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殿》 正文 序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自太古之初,神仙鬼怪一说便流传于世。世人以为,世间分为三界——天c地c人。于九天之上,自有神明执掌世间之天道;九幽之下,亦有阴司主宰众生之轮回。而天地之间,芸芸众生则无不受制于天地法则,生生世世历经生死轮回之苦。 世人皆好生恶死,遂有修真炼道之士,参悟天地造化,铸炼灵丹妙药,欲以仙术道法求得长生奥秘。然而,自太古伊始,神州浩土已不知经历岁月多少,孕育生灵更不计其数,能超脱天道轮回者,至今却无一二。 仙道求索,难也!难于上青天! 可是,极乐仙境又令世人艳羡不已,是以有数不胜数的后辈子弟前仆后继,踏上漫漫仙途大道,穷尽毕生精力探索,妄求挣脱生死束缚。 时至今日,修真炼道者已多如漫天繁星,虽未有真正的长生不死者,但有极少数的前辈先贤,凭借其过人才智而大有所成,亦是能多享千百余岁。更有不世之材,道行高深莫测,虽为凡胎肉身,却以诸般秘法宝器,掌握震撼天地之神力,翻手覆掌之际,叱咤风云,大有生杀苍生万民之威。 然而,世人生性贪婪自私,仙途大道尚未有果,却先因各自修炼的道法不同,日渐起了正邪之分。又因立派理念相异,遂有了门户之别。正邪势不两立,自古有之。各门各派之间亦是争锋相对,时常因为争名夺利,彼此勾心斗角乃至大开杀戒,荼毒生灵。 方今之世,正道昌盛,雄踞中原沃土,大小门派林立于名山大川,一时之间群雄并起,百家争鸣。这其中,尤以剑宗c梵音寺c洛神谷势大,江湖英雄豪杰无不为其马首是瞻。而邪魔外道因被世人所不容,多是退居边荒之地,蛰伏于穷山恶水之间,但对中原一直虎视眈眈,欲图不轨。 天道垂怜,世人纷争不断,神州浩土看似繁华盛世,却有另一番的暗潮汹涌。如今更有传言,深山密谷之中,将有妖魔出世,危害人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云岭涪城 云岭,地处中原境内,乃是一条自北向南走向,连绵千里的山脉。云岭山脉,山浪峰涛,层峦迭嶂,从云端俯瞰,宛如一条巨大青龙趴伏在中原沃土之上。云岭山脉,高山深涧,多是密林古木,珍禽异兽,奇岩怪石,其以秀色美景而冠绝天下。不过,更为天下闻名的,却是源自云岭山脉中的修真门派。 云岭山脉,首尾两端各有一修真大派——剑宗与洛神谷,均为当今正道翘楚。云岭之北,有一山峰,山势巍峨高耸,形如利剑直插九霄云外,名曰飞乌山。飞乌山云雾缭绕,聚天地之灵气,享日月之精华,端的是一处人间仙境。剑宗于此地开宗立派,得天独厚,为近千年来的后起之秀。 与北方崇山峻岭之势截然不同,云岭南脉地势渐趋平缓,多为溪谷湿地,密林沼泽。其中有一密境幽谷,谷中河水蜿蜒,暗流激涌,峡谷两侧壁立万仞,飞瀑帘帘。在其峭壁上一处,龙飞凤舞刻有“洛神谷”三字。由此逆流而入,自是一处世外桃源。在此,洛神谷自成一派,其浑厚底蕴,更是长达数千年之久。 云岭山脉纵贯中原沃土,其东麓腹地有一涪城。涪城东枕潼川江水,西倚白竹山峰。因地处南来北往,东联西进的咽喉要道,故而商贾往来骆驿不绝,甚是繁华热闹。 在涪城西郊十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座山神小庙,不过已经荒废了许久。荒庙里里外外杂草丛生,残破不堪,就连供奉神灵的泥身塑像,也是被某种利器拦腰斩断。平常时日里,都是一些无家可归之人来此落脚,寻求片瓦庇护,以躲避外边世间的风风雨雨。周弃,便是其中人之一。 周弃,自幼无父无母,是一名弃婴。在毗邻涪城的周家村,被一个老乞丐捡到,遂取名周弃。但周弃五岁那年,老乞丐醉酒失足,不慎掉入潼川江水淹死。自此,周弃又成了一个孤儿。 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七年之久。周弃继承老乞丐的衣钵,作了一个小乞丐,将偌大的涪城乞讨了一遍又一遍。只不过,周弃不再孤身一人,如今身边多了两个小跟班,是一对比他还年幼的姐弟——赵霁和赵霄。三人都孤苦无依,彼此便作了伴,涪城西郊的荒庙,也就成了他们的栖身之所。 这一日,夕阳西斜,周弃与赵霄一行两人,从涪城内出来,向着西郊荒庙奔去。两人手中包袱沉甸甸,想着这一日的乞讨颇有些收获,一路上遂是嘻嘻哈哈打闹着回去。 两人行至荒庙附近,一勾弯月已经悬于天际。周弃先行在前,向着荒庙屋内跑入,刚刚到门口,见屋中不像往常一样有篝火燃起,仅一缕黯淡的月光从屋顶破洞漏下。而此时,正有一瘦小的身影趴在倒地的神像石上,一动也不动。 周弃将包袱随手扔在一旁,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大声笑道:“瞧!你姐姐又饿昏过去了。” 然而,正当周弃等着紧随其后的赵霄回应,却只是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周弃回头看去,发现赵霄居然莫名其妙地倒在门槛边上。事发突然,还不待周弃做何反应,但见一黑影跃过赵霄倒下的身体,已然是朝着周弃猛袭而来。刹时,一阵阴风扑面,周弃惊得身体僵住,不知动弹,眼见就要遭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又是窜出来一人影,厉声喝到:“前辈,此举也未免太份了吧!” 只见后来之人在周弃与黑影的上方半道杀出,欲从中截杀住黑影,此时是朝着黑影之人猛地长剑一劈,作势要将其击向周弃的手臂斩断。 转瞬间,长剑豁然垂于地上,划出深深一道口子,然剑身却未有见到半滴血渍。原来,方才旦夕之间,黑影之人见状,骤然稳住身形,将气势汹汹的一掌,硬生生止住了力道。转之奋身而起,抽身避开了长剑的袭击。不过即便如此,其掌风余威尚在,仍是伤在了周弃身上。也就在长剑劈空的时候,周弃是被轰然一下子,震飞出荒庙外数丈之远。顿时,周弃只觉得五内犹如翻江倒海,其身形还未落地,就已先昏死过去。与之同时,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荒庙破屋而出,此刻在屋外杂草丛中相对而立。 “萧衍,你暗地里跟了一天一夜,以为老夫当真不知道吗?”一身着褐色麻布衣袍的老者,手倚拐杖而立,语气低沉,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想要自寻死路!” 麻衣老者言语所指,正是紧追其后之人。看此人一袭白衣,长发作髻,浓眉秀目,脸廓分明,竟是一十分俊朗的青年。观其年纪亦不过二十七八,眉宇之间,淡然自若,却别有几分异于同龄中人的沉着与自信。 但见萧衍左手执剑,略整衣衫,然后向麻衣老者微微一行礼,从容笑道:“前辈星夜兼程到此,还不耻于对一个孩童暗下杀手。此番作为,可不似有闲暇功夫杀我。” 话语到此一顿,萧衍眼色突变锐利,看向面前身形佝偻,满头青丝白发的老者,话锋一转,用极具玩味的语气又继续缓缓说道:“莫不是前辈伤势之重,此刻是有心杀我,而无力为之。” 萧衍字字珠玑,一语道破麻衣老者当前窘境。可麻衣老者面不改色,只是将手中拐杖紧握,冷哼一声,目露凶光道:“老夫伤势如何,你前来试试便知!” 萧衍微皱眉头,紧盯麻衣老者的一举一动,心中略微思量,断然道:“既然前辈有心赐教,晚辈不才,便是要讨教一二。” “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老夫当真怕你!今日就领略一下你的惊鸿剑,看看萧家是否后继有人”麻衣老者语气甚是轻蔑,对萧衍不屑一顾,正欲继续嘲讽,但却勃然大怒,恶声吼道,“找死!” 原来,不待麻衣老者话音落下,萧衍就已当先发难。月下苍茫,白衣飘飘,只见寒光疾闪而过,萧衍便是执剑来袭,直指麻衣老者眉心要害,口中还念道一句:“前辈,小心了。” 此言一出,怎么会是一句善意提醒,在麻衣老者听来,分明是藐视自己。如今竟被一后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即便知道是萧衍的有心挑衅,但麻衣老者仍是大为愤慨,当下不退反进,迅速将手中拐杖祭起于身前,迎面直直地对上萧衍。 刹那间,只听闻“嘭”的一声炸响,旋即从两人武器碰撞之处,一股劲风顺势迸出,而后向周遭极速扩散开来,吹得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好一阵子。 只是两人过往尚未有过交手,这须臾片刻之间,彼此初做试探,数个回合的打斗,其结果是平分秋色,都未能讨得半点好处。 几番较量之后,麻衣老者当先退开三分,稍做调息,凝神注目面前从容不迫的白衣青年,心中不由得重新打量一番,颇有些赞叹道:“后生可畏,倒真是有几分狂妄的本事!” 萧衍并未作答,此刻是心无旁骛,欲作势再攻。但麻衣老者显然更为老练,已早先一步有所动作。只见其锁眉闭目,口中不断念叨着拗口的咒语,犹若鬼声鬼语。片刻之间,阴风乍起,浮游于麻衣老者身前的拐杖,亦是随之起了异样,从其中传来阵阵令人莫名的凄厉鬼哭哀嚎。 细看那拐杖,正是麻衣老者所用之武器。此物也不知是何种材质,通体乌黑,阴寒刺骨,质地更是敌得过惊鸿剑的锋芒。其造型亦是十分怪异,形似枯木,上有一长约三尺三的蛇形浮雕,栩栩如生,仿若活物一般缠绕之。黑色蛇形张着獠牙血口,口中还衔有一枚死玉精雕细琢的骷髅头。也不知是何故,骷髅头色泽犹如鲜血,猩红欲滴,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陡然间,麻衣老者猛地伸出枯槁双手,似鹰爪一般擒住拐杖,大喝一声:“幽幽鬼魅,瞑瞑凶煞!” 只见麻衣老者掌中拐杖听闻,就如同死而复生一般,为之一颤。紧接着,一股幽青色烟雾,似潺潺流水一样,从拐杖顶端的蛇口中不断溢出。 幽青色渐浓,如附躯之蚁,刹时就将麻衣老者身形完全吞没。浓雾之中,隐隐约约传出断断续续,令人不寒而栗的骨骼作响和咀嚼吞咽之声。一双红目显露,闪烁着浓烈的血色凶光,虎视眈眈地盯着萧衍。 “好生厉害的鬼道!”萧衍嘀咕一句,心知时机稍纵即逝,大意不得,岂能再由得麻衣老者任意而为。二话不说,萧衍是不做迟疑,拔剑而起,便就意欲直取麻衣老者项上人头。 奈何此番变故之快,不待萧衍近身,麻衣老者就已当先完成作法。只见原本游弋于麻衣老者周遭的浓雾,骤然之间,便就凝聚在一起,竟是幻化成了一条七八丈长的青色大蛇模样。看那青蛇身躯扭摆,蛇信吞吐,无异于活物一般。只是其周身煞气滚滚,死气沉沉,让人感觉不出半分生机。 麻衣老者大袖一挥,此刻再显现出身形,但是模样已然大变。双目瞠大,颧骨高耸,尖牙显露,生生就是一副人模鬼样。一番狂声大笑,麻衣老者面目愈发狰狞,恶狠狠地向萧衍叫嚣道:“黄口小儿,老夫今日就绝了你萧家的后。” 但见青蛇得了命令,是一声吼叫,然而其所发出之声响,居然是众多冤魂恶鬼的齐声哀嚎惨叫,令人胆颤心寒。猛然间,青蛇长尾一摆,身躯一动,便就杀气腾腾直奔萧衍而来。其身形虽然庞大,速度却一点也不怠慢,只见青影疾驰,转眼既至,獠牙恶口赫然大张,当下就作势要生吞了萧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惊鸿一剑 月黯,风寒,正好是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此时,青蛇煞气滚滚直奔而来,恶口大张相向于萧衍。但萧衍处变不惊,只见其动作频频,游刃有余,一边连连挥剑数次,数道剑气急急斩向青蛇。另一边飞身急退于十数丈之外,以暂避青蛇凶猛势头。 不过,待到萧衍稳住身形,却是眉目紧锁,眼见青蛇所过之处,荒草野地居然枯萎殆尽。其衣襟上数处,一不小心触碰到青蛇周身的死气,亦是被尽数染成了浓墨色,此刻正滋滋作响,冒出丝丝青烟。萧衍心中惊叹,其毒性好生的强横,若是直接碰触,怕是难保不受其害。当即不作迟疑,立马快速挥剑,切下那一片被死气沾染了的衣襟。而短短片刻之间,切下的衣料,竟已是全然化作灰烬。 且再看青蛇,被萧衍数道剑气劈成了好几段。可不消片刻,就又凝聚完整,不但完好无恙,而且蛇颈扭捏着,居然是又冒出来一颗头,变幻成了一条双头青蛇。两颗蛇头垂涎欲滴,贪婪地盯着萧衍,此时是龇牙咧嘴,一左一右两路夹击,不给萧衍半分喘息时间,再次向萧衍袭击而来。 萧衍身随意动,临危而不乱,宛若飞鸿,飘忽自如,游走于两张蛇口毒牙之间,虽是有惊,但尚无险。只不过那双头青蛇灵活多变,迅猛至极,其身形更是鬼气森然,虚无缥缈,令得萧衍每每挥剑斩去,都无功而返,伤不得它分毫,反倒是萧衍自己渐渐处了下风。 战况瞬息万变,突然,暗处之中,一道黑影异芒闪现,速度是快速之极,径直贯穿双头青蛇躯体,直袭萧衍背后无所防范处。而袭击者正是游走于外围,伺机行动的麻衣老者。眼见萧衍疲于应付双头青蛇,与之缠斗多时,此刻一时不防,便是被麻衣老者趁机而袭。 萧衍背后顿生寒意,立即警觉到危险,欲侧身急避。奈何麻衣老者处心积虑已久,等待的就是此时,又岂会错手如此大好时机。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麻衣老者猛然加快攻势,连连扰袭萧衍左右,与双头青蛇一前一后,步步紧逼,攻其不备,招招险恶之极。饶是萧衍之前游刃有余,却也防不胜防,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当下就遭了毒手。 刹时,血光崩现,一阵刺骨之痛直袭萧衍心头,只见萧衍左肩胛处,鲜血直流,已经是多了一道伤口,一袭白衣眨眼间就被染了血红一片。浓烈的血腥味随之飘起。双头青蛇闻之,犹如恶鬼附身,狂性大发,两颗蛇头是争先恐后地向萧衍伤口咬去。麻衣老者尾随其后,见一招得逞,阴森森的诡笑着,还不忘向萧衍还上一句:“萧家小子,小心了!” 萧衍冷哼一声,无暇顾及伤口深浅,此刻换做右手执剑,不再周旋避让,转而主动出击。只见其手中长剑凛然一挥,杀意大盛,当真也是动了怒气。双头青蛇追击而来,却还未来得及到萧衍跟前,一颗蛇头就先被剑锋赫然斩断。紧随其后,更是有道道寒光闪现,阵阵剑舞飞扬。片刻间,再瞧那双头青蛇,已是全然被萧衍斩杀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但是萧衍不做半分停留,再次提剑而起,只闻一声破空响动,萧衍便从被分了尸的双头青蛇缝隙之中穿过,径直杀向麻衣老者。这一剑,萧衍大有势如破竹之意。可麻衣老者眼神轻蔑轻蔑,身形更是岿然不动,唯有其掌中骷髅头的红芒大盛之前,只等萧衍而来。 刹时,又是“嘭”的一声武器碰撞响动,然而其结果却是令萧衍大惊失色。只见其全力一击,竟然被麻衣老者硬生生的挡了下来,更是未能撼动麻衣老者身形半分。面对麻衣老者道行之强横和诡谲,萧衍又如何能不错愕。 “萧衍,你就这点本事吗?可不够老夫看啊!”见萧衍无可奈何自己,麻衣老者出言嘲讽讥笑。萦绕其周身的鬼气,亦是随之颤颤巍巍,翻涌激荡,同样传出阵阵恶鬼笑语。 正值两人僵持之时,萧衍背后阴风乍起,原来是那双头青蛇又一次凝聚完整,此刻正呼啸而来,眼看就要与麻衣老者前后夹击。萧衍当机立断,不做恋战。进而剑走偏锋,借麻衣老者抵挡之势,一跃而起,翻身至麻衣老者上方,再顺势挥剑击向麻衣老者。 麻衣老者脚步轻移,退开半步,轻轻松松地便避开了萧衍的剑锋,随后阴冷笑道:“想逃?怕是晚了吧!” 原来萧衍攻击无果,借故虚晃一招,转而趁势急退,飞身离开。但萧衍却并非是要逃走,只见他飞身急退至数十丈外,拔地而起,骤然飞升至天空云端。与麻衣老者拉开距离,争得了片刻喘息时间,方才止住身形。 月色染长空,云淡随轻风,此时萧衍傲然立于天际,长发散乱披于肩上,任冷风自在拂过。见低空之下的麻衣老者,正飞身奋起而直追,誓要将萧衍除之而后快。萧衍微微摇头,轻叹自己轻敌,小觑了这位受伤的老人家。 一口浊气吐出,萧衍微微闭目,双手轻垂,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片刻呼吸之后,萧衍脸色猛然凌厉,但见其脚步虚空一踏,真气游走于全身,执长剑而豁然向天。 剑身微颤,有低鸣之音,刹那之间,风云变色,为之一颤,顿时就引得狂风骤起,乌云密布。只见天空黑云涌动,漆黑如墨,雷声滚滚,撼动天地,九霄之宇,电蛇翻滚,一股极大威能正酝酿而成。 云海汹涌,天涯澎湃,万物为之颤栗。但是萧衍却纹丝不动,只有口中念念有词,其似在问苍茫天地,又似自我言语。奈何滚滚雷声淹没其音,让人不能听闻其所言何语。陡然间,雷声轰鸣,竟然是在与萧衍手中之物遥相呼应。 萧衍手中所握之物,正是萧家祖传名剑——惊鸿。此剑轻如秋水,寒如冷月,锋芒毕露。剑长四尺七寸,宽却不过两指,堂堂男儿家用来,倒的确是显得有些纤细。剑身之上刻有古篆铭文,颇具古朴庄严,在电闪雷光照耀之下,更是多了几分悲悯之意,几分肃杀之气。 追至萧衍数步之遥的双头青蛇见状,忽然如临大敌一般,急忙退回,将麻衣老者死死地缠绕在其中护住。麻衣老者更是紧握拐杖,一丝惧色从眼中闪过,只见其周身煞气翻腾,惴惴不安,竟有幽青色火苗开始燃烧于其中。 以剑问天,风起,云涌。 九天之上,龙吟低吼,一道炽热雷电终是按捺不住,从黑色云海之中一跃而出,转瞬之间,划破天际,撕裂长空,直奔麻衣老者而去。雷宇浩瀚之下,夜如白昼,天地憾然。麻衣老者单薄的身影,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助。 风去,云退,一切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却又令人恍如隔世。但见双头青蛇不敌半息,就被惊雷炸得烟消云散,凝聚其身的诸多冤魂恶鬼,更是魂飞魄灭,只怕此生再也没有了轮回转世的机会。 “当真是小看于你。”一道虚弱之极的声音,从淡薄的烟雾之中幽幽飘出,居然是残喘一命的麻衣老者。萧衍闻之,未作半分犹豫,一剑刺去。但麻衣老者却是不慌不急,继续道,“可惜你未能将此法炼至大成,如今勉强作法,只怕你也不好受吧!” 麻衣老者话语一落,猛地双掌合十,便将萧衍刺来的剑止住。残留在麻衣老者周围的烟雾亦随之被掌风震散开来。只见嘴角挂着血丝的麻衣老者,周身居然燃烧着一团青幽鬼火。看此情形,想必也是用了某种催命的秘法,麻衣老者方才躲过生死一劫。 “前辈可真是好手段啊!”萧衍语气显得力不从心。正是如麻衣老者所言,萧衍强行作法,身子已然吃不消,此刻心脉大乱,呼吸急促,其脸色更是苍白如灰。 但萧衍对此全然不在乎,反倒是嘴角微扬,似笑而非笑地盯着麻衣老者。这番举动,让麻衣老者大为恼火,怒目而视,恶狠狠道:“拿命来!” 麻衣老者作势,当下便要回击。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却是从麻衣老者口中传出。原来就在与萧衍对峙之时,一道黑影从其背后疾闪而过,顿时就在麻衣老者背上,留下四道鲜血淋淋,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事态急转直下,麻衣老者猝不及防,周身青幽鬼火是一闪即灭,本来抵挡住萧衍惊鸿剑的双掌,顷刻间泄气失力,那剑身便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没入了麻衣老者身体。 麻衣老者强忍痛楚,一瞥伤他的黑影,眼中甚是不甘和怨毒,脸部抽搐道:“你竟然与他们” 未等麻衣老者话说完,萧衍猛地抽剑而出。只见麻衣老者胸膛霍地多了一个血洞,顿时失势,难稳身形,犹如断线的风筝,便从空中掉了下去。 时至深夜,乌云遮月,大雨骤起。一行数人于荒庙附近,匆匆飞身落地,溅起一地泥泞。其中一领头模样的人,下令分作数路四处查看一番,不一会儿又都汇聚在同一地方,正是周弃倒地的地方。而此刻却多了一把长剑,散发着淡淡寒光,兀自插立于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飞乌山峰 月色朦胧,星光黯淡。周弃伫立在荒庙门前,看着赵霁赵霄姐弟俩,莫名地倒在血泊之中。两人浑身血渍,脸色惨白,瞠圆的双目是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周弃,恐怖之极。突然,黑暗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徐徐地走出来一人。但见来人,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看不清面貌,走到周弃面前,突然拔剑刺向周弃。周弃见状想逃,却是移不动半分脚步 刹时,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周弃猛地睁开双眼,豁然惊醒。一身的淋漓大汗,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才平缓下来。原来,方才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周弃镇定心神,向周围看去,甚是一片陌生。只见自己身处一间普通房间,躺在一张通铺大炕上。房内摆设简单素净,屋正中是一套桌椅,桌上整齐摆有茶具和一盏点亮的青灯。床铺对面墙壁,铿锵有力地写着一个大大的“道”字。紧挨着墙壁还有一张小木桌,上面放有香炉,炉中燃着一炷香,有青烟袅袅正升起,香味随之弥漫整个房间。周弃闻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情不自禁地多吸了几口。房门左右,各有一扇小窗户,此时都是紧闭着,从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周弃努力回想昏迷前的事情,心中疑云重重,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在此,此处是何地,赵霁赵霄又在哪里 周弃用力地将头甩了甩,希望自己能回想起什么。奈何胸口缠着几层白布,一直隐隐作痛,反而是害得疼痛加剧,呼吸一时难以自制。 休息片刻之后,周弃缓缓爬下床,也未穿鞋,就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后面,将虚掩的房门轻轻拉开一条缝向外看去,一股清冷气息趁隙从外面吹了进来。但见门外有一人正低着头,也透过门缝低眼看着周弃。周弃不防,一下子被惊得连连退离房门四五步。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半扇,只见走进来一人,和周弃梦中的人一样,着了一件白色长衫,身后斜背一柄长剑。不过来人此刻却是和颜悦色,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周弃,关切道:“小兄弟,你醒了。” 看着面前的人,是一位皮肤白净,身形匀称,一副道士模样打扮的男子。不过周弃并不认识此人,当下仍有些警惕,不自觉的又退后一步,疑声问道:“你是谁?” “在下张然!”见周弃一番退避的举动,张然将手中一碗清粥放于桌上,然后略微一施礼,语气也变得轻声细语,缓缓道,“数日前,我等师兄弟在涪城外的一处荒庙发现你,当时你昏迷不醒,于是我们将你带回了宗门,一来是治愈你的伤势,二来想向你询问几件事。” 周弃沉默不语,只是看了一眼张然,又凝神注目桌上的食物。张然见之,会心一笑,继续道:“不过今日时候已晚,明日一早,你再随我一同去面见师尊。” 语毕,张然转身便离开,而这时周弃才又急忙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然而,此刻屋内已然不见张然的踪影,却是从屋外远方传来他清晰的声音,道:“剑宗!” 屋内青灯火苗随风一阵摇曳,周弃久久呆立,“剑宗”二字,令其心中是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憾然。剑宗,威名天下,中原浩土谁人不知,哪怕是山野匹夫,也是有所耳闻。周弃对此知之甚多,倒不是他识得这些修真大能。而是自打年幼,周弃随同老乞丐,在涪城四处乞讨,平日里最喜爱的,便是蹲在客栈门前,听里边的说书先生谈天说地。剑宗源远流长,自然有诸多传奇故事为世人所传唱,听得周弃是入神极了,羡慕极了。 剑宗,传闻开山祖师肖寒,本是师承北方一小门小派。但其技艺高超,为一代剑家名宿。古稀之年,肖寒云游天下,偶入云岭山脉,于飞乌山登峰达顶。环望千峰竞秀,万壑争奇,俯仰之间,日月同辉,天地呼啸。肖寒在此一朝顿悟,以剑入道,登时引得天地异变,风云变色,更是有龙吟虎啸,声震百里。而肖寒鹤发童颜,周身隐隐有紫色氤氲萦绕,生生就是一幅得道升仙的光景。 其后,肖寒在飞乌山峰开宗立派,传道授业,所闻之人,接踵而至。但肖寒一生收徒严谨,其门下不过五人。肖寒享年三百一十四岁,将一生道法传于门下。奈何时不与剑宗,门下五人虽都是资质出众,亦刻苦勤奋。但是仍不及肖寒,难以望其项背,未能将所学之道法发扬光大。 剑宗一门,立派已有三千余年,然命运多舛,无以成就大业,直至近千年,方才有所好转。剑宗第十一代宗主,谢离,自号南乡子,世人尊称南乡真人。南乡子,原是一地方富贾。传言其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之时,正与娇妻把酒言欢。但忽见美人眼眸清澈,倒映出自己杯中美酒,酒中又映有窗外圆月,月下鸿雁南飞,无声无痕。南乡子凝神片刻,当下就写书休掉美娇妻,更是散尽万贯家财,从此离乡背井,进而拜入剑宗门下。 南乡子之大才,对开山祖师肖寒传下来的道法,不但心领神会,更是自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南乡子仅仅入道一年就大有所成,后又闭关数载。出关之时,便在天下武道大会,傲视群雄,一战成名。前任宗主惜才,传位于南乡子。南乡子亦是不负众望,不但修著完善先辈所传道法,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将剑宗这个当初连三流都不入的修真小派,一举推上了号令八方群雄的神坛宝座。 剑宗由此天下闻名,日益壮大,然南乡子却随之隐退高位。传闻他从此云游四方,追随当年开山祖师肖寒的足迹。也有传言,南乡子隐居山林,一心问道而羽化登仙。更有坊间流言,南乡子回归故土,寻找到当年被他休掉的美娇妻,两人重归于好,后合葬在谢家祖坟总之,传言林林总总,但无人能为之佐证。 时至今日,剑宗宗主已传位于第十五代。当代宗主——颜渊,自幼入道,由其师傅赐号——玄空子。玄空真人,德高望重,为世人所景仰。其一身修为登峰造极,相较于先辈,更是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夜色浓稠,雨声淅沥,周弃倚靠在屋檐下,眺望着雨中模糊不清的山峦轮廓,心中久久不能回神。漫漫长夜,周弃睡得并不安生,是一场梦接着一场梦,辗转反侧。直至破晓,天边一丝鱼肚翻白。周弃眼含血丝,精神萎靡,便被人从睡梦中唤醒,来者正是昨日深夜到访的张然。 张然并无多言,直接领着周弃走出屋外。不过,周弃刚刚踏出房门,却是脚步一滞。眼前的一番光景,仿若一幅画,美轮美奂,如梦如幻,令得周弃竟有些不敢走入其中,一时之间,丢了魂似的,呆立傻站着。 只见天色明朗,流光转影,一抹彩霞映照万物。远处峰峦如聚,山涛如怒,近地古柏苍翠,怪石嶙峋。再细看门前回廊走道,其上雕梁画栋,其下铺青砌石。回廊蜿蜒曲折,一路盘山而上,直至飞乌山顶。而与回廊走道相连,有着诸多错落有致的亭台楼榭。但见楼宇千姿百态,有的半隐于山洞之中,有的深藏于密林之间,还有的峭立于悬崖之际,更有的独居于飞瀑之下青砖黛瓦,飞檐流阁,当真是匠心独运,看得人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门外走道下,是一块两三尺宽的平地。此时,张然信步走下青石长阶,已是来到平地上,正招手示意周弃跟过去。可当周弃站在张然身边时,却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原来,此处边沿,竟是毫无遮拦的悬崖峭壁,若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周弃不免看得有些头晕目眩。 张然拔剑而出,掷于悬崖外,可是不见利剑掉落下去,而是浮游于半空之中。然后,张然一手将瘦小的周弃环抱腋下,飞身一跃,站在了剑身上。周弃看着身下万丈悬崖,是惊得心弦也紧绷了一下。紧接着,也不见张然有何动作,便就御剑而起,扶摇直上。 耳畔的风声呼啸而过,周弃紧紧地抓住张然的衣襟。抬眼望去,云海缭绕,鹤羽高飞,然而却不能窥得顶峰真貌。直到过了一时半刻,张然从重重云海之中破空而出,飞乌山顶峰方才显露其真容。 云海之上,碧空万里,唯有飞乌山顶峰傲然矗立。然山势高耸,却不见皑皑白雪,反而姹紫嫣红,春意盎然,当真是一个奇c美c绝,不能言喻。与山腰间相比,山顶上的修筑显得极少,仅有九座宫宇大殿,但是都更为雄伟壮阔,巧夺天工。 九座大殿其中之一,也是最为庞大的一座,高高居于山峰顶端。另外八座较小的大殿,则是高矮有序,错落于其下周围各处。张然此行便是位于山阳,离得山顶最近的一处大殿。 只见张然御剑飞身落下,稳稳地停在一个广场上。放眼望去,广场偌大,全由汉白玉石铺砌而成,中间筑有一条笔直大道。在大道的尽头,为九九八十一梯白玉长阶。阶梯下端,一侧立有一石碑,其上篆刻诸多铭文。阶梯上端,则是一座依托山势,气宇恢宏,庄严肃穆的大殿。大殿檐下正中央,悬有一金色牌匾,上书沧桑三字——太清殿。 此时,张然行走在前,将衣袍整理一番。周弃紧跟其后,径直向殿内走入。但见殿门漆红,厚重高大,单单是门槛,就高过周弃膝盖。而刚刚跨入门内,周弃便听见张然毕恭毕敬的声音,端正道:“弟子张然,拜见师父,拜见各位长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太清大殿 太清殿,殿内深广幽静,郎朗清明。其左右竖有红梁大柱,各供奉三尊金身塑像,均为道家神灵,每尊神像前又都放有一张紫檀木椅。而大殿之上,则是悬挂一幅水墨画,正是剑宗开山祖师肖寒登飞乌山悟道之图景。画前左右,亦是各有一张紫檀木椅。 此时,八张木椅中坐有五人,左右各两人,其上有一人。只见居于高位之人,是一鹤发童颜的老者。其身着一件灰色道袍,举止大雅,不怒自威,一派仙风道骨,飘然有出世之姿。此人便是当今剑宗一宗之主,大名鼎鼎的玄空真人。 玄空真人定眼看了看张然身后,有一身形瘦小,面色憔悴的孩童,然后唤道:“张然,你将事情始末,再说与各位长老。” “是,师父!”张然应声答道,再向在座之人一番躬身行礼,正色道,“前些时日,我等师兄弟奉命下山历练。在途径三陵镇的时候,与魔教的一伙人遭遇,从他们口中偶然得知了萧衍师弟的行踪。我们追寻之下,在涪城外的一处荒庙,发现了萧衍师弟的用剑以及这个孩童。但萧衍师弟的行踪仍是下落不明” 张然话毕,见玄空真人挥手示意,便又是一番躬身行礼,然后退出大殿。而此刻,在座众人只是看向周弃,不发言语。因为当日之事,彼此也都知晓一二,今日会聚一堂,正是要商讨此事,查明一个究竟。 当先开口的仍是玄空真人,只见其慈眉善目,和声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周弃觉得有些不自在,只是低声回答道:“周弃,十二岁。” “你的父母呢?”玄空真人继续耐心问道。 周弃抬头看了一眼玄空真人,却是变得眼神黯淡,低眉不语,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怜的孩子。”玄空真人见状,是叹息一声,心生怜悯。