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沧浪》 正文 引言 《长河沧浪》说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写实细节为说艺术表现手段,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或无端妄加揣测。说人物大约近百人,主要人物或许在现实生活中能看到影子,但他们始终只能作为说人物在故事里俯仰天地沐浴阳光。凡涉及本土政治敏感c上层建筑或公众事件一律淡化处理,力图把负面影响减至最低点。说有些地方比较写实,是基于宣传家乡的考虑,这改变不了说本身虚构特性。说就是说,它不能等同为新闻和历史。 《长河沧浪》通过并不煽情的凄美爱情和较为朴实的悲剧故事讲述,串联起一个个富水流域富川城乡芸芸众生中的人物,他们的泪水和欢笑,奋斗和艰辛,爱情事业等在故事的有序行进中得以舒展呈现。 《长河沧浪》主要人物尽管不是很完美,但是他们始终有努力向上奋发昂扬的精神姿态。审美旨趣和教育功效并重,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社会的本源其实远比说所表现复杂得多,作者纵有如椽之笔也不能穷其万一。瑕疵人物如何在社会夹缝求生存,社会如何展现博大和包容是本说要探讨的一个命题。 说故事社会背景主要设定在富川县城乡,还有珠三角c及温州等地。主要时间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时间跨度约略十五年。 说触及上个世纪富川城乡社会变革转型c打工大潮对城乡社会c经济及价值观念的冲击等。说视野所及力图再现富川城乡世情风貌c竭力挖掘本土历史人文,用心描摹当地民俗风情。或许,这是这部说最大的亮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章 唯有读书高 “叮呤呤”一阵悠长而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夏日校园的沉寂。已是下午放学的时间了,富川县富川完中的教室里开始陆续走出许多学生。 这是一所坐落在富川县城中立交桥旁的历史悠久的学校,它的前身是富川县一中。富川一中在去年诞辰一百周年之际已迁往郊区,于是这所学校才更名为富川县富川完中。 夕阳西下,校门口的正上方“湖北省富川完全中学”几个大字虽谈不上十分的书法功力,倒也显得是潇洒遒劲,这几个字是一位富川籍将军所题。据说将军当年也是富川一中的学生,后来献身革命,枪林弹雨,戎马倥偬终成一代开国上将。将军功成名就自然也不忘造福桑梓,为家乡的教育事业捐款捐物献策建言,这在当地早就成为美谈。 薪火相传,春华秋实,这所百年老校每年都要向高校输送大批的人才。现在它几经扩建和变迁已颇具规模,真可谓是墨香学府,陶铸群英,菁菁校园,木铎扬声。 此时,校园内的那条林荫大道上已汇聚成人的海洋: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学生在向前涌动,自行车的铃声c谈笑声c叫喊声混杂在一起,刚才还是宁静冷清的校园顿时变得拥挤和喧闹起来;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和灿烂的笑容只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感受到活力c阳光c未来和希望。 在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瘌痢头男人好像在找什么人,只见他夹杂在人流里,手扶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硬是进退不得。或许是个子太矮,他干脆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踮起脚仔细看着在他面前走过的学生。 这癞痢头男人是阳辛镇富河村的支书,他平日里很少进城,今天富川县三级干部会在人民礼堂召开,他是来县城开会的。 富河村是富水河边和阳辛镇隔河相望的行政村。说起阳辛镇,在富川县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它和富川县治历史沿革有着甚为密切的历史渊源。史料记载,处于富水河中游的阳辛镇是本县的发祥地,阳辛古镇自三国至隋曾是三百多年县治所在地,隋时,县以河名,曰富川,县城后东迁至富水河中下游。上世纪五十年代末,随着富河水库的修筑,阳辛古镇已经淹没于万顷碧波之中富河村是富水河边和阳辛镇隔河相望的行政村。说起阳辛镇,在富川县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它和富川县治历史沿革有着甚为密切的历史渊源。史料记载,处于富水河中游的阳辛镇是本县的发祥地,阳辛古镇自三国至隋曾是三百多年县治所在地,隋时,县以河名,曰富川,县城后东迁至富水河中下游。上世纪五十年代末,随着富河水库的修筑,阳辛千年古镇已经淹没于万顷碧波之中。 赖根正除了进城开会,他还顺便给自己复读高三的儿子赖天阳送点生活费的。想起自己的儿子赖天阳,赖根正就来气。这子鬼精鬼精的,打就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没少让大人怄气。发蒙上学后,读书还算凑合,学时,他和本村孟家庄的孟岩是一个班的,赖天阳当班长,孟岩当学习委员。等到上了初中,那孟岩却是日见长进,愈发稳重,见人彬彬有礼,一副大人的模样,而赖天阳成绩虽说还行,可就是不用心,还没毕业就学会了抽烟喝酒放浪形骸。眼瞧着儿子这样下去就要废掉,赖根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要是上不了县一中,考大学那就是无望啊。赖根正自己大字识不了几个,全凭自己踏实肯干且是雇农后代根正苗红才当上了支书。为了让儿子能读出点名堂来,他可没少下功夫:打过骂过,也苦口婆心的劝过,但收效甚微,赖天阳依然故我,玩世不恭。果不其然,同村的孟岩上了重点中学县一中,而赖天阳被录取到了设在乡镇的朝阳高中。赖根正是个要面子的人,自己好歹是个支书,凭什么他的儿子就只能上乡镇高中,而那整天挑着箩筐走村串户收鸡蛋的老孟头的儿子就能去城里读县一中?赖根正思来想去,觉得这样确实不成,他决定豁出去了。于是他托熟人找关系,最后出了一笔钱在县一中买了一个名额,就这样,好不容易把儿子弄到了县一中。他也是想着儿子日后能考上大学光耀门楣,可不曾想,赖天阳连考了三年就是没考上,那和他一起上一中的孟岩应届就考上了湖北医科大学,现在大学都快要毕业了。后来,赖天阳和别人跑到云南c新疆等地方去,说是要去闯荡江湖。眼看儿子上大学无望,赖根正也就死了这个心,对他听之任之。 可让赖根正没想到的是,儿子在外漂泊一年后又雄心勃勃的要再次去参加高考,并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不辜负他的期望。看到儿子如此的执着,赖根正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对他的热望。眼看马上又要高考了,儿子赖天阳说声要钱,赖根正不敢怠慢便马不停蹄地送来了。 赖根正天未亮就骑着自行车从阳辛镇出发了,屁股差不多磨破了一层皮才进了县城。本来赖根正来得很早,但是门卫不知咋的看他这副模样死活不让进,门卫大概是把他当成收破烂的了。 这也难怪,赖根正打就是一个癞痢头,长着一副《水浒传》中矮脚虎王英一样的五短身材,平日里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加上当支书后头发又差不多掉光了,那猥琐的形象委实让人不敢恭维。 这可把赖根正给气坏了,他天生是个炮筒子脾气,要是在阳辛镇,他早就和人家吵得面红脖子粗了。赖根正尽管没多少文化,但行事作风果断,并且有胆识有魄力,在富河村那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就是在阳辛镇也算是个当红的支书,提起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书记镇长见了也敬三分,谁敢挡他赖根正的驾啊,可不曾想在这里吃了闭门羹。 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本来想和门卫理论一番的赖根正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奈中他只好把自行车支起来垂头丧气地坐在上面抽闷烟。 里面出来的学生慢慢的少了,在门口已经瞅了半天的赖根正怎么也没有找到儿子赖天阳,他狠命地掐灭了烟头开始在门口徘徊起来: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子是躲着不想见自己,还是真的呆在学校没有出来? 正在赖根正着急的当儿,忽然他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男生手里拿着一个篮球和一个理着短发的女孩子随着人流出来了。赖根正一眼认出那是阳辛镇“大牛饭店”老板黎大牛的儿子黎牛。这黎家祖上就住在阳辛古镇,195八年富水水库修建后,移民到了富河村,后来又迁到了阳辛镇新街。 在赖根正的眼中,黎牛可是个不得了的人,因为他中考时是全镇第一名,考上了当时的湖北省重点高中——鄂南高中。这在当时着实引起了轰动,因为鄂南高中当时是面向整个鄂南地区招生的,能上鄂高那在全县来讲也是数一数二的。而进了鄂高,也就意味着上大学是笃定的事情。果不其然,黎牛应届高考就考上了咸安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去读了半年却自作主张的退学了,这又在阳辛镇成了特大新闻。一时间,阳辛镇谣言四起,有人说,黎牛在学校追求一个高干子女没追上就一气之下退了学;有人说,黎牛竞选学生会主席没有选上,于是就跑了回来;还有人说黎牛得了什么传染病被学校给退了回来当时,这些话都传到了赖根正的耳朵,他都不信,后来他听到比较确切的消息是说,这黎牛是不想毕业后当教书匠,要回来复读,再去参加考试。为了一探虚实,春节前夕,赖根正特意的去过阳辛镇大牛酒店,黎大牛告诉赖根正说,儿子的确是想去复读,他想考警校,不想当教书匠。闻听此言,赖根正大为汗颜,心想自己儿子赖天阳高中上了五年都没有考上什么名堂,这黎牛应届就轻而易举上了大学不说,还挑肥拣瘦。虽说师专毕业是当老师,可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捧在手里的铁饭碗,这黎家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眉头都不皱,这是何等的豪气?!听老一辈人讲阳辛古镇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有着“五里三进士,一族九举人”之说。回家的路上赖根正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看来大家都说这黎家的祖居地有风水,这话是一点不假啊。 “牛,牛”,总算是看到认识的人了,赖根正于是兴奋起来,他边喊着边挪动脚步往前走,可是前面实在是拥挤不堪:学生c卖东西的贩和来校的学生家长挤着一团,赖根正推着自行车在那里实在是无法动弹。最让赖根正有点尴尬的是几乎每个经过他面前的学生都会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朝他那丑陋不堪闪着光亮的头顶望上那么一两眼。眼看着那满脸青春豪情的黎牛和那个短发女孩要走远,情急之中赖根正又怯怯地叫了几声:“牛,牛”,而这声音最终被旁边几个卖冰棒贩的叫卖声所掩盖:“绿豆冰棒c牛奶雪糕” “赖支书,你怎么来了?”一个长得黑瘦黑瘦戴着眼镜的男生走到赖根正跟前,他显然是认识这位富河村的当家人。只见黑瘦男生脚上穿着一双拖鞋,手里拿着一支刚买的绿豆冰棒在“哧溜溜”地吃着。 听到有人叫自己,茫然不知所措的赖根正不由是楞了一下,他抬眼看清眼前的男生,心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富河村孟家庄老孟头的二儿子孟峰。这孟峰和他哥孟岩一样也是读书厉害的主,学时,成绩一般,没闹出什么动静,到了初中,那可不得了啦,每次总是全校一二名,中考考上了一中,不过去年应届高考发挥失常没有考上,于是在富川完中理科班复读。这老孟头也真够能的,就凭着自己收鸡蛋,做点生意,硬是想供出两个大学生来。时代的确是不同了,如今的社会可不是越穷越光荣,知识分子也越来越吃香了。还是俗话说得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想到这里,赖根正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那就是儿子赖天阳一定要成为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看着孟峰,赖根正又想,这老孟头也是成心想恶心自己,可转念一想,这能怪别人吗?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儿子不争气啊。想当初,孟岩考上大学那会儿,自己在村里好一阵子都抬不起头来:村里人都知道赖天阳上一中是出钱买的,大家都说,赖支书能出钱买一中,可就是不能出钱买大学读。你看,这孟峰春风满面的,大概是今年高考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了。孟岩考上大学那会儿,赖家就成了村里人的笑柄,但大家谈论的那阵热乎劲儿已经过去了,如果孟岩的弟弟孟峰考上了,天阳还没考上,估计村里人那嘴上又得忙活一阵子,到时候,什么样的话都有可能说出来。 “赖支书,你在想什么呢?”刚才赖根正的窘态孟峰全看在了眼里,他心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没有想到在村子里骄横跋扈的赖支书进了城却全然没有往日的八面威风。在孟峰眼中,这赖支书虽说是个癞痢头,平日在村里可没少欺负他家里人。想当年,孟峰老爹就是在已经封山育林的山上砍了一棵松树,硬是被当副支书的赖根正给带人抓走了。最后,批斗,罚款,放电影总之是把孟峰老爹给整得够呛的。 “是你啊,孟峰!看到你天阳哥没有?”回过神来的赖根正说,“我是来送点钱给他,在外面一直等到你们放学这门卫说什么闲杂人等不让进!我可是学生家长啊。” “是这样的,天阳哥和班上的一个同学出去吃饭去了快高考了,前一阵子学校出了点事情,所以这几天学校治安抓得比较紧。”听了赖根正的话,孟峰心想你以为这是在家乡啊,在阳辛镇富河村,你那癞痢头就是一名片,到这里来你充其量也就一乞丐。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今天是进城开会的。孟峰,要不这样吧,钱你帮我转交给天阳,告诉他少玩点,用点心,也给老子挣点脸!”赖支书把钱交给孟峰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一阵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孟峰接过赖支书递过来的五百元钱,不由得感慨:赖天阳这就子就是有福气,每天花钱大手大脚的,这不钱又送来了。他见赖支书磨磨蹭蹭的不走,以为他心里不踏实,于是说:“赖支书,等天阳回来我就给他,你放心吧!” “孟峰,你看到上官致远没有,他应该唉”刚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的赖根正对孟峰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上官致远是村里老民办老师上官里仁的养子,赖根正是想跟上官致远说点事情。 “没有啊,我读的是理科班,又不在一起,致远和天阳才是一个班的。”孟峰说。 “那就算了吧”赖根正边抓了抓自己的癞痢头,扔下半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人民礼堂门口,上面横拉着一条横幅:热烈庆祝全县三级干部会胜利召开!赖根正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会议刚刚开始。他把自行车锁好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主持会议是新上任的县长李青松。赖根正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到县长,他觉得县长和儿子赖天阳以前的数学老师李翠柏长得像极了。那主席台上的一溜人可都比自己年轻,不过那些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 “全国从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到解放战争牺牲的革命烈士有000万人,其中就有我们富川0万儿女,富川是全国有名的“烈士县”;富川,是资源大县,金银铜铁等矿产资源也较丰富,水产品和苎麻在全国有名气;富川,还是交通枢纽县,长江沿着我们县半壁口c围源口c黄尚口等三镇穿过,富水河经朝阳c阳辛c佛图穿过县城贯穿东西79八公里,从半壁口流入长江,为富川水上运输带来了极大便利。还有大沙铁路c106国道c16国道从富川经过。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富川在鄂赣周边县来说,还是一个经济实力较强之县。然而,由于水灾c血吸虫等客观因素和诸多主观因素的影响,富川的经济地位逐年滞后,与周边县市的距离越拉越大”这就分管招商引资的赖群峰副县长在作报告,他这次报告的宗旨是想借199年开工建设的立交桥即将通车之际,为全县招商引资工作作一次宣传鼓动,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我们富川立交桥的建设,加快了城市建设的步伐,促进了招商引资工作的开展,促进了地方经济建设。自199年实行招商引资以来,共引进项目50个,引进资金675亿元,实现工业总产值4504亿元,税收1八亿元” 这个赖群峰县长好歹是个本家,赖根正想。赖根正虽然人在县里开会,但是他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做了一件很纠结的事情:那就是召开村委会,把患了腿疾任教多年的老民办老师上官里仁给下了,并且在会上一鼓作气确定了新的人选:钟家寨的钟卫家,只不过这人也是个瘸子。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玩世不恭 “让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老气横秋胡子拉喳的男生在身后蒙上了孟峰的眼睛,唱歌的声音难听不说,唱得还跑了调。那老男生还要继续唱,孟峰便打断了他的声音:“得了吧,天阳哥,你老爸来了也不见见他?” “你瞧他那副德性,真是丢人!”