存在着的,至于背后的故事是真是假,单听藏生涯之言,无法断定。 “只要几位能帮我找回刀鞘,我必有重谢。”藏生涯劝的十分卖力,似乎只要陆小凤出马,立刻就能帮他找回一样,“呵呵,不瞒几位,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些朱墨刀秘密的线索,这也是我急需找回刀鞘的原因,到时候自然愿意与诸位共享。” 这番话说出来,陆小凤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怎么分?”余喜和司空也是兴致勃勃。 “自然诸位先挑。”藏生涯很上道。 “那好,这事就jiāo给我们了!”余喜拍胸脯保证,武穆遗书九yīn真经什么的他可不想要,但是这永生之法永富之命嘛,还是很有吸引力滴。 陆小凤继续看西门吹雪他答应的,你管? 西门吹雪修长白皙的手指弹了弹剑鞘,一声闷响。 “好,那咱们这就商议一下如何找回来吧。”藏生涯见他们有人答应,松了一口气,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 陆小凤看着他不说话。 “怎......怎么了?”藏生涯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杯茶就有些烫嘴了。 “我这人喜欢自己办案,不爱与别人商量。”陆小凤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藏生涯似乎呆了一下,眼睛来回转了转,然后放下茶杯再度站起来:“那好,我相信几位的能力,那我就回去等消息好了。” “慢走。” “.....” “哦,对了,刚才芥隐书院发生了一件命案,不知道庄主听说了没有?”陆小凤忽然又问道。 藏生涯点头:“听说了,来的路上听到的,不知道现在抓到凶手了没有。” “会抓到的。” “呵呵,有诸位在,那是当然的。” 于是匆匆而来的藏庄主,凳子没捂热过,一口茶杯喝过,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话,又匆匆而去了。 等他走后,陆小凤一边招呼小二重新上几个热菜,一边问其他人:“怎么样?” 盗无已经基本投喂猴妖完毕,放下筷子分析道:“朱墨刀的事看来是真的,而那个永生的说法水分就有些大,不过看藏生涯和木啸之前闹得那么大,朱墨刀背后大概也的确有秘密,就像之前余喜说的,秘笈和宝藏是最容易想到的,否则一柄百年前的旧刀,不至于让两个人抢破脑袋。” 被点名的余喜忙不迭地点头,赞同他师娘的话:“宝刀里藏宝藏,这基本上每个武侠小说都会有的桥段,我看干脆也别替他找了,咱们去把那柄朱墨刀偷出来,大家分一分好了。” “你很穷?”陆小凤问余喜,他出身百怪谷,自诩大神,看着不像多落魄的人,更何况现在不是抱了个万梅山庄的大腿嘛,万梅山庄可是不逊于桃花堡的地方。 “不是穷的问题,是未雨绸缪的问题,懂吗?”余喜幽幽叹了一句,表情难得正经而凝重,倒真有点儿神神叨叨的意味了。 说到这里,陆小凤忽然想起下午花满楼对他说的话,张口yù问,又咽了回去。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西门吹雪说了来到这儿的第一句话。 余喜发愁地叹了一声:“比起钱,我更想要轻松赚钱的办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啊。” “呆在万梅山庄,你永远都会是你。”西门吹雪出口惊人。 余喜啪嗒把筷子掉在了桌子上,清秀的脸蛋可疑地红了红,其余人则是无一例外地震惊地看着西门吹雪原来冰块谈起恋爱来,比一般人还要直白大胆啊。 剑神抬眸,嗖嗖冰刀霜剑飞过去,所有人默默举起筷子吃饭,热腾腾的饭菜,正是最美味的时候,浪费迟早遭天谴。 ...... 回到县衙里,那个昆仑奴还捆在院子里,司空因为刚刚吃的太饱,后来看着他们吃实在嘴馋,又喝了两杯果子酒,现在睡得呼噜声一串接一串,盗无一张宠得要挤出蜜汁来的脸看着着实碍眼,陆小凤就把他们两个撵回去先休息,他和花满楼还有西门吹雪站在院中围着那昆仑奴说话。 “如果我说,我听得懂一点点他的话,你们会不会觉得奇怪?”余喜蹲在昆仑奴面前,看着小小的一只,正抬头听他说话。这个昆仑奴闹到现在估计没力气的,一直在重复叽咕着一句什么。 花满楼略有些惊讶地去看余喜:“阿喜,你也听得懂?” “也?”余喜猛地抬头,一对大眼珠亮的哟,天上的星星都被比了下去。 “其实我刚刚听他说话,似乎跟古越语很像。”花满楼道。 “原来有古越语啊,估计差不多。”余喜恍然大悟,然后又啧啧了一下,“刚刚我差点都要假装通神一下了呢。” “假装?”陆小凤好笑地看着他,又有几分失望,原来果然是神棍啊。 余喜瞬间读懂他的表情,即将zhà毛的时候,西门吹雪在他身后开口:“他说了什么?” 始终无法摆脱神棍身份的余小喜拒接再开口,摆出一张酷酷的脸,继续蹲下去叽里咕噜跟那个昆仑奴说,不理会身后那三个人。这次显然与之前的发音不一样,看昆仑奴漆黑的大脸上眼睛亮了亮,激动地张牙舞爪地回应。 花满楼手挪到背后掐了陆小凤一把看你干的好事。 陆小凤也往后面一伸握住那只略微有些泛凉的手,冲他眨眨眼没事儿,有人哄。 可惜哄人的还没动,余喜倒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扭头道:“他说他是被人卖过来的,想回家!” 正在打情骂俏的陆花二人怔了怔,然后连忙收手:“哦....是吗?” “你们两个刚刚在干什么?”余喜眯眼看脸微红的花满楼。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花满楼晃了晃扇子,岔开话题:“阿喜,他刚刚说的也是古越语吗?” 余喜摇头:“不是,之前那个是,都是些骂人的话。刚刚我只是随便试了试,结果竟然行得通,然后他就说他是坐在船上被卖来的。”之前他还一直绞尽脑汁地想南海昆仑岛是什么鬼,现在想想,敢情就是大马那边过来的嘛。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对视一眼:“看来,这山阳县果然还有人私下贩卖昆仑奴。” 西门吹雪转身往回走:“我去给叶孤城写信。” “......”余喜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这人是傻吧,是傻的吧。 陆小凤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西门吹雪不是看上这神棍了嘛,怎么一点儿都不怕惹人呢。 花满楼走过去想问一下余喜他们方才究竟是怎么jiāo流的,顺便把话题岔开。可惜,余小喜显然有点儿心不在焉,蹲在地上拿手指戳着地面玩儿,一会儿手指上就灰扑扑的。 狐狸精什么的,果然名副其实。 “咳咳,花满楼,我们去一趟芥隐书院吧。”这四个昆仑奴是来山水画坊杀人灭口的,很容易想到是周樊手底下的人,从他入手,应该会有些线索。 “你一个人应该可以吧,或者带上暗卫,我留下来和阿喜再问一下他具体情况。”花满楼显然对余喜和黑汉的jiāo流更感兴趣。 ...... 这个该死的人贩子,好好地去什么南海做生意! 西门吹雪很快就回来了,其实他只是去通知了一下盗无而已,虽然司空睡了,但他的神隼没睡,这只日行万里万里挑一的神隼虽然名义上是司空摘星的,但西门吹雪用起它来,绝对一点儿都不会客气。 然后他就看到院子里只剩下三个人,一站一蹲,还有那个仍然被捆着但态度显然好太多的昆仑奴。 花满楼见他回来,停下和余喜的jiāo谈,转身向外面踱去。 “楼楼你去哪儿?”余喜捻着两根脏兮兮的手指,跳起来想跟上,花满楼停下来,拢了拢衣领,淡淡一笑:“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房顶上的暗卫露了个头,被他一个眼神看了回去,显然不想有人跟着。 花满楼自然不是去轧马路的,余喜哦了一声,冲他招招手,继续蹲下去和新朋友说话。 院子里只剩下进行得略微有些艰难的jiāo谈声,西门吹雪就像一株白梅,完全感觉不到存在的气息。 “回房。”冷冰冰的语调在脑袋上响起,余喜停顿了一下,继续呱呱讲话。 剑神有一点费解,之前气氛不是还很好?想了想他又开口:“等明天我帮你揍陆小凤。” 这关那只死鸭子什么事?余小喜嘴巴不停,手指继续戳戳戳,似乎想靠自己体内那米粒大的一点点内力在地上戳个洞出来。 难道不是因为刚刚陆小凤鄙视了他,而自己没有帮忙?剑神换了个姿势抱剑,想不通。 昆仑奴很不满意他一直打断余喜和自己说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jiāo谈的说,所以挥舞着手上的铁链冲他吼了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结果西门吹雪一袖子拂过去,他整个人连木桩子都向后面倒去,一层灰溅起,他硕大的身躯在地上扑腾了几下都没办法站起来。 “你干什么?!”余喜被呛得咳嗽几声,赶紧去扶人,虽然是犯人,也有人权的好吧,更何况刚刚一番jiāo流,他也只是个远离故土被人利用的无辜者而已。 看着余喜努力了几把,都没能让那昆仑奴的脑袋离开地面,更别说身体,剑神嘴角抽了抽,认命地走到对面,再一抬袖,地面上那一大滩又整个拔地而起,稳稳地站好。 余喜正在发力,忽然手里一空,随着惯xìng向后倒,然后就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人冷,剑冷,但心仍然是炙热的。 “狐狸精!”摸了摸自己被他的剑磕到的后脑勺,余喜眯着眼睛骂了一句。 西门吹雪眼神微变,雪白袖子里的手开始缓缓地动,朝着某人的后方动。 余喜及时地察觉到他意图,捧着屁股跳出几步外:“留着你的手跟你的老相好比剑吧,别碰小爷我!”对啊对啊,比剑,看你们俩谁更剑! “吃醋?”西门吹雪后知后觉,收回手,嘴角似笑非笑。 余喜正要慷慨激昂地反驳回去,西门吹雪的目光忽然越过他往后看,他也觉得周围的风好像突然小了点,就像是被挡住了一样,扭头一看,墙头上不知何时站了一整排的黑衣人,齐刷刷地煞是好看。 第90章 家 看着一墙头明显不是绣花枕头的杀手,余喜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死鸭子和楼楼好像都走了呀,不知道师父没醒的话,师娘会不会有功夫来这儿打一架。 至于身后的狐狸精,人家忙着准备跟老相好的比试,靠不住。 他还放在屁股上的手迅速地掐算了一下,然后继续咽口水血光之灾。 西门吹雪只看了那些杀手一眼,后面一直在看余喜的举动,看着他在自个儿的屁股上灵活飞舞的手指,忽然就觉得有些燥热,那些挡住了清凉夜风的杀手,也就分外碍眼。 “离开,活,留下,死。”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嘴唇都看不到开合,但墙上的人耳边都落下了惊雷般的六个字。 停滞的风忽然又动了起来,然后西门吹雪就看到一整张墨布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从墙头上开始往他们这里蔓延,遮住了朗月疏星,慢慢投下的yīn影中,幕布上似乎还黏黏腻腻有东西yù坠未坠,扯出一道道黑丝,随着一股臭鸡蛋一样的味道扑入鼻中,那黑丝也越来越密集。 剑神顿时就怒了,站在他前面几步的余喜,呆愣之余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 “我靠,这什么东东?!”回过神来的余喜撒腿就往后跑,要是被埋在这块黑布下,不闷死也要熏死啊。 洁癖bào发的剑神大概是忘了怎么反应了,直到余喜见他没动静,拐回来拉着他往后跑,他全身站立的汗毛才收了回去。 但那黑布似乎是有生命一般,一直跟在他们头顶上移动,像只巨大而平坦的黑蜘蛛,不停地吐出黑丝,不把他们包起来不罢休。 这奇怪的黑丝显然有dú,那个昆仑奴被锁在木桩上,无法逃避,□□的上身落了一些黑色的痕迹,一股烤ròu味儿传出,瞬间就少了一块,疼得他不停乱晃。 “喂,拔剑啊!”余喜想救人,手中又没有武器,吼旁边看上去暴风雨还没来的西门吹雪。 “脏。”西门吹雪吐出一个字。 ......余喜很想继续骂人,他不嫌弃洁癖,真的,一点儿都不嫌弃,但你丫的要不要懂一点儿变通啊? 不过幸好,他强烈的意愿西门吹雪接收到了,身影一晃,西门消失在院中,然后等余喜脑中一片空白以为他怕脏怕臭逃了的时候,他又举着跟蜡烛回来了。 接下来就是异常华丽的反击,剑神双指一削,那点莹莹烛火就落在他的指尖,然后流星一般朝还在继续蔓延过来的黑布飞去,他化指为掌,内力纷纷涌出,落在黑布上的烛火骤然明亮,渐渐地成为滔天火舌,完全地阻断了黑布蔓延,噼里啪啦烧焦东西的声音在空中不停地响,伴随着扑扑簌簌往下落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壮观。 余喜有些呆,然后撸胳膊就要往里冲,在上面烧的话,救人还来得及吧。 西门吹雪及时提溜住他的领子。 “哥,虽然我很想称赞你干得好,但里面还有个人。”余喜悬空扭头,一脸真诚地看他。 西门吹雪停顿了半晌,然后手指直奔余喜的腰间而去。 余喜心里一惊,本能去护,然后发现西门吹雪只是抽出了他的腰带,刚刚才削过火星的指尖异常温热,划过腰间露出来的一点肌肤,让他瞬间有种被烫伤的感觉。 西门吹雪放下他的动作与他冲出去的动作一样快,然后手里的腰带一抖,甩出去拉了个人回来甩到树下,又落回原处,整套动作几乎是在一秒之内完成的,周身鼓dàng的气劲全数震开那些企图落到他身上的碎屑,一点儿灰儿都没沾上。 余喜双手提着裤子站在原处,看着回到他身边的脸色臭到极致的西门吹雪,认真提意见:“其实我可以借你围巾的。”他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的红色布条,明显比腰带更长更顺手。 剑神扫了一眼他紧抓裤腰的双手,默默把自己的手指收回去,刚刚......滑滑的。 围巾好用,可是抵不过人家更想解你的腰带啊,余喜一边把围巾解下来系在腰上,一边准备去看那个昆仑奴的情况。 西门吹雪看着渐渐小下来的火势,稀疏的火星后面那群黑衣人仍然站在墙上,剑已出鞘,杀意浓浓,但西门吹雪看他们的眼神,已经是在看死人。 做杀手可以,但错就错在他们选了最犯他忌讳的方法,这足以成为他们活不过今夜的理由。 一道雪白的身影冲天而起,似乎要直入云霄,追随皓月而去,但他又骤然坠落,像一道极光落下,墙头上的杀手们从未见过这样快的速度,抬剑抬了一半,脖子上已经传来轻微的刺痛,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感觉。 余喜一边检查昆仑奴的伤口,只有沾着一团团黑色物体的地方被腐蚀了,露出里面的红ròu来,有些可怕但尚且还有一口气在,他努力想从身上找出些解dú的yào来帮给他塞几颗,忽然觉得脑门一凉,眼角一闪,一柄蓝晃晃的小刀就从昆仑奴身后的地方飞来了,依着□□的尿xìng,这刀绝对不是切水果用的,估计正好能切掉昆仑奴最后那口气。 余小喜呆了二分之一秒,手心一痛,他已经把刀握在了手里。 “cāo,让你长那么胖!”余喜麻着一条胳膊还能骂人,这要是个瘦子,他不就不用做这白莲花了吗,一拽两人都能避开,可是根据昆仑奴的吨位来看,他这双小嫩手绝对拉不动。反正做了白莲花,他干脆做到底,扭头大叫:“狐狸精,这边啊!” 西门吹雪早已察觉到这边的内力暗动,对方一击不中之后逃走,眨眼远去在百步之外,明显是高手。余喜叫唤时,他已经追过去的身影晃了晃,听到盗无的气息传来,才放心地一纵消失在夜幕中。 余喜右半边身子已经麻了,抬头看着那道雪白的身影不见,左边胸膛里的心跳也慢了一拍,坐在地上一边用左手往昆仑奴嘴里塞yào丸,一边往自己嘴里也塞两颗,嚼完之后咧着嘴笑了一下:“血光之灾,本大神还真是从来没算错过啊。” 所以才被猪油蒙了心跟一只狐狸精纠缠不清。 方才的火虽大,其实是西门吹雪的内力所致,与一般的火不同,所以外头的人轻易察觉不到,但盗无不是常人,他感觉到了西门吹雪的内力波动,开始还以为是他又跟陆小凤打起来了,可是后来却觉得杀意汹汹,而且不是西门寒属xìng的内力,实在不像比试,过来一看,就看到了院子里一层的厚厚的黑灰儿,还有相对坐在树下吃yào丸的两个人。 “怎么回事?”盗无一边替两人封了穴道,一边问。 “你觉得我还有力气说?”余喜僵硬转着脖子看他,一张嘴门牙上还沾了一块儿他刚嚼的yào丸。 “陆小凤和花满楼呢?”盗无惯xìng地继续问。 “......”师娘,看在师父的份上,咱们还能不能愉快地相处了。 另一边,孤身一人去了芥隐书院的陆小凤显然心情也不怎么愉快,他自然觉得花满楼没有哪里不好,但他自己却总想着能再亲近一些,最好真正做到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大概就是为了惩罚他过去伤了太多人的心,所以现在变成他是爱的痴缠的那一个。 可花满楼天生又是个淡然的xìng子,这样不对等的情感碰撞,自然让人偶尔有一种无力之感。 比如现在,他完全可以不用陪那只吃闷醋的小神棍,西门吹雪再迟钝,这种事也要自行解决的,可是他的花满楼太善解人意,善解到为了不让别人落单而让他一个人出来。 以前不会计较的事,因为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就有几分心酸的意味了。 芥隐书院就在转过去的那条街上,陆小凤离还有十来步要转弯的时候收回心思的,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十字路口的那个人。 “你的功夫这么差?”街灯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陆小凤觉得对方此时是皱着眉不满的。 陆小凤垂着的手慢慢抬起来,摸了摸胡子,坦然应答:“那要看跟谁比,总还是敌得过一个大姑娘的和小孩子的。” “你把自己比作大姑娘?”那人语气更加不满,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亲近。 “我还说了个小孩子。”陆小凤又摸了摸胡子,嘴角微弯,凤眸里却无半丝笑意。 一段短暂的沉默过去,那人有些不耐烦,撵小狗一样撵他:“不管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快回去!” “回哪儿?”陆小凤嘴角的弧度更大,覆在唇上的手放下来,一副认真的口气询问,“江湖人都知道,我陆小凤浪迹无踪,漂泊无依,处处无家,何来回不回之说?”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那人再开口时语气低沉,已无不耐,而有几分莫名的内疚:“这里的事会有人了结,你不必再管了,回京城去吧。” “我说了,没有回不回之说。”陆小凤一字一句说得随意,无端有几分荒凉。山阳如何,京城如何,天下之大,的确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让他用个回字,连象征xìng的房子都没有一座,更何况家? 不过他很快就要有了,与他一起建房子,一起住的人已经有了,他很快就能使用回家这个词。 但是这件事他不想同面前这个人提,无关之人也没有提的必要。 “你想挨揍?”那人明显有几分动怒。 “不想。”陆小凤耸耸肩,“我刚才说了,我武功比大姑娘和小孩子要好,而且估计还好很多,谁要是想揍我的话,我自然会还手的。” 话题绕了一圈,没有任何进展,那人身影忽动,眨眼之间就站到了陆小凤面前,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手掌展开的距离,就像是一面镜子横亘于其中。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陆小凤眼里还是闪过一丝震惊和慌乱,因为眼前这人他见过,每天洗脸的时候在水盆里见过,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这是夜色恍惚下的错觉,因为对方的脸,要比他的更成熟一些,更沧桑一些,眼角甚至有两条皱纹,眼神也是与他的清澈不同的幽深,最明显的是,对方嘴上没有那两撇胡子。明明没有胡子,却还是显老,果然人最重要的是眼神,可达心底。 “你不想说些什么?”等了半天等不到陆小凤说话,那人有些意料之外。 “没有酒窝。”陆小凤眼里的情绪已经散去,仍然是他平时的无谓,然后从善如流地开口。 “......” 对方如古井般风过无波的眼神泛起了涟漪,有怒意,有惊讶,有感慨:“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好说好说。”陆小凤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方便他又抬手摸了下胡子。 “听我一句劝,离开这里,你若是想玩,过几个月再来,山阳多山,秋景很美。”虽然陆小凤的反应明显不是那人所期待的,但他收敛起了开始的严肃,忽然换了一副慈爱的姿态,谆谆劝导。 “陌生人的话,我可以选择不听吧。”陆小凤嘴角又弯了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黑暗处传来一声忍不住的笑,再看眼前的人,脸已经又黑了,眉头紧蹙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挥拳相向。 因为突兀地传来的笑声,陆小凤和面前与他形似到基本看了不是把他们当父子就是当兄弟的那个人都变了变脸色。陆小凤是惊,因为以他的内力,他竟然完全察觉不到对面的街上有人,那人是叹:“你看上去是个十分好说话的人,可是你却也是最不容易劝的人,太像了。” 陆小凤不知道他在感叹自己和他像,还是和谁,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在说他自己。 不过对方已经又换了话题:“昨天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陆小凤笑意浅了浅,眸里闪过一道异光,才悠然反问:“你希望他是谁?” 那人愣了愣,沉吟片刻,道:“你的朋友。” “不错。”陆小凤点头,赞许地冲他扬了扬眉,那人正有几分欣慰,陆小凤已经继续说道,“你猜对了二分之一。” “什么意思?”那人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因为他察觉陆小凤不会给他想要的答案。 陆小凤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像是头上的星光尽数坠落在他眼底,他负了手在身后,看着面前的人,或者说还有他身后隐于暗处的那个人,逐字逐句说的清清楚楚,力道千钧:“他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爱人,是这世上唯一会与我相携度过以后人生的人,任何原因都无法将我们分隔,即便是死亡。” “......” 风乍起,卷起一层细微的尘砾,街上静寂了两三秒之后,仍然是那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不再是笑,而是轻咳了一声,似乎在召唤什么。 陆小凤面前的那个人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拍一下陆小凤的肩膀,但中途又停住了,幽深的目光里有一丝疼爱,更有深深的无奈,他的声音变得像夜风一样轻缓:“孩子,这世上不是任何人都能与心爱的人相守,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重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前的声音又传出来,淡淡的,毫无力道,却让人体会一丝泰山压顶的无处躲藏和不得不遵之感,被称为重熙的人投下最后一个复杂的眼神,转身离去,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陆小凤等风停了,才摸了摸胡子,抖了抖肩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人,依然笑得没心没肺无所畏惧。“不用安慰你的阿喜了?”他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酸味,喜欢嘛,就不必掩着藏着,不然怎么让他对自己更加上心。 花满楼手里拿着白玉骨扇,戳了戳下巴,这是他平时不经常做的动作,但此时竟也起了几分戏谑的意思,勾起嘴角:“比起我和阿喜,院子里灯火尚明还有外人,陆兄刚刚,好像是跟人长街夜会吧?” ...... 陆小凤再次见识花满楼反咬的功力,咬了咬牙,干脆冲过去,直接一把搂过人的腰,两人鼻子贴鼻子,说出的话只要对方一张嘴就能吞进肚子里:“夜会?谁不知道我最想夜会的人是你花七少,连司空都看出来我整天绿着一张脸了,你说,你什么时候答应让吃?” “吃?”花满楼红着脖子装无辜,“陆兄晚上没吃饭吗?正好,现在去芥隐书院的话,说不定厨房里会留着宵夜。” “我真想把你当宵夜给吃了,吃的骨头都不剩!”陆小凤强忍着身体里的躁动,磨了磨牙,不甘地松开手,到底又扑过去在花满楼嘴巴上狠狠咬了两口才觉得解了几分馋。 “吃骨头的话,陆兄应该消化不了,还是吃些清淡的吧。”花满楼摸摸自己被咬的有些发麻嘴唇,见他当真有些就急了,难得纵容。 “那再给亲一下脖子?”陆小凤眼睛闪了闪,又觉得少了些,得寸进尺,“还有耳朵。” 花满楼哗啦一声打开扇子,目不斜视往前走:“再不去芥隐书院,天就亮了,周山主已经等不及要见你了。” 谁要见那个人贩子?陆小凤叉腰跟在后面,脖子虽然被头发挡住了,但瞄着方才觊觎过的那对小白耳朵,真的好想上去啃一口,饿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了,我也饿得眼睛绿了,不吃ròu活不下去了,来个小剧场3给周五的考试刷人品~ 桃花堡后山有一个天然的温泉池子,花二爷从小就是爱享受的人,所以精心地打造了一番,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这天花满楼不知怎的受了寒,这要是往日,花二爷非得把整个苏州城的大夫都找来,但他突然想起温泉来,就让人带着yào过去,打算给他泡个yào澡。 结果脱衣服的时候,花满楼怎么都不同意,非要自己一个人泡。 “胡闹,万一你中途晕过去怎么办,二哥必须陪你。”花二爷很坚持。 “那你先转过去,不能偷看。”温泉水热又头晕,花满楼迷迷糊糊的没力气争执,拽着领子口警告自家二哥。 “害羞什么,再大也是二哥的弟弟。”花二爷说归说,到底不忍让他不高兴,转过身子。 花小七脱完衣服刚踏进去温泉,忽然身后一声yīn鸷的怒吼:“花小七,你肩上是什么东西?!” 花满楼颤了颤,昨夜画舫夜游,姓陆的某人一时兴起,非要缠着他在船头温存,因为怕惊动岸上的人,不敢全力挣扎就被他得逞了,难道真的留下了什么痕迹?知道他有这恶趣味,明明知道自己看不到,还偏偏喜欢在自己身上咬来咬去,没想到肩头上都有。 “呃,桃花!”花满楼往下沉了沉,努力掩盖。 花二爷冷酷的目光扫过温泉周围一圈九月里绿油油的桃树,骤然发狠:“我去杀了陆小凤。” “二哥!”花满楼急了,转过身腾地站起来,“不关他的事,真的是桃花!” 温泉水只到腰部,所以白皙精瘦的胸膛上,红艳艳的桃花一朵接一朵看得更清楚。 ...... 后来,陆小凤莫名其妙掉进了淤泥腥臭的池塘里不说,两只眼睛也青了好几天啊好几天。 第91章 索命爪 等陆小凤和花满楼走远,乌云渐移,月辉倾洒,方才暗沉沉的角落里,走出来两个人。 “看见没,你家那儿子一口一个喜欢,一口一个爱人,不过好像花家小七可不这么想,连亲一口的胆子都没有,真是给你这个当爹的丢脸。”说话的人一身白袍,团团天蓝隐约其上,像是把天幕一角披在了身上,一头乌发随意落在肩头,半长半短,被谁凭空斩断了一段一般,乌发下的脸极其的柔和,眼睛,鼻子,嘴巴,下巴都是最舒服的长相,组合在光滑白皙的微圆脸面上,并不十分惊艳,却看不过两秒,就会被勾去魂魄,因为太耐看了,耐看到想一直看下去,再不挪开视线。 他就是秀女案时出现在十里坡对面密林后的小山坡上的那个人,彼时,他身后站着一个绿衣青年,现在站着的,是重熙。 “巫常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以花满楼为突破点拆散他们两人?”重熙因为他的话又浮现出满满的希望。 被称为巫常大人的人扑哧笑了一声,眼角弯弯,眸光潋滟,几多风情光华四溢,一根被墨黑指环包裹了半截的食指戳了戳重熙的额头:“你啊你,这么笨,怎么生出来陆小凤这么聪明的孩子?” “因为他娘聪明。”重熙回答得很快。 .....巫常慢慢地缩回手指,哒哒隔着衣袖敲了两下自己另一只手背,语气里的笑意已经一散而尽,忽然凛冽如折草西风:“重熙,我是不是平时太好说话了。” “重熙知错。”重熙依然回答得很快,头却深深地垂了下去。 巫常忽然又笑了,如三月花开,一把拉过暗自后怕的重熙,欢快地往陆花二人消失的方向走:“知道错了就好,快,一会儿陆小凤和花小七万一打不过老夫子,你这个爹总要出面救一救的。” 巫常,无常,果然名如其人。 巫常像天上一团云一样飘得极快,重熙努力地憋着口气让自己脚步跟上,整个脑袋都憋红了还是被他拉得踉踉跄跄,果然这才是惩罚。 陆小凤和花满楼到芥隐书院,远远地就看见那白日沉尸的书屋内亮着微弱的灯火,摸近了一看,果然周樊正坐在窗前长吁短叹,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这老头子有问题是一定有问题的,但只有一个言语不通做不得人证的昆仑奴,也无法受审,要是能让这老家伙自己开口就好了。 所以说陆侠探运气好,饿了有人卖馒头,累了有人送椅子,他们二人刚刚在墙头站定,一道高瘦的身影顺着墙角往书屋里去了,在门口逡巡几次,终于是抬手扣了扣门。 周樊被吓了一跳,惊问一声谁,就从屋里出来,紧紧地关上房门,等来人进来。 “是曲零陵?”花满楼听脚步声就听出来是关飞的那个同窗。 陆小凤心里暗道不好,这小子有几分书生的迂腐耿直,别是来质问周樊的,到时候质问不得,反而再赔上自己一条xìng命。 果然,曲零陵推门而入,看到恩师站在院中,神态不似平时的慈眉善目,一脸警戒,显然对他的到来十分不满。 “山长,我......”鼓足了勇气开口,曲零陵的一句话没说完整,就被周樊抬手打断,“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跟关飞感情好,凶手我会督促张知县赶快找到的,你没事就回去吧。” 曲零陵眼眶仍然是红的,方才回屋之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关飞会遭此劫难,前一秒还活蹦乱跳,后一刻已是生死永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必须知道才行。虽然那位闻名江湖的陆小凤陆大侠已经答应帮忙,但他还是想做些什么,否则寝食难安。 “山长,关飞死之前,曾告诉我一句话。”他紧握着拳头站在院中,挺直了后背,缓声道。 周樊皱了眉,断然道:“胡说,你进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跟你说话?” 曲零陵神情一凝,周樊如此确信关飞在他进院子之前就已经死了,难道这件事当真跟他有关?不待他再问,周樊身后紧闭的房门内忽然响起了一两声猫叫。 “......”墙头上,陆小凤戳了戳花满楼的脸颊,“听到没,谁家猫□□呢。” 花满楼敲开那只作恶的手,无奈道:“办案要紧,还请陆兄正经一些的好。” 陆小凤戳不得软软的脸颊,只好放回自己脸上顺了顺胡子,意犹未尽又微微怨言:“你说咱们两个都不在官职,干什么要跑来跑去的查案?”以前就不说了,现在浓情蜜意的,时间用来谈情说爱多好。 “那你明日就找个山林隐居?”花满楼耐心地听他抱怨。 “嘿嘿,说一说而已,其实查案子也挺好。”陆小凤鼓出小酒窝,脑袋在花满楼肩上蹭了蹭。隐居这种事怎么能一个人做,要做也得等他把花家那几个哥哥解决了,把他们的宝贝弟弟拐得跟自己姓陆了,这才能心满意足地找个山林做只潇洒的有家室的大凤凰。 这里聊得热闹,底下曲零陵和周樊的争执已经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动口变动手。 书屋里自然不会养猫,夜猫也不会来这里闲逛,方才那一两声猫叫,再配上周樊做贼心虚的表情,傻瓜都知道里面有问题,曲零陵不傻,甩开膀子就要往里冲。 周樊随手拉了一下,摆了山长的谱想喝退他,曲零陵虽然身形单薄但力气不小,挣脱束缚两步跨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这是你自找的!”周樊咬着牙念了一句,举手化爪,风声赫赫,当头照曲零陵挥去。 精铁一般的五指,带着骇人的气势,这要是抓在脑袋上,还真的戳五个大窟窿不可。曲零陵一脚刚踏进房门,眼睛还来不及看,就觉得身后一阵徐徐的清风吹来,脖子一凉,猛地扭头,差点撞上一个月白罩浅黄的身影。 “啧啧,原来周山长也是武林同道,真是失敬了。” 陆小凤半戏谑半讽刺的声音在周樊身后响起,周樊手里抓着花满楼的扇骨,面色沉了又沉。 曲零陵一见这情景,知道方才是花满楼救了他,低声道了个谢,站到一边看他们周旋。陆小凤本来在等周樊的反应,看到曲零陵如此反应,倒是有些惊讶,这人虽然名字取得不大好,但为人耿直端正却又善察言观色,有自知之明,进退得当,倒是很特别的一个。 “陆小凤,你在京城潇洒自在,为何要来这山阳,管这山阳事?”周樊手里一空,花满楼已经抽出扇子与陆小凤站到了一处,看着一身干净坦然的两人,周樊恼羞成怒。 陆小凤耸了耸肩:“谁说我是来管山阳事了,我只是应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之请,赴个宴游玩游玩罢了。”等周樊神色一松,他又来了个不过,“不过我这人好管闲事江湖上已经传得我否认都没人相信了,所以为了将来不被人骂名不副实,如果遇上些什么需要打抱不平的事,自然还是要管一管的。” 周樊气极反笑:“好好好,既然你要与老夫作对到底,那老夫也不必客气了。”拍拍手,掌声浑厚,房间里渐次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动山摇一般。 走出房门的,果然是山水画坊外逃掉的三个昆仑奴。 “三个对三个,依然公平,小子,你们好好玩吧。”周樊并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一跃跳上墙头,三个昆仑奴已经各自选了一个人挡在前面。 陆小凤知道这些昆仑奴耐打,不乐意跟他们纠缠,但就这么去追周樊,这几个昆仑奴一定会惊动书院的学生,正琢摸着办法,旁边花满楼已经开口快速说了一句什么话。 那三个昆仑奴愣了片刻,眼神茫然。 花满楼继续说,发音古怪,跟之前捉住的那个昆仑奴说的很像,果然这次,那三个昆仑奴面面相觑之后,有一个开口了。 “嘿,说什么呢?”陆小凤掐了把花满楼的腰,这我还在这儿呢,跟别的男人说什么悄悄话。 花满楼眼神已经移到曲零陵那边,询问道:“你知道县衙吗?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曲零陵点了点头,语气坚决:“只要两位能替关飞找出凶手,遑论一个忙,一条命都可以双手奉上。”方才见周樊越墙而逃那一幕,就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替关飞报仇了,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两人。 “这三个人,你把他们带到县衙后院去,墙头外叫一声风捕头,把人jiāo给他就行。”花满楼点点头缓缓道。 曲零陵看了一眼那三个大汉,怕是极怕,却仍然毫不犹豫地答应。 等他们走后,陆小凤和花满楼自然是追着周樊而去。看对方的行迹,似乎是往山阳背后的芳华山上去,中途陆小凤问好几个问题都想问花满楼,抓耳挠腮又不知先问哪个。 追周樊的话,其实他一个人也行,花满楼却没有主动开口说自己把那三个昆仑奴送回县衙,反而请了不懂武功的曲零陵帮忙,这是不是说明在花满楼心里,自己已经比正事更重要了呢? “知道答案的问题就不用问了,问一个不知道的吧。”花满楼焉能察觉不出他的yù言又止。 “哦,你觉得那个假夫子是谁?”陆小凤嘴巴很快。问完又后悔,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更想听他亲口说啊。 花满楼倒是凝神想了一下:“方才他那一招龙爪手,很像是少林功夫,但他的内功,却不是正宗的少林心法,略带些yīn诡。” “这样的人,还真有一个。”陆小凤动了动下颌。 “魔教长老,索命爪樊周。”花满楼也想到了他。 十年前魔教败逃岭南,在中原消声觅迹,久不闻声息。听说魔教浩dàng几万人,当年汉口一战中,自教主之下只剩千余人,不想今日还能在山阳见到也曾算是风云人物的魔教长老之一。 芳华山高虽高矣,却不陡峭,因此普通百姓也得以上山游玩砍柴,并不是荒山野岭之处,而且若不是现在只有三月枯枝丛生,树木蓊郁估计风景会更好。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山脚下,忽然想起在小巷里那个叫重熙的与他说过的话来:山阳多山,秋景很美。 “周樊,樊周,他倒胆子大的很。”陆小凤摸了摸下巴,抬头看山。 花满楼也想起了之前的事,却是关于朱墨刀的传说,陶朱公财神爷之能,先为文士再为商人,他为何会时时拿一柄刀把玩? “你猜他躲在哪里?”陆小凤看了看东方鱼肚白的天,打算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紧解决回去还能赶上早饭。 “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到这里来。”花满楼也想早点解决,不过他想着的不是早饭,而是曲零陵带回去的那三个昆仑奴。古越语他只懂简单的一些,不知道像这样的人在这里还有多少,樊周如今败露,要是其余的昆仑奴都像之前的一样不通汉话,被训练成打手,万一跑出来伤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来比试一下如何?看谁能把他逼出来。”陆小凤伸了伸懒腰,两个人守在山脚下,倒像是谈论天气一般,仿佛樊周只要一露头就铁定会被抓回去一样,躲在树丛中的索命爪几乎都气成了黑面爪。 “好。”花满楼欣然应战。 “你先来。”陆小凤难得君子风度。 花满楼从袖子里摸出来两个白瓶子,朝山上挥袖先抛出一个,继而快速弹出另一个,两个一先一后追赶着在山腰上空相撞,清脆的碰击声中,一阵淡青色的烟雾散开,迅速地弥漫了整个树林。“这雾里有dú,吸入口中会觉得喉咙刺痛,顺延而下,腐蚀内脏,若无解yào顷刻致命。”他不高不低的嗓音曼声解释,黎明的山林寂静,偶有鸟声啁啾,分外悦耳。 “......”陆小凤先是佩服他的速度和淡定,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山站准了,提一口气开骂:“哟,周山长,听说您曾是魔教长老,小子十年前不过一痴儿,无缘得见彼时大将风度,只看到如今缩头乌龟一只,还真是有些遗憾为何不早生十年。不过听说你家教主也躲到岭南之地去了,这倒也是,下梁就得随着上梁走,教主是乌龟,自然只能养乌龟了,再不济剩下的都是小鱼虾米,只是岭南蛮夷之地,你们在那儿过着过着估计也习惯缩头的日子了,今日做起来才得心应手......” “陆小凤!”林中响起一道嘶吼之声,就见破空一只铁爪袭来。 “怎么样,算谁赢?”陆小凤和花满楼一人闪一边,还顾得上调侃一句。 花满楼晃着扇子摇头,他的yào会嗓子痛是真,但中dú是假,不过陆小凤这一句一个缩头,一口一个乌龟,可是真dú。 索命爪碰上他们两个,也算倒了八辈子血霉。 芳华山顶,巫常手里捏着只方才惊出来的黑鸟把玩,唇齿露笑,看山下陆花两人联手,打得索命爪毫无张牙舞爪之力的情形,遗憾道:“重熙啊重熙,你看你这儿子和儿婿多棒,老樊家的白活了那五六十岁,还不如自己找块石头撞死算了,丢人。”巫常看上去与花家二爷一般的年纪,最多不过三十,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 重熙方才吸了那青烟,此时嗓子一阵阵刺痛,他正皱着眉捏嗓子,闻言惊诧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前人儿婿是谁? “好了好了,左右也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还是去找小虫虫吧,找来给你吃好不好?”巫常揉了一把小黑鸟的脑袋,不顾它的挣扎揣在怀里,语气又变得童稚有余,转身飘下了山顶。 重熙看了一眼山下胜负已分的战局,转身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了,/(ㄒoㄒ)/~~又熬过一劫,明天补小剧场~ 第92章 魔教 当年的魔教教主武功号称天下第一,但既然是号称,又被打得抱头鼠窜,所以这天下第一的水分有多少也不可知。不过这位魔教长老的功夫,放到现在倒是的确足以算超一流的,可惜他遇上的是陆小凤和花满楼,超一流也就变成无所谓了。把人带回县衙的时候,张知县正焦头烂额地指挥下人打扫昨夜烧完那块奇怪黑布留下的灰烬,盗无在一边站着,四个昆仑奴排排坐在树下,正和包着右爪子的余喜聊得不亦乐乎,西门和司空倒是不见踪影。 见他们带着周樊回来,张知县连忙殷勤地上前询问。 陆小凤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周樊虽然败于他们手中,但到底不是普通人,一路上未发一言,也不会解释贩卖昆仑奴之事,所以他打算先把人关起来,从那些昆仑奴身上入手。 可是一说要把周樊入狱,张知县不干了,各种推辞,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衙门里没人,看不住。 盗无皱了皱眉:“胡闹,堂堂一府县衙,如何能连一个犯人都无法看管?” 论品级总捕头大人甩张知县好几条街,所以他一开口,张知县扑通给跪下了,浑然不觉自己这姿态实在摆的有点太低,只一个劲地解释卑职无能,有愧圣恩。 陆小凤扫了一眼院子里低头打扫的衙差,又看了看地上的张知县,真是觉得奇哉怪也,这山阳夫子不像夫子,知县不像知县,岂能不怪? “也罢,就先把他也捆在院子里吧。”花满楼替张知县解围,他们并没说明周樊的身份,万一魔教会来救人,依山阳县衙的兵力,的确会损失惨重。 张知县千恩万谢,刚一站起来,前面又有人来叫,赔了个礼,他急匆匆满头大汗地往前堂去。 盗无把昨夜发生的事跟陆花二人说了一下,花满楼听到余喜受了伤,便走过去树下替他看一看伤口,陆小凤和盗无则是去查看院子中间的那堆黑乎乎的东西。 西门吹雪的内力至寒,但内力高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相互转换,所以他以内劲形成的风焰也有自身内力的七八分,包裹了整个院子上空的黑布,烧完之后扫在一起不过小小的一堆。 “这似乎是某种虫子的残骸。”陆小凤摘下来凤环,用尾尖挑起一块看了看,依稀能看出几条脚的样子。 “听余喜描述,有可能。”盗无看着他手里愈发透明的凤环尾巴,挑眉,“有dú?” “剧dú。”陆小凤吹落凤环上的黑丝,重新带回手上,脑子里转了几转,抬头问盗无,“你听没听说过,当年魔教教主艾魑座下,有一个善用dú虫的人。” “百足虫唐皋。”盗无点头,唐皋出身四川唐门,却弑父杀兄,当时的唐门门主发布了江湖一号追杀令,但唐皋善用dú物,尤其是蛇蚁虫兽,重重追捕之下,他后来加入魔教,效力于艾魑,汉口一战中无数正派人士死于他的dú虫咬噬之下,是比索命爪更令人深恶痛绝的存在。 陆小凤吩咐捕快们将这些灰烬拿去再用明火彻底焚烧,烧不掉的挖坑填埋。 樊周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们举动,嗤笑一句:“唐皋的遮天布只是个开头,陆小凤,既然你惹了无形教,就要做好承担这一切的准备。” 余喜托着花满楼重新给他上好yào的右手挪过来,绕着樊周打量了几圈:“无形教?堂堂一个魔教起这名字,这么低调真的行吗?” 樊周不认识他是谁,拒不回答。 “呵,还挺横,我认识日月神教的,那才是江湖第一大魔教,听名字都比你那无形教霸气,还遮天布,我看是遮羞布吧。”余大神受够了被一次次忽视,一脚踩上旁边的石凳,居高临下地斜睨地上坐着的樊周,“你们那什么贪吃的教主难道没有教过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你是ròu,我们是刀,要是不想被片个百八十片的,还是趁早jiāo代,小甲他们是从哪里被拐来的,还拐了他多少兄弟?你们把他们卖到江南,打算干什么?” “胡说!江湖上魔教只有我无形教,什么狗屁日月神教?”樊周对无形教倒是忠心得很,毫不畏惧余喜的威胁,一心正名。 余喜眼一眯:“哈哈,原来你们自己也知道自己是邪魔外道啊,不错不错,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樊周被陆花又耍又打在先,现在又来一个余喜,嘴巴跟不上,只好气得鼻孔直冒火。 “好了。”陆小凤听他们闹完,看向樊周,“朝廷明令禁止不许贩卖奴隶,你们魔教退避岭南已经十年之久,估计也够养精蓄锐了,想重回中原之意不言而喻,不过光靠从海外孤岛上贩卖一些奴隶,显然是无法做到的。所以你们背后一定还有秘密,当然这秘密你也可以不说,因为我们有手有脚有脑子,自己会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认下杀害关飞和违法贩奴的罪责,朝廷自会有判决。” “你们不打算逼问我?”樊周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嘿,一把年纪了敢情还是个抖m。”余喜坐在石桌上,晃悠着双腿笑。 花满楼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又在讽刺樊周。 陆小凤挑了挑眉,无所谓道:“我这人不喜欢强迫别人,更不喜欢做无用功。”樊周这等亡命之徒,岂会畏惧生死,只要他不想说,没人可以撬得开他的嘴巴。 “放着他,艾魑会来救人。”盗无在后面靠着廊柱闷声开口。 “哼,我主才不会上你们的当。”樊周抖了抖手上的铁链,“能为圣教伟业而死,樊周之幸。” 花满楼微微敛眉:“这么说,十年前汉口之战中,艾魑果然没死。”当年正邪之战,惊天动地,正道武林损失了少林玄空大师,武当清隐zhēn rén,还有无数名门子弟,才重创无形教,其实是两败俱伤的情形。结果不想朝廷早已布下十万大军在侧,渔翁得利,一边强迫正道签下不平等条约,让利于朝廷,然后又追杀魔教,直把他们逼入岭南之地。当时艾魑战死的传言甚嚣尘土,但真假难辨,现在听樊周所言,艾魑竟然还活着。 樊周武功虽高,显然脑子不够用,一再被他们套出话来,干脆直接闭口不言。 陆小凤摆摆手随他去:“就先放着吧,我们先吃早饭。”顺便可以问一下余喜从这些昆仑奴嘴里打探到了什么。从对方直接露面杀人灭口来看,这些昆仑奴显然可以带给他们一些有用的信息。 果然,樊周闻言狠狠地瞪了那四个昆仑奴一言,然后说了一句什么,昆仑奴们畏惧地缩了缩脑袋。 “放心,现在他比你们还惨,我从现在起一口茶一口饭都不给他吃,直到他饿死。”余喜走过去想拍一拍昆仑奴的脑袋,只够到了对方的胳膊,索xìng捏了一把那坚硬的自己两辈子也练不出来的肌ròu,“而你们能吃的好好的,我还会送你们回家。” 昆仑奴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余喜的话,但吃饭,回家这些字眼,显然让他们十分高兴。 依然是那天的酒楼,陆小凤他们吃着热包子喝粥,香喷喷暖乎乎的让人顿时忘了一晚上没睡的疲惫。 “说起来西门和司空呢?”陆小凤一边把花满楼喜欢吃的小菜挪到他面前,一边问盗无。 “西门应该是去追唐皋了,暗风在你们回来之前来过,说是跟丢了那个主簿,师弟去帮他忙了。”盗无不用投喂猴妖,还觉得不习惯,自己随便吃了几口就停下筷子。 “你怎么不跟着?”陆小凤对他挤眼,平时看两个人黏得跟一个人一样,竟然舍得让他独自去。 盗无凉丝丝回答:“你和花满楼一起行动,西门一走,余喜的武功不好,谁负责看犯人?” 花满楼被包子噎了一下,陆小凤赶紧递过去热茶。 余喜咬着牙在一边疯狂地把一碗粥搅得乱糟糟:“我擦,这种时候让爷躺qiāng就不要再鄙视了啊,难道小甲不是武功不好的我救的吗?!” 然后房门打开,西门吹雪冷冰冰地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对门而坐的余喜。 “唐皋呢?”陆小凤往旁边移了一下想让他坐下,但剑神大人直接走过去坐在余喜旁边的凳子上,拖过他的手来看,看着包的严严密密的手掌心,浑身的气息冷了又冷,几乎让阳春三月重回寒冬腊月,然后某位大神抽回自己的爪子,脸红通通地埋进了粥里。 “死了。”西门吹雪言简意赅,看得出他对唐皋此人的厌恶。 陆小凤也觉得自己是白问,西门吹雪剑下,哪里有过活人。 “你可曾见他与什么人见面?”花满楼问他,樊周和唐皋都在山阳出现,难保艾魑已经离开岭南,到江南来了。 西门吹雪已经又拽过来某只爪子,玉石般的手指灵活地解开绷带,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碧绿色的小瓶子,洒yào包扎,做的得心应手。余喜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短短几个时辰内已经包了三次的手心,擦,伤yào用的过多,也会中dú吧? “他死在了芳华山。” 陆小凤惊讶:“芳华山?”他和花满楼就是追着樊周到芳华山脚,怎么可能没碰到。 西门吹雪听他们说完也觉得诧异,盗无在一旁问:“这山阳县难道有两座芳华山?” 花满楼摇头,来之前他看过山阳县志,山阳周围大小山峰一共八座,芳华山就是最高的那一座,山阳县内只要抬头就看得见。 “你怎么知道那是芳华山?”陆小凤琢磨了一下,问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难得顿了顿,冷冻的表情竟然有一丝变化,然后在众人的惊讶下开口:“我追他到山顶,下来之后在山脚碰到两个人,他们说这里是芳华山。”碰到的是两个人,但在未碰上之前,他只感受到了一个人的气息。 “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跟我长得很像?”陆小凤脱口问出。 西门吹雪看着他,缓缓摇头:“我只看到了背影。”听到声音不过一瞬,对方却已经飘然上山,模糊中倒像是一个白袍人拉着一抹黑色身影,这才让他更感困惑,如今的武林中,谁有这份功力? “啪。” 房间里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却是余喜把勺子掉在了地上,再看他的脸,五颜六色甚是好看,然后归于激动的通红,猛地跳起来冲到陆小凤身边,不顾自己受伤的手,抓着他狂吼:“你见到他了对不对,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我的老天爷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人呢,你怎么没把人留住?快,快带我去见他......” 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胳膊上渐渐渗出血迹的手掌,眸中的光愈发冷凝。 陆小凤把人扒下来,后退几步,免得他再冲上来,他早上已经打了一架,不想再来一次,会死人的。 “阿喜,你认识那个人?”花满楼接住退过来的余喜,让他冷静下来。 余喜这才感觉到手心的刺痛,但并不妨碍他龇牙咧嘴地对着花满楼傻笑:“嘿嘿,楼楼,我终于可以回去了,我等了十几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嘭地一声,一道雪白的影子在房中连闪几下,座位上已经没了西门吹雪的影子。余喜刚站好,就又被拍回来的房门撞向花满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怀里,扑在他的肩头上看着后面空dàngdàng的位置,激动的神情才褪去几分,染上一抹失落和留恋。 “说吧,你知道什么。”陆小凤黑着脸把人从花满楼怀里揪出来,放到座位上坐好。 百怪谷怪老仙虽然在年轻时是武林中的另类,言行举止一向随心所yù放dàng不羁,算得上是亦正亦邪,他jiāo出来的弟子,神神叨叨的是正常,但余喜这种显然不是怪老仙作用的结果。他突然地出现,了解他们所有人,甚至跟西门吹雪有牵扯不断的关系,现在竟然又先于陆小凤知道重熙的存在,不能不让人怀疑。 余喜yù言又止,似乎为难。 “阿喜,那个叫重熙的人,真的是陆兄的父亲吗?”花满楼没有逼迫他全盘托出,只询问他和陆小凤最关心的一件事。 “重熙?”余喜摇头,“我不认识谁是重熙。我说的那个人,应该叫牧天。” “牧天?”“应该?”盗无和陆小凤同时开口,问的却不一样。盗无心中有君王,君王尚且自言代天牧民,为何此人竟敢取名牧天?而陆小凤不管这些,他只是觉得余喜话里的犹疑才是关键。 余喜被三个人六只眼睛注视着,心慌慌,梗了梗脖子问道:“你们相信有神仙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4 有一天,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打赌,因为其余人等或明或暗的帮忙,司空小受终于赢了一把,然后在其余人等的一致要求下,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变成了两条。 “嗯,年纪轻轻的留什么胡子,就这样挺好,以后别留了!”花家众位哥哥看了之后异口同声天天留两撇小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七童和一个老头子成亲了。 “哈哈哈哈,秃毛鸡!”司空和余喜这对无良师徒笑了足足三天。 “......”总捕头大人根本没看见,他眼里只有两件事:干正事,喂猴妖。 “......”剑神盯着看了十几秒,冰冻的表情裂了个口子,提溜着还在笑的余小喜心满意足地回万梅山庄。 晚上回房,被所有人取笑了一天的陆大侠抱着自家亲亲求安慰,结果刚蹭了两下脸,嘴巴还没啃上,就被没感觉到胡子的花小七一掌拍开了去: “陆伯伯,这玩笑开不得!” ......陆!伯!伯! 陆爹路过门外,听儿婿叫他,就想推门进去,结果又听到里面儿婿还在问:“陆伯伯,你别玩了,陆小凤呢,怎么一天不见他?” 一推门,儿纸正蹲在地上抱着儿婿的腿撞脑袋,一副要磕死的架势。 陆爹嘴角抽了抽,赶紧关门退出来,现在的孩子哟,真是什么都能玩儿。 ...... 第93章 牧天 孔夫子曾说,不语怪力乱神。其实这句话非常值得推敲,不语,不代表不相信怪力乱神的存在。天道无常,红尘滚滚,这世上存在多少奇妙诡谲的事情,没有人能够一言以蔽之,甚至穷极一生都无法解释清楚,一切只在于心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周遭外界如何,只要心志坚定,便不足为虑。 余喜提了个问题难住陆小凤三人,自己也跟他们说不清楚,干脆埋头从纷杂的衣服里扒呀扒,终于扒出一张琥珀色的小骨牌来,上面刻着两个字:牧天。 陆小凤接过骨牌,翻过来一看就愣住了。 骨牌背后刻着一张年轻的人脸小像,与他有六七分相似,却不是他,也不是重熙。 只看寥寥几笔睥睨眉目,不驯唇锋,便知不同。 “这是我从百怪谷的密室找出来的,我之前看过一些里面的书籍,有些是古本,其中一本上写了一句牧天图出,世道更迭,然后我就找到了这个骨牌,至于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问过老头了,老头说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我才出来找你们的。”盗花贼案中,他所言为兰花所迫出谷也是不假,但更重要的理由却是那八个字和一枚骨牌。 事情愈发复杂,即便是陆小凤,他也摸不着头绪。 当了二十年孤儿,现在一个接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冒出来,任谁也无法看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你刚刚说你终于等到了回去的一天,你要回哪里?”花满楼问余喜。 “......”余喜垂了垂眼睫毛,不愿意回答,只把陆小凤递过来的骨牌推回去,“你拿着吧,反正看起来也像是你的东西,既然那个叫什么重熙的已经出现了,你会查这件事吧。” “如果我不查呢?”陆小凤从善如流地把骨牌揣进怀里。 余喜语气有几分不坚定:“哪来那么多如果,世事皆有定数,你查不查它都在那儿放着。”更何况既然是对方先动,他们这边即使不动,也会被迫参与。 因为从来就在局中。 陆小凤没再继续谈这件事,转头跟盗无说了一句,让他回衙门处理樊周认罪和昆仑奴的事,自己则与花满楼一起,去一趟木秀山庄藏生涯请他们帮忙找回的朱墨刀,还无缘得见。 快走到木秀山庄门前,花满楼开口问看上去丝毫不受影响的陆小凤:“你觉得和重熙在一起的那个是是谁?”小巷里他们听到另一个人的笑声,西门吹雪也说芳华山下见到的是两个人。 “应该不是牧天。”陆小凤想了想,否认。 “为什么?”花满楼方才的确是如此猜想的。 “感觉。”陆小凤捏了捏下巴。 一个无法质疑的理由,花满楼摇了摇扇子,换个问题:“你觉得重熙和那群一直跟着我们的灰袍人有关系吗?” “不知道。”陆小凤依然是否定的回答。 ...... 花满楼不再开口,专心往前走。 “喂,生气啦?”陆小凤紧走几步赶上去,拽着花满楼的衣袖,脸上是狡猾的笑意。 花满楼摇头,语气依然很轻柔:“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既然你不想多说,我也不会多问。” “果然想看你为我担心的表情,很难啊。”陆小凤幽幽地叹口气,手顺着袖子滑下,握住藏在袖子里的手,这条街上没人,他可以多握一会儿。 “与其为你担心,陪你一起找出真相,岂不是更好?”花满楼动了动自己握在他手心的小指。 “好好好,自然好。”陆小凤笑得眉眼弯弯,把手握得更紧,迭声回答。 拐过这条街就是木秀山庄的大门,两人携手而行,正说着有的没的,忽然花满楼嘴角的笑意一顿,脚步一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陆小凤随着停下,问他怎么了。 “血的味道。” 木秀山庄大门紧闭,敲之无人应答,踹门而入,果然如一座死宅一般,毫无声息。两人不做停留,直入厅堂,后院花园之内,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男有女,有主有仆。 “没有木啸。”陆小凤匆匆检查了一遍,没有活口,都是被利器砍杀。 “你往东边找,我往西边。”花满楼合拢了扇子,话音刚落,人就转过了门洞出去。 东院显然是主人家的居所,陆小凤一路进去,间或有几具尸体倒在路上,但都不是木啸,直到一间写着剑室的房前,台阶上背面躺着一个人,他走过去翻过来一看,却是还有鼻息。 “你们庄主呢?”陆小凤手掌按在他背上,替他渡了口真气,那人猛地转醒,咳出一口血痰来。 “祠......祠堂。”那人迷迷糊糊说了两个字,晕死过去。 陆小凤刚放下他站起来,就听到了打斗的风声,正是从西院传来的。飞身一跃,从房顶上过去,就看到院子当中,花满楼一柄玉扇,正与两个黑衣人缠斗。他们身后,正是木秀山庄的祠堂。 “呵,两个打一个,老不羞啊!”朗声说了一句话,淡蓝色的身影如利箭穿入战局之中,轻松地落在花满楼身侧,替他挡住了左边人的进攻。 这两个黑衣人并未掩面,看上去与樊周一般年纪,一个瘦弱,眼底青光弯钩凌厉;一个壮硕,横眉阔目大刀霍霍,一招一招皆要人命,毫不留情。 “哪里来的小子,坏你大爷的好事!”瘦老头一双钩子直冲着陆小凤的眼睛招呼,非要把眼珠子勾出来一般。 陆小凤手中没有武器,只以轻功身法四处躲闪,闻言还顾得上扶了扶额头,对身后的花满楼抱怨:“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有人来认亲,刚来个爹,现在又是个大爷,我就是想孝敬也孝敬不过来啊!” “......”花满楼手中短扇碰上对方的长刀,显得有些力所不逮,不过因为他轻巧的招式,一时对方也无法占得便宜,闻言无奈嗔怪:“你认真点儿打,看看有没有活口留下。” 知道他这亲亲想救人,陆小凤也不敢不尽力,脚下一滑,溜到瘦老头身后,脚尖轻轻在他背上一戳,瘦老头往前扑了一步,就听到他在身后招呼:“嘿,你爷爷在这儿呢,扭过来!” 瘦老头惊诧于他极快的身法,但更恼怒于他的轻视,双眼冒红光,两手钩子挥舞得更加密不透风。 陆小凤嘴角噙笑,左手往他攻来的幻影中一抓,捏住了一柄弯钩的尖端,往怀里一拽,对方另一钩子几乎从他鼻尖划过,却不能碰,然后他右脚一抬,当胸朝对方踹去,瘦老头大惊之下只能脱手后退,却不想陆小凤在他松手之际,已经反手击出,明晃晃的钩子追着他主人而去,瘦老头只来得及往左边一斜,肩膀上已经被钩子穿过,鲜血淋漓。 更惨的是他方才一退,正好退到花满楼与胖老头中间,往左边的这一斜,堪堪撞到花满楼化扇为剑的一刺,咔嚓一声,他听到了自己胳膊断掉的声音,竟然不知是左边疼还是右边更疼了。 胖老头见同伴不过数招就被这两个年轻人卸下了两条胳膊,心里一慌,转身就像跑,但是陆小凤就等着他跑呢,踢出脚尖碾着的一颗石子,滑入胖老头的脚下,他脚一崴,身形一顿,后面花满楼的扇子也到了,背后一麻,整个人就着扭曲的姿势砸在地上不能动弹。 “勾眼石英,也还活着呢,果然祸害遗千年。”陆小凤笑吟吟看对面正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的瘦老头,“看来你们魔教也不像传说中那样元气大伤,最起码最该死的几个老鬼,一个个竟然都还活着。” 花满楼摇着扇子回头看了一眼房顶,巫常和重熙正站在那里,见他看过来,巫常还招了招手。 方才他们还站在这里,陆小凤一来,就飞身离开,倒像是不愿再与他相见。 “祸害遗千年,小凤凰这句话说得真不错。”巫常手里依然捏着那只黑鸟,却不是之前害怕怯懦的模样。羽毛黑亮,双脚有力,两眼精光,似鹰非鹰,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了一番。 巫常给它找的小虫虫,大概是神虫吧。 重熙抬头看了一眼浅笑如云的巫常,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悲伤,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点了石英的穴道,把他和胖老头仍在一起,陆小凤和花满楼走进门户大开的木家祠堂,里面一片凌乱,供奉的牌位东倒西歪,陆小凤扶起一个看了看,竟然是藏姓,看来藏家与木家果然本是同源。 “里面有密室。”白色的帐幔后面,一道矮门半掩着,陆小凤拉过花满楼靠近,用脚踢开,不大的小室内,一个人仆倒在地,借着门外一点光,依稀可以看到他头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前面的架子上立着一张刀架。 “是木啸。”陆小凤进去翻看了一下尸体,左眼上一道血痕露ròu,胸前一刀封颈,看来杀人的就是如今在门外那两个魔教余孽。 花满楼站在门口无声哀悼一句,问陆小凤:“朱墨刀还在吗?” 陆小凤起身走到刀架前,空着的地方刚好够放一柄不长不短的刀,但现在显然是没有的,他又去看墙上的画,是一图两画,左边巍峨崇山,山间一庙宇,庙门里往外伸出了一把扫帚,似乎是有人即将出来打扫;右边淼淼绿水,水上一孤舟,舟檐下往外伸出了一只钓竿,显然是有人正在凭水垂钓。 心里一动,陆小凤摘下了这幅画,卷好拿在手中,走出来对花满楼道:“我们先走吧,让盗无去请淮安府的人人来。” 区区山阳之地,发生如此灭门惨案,虽说是旧日魔教所为,但也足够震惊地方,那个张知县听了这种事估计从下面出来湿了裤子的就不是汗了,趁早通知淮安府守军才能有所用。 “好。”花满楼知道他可能有了发现,和他一道从祠堂里走出来,却发现外面的院子内又没了活人。 “人呢?”陆小凤皱眉,不过一个房间的距离,他竟然没听到有人带走勾眼石英和他那个同伴的动静,他二人都被独门手法点了穴道,当然也不可能自己走。 花满楼心下一沉,其实在他心里,一直觉得重熙与陆小凤很可能是父子,所以也就少了几分戒备。 “方才重熙和另外一个人在这里。” “另外一个人?”陆小凤只见过重熙,并不知道巫常,但他很快想到,“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花满楼点点头,脸上浮现和西门吹雪之前相似的困惑表情,想听他继续描述下去的陆小凤只得到了一句也同样相似话: “如果他没有开口和我说话,我以为只有重熙一人。” 陆小凤握着卷轴的手紧了紧,小胡子一抖:“他对你说了什么?” 花满楼脸上的表情更加高深莫测,犹豫了片刻才道:“他叫我花家小七,还问我,你平时爱不爱吃臭豆腐。” “......” 盗无虽然身披三品,但他这三品是武官,且只是个名号,所以一府府尹本不必听他调遣,但正好司空摘星帮暗风跟踪主簿回来,小王爷的令牌往那儿一摆,淮安府很快出兵,在山阳县周围巡查魔教的踪迹。 有了巡逻兵,魔教的活动果然收敛了很多,樊周捆在县衙后院似乎被人遗忘了,艾魑一点儿也没有派人来救的打算。 敌不动,陆小凤他们也清静了几日,开始在山阳县内真正的‘游山玩水’。 陆小凤和花满楼抓住樊周的那个芳华山上,四个人信步而行。 “西门吹雪这是失恋了?”陆小凤语出惊人。方才他去请人一同登山,结果手指还没挨着房门,就差点被冻伤,冷冰冰的内劲铺天盖地往外扑,他甩着一衣摆的冰凌子回房,差点把胡子气歪了。 “阿喜也躲在房里说要好好休养,明明只是手伤了,又不是脚不能动。”司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摘星懒得走,趴在盗无背上,随手摘了一捧野果,在盗无身上擦一擦就吃。 “我看他们两个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大概只是其他的问题不能协调,有时间我会跟阿喜聊聊,你也找西门问问。”花满楼虽然平时不会擅自管别人的闲事,但也不想看他们白白蹉跎以至错过,将来徒增悔恨。 陆小凤爽快地应下,然后不甘心地挠了挠他的背有时间撮合别人,不如想想到底什么时候肯让我吃! 花满楼掐了一把那只作恶的手,正要说些什么,却脚下一滑,幸好陆小凤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搂在怀里,才免了一个趔趄要知道再风姿潇洒的人,摔个狗吃屎也是不会好看滴。 对他这种明明扶一把就行非要抱在怀里的行为,花七少自然是不会感激的,只是他刚站稳,司空摘星就叫了起来。 “啊,好像是块石碑!” 盗无把人放下,三两下踩去上面的草叶,果然露出一块风化了不少的石碑来,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若华山。 陆小凤和盗无合力把那块石碑刨开来,看样子埋了有些年头,似乎是被雨水冲刷才露出来的。 “这么说,这里果然不是芳华山咯。”抬头看了一眼风光无限的峰顶,陆小凤幽然道。 花满楼念了念若华山三字,大概也猜出其意:“西门杀了唐皋的那座山,应该就是芳华山了,我们可以去县里面找些上了年纪的人问问,说不定当年芳华山发生了什么事,高度与之差不了多少的若华山才会被当成芳华山。”其实他之前也纳闷,一般县志本来是二十年一更新,但不知为何,这山阳县志,似乎是好几十年前的版本。 除了隐瞒秘密,不做他想。 “对了!”司空摘星忽然又击掌一跳,“那个主簿从芥隐书院出来之后,也去过藏拙山庄后面的那座荒山,那儿不会就是西门说的芳华山吧?”之前暗风跟丢主簿,就是因为主簿从暗道中偷偷去与樊周见面,却被贸然闯入的曲零陵大乱,后来慌忙逃出之后,正好被带着帮手赶来的暗风重新跟上,他去了一趟那座荒山,才又窝回家里去。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陆小凤怒其不争地看他,要不是盗无黑面神在旁边矗立着,早一颗板栗敲他脑袋上了成天除了你师兄和吃,你还会干什么?! “你又没问!”司空挺腰迎上,忿而反击,“再说你回来一直和花满楼在房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干什么,我去哪里跟你详细说?还怪我不说,你真是脸皮厚的可以剥下来做鞋子了。” “啧,不知道谁一回来就赖在某人怀里不下来,我多问了一句就撵人,现在竟然反咬一口,来,把你脸皮撕下来,我看估计能当靴子穿。” ...... 一时唾沫星子满天飞。 总在两人争吵中躺qiāng的花七少和总捕头大人默默地站到了一处,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意味。 不过吵归吵,今天真正倒霉的人,会是那个到处乱窜的主簿,因为一会儿,登山旅行团会好好去拜访他一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课多,病一直不好,要不以后两天一更?......陆小鸡会吃的更慢吧,会不会半夜跑来揍我O(∩_∩)O~ 第94章 抓一个死一个 吵完之后,兵分两路,陆小凤和花满楼去找那个主簿,盗无和司空摘星去打听芳华山的事。 这个主簿明面上是县衙的主簿,但暗地里与木秀有所来往,现在又和樊周扯上了关系,他的身份基本上呼之yù出,而魔教的目的,显然也是为了那把身负各种传说的朱墨刀。 陆小凤想起从木秀山庄密室里拿走的那幅画,他和花满楼回去之后仔细查看了一番,不是这个朝代的东西,估计已有一百多年了,而且画上虽有落款,却并不是藏家先祖,只写了濯浊二字。 “藏家先祖姓藏弥浊,曾是江南有名的大儒,不通武功,但他死后却建立了两座行走于江湖的山庄,当真令人百思不解。而且那幅画上,即使不留自己的名号,为何又留濯浊二字,是想洗去一世浮尘,还是另有深意?”花满楼这几日一直在查访藏家的事,但除了藏弥浊众所周知的身份背景,关于他私人的事一无所获。 陆小凤对文人无感,甚少与他们接触,如果不是花满楼查出藏弥浊竟然是名士非大侠,他一直信了藏生涯之前说的话,以为他藏家先祖是个佩刀好汉。 “你猜,那个濯字会不会是指另外一个人?”他摸了半天下巴,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 花满楼微微一惊:“另外一个人?” 陆小凤见他迷惑不解的样子,心里直痒痒,忍不住凑过去点了点自己的酒窝:“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 花七少刷地收了扇子,凭感觉往那凑过来的脸上一戳,正好戳在小酒窝里,顿时就泛红了一小圈:“好了,说吧。” “......我说的是你亲,不是用扇子。”陆大侠很受伤,更无语。 花满楼晃了晃形状优美的玉扇:“谁的?” “你的。” “谁?” “你。” “那不就对了。” “......” 亲亲能言善辩,陆小凤只好甘拜下风,自己挠了挠小酒窝,将知道的和盘托出。 原来曲零陵将昆仑奴送到县衙之后,曾来问他樊周的事,知道他是魔教长老,几乎都不敢相信。芥隐书院传承百年,不曾想会被魔教势力渗透污染,书院内不知还有多少人是为魔教效力,淮安府府尹立即指派了新的山长前去整顿。陆小凤就推荐了对书院有所了解的曲零陵前去协助。 能帮忙拔除害了关飞的魔教势力,曲零陵自然求之不得,临走之前,他曾对陆小凤说起过一件事。 这一次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同时举办武林会和群才宴,藏拙山庄不说,木秀山庄的群才宴,其实是樊周一力促成的,他们商讨之时,关飞在旁边陪酒,木啸醉意阑珊时曾经抱怨了一句,说什么木秀本来是藏秀,却偏偏要被改名为木秀。 这种事情曲零陵本来当作闲话听了听,但如今木家因为朱墨刀被魔教灭门,他才觉得这可能是条线索。 “藏生涯不是说,因为无子孙传承,木秀山庄那一支才改姓为木的吗?”花满楼记得之前酒楼里藏生涯急匆匆跑来说的那一次。 陆小凤耸肩:“所以我们找完这个主簿大人,就要再去好好问一问藏庄主,他们家那些陈年旧事了。” 花满楼若有所悟,轻笑道:“或者我们不用多跑一趟。” 暗风正蹲在房顶上吃暗花给他准备的点心,吃的满嘴渣渣,一抬眼看到自家少爷和准姑爷远远地走了过来,赶紧咽下最后一口,拿袖子抹了两把嘴消灭罪证,然后才跳了下来。 “少爷,你们怎么来了?”他绷起一张脸,努力证明自己很靠谱。 “花生味儿。”花满楼答不对题。 “还加了蜂蜜。”陆小凤随之点头。 然后暗风的脸就裂了,红着脸颓丧道:“少爷,我就吃了一小块,真的只有一小块,怎么每次都被逮到呢?” “下次让暗花给你带糯米团子,嚼的时候没声音。”花满楼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往前走。 这下暗风惊了:“少爷怎么知道是暗花给的?!” 陆准姑爷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姑爷刚刚也被你家少爷虐了,别计较。 “有人来找他吗?”花满楼站在主簿家的门口,是个规规矩矩的小院子,墨门红匾,写着张府两个字。 “我一直守着,没见人。”暗风摇了摇头。 陆小凤一边推门,一边在心里嘀咕,原来这主簿和知县一个姓。 不大的小院子内干净整齐,因为完全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暗风已经又回房顶上趴着,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进去,就察觉到两道气息骤然消失。对视一眼,两人直接紧跑几步飞身上房,往下一看,后街上果然一南一北两个人正卖力逃跑。 “哟,藏庄主,跑这么急做什么?”陆小凤选南边,不过两三个腾跃,已经挡在了埋头疾奔的藏生涯面前。 “呃...陆大侠,您怎么在这里?真是有缘,有缘啊,呵呵。”藏生涯仍然是一副傻蠢傻蠢的笑模样,双手却缓缓地缩回了袖子里。 陆小凤眼角扫过他的小动作,并不说破,抱着胳膊形色悠闲:“既然有缘,不如找个茶馆坐下来好好聊聊,我正想问一问庄主,木秀山庄如今覆没,庄主怎么也不着急找朱墨刀了,反而还有功夫串门子呢?” 藏生涯脸色变了变,双手负在身后:“哦,朱墨刀不是被魔教抢走了吗,我是想先和张主簿商量一下,让衙门剿灭魔教的时候记得帮我要回来。” “啧。”陆小凤对他的敷衍也没什么耐xìng,对面花满楼和张主簿显然无话可说,早已经动上手了,张主簿的武器是一只判官笔,精铁的笔身,蚕丝的笔锋,对上花满楼的玉扇,两人过招格外文雅,不疾不徐,你来我往,两人打了半天,旁边一片瓦块都没有掉下。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带你亲自去向张知县说,如何?”陆小凤把托着左手肘的右胳膊放到了上面,话音一落,藏生涯藏在背后的手已经飞快抽出,一手寒针shè出,上上下下封了个完全。 “寒山九针?”陆小凤左右手一抬,身体一转,再看着藏生涯时五根手指之间已经各粘了一根鱼尾形的银针。 “哼,传说中的灵犀指法,看来也不过如此。”藏生涯见他手上只有八根银针,笑意顿时踏实了许多,但陆小凤接下来的一个动作,让他这踏实的笑意顿时僵硬。 陆小凤把右手一翻,一根极细的银针正粘在他手心中。 “你......!”藏生涯惊讶不已,这手暗器是他在藏家密室楼阁里找到的,因为形状独特,刺入皮肤之后飞快地钻入其中难以拔除,他一直拿它当作杀手锏,不轻易动用,还都特地涂了夺命剧dú,更加确保它对得起杀手锏这个名号。 陆小凤的灵犀指法以快闻名,但也挡不住他只能夹住八根针。最后那一根,本来是直冲他心口而去,绝无躲避之机的。 “寒山九针,寒山派?”陆小凤无视他的震惊,随意把手上的针往地上一抛,看着藏生涯的目光却带了几分审视,“藏家怎么会和寒山派有所牵连,你先祖藏弥浊,到底是什么人?” 寒山派是海外名派,久不在中原出现,陆小凤之所以会听说过,还是小时候听那群老头子们闲聊的时候说起过,寒山岛地形独特,轻易难寻,又有无名天火和无根之水,是炼制名品武器的好地方,曾经江湖中人为求寒山派一针一线,一刀一剑,不惜豪掷千金,抢破脑袋。可后来不知为何,寒山派逐渐淡出江湖,不再被大家提起。 这寒山九针,因为造型奇怪,老头子们去人家岛上扫dàng的时候顺手就带回来了,他还用其中最粗鳞片最密的那根缝过衣服,结果越缝洞口越大,最后他穿着一件四处漏风的衣服被老头子们笑了整整一个秋天。 童年小凤凰的可怜描述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什么寒碜九针?”藏生涯一脸颓败,听不懂他的问题,只以为他是在消遣自己,兀自争辩,“陆小凤,我一无杀人,二无放火,你没有理由抓我。” “我又不是捕快,抓你干什么。”陆小凤嫌弃地扫了他一眼。 藏生涯一喜,然后就听到后面传来整齐的跑步声,扭头一看,花满楼正一扇击在张主簿的手腕上,他的判官笔登时脱手,直chā入对面的房顶上,碎了两三片青瓦。而他们两人身后的巷子口,一队士兵正跑过来,正是在县城内轮番搜捕魔教中人的那一批。 “抓你的来了。”陆小凤袖子往地上一挥,把寒山九针尽数收回,对面色惨淡的藏生涯说了一句,脚步轻快地找自家亲亲去了。 花满楼正在和张主簿说话,见陆小凤过来,张主簿嘴角蔓出一道诡异的微笑,然后牙关一紧,嘴角顷刻有乌血流出,竟然就这么断了气,正好压在来擒他的兵士身上。 “他跟你说了什么?”陆小凤见花满楼脸色不对,走过去一把握住他的胳膊。 花满楼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熟悉热度,慢慢回握,脸色平复几分才道:“他托我问你一句话。将来万魔遍地之时,你会在何处?” 陆小凤微讶,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你还记得青虬吗?”花满楼提醒他,当日竹海覆灭之后,废墟之下,他与青虬决战,青虬临死之前也同样问了他这个问题。彼时有混沌一出,群魔横行之说,他们以为是误把七将军当作了传说中的凶兽混沌,才有此言,现在看来,却并非那么简单了。 “灰袍人。”陆小凤恍然大悟,这句话并不是青虬所言,而是他背后的那群灰袍人,或者说他们所拥护的人。他又低头去看地上张主簿的尸体,按之前一切蛛丝马迹来说的话,这个人应该是魔教中人,难道灰袍人就是来自无形教吗?还是说艾魑也是听命于那群形容诡秘的灰袍人。 “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你说这句话。”花满楼没有接下去与他继续分析,只握着胳膊上那只手不松开。如果青虬那么说还可以认为是临死前的不甘,可张主簿也特地点明这是要陆小凤听的话,他实在忍不住去担心,究竟这话里隐含了什么该死的含义。 陆小凤心中一震,转头看他神色之间一派郑重认真,竟然觉得眼眶微微酸涩。靠过去将左手环过他的肩头,稍一用力把人揽在怀中,鼻头蹭了蹭他的耳朵吸了吸,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湿意:“放心,没事的,一群缩头乌龟而已,怎么敌得过我这只凤凰?再说是群魔遍地,又不是群虫遍地,你可以陪我一起降妖除魔,日子岂不是更热闹?” 花满楼被他的无赖行径气笑了,顾不上担忧,推开他的手。旁边还有一堆士兵呢,他看不到他们,不代表他们看不到这儿。 “咳咳。”暗风在房顶上快把嗓子咳破了,这还没成亲呢,就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了,准姑爷也不怕传回桃花堡被老堡主发一号江湖通缉令......幸好那些士兵们都忙着把藏生涯和尸体捆了带回去,一时没有注意这边,否则就闪瞎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堆眼睛了。 “少爷,是暗雪!”暗风正捏着嗓子把心收回肚子里去,就看到暗雪脚下生风地往这儿跑。 果然一转眼暗雪已经拐过了巷子口,兴高采烈地朝着花满楼挥手:“少爷少爷,叶城主来了,快回去啊!” ...... 陆小凤铁青着一张脸瞪嘴巴咧到天边去的暗雪叶城主谁啊,谁是叶城主,男的女的,你家少爷不认识,快把人请回去! “叶兄来了?”花满楼也有几分惊诧,从南海飞仙岛到这里,只花了几日的功夫,不可能啊。 “没错没错!”暗雪没看到准姑爷的表情,跑过来拉着自家少爷兴奋地往回走,“少爷,叶城主给你带了一只雪鹦来,又白又软,尾巴展开还是彩色的,可好看了!跟你上次描述的一模一样,他还真的就找到了一只,叶城主真是个大好人!” 陆小凤眉毛快挑到头发上面了,铁青的脸色转变为怒红,三步两步跟上去一起回县衙看吧,叶孤城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破个案子还带礼物过来,还专门送花满楼,这是要帮忙还是想打架?! “咳咳!”暗风觉得自己果然不该吃那块花生酥,至少咳起来不会这么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5: 教主:唔,听说陆花那对无良夫夫已经灭了我五个长老了? 属下甲:教主大人,唐皋长老是西门吹雪杀的,樊周长老还活着,石英和胖老头还有张堂主不是长老,而且张堂主是自杀的。 记xìng不好的教主:哦,你是陆花夫夫派来的吧,拉下去煎了。 属下甲一边被拖下去下油锅一边在心里哭号,自己果然还是太诚实善良了。 环视堂下的教主:既然少了两个长老,蔡jiāo,尤琥,你们俩补上吧。 红眉蔡jiāo和青面尤琥:多谢教主大人! 教主:好了,作为你们上任的第一件事,本教主希望你们带回好消息。 新鲜出炉的两大长老:请教主大人吩咐! 懊恼地揪了揪头发的教主:你们今天晚上去陆小凤和花满楼门外守着...... 急于立功的两大长老:是要夺了他们的狗命吗?! 冷冷一摆手的教主:去看看他们谁在上谁在下。 ......整个魔教上下一派寂然。 第95章 反常 回县衙的路上,陆大侠找了各种借口,最终也没有把花七少拐走,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还是站在了县衙后院,司空和盗无还没回来,所以小花园里只有叶孤城一人,墨绿色披风下彩丝素锦,一方容颜灼灼,敛神端坐于凉亭之下凝望无名碧湖,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首,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脖颈,不染自朱的薄唇流泻一道浅浅的冷淡,却融化于秀丽无双的眉峰之中。 “花兄,好久不见。” 随着大氅下摆划出一个圆润的弧度,他起身面对着院子口而站,曼声浅笑,艳若桃李。 jiāo握在披风里的手上忽然钻出一个小小的雪白脑袋,一点丹红的弯喙,清亮的声音连连叫嚷:花兄,好久不见,花兄,好久不见.......” 花满楼又是惊又是喜,快几步步走过去,从叶孤城手里接过那只只有手掌大小的雪色鹦鹉,顺滑如锦缎的羽毛拂过掌心,机灵至极的小东西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顿时就戳中了花七少的萌点,甚至贴着脸颊蹭了蹭,然后眸光明亮地看叶孤城:“叶兄,竟然真的给你找到了,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挚友相托,岂能不尽心竭力?”叶孤城伸出手去,摸了摸贴在他脸上的雪鹦的尾巴,展开之后一团七彩,衬着身体的rǔ白愈发亮眼。 嗓子哑了的暗风悲壮地去看他家准姑爷,恨不得自己也和少爷一样看不见,因为本来很白净的准姑爷,脸此时比总捕头大人的还黑好多好多,像谁倾了一盆墨汁,正好浇了准姑爷一脑袋,完完全全。 不过不等陆小凤按捺不住,一道和雪鹦一般纤尘不染的身影闪过,西门吹雪已经站在了院中,目光冷若万古寒川。 “西门兄......” 叶孤城正要同他打招呼,西门吹雪抱着剑的手一紧,骤然截断他的话,只留下三个字就又消失在院中。 “跟我走。” ......暗风此时希望自己耳朵也是聋的。 “他怎么了?”初来乍到的叶城主不解,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小包葵花籽递给花满楼,一边问他,“一年未见,他的心境似乎比之前不稳了许多。”习武之人,尤其是武之大家者,最忌心浮气躁心弦拨动,一丝涟漪足以断送一身修为甚至一己之命。 花满楼自然也解释不清,西门吹雪的个xìng,谁能看得透?他看上去像是最无yù无求的,除了剑道之外。但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心魔,自然也是十万分地难以拔除,而且旁人也chā不上手。 “叶孤城。”十里之外,西门吹雪的内力波动,像是无声召唤。 “我去看看,你喂它几颗就行,还小,吃不了太多,整个飞仙岛周围就找到这一只,可别因为吃撑给撑死了。”叶孤城细心地嘱咐花满楼,又一招手,四个美貌女子翩然现于墙头,正是他的东南西北他的四位侍女,“我还带了一本新的琴谱和几个棋盘,你先看看,等回来咱们再好好切磋。” 花满楼欣然应下,想一想又多言了一句,让他关心一下西门吹雪,别只顾着比剑。 或者西门吹雪不想和他们说的,会愿意同他这个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特殊存在一诉衷肠。 叶孤城自然乐意,朝外走去追西门吹雪,走到院门口时似乎才发现陆小凤也在一样,微微颔首:“陆兄也在,等得空了我们再商量正事。” 陆兄看着他那张美的天怒人怨的脸,恨不得使出灵犀一指在上面戳上几个大洞,一来就招蜂引蝶,他家花满楼既不是蜂也不是蝶,趁早离远点儿啊混蛋! “哦,对了!”叶孤城走了一半又转回身,琉璃般的美目在陆小凤身上逡巡一周,若有深意,“除了正事,我还听说一些很让人寻味的事情,回来之后务必要向陆兄求证一下。” 求证你个头,再叫我陆兄,以后大家就是仇人,见面就打! 叶孤城一走,花格洞门后头伸出一个卷毛脑袋,正是窝在房里养伤的余喜,看着陆小凤要吃人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同样有几分勉强,不过这也妨碍不了他八卦的心。 “刚刚那个就是叶孤城吗?”余喜显得很好奇,“南海飞仙岛一剑飞仙的叶孤城?不是说他和那谁一样也是孤高如鸟,寂寞如雪的吗?我怎么看他有点像话唠?” 陆小凤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根本不理会他。 “那......那个,叶城主是追西门大侠去了。”暗风觉得虽然自己的嗓子已经到极限了,但莫名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句。 余喜眼睛眨了眨,睫毛像扇子一样扇去其中的yīn霾:“我知道啊,刚刚我一直在听。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世间两柄最孤冷的剑嘛,臭味相投,他们不跑到一处才奇怪呢。” 花满楼一手喂雪鹦葵花籽,闻言惊讶:“阿喜,你没事了?”休养了几天,似乎跟变了个人一样。 “一觉万事消,睡了个自然醒,自然什么烦恼都没有!”余喜不想多提,转头问陆小凤,“对了,牧天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陆小凤此刻就跟冰冻住了一样,只不过这冰块里面似乎还有火在烧,一冷一热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让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纠结,似乎沦陷在什么魔瘴里无法逃脱。 被无视了两次的余喜也不再问了,跑过去和花满楼一起喂鹦鹉。普通的鹦鹉他自然见过,但这只浑身雪白,尾羽七彩,学起人说话来口齿伶俐,而且不仅学舌,还会学以致用,简直能与人正常jiāo流,让余喜一下惊为天鸟。 花满楼往这里看了一眼,陆小凤没有像之前那样借题发挥一番,让他有点意料之外。不过他和叶孤城只是君子之jiāo,陆小凤并不会怀疑这一点,所以也许是他在思索魔教的事吧。 于是这样古怪的气氛就一直持续到晚上,张知县这几天一直忙着陪淮安府下来的人四处在城里寻找魔教下落,他们这些外来的人反客为主,不等人张知县回来,就自己先吃上了饭,盗无和司空摘星跑了一下午,一回来司空就嚷着饿,屁股牢牢地粘在凳子上,端着小碗仰着脸等总捕头大人投喂。 盗无用红烧ròu和辣豆腐给他拌了一碗饭,又偶尔夹一筷子小青菜塞嘴里,猴妖吃的很开心,完全没注意到饭桌上诡异的气氛。陆小凤默默地坐在他左手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白饭,像是要把它看出花来。余喜坐在他对面,心不在焉地在碗里面戳来戳去,眼角时不时扫过房门处,又赶快收回来继续戳碗底。 花满楼暂时把雪鹦给了东儿,黑眼圈很喜欢这个藏在自己肚皮底下就只看到一点红的小家伙,两只刚刚认识就建立了深厚情谊,在房里乐此不疲地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你们出去打听到什么了吗?”花满楼家训里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也只限于在家里,入了江湖,自然学的一些江湖习气,更何况此时没人开口,让他觉得有点心慌,陆小凤从回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实在很奇怪。 盗无替吃的满嘴流油的司空擦了擦嘴角,闻言回答:“我们找了一些老人家问了一下,其实这两座山都叫芳华山,今天我们去的那个,原本叫若华山,因为它是山阳境内第二高的山峰,而最开始的芳华山,百年前因为天灾塌了一截,乱石冲下,树木尽折,慢慢地成了荒山。它不再是最高的山,这里的人就把若华山叫成了芳华山。”盗无的语气有一丝感慨,不过一座山,也会因为自己不再是最高的那一座而连名字都保不住,曾经的巍峨和茂盛也都无处可寻,可见这世上,沧海桑田是真,永恒不灭是假。 但一定,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永垂不朽,亘古不变。 花满楼有几分明白,又有几分糊涂,习惯xìng地转头问陆小凤:“你说重熙和他跟着的那个人到芳华山去找什么?那个张主簿为什么也要去那里拐一下?”他说的自然是最开始的芳华山,如今成了荒山的那座。 陆小凤没抬头,似乎没察觉到花满楼是在跟他说话,或者察觉到了却不想回话。 花满楼脸色变了变,把筷子放在桌上,慢慢地垂下手,扇子从袖子里划出,握在手心印出一个圆弧来。 余喜咬着勺子看着他们,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说你们有什么好别扭的,心里都有对方,又没有不相守的理由。还不趁早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了,也能光明正大秀恩爱,不像他跟那狐狸精,从一开始就是孽缘,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终于吃饱了的司空小王爷脑子也回来了,用油手拍了一把陆小凤的肩膀:“嘿,你干什么呢?花满楼问你话,怎么不吭声?” 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陆小凤腾地起身,大腿撞上桌子,桌上的碗筷争先恐后地跳了跳,伴着桌子移位的嚓一声响,在不大的饭厅内刺耳非常。 “你们吃吧!”他一伸手拽起花满楼,双眸微垂,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拉着猝不及防的花满楼夺门而出,连花满楼的肩膀撞上门框也不曾停下。 “他也失恋了?”司空拖回自己被撞飞的小碗,不解地问盗无。盗无又替他盛了碗汤,一口一口喂着,没有回答他。有些事需要朋友提点一下,有些需要仔细劝解,但有些事,非自己解决而不能圆满。 看着吃得满足地揉肚子的司空,脸上是从前的悠闲无邪,他深有体会。 余喜在一旁眯眼看他如胶似漆大有秀恩爱秀到死也不停趋势的师父师娘也?你们今天出去到底说了什么闲话,好歹也是一群大侠神探名捕贵公子什么的,要不要这么八卦啊喂! 却说一路上拉拉扯扯回到房里的那两人,暗风他们今天晚上都没任务,齐齐聚在房顶,正热烈讨论下午叶孤城一来带动的蝴蝶效应,就看到这令人托下巴的一幕,然后就陷入了要不要上去帮一把自家少爷的集体纠结中。 陆小凤把人拉回房里,反手关上门,二话不说就往床上拽。 “陆小凤,你这是干什么?”花满楼腿磕在床边,惯xìng地一弯,就坐在了床上,终于有机会去掰那只紧紧箍着自己手腕的手,这样不说话的陆小凤让他感觉到陌生和慌乱,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回应他的是无言压过来的一具温热的身体,猛地用力把他压倒在枕头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另一手跑到他胸口,撕扯他的衣服。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柔,只有沉默的暴力和冲动。 “陆小凤!” 花满楼羞耻地涨红了脸,又有几分恼怒,但又不忍心对这个人下重手,只尽力弯起膝盖去顶他的肚子,想让他先退开再说。这般挣扎的动作显然惹恼了身上的人,房间内压抑的气氛一再降低,陆小凤此时就像一个误入迷途的游子,因为摸不清方向而心智混乱,完全只凭着本能四处冲撞,他按着花满楼胳膊的手猛地用力,本来就扭曲着的手臂顿时传来剧痛,花满楼皱眉吸气,腿上的力量一散,身上的人已经重新扑了上去,仍旧毫无章法地撕扯着他的衣服,嘴唇也凑上去在他的脖子上胸口处胡乱地亲吻啃咬,不停地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黑暗中的花满楼自眼盲之后第一次又感觉到了恐惧,这种感觉离他已经很久远了,自从他想通人世无常,看不见与看得见又有什么区别之后,就再也没体会过,可是此刻,感受着脖子上的湿热与刺痛,还有手腕处的禁锢,他觉得害怕。不是怕被这个人以这样一种方式侵犯,而是怕两个人明明身体挨的这样近,心却会渐行渐远。 “陆小凤,你说一句话。”他感觉到对方已经抽走了他的腰带,□□的肌肤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颗粒,让人战栗而更加恐惧。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想看得到那个人的表情,想知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眼神。 陆小凤僵了一僵,又不顾他一直存在着的反抗往下压,手也滑进了衣襟里,温热光滑的皮肤让他觉得心头的焦躁平复了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些,忍不住想要更多,再多。 “你说话!”花满楼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也会这么严厉,这么清冷。 大概也是被这样从未在这个人身上听到过的语气惊到了,像一只重逾千斤的大锤猛地砸在陆小凤脑袋上,几分钝痛几分清明,他猛地松开身下的人,往后一退从床上跌落下来。 等花满楼单手撑着床铺坐起来,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方才的躁动与狂乱,似乎都只是一场错觉。 慢慢地掩上衣襟,花满楼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边单手推开窗页,让泛凉的夜风吹进来,吹散方才的一场梦。星光稀疏,他站在窗前默然地凝望夜空,甚至都不想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散乱的发丝。 风花雪月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就看到准姑爷慌慌张张左脚绊右脚地从房间里奔出来,都吓了一跳。 陆小凤顷刻之间就跑得人影都不见,房门没关,风花雪月他们有心去问一下少爷发生了什么,却在走到门口时就被窗前披衣而立的自家少爷给震惊了,却不敢进去。 刚刚饭桌上,他们是喝酒了吗?!不然怎么好好地突然就想起乱xìng这一茬来了,而且还乱的这么悲悲戚戚的。 这一夜,风花雪月在门外守着自家少爷,一步不敢挪。 这一夜,长街上多了买醉一人,一步一口酒,一醉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讨厌我们小鸡哦,小鸡有苦衷滴......ps其实很想就这么让花花从了呢,但似不行,最近几章都得虐了,不然没得下一卷了~ 不过放心,陆花cp绝对永垂不朽! 第96章 勾结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比剑,余喜以为他们至少要打个三天三夜才回,结果第二天早上,两人就一前一后回来了。 余喜正在借着耍太极的名头做早cāo,这几日跟着司空,手上功夫没学会,倒是吃吃吃的学了个透彻,不过不比师父有师娘宠着,胖成个猪那也不会被嫌弃,他还是得适时地把小肚子往回收一收,既然这辈子是练不出六块腹肌了,好歹也要有一块啊。 结果他刚来了个扭腰,就听到叶孤城探究又戏谑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你就是余喜?果然很特别。” “你你你你好!”余喜吓了一跳,又回过神来,左手在腿上擦了擦,伸过去礼貌地和他打招呼,“我是余喜,很高兴认识你,叶城主。” 怎么说也是个人物,结识一番也不亏,而且看上去他也很慧眼识珠的嘻嘻。 叶孤城听说西门吹雪被百怪谷一个小弟子给勾去了魂,刚开始是不信,昨晚得他亲口承认是不敢信,现在看着快戳到他肚子上的那只小白爪,确实有几分信了,这小弟子行事果然与众不同。 叶孤城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回握一下那只看上去很友好的手掌,但他刚有抬手的念头,身后铺天盖地的剑气已经笼罩周身,他不得以反身抵抗,眨眼之间两道身影已经又裹在了重重剑光之中。 余喜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后退几步,大侠打架很凶残,他不要做池鱼。 裹在剑光中的两人察觉到他的反应,齐齐一顿他们俩是为了什么才动手的啊? 西门吹雪一剑横陈,抵住叶孤城流星一闪刺过来的剑尖,内劲一敛,两人双双收剑站定。平局,自五年前开始第一次比试开始,这是第十三次的平局。 生而逢对手,比知己更难得。 盗无和司空摘星从里面走出来,司空掐着盗无的胳膊遗憾:“哎呀,不该再喝第二碗蛋花汤,应该早点出来看他们两个打架的!” 盗无瞬间看向西门吹雪能再来一次吗? ...... 叶孤城对盗无和司空摘星不熟,当下见过,到底还是走过去拍了拍余喜的肩膀,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转身往后面去找花满楼。 “对了,陆小鸡和花满楼都没有来吃早饭,他们昨天回去不会那啥啥了吧?”司空忽然想起这一茬,眯着眼一笑,看剩下的三人,“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抓jiān?” 盗无无奈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让他注意一下措辞。余喜却是双手朝天地赞成,抱着司空的胳膊就跑。看昨晚饭桌上陆小鸡那快魔怔了的态度,说不定回去之后就借机发挥了。 男人之间嘛,做了就是做了,至于做完之后是一巴掌还是一辈子,就看心里待不待见那个人了。楼楼虽然平时清心寡yù从不在人前表露对那死鸭子的心思,但越是这样的人,对待感情越是慎重而认真,一旦动心倾心,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所以他其实并不担心陆小凤会被一脚踹回老家,只是想看看他被踹下床的灰头土脸。 西门吹雪本来要回去换衣服,他不能容忍穿隔夜的衣服,一天换一次都是少的。 这是病,得治。 不过这次他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当所有人集中在陆花住着的小院子发呆时,他已经焕然一新地进来了(虽然完全看不出来的说)。 “怎么都到这里来了?到前厅去吧,虽然叶兄远道而来奔波劳顿,但魔教的事还是尽快解决的好,我们去前厅吧。”花满楼从房里出来,一身米黄色的内衫,罩着一件月白嵌金的外袍,玉冠高束,额发熨帖,手上抱着打瞌睡的黑眼圈,看上去实在不负他温润君子的名声。 但所有人都能从他浅笑的表情里察觉出一抹低沉来,无法掩饰。 “楼楼。”余喜心里一沉,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低声在他耳边问,“陆小凤呢,你们昨天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所有人此刻都想知道的问题。 花满楼神色一怔,须臾恢复如常,淡然道:“陆兄昨夜只是送我回房,后来他应该喝酒去了,无妨,我们先商议,等他回来再补给他听就行。” 西门吹雪第一个转头就走,如果陆小凤连感情之事也处理不清,那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陆小凤了。司空和盗无对视一眼,也默默地跟了上去。叶孤城留在最后,看着花满楼眉间故作的坦然,缓声道:“看来一别年余,诸位身上发生的事都很耐人寻味,陆小凤这是怕我问他吗?” “叶兄说笑了。”花满楼不想他以为两人争执是因为他的缘故,“叶兄放心,等昆仑奴和魔教的事解决,我定陪叶兄好好钻研琴谱和棋盘。” 叶孤城双手chā入袍袖中,虽然江南的三月不冷,但在飞仙岛上呆惯了,这种天气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寒气侵肤,难免不习惯。尤其来了之后发现这些称得上他世间仅有的几个故友的人,竟然都成双成对了,即使看起来问题重重,但却有了旁人不能懂的联系。 寂寞的感觉忽然又不期而至了啊。 “我在前面等你。”留下一句话,他转身去找暖茶捧着了。 花满楼这才发觉余喜一直拉着他的手,手心竟然还有一些黏腻,攥着他的手指有几分紧张。“怎么了?”余喜平时一直嚷嚷着自己是个能掐会算的,大家都不太在意,但从很多小细节来看,余喜一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果然,余喜犹疑着问他:“那个重熙最近有没有来找陆小鸡?”余喜认了司空这师父,先学了吃,又学了他对陆小凤的称呼。 花满楼木秀山庄被灭门时遇到的重熙和那个人,微微蹙眉:“他会伤害陆小凤?” 原本他是没有这层戒心的,因为那两个人,莫名地让人觉得他们并无恶意,尤其是对他和陆小凤,虽然重熙说过那句话。 余喜低着头搅了搅手指,似乎在思索要不要告诉花满楼。 “阿喜,你若是知道什么但不能说,我不会逼你,但我并不是一个逃避困难的人。七岁时我不会逃避眼盲的事实,如今也不会逃避我看重陆小凤的事实,不管他身上有什么秘密,我和他会走到何种地步,我都会尽力去争取相守的机会。” 花满楼紧握着手心里的扇子,毫无焦距的视线落在院中的桃树上,一如既往轻缓如春风的语音,让人觉得温暖美好。 余喜脸红了红,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地听花满楼谈起和陆小凤的感情,却又在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花满楼一个最讲究礼义廉耻的人,也会这样直面自己的心意,可他却拖泥带水犹豫不决,实在不像个男人。 “这样跟你说吧!”他接过花满楼手里睡着的黑眼圈摸了两把,下了一个台阶坐下来,“其实我从三年前就开始想找机会认识你和陆小凤了,因为有一件事如果在这个世界有谁能做到的话,就一定是你们这群人了。可是我找错了地方,结果......”余喜用了两秒钟停顿的时间省去这个结果,花满楼也没有追问,大抵跟他和西门吹雪的认识有关。 “不过在找到你们之前,我替你们俩卜了一卦,结果算出来不太好。” “怎么不好?”花满楼的脑子里显出重熙说过的那句话来。 余喜顿了顿才道:“我看不到你们的结局。” 花满楼却心安了许多,拉起他往前厅去,嘴角的笑也舒缓了许多:“事情不走到最后,谁能知道结局?”活着并不只是为了等一个结局,更何况每一个最终都会走入相同的结局。 余喜愣了一愣,又释然,对嘛,管他以后会如何,现在先随心所yù了再说! 因为花满楼一句话而豁然开朗,余喜走到前厅时也不再躲了,直接挑中西门吹雪旁边的那张凳子,把怀里刚刚醒来还在揉眼睛的黑眼圈往他怀里一扔,使眼色来,抱一抱。 可怜剑神大人对这种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从未上手过,僵着两条胳膊不敢乱动,但却没扔开。黑眼圈早就想试一试这个雪白的怀抱了,一下精神起来,伸着两只前爪抓住他的衣襟,就要吐舌头去舔一舔下巴。 ...... “我靠,你这个小□□!”余喜及时伸手,黑眼圈舔在他掌心,遗憾地缩回来,往西门吹雪肚子上拱了拱。 司空早跑出去端了一盘酱牛ròu,蹲在西门吹雪另一边的凳子上一条一条喂黑眼圈,师徒两个一左一右把剑神大人拦在中间,腿上是不停踏来踏去的爪子,鼻边是浓郁的酱味儿,西门吹雪试探着伸手想把黑眼圈抱下来,被余喜一个眼神瞪过去别乱动,好好抱着! 叶孤城看得眼睛微微睁大他好像真的在飞仙岛呆太久了啊。 “叶城主,从南海到这里,你只走了几日的路程,是早已得知这里的消息还是另有要事?” 开口的是盗无,他是毕竟是这群人中唯一领着朝廷俸禄的人,魔教私自买卖昆仑奴一事,可大可小,不容轻视。 “其实我本来是要到桃花堡去的,因为要送那只雪鹦给花兄,但路上遇到了西门吹雪的神隼,索xìng就转道这里了。”叶孤城回答得十分详细,完全没有和西门吹雪比剑时那种清冷孤高的姿态。余喜抽空看了看他,果然传言不可信啊,叶城主还是很接地气的。 “不过这昆仑奴的事,我倒确实知道一些。”叶孤城换了一杯新的热茶捧着,继续道,“年前就一直有船出海,底下的人拦到过一艘,叶东!” 房顶上悄然飘落一个白衣劲装女子,正是昨天那四个侍女中的一个,她落落大方地冲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叙述起在海上的事来。 “那些船都是从广西梧州府发出的,直入南海深处,每艘船的大小装备都是一样的,他们从五年前开始,每半年来往一次,而年前我们拦截到的那一艘,是因为大风迷失方向,结果飘到了飞仙岛附近,上面有两个魔教堂主和一队安南士兵,还有五十个昆仑奴,现在人还在岛上呆着。” 叶东很快讲完,又一腾空不见身影。 “这姐姐真厉害!”余喜已经看呆了眼,自从和陆小凤他们一起管闲事,还真没遇上几个正经的姑娘家。 “吱吱!”西门吹雪腿上的黑眼圈骤然打了个哆嗦,叫唤一声跳到地上,扭着身子爬呀爬,爬到花满楼跟前咬衣摆抱抱,抱抱,还是这儿暖和! “她已经有人家了。”