但随后,只见其双手端有一物,正是萧衍所用之惊鸿剑,缓步走到周弃身前,询问道,“你可曾见过此剑?” 然而,周弃依旧是摇头不语。玄空真人眉头微皱,又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当日发生何事,又是谁伤害于你?” 这时,只见周弃沉吟良久,方才娓娓道来:“那天当晚,我和朋友从涪城出来,刚到荒庙住处,就遇见有人打斗。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当时就被人打昏过去。直到醒来之后,我已经是在这里了”话到此处,周弃忽然停了下来,转而神色忧虑,急切地问道,“我的朋友呢,我怎么没看见到他们?” 殿内众人一时不语,片刻之后,但闻坐于左边椅子上的一人,低声开口道:“他们都死了。” 只见言语者是一妇人,其一身直裾长衣,水袖蓝衫,头戴簪花,容光焕发。若非眼角丝丝鱼尾,远远观之,倒也像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而此人就是剑宗当代仅有的一位女长老——俞菁菁。 周弃闻之,脑袋懵然,是乍时愣住,后又突然大声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俞菁菁模样看起来温柔婉约,然其性如烈火,当下亦是朝着周弃一声怒吼:“我说他们都死了!” 周弃见其怒态,被吓得一时哑口,可谓心中有万千滋味,却是道不出来。 “你怎么与一个孩子置气。”这时,俞菁菁旁座之人轻声责问于她,可语气全无责备之意。面观此人,是一相貌堂堂的白衣男子,正值不惑之年。其名苏秦,乃是俞菁菁夫婿,为人谦谦有礼,温文尔雅。苏秦声音温和,出言安慰道,“知道你担心萧衍,但如今尚不确定他的生死,你自己怎么就先乱了分寸。更何况凭萧衍的一身修为,常人也是奈何不得他。” “但是他的剑”剑宗之人,讲究以剑入道,遂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之说,俞菁菁心中甚是明白。不过,同之前他人相比,此时与苏秦说话的声音,俞菁菁却骤然柔声了许多。但其话还未说尽,就被人突然打断。 只见是坐于右座首位之人,不苟言笑,厉声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此人正是玄空真人的师兄,威名赫赫的玄阳真人。两人同为前任宗主的入室弟子,现今更是执掌剑宗一众弟子的刑罚惩戒,其言语自当是别有一番份量,殿内立时静然。 玄阳真人一身墨青长袍,白发苍劲,浓眉怒目,盛气而凌人,当真是威严可畏。此刻环视众人,俨然道:“宗门被袭一事,我们已经是被同道中人看尽了笑话,区区几个毛贼竟然就能将本门弟子带走。我看若非是因为有做师父的管教不严,任由自己的弟子与魔教关系不清不楚,又岂会酿成今日之大错!” 然而,对玄阳真人的一番话,玄空真人却是置之不理。而是转向其旁座之人询问道:“范师弟,你作何意?” 只见玄空真人口中的范师弟,是一袭长衫宽袖,褐鞋布履,青丝作髻,白发染鬓,一绺胡须,年过五旬,有三分修真之人气度,更多是七分教书先生的模样,而此人就是江湖上人称“范先生”的范清吾。 “宗门被袭一事,想来是与魔教近日行事有关。”范清吾睁开半眯着的眼睛,话语略作停顿,将衣衫一整理,淡然继续道,“据查,包括荒庙中遭难的两个孩童,在涪城周围各地,一共三十九名孩童不幸遭难,皆与魔教之人有关。虽说魔教之人,邪门歪道,有杀人饮血修炼一法。但是看他们的种种行迹,这一次倒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至于魔教为何带走萧衍,也许是他知晓些什么,只要找到他的人,也不难查个水落石出。” 范清吾末尾的一席话,显然是话里有话。玄阳真人听得明白,随即咬牙切齿,冷冷地恨道:“魔教败类是越发的张狂,竟敢如此地祸害无辜百姓。说来只怪我等当年动了恻隐之心,才会放虎归山。如今已是养虎为患,我等就不该再心慈手软,定当要斩草除根!” 玄阳真人“斩草除根”四个字说得极重,也是言外有意,意有所指,其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俞菁菁夫妇。而俞菁菁也是毫不避让,正欲起身相争执。但被苏秦一手拉住,不得已地冷哼一声,方才坐下。 殿内之人针锋相对,玄空真人自然是看在眼里,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叹声道:“诸位,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就莫要再提及了。” 气氛刹时变得冰冷,众人面色各有不快,显然是再继续商讨下去,也不会有太多意义。只见玄空真人将手中惊鸿剑递给俞菁菁,然后朝向众人,断然道:“此事兹事体大,既然急切之间难以查清,便就从长计议吧。不过,也倒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本门弟子不明不白的,免得落人话柄。” 玄空真人此番语气,已然是搬出一宗之主的身份。不过到了此刻,玄空真人也是无意再多言,便就要转身离开。不过刚到大殿门口,却听见背后有人疾呼,声色决断,大声喊道:“求仙师收我为徒!” 玄空真人侧身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方才众人争执时而被忽略的孩童。只见周弃此刻突然双膝跪下,连连叩头,“砰!砰!砰!”声音是响亮极了,整个脑门儿也都变得红肿起来。 “拜我为师,你可是想为你的朋友报仇?”玄空真人严声质问,但见周弃双眼通红,牙根紧咬,却迟迟未作答话。然而,玄空真人目光犀利,是一语点破道,“杀心如此之重,你又如何能入我大道。” 言罢,玄空真人就径直离开。周弃眼睁睁望着远远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正犯难之际,听见一中气十足的声音,道:“小孩儿,你还小,邪魔歪道之人,自有我辈正道之士除之。” 周弃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副教书先生模样的范清吾,只见其轻捋胡须,继续道:“玄空师兄已不再收徒,不过,我正缺一个端茶倒水的人,你可做得来?” 周弃也是个机灵明白之人,当下面有激色,急切之间又是连连叩头,叫道:“师父!我做得来。” 范清吾轻轻一笑,对周弃的一声“师父”,未见其有所答应,便就留下周弃一人在大殿内,自己则扬长而去。 黄昏之时,夕阳最是无限好,只见红霞漫天,如薄纱轻拢,将飞乌山团团围住。不过这般美景秀色,周弃却是无心观赏,唯独一个人发着呆。此时,几经折腾,周弃回到了先前的住处,正坐在门前阶梯上,手中兀自拿着一枚月牙形的石头把玩。然而,其思绪早已不在此处,而是飞跃万重千山,去到了涪城外的荒庙。 回想当日,遇见赵霁姐弟俩,也在这般的黄昏光景。不曾想遭此大变,一觉醒来,彼此就毫无征兆的阴阳相隔。如今,周弃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只剩下手中的石头睹物思人。但将来该何去何从,周弃强颜欢笑,心中的种种苦楚又如何予以人知,真希望这就是一场噩梦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三年之约 飞乌山,山腰间亭台楼榭,回廊环宇。此处房屋多为剑宗弟子居住,周弃依旧是在先前的住处养伤,亦坐落于此。房内通铺大炕,有三张床位,但周弃前来的这些时日,都不见有其他人再来居住。不但如此,就连留他在宗门的范清吾,也是自太清殿议事之后,未有做任何吩咐,便就匆匆下山而去。 这几日遂是清闲之至,不过倒是有利于周弃安心养伤。而且修真门派的灵丹妙药,比起寻常世间的医药,自然是有更好的奇效。因此,周弃的伤势恢复得极快。然而,外伤易愈,与赵霁姐弟的此番变故,却成了周弃的一块心病,久久不见好转。 每每夜里梦见赵霁赵霄,周弃总是会惊醒过来。醒来之后,便一声不响,默默地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往事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想到养育自己的老乞丐先逝,朝夕相处的赵霁赵霄也突遭横祸,周弃心中不免是一番空落落的感触,却又五味杂陈,不能言喻。 周弃不停地责备自己,为何自己总是无能为力挽救于他们,也是愈加坚定了决心,誓要学一番非凡的本事,找到害死他们的凶手报仇雪恨。如此反复揪心,周弃本就弱小的身子,也更加消瘦了几分。 这般境况,直至近日,周弃已经是在剑宗待了好些时日。每日除了有人送来三餐,以及苏秦单独前来一次,询问周弃关于荒庙之事,便是再无其他人理会于周弃,更别提入门拜师学艺一事。不过,正当周弃整日无所事事,有些按捺不住的时候。这一日晌午过后,厢房门外却来了一人。 此时,周弃正在屋内,刚刚点燃一炷清香,还未来得及插于香炉中,便听见门外有人唤道自己的名字。周弃急忙出去,一看并非平日送饭的男童,而是一个未曾见过的青年之人。只见此人脸廓棱角分明,浓眉深发,皮肤黝黑,身形高大,穿一件灰底布制长衣。见到周弃打开房门时,青年只是眼皮微微一动,语气平淡道:“你是周弃?跟我来!” 青年来得突然,离开得也是极快,还不待周弃有何答话,就沿着门外的回廊走道,向山上而去。周弃见状,也顾不上询问一二,便是快步跟上。只见青年在前,脚步稳健,周弃紧跟其后,稍显急促。好不容易追上青年时,周弃才气喘吁吁地问道:“师兄,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 但青年仅是略微低头看了一眼周弃,没有做任何答话,仍然自顾自地在前面带路。周弃起初以为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莽撞而得罪了青年。不过,一路上青年至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即便遇见有人与之打招呼,青年也只是点头示意,而不做片刻停留。如此这般冷淡,周弃见之,只得是悻悻然跟与其后,不再多话。 然而,这一路上沉闷无趣,周弃东瞅瞅,西瞧瞧,四处观望,目光很快又被青年背后一物所吸引。只见青年背上负有一约莫三尺长的木匣子,除了表面深褐色,通体光滑锃亮,就再无其他多余装饰。但木匣子上有两道锁链,是紧紧地与青年身体相绑在一起,更将青年脖子处的青筋血脉勒得暴起。周弃心生好奇木匣内装有何物,怎么会这般的分量沉重。 而且,此刻一步一步的走在飞乌山上,其陡峭和高耸的山势,周弃是有着切身感受,早就腿脚酸麻,汗流浃背。反而观之,青年负重如此,不仅健步如飞,如履平地,更是呼吸平稳,面不改色。周弃当下遂是对青年的一身修为,好生佩服与羡慕。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周弃跟随青年,已是来到太清殿背面的山阴一处。此处刚刚高过云海一线,但距离山巅高处还相去甚远。放眼望去,在周弃面前,古柏苍翠,遮天蔽日,一派萧然之意。 这时,青年领着周弃经由一条羊肠小道,径直走入林中。行于林间,周弃见树影婆娑,有一高楼大殿在前方若隐若显。直到穿过密林之后,视线豁然开朗,方才看清其全貌。 只见殿宇朱窗碧瓦,飞檐走梁,虽是三层高楼,但周遭生有众多参天古木,遂又显得几分玲珑小巧。此殿名曰太玄殿,正是飞乌山顶峰上九座大殿中,处于山势最低的一座。 此时,太玄殿门前,有一青衫男子负手而立。只见青年快步上前,露出难得的喜色,拱手行礼道:“大师兄,你回来了。” 青衫男子点了点头,微笑道:“唐崇,数月不见,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唐崇苦笑着回答:“师兄莫要取笑我,同辈弟子中就属我最愚钝。” 见两人相谈正欢,周弃也有意仔细看看唐崇口中的大师兄,不想青衫男子已将目光注视于他,问道:“你就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周弃吧,在下蔡鹧飞,是你的大师兄,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与唐崇冷淡的态度相反,蔡鹧飞的一番彬彬有礼,反倒是让周弃拘谨了几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态才好。但闻蔡鹧飞继续说道:“师父还在里边等着我们,先随我一起进去!” 推开厚重的殿门,踏入太玄殿内,周弃只有一个感觉——静,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只见太玄殿一层,中间有一条笔直的走廊,两侧分为数十个房间。三人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方才停下,但见房门敞开着,有一老者坐在里面,正是范清吾,此时是掩卷而闭目沉思。 “师父!”蔡鹧飞轻声唤道,“周弃来了。” 范清吾睁开双眼,但不未看周弃一眼,只是兀自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屋内也只剩下书卷窸窸窣窣翻动的声音。 然而,正当周弃无聊发呆的时候,房间内忽然响起了范清吾低沉的声音,其语气显得漫不经心,问道:“周弃,你可知我为何留你在门派?” 伫立良久,周弃一时分神,迟疑了片刻,方才一番感激地说道:“是师父菩萨心肠,见我可怜,所以将我留下。” 可范清吾听了,却是冷笑一声,断然道:“菩萨心肠的只怕是另有其人!” 周弃不明其意,望向范清吾,只见范清吾缓缓地放下手中书卷。突然,范清吾猛地一拍桌子,面带厉色地盯着周弃,怒声问道:“你与魔教究竟是什么关系?” 站在一旁的蔡鹧飞听闻此话,一脸狐疑的看向周弃,转而又将目光移向范清吾。但见范清吾此时态度骤然大变,严声质问周弃,道:“我且问你,当日荒庙之中,何故你的两位朋友都遭难,而你却偏偏活了下来。哼!恕老夫老眼昏花,不知道魔教之人何时变得如此怜悯。” 这一疑问,莫说是范清吾,就连周弃,也是自问于自己不下千百回。周弃想要竭力解释,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低下头,弱弱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范清吾怒意不减,仍旧咄咄逼人。只见其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张精致的玉牌,说道,“丹宸玉牌,魔教历代教主信物,这就是在你死去的朋友身上发现的,你又如何解释。” 周弃不曾见过此物,又怎么能回答得出来。然而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生起,难道赵霁姐弟俩是魔教的人。周弃不愿多想,可这一个念头在心中一生根,竟是怎么都拔不掉。 似乎是洞穿周弃的心思,范清吾直言不讳说道:“他们都是魔教之人,既然是死在魔教的人手中,便是与我们正道无关。即便如此,你还妄想入我们宗门修行,为他们报仇吗?” 周弃双眼直直地与范清吾相对视,不再回避,未有半分的犹豫,坚定道:“要!” 但闻“啪”的一声,范清吾掌中的玉牌被捏得粉碎,目中寒光一闪,却又突然大笑道:“好!是非分明,老夫就收你为徒又有何不可!但是,从今日起,你不可私自下山,三年之后,一切恩怨由你自行去了断。” 短短片刻之间,范清吾的态度几番转变,令得周弃是悲,是喜,是不知所从。此刻,只见蔡鹧飞一边将一杯茶水递给周弃,一边说道:“还不快点给师父敬茶,行拜师礼。” 回过神来的周弃,这才捧着茶水,奉上给范清吾,连连几个叩头。 范清吾呷了一口茶,淡然道:“你且随你三师兄先出去,熟知一下宗门事务,日后就由他先教你入门的基本修行。” “是,师父!”周弃与唐崇齐声应道。 待二人离开之后,蔡鹧飞一吐心中疑惑,急问道:“师父,弟子不明白,你是知道周弃与魔教无关,为何还要试探他。” “魔由心生!可惜了你丰师叔送我的生辰贺礼。”范清吾喃喃自语,将手中的玉牌粉末拍掉,然后才说道,“荒庙之事,你难道看不出来,是萧衍有心留周弃一命。为师不解的是,以萧衍行事向来谨慎的习惯,为何故意留下行踪让我们发觉。” 蔡鹧飞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师父让我暗地里监视萧衍,看当日情形,他果然是自愿随那几个魔教之人离开。只是他并没有如师父所想的一样去西域,而是独自一人直奔南疆,似乎是去找什么人。可恨徒儿学艺不精,才刚到南疆就没了他的行踪。” “这不怪你,你的这位萧师弟,本事之大,不是常人能对付的,是为师欠虑。”范清吾略作思量,又嘱咐道:“不过此事还有诸多疑点,你就暂时先不要让其他几位长老知道。” 蔡鹧飞应诺着,但仍有疑惑,遂又问道:“也不知道萧衍去南疆找什么人,徒儿是否还要继续追查他的下落?” “南疆!”范清吾望着窗外远处,意味深长的说道,“找什么人?只怕找的不会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太玄密林 从太玄殿快步走出来,周弃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方才在殿内,气氛之压抑,又被范清吾莫名的一番问话,令得周弃无所适从。 周弃站在太玄殿门前,向着殿内幽深的走廊凝神注目。片刻之后,又回过头来,抬眼望向唐崇,低声喊了一句“三师兄”,可是欲言又止。 唐崇听见喊声,却没有回过头来,仍就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只简单说道一句:“明日辰时,来太玄殿,开始你的入门修行。” 眼看着唐崇走下台阶,进入密林,自顾自地离开。周弃是一脸的无奈,揉了揉肚子,嘀咕道:“好饿啊!” 周弃一边心思想着晚饭,一边也走入了密林小径。只是天色渐晚,周弃走进密林以后,才发现这里的光线是更加的昏暗,此时此刻已经看不见前方唐崇的身影。不过,周弃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因为这下山的路径约莫还是记得。于是趁着天还未黑透,便沿着小径一路快步走着。 走在密林之中,望着树影重重,周围是出奇的静,周弃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气息和脚步声响。就这样一呼一吸,一步一响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差不多变得是伸手难见五指。然而,这一片树林仍是没个尽头。 周弃心中回想,上山来的时候,这一条路也不见走这么久,难道是自己迷了路,可却又是不记得走过什么岔路。周弃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孩童,一时之间,心里也有些慌乱,脚步遂是变得急促许多。昏暗之中,一路跌跌撞撞,艰难地继续向前走着。 走着走着,周弃忽然发现,在前方隐隐约约有光亮闪烁。周弃心中一喜一急,还未多做思量,便是离开小路,走入杂草丛中,向着光亮处直直地走去。 噼里啪啦,一堆枯枝被烧得响亮,摇晃的火光映在一个肥硕的身影上。此时,火堆旁边坐着一个年轻人,看此人圆脸小眼,胖乎乎的身子把一袭精致的衣袍撑得紧实。 胖子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正用剑尖时不时地在火堆里拨弄着,一双小眼炯炯有神地也盯在其中。陡然之间,胖子猛地站立起来,面露谨慎之态,握紧手中的长剑,大声道:“谁?” 但见一阵冷风吹过,吹得火堆光亮晃来晃去。在胖子前方的密林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忽然一下子摔出来一个人,正是周弃。原来刚才周弃心中急切,慌不择路,在杂草丛中好一会儿乱窜,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恰巧摔在胖子的面前。 胖子眉心微皱,低头看向地面,一个瘦弱的男童正爬起身来,一边拍了拍衣服的尘土,一边又摸了摸身上的几处擦伤。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剑宗!”胖子提剑而起,剑尖直接指向周弃。 周弃见状,知道自己出现得有些唐突,连连说三个“不”字,急忙挥手解释道:“师兄,你误会了,我也是剑宗的弟子。” “竟还敢冒充本门弟子,看剑!”由不得周弃多作解释,胖子已是执长剑,踏飞尘,直逼周弃近处。 周弃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状况,眼见一道寒光剑影向着自己急袭而来。一时之间心急如焚,想大喊救命,可话却是卡在喉咙处,被吓得只敢向后退。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嘭”的一声,周弃面前的尘土被激扬起来,向周遭飞舞开去。但见胖子的长剑脱手而落,竟是被一个长长的木匣子硬生生地,稳稳地压住在地上。 这时,一个青年之人从周弃背后走出,一只手撑在周弃肩上,止住了周弃后退的步伐,不温不火地说道:“不是让你跟着我吗?” 周弃屏住气,怔住在原地,只见背后走出来的人是三师兄唐崇。唐崇走到前方,将立在地上的木匣子提起,重新背负在身上。正当唐崇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对面的胖子快步上前,拱手行礼,疑声问道:“唐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新入门的弟子,不懂规矩!”唐崇说完话,便就转身走到周弃身边,道:“跟我走!” 这一次周弃不敢再多做半分停留,立马紧跟在唐崇身后。待两人转身离开,胖子挥手一招,长剑赫然飞起,回到手中。胖子一边轻轻擦拭剑身,一边一双小眼看着周弃他们离开的方向。忽然,胖子鼻尖动了动,慌忙地跑向火堆,面色大急道:“糟糕,我的红薯烤焦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弃随唐崇便走出密林。此时,两人下到半山腰,正走在回廊道上。只见亭楼高宇已经是点亮灯火,放眼望去,犹如漫天繁星点缀在飞乌山间。两人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直到临近周弃的住处,唐崇才忽然开口提醒道:“剑宗门禁深严,夜里不要随意走动!” “是,三师兄,知道了!”周弃点点头应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刚才的事情仍心有余悸,此刻哪儿还敢有多余的心思四处闲逛。 唐崇吩咐完话,便又是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向着山上走回去。周弃见状,也不多言,向着住处一路小跑。不过,刚刚到住处,周弃发现房门虚掩,屋内的青灯已经被点亮。周弃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有一个小个子的少年,正躺在床铺上面呼呼大睡,原来是这些时日负责给周弃送饭的陈武吉。 周弃靠拢床边,推了几下,叫道:“小武哥,快醒醒!” “你才回来啊!”陈武吉挪了挪身子,睡眼朦脓地回答道。然后起身坐着,伸了伸筋骨,又继续说道,“晚饭给你送来了,还有桌上的新衣服也是给你准备的,以后就别在穿你的乞丐服,怎么说现在你也是剑宗的弟子。” “谢谢小武哥!”周弃只是拎着衣服看了一眼,便就坐在桌旁,狼吞虎咽地开始吃起了东西。 陈武吉见之,忽然莫名的笑声说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周弃一脸疑惑,停下手中的筷子,用包满食物的嘴,含糊不清地说道:“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剑宗弟子里面的大红人。话说今年的比武大会,我们这些入门弟子能有多大机会成为入室弟子,可全都在于你。”周弃仍是不明不白,但见陈武吉越说越兴起,耐心地向周弃一一说道。 剑宗,其门下弟子有数千之众,分为两类——入室弟子和入门弟子。入室弟子,有幸得宗门长老亲自言传身教,均是人中龙凤,佼佼者也。而入门弟子的修行,虽然主要是由宗门执事负责督促和教授,但多数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每年年末,剑宗入门弟子都有一场比武大会。比武的前三名,有机会挑战任意一名入室弟子。若是能战胜,便可成为某位宗门长老的入室弟子。只不过入室弟子也非常人所能战胜,至今数十年,能够挑战成功的入门弟子屈指可数。 但是,今年的情况却是让众多入门弟子喜出望外,因为出现了一个人——周弃。往日里,被各位长老看中收为入室弟子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更别提这些入室弟子无不是天纵之才,令得入门弟子实难战胜。不想如今范长老新收的入室弟子,却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乞丐。这一消息在剑宗很快就传开。众多入门弟子摩拳擦掌,只等年末的比武大会。 此时,陈武吉说得眉飞色舞,但转过头一看,只见周弃埋着头,只顾着吃东西。心里一气,双手在桌上用力一拍,严肃道:“你还有心情吃饭,再过几个月就是宗门的比武大会,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吗?” 周弃一边将桌上的米粒捡起吃掉,一边不慌不忙地反问道:“小武哥,你看我像是你口中的天纵之才吗?” 陈武吉摇了摇头,不解其意。然而周弃却是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过是个小乞丐,本就没什么能耐,能被师父收在门下,已经是天大的好运,所以我现在着急又有什么用。” 陈武吉挠挠头,轻叹一口气,苦笑道:“至少到时候不会输得太难看!” 两人相视一笑,见陈武吉对比武大会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周弃心生好奇,不知道陈武吉的一身修为如何,遂是问道:“小武哥,你这么兴奋,莫不是今年的比武大会已经胜券在握。” 然而,陈武吉却是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入剑宗也才没多久,修为尚浅,比不上其他师兄。” 不过话到此处,陈武吉半眯着眼睛看向周弃,坏坏地笑着说道:“不过好在有你这么个入室弟子,日后只要我勤修苦练,能夺得入门弟子第一,之后还怕打不赢你吗?还怕成不了入室弟子吗?” 周弃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众人都是吃定他这个刚刚进入剑宗,尚无半点修为,一无是处的入室弟子。可是,周弃扪心自问,虽然进入剑宗目的是学一身本事,为朋友报仇雪恨。但是自己真的就能心甘情愿地在他人之下,成为别人的踏脚石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妙龄女子 翌日,天色渐明,周弃早早地便出了门。但去的方向不是太玄殿,而是向着西南的一处方向奔去。昨天夜里,从陈武吉那里得知,剑宗弟子的一日三餐都是在山腰间一处叫作三味阁的地方,便是周弃此时要去的目的地。 晨风徐徐,彩云飘飘,郁郁葱葱的山间,只见一道青影在廊道上飞奔。周弃此时是无心欣赏飞乌山的晨景,一心只想着早些吃完饭,以便准时赶往太玄殿修行。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周弃到了三味阁。一眼望去,面前是一处较为宽阔的场地,在入口处,立有一石碑,其上刻着“三味阁”。再向里面走,有三座三层高的楼宇相并列,依山而建。三座高楼的屋檐下都挂着一副牌匾,从左至右,依次写着“食无味”c“思无味”c“斯无味”。周弃走到近处一看,只有“食无味”的门是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 周弃入了房内,环视着大厅,只见四处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不少的桌椅板凳,在中堂放着热气腾腾的面食与清粥。此刻已经是有不少的人在用食,并无人在意刚进来的周弃。周弃也毫不拘泥,从一旁拿了不少的食物,在临近的空桌就坐下,狼吞虎咽地开始吃起来。 正当周弃一心吃着,一个庞然身影忽然出现,就在周弃对面的位置坐下。周弃抬头一看,心中顿时莫名的一紧,手中的筷子滑落了也未有所发觉。只见对面之人,正是昨天夜里密林中遇见的胖子——尤勇。此刻,尤勇一只胖乎乎的手肘撑在桌上,另外一只圆滚滚的手捏着两个大馒头,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周弃。 周弃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有点怯声地叫道:“师兄!” 尤勇点点头,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就是范长老新收的入室弟子周弃?” “是的,师兄!”周弃不作一点怠慢地回答道。 尤勇一双小小的眼睛半眯着,将周弃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说道:“范长老的眼光还真是别具一格。” 周弃不解其意,正疑惑着。但闻尤勇话题一转,坦然地说道:“昨天夜里是我的职责所在,你莫要见怪。” “不怪师兄,是我自己不懂规矩,胡乱闯错了地方。”周弃挠挠额头,有些歉意地说道。 不过看着尤勇只是一直把嘴里的馒头嚼来嚼去,一副食之无味的模样,似乎无心再言语其它什么。周弃便低下头继续吃饭,也不再多话。 饭后,周弃一门心思想着准时到达太玄殿,不愿因为方才小小的插叙所打扰,遂是心无旁骛,一路上疾跑着上山。然而,飞乌山巍峨高耸,山路艰险。虽然是修有回廊走道,可这上山去的路也不是那么的轻松容易。 只见周弃跑着跑着,不一会儿就开始大口喘气,脸色也变得有一点发白,一身的淋漓大汗,将衣衫浸得湿透。终归是气力不足,周弃慢慢地放缓了脚步,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继续往太玄殿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周弃目光落在走廊前方的一侧,发现那里有一处开口,建有一条小径。路径是向下去的,直达不远处的地方。 周弃站在上方,放眼看下去。路径的尽头,有着一座四四方方的庭院,被浓墨重彩一般的山色紧紧地包裹在其中。庭院不算特别大,为白墙灰瓦,青石木檐。庭院内有一簇绿竹,一方荷池,生意盎然。所有东西都看起来十分的素净和雅致,唯有庭院中间一抹的翠绿青衫,是格外地引人醒目。 但见庭院的正中央,伫立着一位妙龄女子,亭亭玉立,正值芳华之时,有着如花之貌,如月之神,如柳之态。更是以冰雪为肤,秋水为姿,青莲为韵。所谓三千青丝寸寸柔,一身玉骨惹人怜。