这老男生正是赖天阳,他松开手气鼓鼓的说,“再说我月考没考好,见了面还不问得我烦死!” “这么说你刚才早就看到你爸了,但是他毕竟是你爸呀!他大老远送钱来,还是骑自行车来的,往返得七八个时,这么热的天”孟峰觉得赖天阳对他父亲有点过了,忽然他话锋一转,“噢,对了,你见到上官致远没有,你爸好像有什么话要和他讲。” “什么?我爸找上官致远有事?怎么可能,他那人你还不知道,现实得不得了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别看他给我送钱,其实也就是想我考上大学给他长长脸。” “给他长脸,终究还不是自己的好处啊。”孟峰道。 “能有什么事,该不是上官里仁老师有什么事情吧?”天阳道,他知道上官里仁老师现在已卧病在床。上官里仁是上官致远的养父,村里的老民办教师,孟峰和赖天阳两人都曾是他的学生。 “我想肯定是上官老师有什么事,你爸之所以支支吾吾的,可能是怕说了影响上官致远高考。”孟峰肯定地说。 “他这次月考没考好,心里本来就不高兴,你可别一惊一咋的,让他再背上精神包袱”赖天阳道,“吃了饭再说吧,再说这是吃饭的时间他肯定得去饭堂,愿上天保佑上官老师。” “你刚才不是说出去吃饭的吗?”孟峰说。 “不是老爸来了,没走成吗。”赖天阳说,“要不是刚才你把我的钱给拿着了,我还是得上去见他一面的。” 孟峰和赖天阳边说着边朝饭堂走去。这时饭堂里早已挤满了学生,几个窗口排起了长龙。正当孟峰要去排队的时候,赖天阳却把孟峰的饭盆一起拿在手里钻进厨房里面去了,不一会儿,赖天阳便端着两盆打好的饭菜出来了。 俩人正吃着的时候,站在一旁排队的黎牛说:“天阳哥,菊子对你这么好,赶明儿把她娶回去算了。” “是要考虑考虑。”孟峰在一旁帮腔道,“菊子现在都知道心疼人了,将来肯定对天阳哥好。” “你们俩可别瞎咧咧,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我还要考大学呢。”赖天阳见二人一唱一和的,连忙打断他们的话。 孟峰和黎牛两人所说的菊子是在学校饭堂里打饭的那个姑娘。菊子虽然没多少文化,但长着一副丰满挺拔的身材,且模样俊俏。菊子来富川完中其实没有多久,由于长得漂亮倒成了学校一道亮丽的风景。来饭堂里打饭的男生几乎都喜欢在窗口中看到菊子那漂亮的脸蛋。 赖天阳在见到菊子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菊子。菊子那种体操运动员般健康的美让赖天阳着迷。 他和菊子的认识很偶然,那是一个平常的下午,赖天阳和黎牛课外活动赛完球后便光着膀子拿着饭盒往饭堂里跑。赖天阳走在最前边,谁知刚进门被突如其来的水浇得浑身湿淋淋的,原来是饭堂里的人在用橡胶水管冲洗地面,刚好把水浇在冷不防闯进来的赖天阳的身上。赖天阳刚想说句没长眼睛是吧之类的话,但他看到眼前是个新来的漂亮女孩,于是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可是让他有点气恼的是,这位看上去特别养眼的女孩子却在那里格格的笑起来,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哎,戴眼镜的,没看见饭堂都下班了吗?怎么现在才来呀?”刚到富川完中饭堂上班的菊子,说话时一副和谁都不生分的神态,皮肤虽然有点黑,但笑起来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打球去了,妹子,有剩菜给我打点吧!”赖天阳看着眼前的女孩衣着虽不很时髦,但她的身材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很匀称,一张好看的面盘却也女人味十足,甚至有些性感,于是他心中竟没有了半点火气。 “跟我来吧!”女孩望了望胸肌发达光着上身的赖天阳扔掉手中的水管进了厨房,她边给站在旁边的赖天阳打菜边说:“别看你戴着副眼镜,你一点都不像个学生。” “那像什么?”已在社会闯荡一年多赖天阳不由心中一惊,心想,难道你看出我闯荡过江湖不成? “像什么?像个工地上民工,像个街上的混混,像旧社会上海滩的瘪三!”菊子没好气地说,说完便又是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却全然没有觉察到赖天阳在身后偷看她的乳沟。 自从这次和菊子认识以后,赖天阳单等菊子一个人在饭堂里清扫地面时跑到饭堂来打饭。一次,菊子给他打菜时,他站在菊子身后闻到少女那特有的体香,鼻子故意凑近菊子的脖子佯装说:“啊,真香,真香。”菊子这时瞧出了端倪便脸腾地红了,但为了掩饰说:“是吗,那你吃多点。” 就这样的一来二去赖天阳便约菊子出去,去得最多的是城郊铁路桥下面的桥墩。有一次,同班的上官致远也在铁路桥上散步,赖天阳和菊子在另一边,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开过来,他和菊子便下到桥墩里。等到车过后,桥面上的上官致远就没看到赖天阳和菊子了,回到教室里上官致远问赖天阳:“天阳哥,我还以为你和菊子被风刮到桥下面去了。”赖天阳听了则付之一笑。 在外面混过世界的赖天阳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钻进菊子那间简陋的单身宿舍里,菊子也不知多少次总是说:“赖天阳,你是个流氓,根本不像个学生。”可尽管如此,菊子每次总是顺从地为赖天阳“衣带渐宽终不悔”,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这个戴着眼镜,身材结实能说会道的坏坏的男生。 “天阳,都快高考了,你以后少来点儿,会分散你的精力的。”菊子在一次温柔缠绵过后伏在赖天阳敦实宽厚的胸膛上柔柔地说,手在摩挲着赖天阳那积蓄着力量的肌肉疙瘩。 “得了吧,我是来撞机会的,那些书我都不知看了多少遍,拿起来就烦,还是每天看着你带劲!”赖天阳说着就又翻身把菊子压在身下狂吻起来,末了说:“不过这次月考全班第一大不了考不上又去闯荡江湖,到时候我娶你作老婆,让你给我生个儿子” “那你要是考上了就把我忘了。”菊子似乎听出赖天阳话里的潜台词,她其实已经身怀有孕了,她打算偷偷的去做掉,她没说出来是怕赖天阳分心。 “考上了,我就去读大学,总不能让我带着你去上大学吧!” “我就知道你是个负心的家伙,将来上了大学就会忘了我。”菊子说着便幽幽地哭了,尽管面临的是无法预料的未来,但菊子还是很在乎赖天阳的态度。 “你看你闹得跟真的似的,那捌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要是真能考上个好大学,到大城市里读书,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那你刚才的话是怎样说的,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我。”菊子一巴掌打在赖天阳的臂膀上,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又以一种严肃的口吻说:“赖天阳,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 “什么,你怀孕了?”听到菊子的话赖天阳大惊失色,他一看菊子不像是说假话便缓缓地说:“那去做了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富川完中,菊子和赖天阳的关系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有一次,下晚习后,孟峰和黎牛看到赖天阳进了菊子的房间后,于是跟了过去。起先两个人都在门前面听,边听边想象着里面的情形。那间破旧的宿舍,密封性不是很好。在听到里面的赖天阳的喘息声和菊子的呻吟声后,溜到宿舍后面的孟峰终于在窗户边上找到了一个洞,于是他踮起脚朝里望,这一看不打紧,孟峰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画面,这时,黎牛声的喊他了,孟峰赶紧在窗台上下来了。 回来的路上,孟峰和黎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反正孟峰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晚上在被窝里肯定要自摸了。 赖天阳和孟峰吃了一阵子后,却始终没看到上官致远的身影。这时黎牛端着饭过来了,于是赖天阳问道:“牛,你看到致远没有,放学的时候我都看到他,怎么现在就没了人影?”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不是跟你一个班的吗?”黎牛正在狼吞虎咽,说话有点含混不清,似乎无暇顾及赖天阳提出的问题。黎牛是个体育健将,平时他的体能消耗大,所以饭量也大得惊人。他的理想是报考警校。 “是这样的,刚才赖支书来过了,提到致远,我们担心是不是他家里说白了就是担心上官里仁老师有什么三长两短。”孟峰见黎牛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于是向他说明了原委。 “原来是这样啊。”这时黎牛已经吃好了,说话比刚才利索多了。他知道上官里仁老师是上官致远的养父,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如果和上官致远相依为命的上官里仁老师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将对上官致远将意味着是一种沉重的打击。最后,黎牛抹了抹嘴说,“既然赖支书没说什么,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等一下你去找找不就行了。” 正在几个人在饭堂里说着事情的时候,这时菊子过来了。只见她穿着一条牛仔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那条修长的美腿,特别是紧绷的臀部,显得结实而浑圆,再加上丰满的胸部,真是十足的性感。 “菊子姐过来了。”孟峰最先看到菊子,他边说着,眼睛看得直楞楞的,在他的眼中,菊子虽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孩,但她那惹火的身材总是让他浮想联翩。 “怎么了,吃完饭了还赖在这里不走啊,我可要打扫卫生了。”菊子对坐在凳子上的几个人说。 “我们在商量事情,等一会儿就走了。”赖天阳说。 “你商量事情,一肚子的歪主意,肯定憋不出什么好事情来。”菊子道。 “菊子姐,我们真的是在说事情”孟 “孟峰,要不,我们走吧,人家两口子斗嘴我们瞎掺和什么啊。”黎牛说,“上官致远的事情等一会儿再说吧,咱们可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孟峰听了黎牛的话于是和他走了。 “哦对了,上官致远你看到没有啊。”赖天阳这时想到问菊子是不是知道。 “你是说致远啊,他在吃饭之前就看他从这里过去了,八成是去了铁路边上了。”菊子说。 “那他还没有吃饭,你是不是给他留一点。”赖天阳说。 “知道了。”菊子说,“我在这里打饭,照顾你一个人不说,还要照顾你的那帮兄弟。” 菊子说着,开始拿水管冲洗饭堂。天阳见了,放下手中的饭碗想去帮她。最近,菊子又流产了一次,赖天阳都没有和菊子一起上医院,没出过一分钱。菊子流产后基本上还是照常上班,没有正儿八经的休息过。 见天阳要来帮忙,菊子说,这事你不用管,赶紧去学习吧。 赖天阳听了菊子话,于是作罢,他看着手拿水管在冲洗地面的菊子,甩了一个飞吻。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你为谁抑郁 上官致远和赖天阳c孟峰和黎牛都是富河村人,黎家只是后来才搬到了镇上。黎牛虽然住在了镇上,但是他和上官致远等人是打一起长大的,他一直把自己当作是富河村人,由于此时都在县城一个学校上学,所以他们都走得比较近。 上官致远此时其实根本就没有心思吃饭,这天放学后,他像往常一样走出文科复读班的教室,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朝学校的侧门走去,脑海中是纷乱的思绪。 无论生活是怎样的贫穷和困顿,由于孩子无忧无虑的天性,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上官致远也不例外。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烦恼,以至于上官致远在心烦时,总是会想起童年,想那承载了他童年欢乐的富河村。 富河村是富水河边南岸的一个行政村,它和处在北岸的阳辛镇隔河相望。地处丘陵地带的富河村,村落比较分散,它由富河坪c孟家庄c钟家寨c孙家湾四个自然湾组成。四个自然村中,除了富河坪有赖姓c上官姓和黎姓等杂姓外,其它三个湾子皆以姓氏为纽带聚族而居且没有其他杂姓。富河坪地势平坦处在四个自然湾的中心,其它三个湾子呈半圆形众星拱月一样环绕着富河坪,于是富河坪就顺理成章地就成了富河村的文化c经济和行政中心。富河学本部就设在富河坪,由于要照顾到其它三个自然湾的学生,所以它的位置就选在了比较折衷的后山腰上。上官致远学里在这里读书,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后来就上了阳辛镇读初中,他和镇上的黎牛是同班同学。那时,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的上官致远看上去很瘦弱,直到初中毕业个头都没有长起来,一直坐的是第一排;黎牛就不一样,镇上有名的大牛酒店是他家开的,人长得白白胖胖的,个头比上官致远高许多。那时,上官致远成绩还算行,特别是语文,作文那是写得相当的好。当时新来的班主任柯老师第一次改上官致远的作文,评语上有一句:本文有抄袭之嫌,可后来,柯老师发现这作文确实是上官致远所写,于是他的作文经常被当作范文在班上宣读。黎牛好几次不无羡慕嫉妒恨地说:致远,看来你将来是要当作家啊。 初三毕业那学期,一次月考过后,上官致远考得非常好,语文是年级第一,总分排名也是遥遥领先。上官致远的成绩呢,只要正常发挥,上个重点高中不成问题,上中专那更是不在话下!班主任柯老师对上官里仁如是说。闻听此言,养父喜出望外:看来儿子这铁饭碗是快要攥到手里了。为此他还特意跟已调到招办工作的同事钟高才打招呼:让上官致远去读中专,千万别把他录取到县一中去了,因为三年高中下来变数太大了,那样离当公家人捧铁饭碗的距离会变得更加遥远。上官里仁早就打算好了,只要上官致远中考一上线,就让他上中专读卫校将来当医生。古语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阅尽沧桑的上官里仁觉得悬壶济世,弄潮杏林的医生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职业:因为医生受人尊重不说,并且无论社会怎样的动荡和变革或是改朝换代,医生总是有饭吃的。 中考前夕,上官里仁特意在阳辛镇大牛酒店请了上官致远班上的全体老师吃饭,望子成龙的他希望在最关键的时刻儿子能得到老师的悉心教诲和关照。上官致远明白,在养父的心中,他已经笃定自己能考上卫校了,他除了倍感压力的同时也更加的努力和勤奋,为的是不辜负养父的殷切期望。大牛饭店的老板黎大牛,也就是黎牛的爸爸意味深长地对上官里仁说:你这顿饭是不是请得不是时候,要么早请,要么干脆等中考过后再请。黎大牛言外之意是上官里仁高兴得太早了,开着酒店喜欢打猎的黎大牛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相比之下他比上官里仁慎重得多,他要等到黎牛考试见分晓再请老师吃饭。其实黎牛尽管语文成绩不如上官致远,可他是个各科都很平衡的人,总分经常是年级的前几名,老师们非常看好他,后来果然是气势如虹,一下子考上了面向鄂南地区招生的湖北省重点高中——鄂南高中。而没有发挥好的上官致远只是考上了朝阳高中,那是一所不起眼,也没有什么名气,升学率不高的乡镇高中,设在离家十里外的朝阳镇。这个结果让上官里仁大失所望。 中考过后,上官致远一直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养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辜负了他的期望。他注意到养父那一阵子也是长吁短叹,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 一天,富河村孙家湾的一位叫孙有文的老先生过来拜访上官里仁,这孙有文老先生,读过经馆,是个有学问的人,他送了一张大红的请帖给上官里仁,说是他的儿子这次中考考上了县师范。虽说是个师范,在村里也是个了不得的事情,这孙家免不了要动酒席,村里还要放电影。 这孙老先生一共生了七个儿子,老大本已成家,在富水河的一次沉船事故中和新婚燕尔的妻子双双溺水而亡,老六过继给了同宗的本家,这考上师范的是老七,叫孙中榜。孙中榜,学时曾是上官里仁的学生,本来已经去学木匠了的突然想去读书,初中三年读完后啥也没考上,于是又从初一开始读到初三,终于捧到了铁饭碗。上官里仁一反常态把请帖扔在了桌子,恨恨地说,哼,显摆,读个师范至于要去镇上饭店吗?读了六年,初中读了两个轮回,一个县师范,得瑟个什么啊。很显然是这件事刺激了他。本来,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在张罗着给儿子上官致远办酒席。 毕竟是盛情难却,上官里仁还是去河对面的阳辛镇赴了宴,席上他不停的喝闷酒,最后醉得不省人事。富河村和阳辛镇隔着河,傍晚时分,上官致远划着船过河去接养父回家。进了大牛酒店,只见里面杯盘狼籍,桌上满是残羹剩汤,赴宴的学校老师和各路亲朋一干人等早已是酒足饭饱散去多时,只有烂醉如泥的养父颓然斜卧在靠墙的竹榻之上。黎大牛见了上官致远说,你爹也不知是怎么啦,从没见他这样喝酒,他这是借酒浇愁啊。致远,我看哪你考个朝阳高中不如不去读,因为读也是白读,你身体羸弱,不如去学个裁缝或弹棉花什么的。上官致远听出了话里嘲讽的味道,回到家里,上官致远把自己初中的课本全部收了起来,跟养父说,他不想去念高中了。可是却遭到了父亲的训斥,父亲说,不管怎样,这书还是要读的。 可是上官致远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不去读了,并做出了一副要在家里当个庄稼汉的架势,要不就去红薯地麻地薅草要不就去给禾苗耘田扯稗,田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了,他就把菜园用粪水浇了个遍,硬是把后山砂砾地的南瓜给滋润得疯长。上官里仁开始以为这孩子是只是赌气,可等学校都开学了,上官致远还是没有回心转意。接着阳辛镇的黎牛风风光光去了鄂南高中,孟峰和村里另一个和他光屁股长大的发孙中第体体面面去了县一中,就是平时里成绩不怎么样的孙有文家老七孙中榜去了县城读师范去了。唯独上官致远整天只知忙活田地里的农活,侍弄菜园的蔬菜瓜果。开学一个星期过后,上官里仁真的有点慌了,他知道孩子的秉性,上官致远是个爱学习的人,不至于真想当一辈子的农民。