叶孤城愈发喜欢这个除了眼睛大暂时没别的出彩之处的小弟子,就凭他能拨动西门吹雪的心弦。看来下一次比试,很可能就分出胜负来了。 余喜眼珠一转,搔下巴:“我可没其他意思,就是夸赞一下,叶城主您侍女都如此风姿出众,可见您本人更是无与lún比啊!” 话音一落,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第十四次比试已经又在院中开始。 ...... 花满楼俯身把黑眼圈抱起来,看向盗无:“魔教这是要和安南国联手吗?” 盗无表情有些严肃:“如今在位的安南王受先帝亲封,庸碌无为,贪好享受,他应该不会生什么心思,但是他手底下的人就不敢说了。” “我听说安南国有一位平定王厉利,好战,有谋,不愿臣服于明,魔教退居岭南十年之久,与他搭上关系也是有可能,如果他们往中原贩卖昆仑奴是另有所图,那朝廷必须先做好准备。”花满楼分析道。 “好。”盗无知道花满楼与他想到了一处,起身道,“我和司空回京一趟,将这件事禀明皇上,请他早做决定。”他们这群人查查案子还行,打仗的是自然还是要有专门的人负责,广西和云南布政司都是封疆大吏,不是他们能够调动的。 司空摘星从凳子上跳下来:“回什么京城?我们直接去广西不好吗?”他这小王爷做的还没什么真实感,干脆替朝廷立个战功什么的,回去也好给他那位皇帝弟弟长个脸,省得一干老臣老是拿自己的江湖来历做文章。 盗无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安南与大明的纷争已经持续了百十来年,其中复杂不是简单的打击一个平定王就能解决的。 “乖,我们先回去告诉皇上,然后再去。”他安抚住跃跃yù试的小猴妖,至于到时候还要不要去,就看皇帝怎么留人了。 司空摘星红了红脸,拿开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再像小时候那样哄我啊,好歹也是有弟弟的人了。 花满楼正要开口,一阵淡淡的酒气飘来,然后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这个月要开始看书了呀,下个月各种大考试接踵而至,攒人品求身体好,你健康我健康大家都健康啊!!! 第97章 分开行动 “你们两个回京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让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去南宁府。”消失了一晚上的陆小凤从外面走进来,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眼眶微红,一缕鬓发贴在了脸上,似乎是刚刚随意抹了把脸。 “有什么消息吗?”盗无听他语气急切。 陆小凤递给他一个蜡丸:“金缺一传来的消息,南宁府内昆仑奴为患,随意伤人,已经乱了月余。”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传递消息最为便捷,不过能让金缺一主动给他们带消息的,这乱一定不是小乱。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也停了比试进来,依然没有结果。 “你跟我一起去,叶孤城留下。”西门吹雪看一遍闲的发慌的余喜。 “我?”余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诧异,“我武功差,轻功也不好,让我去干什么?”难道是衬托你们两个的非凡脱俗吗?就算老子之前又不给你好脸色了,也不用这么坏心眼吧。 “去。”西门吹雪语气坚决,一点也没有商量的意思。 花满楼也持赞成意见:“阿喜,你能和昆仑奴jiāo流,这也很重要。而且以西门的武功,保护你绰绰有余。” 余喜明白花满楼的意思,不过是想给他和狐狸精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但实际上他也只能和昆仑奴进行简短的jiāo流,并没什么大用啊,还不如带着小甲几个一起去,至少也是同族。 西门吹雪倒是对花满楼的好意不怎么领情,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是单纯地想和余喜一起上路而已。 “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但我也一起去吧。”被忽略的叶城主终于开口,“南宁府虽然不是龙潭虎穴,但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你们两个从未去过,很多事做起来不方便。” “好啊好啊!”余喜举双手赞同,就差跑过去蹭脑袋什么孤高寂寞,这简直就是个知心朋友啊! 剑神大人摸了摸怀里的剑,琢磨着再来一次的必要xìng。 陆小凤从怀里掏出一支袖箭,对他们三个道:“无妨,现在去的话,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只要你们协同南宁府尹控制好局势,等朝廷委派大将过去就行。” 袖箭上扎着一封信,信上只有两行字:子时之初,芳华山候。落款是一张血盆大口。 “魔教邀约?”在场的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艾魑的,但当年的汉口大战惊动一时,余震绵长,他们都听说过,这张血盆大口就是魔教的标志。 “应该是艾魑。”陆小凤点头,“方才张知县jiāo给我的。” “这个张知县,还真是难为他了。”司空摘星感叹一声,其实从他们到山阳来之后,本以为这个张知县是同流合污,结果现在追查魔教,最尽心的就是他,尤其樊周和张主簿尽数被挖开后,他更是如鱼得水,带着淮安府下来的人拔除了好几个魔教的据点。 他应该是早就察觉山阳县中的隐藏势力,但因为身边有人监视不能动作,甚至虚与委蛇。直到陆小凤他们来,才慢慢施展手脚。否则当如撞破樊周和张主簿来往的关飞一样,不知不觉就丢了小命。 所谓七窍玲珑者,不过如是。 “既然艾魑在山阳,说明这里才有他们最想要东西,你们尽快动身吧。”陆小凤道。 “好。” 当下五个人兵分两路,一北上,一南下。 初一的月亮不怎么圆,子时的芳华山黑蒙蒙的如野兽静默,不知为何一片暗红色从山上倾泻而下,像是那张信上放大了的血盆大口。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左一右隔了两步的距离站在山脚下,抬头去仰望浩瀚夜空,一弯勾月躲在云层之中不甚明了。三月三的桃花节,还有两天,他们应该是赶不及了,桃花节后就是花满楼的生辰,不知生辰宴上,可有明月当空? 昨天晚上的事他到现在也解释不了,看见花满楼和叶孤城久别相见,吃味儿是有,但也不至于失态到那种地步,甚至不顾花满楼的意愿把人压在床上,似乎还弄伤了他,简直想甩自己两巴掌。 可当时只觉得有一股奇怪的气息从丹田内直直升起,冲入脑袋中烧掉了所有理智,等回过神来就已经是不敢面对的情境了。 方才厅中只剩下他和花满楼两个人,对不起三个字堵在牙齿后面,怎么都吐不出来,甚至连他的脸都不敢去看,生怕看到什么厌恶失望的表情,一想到会被他讨厌,体内那股诡异的气息就又蠢蠢yù动。 看来,那些灰衣人盯着自己,果然不是没有理由了。 群魔遍地之日,呵呵,难道是被诅咒了吗? “嗡!”山上忽然传来撞钟之声,悠远厚重,当真如从深山古刹之中传来,可这座山他们来过,除了乱石嶙峋枯木横生,并没有人烟留存。 “走吧。”收起繁杂的心绪,陆小凤双手负在身后,没有去看旁边的人,脚尖一点,已经凌空而起,辨别着钟声的方向,往那里奔去。 花满楼收了扇子紧随其后。 一大片暗红色的花铺开在乱石之上,恍如血迹,又如地狱,美而绝望,正是这片无根花海渲染出方才的血盆大口。 “哼,小猪来了。” 陆小凤刚刚在花海外的一块巨石上站定,就听到一声不屑的话抛来,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和那种普遍认为象征着蠢笨的生物联系到一起。花满楼也有几分讶然,听这人的语气,完全想不到是当年号令整个魔教之人。 “你就是魔教教主?”花海中间空了一小片地方,一个身材圆润精神十足的老头子盘腿坐在上面,旁边似乎还卧着一只庞然大物,闻声颈毛尽竖,发出低低的怒吼。陆小凤出声询问。 “还是一只不礼貌的猪!”老头子拍了一把那东西,它安安稳稳地卧了回去。 “......”一再被称为猪,陆小凤本来就不大好的心情更烦闷,干脆抱着胳膊不耐烦道:“我是来找艾魑的,你如果是,就跟我说话,如果不是,就闭嘴!” 那老头子愣了一愣,然后一掌拍在地上,整片花海动dàng起伏,如果月光再明一些,应该会很壮观。 “好你个陆小猪,竟然还敢对老人家发脾气,你那些师父们没教你要尊敬老人家吗?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不是猪是什么!” 陆小凤听他提到师父们,心中一动:“你认识我师父,哪一个?”看年纪来说的话,其实还真像是一辈人,但师父们早早避世而居,这人怎么会一直留在江湖上? “我哪个都认识!一干老不死的,找了个好地方也不说带着我......”说了一半才发觉失言,艾魑又拍了拍身边还空着的地方,冲陆小凤吼,“过来啊!离那么远是想让我一直仰着头跟你们说话吗!” 陆小凤本来还以为今日这场会面会很危险,但现在看来却是截然不同了。 他习惯xìng地转头去看花满楼,征求他的意见,却看到他握着扇柄的左手,心中一痛,脸色黯淡地转过头去。 他隐隐约约记得,昨天晚上伤到了他的右手腕,竟然连扇子也握不住了吗? “过去吧。”花满楼却觉得那人有一句话说对了,毕竟是江湖前辈,应该不屑于暗算他们。 双双落在艾魑身边的空地上,衣摆就在那硕大而繁复的花朵上来回飘dàng,艾魑抬头看了一眼他们,ròu呼呼的脸颊上满是狐疑:“你们两个不是感情很好吗?吵架了?” 蓦地从一个陌生人还有可能是敌人的人口中听到这种话,两人一愣又都微赧着撇开脸去。 “哼,小孩子就是心眼多,心眼多还能当猪也是真够蠢。”艾魑撇了撇嘴,揉了一把旁边的大狗样的东西,又问他们,“既然吵架了,怎么还一起来?” 两人又是一怔,的确,明明有别扭的事没说开,但赴约而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要一个来,好像这样同时行动,已经是如同带着自己的手脚一般的和谐。 “啊?”艾魑还在坚持不懈地问。 “关你什么事!”陆小凤嫌他吵,而且这人给他一种在岛上和老头子们相处的感觉,干脆地怼回去,“我们吵架还是没吵架,一起来还是不一起来,不用你多嘴,赶紧说,叫我们来作什么,说完赶紧收拾掉你这片花,丑死了!” ......艾魑被他气得腮帮子鼓起,像是塞了一大口东西。 花满楼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气息也知道被气得不轻,忍笑忍得很辛苦。 叫了陆小凤猪,被气成这样是意料之中了。 “哼哼。”气了一会儿,艾魑又不气了,像是把气都吃进肚中了一样,招手让他们坐下,“行了行了,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让我管我也不管,我叫你们来,就是跟你们说一件事,小胖子家的小小胖被抓走了,你们去给我救回来,麻烦!” “小胖子是谁?”花满楼问。 “小胖子就是小胖子,果然跟着猪也就变成猪了!”艾魑一脸鄙视。 陆小凤反唇相讥:“果然大胖子带出来的属下,就只能是小胖子!” ...... 的确很圆润的艾魑气得简直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幸好旁边的大狗凑过阿里舔了舔他的脸颊。 “张知县?”花满楼忽然想通了,他们之前还讨论张知县其实是忠心耿耿,现在看来,他忠心的对象却不是朝廷。这样一想通,很多事也就连在了一起。 来到山阳之后,昆仑奴,魔教,等等一系列事情像一串珠子一样被牵扯而出,这不得不让他们想不明白,既然藏木两家和魔教脱不了干系,为什么要邀请他们过来参加文武会,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而据曲零陵所说,木啸是被樊周鼓动举办群才宴,后来却又被魔教灭门,这根本说不通。还有藏生涯,他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现在张知县的身份一明了,这些事就都有了答案。 魔教贩卖昆仑奴,安chā人在山阳,所求应该只是那把朱墨刀。可是朱墨刀一分为二藏于两座山庄,他们势必要费些心思来夺。 而且觊觎朱墨刀的,并不只有魔教而已。藏生涯只有一半的刀,又参透了些刀中秘密,也在想尽办法夺回木啸手中的另一半,这才有了他的武林会,想把事情闹大,嫁祸给木啸,趁乱夺刀。但樊周同时鼓动了木啸举办群才宴,并让他请陆小凤等人过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这么说来,樊周也是...... “对了,还有小爪子,趁早把人放出来,真不知道你们费劲抓他干什么,又不好吃。”艾魑似乎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是对谁都嫌弃。 “你们魔教怎么了?”陆小凤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摸着胡子问艾魑。 “哼哼。”艾魑抱过大狗的脑袋,一句话不说,显然是不想提起这丢人事。 “星罗花?”花满楼鼻子微动,忽然道,“艾教主,能否让我替你把个脉?” 艾魑倒是不介意,伸出一截ròu呼呼的手腕子:“呐!” 陆小凤挡了一挡,怕他有危险,花满楼冲他摇了摇头,放下扇子伸出左手去摸脉。 艾魑捕捉到陆小凤眼里一闪而过的内疚和心疼,撇了撇嘴猪! “果然是独眼dú。”花满楼收回手,又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清心露递过去,“这个可以去星罗花的味道。” 不说还好,一说陆小凤才闻到,身边的花似乎有一种坏了的鱼腥味,很难闻。他正想屏息,就觉得手心一凉,低头去看,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正躺在他手心。 抬头去看夜色中花满楼,眉目柔和,云淡风轻,显然没有怪他的意思,顿时内疚铺天盖地淹没了整个胸膛,又酸又痛。 “果然有点见识,我看比神dú那俩老头的弟子强。”艾魑打开盖子闻了闻,第一次夸赞人。 “独眼dú是一种生活在深海里的鱼身上提炼出来的dú,dúxìng诡谲,无yào可解,只能以同片海域中的星罗花来暂缓dúxìng,教主这dú是如何而来?”花满楼没有接他的话,反问道。 艾魑哼哼唧唧不想说。 “我看是你贪吃,吃了鱼中的dú吧?”陆小凤一针见血。 “......”艾魑抖着脸颊上的ròu,怒红着双眼,却无法反驳,只能一遍遍地喊他:“猪,猪,小笨猪!” 花满楼安静听他们斗嘴,几乎可以想象陆小凤和他的那些师父们从小是什么样相处的情景。 “我到岭南之后,收了个徒弟,叫厉利。”半晌,艾魑还是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7 鼻孔朝天的余小喜:狐狸精,除了剑术,你要是再能说出你的一个优点,老子就勉勉强强不回去了。 抱着剑的西门吹雪:爱干净。 余喜:......一天换三套衣服,洗十几次手,这是缺点啊亲!再想! 剑神:爱你。 脑袋冒烟的余喜:......擦了个天的,这转换有点突兀啊!人物设定出错了吧,啊,我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来人,快重新设置一下... 第98章 争执 “安南国的平定王是前辈的徒弟?”花满楼微讶。 “现在不是了!”艾魑咬牙切齿。 陆小凤他们这才明白其中关键。不外乎是养了个白眼狼,被反咬一口。传言厉利此人,野心勃勃,不可小觑,他能做出欺师灭祖之事来也不难理解。 “所以说,张知县和樊周是你的人,而昆仑奴和木秀山庄的灭门案是厉利所为?”陆小凤问他。 老头子抱着狗头不说话。 “可是关飞呢?”花满楼想到无辜枉死的那个书生,“他是撞破樊周和张主簿的见面被杀......是张主簿杀的人!山水画坊的昆仑奴也是他派去的?”所以后来他和陆小凤在书院里看到樊周要杀曲零陵的那一幕,也是他做给里面的张主簿看的。不过这样看来,张主簿倒是一点也不怀疑樊周效忠的对象。 “哼哼。”艾魑这才有了点给他们解释的yù望,“那个畜生到现在也不知道,小爪子是我的人。” “堂堂一个魔教教主,只剩下两个属下,有什么好骄傲的!”陆小凤适时地打击他。 ......“陆小猪!”艾魑怒发冲冠,“虽然我现在中了dú,但是揍得你哭爹喊娘的力气还是有的!” “我从来不哭爹喊娘。”陆小凤耸了耸肩。 艾魑一愣,然后眯眼:“嘿嘿,对嘛,你是只猪,哪来的爹娘?” 花满楼神情一敛,从刚才听艾魑的语气,他对陆小凤的了解,绝对不止一个前辈对后辈。他有心想问,却知道现在也不是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你的好徒弟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陆小凤问他。 “再惹我真的揍你!”艾魑举了举拳头,又摸了摸狗头,才道,“他灭门的事都做了,你说他求什么?” “求朱墨刀?”放眼整个山阳,也只有这么一件到现在还没亲眼见过的东西值得一方霸主耗费力气来求了。 “木秀山庄那把刀是假的?”花满楼道。藏生涯也在求刀,木秀山庄灭门之后,他和张主簿,也就是魔教勾结到了一处,可见那刀有问题。 “蠢家伙!”艾魑骂了一句,“一个畜生也想得到朱墨刀,显他脸大!” “......”陆小凤和花满楼对视一眼,对这位前辈说话的方式当真是到现在也免不了被zhà。 “那昆仑奴呢?”花满楼想起那四个被利用的兄弟,广西那里还不知有多少,就更担忧,“千里迢迢来山阳找一柄事关宝藏的刀可以理解,为什么也要卖昆仑奴到山阳来?” “谁说刀里面有宝藏?”艾魑瞪圆了眼看他,“还有那四个昆仑奴,也没有卖啊,他们只是在广西卖一卖而已,真给他面子,以他那德行,他还能卖到江南来,也就不用找刀了!” “你直说吧,刀里面到底有什么?”陆小凤懒得听他和厉利之间的爱恨纠葛。 花满楼却安心了几分,至少对方的实力没有渗透到江南来,怎么说桃花堡也在江南,不用再让自家爹cāo心,已经是万幸。 艾魑的大狗似乎也趴着不耐烦了,抬起前腿伸伸懒腰坐起来,陆小凤和花满楼这才看清,这竟然是一只光坐着就有半人高的黑狼,皮毛黝黑发亮,双眸两点寒星,在夜晚发出碧绿的光芒,甚是骇人。 “小饕,乖一点,回去有ròu吃!”艾魑揉了揉黑狼的头,表情竟然有几分慈爱,让陆小凤看得直挑眉倒比对人好。 小饕低吼了一声,甩了甩铁鞭一样的尾巴。 “这似乎不是狼的叫声。”花满楼耳朵一如既往的灵敏。方才就觉得,那吼叫声似乎带着点异样。 “我们小饕可不是普通的狼对不对?”艾魑笑眯眯地顺了下狼毛,“我们小饕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狼。” 陆小凤无语,最厉害的狼那不还是狼? “就跟你们说,小胖子家的小小胖被厉利抓走了,你们去救人。”艾魑看着他们又变了脸。 陆小凤想起那个刚到山阳就被他们揍了一顿的知县公子,仍有不解:“厉利既然知道张知县是你的人,为什么早早不抓,反而现在才动手?” 艾魑骄傲地扬了扬脖子:“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畜生虽然给他喂了dú,又抢夺了魔教的大半势力,但他好歹也经营了这么多年,又岂会一点倚仗都没有。 陆小凤和花满楼忍不住对视而笑,这老头子也不知道是真傻假傻,自己把自己比作瘦死的骆驼。不过以他这模样,瘦死大概是不可能的。 “既然比马大,你怎么不自己去救?”陆小凤看了看那只脑袋放在他肩上的黑狼,好像耳朵特别尖,真想摸一摸。 艾魑自豪地把小饕的毛耳朵露出来给他看,然后哼哼:“杀鸡焉用牛刀,这点小事,自然要好好磨砺一下你们这些小辈了。” 花满楼想了想,问他:“樊周和张知县是你的人,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找到朱墨刀,厉利派来的张主簿和唐皋他们,轻易应该也不会得到真正的,而他现在抓走小张公子,难道是因为他没有耐xìng了?”所以采取这样的方式,把找朱墨刀的难题jiāo到他们手上。 而艾魑显然也不会单纯地是让他们去救人,自然也是为了那把所有人都在寻觅的刀。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明明大家是对手,为什么他们老是觉得我会乖乖地帮他们找东西。”陆小凤扶了扶额,这种事情一听就又是针对着他而来的,不过这个问题他还真有答案,自己就回答得了谁让他喜欢凡事探个究竟呢?而且还就以这样的本事出名。 果然,艾魑老脸红了红,他才不想说真的是找不到才让这只猪帮忙。 “我们可以帮忙找刀,但前辈还请明言,这柄刀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花满楼知道陆小凤也只是牢骚一句,到时候刀要找,人要酒,厉利也要解决,一个都少不了。 不过若说朱墨刀只是一柄传世武器,或内含宝藏之谜,但又何至于让厉利如此心急? 艾魑听他答应,就知道这事算是定下了,拍拍手起身,小饕也随着他站起来,然后老头子叉开腿骑上他的狼,作势要走。“等三日之内你们找到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说完又瞟了陆小凤一眼,“猪!” 黑狼甩了甩头,脖子上一圈毛呼啦啦展开,前脚猛地用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瞬就消失在山间。 空旷的山野上,只剩下一片被剩下的星罗花,和花海里的两个人。 相坐无言。 “回去吧。”半晌之后,花满楼先起身开口,夜风太凉,花味太重,呆久了对身体不好。 陆小凤不等他脚步移动,一抬胳膊拉住他的袍袖,缓缓滑下,握住他一直藏在其中的手腕上方,抬头看他:“我帮你擦yào。”语气里竟然有难掩的讨好意味。 花满楼垂眸,眼神依然没有焦距,也依然温柔如往常,似乎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陆小凤想解释,却无从开口,因为他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抽了什么风,而且他第一次遇上这样无措的情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先回去吧,现在县衙没人,别再出什么乱子。”花满楼手臂一抬,不知道是想拉他起来,还是要挣脱。 陆小凤眸光一黯,想松手又不舍得。 “换个手拉行吗?”花满楼又晃了晃手臂,握着扇子的左手伸出去,“帮我拿。” “......好...好!”陆小凤双手去捧,紧紧地连扇子带手攥住,沉沉的黑眸里泛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光亮。 两人都没有再提昨夜的事,就这么右手拉左手,肩并肩地往山下走,很奇妙的氛围,尴尬而温馨。 “对了,星罗花。”快到山脚下,花满楼忽然停住,回头望山上,“对中了独眼dú的人来说星罗花可以暂缓dúxìng,但它本是也是有dú的,万一被风吹到山下......” “我去处理。”陆小凤恋恋不舍地松手,让他在原地等候,自己转身飞快地奔回山上,去粉碎那些该死的花。 花满楼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手心里的余热贴在右手腕上,很舒服。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啧啧,小凤凰这么听话,小七你真是好福气啊!”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调笑的语气怎么听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羡慕和凄凉。 花满楼回头,巫常和重熙正站在他身后。 “我一向有行善之心,自认没做过愧对他人和己心的事,自然好福气。”花满楼朝着他们的方向回答,不卑不亢。 巫常被他的话堵了一下,稍稍一怔才微微眯眼:“呵呵,是吗?不作恶就有好福气,谁教你的蠢道理?”正好云散月现,如果花满楼看得见,会发现这人的眸色竟然不是纯黑,而带着一丝丝的赤金,或者妖冶,或者邪xìng,不过在一念之间,放在他一张柔和至极的脸上,莫名奇异。 “道理天生,人心可度,我自己体会,不用旁人教。”不知为何,知道陆小凤身上有秘密是这些人所求,花满楼没由来地就对他们转化了一种态度,起初的一丝亲切散去,只剩下难奈不住的敌意。 巫常和重熙岂能不察觉他的态度,重熙站在巫常的稍后处,这才把视线落在花满楼身上,厉声道:“对长辈是这样的态度,也是你的道理?” “长辈?”花满楼看不到巫常,听声音以为他只不过二三十岁,虽然他的功力的确高到深不可测,不过他现在不想计较这些,朗声道,“庇护晚辈的长辈才值得尊敬,否则,有何面目自言长辈?难道要比吃的饭多吗?” “......呵!”巫常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世人欺我,花七少温润之名满天下,今日一闻,唇舌竟如此犀利。” “传言止于智者。”花满楼边说边伸手,结果没摸到扇子,想起方才让陆小凤帮他拿了,干脆向后一转,单手负在背后。 迎风一吹,翩然玉立。 “好好好。”巫常不知是笑是气,拍了拍旁边同样吃惊的重熙的肩膀,“快看你这好儿婿,这要是带回家还不气死你这个老泰山,我看你得好好再修炼修炼,道行绝对不够啊!” 重熙肩膀发疼,幽幽道:“为什么不是老公公?” ...... 花满楼听他们肆无忌惮谈论起他和陆小凤来,自然尴尬。不过听他们的语气,重熙竟然果真是陆小凤的父亲吗?那他为何一直到今日才现身?这么些年,他又究竟在筹谋些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堵在脑子里,却不知先问那个是好。 “哼,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如跟我去见两个人,见了他们,如果你还说不作恶就有好福气,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巫常一句话将花满楼从芜杂的思绪中提出来。 巫常要带他见的人,一定与最近的事免不了纠葛。花满楼侧头,眼角去看山上。 “我现在不想见那只小凤凰,你一个人跟我去,不去也就罢了。”巫常猜透他心中所想。 花满楼摆了摆袖子,点头:“好。” 陆小凤本以为那些花很好处理,但不想他们竟然不怕火烧,只能用内力碾碎再埋进土里。偏偏艾魑那老头子不知道是示威还是真的中dú中的快不行了,铺了满满一层的花朵,他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弄干净,掸了掸身上的灰土,他紧赶着往山下走,怕花满楼等的太久。 结果走下来之后,却是找不到那时刻惦念着的身影了。 “花满楼?”他催动内力唤了两遍,除却呼呼夜风,毫无回应。 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果然还是介意吗? 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撞到一块大石头上,靠过去慢慢地用手遮住眼睛,不想泄露此刻的慌乱难过。 一点莹白的光在脚下微微闪烁,像落了雪。 “这是......?”陆小凤猛地站直身体,然后凝神细看,一道弯弯曲曲的银白色光线正蔓延向远处。 心中一松,当下提步追赶,不做片刻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准备考试,以后两天一更哟,不出问题的话晚上九点更~请继续支持我们陆小鸡和花花! 第99章 同行 花满楼跟着巫常和重熙一路在山阳城内曲曲折折绕了半天,最后却又回到了已经被暂时封闭的木秀山庄。 路上重熙沉默得很,几乎不曾开口说话,但巫常却一句又一句问个不停,一会儿问花满楼平时喜欢做什么,一会儿又问陆小凤到底爱不爱吃臭豆腐,还问花满楼会不会介意陆小凤爱吃臭豆腐。 花满楼一贯很有耐心,虽然尚且不知巫常为何人,方才又有一番争执,但到底点到为止地回答了他所有问题。 直到站在木秀山庄的门前,巫常似乎终于没了兴致再问问题,只双手chā在印着两团云絮的青白色衣袖中,微微侧头看了花满楼一眼,眸光明灭不知所然,淡淡道:“陆小凤遇到你,果然不知是福是祸。” 花满楼听他语气突变,话也说得奇怪,却没有追问。 是福是祸,这世上只他二人能知道。 贴了封条的门对三个人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花满楼跟着他们直接走到木秀山庄后院的一处偏僻空旷的废弃小院里。小院已经完全偏离了整座山庄,而且没有房屋楼阁,只是借一道院门与外隔绝,与其说是小院,不如说就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而且此刻黑漆漆的一片,看上去更是透着一股凄厉的诡异。 巫常他们显然来过此处,重熙看了一眼巫常,然后走到小院的西北角,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花满楼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忽然颤动起来,片刻之后,一道长长的裂缝在他和巫常面前开启,就像是整个地面被谁一刀劈开了一样,露出黑黝黝的一个洞来,深浅不知。 “不如我先来猜一下,你想让我的见的人是谁?”花满楼在巫常之前开口。 巫常挪出去的脚步收回来,眸光一闪,又懒洋洋摆手:“自然可以,若是猜对了,就给你个奖励。” 花满楼平时习惯了手里拿把扇子,这时只好学着陆某人的模样,单手横在胸前,扶住另一只手的肘部,细长如玉的手指撑着下巴,缓缓道:“山阳的一系列事情,是从这两座山庄的文武会开始,虽然现在牵扯到了魔教与安南国,但归根究底,仍然是怀璧其罪。除了我们,其他参与者莫不是为朱墨刀而来。” 这其他参与者,自然也包括他面前这两位。重熙闻言皱眉,去看巫常,却见他充满兴味地等花满楼继续说下去,便也垂头不语。 “朱墨刀究竟为何物,我无法知晓,但定然不是百姓们传说中的那把财神爷的玩物,也不会是藏生涯所言藏家先祖的佩刀。”花满楼叙述起来,与陆小凤的神采飞扬截然不同,自有一股徐徐清风的感觉,“不过之前得到了一些线索,我和陆兄做了一些猜想,不得肯定,直到现在跟你们站在这里。” “哦?”巫常仍然颇有兴致地听着,微微好奇他口中的线索。 花满楼提起之前那幅从密室中拿走的画,巫常闻言,果然稍作变色,恍然道:“原来如此。” “木秀从藏生涯那里偷走了一半的刀,合起来供奉在祖祠里,却因此被魔教灭了满门。但其实那把刀是假的。”花满楼叹息一声,不管藏弥浊为何要留下这么一件假物来蒙骗后代这么多年,但总归给他们带来了灾祸。“其实在密室中最有价值的,是那副两半画。” 重熙忽然在旁边接了一句话:“那幅画现在在哪里?” 花满楼换了个手托下巴,不语。 重熙看着巫常眉间闪过的一丝不满,就知道自己冲动了,讪讪地后退一步。 花满楼看不到他们之间的变化,只继续说自己的:“这几日我四处查阅典籍记载,才发现藏家先祖藏弥浊非但不像藏生涯所说是佩刀的侠客,反而是享誉一方的名家大儒,正是芥隐书院的第一任山长。”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忽然明白,艾魑为何早早地把樊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派到芥隐书院去,果然也是明白其中联系的,只是最终一无所获,才间接地推了一把木啸,把他们吸引到这里来。 口口声声叫陆小凤是猪,轻蔑背后的那个养猪的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从小猪身上剜ròu? 这些前辈,端的可恶! 一贯温温柔柔甚少生气的花七少,今天晚上却一次次地难以抑制住心里的愤怒。 巫常察觉到他的气息变化,嘴角往下耷了耷,复又抬起。 终究是理xìng为先的人,眼角扫了一下身后,花满楼静心敛神,接着说道:“既然是名儒大家,藏弥浊琴棋书画自然无所不通。而密室的那幅画虽然画面简单,但画工不凡笔触大气不失风度,尤其内涵极深,应该是出自藏弥浊之手无误。虽然木啸山庄与藏拙山庄同宗同源,但供奉这样一幅奇怪的画在祠堂里,且延续至今,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你们知道画里人是谁?”巫常问他。这幅画他自然也见过,却未曾细想。方才经花满楼一提醒,就察觉出来。 山间庙宇,水中孤舟,皆是寻常之景,但若两景中打扫垂钓的皆是一人,便大有深意。 花满楼摇头:“年代久远,又是故意掩埋这件往事,我们自然不认识画里人。”话音一转他又道,“不过猜一猜他身份还是可以。” 巫常听他回答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忍不住笑了笑,却笑得莫名,单指勾起断发的一缕放在鼻下嗅了嗅。白莺粟的味道,淡不可闻,却诱人毁灭。 不远处的墙头上,陆小凤摸着胡子蹲在那里,无声地挑了挑眉重熙这相好的果然挺厉害。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他家花花,能瞒着他留下线索,还第一个发现自己。 “进去吧,天一会儿就亮了。”重熙方才提到那幅画太急切,让他们落了个把柄在花满楼这一边,但见他们一直站在这里,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巫常抬了抬下颌,重熙率先走了下去,而且在第二个台阶上顿了一顿,等先下来的是巫常才又继续往下走。 花满楼刚要抬脚,就被一拉胳膊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等我就进去吗?也不怕那两个老头子合起来占你便宜!”似乎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陆小凤低头在花满楼微凉的脸颊上蹭了一下。 “老头子?”花满楼摸上他的胸口,把自己的扇子抽回来,闻言不解。 他们这些练武之人,内力越深厚越精湛,会老得愈发的慢,甚至有停滞的状态,所以武之大家者,内力达到一个境界之后,外表上就辨别不出年龄来,只能靠其眼神和言语。 花满楼看不到巫常的脸,但听他说话的语气,可完全不是个老头子。 “咦?”陆小凤也有些惊讶,“我说他是老头子了吗?”他并没有仔细看巫常,从追到这里就一直在盯着叙述案情的花满楼看,慢慢悠悠絮絮叨叨讲述的花满楼,与平时的浅笑轻言,或者偶尔的伶牙俐齿不同,别有一番引人瞩目的风姿。 花满楼缓缓摇着扇子等他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陆小凤替他拢了拢有些敞开的领口,看见里面白白的里衣,手指僵了僵,强忍着没探进去,收回来去摸自己的嘴唇,“刚才就扫了他一眼,觉得像是个老头子。” “咳咳。”从底下传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咳嗽声,说不清是不满还是提醒。 陆小凤听而未闻,仍旧抱着花满楼,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花满楼握着扇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慢慢地握住他拦在自己胸前的胳膊。 他的手一直有些凉,但陆小凤却觉得热度一直传到了自己心里,忍不住就又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颊,肌肤相贴的触感既鲜明又美好,让人流连不舍。 流连的又何止他一人,刚要站直身体,就觉得唇上一暖一软,虽然片刻离去,但心头随即涌现的狂喜却是任何都无法比拟。“小心。”花满楼凭着感觉去亲,微红着脸,夜色下双眸里的关怀显得坚定而认真,染上一抹难言的情态 陆小凤眸光顿时晦暗难明,拇指拂过他的嘴角,声音干涩而难掩躁动:“等我回来,去桃花堡提亲如何?” 这动作太露骨,花满楼毕竟脸皮薄,拂开他的手,但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记得带嫁妆。” ...... 巫常和重熙等了许久才见他二人姗姗来迟,而且是手挽着手浑然不顾他们在场的姿态,故作惊讶:“上面的风景这么好看?” “总不会比这里的难看。”陆小凤直面过去,意有所指。 巫常听懂他的话外音,一哽,又看花满楼,一副毫不反驳的样子,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重重地拍了一下旁边重熙的肩膀,“快,去揍你儿子,气死我了!” 重熙看了一眼陆小凤,后者听到儿子二字,毫无追根究底的意思,反而不耐烦跟扫了一眼对面的墙壁:“下来这么久不开门,你们是来偷情来了吗?” ...... 花满楼听他说的不客气,却也觉得解气。扇子挡住嘴忍笑,往陆小凤那边撇头。 巫常和重熙的表情着实耐人寻味,前者眯起了眼,审视着陆小凤,有一种惊讶和好奇的意味;而重熙显然是想斥责口无遮拦的陆小凤,却被巫常拦住了,让他去开门。 青石的墙壁上,一道铁门牢牢地嵌在其中,如果不知道机关,的确是利刃难削。 巫常他们也是第一次来,重熙走过去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陆小凤差点又要开口埋汰他两句,被花满楼拉了拉袖子毕竟还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悠着点儿。 陆小凤看了一眼扫过来的巫常:“看什么?我们相亲相爱很正常,你找你的去,不用羡慕。” 巫常不怒反笑,眼角弯弯,嘴巴里像是嚼了一颗果子,含混而酸涩:“我最不羡慕的,就是相亲相爱的。”正好重熙找到机关,门缝开启,带着陈旧泥土味道的风呼啸而来,吹动巫常一头乱发,也吹散他未尽的话。 陆小凤本来也不想听他回答,拉过花满楼抢先往里面走反正武功那么高,后背不介意留给这个人,让他走在最后关门,再好不过。但已经进去的重熙早已守候在侧,等巫常一步三晃地进来,才出手按下里面的机关,合上大门,然后又听到地面上传来震动,想来是上头的那条缝也合上了。 这个密闭的未知空间里,只剩下两两相对的四个人。 走过一条既长且曲的甬道,一座见方的内室出现在眼前,两侧的墙壁上嵌着整齐的两排蜡烛,明明灭灭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陆小凤看着烛火疑惑不已。这墓室显然年久,为何还有蜡烛可以燃烧? “是炽臼果的味道。”花满楼猜到他心中所想,解释道,“炽臼果炼出来的蜡油,可千年不灭。” 巫常闻言看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的意味,忽而又叹道:“花家最爱看书的竟然是你这个小七,我似乎是选错了呢。”他这样说,却又不以为然,显然并未真正认为自己做错了,直听得人莫名其妙。 陆小凤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拉着花满楼走到另一边,这座内室分上下两层,踏上台阶之后,陆小凤低头去看,就见一个长形坑洞正开于其下,一座石棺安放在里面,四周铺了一层金银珠宝,被落下来的泥土掩盖,泛着沉沉的光,似乎已经有长久年日。 “你猜这是谁?”这边地形陌生,陆小凤就一直拉着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失笑:“你看得到尚且不知道,还来问我一个看不到的。”虽然平时他的眼盲并不明显,但毕竟这里是感觉都被些许阻断的地下,而且这墓室的构造又与众不同。 巫常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他这人委实怪异,走路就像踩了片云一样,毫无声息。“眼睛看不到的,比心里黑暗的,要好太多。”他恍若含了一丝花瓣味儿的声音在花满楼脖子后幽幽响起。 “那你是后者?”陆小凤往中间一chā,挡在他和花满楼中间,疏离之意溢于言表。 巫常柔和得像月辉的眼睛里顿时闪过受伤的神色,抬起手作势要去摸花满楼的脸颊,被陆小凤两指夹住。“哟?灵犀一指吗?”巫常藏在袖子里的手腕晃了晃,陆小凤就觉得自己的手指一松,巫常已经嘟起嘴轻吹着小指侧的掌心,斜了他一眼,“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手也不好乱拉的,当心花家小七会吃醋。” 陆小凤自出江湖,这灵犀一指就未曾遇过敌手,至少从没有人能从他的双指间这么轻易挣脱出去,当下怔了一怔,连巫常说的话都没有听清。 花满楼已经转过身来,不接巫常的话题,兀自道:“如果藏弥浊是为了画中人才把藏拙山庄一分为二,那画中人应该就葬在此处。前辈若是知道他的身份,不妨来认一认棺内是不是他?” 巫常见他二人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气闷,随意瞟了一下坑洞内显然只能容纳一人的棺椁,想也不想撇开头去:“不是。” 陆小凤忽然抓住脑子里的一丝念头,问花满楼:“你刚才说的那种炽臼果,常长在什么地方?” “西北山中,内湖之畔......”花满楼还未说完,就与他想到了一处,“你是说画中人就来自寒山派?”藏弥浊将一幅画了同一个人的两半画留在他亲手建立的木秀山庄之中,而且后辈子孙延续木姓,显然让他这样做的那个人也姓木。而藏生涯之前拿出来的寒山九针,牵扯进了一个早已隐退的门派,现在联系起来,寒山派就藏在西北山中,自称寒山岛,所以这位姓木的神秘人,十有八九是寒山派弟子。” 重熙本来在下边忙活,闻言忍不住看向仍旧chā着双手生闷气的巫常这俩小子,不能轻视啊。 “好啦好啦,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好猜来猜去的,直接进去看看不就行了!”巫常似乎当真很生气,一甩袖子径直越过坑洞向里面而去,第一脚就踩在了陆小凤的脚背上。 陆小凤来不及躲避或呼痛,因为他看到巫常竟然就是一步步从空着的坑上面走过去的,简直可怕。“怎么回事?”他喃喃了一句,轻功一贯求快,因此才能飘水而过,踏雪无痕,像他这种缓缓如常的步子,焉能不掉下去? “先跟过去吧。”花满楼看不到这令人瞠目的一幕,却很好奇藏弥浊究竟在这木秀山庄藏了什么惊世隐秘,要这样一重又一重地遮掩。 重熙也已经走上来,提气飞过去对面,这让陆小凤松了口气。还好,总算还有一个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做二十四小时心电图,不能陪伴手机和电脑君了,好忧桑,我要怎么熬过这24小时捏/(ㄒoㄒ)/~~ 最近几个熟悉的小伙伴好像木有来评论?是抛弃lún家了嘛 花花:陆兄,一个这么可怜的我,怎么能再找一个这么可怜的你,我们分手吧! 陆小鸡:!我不要分手!花满楼,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啊! ...... 抹泪儿去看病病了( ̄ ̄) 第100章 旧事 内室之后又是一条甬道,陆小凤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墙壁,巨大的岩石块光滑平整,透出水雾来,在炽臼果油烛光下yīn气森森,引人遐想。 花满楼也觉得这地下墓室修得实在有点不可思议的大,想想方才下来的深度,还有这两条道的距离,足足绕了整个木秀山长的纵长那么远了。这样一想,花满楼忍不住抬头去看上方。 “你也想到了?”陆小凤和他肩膀靠着肩膀,自然注意到他的动作,小声在他耳边嘀咕。 “芳华山......”花满楼沉吟道。 之前的芳华山入口是在藏拙山庄附近,而木秀山庄和藏拙山庄一南一北,看似相隔甚远,但实际上站在高处俯视,两座山庄分明就是坐落在芳华山的两侧,只是木秀山庄这里还背靠着另一座山,并不能直接联想到芳华山去。 而现在这样反方向走了许久,看石壁上渗出的泉水,还有方才对穿的山风,大概他们现在所在的,就是芳华山的山底了。 “难怪他们之前一直绕着芳华山打转,原来是知道这里可能有线索。”陆小凤自然也是如此猜想。 “对厉利那个人我们不了解,但看他誓要得到朱墨刀的态度,你觉得这朱墨刀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花满楼问他。这整个山阳县的问题归根究底还落在这把神秘的刀上,他们不是没想过是件什么东西,但始终难有合理的解释。 陆小凤摸着下巴眼珠往上转:“嗯......之前就像余喜说的,我也认为可能是刀里面有什么藏宝图或者武功秘籍之类的,看厉利这样的人,这两者大概都要,但艾魑也这么积极地找,显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更何况还有前面那俩。”他冲走在前面的巫常和重熙努了努嘴,又继续和花满楼说话,“你还记得之前在京城外十里坡和我们抢猴子的长命锁的那群人吗?” “你觉得是他们?”花满楼也冲前面努了努嘴。 巫常和重熙差点被绊一跤这俩孩子背后说人闲话还真是不怕当事人听到啊! “会知道的。”陆小凤见这条路基本已到尽头,放轻了声音,拉着花满楼加快脚步,“我现在最期待的,是见见这位死了百年还闹出这么多事来的藏家先祖。” “早知道该留下阿喜,带着他来。”花满楼显然不管什么步子都能适应上去,依然跟在他身侧,叹息一句。 “带他来干什么?”陆小凤手心一紧,瞪大了眼偏头看。 “他不是自称会通灵卜卦之术吗?毕竟是闯入人家安息之地,合该先拜祭一下。”花满楼说的煞有其事,看不出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陆小凤想象了一下花花绿绿的余喜拿把桃木剑跳大神的模样,估计藏弥浊和那位姓木的都会被气活。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花满楼的鼻子:“看不出来花七少还有这坏心思!” 花满楼敲开他的手:“见了趟艾魑,你倒是想通了。” 之前的事虽然两人不在意,但毕竟发生过,是种不确定因素,陆小凤会担心不可避免,花满楼一时也想不出劝解的好方法,但昨晚之后,他倒像是忽然勘破了一般,又恢复了往常的这种流氓作风。 “也许就是他的那声猪,让我想通了么。”陆小凤故意提高了音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已经站在甬道尽头的巫常和重熙就算是塞着耳朵,也绝对听得一清二楚。 猪可以说是家畜中最奇特的一个物种了,平时好生养着,饿了就给吃,困了就给睡,不用像牛驴一样做活,不用像鸡鸭一样生蛋,只安安心心地长成白胖的模样,到了该吃猪ròu的季节,一捆,一砍,你来个蹄子,我来个腰子,热热闹闹的,谁还记得它的一生里有过什么。 走过去的时候,重熙仍旧垂眸敛目,装没听见。巫常侧着头,一张脸在晦暗的光芒中辨识不清,陆小凤没理会他们,直接走过去自己找开门的机关,走了这么久,眼前应该是最后一道门,再大,那这位藏先祖可真就是能人了。 花满楼走到一边去仰视墙壁上的蜡烛,这边的蜡烛并不齐整,七少虽然看不到,但能感觉出投下烛光的差别。其实他的眼盲并不是全然黑暗的世界,而是有稍微的光觉。比如去泰山看日出时也会觉得晃眼,在雪原行走时也能眺望无边际的白。 “嘭!”扣住一个圆形凸出的石块,墙壁一样的石门缓缓开启,陆小凤往后退了一步,叉腰等着它彻底打开,忽而又皱眉,手伸出去似乎要接什么东西,收回来时却是空无一物。 “进去吧。”陆小凤对花满楼道。 花满楼早端一方烛台在手上,暖黄的光熏得他容颜不胜温俊,闻言微微颔首,与他并肩往里走。 重熙抬头看了一眼巫常,就见他沉默着一言不发。明明近在咫尺的人,裹在宽大的袍袖里的身影却孤寂得恍如夜江孤舟,无处可依。眉宇之间染上的一抹哀伤,又像落在江面的点点残红,一朝落下,便漂流了一生,直至被滔天海浪侵吞,粉身碎骨,融于一处。 怒从心生,重熙骤然挪步,化作虚影就对着走在前面的陆花二人背后而去连击数掌,劈山开水一般气势dàng然,让人无从躲避。 陆小凤和花满楼不是不惊骇,早知道这二人武功深不可测,尤其巫常绝非常人,但没想到重熙只不过寻常的动作,就迫得他们如此狼狈。两人同时回身,一点指,一出扇,与呼啸而来的怒意直面相对,用上了八分力气,堪堪挡了一挡,后退几步站稳,却觉得手臂一阵发麻。 “重熙。”巫常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故作童稚单纯,在这空旷的墓室中飘渺苍凉,又带着一分无奈。 重熙只因为这两个字就平复下了bào dòng的情绪,默默地撤掌退回他的身边,俨然一副守护的姿态。 陆小凤和花满楼只觉得方才那两个字平淡却又震耳,脑子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方才想到惊扰亡魂前需先祭拜,若是用刚刚巫常的嗓音念一篇往安魂咒,该是何等的妥帖合适而引人悲怆。 仿佛黄泉归来的声音。 刚才短暂的jiāo手就像门开启时的那阵冷风,吹过就不存在了,巫常chā着双手仍旧脚不沾地地飘着往里走,这个墓室比起先前那个显然大了不止一倍,全都是由整块的青石围成,透骨的清凉。 室内干净的很,称得上纤尘不染,仿佛并未被尘封,只是谁家新建的地宫。 墓室两旁摆着些单调而不减华美的灯盏,并没有燃灯,只一滩滩已尽的泪华,室内的采光是嵌在墙上的一圈夜明珠,集中地照着摆在最里面的一座水晶棺,粲然异常。 水晶棺自然是用来装人,或者说装死人的,只不过水晶棺前的台阶上还坐了一个人,倚靠在水晶棺上,下巴搭着,似乎正在凝神细看里面的人,眷念爱恋之意充斥,十分温馨的画面,如果他不是一具白骨的话。 “小濯是这世上第二可爱的小娃娃了,生的漂亮,又有脑子,十八岁就武功大成,寒山派那些老顽固们所有心思都托付在他身上了,小濯儿也乖巧孝顺的很,从没有做过一件让周围人不舒服的事。”巫常走上台阶,低头去看水晶棺里的人,寒气缭绕中,里面安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正如他所说,生的漂亮又聪慧。 陆小凤不由自主随着他去看,来不及细想他的话,就听他继续说下去:“后来小濯说要带兵打仗,他总是有这么多的精力去做些自己爱做的事,老顽固们也说少年人就该勇闯四方,他就去了,离开故土一去就是十年,再回来时却是一副灵柩运回了。” “他发生了什么事?”花满楼收了扇子在背后,迫切问道。 巫常眼角扫了他一眼,似乎他的不安是意料之中,忽而又转换话题说下去:“人之生死,除老病之外,无非为名利贪yù,或爱恨情仇,有生有死,才是这世间正道。可惜生死之外,仍有一些让人永远无法勘破放下的东西,日夜思索不休终为执念,便生生死死都难逃其外了。” “说些能听懂的。”陆小凤显然并没有被重熙方才那一掌吓乖,仍然收不回对巫常不敬的态度,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并不是厌恶,而似乎是一种怨怼。 重熙抬了抬眼,却只看着巫常道:“我来替你说,你坐一下。” 巫常一席话说到现在,好像真有几分倦怠,眼睑微垂,被参差长发遮掩,他摆了摆手,挪了一步就着台阶而坐,竟也不掀白袍,直接坐下来单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你们不是猜到画中人是寒山派的弟子了吗?他叫木濯,曾是寒山派的传人,一百年前己卯之乱中,他带兵协助朱桁平定苏北,后来在此驻守了两年,局势定下之后,回朝辞官,本该重回江湖,但却被一个人拦住。” “是当时苏北的名儒藏弥浊?”陆小凤去看地上那堆白骨,平时破案子哪里少见的了,但此刻却有些惊心。藏弥浊一介文人,本该谨守礼义廉耻,却能为一个男子做到此地步,甚至倚棺相守,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果然,重熙接下来的话十分随意,却让陆小凤和花满楼哑然相视。 “藏弥浊是先朝时的山长,朝廷易主,他们这些文人守节,三番两次造反。木濯当时正好在淮安府驻守,一来二去就有了来往。后来朝局稳定,木濯应他师门命令回山,结果皇城之外,藏弥浊以命阻拦,闹得朝廷皆知。再然后木濯就没回寒山派,继续驻守山阳,六年之后寒山派选下任山主的时间到了,派人来找,只带了具棺材回去。后来没下葬,尸体又被人偷走了,寒山派的至宝也丢了,经此之事,损失了弟子和宝贝,寒山派就此不问世事。” 半晌陆小凤才问:“朱墨刀就是寒山派的至宝?是藏弥浊偷走的?”寒山派远在西北,山高路远不说,更是高手云集,藏弥浊区区一个文人,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不可置信。 “不是。”重熙回答得很快,“寒山派的至宝是寒山石,可定颜锁魂。” 花满楼本来不信,却又一想世间事多莫测神秘,这定颜之说见莫道晚就可知不是虚妄,至于锁魂,大概也不是它本意而言,另有殊途同归之法罢了。不过这种事情不亲眼所见到底做不得真,而且就算棺中人容颜不老,亡魂不散,再回归又有何用?毕竟另一人已成白骨。 虽然听巫常和重熙所言,他二人对藏弥浊全然无视,只怜惜木濯的死。 但感情之事,谁对谁错从来就不是一个有答案的问题,爱恨纠葛间,心意还在不在也不是一个可以回答的问题。木濯后悔不后悔被藏弥浊拉进情网,为一场惨淡收场的爱情牺牲了所有,并不是其他人可以评判。 巫常和重熙不能,他和陆小凤也不能。 陆小凤对此神神叨叨之说一向不屑,岔开去问,“那朱墨刀当真是藏家所有?” “没错。”重熙似有不耐,随口回答一句,就对陆小凤道,“好了,也带你们进来了,找刀吧。” “虽然我自己也对这刀很感兴趣,帮忙找一找不是不可以,但至少要我知道它究竟长什么模样,几只鼻子几只眼?” 本来是顺口开了句玩笑,结果重熙微微惊讶:“你怎么知道它是活物?” “......活物?”陆小凤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花满楼在一旁深有同感。 “一只鼻子两只眼,但是没有嘴巴。”重熙索xìng回答了他们,“认定的主人一死,它一睡就是一百年,唤醒它很难,你一会儿要仔细凝神,别再吊儿郎当的。” 重熙说完,就转身去准备什么了,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掏出一件又一件东西,都是极小巧的,又带着难掩的岁月痕迹,却看不出有何用途来。 花满楼凭着感觉往巫常那里去看,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再开口,房间里似乎已经没有了这个人一样,但那里的气息是黯然的,是困惑的,也是执着的,不知为何,花满楼觉得自己感受得到。 “我要做什么?”陆小凤来了兴趣,问重熙。 “竖起耳朵,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呢,这一年真的是我走了衰运的一年啊,几乎都泡在医院里了,不过母上去算过卦了,过了小雪就好了,求安~~~ 放心放心,常来评论的几个妹纸都眼熟的呢,有更新了第二天我就会刷一下评论,都记着了,有你们的支持才有动力更到现在啊~~~ 第101章 真面目 陆小凤这人一向识趣,所以重熙让他听着,他还真就闭起眼睛动了动耳朵,注意起墓室里的动静来。 花满楼没有管他们这里,从之前七将军案来看,陆小凤天赋异禀,能听到旁人听不到的一些东西,巫常和重熙特地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不外乎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所以他也不必费这个劲去听。 只是他脚步心思刚一转,坐在那儿的巫常忽然睁开了眼,冲他招招手,温温淡淡说了声:“过来。” 花满楼下意识地就知道他是在叫自己,倒也不犹豫,干干脆脆地挪步过去,往后撩了撩衣摆,就地而坐在他的身侧。 重熙蹲在地上,摆了一地的零碎物件,外面围着一圈灰青色的枯叶,然后起身端过花满楼拿进来的那方烛台,引燃了其中一枝,顿时如燎原之火,一圈烈火跳跃,强烈的火光夺去了夜明珠的柔和光辉,室内顿时一片明亮。 “没有味道。”花满楼有疑就问,反正彼此之间各有猜忌,明嘲暗讽,连jiāo手都有了,何必再客气。 巫常仍旧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看他,闻言扇了扇虽然浓密却颜色浅淡睫毛:“没有烟,何来的味道?”又想说些什么,花满楼忽然一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 巫常顿时笑而不语,只专心的盯着花满楼的侧脸看,眉眼俊秀,气质疏阔,就算不能视物,也坦dàngdàng如皓月当空,不吝啬一丝清辉,沐泽周围,这样的品xìng风度,配陆小凤那不羁小子,果然是天作之合,难怪,难怪呀! “无甘草?”许是他的目光太柔和,花满楼并未察觉到异样,展眉道,“这世上烧而无烟的草,我只听说过一味无甘草,多生长于崇山峻岭中无人之处,因为焚之有异味可引野兽,而人不可闻,所以樵夫们最怕碰到这种植物。” 巫常下巴戳了戳手心,夸奖他:“嗯,真聪明。” 花满楼虽然高兴猜对了,也庆幸得以一见这种奇草,但他更纳闷这墓室之中何来野兽,不过不等他继续疑惑,那边陆小凤已经有了动静。 “什么在爬?”无甘草快烧完的时候,陆小凤睁开了眼,看着水晶棺处。 巫常已经站了起来,顺便拉了花满楼一把,下了台阶与陆小凤和重熙一起站在离水晶棺几步远的地方看着那处,揪着断发想了片刻,琉璃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原来如此。 “重熙。”他吩咐一声。 重熙显然极了解他的指示,取下来背上背着的一只整块的红宝石裁成的盒子,走过去就要开棺。 “等等!”陆小凤来不及咂舌那个大盒子得有多宝贝,出声拦人,“来人家墓室里偷东西就罢了,还要撬棺材,太过分了吧。”花满楼甚是赞同,不说动了棺材惊扰亡魂,藏弥浊的白骨还趴在上面,一动必然散架,生而不得相守,死后还要被破坏,实在罪过。 “迂腐。”巫常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拂袖,棺材上的白骨骤然松手,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刷地旁移,顿在不远处不得动弹。 重熙借此时机迅速动手,按了水晶棺上的机关,徐徐打开的棺材下,木濯的容颜一如往昔,未有丝毫损毁,表情大概也是离去前那一瞬的凝固,流连,无奈而悲伤。 重熙手上带了一副蚕丝手套,在木濯身上摸了摸,最后停在胸口处,刚一打开前襟,一块银白色的石头露出来,刚好能握在手心的大小,正散发着冷冽的光芒,像是碎雪堆积而成。重熙的手尖刚触上去,忽然石头稍稍一动,他已经猛地抬头对着陆小凤大喊:“快听!” 陆小凤被他吓了一跳,但幸好反应灵敏,立即就往耳朵听到的爬行样的声那里而去,东挪西窜地,竟然在墓室里来回跳了起来。 花满楼看不到他的动作,但能听到动静,不解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巫常正瞧着满屋子乱跳的陆小凤发笑,果然是年轻人有活力,瞧瞧这跳得多灵活,看来小时候轻功学的不错,选飞天家的还是给他选对了,不枉当初的一番计较。 花满楼听他的笑声纯粹,微微讶异。 重熙抓着那只盒子跟在陆小凤身后,只要他一停顿,便以盒子去扣住他手指所指之处,半晌下来,两人明显消耗了些力气,却仍旧一无所获,如果花满楼看得到的话会更奇怪,因为即使陆小凤所指的东西,也根本空无一物啊只仔细凑过去看的话,似乎能发现地面上微微凹进去一点。 巫常笑够了,也不再旁观,把白骨移回已经合上的水晶棺处,分毫不差地恢复原状,走过去站在一处,微微抬了抬脚。 陆小凤瞥到他的动作,瞬间领悟,加紧了追逐的动作,迫着那只看不到真面目的东西往他那里逼,重熙也从后面闪过来,等在巫常身侧。 巫常踩了两脚落空之后,脸色似乎白了白,一张永远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笑意的嘴唇愈发灿烂,柔和的面目转变成柔弱,又多了几分妖邪之气,陆小凤偶然间瞟了一眼,心中一惊。 重熙扣盒子的动作也愈发焦躁,眉头紧蹙,盯着地面一眨不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 “陆兄!”花满楼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陆小凤的右侧,叫了他一句朝他伸手,“衣服给我!” 陆小凤瞧着他伸出来的白白的掌心,来不及心猿意马一番,已经领会他的用意,迅速脱下外袍扔给他,然后两人一左一右从两个方向往中间逼迫。虽然花满楼听不到那东西的声音,但只要与陆小凤对着动作就好,因为从方才的情形来看,那东西显然也能意识到只有陆小凤能捕捉到他的位置,所以花满楼拿了沾着陆小凤气息的意味,那东西一下分辨不清,陆小凤耳朵一动,听到脚底下传来的声,猛地跺脚,就听到声音往花满楼那里去了一去,又转而避开,直奔等候着的巫常和重熙。 巫常一抬脚尖,重熙猛地扑上去,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紧紧地扣着怀中的盒子。 “把东西拿过来。”重熙回头见巫常微微点头,知道终于将其困住,也不顾丢不丢人,直接爬起来朝陆小凤道。 陆小凤方才累到现在,还要被指使,再好的脾气也要被磨光,正待发作,花满楼走过来替他把衣服披上,缓声道:“先穿好衣服。” 一瞬间什么脾气都不必发作了,四肢百骸舒服得像大冬天泡了个温泉,温泉边还有壶美酒,最重要的是,一双温柔的手正在替自己擦背,如此情景,举世不换。 方才燃着的无甘草已经熄灭,陆小凤这才看清中间围着的也是一些叫不上姓名的奇花异草,而且竟然完全都是绽放之姿,绿的鲜绿,红的殷红,好像之前的干涩腐败被方才的火焰烘烤走了一般,骤然重放生机。 拿一朵瓣数繁复的蓝色的花在余灰里扫了一圈,他走过去递给重熙:“呐,可以吗?” 重熙不做声地接过来,但缓和的神色可见很满意他的聪明,知道这两者缺一不可。 然后陆小凤就看到蓝花在他手上愈发鲜亮,直到浅青色的灰烬完全消失不见,湛蓝的花瓣上凝结出一颗透亮的水珠来,重熙的手腕轻轻一颤,水珠啪地砸在红宝石盒子上,瞬间湮入。 陆小凤耳朵一动:“它爬上来了。” 重熙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白色玉板,自下面缓缓地□□去,反手一抬将盒子正过来,玉板和盒子完美地契合在一起,盖的严严实实。 哒哒哒,这下所有人都听到了轻微的响动,显然方才一番劳动不是白费,让陆侠探猴子般跳了半天的,当真抓了个东西进去。 白玉板是透明的,陆小凤低头去看,就见一只扁平的大虫子正躺在里面,脑袋有鸡蛋大小,上面点缀了两颗米粒样的黑色眼睛,眼睛下方是一个红点,大概是重熙说的鼻子,剩下的全部是它的身体,或者说肚子,因为看不到它四肢,就这么平摊在盒子底部,像一张早市上卖的薄煎饼。让这只虫子更奇怪的是,它鸡蛋大的脑袋上两只触角倒是极威风,竖直了的长度大概可以与身体一般长,正折成两截不停地在盒子底部磕来磕去,像两把锋利的大刀。 “它就是朱墨刀?”陆小凤跟花满楼详细描述了一下,又问重熙。总觉得有些不靠谱啊。厉利不惜暴露他贩卖昆仑奴的事也要来找的宝贝,就是这只扁平虫? 巫常抬手戳了戳盒子,朱墨刀的焦躁地挪了挪身体,可这盒子不大,留给它挪的地方实在没多少,巫常又戳了戳,大虫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试探地再哒哒了两下,巫常轻笑出声:“你这小东西!” 被叫成小东西的大虫子立刻不动了,乖巧地趴在那里,连刀一般的触角都收了回去,妥帖地放在一起,整个虫变成了一只比例不协调的大葫芦,老老实实地呆在盒子里接受众人的围观。 陆小凤见他们的态度,知道这就是那惹麻烦的东西了,果然耳闻不如目见啊!简直不要差太多,生生地从一把名器变成一只虫子,跨度实在是有点大。 不过他和花满楼仍然不解,既然知道朱墨刀就在这里,看刚刚虽然跑起来伶俐了些,但似乎也逃不出这间房子,凭巫常和重熙两个人看起来能搅天动地的本事,难道还抓不住一只虫?多此一举叫他来听什么声音? 巫常显然知道他们现在有无数问题要问,收了手负在身后,看着安稳地像睡去了的朱墨刀,竟然有兴致地解释起来:“人不可貌相,这小东西也是,小看他的话,可是会连骨头都不剩的哦。” “......食人兽?”陆小凤张了张嘴,伸手不着痕迹地从重熙那里接过来盒子,像是要递给花满楼去看。重熙倒是没有怀疑,很痛快地松了手。 巫常扑哧一笑:“食人兽?这世上食人的兽多了,人吃人都有,这么平常的话做什么还费这么大劲找它?” “那它究竟是什么?”花满楼忍不住问道。 巫常抬头,神色变了变,明明只是方寸之间的室内,他的眼光却悠远的一如天幕绵绵,东水滚滚。 他装深沉的时候,负责解释的事情自然又落到了旁边的重熙身上,他又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扔给花满楼:“拿去看。” “哟,这是聘礼吗?”巫常的深沉装了一半,不错过这打趣的机会。 花满楼的手一顿,然后坦然地摸过上面的痕迹,万兽志三个字简单明了。他一下变得惊喜,古对万物有留本,一曰《万兽志》,一曰《百草集》记录了从想象到实际,在九州之内传说的种种生物,十分齐全。 陆小凤见花满楼眼中的欣喜不假,这才第一次给了重熙一个温和的眼神如果真是他不负责任的老爹的话,这本书倒可以加一分,但是不连《百草集》也一并送了真想再减一分啊! 不过眼下并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巫常虽然默许了重熙送这本书,但显然也不会解释他们要朱墨刀的真正用途,所以趁着他们注意力在花满楼身上的时候,他默默地抱着盒子往外退,直到挪到大门处,手刚搭上机关,巫常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把心上人留这儿,你想去哪里?” 陆小凤也毫无被发觉的羞愧或慌乱,以他们两个人功夫,不被发现才有问题,耸了耸肩转身:“去破案子咯。” 樊周和藏生涯还有小甲他们都在县衙捆着,人证有了;朱墨刀在它怀里,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大概也算得上物证,人证物证俱全,远在岭南还妄图把爪子伸到这儿的那位平定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定罪了。啊啊,扯了好久的莫名其妙的一个案子,终于可以结束了,明天下午赶回桃花堡的话,花满楼的生辰就不会错过了呀。 “听到没,他留下你一个人跟我们两个打,这种没良心的,还是趁早休了吧!”巫常单手架在花满楼肩上,对他吹耳边风。 陆小凤眼神一暗,不过花满楼脚下一移已经换了方向,撇开突然亲近的巫常,站在他们前面挡住了大门。 “我们尚未成亲。”所以休不了。 “没成亲好,没成亲趁早断了。”巫常仍然一副懒洋洋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动手夺回盒子的打算。重熙皱眉盯着陆小凤,一股怒其不争的意味,还真有点老爹的模样。 “陆兄小心。”花满楼抬起扇子,又对背后叮嘱了一句。 陆小凤想起进来之前伴着小心的那个亲亲,心头热了热,好想再来一次啊!回头一定要把厉利吊起来打啊! “如果他掉了一根头发,我就把这东西再扔回地上。”陆小凤这句话是对巫常说的,无论他们为何不能自己抓到朱墨刀,但这就是自己最大的法宝,这丑虫子入土就像鱼儿入了海,到外面一丢,再找回来可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巫常仍旧笑着,看陆小凤背后风花雪月一溜烟地窜进来挡成一排。“一直跟着你们家少爷。”陆小凤jiāo代一句,最后看一眼前面那个飒飒清举的背影,转身没入长道烛光之中。 “果然情深。”巫常双手chā入袖中,视线落在花满楼身上,不知是赞是叹。 “多谢。”花满楼欣然应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抱头窜~麻蛋下个月八场考试,肿么办,要焦了吗?考神助我!!! 第102章 平定王 沿着原路返回,刚出木秀山庄,孤身一人的陆小凤疾走的步子微微一顿,转头往身后的长街看去。 天光已白,淡淡的水雾中街尾处远远地立着一团yīn影,艾魑抱着小饕的脖子坐在它背上,两条腿晃来晃去,白发下明亮的大额头很有点儿福禄寿的派头。如果小饕再长得温和讨喜一点的话,绝对没有人可以把眼前这个谁家里跑出来的胖老头跟魔教教主联系起来。 “躲那么远干嘛?怕里头的人?”陆小凤索xìng完全转过来,脚步一动徐徐往艾魑那里走,并没有遮掩在晨曦中光彩熠熠的红盒子,意有所指道。 艾魑那里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哼,避开他的话不答,只看着他手中的红盒:“小猪把虫子抓出来了啊?” “猪不抓虫。”陆小凤双指拂过唇上,平时打理得很顺的小短毛,摸起来一点儿都不扎手,熨帖地很。艾魑会知道朱墨刀是只虫子,他一点儿都不奇怪,会认识巫常和重熙,他也一点儿不奇怪,他更加感到疑惑的是,巫常。 藏弥浊和木濯是一百年前的人物,之前在墓室里,巫常一口一个小濯,神态不似平辈相惜,更不是普通前辈,倒像是对待后生子弟的疼爱一般,再想到巫常那出神入化的功夫,他不得不怀疑,这人究竟高龄几何?眼前这个艾魑和他师父们的年纪差不多,几乎是同时行走江湖,各有建树。师父们从未提到巫常这号人的存在,而艾魑既认得师父们,又畏惧巫常,为他的身份再添了一层神秘感。 艾魑脸色明显比昨晚好了很多,精明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拍了拍小饕的头,引得它低低嘶吼一声,没再计较关于猪的事,伸手对陆小凤道:“盒子给我,我告诉你那畜生的一个秘密。” 陆小凤姿势不换,笑道:“不救小小胖了?” 艾魑摇摇头又点点头:“现在不用救,等你们收拾了那畜生,我会派人去找。”顿了顿继续,“那畜生虽然人面兽心,心狠手辣,但绝对分得清轻重,只要岭南战事一起,他一定顾不上对付小胖子他们。”他没想到陆小凤一出手,会这么快找到朱墨刀,离厉利开出的时间还有三天,足够他转被动为主动,强势反击。 陆小凤嗤得一声:“呵,艾教主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艾魑脸上ròu多,皮厚,不嫌丢人:“那是!”算盘打得不好,怎么赚钱买大餐? “带我去见厉利。”陆小凤懒得跟他麻缠,抬起一只手伸了个懒腰啊,好像有些日子没有好好睡过了呢,好不容易能跟花满楼同榻,竟然没有几个夜晚是留在房里的,还真是可怜。 艾魑收回露出一截ròu手腕的胳膊,负在身后眯眼,脸上的红光也暗去几分:“你觉得你能命令得了我?”久居高位的人,号令属下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不着痕迹的转换间,还真有那么点一教之主的气势露了出来。可是他碰上的是陆小凤,一个素来识时务又渺天下如无物的人。如果说从前的陆小凤无所畏惧恣意往来,那么现在的他一缕温情绕眉间,却只为一人展现。 所以他仍然是他,没有任何人能更阻拦他想做的事情。爱管闲事的前提是他主动要管,而不是甘心为人鱼饵,这世上好管闲事的人不少,缺只有这一个管得浩浩dàngdàng随心所yù。 “说不得,打咯!”他耸耸肩,单手抱着红盒,双指从唇上移到鼻子尖,随意的态度让艾魑气得差点跳脚。 艾魑成名已久,与晚辈动手即使再有理由也难免落人以大欺小的口实,更何况此事本就是他利用陆小凤在先,所以他才会耐心等候在此并好言相劝,但若由陆小凤摆出这等挑衅的姿态,却是比他主动动手更打脸的事了。 “小子无知!”艾魑撸了把袖子,圆圆的脸上已有冷意,座下的黑狼也伏低了身子冲陆小凤嘶吼。 面对这一人一狼,陆小凤似乎显得有些单薄,他为难地皱了皱眉,盯着艾魑宽大的脑门上那抹暗青色看:“你确定你要硬抢?”打架这种事其实他一直做的很少,虽然这是一个以武力定胜负的江湖,但在他信奉的认知里,智慧才是第一等的。 所以他说了要打,却并未打算真正动手。 “比起你来,我的确称得上小子,不过这句无知嘛,请恕我不能收下。”陆小凤一手抱着价值连城的红盒子,一手支在上面,看起来有几分狡诈商人的面目,艾魑凛冽的气势微微一顿,就听他继续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我赢了,你带我去见厉利;你赢了,告诉我那两个人的身份。” “这什么狗屁赌法?!”艾魑忍不住bào粗口。 陆小凤露出标准的小酒窝,竖起手指摇了摇:“这不是什么狗屁赌法,是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赌法,你可以当成我代表家里那些老头子对当初没有带着你一起遁世的补偿。” 艾魑闻言愣了一愣,眼里呼呼地闪过几丝火苗,忽闪忽灭。 陆小凤知道他会怀疑,索xìng解释得更直白:“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身后就是那群灰袍人吧,你要朱墨刀,与那两个人应该是一样的目的。很幸运的是,现在对我而言,你们双方都是情况未明的敌人,所以你赢了,告诉我他们的身份,说不定我会成为你们的盟友;反之你输了,我更能确定地帮你解决一个叛徒,难道不是对你只赚不赔的买卖?” 艾魑被他转的脑袋瓜子疼,半晌迷糊道:“那朱墨刀怎么算?” 陆小凤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老吃货还不真不傻。不过他这不否认倒是相当于承认了果真有那群灰袍人的存在,而不是巫常和重熙的故布疑阵。 啪啪拍了两声盒子,震得里头的朱墨刀焦躁地竖起触角,陆小凤道:“我赢了,等一下我和厉利鹬蚌相争的时候,你就可以渔翁得利;你赢了,这就是我给你主子的见面礼咯!” 艾魑手搓着小饕的脑袋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点了个头。 “走吧。”陆小凤很满意,摆出个请他带路的姿势,等艾魑骑着小饕路过他时,甚至终于如愿以偿地伸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捏了一下它的耳朵比尾巴软的多,瞬间就从猛兽成了萌兽。 忽然想起来被他们留在家里的黑眼圈,不知道它起床之后有没有去骚扰那只蠢鸟,最好一口吞掉连毛都不剩,否则真是枉费自己之前喂它的那几碗ròu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斗得过那只蠢鸟,毕竟那只蠢鸟太会谄媚之术,刚来就勾搭了司空的神隼,可恶的神隼一点儿定力都没有,看见美鸟就连格调都丢了,简直堕落。 艾魑背后的主子显然并不在山阳,他带着陆小凤出城之后,只遇到了两个看上去比他地位还低的灰袍人,戒备地打量了陆小凤一眼,并没有质疑艾魑的决定,这让陆小凤松了口气。事实上他并没有忽悠艾魑,只不过多说了两句想让他带着去找到厉利的藏身之所而已,但如果是之前对他们毫不留情面的那个人,显然会直接开抢而不如他意。 山阳城外的官道旁边有一座茶寮,现在天气不冷,农忙未到,正是一些小商贩来往的好时候,他们把冬天打的猎物或者做的小手工拿出来卖,既打发时间又能赚些小钱,是属于小老百姓们小聪明展现的地方。 陆小凤有些意外,站在茶寮外问艾魑:“你不要告诉我厉利在这里。” 艾魑一副看笨蛋的神色看他,又冲身后两个灰袍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领会,齐齐走向茶寮中正坐在一个角落里的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红衣,横眉阔目,看着有几分正直姿态,一个黑衣,形容讷讷,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 他们几个人出现在茶寮外时,那个红衣人已经默默地把手伸到了桌下,艾魑的手下刚一走进去,他就翻桌而起,明晃晃的长刀直劈下来,惊得正在喝茶歇脚的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连东西都顾不上拿,老板和小二还算是见过世面的,利索地挑了个地方躲起来,一边喊着让他们住手,一边仔细看他们的打扮,打算把人记下来等会儿好报官。 “艾教主,别忘了你的解yào!”那个黑衣男看着不中用,打起来尽是些小人手段,威胁起人来也是直戳人心啊。 艾魑被人当众提起这种栽面的事,气得不行不行的,拍了小饕一下,就让它冲过去咬掉了黑衣男的一条胳膊。 利齿一亮只不过是瞬间的事,但成功地惊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陆小凤也在心里小小地啧了一下,因为方才小饕亮出的身形,已经不只是普通野兽打斗捕食的招数,显然是经人□□过的,配合上它天生的优势条件,如果以比试的条件来看,应该能挤得进一流高手中了。 艾魑自己就不说了,身边有这么个得力助手还能被厉利逼迫到此等地步,陆小凤这会儿才真正对这位平定王有了一丝期待。 自古乱世出枭雄,如今世道虽然不平,但称不上大乱之象。被崇山峻岭所隔,其实安南国再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至少他无论如何也打不到中原之地来,更何况大明传至当今圣上,国势渐稳,反倒是大安之象已露冰山一角,所以这次的平定王之乱,陆小凤知道战事是不能起的,不过徒增百姓慌乱,浪费国库粮草而已,一举抓了厉利,与他和谈才是jiāo趾百姓之福。 两个灰袍人很快就拿下了那两个人,断臂瘸腿,好不可怜。 “带我去见那个小畜生。”艾魑踢了方才威胁他的黑衣男一脚。 红衣男腿上鲜血淋漓,站都站不稳,还梗着脖子回答:“要杀就杀,我王岂是你等轻易能见?”他说这话时眼睛是斜着陆小凤的,显然对他更加感兴趣。 “我带了厉利要的东西,只不过把约定的日期提前而已。”陆小凤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又开始半真半假地忽悠人。 红衣男果然眼睛亮了几分,正要说话,旁边的黑衣男已经推了他一把,质问陆小凤:“条件是我王定的,岂是你说提前就提前,不如你把东西给我,我jiāo给我王看了,我王自会召见你。” 陆小凤忍俊不禁,指着自己的脸问他:“你看我像傻子吗?” 黑衣男也知道自己说的有点不靠谱,更何况现在是他们俩的小命捏在人家的手里,脸色僵了僵,眼珠一转又道:“那你放我们离开,我们去问过我王要不要召见你们。” 陆小凤扫了一眼跃跃yù试还想冲上去来几口的小饕,脸上露出几分不耐来:“麻烦!”然后他伸手作势要打开红盒上的玉板。 “你干什么?!”艾魑显然了解里头那只虫子的特xìng,就差扑过去以身作盖。 陆小凤朝那两个人挑了挑眉:“他们这么磨磨蹭蹭的,我不高兴。现在东西在我手里,所以条件由我开。现在就去找你们那位平定王,或者我扔掉里面的东西,五个数的时间考虑。”然后他就真的开始数数了。 那两个人还在为难,艾魑已经吼起来:“混账东西,还不快带我们去见那个小畜生,再耽搁的话,我把你们丢给小饕做午饭!” 两个人抖了一抖,对视一眼。他们也算做过艾魑的手下,知道这老头看着慈眉善目跟个仙人似的,其实什么都干的出来,而且瞧他的态度,陆小凤拿着的应该确实是他们主子要的东西,不怕喂狼,就怕耽误主子的大事。 就这么干巴利落脆的,陆小凤等人离开官道,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就到一座荒山脚下,是山阳城与临县的jiāo界处的荒山,人烟罕至。 陆小凤第一次觉得,江南虽然以水乡闻名,但在山阳,似乎这种小山坡也是不少见的。jiāo趾布政司远在岭南之南,多山之地,就不是眼前这等小山坡了,而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否则也不会曾经被认为是蛮荒未开之地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这小东西究竟于厉利有何用处呢? 厉利带了一队人马在这里驻扎,陆小凤他们在山脚下只站了片刻,风声忽起,草木皆动,得到消息的厉利已经站在不远处一棵枯树之下,黑衣劲装的男人,骨骼宽大,身形高瘦,一根布条随意系着一头长发,几缕洒落在额头,长眉如刀锋凌厉,眸中精光烁烁,唇角抿一丝孤煞之气,就像一匹亟待捕猎的巨狼,对它的猎物势在必得。 小饕见他出来,已经开始刨着爪子低吼,还真有点同类相斥的意思。 陆小凤一看这人,就知道绝非池中之物,不由得对来意有了几分更改之心。这样天生浴血的人,显然不会甘心被迫,即便他抓了人逼他放弃今日之战,待到时机成熟,他定会卷土重来。 不过这个问题还是丢给朱圭去想吧,替他冲锋陷阵到这种地步,不论是身为臣民还是相识一场,都已经仁至义尽了,这种官场倾轧的事,就由得他们去算计。 反正现在,他只负责把木秀山庄灭门案和私自贩卖昆仑奴案的凶手抓回去就行。这么久了终于见到正主,心里隐隐地还真有几分激动。 一战之后,就可以专心考虑要送什么礼物给花满楼庆祝生辰,不知道拿绸带系着自己送出去会不会有点太老套,关键人家不收的话丢人就丢大发了;或者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提个亲什么的,不知道老堡主会不会把他一脚踹出来,到时候那可真就闻名江湖了。 唉,还真是期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要准备考试,以后可能不定更了~这个案子结束后可能会暂停一下,等考完了恢复元气再更,放心,放假回家我会好好补的~ 第103章 反转 陆小凤想的轻松,但他和厉利说完第一句话,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头了。 “你就是那个大家都夸的陆小凤?”厉利的刚猛和盗无不同,带着一股外露的张扬霸气。他抓着自己的兵器负手在背后,与其说像个尊贵的王,更不如说是个江湖人。 他问话的语气也带着不掩饰的怀疑与鄙视。 陆小凤皱了皱眉,扫一眼面前的人和他身后的护卫。行走江湖久了,又是心思通透之人,这些人身上带着杀气与血腥味是不错,但并无暴虐桀杀之意。 而且厉利的语气虽然生硬而不屑,但更有一种淡淡的无奈。 “你要造反?”他干脆开门见山。 “呵!”厉利嘲讽一笑,露出明晃晃的一口利齿来,却拒绝回答陆小凤这个问题。 陆小凤心念一动,已有劲风从他身后和左侧袭来。方才走上山的只有他,所以他现在身后站着的,是艾魑,左侧的,是小饕。 前方是厉利,右侧是悬崖,无路可退。 平定王也并无相帮的意思,站在那里仍然嘴角含笑。 几乎是瞬息之间,陆小凤做了个决定,他长眉一挑,随手甩出了装着朱墨刀的盒子,然后抱着胳膊摸了摸胡子,对面厉利的眼神瞬间高深莫测起来,惊讶之意有,惊艳之意亦不少。 艾魑果然半路改了方向,直追朱墨刀而去,别看他圆滚滚的,果然翻起跟头来很有用,几下在半空中腾跃,就将红盒子抓在了手里。而陆小凤自然轻松地往后一避,躲开了张牙舞爪冲他跳过来的小饕。 艾魑拿着手里的红盒,脸上的笑意挡不住,连脑门上的青紫都泛着光。可是还不等他得意洋洋的宣告战果,忽然感觉到拿着盒子的手背一痛,火辣辣的痛,撕ròu剔骨。 低头一看,一只透明的怪物正趴在他手背上,占了半张脸的嘴嚼着一块ròu吃的血活。 连忙去甩,却怎么也甩不掉,反而是他的手,正以看不见的速度被吞食着,剧痛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了,因为这场面实在太刺激,刺激得他都忘了喊叫。 小饕恶狠狠地盯着已经咬到艾魑手臂的朱墨刀,不住地嘶吼着,想靠近去救他的主人,却无能为力。 一旁陆小凤和厉利看得都有些呆,尤其是陆小凤。他方才是把盒子错开了一点儿没错,想的是即便放走,也不会让艾魑得到这小东西,毕竟他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现在看来,这可不是一只像黑眼圈那样卖萌为生,或者雪鹦鹉那样以色取人的小东西,而实实在在是只食人虫啊! “一日为师,你不救?”他信口问旁边的厉利。 厉利爽朗一笑:“昔日恩情,本王以一指相还,今日我与他,只有仇怨。”说完把自己负在背后的手放到前面来,又补了一句,“而等他死后,我和他自然再无任何瓜葛。” 陆小凤这才看到,他拿着的是一把三角戟,锋刃霍霍,利光幽幽。而握着戟的右手食指处,却是一截青铜指环。 行走在刀光剑影中,又岂能不经历鲜血的洗礼? “很好,放得下才是大胸怀。”他耸耸肩,并不想过问这段历史,或者对方也根本没有记在心里。 厉利微微颔首,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最初见面时的轻蔑和遗憾耳听眼见都可以为虚,只有相jiāo过,才知可不可jiāo。 对面艾魑已经停止了挣扎,失血过多的他并没有忍受太多痛苦就昏了过去,剩下的就是朱墨刀的一场饕餮盛宴。陆小凤和厉利都算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眼前的惨状实在让人不忍直视,但都梗着在看。而厉利身后的护卫们,有的实在忍不住已经偷偷躲到后面去吐了。 只剩下小饕在为他的主人悲鸣,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魔虫从小小的一只变得硕大,从透明变得淡粉,等这世上已经没了艾魑这个人,连他的皮囊也无,朱墨刀已经变得有黑眼圈那么大,头上两只触角微微耸起,像两把□□。椭圆的身体下,四只爪子显露出些许来,呈三角形,整只虫看起来既协调又扭曲,如果没有刚刚看到它生吞了一个活人,陆小凤估计还会觉得它挺蠢挺可爱的。 “怎么抓回来?”陆小凤看了看那只正在懒洋洋和小饕对峙的胖虫子,问厉利。 厉利睁大了眼,反问他:“本王怎么会知道?” “......”陆小凤想揍人,难道拼死拼活在抢这只胖虫子的不是你们?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朱墨刀并没有趁机逃走,而是见小饕没有动作,干脆再度张开它老人家那血盆大口,叼着红盒扭扭歪歪地挪回了陆小凤脚下,仰头用黑豆眼看了他一下,触角砍了砍红盒,像是在说呐,给装回去。 小饕转头,愤怒的眼睛里闪着火焰,却只压低了怒吼一声,拖起艾魑残留下来的衣物,几个腾跃就消失在了山上。 陆小凤看了一眼它离开的方向,心中并不能完全轻松。 “它认主了?”厉利低头看着地上的朱墨刀,惊讶地问了一句。 陆小凤蹲下去,没有用手去碰,拿起原来盖在红盒上的白板,将朱墨刀划拉了进去。胖虫子倒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在里头扭来扭去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睡觉。隔着透明的白板去看,它身体的粉色正在越来越浅,而额上两只触角却愈发纯粹,泛着清冽的光。 有了艾魑这么一茬,陆小凤和厉利再聊起来又是一番心境。 “你先回答本王一个问题,本王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厉利是个直肠子的人,并不拐弯抹角。将手里的三角戟扔个属下,他蹲在一旁的石头上对着陆小凤说话。 一邦之王摆出这么个姿势来,陆小凤先是惊了一惊,又了然。这人这xìng子,果然适合统领一方,而不是治理天下。所以这场甚嚣尘土的谋反战乱,看来果然是莫须有之罪了。 “平定王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不信艾魑?”陆小凤知道他想问什么。 厉利点头。 “很简单。”陆小凤往后走两步靠在一棵树上,挑眉,“我行走江湖,只信一种人,朋友。”艾魑虽然话里话外提起家里那群老头子和他的身份,但显然他们的jiāo情并不足以做朋友,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并不会要信一个身上带着独眼dú的人。 厉利对他这说法不置可否。 “艾魑之前为了让我们相信是你平定王叛出魔教,曾默认是你在他身上下了独眼dú。但这种dú,自深海怪鱼体内所出,安南国虽然边境靠海,但艾魑似乎不知道,这种鱼在南海并不出现,而且他用来压抑dúxìng的星罗花,更是只在北川生长。”陆小凤对这个爽朗又较真的平定王还真有些放心了,挺靠谱一人。索xìng就把事情解释给他听。花满楼当时只说需要同片海域中的星罗花,却并未提及此事,而艾魑这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默认,则说明他对独眼dú和星罗花并不了解,更有故意栽赃厉利的意味。 这才是他们俩今日分开行动的原因。 艾魑的出现太突兀,他的言行太矛盾,不得不让人怀疑,所以陆小凤决定直接把事情提到明面上来,大家面对面,谁有什么企图自然一目了然。果然他才刚一和厉利说上话,艾魑就按耐不住了。 至于花满楼,他留下来拖住巫常和重熙,那两人虽然高深莫测,但并无于他们不利之心,姑且信之,再作打算。 厉利听完他的解释,这件事才算翻片儿,拍了拍身下的大石头,他痛痛快快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本王自会回你。” 陆小凤点点头,张口道:“我只有两个问题:一,张知县的儿子究竟是谁,二,安南国究竟有无反意。” 厉利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眼神顿时犀利起来,击掌一笑,叹道:“好一个陆小凤,有胆量!” 陆小凤耸耸肩,收下了这句赞美。 艾魑的狼子野心露出,显然之前他的一切话都不可尽信。那么厉利费功夫抓走,他费工夫要救出来的张小胖子,就必定不会是一个普通眼线的儿子那么简单。 “现在的张知县是假的,是魔教派在这里寻找朱墨刀的探子。”厉利并不隐瞒,解释道,“原本的张知县,是曾经藏秀山庄管家的后人,藏弥浊死后,藏秀山庄一分为二,府里的人也都散尽,但张氏仍世世代代留在山阳,守候旧主。” 陆小凤想起了藏弥浊和木濯墓室外的那具单独的石棺。 厉利话头一转,看着陆小凤脚下的红盒,主动讲起了朱墨刀的事:“其实这只虫子在安南并不叫朱墨刀,而被称为开山神兽。” “噗.......”陆小凤没忍住,收到厉利和他属下骤然shè过来的目光,连连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看不起你们的神兽,我只是觉得鼻子痒,鼻子痒。” ......神兽?神兽?他一边做出抱歉的表情绷着脸,一边在心里等不及回去跟花满楼讲这个要笑破肚子的大笑话。 厉利想起方才那只凶狠又臃肿的丑虫子,似乎也有点底气不足,但仍然默默辩解道:“它和它的祖先以前真的是神兽。那时候岭南以南远部尽是崇山峻岭,险恶蛮荒,dú蛇虫蚁,瘴气迷雾,百姓们根本无法正常生存。” “然后呢,神......神兽做什么了?”陆小凤觉得脸有些僵,抿着嘴憋笑。 厉利已经不想理会他,干脆一口气说完:“你方才也见到了,这虫子虽然平时小小一只,但不仅能食生ròu,而且能吞巨石,从前部落里常因为争地斗争流血,有了它之后就可以开山辟土,只要一夜,一整座山都能平地消失,连带着里头的猛兽dú物。百姓们这才能有地方耕种生活,渐渐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陆小凤笑够了,认真问:“你相信这个?” 一只虫吞一座山?简直传说。 出乎他意料的,厉利摇了摇头:“本王知道这说法难免荒谬,但也不会是完全不可信,至少这虫子确实可以食ròu吞石,而且安南古籍中有记载,此虫通灵xìng,非认主不出。” 陆小凤对此并没多大惊喜,比起一只略凶残的虫子,他更愿意认领那只讨花满楼喜欢的黑眼圈。而且这虫子认的,应该也不止他这一个主。 “所以,你知道是谁在找这只虫子?”他问厉利。既然厉利在这件事里扮演的是个冤大头的角色,那艾魑和背后命令他的人,显然也是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个消息。 厉利皱了皱眉,似乎很难说,半天才磨出一句:“和私自贩卖昆仑奴的是一伙人。” “......平定王真是好风趣。”陆小凤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不如说除了知道张小公子是真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厉利果真点了点头:“本王就是听说这个张知县是假的才出封地来山阳的,否则你以为本王为什么要违背朝廷律令私自入江南?” 陆小凤一笑:“平定王还顾忌这个?” 厉利鹰眸中闪过一丝坚定:“这平定王我做一日,自然不会辜负了这个名号。”平定,平定,平的是无谓之乱,定的是民心体统,又岂会为寸土之争让烽烟再起?虽手握长戟,脚踏兵靴,却也不能踩着百姓的血ròu来博取赫赫功业,英雄者,无处不英雄。 陆小凤闻之正色,肃然道:“好,既如此,那还请平定王随我一起,等朝廷派人过来,将此事说清楚,再作打算如何?” 厉利不解:“这个案子不是尚未清楚?”艾魑虽死,但背后cāo纵他,cāo纵整个魔教,并试图cāo纵整个安南国的那个人,到现在为止,根本一点头绪也无。 他派人在南海海城内调查许久,贩卖昆仑奴的事也只能查到艾魑和他勾结的一些被收买的安南军官身上,再往下却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艾魑死了,魔教散了,杀人灭门的都锁在衙门里。你平定王的嫌疑洗清了,一场动乱消弭,这就是这个案子现在的答案。”陆小凤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山间,再眺望过去,重山之后,千里之外,应该是更加云笼雾罩的茫茫深海,能隐藏更多的秘密。 “现在?”厉利率xìng,却不鲁莽。 陆小凤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难道平定王还想继续查下去?” 厉利不由自主去看地上的红盒,如今岭南虽好,毕竟不如中原富足。这么些年之所以安南地区一直动dàng不安,原因不外乎对生活不满,觊觎山外的富饶之地之类,只是高山阻隔,兴兵困难,大明朝又不是任人宰割,这才暂时被压制。 “刚说过的话,平定王不会记xìng这么差吧。”陆小凤知道他在想什么,点到为止地提醒。 两人并无深jiāo,只是初次见面,都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和直觉罢了。若听得进去便听,听不进去,那就是下一步该想的事。 这世上之事多无定数,尽力即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八字,委实箴言。 厉利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朝陆小凤走过来两步,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陆小凤,这次我认识你了。不枉我来这江南一回!” 陆小凤摸摸鼻子,仍然是那两个字: “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没有花花/(ㄒoㄒ)/~~ 明天来章肥肥哒~马上花花就要过生日了哈,陆小鸡会送他什么礼物捏~( ̄ ̄)~* 第104章 约定 陆小凤带着厉利回到县衙,花满楼和巫常重熙已经在了。还有那位至今不知道他主子已死,仍在堂下不停擦汗的张知县。这人呐,装老实有时候是会真的装上瘾的,甚至忘记自己本来是个老jiān巨猾的属xìng。 “呵,放下花小七一个人,去带了个野汉子回来,你还挺本事的。”看到陆小凤进门,最先开口的是坐在紫檀木桌子上的巫常。 陆小凤懒得理他,言语粗俗,故意挑衅,简直丢脸。 “哪位是江南花家花七少?”厉利丝毫不见外,直接越过陆小凤就开始询问。 花满楼闻声站起来,对着厉利的方向抱了抱拳:“久仰平定王大名,果然是人中豪杰。”陆小凤站在一边挠鼻头客套客套就行了,夸什么啊夸,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而已。 “你看得见?”厉利直肠子,兀自问了出来。 花满楼自然不恼,轻轻一笑:“看不见,但听得到。平定王说话中气十足,坦dàng磊落,花某夸一句人中豪杰,犹不及也。” “好!”厉利赞许地点头,“看来这大明的江湖,果然还是有清新脱俗之辈,不错,不错。” “......”陆小凤和花满楼被他清新脱俗的四个字给震了震,还以为汉话水平有多好,果然还是得多磨练磨练。 另一边被无视了的巫常,默默地掰下来一块桌子角在手里搓着解气,细细的尘土从他指缝间落下,在地面上洒出线条流畅的一个半圆来。厉利瞅了瞅这边,却没有敢开口,只以眼神示意陆小凤要不要打招呼,这两位看着不好惹,本王虽然不怕事儿,但也不想拉仇恨。 “盗无他们传了信过来,朝廷派到广西的官员后天应该就能到了。”花满楼示意陆小凤,“先让平定王下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盗无他们来了再说。”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的意思,和平定王的jiāo道,最好在朝廷官员在场时再进行,毕竟涉及到政事。不过他刚一看到厉利,后者就自觉举手:“本王也正想好好找个地方好好洗个热水澡,但走之前就一个问题你们先派到南宁的那三个,不用通知一下吗?到时候要是跟我手下起了什么冲突,可不敢保证不伤到人。” 陆小凤淡定一笑:“放心,平定王的手下要是能伤到他们,他们估计会自杀以谢天下,就不用我们cāo心了。” 厉利鹰眸一提,有趣,自己竟然还错过了三个也清新脱俗的。 ...... 其实不止三个,还有俩呢! 放着回去泡澡的平定王不说,陆小凤朝着垂首站在一侧的张知县投去眼神。这会儿他也不擦汗了,双手藏在袖子里低眉顺眼地,一看就不是在想什么好事儿。 从陆小凤带着厉利进来,他就成了这副模样。也对,大势已去嘛。 “张知县?”陆小凤叫他。 张知县顿了一顿才抬起头,努力挤出一抹笑:“陆大侠竟然能把厉利那贼子抓回来,真是替朝廷立了大功,圣上知道,一定会重重嘉奖!”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无语,这是得有多脸皮厚才能到这一步还装。 “行了行了,赶紧绑起来,看着碍眼!”最先按耐不住的竟然是巫常,一个桌子角玩完,拍一拍手上的木屑,下巴一挑,重熙就动了。 张知县果然从袖中甩出两把五菱镖来,蓝光幽幽,是魔教的作风。 不过这次显然不用陆小凤和花满楼动手,重熙一挥手,那两只镖就落得了和桌子角一样的一场,而张知县的脖子也来不及动就被重熙掐了个正着,往外一扔,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整个人就趴着再也站不起来了。 整个过程只有两三秒的时间,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轻轻啧了一声真狠。 巫常嫌弃地看了一眼回到他身边的重熙,扫了一眼他的手,轻轻嘟囔了一句:“又碰脏东西。” 重熙二话不说,立刻就拿起一边的茶壶就着茶碗冲了冲自己的手。 ...... 陆小凤觉得自己仿佛是看错了那茶还冒着热气吧,就算不烫,那也是茶好吧,要不要这么狗腿,感觉被比下去了......他不由自主去看花满楼,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饿不饿,有没有吃晚饭等等等等一大堆问题。 不过不等他问,花满楼已经先开口:“既然平定王跟你回来了,说明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先把张知县关起来,我马上写信回京城,幸好司空留下了神隼,来往消息应该会很快,我们也可以先动身去南宁。” 巫常微微动了下眉。 陆小凤却摇头:“我们不去南宁。” 花满楼并不惊讶,仍是一样的语气问他:“为什么?”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个人都在,要是连南宁的状况都控制不了,那他俩就真的要自杀谢天下了,更何况你也说了消息传回京城很快,这件事正好jiāo给朱圭,反正艾魑死了,魔教散了,也就不再是江湖的事了。”陆小凤说的有理有据。 “但灰袍人......?”花满楼惦记着那群蠹虫一样不露面却处处坏事的人。现在在南宁作乱的,应该就是他们无误。 “他们想挑起安南和朝廷的战争,自然是朝廷的罪人,也该由朱圭管。”陆小凤铁了心不去南宁。 “你舍得留着个尾巴不管?”花满楼问他。 “我更不舍得错过你的生辰。”陆小凤说的流畅无比。 花满楼一滞,耳朵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遮掩似地打开手里的扇子晃了晃,没说话。 巫常挑了挑眉,重熙默默地看了一眼陆小凤。 “等朝廷派的人到了,让他们和厉利回去解决剩下的事,我陪你回桃花堡。”陆小凤很满意花满楼的反应,再接再厉靠他更近一点,继续道,“你爹之前就派人传过消息了吧,我已经让暗风回复了,我们会按时回去的。” 花满楼视线投到花厅外,守在墙头的暗风一哆嗦少爷我错了,但是准姑爷的话,属下不能不听啊! 巫常终于不再做哑巴,闲闲地开口:“既然你们的事现在解决了,该还小虫子了吧?” 陆小凤施舍给他进来之后的第二个眼神:“还?” 巫常吹了吹落在眼前的断发,点头。 “朱墨刀是藏弥浊和木濯之物,再往上推是安南国之物,凭什么要还你?”虽然连厉利都不清楚藏木二人和安南有何渊源,但陆小凤这话委实不错。 巫常想不到他会揪着这一点,瞪眼道:“是我带你去抓到的!”听着像是带小孩子去玩儿一样,虽然目的地是别人的坟。 “我不介意一人一半。”陆小凤拍了拍手里拎着的盒子,朱墨刀已经恢复了原状,一张薄煎饼一样瘫在盒子底,浑然不知自己可能马上要被腰斩。 “这小东西可就只剩下了这唯一的一只!”巫常似乎也被陆小凤的提议吓到了怎么能这么狠!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需要。”陆小凤实话实说。 “你......”巫常似乎被他气到了,抖着略显纤细的手指指着他,胸口一起一伏的,天空般可容纳万物的双眸里第一次带了些激烈的情绪。 “没规矩,道歉。” 重熙往前挪了一步,盯着陆小凤,淡淡的几个字,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怒气,这是他第一次对陆小凤这样说话。 陆小凤怔了一怔,抿了一下唇,不说话。 巫常不知什么时候垂下了头,表情隐藏在参差不齐的断发下,晕了一团yīn影,无法辨清,却有淡淡的孤独而哀伤的气息散发出来。 场面一下冷了下来。 “既然不想被他的话伤害到,为什么要做伤他的事?” 一直在认真听他们说话的花满楼忽然开口,而且他的眼神正落在垂首的巫常身上,虽然眸光并未有丝毫波动,但仍能让人感受到那眼神的澄澈与坚定。 “你一个小娃娃懂什么?”巫常抬头,眼神凌厉如晚霞染空时淬火的炙烈,绝望而不甘。 “我不需要懂太多,只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道对所爱之人,不该存一丝欺骗利用之心,对想让他过得幸福的人,不该以为他好的名义而让他煎熬为难。”花满楼丝毫不惧,坦然应答。 巫常额前断发骤然飞起,随之而来的事他绵宕不绝如瀚海压顶的掌风: “小子无知,安敢教训于本尊!” 陆小凤来不及多想,已欺身上前将花满楼挡在身后,花满楼握住他的肩膀想阻止他,一时之间二人僵持不下,巫常的掌风已落在眼前。 却倏然而止。 “哈哈哈!”凄厉而怅惘的笑声在厅中响起,声声泣血一般。 “好,好。”巫常收了掌,后退一步,盯着他们两个,唇角一抹嘲讽的笑,“今日愿为对方舍命,我且看来日分崩离析时,你们会不会落得一样下场?” 陆小凤握住花满楼扶着他肩膀的手,直视略显癫狂的巫常:“和你一样的下场?” 巫常眸光骤厉,又须臾散去,重新化为天色一样的浅淡。 “我不是你,所以不要把你的悲剧放在我身上,如果你们是抱着善意而来,或者说想我帮你们,直说就好。但如果是别的用意,不好意思,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大家不如各自安好。”陆小凤难得一脸正色,“二位身上带了太多的秘密,陆小凤虽然喜欢解惑,但却不是痴迷于解惑的人,所以搞得再玄虚,也并不会引起我的兴趣。” 身份而已,他陆小凤天生地养都活了这么多年,即便有人告诉他一段身世又何妨? 现在的他,有喜欢的人,有喜欢的生活,足矣。 巫常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并没把他这番话放在心上,只视线越过他,和他身后的花满楼对上,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如果这个秘密,和他的眼睛有关呢?” ...... 陆小凤和花满楼jiāo握的手同时一紧。 “十日之后,带着长命珠和朱墨刀到北川易琉谷。”巫常恢复了他之前的玩世不恭,仿佛先前突然发难的不是他一样,轻轻地拍了拍手,他挑衅地看一眼陆小凤,“失约的话,花小七这辈子也不能看到东西,连你穿嫁衣的模样都看不到哦!” 陆小凤脱口而出:“谁要穿嫁衣!我是要娶的那个!” 花满楼掐了一下他的手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计较这些! 巫常捂着嘴笑,飘飘然往外走:“花小七,提前祝你生辰快乐,嫁衣我已经准备好了放在你房里,美的很,算是礼物,就算今年用不上,迟早也用得上,不要太谢谢我,一天谢八遍就行了。” 陆小凤要zhà,被花满楼按住。 重熙走之前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对陆小凤说了一句话:“下次再见面,你若是再敢对他不敬,我一定揍你。”然后又看着花满楼,声音软化几分,“生辰快乐,易琉谷见。” 两人走得很快,走出花厅之后几乎瞬间就消融在沉沉夜色之中,像两道来的无影去的无踪的清风。 “你觉得重熙真的会是你父亲吗?他们两个又是什么关系?”花满楼一边问,一边要从陆小凤肩上拿下自己的手。 “不知道。”陆小凤随着他滑下手,仍然紧紧握着,实事求是道,“我对他并没有并没有特别亲近的感觉。”顿了一顿他又道,“反倒是他身边那个,偶尔他的神情让我觉得似曾相识。”虽然至今,他和花满楼连巫常的名字都不知道。 “还有那个骨牌上的小像。”花满楼提起余喜之前听到重熙的过度反应,“牧天,牧这个姓氏并不常见,现在中原估计都找不到。” “都是一群爱弄玄虚的老妖精!”陆小凤一针见血。 “但他们确实知道一些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花满楼微微叹气,“重熙他们先不说,目前为止两个人似乎只求东西。香河案子里的两重果,七将军里的丹朱草,璃妃案子里的长命珠,还有这次的朱墨刀。听他们刚刚的话,两重果似乎在他们手里,丹朱草在灰袍人那里。长命珠和朱墨刀都在你这里,他们也没有强抢,显然与灰袍人不是一路。之前的纷争,大都是灰袍人挑起的,照这样看来,实力应该与他们不相上下。” 虽然四个案子都基本告破,但幕后的推手显然并没有露面。