周弃心中一番惊叹,忽然想起涪城里的说书先生,书里描述的九天仙女,大约就是这般模样吧。 直到一缕缕晨光从云层的缝隙之间慢慢洒下,均匀地铺开在庭院四处,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静立在庭院中的女子,忽然拔剑而出,伴着流光转影,云雾朦朦,开始起舞弄剑。剑风潇潇,蝶衣摇摇,凌波漫步,行若流水。女子时而缥缈灵动,时而沉声静气。 庭院中的曼姿倩影,令周弃看得一时入了神。然而,背后突然传来的一阵凉意,使得周弃再次回过神来。原来是湿透的衣衫,此刻贴着身子,竟是变得格外的冰冷。 周弃埋下头,将衣衫整理了一下。不过,当再次望向下方的庭院时,周弃与庭院中的女子,两人的目光却是远远地触碰在一起。这一瞬间,时光仿若是被冻住一样,霎那间就静止了。周弃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冰冷目光,不自觉地避开。然后匆匆忙忙地转过身,急急忙忙地向着走廊前方跑去。 这一口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弃带着有些慌张的心绪,总算是站在了太玄殿前的密林。深呼一口气,平复了心绪,周弃便向着密林深处踏入。 密林之中,周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沿着唯一的路径前行,走得是十分的仔细,生怕再次踏错了什么地方,又会遇见尤勇。然而,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周弃便是穿过了密林,可途中什么事也都没有发生。但是,从密林中走出来的时候,映入眼中的另一番场景,却是让周弃十分错愕。 太玄殿前的空地上,此时此刻站着两个人,一个魁梧高大,一个瘦骨长身,正是周弃的两位师兄——唐崇和蔡鹧飞。只见两人相对而立,彼此都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风静,树静,云也静。见到这般状况,周弃一时之间是犹豫不敢上前。 刹时,一片叶子从树上静悄悄地落下,唐崇突然先行而动,其左脚用力一踏,右脚一个箭步上前。转瞬之间,便是到了蔡鹧飞身前。 然蔡鹧飞全神注目着唐崇的每一个动动作,眼见唐崇一拳猛地袭向自己的胸膛,蔡鹧飞是一掌稳稳地挡住了拳头,再用劲握住,且向后泄力。更是借力使力,身子侧身一动,迅速地一抬腿,直接一脚横着踢向近在眼前的唐崇。 可是,唐崇也不遑多让,其身行一低,另一只手在地上用力撑住,便也是抬腿一起,硬生生地就与蔡鹧飞的腿碰上。而后两人弹开,各自退开数步,这一回合才算是结束,但两人不分胜负。 短暂片刻之后,两人又有所动作。不过这一次却是蔡鹧飞当先动手。但闻蔡鹧飞口中一声“枢羽”,只见其用指一招,插立在身后不远处的一柄长剑,应声而起,凌空而到。紧接着,蔡鹧飞再挥手一指,枢羽剑是笔直地朝着唐崇飞去。阳光照耀之下,枢羽剑明亮夺目,如同捕猎的猛禽,飞身急袭,速度是快速之极地朝向猎物扑去。 再看唐崇,居然是无意闪开迎面袭来的枢羽剑。更是在剑袭之际,转过身子,露出后背。刹那间,“铛”的一声金器碰撞声响,枢羽剑是直接刺破了唐崇背后的木匣子。木匣子“嘭”的一下子被炸得四散开来,里面一柄厚重的阔剑从中露了出来,正是唐崇所用的武器——重邬剑。 眼见重邬剑没了木匣子承载,本该顺势向下落去,此刻却是由于枢羽剑死死地抵住剑身,使得重邬剑紧紧地贴着唐崇的后背。也正因为如此,枢羽剑凌厉的一刺是被挡住了。 与之同时,唐崇双脚站定,稳住身形,反手握住剑柄,原地一个侧身而转。一段金器摩擦的刺耳声音随之响起,便见枢羽剑擦着重邬剑的剑身,一下子飞了过去。 莫看唐崇身形壮实,身手却一点儿都迟钝。就在枢羽剑飞身而过的时候,唐崇提着重邬剑,速度是迅猛之极,立马向着蔡鹧飞靠近。 不过,看见意欲近身攻击的的唐崇,蔡鹧飞也是毫不避让。只见蔡鹧飞抬手一招,远处的枢羽剑应声折回,有意直袭唐崇后方,速度更是快上一步。 当察觉到枢羽剑从背后袭来,唐崇再一次侧身避开,竟是险中之险,枢羽剑径直地从唐崇的腰间擦身飞过。也就在避开枢羽剑的同时,唐崇毫不犹豫地快步跟上,已经是近逼蔡鹧飞身前。唐崇随即提起重邬剑,势如破竹一般地斩向蔡鹧飞。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蔡鹧飞接住了飞回身边的枢羽剑,立马握剑横在身前,迎面直直地挡下唐崇的重剑一击。之后,两人的利器重重地碰撞在一起,彼此都被震荡开来,再一次地退开数步之远。这一回合,只见唐崇的腰间和蔡鹧飞的胸前,两人的衣物都有所破损,也算是平分秋色。 正当唐崇再次提起剑的时候,蔡鹧飞却突然抬手示意,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日后再与你好好切磋,” “大师兄”唐崇欲言又止地喊道。 “你的修为已经不比我差,日后一定能够比我更加精进一步,大有作为!”蔡鹧飞十分赞许地讲道。然后转过身,走到了周弃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周弃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小师弟,日后可要勤加修炼,莫要辱没了师父的名声。” 周弃点点头,看着蔡鹧飞从身旁走过,径直地进入了密林。树影重重,不一会儿就将蔡鹧飞的身影完全淹没。 望着蔡鹧飞离开的方向,唐崇沉默不语,只不过眼神变得黯淡,过了好一会儿,才握紧手中的重邬剑,低声自语道:“大师兄,一定要平安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太玄三禁 飞乌山顶峰,周围各处共建有九座宫宇大殿,除去最顶端的四象殿,其它八座大殿分别由一位长老或宗主坐镇其中。如太清殿,由宗主玄空真人掌管,执掌一宗要务。玄阳真人所在的正阳殿,则是负责剑宗一众弟子的刑罚惩戒。周弃的师傅,范清吾长老也是主管着其中一座大殿——太玄殿。 太玄殿,共分为三层,主要是作为剑宗藏书一用。太玄殿一层,分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房间,其中装满了各类书册图文。诸如有剑宗开山立派以来,所有门人的花名册;有历年剑宗各类大小要事的记叙;也有秘闻野史,奇闻异志等等 太玄殿二层,只分隔有十来个房间,此处多是用以收纳剑宗修真之法,其中不乏精妙玄学,高深之法。尤其以历任剑宗宗主和长老们总结的修真心得,更是宝贵万分。遂是引起不少宗外之人的觊觎,时常有人意图潜入,窥探一二。 然而,太玄殿顶层,如今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空无一物。据传,曾经的太玄殿三层,原本是用于收藏剑宗开山祖师肖寒的遗物。但是某一天的夜里,不知是何故,所有的东西都莫名奇妙地不知所踪。为此剑宗上上下下还追查了好些年,可都是毫无结果。这件事因此成了一宗悬案,时至今日,仍旧是没有半点的头绪,此处也就一直任由其空置着。 这一日,已经是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阳光明媚,天气晴朗。然而,太玄殿的门窗都是紧紧闭着,周遭又都是些参天古木,遮云蔽日,让此处看起来十分的静谧,一副阴沉沉的模样。幸得是有屈指可数的几缕阳光,从树林缝隙穿过,照在太玄殿四周,添了几分光景,多了一点生气。 此时,太玄殿前,唐崇看着蔡鹧飞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地伫立着。好一会儿过后,才将目光落在周弃身上,定眼看了看,淡淡地说道:“你迟到了!” “三师兄,刚才”周弃想要作解释,话却是被唐崇直接打断。 “下不为例!”说完话,唐崇转过身子,向着太玄殿走去。周弃望之,长叹一口气,故作无奈状,只得快步跟上唐崇,一并走进了太玄殿。 踏入太玄殿内,与前一日来此的感觉一样——静,周弃只觉得这里静得有些瘆人。好在此刻唐崇走在前面,一直说着话,浑厚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周弃紧随其后,一心认真听着。 这一路上,唐崇难得地多说话,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一本正经的口气讲道:“如今你已经是我们剑宗的弟子,一切行事都应当谨遵师命,恪守门规。师傅曾说过,修真之道,首要的是修心,心若不正,其行必邪。所以从今日起,早上下午各两个时辰,你都要来太玄殿,在此熟读剑宗的门规戒律,务必要牢记于心,之后我再教与你其它修行的基本法门” 周弃正一心仔仔细细地听着,然而,唐崇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让跟在身后的周弃一个不小心撞了个正着。周弃刚想抬头一看,忽闻长长的走廊深处,悄然地传来一阵达达的脚步声。达达的声响,不急不缓地向周弃和唐崇靠近。过了一小会儿的时间,脚步声就在唐崇身前的不远处戛然而止。 这时,站在唐崇身后的周弃,歪着脖子,向前方看去,见地上有一双靛青色,玲珑小巧的绣花布鞋。循着身影向上一打量,一袭直裙蓝花衣衫,一身纤腰瘦骨,一头青丝长发,一张俏脸,一双杏眼,原来是一个十分标志的女子。 只见女子眉眼一低,冷冷的目光,就一直锁在周弃身上,使得周弃如芒在背,好生不自在。唐崇见状,扭头向身后斜眼看了一下,示意周弃说道“这是二师姐,粱云菲!” 周弃一听,立马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点头喊道:“二师姐!” 然而,粱云菲不做任何答应,眼光一转,达达的脚步声随之响起,便又继续向着前方走去。但就在路过周弃身边的时候,粱云菲却是冷哼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师傅真的是老了,堂堂剑宗的太玄殿,什么时候竟成了收留白痴和乞丐的地方,也不怕人笑话!” 粱云菲的这一席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周弃他们听。周弃自然是听得明白,心里多少有些气闷。虽然自己的确是乞丐,但也不喜欢被人冷嘲热讽。看着粱云菲慢悠悠地走出太玄殿,周弃深呼一口气,转过身看向唐崇。但见唐崇一言不发,已经是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周弃见之,也是悻悻然地跑步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就在一处房间停下,只见房门是紧闭着,但是未有上锁,被唐崇轻轻地一推就打开。周弃在后面伸长着脖子,向房内一番探看。房间不算特别的大,装饰十分的简洁,除了正对房门是一扇紧闭的窗户,窗户两侧还各有一张书架,其上摆放着不少的书册,便在没有其它多余的摆设。 “这间房里的书册,记载的是我们剑宗的门规戒律,你就自行在这里学习吧!”唐崇做了一番交代,正想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周弃又询问道:“你会识字吗?” “识得一些。”周弃点点头,道,“以前在涪城的时候” 然而,唐崇是没有半点心思想要多听周弃的絮叨,只见其很快地转过身,沿着走廊,向着太玄殿二层径直走去。 看着唐崇的背影,周弃无趣地摸摸自己的鼻子,也不再接着说下去。转而是看向屋内,从头至尾,从上到下,将书架上的书册都一一地打量一遍。这一时之间,没有半点眉目,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看起。周弃索性就从身前随便拿起一本书,席地而坐,兀自地慢慢翻阅着。 走廊和屋内很快又都静了下来,只剩下周弃翻阅书册窸窸窣窣的声音。但见其埋着头,捧着书,时不时地眉头一皱,时不时地挠头抓耳,看得极其认真。就这样一直过了午后,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开始变得有些昏暗。这时,听见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周弃扭了扭脖子,伸一伸筋骨。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白面大馒头,一下子就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别有一番滋味地嚼着。 正当周弃想把书继续看下的时候,“当!当!当!”突然,三声叩门声轻轻响起。周弃循声望去,定眼一看,只见房门敞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然而不是三师兄唐崇,而是一个陌生人。 但看此人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男子,穿着一身的墨青色服饰,头发很长,有一点点散乱地搭在肩上。此刻,男子双手抱剑在怀里,斜靠着门框,正注视着周弃,浅浅地笑道:“小师弟,剑宗的伙食还算凑合吧!” 周弃低眼瞟了一下手中的半个馒头,疑声问道:“你是谁?” “魏介。” “魏介?” “魏介!”男子大步走入房内,再一次自称道。接着走到周弃的对面,也席地坐下。笑眯眯地将周弃上下一番打量,又乐呵呵地点头说道:“有意思!” 被魏介笑眯眯的眼睛一直盯着看,周弃感觉就像是有许多的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一样,浑身不自在,遂又是问道:“师兄,你有什么事吗?” 然而,魏介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小师弟,学得还挺认真的嘛” 周弃一脸的茫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再继续学习下去。于是便把书合上,三两下地把手中半个馒头吃掉。然后,周弃又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魏介,将其中一个递过去。 “有意思!”魏介一手接过馒头,大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师弟,这太玄殿的规矩,你的师兄怕是还没告诉你吧!” 周弃不解,但见魏介大口吃着馒头,一边用手将落在地上的馒头碎末捡起,一边微微笑着继续说道:“太玄殿有三禁,禁食c禁火c禁水。你这可是一下子犯了大忌,有意思!” 只见周弃刚刚把馒头放到嘴边,听到魏介的这一番话,一下子僵住了动作。反观魏介,却是自顾自地,几口就把馒头吃掉,还拍了拍胸口,打了个嗝。 “这会儿没有其他人,放心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看到周弃不知所措的模样,魏介出言宽慰道。 但是,周弃还是默默地把馒头放回了怀里,恳切道:“谢谢师兄的提醒,我以后会多多注意。” “有意思!”魏介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伸了懒腰,打着哈欠,道,“还有正事要办,下次再和小师弟慢慢聊。” 话毕,魏介径直从屋里离开,然后也向着太玄殿二层的方向快步走去。屋里又只剩下周弃一人,只见周弃摸了摸肚子,低下头,想要继续地看书。但是,这一日已经将近黄昏,屋内的光线昏暗,书本上的字已经是看不大清楚。周弃想起魏介说的太玄殿“禁火”,加之夜里太玄殿前的密林诡异。于是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太玄殿下山去。 正当此时,突然间,窗户外亮起一阵明光,一段尖啸声随之响起,接着“砰”的一声炸响。周弃寻思着是有人放烟火,心生好奇,走到窗户边,用力推开窗户。 周弃刚往外探出头一看,突闻“噌”的一声,从头顶上方窜下来一个人影。只见人影刚刚沾地,立马循着烟火的方向,嗖的一下子飞去,眨眼间就没入了密林之中,没了踪影。这须臾片刻之间,周弃只看清楚了一点,就是那人影的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器,是格外的让人醒目。 周弃趴在窗户上,正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这时,一个不太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忽然响起,命令道:“你就待在这儿,哪里也别走动。” 周弃回过身来,只见三师兄唐崇,手里提着重邬剑,目光注视着走廊,一动也不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剑名乌兰 夕阳西下,太玄殿外,树影重重。一颗颗的参天古木,犹如太玄殿的禁卫军,将其团团围住。但闻密林里静得出奇,没有虫鸣,没有鸟啼。 突然,“嗖”的一声,一个人影穿梭其中,速度是快速之极,眨眼间,就到了太玄殿外一处较远的密林。仔细一看,这里的上空,还残留着一缕淡淡的烟雾,正是方才那一发烟火所留下的痕迹。 魏介站定在此,四处张望,片刻之后又朝着西北方向飞身而去。一身的墨青色长衣,很快就与密林里的昏暗融合。然而,手中的利器,却是格外的明亮夺目。仔细一看,魏介手中紧握着的是一把利剑,剑身修长,长三尺有余,通体雪白,在剑尖近处还刻有一簇银白色的兰花,但取其名,却是“乌兰”。 在密林的另外一处地方,一黑衣与一灰袍两人停留在此。 “真他妈的晦气,居然被摆了一道!”黑衣一口血唾沫吐在地上,骂骂咧咧道。 灰袍用力扭了扭头,脖子被弄得嘎吱作响,也是恶狠狠地说道:“混账东西,回去非要弄死他不可!” “对!把他的骨头砸碎了,喂狗!” “先离开这里再说。” “怎么着,来都来了,不弄点值钱玩意儿回去吗?那我俩岂不是白跑一趟,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被道上弟兄弟笑个够。” “蠢东西,你当这剑宗是可以闹着玩儿的么!” “但是” 正当此时,灰袍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看见远处密林里,有一点星光一闪即逝。突然,猛地一下子,一把利剑就从暗处极速袭来,竟已经是飞至灰袍近身处。 灰袍不做怠慢,侧身急忙闪避。不过,动作仍是慢了一息,利剑径直贯穿了腹部的一侧,伤口顿时就血流如注。然而,容不得灰袍有半点喘息的时间,利剑一击即中,是立马折了回来,又朝着灰袍迅速袭去,眼见就要避之不及。 一旁的黑衣见状,没有半点迟疑,一个近身上前,站在灰袍身后,手中重斧一横,直接抵挡住了利剑的攻势。与之同时,灰袍目露凶光,手中同样是一柄重斧,抬手一劈,一道凌厉的气刃随之而起,直直地劈向前方。气刃所过之处,劈荆斩棘,直到远处噼里啪啦的一声炸裂,一颗参天古木是应声倒地。 “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原来只会些偷袭的小把戏。”灰袍阴冷地笑着,对着前方的暗处嘲讽道。 “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江湖好汉,有胆量的就滚出来,光明正大地跟爷们儿我好好较量较量!”黑衣一斧子甩开了利剑,也是随声附和道。 两人望着被挡回的利剑,在空中咻咻地几下子翻腾,最后落回到来处,被一只干瘦白皙的手稳稳地接住。这时候,从倒下的大树背后阴影中,徐徐走出来一人,正是魏介。 “有意思!”魏介低下头,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眉眼一抬,看向严阵以待的灰袍和黑衣两人,讥笑道,“从哪里来的鼠辈,居然也会讲光明正大四个字。” “年纪不大,嘴上功夫倒是不小。” “跟这小子废话什么,让我一斧子劈了他了事。”黑衣二话不说,越过灰袍身前,提着重斧,直接朝向魏介奔袭而去。 “蠢东西,慢着!”灰袍一边用力压着腹部的伤口,一边急声喊道,有意拦住黑衣的行动,然而黑衣是充耳不闻。 但看魏介,在黑衣有所动作的同时,也是迎面上前。手中乌兰剑脱手而出,率先飞去,径直地刺向黑衣。黑衣见状,手中重斧顺势向乌兰剑一砸。砰的一下子,其结果居然是落了个空,斧子是直接砸在了地上。黑衣回头一望,魏介竟然趁此空隙飞身跃过自己,此时是直接杀向黑袍。 魏介飞身落地,伸手一接,乌兰剑再次飞回到手中。然后快步上前,转瞬既至,已是到了灰袍身前。手中的乌兰剑,大力一挥,猛地一下子向灰袍杀去。 只见灰袍手执重斧,横档在身前。剑锋所至,一阵火花四射,呲呲作响,重斧身上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一击未中,魏介想要再步步进逼。但乌兰剑刚刚拿起,。背后突然一阵嗡嗡的破风声,竟是黑衣将手中重斧猛地朝着魏介掷去。 魏介一剑刺退灰袍,再低身避过背后袭击的重斧。不过,魏介还未来得及起身,面前的灰袍却是趁机接住了飞来的重斧。灰袍抡起手中两把重斧,一左一右挥动,顿时是虎啸生风,狂花乱舞,颇有些气势汹汹地逼向魏介。不但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魏介身后的黑衣,甩开膀子,抱起方才倒地的树干,直接横扫而来,亦是迫近魏介。 眼看前后被夹击,魏介不慌不忙,飞身而退,迎面朝向袭来的树干,手中的乌兰剑随心意动,抬手一斩,便将树干拦腰斩断。而后凌空抬腿一踢,其中一段树干飞向灰袍。再用手一掌,黑衣抱着的剩下一段树干猛地受力,也一下子失了稳当,朝着一旁倒去。紧接着,魏介借力使力,纵身一跃,转头杀向了黑衣的一边。 另一方的灰袍见状,一斧子劈裂砸过来的树干,快步上前。然而,追之不及,眼见黑衣处境危险,灰袍手中重斧,猛地掷出,嗡嗡的破风声又响起,再一次袭向魏介的背后。可是,这一次魏介早有预料,只见杀向黑衣的中途,突然急步一停止,侧身一闪避。重斧便是直接擦身而过,正好落回到黑衣手里。 不过,正当黑衣接住重斧,欲作势反扑。忽然,眼中一道流光闪现,令其惊恐不已,竟然是魏介紧随重斧身后,已经是追至身前。 魏介一袭长衣随风猎猎而动,如浪如涛。手中乌兰剑寒芒尽显,似月似霜。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魏介身形一动,反手一剑。黑衣执重斧对上,却是抵挡不及。瞬时之间,血光崩现,黑衣的一条胳膊就被硬生生地卸下。 看着落在地上的胳膊,手指还抽搐了几下,黑衣是气急败坏,强忍着痛楚,大骂道:“他妈的小王八蛋,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魏介对此毫不理会,反而是趁势而起,对毫无防备的黑衣再次杀去。但是,此刻黑衣怒目而视,不作避让,竟也是迎面直直地对上魏介。只见面对魏介袭来的一剑,黑衣手掌大伸,掌心向剑,一个大步上前,任由乌兰剑刺穿手心。直到整个剑身穿过手心,黑衣猛地用手一擒,便将魏介执剑的手死死钳住,同时恶狠狠地说道:“小兔崽子,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就在此时,灰袍拎着重斧,也是一个箭步赶了上来,两人再次形成夹击之势。魏介见此,冷哼一声,对着面前的黑衣,笑道:“难怪会叫你蠢东西,有意思!” 话音未落,魏介真气运转而动,手中乌兰剑用力一推。刹时,整把乌兰剑径直贯穿黑衣的手掌,留下一个硕大的血窟窿在其掌心。紧接着,魏介一脚踹翻黑衣,反手接住乌兰剑,回过身来,恰到时候,一剑刚好抵挡住灰袍重斧的猛烈一劈。之后,魏介连连退步,暂避灰袍发疯一般的攻势。 待到双方分开一段距离,灰袍当机立断,厉声喝道:“蠢东西,你先走,我来断后。” 然而,黑衣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鲜血直流,双手被废,心里不由得怒火中烧,气冲冲地叫道:“老子不是怕死的人,今天就是死,也要溅这小子一身的血。” “蠢东西!” “有意思!” 灰袍和魏介同时说道,但见黑衣站起身来,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直接冲向魏介。可是,陡然之间,只感觉胸口猛地一阵剧疼。黑衣低头一看,自己已是被一剑穿心。盯着出现在眼前的魏介,见其面无表情,黑衣是莫名地狂笑。然后一口血唾沫吐在魏介身上,脸上的表情随之变得僵硬,身体也像之前倒地的树干一样,硬邦邦地倒了下去。 魏介默不作声,将衣服上的唾沫擦了擦,然后从黑衣身上拔出剑来。但见原本通体雪白的乌兰剑,此刻是沾满了血。鲜血顺着剑身向下流去,流至剑尖处,将银白色的兰花染成猩红一片,是又意外的妖艳好看。 望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一副凄惨的模样,灰袍是犹豫再三。但最终还是牙根一咬,心里一横,愤愤不平地说道:“真他妈的是蠢东西,老子今天就陪你豁出去了!” “有意思,有意思!”魏介连连叹道。只是灰袍将手中重斧紧握,脚步急踏,直奔自己而来。魏介见状,一眼看穿灰袍的章法已然乱了分寸,破绽百出。反而观之,魏介是异常的冷静,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其真气骤然流转全身,一股威仪由内而外,不由自主地散发开来。直到这个时候,灰袍方才明白,魏介的真本事才刚刚显露出来。 此时,魏介不动如山,只见乌兰剑在手,一剑起,如疾风。再剑起,似霜刀。一剑接着一剑,剑影重重。顷刻之间,道道剑气乍现,犹如暴雨一般,朝着灰袍肆掠而去。 面对如此,灰袍避之难避,一柄重斧更是实难相抵。刹时,灰袍就被伤得体无完肤,一只脚跪在地上,算是残喘一命,显然也是魏介有意为之。 只见魏介停下攻击,向灰袍缓缓走近,语气十分平淡,道:“想要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说出你们来剑宗的目的!” 然而,事已至此,灰袍是沉默不语。见到魏介靠近,灰袍突然起身,抡起手中重斧,大力向魏介一劈。可惜的是,灰袍高高举起的重斧,终究还是从手中无力地飘落。看着胸口的一剑,灰袍带着不甘愿的表情,也倒在了地上。 密林里,一切重归于平静。魏介看着两人的尸体,伫立良久。久到染在剑尖兰花上的血渍都干枯了。此刻,猩红的兰花变成了黑色,恰如其名——乌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下马之威 密林里的地上,积起不少的落叶,魏介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走着走着,魏介停住脚步,蹲下身子,将面前的一片树叶捡起。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叶子上湿答答,带着一股子的血腥味。就这样三步五步,时不时地察看一番,魏介循着踪迹,一直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魏介错愕不已。 一阵山风吹过,茂密的枝叶被吹得稀疏开来,月光趁机透进林间。昏黄的月色,将魏介身前的一棵大树染上了一层明亮。望着高高的树木,枝繁叶茂,树干足足有两人环抱大。只见有一个人背靠着树干,一动也不动。不对!应该准确地说,那人双脚悬空,离着地一尺高,身子是紧紧地贴在树干上。 魏介见状,眉目紧锁,慌忙地冲上前去。到了近处才看清楚,那人的四肢和肩胛各处,悉数被钉子一般的利器贯穿而过,将其死死地钉在树干上,使之动弹不得。身上还有好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渗着血。鲜血顺着衣襟,滴落在地面的叶子上,滴滴嗒嗒的声音是格外的响亮。冷风拂过,那人一身精致的衣袍,随风无力地摆了摆。凌乱的头发下露出其面容,是一张胖乎乎的,但毫无血色的圆脸,正是剑宗弟子——尤勇。 翌日清晨,周弃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直接朝着三味阁走去。不过,饿了一宿的肚子,让周弃走得是有气无力。心里抱怨着三师兄唐崇,因为昨天夜里,莫名其妙地被留在太玄殿,一直到深夜才下山回来。所以错过了去三味阁的时间,令周弃饥肠辘辘,一夜都不得好眠。 此时到了三味阁,见这一日是“思无味”的门开着,周弃快步走了进去。见屋内摆设与“食无味”相仿,周弃径直走向中堂,拿了比昨日还多的食物,就在近处座位吃起来。 不一会儿,前来用早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周弃兀自地埋着头吃着,忽闻临近的座位上,有一个尖嗓子的人,故意压低声音,对着同桌的几个人说道:“听说没有,昨天夜里有人想潜入太玄殿。” “昨夜是魏介师兄当值,哪里来的小毛贼,这么不长眼,活腻了么!” “说的没错,以魏师兄的本事,那些个小毛贼,只会是有来无回。” “但是,负责太玄殿外围的尤勇师兄却是被打败了,想来昨夜潜入的也不是什么小角色。” “当然不是什么小角色,我听说尤勇师兄不但败了,还身负重伤,筋脉尽毁,就连一身的修为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 听见尤勇的名字,周弃不由得侧过头看向邻桌,见众人一阵唏嘘不已,继续谈论道:“什么人竟这么厉害,在我们入门弟子中,尤勇师兄的修为可是排得上前几,居然也会被打败。” “的确如此,今年的比武,指不定就是尤师兄胜出,说不定还能打败哪一个入室弟子,得到长老们的亲传,可惜现在是无望了。”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能。就凭范长老新收的入室弟子,不过毛头小子一个,连我们几个都不是对手,更别说是其他人。” “说的也对,这么多的入门弟子都没机会进入太玄殿修行,却偏偏让一个小乞丐进去了,真不知道他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话到此处,众人忽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周弃。周弃转过身子,有意地避开目光。然后低着头,自顾自地继续吃饭。但见这时候,其中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尖着嗓子,笑道:“请问这位小师弟,你就是范长老新收的入室弟子吧。” 周弃抬头一看,对面是一位少年,年纪不比自己大几岁,其身形匀称,高周弃不少个子,着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衫,面容不算俊朗,倒也是端正。只是少年的一双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透着一股子精明,此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弃,让其非常的不舒服。 见周弃只是点了点头,算作应答。