于是他想劝孩子去读书,可上官致远还是无动于衷。上官里仁没有办法于是找到了放假回家的孟峰让他们来劝劝上官致远,而上官致远已经去了田里干活。上官致远远远地看到长得黑瘦的孟峰,这子读书可能是受他哥哥的影响,有一般子狠劲,这次中考和孙中第双双考上了县一中,把老孟头高兴得不得了,去各村收鸡蛋也更劲了,一路上还唱着采茶戏调。 孟峰见到上官致远,看到往日白皙的他晒得皮肤黝黑大为惊讶,致远你怎么和我一样黑了,你真是干活不要命了。上官致远说,我这皮肤一到冬季就会变白,你可是天生的,末了说,你不用讲了我知道你是来当说客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读书了,我养父年龄大了,我不想让他养活我。孟峰还没有开口,就被上官致远封了门,本来他还想说点“进一中不等于进保险箱,乡镇高中一样考大学榜上无名脚下有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之类的话来激励上官致远,看来他是没辙了。孟峰也是受昔日的学老师之托,也算是尽了心了,于是他回去回复上官里仁。上官里仁见孟峰的劝说无效,急得连连说了几个怎么办。最后孟峰给上官老师支招说,上官致远和孙中第不是玩得最好吗,要不让他来试试吧。他不是没有回来吗,上官老师说。可以让他写信啊。这能行吗,这当面劝说都没有效果,孙中第写信能起作用?能,肯定能行,你可不知道致远和中第的关系,那可铁了,在阳辛中学他们两人虽然不是一个班可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关系可好啦,在村里,他们也是走得最近的。听了孟峰的话,上官里仁半信半疑,不过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他写了一个便条让孟峰带给在一中读书的孙中第,让他写封信劝说一下上官致远。 说来也怪,孙中第信到村里后,上官致远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同意去朝阳高中读书。上官里仁不知道孙中第是整了些什么词,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上官致远回心转意。他在家里收拾了一下,于是第二天挑着书箱和行李带着上官致远去了朝阳高中报到。 朝阳镇,在土地革命时期,是全国著名的红色根据地之一,这里是中共鄂东特委和苏维埃政府的机关所在地,领导着湘鄂赣边界1个县的革命斗争,当时被誉为“莫斯科”。父子俩坐车到朝阳镇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在汽车站下了车,穿过那条长长的老街,过了横跨在朝阳河上的那道桥,在一个叫着狮子山的山包上就是朝阳高中。上官致远还记得那天,刚到学校时,正好是吃中饭,学校的高音喇叭里正播着那首齐秦的《北方的狼》: 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风沙吹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养父把在宿舍里安顿好,还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汗珠,就去替自己报名,管报名的出纳,上官致远清楚地记得叫章敬亭,他问了名字后,说这名字起得好志存高远,宁静致远,怎么叫都成。报完名,养父如释重负,叮嘱了上官致远几句就走了,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上官致远不由是失声痛哭:本来是自己没有考好,还撒气不读书,养父还没有来得及责怪自己,自己却让他如此的担心和操劳。 在朝阳高中就读的学生虽然许多人也怀着一个大学梦,但更多的人是想在那 里混一个高z文凭。总的说来这里的学习氛围c师资水平c硬件设施都较差。三年过得很快,上官致远读书也算是勤奋,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去年他应届高考,虽说分数在朝阳高z文科班是第一名,分数却只能上富川县电大,不过他高考志愿没有填电大,再说上大学没走出富川县他总觉得没有出息,一咬牙便到富川完中来复读,但未料一年的苦读似乎成绩提高得不是很理想。 上官致远心烦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出来走走,何况这次月考没考好。教学楼前的宣传栏上有许多同学在看高三文科月考成绩公布。上官致远没有心思在那里停留,因为成绩他早已知道。是啊,4八0分能上什么学校?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怎样才能走出这人生的困境,出了侧门,上官致远像往常一样独自走到了铁道边。那夏日的晚风虽然带不走此刻内心的愁闷,但至少可以冲淡人生不如意时那郁积的忧伤。 这是一条省城武汉至江西的单线铁路,火车通过的频率不是很高。每到傍晚,总有许多学生或市民来这里散步。此时,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漫步在铁道边上。“呜——”一列火车拉响了汽笛,轰隆隆地开过来,脚下的地皮在抖动,它喘着粗气,由远而近,很快又呼啸而过。火车虽然很快,但上官致远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字:武昌——上海。那些遥远的都市总是能激起人的许多遐想,作为一个青年学子做梦都想顺利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到大都市里去开眼界,长见识,增加阅历,同时谋个好前程。 这时,正当上官致远准备要走过火车站的月台返回学校的时候,远处一个穿背心的敦实的身影向这边跑来。上官致远定睛一看原来是文科复读班的班长赖天阳来了。 赖天阳在饭堂里听菊子说起上官致远后,到这里找他来了。他跑到月台,果然见到了上官致远。看到愁眉不展的上官致远,赖天阳安慰说:“致远,你别这样闷闷不乐的,这样下去会憋坏身体的,你不是常说榜上无名,脚下有路吗?况且离高考还有这么多天,应该振作起来作最后的冲刺。 “天阳哥,我能不着急吗?月考才考4八0分,照这样下去连富川县的电大都上不了,我可不像你,我不可能再复读了,再说我又怎么对得起我的父亲。” “致远,你别这么说,时间还来得及,你要自信。就说我,虽然成绩不是很冒尖,但我还是乐观向上;还有黎牛他每天坚持锻炼身体,为报考省警校作准备” 上官致远听了赖天阳的话沉默不语,只是望着城郊的田野:此时,四周暮霭沉沉,依稀还可看到远处的农田里忙着夏收的人们,暮归的牧童骑着牛儿悠然走来;近处的村落里已是炊烟袅袅,隐约传来大人唤孩回家吃饭的声音。 那一声声浓浓的亲情呼唤,恍惚中把上官致远带回到儿时,那和养父相依为命的苦涩却又温馨的岁月。 那年月,肚子经常填不饱。但养父人很勤快,他会打鱼,于是经常带着上官致远在富水河里打鱼。养父撒的功夫在富河村可是数一数二的,只见他先是稳如磐石地侧身站立在摇晃的渔船前头,随着一个潇洒的转身,甩手之间便把渔漂亮地撒在河面上。每次打到鱼时,幼的上官致远都会发出欢快的声音。等傍晚时分时,船舱里装满了鱼,养父划着船,哼着那些上官致远不知名的经典戏曲,在夕阳西下,暮霭沉沉中回来了。 而如今,那种富水夕照父子乐,渔舟唱晚荷归的情景不可能再现了。年迈体衰的养父别说是站在一叶飘摇的渔舟上,就连最基本的站立都有问题了。 夜幕降临了,天阳说,致远,我们回吧。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鼓破万人捶 上官里仁的腿在去年的暑假开始出现了问题,现在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了,一想到养父那一瘸一拐的双腿,上官致远的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的刺痛。他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一直想等月考考好一点回去看一下,可不曾想成绩不是很理想。 其实上官致远在文科复读班里算是冒尖的,除了数学略为差一点其他科目比去年在朝阳高中读时已经有很大的进步,只不过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他不允许自己再失败。偶然一次月考没有考好,他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养父上官里仁。因为养父对他一直抱着莫大的希望,可以说,上大学不仅是上官致远的最大理想,更是上官里仁毕生的心愿,上官致远就是在这种热切的期待中长大成人的。有一次,上学的上官致远考试得了第一名,养父高兴得在游行的队伍中把他拉出来驮在肩上,那高兴劲儿,虽然过去十几年了,上官致远至今记忆犹新。其实养父是在骄傲地向村里人宣布:上官致远是他的孩子。 虽说上官致远和上官里仁没有血缘关系,但上官里仁对上官致远视同已出。在村里人眼中,他们和别的父子别无二致。村里人都说,上官里仁正是在富河村剧团外出跑场唱戏时,才和上官致远结下了这段父子情缘。 上官致远的养父上官里仁是富河村的老民办教师,除教书外他还是富河村采茶戏剧团的生。 地处吴头楚尾的富川县,素有“戏窝子”美誉。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经调查统计,富川县大大采茶戏剧团居然有两百多个。 一位知名采茶戏老艺人说,富川采茶戏和黄梅采茶戏是同宗至亲的姊妹戏曲。据《兴国州志》等地方志记载:富川县在宋代就被列为全国1个贡品名茶产区之一,种植茶叶历史非常悠久。特别是南河,如朝阳c石牛c排石c方林等地,丘陵起伏,横亘绵延,盛产优质茶叶。阳春三月,嫩茶吐绿,姑娘成群,上山采茶,采茶男女放歌郊野,遂产生了采茶歌。黄梅采茶戏传入富川后,与当地花灯调相结合,再经过多代民间艺人不断努力与发展,遂逐步形成了富川采茶戏,后广泛流传于湖北的通羊县c富川县南河一带,以及赣北山区武宁c赤乌等地。 从民间文化遗存来看,富川县采茶戏素有“三十二大本,七十二曲”之称。实际上现存剧目有一百多出,其中大本戏有五十多本,戏也有五六十出,多为传奇题材和民间生活故事。 富河村采茶戏剧团成立于上世纪的五十年代,那年月的农村,物资匮乏不说,加上交通闭塞传媒资讯不发达,老百姓的精神生活空虚而苍白,于是催生了这种自娱自乐的地方剧团。剧团成立后,村里逢年过节,或是农闲时节都要唱上几本戏,这给贫乏无味困苦沉闷的乡村日子不知要平添多少热闹和乐趣。富河村剧团采茶戏唱得好,名气渐渐大了起来,外村人也慕名而来请剧团去唱,往往不等一个村唱好,另一个村的人就守在戏台底下准备挑剧团的道具箱子。 富河村剧团的戏这样唱得风生水起,这自然少不了上官里仁的功劳。在剧团里,上官里仁老师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加上肯钻研勤琢磨,硬是把这生戏唱得声情并茂字正腔圆,要台风有台风,要扮相有扮相富有艺术的感染力。这样一来上官里仁老师很自然地受到村民的追捧。村民们看戏都没有个规矩,全靠自行约束,每逢唱戏开锣前,台下都是乱哄哄的一片,可只要锣声一响把上官里仁老师往外一推,台下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上官里仁老师在业余时间经常随剧团外出唱戏。有一次在阳辛镇唱戏,当时镇上的电影院还没有做,戏台就搭在富水水库旁的知青园旁。那天,来看戏的知青也特别多。据说,剧团唱完戏后,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扔在了后台,剧团武丑黎大牛一看还是个男孩,他想了想于是叫来了孙有义,让他抱走了,因为,孙有义老婆刚刚生完孩子,有奶孩子的条件。剧团回村后,上官里仁跑到了孙有义家里,看到这是个男孩,不由是喜出望外,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的恩赐。他琢磨着想对孙有义说,这孩子他想抱回去算了。孙有义懂得上官里仁的心思,他这一生就是渴望有个男孩,于是答应了上官里仁。 上官里仁这一生对男孩都非常的渴望和喜欢,只可惜他生的都是几个女儿。后来,他老婆和两个女儿在那次沉船事故中丧生,女儿受不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就在她妈妈淹死的地方投了河,好在被人救起,就这样他一直是和女儿相依为命。而这个喂养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上官里仁仅有的一个女儿上官宁静身上。为此,上官宁静没少挨重男轻女的父亲的打骂。不过还好,其时,孙有义家儿子孙中第刚出生,孙有义老婆奶水足,也没少喂这孩子,孩子就这样慢慢给养大了,这孩子就是后来的上官致远。儿时的上官致远经常和孙中第一起随戏班子出去演出,两人关系好得就像亲兄弟。 有了这个儿子,香火算是有了延续,断弦七八年上官里仁也就再没有打算续娶了。上官致远渐渐在姐姐的照看和养父的宠爱中长大,家里好吃和好穿的都让他占了先,姐姐虽心有不悦,但从不敢公开抱怨,她知道这个捡来的弟弟在爸爸心中的分量,就是弟弟偶尔一次摔跤,上官宁静会招致父亲上官里仁的几个火辣的耳光。姐姐上官宁静由于精神时好时坏,最后只好远嫁他乡,那年,上官致远已经上了中学。 上官致远打就聪明好学,这让上官老师心醉不已。上官里仁出门唱戏带着他,长期的耳濡目染,上官致远竟记得许多戏词,遇到上官里仁唱得忘词的时候,上官致远总能帮他提提词。随着岁月的流逝,上官致远逐渐长大成人,教了大半辈子民办的上官里仁对他的希冀也越来越大。他要把上官致远培养成才,让他当医生,成为一个吃皇粮的公家人。可偏偏就是天不遂人愿,上官致远先是中考时失利,养父想他去读卫校的愿望落空。接着上官里仁含辛茹苦地供上官致远读高中,他想把上官致远培养成一个大学生,没想三年高中下来,上官致远在去年的高考中又落榜了。那年月大学也难考,面对这种结果,上官里仁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鼓励上官致远再考一年。整整一个暑假,上官里仁搭了一个简易塑料棚日夜守在自家的桔园里,他想等桔子成熟后卖点钱给上官致远筹复读的学费。 可天有不测风云,暑假过后上官里仁双脚突然无法站立了。村里的老人说,上官老师的腿是晚上在桔园的棚子睡觉受了潮气侵袭所致,也有人说是年轻时唱戏没有注意保暖,所以寒了腿。 刚开始,上官里仁的腿只是感觉走路没有力气,手在黑板上写不了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后来随着病情的恶化,上官里仁走路要拄着拐杖摸着墙才能去上课,有一次,上官里仁在讲台讲课时突然摔倒,全班的学生惊叫着涌上来搀扶他可即使是这样,上官里仁还是坚持让儿子复读考大学。他表现出惊人的毅力,除了在学校坚持上课,假日里,他还在自家的屋后侍弄着一块菜园,村里人时常会看到上官老师坐在凳子上给辣椒茄子除草松土,为葫芦豇豆搭藤上架 去年初秋,在一个烈日当空的午后,上官致远趁着放假回家去看一下养父。走进熟悉的家里,上官致远一眼望到桌子上是父亲的那根旱烟袋,这是他人在家的标志,因为父亲基本上烟袋不离身的,就是在学校上课也要带着,许多学生都被他的烟袋敲打过:烟袋打到头上时,上官里仁总会带上一句,长点记性! 上官致远喊了一声爹,没有人答应,于是他推开后门,一眼望到屋后菜园里那坐在凳子上的佝偻瘦的身影:趁着星期天,父亲正在埋头拔着茄子地里的草,那黄豆大的汗珠正从额头两颊滚落下来,拔一会儿,就艰难地带凳子往前移。旁边一个水杯已经离他有点距离了,只见他用锄头把挑起杯子上的细绳,想把杯子带到跟前,可没想杯子却滚落到了一边。上官致远见状不由鼻头一酸,他喊了声:爹!上官里仁听到喊声,摘下头上的草帽,用毛巾擦了一把汗,说声,回来了。 “爹,你身体这个样子,不要太劳累了。”上官致远说着把杯子递到父亲的手中,“要不我不复读了,大学不考算了,我可能没有那命!再说你也要人照顾。” “不考大学,你能干啥?窝在家里一辈子没有出息!”上官里仁显然不满儿子这种想法,自己教了大半辈子书还是个民办老师,现在两腿成这样了,就连民办老师这碗饭都难保了。上官里仁腿出问题后,村里已经暗流涌动,有些人就开始觊觎上官里仁这个民办老师的位子了。对民办老师有着生杀大权的赖根正支书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他私下里和上官里仁本人沟通过,也广泛听取了群众的意见。上官里仁说,不让我教书,这不是让我走绝路吗;而许多学生家长都说,上官老师只要能动,不影响教学就行了。考虑到上官老师不教书生活没着落还有村里村民的意见,赖根正于是暂时让他教着。上官里仁没想到自己晚景竟是如此凄凉,原本指望着熬上一阵子就能转正了,可这腿偏偏就这样不争气。现在他唯一就是希望自己能这样撑上几年,在有生之年看到上官致远考上大学,并供他成为一个公家人。 上官致远不想违拗养父的意愿,况且他自己也想上大学。既然如此,那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去考大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养父快乐。可不曾想,春节过后,上官里仁下肢开始萎缩了,精神面貌也大不如前。“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村里已有人开始提出异议了,说是为了孩子着想,上官老师应该要退下来了。两个月前,上官致远回了趟家,他就听到了村里的风言风语,许多想进学校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其实闹得最凶就是钟家寨那钟卫国兄弟几个。钟家寨是离富河村最偏远的一个自然村,富河村学在那里设有分点。钟卫国是个退伍军人,先在村做过一般村干部,后来改行在钟家寨分点教书。他的父亲名叫钟高手,是个老中医,医术甚是了得,在当地很有名望。除了老中医钟高手,他们家族中还有两个有出息的人:一个叫钟高明是个工农兵大学生,在咸安地区行署;一个叫钟高才,先在朝阳高中当过书记校长,后来调到了富川县教委当了副主任,按辈分,钟卫国应该叫他们堂叔。这两人加上钟卫国的父亲钟高手,在富河村被称为“钟氏三杰”。钟卫国兄弟有五个,分别叫卫国c卫民c卫家c卫东c卫星。这钟卫国一家兄弟多,家族势力大,虽说左右不了富河村的事务,但在钟家寨可是说一不二,有些时候,就是富河村的支书赖根正去钟家寨处理什么事情,那还得仰仗钟卫国这一家。 钟家的老三钟卫家是个瘸子,平日干不了生活,在家里弹棉花的。这一次眼见上官里仁身体不行了,学校已经跟村里反映了这一情况,村里正在酝酿找人顶替上官里仁。听到风声的钟卫国挑着一担洗净晒干的花生,领着三弟卫家在一个天刚擦黑的傍晚时分,沿后山的僻静道来到富河坪,找到了赖根正。钟卫国开门见山地说,想让他家的老三来顶这个缺。他想,只要钟卫家能教民办,就让他在钟家寨教分点,自己则可以上调到富河村本部,这可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 赖根正看着那担上好的花生还有钟卫家先前给自已送过来的簇新的棉被,心里美滋滋的。