而且比起案子本身,更加错综复杂,更加麻烦棘手。 “不管了!”陆小凤拉着他往外走,“我们去街上逛逛,你晚饭还没吃呢,再大的事也有明天,而且这十天之内,最重要的是你的生辰,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管!” 花满楼挣了挣手:“外面街上都是人。”他这会儿更想去看巫常送了什么嫁衣给陆小凤。 “袖子宽,拉着看不见的。”陆小凤回头,挤出小酒窝来装可怜,手里捏得更紧。 “......你正常点儿说话。”花七少觉得心一颤,撒娇这种技能,他们俩还是都不要掌握的好。 “那拉着?”陆小凤摇了摇俩人紧握的手,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满心的情意和坚定透过jiāo握的手指一点点渗透入彼此的骨ròu,再难抽离。 花满楼看着他笑,一直都是温柔的笑,却带着只对陆小凤一人有的一缕纵容宠溺的缱绻。 这世上很多人风流多情,很多人温柔如水,可这风流,这温柔,却是有千种不同万般区别的,独对的那一人能体会,旁人不得领略分毫,比如陆小凤和花满楼。 得此一人,三生之幸,若不负,终白首。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昨天没网我有罪,所以接下来两章陆花二人甜蜜小番外(花花生辰篇)~奉上,有ròu渣渣我会告诉你们嘛(*^__^*) 嘻嘻…… 最重要的是祝各位路过的,留爪的,以及陌生不陌生的大大们新的一年美貌与智慧齐放光,爱情与事业共开花哦!!! 过渡进展篇 第105章 花花生辰(一) 平定王和朝廷派来的官员先行赶往岭南之后,朱圭收到他们的消息,很快就委任了专门的大臣代天巡狩彻底了结此事,百姓们对这一场风波并不了解,只知道被赶到鸟不拉屎地方的魔教又被灭的更干净了,而且朝廷也不会跟南边儿打起来,心妥妥地放回肚子里,该下地下地,该逛集市逛集市,日子过得美得很。 随着赴任的新山阳知县一到,陆小凤和花满楼留下暗雪暗月帮他处理后续事务,两人溜溜达达就回了姑苏桃花堡。 盗无奉命带兵随钦差大臣一同赶赴南宁,司空摘星自然要跟着,所以不能去桃花堡替花满楼贺生辰。 陆小凤对此只有一句话告诉在南宁的那仨,你们就一并都留那儿吧,等花满楼过完生辰再回来虽然高朋满座与友共欢是不错,但有些事,只能两个人一起。 一直到进了桃花堡的地界,花满楼表面没什么,但陆小凤感觉得出来,他有些紧张。且不说花满舍会不会告诉老堡主和其他兄弟他们俩的事儿,单单是要同时面对花家老大和老二,就足够小夫夫俩喝一壶了。 “我要不要给花堡主带礼物?”陆小凤本来是佯装淡定的没办法,一个紧张,另一个总得撑起来才行。可是刚一看见桃花堡略雄浑略华美的大门,陆大侠就绷不住了,焦躁地搓胡子,揉的乱糟糟的,“还有你其他几个哥哥,第一次见面,不带礼物好像说不过去,他们喜欢什么,要不我现在去买.......” 暗风和暗华跟在后头面面相觑,忍笑江湖上英名远播风华无双的俩少侠哦,你们也有这么一天呐! 花满楼捏着扇子,跟陆小凤肩头靠肩头挨得很近。这件事上,只有他们彼此才是彼此最坚定也最想要的依靠。而且他真的有在很认真的想,爹和哥哥们都喜欢什么来着,要不还真让这人去准备几份好了,礼多人不怪嘛。 幸好,不等他们俩继续近乡情怯,花府的管家花翁已经迎了出来。 “七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再迟一会儿老爷都要派人去接你们了呢!”花翁带着几个下人,远远地看到他们站在这儿,一溜小跑过来,上下打量花满楼,“这怎么就突然跑到山阳去了也不回家,可让翁叔担心了好一阵子......” “翁叔。”花满楼及时截断他的话,人老了容易嗦,由着他说能说到后半晌去。 “翁叔,好久不见,您老人家仍然精神矍铄啊!”陆小凤冲花翁打招呼。 花翁这才注意到他,一手扶着花满楼的胳膊,一边凑过去细细地盯着陆小凤看,直看得他心里发毛。难道他二哥真的把事情全托出去了? “陆少侠!”花翁忽然换了张笑呵呵的慈祥面容,对着他抱了个拳,“陆少侠专门替我们七少爷来庆贺生辰,实在是有心了。而且我们二少爷说了,您一来就立刻请到春籁堂去,快快,里边请!” 春籁堂?陆小凤瞅花满楼。 花满楼苦笑一声二哥是真的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了啊,春籁堂名字雅致,却是桃花堡七座宴客厅最不容易进的一座。这最不容易四个字,可不是只说来吓唬吓唬人的,至今为止,能进得春籁堂的人,屈指可数。连少林武当,四门八派的人,入之者不过一派魁首而已。 春籁堂最近一次迎客,应该是三年前他的及冠礼上,父亲旧友北地新罗国国王派国师来贺时打开的。 彼时他和陆小凤,还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实在不曾想过今日会结此缘。 “放心,刀山火海我都闯的过,何惧一个小小的鸿门宴?”陆小凤趁花翁转身,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宽心。 花满楼长眉微敛,轻愁淡笼,却不是不信他,而是内疚。回握住那只时刻记得安慰自己的手,他略显迟疑:“陆兄,不如你和我直接去见我爹,我们......” 陆小凤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就伸指戳了戳他的鼻子,语带宠溺:“明天是你的生辰,这件事最大,你要想的就是怎么开开心心过好这一天,其他的jiāo给我。”虽然迟早会有揭破的那一天,但可想而知这件事公之于众之后会有多大的反应,会满城风雨也不过分。他们还年轻,并不需要靠向所有人宣告这件事来确定什么,只要两个人自在满足就好。 “七少爷,陆少侠,快进去啊!”花翁走了走发现没人跟上来,回头催促,刚好看到两人松开的手,但老人家年纪大,并未多想。 远处一幢高阁小楼上,气氛却不那么轻松了。 “二哥,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穿青衫别玉笛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正不可置信地盯着门口。他身侧还一溜站了三个同样风华出众的男子,年岁差不了许多,都是正当年纪的大好男儿,只周身气质略有不同,正是花家的三四五□□位少爷。 站在最前头不怒自威的自然是花家二少。 “都看到了吧,一会儿记得我告诉你们的,让他有进无出。”二少淡淡一句话,决定了陆小鸡即将面对的可怕一晚。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不太好吧,那个陆小凤我看还不错啊......”花五少絮絮叨叨没说完,兜头挨了一顿bào栗子,眼含热泪默默蹲到一边揉脑袋凶残,太凶残,上头有四个哥哥的痛谁知道,真心疼小七,呜呜。 “要不要等大哥回来?”花六少最贴心,小棉袄一只,平时就是六个兄弟间的和事老虽然他们也从没有过大争执。 “大哥要明日下午才能到,那时候筵席都开了,爹一定会问到姓陆的,到时候你是放还是不放人?”花四少笑眯眯的,蔫儿坏。 “行了,就按我说的去做,走吧。”花二少一摆手,带着四个兄弟下楼,妥妥养眼壮观。 因为是小辈做寿,所以不宜铺张大办,这次替花满楼庆祝生辰的,其实也只有花家人,陆小凤作为他的‘知己好友’,参加也是情理之中,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并没有直接见到花如令,花翁当真一路把人请到了春籁堂前。 三月的天气,这里却是姹紫嫣红开遍,一派勃勃生机,修剪精致的花木,曲水绕城一般围在堂前,落英缤纷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春籁堂的红匾额,似远非远。 “翁叔,二哥呢?”花满楼可没心思赏景,这会儿风光再好,也掩盖不了里头的刀光剑影。 “七童。”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陆小凤脖子一紧,和花满楼齐齐回头,呵,可不是他可爱到让人咬牙的二伯哥嘛! “二哥。”花满楼叫了一声,朝他走过去,花二少想端着没端住,还是忍不住在人刚走到跟前时就拉过他上下看了几眼,没瘦,气色好。总算有了一个饶那小子一命的理由。 陆小凤并没有上前,看他们兄弟俩一个压低了声音说话,一个时不时拿眼神剜他。 “二哥,我知道你不会不管这件事,那我只有一句话。”花满楼垂着眼眸,表情无辜,声音轻柔得像落花,落入地底即便化作春泥也仍不改初衷。 花二少绷着脸听他说。 “他受什么苦,我必以身同之。” ......花二少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疼到大的人,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这要不是莫道晚再三保证说了没中dú,真想领着人去把他俩师父的坟刨了,挖出来让给看看究竟是吃了那小子什么迷yào,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了呢? “三哥他们应该都知道了吧。”花满楼眨了眨长睫毛,乖巧十足,虽然没有直视他心里怒火已滔天的二哥,但依然让人无法拒绝,“我知道这件事有我做的过分的地方,应该先跟你们商量,所以晚上我会一一向你们赔罪,但是如果你们坚持要反对到底,觉得看着碍眼,我也不想你们为难,我和陆兄可以过完明天就走,等你们解气了我再回来。” “你这是在要挟我们?”花二少从牙关里挤出话来。 花满楼摇头,叹气:“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即使自己痛苦,又怎么会要挟你们。可能是我还不够聪明,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花二少语塞,的确,大哥和他虽然都坚决反对,但除了一门心思硬生生要拆散两人,似乎还当真没想过别的事情。依着自己这弟弟的个xìng,即使勉强断了,怕是彻底放下也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半晌,花二少先开口:“这件事以后再说,他今天能过得了春籁堂这一关,我就让他留下,否则就算把你关起来,你也别想再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有什么牵扯。” 花满楼攥了攥手里的扇子,点头:“好。”然后又道,“我陪他一起。” “不行!”花二少一口拒绝,“你陪他?那这还有什么意思?”春籁堂本就是花家的机关,虽然花满楼眼睛看不见,但一个他抵得上陆小凤招十来个帮手了。 这时候陆小凤走了上来,顶着花二少灼灼双目将手搭在花满楼肩上,紧了紧手臂,侧头道:“我一个人就行,你先去见你爹,子时之前,我一定去找你。”并不给花满楼争辩的机会,他放下手时轻轻捏了捏他的腰,像在提醒他什么。 花二少自然没看见,可站在他们后面的花翁揉了揉眼诶诶,刚刚那俩孩子干啥呢? 花满楼知道自己该说的话该表的态都做过了,迟早要过家人这一关,那陆小凤就必须要承受这个过程,这对他们不是磨难,只是考验,是为了更好地认清彼此之间的感情,才能朝朝暮暮走下去。 他相信陆小凤,无论是他破案的能力,还是对感情的坚持。 他也相信,陆小凤相信自己。 足矣。 “我等你。”他把玉骨扇放到他手里,又伸手摘下脖子上的七星月,递到陆小凤面前,“子时之约,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陆小凤一顿,然后笑着接过来,放在最贴心的地方。 花二少拢在袖子里的手几乎要掐出痕迹来,又满心的无力感什么叫叫儿大不中留,在花家是弟弟大了管不住,看看,看看,就算一会儿他们把姓陆的整惨了又有什么用,拗不过自家弟弟喜欢呐! 眼前的春籁堂依然是无缝可入,固若金汤,但花二少却突然有些泄气了。或许,他们都低估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心志。 这边锋芒暂退,另一边可不知情,剩下的几位花家少爷已经基本准备好了,就等着某人跳坑。 春籁堂,进门第一关,便是刚刚外头看见的那座花木阵。 花家久居江南,源远流长,这座宅子存在少说也有几百年,没有一些护堡大阵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花家家主向来热情好客,常作为江湖或商界聚会商讨正事之地,所以这阵法也不能设得太多,便只挑了这些关键的地方所谓桃花七阵。 春籁堂是七座宴客厅中规格最高的一座,外头的花木阵自然也是桃花七阵中最厉害的一个。 江南少落雪,但也不会百花经年开。而花木阵中,数百品种的奇花异草,却都是常年开放,数百种奇香混之,或相生或相克,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稍一闯入,不得其法者自然难以招架。而且在种植上,也是踩着奇门遁甲的方位来,变幻无穷,入之即迷。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离开,嘴角噙着抹笑,以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看了花二少一眼,转身溜溜达达走上了拱桥,朝着花木阵走去,丝毫未见犹豫,丝毫不显畏惧。 一入得花木阵,陆小凤先是闻到了令人愉悦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多嗅一嗅,但他扫了眼旁边无风自落的红英,一挑眉,干脆用菩提禅五功封闭了嗅觉香喷喷甜腻腻的,一闻就有鬼。 再往里走,显然就更不容易了,几乎是每走一步都在踏入一个陷阱,明明看着前面是路,但只要脚踩下去,可能脑袋就撞到了墙上。陆小凤虽然懂些步法,毕竟不精,碰了两次灰头土脸的才学乖,从地上捡起一把小石子,先听声辨位,然后投石问路,倒是避免了再撞头,却又陷入了鬼打墙的境地,一盏茶的功夫,十来米的树木带,他愣是没走出去。 “又是你?”他拍了拍一棵雪白压枝的梨树这季节就开这么好,不知道酿出来的酒味道怎么样。 但是现在他没工夫去想酒了,因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站在这棵树面前。 “喳喳!”一声清脆的啼鸣,陆小凤抬头望去,就看树顶上一只小黄莺正歪着脖子啄毛。 “诶!”陆小凤眼睛一亮所谓阵法,从中破不得,从上走不通,但若有外物介入,便是可乘之机。 几乎是一瞬间,陆小凤飞身而起,在阵法移动之时又悄然而落,小黄莺被惊得飞起,阵法来不及收回,顷刻就开了个口子,已经扭身回到地面的陆小凤一闪身就钻入了新开的路当中,咔嚓咔嚓几下,那株梨树在他身后劈开,轰然坠地。 “好险好险。”陆兄回头看一眼掉着毛在天上飞的那只黄莺,松了口气,这要是把救命恩人给搭上,可就实在于心不忍了。 “噗嗤。”一声没压住的笑传来,陆小凤去看密林深处,这阵子有人守着他知道,现在听声音,大概是花满楼的哪位哥哥。反正大家现在都这幅模样见面了,他也不客套,直接做了个揖,落落大方道:“不知是哪位哥哥,若想指教小子,请直接出招吧,莫耽误了时间替花满楼过生辰。” “陆小凤,我们七童从小就养得白白胖胖乖乖巧巧的,自从认识了你就不着家了,天天在江湖上替捕快办起事情来,忙得都没工夫养花了。你说,让我们怎么放心把人jiāo给你?你要是能说出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来,我就放你进去。”一听这絮絮叨叨的口吻,就是花家五少爷,也是对他俩的事最不反对的一个。 “五哥教训的是,陆小凤记在心里了。”陆小凤从花满楼那里听过他对这几位哥哥的描述,小嘴也挺甜,直接就叫上了,“这样,我保证再多五哥可能都觉得不够,不如五哥来提,要让我怎么做,您一条条列举出来,我都记下来。” 花五少几乎是立刻就开心了好嘛这未来的弟婿真上道,有话,就得这样聊一聊才行,动不动就过招比试的,有什么用!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陆小凤盘腿坐在一株红柳下,跟虚空里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声音,就他和花满楼以后的生活日常和人身安全,以及怎么样能把花满楼继续养得白白胖胖乖乖巧巧这些个问题,进行了深入而透彻的探讨。 花二少站在外头,听着里面的动静,脸色越来越好看,一阵红一阵青的。小五这家伙,欠揍! 而春籁堂对面的一座八角凉亭上,正立着一道肃肃清影,在浅浅的天幕下,带着仿佛一直要融入进去一般的恬淡美好。他秋水碧泉般的眸光映照着宛若人间奇苑的春籁堂,静静地等待着,那只小凤凰能从里面飞出来,流光溢金地飞到他跟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说是甜蜜番外,其实是夫夫俩取得花花哥哥们的过程篇(甜甜哒和ròuròu渣自然也会有)因为下一个案子要去治花花眼睛辣,所以家里人不能老是不同意嘛,大家都开心才是真幸福所以这几章其实就是陆女婿上门对战大伯哥!!! 第106章 花花生辰(二) 陆小凤和花五少聊了一通,一个不着急慢慢悠悠,一个表面不着急心里却跟放了匹野马,不过显然五少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最后一遍重申了要陆小凤在破案和花满楼之间坚定地毫不犹豫地选择花满楼在前之后,终于松口放人了。 “这花木阵本来也没想拦住你,更何况你运气好,连小鸟儿都飞过来帮你。”五少丝毫不见口干舌燥,在一树粉红一树浅白中若隐若现露出脸来,对陆小凤摆了摆手,“进去吧,不过进去之后我可就没办法帮你了。” “多谢五哥。”陆小凤连忙起身作揖,恭恭敬敬诚心诚意地行了个礼,“陆小凤下次得空,一定再陪五哥聊天。”毕竟这可是通关路上第一个胜利啊!而且赢得还算轻松。 好,以后这群大伯哥里,五哥必须是最值得抱一抱的那个。 五少笑弯了眉眼,看着他进去,自己把阵法复原,三步两步晃到外头,刚对上他二哥那要吃人的目光,就立即扭身腾空落到了花满楼身边,躲在他背后自欺欺人地希望花二少没看到。 “谢谢五哥。”花满楼听得到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动容。虽然平时五哥嗦了点,但确实是最心胸宽广的一个,只要让他们兄弟为难的事,都选择让兄弟们开心就好。 五少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我相信我们家七童的眼光。” 被花七少看中的人,这会儿正站在春籁堂的院子里对着三座一模一样的花厅摸下巴真的是一模一样,一样的门楣,一样的柱子,一样的帘子,看进去里面的摆设装饰都毫无不同。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门前摆着的三座太湖石,一曰勘破,一曰放下,一曰自在。 陆小凤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搞不懂花满楼他爹弄这些的意思,是要抛弃这富可敌国的家业跟大和尚混去吗?再一想花如令平时来往最多的,基本也都是少林武当,各国国师这种听上去玄玄乎乎的人物,一时被带跑偏了完全有可能啊。 真是心疼花满楼,爹爹要出家,兄长又太多。不过幸好幸好,在这之前他就由自己接手了。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靠最简单的办法选了一个,陆小凤抱着胳膊踏入最左边的那间,堂中匾额上爱恨情仇四个字潇洒飘逸又韵味悠长。下面摆了一张紫檀的方桌,桌上燃着一炉南海熏香,往下两侧并没有摆桌椅凳子,而是两排雪白绣着金丝桃花的云缎帐幔,安安静静地垂着,纹丝不动。 就这么空旷又奢华的一间屋子,平淡又古怪。 “这次是哪位哥哥?”陆小凤看不出考验在哪里,干脆开口询问。依着他的好运气,说不定这次的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呢,毕竟花二少那是个例。 没有人吭声,只是白色的帐幔忽然动了,绰约飘忽间,陆小凤才看到这间屋子的窗户,并不是普通的木格花窗,而是六棱彩窗这东西陆小凤之前听说过,据说是从西边传来的,能照妖,能降魔,可神奇。 方才进来时没注意今天的日头有多大,就一般清清爽爽的天气,但这会儿却有数十道光芒透过窗户投shè进来,几乎能看到空气里跳动的轻尘。忽然一道烈光刺眼,陆小凤本能抬手去挡,再放开时帐幔背后却不再是空dàngdàng的,而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年轻女人。 “你是谁?”陆小凤确定自己从不认识这个人,素衣一袭,峨眉淡扫,一张脸却是模模糊糊看不清的,仿佛是无数光粒组成的一样,带着一种不真实的错觉。陆小凤的声音并没有惊动她,她只是静静地哀伤地痴痴地盯着房间的一处,似乎那里有她唯一在意的东西。 陆小凤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一个摇篮,小巧而美丽的摇篮,围了一圈浅蓝色的花。 心口忽然一窒,陆小凤挪动脚步想去看清楚摇篮里的人,却发现他根本无法动弹。 而这时那女子动了,她扑到摇篮旁边,跪在那里虔诚又爱怜地抱起小被子裹着的孩子,无声地流泪。 来不及挣扎,陆小凤发现眼前已经换了场景,一望无涯的苍茫旷野上,深不可测的断崖边,云蒸雾绕中,一个飘渺的身影若隐若现,明明给人其气清也的感觉,但他的颜色却是一片鲜红,彼岸花一般的绝望的鲜红。这个男人,让陆小凤觉得熟悉。 下一秒,男人微微侧首,露出带着一抹凄绝笑意的唇角,他冲着天幕处一朵流云微微弹指,风吹云散间,出现的却是一幅人间炼狱般的景象,硝烟四起,兵荒马乱,尸横遍野,饿殍伏道。 陆小凤皱眉,依然无法挪动一步,彩窗忽然喀拉拉响了响,男人和画面都消失了,一个黑色的伟岸背影出现在离陆小凤只有一臂远的地方,负手在后,无声地凝视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断崖。他身边走过来一个蒙面劲装的人,单膝跪地,陆小凤听到自己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 “主上,我们真的要再等三百年吗?” 被称为主上的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念了个名字: “巫常。” 陆小凤此时心中有无数个疑问,更有一种莫名的慌乱感,他第一次这么失去理智地想拦住那即将消失的幻影,因为他想弄清楚方才的一幕幕究竟代表着什么,天生敏感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显然离不开他们这群人。 但他动不了,一步也动不了,几乎都感觉到内力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窜,他也无法压制住那股力量。 光影消散,画面渐渐淡去,努力静下心来的陆小凤还来不及缓一缓,就看到熟悉的一个身影。 花满楼。 白锦云袍,白玉骨扇,眉目如画,如歌清绝。 唯一不同的是,他向来无所着落的双眸,此刻映着一个人影,蓝衣四眉,是陆小凤自己。可是陆小凤清楚,他并不是在看他,或者说不是看着此刻的自己。 明亮的眼,张扬而肆意,深深的笑,温柔而多情。这样的花满楼,陆小凤从没看见过,他一向都是内敛的,无论心中有多喜欢,也都掩藏在自己心里,默默地守护,不求回报。这样想把所有的感情倾泻出来的他,让陆小凤觉得心疼,觉得害怕。 果然下一刻,他看到花满楼做了一个让他瞬间疯狂的举动。 花满楼眨了眨情意满溢的双眼,忽然抬手,白玉骨扇在他修长灵巧的指尖瞬间化作数把飞刀,只一瞬,就封住了自己全身所有致命的穴道。 刺目的鲜血流出,染红了他的白锦袍,也染红了陆小凤的双眸。 “不!”陆小凤胸口撕裂一般,一股强大的禁制的力量咆哮而出,在空旷的房间里回dàng。帐幔上桃花遍布朵朵化为血色,疯狂地晃动做最后的挣扎,整整一面墙壁的六棱彩窗顷刻zhà裂,无数碎片在空中激dàng,仿佛一场盛大的陨落。 等陆小凤回过神来,他正跪在一地废墟之间,一大滩鲜红的血迹在他手下温热而真实。 凉亭上,花满楼手中已掐出血痕。 看不到,但他听到了陆小凤凄厉绝望的叫声所谓勘破,便是挑动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和恐惧,人之情,一为爱,一为惧。爱者可多种多样,惧者亦如是。为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而惧,一念恐及,便只有万劫不复。 花二少和花五少都是惊讶的,一个人被般若香和虚无窗勾起的最隐秘的心事,常常是他自己都无意识的或者根本不知道的。他们无意去偷窥陆小凤的秘密,所以没有人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方才那股挣破束缚的力量,却并不是陆小凤这样一个年轻人该有的。 果然,远远地就看到花如令带着人走过来。 方才的震动,整个桃花堡都足以被惊动,不说勘破厅是彻底给毁了,单单是方才颤动的地面和池中游鱼的惊起,就足够让所有人不明所以。 “你们在做什么?”花如令皱眉瞪他三个傻愣站着的儿子。 花满楼一言不发,兀自从凉亭上跳下,运起轻功两三秒就闪进了春籁堂内。 花满庭沉吟思索中,没顾上搭理他爹。 ...... 老堡主差点就怒了好嘛,一个个的翅膀硬了都要上天了,还没成家呢就敢给老子脸色看。看来真的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老朋友出家去念佛,清静! “哎呀,爹,你怎么来这里了,大娘给你煮了莲子汤,我都闻到香味了,快,我们去喝!”花满阙一溜烟跑过来,抱着他爹胳膊往回拽废话,勘破厅都给毁了,让他爹看见,他们几个都得到祠堂里去给七童过生辰了。 不说价值连城,重修勘破厅,用掉桃花堡整整一年的租子是肯定的了。 这个弟婿的本事,还真不小啊! “你属狗的啊,这么远都能闻到?”老堡主很受伤,儿子骗他都不打草稿的。 “我就是属狗的啊,爹您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吗?”花五少更受伤。 “......”父子俩吵吵闹闹回后院去了,留下花二少望着春籁堂,神情严肃。 勘破厅内,花满楼蹲在陆小凤身后,单手搂住他的肩膀,一手替他拭去额上如同洗过一遍的冷汗。 “花满楼!”陆小凤噩梦惊醒一般紧紧握住他的手,慌乱地唤他。 “我在。”花满楼低头,碰了碰他的额头。 “我看到一个小孩子。”陆小凤嘴角带血,声音嘶哑,“我看到很多人死了,我看到你死了,我......” 花满楼听他语无lún次地叙说那些虚幻的画面和场景,一直到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他才扶着他站起来,满地璀璨华美的废墟里,两个相互扶持的身影无端让人动容。 “你知道这世上眼盲,或者耳聋,甚至死亡,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希望地活着,才最可怕。”花满楼抱着他垂眸,低低道,“如果有一天我选择死在你面前,那一定是对你的心意不够。”如果两个人非要以生死相隔做结局,比起死亡的解脱,留下一个人在这世上靠无穷尽的回忆和无止境的绝望活着,他一定选后者。 陆小凤的心一点点回到原处,很妥帖。 一室沉寂中,左侧小室内一个身影缓缓退出,最后扫了一眼相拥而立的两人,转身消失。 “二哥,现在怎么办?”其他三人都出来了,站在花满庭前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刚才的动静实在太大,也惊住了他们谁知道再试下去会不会连剩下两座花厅也给废了。 “先回去。”花满庭显然思索许久已有答案。 花家几位少爷面面相觑,耸肩,摇头看来,这个弟婿暂时是没办法甩掉了。 从江南到北川的路上,一架舒服的大马车里,干净素雅,没有熏香,只有淡淡的阳光的香味,唯一的点缀是一株带着露水的淡蓝色的鸢尾。一个男人裹在厚厚的毛绒绒的毯子里,只露出一张精致的白如透明的脸,正阖目养神。 “江南的信。”外面重熙骑在马上,接住一只雪鸽,微微弯腰靠近车窗。 “念。”懒洋洋的声音。 听完之后,巫常嘴角一抹怪异的笑,微微启眸:“呵,歪打正着吗?那十日之后的约,他们还真是非赴不可了。” “禁制一解,少爷的身体......”重熙似有担心。 “无妨。”巫常挪了挪屁股换个姿势靠着,又把掉下去的毯子拉上来包好,像是要进入冬眠状态了一样。 重熙显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两个人继续一车一马向前走,仍显萧索百废待兴的山道上,吱吱呀呀的声音,一直蔓延出岁月的痕迹。 桃花堡里,花满楼带陆小凤回了自己的莳花小筑。 “你除了内力暂失,真的没有其他不适吧?”两个人坐在桃花树下,一人一凳一盏清茶。方才陆小凤虽然吐了血,但除了暂时失去内力,似乎并无不妥,只觉得微微的疲累感,来自精神,而非身体。 所以他摇头,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扇,之前最后那一幕仍然不停在他脑海里回旋。或者,他并不想让花满楼再用这把扇子。 “还缓不过来?”花满楼没听到他回答,又问了一句。 陆小凤放下扇子,拉过他的手来,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剜了些yào膏,细细地涂抹在他手心的伤痕上,徐徐道:“其实刚刚的感觉真的很奇妙,那个女人和孩子,还有那两个男子,都让我有一种熟悉而躲避的感觉,就像我并不想看到那些,极力地想避免,却无处可避。似乎只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就会被拉入深渊一样。” 手心微痒,花满楼左手端了茶润嗓子,然后道:“有些事命中注定,避无可避,就随他发生,终会有结局,只要过程无悔无憾就好。” “话是这么说。”陆小凤低头吹了吹,让yào膏吸收的更快些,又抬头去看花满楼,“可是现在我不是一个无所顾忌的浪子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陪你住在这小筑里,平时种种花,听听琴,就这么过一辈子,似乎也是不错的。” “失去了陆小凤的江湖,还叫江湖?”花满楼调侃他。 “江湖并不需要陆小凤。”陆小凤很认真,“或者还会有其他的陆小凤。” “那失去了江湖的陆小凤呢?”花满楼笑意不减。 陆小凤举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珍惜而慎重:“现在你就是我的江湖。” ...... 然后花七少就感动得热泪盈眶投怀送抱了? 并不会。 “酸!”花满楼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挣出自己的手,笑骂道,“跟谁学的这些油嘴滑舌奇奇怪怪的话,丢不丢人?” “说真的,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陆小凤兴致勃勃又有些懊恼,“但是我现在没有内力,怎么上去还是个问题。” “咳咳,我可以抱你。”花七少回答的很快,虽然脸色有些古怪的红。 “......”陆小凤简直想骂爹,无论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这次真正是把他套了进去,他都问候那人全家!被花满楼抱着飞上山的画面,他根本想都不愿想好嘛!有这么一次,他以后想抢主动权都会自己先气馁! 有些事不可避,但这种事不可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们被突然bào发的陆小鸡吓到了~嗯,暂时过关,以观后效。 补一发:花家兄弟名字(太多,怕自己记不住......) 老大:花满舍 老二:花满庭 老三:花满宇 老四:花满海 老五:花满榭 老六:花满轩 最小的当然是我们的花花七童~\\()/~啦啦啦 第107章 花花生辰(三) 桃花堡依山而建,并不是巍峨高山,只是一座秀美小巧的山峰。可是山顶之上平地有一方天然湖泊,其形如镜,满月夜时与空中明月相映成趣,是难得一见之景。离十五还有几天,月虽未全圆,但意境已有。陆小凤之前跟暗风他们打听过桃花堡周围的环境,几乎是立刻就选定了这个地方,何况暗风他们也明示暗示过,自家少爷除了莳花小筑,闲时最爱到山顶抚琴听风。 站在山脚下,两人争执中。 “我带你上去。”山虽不高,但习惯了用轻功的人,显然辛辛苦苦爬上去并不现实,何况之前已经花费了许多时间,马上就是子时,想来二人也不愿意在半山腰过生辰。 陆少侠是实力拒绝的,虽然能抱抱是求之不得,但谁抱谁一定得搞清楚了不是计较,而是情趣。 “我好像恢复了点。”他默默运功。是没错,因为那一瞬间的冲击而暂时被抑制的内力,正在慢慢复原,甚至有愈发精纯的感觉,就像是被扔进火里锻造了一番一般。 “你确定?”花满楼也不勉强他,抱着自己的琴先往上走,“那我上去等你,若是过了时辰,你就回去睡吧。”没错,七少就是这么好商量又挺霸气。 “......”陆小凤一伸手扯住他的袖子,不自在挠头,慢慢地靠过去,把手搭在他腰上抱就抱吧,反正下次抱回来就行,这时辰是一定不能错过的,毕竟第一次一起过生辰。 花满楼缓缓一笑,如云散月出。 陆某人立刻就看痴了,手下一紧。 七少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他心动的一塌糊涂花满楼并没有揽着他的肩头,而是同样搭上他的腰,然后脚下提力,两人几乎是互拥着一路飞上山顶。 这种事,当真只是情趣,该争时争一争,不争时还真没什么好争的,反正只要是彼此就行。 “当真很美。”陆小凤站在一片澄澈,夜风撩起微波的镜湖旁,心中舒畅,赞叹一声。花满楼摆好琴台,轻轻扶了一下,琴声清越,合着月当空花影重,委实美妙。 “琴声也美。”陆小凤转头对着他,觉得有些词穷,此情此景,除外最简单也最写实的一个美字,无它可描述清楚。其实他还想说人更美,但怕被打没错,陆少侠就是这么知错就改。油嘴滑舌甜言蜜语偶尔助兴可好,但清俊如花满楼,他大概更喜欢两人之间默契而舒服的感觉,不需腻歪ròu麻的词语来画蛇添足。 “我新作了一首曲子。”花满楼忽然有些羞赧,如水月华下的俊脸微红。 陆小凤走过去坐在他身侧的石台上,手肘放在膝上,撑着下巴歪头问他:“我有幸是第一个聆听的吗?” 花满楼侧耳听他说话,闻言点头。 一抹笑意在陆小凤的脸上晕开,浅浅的酒窝里盛满了甘醴一般,甜腻而醉人。“虽然我五音不全,但你花满楼作的,我一定努力把每一个调调都记下来,保证比你记得都清楚。” 花满楼被他逗乐,紧张消缓,慢慢地把如玉般的手指搭在琴弦上,一勾,一挑,轻拢,慢捻。 山中多寂静,风声。月未满,星不疏,夜幕旷而悠远。 流畅如清风,清雅如皎月,隽永如星海的琴声,缭绕山顶,直入夜空,天地之间仿佛一下消弭了所有爱恨喜怒,生死荣辱,只剩下此时的风,此时的月,此时的星空,此时的人。 何谓勘破,何谓放下,何谓自在,世人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达到,即使是修行百年的高僧或天之灵秀的智者。只要身在这万丈红尘,就必为其所累,所谓出世,自欺欺人而已。唯一能通达者,不过是隔着数重迷雾,受着万般折磨,仍能看到爱和希望。就像一捧水和一片海,一叶小舟在无边大海上漂流,守着心里的一捧净水,再多风波,也能带着幸福靠岸。 那一捧净水,是朋友,是爱人,是亲人。 或者归之一字爱。 陆小凤认真地听着,如痴如醉,若有所悟。忽然手一动,从花满楼腰间抽出他的软剑,一跃到镜湖边,刷刷两下,随风而舞。 剑如玉带,身如彩凤,毫无内力的剑招,却随着夜风和琴声的旋律更加自然流畅,兴之所至,剑尖即指,仿佛不受任何羁绊,不带一丝惆怅,只随心所yù追逐心中所求。 人生于世,一为心,一为皮囊,心藏于一身皮囊之下,一身皮囊又何尝不是藏于滚滚红尘之后?自睁开混沌的双目,从蹒跚到疾行,每一步都受着束缚,或为自觉,或为被迫,总之是都在规矩之内,因为有道德礼法,从甫出生就耳提面命潜移默化的东西,不声不响地渗透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人生需要这样的负累,才能顶着青天踩着实地走得稳稳当当,才能无愧于稚儿未降的无暇初心。可是生命不只有开始和结束,不只有愧和无愧,还有快乐。 偶尔放纵,偶尔恣意,偶尔忘却红尘己身,随心随xìng随他去,又是一番难得滋味。 这种情怀称之为洒脱。 侠骨柔情,快意江湖,如是也。 一曲终了,一舞终了,两人抚琴执剑相对,自然笑意无穷,心有灵犀一点通。 “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吗?”陆小凤回到他身边,替他倒了杯酒,月光下泛着桃花色泽,甜甜香香的,氛围很配。过生辰嘛,又不是摆擂台耍把式,不需要一醉逞英雄的烈酒,就这样柔情蜜意的,正合适。 花满楼抿一口酒,点头。 “今日也算得偿夙愿了。”陆小凤想起梦境中被一道篱笆隔开的两人,再想起方才同沐在一片琴声剑影中的他们,心中满足而得意。 “可惜我看不到陆兄的舞姿,一定优美的很。”花满楼玩笑道。 陆小凤却一皱眉,单手抚上他的眼睛:“放心,再见到那俩老不死的,我一定让他们把治你眼睛的法子说出来。这世上虽然血腥杀戮丑陋的东西不少,但总归还是值得一看的,我一定想办法让你看到。”顿了顿似乎觉得话题太沉重,他又凑过去努力把自己的脸印在花满楼的眼睛里,“等它们看得见了,一定要首先看到的就是我这张英俊的脸!” “那它们可能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花满楼推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回答。 “......说真的,你那几个哥哥,不会再弄什么幺蛾子了吧?”陆小凤忽然想到这一茬,万一他们只是暂时收兵,那十日之后自己带的走花满楼吗? “什么叫幺蛾子?”花满楼拍了一下他脑袋,“那都是我哥,不许你编排他们。” “呵。”陆少侠揉着脑袋吸气,却还学不乖,舔着脸笑,“你也说了,那只是哥哥,我可是你未来夫婿,所以咱们俩一定要躺在炕头上一起编排大伯哥才行,你看街里街巷还有小话本上都是这么说的。” 花满楼想了一下那场景,哭笑不得。而且这人,天天都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还能不能有点大侠的样子了。为了防止下一个话题从炕头跳到更奇怪的地方,花七少认真地生硬地扭转到正事上:“说起来那两个人,我的眼睛据我爹他们说是天盲,请了许多大夫都说没办法,他们为什么会说的信誓旦旦?” 陆小凤俯身倾过去,扒开他眼皮往里面瞅:“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其他的人眼睛看不见都会有伤痕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或者变形,为什么你的看上去跟正常人的毫无区别?”岂止毫无区别,简直更好看更勾人。 他一下子靠的这么近,说话的气息都喷在花满楼脸上,花七少不可避免地又红了脸,往后躲:“都说了是天盲,生下来并不知道是瞎的,后来才发现看不见东西。” 陆小凤顺着往后靠,继续瞅。 ...... “你先起来。”饶是花七少腰好,够韧,也抵不住某人一直往下压,眼看都坐不稳要用手撑地了,花七少终于佯装淡定地提醒某人。 陆小凤嘴角带着狡黠的笑,继续压,然后在他撑不住的时候环手一搂,将人稳稳地带到怀里,紧紧地拥住。“时辰刚好,抱一会儿。”他的声音似乎跟桃花酒一样在酒窖里浸了许多年,带着醇醉的味道。 “啊?”花满楼一时没听懂他说什么时辰刚好。 “花满楼,生辰快乐。”山下的更声甫一响起,陆小凤带着笑的嗓音再度响在耳边,还有一个落在耳垂上的吻。 珍爱。 花满楼靠在他肩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仿佛一湖星光倾落。是啊,生辰快乐。这个生辰,真是格外的开心。 酒暖暖的,怀里的人也暖暖的,这样的时候,若不做点儿什么,当真辜负了良辰美景。于是落在耳边的吻,慢慢地移了地方。脸颊,额头,眼睛,鼻梁,最后是嘴唇。愈发温柔,而又愈发炽烈,这样缱绻与冲动的jiāo汇,就像是两颗心的相遇,初带着试探,带着不安,一旦靠近,融合,便再难舍难分,惟愿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花满楼开始还有些晕,一手抱着他宽阔的脊背借力,等他不规矩的手探进衣服里,才终于忍不住挣扎这可是山顶上! “我带你回去。”陆小凤觉得自己像抱了块炭火,烤的他口干舌燥浑身冒火,却也记得这人脸皮薄。就算想做些什么,也得带回房,至少现在在外面是不能考虑的。 花满楼想推开他,却被更紧的抱住,嘴唇都被他啃得发麻,何况神智。于是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回到了莳花小筑他的房间里,或者说他的......床上。 “你内力什么时候恢复的?”花满楼拉过一边的被子盖住自己。咳咳,该掩饰的还是得掩饰。 陆小凤端着杯酒过来,踩掉鞋子坐上床:“舞剑的时候。”所以才能听到更声,不错过第一时间向他说生辰快乐。 “你想灌醉我?”花满楼闻到酒气,好笑道,“虽然我平时更爱喝茶,但酒量也不是很差。”每一次他来找自己饮酒,也都是能陪着喝上一晚上的。 “怎么舍得让你醉?”陆小凤促狭道,“说不定是洞房花烛夜,自然要清醒的好。” “......你胡说什么!”花满楼的脸瞬间通红,嗯,一定是因为七少皮肤白的原因。然后他掀开被子躺下,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明天还要见家里人,我困了,要睡了。” 陆小凤看着他的后脑勺笑,一仰头把杯里的酒喝进嘴里,往后一甩,稳稳地落在桌上。他整个人却俯下身去,压在花满楼身上,不等他推拒,准确地找到那张先前已被自己亲的有点红肿的唇,慢慢地将口中的酒渡过去...... 明明只有一口酒,似乎却真的能让人醉。否则谁的衣裳散乱,谁的气息迷乱,谁的轻声细语暧昧呢喃,都化作一场情乱。 第二日,早上。 “今天我让翁叔给你收拾间客房,你今晚去客房睡。”花七少面无表情穿衣洗脸。 “怎么,昨天刚用过今天就要撵人了啊?”陆小凤坐在床上捏着下巴回味昨晚滋味。虽然比不得洞房花烛夜,但用来撑一撑成亲前的日子,足够了。嗯,未来同榻而眠的日子,想想就很美好,值得连喝上七天七夜! 花满楼手中动作一滞,啪地将还带着水的毛巾甩过去,糊了那嘴欠的一脸。 转身,出门。 “嘿嘿。”把毛巾揭下来擦了把脸,陆小凤神清气爽地起身伸了个懒腰,跟出去吃早饭,昨晚是有点儿放肆了,一会儿得好好喂点儿好吃的给他补回来。 桃花堡的饭厅里,自花如令以下自然都在。 花满楼和陆小凤相携着走进去,除了花如令,其他五个人都是齐刷刷地看过来,眼神可犀利昨天晚上就去山顶赏个月,早上为什么起这么迟?! “来来来,楼儿,带着陆贤侄这里坐。”花堡主很热情,完全不知道他口中的贤侄将来的某一天会变成贤婿,主动招呼他们来自己身边坐,还特地让陆小凤坐他旁边,“贤侄啊,有你陪着楼儿一起游历江湖,伯父也放心了许多,一直没机会道谢,这一次趁着楼儿过生辰,一定要多留在桃花堡几天,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尽管跟伯父说!” 花满楼花满楼花满楼......陆小凤脑袋里无数个花满楼溜溜达达而过。 花二少皱眉看他爹能别添乱了吗?! 花五少赶紧戳了一筷子菜喂给他爹呐,赶紧吃,占着嘴就不会乱说话了。 其他几个少爷也都默默揪起心可别三言两语就把咱们七童给送出去了啊,还人家要什么吃什么就尽管说,我看人家说了你怎么办! “伯父言重了。”幸好陆小凤再风流不羁玩世不恭,那也只是私下里对着花满楼,该表现得乖巧懂事的时候,还是很有一派名门子弟的风范的,他微微对花如令颔首,看一眼花满楼,“我与花满楼xìng格正好互补,一起结伴行走江湖是彼此照顾互相提携的,哪来什么谢不谢,只要能以一己之力为江湖做些事,又自己活得舒心就好。” “听听,听听!”花如令三两下嚼完嘴里的菜,颤着胡子指着他几个儿子说教,“这才是大侠的风度,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是人家的大哥,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家的觉悟?!” 几位大哥还来不及表示,陆小凤已经自然地接下去,摆手道:“伯父莫要取笑我了,几位哥哥都是人中豪杰,我不过是嘴上功夫,比不得的,倒是先前就一直仰慕花满楼有几个风采出众各有千秋的哥哥,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人疼吃百家饭长大的。”向海岛上的师父们一鞠躬。 “这有什么?”花堡主当场就拍桌子了,“几个老大不小还不听话的而已,放心,以后你就跟着楼儿一起叫哥哥,有什么事也找他们,他们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伯父替你做主!” ...... “好,那陆小凤真是受宠若惊了。”陆小凤笑得很是豪爽,冲几位已经僵住了哥哥敬了一圈酒,“以后,还请诸位兄长多多照顾。” 花满楼哭笑不得听着他们的对话,在桌子下踩了得意忘形的某人一脚春籁堂可还有两座花厅呢,你收着点儿! 花二少捏着手里的酒杯视线扫过来,落在花满楼未掩好衣领的脖子处,彻底黑脸,手里一个用力,咔嚓,上好的采州青瓷碎成了两半。 白皙的脖颈上,一朵桃花,灼灼其华。 其余四位少爷一一随着看过去,同样的黑脸,碎杯子。 大哥,你快回来,我们已经承受不来。 ...... 坐在马车里已经看得到姑苏城城门的花尚书忽然一阵嗓子发痒,身边随从立即递了茶水,他摆手推开,对着熟悉的家园叹息: “都是cāo心的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一个做不到日更的我,下午的重考,感受到了出卷老师满满的恶意,嗯,这世界太残酷,快,给我一个嗨起来的理由~ 总结一下考试就是:选择题靠蒙,大题靠编,英语题空着,填空题胡写。 再总结一下就是:所谓考试,就是大部分考你没复习到的,剩下小部分,呐,看你太可怜,送你点儿分数。 再见,江湖不见/(ㄒoㄒ)/~~ 第108章 花花生辰(四) 虽然花满楼兄弟众多,让陆小凤吃尽苦头。但他一来桃花堡,就莫名其妙和老泰山搞好了关系也是出乎众人意料。早饭吃完之后,一老一少已经快无话不说,从天南聊到海北,从佛经说到民俗,一直说到大少爷花满舍进门,两人才意犹未尽地约好,明日再把酒共话。花老爹甚至连把桃花堡就当自己家这种话都给出去了,一点儿客套的意思都没有,要不是陆小凤拒绝,差点就直接认了干儿子虽然能叫爹,但还是当上儿婿之后再叫爹的好。 “看到没,你爹很喜欢我!”跟着花满楼去后花园散步,陆小凤的兴奋难以掩盖。一举就拿下花堡主,感觉美好的婚后生活就在前方啊! 花满楼抱了两盒棋子,一点儿都不想跟他搭话。这种喜欢能有用吗?上次叶兄来,他也很喜欢呢! 当然这话他没说出来,就让他高兴着去吧,反正慢慢磨,迟早有一天会水到渠成的。而且自家爹常年跟老和尚老道士打jiāo道,就最近几年那神神叨叨的xìng格来看,说不定当真比几个兄长要通达。 “对了,你爹还邀请我十五的时候跟他一起去苦禅寺,你去吗?”陆小凤接过他怀里的盒子自己抱着,问他。 花满楼瞬间摇头。 ...... 陆小凤张了张嘴,想象了一下苦禅寺的模样,试探道:“龙潭虎穴?” 花七少继续摇头。 “十分无聊?”毕竟是寺庙嘛,听起来又很苦禅。 可是花七少还是摇头。 正好有个扫地的下人经过,跟两个人问好,大概是听到陆小凤之前的话,热情地解释了一句:“陆少侠,老爷要带你去苦禅寺啊,那可是个好地方,您这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一定能求下一段好姻缘!咱们姑苏城的姑娘,那可是要相貌有相貌,要文采有文采的,当然您要想求个英姿飒爽的女英雄,那也是有的,耍大刀的舞鞭子的什么样儿的都有!” 扫地小伙儿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推荐,陆小凤哭笑不得,睁大了眼看花满楼:“苦禅寺是个月老庙?” 花满楼一脸不忍回忆的表情。从及冠之后,花家众少爷几乎每年都要被拖进苦禅寺修炼一番,每次出来整个人都快被绣帕子和胭脂味儿包起来了。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天大地大爹娘为大,所以只要老堡主一瞪眼,一抬手,他们还是得乖乖跟进去不过好像也并没什么用,至少现在一个媳fù儿都还没娶进来,也真是为难老堡主每年都惦记着苦禅寺了。 陆小凤苦哈哈地揪住他袖子:“我能去回绝你爹吗?”要是知道一个叫苦禅寺的庙是个月捞面,打死他也不会答应。 “你可以试试。”七少说的很诚恳。没错,可以试试,试完之后好印象还能保留几分那可就说不好了,毕竟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最讲究言而有信。 “那你爹要是给我说媳fù儿怎么办?”听说江南的姑娘虽然身材娇小,但都是温婉大方,大方啊!就是说只要看上你了是真的会丢帕子请媒婆的,很速度,真凶残。 还没等花满楼回答,正好走到一座锦鲤池前,就看到花尚书站在拱桥上。陆小凤摸摸鼻子,撞了撞花满楼的肩,提醒他:“你大哥。” “大哥,你怎么不去休息?”一路舟车劳顿的,怎么现在还在花园里? 花满舍表情凝重:“听说你把勘破厅毁了?”这句话显然是对着陆小凤说的。 “......咳咳。”陆小凤赔笑,“不是故意的,而且会赔的,有什么要我做的我保证不推脱。”没错,就是这么勇于承担责任,虽然这祸不是自己主动想闯的。 “你还很骄傲?!”花尚书声音一厉。勘破厅建成已有数十年,误入者几乎都是横着出来的,倒是第一次有人直接把厅子给毁了。但这并不能说明问题好吗,顶多说明这人破坏力极大,跟他来往很危险,更值得狠心棒打鸳鸳。 陆小凤脖子一紧,连忙摇头:“没,没有。” “大哥!”花满楼抢过话头,“是二哥他们非要为难他在先,现在他人没事已经是万幸,怎么还能再怪他?” 花满舍对他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已经没法子了,冲旁边摆了摆手:“把七童带下去。”已经败了一局的其余兄弟从树林子里钻出来,抱着花满楼就往回走。 “哥!”花满楼觉得丢人,又觉得气愤。到底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哥哥啊,不就是喜欢个人嘛,这阵势还以为是要做多十恶不赦的大事呢!明明先前刚认识的时候还让自己多和陆小凤一起破案子,说能长见识又有趣,现在这行为简直打脸,真想问问他们疼不疼! “你先和二哥他们回去,我有话同陆小凤讲,放心,晚上一起吃饭。”花满舍瞧着面红耳赤挣扎的宝贝弟弟,既怜惜又无奈。 既然说了晚上一起吃饭,那说明也是暂时不反对咯。陆小凤顺了把胡子,嘴角翘了翘,走过去把手里的棋子又还给花满楼,安抚道:“看来现在是下不成了,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去找你,再一起下。” 花满楼自然也听出了大哥话语里的妥协之意,感激地看他一眼,接过棋盒对花满庭他们道:“不用拽了,我跟你们回去。” 花二少冷酷望天。 “好好好,我们先去吃点心,三娘四娘亲手做的,可好吃!”花五少很满意,一家人有什么好白脸的,就该这么其乐融融的嘛。他和贴心小棉袄花六少,一左一右挎着宝贝弟弟的胳膊往回走。 三少四少对视一笑,也拉过还在装冷漠的二哥跟着走了。 花满舍转身越过拱桥,在桥头一抹鲜绿之旁坐下。陆小凤跟过去,默默地站好,打算他不给坐就站着,就是这么恭敬有礼。 “知道我想跟你谈什么吗?”花尚书做官做久了,身上自带一股说教的味道,很平和的一句话,听起来却让人脑袋瞬间打结,七想八想不知道大老爷想听什么。 “是花满楼的事。”陆小凤琢磨了一个绝对不会错的答案。很聪明,值得加一分。 “的确是七童的事。”花满舍却微微叹了口气,画风急转,从教训拐走自己宝贝弟弟的小流氓的霸道大哥,一下变成了满怀忧虑的知心大哥,“我听老二说,十日之后,你要和七童一起去北川?” 虽然并不知道巫常和重熙的身份,但涉及到花满楼的眼睛,所以陆小凤二人并未瞒着桃花堡众人这件事,除了老堡主。昨天上山之前,他们就把这件事告诉花满庭他们了,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2 章 实这大概也是二少他们会暂时偃旗息鼓的原因之一。 “不错。”陆小凤听他提起,也慎重起来,认真道,“那两个人身份神秘,一时无法断定是敌是友,但只要有希望治好花满楼的眼睛,我自然要去试一试。” “如果治不好呢?”花满舍转头看他,沉稳的目光里带了一丝质问。 陆小凤笑了笑:“治好治不好他都是花满楼。我说了,只要有希望,我就会去试,是因为我想让他看到他喜欢的花,喜欢的琴,喜欢的风景。如果他一辈子都看不到,我大概会比他更遗憾。”这是实话,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因为他看不到而惊讶惋惜,后来虽然被他的洒脱和乐观感染,但仍然每次想到这件事就唏嘘心疼。不为其他,就只为他那样内心丰富的人,值得一个有色彩的世界。 花满舍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道:“我知道不论我们这些旁观的人现在说什么,你们两个都听不进去。为七童好的话我们也不想再多说,我就只有一句话。” “花大人请说。”陆小凤躬了躬腰。 花满舍看着满湖往来翕忽争相抢食的游鱼,徐徐道:“如果将来你们后悔了,好聚好散,莫要太让彼此伤心,毕竟有些伤,愈合起来太慢;也莫要太难看,毕竟这是你们当初自己的选择。” 陆小凤心里一动。花满舍的话并不多厉害,甚至是真诚之言,却让他更震撼。 许久他才抱拳道:“虽然我并不认为会有这么一天,但我答应你,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让他一直开心。”花满楼的笑容,应该就像他的一楼繁花,四季不凋。 花满舍微微点头。“虽然家里人除了爹和老三老四,都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但你们两个要做什么,如果有需要,桃花堡还是可以帮忙的。”他提起之前的案子来,“而且最近你们参与的这几个案子,几乎都涉及到了朝廷,我听七童提过一句,说这些案子很可能是同一个幕后黑手,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的狼子野心就可见一斑了。所以这次去北川,让风捕头和你们同去,必要的话,可以动用当地官府的人。” “花大人也觉得这次去北川会有新案子?”陆小凤微微惊讶花满舍对此事的敏感,果然不愧是年纪轻轻入内阁的人呀! “跟七童一起叫我大哥就好。”花满舍看了他一眼,“既然对方有这种意图,就不可能永远蛰伏。反正你们小心些,不要出门逞英雄。” “好。”陆小凤回答的实心实意。 原来,这就是有兄长关心的感觉,挺不错。 “对了,广西那边的事......”盗无现在还在南宁,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立刻修书回京,请皇上重新调派官员。”花满舍摆摆手,“而且广西的话,乱不了。” “为什么?”陆小凤问出来,才发现花满舍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他脑子一转,“难道皇上早知道这件事?”虽然天高皇帝远,但毕竟是有小国窥伺的边境,朱圭早早派人看着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皇上比你们想象的更聪明。” 虽然朱墨刀的事没有料到,但此次艾魑一死,魔教立刻分崩离析,却也有朝廷的功劳在里面。早在两年前,皇帝就派人吩咐广西府府尹时刻注意着魔教余孽的动静,就是怕他们卷土重来,为祸百姓。 陆小凤摸摸鼻子,他从来也没小看过那个小皇帝。之前司空的案子里,自己偷偷把长命锁上的珠子换了的事,朱圭还专门敲打了一番珠子可以先拿着,但人也得给护着。 皇帝做的好,这弟弟当得也挺尽职。 “对了,皇帝知道那群灰袍人么?”想到长命珠,再想到巫常走之前的话,陆小凤觉得有些事还是先问清楚的好。毕竟自己查案只为兴趣为寻正义,而不是替朝廷做事,难免会有意见相抵的地方。 花满舍懂他的意思,嘱咐道:“你们随自己想法去做就行,不必担心朝廷这头,只要保证你们俩的安全就行。” “那就好。”陆小凤放下心来。 桥那头远远地传来翁叔的叫声,花堡主见不到该在房里休息的大儿子,正命人满桃花堡搜寻呢! 花满舍皱着眉握拳敲了敲额头,站起来似乎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要帮忙吗?”陆小凤斟酌了一下开口。 “你喜欢去庙里吗?”花满舍眼睛亮了亮,抬头看他。 “......苦禅寺?”陆小凤多聪明啊,一下子就击中了真相苦逼的真相。 到底是有多想要儿媳fù! ...... 晚上一场家宴,自然吃的热热闹闹,和和乐乐。虽然花家几个少爷xìng格迥异,但都是心地纯良之辈,偶有二少那样严厉不近人情的,对着自家人自然也是温和许多。 酒足饭饱之后,下人挨个替他们换上清茶,然后默默地守在一边,等着看诸位少爷送七少爷礼物以往每一年,尤其是七少爷及冠那一年,送的礼那可件件都是珍稀罕见之物,每个拿出来都够去外面吹一年的了。要不说是堡里面最受疼爱的小少爷呢,最喜欢就是他过生辰的时候,少爷们一开心,赏的钱都能抵半年的月钱,可大方! 从六少开始,果然每一件都要么美轮美奂价值连城,要么韵味深刻千金不换,从深海到雪山,从会发光到能散香,各个都来历不凡。二少最直接,送了一所京城的大宅子给七少爷,就是送完之后还特地看了一眼陆少侠,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 陆小凤摸着鼻子低头干咳就算这几位暂时同意了,似乎也是要自己‘嫁’过来啊,这不连房子都备好了嘛! “这是我在护国寺替你求的五福珠,方丈说是他二十多年前有缘得来的,十丈内虫蚁不侵,又放在大殿上供奉了这些年,可消灾纳福。你不是不喜欢虫子吗,带着这个,比你那些香粉好用。” 不愧是大哥,送的物件既拿得出手又暖心妥帖。 花满楼接过来,笑着拉住花满舍的胳膊,妥妥一个乖巧弟弟的模样,仿佛之前还在争执的根本是其他兄弟,不自觉带上一股撒娇的语气:“大哥有心了,谢谢大哥。”天气越来越热,虫子也越来越多,香粉带太多的确麻烦,这小珠子实在是来的太是时候。 “......”其他几个羡慕的眼都红了,陆小凤是惊的下巴都掉了花,花满楼还有这一面儿呢? 花满舍揉乱他的头发,嘴角也是温柔宠爱的笑,还带着一丝不舍。这么好的弟弟,真不舍得给别人啊!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因为肱骨大臣回家省亲而略暴躁的小皇帝招了护国寺方丈大师进宫讲佛,闲谈时问起那颗自己惦记了好久,明示暗示某人去给自己拿过来的珠子,结果方丈一句尚书大人带回去给弟弟当生辰礼物了。小皇帝呆了一下,立马就从略暴躁变成了很暴躁,十分,极其。 于是正在府里美酒佳肴高床软枕的诸位大人,呼啦啦被叫到宫里,整整陪着自家皇帝谈了一夜的心。 ...... “七童你看三哥的,会转,还带响!”摸脑袋这等好事不能只让大哥一个人享受啊!三少第一个冲上去,拿起自己托人从南洋带回来的五彩琉璃盒献宝,然后顺便揉了一把头发这才是重点。 接下来是老四老五老六。 “咳咳。”二少爷最稳重,坐在那里快把嗓子咳破了。 “二哥的雪凝草也很好,我想要很久了,多谢二哥。” 乖宝宝顶着微微凌乱的头发,脸颊红通通,就像他少年时候跟在自己后面,不出声打扰又希望自己陪着玩儿的样子。二少一下就绷不住了,嘴角勾起:“你喜欢就好,还想要什么就跟二哥说。” “二哥太忙,你跟三哥说,三哥闲的都快长草了,我去帮你找!” “我去!”四少和六少异口同声。 “你们是不是傻,难道不能一起去吗?!”五少慢悠悠道。 “......” 然后他就失去了摸小七脑袋的机会,被挤到一边蹲着哭。 一通闹哄哄的,花如令看得哈哈大笑,几个夫人也都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端的是美满富足的一家人。 陆小凤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花满楼,抚摸着手心里那块温润的七星月,笑意掩不住真的是众星拱月的人呢。看来自己以后得更加努力才行,不能被几个哥哥给比下去。以后对花满楼最好的,一定该是自己才对。 花满楼感觉到他的凝视,转过头来隔着缝隙看回去。 这样,才圆满呐。 愿世上再无苦难,生活如斯安宁幸福。纵使不现实,这样希望着也是好的。 五日后,盗无和司空摘星风尘仆仆赶到了桃花堡,还附赠俩帮手依旧看不对眉眼却形影不离的西门吹雪和余喜。 稍作休息后,六个人一起动身,去北川。 刷boss嘛,组团人多才热闹,好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陆小鸡的礼物是什么o(*)ツ 很没创意的那种答案哦,猜对了有奖! 第五卷 弱水灵 第109章 止戈城 北川多寒,却也有四季如春之地,比如北川境内第一座大城止戈城,比之江南更加暖意融融,余喜在城外就开始嚷嚷着热,来回扯弄自己脖子上那七绕八绕的彩色围巾。 “你热的话解下来不就行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并肩骑马,颇为不解地扭头看他。 “你管我!”余喜瞪圆了眼睛zhà回去,跟吃了pào仗一样。 陆小凤噎了一下,花满楼宽慰地拍拍他肩膀从早上开始就这样了,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剑神抱着剑坐在跟他衣服一样毛色雪白的马上,微眯的眼落在前面那个小zhà毛的脖子上,隐约能看到一朵红梅。 “我先去逛逛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啊,你们找客栈,天黑了我就回来!”一进城,余喜把马缰往花满楼手里一塞,扭头就不见了人影,像一尾鱼儿溜入了大海。 “不跟着?”陆小凤问西门吹雪。余喜身上就点儿轻功和一肚子鬼心眼,在他闯祸的强悍能力下显然不够用。 西门吹雪默默地看过来:“多管闲事。”下一秒却白影一晃,也不见了。 …… 陆小凤咬牙手痒,花满楼问旁边的盗无和司空:“他们俩在南宁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气氛如此古怪,互相不说话,又委实暧昧。 盗无摇头:“我们一到南宁就分开行动了,我和师弟协助官府搜查魔教余孽,他们两个负责昆仑奴的事,接到花大人的传书才决定一起回来找你们。” “对啊,我和师兄住一间,他们俩住一间,忙的晚上串门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知道他们俩怎么了?”司空一边咬脆山楂,一边含混不清道。 “他们住一间?!”陆小凤眯了眯眼。 盗无带着司空往前走。花满楼要跟上,被陆小凤拉住。 “他们一定也洞房花烛了。”陆少侠语气酸酸,不甘心。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在大街上这么大嗓门说这些啊。 “司空和他师兄青梅竹马也就算了,现在连西门吹雪都后来居上了,少侠,你不觉得我们的进度有点慢吗?!”陆小凤搭着花满楼的肩膀,言之凿凿。 “我觉得还好。”花七少脸微红,语气很淡定。是很好,反正还没成亲! “可是莫神医说憋太久会生病。”陆小凤越说越离谱,大概被‘噢原来自己和花满楼是进度最慢的’这个事实给打击到了。 “你可以重cāo旧业。”花满楼似笑非笑。俩人表明心意也就这几个月的事,之前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不问,不代表不知道,不介意。 “......”自己把自己埋坑里的陆大侠看着一瞬间走远的那个清俊背影,给自己一棍子的心都有。 不过今天需要烦恼的显然不止这一件事。因为他们四个人走了三条街,竟然还在逛! “怎么回事?”虽然仍然焦头烂额想揍自己,但并不妨碍陆小凤发现问题。 “难道最近城里面有什么大事?哪来那么多人住客栈?”司空抱着个大糖人舔可大,一手都拿不住,师兄买的。 盗无替他擦了擦嘴角的糖丝,然后看陆小凤:“我去客栈看看。” “也好,那我也去找个小乞丐问问,看这城里怎么回事。”陆小凤点点头,毕竟第一次来这里,什么情况他们还真不知道。 花满楼和司空站在原处等他们回来。“呐,花满楼你吃这个。”司空递给他一把瓜子,nǎi味儿的。 花满楼笑着推辞,站在大街上吃东西这种事他还得再修炼修炼。 啧,都为陆小鸡那小子茶饭不思了啊,那小子真是烧了什么香! “那个,陆小鸡他其实还是挺洁身自好的,总共也就那一次,还是他被人坑的,其实和他关系好的都是一些品行端正被迫沦入风尘的姐姐,他们都是君子之jiāo的。”作为那小子初出江湖的第一个朋友,司空大人觉得还是有必要替他澄清澄清。 “是吗?”花满楼摸着左手食指上的凤环笑了笑。 “啊!”司空忽然大叫,糖人都差点掉地上,他指着花满楼的手指惊讶道,“陆,陆小鸡的指环,怎么在你那儿!” “生辰礼物。”花满楼扬了扬手指。那天在山顶上回去之后,早上就发现自己手上多了这个小东西,那无赖的还占着自己的七星月不还。 其实有些事并不是真介怀,就是想逗逗他而已。 “啧!”司空翻了个白眼继续舔糖人,狗屁的进度慢,定亲信物都有了,说不定过年前就能把亲事办了! 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亲,盗无那么听皇帝弟弟的,上次旁敲侧击问了一下皇帝弟弟,根本都不松口提赐婚的事,这是要逼着人私奔吗?真是一点儿都不贴心。 就在花满楼和司空一个腹黑笑,一个深闺怨的时候,盗无从客栈的后院翻进去,挨个看了下,都有空房。而且他还听到其中一家客栈老板在嘱咐店小二:千万不要让外地来的那几个人住下。总捕头的脸当场就黑了,可吓人。 而陆小凤踅摸到城里的一个乞丐窝,却什么都没发现,别说小乞丐,连个破碗都没有。 “难道金缺一没有把丐帮发展到这止戈城?”他有些纳闷。毕竟金帮主的人生终极目标就是将丐帮发扬光大是真的发扬光大,人家教书先生求的是桃李满天下,他求的是丐帮弟子满天下,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3 章 怕穷的乞丐服都发不起了,也不遗余力地要发展更多弟子。 据说每次武林大会,人家掌门寨主都是互相寒暄攀比啥的,金帮主守在山门口,对路过的人兜头就一句:“朋友,入丐帮吗?”简直都快魔怔了,老帮主要是知道他这么卖力,说不定都能感动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绝对不夸张。 重新汇合后,两人把情况一说,司空苦着脸扯住盗无的头发:“我不睡树上,我们赶夜路去下一个城。”哼,不让我们住,我们也不稀得住,怪里怪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附近只有止戈城。再到下一个城镇需要过一条黑水江,现在这时候估计没有船家了。”花满楼来之前就翻过地理志。 盗无摸摸司空摘星的头发,安慰道:“实在不行,我带你去衙门。”三品大员嘛,就是这么仗势欺人,以权谋私。 “行了啊,野地里都睡过,现在没客栈就不睡了。”陆小凤给了司空摘星脑袋一下,自从当上这小王爷,越来越没点儿江湖人的派头,跟谁家跑出来的小少爷一样,好吃懒做还又蠢又矫情。他又看盗无,“你别总惯着他,多大的人了,一路上又是糖人又是山楂,我都忍你们好久了。” “陆小鸡!”司空摘星一脚踹回去,“忍你个大头鬼,你自己吃不着,挑拨别人算怎么回事啊,亏老子刚才还替你说好话,还不如留着口水舔糖吃!” 花满楼摇头失笑,看着他们闹。 然后就看到浑身湿淋淋跟落水鸭子似的余喜满脸惊慌地跑了过来。 “你们这是去游水了?”陆小凤把还在踩他脚的司空推回盗无怀里,打量了余喜一番,问他身后脸黑如墨的西门吹雪。 余喜跑过去抱着花满楼的胳膊跟他比划:“楼楼我跟你讲,这城里的百姓都是暴民啊,幸好你们还没找到客栈,咱们赶紧走吧,迟了说不定就得被他们生吃了!” “暴民?”花满楼从袖子里抽出条帕子替他擦头发,“你说清楚点儿,你们遇上了什么?” 其余人也是惊讶地齐齐看西门剑神大人,有你在还能让你媳fù儿被追成这样啊! 剑神大人眼神很冷酷,内心很憋屈。 方才一路跟着余喜,他是个爱玩儿的,也确确实实是从一个摊子逛到另一个摊子,东摸摸西看看,自己还挺开心。但是西门吹雪却发现这街上的人都很古怪,那些小摊贩一直盯着他们看不说,连路过的百姓投来的眼光也很是怪异。他一扫回去,对方又赶紧低头,你拉我我拽你的迅速走开。正不解的时候,余喜走到了街东头的一个大池塘旁边,扶着旁边的柳树往里面看有没有鱼,后头忽然呼啦啦冒出来一群人,一个个拿铁锹扛锄头的,显然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你是不是外地来的?”一个凶巴巴的老汉指着余喜问。 余喜愣愣点头。 然后那群人二话不说,一窝蜂地涌了上来,一边喊着打出去,一边撵人跑。 余喜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蹿上树,抱着树杈子喊:“西门吹雪你丫还不快出来,我遇上疯子了啊!” 被召唤的剑神大人袖子一甩,震开几个喊得最起劲儿的,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轻松。这群人显然并不是江湖中人,现在自己和盗无他们走在一起,万一打伤了百姓,传出去可就是给朝廷抹黑了。 这一犹豫的功夫,那些人又举着家伙什儿攻了上来,这回西门吹雪听清了他们在喊什么。 还是那个为首的老汉吼得最中气十足:“你们这群强盗,别想惦记我们的宝贝,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抢走!” “什么宝贝?”西门吹雪冷冷问他。自出江湖被人说冷酷也罢无情也好,还从没人敢当着他的面称他强盗。 余喜顺着树爬下来,准备搬个小板凳跟乡亲们好好唠会儿磕,一看就是误会啊,必须解开才行。可是他刚一只脚站到地上还没站稳,就听老汉一声怒吼:“别想套我们的话,来,我们把他们先打出去再说!”然后就又一股脑围了上来。 西门吹雪不耐烦去跟一群小老百姓打,干脆往后一抓,打算带着余喜直接从上面走。 可是千般巧万般巧,余喜正被那群人吓一跳,忽然伸出只手来抓自己,他本能地一扭去躲,却忘了自己一只脚还在树上,于是就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扑通,摔进了后面的大池塘里。 ...... 狐狸精,老子真是欠你的!这是余喜呛水之前唯一的念头。 西门吹雪来不及转身,就跟着跳下去把人拽上来,衣服下摆都打湿了,还被怀里的人一把推开,真是生平第一次如此狼狈。再看着那群幸灾乐祸的老百姓,要不是不屑于恃强凌弱,差点就拔剑把他们宰了。 “看到没,想抢走我们的黑水大神,这就是报应!”老汉他们指着鼻子骂过来,还有穷追不舍的架势。 余喜冻得打个哆嗦,逮着西门吹雪的袖子就跑打不能打,干嘛还傻站在这儿听人家骂! “这止戈城到底怎么回事?”陆小凤顺了把小胡子,还真是应了花大哥的那句话,这还没真正进入北川呢,就已经麻烦找上门了。 花满楼把手里的帕子递给西门吹雪,让他帮余喜擦,顺便提议道:“这止戈城中有一座城主府,府主秦大大,他的祖辈是和太宗皇帝一起打过仗的,所以特赐了一座宅子。听说这位秦府主素来好客,有孟尝之风,与江湖上的朋友也有来往,不如我们就去拜访一下。” “秦大大?”余喜顾不上与西门吹雪猫捉老鼠地躲,扑哧一乐,“先是个黑水大神,现在又来个秦大大,名字一个比一个怪,这城里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有毛病啊?” “肯定有。”司空摘星还恼恨没客栈住的事儿。 盗无眼神示意陆小凤,询问他的意见。 陆小凤耸肩,花满楼的提议,他自然双手双脚赞同。而且更让他介怀的,是追着余喜和西门吹雪的那群人说到的宝贝。巫常和重熙让他们到易琉谷去,特地提到要带着长命珠和朱墨刀,从上次找到朱墨刀来看,那两个人赖着自己显然是为了帮忙找东西。那些所谓的暴民口中的宝贝,是巫常要的东西吗,为什么这么凑巧?还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已经进入了别人的彀中。 “既然无异议,那就走吧。”最先动的竟然是西门吹雪,余喜一直躲着不让他碰自己,他把帕子重新扔回花满楼怀里,转身就走。 余喜撇撇嘴。 “走吧,至少先找个地方让阿喜换衣服,西门兄都等不及了。”花满楼替某人说好话。 才不要领情!余喜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揉鼻子跟上去。 城主府从外面看起来果然气势恢宏,至少比起客栈和县衙来都要好。司空摘星满意地点点头,拍拍门口大石狮子的脑袋:“好,今天晚上小爷就住这里了!” “你先下来。”盗无刚请门房进去通报,回头就见他蹲在人家石狮子头上,哭笑不得,赶紧往下哄人。 下面余喜扒着石狮子的嘴巴往里看,脑袋都伸进去一大半,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是空的诶,上面都是实心的,这得有多重啊!” 西门吹雪在后面抱着剑看着他的后脑勺发呆。 ...... 看着形色各异的四人,在站得笔直的花满楼身边,同样站得笔直的陆小凤开始思考,自己和花满楼单独找地方住的可能xìng有多大。 还有脸说别人脑子有病。 幸好,那位秦大大府主倒是很快就出来了,大开大门亲自相迎。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挺老派,就跟江湖上那群哪哪儿吃席都能看见的老油条们差不多,见人就笑,几乎都看不到眼睛。 “叨扰了。”一番客套之后,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几个人总算是找到了暂时住的地方。 说出去简直可怜。 府里面跟想象得倒是有所不同,并非富丽堂皇,反而简约大方,颇有江湖之风。秦大大把他们请到前厅,奉茶之后吩咐管家立即去收拾客房。 陆小凤叫住老管家:“就收拾三间就行,我们来的匆忙,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太麻烦。”什么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就是!陆大侠脸上谦逊有礼,心里却乐开了花这要是住客栈,又是一番争执,还是现在好,正大光明地要求同住一间房。 然后秦大大就长篇大论地称赞了陆大侠一番,顺带着剩下五个人也有有份。 司空和余喜躲在茶碗后面笑,盗无和西门表演了不同类型的面无表情。只有花满楼,及时地截断话头,提起了他们进城之后事。 秦大大堆满笑的脸一僵,然后勃然变色,怒拍了一下桌子:“还有这等事?!”然后他就又叫进来一个下人,“去,上衙门里跟知县大人说一声,今天城内有暴民闹事,差点儿伤了西门大侠和余公子,请知县大人好好调查调查。” 公子你妹!余喜默默腹诽,叫一声大侠会死啊!明明连着前面念起来很顺的说。 西门大侠也很不爽,什么叫差点伤了,区区几个百姓,只是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 司空摘星是因为捧着茶杯正在偷笑被吓到,热茶溅了出来烫红手上一点点。总捕头大人立刻就对秦大大府主进行了眼神上的严刑拷打。 悲催的秦府主不知道,他就说句话的功夫,已经得罪了三分之二的人,真是不能细想,都是泪。 “那就多谢秦府主了。”陆小凤二人再度表现出他们是这一群人中唯一正常的两个,不管人家是真心是装样子,道个谢总归不错,然后道,“既然如此,那陆某想向府主打听一件事。” “陆大侠请说。”府主大人又笑得脸上ròu堆在一块儿。 “那群人口口声声说我们要来抢他们的宝贝,还提到什么黑水大神,不知道本地可有什么相关的传说吗?”陆小凤也不客气,直接询问。 秦大大回答得倒是很痛快:“止戈城外有一条黑水江,想必诸位都知道吧。这黑水大神,其实就是江边百姓们供奉的一座庙里的人像。据说百年前这黑水江闹过水怪,吃掉不少过江的船只和人,还时常在趁着风雨大作的夜晚来城中闹事。当时有一位江边的渔民,不堪其扰,孤身一人去了江中寻找水怪,花费七天七夜才把水怪给降服,自己也力竭而死。百姓们为了感念他的功德,就在江边修了一座庙来供奉他。” 听起来真的很传说,一点儿都不靠谱。 果然,余喜放下茶碗吧唧吧唧嘴,“这也有人信?天下的大江大河,十条里有八条都有类似的传说。”比如某个恐车恐船恐飞机的和尚带着四个徒弟去买书的时候,路过一条通天河,河里有个大王,要吃人,还非童男童女不吃,可挑嘴。没办法,毕竟古代人业余生活太贫乏,只能见天儿地编故事,脑洞忒大。 至于那些借故事来伤天害理的,很值得下地狱拔舌剁骨。 “余小公子有所不知。”秦大大摆摆手,“这里面还另有缘由啊!” 你妹的,公子还不行,还加个小字!余喜恨恨地抠着椅子扶手生气,打算听他说了缘由就先上去揍他一顿,不能明着揍晚上也要去往他房间里扔癞□□。 大侠必须这么狠! 作者有话要说: 剑神和余小喜连拉灯都省了,呼,好轻松o(* ̄ ̄*) 憋不出□□纯洁的像剑神的衣服的我σ(⌒⌒) 因为自己喜好,有很多东西和原著是不一样滴,比如年龄,比如陆小鸡的那啥啥~~~敬请期待下文! 第110章 安排 秦大对余喜的忿忿恍然不知,继续道:“这黑水大神之所以这么让周围城镇村庄的百姓信服,是因为当年黑水大神大战江中水怪之后,黑水大神抱着一团雪白的东西回来,jiāo给在江边等他的百姓,说这是水怪死后化形之物,让他们食其ròu啖其血,以报从前之仇。说完这话大神就死了。百姓们伤心悲痛之余,真的切了那东西分着吃,结果没想到吃完之后一个个身轻体壮,什么病痛都没了。而且更惊奇的是,那东西竟然慢慢地又长回了原来大小。” “ròu灵芝?”“太岁?”花满楼和余喜同时问出口。 陆小凤虽然不怎么感兴趣,但看花满楼有一丝惊喜,也问道:“就是传说中秦始皇几千童男童女去找的长生不老之yào?”民间一直有传闻,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真是假至今仍无定论。 “这里的百姓不管它叫ròu灵芝或太岁,叫黑心怪。”秦大大道,“而且吃了之后也没见有人能长生不老的,就是挺健康。所以这东西一直供奉在大神庙里,平时有专人看管。” “黑心怪?”余喜嘲讽地笑笑,“想吃又嫌弃人家是妖怪变的,起这么个名字,这是骗自己呢,还是骗鬼呢!” “咳咳。”陆小凤瞅一眼西门吹雪管着点儿啊,别乱说话,一会儿被赶出去可就没地方住了。 西门吹雪目不斜视,反而勾起嘴角冷笑他也这么认为。 ......带不动,真心带不动这一群蠢队友。 “既然这东西传得这么神乎其神,难道没有人来抢?”陆小凤见花满楼若有所思,转头问秦大大。 “其实这件事也只在周围几个城镇传,外地的人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也像诸位之前一样并不相信。更何况几位今天也见识到了,黑水庙附近的村民们都甚是强悍,也没什么人敢来惹他们。”秦大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小凤摸摸下巴点点头,扫了一眼秦大大,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正好管家进来说收拾好了房间,一干人就顺势告辞。 “饿死了,师兄我们去吃东西!”司空摘星挑了最南面的客房,东西一扔进去就拉着盗无往外走。 余喜站在院子里不动,惊讶地看向他的肚子:“师父你吃了一路了还饿啊!”他究竟是拜了盗王之王还是吃王之王为师? “徒弟呀。”司空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明明大不了一两岁,却摆出老成持重的语气道,“你要入我门下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吃。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吃饱饭好做事吗?” 余喜虚心受教:“师父言之有理,那我陪师父一起去吃饭。” 不过他还没转身就被拎住了后领子。 可是余喜却并没像之前那样吵吵嚷嚷,只憋红了脸努力挣扎,想从那只手下挣脱出来,但半天没什么成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4 章 “我们先去,要给你们带吃的回来吗?”盗无把等着看好戏的司空拉过来,顺便问西门吹雪和站在台阶上的陆小凤。 陆小凤摇头,西门吹雪直接带着人转身进了西边的客房。 花满楼在房间里思索之前秦大大的一番话,就听到陆小凤边笑边进屋的声音。 “怎么了?”花满楼给他倒了杯热茶。 “西门吹雪这次是真栽了。”陆小凤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真是一点儿好朋友的自觉都没有。 “阿喜还在闹别扭?”花满楼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但看他们之前的表现,大概猜的出来。 陆小凤摆了摆手,往他身边一坐,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右手伸出去拿过桌上摊着的《万兽志》,就是之前巫常给他的那本。 “不管他们,你在看什么?也觉得那个秦大大有问题?” 被他半拥在怀里,花满楼动了动身体,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也放松下来靠着,微微点头:“那个秦府主,似乎早料到我们会来打扰。” 否则听到村民bào dòng的事不会那么坦然,虽然也特地叫人去报官,但他的反应还是太过平静。而且关于黑水大神的事,基本上是稍一问他就和盘托出,难免古怪。至于这客房,收拾得也似乎有点儿快,如果不是陆小凤提议,大概六间都准备好了。 “事情的关键应该就在这黑水大神上,明天我们去那个庙看一看。”花满楼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 陆小凤合上书:“一个传说而已,不用管他,我们明日还要赶路。”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花满楼的眼睛重要。 花满楼不说话。 “......那让西门吹雪和余喜去看看,我们先找到易琉谷。”陆大侠秒怂。 花满楼把刚刚替他倒的茶拿过来喝掉。 “......” 还真是对自己的事一点儿都不上心,这要怎么哄。 另一间客房里,西门吹雪和余喜一个坐在桌子边,一个靠在窗户边,一个强忍怒气,一个随时想跑。 “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西门吹雪第一次觉得自己脾气和耐xìng都这么好。 余喜看都不看他一眼。 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就是这个样子,广西到南宁的一路上,一个眼神都不曾落在西门吹雪身上,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那一晚的事,我不后悔,也不会道歉。”西门吹雪手抚上自己的剑,直视着他道,“我不管你躲到什么时候,躲到什么地方,你已经是我这辈子要成亲的人,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多余的挣扎。” 余喜心中既酸又甜,又想吐血。 这哪里是剑神,简直就是个白痴!!! “我是要回去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回去之后,隔着时空的距离,就算你是剑神也无能为力,所以不如不开始,就不会有结束。不曾在一起,就不会有分离。 西门吹雪神色不动:“回哪里?” 余喜摇头。他甚至都不知道陆小凤这群人是不是和那个秘密有关,又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直到现在为止,线索也就只有写着牧天的那张骨牌小像和那两个神秘人而已。 “为什么不留下。”西门吹雪继续问他。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明明有值得留下的理由。 余喜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问题三年前他就问过自己。那时候他一门心思地寻找回去的办法,却始终无所获。怪老仙就这么一个徒弟,怕他自己把自己整疯了,就把他踹出谷去让他往西走,说是会有天缘。 往西,有山山水水,有美酒美食,也有......万梅山庄。 如果遇到一个冷面煞星也叫天缘的话,他真想将来飞上九霄跟老天爷好好谈谈汉语的学习方法。 这中间的事他现在不想回忆,和太多的相遇大同小异,又有属于自己的动心和沦陷,总归就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但是那时候他一直记着自己将来要回去的事实,所以在对方未发现前及时抽身。 而后来的重逢大概也是必然,早知道陆花二人和他是朋友,在决定结识陆小凤他们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但实在没想到,再见面时他会没认出自己!虽然自己是打扮的奇奇怪怪,和三年前大不一样,但这并不能成为理由。 果然无情,果然心硬。 这种人,能成为自己留下的理由吗?或者不如说,自己和他之间这种奇奇怪怪模模糊糊的感情,能成为理由吗? “先换衣服。”冷冰冰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 余喜看着近在眼前的雪白身影,慌乱地推开窗就要跳出去。 西门吹雪把人拦腰抱回来,窗户也不关,抱着人走回去往床上一扔,居高临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穿。” 余喜翻身想跑。 然后下一秒就被按住扒了外袍。 余喜红着眼bào了句粗口,一拳挥出去,西门吹雪没躲,这拳头就落在了他眼角。 “那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你好好当你的剑神,我做我的神棍,咱们俩就像普通认识的人一样。”余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往后蹭了两步抱着腿靠在床头,说的话很狗血,因为发生的事也很狗血。 重逢之后,他渐渐认出了自己,有些事本来一直是不清不楚的就那么放在那儿,但一起去广西之后,在南宁府的衙门里,两个人莫名其妙被安排住一间房,但房里有两张床,而且正值多事之秋,所以也就没麻烦人家换。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那晚他和西门吹雪去追逃狱的昆仑奴,一直追到了烟花之地,结果不小心喝了房间里加了东西的酒。后来的事他就不清楚了,反正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和那人躺在一张床上,自己的手还放在人家没穿衣服的胸口上。那一瞬间他只想到了两个字:剁手。又不是大波姐姐,有什么好摸的啊卧槽! 然后身体一动,身后的痛楚又提醒了他两个字:完了。 剧痛让神智恢复清明,有些混乱而羞耻的回忆就慢慢在脑海里清晰。自己是怎么红着脸表白心意,是怎么抱着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骂人家没心眼把自己给忘了,又是怎么扯着人家衣服问会不会喜欢一个不知道未来的男人,还有那些带着痛苦与迷醉的缠绵...... 所以说□□这害人的东西,用来戳窗户纸,还真是一戳一个准。 “你说过你喜欢我。”西门吹雪说这句话的口气就像说现在是晚上一样。 余喜拎起枕头砸过去,“醉话,那是醉话懂吗?老子之前喝醉了还抱着百怪谷的母鸡说过我最喜欢它呢!”因为它下的都是双黄蛋,可好吃。 “但我想跟你成亲。”西门吹雪一句话让余喜哑口无言。 西门吹雪把干净的衣服扔给他,砸在他脑袋上,盖住他呆愣愣的大眼睛。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余喜听到那一贯浸着雪带着梅香的冷清的声音,此刻似乎有一丝温柔的暖意,就像初春的阳光落在刚开始重新流淌的河水上: “我们成亲,等你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你告诉我,我放你走。” 余喜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儿抖,大概是冻的:“为什么。”难道真的不是迷住了自己的狐狸精,是白痴。否则怎么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不知道。”西门吹雪站起身,背对着他,去看桌上陪了自己十几年的剑,淡淡道,“只是看到你,忽然觉得想成亲了而已。”一个人,一把剑,这么多年行走江湖,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而既然有这样的念头,就不会错过,不会留下遗憾。 ...... 余喜鼻子一酸,躲在衣服底下闭了闭眼。半晌,房内才响起他闷闷的声音:“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既然有些事现在一直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那不如就顺其自然,看老天爷的安排,也等时间的答案。 院子里,陆小凤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刚煮好的面往房里走,一抬头就看到西门吹雪抱着剑坐在房顶上望着天发呆。 啧啧,剑神大人也会为情所困呐。感叹一声的陆大侠善意地不去打扰他,让人家兀自伤春悲秋去。结果扫到他眼角的淤青,差点惊得手里的碗都掉了那余喜看着咋咋呼呼的,没想到还真有点儿本事啊,都能家暴他们家这位了,着实厉害。 再一想自己家的,心里一暖。花满楼固执是固执了点儿,但都是为了正事,而且顶多掐一下,不留痕迹,已经是给足自己面子了,可贴心。 所以明天,还是陪他一起去看那个什么黑水大神。 于是等盗无和司空摘星腻腻歪歪地抱了一大堆点心回来,就听到一个让人心碎的消息明天他们俩单独先上路去易琉谷。 趁着他们出去吃饭就决定的,一定不是好伙伴。 所以司空摘星被盗无拉进房还一直在骂陆小鸡,因为他也比较想去看黑水大神,还有那个黑心怪。而且易琉谷说不定在什么深山里头,一定没有这么好的房子住,也没有这么好吃的点心! “北川地势平坦,没有什么深山。”盗无一边洗漱一边安慰他。 “那万一需要打架呢?”谁知道那俩人会不会是故意引他们来,抢了东西然后一网打尽。 “东西还在陆兄这儿。”所以即使他们有恶意,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为什么老替陆小鸡说话,你到底是谁师兄?!”司空恨恨地咬着块洒了花生的酥饼,碎渣掉了一桌子,好可惜,他伸舌头把手指上的舔干净。 盗无眼神变了变,走过来从后面把人抱住,就着他的手也咬了一口饼,在司空张嘴之前凑过去亲住,又甜又香的味道在彼此唇齿之间jiāo换,饼酥酥的,心也酥酥的。 “自然是你师兄。”盗无松开他,把他手里的点心都放下,抱着人过去洗脸,“早点睡,不许再吃了,明天我们还要早起渡江。” “哼哼。”司空摘星一边让他替自己擦脸,一边在心里琢磨了几百种算计陆小凤的方法。 大概是司空小王爷的腹诽起到作用了,第二日,他和盗无刚刚上路,就有麻烦找上了门,真是一点儿都不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已经不想写破案了,就想写他们三对在一起的情景...... 还有,日更前加尽量两个字会不会被打...... 第111章 雪啮水鼠 陆小凤他们向秦大大询问了黑水庙的位置,正打算结伴同去,还没出门,门房就来报,说是马头村的村民在外面闹,要让杀害他们里长的人出来。 “胡闹!”秦大大生气地挥了挥袖子,吩咐下人去赶他们走。 “等一下。”陆小凤拦住,“秦府主,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再说。” 秦大大没有拒绝,顺水推舟跟着他和花满楼往外走。 “你不去看看?”余喜问身边的西门吹雪,大概是昨天的一番对话有了效果,他心里轻松了许多,两个人相处起来倒是容易了些。而且这件事听起来似乎跟他们两个有关系,“会不会是昨天那群人?” 西门吹雪不说话,揽过他的腰直接上了房顶,踩着瓦片一跃到大门上。 “我说你好歹是个大侠,能别动手动脚的吗?”余喜站稳了身体就一巴掌打掉那只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以后离我三米远,否则下咒咒你不举。”说到做到,很灵的。 西门吹雪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脑袋去看下面。 “......”一会儿就去买材料,下咒用。 正如余喜猜的那样,城主府外围着的马头村村民,就是昨天围攻他和西门吹雪的那些人。而现在,他们正抬着昨天那个为首老汉的尸体,在门口叫嚣要捉拿杀人凶手。 “这就是你们里长?”陆小凤踱过去看一眼尸体,一剑封喉,毫无偏差,的确是江湖人所为。 “是!”一个庄稼汉回答,满眼仇视地盯着他,十分戒备。 陆小凤要蹲下去仔细查看尸体脖子上的伤口,那群人就又bào dòng起来,一个个嚷嚷着不让他碰尸体,让他把凶手jiāo出来。 “凶手是谁,不是你们说了算。”陆小凤手指推开一把快伸到他眼前的镰刀,笑着看众人,“大明朝律法,聚众闹事者,无论理由,轻者拘禁半月,重者三十大板。你们发生命案不去找衙门报官,聚在这里是何用意?” 坐牢和三十大板似乎对一些乡野村民还是有震慑力的,但能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来,依然坚信西门吹雪,或者说他们这几个外地来的江湖人就是凶手。 花满楼站在陆小凤身侧,微微看了看身后。 这次暗风他们自然也是跟着出来的,收到指示立刻以最快速度赶去衙门,把这止戈城的知县大人请来。治下居然有这等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民,实在很值得被带到我们大少爷面前给指导指导怎么做官。 “正好趁着现在,想问问各位。”陆小凤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又看那些人,“你们说我们是来抢宝贝的,我想知道这是谁告诉你们的。”否则一群庄稼汉,怎么会知道他们几个人? 现在看来,背后使坏的那个人,显然是想绊住他们,或者说是那黑水庙里有什么鬼。 幸好,让盗无和司空先去了易琉谷。 不过他们一路上,大概不会太平了。 程知县很快就带着人马赶了过来,官府对于江湖人一般都是持着不屑的态度,而且这知县显然不认识陆小凤几个,所以一来就摆出了好大的官威,像陆小凤之前所说的那样,二话不说就要按律法把所有人都带回衙门去。 “程知县。”秦大大最先出来说话,他拦在知县大人面前,指着陆小凤道,“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侠探陆小凤,他们现在暂时住在我府里,这起命案事出突然,不如先仔细调查一下为好。” 程知县置若罔闻随意打了个哈哈,显然并不把秦大大放在眼里,仍然让捕快们动手。 陆小凤往花满楼身边站了站,扫一眼秦大大,在他细眯眯的眼中看到了隐忍的怒意。 啧,果然又来了个是非之地。 捕快们把百姓们押好,朝他们这边走来,陆小凤弹出一道指风让他们止步,在程知县动怒前开口: “这位大人,我们也是第一次见死者,你若想抓我们,恐怕理由不够,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他们,在这之前有没有见过我们?” 那些人中有几个耿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5 章 着眼不说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是他们,是个穿白衣服和大眼睛的。 程知县铁青着脸瞪一眼那几个百姓,挂不住脸,又吩咐捕快立即去找白衣服和大眼睛。 陆小凤抬头看了看门楼上的西门吹雪,对他点头示意,让他留下来处理这里的情况。而他和花满楼,则不再理会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好官的程知县,继续按着他们的原定计划去那个黑水庙看大神。 西门吹雪不耐地挪开视线,显然并不想跟这些人麻缠。 不过余喜倒是很有兴味地打量着底下乱糟糟的场面,咕咕哝哝说了一句:“这么低级的栽赃方式,看来这次的对手智商够呛啊。”估计能被他们吊着打,还真想跟他玩玩。 于是西门剑神又默默把脸转回来,一伸手,揽着余喜的腰带他从房上下来,天神一般落在那个一直鼻孔朝天的程知县面前。 “走吧。”他淡淡来了一句。 “去哪儿?”程知县被吓住了,二傻子一般。身旁的捕快赶紧小声提醒他,这俩就是白衣服和大眼睛啊。 等程知县回过神来,刚想找回自己盛气凌人的气势,那两人已经白衣飘飘花枝招展往前走了。 这年头的嫌犯都太猖狂,猖狂。 程知县带着人跟上。 陆小凤和花满楼留下暗雪和暗月,让他们去查一查那个马头村的情况,暗风和暗华则先一步去黑水庙。 黑水江在城外数里,沿途可看到村庄,但不知是春寒尚冷还是这地方就是如此民风的缘故,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偶尔有几个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也并不往城中去,反而进山入林,一股子诡异的氛围。 陆小凤本来还想招呼几个问一问,被花满楼拦住: “等暗雪和暗月回来再说,别打草惊蛇。” 陆小凤顺势扯住他的袖子,往跟前凑了凑,摸摸下巴道:“你好像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怪力乱神之类的事他们自然都不信,但花满楼一来就对黑水大神的事这么上心,还真有点奇怪。 花满楼垂了垂眼,捏紧手里的扇子,点点头轻声回了一句: “还好。” 陆小凤狐疑地打量着他。 这又怎么了? 黑水江果然不负其名,涛涛奔腾而下,水势浩大,宽逾数丈,这种大江里会有水怪,似乎也说的过去。 陆小凤和花满楼还没靠近,就看到先赶过来的暗风一边挥手一边朝两个人跑来,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少,少爷!”他说话打磕巴。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多大个人了,就算见到鬼你也不是挨打的那个,至于嘛?” “姑,姑爷,你不知道,那东西可比鬼可怕多了。”暗风心有余悸地拍胸口,娘呦,这辈子不想再见那么恶心的东西了。 陆小凤也来被勾起了兴致,对花满楼道:“还真有意思,这穷乡僻壤的,竟然也有能吓得住人的,咱们可真要去看看。” 花满楼没接他的话,微笑着看暗风,声音很温柔: “你刚刚叫他什么?” ……娘呦,一不小心叫出来了怎么办?! 陆小凤忍笑,拖过花满楼的胳膊,眼角眉梢的得意掩饰不住,但语气还是得收敛:“走走,先去看大神。” 花满楼被他拉走,路过不停给陆小凤鞠躬的暗风时留下一句话:下次有事你和暗雪一起出去。 …… 这么残忍啊!暗风一想到暗华到时候哭唧唧的模样,忍不住给自己嘴巴子你说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嘛呢?! 黑水庙外面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一座大房子,不旧不新还挺干净,一看就是常年有人打理。 暗华正守在门外,看脸色似乎也不大好。 “少爷,我们刚刚来的时候,他们正偷偷摸摸往外面送东西,都是一些□□瘪的尸体,像是被吸了血一样,而且还到处是啃咬的痕迹,感觉像是被生吞活剥的……”暗华看到他们,跳过来噼里啪啦就是一堆说。 陆小凤截住他的话头:“尸体?什么尸体?” 这种地方发生大规模命案的话,衙门不可能不管。 “都是些野猪牛羊,还有家禽。”灰溜溜跟上来的暗风解释。 “对啊,真是太惨了,死的太惨了,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暗华捶胸顿足,表情哀戚,好像跟那些牛养猪鸭拜过把子一样。 “似乎是某种祭奠仪式。”陆小凤扭头看花满楼,却见他若有所思。 “怎么了?” 花满楼摇摇头:“我们先进去。” 陆小凤耸肩,随他往里面走。 一敲门,倒是很快就来了人,年纪不大,穿的很利索,带着顶小皮帽,看上去十分机灵。 “两位,有什么事?这庙里不招待香客。”他一开口眼珠就转了几圈。 暗风和暗华早从窗户踅摸了进去,方才就是这么干的,可惜没心理准备被吓一跳。 陆小凤摆摆手:“我们不上香,是仰慕黑水神的威名,来看看就行。” 小皮帽又打量了他们两下,很爽快地开了门:“行,进来吧。” 花满楼拿扇子遮了遮鼻子,迈步跨过门槛。 陆小凤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也闻到了里面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如果是大量的动物尸体的话,的确就算清理了也难以完全消灭痕迹。 一进去,是一个开阔宽敞的大院子,连一点儿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看起来有些荒凉。对门的几间房子高高大大,都是阖户而掩,yīn森森的哪里像庙,倒像阎罗殿。 “黑水神就供奉在这主殿内,但只有八月初六的那一天才开门,平时生人不得进的。”小皮帽给他们两个介绍,“虽然两位远道而来,但恐怕还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诚诚恳恳,让人无法争辩。 陆小凤打量了一下大殿门上正中间画着的一幅巨兽图,问小皮帽:“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远道而来?” “这……”小皮帽一顿,又利索地接下去,“看二位相貌气质就不是寻常人,一定是大地方来的贵客!” “啧!”陆小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目光如炬,在这等地方看门岂不是屈才?” 小皮帽顺着弯下腰,似乎是想躲开陆小凤的手,可陆小凤的手就像有什么吸力一样让他无法动弹。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小皮帽变了脸色。 陆小凤耸肩没什么意思,爷现在有天大的正事做,没心思陪你们猫捉耗子。 另一只袖子一扫,大殿的门轰然而开,就看小皮帽的神情由惊讶变成了惊恐。 陆小凤撤去手上的劲儿,小皮帽就要往外跑,被陆小凤反手一抓扔进了大殿里面,一声凄厉的喊叫随即传出来,然后就是砰砰砰你追我赶的混乱声。 “你捉弄他做什么?一个听命的人而已。”花满楼拿扇子戳一下身边乐的直笑的人。永远都这么恶趣味。 “谁知道里头什么鬼东西,让他们先玩玩,我现在一听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儿就头大。”尤其怀里还揣着一个能吃山的虫。 说到朱墨刀,陆小凤摸摸胸口,自从平定王打消了抢回神虫的念头,这只虫子就一直呆在陆小凤身上睡觉,不用那只红盒,花满楼随便找了个寒蚕丝织成的袋子装起来往胸口一塞,特省事。 可是从刚刚进门开始,陆小凤就觉得胸口有动静。 “好像有叫声。”花满楼侧耳细听。 应该不是朱墨刀,这东西吃饱睡,就没睡饱过,从来不叫唤。 陆小凤往后拉了拉他,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我先进去。” 花满楼这种事从不跟他抢,很顾全大局,非常值得在上面一次。 暗风被暗华拽着袖子趴在房顶上,看着底下的动静,嘴里嘀嘀咕咕不能叫当面姑爷,不能当面叫姑爷,不能当面叫姑爷……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花满楼刚踏进去,大殿的门忽然嘭地一声在身后紧闭。 而走在前面的陆小凤还未看清楚殿内情况,一大团白色的东西忽然箭一般飞来,直冲着他的脑袋,带着吱吱吱尖细叫声,听的人心里难受。 “花满楼!”陆小凤往后去抓,却抓了个空,因为花满楼此时已经转身站在门口处,正盯着那扇门发呆。 陆小凤飞起一脚踹开那团东西,跟踢在一团棉花上一样,力道一松差点没站稳,往花满楼那边一个踉跄。 “这门外是不是画了幅九爪兽?”花满楼扶了他一把,问他。 “好,好像是有九个爪子,长得特丑,像牛头又像狗头。”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幸好刚刚那一幕花满楼没注意。 “果然是。”花满楼点点头,神色严肃起来,“陆兄,这殿里的东西应该是雪啮水鼠,牙尖嘴利,□□有dú,千万要小心别被它碰到。” “真的是老鼠?!”陆小凤只来得及感叹一句,因为那东西已经又哇哇叫着飞了过来。 大殿内没有点灯,高高的墙壁上开着两方小窗户,幽暗的很。 陆小凤和那雪啮水鼠满屋乱窜,倒是一点儿家具都没碰到。花满楼听到旁边传来的细微呼吸声,是那个先被陆小凤丢进来的小皮帽。 他走过去给他服下一粒解dú丸,点了他的穴道扔在一边,仍然走过去看那扇门。 《万兽志》上记载,河中有鼠,体白牙利,食血为生,剜ròu可长,需九爪兽镇之。 这扇门上有异香,是焚灵木,消灾震厄所用。门上再画九爪兽,可见把雪啮水鼠抓在这儿的人是知道它的真实身份的。 看来要拦他们的人,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万兽志》中记载已灭绝的动物,会出现在这样一个村庄外。而且现在看来,巫常送这本书给他,又让他们从中原来此地,似乎就是为了引他们发现雪啮水鼠的事。 并不是长辈送的礼物。 想扔回去。 陆小凤已经把那只白老鼠踹在了地上,白乎乎的一个圆球,没毛,忒恶心。他一踩它的肚子,四只短腿就蹬了出来,爪子很锋利,跟陷在身体里此时才露出来的牙齿一样,都是害人的武器。 “现在要怎么办?”陆小凤显然也想到了那一茬,咬牙切齿管你丫是老爹还是祖宗,回头见了面先打一顿再说。 百里之外的一个积雪未消的山坳里,巫常裹得像个熊宝宝一样蹲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抽鼻子哼哼,一边问底下正在树林里来回转悠的重熙: “找到没?快点,别输给俩小孩。” 花满楼在门上摸来摸去找开门的机关,回答身后的陆小凤:“它身上大概藏了什么秘密。”