少年眼光微微一变,一边的嘴角不自然地咧了咧,然后拱手行礼,微微笑语道:“在下徐浩,早就听闻范长老新收了一位入室弟子,今日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 周弃一听,徐浩的这番场面话,分明有意嘲讽自己,遂对其印象更是少了几分喜欢。但听徐浩继续说道:“我等刚刚入宗门不久,修行尚浅,还有许多不明之处,今天有幸遇见周师弟,不知道能否指点我们一二?” 徐浩表面上是彬彬有礼地讲话,但是话里有话。周弃也不是糊涂的人,知道徐浩的话是在捧杀自己,于是自嘲道:“师兄太看得起我了,我也不过是个刚入宗门,没什么本事的小乞丐。” “周师弟,莫要谦虚,堂堂剑宗的范长老又怎么会看错人呢,定是你有过人资质,才会收你作入室弟子。”不待周弃辩解一二,徐浩话锋一转,冷言冷语道,“难不成周师弟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入门弟子。” 这时候,只见方才与徐浩同桌的几人也靠近过来,随声附和着徐浩的话。几人是你一句,我一句,话赶话的,不容周弃有插话的余地。说着说着,徐浩等人簇拥着周弃,不由分说地就把周弃带出到屋外。 三味阁外,宽阔的场地中,没一会儿就围拢了不少的人。周弃被围在其中,瘦小的个子,显得孤伶伶。看着对面的徐浩抬手示意其出手,周弃心知肚明,这些人分明是想趁此给自己下马威。想来是因为自己平白无故就成为入室弟子,才会招来其他入门弟子的不满和嫉妒,周弃心中颇有些无可奈何,知道今天这一仗恐怕是避免不了。 见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周弃还是想尝试着是否有回旋的余地,于是正色说道:“师兄,宗门可是有规定,不许弟子私斗。” 然而,徐浩听了周弃的这番话,没有寸步相让,反而更加铁了心想让其难堪,假正经地说道:“周师弟这话说严重了,我们只不过是切磋切磋,何来私斗一说。” “还请周师弟手下留情,莫要欺负了徐师兄。” “周师弟可要点到为止啊!” 周围几个人也是哈哈一阵大笑,阴阳怪气地附和说道。周弃不予理会,见避之不能,长吁一口气,打定主意,决定先下手为强,道:“得罪了,徐师兄!” 二话不说,周弃直接冲了上去,意图用力撞倒徐浩。但见徐浩不急不缓,侧身轻松避过,再趁势伸脚使绊。周弃一不留神,猛地绊倒在地上。 看着趴在地上的周弃,徐浩慢悠悠地笑道:“周师弟,还真是个性急的人,怎么这么的不小心呢。” 周弃立马站起身来,不顾其它,咬咬牙,再次冲上去,这一次是直接抱住徐浩。可是,徐浩用力一挣,一下子就把周弃甩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几个回合下来,徐浩都一直待在原地。反而观之,周弃就像被猴一般戏耍。如此反复,引得周围的人嬉笑不止。不过,就在徐浩拎着周弃的衣服,准备再次使之绊倒的时候。突然,周弃身形一矮,双手借机一环抱,便把徐浩的一条大腿紧紧地抱住。然后大口一张,居然是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朝着大腿上咬下去。 徐浩顿时只感觉火辣辣的疼,急忙弯下身,想要抓住周弃。然而,周弃趁势抱着徐浩的大腿,使力向上一抬。猛然间,徐浩单着腿,又弯着身,一时大意,竟是一个踉跄,失了稳当,一下子就往后摔得人仰马翻。 众人见之,先是十分诧异,紧接着是比之前更加的大笑不止。只不过徐浩见状,却是恼羞成怒,当即气呼呼地站起身来,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阴沉。周弃察觉情况不妙,向后退开几步。但是,周弃还未来得及防范,徐浩便是飞身一跃,屈着膝盖,就直接狠狠地顶撞上周弃的腹部。周弃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呼吸,嘴里还不停地吐着苦水。 “周师弟,承让了!”徐浩冷哼一声,见周弃跪在地上,不做丝毫反应,便就转过身去。只是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突闻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浩回头一看,发现是周弃一言不发地冲了上来。徐浩眼光一寒,道,“不自量力!” 言语之间,周弃已经是靠近徐浩,可是仍然不及徐浩的动作迅速。只见徐浩抬腿一个横扫,力道十足,猛地袭向周弃。周弃眼看难以避开,急忙双手护住自身。刹时,重重的一脚是迟迟没有感觉到,却是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对着周弃骂道:“你真是够笨,瞎逞什么能,认个输有什么为难的,也好少吃些苦头。” 周弃慢慢放下双手,抬头一看,为其挡下一脚的原来是陈武吉。陈武吉一手甩开徐浩抬起的腿,厉声说道:“徐浩,你未免玩得有些过头了!” 徐浩站定身子,一副假装不解其意的模样,笑声道:“此话何意,我和周师弟只是切磋切磋。” “是吗?周弃才入门几天,有几斤几两,你会不知道。既然你想找人切磋,不如和我较量较量!” “正有此意,我早就想看看天字的弟子本事有多大。” 两人一言不合,就是剑拔弩张。可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从三味阁的方向,忽然传来一个气力浑厚的声音,吼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可做,要打要闹,给我滚远点。” 吼声贯穿全场,震耳欲聋。令周弃意外的是,话音未落,方才聚拢的人群,转眼之间,已经是一哄而散。偌大的场地,转眼间变得空荡荡,只留下周弃一人,稀里糊涂地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周弃才疾声呼道:“糟糕,又要迟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信守承诺 临近辰时,天色愈加的明朗,前来三味阁用早饭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周弃从三味阁匆匆忙忙地离开以后,沿着山间的回廊走道,一路向山上快步走去。对于方才与徐浩所起的争端,周弃此刻是无心介怀,让其忧心的反而是另有其事。那就是距离太玄殿还有好长的一段山路,只怕是不能准时赶到。 正当周弃犯愁之际,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一下子拉住了周弃的肩膀,将其前行的步伐止住。周弃回过身来一看,原本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见到身后之人,顿时露出笑了容,原来是刚才帮周弃解围的陈武吉。 “什么好事想得这么入神,叫你半天也不答应一声。” 周弃挠挠头,笑道:“抱歉,小武哥,我没有听见!” 不过,见周弃说着话,目光却是时不时地向山上看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陈武吉遂是问道:“你这是急着要去太玄殿吗?” “三师兄要我每日辰时去太玄殿做早课,但现在离辰时只剩下不足一刻的时间,等我爬上山去,恐怖已经是晚了。”周弃放眼望去,巍峨高耸的飞乌山,令人心生敬畏,可心里更是焦急万分,不知所措。 “都得怪徐浩那小子,没事找事,耽搁了时间,回头我再找他算总账!”陈武吉无端地恼火骂道,似乎对徐浩是格外的不喜。 “还是怪我自己贪睡,起得晚了。昨天已经迟到,今天若再迟到的话,只怕三师兄就要逐我下山。” “这倒不至于,不过依你三师兄的脾气,肯定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陈武吉一席宽慰的话,令周弃喜忧参半,不知如何作答。但见陈武吉迟疑片刻,用力拍了拍周弃的肩膀,神秘地笑道:“别担心,让我送你一程。” 就在周弃一脸疑惑的时候,忽闻陈武吉轻喝一声“蜂阙”,其身后背负的长剑,应声而动,咻的一下子立马飞出,紧接着悬停在身前。周弃旋即明白,陈武吉是打算带着自己御剑飞行,直达太玄殿。 还不待周弃准备一二,陈武吉便是单手一提,带着周弃纵身一跃,就直接站在了蜂阙剑身上。只是两人站在剑身上的时候,是好一阵子的摇摇晃晃,险些就要跌落下来。等到站稳了身子,周弃才看清脚下的蜂阙剑,其剑身居然是十分纤细,不足一指之宽。周弃见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但如此,陈武吉也同样是深呼吸一口气,尴尬地笑了笑,道:“第一次带人御剑飞行,看来还要多加修行才行。” 放眼山之巅,地之阔,飞乌山腰间的回廊走道盘山而绕,像极了一条长龙。只见云雾渺渺,回廊走道神龙见首不见尾,出没于青山绿林之中。此刻,周弃两人从其中乘剑随风而起,破雾冲出,扶摇直上。周弃并不是第一次被带着御剑飞行,与前些时日的张然相比,这一次的速度不算是很快,偶尔还有点儿晃动不稳,陈武吉当真是逊色不少。 这一路上,和风习习,晨光暖暖,然而,周弃依旧是无心欣赏飞乌山秀色美景,此时此刻一双小手用力地攥着陈武吉的衣服,双目一直盯着云雾之上的飞乌山顶峰。但是,让周弃有些意外的是,身前的陈武吉屏气凝神,如同一根弦似的,将身子紧紧绷着,似乎是比自己还害怕掉下去一样。周弃见之,心里偷偷一笑,便是想着缓解一下紧张的氛围,遂随口问道:“小武哥,刚才在三味阁的时候,徐浩说你是天字弟子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陈武吉镇定心绪,略作放松,方才缓缓说道:“这是我们剑宗入门弟子的划分,以天c地c人为字,一分为三,分别由三个执事长老教授修行。又以各弟子修行真气之不同,分为金c木c水c火c土五行。然后从其中各选出一位执事弟子,负责监管和督促其他入门弟子的修行。例如我——天字火行,成为剑宗入门弟子的时候,是作为执事长老刘长卿的天字弟子。因为修行的真气以火气为主,便又是分在执事弟子白景受师兄的火行。” 周弃听得一知半解,正想要继续询问清楚的时候,却是看见已经到了太玄殿外的密林入口。待两人稳稳落地,陈武吉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我只能送你到这儿,太玄殿外的密林有禁制,任何人都不得飞跃其上。另外,若非是允许,我们入门弟子也都不得擅自进入太玄殿内。所以你应该知道,你成为范长老的入室弟子,是多么的遭人嫉妒,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徐浩想找你的麻烦。以后你自己要谨言慎行,努力修行才是,否则,即便你是范长老的入室弟子,在剑宗也难有你的立足之地。” 周弃点点头应诺,便与陈武吉道别,然后急匆匆地冲入密林。不一会儿的功夫,太玄殿就映入其眼帘。此时,唐崇和魏介站在太玄殿门前,两人面色凝重,正谈论着什么。见周弃到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周弃。 虽然刚刚好到辰时,但是周弃仍然忐忑不安,于是快步上前,端正身子,礼貌地喊道:“三师兄!魏师兄!” 魏介微笑点点头,然而,唐崇却是面无表情,望了望远端的天空,又定眼看着周弃,严声厉道:“修行之道,重在脚踏实地。今天你能让别人帮你登上山,明天呢,以后呢?你以为挂了个入室弟子的虚名,就真的能一步登天了吗?” 唐崇走近周弃身前,语重心长地又问道:“你可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入剑宗?” 周弃看着唐崇,肯定地答道:“学一身本身,为朋友报仇雪恨!” 可是,唐崇眼神锐利,质问着周弃,道:“你以为魔教的人真的是易与之辈吗?三年,不过是弹指之间,到时候你凭什么本事对付他们。更何况就连最基本的守时都不做到,你又如何能够信守为你朋友报仇雪恨的承诺。做不到,就不要信誓旦旦地对死人承诺!” 唐崇的一番训话,令周弃无地自容,也无力辩解。最后唐崇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是折身进入太玄殿。周弃愣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想起赵霁姐弟俩,心中惭愧不已。 这时,一旁的魏介走了过来,轻声安慰道:“你师兄的话虽然说得有些重,但都是为了你好。他就这么个怪脾气,你也别介意,只怪你们的境遇太相似了,他才会对你如此严苛。” 周弃抬头看去,魏介只是一声长叹,摇了摇头,就径直离开。此刻,只剩下周弃一人,但见其默不作声,呆立许久,直到从怀里拿出一枚月牙形的石头,紧紧地攥在手里,看着面前的太玄殿,眼神变得十分坚定,最后也跑了进去。 太玄殿密林入口处,魏介从其中缓步走出。一阵晨风飘过,不见魏介有何动作,突然,一道流光乍现,便是从原地凭空消失,只留下几片随风摇曳的落叶。但是,极目眺望,远远的天边出现了魏介的身影。但看魏介与张然和陈武吉的御剑飞行大不相同,竟是直接乘风而起,御气而行,凌空虚渡,飞若流星,转瞬即逝。 片刻之后,魏介就到了飞乌山顶峰的另一边——太平殿。落脚之后,魏介直接走入太平殿内。但观殿内,幽静清冷,周遭各处,供奉着不少的灵牌,均为剑宗先辈的牌位。魏介径直走到殿内的一处角落,端正道:“师父!” 只见魏介所称呼之人,是一位中年的男子,相貌堂堂,举止不俗,正是剑宗长老苏秦。苏秦一边清扫灵牌上的香灰,一边淡然问道:“昨夜太玄殿的事查得怎么样?” “已经查清楚了,死掉的两人,在江湖上无门无派。” 听魏介欲言又止的语气,苏秦回过身来,疑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弟子勘察了一夜,虽然只发现了这两人的踪迹,但我始终觉得昨夜潜入的人,应该还有一个人,只不过目前还没发现任何踪迹。” “那你从尤勇那里可得知些什么?” “尤师弟伤势太重,听师娘说,至少需要一个月才可能苏醒过来。” 苏秦沉吟片刻,郑重道:“如此说来,此人是有备而来,想趁乱混入剑宗。此事暂且不急,我会提醒范长老多加留意,你先下山去,查一查这两人近来都与谁有过接触。既然他们是冲着太玄殿去的,那么此人迟早也会露出狐狸尾巴。” 魏介得令,转过身离开,但刚刚走了几步,身后的苏秦忽然又问道:“从涪城带回来的那个小乞丐,现今如何了? “范长老收了周弃为入室弟子,现如今在太玄殿,正跟着唐崇学习剑宗的门规戒律。” 苏秦点点头,感慨道:“他因你大师兄的事而受连累,如今入了我们剑宗,也算是机缘,你常出入太玄殿,日后就多加照顾他一下吧。” “是,师父!” 魏介离开之后,苏秦又回到方才的牌位前。拿起一柱香点燃,青烟袅袅,一股清香随之弥漫开来。苏秦凝神注目着面前的灵牌,将上面的“萧郃”二字轻轻一拭,自言自语道:“师兄,师弟我无用,没能照顾好萧衍。如今他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沉思片刻之后,苏秦怅然若失,不自觉地咳嗽几声,然后向着殿内深处走去,只留下身后一缕青烟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南疆瘴气 云岭山脉,连绵千里,纵贯中原沃土,因剑宗和洛神谷出自其中而闻名天下。云岭山脉南端末尾处,有一方圆数十里的天坑,天坑内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是别有一番洞外洞,天外天的风光。此处便是声名远播,威震一方的洛神谷。 这一日,天色阴沉,淫雨霏霏。从山谷隘口走出来一人,瘦骨长身,青衫布衣,正是下山多日,周弃的大师兄——蔡鹧飞。蔡鹧飞此行的目的,是前往南疆查寻萧衍的行踪。而离南疆最近的门派就是洛神谷,洛神谷经营此地达数千年之久,门下弟子众多,眼线广布,消息灵通,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可谓是知之甚详。蔡鹧飞便是打探了消息,才刚刚从洛神谷出来。 蔡鹧飞站在谷口处,皱起眉头,眺望着南边连绵不断的山丘,远方便就是南疆的地界。从太玄殿的文献记载来看,南疆乃是一个无主之地,只有一望无垠的山丘和森林。由于植被茂密,又终年闷热潮湿,故生有瘴气。并且越往南边走,瘴气也变得越来越浓厚,甚至是遮云蔽日。不仅如此,与寻常地方的瘴气相比,南疆的瘴气格外不同,其毒性之绝,更是变化莫测,常人吸入一点,就会当场毙命,即便如洛神谷,也是对其束手无策。 然而,方才从洛神谷得到消息,数日之前,曾在南疆某处,有人发现萧衍独自深入瘴气之中,之后就一直未再见其出来。正因为如此,蔡鹧飞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萧衍为什么要冒险深入南疆。虽然心生疑虑,但蔡鹧飞还是决定也深入其中,探寻个究竟。于是脚步一踏,乘风而起,宛若飞星,直奔天际。眨眼间,其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雨势渐渐变大,前方的山峦轮廓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从洛神谷流出的河水也开始变得湍急。这时,谷口处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撑着雨伞,缓步走出。雨伞下是一张俊朗的面容,竟是蔡鹧飞一直追寻的萧衍。但见萧衍面无血色,身体看起来十分的虚弱疲惫,一双眸子黯淡无神,望着蔡鹧飞消失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雨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良久,萧衍转过身子,一言不发,又向着洛神谷慢慢地走了回去。 傍晚的时候,雨水终于是停了,蔡鹧飞踏入南疆境内也有好些时候,此刻停留在云端,脚踏虚空,俯视着下面的林海。只见前方远处的树林,已经有一层又一层的瘴气泛起,雾蒙蒙一片将视线挡住,让人难以看清树林里的情况。而且,更远处的地方,瘴气就像是砌成了一堵厚实的城墙,完全掩盖了后面所有的东西。 眼见天色将晚,蔡鹧飞无意冒进,决定先就近休息一夜。不过方才下了一场雨,林间十分的闷热潮湿,不适合休息。于是蔡鹧飞飞身落下,从附近寻了一颗参天大树,便在大树的高处,倚靠着树干休息。 时至深夜,乌云掩月,之前还叽叽喳喳叫得欢实的虫子鸟儿,这会儿都变得静悄悄了,只有从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动物的嚎叫。此时,蔡鹧飞盘着腿,一边闭目休息,一边运转真气驱走身上的湿气。手中的枢羽剑横在身前,一直没有离开过。 突然,寂静的林间,传来“噌”的一声,一道寒芒划过。随后,“啪”的一下子,是东西从高出坠地的声音。这时候,月光从云背后露了出来,朦胧的月色照入林间,只见有一颗硕大的蛇头,在地面上哧溜溜地滚动了几下。而一旁的树干上,缠绕着一条没了头的蛇身。蛇身朝着蔡鹧飞所在的方向,用力地扭摆了几下。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了气力,整个身子顺着树干重重地摔落下去。 蔡鹧飞脚步轻点,站立在一枝头上,将枢羽剑轻轻一拭,低眼看向下方。地面上的巨蛇身首异处,已经是一动不动。方才被枢羽剑整齐斩断的伤口,直到这会儿,殷红的血液才开始渗出来。与之同时,一阵子窸窸窣窣的声音悄然间响起,起初是积在地面上的落叶动了动,紧接着蛇头和蛇身也跟着有些轻微晃动。 蔡鹧飞定眼一瞧,巨蛇被斩断的伤口处,有几只米粒般大小的蚂蚁爬了上去,竟然是在吸取蛇血,啃食蛇肉。不但如此,短短片刻之间,有更多的蚂蚁如泉水一般,从地面下涌了上来,很快就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原来这些蚂蚁是被血腥味吸引而来,此刻争先恐后地附在巨蛇伤口处,直接将其分而食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蚁潮又都散去,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在原地留下一堆光溜溜的白骨。 树林间又重新变得安静,一直到了破晓,天边亮起一丝鱼肚白。此时,蔡鹧飞来到了瘴气的边界,从怀中掏出一枚小药丸。此药是从洛神谷得来,虽然不能解瘴气之毒,但能暂缓其害。蔡鹧飞将药丸含在嘴里,然后一头扎入到瘴气之中,紧接着其周身真气流转,由内而外,就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将近身处的瘴气推开。就这样径直朝着南边,从树顶上方飞掠过去,很快便是到了目的地。 待蔡鹧飞轻身落地,见周围白雾蒙蒙,树影重重,已经是深入瘴气之中。然而环望周遭,眼前的一番景象,却是令其颇感意外。但见此处是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地,虽然灌木丛生,荒草满地,可是不难看出,这里曾是一座村落。 蔡鹧飞握了握手中的枢羽剑,一边谨慎前行,一边四处查看。村落里约莫有二十余户人家,都是泥墙草屋,因为久经风雨,已经是残破不堪。不过房内的一些摆设,还是能够辨识得出一二,但也都是些寻常人家的生活器具。蔡鹧飞心生诧异,想不到如此险恶之地,居然会有人曾在此居住,也对萧衍到此的目的,更加疑窦丛生。可是将整个村落反反复复查看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之处,就连萧衍的半点行踪也没有。 就在蔡鹧飞毫无进展的时候,周遭的瘴气却是忽然起了异端。只见原本还只是雾蒙蒙一片的瘴气,竟是悄无声息地变得越来越浓厚,就连天色也跟着黯淡了许多。但看蔡鹧飞不慌不忙地调整气息,运足了自身真气,将近身而来的瘴气推开。不过与之前相比,收效甚微。蔡鹧飞见之,便又抬手而起,想用“御物之术”控制面前的瘴气。可是这瘴气之庞大,实非蔡鹧飞所能掌控,最终也是徒劳无功。 面对着无穷无尽的瘴气,蔡鹧飞的真气却是耗费有限,两者相互抵销,绝非是长久之计。眼见此地不宜久留,蔡鹧飞决定暂时退离到它处,再另做打算。于是纵身而起,向着天上飞去,准备按着来时的方向快速飞离。可是到了高处才发现,越往上的瘴气越浓厚,简直就像是一湖池水悬在树林的上面,已经是将蔡鹧飞的去路完全挡住。 这时蔡鹧飞止住脚步,举起枢羽剑,向着上方就是一道剑气挥斩而去,是想要借由剑气破开瘴气,再趁隙突破出去。然而瘴气看似有形,却又是柔弱无骨一般的无形,任凭枢羽剑的剑锋多么凌厉,眼见剑气没入上方的瘴气之中,也不过是激起阵阵涟漪,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其它作用。 不仅如此,更要命的是,蔡鹧飞仗着自身真气护体,想要强行突破出去。可刚刚有所动作,就又立马急急地退了下来。原来,本该是死物一般的瘴气,在蔡鹧飞刚刚靠近上方的时候,突然像是有了意识一样,主动朝着蔡鹧飞汹涌袭来,直接将其团团困住。纵使蔡鹧飞运足了真气,也是没能够将袭来的瘴气全然抵御在身外,这一个不防,便是遭了道。只见一丝瘴气趁机侵入到蔡鹧飞体内,直攻心脉要害,使其呼吸骤然急促,一阵头晕目眩。 蔡鹧飞见状,当机立断,将事先含在嘴里的药丸一口吞下。然后从上方的瘴气之中挣脱出来,折身返回到地面。但刚刚落地,脚步一软,就半跪在了地上,一时之间竟是乏力而站不起身子,连手中的枢羽剑也无力握住,直接滑落到地上。直到此刻,蔡鹧飞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南疆瘴气的可怖之处,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南疆,却是杀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但看此时,虽然方才高处的瘴气没有再主动袭击蔡鹧飞,可是与之前相比,地面上的瘴气也逐渐变得浓厚起来,已经是完全将蔡鹧飞的身影掩盖住。只怕再过一时半会儿,蔡鹧飞连地面上的瘴气也不能够抵挡得住。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令人意外的是,蔡鹧飞居然选择停留在原地,没有着急着先从此处离开。反而是席地而坐,调整气息,打算先将入侵到体内的瘴气解决掉。 时间刻不容缓,蔡鹧飞既要防范身外的瘴气再次侵入到体内,又要压制体内的瘴气之毒发作,额头上的汗立时如雨下,整个衣衫都湿透了。眼看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蔡鹧飞背后的瘴气忽然起了一阵乱流,一个人影从中出现。但见那人单手执刀,一身夹杂着瘴气,无声无息地向蔡鹧飞靠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黑影重重 荒村内,瘴气弥漫,变得越来越浓厚,不但将整个荒村掩盖住,更是遮云蔽日。这才刚刚过了晌午时分,天色就已经十分的昏暗。此时,蔡鹧飞席地而坐,纹丝不动。然而,其体内却是一点儿都不平静。 侵入到蔡鹧飞体内的瘴气,在其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中钻来钻去,俨然像活物一般。更是以蔡鹧飞的真气为食,随其真气的流动而变化,有逐渐壮大的趋势。幸好是事先服下了洛神谷的药丸,即时压制着瘴气之毒的发作。否则的话,蔡鹧飞还没从此处离开,恐怕就先因瘴气的侵蚀而暴毙。 只是当前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虽然凭借着一身的修为强撑,以及洛神谷的药丸相辅,蔡鹧飞勉强压制着瘴气之毒的发作。但是,此刻身外瘴气的浓度加剧,将蔡鹧飞护身的真气死死地压迫着,眼看着就要崩溃。留给蔡鹧飞的时间已然不多,可是体内的瘴气一时半会儿又无法化解。不知不觉间,蔡鹧飞竟是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瘴气笼罩,就已经是完全看不见蔡鹧飞的身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瘴气,忽然有乱流搅动,带起一阵旋窝。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中出现,向着蔡鹧飞的身后,缓缓飘去。 黑影周身萦绕着浓厚的瘴气,虽然看不清全貌,但还是隐约能够看出,黑影是一个身长七尺,体形壮实的人影。一身的着装,从头到脚都是黑色,就连手中的一把大刀也是通体乌黑。不过,无论是黑影的衣着,还是手中的黑刀,看起来都是褴褛破旧。 只见黑影单手执刀,身形壮实,但动作鬼魅飘忽,伴着瘴气的雾影重重,在蔡鹧飞的身后,静静地飘着。突然,黑影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露出凶光,手中黑刀高高扬起,夹杂着白色的瘴气,猛地朝蔡鹧飞后脑勺砍去。但看蔡鹧飞此时是闭目静气,一动也不动,全然不觉背后的危险。 霎那间,黑影手起刀落,立时是血光迸溅,就连附近的瘴气也都被染成了一片血雾。撕心裂肺的惨叫随之响起,却是从黑影的口中传出。只见黑影一口腥黄的尖牙,此时是狠狠地咬着,一双脏兮兮的长手,用力地捂着胸口,从中流淌出大量的鲜血。 原来,就在黑刀快要斩到蔡鹧飞的脖子时,之前落在地上的枢羽剑,猛然间破空飞起,一道寒光疾闪而逝,黑影的胸膛瞬间就被一剑贯穿,壮实的身躯更是因枢羽剑巨大的穿透力,被带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转眼之间,黑影偷袭不成,反而是遭了要害。然而一波未平,是一波又起,只见蔡鹧飞一掌撑地翻身而起,另一手接住飞回来的枢羽剑。而后趁势追上,径直朝着黑影杀去,显然是不打算给黑影半点防范的余地。 与方才瘴气入体相比,蔡鹧飞此刻看起来不但无恙,而且真气涌动,浩荡而出,直接将身旁的瘴气推离远去。黑影见之,面露疑色,可眼下容得多做思量。因为蔡鹧飞已经是转瞬既至,到了黑影的近身之处,手中的枢羽剑锋芒毕露,杀意正盛。 黑影见难以回避,只得横刀相向。然而,枢羽剑气势如虹,没有半点停滞,是硬生生地将黑刀刀身洞穿,直接就把黑影的胸膛一同刺穿。其强横的力道,再一次使得黑影的身躯快速后退,最终是被枢羽剑紧紧地钉在了树干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蔡鹧飞一手紧握枢羽剑,一手钳制着黑影的脖子,冷冷地质问道。 但见黑影没有做任何答复,只是怒目而视,喘着粗气。口鼻之间的气息,带着附近的瘴气一进一出,一块儿地喘动,一股子浓浓的腥臭味夹杂在其中。 “既然不想开口,那就永远都别开口!”蔡鹧飞见状,目光一冷,也不多言,将枢羽剑猛地拔出,手指一用力,黑影的胸膛顿时血流如注,脖子也咔嚓一下,应声断裂,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地。 随着黑影倒下去,蔡鹧飞将气息收敛,回身望去。发现原本越来越浓厚的瘴气,这会儿缓缓地向周遭退散,有开始变得稀薄的迹象。于是,蔡鹧飞思虑是否要继续探查。 但就在蔡鹧飞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双黑色的利爪从蔡鹧飞身后压来。这突如其来的一遭,令蔡鹧飞反应不及,被一下子压倒在地。可定眼一看,蔡鹧飞更是有些错愕,眼前竟是一只黑色的猛兽。 黑色的猛兽露出凶相,一只利爪重重地踏着蔡鹧飞的胸膛,尖尖的嘴巴,滴着口水,露出一排獠牙,直接猛地一口,就朝蔡鹧飞的脖子咬去。眼见着蔡鹧飞避之不及,陡然间,黑色的猛兽却是脖子一歪,一下子就倒地死去了。 蔡鹧飞站起身来,将倒在一旁的猛兽细细一打量,原来是一只体形不小,通体黑毛的狼。黑狼虽然看起来凶恶,但蔡鹧飞倒也不惧。只是黑狼身上有两个新鲜的血窟窿,分明就是枢羽剑所造成的,这一点令蔡鹧飞眉头一皱,十分的在意。 忽然间,一股猛兽的气息再次从蔡鹧飞身后扑来。但看这一次,蔡鹧飞将枢羽剑反握在手,一个侧身快转,一道寒芒骤闪。顿时,一个硕大的黑影就重重摔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蔡鹧飞低眼一看,竟又是一只凶恶的黑狼。只是蔡鹧飞还未来得及探查一二,紧随其后,一道道黑影从四面八方窜出。刹时之间,就将蔡鹧飞团团围住,直接向其凶猛袭来。 狼群围攻之下,蔡鹧飞从容不迫,青衫一摆,长袖一挥。而后剑舞翩翩,剑芒如雨,只见蔡鹧飞一剑将黑狼穿心而过,又一剑将黑狼身首异处,再一剑将黑狼开肠破肚所过之处,黑狼都被一击毙命。只不过是短短片刻时间,周围就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然而,面对如此惨状,狼群不但毫不畏惧退缩,反而是被激起兽性,变得更加凶恶。猛然间,黑影重重,狼群一拥而上。但见蔡鹧飞依旧是不慌不急,站定身子。突然,手中长剑一挥,猛地插入地面,体内真气更是大盛之前。 霎那间,平地上无端起风,周围地面也随风如浪波动。一声炸裂骤响,从蔡鹧飞中心处,由内而外,地面立时崩裂。狼群站立不稳,直接被震飞远离,就连附近的瘴气也一同被推开,四周的光线豁然明朗了许多。 瘴气散开之后,放眼四周,荒村密林背后,显露出来更多的黑狼,不下百十来只,一个个都是凶相毕露。