他深深懂得处理事情的奥妙,那就是不能急,如果一下子确定下来,就没有人来进贡他。这时,老谋深算的他面露难色地说,看你们兄弟,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上官老师现在落难,我要把他给下了,那不是趁人之危吗?钟卫家听了道,赖支书,这事要是真这样了,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怪那上官老头自己腿不争气啊,你说他也真是的,本来他民师转正一事,我高才叔已经给他弄得差不多了,我听说那上官老头粮油关系都已经办好了,可他偏偏就在节骨眼上出事,也真是命蹇福薄。赖根正说,钟老三,你说得是啊,上官老师眼看要转正了,把他弄下来,那他还不得恨我一辈子。钟卫国一听支书的话,觉得弟弟刚才的话像是帮了倒忙,于是他有点急眼了:赖支书上,那上官老头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他能转正,只怕他也无福消受了!他站都站不稳了,你说一个瘸子还在那里把个位子占着,那叫什么事啊?你看你越说越离谱了,赖根正见钟卫国口无遮拦的,有点不悦,心想你家这老三不也是个瘸子吗。赖支书,我听在他班上的孩子回来说,有一次他硬是重重地摔在地上,把班上的孩子都吓哭了,赖支书,这会出人命的!钟卫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又换了个角度来说服赖根正。钟卫国此言一出,算是击中了赖根正的软肋。赖根正沉吟了片刻后说,是啊,上官老师这事是得解决了,老拖着也不是个办法。钟卫国兄弟两见事情有了转机,不禁是喜形于色。最后,赖根正说我最近呢忙着盖房子,还缺点木料,我正为这事犯愁呢那赖支书,你怎么不早说,要木料,我们钟家寨有的是,到时候,我找个时间给你送来,钟卫国是个何等机灵的人,他听出了赖根正的言外之意。听了钟卫国的话,赖根正不由是眉开眼笑说,那好那好,那你们这事情,我放在心上了,容我上门去给上官老师做做工作,村里得开个会,我总不能搞一言堂,你说是不。 赖根正于是到上官里仁家动员他退下来,其时,上官致远还没有返校,他亲耳听到赖根正给养父提这个事情。这次赖根正是来者不善,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已经变得较强硬,不像上次那样是商量着说,明显带有最后通牒的意味了。上官致远看到父亲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你们都来欺负我了不是?见我腿这样了,都来推老牛下坎我还能动,想让我在学校退下来,除非我死了!赖根正没想到上官里仁反应这样强烈,最后,只好悻悻地走了。赖根正走后,上官里仁还在生气: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癞痢头是得了别人的买贿,这个落井下石的赖根正! 看到眼前的情景,上官致远的内心痛苦极了,这节骨眼上说不读了,无异是在养父伤口上撒盐,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对得养父的养育之恩。返校后,上官致远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经济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其实他真的是怕回家,怕去想这件事情,怕看到养父那双腿,那双肌肉萎缩,骨瘦如柴的双腿更怕看到父亲的那双眼,它似乎总是在说:“我孩子肯定能行,从就聪明的你肯定不比别人差!”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美丽的米琼 “上官致远——”上官致远和赖天阳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个甜美而清脆的声音传来。上官致远循声望去,只见在校园林荫大道昏黄的路灯下,放好自行车的米琼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飘然而来:秀发飘逸,裙裾飞扬,那是如诗如画曼妙空灵的醉人风采。 “好美啊!”看到米琼,站在一旁的赖天阳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赞叹。 让赖天阳发出赞叹的女孩是文科复读班的一名音乐专业考生,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姑娘,刚在省城通过了专业考试,现在回来参加文化补习。 米琼的突然出现让上官致远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没等他回过神来米琼已亭亭玉立地站在了他面前。上官致远虽然和她是同桌,却不习惯于和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太过接近,站在米琼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很不自然,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的 缘故,亦或许是米琼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美得让他不敢直视,不敢面对。 其实,米琼不只是人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有着让人羡慕的才情:能弹一手好钢琴,有着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平日里只要她开口唱歌,总能博得热烈的掌声,加上性格开朗大方,这的确让许许许多多的男生为之倾倒。她来富川完中没多久有些男生就瞄上了她,个别胆大的男生不顾黑色七月的来临开始向她写情书。 比如高三(三)班美术专业考生郭帮城就直言不讳地说他非常喜欢米琼,尽管和她不在一个班,却想方设法接近她。尽管有许多人追求米琼,但她除了和黎牛走得比较近外,和其他人都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其实,说起来米琼也算是阳辛镇人,因为她从生活在阳辛镇,只是后来随父母工作的调动才来了富川县城。 米琼的学时光是在一所名叫阳辛镇职工子弟学度过的。 子弟学在当时的阳辛镇是一所比较特殊的学,时光荏苒,这所创立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学校如今只存留在老一辈阳辛镇人的记忆里:当时为了解决电厂和富河水库管理局的子弟就学难才设立的。由于在这所学就读基本上是在商品粮户口的,所以这里学生大都有一种优越感。学校的师资先是在阳辛镇各学校抽调过去。上官致远的父亲上官里仁也在这个学校做短暂的代课老师,由于不会说普通话,等上海的知青来后,上官里仁就离开的学校。后来学校为了搞好与当地居民的关系,一部分有点门路的人也把孩子送到了这所学校。 黎牛和米琼在鄂南高中上过学,所以关米琼的前世今生黎牛是最清楚不过。 去年,米琼鄂南高中毕业后,高考失利就回到富川完中来复读了。黎牛和米琼算是老熟人了,到了富川,俩人的关系自然空前的密切起来。米琼没有想到和黎牛鄂南高中当了三年的校友还有幸能在这儿见面,聚散皆是缘,她觉得自己和黎牛真是有缘人。 据黎牛说,米琼的爸爸是退伍军人,曾在阳辛镇机关做过普通干部,妈妈是富川县红星机械厂幼儿园的幼师,红星机械厂倒闭后就失业在家。米琼由于受在富川县师范当音乐老师的姐姐的影响,便走上了艺术之路。米琼高考失利后之所以转到富川县来了,有一个便利的条件是可以让姐姐指导她弹钢琴。 米琼和黎牛在富川完中算是异地重逢,但她在富川完中认识的第一个人应该算是上官致远。凑巧的是,他们后来成了同桌。 上官致远至今还记得米琼来班上的那一天的情形,当时,上官致远坐在教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因为他生性有点孤僻,就一个人坐了一张桌子。袁克南老师把她领进来的时候,立即把所有学生包括男生和女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大家是惊诧于她的美丽。袁克南老师刚准备给大家介绍她,她自己却落落大方地用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作了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叫米琼,大米的米,琼瑶的琼,很高兴和大家认识。最后袁克南老师补充说了一句:米琼同学来自鄂南高中。袁老师话音末落,教室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从掌声就听了了大家对这位漂亮女生的欢迎程度。接下来,老师该要给她安排座位了,教室里有好几个空位,旁边有空位的男生心都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巴不得新来的女神坐在自己身边。米琼眼睛环视了一下教室,她的眼睛在后面停住了,她认出了上官致远,那个昨天在南门巷早点摊碰到的沉默的男生。于是在大家讶异的目光中,她径直的走到了上官致远的旁边坐了下来。 自从米琼来到三(四)班以后,班上的许多男生都在蠢蠢欲动,胆大的点就主动和她搭讪,胆的就给她行注目礼,不过他们在看米琼的同时,总是不由会看一眼和米琼同桌的上官致远,他们好像因米琼和他同桌才发现班上有上官致远这么一个人。特别是上官致远和米琼说话的时候,许多男生会侧着耳朵听,总想听出点意外的内容来。不过,大家发现上官致远和米琼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亲密举动,倒好像是理科复读班的黎牛经常来找米琼,且像是那种熟稔至极的关系。于是,黎牛似乎成了全班男生的情敌,他每次的到来都会遭遇或多或少的刁难。喜欢米琼的郭帮城就非常的讨厌黎牛来三(四)班,一次,他看到黎牛来找米琼,把一根废旧的日光灯放在门边上,门一推开,灯管掉地上炸裂了,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把黎牛吓得可不轻。 在大家的眼中,黎牛四肢发达健壮如牛,霸气外露个性张扬,许多女孩子很喜欢他,树大招风,于是注定要抵挡众多的明枪暗箭。相比之下,上官致远就低调得多,他几乎不主动找米琼说话,就算是两人说话,他也是惜语如金,一学期下来,你更看不到他和米琼两人在哪里独处过。在大家的眼中,上官致远就像是惰性气体,米琼放在他身边是最安全不过的。 但是到第二学期,米琼又和上官致远坐到了一起,大家觉得这很不正常,因为都是复读生,坐位子都是随机的,一个班几十人,如果不是两人有意想坐在一起,那坐在一起的机率是较低的。但如果是有意的,那到底是谁有意的呢?上官致远有意和米琼坐在一起,可哪有那么凑巧?那么多男生想跟米琼坐在一起,为什么偏偏上官致远就有了这个机会呢?如果是米琼想上官致远坐在一起,那也太不可思议了:米琼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呢?于是大家开始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度估量上官致远的魅力。最后大家惊人的发现,米琼对上官致远居然是情有独钟。 其实,米琼的心思,上官致远也能感受得到。但他并没有作过多的解读,他觉得那种感觉很不真实,有时,自己都觉得是不可能的。 通过一个学期的接触,上官致远知道米琼原来也在阳辛镇生活过,学是在职工子弟学校上的,刚好上官里仁是她的语文老师。或许,米琼是因了这层关系才和自己走得近。 那时的父亲上官里仁也喜欢文学,经常会拿一些过期文学月刊回来,像《十月》c《莽原》等。父亲说是学生家长送的,上官致远依稀记得那个送书的人家是姓米。而这种大型文学月刊一般只有吃商品粮的公家人才订得起。这些文学书一度也成了上官致远的精神食粮,无形中也提高了他的文学素养。 还有一次,父亲拿回来的书中夹了一张照片,是一个戴着红领巾长得清秀的女孩,父亲说这是老米的女儿, 他班的学习委员,于是吩咐上官致远把照片放到了家中的玻璃相框里。上官致远每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总是在想,这吃商品粮的“公家伢”就是长得漂亮。尽管那张已经发黄的照片已经和现在的米琼相去甚远,但上官致远断定当年自己念念不忘的女孩就是眼前的米琼。 真没有想到你的诗写得这么好,致远,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一次米琼如是说。上官致远闻听此言,有点受宠若惊,他没想到,米琼居然如此的欣赏自己,并且是因了那几首胡诌的歪诗。 说起写诗,那是他一直以来的爱好。刚上初一时,一次学校元旦办墙报全校征文,他写了一首诗《粉笔》被选上了,从那以后他经常写诗。上官致远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当个诗人,当个作家。但是那梦想是那样的遥远,追寻理想的路是那样的漫长,现实的生活是那样的让人疲惫和忧伤,以至于上官致远时常怀疑自己是否能走到美丽梦想破茧成蝶的那一刻。在朝阳高中,他写的诗也有几首发表在报刊杂志上,但高考的压力不得不让他收藏起自己的爱好。 米琼的一句,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上官致远不由是如梦初醒,原来这世人还有人这样看自己。但他又苦笑,考不上大学,这又有何用? 望了一眼眼前的米琼,看到她那张清秀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在局促和慌乱中上官致远终于憋出一句话:“米琼你回来啦” “米姐,有失远迎!”赖天阳在揶揄道。 米琼并不理会赖天阳的贫嘴,只是对上官致远说:“上官致远,我给你写过信,你是不是没收到,为什么不回?” “信?你给我写过信”上官致远首先是感到惊奇,接着他困惑地摇了摇头,他真是没想到米琼会给他写信,而他压根儿也就没收到信。上官致远不善交际,平日里很少和别人信件来往,只是偶尔在报纸上发表一首诗什么的,稿费单还是黎牛和赖天阳两个人传达室给带过来的。 “你们聊吧,我先回教室了。”有点被冷落的赖天阳或许是感觉到自己有点多余,看到黎牛郭帮城几个人这时在球场那边走过来了,于是和他们一起向教学楼走去。 米琼见赖天阳走了,于是和上官致远也到了教室。而上官致远只有在教室里,才能和米琼很自然地交淡。米琼跟上官致远娓娓谈起她在音乐学院里学习和考试的一些趣事,并说在学校还碰上了在那里进修的某某歌星,总之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最后她又把话题转到了信件上,米琼说自己写了两封信,怎么就一封都没有收到。看米琼说得认真,上官致远相信她给自己写过信,他觉得这是因为和米琼同桌的缘故。可究竟是一封什么样的信让米琼如此无法释怀呢,要知道,这么大的学校里丢信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啊。上官致远于是对米琼说,信丢了没有关系,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 可米琼说,那两封信意义非同一般,那是她第一次在很远的地方给一个坐得很近的人写信,那种感觉很特别,况且第二封信里,有她的一张照片。 听米琼这样一说,上官致远倒还真有点遗憾没有接到米琼的信,这样一个美丽女孩,读她写的信肯定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正在米琼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忽然看到教室门口有个人在那里朝里探头探脑的,那是和她一起在鄂南高中上过学的黎牛,现在隔壁的理科复读班,米琼于是出来跟黎牛打招呼。黎牛是听赖天阳说米琼回来了,他是来班上一探虚实的。 黎牛原先也是富河村人,他和父亲黎大牛一样都是属牛的,所以就叫了牛。黎牛人如其名,长得高大牛气,17八米的个头配上一身健美的肌肉,理着个平头,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气,他和身材修长,神情略显抑郁的上官致远在气质上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米琼在走廊里还没有和黎牛说上几句话,这时郭帮城就跟着过来了。他用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黎牛道:你怎么老是跑到我们班来啊?他不等黎牛回话,就对米琼说,米琼你能不能教我们唱支歌啊,大家可好久没有唱歌啦。走廊上的三(四)班的同学一听说唱歌都兴奋起来。黎牛见状掉头就回了教室。 米琼其实知道郭帮城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已经追求自己好久了,刚开始收到郭帮城的字条的时候,米琼并不知道郭帮城是何许人,后来才知道是班上那个留着风靡全国的“郭富城式”发型的男生,那种发型六四分呈蘑菇状,显得十分帅气。后来,米琼每天下晚自习后总是感到后面有人,像个尾巴一个跟着她,有一次竟然一直跟到米琼的家门口。米琼回家就告诉了爸爸说有人在跟踪她。米经理一听说有人跟踪女儿,就说这还得了,他决定亲自出马一探究竟。 一天晚上,米经理来学校暗访,在下晚自习后,米经理逮住了郭帮城说,你子不好好学习,为什么跟踪我女儿啊?郭帮城心虚,但嘴上却说,我没有啊,这路你女儿能走,我就不能走吗。米经理看到郭帮城长得阳刚且有几分英气不像个坏学生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再说女儿米琼长得漂亮有人喜欢她也是正常的。 经过这番周折,米琼算是认识了郭帮城,可郭帮城自从被米经理抓了个现行后就改变了策略,他开始明目张胆的给米琼写起情书来,但是米琼根本就不为所动。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越是无法得到的东西越是发疯般地去追求,一学期过去,郭帮城一直沉浸在这种单相思中不能自拔。今年一开学,郭帮城和米琼都是艺术类考生,于是都去了省城武汉考艺术课,他居然把情书写到了武汉音乐学院。 米琼想,是不是先返回学校的郭帮城把自己写给上官致远的信给截留了呢?米琼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她转念一想:就算第二封有时间截留,可第一封他应该没有时间啊?米琼并没有把自己的这种想法告诉上官致远,因为毕竟高考在即,她不想把人际关系搞得这么复杂和尴尬。末了,米琼对上官致远说:“如果今年我们都如愿以偿的话,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联系,做永远的朋友!” “我对高考还是有点信心,可万一落榜恐怕只能回家去修地球,到那时你我便是天上地下。”上官致远笑着说。 “还没考试你就这样的不自信?你应该振作精神,不要自己把自己打败了。”见到上官致远这样的精神状态,米琼觉得他好像信心不足,自己应该帮他找到自信。 米琼是个乐天派,出生在城镇的她,并没有体味到多少生活的艰辛,在她面前是一条光明的道路,她的脑海中是许多浪漫的奇想和美丽的童话。她一来到富川完中就和上官致远坐在一起,她对上官致远的内心世界知之不多,只是觉得上官致远性格沉静平和,像泥土般质朴,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青春挡不住 时间已是仲夏。 高三(四)班即文科复读班里,虽然还未到上自习的时间,但教室里早坐满了人。教室里没有一丝风进来,许多同学虽然挥汗如雨,却仍然埋头苦学。这种情形让每个身临其境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考前的紧张气氛。农村学生都知道高考的成败意味着一次天壤之别的命运开端:考上大学,意味着跳出农门光宗耀祖,获得城市户口和“干部”身份;如果失败,那就回到农村去延续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高考是一道人为设置的人生分水岭,被称为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作为过来人的复读生,他们更懂得珍惜这考前的宝贵时间。 复读班,富川完中的校长为鼓励复读生美其名曰:“大学预科班”。其实复读生大都是怀着一种悲壮c无奈和对未来憧憬的复杂心态来复读的,这里面有许多学生都是“高五c高六”了。听说往届“八年抗战”的都有,有的复读生,昔日的同学都大学毕业出来教书了,他还在复读。他们之所以能这样“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搏得一个好前程。 高三(四)班的班长赖天阳,就是一个“高六”生,他每年的成绩倒还过得去,但一到高考就砸锅。连着复读两年都没考上,就出去混了一年,最后还是回来复读。赖天阳之所以能当上班长,据说是和袁克南老师有关,袁克南老师一直带的是复读班,连续几年都是赖天阳的班主任,这一年,他看到赖天阳又来复读,就干脆让他当了班长。赖天阳除了他年龄大在班里像个老大哥外,还有一点他这个人有气度,从不为事和人斤斤计较,加上他说话幽默,做事干脆,所以班上的学生都很服他。 当然赖天阳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有点玩世不恭,这或许和他和人生经历有关。就拿他和菊子的事情来说吧,他把自己和菊子第一次睡觉的事情拿来跟同寝室的几个老复读生讲。 天阳说,菊子跟他第一次睡觉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菊子并不是兴奋成这样了,她只是感到奇怪:怎么男人的下身就长了那样一个东西?总之,只见过孩鸡鸡的菊子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明白。 天阳把这事在寝室里讲了之后,差不多把班上几个老复读生笑疯了。最后弄得他那点破事儿几乎是人人知晓,光在本班就有了几个版本。 后来袁克南老师也知道了,他也没有说赖天阳什么,只是让他要珍惜机会。是啊,这么大的人,高考身经百战,又闯荡过江湖,袁老师能说什么呢。而赖天阳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和菊子谈恋爱不说,还一个劲的交笔友。 此时,他正在读一封来信,桌上放着一张女孩的照片。他的后面坐的就是上官致远和米琼。 上官致远见赖天阳在看信,于是微向前倾,瞄了一眼,只看到片言只字:“我是个真实的女孩,我也不搞什么朦胧照和艺术照快高考了,你应该和我一样充满信心” 赖天阳可能是觉察到有人在偷看,下意识地把信捂住了。但他还是慢了,放在桌上的照片被米琼拿了过来。 “快给我!”赖天阳拿着当班长的一贯腔调,但他这次明显的缺乏中气。 “老实交待吧,这是谁的照片?”班上长得最胖的女生金欢欢站起来把照片举得高高的,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 赖天阳本来是五短身材,而金欢欢却是个高个子,也或许是顾忌到她是个女孩子,赖天阳没有放肆的去抢照片,而是一改往日强硬的口吻说:“你想到哪儿去了,这是我刚交的笔友,她也是读高三,湖南岳阳人,怎么样,这湘妹子还算漂亮吧!” 没等金欢欢回答,旁边几个正埋头学习的女生都凑了上来,都争着看那照片上的女孩,并开始评头论足。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才还是平静的教室空气空前活跃起来,班上的男生差不多都把注意力转移到赖天阳身上。要是在平时教室这么吵闹,赖天阳早就开始行使班长的职权了,而这次是因他而起,所以只好作罢。他看到教室里那种紧张沉闷的气氛被打破,于是干脆向大家提议让米琼给大家教支歌。 米琼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向上官致远要歌本。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上官致远站在了教室后面的窗户边上,正在那里凭窗凝望。米琼于是自己在上官致远的抽屉里找出了他平时用的歌本。上官致远抽屉只有两本民歌大全之类的书。米琼最终还是打算教一首流行歌曲,便没有拿那两本民歌大全。 “米琼,时间不等人,赶紧赶紧,你干脆教那首《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算了,歌词我给你抄!”赖天阳看到米琼在那里翻找,早有点按捺不住了,于是跑到讲台上准备抄歌词。 “唉,不行不行,那首歌我不怎么会,换首别的吧!”米琼看到赖天阳在黑板上抄的歌名就慌忙说。 “那就唱《挡不住的青春》吧。”喜欢米琼的郭帮城说,他是因为留着一副郭富城的发型,并且喜欢郭富城的歌,大家都叫他“郭富城”,他一向喜欢时下风靡全国的“四大天王”等人的流行歌曲,可这次不知为什么提议了这支电视剧《万岁,高三(二)》的主题曲。 赖天阳见米琼再无异议,便在黑板上抄下了《挡不住的青春》的歌词: 挡不住的青春 曾经有过那么多惆怅, 想起往事,令人断肠。 我不知道, 我的追求在何方,道路在何方。 问风问雨问大地, 却没有一点回响。 岁月无声地流淌, 可是谁甘心总是这样, 可是谁愿意总是迷惘。 我要飞翔,哪怕没有坚硬的翅膀; 我要歌唱,哪怕没有人为我鼓掌。 我用热血和生命铺路, 没有一个季节,能把青春阻挡。 这是由蔡国庆演唱的电视剧《万岁,高三(二)》的片尾曲。 而直到教室里响起了歌声,上官致远才下意识地到位子上坐下来。他看了看讲台上姿态优雅的米琼,嘴里哼着,眼睛开始落在黑板上的歌词上。那是赖天阳特有的一种字体:结构舒展但有点松散,带着点篆隶意味,可能是学庞中华的字体没入道,所以变成这般模样。接着上官致远觉得这歌词似曾相识,最后他猛然想起这是汪国真的一首诗。 歌声在教室里响起的时候,隔壁的高三(三)班——理科复读班就有人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有些胆大的居然跑到教室的后面跟着唱起来。当然这里面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是冲米琼来的,而黎牛就在其中。 “你们都回去吧,老师快来了!”不知什么时候高三(三)班的女班长左嘉嘉在门口喊了起来,她留着一头短发,显得有精干利索。当她看到黎牛出来时,不由在他身上砸了一拳道:“你这当班干部的也在这里瞎起哄。” “左嘉嘉,我们什么时候也请米琼来教一首歌吧。”见到班长左嘉嘉,黎牛不由提议。 “这事你不用问我,你是文体委员。”左嘉嘉有点没好气道,“我们理科班虽说缺点文艺细胞,总不至于连个教支歌的人都找不到吧,非要去找米琼?” “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吗这这民意难违嘛”见到左嘉嘉有点不赞成,黎牛就没有了先前的底气,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了。别看黎牛是班上的文体委员,长得牛高马大,在球场上是八面威风,但他却非常服左嘉嘉。 “八成是你自己看上了米琼,寻找机会跟她接触吧!”左嘉嘉说话直来直去毫无顾忌。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我们学校有人认识米琼之前,我和米琼就是三年的校友了。”黎牛说。 正在他们说着的时候,自习铃响了,文科复读班的班主任袁克南老师拿着一大叠试卷在走廊上出现了,而此时三(四)班的歌声还没有停下来。 晚自习前二十分钟是读报时间,袁克南老师听是自己班的歌声,也并没有马上进教室。他认为应该让同学们放松放松,再说,复读班的学生都是过来人,不需要老师过多的介入。 歌声停下,袁克南老师进了教室。袁克南老师五十多岁了,他衣着很是朴素,中等个子,零星斑白的短发向上竖着,有点像鲁迅,只是他嘴唇上没有那撮胡须。从教多年的他深得学生的爱戴。米琼看到袁老师来了就走下了讲台,落落大方地回到座位上坐下来。 很快上次考的立体几何试卷发了下来,教室里只剩下声的议论声。 上官致远看了一下分数是17,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个分数虽然不是很高,但对他来说已经是比较理想了,只是他的解析几何和代数不是很好。米琼由于是艺术考生不用考数学,她正在温习历史。 袁克南老师在教室里习惯性地转了一圈后说:“大家现在要作好最后冲刺的准备,后面的黑板上写上高考倒计时的天数,并要出一期黑板报,这件事具体由赖天阳负责。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大家,去年文科开始不考地理,这大家都知道,而今年政治考试的范围扩大,要增考初中的经济常识,希望大家作好这方面的复习。还有今年国家可能要在部分高校作试点实行并轨招生,也就是说不再分自费生c委培生和统招生。最后,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把体检费收上来我们快要体检了。” 袁老师一说到什么“高校并轨”,教室里一下子骚动起来,上官致远却并没有留意这句话,他所着急的是体检费要交了。 后来,上官致远总是听到班上的同学在议论高校自费生c委培生的事情,他就留心听了一下:有的同学说自费生就是你考不上可以拿钱买去读,如果考了个差的学校还可以出钱去读好的学校,还有的同学已经开始到省城去联系高校去了上官致远听着这些议论如同坠入云里雾里:他实在弄不明白“高校并轨”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想如果考不上能用钱买着去读,这高考还有啥意思啊? 这天,赖天阳找到上官致远,说要他给班上的黑板报投稿。上官致远于是答应了,他打算写一首诗,写什么好呢,上官致远一时真是没了头绪。赖天阳见上官致远那副认真的样子,就说,不急,你慢慢来,反正在这个星期能交稿就行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考前烦心事 近来,上官致远烦心事不断。除了临近高考,学校人心浮躁外,其中最主要的是经济拮据一直困扰着他。 早晨,富川完中的操场上学生们正在出操,随着雄壮的国歌声响起,鲜艳的五星红旗在冉冉升起。上官致远总觉得今天的气氛与往常有点不一样,袁克南老师一反常态地出现在操场上,高三其他班班主任也陆续的来了,他们都和那位头发花白的老校长一样正神情肃穆地注视国旗的升起,全校的学生都在静默肃立。 上官致远注意到操场的一角,县电视台的记者正在那里拍摄。原来,这所学校自从由富川一中改为富川完中后,便渐渐褪去了重点中学的光环,生源也大不如前,学校只好加大对学校的宣传力度,意在和坐落在城郊的富川县一中抗衡。 下了操,上官致远看到孟峰正拿着行李伫立在林荫道旁,作为考上一中的他觉得还是原先一中的教学质量高,学习氛围好,而老一中的班底和师资基本上已迁移到新一中去了,于是准备转到郊区县一中去读。 这也难怪,孟峰所在的理科复读班班主任是县长李青松的弟弟李翠柏,李翠柏教数学总是卡壳,学生颇有怨言,由班长左嘉嘉领头闹着要换人,可学校就是不表态。有一次,左嘉嘉和黎牛带领班上学生准备去校长那里请愿,被赖天阳喊来的学校领导拦住了,事态才未扩大。后来学校采取折衷方案:李翠柏留任班主任,让高三(四)班袁克南老师兼带数学。 李翠柏曾是赖天阳进一中时的班主任,一直带到高三。这次幸亏赖天阳叫来了学校护校队和一个副校长拼死阻拦,才不致让李翠柏下不了台。事后,留任高三(三)班班主任的李翠柏在晚自修前的训话时间一改往日的强硬作风,声泪俱下地痛陈自己怎样殚精竭虑为老一中教育事业奉献的历历往事,不曾想在此遭遇人生滑铁卢。 可尽管如此,孟峰还是不看好现在的完中,不看好高三(三)班,他去意己决。 在一旁的黎牛说:“致远,你和天阳送送孟峰吧!我现在还不能使劲。”黎牛由于昨晚上在练习单杠时摔了下来,他没有去上操,此时,想送一下孟峰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呆在操场边上。 “还是让我一个人送吧,天阳等着上镜头呢。”上官致远说。原来按学校安排,高三每个班的班长都要上镜头,讲上几句表决心或赞美富川完中之类的套话。富川完中转到一中去的人比较多,鉴于此,富川完中今年提前拉开一年一度的生源大战的序幕。学生下操后,电视台记者开始进入室内拍摄。 上官致远帮孟峰把行李一直拎到街上。孟峰在路上给上官致远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其一,县一中离他姐家近,他可以住在姐家里备考;其二,县一中的师资力量雄厚,他想在那里度过两个多月,以期考上一个理想的学校。孟峰家里比较穷,而他的哥哥孟岩正在上医学院,五年制本科,这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所以他注定是不能再复读的,只能一锤定音考上大学。其实,孟峰这种想考上大学的迫切心情上官致远何尝没有呢?别说是农村的孩子,就是米琼左嘉嘉郭帮城这些城里孩子都一样,巴不得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正在他们说着的时候,一辆架着高音喇叭的“毛阿敏演唱会”宣传车正铆足了劲满街乱窜制造噪声。 上官致远回到学校时,正好碰到赖天阳在和往届的一位同学说话。那位同学好像是在湖北商专读书,“五一”长假回母校看看。他们来了一大群,有几个是北大c清华和武大的名牌大学生,他们据说是受学校的邀请,为宣传富川完中,鼓舞士气而来。 这也难怪,近阶段富川完中确实有点人心浮动:除了有学生像孟峰一样转学外,还有的学生不堪重压而退学就业,更有甚者竟然跑到千里之外的新疆等边远地区去考,听说那里的分数特别低。 面对这种情势和氛围,原本手头拮据的上官致远越发心神不宁。特别听到同学们关于高校自费的议论心里就不平衡,更不理解:既然分数不够花钱就能读,那不是典型的拜金主义吗?怎么什么事情都绕不开钱呢? 一提起钱,上官致远总有许多的感慨,他有时真的不想张口向养父要,因为养父身体不好,那点微薄的薪水,除了供他上学,有时还要周济班上经济实在困难的学生,似乎他还成了普度众生的活菩萨。所以上官致远花钱很节省,有时真恨不得把钱一个掰成两半用。 校门口的炒粉又涨价了,身上只带了一元钱的上官致远,吃完后才知钱不够,每盘已经由一块涨到一块五。 “我身上就一元钱,能不能明天给。”上官致远嗫嚅着,用栖惶而摇曳的眼神看着已是晴转多云的老板,那张平素倒还显得谦恭的脸此时在他看还却是如此的狰狞瘆人。 老板黑着脸有点不情愿,眼前的子看上去很是老实,听口音是个乡下的,不像县城里那些混吃混喝的痞子。这时老板在完中上学的儿子出来看到上官致远,认出他是富川完中的学生,便对他父亲说:这是我的同学,五毛钱算了。 “行!行!行!”听了儿子的话,老板挥了挥手就有点不耐烦地说。 窘迫的上官致远感到很是难为情地走了,而身后那老板还在骂骂咧咧地说,“晦气!一早上碰到个欠帐的,没带钱就别吃!乡下崽!”声音飘入上官致远的耳际,又轰然砸在心头。 九十年代的城里人在农村人面前总是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哪怕是像富川这样的县城,一些没素质的人就是这样,动不动骂别人乡下崽,似乎他是高贵的城里人。 就在去年的暑假,在朝阳高中应届毕业的上官致远想自筹复读学费,他和同样想赚学费的黎亮一起去武汉打工。为了省点钱,于是他和同村的黎亮不顾危险拦了一辆去县城的卡车,在堂姑孙水莲那里要了点车费,抄下了孙有福在汉口的地址,踏上去省城的火车。在火车上,他和黎亮蜷缩在一两节车厢的接头处,上官致远忐忑不安地看着已经悄然入睡的黎亮,这是他和黎亮第一次出远门,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贸然来到陌生的省城,将会遇到什么困难。 黎亮说起来他和黎牛黎龙是一公之祖的叔伯兄弟,管黎大牛叫大伯。 尽管是夏天,黎亮还是留着像女孩子一样的长发,长发拂盖下的那张脸庞和歌星黎明一样精致绝伦。就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就因为这一头和女孩子一样的秀发,还有一个让人能联想到歌星黎明的名字,以致于黎亮在朝阳高中读书时,总是被人调侃:黎亮,你是不是那个四大天王黎明的妹妹啊?面对这种调侃,黎亮总是憨憨一笑:是的,黎明是我哥。其实,在朝阳高中读书时,只有上官致远和黎亮走得比较近,他真正了解这个低他两届的学弟加乡党内心的痛楚。黎亮很的时候,由于大人的疏忽,冬天烤火时掉进了熊熊燃烧的火膛里,被烧得哇哇惨叫。大伯黎大牛其时还没有发达,和黎亮家同居一个大屋。听到孩的惨叫声,迅即冲进灶房把黎亮拉起来戳进旁边的猪潲桶里,才把身上的火给浇灭。黎亮算是捡了一条命,但半边脸加上左耳都被烧伤,留下了永久的疤痕。这种肉体的创伤尽管已经愈合,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在心灵的深处撕开了一道伤痕:除了伙伴和同学的取笑,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能感受到一种异样的目光。后来,他就干脆留起了长发,并且让头发把另一边脸给遮住。黎亮本身性格比较内敛斯文,还有一点所有农家孩子的憨厚和朴实,加上面部白皙俊秀且没有胡须显得较为中性,如果不仔细分辨,他看上去像一个清秀的女孩。 黎亮其时已经准备上高二了,他和准备读“高四”的上官致远一样为自己的学费发愁。于是,他们都揣着一个农家子弟朴实的梦想来了省城。 省城大得像无边的海洋,又像是苍莽的森林,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汉口新华路姑嫂树一带,堂叔孙有福在那里下沙子,听说一天下来能挣上十来元。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上官致远带着黎亮一下子是那样的无所适从,他们不知道怎么搭公交,就连站牌看着都费劲,他们不知道怎样过马路,只觉得马路上的车那么多,都是呼啸而过,让人胆战心惊。