所以不能杀。“而且这东西割了ròu还会长,估计轻易也弄不死。” …… 陆大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真的很恶心啊,连脚踩着都不想,别说用手提。 两人正发愁呢,陆小凤忽然觉得胸口一动。 哟,那睡不饱的大虫子竟然这会儿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回家了::>_<::可是因为懒没带电脑,放台机的屋子又太冷,我难道要靠手机打字了嘛……真是不喜欢冬天呐~ 第112章 剑神的麻烦。 朱墨刀一醒,陆小凤计上心头,看着地上还在挣扎的水鼠对花满楼道:“你说让小墨墨把它咬成团子大小,找根棍子一chā,杵着回去行不行?” ...... 花满楼轻轻给了他一扇子:“说什么呢你!”甭管朱墨刀之前做过什么,自从陆小凤收养了它,就再没让它吃过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黑眼圈和雪鹦鹉还都跟它建立了短暂的革命情意,要是让它再过回从前的样子,大家还怎么玩儿。 陆小凤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就随便说说。” 才不会给说不定将来是儿子的家伙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说话的功夫朱墨刀已经从蚕丝口袋里爬了出来,俩砍刀似的触角锃亮发光,跃跃yù试。 陆小凤揪着它的触角提溜起来:“你想干什么?” 朱墨刀扁扁的身体在半空里飘摇,小小的脑袋上两颗绿豆样的眼睛霍霍地看向地上的雪啮水鼠。 好吃的。 陆小凤一乐,提着它给花满楼:“呐,这可不是我逼它的,它自己想吃。” 花满楼接过来,甩了甩扔地上吃,吃了你就别回蚕丝袋里。 朱墨刀有点晕,趴在地上看看陆小凤又看看花满楼,最后看一眼白白胖胖的大老鼠,略挣扎。 陆小凤脚踩得有点酸,换了一只,兴致盎然地看朱墨刀怎么选择。 等了好一会儿,朱墨刀听不到俩人开口,只能耷头耷脑地慢慢爬过去,竖起大砍刀。 雪啮鼠显然意识到危险或者对神兽有天生的畏惧感,死命地挣扎叫唤,陆小凤差点都踩不住,就看到朱墨刀绕着它转了几圈,跟在找下嘴的地方一样,最后挑了它肚皮上一个微微鼓起的地方,刺溜扎了一下。 然后陆小凤就看到那雪啮鼠像卸了气一样,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张雪白的皮里包裹着一只巴掌大的尖嘴老鼠巨丑,巨恶心。 “原来是假象。”花满楼听完陆小凤的描述,恍然道,“难怪割ròu会再生,估计再生的只是外面一层皮。” “它的秘密会不会就在这张皮上?”否则巫常怎么会让他们带着朱墨刀来。 “很有可能。”花满楼伸手勾住门上一个圆环,那是他刚刚找到的。微微一拉,大门应声而开,明亮的光线倾泻而入,驱散了大殿内的yīn暗。 敞亮的院子里,阳光无处阻挡,所以那一院子的灰袍人,就这么坦露在其中,银白的刀光反shè,微微一动,院子里像是起了涟漪一般。 “留下东西。” 先开口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灰袍人,领口缠锦,腰间挂缎,显然是领头者。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斗篷遮盖住他的眼睛,面罩蒙住了口鼻,他的声音沉闷的像是从地府中传来。 “呵,张口就跟陆爷要东西,那不如先露个脸?”陆小凤存心跟他们戏耍一下,套出些话来。毕竟对对方的了解,仅限于几次未曾面对面的jiāo手。而对方对他们,却显然是了如指掌的。 朱墨刀本来趴在陆小凤胳膊上,没有吃到老鼠的它懒洋洋的,微微抬起触角看了一下对面的一群人,嫌恶地又缩回去,碰了碰花满楼的胳膊,一个劲儿伸头看他手里的蚕丝袋呐,快给装回去,不给吃就让睡啊。 花满楼提过来它装好,然后极其顺手地塞进了陆小凤的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6 章 口再起个别致的名字也改不了你是个虫子的事实,绝对不会自己藏怀里。 陆小凤察觉到对面人猛然犀利的视线,果然,之前利用魔教企图抢夺朱墨刀的应该也是他们。 半空中忽然想起一阵悠远的笛声,然后那灰袍人身形一凛,倏然握紧手中的兵器,竟然是不打算再开口,直接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呵!陆小凤心里冷笑一声,原来还只是一群走狗。只是这背后的人,似乎有点忌惮他们,并不想让人与他们多做jiāo流。这是否意味着,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呢?所以才这么怕被识破。 不过不管怎么说,打一场是避免不了的了。 “你右我左。”陆小凤捏了捏花满楼的手,不是问,直接决定。 花满楼了然一笑,却没有逆着他,怡怡然看向右边口头上争什么的不作数,等到了那一天,自会见真章。 陆小凤没得到他的反驳,反而心里发虚,挠挠头转向左边,冲雕塑一样的杀手们勾了勾手指来呀,让陆爷活动活动筋骨,争取将来一举拿下某人! 他们这里动不了身,带着县令和众衙役回到府衙的西门吹雪和余喜也是状况连连。其实只说这起杀人案,并不难破。至少他们两人的嫌疑很轻易就能碰排除。毕竟这世上,能模仿西门吹雪剑法的人,绝无仅有。 而这个人,不会做这种事,也不可能做。因为他现在估计还在孤岛上数鱼呢。 只不过当西门吹雪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有些人的反应可就耐人寻味了。 “哟,这可不一定,出招时的速度力道不能模仿,但人家可以先把人迷晕了,再拉一个伤口,保准你要什么样的都有!”余喜坐在桌子上晃悠着腿,气的程知县脸直抖却不敢发作。 刚刚西门吹雪挥出了一剑砍在草人上,那剑要是落在自己脖子上,绝对不眨眼就没命了。 所以说江湖人最可恶,最可恶。 西门吹雪看一眼冷嘲热讽的余喜,然后默默移开视线。 余喜心里憋着口气,猛地跳下桌子,拉住程知县的胳膊:“来来来,程大人,我跟你讲,这江湖上会使剑的人呐,悦来客栈的招牌掉下来,砸死的十个人里一定有九个人都是,万一有人闲的蛋疼,就瞅准了某个沽名钓誉之徒那一招去练,练出这个效果来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千万不能从一个伤口就排除凶手。” 程知县被掐的胳膊疼,还有点懵,他们这是在窝里斗吗? “不会。”西门吹雪落字有声,“这世上能模仿我的剑招而不被发觉的,只有叶孤城一人。”更何况里长脖子上的伤口只有七成像,暗风他们都看得出来。 余喜一口气升到嗓子眼,咽了下口水被呛得猛咳,脸都憋红了。好好好,就叶孤城一人,你俩多般配啊,天作之合天定姻缘天仙配行了吧!滚你丫的,你个蠢蛋! 西门剑神内心坦dàng,一见他咳得都喘不过气的样子,还特别贴心地走过去替他拍背。 余喜跳到一边瞪着眼睛鄙视他拍你妹啊,跟你的叶城主拍拍翅膀□□去吧! 一团乱的时候,暗雪从马头村回来了,他直入大堂跟无人之境一样,刚要缓口气的程知县又被气得头脑发懵。 “西门大侠,余公子,你们去马头村看一下吧,事情有点儿奇怪。” “你的表情更奇怪。”余喜瞧着他余惊未消的脸色,逗他。 暗雪摇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走吧,我跟你去。”余喜揽着他的肩膀,正好他也不想跟某个榆木疙瘩呆着。 西门榆木默默跟上。 众捕快看他们不停按太阳穴的大人要拦吗? 程知县抖着嘴唇摆手:“让他们去吧,那马头村就是个妖魔之地,反正这案子只要他们管了就行。”停了停他又吩咐,“去,把马头村那些人放了,告诉他们,那几个都是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以后黑水庙的事儿官府不再过问,让他们自己闹去,爱怎么样怎么样。” 就算上面查下来,自己今天赶着去抓了一次人,也算有说头了。 这哪里是供了黑水神,分明是麻烦精。 马头村在城外,就在黑水庙后十里,所以西门吹雪走到村外,就感受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内力。 “你又怎么了?”他一站定,走在后面和暗雪说话的余喜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他们在打架。”西门吹雪摸了摸剑。 “手痒啊?那你也去吧。”余喜朝天翻个白眼,“别荒废了你那点手艺,免得以后没法学你好哥们儿的天外飞仙!” 暗雪在旁边瞧得一愣一愣的,这余大仙儿怎么说话这么一股子酸味呢? 西门吹雪却拔腿往村子里走,听动静对方只有一个高手,显然困不住那俩。倒是他走了,这个名不副实的余大仙儿恐怕没办法毫发未损地从这马头村里出来。因为他已经闻到了味道。 腐烂的味道。 村子里很安静,大概是因为青壮年都还在牢里关着,一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家家关门闭户,连鸡鸣犬吠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坏了!”暗雪本来在前头带路,带到一片晒场前却忽然脸色一变,急冲过去看跑到草堆后面看,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浅浅的血迹。 西门吹雪的手握在剑上,他能感受到空气中不一样的波动,是他很熟悉的感觉,也是他喜欢的感觉杀意,浓浓的,酣畅淋漓的,决绝的杀意。 余喜走过去拉开慌了阵脚一头冷汗的暗雪,蹲下去摸了摸那滩颜色明显不对的血迹,他轻轻一捻,已经干掉的血磨成细粉落下,被风一吹就散的干净。但余喜却皱了皱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鬼画符一样的纸,再捻起点血粉末放在上面,却瞬间变了颜色,那张淡蓝色的符纸晕开了一点,又重新恢复原状,好似把那点血粉都吸走了一样。 “你过来。”他看一眼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正看着他手中的符。 万dú归宗。dú宗一派的噬无符,据说能识别天下万dú并纳为己有,化开可瞬息致人死地,而与yào宗一派的纳灵符合二为一,则可生成神yào,筋骨枯坏者能逢春再生,凡夫体质者能功力大进,当年初出江湖传得沸沸扬扬,也曾引起血雨腥风,却不想今日就这么随随便便出现在眼前。 余喜扯过来西门吹雪的衣摆,用沾了血的噬无符擦了擦,然后放到鼻子下一嗅。 西门吹雪怔怔看着他的动作,忘了自己是个有洁癖的人。 “果然是冲你来的。”余喜撇了撇嘴,拍拍手站起来把噬无符收好,看西门吹雪,“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这天天麻烦一重一重的,我看你这剑神的名头还是不响,否则怎么这么多人都打你那颗脑袋的主意。” 暗雪先按耐不住,拉着余喜问:“怎么回事?暗月他不会有事吧?我走之前他就在这儿看着的。” 余喜啧啧:“哟,看不出来你们几个感情这么好啊。放心吧,他应该没事,这血迹只是为了这位上钩的,勾魂引必须种在血液里,而中dú者必须活着才有效用,所以暗月现肯定xìng命是无忧的。待我给你掐指一算,看他们把人困哪儿了?” “勾魂引?”暗雪吃了一惊。勾魂引是西地的dú物,据说只要沾上一点就能惑人心智,宛如行尸走ròu。 西门吹雪恍然,脸色沉下来。这勾魂引其实只是起了个哗众取宠的名字,并不如传说那样可怕。但有一点,这勾魂引乃寂幺草制成,与他万梅山庄的一味六瓣春梅是天生相克,融之可伤身入骨。因为这六瓣春梅香味幽渺,所以万梅山庄的下人平素浣衣喜欢加一点在其中。他今日所穿的衣物,自然也有。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看了看余喜,虽然平时尖牙利嘴没心没肺,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六瓣春梅的事应该是他在万梅山庄的时候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深刻。 胸口靠近左边的地方,忽然就有一种饮完酒后温热的感觉。 很不错。 余喜可不知道剑神大人的心理变化,已经眯着眼开始掐指,装得似模似样的,转了几个圈然后一指村东头:“走吧,我们去那儿。” 暗雪现在把他真当大神,托着他胳膊脚下生风就往前蹿。 西门吹雪看着前面那个花里胡哨,仿佛是黯淡村光里唯一色彩的人,又想起之前在万梅山庄里,他似乎从来不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一直是一身纯白。连云伯都说,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种凄凄惨惨的色调。那个时候他的脸还是胖乎乎的,眼睛看不出这么大,所以自己大概忽视了那里面一闪而过的情意,只记得他追着云伯上蹿下跳的场景。 那半年,只顾着练剑的自己,似乎的确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余喜吸溜着鼻子带着暗雪到村东头,几间连在一处的木屋看上去很宽敞,不是这家人口大就是盖来养什么东西的,估计盖了也没多少年,外头门梁上系着的红布条都还未褪色。 “我们来过这儿,里头没人,就一排排养牲口一样的木槽。” “你呀。”余喜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说起来你从小就跟在楼楼身边,怎么就一点儿他的通透都没学会呢。”暗雪被他说的一愣,然后拔剑就劈开大门冲了进去。 放着木槽,并不一定是养牲口的。 余喜拉没拉住,赶紧也往里冲。能拿到勾魂引这种程度dú物的人,手里指不定有多少自视为倚仗的恶心玩意儿。 西门吹雪一伸手捏着后领子把人提溜回来,往后一扔,自己白影一晃,闪进了房内。 ......你特么下次能换个地方拽吗?!余大仙儿脸红脖子粗在后边跳脚。 几乎是刚进去,房内就传来了动静,一道强悍的剑气骤然shè出,木屋四周的墙壁随之裂开,然后就看到西门吹雪不染纤尘的身影急遽飞出,木屑纷纷扬扬在他身边落下,明明没有一片沾到,他脸上的冷意已经足够把这一片冻上。 暗雪抱着一个人灰头土脸跌跌撞撞地在整个房屋坍塌的最后一刻冲出来,把怀里的人放在地上就开始原地跳舞。 没错,就是原地乱扭。 “你这破坏力真是。”余喜咂舌地看着回到他身边的西门吹雪,“拆迁大队一定会抢破头把你招过去。” 西门吹雪已经伸手把他拉过来,熟门熟路地从他袖子里掏出火折子,吹开,扔出去,用掌风一带,呼啦一下瞬间就燃起了一片火海,噼里啪啦地传出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还着一股烤ròu味儿。 “什么东西?”余喜捂住鼻子。 暗雪在那边踩踩踩,嚷嚷道:“一堆恶心的虫子,饿疯了一样爬的到处都是。” 余喜走过去看暗月的情况,除了脸色苍白,暂时并无大碍。他又去看暗雪抖落下来踩死的虫子,尖头尖嘴,通体发黑,是一种平时只在深山出没的食ròu虫,以一些动物的腐尸为生,除非山灾水患,轻易不会到有人生活的地方来。 所以,又是被某些自诩高贵的人类利用的可怜虫。 “服几颗你家少爷的清心露,这虫子身上带着尸dú。”余喜提醒暗雪,又掏出把小刀去暗月身上比划。暗雪赶紧去护,被他推开:“放心,我就是借他点儿血,等他醒了请他吃顿大餐给他补补。” 暗雪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放下了心,一边吃yào一边问他为什么暗月就躺在正地上,那些虫子也不去咬他。 “他现在体内的血ròu都带着一股味道,这黑钉虫很讨厌的味道。” “......什么味道?”暗雪咽了咽口水。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余喜一边往噬无符上放血,一边逗他。 暗雪脸一红,溜转身,准备去给方才把他一脚踹出来救他一命的西门吹雪送点儿清心露,结果刚走出几步就生生地被某剑神活物止步的脸色给吓住了,默默退回来,等余喜弄完他手上的事。 “行了。”余喜手里的噬无符颜色更深了一点,他揣回怀里站起身,让暗雪先把人带回城主府。“这勾魂引必须找到施引者才能解,你们先回去等你们少爷,我和他在村子里转转,对方设了这么大个陷阱,一定不会一点马脚不露。” 暗雪心里也是如此打算的,嘱咐他们一句小心,背起仍然昏睡的暗月沿着原路回去了。 临走之前,他又脚底下打了个旋儿转回身问余喜:“余公子,你不是算命的嘛,怎么对yào理这么清楚?” 西门吹雪闻言竖起了耳朵,因为他也想知道。 余喜一噎,不由自主去看西门吹雪,却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耳朵就悄咪咪地红了一丢丢,不回答,只瞪了暗月一眼,捏紧拳头冲他挥一挥,让他麻溜背着人走! 暗月吐了吐舌头,转身飞一般地跑了。 才不是精通yào理,只是在万梅山庄的那半年,某人只顾着他的剑,自己只能研究他的人了。用云伯的话讲,这世上对万梅山庄和西门吹雪最了解的人,他都不敢跟余喜抢第一。 麻蛋,略心酸。 今天这勾魂引的事也的确是巧合,他从小鼻子就管用,在万梅山庄的时候,因为一个人太孤单,所以他花花草草都研究了透彻,云伯跟他讲过六瓣春梅的事,所以一闻到那滩血迹里奇怪的香味,他就想到了这一茬。 至于噬无符,是师父老头子给他的,说会有大用,但老头子平时神神叨叨的,谁知道是不是又说胡话呢! “你......”西门吹雪见他一个人表情丰富地自言自语,刚一开口,就被他堵了回去。 余喜中气十足:“你啥你,先办正事!”才不要给你讲那段悲惨的历史,忘掉! 西门吹雪缄口,却伸出手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很温柔。 !!! 刚准备表白一把以后不会再让他露出那种悲伤表情的西门大侠看着他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然后脸bào红,蹭地后退,最后跳上了一块大石头。 办正事,正事要紧,余大仙儿一遍遍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免忍不住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哭诉自己这些年相思之情的冲动。 可辛酸。 闻者落泪。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懒,三次元事情太烦,写文本就是为喜好,所以各位看文的大大们可以攒肥了看,不会坑是真的(估计看的人也不多,聊以自乐o(* ̄ ̄*) ) 第113章 路遇夜叉 内心平静下来之后,余喜站在大石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7 章 往村子里看,方才又是砍又是烧的,这村里竟然没一个出来看热闹的他也是不能理解。看客一向是□□一景,他就不信这马头村的村民都有那众人皆醉他们独醒的觉悟。 “你去敲敲那户人家。”他瞄了半天,选中一户门口盖了个狗窝的。 西门吹雪不动。 “得了啊,耍一会儿酷就行了,你这衣服也没沾上点儿脏,别再摆脸子了,给谁看呢!”余喜很欣慰,自己的伶牙俐齿还在,没有被美色所惑。 西门吹雪看过来,直直地盯着他半晌,看得他差点又蠢蠢yù动了,才沉着开口: “你穿花衣服,很好看。” “......” 大侠,你还记得我们是来查案子的吗?这突然就开启的深情模式我就算神通广大也有点难以招架好吗? “下次别再用梅花上的雪水煮茶,我喜欢井水。”西门吹雪又留下一句话,然后径直往前走,去敲门。 余喜扯着围巾扇风,给自己脑袋降温,闻言嘀咕:“没情调,喜欢井水那你怎么不直接拽一桶井水对嘴喝......啊呸,你喜欢什么跟我有毛关系,我才不会再跑到那劳什子山庄里给你沏那劳什子的茶!”当初一连沏了三天,巴巴地等着人家从练剑房出来后能喝上一杯,结果人家飘啊飘地走过去,衣袖都没沾上一丝茶香。 不过...他竟然记得这件事,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又着实让人心里酸甜。余大仙儿一边嘟囔,一边继续给自己越来越热的脑袋降温。 什么冰山上的剑客,明明是情话提高班的尖子生。 那边西门吹雪敲开门之后,出来的一位庄稼汉打扮的大叔,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连看他们俩都不看一眼,就打算关门谢客,房子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他嘭的关门声。 第一次受这种待遇的西门大侠手指微动,却被余喜扑过来抱住胳膊。 “既然人家不喜欢招待客人,那咱们就走吧。”余喜冲他眨了眨眼,拖着他就拽。 西门吹雪倒也不倔,顺从地跟他走。 余喜走出去老远,才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外的那个狗窝,窝里有杂草生长,地面干爽,墙壁有修补的痕迹,四周封的严严实实只留了一个竹子捆的小门。 看来,狗窝也并不是都用来养狗的。 “一会儿出了村子,我在外面等你,你再回去。”余喜仍然抱着西门吹雪的胳膊,凑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说话。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自己被拽的皱巴的袖子,再缓缓上移,问他:“你一个人?”难道不会害怕? 余喜翻了个白眼:“我再不济也是个闯过江湖的好不好,这点儿装神弄鬼的小伎俩,怎么会吓到我?” 西门吹雪也不坚持,随他出了村子,留下他一个人,自己转身又回了村子,只不过这次,却是掩人耳目悄悄进入。 他刚一走,余喜就发觉自己托大了。因为他一转身,正好碰到那群刚从大牢里被放出来的马头村村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呐。 “嘿嘿,你们也来了啊。”余喜一边打哈哈,一边四处乱瞄可以逃走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要害西门吹雪的人,他还可以虚与委蛇,靠三寸不烂之舌跟对方纠缠纠缠,指不定谁把谁骗倒。但是如果是眼前这群人,说理说不通,打又太麻烦,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可是那群人却全然不是之前嚣张蛮横的样子,反而意外地被吃了一惊的样子,似乎在这里看见余喜,他们更受惊吓一样。 “你们......”余喜觉察到不对,刚一开口,那群人互相使个眼色,忽然转身拔腿就跑。 “卧槽这又玩儿什么呢!”余喜不得已,迟疑了一两秒追上去,打算抓一个回来问问清楚这明明都到自己村子口了,往外跑算怎么回事啊? 不过他刚一动身,忽然从天而降一群衣着奇特的人。 头带冠,衣长袍,脸罩青面獠牙铁面具,手举寒光凛冽银鱼叉,这造型着实给余喜噎了一噎。刚说完不怕装神弄鬼的小伎俩,神鬼没来,这巡海的夜差倒是来了不少。 那群乡民一见来人,后退几步之后却是猛地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什么请海将军放过他们。 余喜摸着下巴看眼前这滑稽的场景,似乎觉得抓到点儿什么东西。 自从他们进到这止戈城来发生的一切事,明显都是早有预谋,这马头村的村民不可能跟他们有仇,更不可能杀了自己里长来诬陷他们。但这些大字不识的村民们被蛊惑是一坑一个准,看现在这架势,摆明了背后是有人借黑水大神的传说在掩饰自己的什么龌龊之举。 之前在城中拦住自己和西门吹雪,应该就是为了警告他们,可是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离开还住进了城主府,这才不得已弄出个杀人案,希望借官府的手来阻止他们,只不过那位程知县也太色厉内荏了点儿,不用抬出来司空和花尚书的身份,单单是西门吹雪那一剑就够让他畏惧了。 现在村民们无功而返,估计也是进了趟大牢又怕被他们口中那位什么海将军怪罪,方才才会转身就跑。 想到这儿,余喜在心里默默地给陆小凤鞠了个躬这次的事儿,似乎并不只是他的麻烦,至少从今天来看,对方的目标,似乎是某个只知道练剑连有多少仇人都记不清的剑痴啊! “怎么?是要直接索命,还是请小爷去你们龙宫喝杯茶?”他把脖子上刚刚弄乱的红色纱巾缠了三层包好,最后挑起来盖住鼻子以下的部位,只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盯着那群一点儿cos精神都没有的非主流问。 夜叉们不说话,为首者扬起袖子一甩,黄绿色的雾气腾起,跪在地上的乡民们扑通扑通倒了一地,顷刻间都失去了意识。 余喜一看到那雾就知道不对,垂在袖子里的左手微微弹动,心里念叨了一句那只该死的白狐狸,就听到踢踢踏踏走过来的脚步声,被扛起来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心疼一把自己的胃,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麻蛋,手段还挺厉害。 西门吹雪绕了一圈到那座农户家后院,纵身跃上墙头,掀开一片砖瓦,就看到底下房间里站了好几个人。 “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说话的是开门的那个人。 靠窗站着的人一边盯着院子外的情况,一边回答他:“海将军的指示是让我们等他们被黑钉虫控制了再动手,但那个西门吹雪太厉害,连之前那个人都救走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就等海将军派的人来了再说。” “那万一海将军怪罪下来呢?”另一个人略显焦躁。 “怕什么!”窗户边的人转过头来,西门吹雪看清他的长相微微诧异,这人之前他见过,就在秦大大的城主府,昨晚给他们送过一次洗澡水,应该是秦府厨房的管事。 他刚说完话,外面就传来了求救的呼声。 “我出去看看!”之前焦躁的那人更加暴躁,刷地站起来就往外走,靠窗的人提醒他小心行事。 西门吹雪看不到什么,索xìng绕到前面,藏在一棵树后,就看到互相搀扶着往回走的一群乡民。 “老六,你在家啊,快给我们倒点水来!” 来开门的人被称为老六,见到他们这么多人步履虚浮地回来,随手关上门问他们:“你们怎么了?” “别提了,我们事情没办好,进了趟大牢也没赶走那群外地人,回来的时候碰到海将军手下的神兵队了,被他们惩罚了一番,不过保着xìng命就是万幸了。” 老六吃惊:“你们碰到神兵队了?!” 慢慢缓过来的乡民们各回各家,只剩下几个嘴碎的跟老六坐在门口聊。他们也没有发现,一道白影在他们转身的一瞬一闪而过,如一阵轻烟被风吹得琐碎。 西门吹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村口,果然没有了余喜的踪影。 他默默握紧手中的沉重古剑,淡淡的杀意从他的发梢衣角流泻,还没有方才在木屋时的浓重,却莫名让整个空间都静止了下来,连风都被阻滞一般。 天将暮,晚霞正好。 他不带任何情绪地侧头看了一眼这座古怪的村子,脚下一动,似乎踩到了一样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一颗黄豆大小的白色珠子落在只能掩埋脚踝的枯草之中。 城主府。 秦大大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派人来请陆小凤和花满楼几个人一道去用饭。 陆小凤和花满楼下午就回来了,秦大大询问了几句有关马头村的命案,又知道西门吹雪和余喜已经出了县衙,倒是没有再多关心,乐呵呵地和他们聊了一些江湖上的情况,就忙自己府中事去了。 “他们两个怎么还没有回来?”来传话的下人离开,小院里只有花满楼和陆小凤。 暗月被暗雪背着回来,花满楼替他诊过脉,自然也不会解此dú,知道他暂时无碍,就让暗雪带着下去休息。暗风和暗华义愤填膺要去报仇,被陆小凤一人赏了一个大栗子,冷静下来之后都去暗月床前围一圈表达兄弟的关怀之情了。 陆小凤还在琢磨那只包着皮的老鼠,黑水庙里的那群人自然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但最后还是给那个躲在暗处的吹笛人逃了,那些死士也是一问三不知,再问就咬舌头。 所以除了知道对方对这东西十分觊觎,一时还真没什么别的线索。 “马头村和黑水庙关联颇深,说不定他们能带什么好消息回来。”陆小凤也认命了,这止戈城的事,明显的也是冲着他们来的,不搞清楚这里的事,估计也不能脱身去找易琉谷。 不过貌似巫常那两个老妖精也不慌的样子,毕竟都没来催一催。 还在山坳里踩积雪的巫常狠狠地揉了一把鼻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惊起树梢上停落的鸟儿,扑棱棱飞向霞光弥漫的天际。 “那些马头村的村民一定知道些什么,其实我们该详细跟他们打听一下。”花满楼道,“不过今天的那群人,应该不是他们一伙儿的。” “哦?”陆小凤放弃研究那只臭老鼠,抬头看他,“说说你的理由。” 花满楼微微蹙眉:“谈不上理由,就是一种感觉。” 陆小凤兴致勃勃:“是不是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已经跟他们打过还几次jiāo道了一样?”他也这么觉得啊。 “不错。”花满楼点头,“尤其那个躲在暗处的吹笛人,他跟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灰袍人很像。” 陆小凤深表赞同,却又不解:“你说他们也怪,就这几次的案子来看,他们明明实力强悍,但又一直藏头露尾,到现在连个正主的面儿都没见过,他们到处惹事到底想干什么。” 花满楼侧过头看他,带笑:“听你的意思,似乎是确定那两个人和灰袍人无关?”虽然嘴里对巫常和重锦没什么好感,其实还是默默把他们划分到自己人这一阵营。或者说,至少没有当成敌人。 “不可能无关。” 陆小凤站起来坐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肩膀靠上去腻歪,“他们一定有关,只是这关系,我一时还想不清楚。”之前在桃花堡的那些像梦一般的片段,并不能让他理清头绪,反而愈发高深莫测。 “一时想不清就慢慢想。”花满楼拍拍他的手,“何况他们也并不是希望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步步把我们引到这里来,说明他们更想让我们去发现隐藏的一切。” “我知道。”陆小凤把脸埋进他的肩头,声音有点沉闷,“但是就是不喜欢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我只想你的眼睛能赶快好,然后我们到处走走,有案子一起查,有酒一起喝,有床一起睡,多自在。” “我的眼睛就是不好,也可以陪你做这些事啊。”花满楼知道他心里的委屈,自己之前坚持要留在止戈城,并不是故意让他为难。可是有些事不弄清楚,会一直是潜在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bào发出来,可能就是致命的打击。 只要有这样的可能xìng,他就不会允许。 “这是你说的啊!”陆某人蹭地直起身,哪里还有一丝颓然,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怀里人,“有床就睡,那我今天晚上和你一张床!” 每个房间都是两张床什么的,简直差评。 盗无和西门一定也这么想。 没错。 “......”啪,某大侠头上挨了结结实实一扇子。 正好西门吹雪进来,刚准备卖个萌撒个娇求呼呼的陆大侠立刻冷静地站起来,略带谴责又十分正直地开口:“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们一直等你们回来吃饭呢。” 西门吹雪站在台阶上,带着万梅山庄出品的另一种凶神恶煞的语气问陆小凤:“这案子你查不查,不查我要直接动手了。”他只是江湖上的剑客,信奉的是江湖上的规矩,或者说是他自己的规矩,敢动他万梅山庄的人,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一个村落而已,一条江罢了,他不介意翻之覆之。 花满楼也站了起来,他只听到西门吹雪一个人的脚步声,又感受到他的怒气,忍不住担心:“阿喜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陆小凤挑眉,哟,看来这是谁在老虎嘴里拔牙了啊! 西门吹雪把那颗白色的珠子jiāo给花满楼,三言两语跟他们讲了马头村的事,自然还有那个出自城主府的管事。 “走吧,去找秦城主问问,他府里的人,什么来历他应该最清楚。”陆小凤知道西门吹雪的心情,换成花满楼不见了,他估计连回来跟他们商量的时间都不想耽搁。也就是西门吹雪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他动起手来破坏xìng太大,才会回来问这一句。 花满楼安慰道:“既然阿喜还有时间留下东西,说明对方暂时并不想要他的xìng命,你也不要太担心。” 西门大侠冷酷望天,侧颜狷狂的一比那啥。 还是担心。 很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次元艰难一战,求情话技能满分的西门大侠赐予我 人品!!! 第114章 金蛾领路 安抚了表面很冷静内心很bào dòng的西门大侠之后,陆小凤和他去见秦大大,花满楼继续拿着那颗珠子研究。 没错,就是这样的安排。大厅里一直到秦大大出来后,陆小凤还是不懂为什么他要和西门吹雪一起站在这儿,所以频频瞅他大侠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快问!西门吹雪回过来的眼神很犀利,也很直白问不出来我就去把马头村挑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8 章 ... 为了一村子人的安危着想,陆大侠一口气说明了来意。再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你府里那个管厨房的有问题,快jiāo出来给西门大侠揍一顿解气。 秦大大闻言很震惊,也很上道,立刻就拍了桌子摔了茶碗,愤怒值直逼西门吹雪,快要把自家房顶掀翻,然后连骂带吼让管家去把人带回来。紧接着又低眉谄笑好一番道歉赔罪 ,表达了一番自己□□无方的自责和心痛,又对余喜的失踪深表同情,并慷慨激昂拍胸保证会帮忙找回来。 对方如此面面俱到,陆小凤几乎chā不上话,更别提根本没打算开口的西门吹雪,所以一直到那个厨房管事被带过来,整个大厅里充斥了秦府主激情充沛的声音。 全靠这种激情,这一盏茶的功夫,陆小凤得到了所有关于这位管事的情况,从出生到现在,比他老娘都清楚,连他大腿上有块不小心被火烧的伤疤都知道了。 借着喝茶陆小凤给了西门吹雪一个眼神。 西门吹雪手摸上剑他再嗦一句直接砍了。 “对了,秦府主,我还有一事相询。”陆小凤刷地放下茶杯,起身拦在西门吹雪面前,拦住还打算滔滔不绝的秦大大,“你也久在止戈城,可知道这止戈城辖内,除了马头村,其他地方也有信奉黑水大神的吗?” 秦大大摇头:“没有,仅马头村一地。” “哦。”陆小凤摸了摸下巴,似乎只是随便问了个问题而已,。 正好管家也带着人进来了。一看到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在,那厨房管事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不过他不可能跑得掉,在场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很清楚。 西门吹雪一晃闪出门外,两步连追就将已经踏上墙头的他踹了下来,后背磕在高大的门槛上,听声音肩胛骨都碎成渣渣了。 “海将军在哪里。” 西门吹雪开口,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陆小凤食指弹了弹额头,叹息,唉,看把人吓的,嘴都哆嗦了还怎么跟你说。 他走过去,从地上把人提起来,回头对同样有些愣怔的秦大大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秦府主,这人虽然是你府上的,但我们可能需要先借用一下了,还望您见谅。” 秦大大旋即反应过来,神色如常道:“随便用,随便。” 那人已经快疼昏过去,陆小凤捏一下他断了的肩膀,剧痛让他又有几分清醒,对上西门吹雪宛如看着一个死人的眼睛,他顿感生不如死。 有了秦大大的允许,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直接把人提回了他们住的院子,正好碰上出来找他们的花满楼。“我知道这珠子怎么用了。”他脸上带着喜色,手里握着一只透明的玻璃小瓶,里头装着一只小小的金蛾,蔫不拉几的样子,跟刚睡醒一样扑棱着小翅膀。 “果然我们家花满楼最聪明。”陆小凤随手把人一扔,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打量那个瓶子,“这是什么?” 花满楼在背后给了他一扇子,才回答道:“那颗白珠其实是空心的,外头裹着加了特殊材料的蜡层可以保温,里面就是这种会冬眠的金蛾。之前dú宗还在的时候,会用这种蛾子做追踪之用。” “dú宗?”陆小凤纳闷,“余喜不是出自百怪谷吗?怎么会跟dú宗扯上关系?” 据说当年dú宗和yào宗水火不容,门派争斗十分激烈,几番较量下来,差点酿成大祸,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没落,就此了无消息,之后一些旁支渐渐发展起来,才不至于使两派精华彻底毁灭。莫道晚的神dú两位师父,就是出自yào宗门下的分支。 分支尚且能有天下第一的称号,可想dú宗yào宗在时是何等风华无双,只是也逃不了被历史湮灭的命运,惹人唏嘘。 花满楼道:“怪老仙一身本事,高深莫测,会与当年的dú宗有所关联也是可以想象。”说不定就是出自dú宗一派,dú宗虽然名头毕竟吓人,却也不是歪门邪道,只是比起yào宗行走江湖济世救人,dú宗一直藏在深山巨谷里埋头研究,消息不多就被人肆意传扬,好坏参半,难辨真假,另一种存世之道罢了。 所以说这两派缘何争斗,一直是江湖未解之谜。 西门吹雪适时地想到了那张噬无符。 陆小凤和花满楼闻言吃惊,这么大来头的宝贝,余喜天天揣身上也不怕惹人惦记?现在又被抓到不知哪儿的龙宫去了,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大馅饼啊,想必海将军一伙儿人现在都快笑出满脸褶子来了,虽然很可能本身就满脸褶子。 一般坏人都长这样,忒丑。 西门吹雪周身的杀意更甚,手指一削,花满楼手中的玻璃瓶去了大半截,骤然被风一吹,金蛾吓得呆了一呆,然后就感觉翅膀被捏住了一甩,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痕迹,差点栽到旁边的落叶堆里,幸好最后一刻它想起了自己曾经是一只会飞的生物,立即扑棱着颤颤巍巍飘了起来。 麻蛋睡得好好的忽然给换了个地方,现在还被甩来甩去,真是悲惨的蛾生。 特别悲惨。 “弄死了你可自己去找。”陆小凤不满地瞪他,那是玻璃瓶诶,万一伤到花满楼的手指怎么办,尼玛你担心你心上人就不顾我心上人了吗,陆爷没你这样重色轻友的朋友! 西门吹雪已经跟上晃晃悠悠往前飞的金蛾。 虽然蛾生很艰难,然而本职工作还是要尽心尽力做好。 于是三个潇洒倜傥各有风姿的大侠,就这么大晚上不吃饭尾随着一只小金蛾穿过了大半个止戈城。偶尔碰到一两个人行人,都是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惊恐地看他们一眼,然后迅速躲开,一闪即逝的身影感觉是哪里来的高人,轻功了得。 三个人一路沉默。 略。 而他们刚离开城主府,一道黑影从后墙内翻入,避开下人的视线进了秦大大的书房。 “都安排好了吗?”那黑影语气淡漠,双手背着,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秦大大从书桌后起身,灯光下的脸色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恭维:“请大人放心,我已经都按着贵主吩咐的做了,他们也已经带走了秦虎,该说什么我已经jiāo给了秦虎,应该不会出错。”秦虎就是那个倒霉的厨房管事。 “哼!”来人冷笑一声,“应该不会出错?你可知道,他们带走秦虎根本没有审问,现在秦虎还在院子里昏着!” “怎么可能?”秦大大一惊,“可是下人说看到他们出府去了啊!” “你在质疑我?”来人声音顿厉,甩袖道,“行了,不管他们是如何得到的消息,只要他们心甘情愿走入彀中就行。我来是为了告诉你,立刻去马头村准备好,那几个人哪一个都不是好糊弄的,如果不能骗过他们,等着你的会是什么你很清楚。” 秦大大诺诺应是。 来人出门,再度消失在淡淡的夜色之中。 墙头后,暗风露出来半颗脑袋,被暗华拽回去,等听不到那人气息了,才拉着他回到他们住的院子里。 “那个人武功在咱们之上,跟着也会被发现,还是专心等少爷回来吧。”暗华难得有一次这么识大体,然后就被暗风和等着的暗雪按在地上揍了一顿,麻痹很想追过去替阿月出口气啊! 大概老天听到了他们无声的悲戚呐喊,下一秒,两道熟悉的身影就一前一后跳进了院子里。 是先行一步去找易琉谷的盗无和司空摘星。 “你们怎么在打架,很闲?”司空摘星一如既往地手里拿着零嘴,一边嗑瓜子一边问他们。 小王爷你哪只眼看到我们是在打架啊,明明是我在被打!暗华从地上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凑过去装可怜,顺便从小王爷手里拿几颗瓜子,嗯,加了香料炒的,味道不错。 暗风和暗雪则是一脸激动,指着刚刚那人离开的方向冲结结巴巴冲盗无解释快追,再不追人就跑没影了。 幸好风总捕头领会力一流,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看一眼正在努力把瓜子从暗华手里抢回来的司空,替他紧了紧披风,再揉一揉头发,才转身离开。 十分淡定。 暗风和暗雪风中凌乱,就算你武功盖世也不必要在我们面前秀恩爱好嘛,我们有少爷和姑爷,一天亲八遍,可腻歪,甩你们十条街!十条长安街! 司空摘星倒是一点儿没有跟他们比这个的意思,问了一下他们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带着他们去审那个还被丢在走廊里没人顾得上的秦虎去了。 瓜子有点吃咸了,睡不着。 暗风三个人雄纠纠气昂昂跟在后面,非常有架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高贵。 走廊下的秦管事迷迷糊糊中一哆嗦,觉得莫名寒意侵体啊。 ...... 半个时辰后,陆小凤三个人跟着的那只金蛾终于在一座略显老旧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打进去?”陆小凤问走在最前面的西门吹雪。宅子前面没人守着,但听得出来门后有人,估计四五个的样子这么一所不起眼的府邸,入夜还需要这样守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西门吹雪回头冷冷扫他一眼,然后看着花满楼:“你回去最好管管他,如果不想他就死在我剑下的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忍到现在没有拔剑也真是够朋友了。 花满楼刷拉一下打开扇子,语调一贯很温油:“他只是在提一种可行的方法而已。” 传说中的花七少就是这么护短。 一点儿都没错。 陆小凤笑眯眯地走过去,跟花满楼肩挨肩,语重心长对西门吹雪道:“你呀,真的要学会用用脑子了。”否则以后再也不会因为一直把你当打手用内疚了。 因为是事实。 ...... 西门吹雪用最后一丝耐心忍住冲动,听他接着叙述理由。 “我们是来救人的,对方在你眼皮底下把人带走,又怎么会想不到我们会找过来,与其偷偷摸摸进去,不如直接打进去来得爽,反正他们抓人,不外乎是为了求东西,既然是他们有求于我们,又何必跟他们客气?”陆小凤摊开双手,以示自己真的没有挑衅的意思,纯粹是在友好又善良地干正事。 特仗义。 西门吹雪拔剑就扫向了大门口,轰隆一声,大门从中间被劈开。 “废话真多。” 陆小凤耸耸肩,跟花满楼一起从墙边跳进去:“你说他是不是真傻,明明可以省点力气,非要多余坏一座门,那门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毕竟是木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实在不该受这池鱼之殃。 花满楼扇子敲敲他的脸颊:“你也少说几句吧,明知道他担心阿喜,为什么还一直惹他。” “我就是不甘心。”陆小凤一脚踹飞一个冲过来的门卫,放他连滚带爬往后院去报信,才哼哼道,“盗无和司空青梅竹马就算了,凭什么他也要比我们进展快。” 现在就剩自己一个没吃到嘴的痛,有谁知道?有谁! “听阿喜说,他和西门三年前就认识了。”花满楼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一本正经解释。 “......”陆小凤心里骂了一句,然后默默抱怨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他早点认识花满楼,争取刚从娘胎里就认识,那现在自己一定早就是桃花堡的姑爷了,简直不能太威风! 真是非常有志气! 他们聊了这两句,那边西门吹雪已经直接闪进了后院,须臾就听到他剑气四起的声音,酣畅淋漓,带着怒意和担忧的直白而强悍。 这就是西门吹雪,冷漠,却从不掩饰。 就像万梅山庄外月川峰的雪,皎洁,又浩瀚莫测。 陆小凤和花满楼追过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只剩下西门吹雪一个人孤身独立。今夜月圆,夜风萧萧中,他长身白衣,乌发微扬。 有一丝淡淡的英俊呐。 “我去后面看看。”陆小凤听到屋子里有动静,眼珠动了动,摸了把胡子,低声对花满楼道,“你小心点。” 花满楼知道他是想一明一暗更好救人:“放心,我会争取从西门手下留个活口。” 陆小凤闻言乐了,恨不得搂过来啃一口怎么就这么懂自己呢?西门吹雪剑下从无活人,但此事迷雾重重,能多留几个活口,就多一分把事情早点弄清楚的希望。 不过跟西门吹雪讲道理是没用的,因为他有他的解决之道。 所以陆小凤惊喜又感动,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候他想的事,并不用说出来,花满楼就都知道。青梅竹马相识已久什么的,忽然就不是很重要了。两人之间的默契,有时候并不靠时间积淀也能浑然天生,那大概就是注定好的缘分吧。 他和花满楼,真的很幸运,能遇见彼此,并互相倾慕。 世间多少爱恨纠葛,不过缘之一字。 君心思我心,最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 mua! (*3) 三次元之战失败了,化悲痛为力量,更文 第115章 海将军 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从房间里出来,他一身暗赤色的长袍一直拖到脚底,整个人像是飘出来一样,并没有屈膝提步行走的动作,而且他右半边脸上覆了一层花色的面具,左半边脸又惨白无光,整个人透着一股邪xìng的气息。 西门吹雪敛眉,他最讨厌跟装神弄鬼的人打jiāo道......除了某个自诩大仙儿的小神棍。 “两位就是剑神西门吹雪和七少花满楼?”那人面具盖着半张嘴,所以他嘴未动有声音传出,闷闷的像是从肚子里发出来。 腹语?花满楼倒是吃了一惊,腹语是门技术活,天生资质加上勤学苦练才可能有成效,江湖中擅长腹语的并不多,但是从未听说过对面这一号人物,而且从他感觉来看,对方明显气息不足,并不像内力浑厚武功出众之人,他就是那些乡民口中的海将军? 西门吹雪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屑跟对方虚与委蛇,他直接开口要人:“废话就不用说了,你jiāo人,我杀人,你不jiāo人,我杀人,别浪费时间。” 面具男钝钝一笑:“西门大侠这话说得古怪,本将jiāo不jiāo人你都要杀人,本将又为何要主动jiāo人?” “一个,和所有的区别。” 西门吹雪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那些悄悄出现在房间两侧的夜叉兵,他一直盯着面具男身后的那扇门,似乎那是一扇精雕细刻工艺超绝的门一样。但实际上那只是一扇普普通通,在他剑下撑不过一瞬的木门。 或许对他而言,一扇门,比这些人更有看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9 章 他只是淡淡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除了花满楼之外却无端觉得一凛。这世上能这样若无其事又字字如钉一般说出这样话来的人,独有眼前这人。其气溧冽如剑心月魄,无人可近。 花满楼转头看了一眼他,忽然觉得有些理解为什么他和大大咧咧疯疯癫癫的余喜之间有剪不断的纠葛了,这样一颗在漫长的修行过程中,被十丈积雪覆盖的心,大概只有孜孜不倦鲜活着的阳光,能透过缝隙shè进去一两分。 “阁下抓走我们的朋友,想必也是有所求,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万一谈拢了呢?”他微微一笑,觉得这世上真是有许多命中注定的美妙的缘分,连对面的海将军,似乎都不是那么可恶了。 面具男滞了一滞,转动眼珠朝花满楼这里看来,似乎很惊讶他会有这么淡然的反应。而这一看,他就彻底愣住了。 花满楼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西门吹雪也终于施舍了一丝视线给面具男,然后在心里默默遗憾了一把如果那只陆小鸡现在在场,估计会气得脸红脖子粗,毫无风度地冲上去揍人。 因为面具男看着花满楼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惊喜和痴迷。 没错,就是只看一只眼睛,向来冷心冷情的西门大侠也看得出来。 毕竟现在开了窍。 花满楼再心智通透,也不会想到这一方面,所以感受到对方忽然炙热胶着的视线,他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打动了对方,于是上前一步,等他答案。 然后那位海将军就跌跌撞撞冲了上来,直奔花满楼面前,长袍被他带起,露出他脚下一双安装了轮子的铁鞋。 西门吹雪扫了一眼,就说他内力不深,怎么可能飘着出来,原来是有机关。 花满楼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人靠近他自然侧身要躲,却被海将军一把拉住胳膊,枯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小臂,把衣服都箍出印子来,可见用力之深。西门吹雪出剑去挡,被花满楼骨扇隔开。 “海将军认识在下?”花满楼声音如常,甚至臂上用了些力来支撑,因为他感觉到这位令马头村乡民敬若神明的海将军在发抖。 “你,你不认识我了?” 回答他的是一道沙哑的嗓音,大概是因为长久没有开口说话,而且被右边的面具挡住了一半的嘴唇,所以听起来急切而含糊。 花满楼脑子里一瞬间转了很多,其实他们几个人都不笨,甚至可以说是江湖上很聪明的一群人,但是他们思考事情,或者说破案的方式却各有不同。比如说陆小凤,他最简单,也最惊险,因为他破案,从来都不拒绝,顺着凶手想让他走的路溜溜达达地走,让向左拐就左拐,右上就右上,甚是听话。然后他会在最后一刻对方以为成功赢了他的时候扭转乾坤,力挽狂澜。因为他在路上随意看见的野花,或者无心踏过的小溪,都给了他足够的线索理清思路,所以顺从对方的只是行为,却不是心。 但是这样子破案太惊险,稍有不慎就赔上了自己,因此陆小凤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他不承认他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他只相信他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而盗无作为神捕司的总捕头,破案是最传统的办法,人证物证俱全,动机手法俱清,是他对了结一个案子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他破案,稳扎稳打十拿九稳,而这就需要他个人的判断力和对真相的敏锐程度,这一点顺天府尹洪阶给了他大智若愚四个字评价,十分中肯。 西门吹雪自己不破案,只是却经常被牵扯进来,而且大部分时候是被陆小凤用来跑腿和打架,事实也证明非常既方便又有效,江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西门吹雪愚蠢,他时常用自己直白犀利的做法,戳破一些尚在萌芽之中的yīn谋,简直痛快。 至于司空摘星和余喜,暂时不做评价,因为两个人至今一个负责吃,一个负责闹,需要他们出马的时间一般很少因为有人代劳。 而花满楼自己,却是擅长攻心。眼盲,造就了他心有七窍,通达人情,也因此能够看穿很多爱恨纠葛。这样的人或者活得很痛苦,很虚无;或者活得很自在,很纯粹,只在一念之间。 幸好,花满楼是后者。 “你跟之前不一样了。”他感受到海将军重逢‘故人’的惊喜激动,猜测他应该许久未见那人,所以并未否认,而是换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阔别再见,这样说总归不会错。 果然,海将军忽然猛地松手,后退几步,颤抖着摸上自己脸上的面具,低下头害怕花满楼看到一样,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苦涩与不甘:“是啊,我又失败了,现在成了这副鬼模样,你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失败?花满楼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你,你还好吗?那个妖怪把你带走,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没去救你?”海将军以为他是在生气,自顾自地解释下去。 西门吹雪默默地把剑收起来,抱着胳膊欣赏这一幕,打算回头找陆小凤好好聊聊,浑然不觉人家现在帮他去救人,自己该存着一份感激之心才对。 花满楼却是又多了一个疑惑妖怪?这个海将军行事装扮古怪,自己装神弄鬼也就罢了,难道还有让他更害怕的存在?他继续含含糊糊应付过去,幸好那个海将军情绪激动,也顾不上细究。“原来你就是花满楼。”他并没有继续说他口中那个妖怪,而是问起了花满楼,“你那时救了我,我一直叫你恩公,你说同辈论jiāo,不许我叫,却又一直不告诉我名字,我竟然今天才知道,你就是江南的花家七少。”海将军说着说着,有几分怅然,似乎是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花满楼见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把目光投向西门吹雪,看他的意思。 西门吹雪就两个字:jiāo人。 “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呢?能不能先把他放了?他只是个无辜的人。”花满楼咳嗽几声。因为刚刚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这是不是叫美人计啊? 别怪花七少对号就座,实在是海将军的眼神太露骨了,他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态度。 可是这人为什么会错认自己是他的故人呢?花满楼不停思索,他很确定自己从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清凉的夜风扫过脸颊,不知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花满楼的神色一下严肃起来。 而听到他的话,那位海将军也从追忆中醒过神来,猛地扫视了一圈院内,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位陆小凤呢?传说中的天下第一聪明人,他为什么没有来?” 回答他的是西门吹雪:“你惹的是我万梅山庄,他不是我万梅山庄的人。”所以不要再攀亲叙旧了,要么放人,要么打,爷不耐跟你们再纠缠。陆小凤的好戏他想看,但也要等把人先救出来再看。 海将军朝他走过去:“这么说来,今天下午那个小兄弟是万梅山庄的人了?” 此话一出,西门吹雪和花满楼都一愣。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并不是打算拿余喜来要挟西门吹雪?可是根据暗雪之前讲过的在马头村发生的事,对方明显是针对西门吹雪而来,而现在他似乎并不知道余喜和西门吹雪的关系。 那位海将军已经继续说下去,他的话让西门吹雪和花满楼更为意想不到。 只听他忽然拔高了声音,带几分嘲讽奚落,更多的是狂妄自大:“dú宗传人竟然入了月川峰下,看来这dú宗真的是要彻底走向灭亡了啊,哈哈哈......” 花满楼想起之前那只金蛾,又听他的语气,猛然回过神来:“你是yào宗后人?” 他们不过是刚刚知道怪老仙可能与dú宗有所关系,可是听对方的语气,却是显然早就知道并将余喜当作了dú宗的传人,而能对dú宗如此态度的,除了yào宗后人,不做他想。 海将军转过身来看花满楼:“你不记得了吗?那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啊,我还答应你,yào宗复兴的那一日,我一定奉你为副宗主,与我一起长生不老,享无上之尊。” 他越说越激动,控制不好气息,脚上的铁鞋向后滑行,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差点摔倒,立刻有夜叉兵上前扶住他。 西门吹雪已经认定此人是个疯子,直接横剑:“我不管你什么狗屁yào宗dú宗,把我万梅山庄的人jiāo出来,十个数的时间,看不到人,你和你手下的妖魔鬼怪,都可以到你们该去的地方报到。”剑神骂起人来也骂的冷冷清清,似乎每个音调都被冻住了,带着毫无起伏的寒意。 海将军挥退夜叉兵,抬起右手抚上自己贴了面具的半边脸,舔了舔嘴唇,泛着嗜血的光,眼神也不复一开始的yīn沉和误认花满楼的迷茫,而化作全然的墨色,似乎连眼珠都分辨不清,赫然两个空洞洞的眼眶,甚是可怖。 “我先解决烦人的事情,再陪你叙旧。”他对花满楼说话的声音仍然很轻柔,却显然带着强力压抑的癫狂。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化身为魔,吞噬掉周遭的一切。 果然,等他再伸开手时,十指尖尖仿佛刀削一般,连指节也无,连泥人铺里的泥人张捏得都比他这像真手指。 西门吹雪知道这人古怪,没想到他古怪到这种程度,本来觉得他内力平平,而且刚才还差点把自己激动摔了,可是现在他身上的气息却如泥牛入海深不可测,似乎眼睛的变化是开启他身上内力的机关一样,顷刻就喷涌而出。 海将军右半边脸的面具愈发鲜艳,深红的颜色似乎要滴出血来,而左半边脸却是惨白一片,他的声音也变得尖细诡谲,“放心,等你成为我千鬼指下第一千零一个亡灵,我会送小师弟和你团聚。” 西门吹雪哼都不屑哼一声,一招斩杀劈出,厚重的剑气大雪过境一般压向海将军的头顶,海将军脚下用力扣住地面,举起双手接下了这一剑,血ròu做的手掌,握住传说神兵铸造的剑刃,竟然丝毫未伤。 地面上铺的是普通的石板,承受不住这道强悍的剑气已经轰然裂开,一直蔓延下两个人身后,连外墙都开始出现裂纹。 花满楼收了扇子在背后,并未注视这边的战场,而是缓步向那群夜叉兵走过去。“我能进去吗?”他向他们示意方才海将军出来的那座房间。陆小凤应该是去了后院寻找地牢之类的地方,而这里,应该就是这位海将军的书房吧。 夜叉兵不讲话,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进去等他。”花满楼仍然微笑着,柔缓的语气在身后碎石乱飞剑光霍霍的场景里显得那么的动听与可信。 夜叉兵迟疑着去看他们的主子,可是海将军现在被西门吹雪的剑意围得密不透风,根本无暇顾及这里的事。他还是轻敌了,不愧是江湖上闻者生惧的剑神,果然不同一般。 花满楼不等他们回答,打开扇子向房内走去。 虽然看不到房内的布置,但他鼻子很管用,所以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雪啮水鼠。 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我要日更,日更,日更!!!......我什么时候能做到日更啊(~ ̄ ̄)~o( ̄ ̄) 第116章 老鼠洞和赤练阵 一般动物身上都会带有特殊的气味,并不好闻,而且有一些只有相同物种之间能闻到,用来求偶觅食或发出其他讯息。当时在黑水庙捉住雪啮鼠,陆小凤之所以连脚都不想碰那只丑老鼠,就是因为它身上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一种让人并不想靠近的味道。 不是臭味,反有异香。只是这种香味,并不让人感觉到舒服,反而心中压抑,忍不住屏息躲避。 花满楼一进海将军的书房,就闻到了相似的味道。他循着香味最浓郁的地方走去,骨扇碰到了书架。 密室啊。 一般书房内密室的入口都在书架后,很俗套。 花满楼笑了笑,因为认识了陆小凤,间接认识了朱停,一般的机关对他们几个而言,几乎是毫无阻拦的作用,很浪费。 暗门打开,他敲了敲墙壁,闷闷的声音传了很远,似乎是一条暗道。 他收回扇子,手指在扇柄上轻点了两下,还是提步走了进去。设在书房里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陷阱,估计是与其他地方相通。 可是事实出乎七少预料,他只不过才走了十几米,就察觉自己判断失误。因为有风,正从他身侧细细地透过来。 暗道的墙面是整块石壁砌成,所以这风只能是从墙壁间的缝隙里钻进来的。花满楼想了一下,决定不再继续走。他从扇子上卸下一枚玉骨来,薄如蝉翼,捏在掌心以之为刃,沿着风透过来的地方轻轻划了几下,一块完整的石壁就从墙面上卸下来。 用手一推,刚刚好够一人通过的一扇门就形成了。 所以利器在手,一般的地方根本困不住花七少啊。 也不知道当初花家哥哥们为什么送他这种武器,陆某人一定不会让他带着扇子上床,绝对,不会。 等他进去之后,鼻子里却瞬间就充斥了各种奇怪的味道yào材。 因为平时喜欢从花草中提炼一些香粉香精,所以花满楼对yào材之类稍有了解。更何况天下万物中,能入yào者数不胜数,各有奇效。 而这个地方,显然就是一个堆满了各种yào材的宝库。凭他的基本认知,最起码能分辨出十几种来。事实上如果他看得见会更感叹,因为这个屋子里摆了一排排架子,架子上都是一筐筐晒过的枯草干花,从一头一直摆到另一头,看上去十分壮观。 如果莫道晚在,估计会羡慕嫉妒恨到跳脚,毕竟他的整个莫氏医局都没这么多存货。 花满楼挑了几棵闻一闻,都是最正宗的yào草,有一些甚至从未接触过。他一直走到一侧,发现似乎隔壁还是房间,只不过这一次墙壁上却是有门的,不用花七少自力更生了。 等他一进去,一屋子动物身上提取的有yào用价值的宝贝正等着他。 “果然是yào宗后人吗?”花满楼觉得有几分好笑,然后又忽然想起那个海将军说过的话,他说他又失败了,难道对方在做什么试验? 不等他多想,他已经走到了这个房间了的尽头,再推开石门,又是一个空旷的空间。 只是这一次却不止是yào材在等着他了。 “你是什么人?!” 方才的房间里都点着蜡烛,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0 章 线并不明亮,然而一推开这扇门,花满楼就感觉到了刺眼,本能地抬手去遮,就听到一声怒喝。 这屋子里灯火通明,而且温度甚高,一座座yào炉正烧的欢,浓郁的yào味夹杂在一起,空气很是污浊,让人忍不住皱眉。除了正在炼yào的yào童,一队夜叉兵守卫在侧,只是这群夜叉没有带面具,一见陌生人闯进来都被吓了一跳,显然平常从未有外人到过此处。 花满楼放下手,缓缓摇着扇子,赶去那股呛人的味道,不疾不徐道:“在下江南花满楼,偶然经过此处,如果打扰了你们做事,还望见谅。” ...... 不得不说,有时候比起咄咄逼人和絮絮叨叨来,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行为更让人心里窝火啊。 所以下一秒,夜叉兵呼啦亮出兵器,就朝他围了过来。 “闯我神宗圣地者,死!” 神宗圣地?要是陆小凤在,估计当场就笑出来了。花满楼摇头,这口号,江湖上十个门派有八个都会喊。不过他眼下更关切的一个问题是,方才引他进来的那股和雪啮鼠身上相似的香味,为何反而没有那么明显了? 脚下几个闪挪,他躲过夜叉兵刺过来的鱼叉,人已经到了yào炉旁边。 “你们在炼什么?”他感觉到炼yào的人年纪不大而且并没有武功。 回答他的是风箱的呼呼声和木柴的燃烧声。 这些yào童都是哑巴。 花满楼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一般炼yào的人都有讲究,要么自己亲自把关,不许别人chā手;要么挑选一批相貌好骨骼佳的少年,焚香沐浴之后再炼yào。 但是从没听说过谁家的yào童都是哑巴。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 那位海将军,果然是个疯子。 夜叉兵已经返过来抓他,花满楼不想伤及无辜,也怕打翻yào炉失去线索,所以飞身往上,往对面的墙壁上贴去。 方才他另辟蹊径从yào材室出来,走的路是一阶阶往下的,这个巨大的炼yào坊应该是在地底下,而先前的暗道就在yào材室旁边,所以这墙上一定有门。 果然,他脚下借了两步力,就摸到了入口。 不过底下的夜叉兵见他上去,却是不再追了,收回武器仍然看着yào童炼yào,似乎那扇门并不是出路,而是死路。 yào童们自始至终毫无反应,专心致志地炼自己面前的那一炉yào。 花满楼重新落入暗道之内,沿着方向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这条暗道虽然看起来只有一条路,但似乎却有两个方向。 yào材室在右边,炼yào坊在底下,可是他现在却是在向左边走。 不等他想清楚,忽然右脚下一沉,花满楼急忙后退,脚下的地面却整个掉了下去,刚要借力返回,却发现右脚与这块地面粘在了一起。这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经失去了自救的机会。 简直是闹着玩儿的伎俩。 却成功地坑了花七少。 底下,是一个巨大的血水池,几条血蟒dú蛙正友好地抬着脑袋向上看,准备迎接他们的食物。 ...... 就在花满楼无奈地闭上眼,做好了染一身血腥才能脱身的准备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旁边重了重,然后斜空里伸出来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带着他往旁边一拐,安稳落地。 按理说这里应该有几个转圈的动作,但因为七少脚上还粘着一块石板,所以省略。 “啧啧,我看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也没什么看头,我刚刚看到的才是最正宗的天外飞仙啊。” 熟悉的含笑又欠揍的嗓音,是陆小凤。 花满楼想也知道自己方才的模样有多傻,脸色微红:“你不是救阿喜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自然是感受到你有危险,所以我就马上出现了。”陆某人趁机展现自己的甜言蜜语功力。 花满楼好气又好笑,干脆不理他蹲下去看自己的脚。可能是某种粘xìng十足的树胶,粘的那叫一个牢固,根本拔不下来。 还真让人头疼。 陆小凤也蹲下去,不规矩的手捏捏脚背又攥攥脚脖子,然后叹息:“没办法,看来你只能把鞋脱了。”然后就让我背你啊!!陆大侠心里乐开了花,完全不顾他们身后还有一池子已经饿红了眼的蟒蛙。 花满楼拎着他的手扔开,起身把他推到一边:“不牢陆兄cāo心了,一块石板而已,还难不倒我。” 然后抬脚一踩,内力到处,石板碎痕遍布,裂了。 “咳咳。”陆小凤被石灰呛得扇了扇鼻子,看着同样裹在灰尘中的花满楼,赶紧凑上去替他擦脸,“你说你这是图什么,明明扔掉一只鞋就好了,现在连衣服都弄脏了。” 花满楼躲不开他的魔爪,只能任他把原本并不脏的脸擦得东一块西一块的跟小花猫一样。 “行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西门一个人在外面,阿喜也没救出来。”花满楼打掉某只越来越不规矩的手,把自己的脸拯救出来,抬头去感受刚刚掉下来的地方。 很高,这间地窖比刚才的炼yào坊还低,应该特地为了擅闯者设的。 “谁说我没救出来?”陆小凤恋恋不舍收回手,“那只金蛾还真的挺管用,一路就把我带到了地牢里,也在地底下,很隐蔽,所以并没有多少看守,我早把人救出来了。”然后就顺着地牢转悠到了这里。 这座宅子表面上年久失修,实际上地底别有洞天,而且相互贯通,不熟悉这里环境的人一旦被困于此,很难逃出生天。 “那阿喜呢?”花满楼不解。 “他说宝贝被人拿走了,非要自己去找回来,我把小朱朱借给他,应该不会有问题。”毕竟朱墨刀虽然是只虫,但是也是只很厉害的虫,能吃人,能吞山,很可怕的。 “怎么又改了名字。”花满楼弯腰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土,闻言莞尔。 小朱朱?还挺好听。 “我觉得虽然它以前凶残了点,吃的东西杂了点,但是总而言之还是一只很管用的虫。”陆小凤蹲下腰,自然而然地帮他,“不像留在家里那两个,一个只会吃饱了打滚求抱抱,一个只会站在房檐上对着水坑臭美,以后我们就把小朱朱当儿子养,那两个随便送人吧。” 花满楼沉吟了一下:“我觉得黑眼圈还是很可爱的,至于雪鹦鹉,等它会说话了你就知道多有趣了,说不定会叫你爹。” “......”本大侠才不要一只情敌送的鹦鹉叫爹!陆小凤见他衣服干净了,满意地拍拍手,站起身来搭着他的肩越过血水池往另一侧走,“那就先送给老猴子养着,等它会说话了再拿回来。” 反正司空摘星零嘴儿多,饿不死它。 花满楼装作看不穿他的小心思:“为什么不把黑眼圈送给司空,他似乎更喜欢抱着黑眼圈玩儿。” “他更喜欢抱着黑面神!”陆小凤一针见血,“先把雪鹦鹉送了,黑眼圈再说,反正还有西门吹雪和余喜呢,给他俩也行,正好它皮厚,去万梅山庄住闲的没事还能到月川峰溜达溜达,不怕冻。” 留守在桃花堡的黑眼圈和雪鹦鹉相对无语,泪千行。 ...... 血水池里的血蟒dú蛙很久没见过进到这里还谈笑风生没有被吓得尿裤子的人类了,所以它们呆了一呆才开始重新跃跃yù试地准备捕食。可惜,它们今天碰上的是两个不怕它们dú牙和dú液的人,所以张牙舞爪就成了摆设,反而让花满楼产生兴趣。 “你到那里看看。”花满楼指着自己摔下来的另一侧,“按照你说的这里是到处相通的话,那边很可能有通往炼yào坊的门。”毕竟自己刚刚已经去里面转悠了一圈。 “炼yào坊?”陆小凤带着疑惑往那边走,“我刚刚是从下面上来的,你是说这上面还有房间?” 怎么跟老鼠一样,到处打洞。 真烦人。 花满楼从袖子里掏出他惯用的小yào瓶来,随手在血水池前洒了一圈,血蟒和dú蛙不喜欢这种气息,厌恶地后退。 “这里养着dú物,平时需要投喂,但这地方平常应该也没有人闯入,所以我怀疑他们是用炼废了的yào材来喂养的。为了方便,这里和炼yào坊应该也有通道才是。”说完之后花满楼又想起之前海将军说他失败的话,不禁猜测,难道海将军是在秘密炼制什么稀奇古怪的yào物? 可是不曾听说yào宗有什么需要如此隐秘炼制又威力十足的yào物。 正想着呢,陆小凤已经附在墙壁上得意地喊他:“花满楼,我已经找到了。” “好。”一边答应着往他那里走,花满楼突然感觉有点心里没着没落的,自己好像忘了跟他说一件什么事来着。是什么呢? ...... 他们两人在老鼠洞里来回转,外面西门吹雪和海将军的打斗也是诡谲奇妙。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位黑眸化了的海将军实在太诡异了,西门吹雪本来占据上风,泰山压顶一剑让他无力反抗。但忽然之间他脚下带轮铁鞋忽然急速旋转,转眼间西门吹雪一身雪白被笼在一团暗色红绸之中,明明云遮薄月夜色如墨,但这里却映红了一片天色。 夜叉兵整齐划一地晃动着手中的银叉,喀拉喀拉的清脆声响在一片寂静中听起来分外诡异,似乎是某种迷人心智的咒语,至少连西门吹雪都差一点乱了气息。 他握着剑冷静地站在当中,听着海将军脚底轮子转动的声音,和着银叉晃动的声音,努力压下心底的躁动。 身为yào宗后人,对方身上不可能不带小动作,所以西门吹雪并未打算近他的身,一剑,就可以解决一切。 可是现在这声音扰乱了他的耳朵,他无法判断对方在何处。 似乎有夜风微动,院墙外几片树叶打着旋儿慢慢悠悠落下。就在落地的一瞬,西门吹雪忽然动了。 他这一动,却是如狂风呼啸而过,似雷霆从天而降。 他并不是对海将军动手,他像是忽视了对方的存在一般,就那样在原处练起了剑不知所起,不知所至,仿佛只是瞬间通达了某一套剑法一样,他一把乌黑古剑在手,身影,剑光,融至一处,恍如无人之境,仍是万梅山庄他的剑室一般,随心所yù,张狂肆意。 云渐渐散去,月光重现。 等他一剑收手,那团红绸忽然从中散开,一个暗赤色的身影渐渐成行,直到木轮和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夜叉兵手中的武器骤然断裂,他们齐齐后退,愕然地抬头看向他们的主子。 怎么可能?! 嘴角缓缓流下鲜血的海将军心中也是同样的疑问。 赤练阵法,他花费了几年心血研究的阵法,竟然就这么被人破了? 第117章 都是故人 “啪啪”忽然从墙上传来击掌声,惊动了暂时安静的院内。所有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裹着一身纯白狐皮的人坐在墙头上,淡蓝色的袍子下两条腿晃来晃去,他的脸裹在斗篷里,露出眯着的双眼,手指揪着一绺鬓边的断发,整个人显得与陈旧的院墙格格不入,像是偶然路过的一股清风,可是他深若秋潭的眸光,又莫名契合着这荒凉的背景。 笔直地站在他旁边,像古木一样沉稳。 “海小子,看来这几年你没什么进步啊,这可不行,你看人家比你小好几岁,你都赢不了人家,羞不羞?”巫常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听起来似乎还挺开心。 海将军一见他,跟见了妖怪一样,忽然就往后退,脚底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甚是狼狈,比刚刚输给西门吹雪还要慌张百倍。 巫常笑着拍手,不见他动作,人却已经从墙上飘了下来来到西门吹雪旁边。 “不错不错,上次匆匆见了你一面,果然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他抬手想去摸西门吹雪的头发,西门吹雪自然要躲,可是巫常雪白的手指一收,他竟然一怔之间无法动弹,就这么给他摸了一下。 海将军被夜叉兵搀扶着要跑,重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挡在他面前。 “重熙,我还想跟海小子玩玩儿,你别吓他。”巫常轻笑着对重熙招了招手,让他退回自己身边。 西门吹雪听到声音侧过来脸看了一下,然后抱着剑径直往刚刚陆小凤走的地方去找人。 “诶,你放心把他留给我呀?”巫常逗他。 西门吹雪本来不想回答,对一个陌生的刚刚摸过自己头发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本能地应了一句:“陆小凤都放心,我自然放心。” 巫常怔了一怔,然后笑弯了唇角,裹在毛绒绒的帽子里的白皙的脸多了一分光彩,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 重熙神色也柔和下来,甚至连把海将军揪过来的动作都轻缓了许多。 “你还记得我?”巫常看着靠在夜叉兵身上的海将军。 海将军神色忿忿,抹去嘴角血迹,咬牙道:“本将军自然记得!五年前你抢走噬无符,让本将军功亏一篑,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我十年心血!” “啧啧。”巫常抱着胳膊摸摸下巴,“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蠢!果然没爹教养的孩子就是不行。”说这话的时候,巫常的眼睛又眯了起来。还浅笑着,但无端让人身上觉得一股冷意。 西门吹雪已经走远,忍不住又在拐弯处回头,看了一眼巫常清瘦细弱却绝对不容忽视的背影。 没爹教养?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等陆小凤和花满楼解决掉炼yào坊的夜叉兵,将那些哑yào童们带出来的时候,院子里早已没了人,只剩下一地同样失去意识的夜叉兵。 “那两个人来过?”陆小凤看了看巫常坐过的墙头,皱眉。 花满楼拿扇子敲了敲手心,若有所悟道:“从勘破厅出来,你似乎对他们敏感了许多。”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人来过的痕迹。 陆小凤苦笑摇头:“我倒不想有这种本事。”天知道这到底是喜是祸,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两个人跟自己之间,一定有牵扯不断的关系。而这种关系,他并不希望伤到自己身边人,尤其是眼前这个。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花满楼忽然换了个话题。 陆小凤挥了挥手让那些哑yào童先往外走,自己拉了拉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小包袱:“问啊。” “你觉得我和我几个哥哥,哪个长得最像?”花满楼踌躇了一下,认真问道。 陆小凤一愣。 花家几位公子闻名天下,都道桃花堡地灵人杰,花老堡主七个儿子如同天上七星,英才出众,各有千秋。 而要说他们的长相,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1 章 然也不会逊色于才智。花老堡主不提,单是他们的母亲,就都是一方佳丽,多少江湖儿郎或文人墨客拜倒于石榴裙下,最终她们却都入了桃花堡,做了梦里人。 不过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花家七公子长相却是不尽相同。 “谁也不像。你比你哥他们都好看。”陆小凤连连摇头。这种问题千万不能回答错了,否则晚上回不了房。 花七少无言以对。“认真点儿说,我是真的想知道。” 陆小凤看他不像是在给自己挖坑,只好细细琢磨了一下,花满楼长啥样他闭着眼睛都能准确画出来,保证连一根头发丝的方向都不会偏。不过他那几个哥哥嘛......他想了一下:“你大哥二哥肯定都不像,五哥六哥也不像。”因为他们的母亲都是北方人,而只有花三少花四少,还有花满楼的母亲,出身江南。 “所以是我三哥或者四哥?”花满楼眉间淡淡忧愁,似乎微微叹了口气。 陆小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瞅了瞅他的神色,忽然一抬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你跟你哪个哥哥像不像我看不大出来,但我就知道一点,他们的确都是你亲哥哥。”否则我也不会这么难,还没把人骗回家。 花满楼听出他语气里的幽怨,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小凤心里一松,揽过他的肩往外走:“好了,我们先去找这位海将军,木灵芝的事,还得请他解释一下。” 花满楼不解:“你不是说巫常带走了他?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陆小凤极其不甘愿地撇了撇嘴:“还能去哪儿,不过是又想耍着我们玩儿,带走了人,肯定又回去偷那只臭老鼠了呗。” ...... 花满楼觉得最好那个叫重熙的不要是陆小凤他爹,否则就以他对那个叫巫常的满腹怨念,而重熙对他的忠诚和维护,两个人一定会打起来。 果然,等他们急匆匆赶回去,把哑yào童jiāo给暗风他们处理,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满地梨花中站着的巫常。 “回来得挺快。”巫常转过身看他们,怀里趴着只黑漆漆的小猫。 花满楼视线先落在地上,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才继续。 陆小凤已经怼了过去:“这都三四月的天了,你裹这么厚是要冬眠吗?”而且还把刚开的花弄落了,摆这一地好看呐!花满楼昨天还说过今日花可能会开,当时他可是期待着呢。 真是会坏人兴致。 忒可恶。 巫常没说话,手里的小猫却支愣抬起头来,从鼻子里吐出一口气,带着点生气地低吼。雪白的手指划过它颈上的毛,它才又爬回去,继续舔巫常胸口别着的一块镂空青玉。 重熙拎着吱吱乱叫的雪啮水鼠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陆小凤怒气冲冲地看着巫常,顿时脸色一沉。 “怎么,偷完东西,还要打架?”陆小凤记得他上次说过的话,却仍然牙尖嘴利地挑衅过去。 重熙脚下挪了一步,就被巫常拉住。 “不关他的事,是我弄落了花家小七的花,是我不对。”巫常一边顺着小猫的黑毛,一边笑吟吟地看过来,却是冲花满楼说话,“给你取名花满楼,还真是取对了,你那一楼鲜花,养得很好。” 花满楼和陆小凤俱是一愣。花满楼的花间小筑在桃花堡中,这二人何时去过?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花满楼的名字是他取的一样。 虽然眼前这人容貌看起来只不过二三十的年纪,但莫名地并不会让人觉得年轻,反而有一种遥远疏离的感觉,似乎中间隔着数十年的岁月和故事。而这些被掩藏着的秘密,正在徐徐向他们走来,无处可避。 “人和东西我带走,我在易琉谷等你们。”巫常冲陆小凤招了招手,看上去并不计较他方才的尖锐,“你来,我送你个东西。” 陆小凤看着他嘴角浅淡的笑意,忽然就想起了在勘破厅那张虚幻的侧脸,带着浓浓哀伤和绝望的侧脸。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任巫常抬手按在他的头顶,冰冰凉凉的手指仿佛一块没有温度的玉石。 巫常对他的顺从似乎很惊讶,又微微满足,缓缓合上眼,手指忽然灵活地弹动起来。 一旁重熙看着两人这副模样,竟然流露出一丝悲切的表情,退开一步,留他们在满地落花里。 “他们在干什么。”花满楼感觉到重熙的靠近。 “他不会伤害他。”重熙声音已经尽力温和,但花满楼听得出他压抑的苦闷。 毕竟是从纷纭岁月里走过来的人呐,再怎么掩藏也无法全部掩饰。 巫常仿佛凭空虚弹了一首曲子,一曲终了,他本来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更是雪白如纸。收回手缩在袖子里,身形一晃已被重熙接在怀里,看上去似乎方才那奇异的举动耗尽了他的力气一般。 陆小凤却是有些茫然,似乎是醍醐灌顶一般,他脑子现在一片清明,却又空无一物,好像过去的记忆不复存在,又像是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陆兄。”花满楼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一道锦衣玉立的身影倏然在灵府中清晰,陆小凤转头看他,眼神渐渐明朗而坚定。 “东西你可以带走,但是人得留下。”他不知道巫常刚刚对他做了什么,但是忽然就觉得不重要了,该来的自然会来,何必强求,等它自己走过来再说,解决掉眼下的事才是他该做的。 巫常摆了摆手,声音低低的:“留就留下吧,他只是个痴人而已。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痴人了。” 重熙替他裹了裹领子:“我们可以走了吗?让他们处理吧,有些人他自己不想活,又何必救他?过去的情份还了一次就行了,水姑娘还在等。” 巫常已经缓了过来,从重熙怀里站起来捂着嘴巴咳了一声,点点头:“是不能让阿水久等,等急了她一走了之,可就没人带路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听着二人的jiāo谈,疑问丛生。什么情份,水姑娘是谁,又要带什么路。 不过显然这两人并不想为他们解释,只巫常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又对花满楼说了一句:“花开虽好,但凡事过犹不及,真心喜欢一件东西,就不要太痴恋了,否则迟早会反受其伤。” 物如此,人亦然。 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又很快离开,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陆小凤先去把海将军带过来,就看到花满楼还在盯着地上的落花发呆。 “我知道了。”花满楼听见他的脚步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朵,却是粘在扇子上递过去给陆小凤看,又不许他碰,“这花里带了七香散。” 七香散,名为七香,闻之却只有梨香,粘之在袖,香气清幽而久久不散,虽然不如金蛾是活物,但同样可做追踪之用。 所以这就是巫常打落花瓣的原因吗? 陆小凤挠了挠头,觉得有点歉疚,刚刚好像,不该对他语气那么冲啊。 海将军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不知道巫常在路上又怎么磕碜了他一番。不过一见到花满楼,他已经恢复如常的眼睛里倒是迅速透漏出一道亮光来。“你还在,我以为你又走了。” ...... 这话一出口,某人可zhà了天了,一眯眼睛盯着花满楼仔细看这什么情况,他认识你?怎么听着还有点含情脉脉的意思,本大侠很久没开杀戒了,今天好像有点手痒,不如就拿他试试。 花七少终于想起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事。 忘了跟某人报备一声啊!!! 地上的花瓣打着旋儿被吹起,陆小凤一抬脚,狠狠地踩住,碾。 海将军还不自知,企图挣开陆小凤揪着他后领子的手往花满楼跟前挤,被陆小凤随手一甩扔出了老远,磕在石桌上差点腿都断了。他怨恨地盯着这个突然把他拽出来的凶巴巴的男人,谁啊你?! 陆小凤眯着眼继续盯花满楼。 正好盗无从外面回来,见他们都站在院子里不说话,纳闷:“你们做什么呢?” 花满楼咳嗽了一声转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司空呢?”暗月还在床上躺着,刚刚只见到了暗风暗华,却是没见司空和暗雪,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他不在房间里?”盗无皱了皱眉,就要去找,路过海将军时瞟了一眼,然后就顿住了,仔细看。 “你也认识?”陆小凤yīn阳怪气地冷笑,“什么故人,说出来听听呗?” 花满楼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也想得出来,抬扇子遮住脸忍笑吃醋的陆大侠,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啊。 盗无走近了一步,黑面神的威压让海将军站直了身体往后退,就听他问:“海至清是你什么人?”海将军面色一震:“你是谁?”盗无没有理会他,回头看陆小凤:“他哪儿来的,他跟马头村的案子什么关系?” 陆小凤摊开双手,耸肩:“抓来的,我还没问你就回来了。” 盗无想了想道:“我先去找司空,回来再跟你们说。” 陆小凤不置可否,他现在并不想询问案情,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这个装神弄鬼的疯子为什么会认识他家花满楼! 花满楼忽然道:“盗无,不如我替你去找司空,他应该带着暗雪出去了。” 盗无看看花满楼又看看陆小凤,抬起的脚顿住。鉴于花尚书和皇帝那点不得不说的故事,他还是不要得罪花满楼比较好。 陆小凤抱着胳膊,侧着脸看想躲的某人,凉丝丝道:“去吧,等你回来,我一定把什么都问的清清楚楚,保管他身上几根筋都一清二楚。” ...... “事关重大,你别开玩笑了。”花满楼靠近了他一步,“等我回来,晚上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然后擦身而过的时候,花满楼捏了捏他的手心。 晚上?所以是只有两个咯,单独在房间咯。陆大侠揉着被捏过的手心,笑眯眯看某人出去,回头,继续怒瞪海将军。 第118章 牵扯 “说吧,他什么来历?”嫌恶地看了地上那堆落花,陆小凤袖子一甩,漫天花雾,零落成泥。肩上的小包袱往海将军脸前一扔,成功地看到他大惊失色狼狈后退的丢人样儿。 盗无看了一眼那包袱,靠在柱子上徐徐道:“海至清曾任羽林左卫指挥使,靖难之役中,他被封为平难大将军,率兵在南京城外与太宗鏖战,后来死于太宗刀下。” “平难大将军?”陆小凤纳闷,能与太宗一战的人,为什么史书上全无记载,连小道消息也无。那这位大将军也死的太憋屈了。 海将军在一边已经快气昏过去。 盗无似乎直到陆小凤所想,琢摸着又加了一句:“听说海至清是个怪人,经常铁盔覆面,而且很少与别人来往,同朝为官没几个认识他的,但文帝对他十分信任。” 这么怪?陆小凤咂舌:“那你怎么知道的?”二十几年前,盗无也就是个刚断nǎi的小胖娃。 盗无站直了身体,神色带上一丝恍惚,声音低沉了下去:“这一仗就是我祖父和太宗皇帝一起打的,他那天回来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有人差点伤到太宗皇帝。” “然后呢?”陆小凤直觉他并没说出全部的事情。 盗无看了他一眼,继续盯对面的柱子:“那天祖父把我叫过去跟我说了好多话,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他一直在问四个字,何谓正统。” 陆小凤默然。虽然靖难之役胜了,但可以说仍是太宗一生唯一的污点,是史家唯一能诟病他的地方。一切仁政功德,似乎都抵不过悠悠众口。但是正如成阳候所言,何谓正统? “他应该还说了一句话。”盗无接着道,“不过我记不清他说的是:都是从外人手里夺天下,还是都是从亲人手里夺天下?” “......差这么多你说你记不清?”陆小凤无语。 盗无摇头:“因为后来太宗登基之后,有一次他从宫里回来,又说了这句话。我觉得不一样,但是记不清了。” 陆小凤摸下巴。外人?亲人?太宗和文帝是叔侄,怎么算都是亲人吧,那外人是谁? 这一朝之前,天下大乱百年,政权层出不穷也jiāo叠更替,一直到□□皇帝收服九州,大乱方息。所以说并不存在从前朝□□之说,世人也一向歌颂□□一统天下之大才能。 不过成阳候一直跟随在太宗身边,为人正直,这话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陆小凤揉着头顶上一小撮头发,烦呐,这怎么越牵扯越多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掉这些事去给他家花满楼治眼睛啊! 海将军一直被晾在那儿,听他们说完这些话才冷哼一声:“原来是叛党的后人。” 风总捕头神色如常看他:“败将之子,又是阶下之囚,你倒是替你家正党争光。” “噗。”陆小凤没忍住,这黑面神嘴巴也挺厉害啊,平时闷声不吭的,原来也这么dú舌。 海成仁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喊:“我海家一门忠烈,文帝是□□钦定,我爹为保文帝战死沙场,死的英勇。文帝仁德,又岂是你一个贼子可以置喙?” 陆小凤微微张了张嘴,略惊讶。这位平难大将军的遗子竟然还挺忠心不二的,到底是傻还是楞。他指了指石桌上的小包袱:“你拿木灵芝炼yào,yào瘟所至,生灵涂炭,伤及的是□□打下的天下,到时候不怕黄泉之下被你一门忠烈的先人唾弃?” 盗无这才知道包袱里是木灵芝,他面色沉沉,看着海成仁已经是在看着死人。 “算了。”陆小凤摆摆手,“当地府衙一看就是吃干饭之流,你还是传信回京城,让老洪头处理吧。” 木灵芝起名叫灵芝,可不是什么救命仙草,而是一种生于水中的水草,长相如灵芝一般,但常年生活在水边的人都知道,这种水草会让人生病,误食之后会全身发痒,不停抓挠直到皮肤溃烂流血,等什么时候血流干了也就不痒了。而且这种病会飞,一传十十传百,经常一村子的人会集体消失,十分可怕。传说当年□□渡江之战时就遇到过这种水草,损失了数千士兵,幸好有仙人路过教给了他们灵yào祛除,才不至于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黑水江会有木灵芝,着实吓了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跳。 “你到底在炼什么?黑水庙那只臭老鼠也是你弄的?还有西门吹雪,你无缘无故给他下dú干什么?”陆小凤一连几个问题,然后最关键一个,“你怎么会认识花满楼?” 海成仁破罐子破摔往石桌上一坐:“既然落在你们手中,注定无法完成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2 章 祖意愿,又何须与你们多言。至于他,那是我和他的事,更不需要跟你讲。” 陆小凤顿时觉得这位海将军不止楞,而且蠢,简直无法沟通。 “那不如我猜猜?”陆小凤懒得跟他费口舌,往前一步道,“你派人掳走余喜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为了要他身上的噬无符。而身为yào宗后人,刚刚你又说为完成先祖遗愿,所以你在做的事一定与yào宗的纳灵符有关。” 一提到纳灵符,海成仁就按耐不住了,刀削一般的手指一紧,自己把自己手心给戳破了。 ...... 幸好花满楼不在,否则就他那宅心仁厚的估计还得给他找金创yào。到时候某人更该吹胡子瞪眼睛了。 “那我再猜一下。”陆小凤一见他神色就知道自己说中了,继续道,“你一直没有出手,却等余喜来这里才动手,说明你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江湖传言噬无符与纳灵符其实皆为残卷,两者合二为一方有奇效。所以之前你一直按兵不动,很可能是纳灵符本身就出了问题,我说的可对?” 海成仁咬牙:“那个该死的断头发,要不是他毁了我的纳灵符,我早就称霸北川,重复我海派yào宗之名!” 陆小凤啧啧:“海派yào宗?所以你们这yào宗还分了不同派系咯!” 海成仁气得直发抖。 “雪啮水鼠一直呆在黑水苗里,被你用来蛊惑当地百姓,但实际上它身上却有你不知道的秘密。”否则灰袍人也不会来抢。 “哼。”海成仁冷笑,“我研究了数年都没发现,就算被你们抢走了又如何。” “这么说那只老鼠果然是你的咯!”陆小凤啧啧一声,一个问题解决! ...... “下一个,你应该并不认识西门吹雪,却知道拿梅花来对付他,这一点还真是让人‘惊喜’啊。”毕竟差一点伤到剑神,说出去够他吹一辈子了。 “什么梅花?我明明用了黑钉虫...”话一出口,海成仁就知道自己又被陆小凤套了进去,气急败坏从桌子上跳下来,不知道是旧伤发作,还是怒火攻心,反正一梗脖子索xìng昏了过去。 ...... 叫来暗风把人带下去,陆小凤和盗无坐下来喝茶,都有好多问题要问。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要西门吹雪的命?”盗无先开口。 “因为他不认识西门吹雪啊。”陆小凤啜了一口花茶,明明很甜腻,却好像放多了花梗,有点酸。 一个常年呆在北川的人,连他们几个谁是谁都分不清,又怎么可能知道万梅山庄的详细情况。“那是灰袍人?”盗无问了之后自己都觉得不是。那群灰袍人说来也奇怪,一直在给他们找麻烦,却又从未下狠手与他们为难。 “谁知道?”陆小凤放下杯子,“先说那个海至清,他应该没那么简单吧。”经常铁盔覆面又xìng格孤僻,盗无当时不过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会记得他的长相。 盗无推开花茶,倒了杯白水,不答反问:“你知道我先是替你跑腿去找易琉谷,刚回来又替你追黑衣人,很累吗?” “替我?”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好笑道,“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小皇帝的江山有关,于公你效忠君上,于私他是司空的弟弟,到底谁帮谁跑腿?” 盗无似乎就等的他这个回答:“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果然,那个海至清并不是忠于文帝是吗?”一听这种人背后就还有大yīn谋啊。 盗无回忆道:“祖父因为闲坐在家时,经常在书房里呆着,我有几次进去,发现他一直在看几幅画像,都是我不认识的人。” “其中就有海至清?”陆小凤chā了一句嘴。 “祖父跟我说,这些人都死了,但即使死了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生,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卷土重来,可是他却等不到那一天了。”盗无神情严肃,可见成阳候跟他说这件事时,有多担忧就有多感慨。 陆小凤吃惊:“卷土重来?死了的人如何卷土重来?” “我本来也不信,直到刚才。”盗无弹了一下自己左手的黑金丝,清亮争鸣又似低低呜咽。 陆小凤蹭地摸着头站起来,在院子里转圈:“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到底是谁这么闲吃盐吃多了惦记小皇帝的江山,大家安居乐业开开心心的多好,非要天天弄这么一大堆麻烦事出来。” “你不是就喜欢破解麻烦事?”盗无拎着杯子看他。 陆小凤反唇相讥:“你还说呢,你们两个人去找一个易琉谷,结果空手而回不说,反而让人家先回来了。”还顺走了东西。 盗无这才提起他和司空的遭遇。 原来他们一上路,刚过黑水河就遇到了袭击,一伙儿似曾相识的故人在路上等候许久,正是之前美人泪的案子里,抓走司空摘星来jiāo换长命锁的那群人。 “还来抢?”司空摘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一块已经不是他的了,而是朱圭的。虽然他们都不赞同这样换,毕竟小皇帝的安危一丝都不能受到威胁。但朱圭坚持要换,说什么他们兄弟之间分离太久,就需要这样的联系,才能体现出骨ròu情深。 陆小凤等人作呕状转身,司空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朝从孤儿身到得了个皇帝弟弟,看着还很厉害的样子,又对自己这么掏心掏肺的,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拿命对他了。 所以这一块已经并不是灰袍人所求的那块,真正有价值的还在皇宫大内,虽然巫常让陆小凤带过来,但陆小凤并不打算事事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当年芙蓉把两块长命锁给两个儿子,也不知究竟是更偏爱哪个一点。或者说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块长命锁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盗无对这群人却是深恶痛绝,握掌为拳,出手不留余地,一会儿工夫就解决掉了这些人,只剩下为首那个留着口气。但是他们两个怎么问都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只好先带着人返回止戈城。 结果半路上又来一批,而且这次不抢锁了,直接灭口来的。一曲清音,盗无来不及防备,手里拿个活口就七窍流血而亡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先回来商量对策,结果正好碰到那个深夜造访秦大大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去哪儿了?”陆小凤也不可惜,就让那群见不得天日的躲吧,迟早会自己出来的。 “黑水庙。”盗无带着一丝疑惑,“他进去之后就不见了。” “啧啧,竟然还有人能从你总捕头大人眼皮底下溜走。”陆小凤尽惊讶,单手搭在盗无肩上,“虽然你现在有小王爷做靠山了,但也不能忘记君恩啊,小皇帝对你还不错,你可得认真替他办事。否则他一生气给闲云王府塞几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可就够你受的了。” 盗无脸色一黑。 “行了,我去找那个秦大大,你查一下yào宗的事儿,详细点儿。”陆小凤还是觉得那花茶酸,倒了一杯白水冲冲才好点,然后就溜达着往秦大大书房去了黑衣人呐,总要诈一诈,万一跟海成仁一样蠢呢。 于是西门吹雪和余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总捕头大人在院子里埋头苦读,脚下已经堆了几摞书,暗风苦着一张脸蹲在地上翻,不时地敲敲腿。 ...... “让一让,让一让!”还没懂两人弄清楚怎么回事,身后暗华已经抱着一摞比他脑袋还高的书冲了进来。 余喜一躲正好靠进西门吹雪怀里,剑神大人特别顺手地就搂住了。 没错,特别顺手。 第119章 旧事重提 “你们在干嘛呢?”余喜红着耳朵推开西门吹雪的手,窜过去蹲在盗无跟前,目光烁烁,“我师父也回来了吗?他人呢,他到现在还没教我一招半式呢。” “你师父出去了。”盗无对司空这个白捡的徒弟还挺关心,一本正经回答他,“花满楼已经去找他了,你等他回来吧。”然后递给他一本书,“不忙的话就帮着找找yào宗的事儿,破案子用。” “yào宗?!”余喜拔高了嗓门,蹭地跳起来,“yào宗的事儿找书干嘛啊,问我啊!”小爷好歹是正宗dú宗传人呐!老对头了么,肯定连他老祖宗眉毛上有几颗痣都清楚。 ...... 盗无有点懵,陆小凤没跟他说太多案情,他倒还真不知道余喜的身份。 身后走过来的西门吹雪也是扶额平时余喜太咋呼了,完全没人想到问他案子的事。 大受打击的余大神搬了个小板凳出来,坐在树下揪着小草苗儿,好不可怜。“我跟你们说,抓我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yào宗的传人,他顶多就是个半吊子,真正的yào宗传人要是他这样,yào宗那些老祖宗都要气活过来了。” “能不能再说详细点。”暗风迅速替他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余喜呼呼喝了一口,满足地挑了挑头发:“行吧,那我就坐在这梨树下给你们讲讲过去的故事!” 西门吹雪抱着剑看他兴致勃勃还挺开心的样儿,嘴角的寒意也淡去不少。对盗无使了个眼色,他转身出了院子。 “他去哪儿?”余喜刚一开口就看到他走了,心里一滞这特么是不想听小爷讲故事么,小爷口才可好了。 “他不多说话,不代表他的剑不说话。”盗无继续喝白水,好像那水有多好喝。余喜想了一下也是,堂堂剑神吃这么大一闷亏,不回报点儿什么也说不过去。 “行吧,他走他的,咱们讲咱们的。”余喜倒是不担心了,明着来这江湖上没几个是西门吹雪对手,他从怀里掏出失而复得的噬无符,往桌子上一拍,“你们知道这是噬无符吧?” 暗风傻愣愣点头,伸手要去摸,被余喜打掉:“别乱摸,有dú的。” “啊?”暗风迅速抽回来,惊慌,“那你怎么没事?”还天天揣胸口,刚刚西门大侠还抱了来着,不知道会不会中dú。 “这噬无符其实并不是什么符咒,而是一块布。”余喜推到盗无面前,示意他用自己的黑金丝划一下。盗无轻轻拂过去,果然这手帕大小的淡蓝色符咒就从中裂开了,一分为二。 “啊,破了!”暗风咋呼了一句。 “没事儿,你看着!”余喜把两块都捡起来,在手里团了团一揉,再撑开甩甩,就见它又恢复成了完整的一块方手帕,跟变戏法一样。“这是用一种蛊虫身上的皮炼制出来的布,它的特xìng就是用来吸收很多dú液,而且粘连不断,就算裂开也可以重新长到一起。” “那要这块布究竟有什么用?”暗风一头雾水。 “这就要从yào宗和dú宗的渊源讲起了。”余喜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 百年前,yào宗和dú宗都还是鼎盛之期,虽然外人常传两派之间争斗不休,毕竟yào可为dú,dú可入yào,并未有完全分明的界限,自然会经常被摆在一处比。世人都道yào宗麻衣白衣白如雪,心如雪莲,是济世救人的大神医;而dú宗墨卜脸黑如墨,心似dú蛇,是枉顾人命的大坏人。但其实这两人虽一在西北,一在东北,却是往来密切的信友,神jiāo甚好。 纳灵符是yào宗的镇派之宝,噬无符同样也是dú宗的不传之秘。江湖上见过这两样东西的人屈指可数,而关于它们的传说却是不尽相同沸沸扬扬。所谓的分之则为灵yào剧dú,合之则可让人筋脉重塑功力大增,其实都是谣传。这两张符其实只是创立yàodú两宗,被称为医中之王的妙应zhēn rén所留下的两封手书。 妙应zhēn rén是医家集大成者,一生走遍山川探索医道,暮年于清凉山隐居,作《植方》两篇,不过这并不是什么yào到病除的妙方,而是妙应研究数十年发现的一种yào草的培育方法。说它是yào草还不恰当,因为这株植物种出来,或可救人于瞬息,或可杀人于无形,十分古怪。而且与其他yào植不同的是,它见风就长,只要培育出合适的种子,不出月余便可蔓延出一片草湖来。 虽然这株植物利害并存,但毕竟是是妙应zhēn rén耗费数十年心血研究出来的,前无来者。就这样让它湮没在尘嚣中自然也心疼,而且zhēn rén更希望他的后继者能完善这株yào草的培育,让它彻底成为造福于人的东西。所以他将培育方法记载下来,一分为二,jiāo予自创的两大派别,希望徒子徒孙能帮他完成遗愿。可惜不知道怎么传来传去就变成神乎其神的灵丹妙yào了,而且两派之间慢慢开始了明争暗斗互相较劲,都没空搭理老祖宗的事儿,以至于几百年了都没有人发现其中秘密。 