不仅如此,狼群之中,还有着数个人影,与起初被蔡鹧飞杀死的黑影一样,都是一身褴褛的黑衣,拎着一把破旧的武器。尤其是其中的一个人,拿着一把大大的铜锤,目光凶狠地盯着蔡鹧飞。蔡鹧飞亦是将目光注视着此人,见其一头脏乱的浓发,满脸粗糙的横肉,相比其他几个人,是个体形更加壮实的汉子。 短暂对视之下,蔡鹧飞脚步一踏,身形一动,竟是当先发难,径直杀向壮汉。与此同时,狼群狂嚎,从四面八方朝着蔡鹧飞扑来,拎着大铜锤的壮汉也大步紧跟其后。 刹时,双方短兵相接,蔡鹧飞将近身处的黑狼快速斩杀,再迎面直直地对上壮汉砸来的大铜锤。不过,其凶猛的力道,居然震得蔡鹧飞手臂发麻,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壮汉挥舞铜锤,连番砸来。蔡鹧飞脚步轻点,抽身避开。然而,一旁的黑狼却是遭了殃,被重重的大铜锤直接锤成了肉饼。 接连几次躲闪之后,蔡鹧飞止住退避的脚步。手中枢羽剑一提,连连快斩,数道剑气急速飞出,将途中的黑狼劈翻在地,直接朝着壮汉袭去。但看剑气急袭而来,壮汉不退反进,手中铜锤高举,向着前方奋力一砸,居然连同着附近的黑狼一起,将剑气一下子就砸得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不过,见状如此,蔡鹧飞没有做任何怠慢。一声破空声响,就毫不犹豫地再次向着壮汉飞身杀去。只见狼群混乱之中,蔡鹧飞青衣飘飘,行云流水。对面的壮汉挥舞着铜锤,也是大步流星,气势汹汹地杀来。猛然间。枢羽剑迎面抵挡住铜锤,剑尖从铜锤上划过,溅起一阵火花。蔡鹧飞借机身形一闪,再反手提剑,进而与壮汉更近一步。蔡鹧飞眼中杀意浓浓,便是挥剑斩去,意欲直取壮汉的项上头颅。 然而,壮汉也绝非善茬。就在铜锤砸空,蔡鹧飞近身的瞬间,壮汉另一手大拳紧握,猛地一下子砸向蔡鹧飞。但闻拳风呼啸,凶猛而至,蔡鹧飞只得是一掌对上,再借力使力,而后飞身远退。可是不等蔡鹧飞落地,壮汉铜锤一提,就杀气腾腾,朝着蔡鹧飞奔袭而来。 但见此时,蔡鹧飞飞身退开,一个翻身倒立,身形还未落地,手中的枢羽剑却是先插入地面。而后周身真气汹涌澎湃,狂怒躁动。身下的地面立时轰然摇动,飞沙走石。紧接着,滚滚泥土沙石,朝着枢羽剑急速汇聚。紧接着,蔡鹧飞翻身落地,再拔剑而起。刹时之间,有一龙形庞然之物跟随剑尖的指引,赫然拔地而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炼之以气 随着蔡鹧飞拔剑而出,平地上无端地起了疾风,卷起尘土飞扬。周遭的泥土沙石,登时就像流沙一样,向着蔡鹧飞急速地聚积。刹那之间,一个庞然之物由泥土沙石聚积而成,赫然拔地而起。只见此物七八丈长,有着龙形之貌,以泥土为身,以沙石为鳞,更是以蔡鹧飞的枢羽剑为凶牙。 不过,当蔡鹧飞聚土化龙的时候,对面的壮汉一点儿也没闲着。此刻,壮汉手中拎着大铜锤,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急不可待,甚至都将跑在他身前的黑狼一锤撂飞,气势汹汹地直奔蔡鹧飞杀来。 眼看着狼群随同壮汉一拥而上,蔡鹧飞执剑立身,从容自若。身旁泥土沙石聚积而成的土龙,亦是盘身而立,威风凛凛。猛然间,蔡鹧飞长剑一挥,土龙便腾身而起,冲入到狼群之中。只见龙尾大摆,掀起一阵沙浪。狼群一下子就被横扫一片,顿时是哀嚎连连,一片惨状。而后,土龙身形一转,向着壮汉直扑而去。 壮汉见状,声色不变。但见其大步向前,纵身一跃,双手紧握铜锤,高高地举起,大有势不可挡之态,向着土龙奋力地砸去。突然间,轰然一声的炸响,壮汉强横的一击,重重地砸在土龙头上,令得土龙浑身一颤,更是激起周围漫天尘土。 然而,壮汉用尽了全力,却没能够使土龙的脚步移动半分。于是,壮汉目光一转,脚步在土龙头上用力一踏,翻身越过土龙,直接杀向蔡鹧飞。可是,壮汉才刚刚踏出几步路,身后的土龙长尾一摆,横扫而来,直接击中壮汉。壮汉瞬间就被击飞出去,一连撞断数根参天大树方才停下身来。 茂密的树林间,传来一阵阵劈哩啪啦树木倒塌的声响。声音的尽头处,是一片狼藉。壮汉躺在其中,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忽然,一个庞大的身影呼啸而至,壮汉抬眼一看,竟是土龙匆匆杀到。壮汉不做迟疑,将手中铜锤一握,欲做还击。可是,壮汉连身子都还没站起来,土龙便是巨爪一张,猛地强压下来,一下子就将壮汉死死地制住,动弹不得。 这时候,蔡鹧飞从土龙身后出现,向着壮汉徐徐走去,手中的枢羽剑透着寒光,散发出浓浓的杀意。龙爪之下,壮汉竭力挣扎,但是都无可奈何。而且,随着蔡鹧飞越来越靠近,龙爪收缩得也越来越紧,只听见壮汉全身的骨骼被挤压得咔咔直作响。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蔡鹧飞用锋利的剑尖抵着壮汉的喉咙,冷冷地质问着。 壮汉露着凶恶的眼神,紧盯着蔡鹧飞。可是口中没有说出只言片语,反而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一举动令蔡鹧飞目光一寒,手上是更加地用力,枢羽剑只差分毫就要刺入壮汉的喉咙。一时之间,壮汉的呼吸变得难以自制。 眼看着壮汉渐渐地没了呼吸,眼睛也开始翻白。可是,突然之间,壮汉又猛地睁大双眼,眼珠子使劲地鼓着,好像都快要蹦出来了一样。紧接着,壮汉的面目极尽地扭曲变形,周身毛发疯长,变得浓密发黑。原本就十分壮实的身体,骤然之间变得更加魁梧,竟是将收缩变紧的龙爪硬生生地撑住。 壮汉的这一番变故,使得土龙渐渐压制不住。蔡鹧飞看在眼里,于是提手挥剑,一道寒光随之乍起,从壮汉的脖子上快速划过,壮汉当即身首异处。一个硕大的c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三下,滚到蔡鹧飞的脚边。蔡鹧飞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见地面上的头颅,尖嘴獠牙,黑发长毛,一双如月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黄光,十分的妖异。 解决掉壮汉之后,蔡鹧飞环视四周,望着树林里黑影重重,余下的黑狼面目狰狞,一步步地向其逼近。蔡鹧飞眼神冰冷,紧握枢羽剑,准备大杀四方。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阴风不经意地掠过,天空忽然传来隆隆的雷声。蔡鹧飞循声望去,天色阴沉,原本平静下来的瘴气,此刻是再次起了异端。 “萧衍!”蔡鹧飞凝神注目着天空,低声自语。 然而,话音未落,一声惊雷骤然炸响,天地为之一颤,万物为之肃然。紧接着,天空中电闪雷鸣不断,浓厚的瘴气变得翻腾不止,躁动不安。 雷声滚滚之下,狼群一哄而散。蔡鹧飞脚步一点,飞身落在土龙头上。手中枢羽剑轻轻一挥,周身真气立刻如洪水般狂涌而出。不消片刻,蔡鹧飞体内的真气就一丝不剩,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角也挂起了血痕。 然后,只见蔡鹧飞长剑一出,土龙随之抬头仰天,一声长吟。刹时,狂风肆虐,山摇地动,土龙脚下的大地轰然崩裂下陷,周遭的密林及荒村,顷刻间毁于一旦。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再一次使泥土沙石朝着土龙急速聚积。眨眼间,土龙的身形就变大了数倍之多,远远观之,当真是威严可畏。 与此同时,同样是一声龙吟,从天空中传来。一个巨大的身影在雷云气海之中游来游去,时而搅动着风云变幻,又时而拨弄着雷电交加。 突然,风静云止,巨大的身影从雷云气海之中一跃而出,竟是一道炽热耀眼的雷电,同样是化作龙形,朝着蔡鹧飞扑来。 但见蔡鹧飞脚踏龙首,剑指苍天,随后乘龙而起,冲天直上,毫不犹豫地与雷龙迎面对上。广阔的天地之间,一白一灰,一快一慢,两个巨大的身影猛地冲撞在一起,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随之响彻天际。紧接着,雷音爆炸连续不断,掀起一阵一阵的气浪。原本被瘴气所覆盖的天空,豁然之间,被炸开一个方圆百丈的空洞,久久都不能复原。只见空洞的上方,有一个青年脚踏虚空,着一袭白衣随风摆动。但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 大地之上,一颗颗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泥土也变得焦黑冒烟。转眼之间,已经是变得满目疮痍。此时,雷云渐渐地退散开,从而天下的雷龙也在爆裂声中消失不见,只剩下拔地而起的土龙,僵直着巨大的身躯,仰天而立。 但是,一阵微风掠过,土龙巨大的身影轰然崩塌,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天空顿时响起淅沥沥的声音,泥石沙土如雨点般落下来。乱石沙雨之中,枢羽剑也随着一同落下,在空中咻咻地无力翻转了几下。一道细微的断裂声传来,枢羽剑应声而裂,一下子碎裂成数截。最后,支离破碎的枢羽剑散落到地面上,被泥土沙石完全掩盖住。 飞乌山顶峰,太玄殿内。 “三师兄?”将剑宗的门规戒律一一背完之后,周弃看见唐崇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于是轻声叫唤道。 凉风习习,天色近晚。一颗飞星从天空匆匆划过,到了南边消失不见。唐崇眼光微微一动,回过身来,正色道:“这些门规戒律你不仅仅是背下来,更要谨遵恪守。” “是,三师兄!” 唐崇点点头,道:“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开始教你基本的修行。” 听见这番话,周弃眼睛一亮,内心窃喜不已。因为进入剑宗已经足足一个月了,可每日都只是在太玄殿学习门规戒律,周弃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开始真正的修行。 看着周弃一脸的喜色,唐崇依旧面色严肃,继续讲道:“修行的第一步是炼气。” “炼气?”周弃一脸疑惑不解。 “修真之人求仙问道,虽然有千百种不同的修行方式,但最基本的修行都一样,就是围绕着一个‘气’字。世间万物皆有其气,炼气就是凝炼自身的真气。” 话到此处,唐崇向着窗外抬手一招,不远处的地面上,一片落叶飘起,朝着唐崇嗖的一下子飞去。唐崇双指一夹,瞬间接住落叶,道:“例如这以气御物之术,便是用自身凝炼的真气,驱使它物。其本质是以自身真气御它物之气,不仅能将它物移行换位,更可化形变样。” 周弃一脸认真的模样,听得是津津有味,但闻唐崇语气一转,道:“只是这以气御物之术,也并不是能够驱使所有的东西。虽然天生万物,皆有其气,但又分为生气与死气,也就有生物与死物的区别。以气御物只能够驱使死物,并且因自身真气强弱,以及它物的大小,远近等等不同情况,每个人所能驱使的程度也各有不同。不过这些问题都是你以后修行的事情,现在不用操之过急,眼下你所要做的是先学会如何炼气” “炼气?”周弃挠挠头,手上瞎比划了几下,着实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于是虚心问道:“三师兄,那该怎么做才能凝炼自身真气?” “吸纳天地之气,沉于丹田气海,炼化至五脏六腑c奇经八脉,周而复始即可。只是对于常人来说,想要直接吸纳天地之气是很难做到,因此需要借助某些器具才行。如我们剑宗习剑炼气,就是以剑作为媒介,将天地之气引入体内,然后炼化为自身所用。” 周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双手一摊,看了一眼,无奈地说道:“可是我还没有剑!” “剑宗弟子所用之剑均出自青冥殿,你明日到那里去取就是了。” “是,三师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曜仙大殿 清晨一大早,天空就阴沉沉的,仿佛是要塌了一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土腥味,令人有些窒息。今日的飞乌山是格外的宁静,没有风吹树林哗啦啦的声音,也没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一样的宁静。 此时,周弃从三味阁大步走出来,抬头望了一眼昏暗的天空。然后沿着山腰间的回廊走道,向飞乌山顶峰走去。一路上,周弃都兴致勃勃,脚步十分的轻快。一边拿着一个白面大馒头大快朵颐,一边寻思着去青冥殿取剑的事情。走着走着,便是到了一个路口,周弃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朝着路口处的小路望下去。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庭院,庭院内石桌小池,绿竹碧叶,与周弃往常看见的一样,依旧是素净雅致,十分的静谧。只不过今日庭院中少了一个起舞弄剑的妙龄女子,让周弃心中略有些失落。于是,周弃转过身来,继续前行。 但就在周弃刚刚转过身的时候,小路转角的地方,郁郁葱葱的花丛后面,一抹倩影缓缓地走了出来,正是住在庭院中的妙龄女子。妙龄女子一双无暇的眼睛,明亮动人,也冰冷幽深,令人看不透彻。只见她从小路走上来,站在回廊走道上,看了一眼周弃远离的背影,然后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也离开了。 天空变得越来越昏暗,空气也更加的沉闷。周弃快步爬上飞乌山顶峰,到了太玄殿前的密林。不过周弃没有走进去,而是沿着密林外一旁的山路,继续向顶峰高出的青冥殿赶去。 上山的小路,依托山势而建,呈蛇形而上。一边是密得不透光的树林,另外一边,则是斧劈刀削的悬崖。走了好长时间,也没个尽头。周弃这时才发现犯了糊涂,自己匆匆忙忙地赶上山来,一时之间,竟是忘了问一问他人去青冥殿的路该如何走。此刻走远了,也难有时间在回头去。于是,周弃顾不得其它,决定闷头继续前行,打算遇见他人再询问一二。 走着走着,山林之间,隐隐约约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越往前走,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直到走过一个转弯,周弃眼前一亮。只见山路一侧的密林,突然成了一处高不可攀的陡壁。陡壁的高处有一悬崖,悬崖伸出一大截悬在山路的上空。有一条数丈宽的瀑布挂在悬崖边上,巨大的水流带着咆哮声从天而降,雾蒙蒙的水汽令下方的山路一片模糊。 周弃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巨大的水流轰鸣声,使其脑袋嗡嗡作响。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周弃加快脚步,快速从瀑布下方穿过,然后继续前行。但走了好一会儿,周弃都没有远离瀑布的水流声。山路转来转去,总是能在某一处位置看见瀑布。直到一个时辰以后,曲折狭窄的山路才豁然变得开朗,终于是到了山路的尽头。 此刻,周弃踏上一处开阔的平地,眼前出现了另外一番景象。放眼望去,平地的正对面远处,巍峨高耸的山势,有拔地通天之势,为飞乌山的最顶峰,一座大殿矗立在其顶端。而平地中心处,有一个十分宽广的湖泊。湖水清澈透明,波光粼粼。 周弃沿着湖边小径行走,发现四周有许多苗圃,弥漫着一股异样的香味。一直走到了湖泊的另一侧,只见此处的湖泊有一开口,大量的湖水从中流出,形成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水顺着山势向下而流去。 周弃沿着河边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在前方出现数座石拱桥。河水穿过一座座石拱桥,直到遇见一座高楼大殿。河水径直流进大殿,又从大殿的背后流出去。然后流到了不远处的悬崖,倾泻而下。 周弃远远地望着大殿,见周遭各处绿荫成蔽,繁花成簇,俨然是一处精致的花园模样,一点儿也不像铸剑的地方。周弃四处张望,心中疑惑这里是不是青冥殿。而正当此时,从河对面走过来一熟人——魏介。 看见周弃站在河边东张西望,魏介一边快步走去,一边笑声说道:“有意思!有意思!这不是周弃小师弟么,今天怎么有空到曜仙殿来!” “曜仙殿?”周弃低声重复了一句,答复道:“三师兄让我去青冥殿取剑,只是” 看着周弃吞吞吐吐的模样,魏介微微一笑,道:“迷路了?” 虽然进入剑宗也有一个月了,可周弃平日里除了回住处,就只是去太玄殿和三味阁,其它地方少有走动,当下不免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但见魏介这时抬起手,指着周弃身后的一处方向,道:“你沿着湖泊的另外一边走,那里才是去青冥殿的路。” 周弃看着湖泊的另一边,的确是有一条小路通往深处。挠了挠头发,周弃回过身来,正想要表示感谢,却听见魏介话题一转,道:“你这都入剑宗一个月了,唐崇才开始教你用剑炼气,有意思!” “三师兄让我脚踏实地,一步步走稳。” “眼下离宗门年末比武只有四五个月了,你的修行再这么磨蹭下去,到时候怕是有的是苦头吃。” “可三师兄说过,修行首要的是修心,不能操之过急!” “有意思!他那榆木脑袋也会讲大道理。”魏介哈哈一笑。 周弃不好辩驳,于是想着转移话题,看了看曜仙殿的方向,疑问道:“师兄,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然而,只见魏介脸上露出一丝忧色,手上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叹息道:“尤勇在这里养伤。” 周弃眼神垂下,回想起一个月前太玄殿密林发生的事情,又望了一眼曜仙殿的方向,心中颇有些感触,遂是询问道:“我可以去看看尤师兄吗?” 魏介点头应诺,两人便朝着曜仙殿走去。等靠近曜仙殿的时候,周弃才看得仔细,这曜仙殿虽然不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修筑的方式还有些粗糙。但却是十分的不一样,别具一格。因为曜仙殿是直接用伐下来的原木做修筑,无论是房梁,还是墙壁,无不是原木构筑。尤其是支撑大殿的几根柱子,更是有几人环抱那么大。更为特别的是,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这一根根原木被伐断了以后,竟然还在继续开枝散叶,开花结果。 过了没一会儿,两人走过石桥,到了曜仙殿近处,一股更为浓烈的异香迎面扑来。正当周弃踏上木梯,想要走进曜仙殿的时候。忽然,魏介左手一伸,挡住周弃。右手反握乌兰剑,一步上前。 与此同时,一道红光从曜仙殿内窜出,朝着魏介直袭而去。刹时,“铛”的一声响起,一把绯红色的利剑刺在乌兰剑身上。紧接着,一个小巧的身影紧随利剑之后,但是才刚刚到魏介跟前,就被魏介一只大手撑住小脑袋,止住了身形。 “苏玥,不要胡闹!”魏介轻声喝道,然后转过头对周弃无奈地笑了笑,道,“这是我师父和师娘的女儿。” 这是苏秦和俞菁菁长老的女儿,周弃一听,不由得将其仔细地打量一番。见苏玥不过岁,玲珑小巧的个子,有一双小辫子,一脸的稚气,一双圆圆的c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的乖巧可爱。尤其是一身的红装,漂亮得就像一个花蝴蝶。 发现周弃一直盯着自己看,苏玥眼光一斜,直接走到周弃面前。一双小手高高地举起,食指将周弃一指,昂着小脑袋,瞪着眼睛,对周弃质问道:“你是新来的?” 周弃见状,将苏玥指着自己的手推开到一边,有些不喜地答道:“我是新入门的弟子周弃!” “周弃?”苏玥嘀咕一句,又用食指指着周弃,用稚嫩的语气大声道:“叫师姐!” 苏玥的连番举止,实在是令周弃莫名地恼火。但心中还是强忍着怒气,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道:“小师姐!” 然而,苏玥却是眼神一横,怒道:“小师姐?‘小’字是什么意思!” 见苏玥蛮不讲理,周弃无可招架,一旁的魏介终于是开口解围道:“师妹!不要胡搅蛮缠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苏玥冷哼一声,气呼呼地说道:“正事!正事!你们一天到晚哪儿那么多正事。师姐不陪我玩,你下山去玩也不带上我,我一个人在山上都快要闷死了。” “我是下山去办正事,又不是去玩的。”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是骗子!” 苏玥一手将魏介直接推开,另外一手一伸,一柄绯红色的长剑脱手而出。紧接着,苏玥小巧的身影一动,快步上前,直接踏在了剑身上。然后一声令下,御剑而起,一道红光顿时飞出,苏玥便是远远地飞走了。 等周弃转过身望去,发现苏玥已经是到了湖面上。只见一道红影从湖面上快速掠过,带起一阵阵涟漪。周弃心中不由得有些惊讶和钦佩,想不到苏玥小小年纪,竟也有了如此的修为。而一旁的魏介只是摇摇头,无奈地叹声气。然后拍了拍周弃的肩膀,向曜仙殿内走去。 周弃见之,也回过身来,跟着走进曜仙殿。但没走几步,周弃回过头来,又望了一眼苏玥离开的方向。然而,此刻苏玥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湖面上的涟漪也平静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初窥门径 进入曜仙殿以后,周弃紧紧地跟随在魏介身后。因为曜仙殿的构建,与寻常的房屋不一样,没有循规蹈矩的走廊和房间。而是用长短不一,大小不同,一根根的原木穿插搭建其中。看似没有一点章法,但又错落有致,井然有序,如同迷宫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曜仙殿之中。越是深入殿内,弥漫开来的异香也越来越浓烈,简直是要让周弃不能呼吸。一时之间,周弃只感觉晕头转向,都不能记得转过几个弯,上下过多少个阶梯。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方才到达目的地。 此刻,周弃已经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见眼前有一根大大的原木,横放在角落的地上。原木的中间被挖空,像一口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原木的一旁,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风姿卓越的中年妇人,另一个则是高大魁梧的青年男子。 两人走到近处,魏介当先开口,端正地行礼道:“师娘!” 周弃见之,一点儿都不敢怠慢,同样是端正地行礼道:“俞长老!三师兄!” 俞菁菁两片柳叶眉微微一扬,看了一眼周弃,点点头算作应答。然后看向魏介,询问道:“你师傅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弟子下山追查了一个月,发现潜入太玄殿的两人,在来之前,接触过不少魔教的人,但都是些无名小辈。” “你师傅说,你怀疑当晚还有一个人,可查出什么结果?” 魏介摇摇头,道:“弟子也只是揣测,可能是我多虑了,兴许那两个人也就临时起意,才想着潜入进来。” “此事不急,等尤勇醒来,便能问个明白!” 魏介向着面前的原木内看去,一脸的忧色,关切问道:“不知道尤师弟的伤势如何了?” “尤勇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伤他之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的毒辣。不但重伤他的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更是毁了他的丹田气海。一生的修为毁于一旦,以后再也不能够修行。若非是这曜仙殿每日炼化其身,恐怕尤勇的命早就保不住了。” 话到此处,俞菁菁看着尤勇,一声长叹,十分的惋惜。而此刻,一旁的周弃听见尤勇的名字,也向着原木内看去。虽然知道是尤勇躺在原木里面,可真站到近处的时候,看见尤勇现在的模样,周弃却是难以置信。 只见原木内,尤勇就像一个死人一样躺着,一动不动,连点呼吸声都没有。一双小眼睛向内凹下去,脸色没有一丝血色,颧骨也都清晰可见。整个身体像是泄了气一样,消瘦得像干枯的树枝一样。周弃心中大大的疑惑,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当初在太玄殿密林里遇见的那个胖子吗? 一时之间,几人都沉默不语。但见尤勇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于是魏介等人向俞菁菁告退。随后,俞菁菁将一枚药丸放入尤勇嘴里,也离开了此处。 然而,就在众人离开以后,曜仙殿内立时变得寂静起来。躺在原木内的尤勇,手指忽然轻轻地颤动了几下,一双凹陷的眼睛,猛然间睁开。但是很快就闭上,像个死人一样,又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三人从曜仙殿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但天色一点儿也没明朗起来。魏介望了望天空,然后朝着唐崇苦笑道:“有意思!这天有异变,只怕是不祥之兆。” 周弃也望向天空,可没看出个名堂。只见这时魏介转向了自己,提醒说道:“你不是还要去青冥殿取剑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周弃高兴地连连点头,正想要询问唐崇。但见唐崇一声不吭,已经是走下了木梯,朝着青冥殿的方向走去。于是就这样,一人在前,两人随后,沿着湖泊小径,走入到了另一端的密林。 随着离曜仙殿越来越远,空气中异香的味道也越来越淡。但是,原本潮湿的空气,渐渐地变得闷热。而且越往前走,一阵阵热浪迎面扑来,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干燥。 周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吃力地跟在魏介和唐崇身后。原本被汗水侵透的衣衫,此刻被热浪完全烘干。周弃开始变得口干舌燥,呼吸急促,强烈晕眩感直袭脑袋,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这时候,一双大手伸来,搭在周弃的肩膀上。一股强大的气息紧随而来,将周弃护在其中,抵挡住热浪。过了好一会儿,周弃总算是缓了过来。然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魏介,有些歉意地说道:“谢谢师兄!”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三人一前一后,走到路的尽头。尽头是一处陡壁,陡壁上面开有一个高三丈,宽两丈的山洞。洞口附近竖有一块石碑,石碑高大,却不完整。原本石碑上镌刻着“青冥殿”三字,但“青”字部分的石碑被整齐地削掉了,只剩下“冥殿”二字完整。 三人径直走入山洞,只见洞内以一种黑色光滑的石头铺砌,笔直地通往深处。洞内虽然没有明火,但从深处照来红光,将幽深的山洞明亮不少。没过多久,三人便是穿过洞穴,来到了一个平台上。然而眼前的一番光景,却是令周弃震惊不已。因为此处竟是一个火山,青冥殿就坐落于其中。 环望四周,红光映天,山壁上面开凿了不少的山洞作为房间,一段段金器的打击声从屋内传出。周弃脚下的平台,也是直接嵌在山壁上。而平台上方,高逾数百丈,就是飞乌山的最顶峰,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座大殿的轮廓。平台下方,亦是百丈之深。炙热的岩浆在下面不停地沸腾,一颗颗硕大的岩浆热泡鼓起来,很快又爆破掉,然后将一阵阵热浪掀了上来。周弃心中感叹,若非魏介的帮助,自己恐怕是难以招架,早就被烤成肉干了吧! 就在周弃还在为之惊叹的时候,一旁的魏介将其一拉,朝着另外一边带去,一直到了其中一个房间。进入房内,魏介和唐崇齐声行礼喊道:“郑师兄!” 周弃循声望去,见屋内有一个青年之人,露着油光发亮的臂膀,正轻轻地擦拭着一柄长剑。然而,听见有人喊道,郑丑是愣了片刻,方才缓缓回答道:“两位师弟,有什么事吗?” 魏介将周弃推到前面,拍了拍肩膀,道:“新入门的小师弟,我们陪他来取一把剑。” 郑丑瞟了一眼周弃,愣了一下,又瞟了一眼手中的剑。忽然,郑丑身形一动,一个跨步上前,手中长剑直接刺出,到周弃眼前又立时止住。 “你们来得倒也是巧,今日刚好铸成一把剑。”郑丑把长剑一收,调转个头,将剑柄的方向递给了周弃,笑声道:“小师弟,没吓着你吧!” “谢谢师兄!”周弃连声谢道,但接住剑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内心激动不已,还是长剑太重的缘故。 几番寒暄之后,三人离开了青冥殿,一直走到湖泊处,魏介也与之告辞。只见其脚踏虚空,御气而飞。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望着魏介离开的方向,唐崇忽然开口道:“回太玄殿,开始炼气。” 周弃眼睛一亮,兴奋地点点头,全然忘记了咕咕直叫的肚子。 两人回到太玄殿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午后,天色依旧阴沉沉的。太玄殿外,周弃与唐崇席地而坐,开始了周弃的第一次修行。只见唐崇一本正经,认真地说道:“炼气的第一步是通过入定,感知天地之气,让自己的气息与之共鸣。” 周弃一边细心听着,一边闭目沉思。恍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拂过,像微风,又像是雾气,若有若无一般。但是一睁眼,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几经尝试,周弃始终不得要领。唐崇见之,于是讲道:“我说过,常人想要直接吸纳天地之气是很难的,你且把剑握住,重新试一试!” 周弃按着唐崇的吩咐,再一次入定。这一次,周弃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虽然感觉很是细微,但周弃明显感受到,有一股微弱的气息缓缓流入手中的剑。 “用你的气息,将剑上的气息引入到丹田气海。” 然而,周弃眉头紧皱,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但见唐崇耐心地讲道:“这炼气用的剑,是以一种极易亲和天地之气的矿石铸造而成。你可以在手上划一道伤口,让你的血脉与之接触。这法子虽笨了点,但能在剑吸收天地之地的时候,自己也切身体会气息入体的感觉。” 周弃看见锋利的剑口,牙齿一咬,手掌在上面狠狠地一划,顿时鲜血直流。i 不过一旁的唐崇却干咳了一声,道:“也不必划如此大的伤口!” 周弃强忍着痛楚,心里不由得恨骂了一句。然后握住剑,重新入定。