于是,上官致远买了一张武汉地图,他会看地图,于是他和黎亮从武昌越过长江大桥徒步走到了汉口新华路,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在他想象中堆着山一样沙子的码头,眼看着天快黑了,他们只好徒步往回走。汉口的解放大道好长啊,差不多是身无分文的他们徒步走过,到了武汉军事经济学院,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只好睡在旁边的大马路上,上官致远至今还记得那块刻着“军事经济学院”几个字的大石碑。 天亮后,上官致远和黎亮徒步走到武昌火车站,火车站广场是大幅的郭富城演唱会的广告,而那一切与他们无关。上官致远带着黎亮趁着夜色混进了车站,铁道边上有人在在那里捡塑料瓶子。最后,他们混上了去县城的火车,这也是上官致远在火车上平生第一次混票。 上官致远至今还记得在汉口鼓起勇气问路时的情景,由于露宿街头,显得蓬头垢面的他们走向一个衣着时髦的女人时,她当时像是受惊一样斥责着躲开眼前的两个人,特别是黎亮留着长发,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就让人不由让人心生诧异: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就这样,几乎是沦落街头的上官致远和黎亮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举目无亲的省城里其实与乞丐无异了,别人已经是唯恐躲之而不及了。上官致远没想到贫穷落后的农村人在某些城里人眼中地位是如此低戝。 由于没有学费,黎亮直接就辍学了,听说黎亮辍学的消息,上官致远难过了好几天。黎亮和他大伯黎大牛的二儿子黎龙算是同龄人,其实读书的时候成绩比较好,可他的家庭条件和黎龙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黎龙的成绩尽管很糟糕,可他还在朝阳高中混着,好歹能混个高中毕业。 前不久,黎亮来了学校,他对上官致远说:致远哥,你好好上学,我准备出去打工了,到时候给你写信,我知道你肯定缺钱,等我挣了钱,我会寄点钱你。 其实,就在上官致远为钱而发愁的时候,米琼就注意到了上官致远的心事。 “上官致远,这几天怎么老是闷闷不乐的?”这天又是周末,看到上官致远在上早自习时心事重重的样子,正在桌上练着钢琴指法的米琼发问了。 “没有啊。”听到米琼的问话,上官致远忙矢口否认。他真的不好意思跟米琼提及钱的事,因为米琼经常给他带早点,而上次借她的二十元钱还没还。 “今天晚上电影院有‘毛阿敏演唱会’,你说毛阿敏为什么早不来迟不来,偏在我们高考的时候来?”米琼转移了话题。 “今天不是周末吗?你该去看看,也好一睹大腕的风采。”上官致远依然故我。 “票我倒是弄到了,但我还没想好是否去看。”米琼一边说一边揣测上官致远的心事。但她发现上官致远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下早自习后,米琼注意到上官致远早餐就干巴巴地啃两个馒头,于是飞快地下楼给他捎了一份豆浆放在他的桌子上。上官致远感激地说了声谢谢。米琼哪里知道上官致远已经快断顿了。 下午放学后,上官致远打算去家住解放街南门巷姑姑孙水莲家去借点钱,而米琼家正好住在解放街,他们于是一起同行。解放街这个名字带有深深的时代印记,在大南门南门一带,俗称南门街。 经过电影院的时候那里已有许多准备看“毛阿敏演唱会”的人在那里等候。不知是哪家的音像店正在播放着刘德华的那首《来生缘》:“寻寻觅觅,在无声无息中消逝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只好等在来生里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确实让人迷醉。 上官致远听着不由自主地哼了起来,他平时在学校里显得比较拘谨,为人低调,很少唱歌,但此时在米琼的面前显得比较自然,或许是离开了公众视线又和米琼这样的漂亮女孩独处的缘故。 “上官致远,你的嗓音还不错,你如果去卡拉k厅里唱肯定能唱出像原声一样的效果,我原来只听过你唱民歌,未料你的通俗歌曲也唱得这样棒!”米琼由衷地说。米琼是个热爱声乐的人,她说这番话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听了米琼的话,上官致远觉得米琼只不过是出于同学的友谊,而说出的溢美之辞,因为米琼跟他接触的时间比较多。或许是两个人有相同的爱好,所以有共同的语言,且在某些事上容易产生共鸣,这样他们俩人都容易在内心接纳对方。 “我到了,我先进去了。”到了南门巷,上官致远说,说完便朝里走去。 “上官致远,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学校?”米琼站在南门巷口对已转身往里走的上官致远说。 “嗯,等会儿见。”上官致远回过头来说。 “等会儿见。”米琼莞尔一笑,甩了一下那瀑布般的长发,随即那阿娜的背影在巷口那端一闪,消失在上官致远的视线中。 走进姑姑孙水莲家所在的南门巷那条熟悉的弄堂,上官致远有点迈不开脚步了。姑姑家里的贫穷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她能有什么能力资助自己呢?充其量能给他提供一顿免费的晚餐而已。 孙水莲是上官里仁老师的堂妹,她之所以嫁到了城里来,完全是当年她父亲的虚荣心在作祟。 时候的孙水莲由于父亲重男轻女,没少吃苦。好吃好穿的都给了弟弟孙有福,而她没有读多少书不说,从还要承担带弟弟的义务。而稍没有带好,父亲的大巴掌就打到她的身上。十八岁时,媒人上门提亲,说男方是城里人,在富川县化工厂上班。父亲一听说是城里人,便经不住媒人的撺掇,硬是要把孙水莲嫁给大她15岁的光棍汉古光宗。看到又老又瘦,形象猥琐的古光宗,孙水莲死活不肯。成亲的那天,父亲亲自带人把躲进牛栏的孙水莲送到迎亲的人手中。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孙水莲家里仍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如今她和下岗在家老实巴交的丈夫惨淡经营着一个早点摊,拉扯着孩子勉强度日。眼见着周围的邻居都建起了新房子,可孙水莲还是住在那间不足六十平米的破房子里,由于房子年久失修,有的地方檩子都腐朽了,瓦片也掉了下来。每次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雨。孙水莲就说,老古,你把房子拾掇一下吧,可古光宗嘴里应承着,事儿却没见做。其实,家里的贫穷并不可怕,让孙水莲感到绝望的是古光宗的木讷呆板庸碌无为,在她的眼中,古光宗就是一段朽木,一堆垃圾,一个十足的窝囊废!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错郎的孙水莲每每想起自己这比黄连还苦的命就不由得骂死去的父亲:都是大人瞎了眼,让我嫁了这么一个老不死的废物!孙水莲骂完之后有时不免会嘤嘤地哭上一会儿,每到这时,古光宗总是不停搓着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们的女儿古欣欣则懂事地劝她:妈妈,不哭,妈妈,不哭遇到上官致远在的时候,上官致远也会劝姑姑:姑,你们十几年都过来了,就别怨天怨地了,姑父就是人老实点,他可是一肚子的学问哩 在不经意间,上官致远走到了巷口的拐弯处,前面就是堂姑的家了。虽说上官致远和孙水莲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是孙水莲从没把他当外人,每次来孙水莲都会热情地招待他,尽管手头拮据,有时她还会帮衬一下上官致远。但上官致远知道,堂姑真的是活得不容易,自己真是不忍心朝她要钱啊。而去年去武汉打工的路费到现在都还没有还给她,想到这里,上官致远的脚步顿时变得缓慢而沉重起来,他望了一眼那间低矮破败的瓦房又不由自主地转身走了。 转眼一年一度的成人高考快要来临了,社会上有许多人都到学校来找人代考,其中不乏机关单位的党员干部。 一天晚自习,班主任袁克南老师在教室里叫出了上官致远,他说有点私事请他帮忙。 上官致远带着疑惑出了教室门,在昏暗的走廊上,他看到了一位等在一旁的中年妇女,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学得那女人大约四十开外的的样子,保养很好,身材还没有走样。袁克南老师给那位女介绍说,戴老师,这是上官致远同学接着,袁老师一改往日在课堂上的那种严肃口吻对上官致远说,是这样的,这是我的一位亲戚,她的孩子过几天参加成人高考,想请你帮个忙。上官致远顿时明白了,袁老师是让他去当枪手,因为班上这几天有许多同学都被社会上的各色人等雇了。 其实上官致远也想有人来找自己当枪手,只是苦于自己的社交圈子太窄了。不像赖天阳,他早早就联系上了人,据说报酬不菲。 袁老师的同学走后,袁老师告诉上官致远,说自己那位同学和他有点亲戚关系,她有个女儿在税务上班,想弄个文凭并说找他替考有经济上的考虑。本来上官致远并不为那一百元的所谓“劳务费”所动,但他想到自己的学费还未交清,而马上体检又要交钱,于是经济拮据的上官致远答应下来,或许那一百元钱的确可以解一下燃眉之急!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米琼卖票 在家里吃完饭后,米琼就站自家的阳台上望了一会儿,她怕上官致远会到家门口来等她。 “琼子,你今天不去看演出?”米琼的母亲见女儿没反应继续说,“你姐刚才来过了,她想看演出,却没弄到票,就去你姨妈家去了。你要是不去看也好,多看看书。” “妈,我这就去看,不然这票就浪费了,再说这毛阿敏不可能总来我们这里。”米琼没看到上官致远的身影,于是走下楼去推自行车。 “路上心点啊!”米母见女儿风风火火的下了楼,不由在阳台上俯出身来叮嘱道。 米琼一冲出巷口便径直朝南门巷奔去,她打算到孙水莲家去找上官致远。她虽然没到过孙水莲的家,但她经常在孙水莲的早点摊上吃馄饨,所以她相信自己能找到孙水莲的家。 米琼和上官致远就是在吃早点时认识的,那时她刚从第一次高考失败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准备等开学后到富川县富川完中去复读。 暑假的一个早晨,一阵暴雨过后,米琼跟着妈妈到南门巷巷口孙水莲的早点摊吃早点。孙水莲的早点摊就设在巷口的那根粗大的电线杆旁边,由于雨还没有完全停,上官致远正和古光宗一起在搭简易防雨蓬。防雨蓬还没有完全搭好,上面就有了积水,古光宗就用一根煤炉的捅火勾子把雨蓬的积水给顶了下来,没想水刚好溅到了来吃早点的米琼腿上,自然古光宗又是招致了孙水莲的一顿骂。古光宗看到自己又做错了事就任由孙水莲骂个够,米母就对还在骂古光宗的孙水莲说没关系的,回去洗洗脚就行了。米琼那天穿的是一件短裙,所幸衣服没有弄脏。上官致远这时正把绳子往电线杆上绑,由于背对着米琼,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米琼那溅了星星点点黑泥浆的修长的双腿上,等他绑好绳子转过身来,上官致远看到眼前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孩:那种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和纯情让人看了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感受,特别是她那好看的脸盘上那双明澈而真诚的双眸,那是他此世今生看到的最动人的眼睛。 其时,准备到富川完中复读的米琼根本就没注意到上官致远,她和母亲在桌子旁坐下。上官致远就端了一碗馄饨放在米琼妈妈的面前,不由又看了一眼米琼,接着他又端了一碗放在米琼的面前,米琼说了声谢谢,上官致远微微的点点头算是回应。接过馄饨,米琼朝碗里瞥了一眼,这是一碗韭菜鲜肉馄饨,被煮得鼓起的馄饨漂在碗上,薄薄的面皮透明得能看到里面的新鲜肉馅,碗中央映衬着一撮翠绿的韭菜碎叶子,让人一看就能勾起肚子里的馋虫。米琼尝了一下觉得味美汤鲜,不由得说真是太好吃了。米琼妈妈于是对孙水莲说,我就说你家的馄饨地道,这不我女儿第一次来吃就喜欢得不得了。听到米母称赞馄饨好吃孙水莲高兴得笑了起来。 这时米母见米琼差不多是一口一个的吃着,于是说,琼子你吃慢点。正在洗碗的古光宗就说:“馄饨这玩艺儿在广东叫云吞,在江西一般叫清汤它做时的大就是“一口吞”的标准。”听到古光宗说话,孙水莲就说,我家老古又来了。古光宗也知道孙水莲此刻心里高兴,于是继续说:“这馄饨相传是春秋战国时西施创造的美食。吴王夫差打败越国,得到了绝代美女西施后,终日沉湎歌舞酒色之中,不问国事。这年冬至,吃腻山珍海味的吴王心有不悦,搁了筷子不吃不喝。后来西施跑进御厨房,和面又擀皮,做出这种新式点心来,放入滚水里一氽,点心便一只只泛上水面。她盛进碗里,加进鲜汤,撒上葱c蒜c胡椒粉,滴上香油,献给吴王。吴王一尝,鲜美至极,一口气吃了一大碗,连声问道:‘这为何种点心?’西施觉得这个无道昏君,成天浑浑噩噩,真是混沌不开。听到问话,她便随口应道:‘馄饨。’从此,这种点心便以‘馄饨’为名流入民间。” 听了古光宗一番话,上官致远多少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贫穷困苦的姑父脑子里不但能装下这些东西,还能把它给讲出来。这时,吃完了馄饨的米琼也在歪着脑袋听着古光宗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道说辞。她觉得古光宗虽然形象有点猥琐,却是个有点意思的人。无意中米琼看到上官致远放在桌上的一本高三的历史课本和一本汪国真的诗集。在弄清主人的身份后,才知道正在那里帮着洗碗的上官致远和她是同路人。 上官致远和米琼一样也是在高考落榜后来富川完中复读的,后来米琼进了高三(四)班很凑巧地和上官致远坐在了一起。而在那以后,米琼经常在星期天来孙水莲的早点摊吃早点。 走进南门巷,凭着女孩子特有的敏感,米琼知道,那间像丑鸭一样自惭形秽地窝在林立的楼房中的低矮瓦房就是孙水莲的家。 果不其然,米琼一到门口,就认出正在那里和面粉的孙水莲。孙水莲也认出了眼前的女孩是东门米经理的女儿,尽管有点意外她还是热情地邀请米琼进屋。 “你是琼子吧?来,请坐下!”孙水莲忙不迭地递过一个看上去像样一点的座位,贫困暗淡岁月的历练让她显得世故而谦卑。而孙水莲的男人古光宗只是木讷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像米琼这样一个漂亮女孩突然造访有什么事情,尽管他女儿才上学四年级,可他已是弯腰驼背。 孙水莲知道米琼的来意后,便说上官致远根本没来过。米琼不由有点纳闷:她明明看见上官致远进了巷子,怎么就没来呢? “姐姐,你真漂亮!”正在门口的石凳上做作业的女孩古欣欣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米琼的面前,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的童真。 “你更漂亮,妹妹。”米琼看着眼前可爱水灵的女孩心里有点诧异:这木讷干瘪的老头怎么就生了这样水灵的孩子。 米琼得知上官致远确实没有来便起身告辞,并和古欣欣挥手。古光宗送到门口说:“下回再来,下回再来!” “老不死的,没有下回了,人家是千金姐,走到你这穷窝来是走错了路。”孙水莲看着还站在门口的丈夫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古光宗被骂得愣头愣脑的。见米琼出了门,孙水莲完全是另外一副面孔,这个家很穷,但她是一家之主。 离开南门巷,米琼骑车往学校赶。一路上她都在想着上官致远的反常举动,最后她想到上官致远经济上肯定遇到了困难。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县城兴国大道的立交桥上是车水马龙,灯光璀璨。 电影院门前,往日显得空旷的人民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毛阿敏演唱会”即将开始。由于人比较多,县武警中队都出动维持秩序,守在电影院门口的是几个威风凛凛的武警。广场的一侧,负责治安的广场派出所所长左大宇和手下开着警车早在那里严阵以待。 当米琼赶到电影院时,这里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许多人脚都挤得悬了空。见此情景,米琼完全打消了进去看的念头。 此时,高三(四)班的郭帮城早就挤在了里面,他是典型的追星族,他不但留着郭富城的发型,还喜欢郭富城的歌,有时唱起歌来倒和郭富城有几分神似。挤在后面的是左嘉嘉,他们俩分别是富川县广场派出所所长和教导员的孩子。他们要是进去可比一般人要容易。 这时,看演出的人开始进场了,米琼意识到自己应该趁早把票卖掉,于是她开始物色想要买票的人。无意中她看到左嘉嘉和一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高瘦青年在那里争着什么,于是她挤了过去,站到了台阶上。由于居高临下她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那青年在趁机“揩油”,一双手不时在左嘉嘉的身上乱摸乱捏。由于人太多,那青年做得比较隐蔽,而左嘉嘉却被人流裹挟着快到了入口的铁栅栏,她一边怒斥着那个流氓一边保护着自己,这种保护几乎是徒劳,因为那青年差不多和左嘉嘉紧贴在了一起,那青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手伸进了左嘉嘉的裙子里面米琼看到左嘉嘉和那青年进了场,而“郭富城”却落在了后面。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米琼终于找到了买票的主顾,她把手中的甲等票当乙种票卖得了60元钱。这时广场上的人已进得差不多了,米琼揣好钱,刚准备走,但她却看到一位警察押着刚才那位肆意猥亵左嘉嘉的青年出来了,左嘉嘉和“郭富城”则跟在后面。米琼见状便迎了上去。 原来那青年和左嘉嘉进了电影院后,刚想溜,却被左嘉嘉和随后进去的“郭富城”一把拉住,并把他带到一位正在执勤的广场派出所干警的面前。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说我骚扰,有证据吗?”那青年到了警察的面前依然在抵赖,显然是个老油子了,他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我们都可以作证!”这时,米琼和“郭富城”都异口同声地说。 广场上的左大宇见这边有情况便过来了。 “裘名金,你可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左大宇一眼认出了眼前的青年,他可是派出所的常客。问清原委后,左大宇怒不可遏:“你连我女儿都敢调戏,不怕老子毙了你。” 终究是做贼心虚,见到大大名鼎鼎的左所长,被叫着裘名金的青年耷拉下了脑袋,最后被带走了。 米琼安慰了左嘉嘉几句后,便让她快点去看演出。