一直到麻衣白和墨卜,他们两人都不喜竞争,醉心于医道dú理,更因为偶遇之后欣赏彼此为人,常常一起探讨。久而久之,两人自然便开始注意老祖宗留下的那两件宝贝。 这些个老前辈啊,到了一定年纪都喜欢故弄玄虚,妙应zhēn rén也是如此。他先是用了十年的时间养出天衣蛊虫,用它唯一褪下来的一张皮制成了两张类似符咒的手帕,将那株植物的培育方法刻于其上,然后扔到dú宗的万dú潭泡了六个月之后,才一分为二,把东西jiāo给两派的弟子,吩咐他们世世代代传下去,自己就跑去逍遥去了。 麻衣白和墨卜花了很大工夫也只是研究出了噬无符上的文字,因为万dú潭顾名思义有千万种dú物,而且妙应扔进去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都是哪些,各种dú混杂在一起被噬无符吸收,原本雪白的符咒就变成了深蓝色,而且盈盈一片根本看不出刻痕。更坑人的是,老头子又把纳灵符挑出来,挂在清凉山后的红瀑布下冲了大半年,dúxìng大变。 麻衣白和墨卜日日试验想解开两张符咒上的dú,花了三年功夫总算有了一点成果,这也是为什么余喜现在手上这张噬无符是浅蓝色的原因。噬无符上的dúxìng解除了大半,麻衣白和墨卜拓下来上面的印记,模模糊糊可以辨清的几行文字,正是培育疯子草种子的方法。 没错,妙应zhēn rén管这种草叫疯子草。顾名思义这草如疯子一般无法控制,得其益也必受其害。 麻衣白继承了妙应zhēn rén钻研的劲头,发现疯子草的秘密后,沉迷其中,一心想完成老祖宗遗愿,将这株疯子草种出来并加以优化。但正如之前重熙提醒过花满楼的,凡事过犹不及,过分地醉心于其中,就容易走入极端。 麻衣白就是如此,噬无符上只叙述了疯子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3 章 形态以及功效利弊,而关键的培育种子的方法却在纳灵符上,于是他整日呆在yào炉研究纳灵符,不理yào宗事务,以至于宗里几个老家伙蠢蠢yù动,借机闹事,意图谋夺宗主之位不说,还放大了yào宗和dú宗的纷争,到最后一发不可收,两派弟子伤亡无数。 墨卜为了拉回已经痴迷的麻衣白,听说弥山之巅有世间仅剩的一株无踪花,未开花时与噬无符上描述的疯子草有七分相似,便打算采来先把以及如痴如醉的麻衣白糊弄过去,慢慢等他清醒。 谁料就在他赶往弥山之后,麻衣白被座下长老们联合围困,麻衣白这时候已经略显痴傻,根本无心应对。墨卜留下保护他的dú宗门人为了护他平安离开,死伤惨重。消息传回dú宗之后,就像一点火星扔进浇了油的柴火堆里,dú宗众弟子不甘心自家兄弟死在老对头手里,一合计就带着人就赶来了,双方在yào宗寻叶山下大战数天,最终以两败俱伤告终。 痴痴呆呆的麻衣白在这场混战中中了dú,却在yīn差阳错下解开了他为之陷入执念的纳灵符。 等他大喜过后冷静下来,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倏然大悲。 回想起自己为这两张符犯下的罪孽,他愧疚难当,更无颜面对为他只身赴险的挚友。 一身褴褛满心苦涩跳下寻叶山之前,他带走了那张纳灵符,留给世人的只剩下一个世俗而难解的传说。 墨卜重伤带着无踪花从弥山之巅回来,迎接他的就是一片废墟和挚友死讯。 后来事情如何余喜也弄不清楚,老头子没跟他讲,反正从此之后世间没了yàodú二宗,墨卜不知去向,寻叶山荒芜已有百年。 余喜讲完,盗无还好,暗风却是唏嘘不已。 “娘哟,这妙应zhēn rén到底为了什么创立这两个宗派,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暗风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凡人,不懂老神仙的心思。只不过一株草,竟然最后毁了他亲手建立的两个门派。 余喜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教导他:“小伙子啊,你知道有个成语叫人无完人嘛,这世上哪里有永远清醒的人,人老了总是会做一些糊涂事的啊,我们要体谅老人家。” 盗无问他:“那姓海的后人还在搞什么?”纳灵符都不知飘到哪个山脚旮旯里去了。 “这个嘛。”余喜眨了眨眼睛,往他那儿又凑了凑,“其实这件事老头子不让我说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让我师傅回来教我三招。” 盗无不着痕迹地抬起缠着黑金丝的左手,弹了弹:“你可以考虑先说。” 余喜后退几步,刚刚还一脸慈祥呢,这一打商量就露出真面目了。教几招又不会累到某人,大家都年纪轻轻的,天天那么早睡干什么。 不过大概是被念叨了好几次,余喜正权衡要不要说呢,他小师父的声音就在外面嘹亮地响了起来。 “快!师兄,我发现个好玩儿的地方,快跟我去!”他猴子一样从墙头上跳进来,拉起盗无就跑,根本没注意院子里其他人。 余喜跳着脚要跟,奈何他这点轻功,根本赶不上。 暗风憨头憨脑伸出手:“要不我带着你?”可是话一出口就感觉到莫名地一股冷意,明明西门大侠现在不在啊。 不过余喜倒是挺乐意,一把搂住暗风的腰:“你要是敢把我摔咯,我就把噬无符呼你脸上!”暗风又是一哆嗦,蹭地就窜了出去。 等他们一前一后到,才发现司空又把他们带回了马头村,而现在的马头村,基本就是一座空村子。 “这是什么?” 余喜一落地,暗风就被一旁的暗雪拽过去要死了啊你,怎么好抱西门剑神的人,不怕一剑封喉啊! 前面花满楼一个人远远地站在一个土堆上,居高临下低头在看底下。余喜听到盗无略显吃惊的声音,赶紧跑过去看,这一看也是被吓了一跳。 原来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深达数十米的悬崖,向前一直蔓延出百米,蜿蜒曲折不见,仿佛是一条干涸的大江,又像是巨雷落下劈出的天坑。 “不对啊。”余喜挠头,猛地转回身往后跑,跑出十来米再回头看,眼前却是一条平平坦坦的大路,而且看上去还是光滑的石板路面,哪里有坑? 不止余喜,盗无也有些费解,问他身边跃跃yù试想下去的司空摘星:“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我看暗雪愁眉苦脸的,就带他来这村子里晃晃,看能不能抓到那个给暗月下dú的人替他解dú。”司空摘星一脸我很乖快夸我的表情,手肘搭在盗无肩上,小眼贼拉亮,“结果我们俩走了大半个村子了,连只狗都没碰见,一直到快走完了,忽然就觉得脚下一空,明明眼见踩的是实地,却往下坠。幸好老子轻功好,一蹬腿一伸手就带着这小子上来了。” 一旁花满楼替暗雪又道了一次谢,司空摘星嘿嘿一笑打算从陆小鸡身上讨回来毕竟做人家姑爷嘛。 这倒不是司空摘星自夸,但凡换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还真没办法安然无恙上来。 他们几人轻功自然都好,但只有司空的轻功,讲究可重可轻。简单来说就是陆小凤他们这些人都只能先提气,再施展轻功,而司空却是像只猴子一样,可以先跳一下再提气,这一跳,其实就已经比余大神的轻功还要远了。 这与司空摘星的特殊体质有关,也因为他从小就被发现有这样的体质加以训练,才有这举世独一份的轻功。所以比武功他打不过很多人,但论轻功却绝对是无人能及。所以盗王大人也选了一份特别适合的职业。 就是这么有自知之明。 余喜一脸羡慕这功夫才叫真正的会飞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教自己。 盗无揉揉自家小师弟脑袋,没计较他又自称老子的事,毕竟刚做了挺值得称赞的事,回去很有必要投喂一顿好吃的。 而且刚刚他就远远地看了一眼,对面好像是个乱坟堆。这条无意之中被他们发现的深谷沟壑,应该绝对不止陷阱那么简单。 有了线索自然要过去看看,盗无正准备和花满楼商量,转头却发现他似乎一直站在很远的位置,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太烦,更新很慢,但绝对不坑,这是一个陆花粉最后的倔强/(ㄒoㄒ)/~~ 第120章 亡灵之地 盗无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就只有花满楼脚下的小土堆类似的垒了好几个,看着很随意,花满楼就站在其中一个上面,似乎脚底下踩着什么东西。 “这是阵眼?” 这情形古里古怪的,除了阵法也没有其他情况能解释。 “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花满楼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失笑。他们这一路过来,还真是遇到了不少奇阵,“灰袍人的主子,不说其他,一定是个奇门遁甲的行家。” 盗无却说出一句颇有意味的话来:“如果他是个行家,为什么你和陆小凤轻易就能破阵?” 花满楼笑意一顿,他倒没考虑这个问题。他和陆小凤并不擅长解阵,最多也就是稍有了解,可为什么这几次的阵法,他们似乎都轻而易举地能破开呢?方才也是,听到司空摘星和暗雪声音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是只犹豫了一下就走到了这里,似乎很确定这里就是关键一样。 “猪脚光环?”余喜觉得自己大概知道。 “什么光环?他俩都不爱吃猪脚。”司空摘星几天没见自己这同龄小徒弟,跑过来抱了一把,“怎么样,要不要算一卦,看这底下有什么?” 余喜兴奋不已:“我算了你教我那招猴子跳?” “猴子跳是不可能了。”司空捏了捏他手腕,虽然细然而骨头重,“不过我可以教你偷星换月。”这算是练手上功夫的,余喜平玩儿铃铛那么溜,这招练着正适合。 果然余大神下一秒就拿出了那个满布鬼画符的铜铃铛,嗖地蹲到岸边,开始对着底下晃,这个方向转转,那个地方瞅瞅,很是像模像样。 花满楼仔细听着,愈发觉得他这铃铛的声音耳熟。之前见过几次,总觉得他这铃铛的材质很不一般,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不妙啊。”余喜的神情慢慢严肃起来,他换了个地方再摇,又念叨了一阵,忽然起身跑到花满楼跟前,拉着他就要走,“楼楼我们回去吧,这地方好危险的。” “怎么个危险法?”暗风和暗雪都挺好奇。 “亡灵之地啊!不可多言,不可多言。”余喜这会儿老神在在的,不负他余大神的名号,却是明显不想多说。 盗无拍了拍司空的肩,司空心领神会,一把拽住余喜:“你说清楚了,我就教你猴子跳。”反正你也学不会嘛,教就教了。 余喜毫不犹豫摇头:“不学了。” “呀!”司空摘星一捧脸,“这么严重,难道跟西门面瘫有关?”竟然连心心念念想学的功夫都不学。 余喜脚下一滞,耳朵慢慢变红。而且他那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真的什么也藏不住。 司空摘星和一旁的暗风暗雪都哦哦地笑。 花满楼想到之前的勾魂引,这一次的事情对方似乎很是针对西门吹雪,他脚下一挪,那条长坑就不见了,又变成了光滑的石板面,却是诱人深入的陷阱。 盗无将之前余喜说的事又简单叙述了一遍,花满楼似乎抓到了什么,问余喜:“你来北川特地带了噬无符,难道之前就知道这里会有纳灵符?”毕竟也没见他提过自己身上有这种东西。 余喜抬头望天,无辜状。都是老头子送过来的嘛,自己就是悄咪咪提了一句而已,谁知道真的能跟百年前的旧事扯上关系。 “纳灵符水火不侵,风吹不化,有人到寻叶山底找到了也是有可能。”司空摘星忽然道,“毕竟传言它能令人功力大增,对江湖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余喜立即把头摇成拨浪鼓:“寻叶山底下是千年密林,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得去处得来!” “那到底是什么?!”暗风暗雪齐声问,声音洪亮。 “哎呀我说还不行!”余喜也不是那种藏得住事儿的,被他们一逼,心里又着实担心,把铃铛往怀里一塞,攥着拳头看他们,“你们知道那只白狐狸师父是谁吧?” 月川峰百里冢。百年前江湖上唯一的剑客。 唯一,是因为所有剑客都对他心悦诚服,无一丝质疑。昔年塞外北坡一战,至今无人能及。彼时的剑客豪侠,一剑百里,百里成冢,乱世里孤身一人,将塞外胡人铁马威喝在北坡外,数十年不敢踏进一步。 身在剑的境界,却又游dàng尘世,他活出了众人剑客向往的姿态,却又倏然远逝,不计较虚名浮利,未留下只言片语,似乎当真只是一柄剑,来去世间一遭,又回到月川峰下,守着孤独月轮百年。 西门吹雪是剑神,百里冢却只是个剑客,以剑为痴又悲悯众生的剑客。师徒俩都寡言少语,徒弟是xìng格,师父却是选择。 可是这样的剑客,却教出了一个剑神,哪一个好,自在己心。 “我师父说,当年百里老前辈当年与墨卜jiāo好,两宗散了之后,墨卜把一些不愿离开的人托付给他,然后一个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百里老前辈担心他一时想不开下了寻叶山进了密林,就在山上守了三年,结果他从没来过。” 众人听着余喜讲,都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后来老前辈就回了月川峰,我师父那时候只是个小弟子,被老前辈在月川峰上教导了几年,一边学习dú宗传下来的东西,一边等墨卜。”余喜托着腮帮子叹气,“这一等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众人都有些唏嘘,三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也足够一个少年迟暮。 余喜想想那个时常蹲在百怪谷顶看远方的老头子,揉了揉鼻子,继续讲:“三十年后,我师父说有一次百里老前辈又下山去了,一去又是三年,三年后他再回来,就让我师父离开月川峰了,说他等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走自己的路去吧。” 众人心道,大概这三年是有墨卜的消息,而且不是好消息。 “我师父一直跟在百里老前辈身边,心里的执念其实也放下了不少,所以默默呆了几天之后,就收拾东西下山了。临走之前,百里老前辈告诉他,若是有缘,就将纳灵符和噬无符合二为一,葬于北川的弱河之畔。” 花满楼愣了一愣。弱河? 司空搓着盗无的手指纳闷:“这附近有一条河叫弱河么?”明明只有黑水江,又宽又长,可厉害。 盗无对北川也不甚了解:“或许是条小河。” 余喜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的故事就到这里,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那你刚刚担心西门吹雪什么?”司空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便宜徒弟。盗无也跟着看过来。 余喜红着耳朵躲闪:“谁,谁担心他了?” 花满楼淡定提醒:“亡灵之地。” ...... 三双眼睛,再加上旁边支着耳朵听,心里估摸着已经编好小话本的暗风暗雪,余大神一个人形单影只,实在受不住这压力,搔着下巴看天:“就是那啥么,这地方yīn气太重,对那谁不好。” 花满楼三人瞬间明白。 西门吹雪虽然居于雪山之谷,又xìng情清冷,世人都道他的剑法如人,自然是至寒之剑。事实上他的内力也确实是传承了冰雪一脉,用江湖百晓生的话说,西门吹雪的颜色,是白的,因为他的气,是最纯正的白。 可是西门吹雪手中的海外寒铁剑,虽名寒铁,却是至刚之物。传言是德武帝时期海外诸国大战时,一片杀戮中横空而降,仿佛被亡灵驱使一般,扫dàng无数,震惊四方。传说海外有一荒岛,名曰飞剑岛。岛上寸草不生,遍地朱红,远远望去仿佛人间炼狱。都言寒铁剑就是这岛上隐士剑师所铸,而那场海乱就是他的试剑之祭。但是飞剑岛方圆数百里无人能近,海战之后这柄剑的去向无人可知,所以传言可不可靠也是无法确定。至于后来为何寒铁剑到了西门吹雪手中,那就更是不解之谜。 不过有一点他们几个都清楚。那就是西门吹雪的剑的确有几分诡异,嗜血如命,出鞘夺舍,并不是一柄哑剑。 在这种yīn气大盛之地,这剑的魔xìng也易被挑起,如果西门吹雪没有防备,还真可能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4 章 反噬。 “所以,这次真的是针对西门吹雪?”司空捏着下巴思索,“他那冷冰冰的德行虽然是得罪不少人,但也都是正大光明的得罪,谁这么闲得发慌跑到北川来算计他?” 余喜本来就在担心单独去了黑水庙的某冰块,一听这话,脚底下更像踩了火炉子似的站不住了,拖过花满楼一声不吭往回走。 花满楼有心留下来查看一下这个天坑,司空摘星推推他:“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和师兄。”说完就慈爱地看着便宜徒弟看见没,师父对你还是不错的吧,以后嫁了人千万记得孝敬师父,毕竟你夫婿打架很厉害,一个顶百,千也说不定。 当然,他回头瞅瞅高大的总捕头大人自己家这个更厉害,一个顶全天下。 回到城主府,西门吹雪果然还没回来,余喜嘴上不说,嘴角的泡眼看着就起了,陆小凤刚一进门就看到他闷头拽着略略不知所措的花满楼往外冲,一个闪身过去,余喜手里一空,花满楼就被陆某人抢过去了。 “你属猪的啊,横冲直撞?”陆小凤捏着花满楼的手,这怎么好随便摸,摸你的去。 花满楼反手轻轻给了他一扇子,言简意赅:“马头村有发现,可能跟西门有关。阿喜是在担心他会有危险。” 余喜想辩驳,又讷讷不出声。自己武功烂,一个人去了万一有事也出不上力,只好恳求地盯着花满楼。花满楼能体会他的心情,也不跟还要追问的陆小凤解释,拽了一把他的头发,安抚地对余喜一笑:“走吧,我们再去那个黑水庙一趟。” 陆小凤挠挠脑袋,跟上去。 结果还没出院子,白乎乎的一道身影就飘了进来。 “去哪里?”剑神大人一如既往地丰神玉立,冷若冰霜。 余喜双眼一亮,想跑过去问他没事儿么,却又止住脚步,往花满楼背后躲了躲。 ...... “这小子担心你会有危险,跑了一路了。”陆大侠多么善解人意啊,一把把人揪出来,往前一推,正中西门吹雪胸口,“听说他又发现了跟你有关的事,回房去仔细问问。” 余喜要zhà,却已经被西门吹雪第一时间伸手搂在怀里。 “黑水庙发现的。”西门吹雪甩过去一件东西,头也不回就抱着人往屋里走。余大神闷在他热乎乎的胸口,觉得脸颊温度有点高的过分,难道是刚刚跑回来吹风受寒了? 一定是,绝不会有别的原因。 陆小凤接在手里看,是一块断掉的衣摆下缘。黑色锦绣银丝,略眼熟。 花满楼自然看不到这东西,只是他的心思却也不在东西上面,沉吟片刻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西门对阿喜很热情?” 陆小凤砸吧了一下嘴,伸手顺胡子:“我对你也很热情。” ...... 花七少回他一个白眼:“正经说话。” 陆大侠委屈脸就是很正经啊!我对你一直很热情,要是答应让睡一张床,绝对会更热情。 “你和西门吹雪相识比我久,一定比我更了解他。他xìng子冷是天生,我一直以为他会一生痴迷于剑道,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某一个人如此倾心。” 陆大侠嘴角撇得更厉害:“你管他作甚?”你只要知道我倾心于你很久了就好啊少侠! “总觉得稍微有点突兀,而且这次的事情明显是针对西门吹雪,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花满楼收敛了笑意,略担心。 陆小凤见他还真不是在开玩笑,凑过去食指从他眼皮上轻轻滑过,鼻子尖也悄悄蹭了一下:“放心吧,这世上能伤到西门吹雪的从前没有,之后估计也就那个余神棍一个。”所以不要为他们担心了,还是想想什么时候答应跟我去易琉谷啊。 花满楼微微后仰头,白皙的脖颈染上一抹红:“可是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自从眼盲之后,不止鼻子灵,心的确也灵了些,总能在一些好或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有所预料,事后也有几分惊奇,但这种玄妙的事谁也讲不清楚理由,花家人也就都没当一回事。 “那也jiāo给西门吹雪。”陆小凤拉过他的手往厨房走,一点也不在乎兄弟情义,“你看看他最近,谈情说爱一个顶仨,是时候干点正事儿了。” “谈情说爱不是正事?”花满楼顿住脚步,顺口反问。 ...... 陆小凤咬牙,手下又握紧了点。还真是牙尖嘴利啊,这以后可怎么办,吵架都吵不赢了。虽然根本不舍得吵。 花满楼不逗他,讲了马头村的事,陆小凤也把海成仁的事跟他讲了,又抖了抖刚刚西门吹雪扔给他的布条:“这止戈城的水可还深着呢,那位大大城主,装疯卖傻也是一把好手。”问了一下午什么也没问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来,要么是秦大大学聪明了,要么他也只是一颗小棋子。 简直是浪费他时间,还不如追去马头村看天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花满楼道。 “吃过饭先去找海成仁,问问他弱河的事。”陆小凤总觉得这名字有几分熟悉,但他从未来过北川,又不可能见过。“然后再去找那位城主一趟,有这东西估计他就没办法继续装疯卖傻了。” 虽然不知道西门吹雪把那黑衣人怎么样了,但有一块破布在手,还是挺有震慑作用的。 花满楼提议:“不如让暗风他们去诈秦大大,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陆小凤眼睛亮了:“什么地方?”约会么,乐意之极啊! “衙门。” ...... 怎么这一次比自己还惦记着案子,而且这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那到底什么时候治眼睛,什么时候给睡一张床,什么时候......才能成亲? 陆大侠觉得自己呼吸都带着怨念之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坑,慢慢更。。。。。。 第121章 继续 花满楼提议去衙门,陆小凤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有些人装傻的功夫是不怎么好,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程围正在整理案宗,听到下人禀报立刻出门相迎。 “程大人真是忠君爱民,为百姓废寝忘食啊。”陆小凤和花满楼进门,也不客气,直接落座,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差在花满楼扇子上写上‘我们是来找你摊牌的’这几个字了。 听到他的话,这位程知县习惯xìng地想装傻充愣,又觉得自己的演技大概并不能瞒过这两人,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的很写意。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突然安静的空气也能嗅到一丝尴尬的意味。 “程大人,听说你在止戈城已有七年之久,按照朝廷规矩,在边关地方任职五年,无功无过,亦可升迁。既然大人仍然选择留在止戈城,想必也不是十分糊涂之人,对这城中波澜也有好奇之心,那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如何?” 温言相劝,程围的表情慢慢恢复正常,开始皱眉思索。 陆小凤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装白痴这种事,太过了就不像了,那些人不为难你,不是因为你骗过了他们,而是还不需要为难你。” “你们怎么知道本官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程围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搞得心防大减。 陆小凤看花满楼。你解释,懒。 花满楼倒是不介意,徐徐开口:“刚入城的时候,西门兄和阿喜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程大人作为这里的父母官,肯定收到了消息,然而大人按兵不动,甚至马头村的事情出了,也是置身事外。如果大人和他们同流合污,在我们进城之初便主动邀请我们来衙门住,岂不是更方便?”毕竟借口多的是。 程围苦笑:“原来不作为也是破绽。” 陆小凤塞了一杯茶给花满楼,点头:“心里有事的人,通常做什么都是破绽百出的。” 话都说开了,程围心服口服,回到座位上坐下:“那两位想知道什么,我虽然在这里待了七年,却跟一个瞎子聋子无异。花少爷猜的不错,我之所以没有选择回京就职,不过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在这里待了五六年,却对管辖之地一无所知。当年蒙先帝赏识,到这北川之地为官,也曾想过做一番成绩,造福一方百姓,荣归京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无颜见当年同僚,无颜谢陛下之恩!” 言语之中,悲怆又无奈。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嗯,他一般不习惯安慰人。 花满楼也保持了沉默。 幸好程围大概煎熬太久,自己也看淡了,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止戈城是北川屏障,再往里走就是大漠草场,更里面是雪山绵延。所以初到止戈城,程围的确是存了一番雄心壮志的,毕竟这里天高皇帝远,对心怀抱负的官员来说,无疑是施展的好地方。 然而渐渐的,程围就发现不对劲了,首先是衙门,虽然并没有人对他这位新官不敬,但是就是透着一股子邪乎气儿,除了他带的自己人,仿佛其他人都貌合神离一般,他们按时出现,按时离开,也勤恳做事,但程围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程围想过可能是自己京官远赴的原因,也想过逐一击破,与同僚搞好关系,然而还没等他行动,就发现城里的百姓更有问题了。 到止戈城三个月,别说报案的人了,连个鸟都不往衙门跑。 偌大一座城镇,即使百姓再和谐,也会有摩擦,不可能三个月连偷鸡摸狗斗嘴吵架这种事都没有。 难道这偏远城镇,已经是路不拾遗的大同世界? 程围哭笑不得之余,微服调查了一番。 果然,百姓们并不是没有问题,东家长西家短,口舌之争,甚至大打出手都有,然而没几天就停止纷争,相安无事了。甚至有一次,城外出现一具尸体,过了十几天也有犯人投案自首。 。。。 几个月调查下来,程围没有一点头绪,快把自己整病了。 就这么百思不得其解的过了几年,程围也渐渐明白,这座城不是无主之城,不用他的管辖,暗处自有人管理着这座城镇,甚至有好几股力量并存,只是不知他们用意为何。而他连对方一点马脚都抓不住。 最开始他怀疑秦大大,毕竟他的来历身份都很合适,但打过几次jiāo道,虽然看得出此人深藏不露,却也无法断定。 直到陆小凤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他隐约觉得会牵扯出城里的事来,可是他们第一天就住进了城主府,让他暂时打消了求助的念头。 直到现在两个人找上门来。 陆小凤和花满楼听完他的话,看着这位知县大人眼角的沧桑皱纹,同情之心顿起。 被架空了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啊! 程围也不知道更多更详细的情况,陆小凤看他可怜吧啦的,把那块布给了他,让他带暗风他们去诈秦大大。 程围连连道谢,唏嘘中更有几分激动。 出来后,花满楼问陆小凤:“这下城主府那边有人了,我们去西门兄那里?” 陆小凤撇嘴,不满:“你为什么老想着西门吹雪,他的脑子和武功,难道不应该担心对方会不会有来无回么?” 花满楼收了扇子不语。这么凶。 “好好好,知道你是怕我催你去易琉谷,但是不想去我也不会强迫你。”陆小凤也气,怎么这人对自己的事一点都不上心。马不停蹄地破案子,却绝口不提眼睛的事。 花满楼看不见他的脸,但也知道他此刻的懊恼。 虽然不说,但是巫常那句话在陆小凤心里,显然引起了巨大的波澜。他比自己,更想治好自己的眼睛。 “陆兄。”他叫了一声,已经很亲昵的两人,他们至今仍然叫对方名字尊称。 陆小凤挠了挠头,略躁。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心情突然就这么郁闷。 花满楼试探着伸出手,细细的手指碰到他的脸,然后慢慢摸上去。 陆小凤一僵,这是两人确定心意以来,花满楼第一次主动和他亲近。 “我摸过你的脸,想象过你的样子。”花满楼说的是以前。“还有你们给我描述的阳光、雪花等等许多东西的颜色。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去了解这个世界。”所以有点害怕,不知道眼睛看的到了,会不会是一种超出自己想象的变化。所以即使跟着他来到了这里,也仍然不知道该不该去打开那扇门。 陆小凤第一次听他说出内心的害怕。也第一次知道花满楼是会害怕的。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人捞进怀里,紧紧抱住:“对不起。”一直以来,案子不断,他们甚至很少谈心,这次的事情也是他决定了就来,对于花满楼来说,心情应该一直是很忐忑吧。 可是他只顾着着急,没有体会到。 花满楼笑了笑:“你为我好,我知道的。我也希望看得到,看鲜花有不一样的颜色,看阳光是不是金色,看你,是不是我想象的样子。” 陆小凤松开他:“你想象的我是什么样子?” 花满楼坦然道:“风流潇洒,英俊迷人。” 大实话。否则也不会引得无数女子竞折腰,哼哼。 皮厚如牛的陆大侠却人生第一次红了脸。 “走吧。”花满楼拉了他。 “去,去哪里?” “易琉谷。”花满楼真正放下了心事,“你说的,西门兄那边不用担心,我们反正无事,干脆去找那两个人好了,他们肯定比谁都清楚这城里的曲折。” 陆小凤现在只觉得心里的情意满满当当的,就快溢出来了,相处日久,他似乎越来越懂何为痴情。这样丰富的花满楼,比任何一个复杂的案子都要吸引他。 感情忽然就更上一层楼的两个人还没走出城,就被拦住了。 巫常和重熙。 好些日子没见,巫常断发下的脸更苍白精致了,给人一种雕琢的静止的感觉,如果不是他脸上浅淡又戏谑的笑意,大概会更加了无生趣。重熙也是一如之前,守护一般站在他身旁。 “两只小乌龟。”巫常看了一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撇撇嘴。 “两只老妖精。”陆小凤脱口而出。 ...... 花满楼干咳一声,另一只拿扇子的手戳了戳鼻子,感觉马上就要打起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巫常很喜欢这个称呼一般,眼睛笑得弯弯,像初一的新月。把怀里抱着的小豹子递给重熙,从厚厚的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来,冲陆小凤勾了勾:“过来,让老妖精看看你这只小凤凰长高了没?” 小豹子失去了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5 章 暖的怀抱,很是不满,把锅扣在某只臭脸的凤凰头上,对他龇牙咧嘴地咆哮。 “陆兄已经不长个子很多年了,想关心的话应该提前几年来。”花满楼忽然迸出一句话,却是似笑非笑。 巫常的脸色一下变了。 陆小凤却瞬间心花zhà裂。瞧瞧,他家花满楼真是护夫有道啊!非常值得奖励一百个亲亲,最好亲完再一起睡觉,盖一条被子,睡觉。 “哼!”巫常甩了甩袖子,扭头就走,“想治眼睛就跟上来!” 重熙走过来把小豹子递给花满楼,无奈地叹口气:“你们呀。”然后也跟着走了。 花满楼上次听陆小凤说巫常怀里抱着一只幼豹,嗯,有点想摸摸。但是刚刚才怼了人家一句,这会抱着光滑柔软的小豹子,有点扎手啊。 “别理他们。”陆小凤掐了一把对他很有敌意的小豹子的脸,“走,看看他们又搞什么鬼。” 两个人跟在后面走了好久,一直穿过止戈城,到了城外的一片荒林,就是之前巫常和重熙找东西的地方。 “来这里干什么?”陆小凤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人迹罕至的样子。 巫常一回头看到小豹子在花满楼怀里,一把伸手抱了过来,蹲到石头上,看了一眼重熙,然后默不作声生闷气。 陆小凤对他的行为很无语。 花满楼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空着手站在那里,略尴尬,脸微红。 重熙及时开口:“你们不是抓到海成仁了么,他只是颗小棋子,要想抓出背后人,必须找一样东西。” 陆小凤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溜溜达达绕到巫常面前,伸手给我。 巫常撇开脸。不给。谁让你家那个那么坏。 花满楼听陆小凤没开口,接住重熙的话:“找什么?”从之前的事和程围的话来看,单单一个为yào成痴的海成仁,却是不像是所有事情的执行者,更像是听命于人,冰山一角。 重熙指了指林深处: “纳灵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重新开更,这篇文绝对不坑,陆花的故事,一定要有始有终圆圆满满呀! 第122章 僵持 “纳灵符?”花满楼有些吃惊,陆小凤也转过头来。按余喜说的,纳灵符应该随麻衣白葬身于寻叶山之下了,怎么会在这一片荒废已久的林子里。 巫常知道他们的疑惑,凉丝丝抛出来一句:“这里是当年墨卜和麻衣白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 一片寂静。 陆小凤先回过神来,心里翻个白眼,你真是什么都知道。 “所以当年墨卜真的在寻叶山下找到了麻衣白,并把纳灵符藏在了这里?”花满楼感慨,果真是友谊深厚。 陆小凤看他你确定是友谊? “咳咳。”重熙把跑偏的气氛拉回来,“余喜告诉你们的事情是真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后来,墨卜在寻叶山下找回了纳灵符,送到了月川峰。” 月川峰,百里冢隐居之地,据传他已有几十年之久未曾下峰,除了他唯一的徒弟西门吹雪外,从未有人登上过月川峰。 陆小凤一瞬间想通:“啊,你是说墨卜把纳灵符jiāo给了百里冢,所以海成仁他们追着西门吹雪不放,就是想把他师父骗下山,好上去偷纳灵符?”可是没有人知道,原来纳灵符根本不在月川峰,而是在这一处无名之地。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花满楼问道。 重熙看了一眼盯着花满楼噘嘴的巫常,才开口:“是我们去月川峰拿来的。” “你确定不是偷?”陆小凤揶揄,然后就听脑后一阵破风声,转身一接,是被巫常当暗器丢过来的小豹子。呵呵一笑,他顺手又把豹子塞到了旁边花满楼怀里,小豹子挣扎了一下,想回巫常怀里。 巫常气冲冲站起来,丢给花满楼一块玉佩,正是他挂在衣襟上的那一枚龙凤镂空翠珏。 花满楼拿在手里,小豹子立刻伸舌头舔过去。柔软带刺的舌头舔着手心,花满楼顿时心软的不行,拽了一把陆小凤:“陆兄的意思是,墨卜和麻衣白两位前辈情深意重,把纳灵符放在他们相遇之地,也是一种纪念,很合适。” 顺毛摸。 巫常眯着眼戳他脸颊:“跟着这只小凤凰,你真是学坏了,当年多乖巧的小娃娃。” “现在这样正好,最好。”陆小凤把人拉回自己这边,盖过戳的,别乱摸。 重熙看着他们三人互动,眼神莫名地带着一丝安慰,又有些无奈。 然后几个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远处止戈城里,突然传来一阵内力波动,熟悉的带着冰雪冷息的,西门吹雪的剑气。 “百里冢的徒弟,应该应付的来吧?”巫常抬手指了指,正是马头村那条大沟壑的地方。话音未落,就感受到了剑气的剧烈波动,枯树上的积雪都被震得晃动掉了下来。 “什么情况?”陆小凤惊呆,西门吹雪这是疯了么? 花满楼耳朵一动,怀里的小豹子也抬起了头。 隔着稀疏的荒林,无数条人影极速而至。陆小凤看了一眼服饰,正是之前遇到过的斗篷灰袍打扮,他不由自主去看巫常的表情,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站在那块大石头上,背靠着树林,衣襟被风吹着,断发在额前缠绕。 忽然就想起了在勘破厅曾经看到过的的一幕。 “你......”陆小凤想开口,脑子里却忽然有一根弦波动,剧痛传来,他身影晃了一晃。花满楼就在他身边,自然感受得到他的变化,伸手揽住他,低声询问。 巫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侧过头看着他们,眉眼之中没有了一贯的笑意,疏离冷漠,忽然语调古怪道:“他现在很难过,你亲亲他就好了。” 花满楼看不到他的表情,抬手把小豹子递回给他:“你用过的方法,或许对你用的那个对象有用,但不是他。”扶着陆小凤到一旁坐下,花满楼给他把了脉确定不是身体原因,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替他按揉鬓角。 而巫常的脸色因为他的话瞬间变得极差,怒火jiāo织着痛苦从眼眸里一闪而过,眉间有天青色的纹路若隐若现,如一笔浓重的刻痕。 重熙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巫常背后,厌恶地看着越来越多的灰袍人,手心渐渐举起一捧蓝色的火焰。 马头村里,冰棱般的剑气横扫了半个村落,一片废墟之中,西门吹雪正站在那条巨大的沟壑里,这里本是一片荒地,但是此刻因为西门吹雪触动了阵法,缭绕的烟气中,天如墨染,地如血透,悲泣哀嚎之声不断,甚至一草一木都幻化为厉鬼横行。 西门吹雪一袭白衣,一柄孤剑立于其中,单看他的背影,毫无违和之感。也许,在一个剑客的生涯中,死亡是最常见的事,那么剑客的心底深处,常常便是那些死于剑下的亡灵的悲鸣。 尤其西门吹雪。 举世闻名的的剑客,因为他的剑,也因为他的无情。 心如剑,死物而已,又岂会有留情之时?情之一字于他,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他时时刻刻有的,不过是一把剑的思想。 人如剑,剑作人。 所以站在这特地为他选的人间地狱,非但没有弄脏他雪白的衣,反而贴近他手中的剑。 “我数到三,出来受死。”淡淡的声音,冷漠的语调,是他,亦是剑的召唤。 风声四起,悲鸣更甚。 影影幢幢中,带着西门吹雪颜色的剑气像白色的烟花四处穿梭zhà裂,所到之处血雾弥漫,血丝横飞。因为众所周知,西门吹雪的剑,一剑封喉,剑意如寒霜,眨眼之间封住人全身血脉,瞬息取人xìng命,是世上最快的剑。 无需太多花招,简单纯粹,这是西门吹雪的剑道。 但是西门吹雪杀人是有理由的,他的剑是讲道理的剑。像现在这样,显然是有不长眼的人触了逆鳞,而如今西门大侠的逆鳞, 刚刚在秦府和陆小凤他们分开,他和余喜回房之后,余喜添油加醋把马头村专为他设的陷阱说了一番。西门吹雪拿了剑就要去。 “诶你这时候怎么这么听话呢!”余喜拦住,“人家让你去你就去啊!” 西门吹雪低头看了一眼他手腕上一抹青,那是之前被人绑走时留下的。 “不去,怎么找他们算账。”敢动他的人,有理由死在他的剑下了。 余喜心慌慌,说不准是为什么,拦着他就是不让走。 “你是不是非去不可?”僵持了一下,余喜咬牙切齿问他。真尼玛是个倔驴脾气啊,老子做了什么孽看上这么个货! 西门吹雪不动。 “那你等着,我先给你算一卦。”余喜从兜里掏出铜铃铛,走到一边桌子前准备。这个月的份额还没用,就勉为其难给这个白狐狸吧! 然而他还没算出来,就觉得身后一空。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那道雪白的身影? “西!门!吹!雪!”余大神怒极,丢了铜铃铛就跳上桌子骂。 西门吹雪一路赶至马头村,刚近阵前,就感觉到怀里的剑有一丝波动。 看来这里,并不是乱葬岗那么简单。 对方煞费苦心为他找这么个地方,也不容易。 和陆小凤已有默契,西门吹雪并没有直接大开杀戒,而打算把人引出来。 然而他刚一进去,第一个触发的幻阵,就看到了余喜。似真似幻的飓风之中,余喜单薄的身体被撕成几半,扭曲如鬼魂,又被吸入狭缝之中,痛苦嘶吼。 虽然知道这是假象,但他仍然被影响到了。更何况这地方杀气十足,扑鼻而来仿佛是浓重的血腥味,像是血流成河伏尸遍地的杀戮场。但凡稍有杀孽意志不坚的人,极容易被挑起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怀里的剑蠢蠢yù动,西门吹雪努力压下心里很少有过的躁动。 余喜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站在孤零零的路上的背影,四周荒芜,天地变色,唯那一抹白,刺眼。 余喜想起了在万梅山庄的那三年,从最初的陌生,到倾心,再到陌生,他当时就已经懂,西门吹雪是一个人,一个不需要任何人站在他身边的人。 可是为什么依然还会再有牵扯呢,明明他已经忘了不是么。 他一步步朝那个人走近,喷张的剑气从胳膊上腿上划过,留下一道道血痕,顷刻之间已经浸透了衣服,他走过的地方,化作一条血路,仿佛通向未知的尽头,尽头处,鲜花烂漫还是死无全尸,又有谁知道呢? 西门吹雪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余喜的影像,不知何时他已经身处千军万马的战场,数不尽的人在倒下,又有数不尽的人扑过来,不知疲倦一般,西门吹雪的剑气愈发凌厉,似乎要让所有的力量喷涌而出,摧毁这座滑稽的阵法,摧毁这个无聊的世界。 “又是这样......”余喜抹去嘴角的血迹,苦笑,喃喃道。 曾经也是这样,他花了从未花的心思,试图去融化这座冰山,或者只是单纯地,给他一点不同于冰雪的温暖。然而靠近之后,却发现曾经有过的自以为的融化和温暖,不过是一场错觉。风吹过,一切被打回原形。 他像是一个小丑一样,一个人灰溜溜地从万梅山庄离开。 来的时候是肩上一个小包袱,走得时候却是心里一个大包袱。 ...... 守在这里的暗卫们一开始被西门吹雪的样子吓到了,现在看到余喜不要命地走进去,自然冲出去拦着,却根本无法靠近。 “余公子!”暗雪冲在最前面,脸上顿时被西门吹雪的剑气划伤。 真是糟糕了,少爷虽然说过会有危险,但没想到这么可怕啊,这样下去不止余喜和他们会被西门吹雪的剑气凌迟,就算是西门吹雪,也会走火入魔力竭而死啊! 正焦灼着,身后嗖嗖跳过来两个人,正是盗无和司空摘星。 “娘嘞陆小鸡这是坑爹啊!”司空一着急就飙脏话,盗无来不及教育他,气灌双臂,劈开剑气冲过去想把余喜拉回来。 余喜往旁边一躲,魔怔一般,仍然要朝西门吹雪走过去。 而此时敌友不分一心杀戮的西门吹雪,受到了盗无的冲击,剑气更甚。 “西门吹雪!”司空跳到最高最远的一棵树上,“我们都特娘的是你的朋友,你要都杀了我们么!” 朋友?冷目中已经微微泛着红意的西门吹雪心里一动,好像是谁,曾经眨着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死皮赖脸非要做他的朋友?是谁呢? 这里一片狼藉,而枯林前,陆小凤花满楼的处境同样是不怎么好。 陆小凤仍然头痛yù裂,似乎有无数场景和力量在他脑子里冲击浇灌,勘破厅里的虚影,过去二十年的事情,还有花满楼的眼睛,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牢牢地攥住抱着他的那只手。 花满楼一边替他抹去额上的冷汗,一边担忧地看了一眼城中的方向。看起来他们低估了对方的手段。 巫常冷漠地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断发飞舞地愈发凌乱。 “重熙,退下。” 许久,他淡淡吩咐道。 花满楼愣了一下,这种语气...... 重熙却是很习惯一样,顺从地退到了陆小凤他们身边,正好挡住灰袍人的视线。轻声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灰袍人忽然动了,分到两边,吱呀吱呀的,踩着积雪的声音传来。 “呵呵。”巫常仍然站在大石上,背对着枯林,明明很单薄的身躯,此刻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高山仰止的感觉,仿佛高不可攀,又似乎飘渺难寻。 “是你啊,百阙,百年未见,你也有胆子在我面前摆出这种阵势了么?” 第123章 渐渐清晰 林中缓缓踱出一个灰发的中年人,冷酷,严肃,身上带着淡淡的戾气。 他在距这里很远的地方停下,似乎不敢靠近一般。又微微俯身,竟是对巫常行礼。 “大人恕罪,属下岂敢。” “哼!”巫常冷哼一声,回身甩袖,强劲的风袭去,百阙竟也不挡,顺势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仍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灰袍人拔剑,被他拦下。 “多年不见,大人可好?”百阙对巫常,当真是恭恭敬敬。似乎并不是来找事,而且单纯问安。 但巫常显然不领情。“哼,你不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我当然会很好。” 百阙微微抬头,眉间一抹凌厉又隐去,若有似无的视线从旁边重熙身上扫过,淡淡道:“百阙做所有的事,不过是为了我王,这世上所有忘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6 章 他的人,都该死。” “也包括我么?”巫常拂袖。 “那大人要问问自己,忘了么?”百阙第一次直视他,抬手覆在心口的位置。 巫常忽然笑了起来,如春水破冰,如春丝摇漾。 “我当然记得,你看,他像不像你主子?”纤细的手指指向一旁的陆花二人。 花满楼扇子从袖口滑出,凝神戒备。 百阙往这边扫了一眼,须臾又挪开,不惊不怒道:“佞幸之子,就算唤醒,也非我王血脉。” “呵呵。”巫常冷笑,“果然是无情,你倒是随你主子。” “希望大人不要再阻拦属下,光靠一个无知小子,大人觉得可能么?”百阙不接他的话,继续道。 “无知小子?”巫常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若有所指,“无知又如何,比起异想天开不顾苍生要好上一百倍。” 百阙不予置评,垂首。 “你们说够了?”花满楼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薄怒,刚刚好。“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陆小凤都不是你们可以评头论足的。还有他的身世,他是一个孤儿都可以潇洒自在于江湖,拥有谁的血脉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所以你们如果要争要打,请自便。但是如果再有一句言论陆小凤的不是,花满楼很乐意讨教一番。” 清冷的视线没有落在巫常百阙任何一个人身上,花满楼扶着陆小凤站起来。 这些人,实在可恶。 “怎么抢我的话?”怀里有哑哑的声音。陆小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难道我说错了?”花满楼心底一松。 “自然没有。”陆小凤搂着他的腰站直,刚一醒来就听到花满楼为他抱不平,真是幸福的想抱着他使劲儿蹭蹭呀! 然而观众太多,烦人。 “那就是你想让我想起的?”陆小凤看向巫常,正色,“可是很抱歉,这段记忆对我,一点也不重要,一点用也没有。” 原来自己果然不是无缘无故被送到荒岛上的。可惜,他的人生从到荒岛之上开始,从他成为陆小凤开始,从他认识花满楼开始,和之前的那些人,还真没什么关系。 巫常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同意来这里,是为了替花满楼治眼睛,对你们之间的事,一点掺和的兴趣都没有。”然后看向百阙,“至于你,如今天下皆安,朝廷江湖,都不会容忍企图挑起战火之人,所以你只会继续失败。” “放肆!”百阙对陆小凤,似乎真的很讨厌。 “怎么?我说错了么?”陆小凤挑眉,无惧,“这世界鸟语花香风光明媚,不想着怎么快意人生,天天躲起来搞一些有的没的,傻子也比你们聪明。” 花满楼微笑赞同。 百阙张了张嘴,也只反驳一句小儿无知。 陆小凤继续道:“止戈城的事我们会解决,因为我们想解决,其他的就不归我们管了。所以如果是来抢东西的,找有东西的人要。如果不是,趁早离开。不然一会儿西门吹雪过来找算计他的元凶,打起来把东西弄坏了弄丢了的,可没人赔。” 花满楼望向城里,不知什么时候那里的剑气忽然收敛了,应该是西门吹雪冷静了下来。 能把他从心魔里带出来的,应该是阿喜。 百阙看向巫常,他正脸色不善地皱眉沉思。他衡量一下,挥手让灰袍人撤退。 不是怕了这些小娃娃,而是他觉得巫常大人似乎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如今的他,为什么如此平和,平和到让他恐惧。 百阙带着人离开,重新剩下他们四个人,陆小凤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见巫常傻了吧唧地站在那儿发愣,干脆问重熙:“纳灵符在哪里,要怎么取出来。” 重熙打量了他一下:“你......”应该是被唤起了那一段记忆才对,为什么毫无反应? “天快黑了。”陆小凤打断他的话,“我要是你们,就先找到东西再说。那位能领路的水姑娘,应该也等的不耐烦了吧。” 弱水之畔。 如果噬无符和纳灵符是海将军背后那人要的东西的话,那弱水之畔应该就是这些人在找的了吧。 重熙无奈,指了指后面的林子:“朱墨刀带了么?” ...... “所以,你们是忘了放在哪里了?”花满楼这好脾气的,都有点心底抓狂这到底是怎么不靠谱的人啊! 陆小凤也无语。 巫常还在摆姿势。 别无他法,这林子看上去荒废已久,里面说不定留着什么东西,强行拆掉费时费力,能轻轻松松不留痕迹地将这一片林子腾空的,也只有遇山拆山的朱墨刀了。 陆小凤把还在睡觉的虫宝宝掏出来,一边问花满楼:“你说再给他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不会以后又管不住了。” 花七少嫌弃地离他远点:“吃完了记得洗干净。” 否则别想回房。 朱墨刀倒是很开心,一放到地上就飞快地抖着触角跑去了虽然没有石头吃起来爽,但是木头也很好吃啊!比不给吃的强。 陆小凤和花满楼干脆找了个地方坐着聊天。 巫常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那块石头上,托着下巴看远处的落日,看上去有点落寞。 重熙想过去,却还是止步,最后到林子旁边看着朱墨刀去了。 而另一边,马头村那里,阵法已散,一片狼藉。 因为司空那一嗓子而略有分心的西门吹雪,一瞬间的松懈,被盗无从外面强行打开阵法,满身是血的余喜那么清楚地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心底的一切杀戮哀嚎都化为虚无,只剩下眼前这一个人。 司空趁机带着暗雪他们去抓试图逃跑的人。 “还好么。”盗无身上也有几道伤痕,手上扶着已经晕过去的余喜,问愣愣地站在路中间的西门吹雪。 白衣染尘,但依然是那个不染纤尘的西门吹雪。 只是他的目光,第一次看向一个人有了温度。 “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先带他回去吧。”盗无准备将人jiāo给他,自己去帮司空摘星。 西门吹雪手指微动,却没有接过来。 “替我把他送回去。” 留下一句话,西门吹雪的身影已经消失,然后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惨叫声,夹杂着司空气急败坏地喊声留活口啊! 等朱墨刀停下的时候,整座林子已经消失不见,光秃秃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层亮晶晶的黏液一样的东西。朱墨刀每次吃东西都是这样。所以根本不知道xìng别,就定义为儿子了啊,毕竟小时候脏兮兮的都是儿子。 陆小凤拒绝靠近,顺道拉着花满楼。 巫常还在装深沉,而且就算不装他也不会亲自动手,重熙只能再次一个人进去找。 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了,果然就好找的多。没多会儿他就拿着一个沾着泥的匣子过来。 “这里面就是纳灵符?”陆小凤觉得这些老前辈大概都是太无聊了,就拿这么两件东西坑自己后人。 “要怎么用?”花满楼很好奇。 重熙擦去匣子上的泥土,打开之后果然是一块暗色的手帕,看上去比噬无符颜色要深一点,幽幽地似乎上面有一层暗光。 “应该是跟那只胖老鼠有关吧。”陆小凤走近看了看,“不然也不会一直养着那老鼠。”那只雪啮水鼠到现在还没派上用场呢,除了相貌恶心点。 重熙点头:“雪啮水鼠是这两道符的载体。只有靠它才能让这两张符合二为一。” 花满楼不解:“可是阿喜说噬无符上的dú大部分都解了,纳灵符上的也在麻衣白跳崖之前解开了,现在让它们合二为一还有什么用呢?” “噗。”抑郁完了的巫常忽然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而且看上去还挺开心,“你们还真以为这两张符是培育什么疯子草傻瓜草用的啊?一棵破草能掀起多大风浪。” 等陆小凤和花满楼看过来,他又不说话了,微微抬着下巴,一副你们快来求我的表情。 “难道是地图?”陆小凤不理会他,拿过盒子来看,“能画在布上的,地图的可能xìng最大吧。” “没错。”花满楼点头,“城里没有人听过弱水这条河,大概是很久之前有过的,岁月更迭地形变化干掉了也有可能。”所以所有人千辛万苦找这两张符,大概就是通往弱河的路线图了。 巫常愤愤,小孩子太聪明果然不好玩! 不过他还有糖在手:“那你们知道弱水之畔有什么?”语气很是洋洋得意。 “不如先把地图搞出来。”陆小凤依然不接话,拽过重熙往回走,“走吧,先去拿胖老鼠,再回去找余喜那噬无符,他们那边,应该也有收获。” 重熙一脸懵逼地被他拉着走出好几步,才问:“为什么一直针对他,他对你们没有恶意。” “说话吞吞吐吐,又不问我的意愿强行往脑子里塞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我总有生气的理由吧。”陆小凤笑笑,何况都把自己的亲亲花满楼留下安慰他了,还想怎样! 你以为我很想拉着你走么,呵呵。 重熙保持缄默。 后面巫常正在跳脚,花满楼已经走过来:“好了,先回去把事情解决了,再说你们的问题吧。” “你不好奇我让他想起的事?”巫常看着他没有落点的双眸。 如果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这双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 因为它里面仿佛已经有日月星光,世间万物。 “好奇。”花满楼老实点头,“但我知道,无论他有过怎样的回忆,无论将来会有什么回忆,他都是陆小凤,这就行了。” “哼哼。”巫常撇嘴,“秀恩爱了不起厚!” 花满楼摇头失笑,却被他挎着胳膊往前跑:“不行,快点跟上他们,要不然我那个傻瓜随从,就被你的聪明小凤凰把老底儿全套出来了!” 花满楼替他抱着小豹子,慢悠悠的。 不着急啊,不着急。 第124章 跌宕 拿了精钢笼子罩着的雪啮水鼠,再回到秦府,盗无和司空他们已经回来了。 “抓到几个人,招了么?”陆小凤问司空。就见他伸出一个手指头。 “......”陆小凤简直要气死,“忙活了这么半天你们就抓到一个人?”然后看盗无,你都在现场还能让他们只抓到一个人,这天下第一总捕头的名声还想要么! 总捕头大人无辜摊手,你不如去问西门吹雪。 花满楼已经去看余喜了,听完暗雪的回报他就猜到了现在余喜状况不大好,但没想到去了连房门都进不去。 因为西门大侠在守门。 余喜其实没受什么内伤,就是失血过多,但是大概再触心伤,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我进去看看他。”花满楼同西门吹雪打商量。也有点生他气,虽然余喜绝口不提,但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曾经发生过很多事啊,余喜受的伤,绝非今日造成。不过余喜咧咧神来雾去的,每天嘻嘻哈哈一点事儿没有,也更让人心疼。 西门吹雪想了想,忽然侧身,竟然是让他进去了。 但是在花满楼踏进门槛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等他醒了,我要带他回去,你跟陆小凤说一声。”这里的事,就跟他无关了。 “回去做什么?”花满楼回头。 “成亲。”西门吹雪倒是不犹豫。 花满楼对他的答案也不意外,只是思忖片刻,他还是说道:“成亲并不是喜欢一个人的唯一方式,也不是困住一个人的牢笼。如果真的想跟一个人在一起,不如把他困在自己的心里,也让自己住进他的心里。”所以不要再忘记,相守白首,才是成亲的意义。 西门吹雪沉默。他总会忘记一些事,他是知道的。忘记曾经两个人在一起过,似乎也很正常。但是大概唯一不同的是,他两次遇到这个人,都觉得该成亲了。 他是自己孤独的终结者,多少次都是。 但是对他,的确不公平。 仿佛是没有办法的死局。 “会好的。”花满楼叹一口气,“我相信阿喜。” 进去之后,余喜苍白着脸,对他眨着眼睛笑,虽然楼楼看不到,但他一定能体会自己的心情。 情之一字,本就难解。 随他,终会有解。 秦大大已经被程围和暗风他们抓了起来,正在审。现在府里主子都没了,下人跑的跑,连厨子都只剩了一个,还是刚跑出去就碰到了盗无他们,被逮回来了。 所以这顿晚饭啊,吃的真是食不知味。 陆小凤已经偷偷吩咐暗雪去外面踅摸点好吃的点心给花满楼晚上加餐。 巫常戳了几筷子忘记放盐的青菜之后坚决拒绝再吃。 于是很快盘子筷子被请下去,换成镶金戴玉的笼子里,趴着一只蔫蔫的雪啮水鼠。 “怎么弄?”桌子边围满了人,除了还在房间里养伤的余喜和西门吹雪。都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老鼠。 巫常似乎很喜欢热热闹闹的环境,蹲在凳子上兴奋地使唤重熙:“去,给他们看看。”重熙拿着那两张符,径直走过去,打开笼子,然后给雪啮水鼠喂到了嘴里。 尖尖的嘴巴很久没碰过东西,一塞就狼吞虎咽,很快就吃下去了。 ...... 陆小凤摸着鼻子在花满楼耳边低声说话:“如果一会儿地图是这只老鼠拉出来的,这件事我们就再也别碰了。” 花满楼看不到发生了什么,闻言一脸茫然啊? 其他人不说话,但看脸色明显都赞同陆小凤的话,司空甚至暗戳戳点了点头,是啊是啊,要是从屁屁拉出来,打死也不能碰!辣么脏,手会断也说不定。 巫常嗖嗖几道犀利眼神甩过去,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娃! 然后雪啮水鼠就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一直大到成为第一次见它时的样子,几乎要从笼子里溢出来,像一只光滑白皙近乎透明的圆球。 重熙伸手过去,像朱墨刀之前做的那样,在它身上找了一会儿,几个灵活的动作,众人只觉得眼前白晃晃的晃啊晃,再仔细看时那只球已经不见了,仍然是笼子里蔫蔫的模样。 而重熙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张老鼠皮。 ...... “当年妙应就是拿雪啮水鼠养的天蚕蛊,只有它能让这张地图恢复原样。”重熙把地图摊在桌子上。 因为没人接。 巫常也嫌弃地让他站远点。 真是好可怜。 “倒是藏东西的好地方。”司空围着雪啮水鼠打转,这东西要是不臭的话还真想养一只啊。 巫常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yào瓶来,扔给他。 “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7 章 司空对他没什么敌意,虽然之前貌似算计过他们,但看着挺顺眼。 “能去味道。”巫常朝雪啮水鼠努努嘴,“你可以养着,笼子也送你。” 盗无嘴角抽了抽。 司空倒是很高兴,拎着笼[-o子去找自己可怜的小徒弟玩儿了西门吹雪那笨蛋,就让他在房顶上坐到羽化好了! 既然有了地图,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清晰了。 “盗无留下来处理止戈城的事,我们去找这条河。”陆小凤很积极,对盗无道,“秦大大和海成仁那里,用你的法子审,想必很快会有结果。” “让暗风他们几个帮你。”花满楼同意。 盗无自然接受,只是司空一定会想跟着去凑热闹啊,真是又要好好哄。 也挺好哄。 “喂喂。”巫常戳的桌子咄咄响,“谁说要带你们一起去?还有,谁说弱水是一条河?” “不然呢?”陆小凤直接忽视第一个问题,“不是一条河,难道是一条江,一片海?” 巫常得意地一指重熙告诉他们这些小毛头! 重熙替他倒了杯茶,三言两语讲完。 原来弱水是三百年前蒙古人留下的一座宫殿,供奉着他们认为是天神赐福的至宝,蒙古语称之为弱水之灵。这座宫殿就被称为弱水宫。 后来战火纷飞,蒙古人战败,退回漠北,这里又远离中原,就渐渐荒废了。知道这座宫殿的人死的死,迁的迁,甚至没有人知道,当年的蒙古大将军撤退之前,根本来不及取走弱水之灵。 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珍宝,就这样被掩埋在尘土之中,三百年。 陆小凤无甚惊喜地听完,摊手:“所以江湖传言并没有错,虽然纳灵符和噬无符不能起死回生包治百病,但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上面。” 巫常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传言嘛,本来就可信不可尽信的。世上所有传言,俱是无风不起浪,又添油加醋的,难不成还要一个个去查证?” “那你们呢?”陆小凤道,“你们抢这个东西,还有别的用途吧。那个百阙,他抢这个,该不会也是为了起死回生?”之前就一直在抢宝贝,怎么会这么大方把事情告诉他们。 “你见我抢东西了么?”巫常瞪眼睛。 花满楼道:“既然不是抢,那就是不抢,你们是在阻止别人得到?” 巫常沉默。 “行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也不多问。明日就去找那个弱水之灵,找到之后再做打算。”陆小凤拉着花满楼起身。 盗无也不多待。 只剩下巫常和重熙。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心也好,或者你可以告诉他。他说不定能帮到你。”重熙忍了忍还是开口。 巫常放下腿,在凳子上坐好,细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描画着不知名的痕迹,闻言淡淡一笑:“他或许能帮到百阙之流,却帮不到我。” 已是这世间一缕幽魂,无所求,无所期,又如何能帮,又有什么需要帮。 陆小凤和花满楼回房,盗无走之前被他拉过去说了几句悄悄话,才去找自家师弟。 “你觉得巫常隐瞒的事是什么?”进房之后,花满楼随口问了一句。 “管他呢。”陆小凤不在意道,“有些事只能自己做,他不想让别人碰的事,我又何必去多管闲事。” 也对。 爱管闲事也不是什么都管。看心情。 花满楼揉揉鬓角,坐下喝茶:“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陆小凤眼珠一转:“我说了的话有什么奖励?” 花满楼取出一包糖炒栗子放在桌上,暗风他们刚买回来的。“说一句奖励一颗。” “喂喂,”陆小凤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香喷喷热乎乎的栗子,很甜,却不及眼前人。“这可是我让暗风去买给你的,我发现你越来越狡猾了啊花满楼!” 花七少剥了一颗栗子塞进他嘴里:“现在能说了么?” 陆小凤嚼着栗子笑眯眯点头。 能得花七少亲手喂栗子,才是奖励啊! “你还记得这个么?”陆小凤拿出一块木牌,让花满楼摸了摸。是余喜身上那块人像小牌。背后写着牧天。 “我今天晕乎乎的,脑子里不停闪过的画面,就是和这个人有关。”陆小凤停顿一下,戳手指,然后张嘴。 三句话了。 花满楼着急听,一下子塞给他三个。 陆小凤鼓着腮帮子往下讲:“你也知道我是荒岛上出来的。但是师父们没跟我说过我是怎么到岛上的。我还一直以为我是他们捡回来的孤儿,或者是附近岸上渔民的孩子。可是我今天脑子出现的,却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地方。仿佛是什么塞外城邦一样,我在一座巨大的宫殿里,这个人,”他指指木牌,“坐在最高处,底下的人来来往往有将军有文人,我被一个女人抱着躲在暗处。” “然后呢?”花满楼栗子都忘了剥。 “然后就是那女人带我不停地跑,大概是后面有人追,然后在一处断崖上遇到了巫常他们,嗯...”陆小凤搔了搔下巴,那个巫常看着跟现在不一样啊,冷漠,且高贵。 “然后巫常就把抱走了。不过我离开那个女人怀里之前,她在我头顶说了几句话。” 花满楼听的入迷。 “这句话不能用栗子来换,再吃肚子该bào了。”陆小凤往前凑过去,低声在花满楼耳边说了什么。 花满楼耳朵顿时变得红通通,把剥好的整捧栗子推到他面前。起身去洗漱。 爱说不说。 陆小凤在后面伸懒腰:“唉,好故事,没人听啊,真可惜。” 花七少洗脸的速度明显加快,而且洗完就让人倒掉,也不吩咐换新的。 呵呵,脏着睡吧。 夜已深,灯火已息。有只厚脸皮的还没洗脸的小凤凰啊猫着腰往床上走。到了床边顿时凶相毕露,饿狼扑食一样往上一趴。 不料床上的人却早有准备,月色一乱,眨眼之间,不老实的小凤凰被压在了下面,上面却是笑的狡黠的小少爷。 “我好像说过,我也是能出聘礼的。”小少爷漂亮的眼睛里有细碎微光,白白的手指从自己压着的人脸上轻柔而暧昧的划过,最后停在那双小胡子下的嘴唇上。 软软暖暖的,总爱说好听的话,有时候也很气人。 小凤凰被勾的火烧火燎,想动胳膊攥住那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手,却被压的更紧。两人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内衫,几乎是完全贴在了一处。 “我来出聘礼。”小少爷虽然意志坚定,但声音有点不稳,带着撩人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花香味,缭绕,缠人。 小凤凰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双手牢牢掐住上面人的腰,传来的温热和柔韧让心里的火越稍越旺。他一用力翻身,将人抱在怀里压在被子上,鼻子在他脸上蹭来蹭去,蹭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忍不住闭起,睫毛微微颤抖着。 “你想出什么都可以。”他手往上移,握住抵在自己胸前的手,亲了亲已经红透的耳尖,低声,“只要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花满楼想睁开眼,好有底气可以跟他争辩,却被他亲的眼睛湿润润,完全躲闪不了。 手探入衣襟,似乎不满这层模糊的阻挡,于是被粗暴地丢弃,冬日里□□的肌肤非但不冷,反而透着灼人的暖意,似乎要一直一直烧到另一个人心里,两个人一起沉沦葬身在这无边火光之中。 积蓄了很久很久的热情和期待,像春日亟待化开的江水,肆无忌惮找寻着突破的方向。年轻的躯体里,因为爱,因为需要,因为是彼此,而充满了燃烧一切的yù望。 突然而强烈。 迷乱,晕眩,忘记所有,只有此刻双手jiāo握的人。 “疼。。。”唯一清醒的一刻,是彼此jiāo融的一瞬间。 爱不需要证明,只是为一。 从此以后,你可知我是你,你是我。 ...... “花满楼,谢谢你。”陆小凤拉开他挡在眼睛上的手臂,缓缓抱下去,竟然在他的肩头有些眼眶微热。是的,谢谢你,让我心有所依。 “谢我?”花满楼眼角还残留着一点红,似笑非笑,抓住他还在往后摸的手,“你就是这么谢我的?” 陆小凤心里暗道不好,一怔的功夫已经又被压在了身下。 竟然还动的了啊? 不愧是花满楼。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个小瓶子,花七少抠出yào膏就要动手。毕竟是一心要出聘礼的人,他还是懂该怎么做的。 “你......”陆小凤吃惊,这怎么还自己准备了东西,刚刚没发现真是太可惜了,不过用两个人的那啥似乎更有情趣一点。而且现在发现也不迟,不能辜负花满楼的一番苦心。 一边猥琐地想着,一边试图阻挡某人的动作。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就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优势,花少爷地方还没摸到,自己已经又后方沦陷了,连手里的瓶子都被饿狼抢走。 “陆小凤!”花满楼哑着嗓子喊。 被点名的小凤凰埋头。 诶,我在呢! 于是一切旖旎声音又重新被藏到了轻絮锦被里。 夜正好。 第125章 包围 因为两人突如其来又水到渠成的兴致,第二天的寻找弱水宫的行程自然受到了阻碍。当然给出的官方理由是花七少身体抱恙。 于是各路人马都以不同形式进行了围观,想一探花满楼抱恙的真实情况。不过有陆小凤在,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 包括他自己。 “啧啧。”司空摘星围着耳朵肿了的陆小凤打转。不容易啊,可算是吃到嘴了。 巫常捂着嘴笑得偷油了一样,这些小娃娃真能玩儿。 盗无和重熙合理地正经打量。 西门吹雪和余喜依然一个隐形,一个养伤,缺席了此次观赏大会。 “够了啊。”陆小凤摸摸发热的耳朵,以后有必要提醒花满楼换个看不到的地方掐。 巫常咳咳,提醒众人,再看下去就毛了啊,适可而止。 “我们去看看秦大大他们审的怎么样了?”盗无拽走司空,听暗风说昨天秦大大已经有点熬不住的苗头,今天应该就能招了。至于海成仁那边,痴痴傻傻的,倒是有点棘手。 巫常走过去拍拍陆小凤的肩:“昨天忘了说,阿水只答应等我们十天,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 陆小凤无语。 “虽然眼瞅着能治好小花花的眼睛了,但也不能提前庆祝啊,真的是太年轻了。”巫常一边摇头,一边把一盒yào偷摸揣他怀里,冲他挑挑眉。 陆小凤却之不恭,转身回房。 风花雪月都蹲在窗户外面,泪流满面小少爷嫁出去了啊啊啊!虽然不知道老爷和几个少爷会怎么样,但他们一定会和小少爷共进退的,毕竟都是陪嫁了呢,不知道陆姑爷家里底子怎么样能不能养得起我们衣食住行以后娶媳fù生娃什么的真是好大一笔开销。 花满楼披着外衣靠在床头看书,纤细的手指划过一个个微凸的字,安静中自带一股禅意。 “一会儿我去找一下海成仁。”听到他进来,花满楼合上书。 “...去找他做什么?”陆小凤递过一杯热茶,“秦大大那里马上就有收获了,他不说什么也没关系。” “我想知道是谁。”之前海成仁错认他的事,显然是自己某位兄长和他有所来往。 “可是你好歹休息一天,巫常说明天必须去找弱水宫了。”陆小凤声音有点虚。 果然花满楼抬头看他:“所以陆大侠是要请罪么?” 陆小凤嗫嚅:“昨晚上请了好几次了都。。。”都不叫陆兄,变成陆大侠了啊。 “那下次不如换陆大侠多休息几天?”花满楼撩开被子下床,身体略僵了僵,才站稳。 陆小凤心头又是疼又是酸又是甜的,赶紧上前扶住,却不接这个话题,妥协道:“行行行,你喝口茶,我陪你去找海成仁。” 不出意料,被关在牢里神神叨叨什么也不说的海成仁,一见到花满楼,立刻奔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他散乱着头发,形容枯槁,完全看不出将门之后的模样。 花满楼没有打算骗他,直接道:“你仔细看看,我和我四哥长得不一样的。” 海成仁愣住,陆小凤也有点惊讶这怎么知道是四哥了?之前不是不能确定么。 海成仁如遭雷击,盯着后花满楼仔仔细细看了许久,看得陆小凤快要揍人,才突然后退几步一下子坐在地上,苦笑:“我真是快疯了吧,居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了。” “他是不是喜欢穿成这样,却又不喜欢束发?”花满楼语气有点黯然。 海成仁从胸口摸出来几把木簪,做工粗糙,显然是他在这里做的。“他长得好看,而且举手投足都是风度翩翩,即使不束发,只用一把普通的木簪,也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不像我,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yào炉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为两张可笑的藏宝图虚度时光,我这样的人和蝼蚁无异,又怎么能入得他的眼?” “藏宝图?”陆小凤和花满楼不解。 “你们难道不是为那拉王的宝藏而来?”海成仁疑惑。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那拉王,就是重熙口中建造弱水宫,后来战败撤退的那个蒙古大将军。所以弱水宫里不止有起死回生的灵yào,还有宝藏? 真是......越来越俗套了啊,就差一部绝世武功秘籍了。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们我知道的。”海成仁盯着手里的木簪看了许久,忽然下定决心。 陆小凤和花满楼几乎能猜到他的要求。 人间自是有情痴。 海成仁jiāo代的事情,和之前盗无提到的文帝太宗之争有关。原来,当年文帝败于太宗之手,虽然世人相传文帝自焚于寝宫之内,但文帝后人却并没有消失殆尽。 太宗毕竟是宫变□□,又是血脉至亲,不宜斩尽杀绝,所以当年文帝一脉被判流放,更名改姓,尽数迁移到了北川苦寒之地。 几十年过去,当时就人丁单薄的文帝一脉,朝廷几乎认定已经无人存在,所以卷宗之上早已除名。现在看来,果然天家的人,血液里跳动着的永远是不安分的火苗,连这北川经年积雪也熄灭不了。 据海成仁说,他随文帝后人迁至这里之后,便被留在止戈城。因为他海家出身yào宗,他战死沙场的父亲海至清当年曾是yào宗麻衣白的嫡传弟子。这纳灵符和噬无符的秘密,便是这样得来的,但与传说不同,海至清告诉文帝后人和自己儿子的,是这两张符内隐藏了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8 章 的宝藏,一笔足够光复文帝一脉的宝藏。 “当年文帝尚且年轻,后宫之中连个妃子都没有,他一脉的人是谁?”出来之后,陆小凤问花满楼,他对这些久远的宫闱秘史不甚了解。 花满楼也摇头,皇室辛秘,他也懒得打听。 陆小凤见他情绪不高,伸手拿过他从海成仁那里接过的木簪,包好塞在自己怀里。“这个约定我就替你完成了。”省得兄弟对峙,平添伤心。 花满楼摇摇头:“四哥一向不怎么关心家里的事,来来往往都是一个人,连大哥二哥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记得有一次他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家,说是去了一个特别冷特别冷的地方,要在家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原来当时他是来了这里。” 所以他才会猜是四哥。 “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陆小凤握住他的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只要没有害人之心,这些秘密就留给他们自己吧。” “可是如果他有害人之心呢?”花满楼叹气。 陆小凤皱了皱鼻子:“是啊,牵牵扯扯,我们身边的人,似乎都陷入一张早就编织好的网里了呢!”他自己的身份也还是一个隐患。 “昨晚......”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的脸色,才继续,“我记忆里那个女人在最后分别的时候留下的话也很让人困惑。” “什么?”花满楼站的久了,腰酸。闻言狠狠拧住握着自己手的手心。 罪魁祸首。 陆小凤龇牙抽气,却不敢松手:“她说,一百年后沧海桑田,再母子重逢。” “噗。” ...... “好笑吧。”陆小凤拉着他靠在旁边的假山石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好端端的跑出来几个人非要搅得天下大乱,现在又说我陆小凤有个会预言的娘,唉,难道这是管闲事太多遭报应了。” 花满楼忽然收敛笑意,盯着陆小凤。 “怎么了?”陆小凤替他把肩膀上垂下的一缕头发拢到背后。 “我有点想念西北的烧刀子酒了。”花满楼握紧他的手,“陆小凤,等此事了了,我们再去一趟西北吧。”那里的荒野,烈风,干燥而轻狂的空气,都很让人怀念。 陆小凤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来:“好啊,等你的眼睛好了,我带你再走一遍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你肯定会喜欢的。” 花满楼抬手摸了摸眼睛。只要陪着一起看风景的人对,其他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盗无和司空过来,就看到两个人正面对面站着傻笑。 “看来前面的动静你们是一点也听不到了。”盗无面无表情开口。 司空已经跳起来:“陆小鸡,这次你再不动手,没人替你打架了!”西门还在失魂落魄,师兄已经打过一次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这才听到前面的吵闹声。 “来了一堆人把这里围起来了,大概是土匪,程围正带着人在应付。”司空继续道,“真可怕啊,回去得跟我弟说一声,这偏远的地方还是得多派点人,你瞅瞅这土匪横行的,百姓可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啧啧啧......” “土匪?”花满楼慢吞吞站起来,推了一把陆小凤,“快去解决。” 陆小凤拉他,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去,花满楼不着痕迹揉了把腰,然后陆大侠就怂了,自己一个人去前面。 风花雪月在身后跃跃yù试,跟着姑爷打土匪,可不能让我们少爷被抢上山。 陆小凤心里想,这可不是简单的土匪。 果然,等他到了门前一看,呵呵,人彪马壮,磨刀霍霍,显然就是一支先锋军啊! 不用说,必定是那位文帝后人的手笔了。 巫常也听到了前面的动静,正想溜达着去瞅瞅,就被花满楼拦住了。 “嗯?”巫常摸了摸他脑袋,笑眯眯问,“怎么出来了?” 什么叫怎么出来了?难道自己这时候就应该头顶红巾手捧红鸡蛋躺床上?花七少内心腹诽,将来一定要让陆小凤在床上躺三天啊,躺三天! “我们去找弱水宫。”他表明来意。 巫常丝毫不惊讶,反而轻笑:“怎么?不想让那只小凤凰陪你一起去。” 花满楼很坦然:“我更不想他失望。” 虽然已经谈过,但显然陆小凤依然是最想让他眼睛恢复的那一个,即使自己都觉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知道什么?”巫常听出他话外之音。 花满楼撑开扇子,淡淡道:“从之前的几个案子来看,这个弱水之灵也是你们所求的东西,既然仍然在找,说明这些东西还不够,需要找全了才能达成你们的目的。那想必这弱水之灵即使有起死回生之效,你们也会用作它途,怎么可能单单治我的眼睛?” 巫常反问:“你觉得我在骗你们?” 花满楼摇头:“我和陆兄都察觉得到,你并无恶意,可是没有恶意,不代表你能有办法,身在彀中,又岂能尽如人意?” 巫常闻言愣愣,半晌才道:“虽然我治不好你的眼睛,但我一定会保护你们。一定。” 花满楼笑一笑,点头。 前面陆小凤正在和盗无商量办法,忽然转头往后面看了看。 “我一个人可以。”盗无一边对陆小凤说,一边招手叫过来程围。 陆小凤耸耸肩:“算了,让他去吧,他总是习惯了为别人着想的,能被他时时刻刻关心,我又何乐而不为?” 盗无也挺放心:“那你守着,我走了。” “小心。” 风花雪月见盗无带着人从另一侧赶往城外去端敌人的老巢,顿时一溜烟儿聚到陆小凤身边:“姑爷,怎么打?” 陆小凤一甩袖子,人已经跳出去,直接冲向那群土匪军中间:“还能怎么打,明着来!” 赶紧打完去追媳fù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憋完了论文初稿,希望过,就可以专心更文了呐( ̄ ̄) 第126章 旧友 巫常和花满楼沿着城外走,并没有重熙带路,是他自己在看地图,曲曲折折的走了有半天的功夫,才找到一座低矮的草屋前面。 无边旷野之中,突然出现这么一座小屋也是煞的慌。 “是阿水姑娘?”花满楼看不见,但是鼻子闻得到,他能察觉第三个人的存在。 “是阿水,但可不是姑娘,要叫阿水nǎinǎi。。。”话没说完,一个一头银发的女人从草屋里出来,瞪了他一眼。 “还想让我带路么?” 巫常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诶呀我们小阿水就算做了nǎinǎi也是最漂亮的,莫生气,找到了弱水宫送你一个宝贝呀。” 阿水不理他,抽出胳膊来,看也不看他们两人,兀自从巫常手里接过地图,自己朝前走了。 “女人到了一定年纪脾气都大,惹不起。”巫常顺手抱过花满楼的手臂,小心翼翼跟他说悄悄话,“尤其是年纪这么大还嫁不出去的。” 花满楼无言以对,拖着他跟上阿水。 虽然只经过了一百年的时间,但那是一个战乱的年代,所以北川的地形变化极大。止戈城是这附近最大的城镇,再往里走就是极北冰川。这里面错落分布着的小村庄不少,凌乱的很。 站在一个明显破败的村庄外,巫常捂了捂鼻子,嗯,一股腐朽的味道。 “我好像听到了水流的声音。”花满楼动了动耳朵。 阿水远远地回头,似乎是惊讶,因为现在完全看不到河,要穿过这个村庄才有。 “其实弱水宫的确是在一条河边。”巫常道,“弱水宫是当年最著名的机关大师谈纨所造,那拉王战败之后,弱水宫就是被他所毁。” “谈纨?”花满楼惊讶,“朱停的师父?” 朱停,妙手老板,陆小凤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 “哈哈哈,难得你还记得我啊花满楼!”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正是许久不见的朱停。 花满楼不可谓不惊讶。 “行啊你,和陆小凤悄没声儿地就把事情定了,我这发小当得也是憋屈,连送礼的机会都没有。”朱停把保养极好的手搭在花满楼肩上,打趣,“陆小凤那小子呢,是怕我让他请客么!” 这时候再问他怎么会在这里,显然有点笨。花满楼没有开口。 “行了行了你也别生气,我不打招呼就过来,也是为了帮你们。”朱停晃了晃自己的大脑袋。 巫常也戳一戳花满楼的手背,别生气呐。 “我像是个经常生气的人吗?”花满楼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个都哄着自己。 “江南花家花七少温润如玉,这是众所周知。但是陆小凤的花满楼是什么样子的,大概会变一变吧。”朱停自认为很聪明,看得透人情世故。 花满楼浅笑:“同样的问题想必老板娘也很清楚。” 惧内的妙手老板哈哈大笑,果然是陆小凤的身边人,吃不了亏。 阿水已经在那边叫:“再不过来我就走了。” 朱停连忙跑上去叫姑nǎinǎi,然后被按着头打。 “你早就知道陆小凤的身份,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出现。”花满楼还是忍不住问巫常。既然连朱停都认识,都能为之所用,那他们应该是一直都在的吧。 果然巫常眯了眯眼:“因为时候未到啊。” 所以现在是时候了么。花满楼想起陆小凤记忆里那个女人说过的话,一百年后母子重逢。 但愿陆小凤不会因为这段往事受伤。 地图指向的方向,正是穿过村庄外的一条小河,不宽不窄的河,从山上流下,一直往下蜿蜒,最终汇入黑水江。 阿水找到小河之后就站在了一边,反而是朱停跑上跑下,不停地在找什么。 “所以阿水前辈是那拉王的后人?”花满楼和巫常也帮不上忙,干脆坐着聊天。谈纨建的机关,有朱停就行,既然非要阿水不可,只能说明这座弱水宫里有非她不可的理由。 “小孩子就是聪明。”巫常摸摸他的头,又有些可惜,因为花满楼看不到阿水的长相,“阿水是蒙古人,她是那拉王留在这里的女儿。” 女儿啊,果然是姑nǎinǎi级别的了。 花满楼想了想,还是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找这些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巫常表情顿了顿,才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 花满楼猜测:“文帝后人苦心经营多年,不外乎是为了所谓的宝藏,所谓的恢复正统。但是你们呢,到底在求什么?” 片刻之后,巫常不答反问:“如果有一天你和那只小凤凰分开了,你会怎么做?” “为什么分开?”花满楼问。 “很多原因吧。”巫常托着下巴看远处,“反正就是走着走着就分开了。” “如果我还想和他共度余生,自然会去找他。”花满楼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只随口回答:“如果我们缘分已尽,那就相忘于江湖。” “你怎么知道缘分尽还是没尽呢?”巫常不满意。 花满楼一笑:“那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了。”现在的他们,缘分已定,此生不渝,又怎么会去想无法相守的事。 巫常皱皱眉,就知道是小孩子。 花满楼忽然又补充道:“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很复杂,周遭的人事可能都会逼着你做出不得不做的决定。但是两个人的心意又是简单的。只要在一起的心不变,大概即使过了一百年,即使沧海桑田,也还是不会放弃的吧。” 巫常啪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跳起来:“小孩子知道什么,还教育大人!” 花满楼躲了躲,老是拍头会变笨啊,而且又没说错。 花式鸡汤,喝过都说好! 阿水一直站在河边,面无表情地盯着朱停忙乎,似乎完全没听到两个人的话。 谈纨当年比朱停更出名,江湖上无人不知他的名声,千金难求哪怕他亲手造出的一个小玩物,更何况是他造出的府邸宅院,自然是固若金汤,求之不得,据说他甚至甚至去过皇宫大内,为皇帝做过机关。 但是现在他们却在找一处谈纨为异族所建造而且兵荒马乱之时还要保存下来的宫殿。 “谈纨是蒙古人?”花满楼好奇,从来没听朱停提过他师父。 巫常摇摇头,又点点头:“应该算是半个蒙古人吧。”然后就听到朱停在下面叫。 阿水往下面走,花满楼回头看了看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走吧,重熙会帮小凤凰的,不用担心。”巫常拉着他下去。一群不成器的小喽而已,不值得放在心上。 果然在城外,盗无及时赶到拦住了一批人,看打扮和围着秦府的正是一路。 “这么多人,真是浪费大理寺的饭。”盗无不耐烦,吩咐程围,“尽量抓活的。”程围被这些人折磨了这几年,就等着一网打尽了,精神霍霍地带着人立刻冲了上去。 盗无看向为首之人:“有名号么,自称文帝后人,应该有名字吧。” 那个人穿着华贵,似乎是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他曾经尊贵的身份,对盗无的问题也是置若罔闻,招手叫过来旁边的人耳语几句,自己转身就往另外一侧跑。 主角一走,剩下的人都拼了命一样,战斗力瞬间提升,让程围叫苦不迭。 “守好了!放过去一个人,你就永远留在这苦寒之地吧。”盗无拍拍程围的肩,嘱咐他几句就纵身追那人去了。 而此时的秦府里,陆小凤这边也是打得风生水起。虽然武力值低,但架不住人多,陆小凤带着风花雪月抵挡,虽然不会吃亏,但一时也结束不了。于是陆小凤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后院里,躺了一整天的余喜总算被这么大的阵仗吵醒了,醒来之后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西门吹雪推门进来,看他穿着个单衣坐在床上,第一个动作就是走过去替他拉起来杯子,裹住。 似乎是才察觉到冷,却又被暖意包围,余喜愣愣地抬头,揪着被子的一角看面前的人。 真好看啊,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了吧。 西门吹雪摸摸他的额头,不烧,没傻。 “外面在干什么?”余喜也摸摸自己的额头,不凉,很暖。然后眼里慢慢恢复一贯的神采,慢吞吞问。 “打架。”西门言简意赅。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儿?”余喜惊讶,打成这样了都,最能打的竟然还站在这儿闲着,浪费啊浪费。 “保护你。”西门继续言简意赅。 “......”余喜顿了一顿,还是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哦。 沉默了半天,外面的声响似乎越来越大,余喜扭了扭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9 章 感觉自己还可以动,就掀被子要下来。西门上前一步按住他,却被余喜用指尖戳了戳手。 明明只是轻微的碰触,却让他心里升腾起无限的陌生而强烈的yù望。 这个人,是不同的。 “你之前说过成亲的话,还算数么?”余喜歪着头问他。 西门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聪。 “从这里回去之前,你再问一次,小爷就答应你了!”余喜站起来,叉着腰吩咐还愣着的西门剑神,“快,衣服拿来,你去替陆小鸡打架,我去找楼楼看宝贝!” 西门吹雪一边替他穿衣服,一边懵懵地看他。 怎么突然就同意了呢? 余喜伸了个懒腰,穿鞋子下床往外走。啧啧,原来今天是个大太阳啊!虽然冷,但是光线充足,足够让人暖洋洋地笑出声了呢。 忽而一梦,人生几多朝阳,又何必常怀忧心。 事情未发生之前,不如恣意。 陆小凤正打得手累又焦心,看见两个人出来,立刻就冲出包围圈,转身就准备跑。 余喜蹦着喊:“等我啊!”找宝贝这种事,比打架有趣多了。 陆小凤装听不见。但是有西门吹雪在。 余喜笑眯眯地拉住被拽回来的陆小凤我和你一起去。 陆小凤白眼翻到飞起,一个个的到底是累赘还是帮手啊!幸好司空小猴子搬救兵去了,不然这也是一个凑热闹的。 简直闹心。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拉拉拉……o((o) 第127章 千寻殿 陆小凤凭记忆中对地图的印象,带着余喜赶到的时候,河边哪里还有花满楼的身影。 他蹲在河边对着自己的倒影叹气。 余喜倒是不着急,来回走走转转的,绕着村子转了半天,发现并没有多少村民,但是还是有几个裹得小熊一样的孩子在追着打闹。他走过去掏了几颗糖给他们,随口问了几句,没怎么见过生人的小孩子们也不怕他,围着他叽叽喳喳往河上走。 多日未落雪,矮矮的枯草之中,散落着一些堆砌的石块,坑坑洼洼几乎都看不出原形。 再往远处看,这样的断壁残垣零零星星。 陆小凤站起来皱眉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了其中蹊跷。的确,当年的弱水宫规模宏伟,短短一百年的时间,即使是被人藏起来,也应该会有无数痕迹留下。 这座村庄脚下,应该就是弱水宫的旧址。 “陆小凤!”余喜在上游喊他。 陆小凤跑过去,就看他拉着一个小娃娃问:“告诉他,你看到的几个人去哪儿了。” “从这儿跳下去的!”小孩子nǎi声nǎi气。 陆小凤走过去看,清凌凌的水,深不见底,透明地几乎没有一丝杂质。 “你看这水像不像假的?”余喜蹲下用手撩了撩,触手冰凉,但是却有亮亮的光从底下跑过。 陆小凤摸着胡子想了想,这机关似乎很眼熟啊。 花满楼和巫常此时,正行走在黑水江的底部。即使眼睛看不到,花满楼此刻的内心还是很震惊的。 朱停找到的机关就隐藏于水底,入水而不湿衣,仿佛打开一扇通往一百年前的大门,弱水宫,或者说弱水宫最大的宫殿,就藏在这长长的水道的尽头。 “果然是谈纨,难怪当年怎么找都找不到。”巫常触摸着水道两边的琉璃墙壁。毁掉了偌大的宫殿,只为了守住最重要的那一座。如此代价,若能被轻易找到也称不上最有名的机关大师了。 花满楼能察觉这条水道一直通往黑水江,他们此时已经几乎站在了黑水江的底部,但是他仍有不解:“谈纨早就预料到了弱水宫的衰败么?”否则为什么会在一座宫殿尚且鼎盛之时就做这样的准备。 这座将弱水宫隐藏的机关,甚至超过了一座宫殿本身。 巫常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阿水,似乎对谈纨没什么好感:“不如说是他一手造成了这个结果。” 花满楼不懂,但是正如他们的现在一般,一百年前的这些人,一定也有他们永远留存着的故事,只属于他们,后人可观望可谈论,却难抵达分毫。 不过听他的话不待见谈纨的样子,怎么朱停作为谈纨的弟子,却跟着他一道。 “到了。”朱停停在一块密密麻麻遍布小孔的玉璧前。 阿水摸了摸这块玉璧,她很陌生,在她出生以前,这座宫殿就已经消失不见。 “千寻殿?”巫常却很熟悉,冷笑,“呵呵,留不住人,就留下一座寝宫么。”言毕竟是直接走上去,就要挥手把这玉璧击碎。 “哎哟老祖宗留手!”朱停忙不迭抱住他的胳膊,“这可是里面的通风口,打碎了万一影响其他的,进水了可就惨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师父的厉害他可是见识多了。 巫常看了他一眼,收手。朱停正要松口气,就听他继续道:“那出来的时候再打碎好了。” 花满楼揉揉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正门不能入,正在朱停寻找其他入口时,后面忽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陆小凤和余喜。 余喜还在对着透明的墙壁赞叹,陆小凤已经快步走到花满楼面前,虽然想成全他为自己着想的心,可是也想陪着他每一步,任何未知的境地都想跟他一起去经历。 花满楼冲他点头微笑,其实他也并没有觉得能瞒过陆小凤,或许只有这样,两个人才能更明白彼此的心,彼此何求。 朱停已经摇晃着大脑袋埋怨陆小风:“好你个陆小风啊,竟然又偷学我的本事!”这座琉璃机关自己从未提过,不用说又是被他哪天灌醉偷学去的。 陆小风对他在这里表示不屑:“半天连个门都没找到,要你何用!” 朱停气结,纤细的小指在空中抖啊抖。 余喜欢欢喜喜跑过去欣赏大脑袋的妙手老板。 巫常在这些小辈中莫名就有些格格不入,他清淡的眉目间第一次除了生气之外有了别的意味,淡淡的怀念而忧伤,或许忆及了他的少年往昔。 “别浪费时间。”一直沉默的阿水提醒朱停。 朱停对这位姑nǎinǎi的话还是十分顺从的,立刻重新开始寻找进入的途径。但是除了那块密密麻麻布满小孔的玉璧,一时间还真是不得其门而入。 陆小凤和花满楼琢磨了半天也没什么办法。 巫常却是盯着小洞看了一会儿,突然对陆小凤道:“把这里的光都灭了。” 长长的水道里,隔十几步都放置着夜光珊瑚,小巧地雕琢成如太阳一般。余喜小财迷一听要收珠子,不用陆小凤动,自己就装了一兜子。 阿水似乎挺喜欢他活泼的,在他退到自己身后的时候还跟他说了话:“这珠子亮不了多久了。” 余喜喜欢貌美阿姨,眨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笑:“没关系装着玩儿也好看。” 阿水摸摸他的脑袋。 这里的温馨气氛那边几个人都没注意,因为等水道里彻底陷入黑暗之后,忽然有光从玉璧上的小孔直shè而出,在光滑透明的墙面上铺陈出一幅人像图。 陆小凤抬手摸了摸胡子,又是人像啊。 阿水愣愣地看着那个小巧的人像,跟她的容貌有几分分相似,却天生一股霸气。 “哼。”巫常在一边出声,“一会儿必须把这玉璧砸了。” 朱停连连称是,不敢惹这个老祖宗。 阿水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外衣脱了下来。 在场的众多汉子们除了花满楼看不到她的动作,第一反应都是睁大眼张大嘴,然后赶紧捂眼睛。 这位姑nǎinǎi真彪悍啊! 就看到阿水的肩头刺着,或者不如说画着一幅画,看上去是反着画出来的,众人一脑补,是个女子的容貌,温柔端庄,猜得到身份。 但是两幅画一左一右,却是背对而向。 陆小凤对花满楼悄悄描述了一下,两个人更无语了,这些老一辈的恩怨诶,错综复杂的嘞! 巫常已经只从鼻子里哼哼。 阿水倒是不以为意,让余喜帮她用yào水在肩头擦过,走过去背对墙壁而站,将自己背上的图案印在那张人像的旁边。 死生不复相对。 谈纨也着实坏心肠了。 然后就见所有的光汇聚到了一点,玉璧缓缓地移开,千寻殿的门打开,尘封在水底一百年的秘密,即将坦露在众人面前。 “啊,画不见了!”余喜突然叫出声,众人看去,就发现正在穿衣服的阿水肩上,那幅画已经渐渐散去,不留一丝痕迹,只剩下光滑的皮肤,仿佛从来没有这样一个钥匙的存在。 巫常冷笑了一声,甩着袖子往里面走。 花满楼却是听得内心一动,阿水带着这画几十年,如今散去,说明也是时间到了么? 一百年,究竟是个什么时间呢? 陆小凤以为他还在紧张,干脆拉过他的手,低声在他耳边道:“你别担心了,我不会再纠结你的眼睛的事了,就这样也挺好,是我最开始就认识的花满楼,大不了以后我做你一辈子的眼睛,去每一个地方看到什么东西我都讲给你听。” 花满楼推他一把,还有人在你胡说什么呢! 朱停捂着眼睛晃着脑袋往里跑没看到没看到,你们继续! 余喜早就和阿水一起进去了,他牵着姨姨的手,能感觉到她对这陌生的地方的畏惧和向往。 巫常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进来之后一通乱找,从前到后,从左到右,甚至连床帘都掀开看了看。这里面存放了避尘珠,整座宫殿一如当初,仿佛丝毫变化也无。 但是唯一缺少的,是它的主人。 “你既然和那拉王这么熟,为什么他没有把弱水之灵托付给你?”陆小凤进来之后,看到这就是个普通的寝殿,一筹莫展。连弱水之灵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要怎么找? “谁说我和他熟了?”巫常翻白眼,“一个笨死的野蛮人。” 陆小凤对他无语:“那现在要怎么找这个野蛮人留下的宝贝?”阿水明显看起来不像是来过这里的,说明她的领路作用也只限于开启殿门。 “靠他咯!”巫常抬下巴看前面的余喜。 余喜正在逗阿水开心,忽然觉得后背一冷,猛回头就见几个人都盯着他: “干嘛!” 陆小凤略一思索,余喜的来历虽然不清不楚,但到现在为止他的占卜算卦之说,似乎还挺靠谱。这种事情可信不可信,自有其中道理。 “怪老仙虽然只是墨卜的弟子,但他可不只是怪老仙的徒弟。”巫常懒懒地瞅了一眼余喜,若有所指。 余喜一哆嗦,尼玛憋乱缩话啊宝宝又没有要瞒着你们只是觉得说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而且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平时到底有什么用处啊只是偶尔算个卦卜个吉凶找个东西还蛮准的啦! 陆小凤花满楼和朱停齐齐盯着他。 阿水掏出一截红头绳递给他:“我娘说这是阿爹留给我的,他离开北川之前一直带在身上。” 余喜搔搔下巴还是接了过来,自己跑到一个角落里,掏出铜铃铛对着红头绳开始嘀嘀咕咕。 “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他一起来?”陆小凤还是纳闷,如果一开始就决定靠余喜来找,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他来。 巫常瞄一眼余大神的后背,叹口气拍上陆小凤的肩:“有些时候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该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 “所以也是时候到了?”花满楼反问他。 巫常抖抖肩,转身去殿里溜溜达达,似乎是去找他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的记忆去了。 “真是令人讨厌啊!”陆小凤摸着胡子对他的背影嘀咕。 花满楼趁机向他说了之前他和巫常的谈话,叮嘱他:“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但你还是要小心。”毕竟当初只有陆小凤能听到的声音,出现过的群魔遍地的咒语,还有之前让他找回的记忆,都说明他与这些人所求脱不了联系。 “担心我啊?”陆小凤凑近些,咬耳朵,“那今晚回去一起睡。” 花满楼拿扇子推推远:“你有点正形。”这人真是火烧鼻子了也能开玩笑,一点都不紧张。 陆小凤继续靠过去:“你放心,别说不会有什么大事,就算有,大不了我带你走啊,私奔怎么样,找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岛,就我们两个人,谁也找不到,还有什么危险的。” “谁要跟你私奔!”花七少耳朵红通通,一脸正色,本少爷可是大家公子,谁要跟你个江湖浪子私奔。 “这没办法。”陆小凤摊手,“人都是我的了,也就差个成亲了,要不然就先成亲,那就不叫私奔,叫夫唱夫随!” ...... 这边无论什么环境都能打情骂俏你侬我侬的两个人还在窃窃私语,那边朱停正跟在余喜后面,好奇地问东瞄瞄西逛逛的余喜:“你真的靠一根红头绳就能知道东西在哪里?” 余喜对大脑袋还挺喜欢,他的巧手可是能做出好多好玩的来,机器人说不定都可以啊! “应该行的吧,攒了好几个月没用过了,应该能行。”十分乖巧地回答,老板将来机器人你可要给我算便宜点儿,毕竟大家都很熟。 “攒什么?”朱停觉得简直还是不大懂。 “人品。”余喜继续乖巧回答,然后盯着寝殿处的一座剑台看了起来。 于是,等朱老板还在琢磨人品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攒,为什么攒出来就能用的时候,余喜已经冲过去招呼陆小凤。 “这个啊这个!” 陆小凤和花满楼走过去,普普通通的一座青石剑台,但是上面并没有搭着剑,大概是主人临走之时佩戴着。 “就这里。”余喜猛点头。 花满楼摸了一下台子,时隔百年,一丝灰尘也无,触手似乎还有当初的温润,坚硬异常,非普通刀剑所能劈开。 “行吧,我来试试。”陆小凤把花满楼拉回来,绕着台子转了一圈,双指合拢,用力戳在台面上。 蛛纹瞬间布满,轰然碎开,一个二尺见方的,红通通的盒子出现在满地废墟之中。 “又是红色啊!”陆小凤后退一步,低声在花满楼耳边道。 花满楼微微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年了,大家放假快乐! 第128章 未完待续 巫常听到这边动静,摇摇晃晃走过来看了一眼鲜艳的不行的红盒,却是嫌脏一样,让朱停去抱出来,擦一擦再给他。 怎么不让陆小凤去。朱老板心里计较。讲道理现在都有陆小凤了,甚至还有他家的花满楼,这么多人站着呢,怎么还继续使唤我。但是他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0 章 回嘴,乖乖擦干净递过去。 “果然漂亮呢,可比疯子草漂亮多了!”巫常单手拎着。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不是盒子,而是一块通体赤红透亮的玉石,里面嵌了一株水草样的东西,独根独茎,枝叶蔓延,静止地被凝固在这块红玉之中,却似乎有勃勃生机散发出啦。 “它怎么在动?”陆小凤凑近一看,不忘拉着花满楼,解释给他听,“它的叶子上好像长了嘴巴,在呼吸。” 花满楼想了一下那画面,略惊悚。 “这就是弱水之灵啊?”余喜也很好奇自己找出来的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宝贝,难道吃下去会长生不老,唐僧草? 巫常似乎很满意这些小辈们求知若渴的眼神,喜滋滋地拎着玉砖转了几个圈。 朱停看得咋舌,别人不知道,他刚刚可是抱过,这块砖可不轻啊,差点闪着腰,没想到这老头子能单手拎着转,果然刚刚没回嘴是对的。毕竟自己师父不在,打起架来没人帮,再说就算自己家那个在估计也打不过,说不准还得扯后腿,可心酸。 花满楼听着陆小凤的细细描述,却是突然想起一个东西来。 之前巫常给他的书里,不起眼的一页曾经写过一句话,古有千嘴兽,其涎可用。因为没有配图,也没有更详细的介绍,他就忽略了过去,然而如今听陆小凤的描述,千嘴兽,从名字来看似乎有点关系。 巫常听他说完,眯眯眼啧,小孩子太聪明老人家真是一点显摆的机会都没有了,一次次的真打击,以后都生个蠢一点的啊,好玩! 陆小凤却是不解:“这东西明明是草啊!”他想起了之前未曾谋面被灰袍人夺去的丹朱草,不会长成一个红鼻子猪头的模样吧! “长得草样就不能是兽了么?”巫常拍开他,挤到花满楼面前,“书是不是早看完了?出了北川你跟我走吧,我那儿还有好多好多的书,保证你喜欢。”像是邪恶大叔在诱拐单纯小少年。 花满楼顺势反问:“百草集么?”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不给大人面子啊!”巫常撇嘴,把玉砖扔给朱停,准确度让已经躲到余喜后面的朱老板yù哭无泪,“带回去,让小雪子给冻上。”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或者是惆怅没有躲过陆小凤的眼睛。 百草集,不在他手里,他却知道在谁手里。 《万兽志》残卷补,千嘴兽,生于雪川,长于红瑛,口涎如圣水,洗涤七窍。 陆小凤想了想还是跟花满楼道:“我觉得不如就让他拿走吧,我带你去漠北。”用一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草不像草兽不像兽的东西的口水洗眼睛,莫不如就一直这样让自己当他的眼睛。 花满楼十分赞同。 其实现在这样,看见不看见,当真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唯一的遗憾,大概便是不能在将来喝合卺酒的那一刻,与对面人对视而笑,看尽眼中此生深情。 从黑水城底原路返回,朱停本来还在纳闷巫常是忘了拍碎玉璧么,却忽然感觉到脚底一阵巨动。 “小心!” 陆小凤和花满楼跑过去接住几个被震得摔倒的孩子,再回头看,这条孤独地流淌了百年连个名字也没有的村中小河,就此断流,瞬间干涸。 