刹时,周弃只感觉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是,在气息流向剑的时候,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通过伤口,融入到自己的血脉之中。 唐崇看在眼里,点点头,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喜色。如此这般,周弃在修行的大道上,虽然不是大成,但也算是初窥门径。 时至深夜,漆黑如墨的夜空,传来隆隆的雷音。压抑一整天的乌云,终于是崩溃,下起了瓢泼大雨。一声惊雷骤然炸响,整个飞乌山都为之颤抖。一道电光闪过,将周弃的房内照亮。周弃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见一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人,耷拉着脑袋站在床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人皮恶鬼 时至深夜,一道闪电掠过,将夜空狠狠地撕裂开。随后,雷声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 周弃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滴滴嗒嗒的声音,寻思着是屋里某处漏了雨。但见一道闪电掠过,将屋内短暂地照亮。亮起来的一瞬间,周弃迷迷糊糊地看见,有一个人耷拉着脑袋,立在床边。 一声惊雷骤然炸响,周弃猛地惊醒,睁大了眼睛。可是屋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滴滴嗒嗒的声音响着。直到闪电再次掠过,霎那间,周弃看见一个全身湿答答的,蓬头散发,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人。 “尤师兄?”周弃想起了白天在曜仙殿看见尤勇的样子,于是疑声喊了一句。 黑暗之中,一个陌生又沙哑的声音响起,阴森森地说道:“天太冷了,师兄想借你的身子用一用。” “尤师兄,你想干什么?”周弃一边努力镇定心绪,不让语气显得慌张。另一边慢慢地伸出手,试着摸索放在床上的剑。 正当周弃心喜地握住剑的时候,一阵阴风忽然迎面扑来。周弃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一下子就被一股大力压制住,动弹不得。刚想要呼喊救命的时候,也随即被一张利爪死死地掐住喉咙,开不了口。 这时,一股血腥恶臭的味道慢慢靠近周弃,在耳边低声细语地说道:“不要声张,师兄会对你温柔的!” 天空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一道闪电掠过,黑暗的屋内又一次被照亮。 周弃望着眼前的一切,露出了惊恐的眼神。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压在自己的身上,而此人虽然有着尤勇的容貌,但是又大相径庭。其脸色惨白,颧骨高耸,一双小眼睛向内凹陷着,一口带血的尖牙,露出诡谲的笑容 电光一闪即灭,屋内再次陷入黑暗。突然,周弃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是被什么利器划开了一样。周弃竭力地挣扎,可还是无济于事。 不过,就在周弃快要无力挣扎的时候,一道寒光忽然极速飞来,压制着周弃的力量随即被松开。紧接着,屋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慌忙之间,周弃顾不得其他,爬起身来就向屋外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的。 周弃刚刚冲出屋外,双脚都还没站稳,就被人猛力一拉,闪到了一边。与之同时,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周弃身后的屋里飞出。 周弃站稳了身子,望着面前厚实的后背,百感交集地喊道:“三师兄,尤师兄他” 但见唐崇将背后的木匣子取下,重重地放在地上,冷冷道:“他已经不是尤勇了!” 周弃不解其意,向外望去。只见此刻回廊走道上点亮了明火,阶梯下端狭窄的平地上,有两个人正缠斗在一起。其中一方,手执长剑,一身墨青色长衣,正是魏介。然而另一方的“尤勇”,瘦骨长身,手里拿的不是剑,而是一根长棍。 这时候,回廊走道上的唐崇忽然身形一动,提起重邬剑,眼含杀意,也向“尤勇”径直杀去。另一边,魏介手握乌兰剑,脚步一踏,同样是杀向“尤勇”。如此这般,两人形成夹击之势。 但看“尤勇”,脸上依旧是露着诡谲的笑容,让人瘆得慌。面对魏介和唐崇同时攻来,“尤勇”从容自若,将手中长棍一舞,雨幕瞬间被打断。然后以攻为守,直接朝着唐崇的方向奔去。 看见“尤勇”不退反进,唐崇双手紧握重邬剑,朝着“尤勇”猛地斩去。然而,“尤勇”速度不减,反而是一棍子上前,先是错开了唐崇的剑锋。紧接着,再将长棍脱手而出,竟是指着唐崇的身后杀去。 唐崇见状,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周弃危险。于是当机立断,魁梧的身躯骤然稳住,然后急步后退,欲从中劫杀住“尤勇”的长棍。可是,“尤勇”的长棍刚刚离手,立马一个箭步上前,又重新握住长棍。再接着将长棍横扫而去,一下子就直接击中了唐崇。唐崇避之不及,瞬间就被击飞出去。所幸的是,唐崇及时用重邬剑护住,将多数的力道卸掉,所以并没有伤到要害。 “尤勇”虚晃一招,将唐崇击退之后,并没有半分停歇。身形一转,长棍一出,便是恰到时机地接住刺来的乌兰剑。但见剑尖抵住棍头,两人的力量不分伯仲。不过,突然之间,“尤勇”手上松力,乌兰剑大力一抵,径直将长棍抵了回去。 眼看着长棍被抵住,从“尤勇”手中向后滑落,同时乌兰剑向其靠近。直到长棍从一头滑到另外一头的时候,“尤勇”眼神一变,猛地再次握住长棍。然后将长棍反手一提,顺势一劈,速度是迅猛无比,直接劈向已经近在咫尺的魏介。 原来,“尤勇”是以退为进,想要攻其不备。但是,魏介也不遑多让,只见其脚步虚空一踏,而后长剑一斩。刹时,棍剑相击,凶猛的力道激起一阵劲风,就连附近降下的雨水也被暂时带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最后,两人被彼此震荡退开,魏介飞退七八步,落身在回廊走道上。而“尤勇”急退四五步,站立在平地的悬崖边上。 “堂堂剑宗,也不过如此!” 面对两人的夹击,“尤勇”一点儿也不落下风。但是,“尤勇”沙哑的声音刚刚落下,便是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长棍再次提起。然后一个侧身急转,紧接着一阵长棍舞动。 陡然间,“铛!铛!铛!”,数声金器碰撞声响起,一阵火花四溅。随后,“尤勇”朝着悬崖外的天空长棍一挥,只听见“嗖!嗖!”两声,有两道流光随之飞退回去,直到被远处的一个人接住。 原来,在场的不只是魏介几人,还有一位剑宗弟子——王乾平。只见悬崖外远处,王乾平脚踏虚空,手中持有双剑,一把食邙剑,一把贪厄剑。一剑细长,一剑宽短。其一身的深褐色衣衫,被浓浓的夜色所隐匿。此刻王乾平不动声色,紧紧地盯着“尤勇”的一举一动。 “尤勇”环视周遭,见自己被三人围困在其中,冷笑一声,道:“看你们的架势,原来是早有准备!” “你以为我真没查出来你是谁吗?人皮鬼——崔颢!” 崔颢眼神一寒,想不到会被直接点出名字。但听魏介继续说道:“今天在曜仙殿的一番话,不过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否则的话,你怎么舍得露出你的狐狸尾巴。” “好小子!年纪轻轻的,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比起你这个只会食人骨,扒人皮的妖孽,我可是差远了。”魏介长剑一指,冷眼相对,严声质问道:“你费这么大的心思混入剑宗,究竟意欲何为?” 崔颢不屑一顾,一边把玩着手上的长棍,一边慢悠悠地答道:“只不过是想到太玄殿借几本书看看而已。” 看着崔颢漫不经心的样子,尤其还有着尤勇的模样,魏介的心中是怒不可遏。但是,其语气又莫名的平静,问道:“你把尤勇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的是这个胖子吗?”崔颢一只手从左边脸颊滑到右边,阴森森地笑着说道,“我可不喜欢吃肥油油的东西,只不过是借了他的皮囊用用而已。” 魏介此刻已经是怒火中烧,对崔颢的话完全听不进去。但是,崔颢摩挲着脸颊,依旧是自顾自地说道:“可惜的是,这个死胖子太不经用,烂得太快了,没几天就泄了气。所以说,我还是更喜欢年轻鲜嫩一点的” 崔颢舔舐着手掌,将目光落在周弃身上。而周弃低下头,看着胸口被划破的一道伤口,浑身不寒而栗。 一旁的唐崇终于是按捺不住,厉声喝道:“废话连篇!今天就要让你真的去做鬼,替尤勇报仇。” “是吗?”崔颢声色一变,一脸的狡黠,道:“既然你们这么想要这个死胖子,那我还给你们就是了。” 言罢,崔颢忽然伸出手掌,五指一屈,如利爪一般,朝着脸上猛地一抓。刹时,崔颢的脸上被抓得皮开肉绽,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指痕,变得面目全非。 魏介几人见之,皆是眉头一皱。然而,崔颢的恐怖之举是一步接着一步。只见崔颢伸出食指,如快刀一样,从胸口中间向着下身一划,顿时就将自己开肠破肚。紧接着,崔颢的一双手,抓住胸前血淋淋的伤口,猛地一撕,就像是脱衣服那么轻松,一下子就将身上的皮囊撕裂开。最后,崔颢拎着一张血糊糊的人皮,朝着魏介扔了过去,冷笑道:“还给你!” 看着落在地上的人皮,周弃忍不住地干呕。而一旁的魏介和唐崇,冷冷地盯着崔颢,眼中杀意大盛。但看崔颢,此时已是模样大变,没了一身的皮囊,浑身变得血肉模糊。不但如此,崔颢身上的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尸臭味道,根本就是一堆腐肉,此刻正一块一块的从骨头上掉下来。 眨眼之间,崔颢脚下就掉了一滩烂肉泥。这时,只见一副夹杂着烂肉的骷髅架子,将长棍一握,肆意地阴声笑道:“今天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虫兮剑鸣 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是要塌了一样。一道闪电掠过,带来阵阵雷音。雨势骤然变大,地上的一滩烂肉泥,被雨水冲散到四处都是。突然间,一声惊雷炸响,隆隆雷声之下,崔颢将长棍一握,一双眼窟窿露出诡异的红芒,全身的骨骼咔咔直作响。但闻崔颢阴森森地笑着,可是脸上没了皮肉,根本不知他是在做何种表情。 一声喝令,崔颢手中的长棍随之起了异变。仔细一看,长棍约有六尺之长,通体灰白色,两头略微粗圆,中间呈一点弯曲,分明就是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骨头做成的棍子。原本是灰白色的骨棍,在崔颢的真气催动之下,冒出许多红点。红点以真气为食,疯狂生长,变得像蛛网一般,向周围不停地蔓延,很快就连崔颢身上的骨骼也都布满了红色蛛网。 但见此刻,魏介也有所行动。魏介先是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唐崇,示意他保护周弃。然后一步向前踏出,全身真气游走,悉数灌注于手中的乌兰剑,乌兰剑登时寒芒尽显 刹时,魏介长剑一挥,身前的雨帘被一剑割断。而后周遭落下的雨滴立时静止,就连天空中隆隆的雷声也戛然而止。紧接着,魏介长剑一舞,只见一滴雨融入到另外一滴雨中,小雨滴融入到大雨滴中,大雨滴融入到水流之中。水流奔腾不息,环绕于魏介。 站在唐崇身后的周弃见之,心中大为惊叹,这就是御物化形之术,以自身真气,驱使它物变化,当真是玄妙无比。然而,就在周弃以为双方要对上的时候,对面的崔颢却有了不一样的举动。 崔颢站在悬崖边上,一身的骷髅骨架,布满了红色蛛网。忽然,只见崔颢脚步用力一登,向着悬崖外面一退。随后御气而升,踏空而行,竟是朝着远处的王乾平飞去。 浓浓的夜色之中,一道红芒直袭而来。王乾平见状,脚步虚空一踏,毫不犹豫地迎面冲上去。眨眼之间,两人便是正面交锋,只见王乾平手持双剑,呈十字形横着斩向崔颢。其正手食邙剑在上,欲斩其头。反手贪厄剑在下,意断其身。 面对急斩而来的双剑,崔颢不做避让,手中骨棍一竖,便是“铛”的一声,稳稳地抵挡住双剑。然后,崔颢将骨棍再一提,一劈扫,连番做出回击。不过,王乾平也毫不逊色,手中一剑为攻,一剑为防,攻防兼备。刹时,棍剑相碰,一阵乱舞,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与此同时,魏介御雨滴为流水,化流水为龙形。陡然之间,一声龙吟响起,魏介便是执长剑,乘水龙,气势汹汹地杀向崔颢。 巨大的水龙,飞天而起,转眼既至。崔颢见状,手中骨棍一舞,重重地击打在水龙身上。可是,水龙有形无体,骨棍是直接穿过水龙的身体。然而水龙庞大,带着强大的水流冲击,却是将崔颢撞飞到了十数丈之外。 崔颢被撞飞以后,身形还未稳住,一道寒芒又追袭而来,正是魏介。其长剑凌厉一刺,再次将崔颢击退数丈。不但如此,不待崔颢有所喘息,王乾平也紧随其后杀去。只见这时候,食邙剑应声飞出,直袭崔颢背后,而王乾平手执贪厄剑,迎面杀去。 崔颢见背腹受敌,慌忙间想要飞身急避,可最终还是避之不及,又一次连人带棍,被击飞三四丈远。连番攻势之下,使得崔颢有些招架不住。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容不得崔颢有反击的机会,魏介和王乾平双双杀到。一时之间,只见魏介时而御水龙远攻,时而执长剑近战,而王乾平同样是双剑一左一右,一前一后,轮番上阵。 但是,打着打着,魏介觉得越发地不对劲。在两人的连番攻势之下,表面上看来,崔颢是处于下风,一直东躲西避,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可是久战之下,不见崔颢有丝毫疲态,反观魏介和王乾平,竟是有些气喘吁吁,力不从心。 令魏介更加在意的是,操纵水龙所使用的御物化形之术,虽然比较耗损真气,但现在真气的耗费远比想象的多了数倍。而且,每次乌兰剑击中骨棍的时候,魏介都感觉真气在加速流失。 一番思量之下,魏介停下攻击,对王乾平喊道:“小心,他的骨棍有古怪,会吸食真气” 王乾平止住攻势,与崔颢拉开距离,气呼呼地道:“我就奇怪,怎么越打越使不上力。” “现在才发现吗?怕是已经迟了吧!”望着两人不再上前,崔颢冷冷地笑道。然后将骨棍一握,猛地催动真气。 刹时之间,崔颢全身骨骼上蛛网般的红丝,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密,俨然就是新生的血脉。不仅如此,血脉之间,开始生出经络,更是有新的长出。虽然生长的并不完全,可崔颢竟是在“重生”。眼前的这一幕,让在场的几人都惊诧不已。 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王乾平还没来得及反应,魏介已是先一步动作。只见魏介周身真气一变,长剑一挥,身旁的水龙顿时失去真气的操纵,顷刻间崩毁,巨大的水流立马从天空中坠落下来。紧接着,魏介御气而飞,执剑而动,径直杀向崔颢。 与此同时,崔颢半身骷髅,半身血肉,手中骨棍一挥,同样是朝着魏介杀去。眼看两人就要短兵相接的时候,突然,崔颢又是虚晃一招,变了方向,直奔王乾平杀去。 魏介见状,立马折身追上去。但是,崔颢的速度快上一步,已经是杀到了王乾平的近处。只见崔颢眼窟窿红芒异动,周身泛起血气,掌中骨棍猛地一刺,直指王乾平的要害。 不过,王乾平早就有所戒备,同样是调动全身真气,手中双剑一架,便是接住刺来的骨棍。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是超出王乾平的预料,只见崔颢直接破开双剑,一棍洞穿了王乾平的身体。所幸的是因为有双剑抵御,王乾平并没有被击中要害。 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因为骨棍刺穿王乾平的身体,本该是鲜血直流,此刻却未见到有半滴血渍流出。王乾平低头一看,穿胸而过的骨棍,竟然是在吸食他的鲜血。 危难之际,魏介匆匆赶到,乌兰剑怒斩崔颢。崔颢见之,将骨棍一拔,抽身避开。而王乾平的胸口霍地多了一个血洞,顿时血流如注。周身真气也变得紊乱,难稳身形,一下子就从空中掉落下去。 魏介见状,急忙飞身追去,一把拉住了王乾平。但是,就在这一瞬间,魏介是露出了破绽,一旁的崔颢等的也是这个时机。只见崔颢身形一动,手中骨棍用力一甩,直接狠狠地拦腰击向魏介。魏介避之不及,当下就被击中,数根肋骨当场断裂,两人也随即被击飞出去数丈之远。 崔颢见一招得逞,不做半分停留,身形一动,再次杀向魏介两人。一时之间,事态急转之下。眼见两人的情况凶险万分,这时,一直在远处的唐崇有了动作。只见唐崇眼神凌厉,真气汹涌暴动,双手将沉重的重邬剑高高举起,猛地朝着前方一劈。 刹时,天空之中,一道剑气升起,犹如一把参天巨剑。随着唐崇双手挥下,巨剑劈云斩雨,以势不可挡之态朝着崔颢的方向斩杀下去。 周弃站在唐崇身后,望着落下的巨大剑气,为之震惊。御物化形之术,可驱使它物,但其中有一样最为特殊,就是以气御气,御气化形,就如眼前的唐崇,以自身真气为物,化作参天巨剑。 霎那之间,巨剑落下,崔颢无可回避,周身血气再次泛起,眼窟窿中的红芒也是大盛之前。但闻天空中轰然一声炸响,巨剑与骨棍瞬间撞击在一起。崔颢不敌巨剑凶猛的力道,一下子就被压制住身形,一直被推下天空数十丈方才稳住。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崔颢的身上数处骨裂。但是,崔颢依旧毫不退让,骨棍死死地挡住巨剑。唐崇见之,操纵着巨剑,继续用力下压,却是不能再压下去分毫。唐崇眉头一皱,察觉到异样,崔颢手中的骨棍竟是在吸食真气化作的巨剑。 短短的片刻,双方的真气就此消彼长。只见崔颢骨棍一挥,直接将巨剑挡了回去。紧接着,更是骨棍乱舞,连番相击。顷刻间,巨剑就被打得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就在唐崇与崔颢打斗之时,魏介趁此空隙,带着伤重的王乾平,飞身落回到回廊走道上。但是魏介才刚刚落定,崔颢就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飞奔而来,叫嚣道:“这就想走了,我可是还没玩够!” 唐崇见状,向前走出去,眼神变得坚定,将重邬剑紧紧握住,准备迎战。但就在这时候,有剑鸣之音悄然响起,狂风登时大作,就连磅礴大雨都被吹斜了方向。只见一道流光从唐崇身后飞出,直袭崔颢。 “虫兮剑!”魏介见之,面露激色,转身喊道:“二师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翩翩公子 “崔颢,你个人皮鬼没了皮,连脸皮也不要了,在这里欺负几个小辈。”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讥笑道。 正杀向魏介的崔颢,骤然稳住身形,抬眼一看,冷哼一声,道:“我当是谁来着,原来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风公子——李淳风。” 只见这时,一个人影从屋顶翻身落下,是一个青年之人。青年一双桃花眼,两片羽玉眉,。一袭蓝衫,两袖云袍。七尺修长之身,十分儒雅之貌,确实是一个翩翩公子。 李淳风走近魏介身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王乾平,道:“你们先去疗伤,这里由我来应付。” “二师兄,我留下来帮你!” “你是怕师兄打不过他吗?” “不是的,这家伙实在是古怪得很,大意不得。” “不是我小瞧他,是你们太小瞧于他!”李淳风目露寒光,扭头看向崔颢,冷冷地说道:“从幽冥都府来的人,怎么会是易与之辈。” 听见“幽冥都府”,唐崇盯着崔颢,神色变得复杂,攥紧了拳头。身后的周弃见之,也疑惑地看向崔颢,似乎是在涪城的说书先生那里听过“幽冥都府”,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你们还要婆婆妈妈地说到什么时候,小爷我可没那闲工夫陪你们耗着。”崔颢将骨棍搭在肩上,扫视着李淳风等人,心里思虑着,再这么继续打下去,怕是会招来更多的人。 对崔颢的叫嚣,李淳风不予理会,一直看着魏介带着王乾平离开以后,方才回过身来,手握利剑,笑脸盈盈地说道:“你千里迢迢来到剑宗,我们都还没好好招待于你,怎么就着急要走了吗?” “小爷我是喝酒吃肉的,你们剑宗的东西太素了。” “那我今天好好请你吃一顿荤的!”言语之间,李淳风大步流星向前,飞身而起,执利剑,踏虚空,便是先一步动手。 “既然盛情难却,小爷我可就不客气了!”崔颢骨棍一舞,直指迎面来袭的李淳风,一声爆喝,“降魔之相!” 只见崔颢眼窟窿中的红芒一闪而灭,两道猩红的鲜血从眼中流出,在脸部的骨头上留下两道血痕。紧接着,崔颢沙哑的声音传来痛苦的惨叫,全身骨骼咔咔直作响,竟是在快速生长。原本之前新生的血脉和,此刻因为骨骼变长变粗,被扯断和撕裂。眨眼之间,崔颢的身形猛地变大一倍之多,全身鲜血淋淋,血肉模糊,十分恐怖。 李淳风心生惊叹,崔颢一身的鬼道修为,当真是不可小觑。然而,李淳风速度不减,如同一阵疾风,转眼既至。到了崔颢跟前,便是抬手一剑。 一声惊雷骤然响起,但见李淳风与崔颢正面对上,武器碰撞之处,一股强大的风暴从中顺势迸发出,连周围的雨都被吹得乱七八糟。 夜空之中,两人僵持不下,彼此都不退让半分。崔颢露着尖牙,阴森森地笑道:“这就是你们剑宗的待客之道吗?” 李淳风沉默不语,手上的力量忽然一放松,身形一变,竟是窜入到崔颢与骨棍之间的位置。崔颢见之,庞大的身形向后急退,手中骨棍猛地劈向李淳风。 但是,崔颢始终是慢了一步,只见李淳风眼带笑意,手中利剑一提,剑刃就直接从崔颢的身上划过。随后,李淳风慢悠悠地说道一句:“招待不周!” 转眼之间,崔颢胸膛左边的肋骨被削掉两根,露出里面仅有的一物,一颗鲜活的心脏。崔颢低下头,看着跳动的心脏,恶狠狠地说道:“你今天这盘硬菜,小爷我是吃定了!” 崔颢变得怒不可遏,伸出利爪,将周身血肉一阵狂撕猛扯。然后一声狂啸,提起骨棍,怒气冲冲地杀向李淳风。 李淳风也不退缩,迎面冲上去,手中利剑硬生生地挡住袭来的骨棍。然而这一回,在崔颢的一阵猛袭之下,李淳风连番抵挡,手臂竟是被崔颢强横的力量震得发麻。不但如此,崔颢的攻击不断,越攻越快,越攻越猛,几近于疯狂,令李淳风回击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李淳风抽身后退,想要暂避锋头。可刚刚退离半步,只见崔颢全身血气翻涌,一道血芒从中飞出,直袭李淳风。血芒速度之快,距离又十分的近,李淳风避无可避,当下就被击中。 被血芒击中之后,虽然不见李淳风有外伤,也无疼痛。但是情况远比这些糟糕得多,因为被血芒击中的地方,就像是在虚无之中开了一个洞,李淳风周身真气就从这个洞不受控制地流失。更糟糕的是,李淳风身体竟然变得短暂的僵直,而就在这时,崔颢提着骨棍横扫而来,是直接就将李淳风从天空击落下去。 望着天空中的状况,周弃心急如焚,拉着唐崇的衣衫,慌忙道:“三师兄,你快去帮帮他,不用管我!” 唐崇依旧是神色复杂,紧紧地握着重邬剑,但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此时,崔颢已是杀心大起,庞大的身躯从天而降,直奔李淳风而去。不过,就在半途之中,一阵剑鸣与风啸声响起,突然,一道细小的风刃飞天而起,径直朝着崔颢袭去。 崔颢骨棍一挡,轻松地接住飞来的风刃。但是,紧接着有不下千百道风刃随之而来,只见崔颢连连舞动骨棍,周身血气翻涌,可最终还是被风刃淹没其中。 片刻之后,崔颢现出身形,将护在胸前的骨棍移开,但全身它处的骨骼是多了不少的裂痕。只见这时候,李淳风脚踏虚空,缓步走来。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像是断了一样。另外一只手,握着一把利剑,利剑细如柳丝,薄如蝉翼,正是李淳风的虫兮剑。 “小爷我还有要事,改天再来细细品尝你这盘菜!”原本还怒火难忍的崔颢,此刻忽然淡淡地说道一句,然后将气息收敛,从天空中坠了下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从远处飞来数道人影,到了李淳风身旁。众人一合,朝着崔颢的方向追去。 翌日,天色晴朗,一夜的大雨,将山色洗得更加绿意盎然。山林间,鸟儿歌声婉转,暖风轻拂树梢。此时,周弃跟着唐崇几人,到了某一片树林。 众人都面色凝重,埋着头,将一颗树下的野草拔干净,然后挖了一个土坑。这时,魏介将一个木盒子和一把长剑,轻轻地放了进去。看着坑内的东西,魏介呆立了片刻,随后将泥土填了回去。一会儿之后,一座小小的新坟垒了起来。坟前立着一块墓碑,碑上简单地刻了两个字——尤勇。 周弃蹲着身子,将一张黄纸放进火堆。看着黄纸在火里面挣扎了几下,很快就被点燃,然后烧成灰烬,吹散在空中。周弃心中同样是感概万千,向身边的唐崇问道:“三师兄,魔教的人都是这样心狠手辣吗?” 唐崇依旧是沉默不语,将一沓黄纸放进火堆,随后自顾自地离开。望着唐崇离开的背影,一旁的魏介开了口,道:“不要怪你的三师兄,对于魔教,他比谁都恨之入骨,只因当年魔教的人当着他的面前,杀了他的全家。” 周弃为之一惊,看着唐崇高大的背影,一个人慢慢地走远,竟是如此的形单影只。 魏介一声叹息,摸着尤勇的墓碑,看着坟头上的新土,感叹道:“想当年,你千辛万苦才爬上飞乌山。拜入剑宗,也只是想一生修行,能求个长命百岁。如今,竟还不如一个寻常百姓家的人活得长久。” 魏介望着天空,看着一阵风带走枝头的枯叶,低声自问道:“这一条道,我们真的是走对了吗?” 时至夜里,云岭某处山脚下,一户农家小院里。一只大黄狗在屋外用力地拽着绳子,不停地狂吠。屋里点着灯,灯火昏黄不定,将屋里的影子照得一晃一晃。只见角落处有一张床上,床上睡着两个人。睡在床边的是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平躺着身子,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一个老头子挨着老太太,睡在床里面。老头子向里面侧着身子,鼾声如雷。 这时,房门被缓缓地推开,木门“吱呀”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屋里是格外的响。不过,老太太依旧是平躺着,一动不动。一旁的老头子,也只是稍微侧了一下身子,继续打着鼾声。 但见一个男子走到了床边,摇晃的灯火将男子的影子照在墙壁上,也是一晃一晃的。突然,躺在床上的老头子翻身暴起,手中一根灰白色的长棍,直接打向男子。但刚到近处,又停下了动作。 老头子收回长棍,站直了身子,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剑宗那帮人。” “我让你偷偷潜入剑宗,你倒好,闹了个鸡飞狗跳,还被人追到这里躲着。”男子走到灯火旁边,将火苗轻轻地一挑,屋内立时明亮不少。 “我也没料到会被人查出行踪。” “你是自作聪明!” 老头子冷哼一声,道:“小爷我做事,自有一番打算。” 屋内灯火忽然一闪,晃动着人影变幻不定。等火苗重新稳定下来的时候,只见男子指如利剑,直接刺入老头子的胸口,离心脏不过分毫的距离。 男子面无表情,阴冷地说道:“我做事,不需要自作主张的人。” 老头子吞了一口口水,看着男子把手指从胸口抽出,于是低声道:“那我再去一次剑宗。” “不必了!”男子将手指上的鲜血,抹在身前的老太太身上,道,“那人就在太玄殿,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幽冥都府 经过一天两夜的追击,李淳风等人回到了剑宗,此刻是到了太清殿。殿内,玄空真人正与几位长老商讨要事。见李淳风走进来,玄空真人率先开口问道:“可有抓住崔颢?” “恕弟子办事不利,没能抓住崔颢。” 玄空真人看着李淳风垂下的一只手,摇摇头,道:“罢了!你先退下去治伤吧。” 李淳风应诺一声,然后躬身告退。但还没走出大殿,就听见玄阳真人一拍桌子,怒道:“这些魔教贼子,接二连三地闯我宗门,若再坐视不管,岂非是让别人笑话我们剑宗无人。” “笑话就由他们笑话吧,剑宗难不成还能因为别人的一句笑话,就垮了不成!”坐在一旁的范清吾品了一口茶,淡然地说道。 “魔教都打到你的太玄殿了,你还无动于衷吗?” 范清吾低着头,继续品着茶水,不做答话。但闻玄空真人这时开口解围道:“两位就莫要再争执,这事起因始终是萧衍一事,若不能查个明白,在这里争论不休也是无济于事。” “还有什么可查的,萧衍分明就是叛离宗门,入了魔教。” 听见玄阳真人的一番话,一直沉默的苏秦忍不住开口道:“玄阳长老,你好歹也是掌管剑宗的刑罚惩戒,没凭没据的,如此污蔑我的弟子合适吗?” “你还知道他是你的弟子,那他做了些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玄阳真人冷眼相看,严声反问道。 苏秦一时哑口,但身旁的俞菁菁却是站起身子,嘲笑道:“你对萧衍如此偏见,还不是因为他的出生让你不快罢了。” 似乎是被俞菁菁戳到了痛处,玄阳真人将椅子的扶手紧紧地把住,目露寒光地看向俞菁菁。而俞菁菁冷哼一声,毫不避让地与之对视。 正值此时,从殿外快步走进来来一人,看见殿内剑拔弩张的氛围。于是脚步一缓,又扭头往回走。但就在转身之际,玄空真人假意咳嗽一声,出言喊道:“丰子胥,你才刚刚回来,这是又想往哪里去?” 丰子胥脚步一停,无奈地转过身来,笑道:“原来大家都在这儿,我还寻思着去其它大殿找各位。” “你一个堂堂玉衡殿的长老,整日游手好闲,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 “一个破大殿,有什么好负责的。”丰子胥小声嘀咕了一句,但看着玄空真人不苟言笑,又假作一本正经道:“这不是要年末比武了,我是下山去了一趟,给比武的弟子们找些彩头。” “那东西在何处?” 丰子胥眼珠一转,抬手一指,不假思索地说道:“在范长老那里。” 范清吾依旧是自顾自的饮茶,什么也不说。玄空真人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罢了。” 见玄空真人不再追问,丰子胥松了一口气,于是在就近的椅子坐下。这时,听见玄空真人正色道:“萧衍一事目前不明,但人皮鬼崔颢潜入宗门,杀害尤勇,此事不可置之不理。我决议就在年末比武的弟子中,选出人来,执行抓捕崔颢的任务” 众人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丰子胥却是望着殿外,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到议事结束,见众人都各自离去。丰子胥快步上前,将范清吾拉住,笑道:“此次下山,我寻了一些好茶,范长老可否赏个脸,去三味阁小坐一会儿。” 