余喜没站稳顺手抱着巫常,这会儿也不怕他了,突然揪着他头发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怎么能回去是吧?” 巫常打开他的手,没规矩。 “那你想不想回去?” 余喜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我能决定的?” 巫常忽然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看着你们每天活蹦乱跳的,其实也挺好,有些事过去,当真就过去了,再追回来,真是毫无意义。” 余喜自己也揉了揉脑袋,点头:“对的对的,每天活蹦乱跳的,就挺好。” 难不成要死气沉沉,那怎么称得上江湖。 阿水看了一眼巫常,这人刚刚走在最后,出来的时候按了一下玉璧,这座千寻殿,百年后昙花一现,就这样永存于黑水城底了,无论再过多少年都无法找回。 她关于整个家族的使命,也就到此为止。 “小水。”巫常余光瞥见她一个要走,喊住,塞给余喜一件东西,让他跑去给她。 “这是你父亲在你母亲生辰时送她的,说将来会是你的嫁妆。” 如今嫁妆是成不了,却可以永为回忆,关于那短暂的亲情的回忆。 父亲和母亲,并不是仇人,至少,他们一起爱过她。 花满楼听到巫常的话,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陆小凤。即使说着不在意,但是血脉天xìng,他对未知的父母,应该也是存着一份忐忑而奇妙的想象。 陆小凤回他一个笑脸,心里却想着回去要去桃花堡提亲的事。 没错,有西门吹雪和盗无在,文帝后人那边不成问题。虽然此次北川之行并没有治好花满楼的眼睛,但却让他们俩更坚定了就此携手的心。 所以不如先成亲啊成亲。 正如陆小凤所想,盗无那边,他轻而易举追到了那位文帝后人,却发现他在往北川城外的一座雪山上跑,盗无虽然纳闷却也追了过去。 毕竟蛰伏此地多年,盗无追到山脚下,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入目一片雪白,这地方跟蜀中月川峰的冰天雪地不同,透着刺骨的经年寒意。 “人呢?”察觉到背后有人,盗无猛地转头,发现是重熙。 盗无指山上:“上去了。” 重熙脸色一变,这座雪山的背后,就是易琉谷。 易琉谷,巫常和陆小凤花满楼的相约之地。 “一定要拦住他。”重熙也搞不清楚这位文帝后人的意图,易琉谷的秘密,按理说他应该并不知晓,即使是百阙,也不会傻到将这种事告诉别人。 盗无不假思索地跟上去。 两人身影极快,在雪地上一闪即逝,却忽然被一阵巨动震得几乎站不稳。重熙反应极快,上前一步拍一下盗无两人往后急速撤回,就已经听到轰隆隆的声响紧随其后,整座山都摇摇yù坠。 雪崩。 另一边西门吹雪那里,司空摘星好不容易带着守关的士兵赶来,刚刚把围在秦府的人拿下,就听到城外两头接连巨响。 “娘咧地震了?!”司空看着面前东倒西歪一大片的人,拖过来守将,“快让人城中布防,把百姓集中起来到空地上,砸伤一个你就回家种地去吧!” 西门吹雪已经一收剑不见踪影。 司空吩咐完了跳着脚向另一个方向跑,他弟真是可怜,瞧瞧每天多少人在给他找不痛快。 遥远的京城内,皇帝正在书房里看各地呈上来的奏折。 尚书花满舍站在案前。 “师傅觉得这些奏折有问题么?”朱圭示意太监宫女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君臣二人。 “臣无法明断。”花满舍犹豫。 这些奏折是最近各地知府送来的,无一不在上表辖下物阜民丰,安居乐业,一派荣荣之象。 然即使稻米流脂粟米白的全盛世,也必然会有贫困之地。泱泱大国,疆土万里,处处皆是唱好之声,对于高瞻远瞩的统治者来说,并不是一种好兆头。 “你弟和陆小凤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朱圭忽然换了个话题。 花满舍面色一柔:“应该是,之前传书说案子已经快结束了。”心下却又一黯,千里迢迢赶去,眼疾仍未治好。 朱圭瞥了他一眼,哼哼,真是宝贝疙瘩。 “朕有件事想跟师傅商量。”小皇帝眼珠一转,从龙案后转出,走到花满舍面前,抬手扶了一下他的胳膊,徐徐道,“朕打算给陆小凤和花满楼于四海阁赐婚。” 花满舍正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惶恐,闻言惊愕。 赐婚? 天子一令,莫敢不从。 数千里之外还在一门心思想提亲的陆小凤并不知道,远在京城的皇帝已经替他先开了口,在江南花家和整个江湖都掀起了惊天巨澜。 止戈城外,所有人站在一片狼藉的雪山之下。 “对面就是易琉谷?”陆小凤看巫常的脸色就猜到了,虽然不知道易琉谷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是显然这位文帝后人最后来的这个手笔,还是戳中了他们这些人的痛处。 果然巫常冷哼了一声,对重熙道:“去叫百阙来见我。” 重熙微微犹豫,被巫常一个眼神扫过,转身离开。 “没你们的事了,该回哪里回哪里。”巫常从花满楼手里抱过小豹,搂在怀里,一个人往已经停止了崩塌但依然不成样子的雪山上走去。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司空心眼活,拽了拽自家师兄的袖子,盗无心有灵犀开口:“逆贼抓不到,这里的官员无法jiāo差。” 所以大家还是一起上去的好,保不齐那位文帝后人躲在哪旮旯没有被压死。 余喜也拽了拽西门吹雪的袖子,那人坑过你,也不能放过啊! 巫常回头看看几个年轻人,气未消却态度好了些:“想跟就跟过来,那么多废话。” 陆小凤凑过去跟花满楼抱怨:“你看看你看看,竟然成了我们上赶着要帮他了。” 花满楼轻打他一下:“你少说一句。” 本来就生着气,再给你一气万一又要在这儿多待几天,说好的西域之行呢? 积雪深厚,几人艰难前行,行至山顶往下一看,果然幽深的一个峡谷完全被积雪掩埋,几乎看不出一点样貌。但是从它狭长的走势上也能看出,这个山谷规模宏大,若隐若现有大阵之势,再往另一边就是绵延不绝的更多雪山山脉。 司空和余喜跑远了看看,呵!真是被埋的一丝缝隙也不透,远远望去似乎与天相接,这要是挖起来也着实费力。真不知道那位文帝后人是埋了多少zhàyào。 “这易琉谷是什么?为什么建在这种地方?”余喜有疑问,这种地方看着也不像是住人的地方,费劲巴拉埋掉它做什么。 巫常放了怀里的小豹子在地上,任它自己叫唤着往下跑,淡淡道:“你能回家的地方。” 余喜一顿,西门吹雪已经看了过来,直逼巫常:“为什么?” 巫常对他的态度置若罔闻,兀自摆手:“行了行了,你们也别问了,这易琉谷我是给你们看了,约定也就算完成了。剩下的事你们也帮不了忙,赶紧带着人回去jiāo差。” 陆小凤道:“完成?那花满楼的眼睛呢?”拿这个借口把人骗来,现在说什么完成,真是一点都不心虚的。 “这是我欠小七童的,自然会补给他。”巫常招手叫过来躲在一边装哑巴的朱停,带着他追随小豹子的脚印往下走去,却是不再带着陆小凤他们。 六个人面面相觑,陆小凤问:“跟不跟?” 盗无带着司空准备回去找人去找那位文帝后人的尸体,毕竟还要对整个止戈城的百姓jiāo代。 西门吹雪拉着余喜也往回走,回月川峰,成亲。 花满楼看一眼陆小凤,后者摊手,然后抓过他的手,回江南,提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明天上班快乐!文文似乎也可以结局了呢,毕竟都该成亲了呀⊙⊙"a... 第六卷 牧天云图 第129章 回京 三天后,司空带过来的将士们从雪地里刨出来了文帝后人的尸身,盗无让程围带齐人马,押送抓捕的那些叛贼一道进京,向皇帝结案。虽然主谋已死,但此案筹谋许久牵连甚广,所以盗无和司空必须留下等皇帝派大臣过来处理善后。 程围带着的人马一离开,整座止戈城内一片寂然, 西门吹雪和余喜要回月川峰。尽管巫常说的不清不楚,但显然就算易琉谷跟余喜回家的事有关,现在大雪封谷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所以成亲的计划暂时不变。余喜和西门吹雪怎么说的没人知道,反正临走的时候他表情还挺好,看着是很期待这场婚礼的。 毕竟自己求的婚。 所以陆小凤逗他的时候,他没有拔剑,竟然破天荒笑了一下。 “哟,你还有成亲的一天啊,我以为你要抱着你的剑过一辈子呢。”陆小凤语气酸的很,没办法,谁让他们说成就能成,自己的还没谱。 “说不定可以一起。”西门大侠很有气度,而且很有预见。 “三月十八,我们一定会赶到喝喜酒。”花满楼拍开还在哼哼唧唧的陆小凤,嘱咐余喜,“一路平安。” 余喜不舍:“不然楼楼跟我们一起回月川峰,一直住到成亲。” 陆小凤推一把西门吹雪:“快走快走,准备好五十坛好酒,要万梅山庄底下泉水泡过的。”所以别在这儿祸祸别人了。 盗无和司空忙得脚不沾地,抽空来送他们,懒得听他们闹,一边推一对都赶紧走!闹心! “你们回京了记得说一声。”花满楼也跟司空他们告别,虽然也想留下帮忙,但陆小凤催着回江南,应该也有别的事要做。 陆小凤把马牵过来,迫不及待要走。 其余的人还稍有疑惑,忽然从远处传来马蹄声。 “完了!”陆小凤几乎要躲,准备拉着花满楼跑路,却一左一右都有人挡路。 你干什么呐!司空他们盯着他。 僵持间马蹄声已近,一个青色羽林官衣的人翻身下马,向司空和盗无行礼后,却是转向陆小凤和花满楼,掏出一封圣旨来。 没错,圣旨。 “你说什么?!”听完圣旨的内容,尽管是无所不知的陆小凤,也难得吃惊。 赐婚?难道不是查案? 陆小凤第一次以为自己判断失误,旁边花满楼也是略震惊,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给赐婚了呢?大哥也同意?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反正无论如何,最初的震惊过后,对陆花二人这个消息还是很让人满意的,尤其陆小凤,饶是不懂皇帝是何用意,也乐得小胡子抖上了天。 不过圣旨上有一个问题,赐婚的地方不在江南,在京城。 京城,四海阁。 陆小凤和花满楼倒是无妨,反正京城也有花家的人,但是西门吹雪和余喜却有了分歧。 “正好一起啊!”余喜抱着花满楼的袖子不松手。 成亲这种事,一个人难免紧张啊,还是大家一起来的好,一起。 西门吹雪不喜热闹,自然倾向于回月川峰万梅山庄。更何况为什么他和陆小凤要同一天成亲啊,明明自己可以先于他的说。 “热闹点多好,成完亲我一定陪你去给你师父敬茶。”余喜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看他,快同意啊! 不同意老子就不成了哼哼! 西门吹雪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1 章 他没办法,对他而言成亲不过是两个人从名义到实质上都成为一体,本来就是回到山庄里,一起拜个天地喝杯酒,从此自然结发同心,与这世上任何其他人无关这样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既然他喜欢,那随他又何妨? 然后司空不干了,拖着自家师兄气势汹汹往回走,准备写信给他弟赶紧派人来收拾烂摊子,你哥我也要回去成亲! 于是本来要各奔方向的三对又不负众望地一起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一回到京城,西门吹雪和余喜自然又是下榻四海阁,盗无和司空也回了王府,陆小凤和花满楼则是先去皇宫复旨。 一直快到了宫门口,陆小凤还在飘飘yù仙中,事实上他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你把笑收起来。”花满楼掐了一把他的脸,虽然有圣旨,但说不定爹和大哥还不同意呢,再得意忘形就更没谱了。 陆小凤揉揉腮帮子,一直笑是有点酸啊。 千重出来就看到俩人站在宫门口脸对脸腻歪的,甚是无奈,想着毕竟也是一番jiāo情,带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跟他们说,小皇帝心情不大好啊!你俩悠着点。 “为什么?”花满楼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家大哥,皇帝下这种旨意他应该会反对才对。 果然,千重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宫里这些天,已经连鸟都不敢叫了啊! 陆小凤一边安慰花满楼一边在心里腹诽,就知道小皇帝不会那么好心赐婚,这背后一定有yīn谋。 朱圭在书房等他们,内侍们都等在外面,一个个噤若寒蝉,看来他们主子的心情果然不怎么样。 陆小凤他们一进去,朱圭就挥手让千重下去,房间里只留下他们三个人。 “听说西门吹雪也要和你们一起成亲?”朱圭先发制人。 “是。”陆小凤点头。虽然并不是说一定要遵循圣旨来,但大家一起成亲也未尝不可,迟早也行。 “很好。”朱圭放下御笔,轻轻在桌上弹了弹手指,“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几个人选择同一天成亲,一定更轰动。”然后他起身走到陆小凤面前,“朕赐了你一座宅子,已经命人一切都打理好了,婚宴在四海阁,洞房在新宅子,如何?” 还能如何,简直不要更好。 陆小凤还没回答,花满楼先开口:“草民能不能问为什么?” 朱圭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一样,细细打量了一下,不咸不淡道:“能与心上人成亲,七少难道不应该欣喜若狂,还要问什么为什么?”言语之间有一丝奇怪的意味。 花满楼自然听出他对自己莫名的敌意,陆小凤比他更不满,率先发作道:“皇上这是何意?” 朱圭眸中情绪闪动,扫过花满楼腰带上嵌着的那颗五福珠,想到之前就在这里和那人的一番争吵,从十二岁开始,他从未再对自己说过如此重的话。 “陆小凤,你敢质问朕?”甩了甩袖子,天子一怒,很霸气,“来人!” 千重带着羽林卫推门而入,略尴尬,这才说了两句就谈崩了? 陆小凤哭笑不得,这小皇帝是吃错yào了么?好端端自己下的圣旨想,现在又喜怒无常。 花满楼拉了拉陆小凤的衣服,自己开口道:“皇上如果对花满楼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如果是大哥因为成亲的事冒犯了皇上,我会回去劝他。”顿了顿他又继续道,“能和陆小凤成亲,我的确很开心,不过要是我们俩成亲可以替皇上分忧,自然是锦上添花。” 毕竟自家兄长对这位亦君亦徒的小皇帝,还是十分上心的啊! 朱圭表情依然十分冷酷,呵呵,就你善解人意,就你贴心小棉袄,呵呵。 千重很有眼色,又带着人退下去,门关的紧紧。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往后退了几步,免得再被小皇帝怒火波及:“这次北川发生的事还未结束,想必皇上也知道,这时候下旨让我们成亲,皇上肯定有您的用意,既然如此,不如各取所需。” 即使被利用,就当忠君爱国一回。 朱圭摩挲着椅背,半晌道:“陆小凤你可知道,朕手里一直有你的把柄。” 花满楼一瞬间想到之前秀女案里平安说过的话,他说他见过陆小凤的父亲。 所以皇帝一直知道这群人的存在,无论是巫常重熙,还是百阙带领的黑袍人。但是不知道在宫里出现过的,是与陆小凤有几分相似的重熙,还是余喜手里那个木牌小像上与他更加契合的那个人。 牧天。 陆小凤笑:“陆小凤最大的把柄就在你眼前了。” ...... 气氛陡变,朱圭被噎了一句,内心也是极其cāo蛋,难道身为皇上要跟一个江湖浪子学学情话技能? 花满楼脸顾不上红,拿扇子怼某只小凤凰,让他注意点场合。 陆小凤摸了把胡子,没说错啊。 “你们可听过牧天云图?”朱圭换了个话题,重回正题,问他俩。 两人对视一眼,花满楼摇头,没听过。 “其实朕也不是很清楚。”朱圭继续道,“但是大内之中一直有个传说,说是八百年一现,牧天云图。”代代相传至今,却没有人知道这个预言说明了什么,又究竟预示着什么。 陆小凤低头无奈地戳了戳自己的小酒窝,果然从头到尾又回到了起点。 “余喜手里有一块牧天的木牌。”他没有打算瞒着皇帝,事实上百阙他们的居心,并不只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置天下人安危于不顾,所以此事大家还是齐心协力的好。 朱圭微讶:“西门吹雪要成亲那个?” 花满楼简单介绍了一下余喜的来历,虽然他们也并不清楚他真正的来历,但即使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也仍然会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只与某个人分享。 “所以这件事你们都逃不开咯。”小皇帝露出一抹笑意,很好,不用他费心算计,这些人已经都在彀中。 陆小凤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 “时间就定在三月十八,宜婚娶。这期间除了准备成亲的事,你们就查一查牧天云图的事。”朱圭用起人来一点不手软,毕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上怎么会突然提起牧天云图的事?”陆小凤默默念叨了一下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像个更大的麻烦。 “直觉。”朱圭凤目微凌。 临出门前,花满楼落在后面,等陆小凤跟千重说话时,忍不住问了皇帝一句,到底在宫里出现过的,是不是重熙。 “既然在意的话,就自己找出来吧。”朱圭又扫了一眼他腰带上的珠子。 花满楼顿了顿,从腰带上解下那颗五福珠,伸手:“如果皇上喜欢的话,花满楼赠与皇上,就当替家兄赔罪。” 这一晚上都看了几次了啊,自己就算再看不见也感受到了。 朱圭眯起眼。 “自幼眼盲,家中几位兄长难免多了一些疼爱,大哥个xìng稳重不善言辞,他对皇上有任何不敬的地方都是因为关心则乱,还希望皇上体谅他。”花满楼很诚恳。 朱圭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是在炫耀么,这是在炫耀吧。 然后就听到有人禀报,司空来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打了声招呼,不打扰别人兄弟久别叙旧,随千重一道出宫,回花府。 不得不说,小皇帝做的最合陆小凤意的一件事就是赐了一所大宅子。 总不能一直跟着花满楼回娘家啊! 司空摘星蹦着窜进门,刚要给他宝贝弟弟来个大拥抱,就看到他盯着桌上一颗珠子发呆。 “咦?这不是花满楼的么?”司空拿起来对着灯看,白里透红,是挺好看。 是啊,是花满楼的。朱圭夺过来扔到一旁的墨盒里,拉着司空出门:“数日未见,皇兄今日陪朕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额...”司空有点方,我就是来陪你聊会天,一会儿就走了啊,家里还有那个谁在等。 也不是很想那个谁,就是想他炖的大排骨,嗯,大排骨。 但是一看他弟要吃人的表情,司空又把话咽了回去,喝就喝吧,看给这孩子愁得,后宫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谁让自己是当哥的呢! 而此时的花府正厅里,花满舍和花满庭正黑着脸喝茶。 第130章 说开 两个人刚一进门,花平一把热泪小跑着迎了出来,真是好久没有见过自家少爷了,一个多月没见,四舍五入就是十载春秋了呀! 花满楼问他:“大哥二哥还好么?”应该不会被气坏吧。 花平立刻用看姑爷的眼光看向陆小凤终于要有名分了呢! 陆小凤摸出个红包递过去:“拿着,小皇帝赐了我一座宅子,明天去认认,以后你就是府里的管家了。” 晚一步去拴马才跟进来的暗风他们齐齐跺脚,发红包怎么能没有我们的份呢,姑爷真是的......虽然之前在北川就领过一次了,但是在京城还没领么,然后集体挤上去伸手。 “七童!” 门外还在胡闹,里面的人却按耐不住了。 花满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小凤,表情略紧张。 陆小凤笑笑,伸手,握住他紧紧攥着扇子的手,拉着一起往里进,山南水北都走过了,回家还怕什么,不让成亲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怕花家这几位弟控不同意。 没错,为了成亲就是这么没皮脸。 花满舍眼瞅着两人手拉手进来,表情一凝,一口茶水呛住了嗓子,忍着没咳出来。花满庭已经蹭地起身,走过去扯过花满楼就往外走:“走,跟二哥回江南!” 管他劳什子的朝廷,成个鬼的亲,回花家做我们的小少爷去,凭什么被别人利用! “二哥!”花满楼被夹在中间,扭着身子难受。陆小凤想松手又被他反握住,便跟着往门口走了两步,两人仍然是连体婴一般对着花二爷。 “不如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因为花满舍之前那番话的缘故,陆小凤知道他们最生气的应该不是自己拐走了这个宝贝弟弟,毕竟当初从勘破厅出来,他们已经软化了几分,也相信自己对花满楼的一腔真情。 花满庭回头冷冷看一眼陆小凤,我们俩有话说么,没有。 “行了,都过来坐吧。”花满舍开口打破僵局,让花满楼坐到他旁边来,细细问道,“你们此行北川就是因为那个千嘴兽?那个叫巫常的没有告诉你别的治眼睛的法子么?” 花满楼心中有些发酸,大哥最惦记的果然还是自己。 “大哥,是七童不好。”一开口就先红了眼眶。虽然不惧世俗流言,也不在意被皇帝利用,毕竟能与陆小凤相守便是得偿所愿,但是自己的确也是忽略了诸位兄长的感受。 他们大概还无法理解这种感情,所以一直是抱着会失去自己的心情在面对。 陆小凤心里顿时也难过起来,还未见花满楼哭过。 “没有人怪你。”花满舍揉了揉宝贝弟弟的脑袋,表情放缓,“我与皇上争执并不是因为我不同意你们成亲,而是不想你们在这个情况下成亲。你也知道,这段日子连续发生的这些案子,显然背后还有一股势力在推动,他们所求皆是乱象,你们这个时候成亲,又怎么会安稳?” 陆小凤趁机走到花满楼旁边,挨着他站,将百阙的事告知花满舍。 坐在对面的花二爷本来还想发作,但看着两个人互为守护的姿态,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 花满舍没注意这些,只是因为陆小凤的话更生忧虑:“先是两重果、丹朱草,又是长命珠、朱墨刀,还有这次的弱水之灵,他们费尽心思不惜一切也要找到这五样东西,究竟是作何用处,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起事端。” 陆小凤又将易琉谷的事说了一遍,道:“如今两重果和丹朱草应该在百阙手里,长命珠在司空身上,朱墨刀在我这里,千嘴兽被巫常拿走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应该是找齐了,否则他也不会让我们带上东西到易琉谷见面。只是现在易琉谷被封,他们要做的事情应该一时做不了,我看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花满舍点头,这样分析是没错。然后他又问:“那你对皇上这时候赐婚有什么看法?” 陆小凤对这个问题还是很慎重的,他习惯xìng想去搭花满楼的肩,手伸出去一半察觉到对面的如箭目光,半路改道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道:“皇上是想利用我们成亲做些什么很显而易见,我是有些看法,但恕陆小凤此刻还不能说。” “哼!”花二爷终于等到机会怼他,“藏藏掖掖的,还有脸成亲?” 请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陆小凤心里吐槽,还是要解释:“不是我不说,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万一猜错了将大家都带入误区也不好。” 花满舍表示理解。 然而花小七刚刚调整好的心情被他二哥一嗓子吼得又表情低落了下去。 ......说什么都错,花二爷干脆站起来准备去书房算账,看账本还心静些。 “二哥。”花满楼起身,“我陪你出去。” 陆小凤也很是善解人意:“那我陪大哥聊会儿天,正好还有些事情要谈。”小皇帝今天抛出来的牧天云图,显然也不是一个省心的货,而且他那句直觉,虽然没说是和什么有关的直觉,但从出现的时机来看,与这些案子也脱不了干系。 被叫了大哥的花满舍也没什么,毕竟年长成熟,接受程度也不是一般的快。 反正话说到了,剩下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 从大厅到书房的路上,花满楼默默跟在二哥身旁,想了又想,刚准备开口,花二爷先叹了口气:“行了,也别琢磨了,平时都是云淡风轻的xìng子,看看为了这个陆小凤,连想心事都会了。” 花满楼脸微红,嗫嚅:“也不是为了他。” “那就别成亲了。”反正也不是为了他。 “不行!” “......” 兄弟俩正好站在一株杏花树下,淡淡花香传来,花满楼悠悠道:“其实我没想过要跟他成亲的。”当年第一次察觉对他倾心,那人还是个漂泊浪子,不打算为任何人停留,所以也没想过要成为牵绊他的那个人,就觉得有这样一份挂怀挺好。 “然后呢?”花二爷觉得自己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竟然有耐心听七童和一个男人的故事。 但是一看他现在发自内心的笑意,又觉得这就够了。 “现在觉得成亲也挺好。”人生无常,每一天都在发生不同的变化,能在最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2 章 的年纪,和对的人做最好的事,顺从这一刻的心意,便不辜负这一段时光。 “你呀。”花满庭点点他的额头,妥协:“随你喜欢吧,反正从小到大,兄长们都是随你的,因为我们七童,一直都是最聪明懂事的。” “二哥放心,我会过得很好。”花满楼也知道他们唯一的犹豫,就是因为对自己的担心。 “走吧,从那么冷的地方回来,今天陪二哥喝酒。” 所以说喜欢兄弟共饮的不只是宫里那两个啊! 而一身正义的花大人和小凤凰却在大厅里一直聊啊聊聊正事,连身为皇帝的朱圭都不太清楚的牧天云图,花满舍更是闻所未闻,说好等第二天到宫中的藏书阁再查一查。 “家里那边,我会先跟爹说是皇上为了查案让你们俩假意成亲,以后他慢慢也就会知道了。”正事谈论完,陆小凤要告辞前,花满舍又开口道。 陆小凤感激不尽,起身行了个礼:“多谢大哥。我知道花满楼能跟我成亲,你们都会担心,无论我做出什么保证。我只能说,如果有一天我负了花满楼,那这世上一定不会再有陆小凤这个人。” 花满舍扶起他:“我知道,你们都不是胡闹的人。虽然你平时看着比七童顽皮几分,但心里却是懂得分寸的,大哥信你。” 陆小凤心中无限感动。 “行了回去吧,成亲的事你和七童都不用cāo心,府里自然有人会办。你们明日就继续调查皇上嘱咐你们的事好了。” “是。” 出来的时候陆小凤想了想,有心回去提醒花满舍一句小皇帝今日对花满楼的特殊对待,但想起他刚刚往花满楼腰带上看过的一眼,又觉得大家都不是傻子。 非但不是傻子,还都很聪明。 花满楼看不见都能体会到小皇帝对这颗珠子的在意,何况看得见的花满舍。 他先回了花满楼的房间,准备跟他说一声再去客栈,正好碰到花二爷送他回来。两人都是酒气熏熏的,却未醉。 “给他多喝些水,不要放茶。”花二爷习惯xìng地瞪了他一眼,瞪完之后又把人塞给他。 陆小凤受宠若惊,赶忙把人接过来连连称是。 终于不再吼着说话了啊!真难得。 花满楼红着脸颊,看得出来很高兴,笑眯眯送他哥:“二哥慢走,回去早些休息。” 他二哥内心暴躁,我说要走了吗,要不干脆今晚一起睡吧,啊啊啊还是不想把自己如花似玉,呸,玉树临风的宝贝弟弟给这个臭男人啊! “二哥慢走。”陆小凤及时打断他的念头。 ...... 等花二爷离开,花满楼推了他一下:“去打水。”转身就要进屋,却被陆小凤拉住手。 “做什么?” 虽然大哥二哥都同意了,也不代表能在院子里做什么。 尤其现在夜深人静的。只适合坦dàng磊落地大家聊个天喝个茶。 没错。 “先别睡,我们去看看小皇帝给的那座宅子吧,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陆小凤凑在他耳边,闻他身上好闻的,酒香。 花满楼觉得耳朵有些痒,又有些热:“明天再去吧,都这么晚了。” “想去。”陆大赖皮很粘人。 花七少抬手拍拍他的脸,知道他一直在紧张,怕还是不被认同,现在总算能放心了。“走吧,让花平备马。” 新宅子在西街,与尚书府隔得还挺远。 “不骑马。”陆小凤得寸进尺,“走着去,你走不动了我背你。” 花满楼笑:“你是要提前过七老八十的生活么?” “是啊!”陆小凤亲亲他的脸颊,“等七老八十了你想去哪里我都背着你去。” “就比我大几个月,说不准谁背谁。”花满楼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从来没主动做过这么亲昵的动作,但做了才发现,很顺手,很妥帖。 陆小凤很受用,两人手拉手又出了门。 第131章 两边 西街是富人聚集之地,入夜时分各家门口的灯火很亮,两个人一起并肩走着,第一次来,从一个门口辨认到另一个门口,陆小凤忽然就体会了一种别样的温馨。 浪子归家。 花满楼脸颊上的热度被冷风吹散,心却是一片温热。除了江南莳花小筑外,又要拥有另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里。” 朱红色大门,两盏灯高悬,隽永的‘陆宅’二字写在上面。 小皇帝对这场亲事早有准备,所以一切都是齐全的,门房听到二人敲门,打开一看是主人,立刻就要招呼全府的人起来,被他们拦住。 “我们只是先来看看,不用惊动任何人。”花满楼问了他的名字,吩咐他先下去休息。 “谢......少爷。”门房左看右看,这就是府里的两位主子,不是说是要成亲的么,怎么看都是两个男人啊,那哪个是夫人? 等他走后,两位主子也谈论了一下这个问题。 “看在小皇帝这次很有远见准备了这里,能让我带你回家的份上,这次的案子我就帮他了。”陆小凤巡视了一圈这所宅子,布局简单大方,陈设淡雅清爽,无一丝赘余,很好。 花满楼听出他的意思,分辩道:“虽然在这里成亲,但嫁妆还是你出。” 是的,必须你出。 陆小凤捏着下巴笑得一脸促狭:“啊,好像有人忘了第一次洞房夜是谁在下面啊。” “所以这次洞房夜可以换个人在下面了。”花满楼似笑非笑。 ...... 论嘴上功夫陆大侠对上花七少几乎是逢战必输。 于是只好靠不要脸的程度。 陆小凤拉着人往后院走,只有两个主子,后院的设计就是一座大卧房和东西厢的客房,中间是一片回廊花圃,错落着江南风格的景致。 “看都看完了,回去睡觉了。”花满楼捏捏额头,喝完酒冷风一吹有些乏力。 “是啊是啊,睡觉睡觉。”陆小凤一边答话一边把人往房里拽。 花七少及时察觉他的意图,顺手抱着廊柱。“我是说我回大哥府上。”至于你去哪里那就没人管。 不管。 陆小凤回头,松手,然后捧住他有些冰冰的脸颊:“之前一直是一起睡的。”语气竟然有些委屈。 回尚书府肯定不能一起睡了。 花满楼不撒手。 要回去的,猜也猜到留下来又要做什么,回来之前在北川忙得脚不沾地,两个人除了第一次突如其来的兴致,后面倒也一直是纯洁地抱着睡觉觉。 “我们都要成亲了,要提前练习一下。”陆小凤手下移抱住他的腰,蹭了蹭脸。 花七少头有些晕,似乎现在才酒气上头,半天道:“那我在上面。” “先进去再说。”行动派的陆小凤一把把人抱起,踢开门。 房间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有一股甜腻的味道。 花满楼觉得这姿势似乎又预兆着什么,挣扎着要下来,已经被人放在大床上。 “陆小凤!”他低低叫了一声,语气却很软,非但没什么威胁xìng,反而有一点撒娇的意味。 “放心,不骗你,都要成亲了,你说什么我都听。”陆小凤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笑着看他又涨红的脸颊,“我教你。” 至于教什么,大家都懂。 花满楼想说他会,又觉得说出来太直白,干脆扭头转向一边。 陆小凤笑得更开,低头,亲住。 亲吻愈发炙热,气氛愈发浓烈,崭新的床褥上,被子很软很蓬松,还带着刚晒过的阳光的气味,现在又一丝丝染上了情/yù的气息,缠绵地包裹着两人。 半晌,陆小凤看着怀里已经被自己亲的晕乎乎的人,问:“我来?” 花满楼抿着嘴不说话。 就说还是脸皮薄,而且手脚忽然没力气。 陆小凤笑出声来,低头爱怜地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啊。 清淡如风的人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绽放妖异的别样诱惑,像纯白的莲染上霞光,这样的花满楼独属于自己,光是想一想就足够让人激动。 “你轻一点!”花满楼感受着身上人愈发癫狂的动作,忍不住推他。 陆小凤一边低头在耳边喃喃说着羞人的情话,一边加快了对他的折磨,似乎是故意地要看到他更多只为自己呈现的表情。 不只想让他独属于自己,也想让自己独属他。 细碎的□□压抑不住,眼角也被逼出几滴泪,思维已经一片混乱的花满楼还记得羞赧,伸手紧紧抱住他脖子,像是要把自己藏进他的胸口一般。 陆小凤觉得这个夜晚应该再漫长一点,再漫长一点,直到无穷尽时。 为了通风窗户还开着,有夜风悄悄潜入,又悄悄溜走。 有情人正好。 ...... 宫里,朱圭和司空喝得醉醺醺,被内侍伺候着就寝。龙床上,迷迷糊糊的小猴子正在练拳。 朱圭一脚被他踹醒,揉了揉脸颊,意识有些恢复,哭笑不得看着不知道何时已经睡到床尾的司空。 到底谁才是要照顾人的兄长啊! 然后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郝时辰从外面进来,是皇宫的暗卫。 “什么事。”朱圭头有些痛,喝了杯茶醒酒。 “派去漠北和云南的人都失去联系了。”郝时辰小声道。 “啪!” 朱圭捏碎了手里的杯子,表情瞬间变冷,手指间有血滴落。 郝时辰惊呼出声,一边让人叫御医,一边四处找布条替他止血。 司空被吵醒,爬起来瞅了瞅他弟:“你怎么还不睡啊?”又扭头倒下去。 真是......好没心没肺。 朱圭下床来,让郝时辰别打扰司空睡觉,自己去了书房,御医早就被从睡梦中拽过来,战战兢兢替皇帝包扎。 “下去吧。”朱圭被他手抖得心更烦,留下yào把人撵回去,自己扯过来三两下包起来,命郝时辰去把洪阶和兵部尚书夏吉召进宫。 郝时辰仗着从小伺候皇帝,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可要召花尚书一起?” 半晌沉默。 “去吧。”朱圭虽然xìng格乖张,但对身边人还是很好的,也不至于无缘无故迁怒。 郝时辰悄悄拍了一下胸口,退出去,赶紧命人去找人。 洪阶和夏吉很快就赶到了,他们并不知道皇帝深夜召见有什么事,宫门口遇见俩老头都是一头汗。 “诶夏老头,你猜皇帝是有什么事?”洪阶老滑头了,第一次没有准备地进宫,略方。 夏吉一脸正色:“皇上夤夜召见必有要事,你还敢揣度圣上心意?!” “...我还敢踹你!”洪阶给了他一脚,越过他颠颠超前跑。 奈何夏吉大将出身,昂首阔步,一步半米远,眨眼又超过他走在了前面。 朱圭见他俩一道进来,也没等花满舍,直接让内侍看座,将自己派人前往漠北和云南的事一说,洪阶脑子转的飞快,如今的漠北边境暂设行都司,管理一些附属朝廷的部落和邻近州县,但往外仍有许多部落蠢蠢yù动,但总的来说还算相安无事。而云南王一向与朝廷关系密切,如今治下百姓安好。 皇上这个时候派人去这两处,他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夏吉有什么说什么,直接把他想的问了出来。 朱圭也不怪罪他不敬,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道:“今年各地的奏折你们也看了,各府各县都是物阜民丰,一个诉苦的都没有,从漠北行都司和云南传过来的奏折也是。但朕却高兴不起来,只好派人再去亲眼看看。” 洪阶觉得自己有些揣摩了圣意,立刻道:“皇上英明。” 夏吉暗地里觉得皇帝有些没事找事,却也没耿直到脑袋都不要,于是他特地委婉了一下:“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富足也是有可能的吧。” 朱圭道:“现在这不是重点了,重点是朕派去的人现在下落不明了。” 洪阶和夏吉顿时震惊,大内派出去的人,有敢动者,那必定是存了谋逆之心啊! “臣立刻着人去查。”夏吉起身就要告退。 洪阶对这个二愣子无语了,一点方向都没有,你查什么查。 “不用查了。”朱圭语出惊人,“朕一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次也是。所以朕不派人去了,朕找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准备准备,宣漠北都尉和云南王进京述职。” 洪阶和夏吉吃惊不已,却不敢有异议。皇帝选择这时候见他们,显然只是通知一声,而不打算商量。 俩老头对视一眼看来这一次京城的水颇深啊!关键是他们还一点浪花都摸不着。 第二日早朝,这个消息一宣布,举朝的反应跟洪阶和夏吉差不多。漠北都尉和云南王职责重大,一般轻易不会离开封地,三年回京述职一次。如今时间还远远未到,这时候宣他们回来,的确是很突兀。 于是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喜气洋洋过这一年的朝臣们都很苦恼。 又要提着脑袋忙活了啊!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花满舍了,他因为朱圭突然赐婚一事跟他起了争执,君臣俩不欢而散,没想到几天过去俩人气还没散,小皇帝就整出了这么个大幺蛾子。 而且一整个早朝看皇帝右手拢在袖子里,喝茶都只用左手,大概昨夜出了什么事。 于是下朝后,他直奔书房。 郝时辰苦着脸拦在他面前,皇上说了,不见人。 花满舍站在殿外不卑不亢:“有劳公公了,我就在这里等。” 郝时辰的脸色更苦了,这两位爷哦,真是一个比一个拧巴。 朱圭知道他会来,所以干脆就没在书房,正好司空还宿醉没走,让他陪自己一起用膳。 听到郝时辰的禀报,就淡淡说了一句那就让他站着吧。 继续陪司空吃饭。 司空对着他的手数落了半天。都做皇帝的人了,还这么让人cāo心。 然而花满舍也没站多久,因为很快盗无就进宫来,还带了一个坏消息莫氏医馆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更了三天了的我是不是很棒?快夸本宝宝o((o) 第132章 商陆 天还未亮的时候,北街上忽然传出了一阵哭嚎,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百姓,纷纷起来一看,就见一户刘姓人家门口聚集了好多人,正在伸着脑袋往里面看。 “怎么了这是?”卖烧饼的选了个最好的位置,一边吆喝卖一边打听。 “好像是死人了啊。”一个最先跑过来的阿婆回道。 “来来来,买三个烧饼,继续说。” “你看我老婆子的牙,咬得动烧饼么?”阿婆龇牙给他看。 卖包子的趁机挤过来:“那来个大包砸,薄皮鲜馅儿,软!” ...... 盗无收到报案带人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3 章 的时候,门口已经闹哄哄地挤成一片,都在jiāo头接耳,显然已经打听清了情况。这户人家老婆子病了三年了,一直吃yào好好的,这次从莫氏医馆新取的yào回来刚煎了一副,半夜突然就不行了。 “让他们都散开,派人去yào局看看情况。”盗无吩咐胖捕快。第一天回来就碰上案子,还跟熟人有关,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也说不清楚。 果然,等他一进去,徐老汉一口咬定是莫氏医馆的yào害死了他婆娘,哭喊着就要上吊,幸好被儿女们拦下。 盗无吩咐瘦捕快把人带下去录口供,自己带仵作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尸体的情况,身体冰冷,面色青白,身上已有黑斑,看着确实是昨天半夜就没了的。 “yào渣可留着?”他挑了个情绪没那么激动的家属问。 “还在!”死者的儿子很快就抱了一个罐子出来。 盗无让人包好带回神捕司,正准备再继续问问情况,就有一个小捕快跑进来:“老大,城东也发生命案了!” 盗无留下瘦捕快在这里主持大局,带人赶到城东一看,也是一户人家死了个人,再一问情况,跟徐府竟然出奇相似,都是久病之人,刚换了新yào就突然死去了。 “先去莫氏医馆。”盗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 莫氏医馆是京城最大的医馆,据说当年皇帝特地请莫道晚出任太医令一职,却被他以江湖儿女不宜入宫为由推辞,然后就创办了一所平价医馆,行医的都是他教出来的弟子,直到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虽然他平时不常在医馆,但仍然是实际上的掌门人,而且恰好今天初三,是他坐诊的日子。 “风捕头。”胖捕快到的早,已经说明了情况,盗无一进来,莫道晚身正不怕影子歪,起身跟他打了声招呼,“随便查。” 盗无把从两户人家带过来的yào渣给他看。 莫道晚拿一根木筷拨拉了两下:“这是我开的yào方没错,用作通便逐水散结。” 盗无问:“你确定yào渣没什么问题?”虽然仵作的验尸结果还没出,但如果是有人在yào渣里动了手脚故意陷害也是有可能的。 莫道晚耸耸肩:“只看yào渣是没问题的,这个yào方我用了很久了,yàoxìng温和从来没出过问题。” 盗无无奈,只好道:“那先请你回神捕司配合调查。” 莫道晚坦然往外走。 这本来只是个普通的案子,并不需要惊动谁,但是盗无在莫氏医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里的yào材都是由花家商行的商队采购运送,直觉告诉他此事可能另有蹊跷,于是他立刻前去花府,却找不到陆小凤和花满楼,花府的人告诉他花满舍进宫了,他只好先去宫里,幸而在书房门口就碰到了他。 虽然花满舍作为吏部尚书,并不能过问案件,但是既然盗无特地前来,花满舍斟酌了片刻,便随他一道出宫。 朱圭仍然在和司空用膳,听完内侍禀报,叫来郝时辰吩咐了几句。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新宅子里一直睡到大天亮还没起身,下人们并没有全部进府,所以整座后院只有他们两个人,清静的很。 花满楼平时早睡早起,昨晚大概是累着了,陆小凤睁开眼就看到他趴在蓬松的被子里睡得香甜,头发散乱着铺在枕头上,露出半张脸来,嘴巴还微微张开着,难得一见的天真憨态。 陆小凤忍不住伸手,把他两片柔软的嘴唇捏在一起,放开,又捏了捏鼻子,然后又戳了戳脸颊,戳出个酒窝来。 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很有夫夫相。 睡梦中的花满楼眉头皱了皱,往后躲了躲,被子滑下去露出光luǒ的肩头来,看得某只色凤凰心痒痒,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又顺势向上,亲过脖子,脸颊,最后含住两片唇瓣,细细厮磨。 “一大早你干什么呢。”成功被叫醒的花七少推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大色鬼,把被子往上拽,包的严严实实的盖住,翻个身要继续睡。 “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呢。”陆小凤被他逗乐,唧唧哝哝的花满楼真可爱。 花满楼睁开眼,都这么迟了啊。 “不过我们可以继续睡。”陆小凤蹭过去抱住腰,捏捏他的肚子,“只要你不饿。”然后就听到花七少肚子咕噜咕噜叫。 俩人都愣了愣,陆小凤噗嗤笑出来,被红了脸的花满楼拍开快起床啊! 毕竟累了一晚上,怎么能不饿! 等两人终于起床出门,准备到吃遍天吃个早午饭,就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捕快似乎有点多。 “先吃饭,吃完还要去藏书阁看书。”陆小凤感叹一句天子脚下也总是难以太平,决定不管闲事。 花满楼道:“上次去文渊阁还是五年前了,当时大哥还没有入内阁,里面书如瀚海,就我们两个,找起来恐怕会有些困难。” 陆小凤叹口气:“多少也算皇宫大内,小皇帝恐怕也不会让多少人进去大肆翻动。不过倒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姑且先找一找,我总觉得会有收获的。” 花满楼犹豫了一下,yù言又止。 其实如果想要知道牧天云图的事,找一个人问是更简单的途径。 陆小凤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一边帮他把早饭摆好,一边道:“易琉谷的雪一时半会看起来是清理不了的,巫常他们大概暂时也不会到京城来。不过如果想问他们的话,用神隼倒也不是不可以。” 花满楼夹了个水晶ròu包给他:“你觉得问他他会说么?” 陆小凤摇摇头:“说不好。如果牧天云图跟他们之前费尽心思要找的这五样东西有关,那估计又要故弄玄虚了。” 花满楼也是如此想:“那我们也不必问了,还是自己查吧。” 陆小凤包子馅儿咬的满口生香,刚准备再让花满楼给夹一个,就听花平的声音在门口喊:“诶哟少爷姑爷,可算找着你俩了!” 花满楼没等他开口先训了他两句,这还在外面呢张口闭口就是姑爷的,他家少爷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出去了。 花平急得不行,直往回拉他:“哎呀少爷你快先回去吧,大爷找你呢,二爷出事了!” 正如盗无先前猜测的那样,他和花满舍刚回到神捕司,就又有三四户人家前来报案,跟前面两起一模一样。 一下子这么多人离奇死亡,神捕司气氛顿时凝重。 正好这时候莫道晚还在院子里,听完这几个人描述的死者症状,忽然想起一茬来,所有死去的人服用过的yào草里,只有三味yào是重复的。 而这三味yào里,有一味商陆,白根入yào,红根剧dú,误食者气短力乏,虚竭而死,死后面色青白,如同气血全亏,很符合这些死者的特征。 他方才查过yào渣,但因为加了其他yào材而且长时间熬煮的原因,yào渣里看不出颜色来,现在看来,最大的嫌疑就是这味yào了。 盗无听他一讲,立刻命人前去莫氏医馆将所有商陆封存起来,并调查这些日子开出去的yào方里,有这味yào的一定要查清楚。 幸好莫道晚自成体系,他的医馆内,但凡是开方取yào都有登记。 花满舍问他:“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城外礼佛么,这是又得罪谁了?” 莫道晚xìng子耿直大于豪爽,一般他看得上眼的,分文不取也要治,然而入不进他眼里的,就算是捧着金山来,他也不给人好脸色。为什么管他叫莫三便是有原因的,最著名的莫氏医馆三不医,不求者不医,不信者不医,不敬者不医,江湖上无人不知。所以虽然神医之名在外,却也是有些仇家的。 莫道晚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书给他:“对啊,你看这是我跟老和尚吃了三个月青菜抄的,送你。”至少这三个月内我绝对谁都没惹。 花满舍接过经书来翻了翻,字迹工整,也是难为写yào方写的龙飞凤舞的莫三先生了。 “提醒你一句。”莫道晚看上去对自己被陷害倒是不甚在意,毕竟清者自清,人生无愧于心便无所畏惧。 “什么?”花满舍揉了揉眉心,最近真是身边没一个省心的。 “如果当真是这批商陆有问题,那可不一定是冲我来的。”莫道晚指了指他,“你别忘了,我这医馆所有yào材,都是你二弟的商队负责采购运送的。” 花满舍眉头更深。 花满庭正好今天与外商有约,一大早就带人出去了,花满舍看了一眼盗无。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那就先委屈莫大哥了,我和风捕头去查案子的事。”花满舍准备先去跟洪阶打个招呼。 莫道晚摆摆手:“有什么委屈,”转而又道,“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呆在这里和我一道喝茶下棋的好,案子的事就jiāo给他们年轻人去办。” 花满舍一下子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避嫌。 或许对方并不只是针对花满庭,再往上攀,那可就是自己了。 莫道晚冲他眨眨眼,对嘛,留下来一起喝喝茶嘛。 皇宫里,司空摘星听他弟说今天陆花二人会进宫来看书,所以吃完饭也没打算回去了,准备跟着一起去凑个热闹。但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有点不耐烦了,一晚上没见那个谁,还真是有点想,不知道他今天早上吃了什么,肯定是巡逻的时候城门口那家摊子的火烧,那个一口酥啊。 正要拍拍屁股回家抢火烧吃,就看到一队内侍急匆匆地往西苑跑。 “出了什么事?”他拦住一个太监。 “文渊阁走水了呀!”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被他拦住差点趴在地上。 司空一惊,纵身跃到宫殿之上,往东边一看,果然有浓烟升起。 这青天大白日的走水,真是见了鬼了啊,司空骂了一句,连忙往那里赶,都是些古籍书册,去晚了连个鸟儿都没了。就说陆小鸡这小子是祸水,去哪儿哪儿出事,不过幸好他耽搁到现在还没来,否则就成陆烧鸡了啊! 第133章 杖刑 陆小凤和花满楼到神捕司的时候,盗无正指挥胖捕快把从莫氏医馆带回来的十几斤商陆摊开来铺了一地。 绿叶白根。 听盗无说明缘由,花满楼先进去看他大哥,正在和莫道晚喝茶,下棋,看经书。 “让莫神医出来看看不就清楚了?”陆小凤蹲下去拿起半根来看,手指擦了擦,却是咦了一声,原来他食指带着的凤戒,正好划破了一层皮,隐隐透出点红色来。 “怎么回事?”盗无也拿起一根看,用力一蹭,蹭掉了外面的一层。 “呵!是用颜料染上去的啊。”陆小凤哭笑不得,“这杀人的方法也真是不嫌麻烦。” 盗无命捕快们立刻处理这些商陆,倒是很快就都清理出来,红白相间,并不是所有的都是红根,大概占有一小半。 “这样就没办法判断卖出去的哪些是有dú的了。”胖捕快为难,据莫氏医馆的采购伙计说,这批商陆是三个月前买回来的,近来至少有上百包入yào卖了出去。 这样漫无目的地查,人手肯定不够。 盗无沉思片刻,道:“这些流出去的一定要找到,我会上报洪大人,请他派人协助。” 已经死了六个人,这样的□□放在外面,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陆小凤挑眉,事情报到洪粉粉那里,就意味着闹大了啊。 花氏商行的人很快也过来了,他仔细地看了看地上的yào材,倒是没有否认这是经他们手带回来的。 “不过各位大人,这批yào材,采购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洗净晒干切好的成品,从我们带回来到卖出去,并没有再对它进行任何加工。”商行的人也是花满庭手下的老人了,临危不惧,头脑清晰。 盗无问:“供货的人是谁?” 商行的人道:“一直是江浙那边过来的,我们家二爷已经命人去查了。” 陆小凤叮嘱一句:“要快。” 商行的人接了他的话,在捕快陪同下先回去了,随时听候神捕司问话。 房间里莫道晚正因为输了棋给花满舍,站在凳子上不满,要花满舍再陪他下十局。花满楼哄他下来,说要告诉他一个准能赢他大哥的方法。 莫道晚喜气洋洋坐他身边,你说,说了给你颗好yào丸,洞房花烛夜保证用得上。 花满舍无奈摇头:“莫大哥休要胡闹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想一想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可能与这次的案子有关。” 莫道晚撇嘴,说了没有啊!一直在给你抄经书,哪里有时间惹别人去。 “大哥今日不用去内阁么?”花满楼岔开话去。 花满舍起身:“是要去的,刚刚是在等你们过来,一道去吧。”宫里头也不是省心的,至今不知道小皇帝哪根筋不对,非要把两个边疆王召回来。 莫道晚要跟着去,一个人呆在这里多无聊。 “你先留在这儿,让花影陪你。”花满舍不想让盗无难做,“有什么事让他去找我就行。”花影是他的贴身护卫,跟莫道晚也很熟。 莫三想了想,还是别给他添乱子的好,乖乖回去坐了,晃晃手里的棋子:“等你回来我一定能下赢你。” 抛下这头jiāo给盗无不提,三个人又往宫里去。刚刚走到文华殿,就感觉到了不对。 司空正蹲在文渊阁外的一棵百年榕树上,远远地见着他们三人,溜滑下树就跑过来,将文渊阁走水的事一说。 花满舍大惊,匆匆赶往前面去了。 陆小凤问司空:“烧成什么样子了?” 文渊阁是皇家藏书楼,仿江南天一阁,是京城最大的藏书阁,汗牛充栋,珍贵异常。而且近年来,皇帝逐渐把内阁移到文华殿,一些阁中事物也会在文渊阁处理。 可谓是一处重要所在。 “说来也奇怪,”司空道,“这场火莫名其妙的,烟冒的不小,却没烧起来多少,我赶到的时候内侍宫女们都还没确定哪里走水,一通乱泼,倒是毁了不少书籍。我来了一看就只有一个房间在烧,灭掉了发现也就是烧了两三个架子的书。” 花满楼叹声可惜。 陆小凤叉着腰也叹口气,只烧了两三个架子,架不住就刚刚好是他们要找的那些啊! 文渊阁前,朱圭正在大发脾气,跪了满院子的奴才,侍卫们已经将整座楼包围了起来,一批人正从几个被水泼到的房间内往外搬书,还有几个老臣正瘫坐在地上喘气。 刚刚走水的时候,他们正在里面商议政事。 花满舍心疼地看了看那些湿透的书册,上前对皇帝行礼。 朱圭看了眼他,收敛了些怒气,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4 章 尚书大人这是从宫外来?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务正业跑去和旧情人私会可还开心......” “皇上!” 宫人们头低的更深,耳朵仿佛已经聋了。 花满舍提高声音喝止了皇帝,然后撩开袍袖跪了下去:“撇开政事私自出宫是臣之罪,甘愿领罚,但请皇上注意言辞,莫忘君王之德。” 这般直言劝谏,也不是第一次了,朱圭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朝中有规矩,无故缺勤旷班者,缺一日杖二十,缺三日以上即可入狱,但是对内阁辅臣来讲,难免偶尔因地制宜便宜行事。 “来人,取竹板来。”花满舍看了看朱圭身后的郝时辰,似乎打定主意今日要自领罪罚。 郝时辰立刻低下了头,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按规矩,缺勤一天处笞二十小板。”花满舍跪在地上,“臣今日私自离宫半晌,该打十板,然身为内阁大臣,明知故犯,应加倍责罚。所以臣恳请陛下,杖责二十。” 花满楼站在后面,就要挺身而出去护他大哥,被陆小凤紧紧拉住。 朱圭按着手里的玉扳指看跪在地上的人:“尚书大人真是公正无私,严于律己,若是朕不罚呢?” “臣自当去大理寺领刑。”花满舍寸步不让。 皇帝口无遮拦,喜怒无常的xìng格,一直是他所担心的,为人君者,当有仁德之行,胸怀天下,不悲不喜,岂能如此放dàng随意,将来青史之上,必有骂名。 “好,很好。”朱圭指甲划在扳指上,发出刺耳一声响,生生断掉了半截指甲,“来人,按尚书所言,行刑!” 郝时辰不敢相劝,连忙朝后面的几位大臣们使眼色,奈何他们被刚才的浓烟吓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也不懂为什么突然花尚书就要领罚了。 眼看着竹板就要落在花满舍的背上,花满楼挣开陆小凤的手,冲过去跪下:“皇上,草民愿代兄长受刑。” 陆小凤捏捏眉心,这样无异于激怒小皇帝啊。 果然,朱圭冷笑一声:“谁求来的刑罚,谁自己受着!郝时辰,留下来看着,一定要按尚书大人所言,狠狠地打够二十下,一下也不许少!” 花满舍拦住花满楼不让他继续说话,行礼道:“多谢皇上。” 朱圭看了他一眼,又吩咐郝时辰:“将这宫里所有的奴才都绑了,既然连一座楼都看不住,留着也没什么用了。”然后一甩袍袖离开。 所有跪在地上的宫人们闻言有的顿时晕了过去。 天子一怒,后果可以想象。 陆小凤走过去把花满楼拉起来,让他先冷静一下,自己走过去和郝时辰说了几句话。 郝时辰连连点头,同拿板子的内侍jiāo代了几句。 二十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花家并非所有人习武,就像花满舍,从小习文,身体也就比一般秀才们强健一些,一点武功都不会,这二十板下来,他虽然没有哼一声,但从发白的唇色来看,受的罪也是不轻的。 花满楼随身有伤yào,一等二十板满,立刻扶着他到旁边的房间内上yào。 花满舍要拒绝,被他吼了一声大哥给镇住。 正好千重已经带人过来,今天本不是他值班,收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见着这场景也是心下一惊。 “郝公公先回去复命,再找个地方安置这些大人们,走水的原因我和千总领会调查的。”陆小凤有条不紊地安排。 千重偷摸着问了陆小凤事情经过,砸吧嘴,谁不知道皇帝对花满舍的重视程度,今日君臣两个闹成这样,就为了一个文渊阁走水,而且还没烧掉多少书。 “咱们这位皇帝是有些本事,但是脾气也是真大。”两个人进了被烧掉两座书架的那间屋子,千重悄悄跟陆小凤抱怨。 “你觉得他为什么今天发那么大火。”陆小凤查看着被周围环境,问他。 “我怎么知道。”千重摸了摸被烧得漆黑的架子,这些木头架子水分极高,就是因为知道书最怕火,一般也不容易烧起来,他又凑过去闻了闻,有松香脂的味道,果然是人为的么。 “那你说说为什么只有这两个架子被烧。”陆小凤继续问他。 千重转过头看他:“诶我说陆小凤,你是故意埋汰我还是怎么的,你要知道你就直接说。” 陆小凤从地上捏起一点白色的灰来:“这是石灰,你看这架子周围特地洒了一圈石灰隔火,这说明什么?” “说明纵火的人还有点良心?”千重尽力思考。 陆小凤对他翻个白眼:“特意隔开,说明他只想烧掉这个房间,甚至是这两个架子的书,而并不想火势蔓延。” “然后呢?” 陆小凤伸出两根手指:“不想火势蔓延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个纵火之人也是个爱书之人,毕竟文渊阁藏书众多,一旦救火不及时,整座楼焚烧殆尽也不是不可能。” “那二呢?”千重觉得他说的似乎还挺有道理。 陆小凤摸摸下巴:“这里早就成了阁臣办公之所,平时除了奴才们,也会有一些大臣们在,如果整座楼起火,你觉得这些不会轻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们逃得出来么?” “所以他是不想害人命咯?”千重琢磨一下,“那我没说错,他还是有点良心的嘛。” 陆小凤白眼都懒得翻给他,看了一眼门外那几个正在被扶到前面殿里休息的大臣:“说不定他只是怕牵连到其中某一个人。” 千重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留下其他什么痕迹。这里守卫森严,能在这里放火的,最大可能xìng就是那些内侍们,所以皇帝将所有人都抓起来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走吧,我们去找看守这里的人,问问烧掉的是哪些书。” “等一下!” 两个人快踏出门了,千重忽然拉住陆小凤:“今日本来花尚书应该也在内阁处理事务的吧。” 陆小凤点头,如果不是盗无因为莫氏医馆的事没找到自己和花满楼,来宫里把人叫了出去,走水的时候花满舍很有可能就跟那几个大臣一样在隔壁办公。 “所以那位生这么大气的原因......”千重下巴抬起点了点东面。 陆小凤笑而不语。 千重噤声。 就说还是很重视的嘛! 第134章 结发 宫里负责看守文渊阁的,并不是千重手下的禁军,是皇帝特别安排的一支人马,习文习武,既负责巡逻四周,也负责管理书籍。陆小凤让千重去找他们的领队好好了解一下起火时的情况,自己去了隔壁房间。 花满楼已经替花满舍上好了yào,正一言不发替他把衣裳穿好。 陆小凤瞧了瞧花满楼的脸色,斟酌着开口:“大哥还好吧?不如先回神捕司找莫三看看。” 花满舍唇色有些发白,站起来往外走:“你们两个该查案查案,不用cāo心我的事。” 花满楼一把拽住了花满舍的衣袖:“大哥不回家么?”反正都已经领罚了,今天休沐也是应该。 “我还有事找皇帝。”花满舍抬手想摸他的头,不小心扯到伤口,倒吸口气,花满楼更是执拗地拉着他的袖口不松手,都挨打了还凑到跟前去,这不是犯傻么。 “七童乖。”花满舍给陆小凤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到一边,“你放心,我很快就回家。” 然后召来自己的小厮扶着他往皇帝书房去了。 陆小凤替担心兄长的花小七揉了揉眉头:“别愁眉苦脸的了,大哥又不是小孩子,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花满楼叹口气:“大哥年少出门做官,一定很辛苦。” 陆小凤道:“辛苦会有,但大哥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否认天下又有谁能勉强的了江南花家的大少爷。” 花小七知道他说的在理,还是抿着嘴不开心,身上有伤呢就到处乱跑! 真是不听话,也不知道将来的大嫂能不能管住。 陆小凤看不得他不开心,索xìng拖了人出宫,莫三的案子有神捕司,走水的事有羽林卫,他们俩做什么在这里凑热闹,不如找个地方逗逗花七少开心。 花满舍走到书房外,郝时辰已经在等着,一瞅见他来立刻进去通传,不消片刻又跑了出来。 “花大人,要不您先回去养养伤,明日再来吧。” 花满舍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捏了捏鬓角:“告诉皇上,我在外面等。”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茶碗碎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怒吼:“进来!” 郝时辰麻溜上去要扶着花满舍,被他推开:“你们在外面伺候。” 朱圭站在书案后,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欣赏墙上的山水画一般,但是这画挂了快十年,他差不多闭着眼都能画一幅一模一样的了。脚下的地板上摔着一只茶杯,碎的很彻底,可见这小皇帝心情有多差。 “皇上......” “人呢?郝时辰,死哪儿去了,还不来收拾是要朕亲自动手么!” 花满舍一开口就被打断,郝时辰一脑门儿的汗进来,手脚利落地收拾好地上的残骸,往外走的时候拼了命给花满舍做鬼脸,可赶紧哄哄吧,再不哄这宫里的日子谁都不好过了呀! 朱圭还要发脾气,花满舍却突然行了个大礼。 于是房间里骤然沉寂了下来。 “皇上,漠北和云南王同时进京事关重大,还请暂时收回旨意,同阁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花满舍跪的停直了背,此时日光已斜,烛光未起,房间里有些暗沉,然而朱圭还是看得出他发白的唇,微抖的手。二十大板,即使知道郝时辰会让奴才们手下留情,但对一个甚少经历过这些的文臣来说,依然是不小的折磨。 何况是他。 除了登基之日他率先跪在群臣之前向自己高呼万岁,君臣二人之间,已经很少如此疏离了。 “师傅这又是何必。”朱圭忍了忍没去把人扶起来,“朕早已经命人千里加急传信,此时都快到漠北和云南了。”所以此事已成定局。 花满舍猛然抬头看他,半晌,俯下身磕了个头,行礼告退,再没说一句话。 郝时辰早就在殿外命马车候着了,却被花满舍拒绝,由小厮扶着,缓缓往宫外走去。 朱圭在殿内,剩下的茶杯,连茶壶都未能幸免,死无全尸。 陆小凤带着花满楼一路往城外,刚好赶在城门关之前出了城。此时路上已经行人寥寥,花满楼跟他共骑一匹马,晚风徐徐有些怡人,倒是吹散了他心头的一点思虑。 “要去哪里?”他往后靠了靠,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扇子也收了起来,眯起眼睛,像只小猫一样懒洋洋的。 陆小凤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拐你回山寨里,做个压寨夫人。” 城外三面环山,从前还真是山贼聚集之地,自从成为京都之后自然治理良好,但偏僻的山林里还是难免有打家劫舍的所谓绿林。 花满楼噗嗤一乐,不知怎么被戳中了笑点,山贼头子,似乎还真是都有两撇小胡子的那种,挺像。 但是陆小凤到底不是山贼头子,最多也就是个海盗头子,毕竟是不知名的荒岛上出来的。 于是花满楼笑的更加止不住。 海盗头子啊,似乎更像,应该扎点小辫子。 陆小凤随他去笑,晃晃悠悠骑着马进了山。山间最多的,除了山贼,还有寺庙。 到庙门口的时候,晚钟声余韵未消,淡淡的檀香味在夜风中缭绕,花满楼先下马,微微侧首:“青潭寺?”陆小凤替他整理了一下刚刚在自己怀里蹭乱的头发:“聪明!” 两人叫来小僧人拴马,然后一路往后院走去。 “师兄们都在做晚课,我去叫师父过来,陆大侠和花公子稍等。”小僧人很伶俐,跑的溜溜。 “他怎么认识我?”花满楼好奇。他第一次来这里。 陆小凤也纳闷:“大概你跟你大哥有点像,托莫三的福,这里的小僧人肯定都认识你大哥。” 花满楼听他说像,又想起之前海成仁的事。 “你说我要怎么跟四哥开口?”成亲的话,爹来不来另说,几位兄长肯定会到。兄弟见面之后,如果心有嫌隙不问个清楚,一定会很别扭,但是这怎么开口询问,又是个大问题。 陆小凤已经带着他绕来了后院,檀香味散去,细腻的花香袭来,花满楼还未来得及发愁已经惊喜。 潺潺流水自斜壁垂落,一泓清潭涟漪四起,圈圈往外漾开,雪白的花瓣点缀其间,又蜿蜒流向远处。沿着潭水围了十几株杏花树,正是由粉转白的季节,一陂春水下,沿途也是遍布杏树,深红浅白,撩人的很。 “你是闻到了莫三送大哥佛经上的杏花味儿才来这里的?”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种种郁闷之气尽散。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但是置身万象之中,这些许忧愁又何足挂齿? 陆小凤知道他会喜欢,拉着他踏桥拂花穿过杏林:“可不只是杏花味儿,他身上一股子酒味儿,不知道藏在这里多少酒坛子呢?” 花满楼忍俊不禁。“杏花酒江南最好,你又来偷他的做什么?” 陆小凤被他噎住,回头捏捏他的脸:“谁说我是来偷酒的?这么说你相公啊。。。” 不等他说完,花满楼就踹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你送的可是嫁妆。 嫁妆。 穿过这片杏林,已是青潭寺的后山。过了这座低矮的山,不知道是哪个小村庄,此时正有炊烟在夜幕中若隐若现。而一片旷野中,陆小凤带花满楼来了一道小山门前。 “这是哪里?”花满楼看不见,闻到一点点香烛味道。 陆小凤从他头发上捻下来一朵杏花花瓣,又揪了他一丝头发。 花满楼吃痛,却有点猜到他想干什么了,微红了脸,故意扭脸到一边咳了一声。 陆小凤揪了自己的头发下来,缠在一起用花瓣包住,放在山门前的一个小钵里,然后双手合十拜了拜,转头见花满楼还愣着,推推他的肩:“快拜啊,别看位置偏僻,据说这个月老庙是最灵的了,莫三家的徒子徒孙们每次来找他都来这儿拜拜,一个个年纪轻轻就都成亲了,美满着呢!” 花满楼好笑:“三月十八你也就成亲了。” 现在还拜什么月老庙,难道还想再求姻缘,花七少眯起眼,敢有这想法你那两撇小胡子就别要了,扎上满头小辫子当海盗头子去吧。 陆小凤拉着他郑重跪下:“不求姻缘,求你我此生如同此发,永不分离。” 他抬手碾过铁钵里花瓣下的两束发,本已经紧紧相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5 章 ,此时尽皆化作粉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风一吹,散的干干净净,天地之中同归同往,再不分离。 花满楼内心触动,覆上他的手背,紧紧握住一同叩首,无关这面前的神明如何,心念所至,此生不渝。 “走吧,花七夫人。” 花满楼先起身,重点放在夫人这两个字上。 好不容易有了名分的陆大侠难得不计较一次,潇潇洒洒地站起来:“夫人还是相公的再说,只要花七公子记住,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后一定要离那些花花草草的尤其是姓叶的花花草草远点。” “与君共勉。” ...... 私定终身的夫夫两个回到后院,青潭寺的嘉木方丈已经在等着了。 “好久不见,陆大侠风姿依旧。”嘉木方丈是俗家弟子归隐,与一般方丈不同,倒是洒脱不羁的很,也难怪能跟莫三来往到一起。“这位想必就是花七公子了,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人。” 陆小凤与他也不过两面之缘:“嘉木方丈还是这么直白啊。” 嘉木笑声爽朗,请他二人入座品茗。 陆小凤索xìng开门见山:“其实我们二人这次来除了一件大事之外,还有一件小事。” “哦?大事为何,小事又为何?”嘉木好奇。 “大事就不劳方丈费心了,我们已经办妥,而且只有我们两个来办,就够了。”陆小凤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花满楼,在桌下勾了勾他的小手指,意料之中被踩中脚,龇了龇牙继续道,“不过这小事要请方丈大人帮忙。” 嘉木也不是傻子,看得出两人之间气氛独特,会意一笑:“陆大侠但说无妨。” 花满楼便将莫三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们此时来,便是想请嘉木替莫三作证,证明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青潭寺并未回京。否则依照律法,即使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此次中dú事件是莫三授意,他身为莫氏医馆的馆主,也要负大部分责任,数条人命,罪可致死,不容小觑。 嘉木闻言吃惊起身,立刻召来小弟子让他去找人。 “莫大夫这一次来老衲正好出门不在庙中。”嘉木皱眉,“而且他此次来说是要专心抄一本经书送人,便一直住在后山之中,只有老衲的弟子弥乐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陆小凤见他脸色不对,道:“这弥乐最近可是有什么不妥?” 果然,嘉木带着两人往前院走,边走边道:“弥乐昨日说身体不适,今天一天都待在自己房里。” 陆小凤看了一眼花满楼,这可就不妙了! 花满楼也加快了脚步,这种时候身体不适,简直就是最常见的征兆。 意外的征兆。 果然,先跑过来敲门的小弟子叫了好久,房间内也没有回应。陆小凤让他闪到一边,自己一脚踹开门,简单的卧房一目了然,床帐大开,哪里有人睡过的迹象。 “人呢?” 陆小凤问惊讶中的小弟子。 “我昨日给弥乐师兄送晚饭的时候,他说想多休息一下,今天的早饭也不吃了让我不用过来,所以......”小弟子垂下了头,昨天的师兄好凶嘞,他今天就不敢来了。 嘉木念了一声佛号,人不见了,总比看到一具尸体好。 让小弟子去问一问别的弟子们情况,陆小凤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从床铺底下翻出一张牌子来,他认得这牌子。 花满楼接过来摸了摸,疑惑:“四海阁?” 没错,这小巧的令牌,正是四海阁三楼以上的通行证。 陆小凤回过头意味深长看嘉木,弥乐作为一个小和尚,怎么会有出入这种地方的令牌? 现在的和尚啊,噫,可是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了...再来,不能坑... 第135章 四哥 去了一趟青潭寺,虽然没能找到替莫三作证的人,但是陆花二人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如今可是既有夫夫之实又有结发之谊的正经小两口了啊,值得去趟四海阁,秀一秀。 西门吹雪在京城一直住在四海阁,因为四海阁三楼之上,实是清雅之所,尤其四海阁是整座京城内最高的建筑,他每次来必定住在最高处,与下不通,难得是闹市中清静之地。 余喜也挺喜欢,搬了把小躺椅躺在房顶上,裹着个薄棉被,抬头数星星。 没有其他娱乐方式,也只能数星星了啊,他真是可怜的小半仙儿。 西门吹雪在一边摆了张桌子喝酒,偶尔抬眼看一眼埋在躺椅里的巴掌脸,哼哼唧唧地也不知道他在念叨什么。“一闪一闪亮晶晶......好像许多小眼睛......满天都是小眼睛......”小眼睛? 西门剑神看看头顶的星空,像不像小眼睛他看不出来,但是他见过比星辰更好看的眼睛,每天一睁眼就有好多情绪变幻万千的,似乎每一瞬都不一样。 “看什么!”正哼的起劲儿的余喜感觉他的视线,怒,知道老子好看,也别一直盯着看啊! 西门吹雪没理他,敲了敲酒杯:“过来这杯酒,这里风大。” 余喜迟疑了一下:“只喝酒?”千万别又扛着去睡觉,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睡觉,没有一次能安安稳稳地睡。明明就是个冰块脸,怎么能这么有兴致,果然是披着冰块皮的狐狸精! 西门吹雪轻描淡写:“先喝酒。” “!”就知道没安好心,余喜恨恨敲了一下躺椅扶手,“不喝,你自己喝吧。” “嗯,好酒!”他话音刚落,就听熟悉的声音响起,陆小凤和花满楼从楼下绕了上来,腾空一跃到房顶上,一个直奔西门吹雪的酒桌而去,一个往余喜那边打招呼。 余喜见到花满楼自然高兴,爬起来就招手。 西门吹雪不耐烦地按住酒杯:“三月十八未到,你来干什么?” 陆小凤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说这话,听着三月十八咱俩要干什么似的。” 西门吹雪比他更嫌弃,立刻松了手往后挪椅子,保持距离。 另一边余喜拉着花满楼要他跟自己一起躺进来哼歌,花满楼开玩笑说除非俩人一个压着一个躺,否则怎么能塞进去这小躺椅里。 然后嗖嗖两道影子过,再静下来四个人已经各据一方坐在了桌子边。 “你们聊你们的啊,我又不聊。”余喜不满被拽出来,起身要走。 西门吹雪按着人坐下,把椅子拉得更近,就差让他坐自己怀里了。余喜愤怒扭头,干什么,这是想打架么!聊的我又听不懂,还不如让我去数星星啊! 花满楼笑道:“从北川回来,你们两个感情更好了。” 西门吹雪坦然点头。 余喜翻白眼,是啊,可不是更好了,这可是自己之前苦了那么久换来的,这白狐狸精要是还敢对自己那么冷酷无情,大家就真的一刀两断从此不相往来啊,现在还是观察期,以观后效。 “你在京城一直住在四海阁,可知道这里阁主是谁?” 陆小凤觉得在这两个面前秀恩爱也秀不出什么成效来,干脆谈正事。 西门吹雪摇头:“从未见过。” 他只是喜欢这地方,至于是谁的,还真是没有打听过,反正付了银子的,住起来心安理得就行。 余喜却是双眼一亮,压低了声音凑到桌子中间:“是不是这地方有问题?” 花满楼被他的语气逗笑:“为什么这么说?” “能在天子脚下建这么一座楼,非富即贵,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非jiān即盗啊!”余半仙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陆小凤喝了口酒:“你不是能掐会算么,算算这里的主人是谁,现在何处?” 余喜忽然神秘兮兮地摆摆手:“不能算了。” “为什么?”花满楼好奇,连平时不信他那些神神叨叨的西门吹雪都看过来。 余喜学着司空摘星的样子往凳子上一蹲,竖起一根手指往上指指,继续摇头,就是不能算了啊,天机不可泄露。从决定顺其自然地跟西门吹雪成亲开始,他就决定放下这一切,由上天和命运决定他的去处。 反正他的来处,也不由他自己决定。 西门吹雪眼神变了变,却没有多问一句。他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对余喜的感情,顺从心意,这份感情的归宿,也顺心而至。 “啊对了!”余喜闭口不谈他话里的意思,另辟话题,“我给你们那个小木牌,写着牧天的那个,你们还没丢吧。” 陆小凤摇头,自然没丢,还不知道它和牧天云图的关系。 “呐,这是师父从谷里发现的。”余喜从兜里掏啊掏,又掏出块牌子出来,跟之前那块的用料如出一辙,都是没见过的木料,触手温滑,有淡淡的清香。 “青鸟有约,如期而至。” 牌子上刻了两行字,棱角有些磨损,看上去像是被谁握在手里揉捏许久。 “什么意思?”陆小凤念给花满楼,一边问余喜。 余喜撇撇嘴:“不知道,我师父送来的,我上次跟他说过你要查牧天云图的事,他就把这块牌子送了过来。” 陆小凤闻言沉思。 花满楼细细在心里算了一下,忽然道:“虽然看不出巫常他们具体的年纪,但是听他们说话间,似乎对近百年前的事了如指掌,大概跟怪老仙的师父是同个年代的人吧。” 墨卜和麻衣白已不见踪迹于尘世,怪老仙也只是晚辈,唯一可能同辈的人就只剩下西门吹雪的师父月川峰百里冢。 西门吹雪道:“就算问我师父,应该也没什么用。” 陆小凤也赞同:“就算他说了,估计也是云里雾里。”那些老前辈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了。 “所以这两句词是什么意思,青鸟有约,这青鸟会是个地方么?”花满楼在嘴里咂摸了许久,脑海中隐约有点方向,却一时想不出来。 陆小凤喝够了酒,把在青潭寺弥乐房里搜出来的那块木牌jiāo给西门吹雪:“查一查。” 余喜拿过来瞅了一眼:“又是牌子啊!” 一言既出,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眼睛一亮,所以这四海阁,果然是有牵扯的么。 “你们说皇帝为什么让我们在这里成亲?”他心下狐疑已久,但却一直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西门吹雪听出他的话里的意思,二话不说收下了牌子。不是帮陆小凤的忙,而是余喜来历古古怪怪的,看上去与牧天云图脱不了干系。 查一查也无妨。 “啧啧啧。”陆小凤叹,“难得请你帮忙一次没有提要求。” 西门吹雪似笑非笑看他:“你什么时候把胡子剃了,我帮你十个忙也没有要求。” 花满楼端了杯酒挡住弯起的嘴角,都惦记着陆小凤这两撇小胡子呢! 余喜拍着手乐,剃了胡子,可就不能算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了!以后出场就不能自带BGM了啊! 真是,十分地喜大普奔。 回到花府,下人说花满舍已经回书房,吩咐不准任何人去打扰。花满楼知道朝堂的事他也是劝不来大哥的,只能暂时由他去。 “我回陆宅。” 陆小凤把人送回来,似乎没有打算留宿。 “啊?”花满楼不由自主反问,问出口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太主动了些,搞得像自己很想他留下似的,立刻又道,“哦。” 噗,陆小凤心里美不滋儿的,拉过来人搂在怀里拍了拍,“我倒是想留下,但是听说你几位兄长已经快到京城,明天应该能到,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弟团聚了。” 花满楼顾不上推开他:“你怎么知道哥哥们已经来了?” 陆小凤道:“当然是丐帮的小弟子们帮忙了。” 花满楼拽拽他的头发:“你这是欠了金缺一多少顿酒了,一直用人家的小弟子。” “那有什么?”陆小凤松开他,“回头把叶孤城灌醉了酒换上红袍子敲敲打打送丐帮,保证多少顿都还清了。” 花满楼无语看他。 “只怕某人不舍得。”陆小凤眼睛一转,酸溜溜道。 “只怕某人打不过叶城主。” ...... 于是这个本该本本分分等兄长们来的夜晚,夫夫俩还是一起同床共枕了。毕竟打不打得过别人不管,俩人之间的夫纲还是要好好立一立的。 小花平听说少爷回来,麻溜跑来伺候,却在门口就被里面的动静吓住了。 啧啧啧,都跑了一整天了回来还能闹腾这么厉害,少爷和姑爷真不是一般人呐! 第二天,花府又迎来了两位少爷。 “咦,怎么只有三少爷和五少爷?”花平听了一晚上墙角,依然神采奕奕,听了自家姑爷的吩咐,一大早就在府门外蹦蹦跳跳等人。 花满宇在马上就给了花平一个板栗:“怎么,见到你三少爷不开心么?” 花平笑嘻嘻赔罪,立刻引他们进去,在前院就开始吼三少爷和五少爷来了。 花满榭纳闷:“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花平咧嘴:“开心,开心,哈哈哈!” 陆小凤昨日因为花满楼那句打不过,心头火起,至于是什么火,看花满楼现在晕晕乎乎腰酸腿软的样子就可知一二。 “好像只有三哥和五哥。”陆小凤替他捏肩膀。 “哦。”花满楼没抬眼。 “要不要出去迎一迎。” “腰疼。” “呵,呵呵,呵呵呵......” 其实根本不用迎,花满宇和花满榭几乎就是冲着这边来的,俩人没说几句话,花满宇就在外面叫了。 “小七呢!这是觉得有了皇帝的旨意要成亲了,不敢见哥哥们了呢,还是有了底气不用见他哥哥们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这么早七童大概还没起呢,你这吵吵的,半路上还说给他买这个买那个不知道该拿什么当礼物,现在是又要做恶哥哥哦,有爹在呢,不用你扮这白脸,再说就你这扮相也不像......” 来‘兴师问罪’的两人就这么在院子里吵吵起来了,陆小凤开始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 也许这亲事,还是很被祝福的。 不过能借机发挥一次,甚至两次三次,这意外之喜多多益善。 花满楼见到两位哥哥心情好了很多,带他们去吃早饭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问: “四哥呢?” 贴心小棉裤花小六留在家里陪花如令可以理解,那四哥为什么不来? 花满宇咋呼劲儿早过了,这会儿正揉着弟弟脑袋满足的很:“你四哥啊,你们去北川一走,他也就离开家了,也不说去哪儿,我看八成是去找相好的去了。” 花满榭在一边默默点头。 花满楼却是没心情开玩笑,扭头看了一眼陆小凤,四哥这是在躲着他们吗,还是另有什么见不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6 章 事要去做。 第136章 鬼庄 饭厅里不见花满舍的身影,管家说他自己在书房里。 “我去找大哥。”花满宇天不怕地不怕,上赶着要去老虎脸上拔须子。 花满榭在早饭和跟着他去拔须之间选了选,看到桌子中间满满的一罐蜂蜜立刻坚定选了前者,坐下来一边拿着馒头蘸蜂蜜吃,一边絮絮叨叨问陆小凤亲事的具体办法,就算大家一堆男人,也不能随便办,还是要好好准备准备的,不过一看这两人现在的样子,除了查案估计也顾不上筹备婚礼。 陆小凤总不好说自己已经和人家弟弟私定终身了,所以虚心接受教导,听得很认真。 花满楼见自家兄长以婆家人自居,心里这才满意了点,端着碗粥喝得香喷喷。 “少爷,有人在门前挂了这个。” 一顿早饭没吃完,门童着急忙慌提着一只笼子过来了,金丝儿银笼,里面拴着只小翠鸟儿,大概是饿的慌,啾啾啾啾个不停。 陆小凤接过来瞅了瞅,黑嘴儿蓝尾,背上一抹翠绿,看着挺可爱一小鸟儿,闻到他手上的点心味儿就直往他手里扑。 “谁送来的?”花满楼摸了摸顺滑的尾羽,有些想念被落在江南的那只雪鹦鹉。 但是这话他没说,否则某人又要打翻醋缸。 “不知道,我听着有声音跑出去看就只剩下鸟儿了,没看见人。”门童道。 花满榭把馒头撕成一小块儿小块儿,让陆小凤把鸟笼子放下,小翠鸟儿马上就在桌上啄了起来,一边啄一边啾啾,特别能吵,一点不见外。 “翠鸟,翠鸟......”花满楼在脑子里琢磨。 陆小凤双手搭在他肩上:“还记得余喜昨晚给我们的那张牌子么?” 花满楼恍然,袖子里摸一摸,掏出来放在桌上。 花满榭拿起来看了看:“青鸟有约,不期而至?”然后看陆小凤,“你是说这只鸟跟这个牌子有关系?” 陆小凤摊手:“我只知道昨天才拿到手的牌子,今天就有人偷偷送来一只翠鸟。” 花满楼已经在想这只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看这鸟不怕生人,应该是专门有人养着的,但是一般京城里除非富贵人家或者好这一口,应该也养不了品相这么好的,所以应该好找。”花满榭戳了戳鸟屁股,小翠鸟扭头给他手指啄了一下,眯眯眼嗖嗖闪光别打扰宝宝次饭! 花满楼赞同道:“我一直觉得这青鸟像是某个地方,或许就是个养鸟的庄子。” “我去问问丐帮的小弟子们。”陆小凤一向相信花满楼的直觉。 暗风们在外面房顶上趴了很久,听到这儿已经等不及地往外跑:“我们去问!” 花满楼仰着脖子看了一眼陆小凤,你这是真要把叶城主送出去啊! 陆小凤拿手指替他擦擦嘴边一点儿点心屑儿,嗯呐! 花满榭抱着鸟儿往外溜达,不能在这儿呆着了,吃了那么多蜂蜜没牙疼,再待下去容易牙疼,眼睛疼。 小翠鸟儿不甘心地扭着头啾啾,还没吃饱呢就给抱走了,把宝宝的鸟粮给带上啊! 接下来的几天莫家的案子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虽然有问题的商陆差不多已经全部收回来了,但是误服的总人数已经达到了十几人之多,都是体弱病残之流,但毕竟也是人命关天。 此事最终还是从神捕司上呈了顺天府,洪阶一向秉公执法,按目前的情况将莫道晚收监入狱。 莫氏医馆的人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他们组织了百姓准备到衙门去请愿,紧要关头被花满舍派人拦下。天子脚下,请愿之事非同小可,一旦走上这条路,官府的威严被质疑,即使将来莫三洗清冤屈,也难以在京城立足。更何况万一惹怒了皇帝,非但不能得偿所愿,还可能造成更多杀戮,白白搭上这些普通百姓的xìng命。 而陆小凤和花满楼也被这青鸟折磨得头疼,打听了十来日,京城及近郊都没有一个与之相关的地方,而且就近的州县内,也基本没有线索。 “难道是我想错了?”从一处养鸟的农家宅院回来,花满楼有些气馁。青鸟是传信之鸟,并不一定是特指某一处。 陆小凤一边摸他怀里的小翠鸟儿,几天下来已经被养得胖了很多,圆乎乎的很好摸,一边道:“非也,我也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个地方。” 花满楼又问:“你觉得这牌子会是牧天所写么,还是谁写给牧天?” 陆小凤好奇:“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叫牧天?”小像上虽然写了牧天二字,但并不能说这个与他七分相似的人就姓牧名天。“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之前在勘破厅误入迷局时看到的场景么,我只听到了那人叫巫常为巫常,却没有听到巫常对他说话。” 花满楼叹了口气:“巫常他们带着这么多秘密,不累么?” 陆小凤呵呵:“怎么可能不累,自古都说相思成疾,你看他内力时有时无的,说不准就是已经病入膏肓。” 花满楼无奈看他:“你别总是对他这么犀利,万一......”万一当真是与他有血缘之亲呢? “算了,等我们有了牧天云图的线索,他估计也就会来了,到时候什么都弄清楚,那些不必要的记忆,再留着也没什么用。” “嗯,你开心就好。” 从近郊到城门只有一条大路,但是小路纵横。俩人一路上聊得热络,走着走着就有点偏离了大路,暗卫们在后面听得津津有味儿,竟然也没有发现。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夫夫俩聊天好不容易断了个一茬,一抬头,陆小凤有些惊呆。 “这是哪儿啊?” 草色深深,树林肃肃,前面有低矮绵延的山头挡住了去路。 花满楼动了动鼻子,皆是草木清香,山露之味。 “少爷,那里有光!”暗卫们也有点懵,但是第一反应就是蹭蹭跳上棵树往四处看。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家?真可怕。”陆小凤狐疑,往花满楼那边靠了靠。 荒郊野外的,说不准阿飘横行。 花满楼转头:“怕什么?” “呵呵,我不怕。”陆小凤靠的更近,“怕你怕。” “你真是越来越无聊了。”花满楼敲了一下他蹭的紧紧的肩膀,往暗卫说的有光的地方走,“暗风暗华扶着点夫人,别被什么绊倒了。” “噗...是!” 诶呀少爷姑爷整天的这些小情趣真是羞死人,恩爱的嘞! 陆小凤揉了揉肩,瞪了凑过来打趣他的暗卫,三步并作两步笑弯了眼跟上花满楼,老实讲听花满楼叫他夫人他都开心的不行啊,什么时候叫一句相公,说不得这两撇小胡子不要都行! 没了四条眉毛,有花满楼,足矣。 看着亮光挺近,但是曲曲折折走过几条jiāo叉的小道,他们才走到了亮光来源的附近,正是一座宅子前挂着的灯笼发出的光。 “你猜牌匾上写了什么?”站在漆成一片嘘嘘的大门前,陆小凤捏着下巴玩味儿地抬头看。 “青鸟山庄。” “啧!”陆小凤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看来我这天下第一聪明人要换人做了。” 花满楼拉下他的手让他别闹。 “啊,不如以后改成天下第一聪明人的相公,你觉得怎么样?” “一点都不怎么样。”花满楼招手让暗风去敲门,“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直觉认为青鸟二字是指一个地方了。” “为什么?” “几年前四哥从京城探望大哥回来,曾送给我一幅字画,上面就有青鸟山庄。”难怪花满楼没心情跟他闹,果然还是与花家四少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之前没想到。”陆小凤收敛了嬉皮笑脸,拉着他的手。自家亲亲不说过目不忘,记xìng绝非常人能比。 花满楼似乎想起了当时花满海送他字画时的场景。 花宅的庭院里。 “七童,四哥想给你画幅画,你乖乖坐着别动半个时辰,作为jiāo换,四哥送你一幅古卷。” 花满海一直是含笑带柔的嗓音,糯糯的仿佛在撒娇一样,可他又是除了大哥二哥之外花家最独立的少爷。 当时的花小七更是乖巧,扶着玉笛坐在花前:“四哥想画就画,七童保证不动。” 春日午后熏熏,半个时辰眨眼而过,说好不动的花小七困乏微倦,到最后已经是趴在花案前睡着了,连玉笛掉落在脸颊上压出一道痕迹都不知晓,醒来后四哥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副字画挂在亭前。 “这幅画简单的画了雨后的京郊,题字‘青城雨过,鸟雀无多,山不来兮,庄生非我。’我当时醉心乐器,就没有在意,后来就收在仓库里没拿出来过。”花满楼回忆道。 “藏头么。”陆小凤想不通花四少当时送他这副字的喻意。难道他能预料到现在他们会来找这个青鸟山庄不成。然而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他给你画的画像呢?” 花满楼摇头。 陆小凤心里一沉,淡淡的有些怒意。 “少爷,没有人应声。”两人说了这么久,暗月也敲了这么久的门,但是毫无动静,仿佛是一座空宅一样。 夜风穿林萧萧,偌大的庄子突兀出现,门口只有两盏青灯,一时还真是有些后背发凉。 “啾!”怀里的小翠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梦中踢蹬了下腿儿。 “这十天我们已经翻遍了整座京城,从没有人听过这座山庄的存在,我们今天随意走走就发现了,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引着来的一样。”陆小凤看了它一眼,目光重新移到眼前的庄子上,隐约似乎听到里面有呜咽声响传出。 “姑爷你别说了,怪人的。”几个暗卫缩在自家少爷身后,嗯,背影很坚实,或许以后可以对姑爷改口叫夫人。 “走吧,进去看看。”陆小凤拉过花满楼的手,“既然想让我们来,那我们就好好欣赏一下。” 花满楼毫不犹豫跟上。 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夜探鬼庄的时候,皇宫里小皇帝又在大发脾气。 司空摘星这些日子几乎已经被皇帝征用了,盗无忙着查案,他就一直呆在宫里陪小皇帝,因为三不五时都有大臣前来劝谏,一哭二闹三絮叨,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什么漠北云南不可一日无人镇守,漠北都尉和云南王轻易不能进京请皇帝三思之类。 十天的时间内,朝中有名望的大臣几乎来了一遍还多,皇帝之师花满舍花尚书倒是一次没来过。 所以小皇帝脾气愈发暴躁,轻易不能靠近,否则就是一番pào火猛攻。 除了司空摘星。 用晚膳的时候禁军暗卫传来紧急密报,漠北都尉和云南王在京城外失踪了! 失踪,很微妙的两个字。 不是遇害,不是被绑,就是莫名其妙失踪了,在众多随从卫队和禁军暗卫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失踪了! 朱圭的怒气值已经upup快把皇宫点燃,郝时辰赶紧去把正在准备出宫找盗无一解相思愁的小王爷拦下,一溜小跑儿送来了。 朱圭已经召了夏吉过来,吩咐他立刻派人去找,并严锁消息,不得外露。 一下子失去两位边疆王,这动dàng非同小可。 司空摘星在路上已经听郝时辰说了个大概,两脚还没踏进殿里,就跟正要出门的夏吉一起往外走:“我跟他一起去!” “回来!”朱圭立刻命人拦住他,这一次对方显然来势汹汹,他不想让司空去冒险。 司空哪里听他的话,一把架起夏吉,腾腾几个纵身就消失在夜幕中。 夏老头脚不沾地,一把年纪被他吓得直叫唤。 “去通知风盗无。”朱圭瞪了多管闲事的郝时辰一眼,吩咐他。 第137章 养香 进入山庄后,意料之中是一座人烟俱寂的空庄子。 暗卫们点亮院子里的灯,四处扫了一眼,想象中的杂草横生的场景没有出现,院子里大概是撒过了什么东西,泥土地面很平整,铺了干净的青石板,屋子也是完完整整的没有破损,靠围墙的地方摆了一排排的木架子,环绕着绿藤,看上去很有几分生机,瞬间消散了诡异的氛围,让人恍若当真是误入了谁家避暑之地一样。 陆小凤吩咐暗卫:“去里面看一下。” 大厅的门开着,可以看得见里面空空dàngdàng的地面,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 暗风和暗华举着火棒进去,房间里登时亮堂起来,举目一看,正中悬着时景堂的牌匾,旁边墙壁上挂了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的四季图,笔触成熟雍容,一看就是大家之作。两旁桌椅摆的很整齐,仔细一看,每张椅子上都摆了一颗避尘珠。 “没有人生活的气息。”花满楼跟进来道,“但是也没有腐朽的气息。” 陆小凤点头:“的确,好像还有人住着一样。” 跟被机关掩在海底深处的千寻殿不同,那里是被尘封住了,在等待一个特定的时刻,由特定的人打开,让人最后一睹那座寝殿的容貌,再回忆一下曾经发生在那里的故事,如昙花一现般,最终散去。 但是这个山庄,进来之后给他们的第一感受,并不恐怖,并不凄凉,而像是家里所有人都出去了,他们只是一群无意闯入的外来客。 “去后院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发现。”陆小凤对暗风道,“小心点儿。” 四个人应了一声,分开往后面走了。 “我觉得这里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花满楼鼻子嗅了嗅,夜风送过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让他似曾相识。 陆小凤信他的鼻子,随他往外走:“在哪里?” 花满楼抬手指向一个方位。 陆小凤飞身跃上房顶,往花满楼指着的山庄侧面去看,三层院墙之外,隐隐约约有雾气缭绕,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我过去看看。”他低下头对花满楼喊了一声,“你在这儿等我。” 但是花满楼已经收了扇子纵身跳上来,表情淡定:“我跟你一起去。” 陆小凤先是愣了愣,然后嘴角弯啊弯,凑过去跟他蹭了蹭脸颊,似乎把自己当成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担心我啊?”最近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除了沐浴如厕,几乎都没有离开过十步远。 花满楼藏在头发后面的耳朵微红,推开他:“我是觉得这味道很像是那个百阙身上的,应该有线索。”说完就自己先朝那边去了,一点不等人。 真的是很正经,值得奖励一朵小红花。 陆小凤跟在后面装模作样做了个鬼脸,现在花七少比他还喜欢查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7 章 子,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嫁鸡随鸡? 甚好,甚好。 等两人到了雾气蒸腾处一看,原来是一片天然的温泉湖泊,此时在月色下热气氤氲。但是这温泉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它的形状很像一个太极图,中间被一段蜿蜒石壁拦腰截断,一边是透明的莹白色,一边却是清澈的天青色。而正中间的石壁上,盛开着一排不知名的花朵,绿色的茎不蔓不枝,浅金色的花瓣硕大而蓬松,在夜风中摇曳,别有一番韵味。 “这是什么花?”陆小凤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花朵,不由自主想过去采一朵过来给花满楼看看。 花满楼看不到心里没底,顾不上多想一把伸手拽住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前闯,也不怕有dú。 “没事,我昨天刚喝了西门吹雪家泉水泡过的酒,yào效估计还没过去,现在应该百dú不侵呢。”陆小凤拍拍他的手,“我给你摘过来你闻闻是不是这味道。”温泉水里有硫磺味儿,会干扰花满楼的鼻子。 花满楼听他说了一遍这地方,顿时陷入纠结,竟然有他没听过的花。 “啊!”陆小凤又叫起来,“有虫子!” “......”花满楼无语地抱着扑到自己身上的人,难道有虫子不应该是自己害怕么? “不是啊,”陆小凤难得有些惊讶,“刚刚有一只蓝色的胖肚子蝴蝶从我衣服边儿飞了过去,吓我一跳,这才两月份怎么就有蝴蝶了?” 花满楼道:“大概是这里有温泉的原因,蓝色的胖肚子蝴蝶?是不是翅膀尖上有一点黑?” 陆小凤看了一眼落在花瓣上的蝴蝶,点头:“是有一点黑。”然后又纳闷,“这蝴蝶怎么会这么胖啊,ròu嘟嘟的。”花瓣都被压得弯了一弯,可见是不轻。 花满楼摇头:“这不是蝴蝶,是养香娘。” 陆小凤张了张嘴,养香娘?纺织娘她小姐妹么? 花满楼往池子边走了几步,蹲下来透过湖水往下看,虽然他根本看不到什么。“这温泉不是用来泡的,是有人在里面养了香焚珠。”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见多识广,但是刚刚他说的这两个词他真是一点儿也听不懂,艾玛难道自己已经如此不学无术跟花七少隔了这么一大段距离了么,这以后还怎么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于是他立刻虚心求教:“什么意思?” “你知道一般墓葬中,富贵人家都会口衔定颜珠,以求万年容颜不腐。”花满楼解释道,“这香焚珠就是给活人用的。大概就跟武功里的龟息之法一样,活人将这香焚珠放在身上,就能让他如入睡梦之中而不死不老。” 陆小凤不解:“那为什么不干脆用龟息之法?” 花满楼道:“龟息之法只能适用短暂的时间,一般都用来逃命,但是我听说这香焚珠靠养香娘一代代传吐香,必须在合适的自然条件下,百年才能孕育一颗,而且一旦催发就会让人一直陷入沉睡之中。不过我也没见过。” “所以这珠子就是跟沉醉一样的dú物咯?”陆小凤甩了甩手上的鸡皮疙瘩,幸好没去碰那花。 花满楼蹲的久了腿麻,扶着他站起来:“不一样的,沉醉不解人就死了,但是用了香焚珠的人不会死。” 陆小凤瞅了瞅这温泉,刚刚觉得还挺美,现在仿佛是吃人的妖怪了,拉着花满楼就要离远点:“一直睡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花满楼叹道:“也不一定啊,假如恨一个人恨到不行,又因为其他原因不能让他死,就把香焚珠给他,让他在最美好的梦境里陷入沉睡,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也是慈悲的惩罚。” 陆小凤听得张口结舌:“花满楼,你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不是我。”花满楼揪他的头发,“是书上的故事,据说香焚珠是一个制香大师发明的,这位制香师出身名门大家,却被青梅竹马的同伴陷害,家破人亡,他临死之际,那位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制香师的青梅竹马却悔不当初,想要跟他共赴黄泉,但是被他拒绝,以香焚珠相赠,一个赴死,一个长眠,从此天上人间都不复相见。” “后来呢?”陆小凤听得入迷,“那个青梅竹马的死了没有?” 花满楼压低了声音道:“他当然是自己死不了的了,但是有一天他的弟子们就把他活活烧死了,据说烧了三天三夜才烧完,烧的时候一股异香绵延十里不绝,而且香气朦胧中似乎能听到有两个少年谈笑打闹的声音,当时在场的人回去之后都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命。所以才取名香焚珠,毕竟这珠子原名什么也只有先死去的那个制香大师知道了。” 陆小凤咽了口口水,深山老林里听这种故事也是够惊悚。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花满楼促狭的笑。 “好啊你花满楼,”他扑上去就挠他痒痒,“你竟然故意吓我!” 花满楼自然要躲,一边笑一边保护自己的痒痒ròu不落在某个趁机揩油的人手里:“哪里是我故意吓你,分明是你胆小,陆小凤竟然怕鬼故事,这说出去谁信。” 暗风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少爷和姑爷在月光下你追我赶闹成一团的身影,隔老远都听到他们黏黏糊糊的动静,无奈地蹲在房顶上掏了掏耳朵,试探了好久才找到机会喊出声: “少爷,我们找到一间书房,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我们现在是误入鬼庄,是在找线索查案子好么,麻烦你们有点气氛,这一天天如胶似漆的我们这些没家室的看在眼里真是很心酸了吧。以前大家一起都没家室的时候,少爷去哪儿可是都跟我们一起玩耍...额,说笑的。 唉,姑爷娶进门,暗卫扔过墙。 竟然有一丝淡淡的嫉妒。 花满楼扯了把陆小凤的脸让他站好,自己整了整被他蹭乱的衣服,才严肃认真地回答:“嗯,我们马上过去。” 双标不过花七少。 书房在前厅后面,单独的一座三层小楼,一圈翠石栏杆围着,同样有绿藤缠绕其上,门前零落扔着五颜六色的石头,嵌在土里,东一块西一块倒是很别致,大概已有几十年的光景。 “这都是价值万千的琅石。”暗雪和暗月正蹲在地上努力地往外抠。虽然东家是江南首富,不缺钱,但是毕竟是没人要的宝石,白捡呐谁不要,又不傻。 暗华则是弯着腰一根栏杆一根栏杆看过去,这栏杆质地皆为罕见玉石,上面雕刻精巧图画,见过的没见过的生物栩栩如生。随便拔一根出来扛回家,以后就什么也不用做了,娶媳fù生娃养娃连娃的娃娶妻生子都够了。 陆小凤过来一看,也是哭笑不得,这座宅子估计比皇家园林还要奢华,竟然从来没有人知道。 就拿前厅的避尘珠来说,一颗都难寻,这里竟然一张椅子上放一颗,有点过分了啊。 花满楼对这些不在意,他更想知道书房里有什么。 “书房?”陆小凤好奇地看着门上的匾额,以这座庄园的风格来讲,这如此直白的两个字可是格格不入的。 “下面还有字。”暗风举着火把给他看。 陆小凤这才发现,书房二字的右下角还有两个小字:常 。飘逸的常和凌厉的并不紧紧挨着,中间以一个很眼熟的图形隔开。 他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的神色,摩挲了一下右手食指上的凤环,昂首陈尾,匠心勾划,是一只独特的凤鸟。 花满楼听暗风讲了一下,抬手按住陆小凤放在指环上的手:“所以果然是有人想让我们来这地方。只是不知道,这里的主人究竟是谁。”常应该是巫常,又是谁,难道是他们至今不知晓名字的那个小像上的人? 但如论如何,都跟陆小凤有扯不断的联系。 “先进去看看。”陆小凤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又转头对还蹲在地上的暗卫道,“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把地上的宝石都抠走,一块也别留,回去一两银子卖掉。” 既然是自己家的东西,何必客气。 暗卫们顿时喜极而泣,就知道姑爷不止是江湖浪子大侠神探,身家也是很丰厚的啊!完全配得上我们少爷,嫁过去一点不亏! 不过姑爷貌似不会做生意,怎么能一两银子卖掉,回去jiāo给二少爷,保证一千两一块都是少的,而且是金子,妥妥暴利。 花满楼先陆小凤一步推开门,有夹杂着墨香的风呼啸而出,两人本能抬手掩面,再仰头看,只见外边是三层小楼的房子里,原来只有一个高大空旷的房间,正中是一个盘旋而上的镂空楼梯,两旁挂了串串风铃,伴着铃声晃动的,是一幅幅悬挂的蚕丝画卷,足足有上百卷之多,而所有画上都是一个人,不同角度不同场合不同风貌的一个人。 和那枚牧天小像上一模一样的人。 第138章 地图 书房里的画像,陆小凤绕着转了个圈,发现全都是一个人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浪费纸张。 “少爷,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这座山庄的主人?”暗风一边瞄画,一边瞄自家姑爷,娘咧怎么能这么像! 花满楼站在旋梯上,伸手触摸离他最近的一幅,画像中的男人正襟危坐于凉亭之中,眉峰微蹙,因为他头发上正停着一只扇动翅膀的蜜蜂,而他却绷紧了不能动。大概是离他十步远的湖边,一座画架之后,隐约露出的那一截天蓝色袍袖的主人,这样要求着。 “他大概不是主人。”花满楼想了想,走下楼梯招呼陆小凤,“走吧,我们去后面看看。” 陆小凤跟他一起出去,绕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过几间客房,来到主卧的院子。 “额......”一进院门,陆小凤就惊呆了。 “怎么?”花满楼觉得自己没有察觉到奇怪的东西。 陆小凤熄灭了手里的火把,因为面前的院子里,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两盏琉璃灯,院中明亮得很,而院子正中间,不是土壤不是青石板,竟然天蓝色透明的地面,方方正正一直嵌进旁边的墙壁里,轻絮般的白云流淌其间,两张竹编的躺椅放在墙角,一根修竹从地面上伸出,越过墙壁,不到三月的天气里,竹叶青翠yù滴,丰茂异常。 