片刻之后,两人到了三味阁,径直走入“斯无味”的顶楼,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范清吾看向窗外,这会儿正是剑宗弟子前来用食的时间,淡然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范长老,莫着急,先把茶泡上!”丰子胥转过身,对着楼下大声喊道,“公孙鲁!” 但闻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上来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用浑厚的声音对丰子胥说道:“你小子能不能别每次到我这儿就咋咋呼呼,让楼下的弟子们看见,会觉得你没个长老的样子。” “别说那些废话,先把茶泡上,让范长老好好品一品。”丰子胥一把手就将公孙鲁手上的茶具接走,放在了范清吾面前。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罐子,罐子刚刚打开一点缝隙,一股浓浓的香味就随之弥漫开来。 正当丰子胥准备将罐子里的东西倒入杯子里,面前的范清吾伸手一挡,然后拿走罐子,重新盖上,摇头道:“这是玉露雪茶,要用巫山的十迁水才最为相配。” 丰子胥摆摆手,道:“随你怎样,反正都是给你的。” “这茶世间少有,仅在西南恶地有几株茶树。”范清吾将罐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去了幽冥都府?”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范长老。” “那里可是魔教的地方,你当是你游山玩水的地方,胡闹!” “你误会了,这次我是真的有要事才去的。” 范清吾白了丰子胥一眼,道:“你是不是又盯上了别人的什么东西?” “三元宫!”丰子胥只是简简单单地答道,但一旁的范清吾和公孙鲁听到以后,眼神一变,对此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只见丰子胥忽然变得一脸正经,从怀里又拿出一物,是一张印着许多奇怪图文的羊皮纸,道:“这上面就记载着三元宫的所在地。” 范清吾双手接过羊皮纸,端详着上面的每一处。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道:“这上面的东西有些古怪,我还需好好专研,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丰子胥点点头,将面前的一杯白水一饮而尽,无趣地看着窗外。而范清吾将羊皮纸收起,也端起一杯白水,一边慢慢地品着,一边话题一转,问道:“你此次下山,可发觉魔教有所异动?” “还是老样子,不过听说最近阴都门想要联合冥谷和鬼府,对幽王殿不利,想必魔教又会有一场内斗。”丰子胥的语气十分平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丰子胥向楼下看去,然后好奇地问道:“这小子看着面生,难道他就是你新生的入室弟子?” 听见丰子胥的询问,范清吾和公孙鲁循声望下去。只见一个有些瘦弱的少年,被另外几人拦住了去路。 公孙鲁见状,气呼呼道:“这些混小子,吃饱了没事可干,又在这儿瞎胡闹。” 但是,就在公孙鲁想对着楼下几人吼道的时候,一旁的范清吾却是举手阻止,于是三人便静静地看着下面。 “周师弟,好些天不见,原来是在炼气呢!”徐浩看着周弃身后的剑,用尖尖的嗓音,阴阳怪气地说道,“要不要师兄给你指点指点。” “徐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周弃心知肚明,知道徐浩是又想找茬,也不客气地故意说道,“我怕徐徐师兄不小心又摔倒了!” 周围几人闻之,哈哈一笑。徐浩想起上一次被摔倒,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心生怒气。但这时,看见周弃手上的伤口,徐浩嘴角一咧,讥笑道:“周师弟炼气的法子还真是别具一格,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听见徐浩的嘲讽,周弃只是瞟了一眼徐浩,不想再理会,便绕到一边准备走开。可还没走两步,身后的徐浩抬手一招,周弃背上的剑一下子就飞身落到徐浩手里。 周弃急忙转身,只见徐浩拿着自己的剑,一边伸手递过来,一边得意洋洋地笑着说道:“周师弟,你的剑掉了!” 可就在周弃刚要伸出手的时候,徐浩手上一松,剑立马掉在了地上。徐浩装作一脸的无辜,假意地抱歉道:“一不小心手滑了,还请周师弟见谅。” 周弃叹气一声,正想要去拾剑。但闻徐浩话锋一转,道:“既然周师弟在学炼气,不如就用御物术将地上的剑召回去。若是不行,跪下来捡也是可以的,反正你做乞丐也没少跪。” 周弃无奈地摇了摇头,弯下身去拾剑。然而,徐浩脚步上前一踩,将剑压在脚下,道:“周师弟,你若不跪下用点力,这剑怕是拿不起来。” 面对徐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周弃仍旧是声色不变,只不过口中咳嗽了一声,做出一副要向徐浩脚上吐痰的样子。徐浩见之,急忙移开脚,恨声骂道:“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范长老是瞎了眼才收你这个乞丐做入室弟子。” 徐浩的话音还没落地,背后忽然有人伸出来一脚,直接将其踹翻在地。这一下子,令徐浩十分恼火,站起身来,就骂骂咧咧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 与此同时,周弃将剑捡了起来,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玲珑小巧绣花鞋的女子,手执长剑,剑尖用力抵住徐浩的喉咙,冷冷地说道:“嘴巴放干净点!” 周弃见之,低声喊道一句:“二师姐!” 粱云菲一双杏眼一低,同样是冷冷地对周弃吼道:“少在这儿丢人现眼,还不快回太玄殿修行!” 看着楼下匆匆散去的人群,丰子胥笑声说道:“范长老的弟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脾气。尤其是这粱云菲,数月不见,脾气可比修为更见长,比那俞长老的臭脾气都还要火爆,这日后怕是无人敢娶她。” 范清吾不予理会,只是一言不发,看着周弃远远离开的背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极恶之地 神州大地,广袤无边。以中原之地最为丰沃,天下十之的人居住于此。而中原以外,往北是万里冰封的雪原,往东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往南是深不可测的毒瘴,往西是黄沙漫天的戈壁。 从北方冰原之地起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河流,其中一条河流一一死水,流经西域,一直到毒瘴与黄沙交织的西南之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沼泽密林,此处被世人称之为恶地。之所以如此称呼,倒不是因为恶劣的生存环境,而是这里聚集着一群极恶之人。 世间有白既有黑,有正亦有邪。而邪魔外道因被世人所不容,多是退居边荒之地,蛰伏于穷山恶水之间。其中魔教最大的势力——幽冥都府,就在这西南恶地。 幽冥都府实为魔教的一个联盟,以幽王殿c冥谷c阴都门c鬼府四个门派为首,其下有数十个大小门派,数千之众。如此联盟,皆因当年正魔两道大战。但是经此一役,四大为首的门派损伤惨重,幽冥都府也变得分崩离析。尤其是幽王殿,几近灭门,直到如今都没能恢复元气。 这一日,幽深空旷的幽王殿内,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禀殿主,门外有人求见!” 大殿之上,一个妖艳的年轻女子,着一袭绫罗衣裳。衣裳半落,露出美人骨,胸脯四两更是呼之欲出。女子十指纤纤,细细地剥着一颗葡萄,然后缓缓地喂给枕在女子一双上的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正是幽王殿的殿主——卢延让。 只见卢延让打着哈欠,做起身子,将女子一把抱在怀里。看着女子漂亮的脸蛋,卢延让淡淡然地问道:“是什么人?” “那人自称是周宇,说有要事与殿主相商。” 卢延让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摩挲着女子白皙光滑的皮肤,有些不耐烦地吼道:“周宇?哪里来的小喽啰,给我赶出去。” “但那人还说,他手上有殿主想要的《九幽录》余下的篇章。” 此话一出,卢延让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僵,眉头微皱,目光一寒,正色道:“把人带进来!” 片刻之后,从殿外进来三人,一个老头子,一个中年大汉,和一个约莫十岁的男童。卢延让目光扫过三人,但见三人的模样,一个都不曾见过。这时,老头子率先走上前,拱手道:“卢殿主,别来无恙。” 卢延让眼光凝住,仔细地打量着老头子,见其白发苍苍,满脸沟壑,一身的粗衣布鞋,俨然一个种地的农夫。卢延让实在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直到目光落在老头子手中的一根灰白色长棍,方才恍然大悟,冷冷地笑道:“我当是谁来着,人皮鬼崔颢,你又是去扒了谁的皮。” “卢殿主果然是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这点小把戏。” “少在这儿溜须拍马,到我幽王殿来究竟有何事?” “我们是来给卢殿主送一份大礼!” “你说的是《九幽录》余下的篇章?” “正是!” 卢延让冷哼一声,坐回到妖艳的女子身旁,道:“崔颢,你是存心来戏耍于我吗?你是知道的,这鬼府离我幽王殿可不远,我只要派人去报个信,他们恐怕是会马不停蹄地赶来,将你扒皮抽筋,食肉吞骨。” “卢殿主既然知道我的处境,那你觉得我是闲着没事可干,甘冒性命之忧,只为了来幽王殿戏耍于你吗?” “我想你也不会如此的愚蠢。”卢延让眉眼一抬,神色一变,道:“那东西在何处?” “在下周宇,拜见卢殿主。”但闻这时候,从崔颢身后走出一个小男童,一副娇小的身子,拱手行礼道。 卢延让目光转向周宇,见周宇从怀中拿出一本泛黄的书册。正当周宇要将书册递给崔颢的时候,卢延让忽然开口道:“就让这小子把东西拿上来。” 看着一旁的中年大汉点点头,周宇于是小步上前,到了卢延让面前。只见卢延让迫不及待地从周宇手中抢过书册,然后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仔细地翻阅着书册。 周宇见状,便要折身回去。但刚迈出步子,就被人用力向后一拉。周宇身形不稳,往后倒去,一下子就摔在了妖艳的女子身上。女子一把将周宇揽在怀里,用粉嫩的鼻子一闻,将纤纤玉指轻轻地划过周宇的脸庞,嬉笑道:“小公子,好生俊俏的脸。” 女子柔软的身姿渐渐地放低,与周宇越贴越近。周宇望着女子分外妖娆的脸庞,闻到一股莫名的香,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在女子的鼻息触碰到周宇的脸时,周宇猛地使出浑身力气,从女子怀中挣脱出来,然后急急忙忙地向回跑去。慌忙之间,只听见女子娇弱的声音,戏虐道:“原来还是个雏,难怪不会怜香惜玉。” 站在崔颢身旁后,周宇的心仍有些慌乱的跳动。但见此时,卢延让转过身来,拿着书册,缓缓说道:“这的确是《九幽录》余下的篇章,不过,自前任殿主失踪以后,就一直下落不明,如今怎么到了你们手里?” “这东西是来自何处,卢殿主不必知晓。《九幽录》本来就是幽王殿的东西,现如今我们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一直未开口的中年大汉,此时开口答道。 卢延让一脸的狐疑,斜眼看着三人,将手中书册紧握住,道:“天下有如此好事,你当我卢延让是傻子吗?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我们只是希望卢殿主能早日修成,重振幽王殿当年的风采。” 卢延让摇摇头,冷笑道:“就凭这么两三句话,你们觉得我会相信吗?” 见卢延让像狐狸一般精明,中年大汉一时哑口,不知如何作答。但见这时,周宇站了出来,其目光坚定,直视着卢延让,沉着地说道:“我们此次前来,的确是显得很唐突。卢殿主信与不信,这都不重要。我想说,幽冥都府内的形势,卢殿主应该比我更清楚。如今幽王殿式微,其余三大门派早就心怀不轨,想要一并吞之。” 话到此处,周宇语气一转,嘴角微微一扬,笑声道:“不知道这幽王殿没了,哪一家门派会请卢殿主去做一派之长。还是说,他们不但容不下幽王殿,更容不下幽王殿的主人!” 突然间,“啪”的一声响起,只见卢延让将面前的桌子一掌拍碎,怒道:“放肆!” 然而,周宇声色不改,继续说道:“卢殿主聪明过人,自然知道幽王殿被灭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今你已是拿到《九幽录》余下的部分,修为必将更上一层楼。我等也愿意为卢殿主出谋划策,效犬马之劳。难不成卢殿主不想重振幽王殿当年的风光吗?难道就真的甘心屈居于其它门派之下吗?” 一边听着周宇的侃侃而谈,一边盯着手中的书册,卢延让心中一番思量,眼神渐渐变得阴狠,恨道:“这口恶气我可是忍了很久了!” 末了,周宇三人离开了幽王殿,直奔东边而去,一直到了一处湖水边。只见湖面不大,风平浪静。阳光照耀之下,能将湖底看得一清二楚。此时,湖边草丛处,一个男子握着鱼竿,静静地坐着。 但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男子缓缓睁开眼,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卢延让那家伙的确是精明得很,不过也勉强算是答应了。”开口的是一个老头子,声音沙哑,眼神露着一股子精明,一点儿也不像一个老人该有的眼神,正是人皮鬼崔颢。 “卢延让不比水里面的小鱼儿精明多少,我这鱼饵下去了,他知道有钩子,但是他早就饿昏了头,还是一样会上钩的。”男子没有回头,一直盯着垂在水里的鱼钩,鱼钩上挂着半截蚯蚓,在水里面扭来扭去。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等!”男子将鱼竿插好,站起了身子,道:“想要钓鱼,就需要有耐心慢慢地等!” 不过,望着平静的湖面,男子又将一块石头扔到了湖心,湖面随之泛起阵阵涟漪。男子看到涟漪渐渐地推到岸边来,道:“只是这湖面静得太久了,要好好搅动搅动,打瞌睡的大鱼才会出来,不然我的鱼饵也是白投了。” 一旁的崔颢有些不明白,遂是问道:“你这半截小小的蚯蚓,怕是不会被大鱼看在眼里吧。你要钓大鱼,那你钓大鱼的鱼饵呢?” “钓大鱼的鱼饵?未必需要什么真的鱼饵。” “你说的是那个传说中的三元宫!” “这些饿昏了头的大鱼,哪怕是闻到一点味道,也是会迫不及待地赶过来将鱼钩咬上一口,何况还是他们最想吃的味道。” 这时,男子将鱼竿拿起,向上一提,一条鱼儿便从水中钓了起来。鱼儿拼了命的挣扎,但越是挣扎,鱼钩挂得越死。只见男子将鱼儿取下,又扔回水里,然后冷冷地说道:“白狼,时候不早,该送客了!” “是!”崔颢身旁的中年大汉一声应诺,便回身走进密林里。突然间,密林里传来一阵打斗和惨叫声。片刻之后,声音戛然而止,白狼从密林里走了出来。而此刻,白狼浑身上下都是血渍,但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炼之以器 太玄殿前,密林围绕的中间,空旷的场地上,有两个人影。一个是瘦小的青衣少年,一个是精壮的布衫青年,两人正是周弃和唐崇。此刻,周弃席地而坐,身心入定,正在认认真真地炼气。 经过数日以来的修行,周弃是渐入佳境。从最初开始修行的时候,只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气息。到现在,周弃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充沛丰盈的气息。尤其是每次气息流入剑身的时候,都会一同带入到周弃的体内。虽然气息很是微弱,但是一次一次的积累下来,让周弃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在一点一点的增强。 假以时日,便可以像魏介他们一样,御物化形,御气而飞。想到此处,周弃心中自喜不已,这一下子就分了心,气息流动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站在一旁的唐崇见状,表情十分的严肃,严声喝道:“屏气凝神,不可三心二意!” 周弃长出一口气,调整好呼吸,便重新入定。刹时,周弃再一次感觉到周围充沛丰盈的气息,气息就像娟娟流水一样,透过剑身流入到周弃体内。然后流经血脉,沉于丹田气海,进入五脏六腑c奇经八脉之中。如此反反复复之下,一时之间,周弃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全然不觉周围的一切。等周弃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但周弃却觉得才过了不到片刻。 只见这时候,周弃站起身子,活动了几下筋骨,紧紧握着拳头,感觉自己与以往大有不同之处,心境也变得坚毅许多。于是,周弃想要再次入定炼气,但就在这时候,唐崇又开口道:“先休息片刻!” “三师兄,我还可以再多炼会儿!” “修行之道,重在循序渐进,要一步一步走稳当,而不是妄想一步登天。” 看着唐崇一脸严肃地谆谆告诫,周弃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点点头,走到一旁的树下休息。树荫底下,周弃倚靠着树干,无聊地发着呆。看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斑驳的光点在地上,周弃伸出手从中去接住。只见光点落下,映在了周弃手中的一道伤口上。 周弃定眼看着手中,伤口就快要痊愈了。周弃心生一番感慨,想着唐崇教与自己的炼气法子,虽然被徐浩等人嘲笑是笨办法。但是,周弃却觉得,自己修行不比其他人有天资,这法子看似笨了点,可对自己很是实用。 不过,就在这不经意间注意到此事的时候,另外一个问题也随之涌上了周弃的心头。这个问题已经是萦绕周弃心头数日,令其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趁着现在休息之际,周弃走到唐崇的身旁,态度恳切,虚心地问道:“三师兄,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帮我解答?” 见唐崇点了点头,周弃遂是缓缓地说道:“前些时日,我与一位师兄切磋的时候,他用御物之术直接夺走了我的剑。我疑惑的是,若是能用御物之术直接夺走对方武器,那与他人对战的时候,身上所带的武器岂不是显得多余,毫无用处。” “你倒是心思细致!”唐崇对周弃有些许赞叹,但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曾说过,御物之术只能够驱使死物,你手上的剑也是死物。若想要不被他人驱使,就要炼器” “炼器!什么是炼器?” “炼器就是将原本是死气之物的东西,假作生气之物而炼化。例如你手上的剑,在铸造的时候,除了本身需要的各种材质以外,如果再将你自身的血脉真气融入其中,便可将是死气之物的剑,假作生气之物而不受他人的驱使。” 周弃看着自己手上的剑,疑问道:“那我岂不是还要重新铸造一把剑。” “你现在的剑,只不过是用来学会炼气而已。日后自然是要去寻些天材地宝,重新铸造一把契合你自身修为的剑。” 这片刻之间,一会儿是要炼器,一会儿又是寻找天材地宝。原本只是问一个问题,可一下子周弃心中多了更多的疑惑。周弃于是迫不及待地继续问道:“那我该上哪儿去寻找天材地宝?” 然而,这时开口答话的不是唐崇,而是一个轻快爽朗的声音,道:“想要炼器的天材地宝,去我的玉衡殿或是大长老的剑冢就是了!” 周弃和唐崇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子,循声望去。只见在两人的身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尤其是唐崇眼中露出的惊讶,似乎是对此人的突然到来,毫无半点知觉。 但看这时,唐崇匆忙地向此人行礼,恭敬喊道:“弟子唐崇,拜见丰长老!” 听见这一声“长老”的称呼,又一下子让周弃的眼中变得惊讶不已。看着面前的人,身着一袭白衣长衫,身负一柄利器长剑。虽然身形不算很高,但是英姿飒爽。特别是眉宇之间,一股傲气,旁人难及其一二。 可是,周弃心中是难以置信,这个约莫也不过十六七八岁,不比自己高出多少,更比唐崇年小几岁的少年小子,居然会是和师父范清吾一样的长老——丰子胥。 周弃一时呆立,竟是忘了按辈分行礼。然而,此刻丰子胥是径直从两人中间穿过,朝着太玄殿走去,随口说道:“你们继续炼气,我去找你们师父。” 望着丰子胥的背影,长长的利剑在身后,与其身形十分的相左。一时之间,周弃仍是难以置信,这一个小小的少年,何故就能成为剑宗的长老之一。 “我们继续修行!”唐崇气息十足的声音,将周弃的思绪拉回,然后说道,“今日开始教你舞剑炼气,修行不但要炼气于内,也要习气于外。” 言毕,唐崇大步踏入到场地中央,将背后的木匣子卸下,从中取出重邬剑。只见唐崇重剑一出,风声赫赫而起,密林随风而动。刹时,唐崇手执重剑,随风而舞,大开大合,有势如破竹之势,有开山断流之态,周遭的气息也为之动容。周弃见状,镇定心绪,拿起手中利剑,也随之一同起舞。 此时,走到太玄殿门口的丰子胥,回头望了一眼。看着场地中,有两个舞动的身影,丰子胥浅浅一笑。然后慢悠悠地走入太玄殿,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处。 尽头处的房间是敞着的,范清吾坐在桌前,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看着桌上的一张羊皮纸,连连叹气。 “范长老,三元宫的地图你研究得如何?”丰子胥还没踏入房门,便先开口问道。 然而,范清吾是不理不睬,将羊皮纸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直到片刻之后,范清吾才摇了摇头,问道:“这张羊皮纸你是如何得来?” 丰子胥看着范清吾的一番态度,似乎是羊皮纸有所不妥,于是忙答道:“这是我去西南恶地的时候,从幽冥都府的扶衣大会上买来的,难道是假的?” “倒不是假的!”范清吾还是摇了摇头,但有些诧异地笑声道:“不过你一个堂堂剑宗长老,居然跑去魔教的扶衣大会买东西,这要是让玄阳长老知道了,怕是要把你押去他的正阳殿,好生质问一番。” “这些都不重要,你倒是快说说,这张羊皮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丰子胥一副着急的样子,范清吾依旧是摇了摇头,叹道:“这东西的确不假,但却并并不完整。” “不完整?” “这东西应该是被人分成了数份,若想要知道羊皮纸所记载的东西,就必须得凑齐了才行!” 丰子胥将桌子一拍,道:“好家伙,我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居然才只是其中一部分,这让我上哪儿找其它的部分。” “你也不好生思量一下,即便是凑完整,上面记载的东西也未必就是真正的三元宫。毕竟这千百年来,关于三元宫的传言就从没有断过,但是也没有一个是真的。” 范清吾的一席话,无疑是给丰子胥泼了一碗凉水。但见丰子胥情绪一转,兴致勃勃地说道:“管它是真是假,反正我先把其余的部分找齐了再说!” 范清吾见状,眉头紧锁,声色疑虑,道:“我只是担心,这张羊皮纸怕不只是简单地指向三元宫。” “范长老此话何意?” “想要探寻三元宫的人不少,为何有人甘愿将这张羊皮纸卖了,却不自行前去。而且还分割成几部分,分明是有意让他人彼此争夺。我甚至都怀疑,地图最关键的部分,还会被某人留在手中,让其他人争得头破血流,也都无法凑得完整。若如我所料,此人其心可诛!” 听着范清吾的分析,丰子胥也面色凝重,道:“如此说来,是有人想利用这东西挑起纷争。” “没错!恐怕你手上有这东西的消息,也已经是在外面传开了。” 但见这时,丰子胥冷哼一声,道:“看来是有人想要钓鱼,既然他洒了鱼饵,那就看他是有本事把鱼钓起来,还是没本事被大鱼拽下水里吃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气之五行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周弃每日早起修行,日落方归。不知不觉间,进入剑宗,已经是小有半年的时间。 时至寒冬腊月,飞乌山脚下落起了白雪。只见原野上,白雪皑皑,一片死寂。忽然间,一阵凛冽的大风掠过,将压弯了树枝的积雪吹落。一只正在树下觅食的野兔,被落下的积雪,吓得一阵乱逃。但是没有跑多远,就被一只埋伏已久的野狐咬住。野狐将猎物带回洞里,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野狸一拥而上,将残喘一命的野兔分而食之。而野狐独自守在洞口,舔着爪子,望着巍峨高耸的飞乌山。 与山下的寒冬相比,飞乌山顶峰上,红花正艳,绿叶正浓,一派春意盎然的风光,当真是言不可喻。此时,周弃刚刚起床,就走到房间另一端,拿起三根香点燃,再插入香炉。望着青烟了了,周弃一言不语。片刻之后,只是一声叹息,便转身走出门外。 站在门外,看看暖暖的阳光,穿过云雾,照进郁郁葱葱的山间,周弃心情变得豁然开朗。于是抬手一招,背后的利剑随即飞出,悬停在了身前。只见周弃纵身一跃,站在了剑身上。虽然失了几分稳当,但是,随着周身真气流转,周弃还是直接御剑而起,伴着晨风,直奔三味阁的方向而去。 一会儿之后,周弃不急不缓地到了三味阁。但见此刻,三味阁前面的场地上,人影攒动,比以往的这个时间多了许多人。周弃见之,心生好奇,于是飞身落下,朝着人群走去。 然而还没靠近人群,就听见一阵阵的喧闹声音,时而是大声喝彩,也时而是嘘声喝倒彩。走得进了,只见人群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周弃是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但是到了里面一看,人群围拢之处,别无它物,只有一个十分普通的木箱子放在地上。 正当周弃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用手大力拨开人群,径直走到木箱子边。然后将一旁的笔拿起,在一张白纸上,铿锵有力地下写下一个名字——于恙。最后是大袖一挥,把写好的纸,扔进了木箱子。 等于恙做完这一切,拂袖而去,周弃便听见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于恙去年才刚刚第一场比试就大败,今年居然还敢再来报名。” “你以为于恙的修为和你一样,去年之所以会大败,皆因遇见了白景受师兄。” “话虽如此,但今年白景受师兄也早早地来报了名,难保他们两个不会再遇上。” “今年前来报名的入门弟子比以往多得多,我想他也没那么倒霉吧!” “这就很难说,即便遇不上白景受师兄,不是还有庾信师兄,孙芸师姐。而且新入门的弟子中,也有不少能人。想要从中胜出,可没那么容易。” 就在众人谈论纷纷的时候,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个人,是一个肥头大耳,体态臃肿的少年。只见少年大腹便便,走到木箱子旁边,用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朱蜚”。但见朱蜚还没将纸放进木箱子里,周围的人就已经是一阵哄闹和嬉笑。 “‘肥猪’,你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瞎凑什么热闹!”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朱蜚的绰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但看朱蜚冷哼一声,将木箱子用力一拍,对着众人叫嚣道:“不服气的,有本事咱们比武场上见,别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趴在这儿叽叽歪歪。” 不得不说,朱蜚的一番话,还真是激起不少人的热血。有好几个有犟劲的人,二话没说,直接冲到场地中央,拿起笔就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挑衅地举起纸张,拿给朱蜚看了看,方才放入到木箱子里。 此时,周弃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临近年尾,剑宗的比武大会要开始了,今日大家都是前来报名参与的。观望了片刻,周弃离开人群,向着“食无味”走去。但前脚还没走多远,背后喧闹的人群,忽然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仿佛是被冻住了一样。 周弃回身望去,只见人群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道,一个妙龄女子莲步轻移,从中走入进去。晨光斜照之下,一缕缕的光线,穿过女子的倩影,如同万千丝线,为女子织了一层薄纱。薄纱轻拢,是分外的明媚动人。 然而,女子一双明眸,却又是露着十分的冷漠。一身白皙之貌,更是带着一股寒霜之意,令人望而却步。不知道是为什么,女子的冰冷与温暖的阳光在一起,竟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周弃远远看着,一眼就认出了女子,是往日路过的那处庭院中的人。此刻,和人群中的其他人一样,周弃也是凝神注目着女子的一举一动。而女子只是走到木箱子旁,写下自己的名字放入箱中,便径直离开。 这片刻之间,女子的举手投足,每一眸,每一瞥,都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一直到最后的离开,众人是沉默良久,方才重新喧闹起来。周弃也是一时呆立,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伫立良久,直到饥肠辘辘的肚子,才将周弃的目光拉了回来。于是,周弃继续走进“食无味”。 进入屋内,周弃像往常一样,从中堂拿了食物,寻了一个位置,就自顾自地吃着。但是,今日的屋内和外面一样,是格外的吵闹。众人都是在讨论着年末的比武大会,比如说谁比谁更有胜算,谁经过一年的修行精进了多少,谁又可惜无缘参与等等。周弃听得多了,原本平静的心情,竟也有了一丝莫名的紧张。 