于是陆大侠就觉得,这地方无处下脚啊!一踩就碎可怎么办。 花满楼听他描述,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迈步往前自己先走进院子里:“这应该是天山独有的冰种玉,坚硬程度大概金刚指都戳不破。” “那万一滑了呢?”陆小凤颤颤巍巍放上去脚,天知道海边长大的陆小凤最怕就是在冰上打滑。 “又不是真的冰。”花满楼好笑,回头看他,有点风度啊小鸭子。 暗风他们蹲在墙头仔细打量这个院子,也是惊呆,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土豪,这地面都不敢穿鞋进来吧。 “你发现没有,”花满楼放纵了把手搭在自己肩上求支撑的某只小凤凰,“这个山庄地处隐蔽,处处简洁而奢华,但是人住过的痕迹却不是很明显,像是谁家的别院。” “是很像。”陆小凤点头,“而且我看这宅子莫名有点熟悉啊。” “没错。”花满楼道,“这地方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个人。” “巫常。”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从一进这地方,他们每看到一处,就不停地在脑子里想到巫常,从味道,到颜色,到形状,无一不带着那人的印记。无烟火气,却有他留下的气息在。 那到底是什么人带他们来这里呢,在这里又想让他们看到什么呢? 陆小凤走到两张躺椅中间,抬头一看,雕花的屋檐飞起,设置的很巧妙,这两张躺椅不影响阳光的直shè,却不会被雨淋到,小方桌上放着的那卷书,正打开在某一页,连半点灰尘也无。 百草集。 他叫过来花满楼:“看来我们没猜错。” 花满楼连着翻了几页,爱不释手,果真是古籍,竟然随手就放在这里。 啾啾的声音忽然响起,一只淡青色的鸟儿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房檐上,周身羽毛华丽,眼睛炯炯有神,但是睥睨着往下看的姿态却有点欠揍。 暗风要扑过去,那只青鸟却腾地飞起,落到了另一边。 陆小凤想了想,冲它勾勾手指。 青鸟摆了摆头,昂首挺胸地往下落在花满楼的肩头上,陆小凤要把它抓过来,被它踢着脚一躲,继续在花满楼肩上啾啾,一点丹红的小嘴唇还对着花满楼的脸颊跃跃yù试。 陆小凤弹了一下这只小色鸟的脑袋。 “怎么会有一只鸟儿?” 花满楼从暗风那儿要了颗糖豆逗小青鸟,小青鸟啄了几下觉得不好吃,又吐出来,继续想啄花满楼的脸,被他用手指捏住了嘴巴:“你现在是这里的主人?”花满楼跟它逗趣。 小青鸟不满地抖了抖尾巴,然后忽然跳下花满楼的肩膀,一扭一扭地往房间里走。 陆小凤挠了挠下巴跟上,这鸟也不知道像谁,怎么这么大爷? 屋子里依然是很宽阔的格局,但是家具却都用雪白的绸缎覆盖着,掩藏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小青鸟一直扭到了床前,自己跳进去啾啾了半天,从床头放着的一个黑色小木匣里啄出了一封缠成小卷儿的信。 陆小凤想过去拿,被它凶巴巴地堵回来,继续扭到他俩面前把信吐出来,自己又扑腾回去把床帘盖盖好。 “画了幅画。”陆小凤懒得跟只鸟计较,拆开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巴掌大的白绢上写了一个三字,然后从字尾延伸简单地勾勒了几笔线条,“像是地图。”但是却看不出来是哪里的。 花满楼听他形容了一下,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两个人在这座别院里转了半天,除了一座湖一只鸟一幅图,别的毫无收获,最后只能留下标记,暂且回去再做打算。 但是等他们走出去之后,不过刚刚拐了个弯,忽然呼啦啦一阵倦鸟归林的声响,众人猛地回头,就看群山连绵处,一大群鸟儿乌央乌央地飞来,夜幕中看不清楚,却是铺天盖地朝山庄压去,一阵风过,有几片青色的羽毛飘落,再仔细看却已经看不到那座别院的影子。 “很厉害的阵法。”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这要换个人一定被吓死,还以为是见鬼了。 花满楼道:“这样费心藏起一座山庄,不是因为太珍惜,就是因为有必要,你猜是哪个?” 陆小凤从背后掏出本书递给他:“我猜两个都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8 章 ” “你怎么拿出来了?”花满楼一摸就知道是那本百草集。但是这样不问自取,似乎有点......不太好。 “管他。”陆小凤一摆手,“反正也没人要,放着多浪费,给你看是它走运。” 暗风他们在后面捧着抠出来的宝石咧嘴,是啊是啊,姑爷说的太有道理! 花满楼想了想也是,既然他们整天神神叨叨想坑陆小凤,那自己拿一本书又怎么了,心安理得揣回怀里,好多没见过的花草,回去细细研究一番。 ...... 两个人回到花府,千重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就站在院子里,连进去坐都没有,可见他有多心急。 “宫里的事我查出了一些线索。”千重一见他们回来,迫不及待迎上来。 下午司空跟着夏吉出了京,盗无也立刻跟了过去,花尚书又称病在家,现在宫里可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跑出来一会儿会儿都带着挨骂的风险。 “先让我猜猜。”陆小凤拦了拦他。 千重一愣。 “被烧掉的应该是西郊附近的地理图志。”花满楼淡定接了一句。 千统领愕然看他,陆大侠忿忿扭头。抢我风头,学坏了啊花满楼。 “你们怎么知道?”千重问了那些被救出来的官员,又求证了平时经常到这里整理的卫队,这才确定被烧毁的那两排架子,放着的正是京城西郊附近几十年来的地理图志,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要烧这个。 陆小凤和花满楼对视一眼,当然是为了隐藏青鸟山庄。 可惜有人千方百计把他们引了过去。 “查一查平时负责巡逻卫队的人,这么有目的xìng的行为,一定是非常熟悉文渊阁的人。”陆小凤看着千大头呆呼呼的样子,于心不忍,干脆提醒他两句。 “最好问一下有没有最近行为古怪的。”花满楼补了一句。 负责巡逻文渊阁的,都是从官宦子弟中挑选的,身家清白,往上数几代都是根正苗红,一般也不会跟牧天云图扯上什么关系,最有可能是偷天换地混进来的。 千重收回张大的嘴,眯着眼瞧眼前这夫夫俩。 呵呵,聪明了不起啊,会破案了不起...呜呜,还真是了不起。 等千统领满心悲愤地走了,陆小凤凑过去。拿手指戳戳花满楼的后背:“诶,你看千大头可怜巴巴的,下次别那么快说出来,给他一次表现机会么,毕竟人家禁军统领也很能干的么。” 花满楼侧头看他,你真是脸皮厚的纳鞋底儿都够了。 “我去找一下大哥。”他把百草集递给陆小凤,示意他放自己房里去,“那个地图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而且是跟兄长们在一起的时候听过,我去问一下。” “一起去。”陆姑爷很粘人。 “你确定你要去?”花满楼似笑非笑,“三哥五哥来了,二哥说不定也在府里。” 花平正好从后院过来,赶紧嚷嚷:“在呢在呢!少爷,二少爷来了好久了,让您过去呢!” 陆小凤挠鼻子:“这个......你们兄弟团聚,要不我还是去找盗无问问莫三案子的情况。” 花满楼拿扇子敲了敲他的鼻尖,笑着往后院去了。 陆胆小鬼。 陆小凤在空dàngdàng的前厅里转了个圈,唉,大舅哥太多,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但是这会儿的盗无也没空跟他谈案情,司空跟着夏吉出城之后,沿着官道一直找出去好远,也完全没有漠北和云南来的队伍的痕迹。盗无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在路边扎营,明日继续寻找。 “我们再往远处看看。”安顿下人马,让夏吉守着,司空拉着盗无出来。 毕竟是小哥哥,还是要替他那宝贝弟弟担心的。 “按照他们的脚程,从出发之日到现在,至少应该已经到成田县了。”盗无分析道,“现在我们已经离开成田县有一段距离了,你觉得他们还会靠北么?” 司空摇头:“我一路上派人问过了,成田县再往京城走就都是平坦的地界,而且官道上人口来往频繁,不可能平白消失两支队伍而没人发觉,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在进入成田县之前就已经遇到了埋伏。” 盗无想了一下:“这次漠北王和云南王进京是皇帝下密旨的,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不走官道?” 司空翻身跳上他的马,拿他的披风裹着自己挡挡风:“所以我拉你出来再找找咯。” 背上骤然轻了的小黑马翻白眼看他,羞不羞。 盗无捏了捏他脸颊:“在宫里住了三天,怎么也没胖。”看来以后还是自己喂才好。 司空回头给他个啾咪:“三天就胖,那我不出一年就成大胖子了,还怎么偷东西。”一跳离地三寸高,不如回家当哭包。 俩人正腻歪着,盗无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个山头上有点点灯光。 “庙里吧,怎么现在还亮着?”司空也觉得好奇,从这里到山上似乎还有一片树林子,挺茂密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竟然经冬未凋。 “上去看看。”盗无又把他往紧了裹裹,策马往山上走。 第139章 阁主 从山底下看着亮光挺近,但是上去了俩人才发现,根本上不到山顶。黑压压的密林看着荒废了很久,猎户打猎的痕迹也看不太到,显然是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 “荒山啊。”司空拉了拉缰绳,让盗无的小白马停下。 “这附近没有村落,荒山也不奇怪。”盗无愈发觉得山顶上的灯光诡异至极,怎么看着不像是死物。 “你猜林子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司空拽着的小白打了个响鼻,蹄子刨地,似乎有些不安,于是司空悄悄地往自家师兄怀里缩了缩。 盗无低头瞅着他头顶:“你会怕?”当年独自从鬼窟里跑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怕一个林子。 “笨死你算了。”司空演不下去,抬头没好气揪了一下他的鼻子,腾地起身,脚尖轻踩马背上了树。 今夜无星无月,漆黑的夜幕里,只有山顶那一星亮光隐隐约约,林子里满地枝桠张牙舞爪的,可以隐藏起很多不知名的危险。 司空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大对劲,他的鼻子虽然比不上花满楼,但是一向也很灵,这林子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儿,而且还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野兽的气息。 果然,一阵风过,林子里突然多了很多黄绿色的亮点,而且正在慢慢地朝下移动,野兽的低吼声也越来越清晰,盗无抬头一看,山顶的亮光也突然消失了,正在快速地朝下移来。 “沃日!”司空就觉得脚下的树被什么撞了一下,他身子一歪就要从树上掉下来,忍不住破口大骂。 轻功天下第一的司空摘星从树上掉下来,传出去他可以干脆摔死以谢天下了。 盗无飞过去拽了他一下,两人急速后退落在地面上。 小黑小白已经对着前方刨地,那阵势似乎是要冲进去了。 然后两人就看到林子里慢慢走出来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跟狼的个头差不多大,却长着牛角,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凸出在外,悠悠地闪着暗黄色的光,一口獠牙凶得很。 “这四不像是什么?”司空毛了,随手捡了根树枝横在胸前,娘嘞长得真丑。 “小心点。”盗无挡住他,这东西显然不可能是土生土长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你先去通知夏吉,让他们戒备。” 司空猛地推他一把:“让老子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啊,没门!” 总捕头大人一个趔趄。 “行了,管他什么怪物,先干翻了再说!”司空从他背后闪出来,旋风一样冲进兽群,林子里登时一片混乱。 盗无只好抽刀出鞘,跟上。 这些四不像战斗力够强,盗无和司空打了好一会儿,还在前赴后继往前扑,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们似乎是怕山脚下什么东西,一个个被甩出去之后,只往上跑,不敢往大道上去。 “怎么办,打不完啊这破玩意儿!”司空没有武器,一根树枝打得累得慌。 盗无也觉得奇怪,这些东西似乎铜皮铁骨一样,而且不知痛,流血了也要往上拼。 “先退下去,它们不敢下山。”他当机立断,现在费力气厮杀毫无意义,而且深更半夜也不知道林子里还有什么,不如等天亮再做决定。 司空心有不甘,被一群四不像逼得退下来还真是憋屈。 果然,等他们退到大路上,兽群也停止了攻击,踱步过来看了看他们,又慢慢地退回了林子里,而山顶的亮光也重新定在了那里。 司空撅着嘴掸身上的土,一边往上看:“你猜最上面的会不会是它们首领?” 虽然长相凶残,但是这东西大概跟众多野兽一样,都会有一只领头的,而且显然这只领头的是在监视着这座山,随时盯着想要闯入它们领地的人。 盗无正在低头研究路边的一圈野草,兽群不会无缘无故躲在山上,只能是这底下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敢下来。 “要不然回去问问花满楼?”司空知道他在想什么,凑过来看了看,地上除了泥土石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确实只有这圈黄不拉几的野草看着诡异,又不是秋天,怎么会有这么多枯草。 盗无举着火把往远处走了走,然后身后司空叫了起来:“你看那里!” 一个小土堆下似乎埋了一截布料,盗无挑出来一看,像是从旗子上扯下来的,浅金色的料子,绣着半截黑乎乎的多脚虫子。 “是云南王黑蜈军的令旗。”盗无认了出来。 司空惊喜:“所以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 盗无回头看了一眼山上,旗子都碎了,不知道云南王现在是什么情况。 “走吧,我们先回去找夏老头,明天来把这座山围了,管他有什么东西都烧个干净!” 这里两个人跟四不像较上劲儿,但是也总算有所收获,另一边花满楼也问出了那张图上的地方。 因为莫道晚的案子,花二爷这两天一直呆在商行里没有出来,花三花五来了他才过来了一趟,众人还瞒着他花满舍被打的事情,所以他今天脾气还不错,但是花满楼来了一开口提今天的事就又zhà了。 “姓陆的小子呢,大半夜的让你一个人跑去荒郊野外?!” 花满楼庆幸陆小凤没跟来,否则俩人又要怼半天。 “他跟我一起去的,二哥还是先看看图,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花小七以柔克刚,拖了凳子直接坐在花二爷旁边,乖桑桑替他展开图要一起看。 果然花二爷被戳中了萌点,脸色顿时由yīn转晴,低头仔细看图。 花三花五眼热,赶紧凑过来一起看,借机摸脑袋。 花满舍还在担心朝中的事,由着他们几个去闹,但是远远地瞅了一眼这个图,却是一愣。 “这是川宁寺附近的地形图吧?” “川宁寺?”花满楼惊讶,花二爷把手里的地图掉了个个儿,果然,这是三字当成川字来看也是可以的。 花满舍接过来:“你们不记得了么,爹五十大寿的时候,来了个和尚,他自称是京城川宁寺的主持,但是从来没听过京城有个川宁寺,所以门房差点要把他赶出去,后来他留下了一封贺礼就走了。” “是什么?”花满楼对这事没什么印象。 “一把钥匙。”花满舍叫来管家,“去库房里拿那个白玉的盒子过来。” “为什么会在这里?”花小五好奇。难道不应该还在花家堡。 花满舍道:“爹听门房描述了一下,觉得他并不像是个来骗吃骗喝的人,而且这把钥匙看做工很复杂,所以他就留下了让我带回京城,到时候打听一下,但是我回来之后找人问了问并没有这样一座寺庙,加上朝务缠身,我也就忘了这件事。” “那大哥怎么会想到这是川宁寺的地图?”花满楼不解。 “因为他跟那个门房讲过,说川宁寺依山傍水,附近山如川形,水如盘状,山水jiāo界处有一块巨大的石碑,就是川宁寺山门。” 众人看图,可不是么,虽然笔画简单,但确实是川山盘水,而且他们一直看不懂那块一笔画成的东西是什么,原来是石碑做的山门。。 这会儿管家也拿了盒子过来,打开一看,很古朴的一把钥匙,青铜雕花,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 “你拿去吧。”花满舍让管家递给花满楼,“既然你们在调查牧天云图的事,说不定会有发现。那个和尚神神秘秘的,不像是随意来的。” “但是这京城确实没有一座川宁寺。”花二爷也在京城呆了多年。 “会不会是改了名字。”花满楼道。 “我们去问!”花三花五晾了好久,总算找到点儿事情去做,“明天一早我俩就去问。” 花满楼拿着那把钥匙仔细摸,莫名其妙出现的大和尚,怎么会跟他们今天要找的牧天云图扯上关系? 这个夜晚注定所有人都要带着疑问入眠,第二天一早,花家两位来吃喜酒的少爷就喜滋滋出门替宝贝弟弟找寺庙去了,司空那边,夏吉也带着人马在山脚下围了起来。 陆小凤没找到盗无,回来听花满楼说了钥匙的事,俩人准备再去趟青潭寺找嘉木问一下,毕竟大家都是和尚,万一认识呢? 然而俩人还没出门,西门吹雪和余喜就找了过来。 “怎么回事?”陆小凤问他俩,余喜进来就一直盯着花满楼看,yù言又止的。 “不是让我们查四海阁么?”西门吹雪直接开口,“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陆小凤还有点蒙。 “四海阁的主人。”西门吹雪看了一眼花满楼。 花满楼察觉到他的视线,脑子里顿时飞快地闪过一个身影,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就听西门吹雪不带犹豫道:“花家堡四少爷,花满海。” 陆小凤第一反应去看花满楼的反应。 “你怎么知道的?”花满楼放下端的茶碗,撑开扇子放在腿上,不动声色问道。 余喜对身边人翻了个白眼,一点铺垫都没有,这直愣愣的刀子甩的,他往后扯他,自己跟花满楼解释:“是酱紫的楼楼,四海阁三楼以上的出入牌子每个都是有身份的,我拿着牌子进去,他们把我当成了那假的小和尚,他们说这块牌子只能用在每月初一见阁主,正好昨天就是初一,我们俩昨晚上就在外面蹲了一宿。” “然后就看到花满......楼他四哥了?”陆小凤打了个嘴拐。花满楼扭头看了他一眼。 “对啊。”余喜也纳闷,“其实我不认识楼楼四哥,但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9 章 这家伙说是。”他白了一眼身边的西门吹雪,要不是自己拉着,他当时就要进去跟人打一架把人提溜回来了,“不过是跟楼楼长得很像。” 陆小凤在桌子底下按住花满楼的手,让他安心:“四海阁阁主的身份一向成谜,怎么可能你们就蹲了一宿就正好看到了。” 西门吃雪淡定喝茶,这就不是本剑神思考的问题了。 “你们没有跟着他?”花满楼反握住陆小凤的手,他其实已经并无多少惊讶,四哥跟这一系列的事扯上关系,他早有准备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西门吹雪视线挪到别处,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发现我们了。”余喜脸突然一红,挠了挠鼻子也闪闪躲躲的。 才不会说是因为盯梢的时候那白狐狸对自己动手动脚,自己一个不小心踩塌了一块瓦而被发现的。 陆小凤岂会看不出来,啧啧,真是好兴致。 “我们要不然去找一下四哥?”他想了想,觉得不如主动出击,既然已经发现了西门吹雪在盯着,那也等同于揭开这层纱了。 花满楼还没回答,花平就兴高采烈跑了进来。 “少爷少爷,四少爷也来了!” 陆小凤转头看花满楼,花满楼苦笑:“看来不用我们去找了。” 第140章 谁还没个爹 他们刚打完小报告,花四少这会儿就来了,余喜看了一眼花满楼,要不要避一下啊,似乎有点尴尬。但是花满楼现在自己还有点乱,顾不上管他,余阿喜只好又去看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已经坐下喝茶,淡定地吹一吹,很有主人家派头。见他看过来,指了指身边的座位。来,坐下一起喝。 得,cāo的哪门子心。 余喜一溜烟跑过去,准备看热闹。 花满海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个随从模样的人,而且穿着一身熟悉的衣服,灰袍,灰帽,身形高大,遮的严严实实。 “七童。” 花满海一进来就笑嘻嘻跟花满楼打招呼,语气是一如既往地痞气,带着点花家哥哥们都有的宠溺。 花满楼站起来:“四哥,好久不见。” “怎么跟四哥这么冷淡?”花满海走过去,作势要抱他,“来让四哥抱一下看有没有胖一些。” 花满楼还没有动作,一旁陆小凤已经把他拉开。 “花四少,好久不见,你也是来恭喜我们成亲的么?”他微微侧身挡在花满楼面前。 “哟,上一次去花家堡,一口一个四哥四哥的,这把人拐到手了,又变成花四少了啊。”花满海仍旧笑着,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们两人的态度。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也冲他笑:“上次是四哥,这次却不知道还是不是了。” 花满楼嘴角微抿听两人针锋相对,一直没有开口,突然看着花满海带进来的那个随从道:“四哥,这位是谁?” 花满海听他还叫四哥,笑意莫名苦涩了一下,须臾又恢复正常:“这位是我新请的账房,你也知道四哥最近在外面做了点生意,四哥脑子转的慢,自然需要请一个好的账房先生。” “四哥请的账房似乎是个熟人。”花满楼表情不变,继续道,“像是我们在北川遇到过的熟人。” 陆小凤闻言这才仔细看过去,虽然是灰色的斗篷,但这人明显不是普通的灰衣人,内力似乎深不可测。 连后面的西门吹雪也看了过来,他嗅到了高手的味道。 “呵呵。”那人冷笑了一声,抬手揭下了帽子,花满海有意无意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站在了这人身后,一直笑着的脸也淡了下来。 “他跟我说我瞒不过花家小七,我还不信,看来是我错了。” 来人正是在北川枯林外,有一面之缘的那位百阙。 “是你?”陆小凤惊讶,他原本以为他们这群人现在应该都在易琉谷绞尽脑汁想办法化雪。 花满楼从他一进来就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青鸟山庄里用来养香的那个湖旁边的味道。 百阙依然对陆小凤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不接他的话,在场所有人他只盯着花满楼看。 “我来找你拿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陆小凤继续把花满楼往自己身后藏,这怎么一个个地都盯上了自己媳fù儿,简直可怕。 百阙鼻子哼了一声:“我在和花小七说话。” “你想跟他说话就先问过我,”陆小凤也来了脾气,他看不惯这群人很久好么,早就想吹胡子瞪眼了,“阁下在江湖上闹出这么一堆事情,还敢堂而皇之在京城出现,怕是忍不住想早点去主子面前尽忠吧。” 论dú舌,谁不会。呵呵。 果然,百阙一听他的话,怒火值狂飙,挥袖甩断了旁边的一张凳子:“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有耳朵的都听得见。”陆小凤袖子里并起两根手指,做好打一架的准备。 谁怕谁。 余喜被吓了一跳,蹿在西门吹雪身边拽他的袖子,提醒他时刻准备好打群架,毕竟这家伙看起来战斗值不低。 西门吹雪慢悠悠地抬眼看了一眼百阙,继续喝茶。 全程只有一个人不在意这里的状况,就是最开始本来是众人关注点所在的花家四少,他从百阙露脸开始,就像隐形人一样站在了最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不看这里。 局面僵持的状态下,往往都是花满楼出马摆平,这次依然不例外。 他拉开陆小凤,对百阙道:“你要什么?” 百阙似乎对上他态度还行,收敛了一下怒色道:“你从青鸟别苑带回来的东西。” 花满楼第一反应是拿了人家的那本《百草集》被找上门了,但是转念一想,他不至于为了一本书特地跑来,所以剩下的就只有那张川宁寺的地图。 陆小凤抱着胳膊好笑:“你说给你就给你啊?”脸真大呢。 “他的命,够换么?”百阙早有准备,手指一抬,指向旁边装哑巴装了很久的花满海。 陆小凤眯起眼。 花满楼看不见他的动作,但是房间里骤然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陆小凤最先反应过来,从花满楼袖子里一摸,摸出那张图晃了晃,“成jiāo,图给你,他留给我们。” 花满楼没有拦他。 百阙似乎有点惊讶:“你们不问我拿什么威胁他?” “万梅山庄的泉水可解百dú,花家堡的钱财富可敌国,你能用来逼他的,这两样行不通,就只剩下一种。”陆小凤摆手,“而不管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他都是花满楼的四哥,所以这个jiāo易不问缘由又有何妨。这东西你想拿去便拿去。” 他把卷成卷儿的绢帛扔过去:“拿了赶紧走,这里没人欢迎你。” 百阙面上的表情五彩斑斓尤其好看,本来以为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绝对不会jiāo出来,自己这才亲自露面,而且主动把花满海暴露了出来,没想到这俩人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家务事要处理,就不留客了。”花满楼吩咐花平,“送客。” 百阙带好帽子,刚一转身,就听花满楼又悠悠道:“这世上很多事情强求不得,也有很多事情不去强求也会发生,固执二字,害人害己。” “小子何知!”顿了片刻,百阙愤而离去。 ...... 陆小凤递给花满楼一杯茶:“你给他讲那么多道理干什么,他们早已经病入膏肓,救不回来了。” 花满楼接过茶握在手里,视线却转过去看角落里的花满海。 陆小凤心里叹口气,冲西门吹雪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余喜往外走,对花满楼叮嘱一句:“我先去看看司空他们回来了没有。”然后跟着要出去。 花满楼叫住他:“中午回来一起吃饭。” “嗯呐。” 房间里只剩下兄弟两个,良久,花满海才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弟弟,知道他在等自己的解释。 可是有些事情,当真解释不清。 “小七......”他张了张嘴。 “四哥。”花满楼走过去,盯着他看,“我只问四哥一句话,你做这些事,自己开心吗?” 花四少想起那个可望不可及的天蓝色身影,苦笑:“开心不开心四哥不知道,但却是心甘情愿的。” 花满楼抬手拍拍他的肩,坚定道:“那就好,只要四哥不负自己的心就好。” “你不问我要做什么吗,这件事牵扯重大。”花满海看他往外走,似乎是不再过问自己的事了,忍不住道。 花满楼回头,嘴角挂着浅笑:“我信陆小凤,我会和他一起解决这件事。” 花四少一个人留在大厅里,垂头沉思。 ......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他们出来,还真是往神捕司的方向溜达,一路上甚至有兴致买了两个猪ròu白菜馅儿的大包子拿在手里啃。 “你不担心楼楼么?”余喜瞅着他吃的挺香,就算自己吃过早饭了都有点流口水,砸吧了一下嘴问。 陆小凤递过去一个包子:“花满楼自然处理得了。” 余喜接过来咬了一口,是挺好吃,眨巴着眼搂住陆小凤一边肩膀:“诶呀你放心好了,我给你和楼楼算过了,七世孽缘不解不休的。” 陆小凤踹他一脚:“孽缘?” 余喜笑嘻嘻往前跑。 西门吹雪冷着脸抱着剑走在后面,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下陆小凤,怎么能随意踹人。 神捕司里,此时正是一片混乱,摆了一院子的尸体,仵作正忙得脚不沾地。 “怎么回事?”余喜一进去就被吓到了,后悔刚刚多吃了个包子,这尸体都被咬的血ròu模糊的,真是惨不忍睹哟。再往里看,还摆了几具长相奇丑的野兽,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后脚进门也是吓了一跳,刷地一下白影闪过,西门大侠已经不见了。 陆小凤懒得拽住他,问院子里灰头土脸的司空:“你们不是去找人了么?怎么弄成这样?” 司空一指地上那些尸体:“这不是找回来的人么。” 陆小凤吃惊:“漠北王和云南王都死了?” “怎么可能?”司空没好气看他,都死了他那皇上弟弟大概也要气死了,“这是云南王黑蜈军的人,我们昨天在成田县外一座荒山里找到的。” “凶手呢?”陆小凤问。 司空对着余喜正蹲在那儿研究的几个东西努努嘴:“就是那个咯。” “四不像啊。”余喜来来回回看了一遍,认不出来这是个啥,“诶你们怎么弄回来的,看着凶神恶煞的。” 盗无从后面走出来:“这东西铜皮铁骨,但是怕火,我们围着山放了把火,就都熏晕了,怕它们醒了继续伤人,干脆就地解决了,只带回来几个让人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圈洒在山脚下的枯黄的草,他们问了隔壁村子里的几个老人,原来就是驱兽草,烧起来会有独特的味道,一般的野兽都怕。 “花满楼说不定知道。”陆小凤直觉这次的失踪案子跟百阙那老头子脱不了干系,既然又是他们这群人闹得幺蛾子,很有可能又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他人呢?”司空这才发觉花满楼没来,啧啧,“你俩竟然舍得分开啊。” 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还以为已经长到了一起。 陆小凤冲他一撇嘴,眼角瞄旁边的盗无:“哟,那可比不过您!” 司空追过来要打他,俩人满院子跑。 余喜觉得无趣,找了半天没找到西门白狐狸的影子,忽然凑过去盗无身边:“诶师父夫,你家老爹是不是信道的来着,我家老头子说他在城郊有个道观,据说是处洞天福地啊,我能不能去看看?” 盗无被他问得有点懵:“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当年风家也是朝廷权贵,侯门府邸,世人都知道成阳候风兰庄能征善战,但是却没人知道他独子风以宣的事。风家没落之后,风氏子弟就不怎么见踪影了,盗无从小在山上长大,他的身世也没几个人知道。 “我听伯父说的啊。”余喜这几日闲得无聊,早就想好好逛逛去了。 “你说什么?”盗无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余喜被他捏的生疼,立即就叫唤了起来。 那边陆小凤和司空正闹着,被这边的动静搞得莫名其妙:“你俩干啥呢?” “师父救命!”余阿喜扯着嗓子喊,师父夫的手劲儿真黑啊,也不知道师父被家暴的时候是怎么反抗的。 “你好好说。”盗无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激,把他放下来,冷静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爹?” “啊?!”司空被他的话惊呆了一下。 他俩从小在青冥山上长大,师父说他们都是没人要的苦娃娃,两人从小都没见过父母,自己那个不能说的爹姑且不提,师兄怎么突然也冒出来个爹。 陆小凤摸着下巴思索,这套路怎么有点熟悉呢? 不过也是,大家又不是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还没个爹? 第141章 川宁观 余喜漫不经心一句话,可是zhà了马蜂窝了。 盗无对他爹什么印象都没有,就一个他爹送的名字,后来还改了。这遭突然来个爹,还真是有点吓了一跳。 司空追着余喜问他老公公长啥样,是不是特慈祥,对待亲人犹如春风般温暖,尤其是对儿媳fù,特别好。 不分男女。 嗯。 陆小凤则是揪着头发头疼,先是司空那个无法言说的爹,再是自己云来雾去的爹,现在又来个盗无生死未卜的爹。 剩下还有谁了,花满楼可是有爹的,总不可能花堡主不是亲爹吧。 所以,西门吹雪? 剑神也不可能是冰雪捏出来的是吧。 嘶。。。不敢想啊不敢想。 余喜好不容易把司空从胳膊上扒拉下来,不解道:“你们都没见过师父夫他爹么,不是说他就住在东郊的川宁观里么?” 陆小凤掏了掏耳朵:“你说哪儿?什么观?” “川宁观啊!”余喜撇了撇嘴。还以为大家都很熟,能一道来个郊游呢,敢情就自己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盗无沉了脸,转身往外走。 司空跳过去拉住他:“你先别乱想,说不准是阿喜认错了呢,人有相似,要是你爹还活着,师父怎么可能不跟我们说。” 话虽如此,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世,小猴子觉得自家师父怕是不怎么靠谱。 陆小凤一哂,这年头哪个师父靠谱? “不会错的。”余喜摆摆手,依然不停放惊天雷,“风叔叔跟我说过的,他有个儿子在京城做总捕头,可厉害了,还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0 章 来京城就去投靠他呢,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师父夫,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呵呵呵呵。” 司空这下不阻拦盗无了,拽着他就往外走,宛如一只喷火猴:“走,我们去看看这是个什么爹,离儿子这么近都不来看一眼,天底下哪有这么没良心的爹!” 余喜欢天喜地跟上去,虽然听不大懂出了什么事,但是还是有机会一道去郊游咯!美得很美得很。 陆小凤看着满院子的尸体扶额,川宁观啊,这名字真是起的很有水平,跟川宁寺跟好哥俩似的。 街上一串人前前后后往东郊走,陆小凤走在最后,恰好碰到自动请缨出来打探川宁寺消息的花三少和花五少。 陆小凤叫住他们:“三哥,五哥,辛苦你们了。” 花五少正想说没帮上什么忙,花三少扯着他看远处:“诶那不是老四么,他怎么在京城啊?!” 陆小凤回头去看,果然街角里,花满海的身影一闪即逝。 兄弟俩就想过去找人,这怎么来了也不去家里,难道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儿?噫...总不能是外头有了人了吧,这可不得了。俩人顾不得跟陆小凤说话,赶紧跟了过去。 陆小凤想拦没拦住,想想也是罢了,迟早要开诚布公,又瞒不住,不如自己发现。 他扫了一圈,给了街边的小乞丐一锭银锞子,让他回花府给花满楼报个信儿。 小乞丐喜滋滋接了,还跟他打趣:“诶,陆大侠,什么时候发喜饼啊?”一早听说陆大侠和花七少要成亲,江湖上可是轰动了好久,但是两位当事人神出鬼没的,而且也不理会传言,传来传去搞得大家也不惊讶了,现在还都挺期待。 陆小凤心里仰天大笑,面子上绷着脸训了一句:“多话,传你的信去!” 小乞丐咬了口银锞子,一溜烟跑:“对了陆大侠,我们帮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大家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啊!” 陆小凤站在原地乐呵了半天。 被所有人祝福的婚礼,很好。 ...... 东郊是皇陵所在,附近离得不远的村子很少,再往外是连绵不断的山,司空和盗无本来以为这川宁观会隐匿在群山之中,毕竟他们在京城待了这么些年,从未听说过这名字。 但是没想到余喜随便找了个人一问,竟然就在皇陵附近的一座村子里。 “怎么回事?”司空想不通,如果这么好找,为什么从来没听人提过。 余喜问的那个人是个老大爷,花甲之年,老当益壮,正扛着锄头准备去田垄上松松土,闻言笑道:“小伙子啊,这川宁观又不出名,而且这里平时也没多少人来,就算来了个在观里歇脚的,也都只知道那是座善堂,我们平时都不叫它川宁观的。要不是你们问啊,老头子我都快忘了那地方还有个名字了呢。” 司空砸吧了一下嘴,还挺有道理。 老大爷给他们指了指方向,众人沿着解冻不久还有点湿乎乎的田间小径往村子里走,除了不走寻常路在石头上蹦蹦跳跳的余喜,盗无他俩的鞋子上都沾了些泥。 村子的西边,与皇陵遥遥相对的是一座尖尖顶的房子。四角飞檐,红柱挺立,像个三层塔的形状,用一个小院子围起来,一扇柴门挡住了里头的风景。 盗无大概近乡情怯,站在门前愣了一愣。 他对父母毫无印象,唯一有记忆的家人就是祖父风兰庄,世人都道成阳候之子醉心玄学,不求正道,有负成阳候之名。但是实际上真正认识风以宣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盗无为朝廷做事以来,现在也算是品秩不低,但是朝中同僚,最多会提一提成阳候,却从来没人提过风以宣。 现在一想,脑海里似乎还是有一些浅淡的印象。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跟爷爷在练武场待着,总会有人急急忙忙来叫爷爷走,然后等爷爷回来的时候都会很担心。他最开始的时候问过几次他的爹娘去哪里了,爷爷总是说他没有娘,却不提他爹的事。后来家中变故,去青冥山之后再听旁人提起风家的事都会稍带一句说风以宣不肖子孙。但是他仅有的印象里,爷爷对爹从无怨言,倒是对他的母亲似乎不喜。 司空拍拍他的背:“别想了,进去看看就知道。” 然而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柴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盗无猛地抬头,但是来开门的是个扎着发髻的小弟子,眉清目秀很端正,他向众人行了一礼:“各位施主好,师父等候多时了,请进吧。” 司空看了看盗无,对方显然早猜到他们要来,万一心怀不轨在里面设下陷阱也不可知。 身后陆小凤刚刚晃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他们:“这就是川宁观?怎么不进去。”连个山门也没有,而且如此简陋,难怪没人知道。 “阁下是陆小凤?”小道长似乎认识他,“师父等你们很久了。”说完他又扫了一下其他三人,“不知哪位是花少爷,师父特地命我准备了六珍子和素芽两种茶,请花少爷选一种。” 陆小凤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小道长,横看竖看是没见过,而且年纪不大,怎么会知道六珍子和素芽的故事? 其实这故事是花满楼讲给他听的,他都是后来才知道。 花满楼出生时抓阄,什么都不抓,急坏了花家堡一众人,刚刚好当时花堡主的一位故人来参加他的满月礼,小花满楼不知怎么的一直朝着他那儿爬,咿咿呀呀的似乎是要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旁人都起哄说莫不是这孩子跟他有缘,让他掏出样东西来送给小花满楼也算一桩美谈,说不准认个干爹什么的更好不过。 那人仰天大笑,说可惜自己身无长物,只有两袖茶香。 众人困惑,哈? 花堡主出来解围,原来他这位故人并非江湖豪杰,也非巨商名贾,只是一户人家的茶师。 家中主人最爱喝的两味茶,一名六珍子,一名素芽,整日挑拣冲泡这两味茶,他的衣袖上难免沾染上味道,所以他才说自己只有两袖茶香。 小花满楼被他抱起,攥着他的袖子举高高,笑眯眯的可乖巧。 众人笑作一团,也算是抓阄抓得很别具一格。 盗无在一边握拳,如果里面的是他未曾谋面的父亲,能未卜先知他们今日能找到此处,却准备了对旁的人的问候,反而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视若无睹。也许他并不该进去。 没有父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如今靠自己活着,进不进去又有何妨。 司空知道他心中所想,既心疼他师兄,又恼怒他那恶公公,忍不住抬一把拉开挡在门口的小弟子,抬脚就踹着们进了院子。 “有人么,”他嚎了一嗓子,又道,“不对,有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在么?” 亲生儿子都不认,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 小塔的门开着,有淡淡的茶香和檀香飘出,混合着的味道不难闻,让人很容易平静下来的味道。 一个醇厚平缓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在塔内响起:“进来吧,外面有风。” 司空冲进去,正准备破口大骂,就看到一个眉目周正的中年人坐在蒲团上,正对着窗子,风吹起他盘着的青色衣摆,空空的,又落下。 室内一下子悄然无声。 陆小凤带着已经没心情郊游的余喜跟在后面,余喜从他背后瞅了一眼咋呼起来:“诶呀我就说是风叔叔么,好久不见呐!替我家老头子给你问好!” 盗无最后一个进来,看了一下坐着的那个人。 毫无印象。 “是你啊,果然来京城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那人似乎很健谈,一直在笑着,摆摆手让余喜过去坐。 司空拉住要跑过去的余喜,自己走上前问:“你是谁?” 那人抬头打量了他一下,目光里有亲切有犹疑,有点考量的意味,直到把司空快看毛了才慢悠悠道:“你就是盗王?皇帝的小哥哥?我儿子找的媳fù儿?” 司空张大了嘴。 陆小凤和盗无也有点懵,话倒是没毛病,问的人很有问题。 “对啊对啊。”众人都不说话,余喜只好替他师父当代言人,“我师父轻功可好了,神偷来着,而且和师父夫恩爱的紧,成天腻在一起,旁人羡慕不来啊!” 那人点点头:“恩爱点是好。”又盯着司空的肚子看,“但是我怎么抱孙子?” 司空脸蹭蹭地红,憋着一口气出不来。 也不敢出。 毕竟听语气可是有点老公公的派头。 “你究竟是谁。”盗无终于开口,走过去把司空护在身后,直视那人,声音有些低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风以宣。” 风以宣皱了皱眉,训他:“胡闹,直呼爹爹的名讳,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 盗无一字一句:“子不教,父之过。” ......风以宣被噎了一噎。 不是说自家儿子是个闷葫芦黑面什么,这牙尖嘴利的,跟谁学的。 “行了行了,你跟你媳fù儿先回去吧,我有事跟小凤凰和小七童说。”他摆摆手,叫守在门口的弟子过来,“推我的轮椅过来,我带俩小子去后堂。” 陆小凤打断他:“虽然不知道前辈有什么事指教,但是今日花满楼没来。” 风以宣仔细瞅瞅,这才发现原来少一个人。 余喜却是在一旁惊呆,指着正往轮椅上挪的风以宣结巴:“你.....你的腿......” 以前见的时候就是断的来着么,怎么自己没发现? “断了二十多年了,早习惯了。”风以宣自己滑动轮椅,转了方向往后面去,“陆小凤跟我过来,你们几个想回去就回去,想待着就待着。” 后堂仍有一扇门,而且门旁边有个楔形的坡道,盘旋而上,似乎是往楼上去的。 风以宣自己摆动着来轮椅往上走,陆小凤跟在后面瞅了一眼,这轮椅机关独特,很熟悉的风格。 朱停。 一想到朱停,弱水之灵的事他跟巫常在一起。所以眼前这突然冒出来的风家爹爹,显然又跟巫常是一条道上的了。 “真是服了。”陆小凤摇头晃脑,慢吞吞跟上。 楼下盗无此刻心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风以宣奇奇怪怪的反应,让他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却又无从问起。 司空捏捏他的手:“没关系,我们等下再回去,问清楚了再走。” 盗无回握住他,心思渐渐定下来。 余喜咬着根草坐在门槛上发呆,唉,果然跟着这几个人就不可能郊游,也不知道西门狐狸躲去哪了,半天不见竟然也不来找找自己,真是很过分了。 就这样子还想成亲? 呵呵,跟剑成去吧。 第142章 绑架 风以宣带陆小凤上到了楼上,越往上越是塔的形状,说不清这到底是个川宁观还是川宁寺。楼顶正中一方三尺见方的供台上,放着一尊小泥像,不像是佛像,有些像极北之地的那种邪神,青面獠牙的。 邪神前面摆着一个长条形的木匣子,随随便便放着,看上去还有些落了灰。 “见笑见笑。”风以宣擦了擦盒子,“腿脚不便,没怎么打扫啊。” 陆小凤连忙摇头,接过来他从盒子里拿出的一卷书。 这风家爹爹貌似跟儿子不是一个路线啊。 书卷看上去有点年月了,浅黄色的封面上是留白,什么也没写。于是他翻开了第二页,然而还是一片空白,只是纸面有些许凹凸不平,看上去有点特别。 陆小凤看了一眼还是笑哈哈的风以宣,又往后翻了几页,却发现依然全都是空白。 “别看了,你看不懂的。”风以宣得意洋洋,“这可是我特地编的一套文字。” 陆小凤心念一转:“谁看得懂?花满楼?” “果然聪明哈。”风以宣愣了一下,又笑,“罢了,既然他说要给你们看,自然也是要讲清楚的,这本札记的确只有花满楼看得懂,因为是特地为他们写的。” “他们?”陆小凤抓住他话里的重点,“特地?” 风以宣揉了揉太阳穴:“诶呀你不要咄咄逼我么,又不是我不说,小时候教小七童认字,我可是很尽心尽力的,看完了这本札记,你们会懂的。” “为什么现在愿意给我们了?”陆小凤又问。 风以宣摊手:“谁让你们找到了青鸟别苑,还拿到了地图。这地方隐于世俗,已经被世人遗忘了几十年,你们大肆在城里查找川宁寺的下落,非要把这地方找出来,万一再把它牵扯入一些不必要的纷扰里,白白打扰他们的生活。” 风以宣从一扇描金的窗户里看出去,外面的农家里,有农fù在晒衣服,有孩童在玩耍。 陆小凤把他称之为札记的空白书卷塞进怀里,问:“你说的他是巫常?你当初就是跟着他混,连家和儿子都不要了?” 风以宣被他直白的逼问堵的心口闷:“你们这些小年轻啊,都这么直呼长辈名字,真是不礼貌。” 陆小凤耸肩:“不好意思,毕竟都没爹教。” 风以宣揉胸口,气死了气死了。 “行了,你们看完再说,大人现在还在北川,一时半刻回不来。你们的婚礼他万一赶不及参加,礼物你们就自己去岛上挑,大和尚不是把钥匙给你们了么。” “什么岛上?”陆小凤不解。 “藏宝的岛咯!”风以宣瞪他,“难道大和尚没说?” 陆小凤就把大和尚去花府祝寿没有进去门的事讲了一下。 风以宣哭笑不得,这老和尚真是老糊涂了,话都不说清楚。 “你们看到青鸟山庄那片藏香的湖了吧。”他毫不隐瞒,“那个湖里的水都是从山里引过来的,山中有一处水库,水库中间是个小岛,岛上是当年留下来的各种珍玩玉器,你们俩每年的生辰礼物都在上面。那把钥匙,可以打开通往岛上的桥,因为那片水库的水有问题,沾之即沉,而且小岛周围常年浓雾,必须走暗桥才能过去。” 陆小凤想了一下青鸟山庄的奢华,砸吧砸吧嘴,藏宝岛啊,不错不错。 “行了,回去看看再说,剩下的事等大人忙完了会过来跟你们汇合的。”风以宣撵人。 陆小凤要去推他,被拒绝,显然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轮椅上的生活。 于是他收回手搔了搔下巴,想想还是道:“其实盗无应该没有怪你,他只是想知道当初你发生了什么事。” 风以宣动作一顿,终究云淡风轻笑笑:“我知道,他师父把他养的很好。” 下面三个人还在等,见他们这么快下来也是意外。 风以宣摆摆手:“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1 章 回去吧,我这儿小灶,喂不了这么多人。” 盗无看了看他,站着不动:“我留下。” 司空自然跟他行动一致。 风以宣看了他们一眼,终究还是没再说赶他们走的话。 于是陆小凤拉走了还想看热闹的余喜。 回到城里,陆小凤要回花府找花满楼,余喜要去四海阁找西门吹雪,结果还没分手就看到西门吹雪在城里乱晃。 “你怎么还在这里?”西门吹雪也看到了他俩,走过来对陆小凤道。 “什么意思?”陆小凤愣。 “花满楼那两个哥哥被人绑了。”西门吹雪徐徐道。一下子丢了两个大舅哥,你还在这里瞎逛,看来这亲是不想成了。 陆小凤吃惊“怎么回事?!”说完他就要跑,跑了两步又回来问,“花满楼现在在哪儿?” 西门吹雪正在被余喜拽头发,抽空回答:“我去花府找他,正好碰上有人往花府送信,说花家两位少爷被绑架了,信上说你们两个成亲之日,就是放他们回来之时。” 余喜瞪大眼睛,差点把西门剑神揪秃:“这年头的绑架犯要求还真是清奇啊!” 陆小凤心里一沉,转头就往花府走。 花府里此时一片安静,下人们进进出出都不敢出声,一看到陆小凤回来,赶紧指了指花厅里,二少爷正在发脾气呢! 陆小凤一进门,就看花满楼正低头坐着,旁边他二哥已经快怒发冲冠。 “还成什么亲,别成了,我派人把你三哥五哥找回来,这就送你们回花家堡。”花满庭气得不轻。这段时间他因为dú商陆的案子,不得不停掉商行的一些生意,还畏手畏脚不能出门,早就憋了一肚子闷火。这晌又丢了俩弟弟,可不是有地方撒气了么。 “你派什么人去找?”花满舍还是比较冷静,放下茶碗看他,“莫兄还在牢里,你现在也没脱离嫌疑,你预备怎么去找?” 花满海眉间闪过一丝狠仄:“敢动我花家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刚说完就看到陆小凤进来,他一见这罪魁祸首,胸更闷,索xìng站起来往外走:“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不把老三老五给我带回来,我就用自己的办法解决!” 商人的办法,还是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商人的办法,可想而知。 非常冷酷。 很是残忍。 不敢想。 花满舍也站起来,拍拍陆小凤的肩:“你们两个别往心里去,此事不是你们的错,该来的终究会来,早一点挖出背后的人,彻底解决这件事才是最应该做的。” 陆小凤点头:“我已经有了点线索。” 花满舍笑了笑:“那就好,按你的想法放手去做,我会劝他二哥的。” 陆小凤感激地看他,就见他对着一边沉默的花满楼冲自己使眼色。“我出去一趟。”花满舍让管家去准备衣服,出门前又看陆小凤。好好安慰一下,不开心呢。 陆小凤点点头送他离开,走过去蹲在过分安静的花满楼身边,拿走他手里戳来戳去的折扇,把他的双手握在自己手里。 “我让小乞丐带的消息收到了么,我们刚刚去了趟东郊,收获不小。”他放柔了声音。 花满楼点头,依旧不说话。 收到了,然后自己正准备跟去,三哥五哥被绑走的信儿就传来了。 “我在皇陵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一个川宁观,还有个熟人,你的熟人。” 花满楼终于抬眼看他:“谁?” 陆小凤道:“小时候来喝过你的满月酒,还教过你认字的一个先生。” 花满楼瞪大了眼睛,先生?他小时候什么都爱学一点,花如令给他请过许多个师傅,但是喝过他满月酒的还真是不多,隐隐约约是听爹提起过。 陆小凤看他的表情忍笑,就把川宁观的事跟他说了一下,还有那本札记。 “老和尚说是川宁寺,盗无他爹说是观,据说是他俩争执了多年的问题,最终也没定论。不过那个川山回水的地形我倒是没看见,但是建在皇陵附近,怕是还有秘密,姑且以后再说。”陆小凤道。 花满楼已经只顾着手里那本书,他一摸就发现不同了,当年约摸五六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个先生,身上每每有好闻的茶香,他教了自己很多,提的最多的就是一种特殊的文字,说是只有自己看得见。 自幼眼盲,这种需要摸出来的文字,可不是只有自己可见么,所以当年他学的还挺认真。 先生等他学会,只待了半年就走了,后面再也没出现过,不想原来有这样的身份联系。 “这是巫常的手札。”他翻得很快,“写了关于牧天云图的事。” “哦?在哪里?”陆小凤手肘撑在他腿上,不打扰他,仔细盯着他眼睛看。 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眼珠那么清澈,怎么那么好看。 而且马上要跟自己成亲。 好! 花满楼摇头:“没有提在哪里,也没有解释究竟是什么图,就说是这个图本来是在北川王城里,引起各方争抢,后来被封印在了一处山谷里,需要五样东西才能破阵。但是这五样东西极其难寻,不知踪迹,所以很难再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北川王城?”陆小凤纳闷,“北川什么时候有个王城?” 花满楼摇头:“里面没提,不过倒是写了牧天云图非取不可,据说必须在一百年后拿出来,否则必将生灵涂炭。” 陆小凤摸摸下巴:“装神弄鬼,不过五样东西啊,估摸着是之前抢走的那些。封着这图的山谷就是易琉谷吧,可惜被那位文帝后人拿雪埋了,也是够怄的慌。” 花满楼把书收起来放在一边,拍拍他的脑袋:“你蹲着不累么?” 陆大侠狂甩头:“不累不累。”一直蹲到成亲都不累。 “行了,我没有多想。”花满楼捧着他的脸让他站起来,“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成亲,而且......” “而且怕这件事是四哥做的?”陆小凤握住他的手。 花满楼叹口气。毕竟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而且听他语气怕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其实我们可以再进宫一趟。”陆小凤想了想又道。 花满楼不解:“现在进宫做什么?” 陆小凤拿起那本书:“皇帝不是要找牧天云图的下落么,这个跟它相关,我们先把它jiāo上去,作为回报,让他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花满楼心领神会:“当初是皇上下旨赐婚,他肯定知道什么人一定要让我们成亲,你要问他这个?” “没错。”陆小凤低头亲亲他的脸颊,“而且为了让你安心,我们还可以替千重破个案,文渊阁放火的案子至今没破,但我觉得找到凶手之后他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花满楼知道他一直担心自己,耳朵红了红,yù盖弥彰地挪开视线,勾起的嘴角却是放不下来。 第143章 想要个璎珞 因为花满舍这段时间一直赋闲在家,朱圭也赌气一般,这次还真的没有再召他进宫,反而给了他一个月的假,让他在府内静思己过。 所以陆小凤和花满楼进宫的时候,千重一看他俩来了,头疼不已。 小皇帝已经天天绷着个脸,宫里气氛前所未有的紧脏,这俩人一来,指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别忙着皱眉,我们是来帮你破案的。”陆小凤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千重怀疑:“是么?你会这么主动帮忙?” 上次他们俩让自己去找看守的卫队里有没有最近行为古怪的,但是他调查了几个并没有什么不妥,简直是越问越烦,最近都不敢在小皇帝面前多说一句话,生怕被逮到借机发作。 陆小凤啧啧摇头:“千大头,你的脑袋真是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空,只长脑壳,不长脑仁儿。 千统领愤愤拔刀:“你是特地进宫来找我打架的么,奉陪啊!” 花满楼从背后掐了一下陆小凤:“行了别闹了,让千统领带我们去见皇上吧。” 陆小凤龇了一下牙,回头道:“不忙不忙,我们先把这文渊阁走水的案子破了。” 花满楼第一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怎么破?” 千重慢慢把刀chā回去,问陆小凤:“你知道是谁放的火了?” 陆小凤眯着眼看他,然后摇头:“不知道。” ..... “但是我知道怎么能把他揪出来,而且很快哦。”陆小鸡一贯破案前欠欠儿的语调。 花满楼这会儿心情没那么压抑,继续掐他,哦你个大头鬼。 千重不信,对他不耐烦摆手:“行了你找皇上去吧,这案子还是我安安静静查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皇帝最近心情不好,你别一捣乱反而让老子受罚!” 陆小凤抱着胳膊斜眼看他:“哟,之前还求着帮你破案,现在又撵人,这是怕我抢你功劳啊?” 千重瞪大眼睛:“谁求过你了!别胡乱说话,本官可是堂堂羽林卫统领!” 陆小凤白眼翻上天。 花满楼安抚千重:“你就让他试试吧,早日破案皇上心情也能好些。” 自家大哥也不用每天呆在书房发愁。 千重问他:“你要怎么做?” 陆小凤抬手搭上花满楼的肩,脑袋一歪靠过去,眼睛一眨:“山人自有妙计。” 千重扭头就走。 花满楼推推他头:“你故意惹他干什么,是有段时间没打架了手痒吧。” 陆小凤笑的有点惆怅:“我这次还真不希望跟他打。” 花满楼扭头看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小凤头抵在他肩上来回磨蹭:“我也不能确定,一会儿就知道了。”然后抬头,“你去问问皇帝成亲的事吧,他应该会跟你说的,而且我觉得很有可能我们一会儿得到的答案会是一样的。” 花满楼想想自家大哥彻夜不息的烛火,微微叹口气,推了一把陆小凤:“行了行了,你去做你的吧,皇帝那里我去问。” 陆小凤又缠上来:“万一小皇帝欺负你,别手下留情,放心,万一打起来我肯定及时赶过来。” 花满楼被他逗乐:“怎么?万一我被欺负了,你打算凭一己之力把我从这皇宫大内带出去?” 陆小凤一本正经慷慨激昂义正词严:“当然!” 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怎么还会用问句。 花满楼摇头失笑:“很好,希望有朝一日能让陆大侠实现这个愿望。” 陆小凤喜滋滋点头,自然是要的。 俩人恋恋不舍聊了半天,终于舍得分手,一个往暂时看押当日值班的守卫院子里去,一个去了书房找皇帝。 陆小凤去了能有大半日,然后就派人传话过来,说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原来守卫们那天换班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无意捡到了一截璎珞,编的还挺好看,他就捡回去送给女儿玩了,后来发生走水的事,他怕惹祸上身,而且觉得不过是一截断了的璎珞,估计跟案子毫无联系,所以就一直没说,陆小凤这次详详细细连哄带骗威逼利诱问了个清楚,才得到这一线索,而且偏偏他认得这个璎珞是谁的,这会儿正找凶手去呢。 花满楼正坐在小皇帝书房里品茶。 他刚一进来,小皇帝正在处理各地奏折,就让他一直等着。 虽然小皇帝一向不待见自己,不过花满楼知道他是个好皇帝,这政务繁忙也不会是因为故意为了为难自己才有的,能端坐品茗,倒也是闲事一件。 “陆小凤呢?” 一盏茶喝完,小皇帝仍旧低着头批阅奏折,却开口问他 ,“你们两个平时不是形影不离么,他怎么舍得放你一个人来见朕?” 毕竟大家都知道,皇帝最不待见花满楼。 理由不详。也不敢详。 哼! 花满楼放下茶杯浅笑:“就算要成亲了,也不必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一起,形影不离固然好,但是我们难免有自己的事要忙。” 朱圭不置可否。 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放下笔,抬头:“说吧,来找朕什么事?” 花满楼话到嘴边,却忽然道:“草民此来,是替大哥给皇上带一句话。” 朱圭一怔,然后慢慢捏紧拳头:“什么话?” “大哥那天跟我和三哥五哥闲聊的时候,三哥埋怨了皇上一句,大哥训斥了他。”花满楼不疾不徐。 朱圭却有些按耐不住:“然后呢?” 就说最不喜欢你,这慢xìng子是要急死人么! 花满楼一笑:“大哥说,皇上所有的不好,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更好,只要有他在,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说皇上的坏话。” ...... 房内安静了半晌,朱圭才哑着嗓子开口:“花满楼,就算你告诉朕这句话,朕也还是最讨厌你的。” 谁让你才是他心里最好的人。 宝贝疙瘩。 大疙瘩。 花满楼悠悠道:“无妨,能为皇上解一分忧,让皇上少讨厌草民一分即可。” 万一以后成了嫂子呢?或者姐夫。 家庭和睦最重要,所以务必要搞好关系。 朱圭挥手叫来郝时辰,刚进来时紧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郝公公一进来就感受到殿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不由感叹,果然花家人一来,皇帝的症结就都解了。 “送他出去吧,”朱圭吩咐郝时辰,“七少爷问你什么都好好说着,可别让人回去跟尚书大人告状,尚书大人多请一天的休,你就少领一天的俸禄。” 郝时辰连连点头,少领俸禄算什么,只要花尚书赶紧照常上朝,他一年俸禄不领都行。 带着花满楼出来,郝公公开心的很:“七少爷,您想问什么就问。” 花满楼想了想道:“皇上最近有按时吃饭么?晚上什么时候睡觉?太医有定时来请脉吧?” 郝公公先是愣了愣,然后捂着嘴笑:“哎呀七少爷真体贴,不过这些事啊,可就不用麻烦七少爷了,每天都有人把这位的情况报给尚书大人呢!” 他下巴点了点书房内,笑得眼睛都看不见,这么多人关心皇帝,真好。 “公公才是贴心。”花满楼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会帮忙劝大哥按时回朝的。” 郝时辰受宠若惊:“那就多谢七少爷了。” “还有一个问题。”花满楼道,“我就直言了,公公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可知皇上为何要给我和陆小凤赐婚?” 郝时辰自幼服侍帝君,心思也是七窍玲珑,自然知道怎么回答:“当初皇上刚刚得知两位好事的时候还惊讶了许久,还特地派人去问了花尚书,回报的人说花尚书早知道了,而且还不怎么生气之后,皇上可是高兴了很久呢......”捂了捂嘴他又道,“你看奴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2 章 这张嘴一扯就扯远了,赐婚的事,是千统领向皇上提议的啊,他说反正花尚书不反对,赐婚的话既不得罪花家,又可以拉拢陆大侠,还可以让天下百姓知道皇上是位开明的好皇帝。” 花满楼已经不管他的絮叨,扶额叹息:“果然是他。” ...... 长长的宫道上,空无一人,陆小凤甩着一截璎珞溜溜达达的走着,脚步很慢,表情又有点着急。磨蹭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花满楼那里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小皇帝缠着问花满舍的事。 啧啧,那位皇帝别扭的xìng格,不忍评判呐。 经过一处宫门,一队宫女排着队过去,有几个偷偷地抬头扫了一眼陆小凤,又脸红着低下头去,不敢多看,陆小凤自然察觉了他们的小动作,摇摇头心里暗笑。 这要是放在以前,自己说不定又要嘴贱的勾搭几句了,但是现在,真是一点兴致都没有啊。 更别说青楼酒肆之所,似乎也是很久没去过了啊,听说江湖上已经准备撤销自己风流小凤凰的名号了,准备给个贤良忠贞的称呼,毕竟自己现在可是居家好男人的代表。 宫女们走远了,拐角处却忽然出现一只靴子和一截衣袖。 靴子是羽林卫统领的靴子,衣袖也是羽林卫统领的衣袖,人,自然就是羽林卫统领。 “果然是你。”陆小凤站定,与他隔了十步的距离对视。 “你设的套。”千重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璎珞,他虽然无法确定自己放火那日所穿衣服上的璎珞有无断掉,但眼前这串,显然不会是自己的,因为是自己最讨厌的蓝色。 陆小凤晃了晃手里编功还挺好的璎珞,那位守卫家里一定有个心灵手巧的媳fù儿。 跟自己一样,很值得炫耀。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千重问。 陆小凤摇头:“我只是确定凶手在宫里,在我们身边,在皇帝身边,所以这个套,他一定会钻进来。” 案发现场自然没有所谓断掉的璎珞,不过是陆小凤故意编出来的,他跟那群被看守的守卫耗了这么久,有案必破的名声又在外,凶手难免会心虚,这时候再变出一个莫须有的证据来,而且还是过了好几日连凶手自己也根本无法断定究竟会不会遗失的一个不起眼的证据,凶手肯定按耐不住。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慢慢地走在这条偏僻的宫道上,等凶手自己来找他。 事实证明,陆大侠可以不叫风流小凤凰,但一定可以叫侠探小凤凰。 千重果然坐不住了。 “为什么这么做?”陆小凤揣起立了大功的蓝缎璎珞,准备回去送给花满楼学一学,让他给自己也编一个挂腰上。 虽然找到了凶手,而且是一个意料之中又之外的人,千重在宫内呆了这么多年,对守卫的制度和熟悉度无人能比,在苍蝇都飞不进的文渊阁放一把火不是什么难事。但同样的,他在宫内数年,一步步从一个小小的禁军爬到统领之一的位置,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千重一把扯开了自己的领口。 陆小凤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脱什么衣服,也没人想看。万一被花满楼知道,自己又要解释一个晚上,说不准还不让上床上去解释,只能蹲在床边。 很可怜的。 第144章 牧灵族 幸好千重就算被发现放了把火,也没有真变成失心疯,他拉开领口只是想给陆小凤看看他刻在锁骨下的一串文字。从未见过的文字,仿佛一串图形。 “这是牧灵族的图腾。”千重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仍然是之前愣头愣脑的表情,但气氛却无端有些凝重起来,“我来自牧灵族,与你们非一族类,自然有我如此行事的理由。” 陆小凤哑然,他有想过此事与百阙有关,却当真不敢往千重听命于百阙身上想过,毕竟他可是禁军统领,这座皇宫的第一道门,就是他来把守,如果他有不忠之心,那皇帝岂不是一直暴露在对方刀下?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陆小凤看着千重慢慢拔出刀。 千重刀横在胸口,盯着他道:“我们从来不是朋友。就像你一直来找我喝酒,却从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颜色是蓝色。” 陆小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一向不亏待自己,衣服的料子都是最好,但是颜色倒不怎么在意,不过人都有个喜好,自己的衣服确实是蓝色为主。 他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爱穿蓝色的人,淡淡的蓝白色,天空一样的颜色。 “动手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他问道。 千重似乎猜到他要问什么:“是我向皇帝提议要你和花满楼成亲,但是我只负责传递这句话,我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你们成亲不可。” 陆小凤点点头:“行吧,那就废话少说,抓了你我还有件事要做。” 千重微微诧异:“你认为你能抓到我?” 虽然两人平时只喝酒不打架,但按照众人对陆小凤的印象来说,他最出众的是脑子,而不是武功。而自己的武功就算敌不过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跟盗无也是旗鼓相当的。 所以他才会冒险来这里拦他。 “我从来不跟朋友出手。”陆小凤揉了揉手腕子,“不过行走江湖,自然不能只靠我这一副好相貌和两根手指,万一碰上一些必须要打的架,还是要拿两把刷子出来的。” 比如厚脸皮,好用的很。 千重握紧手中的刀,冷笑:“虚伪小人。”连实底儿都没透露过,方才还有脸上来就说朋友长朋友短的。 陆小凤不解释,眯着眼等他一刀劈来。 虽然扯皮了半天,但千重并未说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来,显然他也当真不知道内情。但正是这样才更让陆小凤担心,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群痴心妄想不安于世之辈,现在看来,他们内心似乎无比坚定,远非一般宵小能比。 千重以重刀出名,一把无名铁刀比盗无的更重几分,挥舞起来凌厉异常,甚是威猛。本来在皇宫大内佩戴如此累赘的兵器不妥,但是因为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孔武之力,做禁军统领更让人放心,皇帝特地准他仍然用自己的兵器。 陆小凤见过他对阵闹市中的江湖门派,一刀挥出大有横扫千军之势,所以见他上来便是狠手,挑了一下嘴角,身形一拧,像条鱼一样滑了出去,须臾便到他身后。 不攻,只守。便是他应对千重的法子。 果然,几百招之后,千重白白费了许多力气,却连陆小凤的衣服边儿都没沾上,反而被他弹了好几下后脑勺,甚至头发都被他手上的凤环揪走了一绺。 千重为人冲动有余,沉稳不足,一来二去早就被陆小凤挑起了怒火,僵持之下手忙脚乱,大刀在地上吱吱划过,刺耳异常,地面也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御林军的注意,远远地已经听到有跑过来的声音。 千重低估了陆小凤,又被他惹怒,招过来了羽林卫,他收刀就想逃。 一旦落入皇帝手中,后果可想而知。 陆小凤也不拦他,等他收手便也收了内劲,往后面一退站定。 千重来不及多想,就跳上西边的墙头。 因为陆小凤落在东边,他怕他背后出yīn招。 事实证明,陆大侠不屑于背后出yīn招。 因为他前面有明招。 千重脚尖刚点上墙头,迎面一阵掌风袭来,他猝不及防一躲,墙头再厚,也没有地方给他来个旋转跳跃,脚下一滑,就从墙上摔了下来。 陆小凤已经在下面等着,呼呼两指,戳的他动弹不得。 “原来是你们两个设计!”千重看着墙上迎风站立风度翩翩的花满楼,气的吐血,“都说花七少优雅气质冠绝天下,原来也是背地下暗手的小人!” 花满楼摇头无奈一笑,随他去骂。 跟陆小凤一起做小人,还挺般配。 陆小凤却是走过去一脚踩脸:“你还有脸说?你跟着那么个不人不鬼的主子,搞出这些有的没的来,你头大你厉害啊!” 千重怒,一口血含在嘴里说话含糊不清:“百阙大人似我王驾下最厉害的将军,你不过一个江湖骗纸,给百阙大人提靴都不配!” 陆小凤问他:“什么王?” 大明的王爷不多,座下有将军的更是少,漠北都尉和云南王算两个,但显然不会是他说的,否则脑子抽了绑自家的王。 千重被他一问冷静下来,吐出嘴里的血,别到一边脑袋,不言语了,大有要线索没有要头一颗的架势。 “......”这会儿你到聪明了一点。 千大头。 脑袋里装的大概都是饭。 陆小凤放开他,走过去问花满楼:“怎么这么长时间,小皇帝又为难你了?” 花满楼敲了他一下:“怎么可能?以后不许对他不敬,我只是多喝了一杯茶,不然怎么能刚刚赶上你结束。” 陆小凤摸了一下下巴点头:“行吧,看在他请你喝茶的份上,以后我恭恭敬敬喊他皇上。” 花满楼一开口,原则统统不见。 羽林卫兵荒马乱跑过来,就看他俩站在一边嘀嘀咕咕,自家统领大人躺在地上吐血,都愣愣地张大了嘴。 什么情况啊这是? 陆小凤对他们摆摆手:“把人jiāo给皇帝,他会处理的。” 羽林卫迟疑着没有动手,毕竟地上的才是他们的统领。这俩人按理说都不应该进宫,更别说在宫里动手。 然后就见御前红人郝公公一溜小跑过来了,气喘吁吁边跑边摆手:“都住手,不要冒犯花公子和陆大侠。” 陆小凤觉得这话挺动听。 “诶你怎么不带着这位公公过来,看给人家累的。”他撞撞花满楼的胳膊。 花满楼淡定道:“带着这位公公要是慢了两步,我不就失去英雄救美的机会了么。” 陆小凤一窒。 你说谁是美,说清楚。 还没成亲就一贯如此牙尖嘴利,这成亲了自己怕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指东不敢往西的命。 但还是想成亲。 郝时辰让羽林卫把人带下去,陆小凤道:“不用带到天牢里去,jiāo给皇上亲自审问。如果可以的话,让花尚书进宫一趟大概更好。” 既然放火的时候特地避开了花满舍和几位朝臣,就有一定这样做的理由。而让皇帝和本人来问,显然更容易问出来。 听到他的话,千重恨不得装昏迷,但是陆小凤下手轻,根本没到昏迷的程度,所以他只好孜孜不倦怒火冲冲瞪陆小凤,专挑痛处踩,还有脸说好朋友!!! 真想把一起喝过的酒都吐他脸上。 陆小凤笑眯眯冲他摆手:“慢走,不送。” 郝时辰吩咐羽林卫按他说的做,自己又笑容满面看他们俩:“二位现在要出宫么,奴才送二位出去。” 花满楼道:“不劳公公了,我们自己出宫便是,如果皇上这里有了消息,还麻烦公公派人到花府通知一下。” “当然当然。”郝时辰连连应下,花七少就是脾气好,一看就有尚书大人的风度。 出宫之后,花满楼朝四海阁的方向走,陆小凤跟上:“现在去,万一碰上你四哥呢?” 花满楼头也不回,手背在后面勾勾:“碰上了再说,先去看看娶你的地方要怎么布置?” 陆小凤脚下一个踉跄,这怎么还一直惦记上娶了呢。 ...... 盗无和司空在川宁观住了一晚上,虽然风以宣并没有提任何他自己的或者巫常的事情,但是倒是说了不少盗无小时候的事情。盗无和司空这才隐隐约约回忆起来,好像小时候是一直有人往山上送东西给他们,后来慢慢大了就没有再来过了。 风以宣为人开朗,甚至有几分不羁,xìng格很好,心胸豁达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断腿之人。盗无与他下了几盘棋,饮了几杯茶,又听他和司空叽叽喳喳聊天,突然觉得,似乎他并没有一直从自己的人生里缺席,而那些隐藏在岁月里的过往,突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一大早和司空陪他吃了顿饭,两人就回城里了,毕竟一院子的尸体还没有处理,漠北都尉和云南王也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胖瘦捕快一见他回来,赶紧上前:“老大,我们查到了!” 原来那种四不像的东西是从西域过来的一种叫怒牛的野兽,是一种长了獠牙的牛,平时凶的狠,见活物就咬,不过基本都在西域茂密的林子里待着,基本不去有人的地方。特地被放到这里,显然是为了伏击两方进京使团。 正好神捕司的一个仵作年轻的时候去过西域,见到过画像。 “西域?”司空纳闷:“西域诸国一向跟大明友好邦jiāo,过往关卡都查的很严,什么人能不露痕迹把这些大块头千里迢迢送过来?而且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埋伏杀手不是更好?” 盗无眉头一皱,司空的怀疑很有道理,而且这下不止漠北和云南,连西域都牵扯进来了。 “陆小鸡和花小七呢?”司空琢磨了半天没有头绪,问胖捕快。 胖捕快消息灵通:“听说进宫了。”然后压低声音,把千重的事说了一下。 司空吃惊不小,盗无也难得露出困惑的表情。 连千重都是对方的人,这到底是布了多大的局,有究竟想做什么事? “派人向顺天府洪大人禀报一下这里的情况。”盗无吩咐胖捕快,“小胖,你去通知城防军一声,让他们这几日加强戒备,认真排查,务必不要让这种东西混入京城来。”否则到时候伤及无辜百姓,必定造成混乱。 司空忧心忡忡道:“怕是不能保证,这几日各地的江湖人士都正四面八方赶来喝那两个的喜酒,城防军就算一个人有八只眼睛十张嘴,估计也会有遗漏。” 想了想他又道:“不如我去劝劝我那弟弟,让他撤销赐婚?” 反正那俩人该做的都做了,一个仪式而已,估摸着也不是很看重。 而且能让陆小凤少得意一下,真是不要太可以吼! 盗无摸摸他的脑袋:“你也别太担心,我觉得皇上应该自有安排。更何况刚刚遇见西门兄,他不是说了花三少和花五少被人掳走了么,这亲事势在必行,就算皇上现在取消也没用。” 司空撇嘴,那万一出事了,你要忙,老弟要发愁,百姓还遭罪。 “走吧,我们去找风雨楼,你说的没错,来了那么多江湖人,我们去打听一下情况。”盗无牵了他的手,“你这两天一直在跑,都没有好好吃饭,我们去吃风雨楼的点心,你最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3 章 的。” 司空心里一暖,流口水,仿佛已经吃到了嘴里,甜不滋滋儿的,点头:“嗯!” 有师兄的师弟像块宝,一点儿没错。 就算陆小凤花满楼要成亲了,就算西门吹雪余喜天天闲逛,但他们肯定没点心吃。 很值得摆一桌子请他们来吃,不用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快结局了但素完全忘记了本来要写啥,很好,让窝自由发挥吧~( ><) 第145章 天命之人 风雨楼是座老楼,矗立在城中一隅,平时并没有多少人去,普通人也并不敢去。百年前这里曾经进行过无数惊世绝lún的大战,当时天下狼烟四起,中原朝廷式微,各路高手曾在这里一决雌雄,虽然是江湖盛事,但是选择京城这种微妙的地方,难免触及当权者的心理防线,所以后来□□皇帝一统天下之后,便下召外地武人轻易不得入京,即便入京,也不得聚众打斗。 唯独这风雨楼,是个例外之地,因此变成了外地各门各派进京之后的主要落脚点。 当年战火结束之后,风雨楼被毁坏的不轻,后面经过修缮,如今是一处专门招呼江湖人的客栈,客栈门前是一大片空地,形似练武场,甚至最边上还有一片梅花桩。最外面一圈杨柳,此时柳丝袅袅,有情调的很。 余喜被西门吹雪带来过一次,对它的评价如下: 如果说悦来是各地连锁的大众客栈,那么风雨楼就是走高端路线的精品酒店。 只为特殊人群服务。 很高端。 “好像是有很多人来了。”司空老远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说笑声不断。 盗无之前跟城防军的人通过气,听他们说过,这次除了少林武当峨眉等几个大门派,各地的一些颇有名望的小门派也都来了,一方面陆小凤在江湖中很有人缘,一方面桃花堡的势力众人也挤破脑袋也想搭上关系,所以不管收到请柬没有,最终反正是都来了。 那天盗无听他们算了一下,估计各派的掌门一百有余,再加上弟子随从,这次总共有近千人进京。 “我们先去找古梅大师吧。”拂开垂柳,司空一眼看到少林寺的小弟子们正坐在树下,拉着盗无就往那边走。 古梅是现任少林寺方丈,与陆小凤jiāo好,跟司空关系也不错。 客栈伙计在里面招呼客人,最近这两天真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忙得嘞!一转头瞅见盗无和司空过来,抹布往肩上一甩,就往后院跑去找老板了。 “风施主,司空施主。”古梅德高望重,对二人打招呼,旁边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大和尚好!”司空眼睛不由自主瞟他的光头,好久不见还是这么亮哈! 古梅道:“二位今日得空?” 司空眼珠一转,知道旁边人在听:“啊,是这样的,陆小凤本来啊是特地给你们准备了住处,但是不凑巧,最近这城中发生了不少大事,你们没看皇城军都戒严了么,所以城中倒还不如这里自在,便让你们先住在这儿,不过放心,所有收到请柬的,在这风雨楼的所有住宿费和伙食费,陆小凤一应全包了,大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千万别客气!” 盗无心里扶额,自己这小师弟给陆小凤散财真是很有一手。 古梅但笑不语,念了声佛号。 其他掌门却都是围了上来,一边跟盗无和司空打招呼,一边想着露个脸让人知道他们可是有请柬来的。 毕竟这京城的住宿费和伙食费忒贵,能省一笔是一笔。 很会过日子。 然后就见客栈老板走了出来,老远就跟盗无和司空打招呼,司空心思活,让老板在空地前摆了几张大桌子:“来来来,各位远道而来,陆小凤忙着查案,就由我代他先招呼一下各位。” 风雨楼从小二到厨师都是有点功夫的,片刻就蒸煮zhà煎了几大桌的菜,再一倒上酒,色香味俱全中,闲聊八卦的气氛就上来了。 “诶司空老弟,听说莫神医犯了杀人的过错被下狱了,最近朝廷也丢了两个大官儿,这都是真的么?”三杯酒下肚,有人就绷不住了。 司空叹口气:“唉,可不是么,莫神医这案子毫无头绪,只能先让他在牢里待着。”又端起酒,“至于这朝廷的事儿,诸位还真别问,万一惹祸上身了可就麻烦了。” “司空老弟不是朝廷封的小王爷么,怎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沧浪派的掌门是个二愣子,还是一杯就醉的二愣子,闻言大大咧咧吼了一句。 盗无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徐掌门敢说,不如去宫门前摆个戏台子唱三天?” 这话一出口,徐有仁噌地一下站起来踢翻了凳子:“你怎么说话呢!再说我们江湖人说话,你个衙门里的人瞎掺合什么!” 远处沧浪派的小弟子们也都站了起来,几个和沧浪派jiāo好的门派掌门也面露不喜。 仇官,一向是江湖人的传统呐! “冷静冷静。”司空嗖地一晃,人已经到了徐有仁面前,脚勾起凳子,手拍他肩膀,“徐掌门是来吃喜酒的,发这么大火干什么,不过啊你还真没说错,有些话,就算我是小王爷也不能多说啊!” 他神神叨叨的样子让各位掌门们面面相觑。 盗王之王一向放浪形骸,游离于江湖,何曾跟他们这么好声好气说过话。 “难道真是因为牧天云图的事儿?”旁边桌子上有人压低了声音问。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这牧天云图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传的那么神么?”立即有几个人附和。 司空坐回位子上,翻开手给盗无看,沧浪派的掌门玉牌山水玉正在他手心,冲盗无挤眉弄眼了一番,小声在他耳边道:“给你报仇了呀。” 沧浪派一向很穷,估摸着买不起另一块山水玉。 盗无捏捏他的腰,又偷东西,回去再罚你。 然后抬头看对面那桌:“诸位从何处听来的牧天云图?” 最先说话那位是绿鹞教的教主绿姑子,绿鹞教在大明与西域jiāo界处,亦正亦邪,不过他们那一桌子坐的都不算正道上的人,只不过跟陆小凤貌似打过jiāo道,见盗无看过来便呵呵一笑,抬起染着鲜红指甲的手捂住嘴:“捕头大人可别这么看我这老婆子,我也是道听途说听别人讲的,不过这西域附近呐,都快传遍了,说是这牧天云图是以前的老神仙留下来的一幅神图,堪比当年诸葛先生的八阵图,拿到这图的人,就是天下之主呢!” 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 在这京城谈天下之主,怕是不想活了。 司空揉着额头跺脚,就说肯定又是这种争权夺势的祸害玩意儿! 盗无冷冷环视了所有人道:“就算是八阵图,当年也没有帮刘备夺了天下,如今这牧天云图自然也一样。不管你们听到什么,敢在这京城里妄议的,还是要掂量一下。” 正派人士都噤声,一方面自持身份,一方面也并不是了解。 仍然是那群野路子门派在说:“捕头大人这话可就错了,我们只是担心这神图被别有居心的人夺去,天下大乱可怎么办。而且啊,都传陆小凤和花满楼成亲就是为了神图,总不能只允许你们抢,我们连说一说的份儿都没有吧。” 司空丢了个豆子过去:“什么叫陆小凤和花满楼成亲是为了神图?” 绿姑子又笑得嚯嚯:“你们也就别瞒了,大家伙儿都传遍了,据说他们俩是天命之人,成婚即能解开神图封印。” 说不准成亲当日会有百鸟朝凤,万兽来贺,然后牧天云图就在满天花雨中从天而降,金光闪闪,叱咤风云。万一还有鲜衣怒马的天兵天将护送,那就更赚了啊!所以这次无论收没收到请柬,各地稍微大点有点权势能力的门派都来了。 凑热闹。 万一能分杯羹那就更好了。 司空听的一愣一愣,敢情陆小鸡还有此等使命。 难道不就是海岛上来的一个小鸡仔? 盗无表情却是有几分凝重,谣言如此,姑且不论真假,成亲之日京城恐怕是有的闹了。 ...... 而两位天命之人此时还在四海阁里查看他们举行喜宴的场所。四海阁一楼的大厅很宽敞,坐一百来号人完全不是问题,此时正披红挂彩,照明的蜡烛都是硕大的红烛,香气袭人,地面上铺着的是上好的红绸,踩上去都怕打滑,左边墙上挂着鸳鸯戏水,右边是花好月圆,俱是出自名家之手,最可怕的一抬头,顶上挂着一排排同心结,结下坠着的都是鸽子蛋大的宝石,估摸着掉下来砸脑袋上得有一个坑。 陆小凤进来没一会儿就觉得眼晕,扶着桌子问花满楼:“这是谁负责弄的?” 花满楼也在摸桌子,上好的红檀木呐,价格可是不菲。“估计是二哥。”这等铺张浪费的姿态,也只有二哥了。 陆大侠张了张嘴,那个到现在逮着自己还恨不得咬一口的二少爷? “你可察觉出有什么异样来?”花满楼倒是觉得二哥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一面嫌弃一面积极准备这种事完全做的出来。 陆小凤环绕一圈:“看了三遍了,除了太过红通通,似乎也没别的。” 花满楼道:“但是既然千重说百阙非要我们在这里成亲,一定有理由的。”忍不住担心,万一到时候有人捣乱成不了亲怎么办,毕竟一辈子也就成这么一回了。 陆小凤走过去,握住手:“原来七少爷这么想跟我成亲呐,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花满楼要挣开手。 说的你不想似的。 “放心。”陆小凤怎么会松开,好不容易抓住的手,一定要握紧了,握一辈子,凑过去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又咬耳朵呢喃,“就算到时候天崩地裂了,我也一定跟你拜完堂,跪过天地,喝完jiāo杯酒,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成亲了。” 花满楼耳朵瞬间红了一大片,顿了顿踹他一脚::“陆兄要是不会说话,就再认个夫子从头学一学。” 什么叫天崩地裂,明明会是龙凤呈祥。 陆小凤嬉皮笑脸还要闹他,就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似乎还是小跑着的,挺急。 于是只好不甘心松手。 “两位爷,这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是四海阁的主事,花满海那日走掉之后,这四海阁就只剩下这位主事管事,但是上下三代俱是清白,提起巫常百阙之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姑且看上去与乱党没什么关系,便也没有换人。 他拿着封信过来,是刚刚有人放在门口的。 陆小凤晃出去看了一圈,没人。 花满楼已经拆开信给他,信上只有一行字:开席,三月十八,正午。落款画了一只小凤凰,流金的长长尾羽圈着一把玉扇。 陆小凤有点困惑,问花满楼:“你猜这是谁送来的?” 这一连串的事情里,百阙无疑是主谋的最大怀疑人选,但是他一向不怎么待见陆小凤,又怎么会留这么个落款。如果是巫常和重熙,不是说现在还在易琉谷倒腾积雪呢么? “千重放火是为了怕我们找到青鸟山庄,那引我们去的人又是谁?”花满楼忽然道,“会不会是四哥?” 陆小凤看着他骤然亮起的眼神,心里微微叹气,就算不是真心效忠于百阙,也不见得会有个好主子啊。 第146章 婚前 众人是一起吃的晚饭,司空小王爷的王府里,御厨的十二道大菜,还有风雨楼的七色点心,再配上宫里赐的三十年陈酿。 司空摸着肚皮跟师兄凑在一起嘀咕:“今天连吃了两顿,感觉要没腰了。” 总捕头大人面不改色:“一直都有,再软点好摸。” 司空耳朵冒烟,推他,一桌子人呢,回屋再说么。 “咳咳。”虽然两个人是在窃窃私语,但是敌不过满桌子都是大侠高手,所以除了余喜之外所有人都听见了。不过余喜也咬着筷子一脸猥琐笑,因为他身边可是坐了一个人形窃听器呐! 西门吹雪只喝酒不吃菜,一双筷子三不五时动一下给余喜夹菜。等那头消停片刻,逮着机会问陆小凤:“这次你们打算怎么办?大婚还要一起办么?” 他和余喜并没有皇帝的赐婚,所以完全可以不在四海阁凑热闹。 “啊对了,这次恐怕不容乐观啊!”司空听他们谈起正事,便把风雨楼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适当地隐去了替陆小凤包下整栋客栈的这一茬,等客栈老板带着账单找到陆府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么。 那个时候自己一定在和师兄回山省亲,青冥山可是生人难入的。 就算陆小鸡找来也不怕,嗯! 花满楼放下筷子,同西门吹雪道:“现在可以知道成亲那天是一定有事会发生,但是我们今天也去过了,四海阁并没有什么埋伏之类的,看你和余喜吧,你们如果想清清静静成亲,可以换个地方。” 陆小凤点头:“的确,你们到时候不在,万一四海阁发生什么事,还可以在外面想办法。” 余喜撇嘴:“那我们不就不能同一天成亲了么?”成亲肯定要有朋友在场才热闹啊,不然两个人那只能叫私定终身,感觉很是不光明正大,自己可是要做万梅山庄的正牌男主人的。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没说。 其实在他想来,成亲是两个人就能办成的事,穿上喜服,同牵喜绸,同饮喜酒,昭告天地从此同心同德,便也就足够了。 但是自从遇到眼前这人,他开心,一切便都是合理的。 所以便都随他。 “一起吧。”他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余喜诧异地望向他,还以为会嫌麻烦,竟然这么善解人意,此时此刻看着他的侧脸真是十分帅气啊,竟然让人略略感动。 今晚不吼他了,睡着睡着就抱过来也不吼了。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上天,那讨论这么久的意义在哪里。 花满楼倒是也很开心:“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什么都不用准备了,一应物事花府都会备好的,到时候一起出发就行。” 余喜这才有点紧张起来:“可是要迎亲的吧,怎么搞?” 司空拍大腿:“这好说啊,你和花满楼从花大人府上出门,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从我府上去迎亲!” 以后轮到自己成亲,也就是迎亲的那一个了啊,毕竟现在就开始攒经验了! 真是很有先见。 所以说所有小受都有一颗娶亲的心。 余喜拍桌子想怒,为毛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4 章 是自己迎亲?!但是一看花满楼还气定神闲地坐着,只好也坐了回去。太野蛮不好,还是像楼楼一样淡定点,自古淡定才是攻。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则是一个喜上眉梢吃菜,一个面无表情喝酒,迎亲好啊!骑着高头大马巡街迎亲,比天下第一都痛快。 自古厚脸皮和冰山脸才是攻。 一点没错。 成亲那天的事儿说完了,饭也吃得差不多,就着乐事下饭,果然比往常都吃的多些。 但是其他事也不能忽略。 “目前为止我们有两件当务之急,一是莫三的人命案子,一是传说能引起天下大乱的牧天云图。”陆小凤道,“第一件的关键,是找到青潭寺那个弥乐小和尚,不如此事就jiāo给西门吹雪和余喜。” 西门吹雪自然没意见,看在花满楼提供成亲一切所需的份上,找个把人还是没关系的。 余喜考虑的比较现实:“但是那个假和尚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万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毕竟作为棋子,被杀人灭口的可能xìng很大啊。 “姑且先找找看。”花满楼接口道,“最近顺天府并没有接到无名男尸体的案子,只要有可能活着,就有找到的希望。” 司空突然问:“诶你们说陷害莫三的会不会也是百阙?” 余喜嗖地一下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师父说的有道理,所以只要我们找到百阙的老巢,说不准就能找到那假和尚咯!” 司空得意仰头:“没错没错,果然聪明,随我,随我哈!” “我们这就去找!”余喜拉起西门吹雪就要往外跑。 西门吹雪手下用力,把人拽进自己怀里,低声道:“天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明天再去。” 余喜坐在他腿上张牙舞爪:“万一他跑了呢!” “跑不了。”西门剑神答得略快,显然根本没有思考。 “你确定?”余喜回头眨眼看他,喝了几杯酒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很有几分迷人的意思在里头。 于是西门吹雪干脆抱着人站起来,同其余人告别:“那假和尚就jiāo给我们了,告辞。” 余喜一路挣扎着被人抱走。 司空失落坐回去:“我还想跟着一起去端百阙的老巢呢!” 盗无把他面前的点心端走,换成普洱茶,吃多了消消食,不然晚上又要闹。 “喂喂我说你们。”陆小凤手指咄咄敲桌子,“要是知道百阙的藏身之处,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而且,就算知道,你们谁能打过人家?” ...... 司空撇嘴,那不管,先过把嘴瘾再说。 “走吧,我们也回去。”花满楼掐了一把还准备没眼色坐着的某人,起身道,“漠北都尉和云南王失踪的事跟牧天云图的关系尚且不知,就靠你们了。” 陆小凤揉着胳膊呼呼,下手真是越来越重了。 花满楼究竟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 噫。 回花府之后,花满舍进宫还未回来,应该是为了千重的事,不过陆小凤却是心里一乐。 不在家的话,自己就可以留下,不用独守空房了啊! 还是那句话,没有大舅哥,不知道自己的痛。 何况还不止一个。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花满楼感觉到身边的人色兮兮的笑,懒得理他,直接回屋洗漱去了。接下来无论他们多忙,成亲的事也要准备的,估计每天都会很累,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陆黏黏紧追不舍跟上去。 先一起洗澡,再一起洗脸,最后一起暖被窝。. 美! ...... 后面几天西门吹雪和余喜一直在找百阙的住处,既然进了京就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而盗无和司空则仍然是查找那两个倒霉边疆王的下落。 花满楼和陆小凤倒是一直分开行动,陆小凤神叨叨的一直早出晚归,不知道忙些什么。花满楼则是很乖巧地呆在家里,陪他二哥一起商量婚事的细节。 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所有人都莫名有点焦躁。 余喜管这叫婚前焦虑症。 其他人拒不承认,甩锅给案子。 因为查了几日,案子仿佛停滞不前了一样,弥乐没找到不说,那两个边疆王也是毫无线索,千重那里也缄口不言,仿佛从此就哑巴了。百阙和花满海自从那次去过花府之后,也再没消息。 陆小凤是唯一一个还在溜达的,他每天似乎无所事事,同各个进京来道喜的门派们打打招呼,然后就是不见踪影,没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最可能知道的花满楼又一直呆在花府里不出门,所以那些有心来打探牧天云图的人都消停了不少。 每天花府外经常有鬼鬼祟祟的人影出没。 花平年纪轻,xìng子急,耐不住跟花满楼抱怨:“少爷,我派人守在路口吧,天天来门前晃的人眼晕。” 花满楼正在院中翻晒一些色彩艳丽的花瓣,细长的手指捻起一片一片,动作优雅自如,仿佛指尖染上了层层金色而温暖的阳光,闻言道:“随他们去吧,路就是给人走的,你封起来做什么。” 小花平撅着嘴挪到他面前,还没成亲姑爷就跑得没影儿,少爷又天天晒花,还不让他们帮忙。 “少爷这花怎么看着这么奇怪?”怎么看着还有黑色的,其他颜色也都亮的异常,他伸手想去摸一摸,却被花满楼打了一下。 “别动,留着你的手以后挠痒痒用。”花满楼朝他示意了一下旁边还摆着的高高低低几个笸箩,“去,端起来晃一晃,手千万别碰。” 小花平赶紧跑过去,端起筐子,晃啊晃。 忽然墙头上就窜上来一个人,小花平手一抖差点把一笸箩花瓣都摔地上。 “诶花满楼,陆小鸡呢?”来人是司空摘星,叼着根冰糖葫芦蹲在墙头,“你怎么在家晒花呢?快叫上陆小凤一起看热闹去。” 花满楼抬头问他:“什么热闹?” 司空眯眼一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还挺神神秘秘的,小花平扯了一下自家少爷的袖子。不想晒花,想去看热闹。 花满楼叫来暗卫,吩咐他们留在家里继续翻晒这些花瓣,叮嘱他们千万别用手碰到,等太阳落山他还没回来就把这些笸箩都收到房间里去,任何人都不许动。 暗卫们各自捧着一笸箩花看着少爷只带着小花平离开,内心哭号: 我们都想去看热闹啊! 司空带花满楼去了顺天府,洪大人正在问一个年轻人话。 年轻人看着身量匀称,体态挺拔,远远望去就有高手气场,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满头乱发随意在脑袋后面一捆,看着很是不修边幅又别具一格。 花平认得此人,一喜,跟花满楼道:“少爷,是金帮主呀!” 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剑眉星目,英气勃勃一张脸,跟那身破衣烂衫很是不相配。 “哎呀花满楼!” 丐帮帮主,金缺一。 花满楼笑着迎上前:“金兄,好久不见。” 金缺一拍拍他的肩,作风豪迈:“好说,这次来吃你和陆小凤的喜酒,我一定要赖在你们府上三个月,等吃回了我送的大礼再走!” 司空在后面嚼的山楂糖浆嘎嘣响。 不高兴,没亲成,就没礼收。 “金帮主,什么大礼啊?”花平是个小财迷,忙不迭问。 金缺一赏了他个脑崩儿:“先不说我要送的你家少爷的成亲礼,不过我好像歪打正着送了一份更大的礼,估摸着要在府上吃到明年春天了。” 花满楼好奇:“哦?” 洪老头走过来笑得一张粉脸皱成一朵花:“贤侄啊,金老弟把漠北王和云南王带来了啊!” 司空在后面舔着山楂点头,这可是一份天大的礼。 第147章 质问 金缺一一来,就送上一份厚礼,出乎所有人意料,也让人振奋。 原来,他一路从南海而来,途经武昌城,城中封王楚郡王与他有几分jiāo情,而且楚郡王王府里的琴姬是一绝,最爱美人的金帮主自然不想错过,便过去讨杯酒喝,却没想无意中碰到一件案子。 人贩子。 没错,武昌城里这几天来了一群人贩子,拐走了街上两个流浪汉,楚郡王正让王府里的侍卫帮着县令抓捕。 金缺一摸辫子一想,流浪汉?这不能是自家兄弟吧。 毕竟帮里好多刚进来的小弟子都是给跟鸡腿就走,傻乎乎好骗得很。 于是他就帮楚郡王一起逮住了这群人贩子,人贩子拐来的人也都救下了。 自家小弟子倒是没有,但是金帮主看着被救回来的人群里抢馒头吃的两个魁梧汉子直抽嘴角。 哥们儿,你俩有点眼熟啊!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众遍布所有城府州县,见缝chā针几乎哪个角落都有丐帮的人,而且丐帮跟其他江湖帮派不一样的是,他们跟朝廷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张,甚至偶尔会替一心为民的官府做事,也会替被压榨的百姓对抗官府,算是最亲民的帮派。 作为丐帮帮主,金缺一认识很多官府人。 好巧不巧,这漠北都尉和云南王,他都见过。 只不过上次见的时候,还是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骑着高头大马在人前威风赫赫,一甩袖子都能跪倒一街人,而不是现在这俩二傻子一样混在被拐人群里抢馒头吃的。 他足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难道人有相似,还一下子俩抱团相似? 漠北和云南离得也是有点远呐!而且两个边疆王被人贩子拐了。 噗。 皇帝大概知道了要吐血。 楚郡王虽然没见过两人,但是听他一说也是忧心忡忡,为求心安,便立即让他带着两人一同赴京,弄清情况。 所以老金跟琴姬依依惜别之后,日夜赶路朝京城来,刚一进城就来了顺天府,洪老头见到人差点没高兴地厥过去,赶紧派人禀告皇上,又请了大夫替那浑浑噩噩的二人诊治。 花满楼听他说完也是一时想不明白,奇道:“人贩子?怎么会被人贩子带走?” 漠北都尉是军职,云南王也会武,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被人贩子拐走,而且还拐到了武昌府那么远。 金缺一道:“他俩被下了yào,武功尽失,而且我路上找了大夫替他们看,都说身体是正常的,就是谁都不认识,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一路过来胖了能有十斤。” 不知道小皇帝会不会赏赐座金山,毕竟自己也花了不少饭钱帮他喂。 花满楼进去看人。 金缺一已经看了一路看烦,拉住要跟进去的司空:“陆小凤呢?这是大婚了紧张,躲在香闺里不能见人?” 司空眉毛一挑:“他那脸皮厚的能做身皮袄穿,他还会紧张?”又道,“不知道他搞什么幺蛾子呢,忙忙乎乎的见不到人,你找他喝酒还是等着吧,有闲工夫不如再去帮帮西门吹雪。” “呵呵。”金缺一佯怒,“我帮他作甚。” 毕竟大家敌人来的。 情人的对手就是敌人,没错。 “他也要成亲了啊,有些事可以放下了。”司空垫着脚,老成持重拍金帮主的肩,“估摸着叶城主也快到了,你还是快些打扮打扮迎接去吧。”最好穿金戴银,往城外十里,甚至二十里迎迎,方能表达拳拳情意。 “小仙仙不来啊!”金缺一听他提起叶孤城,顿时变了一张痴汉脸,“我不是说了么 ,我从南海来的,这些日子南海不太平,他来不了,托我把礼送来。” 然后他就把两份礼并作了一份。 很合理啊。 司空一呆:“南海又怎么了?” 这种四处都不安生的感觉,他老弟这皇帝还是别当了,迟早过劳死。 “最近似乎是海面不怎么平静,天气恶劣,有渔民出海碰上大浪没回来的,还有些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从海里出来,逮到人就咬,dú的很。”金缺一道,“小仙仙觉得事情古怪,所以留下来查查看。” 说着他又揉了揉自己的乱发:“貌似不止飞仙岛,附近的海域似乎最近都不怎么太平,我上岸的时候碰到一些老渔民,都说什么海阎王要来了,一个个在岸边又叩又拜的,挺玄乎。” 司空若有所思,转头就跑:“我去跟师兄说一声!” 听着就不怎么乐观呐! 金缺一左扭扭右扭扭看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无处可去,只好往树下一坐,独自品酒,遥想南海。 ...... 花满楼进去看了一下那两个倒霉边疆王,几个大夫也在旁边讨论,正如金缺一所言,他们身体并无什么毛病,健康的很,就算没了武功也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但就是人傻了,别说打牛,多说一句话他们都不乐意,只想着吃和睡。 花满楼略略思考,这怎么看着有点像失魂之症。 “少爷,不如让莫神医看看?”花平在旁提意见,反正莫神医现在也在顺天府,方便的很。 洪老头尴尬笑,挥手让那几个大夫下去,才同花满楼道:“贤侄啊,让小王爷请你过来,其实正是为了这件事。莫大夫的案子还没有破,他如今人在牢里,本府原想着让他先看病救人,到时候功过暂抵也可以先出来再说,但是.....他拒绝了。” 而且言词十分慷慨激昂,牢房外百十来米都听得到。 花平捂着嘴笑,洪大人这脸,粉红粉红的,还真好看。 “大人是想让我去劝劝莫大哥?”花满楼懂他的意思,却歉意道,“不是我推脱,莫大哥向来耿直,个xìng乖张,这次他无端被陷害,恐怕官府不还他清白他是不会出来的。” 我去是不行,有人去倒是可以。 但是那人应该不会去。 因为有人不愿意他去。 洪均发愁,他自然是不敢去请花满舍的,更不敢惊动皇帝。 暂且把人留在了顺天府,因为此时从他们嘴里也问不出牧天云图和百阙的事,花满楼带着花平离开,没有回府,却是去了东郊外。 川宁观。 上次他并没来,这次是特地来找风以宣的。 还是那个小弟子开的门,不问他们是谁,直接道:“主人云游去了,你们来找人的就回去罢。” 花满楼淡淡一笑:“我们不找人,只是走得累了,歇个脚。” 小弟子愣了愣,眼角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塔。 “哈哈哈。”须臾传来爽朗笑声,“行了行了,让他进来吧。” 花满楼对听过的声音过耳不忘,一听就听出来,当真是他小时候的一位夫子,自称姓木,却不知是哪个字,只教自己认字认茶,行踪飘忽,一天也待不了几个时辰。 但是有一点,他从来没听到过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5 章 夫子的脚步声,都是他派人来请自己,去了之后,他已经坐好等着了。 “我该称呼木先生还是风先生?”花满楼问他。 风以宣打量了他一下,容貌果然比花家任何人都与那人相似,唯独这一身气质倒是不甚符合。 那人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气质,怕是这天底下也就那一个,所以才会引得那么多人失了心丢了魂。 “小时候还不觉得,现在长这副模样再叫我先生,我可不敢当啊。”风以宣意有所指,“快坐吧,以后叫我一句姓风的,都算是给我面子了。”言语之中竟有几分怀念之意。 花平好奇地盯着这个人看,怎么还有这种自虐的人呐! 花满楼道:“我不是先生所想之人,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花满楼不是欺师之人。” 风以宣被噎了一下,现在这些小孩子,嘴巴都厉害,厉害。 “先生,我想问牧天云图到底是什么。”花满楼继续道,“看百阙先前所谋,都是乱象,即使被我们制止也并不紧张,反而一心抢夺开启牧天云图的那五样东西,所以这牧天云图是比战乱还要带来的灾难更重的东西么?” 风以宣惊讶望他:“你竟然如此想?” 花满楼其实方才听到了金缺一在院中所言,虽然至今未解莫三入狱和成亲之谜,但是有关牧天云图,对方掳走漠北都尉和云南王,一旦当地发生什么事,必将群龙无首一片慌乱,而成田县外竟有来自西域的野兽,西域附近的门派又盛传牧天云图之事,显然也不甚安宁,如今南海也乱象渐起,正如先前花满舍所担心的,平静之中孕育的滔天风浪,似乎已经流露痕迹。 如今能问的人,面前的人算一个。 