饭后,带着有些复杂的心绪,周弃是一路跑着去的太玄殿。但到了太玄殿的时候,令其有点意外的是,这一日的早课,来的是师父范清吾。 周弃快步走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弟子周弃,拜见师父!” 看着周弃的模样,刚来剑宗的时候还有些瘦小,到现在已经是精壮了不少,还长了些个子。范清吾捋了捋胡须,语气平淡的问道:“周弃,如今你的修为如何?” “弟子愚钝,跟着三师兄修行半年,只学会了如何炼气和一点点御物之术。” 范清吾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从三味阁过来,应该是知道,再过几日就是剑宗入门弟子的比武大会。” “弟子必将全力以赴”周弃虽然回答得坚定,但心中甚是明白,入门弟子比武的前三名,只要再挑战成功一位入室弟子,也就可以成为某位长老的入室弟子。而自己是入室弟子中最弱的,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恐怕只会是一败涂地,让师父范清吾颜面无关。 看着周弃脸上露出的一丝忧色,范清吾目光明亮,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周弃,你入剑宗多久了?” “禀师父,已经有半年了。” “是啊!已经是有半年的光景了。”范清吾莫名的一声叹息,道:“周弃,你可知道为师当初为什么收你为入室弟子吗?” 这一个问题,在周弃刚拜范清吾为师的时候,就曾问过一次。如今再一次问起,周弃还是不知如何作答,遂是说道:“弟子不知!” 只见范清吾一番感慨,道:“若非是一番因缘,我想你也不会踏上这条修真之道。” 周弃回想起半年前荒庙发生的事,心中不免也是一番空落落。但闻范清吾继续说道:“其实,依你的资质,在这些寻常弟子中比比皆是。但为师仍收你为入室弟子,是因为我看中的不是你的资质,而是心境。你虽是乞丐出生,可从来没怨天尤人。成了入室弟子,被旁人说三道四,也是坦然面之。修真之道,何其漫长,为师希望你不要因为眼前一时的成败,而迷失了这份难得的心境” 听了范清吾的宽解,周弃觉得轻松了不少。不过,这时候范清吾话锋又一转,正色道:“如今你已是学会炼气,但这修真之道的大门,你只能算是才迈进一只腿。从今日起,为师便传你剑宗的修真之法——《大云经》” 周弃闻之,内心激动不已,跟着三师兄唐崇,已经做了半年的入门基本修行,如今终于可以更进一步的修行。但见此时,范清吾娓娓道来:“《大云经》乃是我们剑宗修真之法,分为三部——太清部c太平部c太玄部。主要为炼气c化气c融气。” “你已经随你三师兄学会了炼气,接下来要学的就是化气。何为化气,你首先要明白一件事。这浩瀚宇宙,茫茫世间,最初本是混沌,历经亿万载,分阴阳二物,天地人三界,有生长老死四象,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后生万物万灵。我们的炼气,就是将天地之间的气息吸纳入体,为自己所用。但是这入体的气息,是杂气。而化气,就是将杂气化为单一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南疆骸骨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开始张罗着年货,准备过年。修真之人,虽然是求仙问道,但毕竟也是凡人出生,亦是免不了俗,只不过过年的方式大不一样。飞乌山上,剑宗正积极地筹备着年末入门弟子的比武。而云岭山脉的另一端——洛神谷,也是十分热闹。 这一日,从洛神谷出来两名年轻的弟子,一个是眉目疏朗,儒雅之貌,举手投足有大家风范,其名白苏云。另一个则是相貌平平,但随性洒脱,其名何满子。 两人从洛神谷一出来,就直奔南边而去。只见两人身法玄妙,踏空而行,转眼之间,身影就从天际线上消失了。两人这样的极速飞行,是一直到了南疆的边界方才停下。 看着一望无垠的林海,一层接着一层地泛起瘴气,尤其是到了远处的地方,已经是遮云蔽日。何满子倒吸一口凉气,叹道:“这南疆的瘴气,终年不散,而且越来越有往南疆以外的地方扩散的迹象。与前些年相比,瘴气离洛神谷已经是近了好多。” “谷主对此也是十分忧虑,如此下去,只怕在此数千年的洛神谷,也得另寻它处安身了。” “就没什么法子可以阻止这些瘴气吗?” 白苏云摇了摇头,道:“我们洛神谷在这里开宗立派,虽然已经是有数千年,但对南疆还是知之甚少,皆因这变化莫测的瘴气。” 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白茫茫的瘴气,两人都露出谨慎之态。何满子忽然心生好奇,开口问道:“我听人说,只要穿过这个瘴气,到达南疆深处,便能得到世间至宝,不但能够使修为大涨,更可以长生不死。” “少做白日梦了,且不说瘴气之毒的可怕,就算你想穿过去,在这无尽的瘴气之中,无论是防止迷失方向,或是自身真气的耗损,都是个大难题。南疆可是还没人真正地闯过去过,那些什么世间至宝,不过是世人的无端揣测罢了。” 何满子长叹一口气,似乎是对不能深入南疆寻宝,觉得很是可惜。望了一眼平静的瘴气,何满子转过头来,又疑声问道:“那我们此行究竟是来做什么?” 只见白苏云神秘地笑一笑,道:“虽然不能带你深入南疆寻宝,但在这外沿边界的地方,还是能让你得寻得一个不错的宝贝。” “是什么好东西?”何满子面露喜色,急忙问道。 “黑枳血草!我一年前偶然发现的,当时还未有成熟。算算时间,现在估摸着可以采走了。” 白苏云话音刚落,何满子就运转周身真气,迫不及待地想要闯入瘴气之中,急切道:“那我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赶快去采回来,年底的炼丹大会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于是,两人真气护身,直接飞入到茫茫瘴气之中。一路上,白苏云寻着之前留下的标记,在树林间快速飞身掠过。何满子紧随其后,一颗碧绿色的珠子,发出微弱的光芒,戒备其左右。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穿过重重密林,便是到了一处地方。只见茫茫瘴气之中,出现了一片方圆百丈的焦土乱石。焦土乱石之中,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倒地的枯木,以及不少的骸骨。望着这番场景,白苏云心生疑窦,洛神谷本就是地处边陲,而南疆更是荒无人烟,没想到竟会有人在此激斗。 一旁的何满子观望着四周,萦绕身旁的碧绿色珠子,光芒渐渐变强,有些担忧地问道:“黑枳血草不会是在这里被毁了吧?” 但见白苏云摇摇头,语气凝重,道:“黑枳血草并不在这里,还有些距离才到,我这就前去采回来。不过你先留在此处,好好查看一下,看看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短暂商量之后,两人便是分作两头行动。白苏云继续飞身前行,何满子则抬手一指,身旁的碧绿色珠子立刻飞出,绿幽幽的光芒绕着焦土绕了几圈,然后又回到何满子身旁。 这时,只见何满子走到最近处的一具骸骨,将其从焦土乱石中拎了起来。仔细一看,骸骨并不完整,被什么利器拦腰整齐地斩断。但还是能够看得出,这具骸骨不过是一具动物的骸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时之间,何满子连续翻看了十几具骸骨,但都没发现什么异样之处。直到走到这片焦土的最中央,何满子眼中露出疑色,眼前出现了一具不一样的骸骨,是一具穿着破烂衣衫的人的骸骨。而骸骨一旁的焦土中,露着几截利剑的碎片。 时至午后,白苏云和何满子已经是回到了洛神谷。此刻,洛神谷主事大殿中,两人毕恭毕敬地站着,面前放着一具骸骨和几截利剑的碎片。 只见大殿之上,有一个山眉水眼,桃花人面,仙姿佚貌的女子。女子虽有花容月貌,倾城倾国之色,但偏偏又是满头的白发苍苍,与其外貌很是不相符,而此人正是洛神谷之主——何汐音。 听着白苏云叙说完南疆一事,何汐音眉眼一望,看着地上的骸骨,道:“如此说来,此人是在南疆瘴气中被杀,可有查清此人的身份?” “经弟子查询,此人的着装和这些利剑的碎片,均出自剑宗,此人应该就是剑宗的人。” “这剑宗的人跑到南疆去做甚?”何汐音语气平淡,问道:“近来都有些剑宗的什么人来过?” “只有半年前,一个叫蔡鹧飞的剑宗弟子来过。” 何汐音思虑片刻,于是吩咐道:“既然是剑宗的人,那么你就把这些东西送去剑宗,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白苏云得令,但又不放心地问道:“此人是在我们洛神谷境内死的,若剑宗对此事有所询问,那弟子该如何交待?” “交待?”何汐音斜眼看着白苏云,冷哼一声,寒声反问道:“我洛神谷需要给剑宗交待什么?” 白苏云见状,慌忙低头道:“弟子失言,还请谷主恕罪。” 只见何汐音大袖一挥,道:“罢了!去把阮阁主叫来,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数日之后,飞乌山山脚下。 白苏云望着形如利剑直插九霄云外的飞乌山,不由得感叹道:“剑宗,真是寻了一个好地方!” “你这么羡慕,干脆离开洛神谷,去当剑宗的弟子吧!”白苏云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笑着说道。只见此人年纪轻轻,不过十三四岁,唇红齿白,美若冠玉,俊俏极了。一丝白稠束发,一双云缎做履,一袭白衣飘飘,一根横笛在手,仿若是一个漂亮的邻家小公子。此人正是洛神谷何汐音的得意弟子——莫南笙。 白苏云转过身来,对少年白了一眼,假意怒道:“小师妹,我和阮阁主前来剑宗,是有要事要办。你私自跟来,回去以后,我可是会禀告谷主,惩罚于你。” 白苏云的一句“小师妹”,直接点名莫南笙的身份。原来这个俊俏的小公子,竟是一个女儿身。但见莫南笙明眸略动,皓齿轻启,同样是小怒,道:“师父她老人家怎么舍得惩罚我,我会告诉她,是你骗我出谷的。” 白苏云无奈地叹息一声,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师妹实在没法。而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看似貌不惊人,实则为洛神谷的阁主阮咸。此时,阮咸目光精明,轻声喝道:“莫要胡闹!此行的任务十分重要,你们若是胡乱行事,坏了事情,谷主可是真的会大发雷霆。” 看着阮咸面色凝重,十分谨慎的模样,莫南笙微微一笑,心生好奇,拉着阮咸的衣袖,小嘴一甜,问道:“阮阁主,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还要劳你老人家亲自跑一趟!” 面对莫南笙的软磨硬泡,阮咸也是无可招架,摇摇头,于是说道:“此行虽然是将这具无名尸骨送回剑宗,但我们还要借机观察一下剑宗弟子的修为。” “为什么?难不成我们洛神谷还要偷学剑宗的修行!” 白苏云一把手将莫南笙拉开,道:“你先耐心听着,不要打断阮阁主的话!” 莫南笙舌头一吐,对白苏云冷哼一声,才安静地听着阮咸继续说道:“眼下正是剑宗弟子一年一度比武的时间,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观察一下剑宗弟子的修为,以便为明年的三仙大会,提前做好应战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们洛神谷难不成还能输给了剑宗!”莫南笙还是没能忍住,又一次插嘴说道。 “莫要小看了剑宗,剑宗立派虽然没有我们洛神谷久,但能与我们和梵音寺齐名天下,自然有它实力霸道的缘故”阮咸看着巍峨高耸的飞乌山,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两件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临行前,谷主特地交代于我,让我探查关于三元宫的地图。” “三元宫!一翁老人的三元宫!” “没错,有消息说,剑宗长老丰子胥手上,就有着三元宫地图的一部分。” 白苏云神色凝重,深思着答道:“只怕他们是不可能拱手相让吧!” 但见阮咸眼睛透着精光,心思也不停地盘算着,道:“此事不易,我们只有见机行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除魔卫道 太清殿内,剑宗几位大殿的长老齐聚一堂,但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语。此刻,众人都盯着放在大殿中间的一具骸骨,而骸骨一旁放着几截利剑的碎片。 “数月以前,有一名叫蔡鹧飞的剑宗弟子,来我们洛神谷打探另外一名剑宗弟子萧衍的消息。而就在几日之前,本门弟子在南疆瘴气中,偶然发现一具骸骨,其衣着和用剑均出自于你们剑宗。因此谷主命我们将其送来剑宗,由你们处置。” 阮咸将事情始末娓娓说道,然后又拱手告退道,“此事是你们剑宗的内务,我们外人不便过问。我等先行告退,若有什么疑问,玄空宗主传唤我等即可。” 言毕,阮咸带着白苏云和莫南笙,便是径直离开了太清殿,而殿内众人将目光一齐望向了范清吾。 “此剑是不是蔡鹧飞的用剑?”当先开口的是玄空真人,不怒而威,一双凌厉的眼神,质问道:“范长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范清吾盯着地上的骸骨,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见坐在对面的俞菁菁,站起身来,直视着范清吾,怒道:“范长老,你既然早就查到了萧衍的行踪,何故不告诉大家,而要私自派弟子去追,你究竟想做什么?” 只见范清吾目光平静无波,然语气冷冷,道:“杀了他!” “萧衍往日虽与魔教有瓜葛,但当日只不过是被魔教的人劫走,你凭什么就要杀了他?” “劫走?笑话!”范清吾冷笑一声,道:“俞长老,你是真的糊涂,还是假装糊涂!” “你什么意思?”俞菁菁怒目而视。 “你以为萧衍还不知道是谁杀了他的父母吗?他可是心甘情愿地跟着魔教的人离开剑宗。” 俞菁菁眼神一变,惊诧地疑问道:“萧衍知道是谁杀了他的父母,怎么可能?” “那就要问问苏长老,这是怎么一回事!”范清吾语气一转,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苏秦。 但见一直低头不语的苏秦,此刻长叹一口气,道:“该来的始终是要来,我已经将当年之事,全都告诉萧衍了!” 俞菁菁闻之,呆立地看着苏秦,最后眼神低下,瘫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派蔡鹧飞暗中监视萧衍的一举一动,谨防有变!”话到此处,范清吾眼光黯淡,看着地上的骸骨和碎剑,叹息道:“可是万万没想到,萧衍会如此决绝。” 众人一时不语,但见玄阳真人袖袍一甩,怒眉上扬,道:“我早就说过,萧衍绝非是我正道之人。可你们偏偏要顾惜旧人的情谊,将他留在宗门。而且发现他与魔教之人有所接触,你们也只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不做决断。正是因为你们的放纵,才会酿成今日之事,害得无辜弟子受此牵连。” 玄阳真人话语一顿,看向玄空真人,严正说道:“师弟,你可不要忘了,你已经是剑宗的一宗之主。” 但见玄空真人缓缓闭上双眼,一声叹息。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玄空真人目光变得锐利,扫视众人,声色决断地说道:“是时候了结陈年旧账。” 翌日,天色才刚刚露出一丝明亮,飞乌山某一处的林间。在一颗枝繁叶茂的树下,有一座长满了杂草的坟墓,坟墓前立着一块墓碑,碑上刻着两个字——尤勇。字迹都还很是新鲜,仿佛是昨天才刻上去。 魏介摸着墓碑上的字迹,看向坟墓的一旁,有着另外一座坟墓,是一座新坟,坟头上的泥土都还没有一丝杂草。新坟前面也立着一块墓碑,碑上刻着三个字——蔡鹧飞。字迹更是新鲜,是今天才刚刚刻上去。 看着两座坟墓,魏介心中惆怅不已,问道:“二师兄,大师兄当真是要与我们为敌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李淳风摇摇头,自责道:“如果我当时能阻止他,也许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也许吧!”魏介低声自语。然后看着范清吾伫立在蔡鹧飞坟前,于是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魏介猛地双膝下跪,磕头说道:“范长老,我替大师兄向你赔罪。” 只见范清吾还没开口,身旁的粱云菲眉眼一横,发怒道:“你赔罪?人都死了,你拿什么来赔罪!” 魏介哑口,磕着头,不知如何作答。但闻范清吾语气平淡,道:“你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无关!” 李淳风走上前将魏介拉起,而范清吾看着蔡鹧飞的坟墓,无奈道:“一切都是往日的恶因,才会有今日的恶果。” 此刻,周弃同样是看着蔡鹧飞的坟墓,心中更是感触万千。初入剑宗的时候,虽然与蔡鹧飞见面不过数次,但印象极好,可是想不到匆匆一别,竟已是阴阳相隔。周弃心中自问,难道这个世间的好人都不能长命吗。 然而,对于此事的起因萧衍,周弃的心境更是复杂。杀死蔡鹧飞的是萧衍,荒庙之中救下自己的也是萧衍。对于萧衍的复杂心绪,一时之间,周弃也是不知该从何而解。 天色渐渐变得明亮,一柱柱明媚的阳光穿插进林间,将鸟儿们都吵醒了。只见范清吾望着天空,正色道:“时候不早了,太清殿的比武就要开始,走吧!” 这时,范清吾长袖轻轻地一拂,便是飞身远去。粱云菲和李淳风同样是御气而起,朝着太清殿的方向飞去。 正当周弃想要御剑而飞,紧随其后,却是被魏介一把拉住,神色关切地嘱咐道:“平日里,你三师兄与蔡鹧飞大师兄最是要好,可是他今天却没有来。此事对他打击很大,而他的性子又比较隐忍。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你要多加留意他。” 周弃点头应答,然后手中利剑飞出,身形一跃,便是踏剑身而飞起。只见天空中,一道清影飞往太清殿,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却是十分的稳当。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周弃等人先后到了太清殿。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剑宗弟子从四处飞来。只见飞乌山上,山色清明,云雾缭绕,一道道流光飞梭,当真是蔚为壮观。 周弃飞身落在太清殿前的广场上,环望四周,偌大的广场上,已经是人影重重。尤其是在广场的四个角,多了个圆形的,高高的大擂台,其周围更是人头攒动,被围得水泄不通。 此刻,周弃快步跟随范清吾,穿过人群,一直走上阶梯,到了太清殿门前。大殿门前,剑宗长老一字排开。以剑宗宗主玄空真人为首,站在最中间,一派仙风道骨,飘然有出世之姿。玄空真人左侧,为正阳殿长老玄阳真人,盛气凌人,不怒而威。玄空真人右侧,是三分修真之人气度,七分教书先生模样的太玄殿长老,周弃的师傅范清吾。在众人两侧,剑宗其它长老也悉数到场,就连甚少待在剑宗的玉衡殿长老丰子胥,今日也是早早地到了太清殿。 周弃目光扫过眼前的众长老,一个个修为高深莫测,令人生畏。而长老身后的一个个入室弟子,也是不容小觑。周弃目光掠过周围的入室弟子,发现有一些入室弟子认识,例如将周弃带来剑宗,宗主玄空真人的入室弟子张然,铸造周弃手中炼气用的利剑郑丑,还有苏秦长老的入室弟子李淳风和魏介,以及苏秦和与俞菁菁的小女苏玥。但剩下的多数入室弟子,周弃还是第一次与之相见,尤其是俞菁菁长老身后的一众女弟子,让周弃眼前一亮,不免多看了几眼。 正当周弃四处张望打量的时候,只见玄空真人单手负背,一步踏出,其威仪让广场上嘈杂的剑宗弟子立时变得肃穆静止。 “拜见宗主!”广场上近千人的剑宗弟子齐声行礼道,其声浪喧天而起,令人震撼。 与众长老站在一起的洛神谷阁主阮咸,望着太清殿前的壮观,心中感叹,这就是剑宗傲视天下的实力。不过,身旁的莫南笙望着此情此景,却是嘀咕一句:“嗓门儿可真大!” 这时,看着众弟子,玄空真人声音浑厚有力,贯穿全场,道:“剑宗历年比武,既是检阅弟子一年的修行成果,也是为了激励弟子来年勤以修行。” “但是近年来,魔教的活动越发猖獗,危害世间安危。我辈正道之士,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此次比武,便是要挑选得力弟子,下山捉拿杀害本门弟子尤勇的凶手,魔教的人皮鬼——崔颢。” 玄空真人话语略微一缓,但还是正色继续说道:“以及叛离宗门,杀害同门弟子的萧衍!” “萧衍”二字一出,激起一阵声浪,广场上的众多弟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连一众长老及入室弟子们,也都是神色各异。特别是俞菁菁,面色最为难堪,而一旁的苏秦也眉目紧锁,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但见玄空真人大袖一挥,广场上立时静然,道:“比武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不请自来 随着玄空真人宣布比武开始,广场上又变得热闹起来,剑宗弟子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只见这时,三位执事长老,天字刘长卿c地字耿京c人字曹一鸣,以及三味阁主事公孙鲁,分别走到广场上的四个擂台处。然后四人分别拿出一个名册,各自点名喊道。 “人字火行——成渝,天字土行——杨子雄。” “地字土行——于恙,天字火行——白景受。” “地字木行——王正功,天字金行——李斯羽。” “天字水行——鲍照,人字水行——贯云石。” 当一个个名字被点出,人群中一一走出来一人,然后上到擂台上面。只见人群跟随其后,也都向着四个擂台的位置移去。尤其是西北角的擂台,吸引了大部分的剑宗弟子围观,就连站在高处的长老们也都将目光注视在此处。 “于恙还真是时运不济,今年才一出场就又遇见了白景受师兄。” “可不是嘛,好不容易等了一年,这才刚刚一出场,就又要下场了。” “你们也不能这么说,于恙这一年来,勤修苦练,修为大涨,已经是到了融气的地步。而且他新铸的尘泗剑,可是能使他修行的土行之气威力大增。” “如此说来,你是看好于恙,觉得他大有胜算。” “唉!我也并非此意,我想说的是,于恙这一次至少能比去年多坚持几个回合。” 此刻,西北角的擂台处,人声嘈杂,其中还有一些戏谑的哄笑声。但观擂台之上,站在左侧的人,一袭青衣劲装,双目凌厉,眉宇如剑,整个人的气息,就如同手中的尘泗剑一样,锋芒毕露,此人就是于恙。 站在右侧的人,便是白景受,人如其名,一白为长衣,一貌似美景,性如磐石,沉稳厚重。与于恙的张扬相反,白景受气息内敛,手中的曜却剑,更是不见一丝光芒。 两人相对而立,台下围观的人也是跟着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一场精彩的对决。而站在两人中间的执事长老耿京,捋着花白胡须,一边看了看镇定自若的白景受,又一边看着跃跃欲试的于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两人点到为止。” 话音刚刚落定,于恙先行而动,决定抢占先机。手中尘泗剑紧握,周身真气奔腾,气势汹汹,如同猛兽,直扑白景受而去。然而,一直到了近处,白景受都是纹丝不动。 但就在于恙出剑袭来的一瞬间,白景受曜却剑一提,身形一低,趁隙与之相近。而后由下往上,剑尖就直接抵住了于恙的喉咙,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第一个回合就将于恙制住。 “于恙,你输了!”白景受眼神平静,语气更是平淡,道:“去年,我便告之于你,你将气息如此宣泄,只会让别人提前觉察到你的动作。” “废话连篇!”于恙一剑竖劈而下,强行将抵住喉咙的曜却剑逼开。随后再是一剑横斩,直袭正要抽身避开的白景受。 但见白景受无奈地摇摇头,反手握剑一挡,再接着侧身一转。随后目光如炬,周身真气自然而然附于剑身,便是抬手一挥,剑气如利矛,还击于于恙。 白景受的一剑看起来似乎是波澜不惊,但是,于恙却深知其凶猛的力道。于是,于恙一声爆喝,毫不犹豫地将周身真气灌注于尘泗剑,剑芒立时大盛,剑身化作坚盾,迎面接住曜却剑。 霎那间,利器碰撞,一声炸响,劲风随之而起。待一切平静下来,只见白景受站在擂台上,平静地说道:“于恙,你输了。” 擂台之下,于恙已经是半跪在地上,一手握剑撑着地,另一手握拳,猛地在地上一捶地。然后站起身子,执剑相指,恨道:“我一定会打败你!” 末了,于恙转身离开。而这时,围观的人群先是一阵唏嘘不已,随后是阵阵欢呼声,热闹极了。 周弃看着这一场有些短暂的比试,心中赞叹不已。两人虽有胜负,但是各有千秋,于恙不是太弱,而是白景受的修为太过于强横。 正当周弃聚精会神盯着广场上的时候,身旁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我还以为会有些精彩的表现,没想到会是这么的无趣!” 周弃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生得十分漂亮的少年,是洛神谷的弟子莫南笙。但闻莫南笙语气一点儿也不客气,颇有些傲慢地说道:“阮阁主,你还说想趁此次来剑宗的机会,观摩一下剑宗弟子的修为实力,以便应战来年的三仙大会。我看现在不必了吧,你看看他们,都是些花花架子,哪儿是我们洛神谷的对手!” 听着莫南笙的一番话,周弃心中疑惑,觉得这人如此直言不讳地说话,究竟是胆大妄为,还是故意而为。因为此刻,周围明明都是些剑宗的长老和入室弟子,就连剑宗一宗之主玄空真人也都在此。但莫南笙一开口,却是如此的目中无人。 莫南笙的声音不算大,可周围的人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引得一众入室弟子纷纷侧目。 “有意思!这个少年郎不但穿得漂亮,生得也是十分的漂亮,就像个漂亮的姑娘家一样。” “相比之下,恐怕是他的嘴上功夫更加漂亮一些吧。” “说的没错,他可比我们剑宗的花花架子漂亮多了。” “自己也不照镜子看看,谁是一副花花架子。” 听着众人的挖苦,阮咸面露窘态,对着莫南笙目光一恨,怒道:“放肆,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还不快退下!”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再说。”莫南笙冷哼一声,没有半点想认错的样子。然后折身往后走,身后正好是周弃。只见莫南笙手掌一推,直接将周弃猛地推开,吼道:“让开!” 周弃一个不注意,便是有些趔趄。差点要跌倒的时候,一旁的白苏云一下子扶住周弃,十分歉意地说道:“这位小师弟,实在是抱歉得很,都怪我莫师弟太过无礼了,还请你多多包涵。” 周弃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只不过心中感叹,莫南笙年纪不大,可脾气不比自己的二师姐粱云菲小,与苏玥相比,蛮横起来也是有过之而不及。想到此处,周弃莫名地一笑,看了一眼远处的苏玥,果然是被俞菁菁长老拉住,不让过来,一副气冲冲的样子。而目光刚移到粱云菲身上,却见粱云菲眼睛一瞪,把自己给吓了一跳,慌忙间,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阮咸看着莫南笙气冲冲地走开,也是无奈地摇头,长叹一口气,道:“恕在下管教不严,让诸位见笑了!” “年少轻狂没什么不好,只是锋芒太露,容易遭人记恨。”玄空真人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广场上的入门弟子比武。 但见范清吾打量了一下莫南笙,笑道:“小小年纪,如此气傲,想必这位少年在洛神的身份不一般吧!” “莫南笙正是我们谷主的爱徒,所以”阮咸的话没有说尽,但周围的人大约也是明白意思,也就不见怪莫南笙为什么会这样子的心高气傲。 此刻,小小的吵闹算是告一段落,众人又将目光移向广场中。只见场中已经是换了一拨人在比试,虽然打斗激烈,但并无多少精彩之处。不过,周弃却是看得很认真,心中更是感叹不已。擂台上的一个个入门弟子,可都比自己这个入室弟子强了不知多少。等入门弟子最后决胜出来,开始挑战入室弟子的时候,自己恐怕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了。 时至午时,第一天早上的比武已经结束。周弃吃完午饭,从三味阁匆匆赶回住处,想要抓紧时间修行。自从范清吾传授《大云经》中的太平部,已经是有些时日,周弃从炼气开始学习化气,但进展一直都很是缓慢。 炼气,就是引天地之气入体,但这股气息是杂气。化气就是要将这股杂气,化成单一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此时,周弃闭目入定,感受着飞乌山间郁郁充盈的气息。然后,周弃运转周身真气,以手中利剑为桥梁,与天地之间的气息共鸣。刹时之间,周围的气息,如同潺潺流水一般进入到周弃体内。 周弃将气息引入丹田气海,再以自身真气控制,将气息带动流动。入体的气息随着真气流动,越转越快,越快越急剧向外膨胀,变得就像一个不受控制的风暴,在周弃的体内肆掠。周弃只感觉腹部难受,但还是强忍着痛楚,将更多的气息引入体内。 随着气息加速流入周弃体内,周弃手中的利剑,在不经意间出现了一丝裂纹。但是,周弃根本就没察觉到,此刻是一心将体内的气息风暴压制住,否则的话,周弃的丹田气海顷刻间就会被急剧扩张的气息摧毁。 片刻之后,周弃已经是汗流浃背。只见体内的气息风暴依旧疯狂肆掠着丹田气海,但在周弃真气的压制之下,已经没有继续往外扩张。此刻,入体的气息渐渐地形成一股强大的c旋转的气流。而随着气流旋转,有五种不同颜色的气息从气流中溢出,红色如火的气息往上而升,棕色如土的气息沉重下降,蓝色气息如水的气息漂流居中,余下金色和绿色的气息环绕于左右。 但是五种气息分离出来还没多久,就又被旋转的风暴卷了回去。周弃见状,急忙用自身真气强行控制,可除了红色的气息,其余四种气息瞬间就在气息风暴中湮灭。而且红色的气息也只是多坚持了一小会儿,最终也被气息风暴吞噬。 最后,随着周弃调整气息,丹田气海中的气息风暴也渐渐平复下来。这时,周弃重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用衣袖将额头上的汗水抹去,摇头叹气道:“又失败了!” 周弃无力地向后一倒,便是躺在了床上小憩。忽然间,门口传来“咚!咚!咚!”三声井然有序的叩响。周弃迟疑了一下,翻身起来,走到门口,轻轻拉开房门,只见走道上站着一个眉目疏朗,笑脸迎人的青年。周弃眼中露出一丝惊诧之色,来访之人竟然是洛神谷的白苏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