风以宣推着轮椅换了个方向,到窗边往外看,隔着一大片田野和树林,依稀可见皇陵的顶。 “你来问我,是觉得我会懂是么?”风以宣第一次声音里带了些岁月的怅惘,“你们觉得我孤身活了这么多年,是因为知道许多秘密,是么?” 花满楼等他继续说。 “其实我并没有骗过任何人呐!”风以宣叹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我当真只是一名茶师,两个主子除了我泡的茶都不喝,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整日都研究茶道,连睡觉都在想要怎么泡茶。后来我一个人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太大的理由,只是因为我要喝茶,毕竟留下的茶叶总要喝完的,都是他们喜欢的,怎么能扔,只是这一喝就喝了二十多年。” “你说的主子,是青鸟山庄的主人?”花满楼问他。 风以宣依旧看着天边流云:“山庄里的三年,是我这一生最欢喜的三年,再也不会有了,就算主子们都回来,也找不回从前的快乐了。” 花满楼忽然道:“除了巫常,另一个人可是叫牧?” 风以宣背对着他,身体忽然一震。 牧。 花满楼感受到一瞬间的沉默,知道自己猜对了,那个书房挂匾下小小的两个字,应该就是曾经住在这里的主人留下的。 牧天云图,牧。 这才是联系。 “要破解封印的五样东西,我仔细研究过了,都是一些长生之物,或者说都是活物,我一直以为你们要拿这东西救人。后来找到青鸟山庄,看到那片香焚珠,我猜想一定是有人用了这香焚夺舍之法。我和陆小凤本来想着你们是要救人,但现在看来,这云图似乎并非什么善物,若当真会造成天下大乱,恐怕不是你们缅怀一下过去就能解释的。” 花满楼是即兴而来,但此番话却不是。 之前他们的确算是被动了点,但大刀阔斧雷霆出击也不是不可能的。 风以宣把窗户推开了些,看得远方的皇陵更清楚些,听他似乎动了怒,扭头笑道: “生气了啊,但是你觉得,还来得及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节日礼物~明天继续呀(**) ! 第148章 乱起 花满楼在人前一向是温润如玉的形象,几乎没人见过他生气的样子,除了最亲近的人,比如家里人,比如陆黏黏。 这不是他故意矫情,或者说轻重不分,而是一种自小到大养成的修养,虽然天生眼盲,他却一直xìng格好到让很多第一次见面的人不解,而他这种温暖的xìng格并不是某种痛苦的掩饰品,他的内心世界如同他外表一样,几乎都是阳光照耀着的,无一丝沉朽的气息,只有新鲜和快乐。 但是人不可能永远只有一种情绪,负面情绪也都是必要的。所以他也会生气,也会悲伤,只是这些都不是他人生的主调而已。 人是情绪化的动物,却不能被情绪控制。 碰到一些触及底线的人或事,他会生气,而他的生气因为难得一见,便诡异地有些珍贵起来。所以说被一般人讨厌没什么,被xìng格极好极好的人讨厌,是一种真正很讨厌的感受。 风以宣看着他微冷的表情,眼中的怀念之色更重,半晌道:“有时候真是觉得,你们明明看不见,为什么这副神色看着人的时候,却让人心里更害怕。” 花满楼问他:“你从刚刚就一直提一个人,你希望我问他是谁么,如果不想说,又何必一直提。” 不答何撩。 很过分。 风以宣张了张嘴,尴尬一笑,叹:“你们这些孩子啊,都不按常理出牌。罢罢罢,其实也不是不能说,你外公那样的人物,没什么不能提的,只是我这张嘴太笨,说不出他的好而已。” 花满楼第一次听人提起自己的外公,顿时有些愣住。 说起来,虽然桃花堡人口众多,爹和兄长们不说,堡内其他人也是都从小对自己宠到了极点,但是有一点江湖上的人似乎都忽略了,连他自己似乎都从来没去想过。 他从小就没见过他娘亲的家人。 大概是桃花堡出身这个背景太强大,强大到掩盖了他亲人中另一半的存在。 其实他对自己的母亲也几乎没什么印象,那个温婉爱笑的女人,据说是因病去世,但他对她的记忆,只有她抱着自己的小心翼翼的手指,还有轻哼的细碎歌声,然后她就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不见了。 小花满楼问过自己的父亲,但是父亲那时候还在忙着悲伤,只是一遍遍跟他说想他娘,然后父子俩抱着一起哭一哭,后来慢慢大了,父亲就不再提他的母亲了,但是几个阿娘都说,他们父亲是最重情的人,她们一个个走了,留他活在漫长的追忆和思念里。 不过大哥的母亲也去的早,而且几个阿娘对他们都视如己出,后来花满楼阅遍百书,觉人世无常,生与死又有什么关系,活过,就终将面临死,死时遗憾也难免,但是有人仍活在在这世上记着你,死,也就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便也就看淡了这些。 过好活着的这一段,让死前少些遗憾,更重要。 所以骤然从风以宣嘴里听到他外公,他愣了片刻:“我外公?” 风以宣想起那个总来山庄里做客的男人,从大门到椅子,从饭菜到茶点都挑剔个遍的人,总是穿着一身最名贵的华袍,手上的指甲修饰地极其漂亮,无一丝瑕疵,他的表情也总是傲然地像一只孔雀,却比孔雀更优雅。 而他一来,两个主子一定会吵架。 他就在一边仰着下巴喝花茶,看热闹。 偶尔也会跟自己说几句话,都是命令的语气。比如碍眼出去,茶凉换茶。 “你跟陆小凤能有今日的缘分,也不知月老是不是故意的。”风以宣想起往事,并未怅惘,反而笑得开心。花满楼的外公跟那人关系可不好,见面就掐都是好的,如果有人劝着,打个头破血流也是可能的。 花满楼还没开口,风以宣就继续说道:“我方才没有骗你,大将军在做的事,我并不清楚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茶师。” 大将军是指百阙。 “你外公是巫常大人的朋友,一个华贵高傲的贵公子,也是百年前最厉害的阵术师,无人能出其右。”风以宣兀自讲下去,“桃花堡的桃花七阵就是他留下来的,我跟他只见过几面,就几乎被他迷得失了心,可想而知他当年有多么的风华无双。” “后来呢?”花满楼听出了他话里的漏洞。 百年前的事,他如何知道,如何见过。风以宣最多不过六十多岁,那便是四五十年前发生的事,所以说那时候他外公还在。 风以宣知他何意,笑道:“你可见过镜花水月?你可听过前世今生?这世上有一些事,并不是跟着岁月的脚步在走的。” 花满楼一晃神,巫常和重熙就是例子,他们仿佛从百年前径直踏来,有着别人未曾经历的过往。 或许百阙也是。 他们身上都带着相同陈旧的气息。 花满楼忽然想到,百阙对他的态度跟对陆小凤的完全不一样,会不会也是因为他外公的缘故。 风以宣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除了那本札记,我真没有什么能告诉你们的了,不过你外公的事大概也跟这些无关,他从来不屑于管这些事的,平日里来来往往都是一个人,没见有什么jiāo好的朋友。” 花满楼此时脑子已经想了一通。 阵术师么,想到之前他在亡灵之地莫名其道找到了阵眼,难道这是因为自己身上流着外公的血么。 但是有一点风夫子说错了,外公如果是他形容的那个人的话,并不可能跟这些事脱了干系。 牧天云图,易琉谷,封印。 如果他所料不错,将牧天云图封印在易琉谷的,很可能就是他这位外公的手笔。 “啊!”风以宣突然指着他道,“我想起来了,巫常大人走之前留给我的锦囊里,虽然最后一张就是教你念那本札记上的字,但是除了那本札记,还有一段那种字体写成的话。” 花满楼道:“写了什么?” “写了一行字,落款是你外公的名字。”风以宣一时想不起放在了哪里,苦思冥想。 花满楼看着他,等他说下文。 “还能再相见。” 风以宣抬头直视他,一字一顿。 花满楼停了片刻,微微一笑,就要告辞:“今日多谢风夫子,这之后京城中可能会有大乱,既然夫子对当年的事所知不多,便不来打扰了,夫子也保重。” 风以宣点点头。 等花满楼走到门口他又在窗户边的yīn影里道:“我认识的,只是后来的他们,先前的他们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只要我记住青鸟山庄里的那段岁月,就够了。” 花满楼开门出去。 ...... 陆小凤好不容易闲下来一会儿,回花府之后,噼里啪啦一大堆消息砸来,让暗卫去请金缺一,又惦记花满楼怎么这么久不回来,坐了一会儿坐不住,就看到郝时辰急匆匆过来请花满舍。 “怎么了?”他拦住人问。 “陆大侠,不好了啊,漠北和云南出大乱子了!”郝时辰三月的天一脑门的汗。 陆小凤让他喘口气说清楚。 郝时辰也顾不得许多,压低声音道:“今日才收到的密信,原来自从两位大人失踪不久,漠北和石月国的边境就发生了地陷,死伤了不少百姓牲畜,而云南大理城外塌了两座山,据说现在大理城门还被堵着,外头围了一圈的dú虫dú蚁,百姓们都被困在城中呐,好不容易才有人逃出来报信。” 陆小凤差点打翻手里的茶。 果然开始了么。 他叫来暗风,让他去接花满楼,自己则是不等金缺一了,直接上顺天府找人。 金缺一以及无聊到在院子里蹲着看蚂蚁。 陆小凤进门,还没叫人,金缺一就冲背后道:“京城的蚂蚁这也是要疯了啊,风雨楼的点心都不吃,只顾着往前跑,约么是后头有火烧屁股么?” 陆小凤走过去踹了一下他的屁股:“快别蹲着了,帮我个忙。” “陆小凤!”金缺一抱着屁股跳起来吼,“我的屁股只有小仙仙能碰,你摸你家花满楼的去!” 陆小凤无语看他,就这鬼样子,叶孤城松口大概还要再等一百年。 将方才郝时辰说的事讲了一遍,陆小凤递给他一张纸,正是之前百阙拿走的那幅川山回水的地形图。 “你帮我去趟北川。” 金缺一还在研究这图,就听陆小凤道。 “现在?”金帮主掏掏耳朵。 “没错。” “我的天爷呐陆小凤,没想到你这么小气,一顿喜酒都不给喝。”金缺一跺着脚叹气,而且一生气就彪出口头禅,搓麻将时的口头禅。 “放心。”陆小凤单手拍上他的肩,“我一定喝你和叶孤城的喜酒。” “......” jiāo友不慎呐!金缺一听他讲完要做的事,把头上的乱发重新扎了扎,长吁短叹着jiāo友不慎离开了。 花满楼回来,还准备请金缺一吃饭,才知道人被陆小凤撵走了。 “你也真是......”他不知道该说陆小凤什么好,坑兄弟不带脸红的。 陆小凤替他擦脸擦手,热水一熏下花满楼的脸粉粉嫩嫩的好看的很,忍不住就上去咬了一口。 “这一路怕是不太平,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他去路上随时都有帮手,能放心些。” 花满楼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他的动作。 “好吧。” 陆小凤看他迷糊的样子,也觉得十分喜欢,带着人坐到床上替他揉肩:“什么呢,后日的大婚?” 花满楼往后靠了靠,晒了半天的花,又跑了半天,累。 “我是在想,这一次我们真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慢慢等,我原本不是怕等的人,这次却有些心焦,好像会发生什么一样。” 事实上已经发生了很多。 陆小凤突然想起勘破厅里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花满楼锦衣染血的一幕。 他倏地从后面抱紧怀里的人:“管他会发生什么,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做你花满楼的跟屁虫。” 花满楼被他逗乐,摸索上他鼻子,掐住:“陆兄真是很有抱负。” “当然!”陆小凤颇为沾沾自喜,“以后就叫我陆黏黏。” ...... 第二日,朱圭派出了两路钦差,赶赴漠北和云南赈灾。 下午,陆小凤和花满楼坐在院中赏雨品茗,西门吹雪和余喜从门外打着伞进来,就听余喜咋呼: “你俩咋还坐着呢,不去看热闹么,东郊皇陵塌了啊!” 陆花二人对视一眼,摇头。 继续赏雨,并问还在收伞的两人:“既然有热闹,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6 章 们怎么不去看?” 余喜撇嘴:“坟塌了有什么好看,还是一座百年前的旧坟。”明日就成亲了,怎么能去看这种晦气的热闹,不如一起在雨中散个步呐。 东郊的皇陵是废弃已久的,据说是前朝所留,平时也无人打理,跟荒山孤坟无异。 西门吹雪让余喜坐到里面,自己挡住外头一丝风雨。 别说坟塌了,皇宫塌了他也没兴趣。 第149章 成亲 三月十八,雨后初晴,宜订盟、纳采、嫁娶、进人口,余事勿取。 一大早,花府里人头攒动,忙忙慌慌,比闹市也差不多。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一人一个院子,喜娘和下人们正聚成一堆帮他们换衣服,梳头发,jiāo代好今日的一切事项。 陆小凤从早上睁开眼,嘴巴就没合拢过,见到的每个人都发了喜钱,大通钱庄的银票子,一张百两,不要钱似的随手发,只为听那一句话: 恭祝陆大侠和花七少喜结良缘。 自然是良缘来的,一身喜袍的陆小凤站在屋子中间恨不得仰天大笑,又想象着与自己同款喜服的花满楼此时的模样,大概是初遇至今从未见过的好颜色,心中顿时充满了旖旎之情。 原本觉得世上美人如云,风流于世方才不枉。 心中那一窍开了始觉,遇此一人,众生失色。 而现在终于要成亲了呐,从此再不是江湖浪子,是他花满楼的伴侣,一个值得放在所有身份前的称呼,抛开所有一切,他只是花满楼在这世上的另一半,从此共朝朝暮暮风风雨雨的另一半。 ...... 西门吹雪第一次对外人展现这么多耐心,任由喜娘在他身边叨叨,自己却是坐在桌前看着一截红袖发呆。 月川峰从小到大入目都是白,他喜欢这样不带任何情绪的白,衣服也从来没有换过第二种颜色。 可是自从余喜闯入他的眼睛里,仿佛一抹异色,骤然给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带上了颜色,却并没有什么不妥,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留在自己的一片纯白中间,契合到仿佛天生就是如此。 师父在他成年下山之前说过一句话:你的剑是孤独的,你的心却不必是,有一天碰见一个叫你不再觉得孤独的人,莫怕。 第一眼看到余喜,就有了这样的感觉。万梅山庄的初识,他并没有忘,只是他孤寂了二十多年的心,一时无法接受为了一个人的改变,或许就像师父所说,他是怕了,所以他用仍然孤独的剑让自己遗忘。 但是再相遇,以为已经忘了的他,仍然看中了这个人,一如初识。 剑仍孤独,但心,无处可逃。 ...... 闲云王府里热闹得多,花满楼和余喜一间屋子里待着,早早地被司空拖起来准备好了一切,却早饭都没得吃一口。 余喜扶着脑袋上的玉冠挪到花满楼身边,嘟嘴:“楼楼,你饿么?那俩货怎么还不来,成亲都不给饭吃的么?”叽叽呱呱一堆问题,余大神算过无数次今日的吉凶,却不敢看结果。 紧张呐!穿过来都没这么紧张! 花满楼手里捏着一枚平安玉扣,此时也难得有些心慌意乱。让花平拿进来两盘点心,他拉着余喜坐下,一起吃些东西,总好过干等着焦心。 “楼楼,你穿喜服真好看,真是便宜陆小凤了。”余喜一边狂塞点心,一边嘟囔。 花满楼单手捧着下巴靠在桌上,随口道:“便宜他了么?他可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机智,乐观,重情义,又长相出众,风流潇洒,温柔的时候能迷了所有姑娘的心,正经起来又心中怀着天下侠义,无论面对什么困局都能一笑视之,他是一个所有人都难忘怀的人,都愿意跟他在一起的人......” 余喜张大了嘴,任由点心屑儿掉的哪里都是。 情人眼里,真是什么天仙儿都出啊! 外面忽然鞭pào声起,司空摘星嘭地一下推开门,冲进来喊:“来了来了,快,新娘子准备上轿子......哎呦卧槽你们怎么还吃起来了,喜服脏了我上哪儿给你们换去啊两个爷爷!” 盗无进来按住上蹿下跳的司空,示意花满楼和余喜:“准备出门,接亲的呃来了。”毕竟还没成过亲,总捕头大人也莫名紧张。 大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最前面,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拿着同心红绸,紧紧握着缰绳,等门里的人出来。 鞭pào声响彻整条街道,百姓们拥挤着看。 “啧啧,新郎真好看呐!你看左边那小胡子,真是帅气的紧呢!” “右边那个冷着脸的也好帅!” “新娘子也可帅!” “那还叫什么新娘子,也是新郎啊!真是帅的没有天理啊,幸好他们成亲了,不然咱们还怎么讨老婆,姑娘们都要跟他们走嘞!” 一个姑娘扯着帕子红着脸低声尖叫:“啊啊啊陆大侠和西门大侠好配!” 然后被其他姑娘媳fù儿们按着打:“呸!是陆大侠和花七少!” “还有西门大侠和余...额余公子!” 西门吹雪嘴角微翘,余喜要是现在出来,听了这话估摸着又要跳脚。 陆小凤几乎要等不及,催门房:“怎么这么慢,再去催一下啊!” 门房笑得揶揄:“陆大侠,吉时都是定下来的,急也急不来!” 旁边一众江湖人哄笑出声,这陆小凤真是急色的很,原来这么迫不及待要成亲,听说一孕傻三年,不知道这一成亲会不会也傻几年,可不要再这么聪明让他们自惭形秽了呀。 这样一想感觉花七少真是很有功劳,值得送块匾。 司空小猴子今日十分高躁,比他自己成亲还要兴奋,见喜娘带着两位新人进来,早就横在门口不准人进来。 陆小凤默默把双指并拢,并得可紧。 西门吹雪准备拔剑,想起剑没带,于是掌心凝起寒意。 “你们要回答我十道题,才能把新……新人带走!”即使差点咬了舌头,司空也挺直了胸膛摆谱。 西门吹雪已经低头在和陆小凤说话。 …… 司空刚要再想招,陆小凤倏地向他冲来,司空闪身就躲,白影飘忽,西门吹雪已经挤进了门里,片刻就抢出了还在屋内转圈圈的余喜。 花满楼听到外面突然有打斗声,好奇,跟出来看。 西门吹雪已经接过陆小凤的班,出手给了司空一掌。 陆小凤刚准备进去找自家亲亲,就看到人自己出来了。 喜不自胜。 喜出望外。 喜上眉梢。 扑过去抱住,乐到胡子都在抖。 司空一边拍袖子上的冰碴子,一边怒从心起,狂嚎:“抢亲了呐!!!” 声音嘹亮,响遏云霄。 外面吃瓜群众面面相觑。抢亲哦?谁敢抢这四个人的亲呐,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哦。然后他们就看到先后有红影子从大门口闪出来,上马,绝尘而去。鞭pào声不断,喜娘从门内追出来,喊的声嘶力竭: “大侠!等等啊!乐队愣着干嘛,快!跟上去啊!” 于是立刻开始敲敲打打,鞭pào声也更响,追在已经跑掉的两对新人屁股后头,狂奔。 今日街上很热闹,花府出手,从闲云王府到花府的两条街,都整理的干干净净,挂满了红绸彩灯,街边还在做生意的小贩,见有人骑了马过来,纷纷挤到前面高声打招呼。 “陆大侠,花少爷,恭喜成亲啊!” 也算是跟两位名人认识的人了呐。 陆小凤抱着花满楼骑在马上,已经放慢了速度,正十分欠揍地同百姓们回礼,摸银票,给。 花满楼毕竟没他脸皮厚,靠在他怀里被这么多人围着看,背挺得直直,但是脖子大概都红了。 “你看,我们成亲,这么多人开心呢。”陆小凤在他耳边说话。 花满楼胳膊肘捣他一下,低声训他:“跑这么早出来,吉时不到看你准备怎么办。” 陆小凤就抱着人摸摸捏捏,慢悠悠逛。 怕什么,就这么走着,走到一百年后的吉时都可以呀。 另一边,西门吹雪生人勿近带余喜站在街上,正买了早点喂他。 “我跟你讲,天没亮我就被薅起来了,忙活了大半天一口水都不给喝的。”余喜坐在马上,左手包子右手油条,嘴巴也不闲着叨叨。 西门吹雪端着碗喂过去吹凉的豆浆,眼睛一直盯着眼前吃的欢快的人,嘴角微微挑起的,都是温柔。 喜娘带着乐队,哆嗦站在十步开外吹,不敢催啊!那可是剑神。 吉时到,两对新人终于被迎进花府。 司空怨念地站在花厅门口等。 虽然早上才打了一架,但是这司仪的位置也不能让给任何人。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纷纷眼刀甩过去。 敢捣乱你就死定了。 绝对。 司空后颈一冷。自己成亲他们约么也是会来的,不然还是收敛点? 苍天饶过谁。 要未雨绸缪。 …… 花厅里,香烟缥缈,灯火煌煌,高朋满座,言笑晏晏,满室鲜花盛放,一如年轻人少年风华无端,又如他们美好而纯粹的感情,在这世上恣意地绽放过,终不负这一场漫漫修行。 司空郑重其事清了清嗓子,让两对新人站好位置。 拜堂。 一拜天地,无愧于日月,求神明佑庇。 二拜高堂,无愧于亲友,求和顺相宜。 新人jiāo拜,无愧于彼此,求白首不离。 站起的那一刻,牵着同心结,望着眼前人,礼成,心定。 “走走走,闹洞房啦!!!” 司空一招手,一群江湖好汉加喜娘丫鬟簇拥着两对新人往后堂走,成亲嘛,不闹一闹怎么行。 四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连偷偷被摸了手拽了衣服吃了豆腐都不知道。 这就......成亲了? 幸而他们并没有晕多久,到了洞房门口,一个个恍若梦醒,顿时真面目立现。 剑神的洞房,谁敢闹?! 所以西门吹雪轻轻松松带着余喜进了屋,锁门,就差在门外冻个冰墙隔音。 余喜难得如此安静,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飘来飘去,不敢看穿了红衣服的狐狸精。 帅气逼人,逼人太甚,甚…甚是喜欢呐! “喝,先喝酒!”见西门吹雪直接把他往床上带,余喜略慌,诶诶这步骤不对吧,怎么能直奔主题呢真是,而且这青天大白日的,就算洞房,那也得留着晚上。 天黑好办事,古话都是这么说。 西门吹雪长袖一扫,桌上的酒连壶带杯都端了过来。 “我改变主意了。”倒了一杯酒递到余喜嘴边,西门吹雪紧盯着他不放。 余喜觉得这jiāo杯酒似乎还没喝就醉了,双眼雾蒙蒙,看他等他说下去。 “喝了这杯酒,从此你是我的,上九天入黄泉,我也不放人了。” 西门吹雪的选择从来都是简单的,他的剑,他的人。 选定了就是选定,合一不散。 天光透过红窗纸投shè进来,一片朦胧细碎的光晕下,酒香在唇齿间纠缠缭绕,余喜抱着他迷迷糊糊的想,这白狐狸的情话技能真是时刻满点呐,就算变成红狐狸,也是一样的厉害。 ...... 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房里显然是一片喧哗,他们二人怎么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司空,以及他带着的一大批帮手。 “闹得差不多就行了,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做。”花家大哥心疼宝贝弟弟,率先发话。 花家二哥已经抠了块喜糖提前离开。 眼不见,回去默默哭。 司空闹腾了一会儿,洒的满床都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又起哄撺掇二人互喂jiāo杯酒,非要看到亲亲才肯罢休,这会儿也没力气了,鸣金,收兵,带着众人撤。 毕竟午时的约,还在等着。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坐到镜子前,替他重新扎一扎被他们弄乱的头发。 黑色如缎的头发,似乎连发丝都带着温柔的弧度。 “结过发,拜过堂,你可真的赖不掉了。”他低头,轻轻印下一个吻,眸中有无限深情。 开玩笑时花满楼曾戏言要赖掉他,不要了。 花满楼回身,抬头,一笑宛如三月桃花开漫天:“我从来没想赖过,陆兄莫要yù加之罪。” 陆小凤很欢喜他的欢喜,亲昵蹭上他鼻子,恨不得就这么抛开一切事,策马而去,从此行遍江湖,不管天下事,只有眼前人。 “走吧。”花满楼知他所想,起身回抱住他,在他耳边亲了一下,温声道:“等一切结束,你答应我的重走旧途之约,就到了该履行的时候了,再延迟,今日的洞房可就一直赖着了!” 陆小凤抿出小酒窝,搂着人蹭来蹭去:“那我可要尽快了,天大地大,没有洞房大。” 花满楼失笑推他:“你的志向真是越来越高远了!” 陆黏黏低头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凑过去,亲住。正事再要紧,也还是想腻歪,毕竟刚刚拜过堂,还不能洞房,着实委屈,总要先有点福利的,解解馋。 花小七被他猝不及防咬住嘴唇,刺痛之下不及反应就被撬开牙齿长驱而入,jiāo杯酒的甜腻气息还留在口中,便也不想推开,手慢慢抚上他的背,紧紧拥抱着,就此沉沦,不离不休。 四海阁,就让它再多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成亲了呐,本来想放在四海阁一笔带过,想想还是别破坏了,洞房已经没有了,拜堂不能少o(*)ツ ! 第150章 所求 四海阁内,司空和盗无正在替两对新人迎宾,觥筹jiāo错,人声鼎沸,热闹。 然后就听有人排着桌子喊:“新郎官呢!快让新郎出来敬酒啊!” 一看就是喝蒙了的江湖‘豪侠’。 司空走过去一看,熟人。 西北马帮的胡老大。 “哟!胡老大,你这都当过三十六回新郎官了,还这么着急喝喜酒做什么,怎滴又要当第三十七回了么?” 顿时哄堂大笑,说起来这胡老大也是命不好,或者没有桃花命。 他虽然当了三十六次新郎,如今却仍是光棍一条。因为他每娶一个老婆,最后都跟别人跑了,不是马场的马夫就是府里的管家,甚至连个过路的游侠,借住的书生都能拐走。而且还是骑着他马场的快马逃跑,追么都追不上。 绿油油的帽子带多了,胡老大心里就作了点病,就爱去吃别人喜酒,然后捣乱。 这次他也是在不请自来之流,三杯酒下肚,又想起来自己的糟心事,开闹! 司空的话一出,这胡老大酒劲儿彻底上头。 “司空毛贼,你敢侮我!老子今天不教训你你不知道胡爷爷的厉害!” 他手从腰上滑过,一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7 章 金丝马鞭啪地甩过来,擦过楼顶的巨大灯罩,溅出火星来,同桌的人立刻闪开了去,心里替他点一把蜡。 这胡老大约摸着今日是要栽。 现在的司空毛贼可不只是小毛贼了,虽然大家都不甚清楚天下第一的盗王怎么突然变成闲云王,但人家现在货真价实可是天子亲封的王爷了。 要当人家爷爷,啧啧,看来是娶不上媳fù儿也不想活了。 这胡老大也是在西北横着走惯,忽地来个京城憋屈了几日,梗着脖子就上。 司空笑嘻嘻站定没动。 一只铁拳伸过来握住即将甩到他脸前的鞭子,一拉,一放,再看胡老大已经撞向一张桌子,四分五裂,一屁股坐在杯盘狼藉中,脑袋上还顶着一片油光水滑的白菜叶,很有喜感。 “来人。”盗无黑着脸开口,最外围呼啦站起来一圈素人装扮的捕快。 “无故寻衅伤人,带回神捕司!” 捕快们围过来,胡老大还坐在地上蒙圈,江湖人里有几个反应过来,沧浪派掌门徐有仁喊:“捕头大人,大家都是来喝喜酒的,你这一言不合抓人说不过去吧。” 其余墙头草纷纷附和。 qiāng打出头鸟,只要他们不是第一个开口的,凑个热闹还是很熟练。 盗无扫了他们一眼:“用鞭子喝喜酒么?” 徐有仁老脸红了红,辩解道:“胡帮主也是喝多,开个玩笑。” 司空立即拍手笑道:“好啊那我也给大家开个玩笑助助兴!” 话音刚落,他已经不在原处,众人就觉眼花缭乱,徐有仁后脖子一冷,身上一轻,等大家都回过神来,都张大嘴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徐有仁。 头发,没乱;衣服,没乱;裤子,掉了。 盗无不满地瞪一眼回到他身边眨眼的司空,乱碰什么脏东西。 司空给他看看藏在指甲里的刀片,没用手,保证! 徐有仁外袍下光着两条粗壮毛大腿,一股血涌上脑门,嘎,往后翻。他只带了两个弟子来,扑过去接也没接住。 在场所有人脸色顿时变了变。一些女徒弟啐了一口赶紧捂住脸,大老粗们却是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之前风雨楼已经明里暗里说过,他们此番不止为吃喜酒而来,更是惦记着那不知来历的所谓神图。 神捕司的捕快们都变装在此,显然陆小凤一派的人也不是没有防备。 这下子算是摊在明面上了。阿弥陀佛。”从主桌上传来一声佛号,暂时缓解了紧张气氛,众人都往那边看去,就见古梅大师道,“酒从肚中过,佛祖心中留,今日是为喜宴而来,诸位动了干戈,于主人颜面何存?莫要失了江湖人的风度。” 武当派元直道长也道:“大喜之日,乱成一团成何体统,各位掌门还是快些就坐吧。” 这就是向盗无求情,也警告众人了。 司空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挥挥手让捕快们下去,刚要跟老和尚牛鼻子要个人情,就听本来蒙了的胡老大又恰到好处地清醒过来,坐在地上大声嚷嚷:“好啊你们,我懂了,你们是把咱们都诓来,想一网打尽好独吞神图,夺了财宝称霸天下呐!”一边嚷嚷一边招呼旁边的人,“各位,千万别被他们骗了,说不定这酒菜中已经下了dú啊!” 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扔下了筷子站起来,捂着肚子仿佛已经dú|yào穿肠。 司空哭笑不得,这群人脑子是被虫啃过么?! 还没等胡老大继续发癫,外头忽然传来动静,所有人都往外看,原来是已经换好衣服的四位新人。 西门吹雪拉着余喜走在最前头,他不耐烦应付这群人,眼神都不带赏一个,直接带着余喜长驱而入坐到了最前面,准备投喂早就嚷嚷饿了的某人,一会儿的功夫,余喜平素爱吃的菜就在碗里堆成了小山。 然后掰回来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吃。 余喜摸了一把他脑袋,眼神亮晶晶,真二十四孝好男人西门。 后面陆小凤牵着花满楼的手,避开聚在一起的人群,走到司空和盗无旁边,笑吟吟看地上的人: “哟,徐掌门来吃我陆某人的喜酒,这么衣衫不整可不行,幸好我家花满楼大气有度量,不然我可是要让人打出去了。“ 司空狂翻白眼,不就成个亲么,看给你丫瑟的。 一干江湖人却是脸红上头了,听陆小凤的语气,要不是今日是他和花满楼的大喜日子,估计他们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一个徐有仁倒下,还站着几十个徐有仁呢。 有不怕死的不要命也想分一杯羹,绿姑子捂着嘴,挑着眉毛笑:“陆小凤!虽然你脑瓜子好用,但是我们这么多人你也别想占便宜,这神图事关天下安危,万一真是什么不祥之兆,你一个人担当的起么,还是拿出来咱们跟你一起参详参详。“ 陆小凤挠了挠花满楼手心,暗地里嘀咕,普天之下老子只占一个人的便宜,你们这些还真不够看的。 花满楼回掐了他一把,让他站直了别胡闹。然后正色看向众人道:“诸位关于牧天云图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事实上我们从未见过这件东西,唯一的了解就是一本前人留下的札记,但是语焉不详,只说已到百年之期,云图不取,天下不宁。“ 有人叫到:“札记取出来看看!“ 陆小凤心里长叹他家花满楼真是老实疙瘩,然后指尖疾风弹过去,穿过大厅正中,直对他们刚刚进来的大门。 几个正好站在门前被波及的人来不及对陆小凤怒目而视,然就见所有人都对着他们张大了嘴。 迟疑着转头,就见陆小凤指风到处,竟然如同正水面上扔了颗石子一样,明明落在空气中,却漾起了波纹。 陆小凤低声在花满楼耳边道:“来了。“ 花满楼一笑:“这样多快。“ 陆小凤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故意的。“ 连青鸟山庄都不愿它现于世,何况是巫常的手札,正午之约早到,百阙大概早就在等着他们了。 如此试探,果然一击即中。 就说能跟自己成亲的,果然不会是什么特别老实的人呐! “不对劲啊!“司空打断二人的叽叽咕咕,让他们去看门口。 靠近门口的一人似乎是对这空中的水波纹好奇,伸手去摸,然后就像被吸进去了一样,旁边人大骇,立即伸手去抓,却一道被骤然从水波变成漩涡的地方吸了进去,紧接着就是他们的叫喊声。 痛苦万分,宛如火焚刀刮。 花满楼看不到发生了什么,陆小凤道:“应该是很厉害的阵法。“ 花满楼道:“四海阁门前就是永平街,街上行人稀少,布阵倒也不是不可能。“ 陆小凤摸着下巴琢磨:“你说这阵法会不会是外公留下的。“ 花满楼的外公自然是他外公,没毛病。 阵术士来的,扛把子。 花满楼摇摇头:“我对这阵法没有特殊的感觉,甚至察觉不到。“ “你们难道没有觉得很热?“西门吹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 余喜大喇喇站在他胳膊后面,垫着脚往外看:“那个人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陆小凤等人顿时盯着余喜看,顾不上回答西门吹雪的问题。 “你看不到他是被吸出去的?“司空好奇地伸手在他便宜徒弟眼前晃,眨巴眨巴很正常啊。 “吸?“余喜呆了一呆,怎么吸。 难道是飞船撕开口子把他接回母星了。 西门吹雪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冷静道:“他眼里有人。“ 余喜惊骇看他,大哥你别说的这么吓人,我们才刚成亲,暂时还不考虑出墙的事儿。 西门吹雪端过他的脸,让他直视前方,陆小凤等人去看,就见他的双眸里隐约是看得到街上有行人走动的。 然而在他们几个眼里,门前的大街空无一人,只响彻刚刚那人的惨叫。 余喜的表情渐渐变得奇怪,问:“所以你们也是看不见,有个冷酷的帅大叔正在街对面看着这里咯?“ 虽然很酷帅,然而周身气息yīn霾。 一看就不是来吃喜酒的啊! “帅?“西门吹雪松开手,冷笑。 余喜傻呵呵点头,是正经挺帅,如果不那么吓人的话。 西门吹雪就要带人去解决一下私人问题。 余喜却拉住他:“诶诶等会儿,帅大叔往这儿走了!“ 他口中的帅大叔一动,陆小凤等人眼前的永平街就骤然换了模样。 本该宽约三丈的街道,此时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海上烈火灼灼,似乎热气腾腾扑面而来,四海阁仿佛瞬间就要被焚烧殆尽。 一时间众人哗然。 “陆小凤!你这是要做什么?!“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顿时都看向门口的几个人。 陆小凤不理会脑子天然带坑的他们,眯着眼继续看外面。 百阙单手负于背后,正踏海穿火而来。 花满楼看不到,只单手错开了自己的玉骨扇,今日的扇面与以往不同,朵朵色彩绚丽的花瓣粘于其上,衬着花七少愈发的清秀明雅。 “又见面了。“百阙果然先看向他,打招呼。 一众江湖人被陆小凤无视,此刻见来人与他们熟识,内心一动,身形移动就要往外跑,甚至有人飞身而起,打算从楼上走。 “想活命的,待着别动。“ 百阙不屑于给他们一个眼神,淡淡说了一句,刚刚跑出去的人已经落得和最初的人一样境地,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听得惨叫声不绝于耳。 “你想做什么?“陆小凤抱臂,往花满楼那里靠了靠。 百阙冷眼看他:“不是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么,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 陆小凤摊手:“还真不好说,毕竟我只懂人的想法。“ 这话说的有点直白了,百阙的脸色更冷,不再嗦,直言道:“我要你们二人结亲的信物。“ 第151章 分别 陆花二人还没反应,旁边司空噗嗤一下子笑出来,打量着百阙道:“我说这位大叔,一把年纪了就好好在家待着抱孩子,学人家抢什么亲呐,脸不羞?“ 他指指自己脸蛋。 盗无来不及捂他的嘴,一把拽过他,抬手接住百阙的一道掌风,后退几步。 司空随手扔过去一件暗器,被百阙捏住。 然后发现是一只臭虫。 ...... 陆小凤挡着鼻子微微笑了笑:“阁下开口就要我们的定亲信物,这可是无比宝贵的东西,不知道你拿什么来换。“ 百阙皱着眉开口:“你难道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只要我不撤去阵法,不出三天,这四海阁就会是尸首满地。“ 陆小凤恍然:“所以这就是你非要选择四海阁的原因?“ 四海阁孤楼一座,周围全是宽阔街道包围,此番水火围困,想从这四海阁出去,似乎是chā翅难飞。然而四海阁有一个特殊之处在于,据说当年修建四海阁的人,特地在地下设置了逃生机关。 那个人正是朱停的师父,谈纨。 陆小凤虽然自小同朱停相识,偷学过他的机关术,但看百阙的态度,这机关显然另有玄机。 “大人现仍在北川,朱停自然也在。“百阙果然道,然后他提高了声调,“你可以不jiāo出来,那么现在这大厅里的人,就都可以为你送命了。不过你自然是不会死的,四海阁的机关只允许一个人逃出,而这里懂这种机关的,只有你一个。“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都虎视眈眈盯着陆小凤了,目光瞬息万变。 精彩得很。 花满楼一直在侧头倾听,此时才道:“既然阁下早有准备,不如再加上几个问题做筹码。“ “你想问什么?“百阙一直注意着他。 花满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出来,显然是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 百阙想了想,点头示意,随花满楼往旁边的角落里去。 陆小凤并没有跟过去,其他人都盯着他们的举动,这会儿正犹豫要不要再秀一下智商,西门吹雪已经抱着剑挡住了角落里的两人。 想动的脚立刻收了回来。 盗无吩咐他手下的人依旧守在四处,把江湖人聚在当中,防止他们因为脑残坏事。 司空胳膊肘捣捣陆小凤,他正研究余喜的特异之处。 “做什么?“陆小凤扭头看他。 “哟,这么放心啊!“司空挤眉弄眼让他看角落,百阙跟花满楼聊的正欢,百阙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莫名有一种宠溺慈爱的眼神。 陆小凤神秘一笑,却在下一秒脸色一变,司空就觉得一阵风过,面前哪里还有陆小鸡的身影,回过头去看,果不其然方才还装大尾巴狼的某人已经挡在了花满楼和百阙中间。 说话就好好说,摸什么头,是你能摸的么。 百阙并没理会他,仍然越过他的肩膀去看若有所思的花满楼:“我一定会把你和星环带回北川,即使粉身碎骨。“ 陆小凤皱起眉头。 这和事先预料的并不一样。他往后握住花满楼的手,无声询问他怎么回事。 他和花满楼知道百阙一定会在喜宴上有所求,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花满楼提早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今日玉骨扇上的花瓣,正是他那几日在阳光下曝晒的那些磨成的颜料所绘,名为奇花散,细若粉尘,嗅之入血。本是一味见血封喉的dú/yào,配方几乎已经失传,花满楼改进之后,dú/xìng变弱,有yào可解,必要时可做权宜之计。 奇花散配方特殊,即使百dú不侵的人也难免中招,花满楼从未试过,这也是第一次。 却遇到个不怕死的人。 百阙慢慢朝他伸手:“跟我走,这是你该做的选择。“ 花满楼握着陆小凤的手没动。 陆小凤眯起眼,冷冷看着百阙:“看来是我平日太好说话了,还真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要带走我的人。你知道我陆小凤虽然爱jiāo朋友,爱喝酒,却不是个好人。就算你用全天下的人为你的主子陪葬,又与我何干?“ 甚少动怒,不代表没有脾气。 随遇而安,不代表心无戾气。 为一人,置天下不顾何惜一虑。 这边的气氛骤然紧张,陆小凤的音量不低,大厅内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顿时又站不住。 陆小凤真丢了他们不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陆小凤虽然是个侠探,却是个不能以常理推断的侠探。 西门吹雪的剑动了动,似乎已经不耐。 一众江湖人仿佛已经被架在火堆上烤,还是左右两面都烤着。 他娘的到底是谁说的要来凑这个热闹啊! 一瞬的功夫花满楼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抬头问百阙:“我跟你走,你当真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8 章 人?漠北和云南的异动也会停止?“ 百阙意料之中,道:“你跟我走,这里的阵法我自然撤掉,但是漠北和云南的事情是天灾,不是我能控制。“ 花满楼问他:“所以当真是只有找到牧天云图才能解决?“ 百阙想了想回道:“应该是。“ 花满楼松开陆小凤的手,往前一步和他并了肩站着,脸颊上多了一抹笑意:“那恐怕恕难从命了,今日是花某大喜之日,自然不会离陆兄而去。“ 陆小凤顿时尾巴翘到了天上去。 百阙似乎有点不解。 陆小凤双手一拍,还在和西门吹雪僵持的众人就发现门外突然恢复了正常。海波散去,大火骤熄,空旷的街道上,有一个挑着烧饼筐的小哥吆喝着走过。 一个年轻的掌门立刻冲了出去,问小哥烧饼几个钱。 小哥往他身后一看,呵,这么多人,那就三个铜板呐!便宜! 众人激动不已纷纷落泪,差点以为要吃喜酒吃挂了啊,然后默契地站在街对面,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八卦故,两者暂时抛一抛。 “陆老弟,我跟你讲,要不是小皇帝亲自下了圣旨说老子没罪,老子就再他那天牢里呆一辈子了,哼!“莫三从街角大喇喇拐进来,兀自不忿。 司空赶紧把百阙指给他看,那就是陷害你的人,快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陆小凤习惯xìng摸了摸自己胡子,看一眼最初愣了一愣现在已经面色如常的百阙,略带得意道:“莫三被人故意陷害,如果不是寻仇,那就是怀璧其罪,而他最被人惦记的莫过于一身医术。从前你用尽阵法,今日这四海阁的异象怕是大家也都会顺着认为是阵法,但实际上我们应该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中了dú。“ 中/dú?街对面的江湖人纷纷摸胸口,感觉没什么不舒服呐! 花满楼接着陆小凤的话说下去:“验证我们这一想法的是阿喜,你的yào似乎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他能看到街上有人在走,说明这一切幻象不可能是阵法,因为牵一发动全身,怎么可能有不想干的人乱入。所以早早在外等着的莫大哥就朝着这个方向去想,天底下没有他解不了的dú。“ 莫三打量着百阙:“幻dú已经消失百年,据说是当年天下大乱造成死伤无数,身中幻dú者如果不及时解救,困在自己的恐惧中最终会神志尽失,互相残杀致死,所以当时各派力量最后达成了一致,集中焚毁此yào,老头,你如何会有?“ 果然是老头啊,陆小凤等人看着明明看上去是个大叔的百阙。 莫神医看人年纪,那叫一个火眼金睛。 如果他没看错,此人至少百岁以上。 但是他面相如此年轻,却不是驻颜易容术,也不会是如自己一般从小因yào物造成的特殊体质。 更耐人寻味。 百阙不屑与他答话,仍然看花满楼:“就算你们赢了这一局,其他地方的乱象依然不止。“ 花满楼坦然道:“我们自然会一起解决。“ 我们,一起。 百阙眼神里一道幽光闪过:“那你三哥五哥呢。“ 花满楼还没回答,门外就有人叫他: “七童!““小七!“ 熟悉的声音,正是花三少和花五少,虽然有点灰头土脸,但是胳膊腿儿都在,能跑能跳。站在他俩身后的,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花满海。 陆小凤看着他的表情。 他却一直看着百阙。 “你背叛我。“百阙手背在身后,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出手。 随之而动的有四个人。 花满楼往花满海身前一挡,陆小凤手指如电袭向百阙。司空摘星离花满海最近拉了他一把,西门吹雪剑出鞘剑气盈室。 于是等场面安静下来。 花满楼站在最中间,嘴角一丝鲜血流出。 “花满楼!“陆小凤冲上前去,接住堪堪摔倒的花满楼。 百阙中了他一指却仍然行动自如,走过来无视掉所有围在花满楼身前的人,坚持道:“我要带他走。“ 莫三想推开他替花满楼诊治,被他一掌挥开撞在柱子上。 西门吹雪和盗无一左一右站着,随时准备拦人。 陆小凤抱着花满楼跪在地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初在江南桃花堡花满楼散去所有扇骨鲜血染衣的画面。 这只是个开端,不是么。 花满楼慢慢醒过来,吐出一口淤血,靠在陆小凤怀里轻声道:“我跟他去北川。“ 陆小凤想说什么,被他拉着衣襟低下头去,在他耳边继续说了几句话。 陆小凤仍然担心:“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你留下。“百阙想去扶起花满楼,对陆小凤道,“北川不需要你。“ 陆小凤一掌打在他胸口,头也不抬斥道:“滚开!“ 然后他扶着花满楼站起身来,带他走到余喜面前,jiāo给他扶好,嘱咐旁边的西门吹雪:“跟他一起去,替我照顾他。“ 西门吹雪冷眼扫了扫百阙,刷拉收剑入鞘,对陆小凤道: “你来之前,守他无虞。“ 陆小凤点头,握住花满楼的手,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十日之后见,欠我的洞房一定要还。“ 花满楼苍白着脸笑:“怎么不说是你欠我。“ “好,我欠你的。” 陆小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拎着花满海大步往门外走去,司空和盗无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一场婚礼,瞬息百变。 是开端,亦或是结局将至。 ...... 第152章 结束(一) 三月十九,天晴,宜动土迁坟。 京城,东郊皇陵。 日前一阵大雨,山塌了半边,附近的村民胆大的本打算去探个险碰个运气,反正是前朝废弃的坟,虽然据说已经被洗劫一空,但素说不准还落下什么宝贝呢。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虽然看着挺近,但是却根本无法靠近那片陵寝。 稍稍一靠近,整个人就头晕目眩,上吐下泻,仿佛中了邪一般,完全走不了路,只好退回。 所以当他们远远看到有几个很英俊潇洒的少侠往那边走的时候,连忙去拦。 “去不得啊!会撞邪的!” 为首那个最好看,气质卓然,两撇小胡子别致的很,过目难忘。 但是他看上去不怎么开心,略暴躁。村头二牛他老婆跟小姐妹出远门买胭脂的时候,二牛就是这副表情。 走在最后的一个长相灵透的小哥哥冲他们挥挥手,指指他身边黑衣人手中的刀,不怕啊,大侠来的。 这四人正是陆小凤和司空盗无,还有花满海。 那日花满楼看到花满海出现,不顾自己为他挡了百阙一掌,他知道花满海特地出现不只是为了救三哥五哥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跟他们说,便决定顺从百阙的要求,自己随他去北川,让陆小凤留下来看花满海要做什么。 陆小凤不得已,只好丢下受伤的花满楼,耐着xìng子留下来看花满海又要做什么妖。 惦记着自家亲亲,这脾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幸好花满海也不再拖沓,直接便把他们带到了这里来。 他指着不远处陵寝前的一地淡蓝色小花对陆小凤等人道:“那是蓝瘴花,花香如同瘴气一样,为了阻止人靠近陵山。“ 陆小凤不耐烦:“说解决办法。“ 花满海掏出四个锦囊,分给他们三人:“这里是易琉谷的陈花蜜,可以解蓝瘴花的dú。“ 司空和盗无都接过来,陆小凤却径直往前走:“几朵花而已,yào翻了刚好,记得把我和你们要找的人一起抬到北川去。“ 陆大爷有的是派头。 花满海无奈,看司空,让他劝劝。 司空耸肩摇头惹火了的陆小鸡,谁敢劝,把花满楼打包装好送到他眼前还差不多。 不过出乎花满海意料的是,陆小凤径直踏过那片蓝瘴花海,竟然没什么反应,他回头看错愕地瞪着他的花满海:“过来开门,如果让我一掌劈开塌了可不关我事。” 花满海忙不迭跑过去,研究那道已经被泥土封了大半的铁门。 精铁所铸,别说陆小凤一掌,就是霹雳弹估摸着也要一大车才能zhà的动。 但是陆大侠现在心情不好,那自然是想怎么吼怎么吼的。 司空走到陆小凤身边小声问他:“这里头究竟是谁?” 陆小凤瞥了花满海后脑勺一眼,没好气道:“大概是个可怜人,自己在里头好好躺着,却不知道已经被外头的人折腾了个遍。“ 花满海不慌不忙动手,心中叹气,这世上可怜人自然是数不胜数的。 盗无回头望了望远处的川宁观,他来过几次了,风以宣虽然见他,却从不会多说什么,只家长里短的关怀几句,而且绝对不出川宁观一步,似乎整日的活动范围就只在那一幢小楼内。 今日他们来这东郊皇陵,花满海先去了一趟川宁观,风以宣显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仍然守在楼上,只说时辰到了,一切终将有jiāo代,竟然都不再与自己相见。 花满海出门时大概看到他情绪有异,曾突然跟他们说了一句话。 “他们同你们,本就无缘。” 陆小凤嗤之以鼻,司空不求甚解,但是盗无却觉得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巫常百阙等人年纪已有上百,花满海与他们相差甚多,为什么会跟他们走在一处。 想了一会儿的功夫,咔哒一声,花满海已经打开了铁门处一个小口,他伸手进去,似乎抓了抓什么东西,就听山洞里闷闷的铃声响动,瞬间蔓延出一片,一直到最深处,整座山突然响起了恢宏却肃穆的铜铃声。 陆小凤一哂,果然大手笔,这整座陵寝就是一个大的机关阵,不知其法者zhà开了门,怕是整座山都要沉下去,附近方圆十里都会地陷人亡。 “走吧。“花满海看着陆小凤,“牧灵族的神山,只有你能进去。“ 司空惊讶:“这不是前朝的皇陵?“ 怎么突然变成了神山。 花满海轻轻道:“是前朝皇陵,也是牧灵族的神山。“ 司空不解,陆小凤已经对盗无道:“我一个人进去,你进宫找皇帝,借皇城军一用,疏散这附近的百姓,再让他在城内各个关卡设置重兵。“ 如果他的直觉没错,这机关阵一解,整座皇城都会动dàng。 司空想了想道:“我陪你一起去。“ 这话却是同陆小凤说的。 花满海要开口阻拦,被司空挡回去:“陆夫人jiāo代我的,绝不能让你一个人行动。“ 陆夫人是谁,你乱说话将来传到花满楼耳朵里被他放蜜蜂蛰可不要喊痛。盗无无奈地摸摸司空的头:“你们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司空脸颊蹭一下他手心,点头。 花满海还要劝,就见陆小凤已经跟司空一前一后进了山洞。 理都不带理他的。 盗无也转身就走,眨眼不见。 花满海望了望川宁观的方向,自嘲一笑,他从来都不是他自己,两代人都忽视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存在的意义大概便是如此。 ..... 十日后,北川,易琉谷外。 两山夹一凹的地形,山上尽是白雪覆盖,茫茫无际,峡谷很深,靠近边缘的地方一簇簇种着些散着银光的树木,不知是什么品种,弯弯曲曲点缀出山谷的形状,一片洁白之中,宛如条条银色带子,风吹过,扑簌簌动,似乎整座山谷都要活了一般。 西门吹雪带着余喜站在谷外一座荒废掉的亭子里,正看着地上积雪掩盖的一些断剑残刀发呆。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上次匆匆忙忙,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这易琉谷外虽然也是大雪封地,然而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打斗的痕迹,有些年头了。 再往远处看,隐约仍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骨头状物,大概不是野兽的吧。 或许不只是打斗,而是更大的混乱。 余喜一直瞄着下面,花满楼身形略单薄,脸色略苍白地正站在谷外,百阙带着一队灰袍人站在他右侧,对面是好久不见的巫常和重熙。 “诶狐狸啊,你觉不觉得有点怪?”余喜扯扯西门吹雪的袖子。 西门吹雪对狐狸这个称呼虽然不置可否,却没有拒绝,随他去叫,反正从他嘴里喊出来什么都是好听的。 “哪里怪?“他替余喜紧了紧帽子边,北川风大。 余喜指着易琉□□:“你看,这谷的形状看起来是只凤的样子,那为什么不让陆小凤来破阵,而偏偏是楼楼?” 银树蹁跹,连成的确实是一只清凤简画,不出意外地,同陆小凤那只凤环一模一样。 西门吹雪回他:“听说花满楼的外公是阵术大师,大概这阵法是他所设。” 余喜心中仍然担忧,他自然是来的路上听花满楼说过这事的,但是这真是越听越糟糕啊,按照一贯的尿xìng,如果此阵当真是花满楼外祖所设,而百阙又非要他来破阵,那这破阵的代价,怕是不容乐观呐! 果然,此刻下面巫常正对百阙发脾气。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跟你讲过几次,这易琉谷大阵不可破,姓曲的当年待你也是掏心掏肺,你就是这么回他的?!” 百阙梗着脖子站的笔直,冷冷道:“属下等了百年,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巫常随手扔过去手里捏着的一块暖石,骂:“等你大爷的,你睁开眼来这里才几个月,就已经惹了多少事!如果不是看在你曾经也算是活泼可爱的份上,我早就打死你了!” 听着的众人都是一个激灵,活泼可爱?确定这对话没有崩坏? 百阙倒是不反驳,也不敢躲,脑门上被砸的青了一块。 重熙又替巫常拿了一块暖石,也看百阙,叹道:“小阙,就真的不能放下么?“ 百阙反问他:“你放下了么?“ 重熙一窒,看了看巫常的侧脸,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百阙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冷笑一声,抬高声音道:“王为这天下,一个人在深渊里煎熬,你们能忘,却一定要有人记得,百阙只是一个俗人,不敌大人通透,放不下那曾经君臣共度的岁月!“ 巫常怒极反笑:“你一遍遍提醒我我不该忘了你主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根本不需要我记得!” 不等百阙辩解他又继续道:“很好,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随你去罢,反正陆小凤是你主子的血脉,花满楼是你主子好朋友的外孙,你要赔上他们的命,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重熙!“他叫道,“将五神将放出来,取出牧天云图我们就走!” 重熙对他的话毫不犹豫,取出随身带的布兜,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9 章 地上一抖,之前各路人费尽心思争夺的五样神物就爬了出来。 原来不止朱墨刀和千嘴兽,两重果和丹朱草竟然也是两种活物,就连长命珠,竟然也是肚子圆滚滚在地上爬来爬去。 巫常这才看了一眼花满楼,知他好奇,便解释道:“这谷中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镇兽,正是这五样小东西的祖宗,它们之间有心灵感应,必须唤醒这五行镇兽,才能使阵法重新活过来,才有机会找到放着牧天云图的地方。“ 花满楼方才听了他们争执,心里也是百转千思,问他:“这谷中阵法难道不是完全为了封印牧天云图么?“ 毕竟百阙看起来,竟然是对牧天云图毫无兴趣,而只为了破阵。 巫常玩味一笑:“你可别以为你外公是什么悲天悯人济世救人的大善人,他最多也就是个有趣的人,但这天下和凡人在他眼里,不过一土一颗芥子,根本不值得他舍命去设这什么鬼阵。“ “舍命?“花满楼皱眉。 巫常扫了一眼对面已经蠢蠢yù动的百阙,一甩袖子:“对啊,你以为这是什么简单的阵法么,生死阵,自然要以活人祭,无论设阵破阵,都要设阵人的血脉。“ 花满楼沉默。 设阵人显然是外公,他的血脉应该也只有自己。 陆小凤同他说的在堪破厅里看到的一幕,果然是指在这易琉谷么。 百阙却在一旁愣住,忍不住出声质问:“怎么可能?!他说只要找他的孙儿来,就自然知道方法了,怎么可能会要拿他的命去换?“ 巫常带着一丝怜悯看他:“你可知他们当年为什么什么都不跟你说清楚?“ 百阙神色挣扎。 “因为你实在是个榆木疙瘩脑袋!“巫常叹气,“反正话放在这里,我一定要守阵取图,你若是非要执迷不悟,也随你便,毕竟我与你们一族早已再无瓜葛。“ 巫常说完,便带着重熙往山谷走去,而原先在地上的五样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早爬进了山谷里去,不见踪迹。 不远处,被陆小凤大婚前赶到北川的金缺一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抬着下巴站在西门吹雪和余喜面前。 余喜正紧张看下面的动静,忽然跑出来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挡住,很是莫名其妙。 摆pose换个地方啊骚年,不看有正事么。 金帮主撸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斜睨西门吹雪:“放心吧,我跟那好看的老头子聊过了,他不会伤害花满楼的。” 西门吹雪盯着山谷上不断翻飞的乌云看,巫常他们走进去之后,乌云越聚越多,隐隐有雷电之势。 “这话你应该告诉陆小凤。“ 金缺一下巴抬得更高:“等陆小凤来了我自然会说,不过既然你没什么用,还是早早回万梅山庄的好。“万一南海的事情解决了,仙仙来京城了怎么办,大家毕竟是对手来的,还是尽量不要见面。 西门吹雪一指下面:“你可以下去说了。“ 金缺一和余喜都随着他手势往下去看,就发现花满楼身前多了一个人。 正是陆小凤。 陆小凤风尘仆仆,脸有倦容,眼睛却神采奕奕,正伸手替花满楼拂去肩头的雪花。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一片一片,从稀稀疏疏到密密麻麻,顷刻之间就是漫天大雪。 周围是冰天雪地,陆小凤解了身上披风替花满楼裹上,双手捧着他有些冰凉的脸颊,凑过去贴了贴鼻尖,温柔道:“怎么不多穿件衣服,这儿可比不得江南。” 花满楼此刻眼睛里全是笑意,抬手摸了摸他头发:“我若是提前穿了,你怎么还会有机会替我加衣?” 陆小凤捏了捏他脸颊:“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有理。” 亲都成了,自然全是你有理,无理也是有理。 花满楼接了片雪花在手心:“下雪了,不知道这时候的大漠是什么景色?” 陆小凤覆上他手心,一丝凉意在两人手中化开,轻轻道:“是啊,下雪了,雪停了一切就都该结束了,然后我们就去西北,走遍三十六国,看遍七十二景。” 花满楼嘴角噙着笑,微微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 新婚夫夫发来粽子节贺电! 陆府,月下,花前。 陆小凤(奋力扯粽子皮,未遂,撒娇):“花满楼!这东西好黏,吃到脸上了!” 花七少面前摆了个小碟子,粽子早早被花平切成小块状,优雅地送入口中,甜!糯!香!软! 看得心痒痒的某黏黏立刻凑过去,张开嘴求投喂。 花满楼点着他鼻尖推开:“自己吃。”讲道理大家都爱吃甜粽,不好抢我的吃。 陆黏黏眼珠一转,扔了粽子走过去把人扛起来就走。 老子明明有更甜!糯!香!软!的,吃什么粽子! 哼! 管它甜粽派咸粽派,陆大侠是花七少派,没毛病。 祝大家粽子节安康!只有粽子吃(坏笑……o(* ̄ ̄*) )! 第153章 番外一 动心篇之花满楼 虽然自幼失明,一路在鲜花似锦宠爱如云中走过来的花满楼,对于爱情的期待,似乎是简单而随缘的。 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不用多么艳丽的外表,有软软的嗓音,悦耳的笑声,爱花,爱诗词,爱像一只小蝴蝶一样围着自己欢乐地旋转,是个在一起不会让人感觉到疲倦沉闷的人。 直到他遇上了陆小凤。 四条眉毛,两个酒窝,说话带笑,爱喝酒,爱jiāo朋友,爱在美人丛里流连。 他同自己开玩笑,也陪自己走江湖,替自己出头,也求助于自己。 有那么一日同他一道出门了半月,一起在街边摊子上吃早饭的到时候,花满楼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场景。 他和陆小凤一起在莳花小筑里,鲜花满楼,自己抚琴,他喝酒,就这么独坐着,一个晨昏过去,一个季节过去,忽而迟暮。 然后他说:“陆小凤,跟你在一起,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感到无聊了。“ 陆小凤怎么笑出来,又怎么回答的他几乎忘记了,只记得最后走啊走的,他就握住了自己的手。 夜色弥漫,他说是怕自己绊倒。 这么蹩脚的谎话听起来,是十分可爱的。 而且那时候的他,只顾着体会那浅浅jiāo握的双手上传来的温度。 同他双眼最开始能感受到的阳光的温度一样美好,可惜后来渐渐就感觉不到了。 或许陆小凤的出现,就像是一捧温暖的阳光撒在自己开满鲜花的小楼上,从此不落。 陆小凤爱管闲事,逍遥游走于江湖,自己却是不常出门, 但是从遇到了之后,自己再出门却总是能碰到他,能同他一起。 说不清楚,是他故意的,还是自己故意的。 但这个问题也不必深究。 既然有了这份心,便要用心。 所以最开始常常让花七少烦恼的,是陆小凤的艳名远扬。 两个人经常一起破案,或者还有司空,有西门,朋友们在一起他自然不觉得被打扰,甚至很喜欢同他们这样在一起,他和陆小凤有共同的兴趣,共同的朋友,共同的回忆,弥足珍贵。 但是每次,几乎每次都会遇到他的红粉知己。 陆小凤风流,来者不拒,游刃有余。 司空爱热闹,到处起哄,推波助澜。 西门倒是冷眼相看。 他也闹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就是不开心,莫名其妙要发脾气,但是作为生xìng温和大方的花七少,他忍了,却也退了,眼不见为净。 只是回家摆弄着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下狠手,当成某个笨蛋的脸,肆意蹂/躏。 那个沾花惹草的笨蛋。 后来那笨蛋还一直上门,找他去看这家姑娘喝酒招亲,那家花魁以酒会友。 又生了一通闷气之后他也不忍了,也不退了。 去就去。 花满楼的魅力,应该也不输一个笨蛋吧。 虽然他是个瞎子,但他是个很有趣的瞎子,酒量也不差。 是有很多姑娘抛下陆小凤看他,喝的自己晕晕乎乎的时候,就有些委屈。 何至于为了一个人,学会了逢场作戏。 然后就有些姑娘,嫌弃他是个不会打情骂俏的沉闷的男人,然后又发现他是个瞎子,遗憾跟嫌弃的偷笑声就传进耳朵里了。 也不是很在意。 但是那个笨蛋竟然掀翻了桌子。 他说:“花满楼是我的朋友,谁说他坏话,便是同我陆小凤绝jiāo了。“ 朋友啊,花满楼伏在杯盘狼藉的酒桌上,闭着眼睛想,我怕是不只拿你当朋友了。 你这番为我出头。 还不如一言不发。 陆小凤来扶他,被他婉言谢绝。 “陆小凤,我要回家了。“ 陆小凤一袖子都是胭脂美酒的香味,他说:“我知道,我送你回家。“ 花满楼摇头,捏着鬓角往外走:“我回桃花堡了,要潜心闭关,陆兄再有麻烦事,请找其他的朋友去罢。“ 反正也没差,何况自己轻功没有司空好,剑法没有西门精。 就这样分别了三个月。 香车宝马,玉壶光转,一夜花放千树。 元宵节,家里热闹的很,暖暖的汤圆吃下去,忽然就想去外面走走。 于是没有带一个人,也不必带人,走在长长的青石板街上,四周都是欢声笑语,一会儿的功夫手里已经塞下了好几盏灯,摸一摸,有老虎兔子的,也有牡丹海棠的,十分应景。 站在苏记的糕点铺子前听了一会儿舞龙灯,忽然想到跟陆小凤一起去太原的时候,舞龙的鼓点似乎跟这里不大一样。 那时候他非要拉着自己一起试一把。 赶鸭子上架,可自己拒绝不了,就换了衣服跟他一起钻进狮子头里去,跟在他后面,竟然一步也没错。 后来结束的时候老板发现狮子头里竟然是两个人,差点发脾气,说这舞龙班子不正当,要找班主退钱。 他要解释,被陆小凤拉着就跑。 现在想想,对那位班主还有几分愧疚。 也不知道最后退了钱没有。 然后他就听耳边有人说:“退了的,但是我后来给了那班主一锭银子。“ 花满楼一惊,然后转身就走。 ...... 也不是想躲,就是怕见。 陆小凤穿了一件青衫,新衣,追上去的时候衣摆飘了一个圆弧,拢了一地的烁烁流光。 走到桥上的时候花满楼已经冷静下来,回头看跟着他的某人: “陆兄,又见面了。“ 你看,再相见也不是不难问好。 甚至笑着问候都行。 陆小凤拾级而上,与他面对面站在桥中央,酒窝里落满了河灯的颜色:“从初八等到十六,终于把你等出来了。“ 花满楼诧异:“陆兄这是......“ 问出来却又明白,哦,秦淮河畔的花船上,的确是赏灯的好地方。 陆小凤屈指敲了一下他额头:“上次不管不顾就走了,我想了三个月想不通哪里得罪你了,但是又想见你,只好来碰碰运气咯!“ 花满楼抿着嘴不说话。 想不通,又想见。 那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望。 然后陆小凤拉了他一下,两人的肩膀紧紧地靠在一起,陆小凤指着桥下缓缓流淌的河水道:“花满楼,为了证明我整整等了你九日,我给你把这河灯数一下,你看,一盏,两盏......“ 花满楼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嗓音,软,悦耳,可爱。 果然还是他啊。 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那就再试试罢,再等等这笨蛋开窍的一天。 陆小凤数了几十盏,偷偷转眼看身边人的表情,见他笑了,也弯了弯嘴角。 继续数。 肩膀却贴得更近。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电脑,没有正文了,上个番外吧~头顶陆花飘过 第154章 番外二 花满天 我叫花满天,今年5岁,男孩子,非常漂亮伶俐,家门前一条街都是我说了算。 我有一个爹,别人都说他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对我却凶得很,但都是在我太贪玩的时候。 我还有一个师父,四条眉毛,一看就是聪明人,他倒是不怎么凶,但我觉得那是因为他常常看不见我的原因,因为他整日就知道围着爹爹打转。 比如早上。 我还小,总是想跟爹爹一起睡,但是每天睁开眼都是在隔壁的隔壁屋子里,只好抱起衣服光着脚就往他们院子跑。 不能一起睡,那让爹爹给我穿衣裳好了。 可是爹爹也不知道晚上睡觉是不是练武了,总是累呼呼的,趴在被子里睡也睡不醒,更别说给我穿衣裳了。 然后师父就会把我单手拎上床,一边三两下给我套衣服,一边问爹爹早上要吃什么。 爹爹回答了什么我听不清楚。 因为师父总是问着问着就把我往被子里一塞让我继续睡。 我开始还挤着脑袋往外看,就看到师父在爹爹嘴上咬啊咬的,大概是太饿了,把爹爹的嘴巴当早饭了。 毕竟爹爹的嘴巴软软的甜甜的,很好吃。 我大概还是几个月的时候吃过吧,也不记得了,反正后来每次都会被师父抢走。 然后是上午。 我一般上午是要跟师父学功夫,下午跟爹爹学琴棋书画。但是我最喜欢的,是拎着小喷壶跟在爹爹后面陪他一起给花花浇水,爹爹虽然眼睛看不见,笑起来的时候真是比那满院子的花都好看,然后我就扔了喷壶扑过去抱着他的腿求抱抱,举高高。 爹爹自然不会拒绝我,抱着我让我认这是什么百日兰,那是蓝眼菊。 我不想认花,只想捏着爹爹的头发跟他玩。 但是师父会出现。 一出现就把爹爹拉走了,要爹爹陪他喝酒,弹琴,吃点心,睡下午觉。 我以后绝对不会像师父一样,这么大个男子汉了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缠着爹爹,比我还贪玩。 但是爹爹喜欢被他缠。 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府里的下人丫鬟们看到我一个人在花园里抬头仰望天空,总会走过来摸摸我的脑袋,叫我小可怜。 有一次我跟爹爹说不然我改名叫花小怜吧。 爹爹哭笑不得,把我搂在怀里说我胡闹。 师父那个小胡子他竟然笑得差点把桌子掀翻了,拍着腿抹着泪儿说:“花小怜,小怜,别说我还真认识个叫小怜的,就在苏州芳园。。。。 。。“ 师父说着说着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没声儿了。 爹爹还搂着我,还在笑,但是那笑啊,我缩了缩脖子。 冷。 然后那天晚上我终于如愿以偿和爹爹一起睡了。 嘻嘻。 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只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0 章 后面几天师父上午教我武功的时候,膝盖似乎有点打不过弯,被我推了一下差点摔了。 我以为我这就练成了绝世武功,兴冲冲出门。 我们家在一个巷子里,除了我已经说了算的那条街,对面还有一条。 今日就是我花满天称霸天下的时候。 然后我就哭着回来了。 那条街上住了一个恶霸,他爹是王爷,他师父是官差,我没干过他。 我回来告状,爹爹在房里睡觉,师父趴在他床前笑得跟个白痴一样,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我跌跌撞撞跑过去,原来爹爹没睡,师父在给他念书。 爹爹听到我进来,问我怎么了。 我悲从中来,哇的就哭着坐在了地上。 爹爹想坐起来,没成功,然后就给了师父脑袋一巴掌,师父只好走过来把我提到爹爹床前。 小明打我! 我一边打嗝一边揉眼睛,手上全是灰,眼睛更红。 师父一听就zhà了,踢了我屁股骂我小笨蛋之后就出门了,说是要给我报仇。 我爬起来要跟上去,嘿嘿,师父虽然就知道缠着爹爹,但是还是很厉害的,小明肯定会给他打个半死,最好把他绑起来扔给我玩。 嗯,就先从他的嘴巴开始玩好了,我咬过一次,特!别!软!还很香! 但是那次咬了之后他就开始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爹爹把我揪了回来,让我在旁边站好,说我再去外面跟别人打架就要罚我抄书,一百遍。 我爬上爹爹的床跟他撒娇,不写字,画画好不好。 爹爹问我画什么。 我就努力爬啊爬,爬到最里面,撅着小屁股从他们床头柜子里翻出了一本书。 这个! 我笑眯眯翻给爹爹,他看不见我还解释给他听。 爹爹呀,我看着里面都是没穿衣服的人抱在一起,好画的很,估摸着两三笔就够了,画个一百本也很快。 然后我就看到爹爹的脸红了黑黑了红,夺过书掐住,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师父的名字。 你看,爹爹果然喜欢师父缠着他。 师父才走一会儿他就想他了。 爹爹就不会这么想我。 唉。 我还是改成花小怜吧。 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有被罚,因为师父替我报仇回来之后,我们当天就收拾收拾出门远行了。 爹爹靠在大马车里看书。 师父坐在旁边替他举着。 师父保证了十来遍回去就把小画册扔掉不给我再看见之后,爹爹终于开口,问他又怎么惹老猴子了。 老猴子是小明他爹,对我挺好哒,总是拿东西给我吃让我去他家玩儿,还爱捏我脸,说我真是比小明可爱多了,让我也叫他爹。 但是我不叫。 我怎么能跟小明认一个爹。 小明不跟我玩儿,还凶我,打我。 师父说,我去的时候小明正被他爹打屁股,师父就打了他爹一顿。 我爹不信。 我师父说,我趁他不注意点了他的穴,然后在他脸上画了个乌龟。 爹爹说师父缺德。 师父凑过去拉爹爹的手说,敢欺负咱儿子,不要命了。 爹爹就笑了,又靠在师父肩膀上听他念书了。 我窝在毯子里叹了口气,爹爹真是比我还好哄,我需要十个苹果十条小金鱼才能哄一会儿,爹爹就需要师父一句话。 而且看上去一会儿又要咬嘴巴了。 我还是出去看会儿天吧。 花平和暗卫们早就在等我了罢,看我从帘子角落里爬出来就把我抱起来了。 花小怜。 ...... 我们去了一个叫横水镇的地方。 下了马车师父才说原来不是怕小明他爹找上门来,而是他特地要来替爹爹找一本古琴谱,因为爹爹生辰快到了。 爹爹虽然不说,但是那眼睛里的笑啊。 啧啧。 我就笑不出来,我和爹爹生辰差不了几天。 我问师父,那小甜甜的礼物是什么。 没错,我小名叫小甜甜。 好听吧。 师父把我扔给暗卫,让他们到时候带我去找个戏班子看场霸王别姬。 我问暗卫霸王别姬好吃么。 暗卫们又摸我脑袋。 一看那眼神就不好吃,我不去看了,不如去找小明打架。 但是这次给爹爹找礼物,也找了麻烦上身。 爹爹说,师父天生就会招惹麻烦。 但是爹爹说这话的时候是很温柔的。 师父也笑得特别灿烂。 我才知道,原来师父当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呐。 除了围着爹爹转,他还会替别人解决麻烦。 可是等我抬起头想夸一句师父的时候,他已经和爹爹手拉手走远了。 ... 请问你们真的记得还有个儿砸么。 ... 未完,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没有电脑,继续番外。。。 第155章 结束(二) 雪越发的大了,渐渐连整座山谷的形状都看不清,他们站在外面,狂风飞衣迷眼,几乎要站不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盗无拉着司空走上来,对陆小凤道。 司空把头埋在盗无怀里,感觉吹掉了要,于是嘟嘟囔囔地喊:“是啊陆小鸡,到底是回去还是进去,你说个话呀。“ 陆小凤握住花满楼的手,回去二字还未开口,花满楼就笑了笑。 “你知道的。“ 淡淡的四个字,陆小凤早已猜到,只好象征xìng地捏了捏他的鼻子:“答应你可以,扇骨给我。“ 花满楼立刻奉上。 他担心自己的安全,自己却更想解了他身世之谜。 别人或许不知,但花满楼知道,这人虽然嘴上一向说着不在意,然而西风念凉的时候,他多饮的那杯酒,大抵也是有些亲情的愁思的吧。 潇洒是习惯,牵挂却也是不能完全断舍。 西门吹雪三人也下来了,余喜在这天色里愈发心慌慌,拦了一拦花满楼:“楼楼,我们真的要进去么?“ 花满楼对他颔首,意有所指道:“阿喜,很多事发生就是发生了,即使是个错误,也可以一错到底,那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余喜还未回答,西门吹雪忽然牵住了他的手。 一同握进手心的还有雪片,消融的那点沁凉让他一下心境清明。 他一直认为西门吹雪无情无爱,所以在这份jiāo错时空的感情里患得患失。 但是正如花满楼所言,如果最开始是错,那错到底也算白首吧。 西门吹雪的侧脸隔着冰雪看起来是一贯的冷酷,但余喜似乎懂他没说出口的话。 成亲之前他说将来有一天自己要走,他会放手。 然而此刻,他却不再放手。 金缺一左瞧瞧右瞧瞧,突然一击掌: “我说各位,别傻站着了,既然决定要进去,那就赶时间啦,万一一会儿那群老前辈拿东西的拿东西,毁阵的毁阵,那可就什么都赶不上了!“ 众人回过神来,彼此之间对望一眼,两两携手往谷中走去。 。。。 剩下金帮主一个,孤零零地挠了会儿头。 真特么地想仙仙啊! 谷中的阵法已被启动,谷口处暗流涌动,本来众人还加强了戒备,怕被甩出去那就丢人了。然而走在最前面的陆花二人试探着往里挪了一步,发现竟然毫无影响,甚至连风雪都往两侧挪开了,一条窄窄的小路隐隐约约露出。 陆小凤将花满楼的手握的更紧,决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松开。 然而刚一走进那条小路,几个人就发现了不对。 花满楼感觉到陆小凤往后看,问他:“怎么了?” 陆小凤看着空空dàngdàng的身后,道:“幸好金缺一没有进来。”否则他一个人,跟在哪个二人组都嫌累赘。 花满楼也察觉到其他人不见了,皱了皱眉:“我们还不知道这阵法有什么厉害,应该不会出事吧。” 陆小凤摇头:“按照巫常他们之前说的来看,这阵法似乎是一个守护阵,大概除非强行破阵,否则不会主动伤人的。” 花满楼一想也是,便放下心里要继续往里走,陆小凤却又停住了。 “又怎么了?”他拽了拽他的头发。 陆小凤正盯着斜对面一块石头看。 一人高的石头光滑如玉,正面打磨成镜面的形状,此刻风雪吹过,点点水痕盈于其上,似乎会活动一般。 而他和花满楼正好站在石镜前面,石镜里却并没有影子。 这石镜显然有古怪。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他拉着花满楼往前走了两步,石镜表面的水纹更加剧烈地颤动,然后他就看到模模糊糊的有人影闪现其上。 “啧,这么厉害。” 陆小凤看着里面出现的影影绰绰的身影,显然并不是他和花满楼。 “你说这是前尘往事镜还是海市蜃楼镜?” 他同花满楼开玩笑。 花满楼看不到有些着急,推他一把让他仔细看:“别说话!” 陆小凤摸摸鼻子,真是越来越凶,看来自己果然是个妻管严的命。 石镜上渐渐露出一座巍峨的宫殿,在一片荒漠之上,背倚雪原,高接天幕,显得异常宏伟,这座宫殿陆小凤很眼熟,正是之前巫常强行塞给他的那段记忆里看到过的。 宫殿一闪而过,然后就是厮杀的战场,无数流血牺牲,须臾化为云烟,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城池的最高处,振臂一呼,一呼百应。 牧。 依然是战场,百年战乱,在这石镜之上不过一瞬,沉寂下来的画面里,牧牵着一个人的手踏过长长的御阶,站在登天台,受万众将士瞩目,但是来不及看清他们两人对视一笑的脸,画面突变,又是陆小凤曾经看到过的。 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逃亡,最终在断崖上飘然坠落。 巫常站在崖上,身后是牧。 没有声音,但后来两个人都抬头望着天,天空之上,一片安静的湛蓝之中,似乎掩藏着bào dòng。 画面一转又是深宫之中,牧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锦盒。 一个灰袍将军跪在他脚下,高举双手。 宫殿外,巫常裹挟一片怒火而来,却被大军围困。 牧深深地往外看了一眼,缓缓开启手中的锦盒,一道妖异的红光瞬间直冲天际,画面却戛然而止。 陆小凤同花满楼讲完,两人正要走过去看看究竟,陆小凤却又顿住了。 “……”花七少第一次无比遗憾自己看不见东西,也第一次这么想揍陆小凤。 “我知道了。”陆小凤似乎有点激动,回头握住花满楼的双肩,“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花满楼按耐住揍人的冲动,咬牙笑道:“你说。” 陆小凤对他讲刚刚最后又有的一个画面,江南庭院里,一个俊美的背影亲了亲怀里抱着的小娃娃,然后就变成了雪原之上,他一个人在风雪中步入山谷之内,回眸一笑,赫然是花满楼的脸。 风雪骤然变大,山谷中红光闪现,他一抬手,无数利刃破空而来,血雾弥漫,风雪却突然停止,红光隐退,整座山谷陷入漫长的沉寂之中,一切归于结束。 …… “所以我在堪破厅看到的不是你,应该是外祖父!” 陆小凤放下了心中大石。 花满楼还在愣怔:“你说看到外祖父抱着小时候的我,然后才……可是如果是二十年前的事,没理由爹从来没对我讲过。” 他一说陆小凤也觉得不对:“时间确实对不上,而且这牧灵族历史中并没有记载,巫常他们也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花满楼琢磨了一下他说的两个字,凭空。 历史上没有牧灵族,却有牧天云图,是传说之物,得之可撼动天下。朱圭认为它是兵法神书或治世之器,江湖人认为它是藏宝地图或绝世神功。他和陆小凤之前因为百阙的缘故,一直认为这书有神yào良方起死回生之效。 现在想想,或许他们应该想得再突破一些。 “陆兄,你还记得阿喜一直说他是来自异世之人,巫常似乎也知道他的来历。”花满楼点到即止。 陆小凤灵光一闪:“你是说星辰移动,时空错乱?” 也不是不可能,传奇自古就有,传了千八百年,或许是真有其事也说不准。 花满楼仍有疑虑:“我只是猜测。” 陆小凤终于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今日一定让那些老头子给我们个解释不可。” 另一边。 西门吹雪和余喜,走着走着只剩下两个人,而且余喜差点一脚踩进一片泥潭之中,干脆坐下来揉脚。 “沃日¥%&%!” 西门吹雪正在重新找路,就听余喜一顿乱骂,跳过来扑到他身上不下来了。 “白狐狸,这地方闹鬼啊!”余喜惊得一身冷汗,拽着西门吹雪的脖子不撒手。 西门桉树只好抱着余考拉往潭边走。 “这水里有水鬼,你小心被带走!”余考拉搂着他的腰不让他再往前。 方才他在水边一坐,突然看到水里有个人,吓得他也没仔细看就跳起来了。 西门吹雪已经低头去看,然后愣住。 水里的人,正是余喜。 “什么情况?!”余喜躲在他背后凑过去看,一看更惊讶,骂声顿时升级,“我勒个擦#¥%*&!” 水潭里呈现出来的,竟然是他来到这个江湖之前的生活。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父母早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沉迷于游戏和武侠世界无法自拔,然后在一次自以为地行侠仗义救了一个落水者之后,不通水xìng的他做好了翘辫子的准备,没想到再睁开眼就变成了百怪谷里的一个小娃娃。 水潭里的画面很短暂,错过了前面的两个人只看到了余喜救人后溺亡的情境,落水者上岸后跑去叫人,偌大的湖边只剩下余喜一人,天边隐隐约约有红光闪过,然后他就消失不见,最后是怪老仙摸着他的头在叹气。 娃娃版的余喜手里,握着那只他用来测吉凶的铜铃铛。 “这怎么回事?”余喜从西门吹雪身上下来,想去撩一下潭里的水,被西门吹雪拦住。 “小心有dú。”西门吹雪拉他回来,然后漫不经心道,“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担心的事?” 余喜抬头望天。 慢慢在这里长大的过程中,他知道这儿并不是一个玄幻的世界,而当真只是武侠的江湖,他除了莫名对一些事情有预兆之外,并没什么特殊之处。所以他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又会发生什么。 直到知道牧天云图的事。 西门吹雪却已经不再问下去,他环顾四周,仍然是风雪漫天。 “我们离开这里。” 余喜纳闷:“怎么离开?”感觉已经被困住了啊。 西门吹雪拔剑出鞘:“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其实我们还在谷口。” 话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1 章 落,他手中长剑在空中刷刷划出几道,大片的雪被裹进来,风一吹,一个个雪团争先恐后往旁边跑去,他们前面有了一会儿的功夫干干净净,余喜再去看那个水潭已经了无踪迹,一条清爽的小路就在脚下。 “啊!这儿有两个!” 司空的叫声立刻就响了起来,余喜连忙挥舞手臂:“师父!” “乖徒弟,怎么走着走着你们就不见了,我和师兄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找了三遍了。”司空有些后怕,娘的这花满楼的外公真厉害啊,这要是一直被困在这冰天雪地里可如何是好。 余喜吃惊:“你们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盗无走过来:“看见什么?” 余喜撇了撇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这些人里,的确只有自己是来历特殊的。 这么说来一切的异象都是从二十年前开始,可是听巫常他们所言一切又已过百年。 余小喜砸了砸脑袋,想不通啊想不通。 西门吹雪在他身后适时开口:“想不通就别想,直接去问知道的人。” 司空举手赞同:“先找到陆小鸡那俩!” 然后就听到身后谷中传来一阵凤鸣之声,清亮高亢,直上云霄。 第156章 结束(三)) 不知什么时候风雪忽然散去,谷中升起了浓重的雾,除了自己前后左右几步的距离,什么都无法看清。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走了一会儿的功夫,越走越觉得心里没底。 “这雾没dú吧。“他问花满楼。 方才刚一进来就失去了那四个人的踪迹,显然是他们又误入了什么阵法,不过他和花满楼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就是这条路似乎太长了些,走来走去看不到不一样的地方。 花满楼想了想道:“没dú,应该是西门吹雪和盗无的内力影响了阵法,气温改变的缘故。” 陆小凤拂袖挥开一些雾气,稀稀疏疏的一些树木形成纵横jiāo叉的小路。 “我们应该已经走过好几个弯道了,根据两侧的山来看,大概快到山谷的方向。”花满楼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知能力都比一般人要强。 陆小凤发愁:“都走到这儿了怎么还没听到巫常他们的动静,难道谷后还有什么通道?“ 花满楼摇头:“不应该的,百阙从我这里拿走凤环和七星月的时候说过,他要找的人就在谷中。“ 陆小凤噗嗤一乐:“现在我挺同情这个百阙了,你说他主子和巫常是有多坏,都逗着他玩儿。“ 花满楼还没听陆小凤说他在皇陵的遭遇,正待要问,陆小凤又捏他的脸:“成亲的信物就这么给出去了?花少爷,你拿什么赔我。“ 花满楼歪着脸一本正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凤环陆兄是我生辰的时候就已经当做生辰礼物送我的吧,一物两用,陆兄还真是节俭。“ 空气骤然安静。 斗嘴这条路上,陆小凤陆大侠,完败。 然后两个人就听到一阵凤鸣声陡然响起,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往一起一抱。 ...... 陆大侠还好,花七少僵了僵手臂,脸微微有点红。 怎么就突然抱上了呢。 好歹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陆小凤却是不松手,仍然抱得紧紧的,凑在他耳边来回蹭脑袋,好蹭。 花满楼哭笑不得,揉揉大型犬的脑袋。 感觉以后他去哪里都会跟着一只陆黏黏。 这么温馨的时刻,注定被打搅,那声嘹亮的凤鸣声就响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两个人沉浸在亲亲我我的情绪里,没发现他们身边的雾气已经渐渐散去。 稀疏的树木后面,高处的山壁上,数丈高的一个洞口,一片刺目的银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上去坚固无比。洞口处有两侧平台伸出,像一个祭台的样子,此时百阙和重熙正面对面站着,一个状若癫狂,一个一脸严肃。 陆小凤和花满楼穿过崎岖小径走过去,就看到底下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雕花石台,通体银白,跟上面的洞口大概是一体的。 巫常就坐在石台周围的一根柱子上。 “过来坐。“ 巫常没有回头,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抱了那只小豹子。 陆小凤同花满楼走过去,选了一根柱子擦了擦让花满楼坐下,自己就靠在他肩膀上。 “我说,你们就打算这么戏弄他,不告诉他真相?“ 虽然不知道百阙这看起来也不算愚蠢的当年是被怎么骗的过去的,但是现在看来他显然是一心认定他的主子就在这里面了,可实际上陆小凤这时候已经很清楚了。 这座石台,这个洞口,同他和司空在皇陵深处看到的一样,只不过那里面是一具石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和陆小凤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之前他们都以为重熙是陆小凤的爹,因为重熙看起来和陆小凤很像,但是看到牧,司空差点都要跳起来骂娘。 真特么像啊,除了少了两撇小胡子,穿的极其华贵,否则他都以为是陆小凤躺在那儿了。 陆小凤抬头看了一下重熙,他跟重熙其实只有眼睛很像。 “别看了,都说外甥像舅,但最像的肯定还是他爹。” 巫常似乎在等一个时间点,这时候也不着急了,一边撸着怀里的小豹子,一边跟他们两个聊天。 陆小凤撇撇嘴。 花满楼只好开口:“重熙是陆小凤的舅舅,那他娘是谁,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人,为什么从来不知道你所说的牧灵族的存在?” 巫常回头看他,不知为何这会儿看起来气色竟然好了许多,唇红齿白,头发都带了些光泽。 “突然消失了几十年,被忘记也是理所当然。” 他笑得有几分天真,眉目之间似乎不再带着岁月的痕迹,像个年轻人一样,微微地有些雀跃。 陆小凤玩味地盯着他的表情:“你和百阙的目的,似乎也并没什么不同。” 巫常愣了愣,又转过身去,继续抚摸手里的小豹子。 陆小凤看了一眼花满楼,突然消失这个关键点,跟他们俩猜测的一样。但是巫常此时的态度,又有些让人意外。 但是回想起他在这一系列事情中起到的作用,又觉得意料之中。 与其说他一直在阻拦百阙找齐五样开启易琉谷之阵的神物,不如说他从某种程度上,也暴露了很多线索,反而让他们尽快地找到了这些本应该掩埋于世的东西。 巫常似乎也不瞒他们,幽幽道:“如果一件事情自己做不了决定,不如旁观着,让命运来做决定。” 陆小凤不以为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懦夫。 花满楼也不做评价,人都有自己的个xìng,凡事当如何决断,自然因人而异。 巫常突然抬起了头看天空。 陆小凤随着他的动作抬头,心里却突突起来,忍不住就又抓住了花满楼的手。 “怎么了?”花满楼没发觉什么。 “牧家的人,对声音都很敏感,百阙其实不知道,你外公留下的这个阵法,并不单单只要那两个物件儿就可以开,最后的决定权,依然在牧家人身上,毕竟牧天云图本来就是牧家的东西。” 巫常的话音一落,天空中突然声音大作。 鸡鸣狗叫丝竹管弦等等之类,似乎世间听得到的声音一瞬间都来了,在这山谷地势里,听得分外清楚,让人心烦意乱,内力乱窜。 西门吹雪等人刚刚赶到,就被铺天盖地的声音压了正着,司空和与余喜已经捂着耳朵准备找地方躲起来。 盗无往四周打了几拳,毫无用处,反而他的拳头带起的风声在耳边不停吹过。 高台之上,百阙和重熙也难忍烦躁,蹲在地上紧紧扣住地面。 “要怎么破解?”花满楼替陆小凤捂着耳朵,问巫常。 即使不被这密不透风的噪声影响,再持续下去也会引起雪崩。 巫常坐的依然笔直,幽幽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外公这千音阵就是最后一关,五神将已经进山,只要你能找到千音阵的入口,便是云图的位置。” “那你本来打算如何只取图不破阵?”花满楼不解,百阙只知道需要信物,他和陆小凤万一没有进来,岂不是白搭? 巫常捏了捏自己耳边的断发:“谁跟你说我要取出来了。”说着他环顾了一下谷周,“你别小看你外公,这千音阵可不是之前朱家那个小子埋点zhàyào能比的。” 花满楼听出他的意思,如果他们不进来,这座山谷大概就此消失,连同埋藏在其中的牧天云图。 所以这个云图,毁掉可以减少灾难,开启可以起死回生,到底是好是坏,反而愈发让人好奇。 陆小凤勉强封闭了听力,质问道:“既然如此,那干脆毁掉好了,还找什么入口?” 巫常仍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态度:“我说过,我不做这个决定,一切jiāo给你们。“ 陆小凤简直气的牙痒痒。 花满楼也颇为不忿。 司空在后面皱着脸叉腰指责:“诶我说有你们这样的么,自己惹出的事,不敢面对不敢承担的,现在留着个烂摊子还有理了还。” “就是!“余喜帮腔,“你这么做你良心不会痛么?“ 巫常面色不改,施施然冲上面的重熙招手。 重熙看着对面已经丧失斗志的百阙,准备放弃同他对峙,却没有想到百阙忽然往这里跳过来,挥手一掌,重熙往旁边一躲,不成想两人同时跌进了墙壁里。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峭壁上的银色巨门忽然开了,两人摔进去以后旋即又恢复如常。 变故就在陡然之间,巫常微微皱了皱眉。 “我突然觉得,我们就这么离开也挺不错。”陆小凤渐渐忍受不住脑子里的声音,但仍然面带轻松,还有心情揶揄巫常。 花满楼扶着他,心里也在计较。 他自然是不想陆小凤受苦的,但是他不能断定,留巫常他们自生自灭之后,陆小凤的身世之谜会不会给他以后带来祸患。 果然巫常猜到了他所想,哂笑一声,问他:“你应该比小凤凰自己还要想知道他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吧?” 花满楼默认。 巫常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然后他向花满楼招手。 陆小凤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什么yào,不肯让花满楼过去。 巫常竟然也不勉强,又看陆小凤:“如果我没记错,千音阵有层,你有三次机会找到真正的入口,已经过去一次,还有半柱香的时间,随你。” 说完他又坐了回去,摸啊摸怀里的小豹子,也不怕摸秃噜毛。 但这一瞬间,陆小凤和花满楼内心已有决定,他们回头看了看其余几个人。 司空和余喜抱头蹲在一边,捂着耳朵商量怎么骂没良心的老人家才能让他们感觉到羞愧。 盗无往前伸伸手,示意一切随他们两个。 西门吹雪一直盯着墙上银白色的洞口好想砍一下,能砍开吧,能的。 ...... 陆小凤替花满楼掸了掸肩上刚刚落的一点薄雾,再捏捏他脸颊。 “怎么,是还要我替你加个油?”花满楼冲他一笑。 这是余小喜童鞋教他们的话。 陆小凤一乐,指指自己的小酒窝:“行啊,那先亲我一口。” 花满楼看着他不说话,就笑。 脸皮厚的没辙。 “行行行,现在不亲没关系。”陆大侠给自己找台阶下,“但是回家了可就另当别论。“ 巫常无语地看他们旁若无人地调情,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出言提醒稍纵即逝的机会,倒是怀里抱着的小豹子突然跳了下去,冲过去花满楼脚下,挂在他衣摆上求抱抱举高高。 巫常曾送过一块玉佩给花满楼,这只小豹子似乎格外喜欢它,大概这会儿终于闻到了味道。 陆小凤弯腰把毛茸茸的小家伙抱起来塞在花满楼怀里,掂了掂这小东西似乎一点没长,原本跟它差不多大的黑眼圈都已经胖了一圈了。 “等我一下。“陆小凤撤去对耳朵的封闭,闭上眼,凝神。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却仍然专注地盯着他。 巫常站在不远处,同样凝视着两人的姿态,嘴边微微带上一丝怅惘的笑意。 年轻多好,世界崩于前,满心仍然是眼前人。 大厦倾覆,人海浮沉,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似乎生死都完全不是问题。 他也仍然年轻。 但他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被冻结在曾经一瞬,戛然而止,猝不及防,一切尚未来得及开始,也顾不得结束,就这么拦腰斩断,然后年年日日,剩他在无穷尽的时光里,旁观着别人的故事和岁月,也不知道上天对他们究竟是厚爱还是残酷。 当年如果同那百万军队一样骤然消失,或许也是另一种福分。 总好过一人踽踽,过去无望,未来无期。 所以他不做决定,一切仍jiāo由天意。 第157章 结束(四) 事实证明,花满楼的外公果然是偏爱牧家人的,陆小凤顺着巫常的思路去想,竟然真的一下子找到了那个点。 花满楼还在乱七八糟地担心,就见他突然睁开眼,一转身,指着对面的山说:“那里。“ 巫常收起回忆,走到他们身边顺着陆小凤的手臂看去。 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心情没有踏足过易琉谷几次,但他知道,陆小凤指的地方光秃秃的只有一个天然的水池子,圆乎乎的没什么观赏xìng。 花满楼听他一讲,心念急转,问他:“跟青鸟山庄里那个水潭像么?” “你说yīn阳潭?“巫常一愣。 他不喜欢那养香娘的味道,所以很少去到那里,当初因为修建这个潭的缘故,他和牧还吵了一架,好几天没说话。 这么一想,就是曲无和撺掇着牧修的。 两人鬼鬼祟祟关在书房里密谋了好久,被他看到还装模作样的,就差把心虚二字写在脸上。 所以那个圆不拉几的池子,肯定又是姓曲的手笔。 有了入口,一切都好办,巫常也没争先,一个人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倒是余喜不愿意去了,他拉了西门吹雪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准备好好赏个风景。 “你们去吧,我大概猜到这个云图有什么用处了。”余喜对巫常眨眨眼,又道,“反正我来这一趟,赚了个白狐狸精,不亏,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接受。”说完他又抬头看西门吹雪,“你不要进去看的吧,肯定没我好看。” 西门吹雪在他身边坐下,然后盯着他,看。 。。。。。。 巫常脸颊上多了一抹笑,对余喜道:“放心,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2 章 但却不一定,会如所有人愿。 重熙和百阙一下子摔进山里,两人都跌的灰头土脸,重熙还好,百阙刚好磕在一块石头上,头都破了,脑袋却清醒了一些。 “小阙。”重熙将人扶起来,却被他推开,随便选了一条路就往里面走。 重熙只好跟上去。 如果陆小凤从这条路过,就会发现这里的通道跟皇陵里的一模一样,可以说这千里之外的北川城,同京城的关系当真是密不可分,互为依托。 两个人莽莽撞撞,也不知道是怎么选的方向,七拐八绕,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们,渐渐地越走越深,不停有水滴从石壁上落下来。 空空dàngdàng的一座山,只有脚步声和水滴声,就显得分外的诡异。 然后就当真被他们撞对了,稀里糊涂地转了几圈之后,忽然间被山壁上隐约的红光吸引。两人发现原来山中竟然全都是同外面一样的银白色石料,坚不可摧。 那红光一路向前,百阙顿了一顿还是追上去,重熙只好奉陪。 红光尽处,两个人都愣住,眼前竟是间屋子,而且是两个人都踏足过无数次的屋子,在这里他们尚是青梅竹马的同僚,共商战事,指点江山。 一个人安坐在石桌后,眉目清晰,赫然便是他们曾经叩拜过无数次的王。 百阙扑过去跪下,却又不肯相信他千辛万苦费尽心力找到的,只是一尊石像。 不错,这个隐蔽在山中最深处的房间,完全是当年牧王宫里议事厅的模样,一桌一椅都未变,却不再有熟悉的气息,而是冰冷的石块堆砌。 重熙心中也波澜不定,即使他事先知道牧并不在这里,却仍然难掩心中情绪。 他挪动脚步在百阙身边跪下,被他一把推倒。 “滚!你们这些骗子,骗子!” 在百阙声嘶力竭的喊声中,重熙一侧头却发现石案上放着的盒子,稳稳地嵌在石案的凹陷处,只露一段出来。 他曾在巫常手中见过盛放牧天云图的匣子,如果他没记错,就是眼前这个。 几乎是同时,他和百阙一同出手去抢石匣子。 “哈哈哈!”百阙先他一步,将石匣子拿在手里,神色癫狂道,“既然吾王已去,那便让这世道再入祸乱,永无宁日!” 眼看他已经要将石匣打开,忽然从他背后窜出来一个东西往他背上一趴,百阙往前一扑,手里的匣子堪堪又掉入了那个洞中。 …… 是花满楼怀里抱着的那只小豹子。 重熙连忙扑过去,却发现石匣径直掉了下去,原来那个本来盛放它的凹陷竟然也是一处机关,拿出之后就打开,再放进去却不知道一路往下掉到了哪里。 洞中所有人一时无语。 陆小凤僵着手在半空顿了一顿,才回头看巫常,犹疑道:“你还有办法拿出来么?” 巫常也愣住了。 这只小豹子是当年牧送他的,当时百阙是牧的禁军统领,他猎杀了这只小豹子的母亲,却把小豹子带了回来,因为王说,大人喜欢毛茸茸眼睛大的小东西。 巫常很喜欢它,睡觉都要抱在手里,牧还因此奖赏了百阙,但是亲眼看到母亲死在他的箭下,小家伙却对百阙一直充满了敌意,没想到竟然作用在今日。 花满楼怀里一空,从众人的反应中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习惯xìng想撑开扇子说几句话缓缓气氛,但一垂手才想起自己最后一件随身物品还在陆某人那儿,只好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挠了挠下巴,淡定道:“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决定?” 还跟在后面的司空和盗无面面相觑怎么个情况,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一步步走到现在,还以为至少能看一眼这传说中的神图长什么样子,没想到连盒子都没看清就没机会了,一口气顿时闷上嗓子眼儿。 那边傻了眼的百阙反应过来,一掌击在石案上,打算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但是他一掌下去,石案纹丝不动,倒是他内力反噬后退几步,重熙扶了他一把才站住。 “这座山谷地下全是类似于门口的那种银白色石头,据说是天外仙石,坚不可摧,外力根本不可能破坏。” 巫常终于开口,断了所有人的念头。 陆小凤莫名松了口气,往花满楼身边一靠,有那么点说不清失望还是什么的感觉。 “是不是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花满楼逗他,所有人里他大概是最看得开的一个。就当大家一起游了个山,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北川,也没什么机会常来。 陆小凤耸耸肩:“我现在只是很遗憾没有听余喜的话,应该选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度个蜜月。” “所以…这就真的结束了么?”司空问还在发愣的巫常。 巫常一直盯着那尊牧的石像,眼中百般情绪闪过,最后又是天空一样的澄明。对所有人来说是个结束,对他们这些被困在时光中的人而言,仍然是无期的等待,或者煎熬。 “破解灾难的方法就在他手里,你们拿去吧。”他指了指牧的石像,苦笑一声,拂袖点了还在挣扎的百阙的睡穴,带着他和重熙就要离开。 “等一下!”陆小凤出声叫住他。 就这么走了? 巫常头也不回:“牧天云图的事已经结束了,有缘再见吧。” 眼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重熙最后的眼神里只剩下慈爱和祝福,陆小凤张了张嘴也没说出道别的话。 他习惯离别,却不擅长离别。 感觉到花满楼拽了拽他的衣袖,转头一看,花满楼手里拿着那只凤环和七星月,因为破阵带了些磨损的痕迹,包在一方洁白的手帕,帕子上绣着一只振翅的凤凰,正落在一座鲜花盛开的小楼上。 “刚刚在密道里他给我的。”花满楼道。 陆小凤想起进来之前巫常说过的话,问:“你答应了他什么?” 花满楼顿了一下,道:“我答应他,如果找到了云图,就找个地方扔了它。” 曲家的后人大概是牧天云图的克星,能藏第一次,就能藏第二次。他想了一路要怎么做才能完成这个承诺,结果全是白想。 或许当真是天意,不可违。 巫常还同他说了一句话,低低的声音在密道里听起来回dàng着一股伤感。 他说:“现在这样,已经足够好。” …… 半个月后,陆小凤花满楼等人兵分几路,带着从牧石像手中取到的一卷地理志,赶赴各地解百姓之困。 原来这本地理志,是当年一位精通天文yīn阳和推演数算的术士编纂而成,他绘成了这幅图,预示了百年之后九州之地将会同时bào发的灾象,也详细叙述了破解之法,后来他因殚精竭虑而死,这本地理志就jiāo给了他当时所在部族的王,一直存放在牧王宫里,牧将它和牧天云图放在一起,渐渐地就被人混淆,后来就被曲无和一同封印在易琉谷中,应该也是牧这位挚友的一点私心,他知道百年后一定会有人来找这份地理志,便也能发现这个消失了近百年的王朝。 关于这些事情的记载是留在川宁观的一封书信里的,从北川回来之后,他们先去了东郊皇陵,本来应该守在那里的花满海已经不见踪影,入口处也重新被封上。几个人又赶到川宁观,发现观内也是人去楼空,好像一切根本不存在过一样,除了留在观中的一封书信。 信是风以宣留给他们所有人的,上面记述了百年前天下大乱时,北川有一支具备问鼎天下之势的民族牧灵族,以北川为王城,征战天下,甚至曾经入主今日的京师之地,因为这里有同牧灵族祭祀之地一样风水的神山。但是不知为何,这个传奇的王朝一夕覆灭,只言片语也未留存在史书上。 风以宣说,红光现,王朝没,泯然于世,世皆牧族。 信上还有花满海给花满楼的留言,他说自己虽然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却自幼知道并非花家人,每每午夜梦回,总有前尘往事浮现,梦中的他站在牧王侧,号令十万兵,栩栩然恍若现实,便不知究竟哪一场为梦,哪一番为真。直到巫常找到他,他才知道这万丈红尘里,奇幻之事并非全不可信。 后来种种,不过他们这些还活在另一个时空里的人的执念罢了,可惜到头来,终究争不过天意。 以后如何,便也由得他们的造化去。 陆小凤花满楼这些人,若说与他们有缘,便也有着血脉的缘分,若说没缘,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人留着牧族的血。 消亡便是新生,或许牧天云图既非神物也非邪物,只是一场选择。 选定了,便是最好的,不可更改,也不必改。 信的最后便是那本地理志的来由用处,除此之外再无jiāo代。当年牧王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巫常带着沉睡不醒的牧,还有他们一干被遗忘在时空里的人又去了何处,全都不可知。 最后的最后,五神将永远留在了易琉谷,天下各处的灾祸已解,又恢复了四海升平的盛世,而江湖,也依然是刀光剑影侠骨柔情的江湖。 而属于江湖的故事,总是在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结束了,写了两年多,本宝宝都毕业了,其实也不算真正写完,本来就是想讲一个没有开头没有结局的故事,陆小凤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人,他的来历可以很强大,也可以很寻常,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讲不完的故事(替自己圆不回去的结局找借口哈哈哈orz) 写文是因为喜欢陆花这对cp,写了这么久,只是希望自己将来回来看的时候一想,哦原来我曾经这么喜欢两个人。 仗剑江湖快意人生是我之愿,能得一知己相伴更是人生之幸。 愿陆花二人永远在他们的江湖里,携手并行。 祝安。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彼岸末)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10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