左嘉嘉邀她一起去看,米琼说票已经卖了,左嘉嘉有点不解,她不知道米琼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米琼和迷惑不解的左嘉嘉告别后便去了学校。由于是周末放假,教室里很静,米琼一进去就看到上官致远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她刚在位子上坐了下来,上官致远就有点诧异地问:“你没去看演出?” “你不是等我的吗,为什么一个人先走了?”米琼并没有回答上官致远的问题,她想弄清上官致远反常举动的原因。 “哦,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去看演出,我就先走了!”上官致远正想为此事向米琼解释,未料对方先行提起。 “上官致远,你不用解释了我去过你姑妈家我想你肯定碰到了困难!”米琼并不在意上官致远的解释,她压根儿就没有责怪上官致远的意思,她只是把卖票所得的60元钱放在了上官致远的桌子上轻声道:“这钱你先拿去用吧!” “这钱是?”上官致远看到桌上的钱不由有点疑惑。 “这是我卖掉那张票所得的钱,反正我不想看,电影院里也太乱了。”米琼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再说你现在需要它!” 望着米琼那真诚而关切的表情,上官致远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60元钱对此时的他来说无异是雪中送炭,上官致远于是说:“谢谢你,米琼!”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梁兄赴黄泉 正当城里人在忙着看“毛阿敏演唱会”的时候,阳辛镇富河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因身体原因退下来的老民办老师上官里仁溘然长逝了。在富河村,教了一辈子民办又唱过采茶戏的上官老师可算是个知名人物,于是村子里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有人说,上官老师那书就应该让他教着,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世;也有人说,祸害活千年,上官老师却是好人不长命。 本来,上官老师自去年暑假腿出了问题后,一直在坚持教书,因为那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了。可后来,他只能拄着拐杖去上课了,钟家寨的钟卫国c钟卫家兄弟俩见有机可趁,于是见缝插针地贿赂了村支书赖根正,在赖根正的一手操作下,村里为这事专门召开了村干部会议。 在村学的一间空教室,赖根正在会上宣布把上官里仁老师给换下来,让大家举手表决,话音一落,几个村干部都不肯举手,最后赖根正独断专行地说,我这样做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因为他已经不能胜任了!大家还是没有动静,赖根正并不理会,接着提议让钟卫家顶上官老师这个缺,没想到,几个村干部都声的议论起来:钟老三弹棉花还行,让他教书那可不靠谱,村里文化比他强的后生娃多了去听到不同的意见,赖根正立即回击:文化强的人是有,那些人眼高手低的,能安心教吗?接着有人说:那钟老三不是一个瘸子吗,既是说上官老师腿不好,那钟老三也好不到哪里去啊?砰!赖根正猛一拍桌子开始面露怒色了:这是哪跟哪,钟老三腿是有点瘸,但年富力强,他总不至于摔倒罢!他睃巡了一圈这些平日里老婆都管不住的手下,抖出了他当支书的威风: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们总要尊重民意,你们出去听听外面的村民们是怎样说的,他们说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福利院!这事就这样定了! 就这样,上官里仁在他从教多年的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钟卫国如愿以偿地调到了富河村学本部,钟家寨分点则由他的弟弟钟卫家顶上了。 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上官里仁老泪纵横:这是他辛勤耕耘了几十年的地方,就这样退了下来,并且是在他快要转正的时刻退了下来,他真的是不甘心啊。赖根正来“逼宫”的时候,上官里仁是作过抗争的,他想,只要他不死,在富河村没有人能让他在这个位子上退下来!上官里仁想好了,他不但要教书,而且还要转正,只有转了正,他才能供养儿子上官致远上大学。于是他一边继续在学校教书,一边让堂弟孙有福去了趟县教委找钟高才,去打听一下他民师转正的进展情况,顺便把村里要他退下来的情形跟钟高才说一下。上官里仁想,就算是转不了正,和自己有着很深交情的钟高才也该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没想到堂弟回来告诉他:钟副主任说了,转正一事他会尽力的,要按相关程序来,不能急,至于说村里要换老师,他不好说什么,因为那是村里的行政事务,他无权干涉。听罢这番,上官里仁心里凉了半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书都教不成了,转正何从谈起?钟高才的话貌似有道理,其实有点不近人情,真是时位移人,昔日的故交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后来,村里有人四处散布流言说:富河村学是教书育人的,不是福利院,身体不行了就应该下来,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这话传到了上官里仁的耳朵,他气得浑身哆嗦。堂弟孙有福说,这些话不是别人说的,是那个弹棉花的钟老三在外面弹棉花时讲的。难道钟老三想进学校不成?他家不是已有一个卫国在分点教着吗上官里仁有点半信半疑,想让孙有福去把事情弄清楚。孙有福说,不用去打探了,村里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你整天足不出户的还蒙在鼓里。那钟老三腿不方便,如果真的教书,他不会到本部来,而是进钟家寨分点,这样钟卫国可以调到本部来,钟卫国这子心大着呢,他是想到本部来发展,日后当校长!他这阵子把赖根正的门槛都踏破了。 如果这幕后的推手是钟卫国,上官里仁就明白钟高才为什么对他的事不闻不问了,因为自己挡了别人的道啊。在这个时刻,钟高才在友情和亲情的天平上,他选择了亲情。 一天,赖根正又上门来了,他说,村里开会了,让他退下来,大家都同意了。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一生不肯低头的他,让钟高才给伤了,上官里仁心里凉透了。 上官里仁退下来后,一直就呆在家里,生活起居由孙有福一家照顾着,可是人一闲下来,反而身体状况不如以前。一天,他起床重重的摔了一跤后便卧床不起,第二就去世了。那天,孙有福去武汉还没有赶回来,弥留之际他特别的清醒,上官里仁对放学回来在房门口玩耍的侄子孙中秋说,快去喊人,你大伯要走了。孙中秋说,妈妈和赖支书在房里有事,不让我回去。上官里仁听了,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你就去把赖支书叫来,我有话对他说。赖根正听说上官里仁喊他,他不曾想是去给他送终,一路上,做了亏心事的他心里忐忑不安:看来是孙中秋说漏了嘴。 “根正,你来了”上官里仁见到动静,睁开了眼睛,“我不行了” “里仁哥,你这是怎么啦,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赖根正见到眼前的情形不由有点意外。 “根正,我教书一事,我不怪你,你看我今天都这样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我死了,暂时不要告诉致远,让他考完了再告诉他。”上官里仁断断续续地说,“有福,回来了,你把我的话给他讲一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赖根正闻听此言不由也挤出了几点眼泪来。 过了好一阵子,有福老婆听到孙中秋的哭声了,才进了房门。 上官里仁本想看看上官致远能考取大学,但他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而他临终时不想让上官致远知道他的死讯的愿望也落空了。 最终,上官致远在返回县城的孟峰口中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 孟峰转学到一中后不久就回了一趟家。在镇上的“大牛酒店”前碰到黎牛的父亲黎大牛。黎大牛先是向孟峰打听了一下黎牛的学习情况,接着他就告诉了孟峰上官老师去世的不幸消息,还说上官老师去世时,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黎大牛说这话时充满了同情。 黎大牛原先也是富河村人,又在富河村剧团里演丑角,他和上官老师算是同时代的人。 孟峰至今还记得,黎大牛演采茶戏时的一句经典台词:太阳出来一片红啊,扒灰佬子脚下夹个大吹火筒呀。他扮相滑稽搞笑,只要他一出场总会引得哄堂大笑。 据说,在民国和日伪时期,统治者认为采茶戏这种民间艺术难登大雅之堂的“”,对其实行禁演,并对采茶艺人进行迫害和监禁。其时,采茶戏艺人都东躲西藏,在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中偷偷演出,只有半专业性质的“呼拢班”,一直到解放前都没有形成专业的演出剧团。其时是采茶戏的消衰期,这也不仅是采茶戏的厄运,也是当时全国地方戏的噩梦。 其实,任何一种在民间发展起来的原生态纯娱乐性艺术样式,总是粗砺而朴野,经过后天取其精华的打磨和改造,自会绽放成一朵光彩夺目的艺术奇葩。 黎大牛后来搬到了镇上开了一家酒店,上官老师在没有瘫痪前经常过河来他的酒店里坐坐,如今上官老师离世,黎大牛很是伤感。 过了河,孟峰一到村里,许多人都问他上官致远为什么就没有回来,话里多少有点责怪的意思。俗话说:“鸟有反哺之情,羊有跪乳之恩。”何况是人哩! 孟峰走进上官老师那间阴暗潮湿的土房子,里面已经挤满了来吊唁的学生和乡亲们,许多人都在抹眼泪。看到上官老师的遗体时,孟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长期的病痛折磨和营养不良,上官老师的双腿已严重萎缩,一双眼睛也深陷了进去,整个人骨瘦如柴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梁兄,我来迟了!啊!梁兄啊!我叫梁兄兄不应,英台好比箭穿心。你多愁多恨成千古,我形单影只何以生!我与你海誓山盟生前订,地老天荒永不分”正在人们在悲痛的时候,一位身穿戏服的花旦哭着进来了,后面还有好几个都是富河村剧团的人,他们都是来吊唁昔日剧团的生上官老师的。只见剧团的人都在恸哭不已,在场的人受了感染更是伤心落泪。 孟峰认出那扮花旦的人是和他一起读一中的孙中第的爸爸孙有义。 孙有义原本叫孙有财,年少时和上官老师拜师学艺,师傅说,你怎么就叫这样一个名字?你看上官的名字叫得多好,里仁,这应该是出自《论语》之“里仁为美”。孙有义说,师傅,你有所不知,上官里仁还有个名字叫旺丁,我叫有财,两人合在一起就是就是人财两旺。师傅道,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都说戏子无义,我们却不能做无义之人,你还是叫有义吧,以后你们两个一个叫仁一个叫义,有仁有义的多好啊。师傅一语定乾坤,孙有义便叫开了。 孙有义和上官里仁老师舞台上是一对生死搭档,他们一人是花旦,一个是生,经常演《山伯访友》这样脍炙人口且为群众所喜闻乐见的经典剧目。几十年下来,生活中,孙有义和上官里仁交情也颇深,可以说是情同手足亲如兄弟。如今演生的上官里仁老师先行离去,孙有义自然是悲从中来,于是扮成祝英台来吊唁上官里仁老师。在七八十年代,富河村采茶剧团曾经有过红火的时候;到了九十年代,由于电视等媒介的普及,人们的娱乐方式不再变得单一,于是剧团昔日的辉煌不再;如今,剧团的台柱先倒下一根,这意味着富河村采茶剧团一个时代的终结,也是剧团彻底走向衰落的标志! 房间里已经是哭声一片了,孟峰也忍不住是泪流满面。孙有义还在继续哭:“梁兄啊!不见梁兄见坟台,呼天唤地唤不归,英台立志难更改,我岂能嫁与马文才。梁兄啊!不能同生求同死啊!” 在房子的一角,孟峰看到了富河村的当家人赖支书,他眼圈红红的在不停的抽闷烟。 赖支书看见孟峰时,就简单地问了一下赖天阳的情况,他显然不知道孟峰已转学。 赖根正把上官老师从学校民办老师的位子上生拉硬拽下来,临了,又是他送了上官老师最后一程。他想,上官老师嘴里说是原谅自己,其实他是把这种怨恨带到另一个世界。上官老师嘱咐他别告诉正在读书的上官致远,悄悄地叫几个后生把他埋在学校的后山就行了,日后让上官致远给他立块碑。 赖根正知道上官老师是怕此事会影响上官致远参加高考。但是现在人真的不在了,赖根正对自己当初的承诺有所动摇,毕竟上官老师对上官致远有着养育之恩,况且上官老师的堂弟孙有福去了武汉还没有赶回来,家里不可能指望其他的人来给他捧灵送终。思来想去,赖支书还是打算让当天返回县城的孟峰给上官致远捎信,让上官致远回来。 要在往日,赖支书的话孟峰是不以为然的,他打就对赖根正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有点有点记恨。究其原因,除了赖根正作风强悍,做事果断容易得罪人外,主要还是因为两家最近为宅地基的事情吵了起来。但是赖支书今天交待的事情非同可,孟峰不敢怠慢,他回家拿点钱和衣物当天就赶回了富川县城。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回家奔丧 当孟峰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带到富川完中的时候,正是下午吃饭的时间,上官致远听到养父去世的噩耗不由一楞,接着他猛地用力倒掉了饭盒里的的饭菜,也顾不上到堂姑的家,立即踏上回家的路。 上官致远脚底生风,当他赶到阳辛镇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富河村就在阳辛镇的斜对面,中间就是那条一年四季奔腾不息的富水河。富水河有极其深厚的历史文化渊源。郦道元《水经注》记载:富水河又称长河,是长江中游南一支流,发源于幕阜山北麓流经富川县,注入长江。整个富水流流域面积510平方公里,是富川和通羊县人民当之无愧的母亲河。 河的上游是五十年代末大跃进时建的富水水库,这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一条铁船,“向晚苦等船来渡”的情形在这里是司空见惯的。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上官致远没有见到养父了,他本来想等这个月的月考考好了就回家给养父报喜,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三个月前的一次回家竟是永别!他在心里哭喊着:父亲,是儿不孝,不能为你送终! 上官致远一屁股坐在河边上等渡船过来,好一会儿都不见动静,于是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喂——有人吗——” 可是对面仍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那条铁驳船横在河对面上,河岸上那片密密匝匝挂满了果子的柰李林也没有一个人影走出来,远处的村落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透过越来越浓的暮霭,上官致远依稀看到坐落在山坡上村学那面飘扬的五星红旗,此刻,他想起了父亲,不由是泪眼婆娑,而那水流湍急猛浪若奔的富水河此时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这时,黎牛的妈妈黎大婶到河边挑水来了,看到上官致远坐在河边上不由关切地问:“致远,你回来了?” “婶,这么晚了挑水?”听到有人说话,上官致远回过神来,用手揩了揩满脸的泪痕。 “唉,你父亲孤苦伶仃一辈子,真是造孽啊我说呢这一个月都没见他过河来,后来才知道他是病了他也去得真不是时候”黎婶摇头叹息了一阵子后才挑起水桶拾阶而上。 “喂——有人吗——喂,老艘公,我是上官致远,你过来一下”黎婶走后,上官致远又对着河对岸喊了起来。 好一会儿,对面那破旧的抽水机房里有一个人影晃动,脚步蹒跚地向渡船走去,接着是人的咳嗽声,拉锚链的声音和竹篙划水声 原来划船的老艘公钻到抽水机房去睡觉去了。老艘公在这条河上当了大半辈子船工,可能一件事干得太长就有一种职业疲劳症,也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总之,老艘公摇起船来已没有了原先的精神头。 老艘公名叫孙有武,他和富河村孙家湾的孙有文是兄弟。打在河边长大的孙有武水性非常好,就像水浒里的“浪里白条”张顺,而撒捕鱼更是他的拿手绝活。上官致远的养父上官里仁撒的技术就是他手把手的教出来的。老艘公孙有武和满腹经纶能诗善文的哥哥孙有文在富河村被称为“孙氏二雄”,可这兄弟两个由于长期闹矛盾却是老死不相往来。孙有文生养了七八个儿女,光儿子就有七个,但老艘公孙有武却是个不幸的人。 六十年代的时候,富水河曾发生一次在当时来说是非常大的沉船事故,满满的一船人除了老艘公和几个年轻力壮的伙子水性好上了岸外,其余的都溺水身亡。最后,拉上来的尸体整整有6具,顿时,河的两边是哭声恸天如同人间地狱。在这次事故中,上官里仁的两个孩子和妻子也溺水身亡,还有更惨的一家人全都死掉了那些愤怒的人们把孙有武打了个半死;后来上级来调查这次事故,听说老艘公孙有武的怀有身孕的新婚妻子也在这次沉船事故中丧生才没把他打成反革命。可毕竟是人命关天,划船的老艘公为此事劳改了几年才回来。回来后,老艘公孙有武则象换了一个人似的,他还是重操旧业在富水河边划船摆渡。由于那次沉船事故的教训,老艘公变得谨慎了许多,想着那么多死去的冤魂,想着自己一尸两命的新婚妻子,老艘公有时会独自一人,泪如雨下。他说,他要守在这里,守到老,守到死。后来,老艘公再娶了一个老婆,但老婆却不能生育。流水悠悠过客匆匆,转眼大半辈子就这样过去。 朦胧的暮色中,船靠了岸,老艘公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了上官致远。上官致远和老人打过招呼后便跳上船头,把刚拢岸的船给撑开了。 “上官老师可是个好人,可惜老天无眼,好人却先走,我这把老骨头阎王爷却不收。”老艘公边摇船边说。此时,上官致远只是默不作声地划动着前浆,一时间,只有浆声欸乃。 茫茫的夜色中,上官致远老远看到,家里那破败的老房子里暗淡昏黄的灯光中有人影憧憧,那是来打理丧事的乡邻。 病痛的折磨和心灵的孤独让养父终究是灯枯油尽,三个月末曾见面,此番相见竟是天人永隔!昏黄的灯光下是养父那枯槁的遗容,上官致远扑在养父那骨瘦如柴的遗体上失声痛哭:“父亲,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别哭了,现在哭也是无用了”已经先行到达的孙水莲在一旁劝上官致远。 “我哥也是可怜,养你这么大,到头来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刚从武汉赶回来的孙有福在一旁。 “是我对不起你,父亲,是我对不起你啊!”上官致远哭着说,“我应该早点回来看看你,陪陪你,父亲,是儿子不孝” 正当上官致远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上官宁静带着孩子赶来了,她一进门就扑通一声的跪在上官里仁的灵前,往日对父亲所有的怨恨都已烟消云散。 上官致远到家的第二天,正是上官老师出殡的日子。 上官致远捧着养父的牌位在姐姐上官宁静和堂姑孙水莲的搀扶下哭成了泪人,旁边的乡亲们看得伤心。 追悼会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孙有文是主持人。 村支书赖根正领着村干部在灵柩前拜祭完毕,就看到县教委的副主任钟高才在阳辛镇文教组的两个干事的陪同下走了过来。钟高才是富河村钟家寨人,他当过朝阳高中校长,朝阳镇的文教组组长,直至今天当了县教委副主任。他早年曾在富河村学c阳辛子弟学校任过教,他和上官里仁是多年的同事和至交。钟高才是在阳辛镇检查工作时才听到上官里仁去世的消息,于是他临时决定来送别昔日的同事和朋友。 赖支书看到钟高才时忙过去握手寒暄:“钟主任,难得你能在百忙中抽身前来参加上官老师的追悼会。” “‘糟糠之妻不下堂,贫贱之交不可忘’,钟主任真是高风亮节率先垂范。”文教组的上官干事附和说。 “哪里,哪里!我和上官老师是多年的老交情,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寰宇茫茫,生死一别,应该来送送他嘛!”钟高才说着不由眼圈都红了,“这些年可苦了上官了,我也没关照到他,他民师转正一事也搁浅,实在是惭愧。” “钟主任,你别这么难过,你今天没忘记上官老师这个朋友,能亲自来送他,我想上官老师也含笑九泉了。”赖支书道。 “他不是有个孩子的吗?”钟高才问赖支书,其实钟高才早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上官致远。上官致远在朝阳高中读书时,钟高才在那里当书记兼校长,在他的印象中,上官致远的成绩是特别的好。 “那跪在中间的就是,在复读高三,快要参加高考了。”赖支书边说边把跪在地上的上官致远拽过来见钟高才。 “钟校长,哦,不,钟主任您好。”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上官致远跟昔日的校长算是打了招呼。 钟主任见到长着一副颀长身材的上官致远,不由点了点头,于是对他说了一番安慰和鼓励的话语。最后对赖支书说,这孩子要是能考上大学,你们村里要想办法,我代表上官谢谢你们。 “那是,那是!”赖根正道。 “钟主任,时候不早了。”这时上官干事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钟高才于是示意上官干事拿来白纸和毛笔,略一沉思,便笔走龙蛇题了一首挽诗。 悼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上官里仁老师 惊闻噩耗泪盈眶, 今日杏坛倾一梁。 倚马思维才八斗, 嘶风词赋韵三唐。 雄心未泯精神在, 苍容已杳姓字永。 今日故友乘鹤去, 教我何处问文章? “好诗!好字!”当钟高才最后一个字刚写完,不知什么时候主持追悼会的孙有文喊了起来。听闻这富河村“钟氏三杰”中的教委副主任钟高才来了,孙有文自然是关注有加,他儿子孙中榜师范毕业已经一年了,如今还在幕阜山区一个偏僻乡村学校教书,他一直想找钟高才给儿子调到阳辛中学去。 孙中榜和赖天阳c孟岩都是发和同学,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初中时着魔一样迷上木匠,为此而荒废了学业,为这事没少挨孙有文的打。可孙中榜依然执迷不悟且振振有词的说,明朝的皇帝朱由校也做木匠活,国家领导人的李先念李瑞环都曾是木匠,他为什么不能做?后来,孙中榜就辍学去学了木匠,没想有一天,孙中榜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扔下半生不熟的木匠活又去拾起了初中课本,最后终于考上师范,成了公家人。 儿子一波三折才吃上了皇粮,这是祖人荫德老天开眼啊!这次钟高才来到了富河村,孙有文自然不能放过追捧他的机会,于是,他在主持的间隙过来看钟高才写悼诗。 “哦,是孙老先生。”自恃才高的钟高才料到自己的悼诗会博得一片称赞之声,但没有想到这溢美之词来自于“孙氏二雄”中的孙有文,“我这可是班门弄斧,献丑!献丑!” “这首诗情感真挚,对仗工稳,实乃是上乘之作。钟主任才不愧是诗词风流,才高八斗!”孙有文继续吹捧道,“还有这墨宝,直逼颜柳,上溯二王,实有三国钟繇钟太傅之遗风,可谓是一字千金也。” 听到孙有文这一说,上官干事几个人也附和起来:“钟主任的才学那还用说,别说是在我们阳辛镇,就是在富川县也是数一数二。” 一时间把钟高才捧得云里雾里了,孙有文趁着这热乎劲,把钟主任拉到了一边跟他讲了儿子孙中榜调动一事。钟高才满口答应了孙有文的请求。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米琼遇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五月天。 五一劳动节这天,正是星期天,学校放了假,可回家奔丧的上官致远还是没有返校。 虽说是星期天,但米琼还是起了个大早,她打算像往常一样到富川县师范姐姐那里去练钢琴。经过南门巷,米琼看到孙水莲的早点摊已经在营业了,她走了过去,想吃碗馄饨。还有,她想在孙水莲那里打探一下上官致远的情况。上官致远家中遭此变故,米琼最先还是从班长赖天阳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她只知道致远的父亲上官里仁老师去世,而对上官致远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 最先看到米琼还是古欣欣,她看到米琼特别的高兴:“姐姐,你今天吃什么?” “妹妹,你猜猜看。”米琼故意卖了个关子,她注意到古欣欣虽然却在这里帮着妈妈洗碗。 “馄饨,我知道你最喜欢我妈妈做的馄饨!”古欣欣天真地说。 “真聪明!”米琼笑着说。 这时,正在忙着的孙水莲看到米琼来了,冲她笑了一下,并有点歉意地说:“琼,今天的人忒多。” 孙水莲由于回富河村奔丧,早点摊歇业了几天。今天刚一开业,早点摊就挤满了人。米琼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这时,有一个孩子吃完了,刚好腾出了个空位,古欣欣赶紧把米琼拉过去坐了下来。孙水莲手脚麻利地把馄饨放到锅里煮,一会儿的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到了米琼的面前。 米琼吃得很慢,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看着忙碌的孙水莲。她很想开口问一下上官致远的情况,但几次欲言又止。因为她注意到吃早点的人越来越多了,孙水莲忙得团团转,她不时地催促着洗碗的古欣欣快点洗,并抱怨她家的老古买酱油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爸爸肯定又是去翻垃圾桶去了。”古欣欣说。 古欣欣话未落音,米琼远远的看到古光宗回来了,只见他一手拎着个酱油瓶,另一只手不知拎了个什么劳什子。 古光宗走路有一个习惯,就是猫着腰低着头猴急猴急地快步往前走,他走路从不往远方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那佝偻的身形独特的步伐让古欣欣老远就看到了他。古欣欣说对孙水莲说,爸爸回来了。 一会儿的功夫,古光宗到了跟前。米琼看清了他手中拿着一个破旧的马扎,很显然,那是他趁出去打酱油的功夫捡来的。只见他把马扎给了蹲在地上洗碗的古欣欣。古欣欣也并不嫌弃,一屁股坐在了马扎上。古光宗这时看到了米琼, 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朝着她憨憨地笑了笑。 “我刚才看到汪葆华了,她也在街上买菜。”古光宗似在解释自己来晚的原因,言语中有无法掩饰的兴奋。 米琼知道古光宗说的是县电视台的播音员,在普通市民心中,似乎笼罩一层神秘色彩。 这时的米琼又要了一碗豆腐脑,最后,一碗馄饨和一碗豆腐脑都吃得见了底。吃早点的人慢慢的散去了,米琼见人比较少了,就问孙水莲:“阿姨,上官致远怎么样了?” “他呀,是个苦命的主,这不,我哥一过世,他又成了个孤儿!”孙水莲道。 “他怎么是个孤儿呢?”米琼闻听此言,一脸的迷惑不解。 “那说来话长了”一听米琼问起上官致远,不由是叹气连连,她向米琼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上官致远的身世。 听完孙水莲的一番话,米琼的心里不由是翻江倒海,她万万没有料到上官致远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坎坷,可这命运也太不公平了,他养父上官老师这一去世,上官致远可该怎么办? “我这当姑姑的可是有心无力,也只能说让他在城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孙水莲说的也是大实话。 “那他现在人还好吧,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米琼关切地问道,这其实是她最想知道的情况。 “等我哥满了头七他该要返校了,时间太长也没有意义啊,再说,这马上要高考了,也耽误不起啊。”孙水莲道,她觉得米琼对上官致远还算是关心。 离开南门巷,米琼心事重重地走着,了解到上官致远坎坷的身世,她终于明白上官致远为什么总是显得那样的孤独和忧郁。生性善良的米琼心里暗暗为此时的上官致远担忧,她想,相依为命亲人的离去,上官致远的心中肯定是风雨飘摇孤独无助,而这将直接影响他的高考。米琼忽然决定她要去乡下,去看上官致远,也顺便去祭奠一下昔日的学语文老师上官里仁。 “米琼,上哪儿?”一大早就出来长跑的黎牛老远看到米琼就打招呼,他为了在报警校时有个好身体,每天都坚持锻炼。 “师范,上我姐那儿。”米琼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文化衫,这种装束让她较好地呈现一双修长的腿部线条,整个人透出一种美丽清纯c朝气蓬勃的学生气质。 在一问一答中,黎牛不经意地放慢了脚步,最后索性和米琼并肩在街上走了起来。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招人喜欢,黎牛其实和郭帮城一样对米琼颇有好感,只不过他没有郭帮城那样的张扬,所以他不想放过这个和她接近的机会。米琼并不介意黎牛和她走在一起,在她眼中,黎牛算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就像一个哥哥。早在鄂南高中的时候,米琼就和黎牛有过接触,总觉得黎牛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有点粗枝大叶。 那时的鄂南高中刚刚开办才几年,位于温泉的笔架山路,尽管方方面面都不是很高大上,但鄂高的名气却在咸安地区却是屈指可数的。但凡能上鄂高的学生,在其他的同学眼中都是惊为天人,不亚于一个流传千年的神话传说,可无情的现实就是让她从神还原回了人,由于文化课没有够线,米琼与心仪已久的武汉音乐学院失之交臂。经过暑假短暂的失落,米琼很快振作起来,本来父母想叫她继续去鄂南高中复读,但她决意呆在富川。其实,所谓的名校,在有的时候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进了名校真的并不意味着你就万无一失。回到富川复读,最让她无法忍受的还是街坊邻居的冷眼,她刚考上鄂南高中那会儿,没有人会认为她会落榜,包括她的家长亲戚街坊还有她自己,但命运就是这样,总是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和你开一个不大不的玩笑。 她没有想到在富川还能碰到往日鄂南高中的校友加老乡黎牛。其实,在鄂高米琼和黎牛一开始并不是很熟,直到上了高二的时候,彼此双方才知道,这所鄂南名校,居然还有一个富川老乡。他们的认识也很搞笑:在一辆开往咸安的中巴车上,米琼倚窗而坐,在106国道和省道的岔路口,一个行色匆匆的学生上了车。那男学生和米琼穿着一样的校服,他一屁股在米琼旁边坐下来,好久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你怎么穿跟我一样的校服?米琼一听,不由得笑起来,说,你真搞笑,这衣服你能穿,我就不能穿?也是,也是,这个学生正是黎牛,他被米琼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道,那你也是鄂高的学生了?米琼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真没有想到,一个女孩子居然考上了鄂高。黎牛不由对眼前的女孩刮目相看。他在鄂高读了一年一直就没有碰到富川县的同届老乡,他还骄傲的以为,这一届就他一个人考上了鄂高。如今,看到米琼,往日的那种虚荣和骄傲霎时不复存在,心里不由有点酸溜溜的,但马上这种心境被一种油然而生的敬意所代替。 或许是惺惺相惜,米琼也对黎牛很是敬佩,她倒是不奇怪有一个富川老乡在鄂高读,其实她一直觉得,男孩子里面总是有许多读书的天才。 黎牛和米琼边聊边剪着手指甲,指甲剪下来肆意的飞到米琼的身上,他好像也无所顾忌。 下车的时候,黎牛居然把自己的钥匙落在了米琼的行李上,当米琼送到男生寝室的时候,黎牛正在那里找得团团转。 在富川完中的再次见面,米琼看到黎牛的那一刻,她有点诧异,但马上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惋惜:怎么,他也落榜了,再不济咸安师专应该能录取他啊。黎牛看到米琼倒是显得格外的惊喜,似乎他很是受用这命运别样的安排。 黎牛告诉米琼,他已经考上了咸安师专,读了半年不想读了就来了这里,打算重新再考。 怪不得上学期没有看到你,原来是这样,米琼说,你师专不想读,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黎牛闻听此言调侃道,因我想和你在一起,这不,你在富川,我就来了这里。对黎牛的玩笑,米琼并不以为然,她觉得黎牛肯定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不然,他不会断然决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对黎牛的决定由衷的佩服。 自从两人在富川完中再度重逢,这种机缘这番偶遇让他们自而而然的走得较近,在他们看来这是很平常的事情,而在有些不知道他们这层关系的同学的眼中,似乎他们的关系有点暧昧。其实,米琼心里非常明白,自己这次高考再也不能出现任何闪失,尽管,她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那样的轻松和开朗,但脑中的那根弦还是没有松懈,无论是专业课还是文化课:所以一大早她就去姐姐那里去练琴,练完琴还要温习功课。 一路上米琼几乎沉默不语,因为她心中在惦记着上官致远。她内心里盼望着上官致远早点返校,这样好早日投入到考前的冲刺中。她觉得上官致远此刻肯定需要帮助,精神上的支持,还有经济上的援助 经过广场时,米琼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一张县总工会歌舞厅的招聘广告,米琼上去看了一下,原来是招聘兼职歌手的。黎牛说,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去应聘不成。 看完广告,米琼便对黎牛说:“黎牛,你去跑步吧。我先去总工会看一下,我姐姐说不定在这里教钢琴。”黎牛听罢,便继续跑步去了,虽然和米琼一起只走了那么一段路,其实也没有和她说上几句,和她说话,她也是心不在焉。 总工会歌舞厅靠近铁道边,米琼到这儿的时候,见大门紧闭,于是她打算直接去师范。 “妞,赏脸喝杯茶怎么样陪陪大哥!”正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旁边窜出一个瘦削身材的青年来,那青年一双淫邪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曲线毕呈青青靓丽的米琼,他一上来便调戏米琼。 米琼看到青年脸上的那道刀疤,一眼便认出他是那天骚扰左嘉嘉的坏蛋,不由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你想干嘛请你走开!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由于这里位置靠近铁路比较偏僻,一边不远处是县殡仪馆,另外一边是个早已废弃的游泳池,所以平时行人稀少。那青年环顾四周,见别无他人,不由色胆顿长,于是伸手在米琼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来人啊有人耍流氓”受到骚扰的米琼此时是又急又气。正在她大声呼救的时候,远处的铁道边上来了两个人。 米琼一看,不由大喜,原来那俩人是左嘉嘉和“郭富城,“郭富城”的肩上背着个画夹。左嘉嘉和郭帮城两由于都住在一栋楼上,所以经常在一起。今天,左嘉嘉是闲着没事陪郭帮城出来写生的。 “裘名金,你是不是又想进派出所了?”见此情景郭帮城不由大喝一声。他是来城郊的铁道上写生的,不想碰到米琼。 见有人来,裘名金落荒而逃。 “这坏蛋怎么又让你给遇上了?你怎么上这里来了?”郭帮城拉着惊魂未定的米琼说,“这子,那天被抓过,真是屡教不改。听我爸说,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是他的什么姨父,所以就有点有恃无恐。” “下次遇到这种事,就踢他的裆部。对付这类坏人这招最管用。”左嘉嘉给米琼教起了防身绝招。 “哎,说话可悠着啊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旁边的郭帮城听左嘉嘉在那里老是提“男人裆部”,于是提出了抗议。 “你怎么懂这么多?”米琼问左嘉嘉。 “都是我爸教我的,我爸让我今年去报考警校”左嘉嘉说,“哦对了,说说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姨就在这里,说是需要歌手,便来看看。”米琼道,“今天幸亏你们俩来得及时,改天再感谢你。” “有没有搞错,你不至于会去当歌手吧?舞厅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会影响影响学习的呀?”听米琼说来当歌手,左嘉嘉大为不解。 “你说到哪里去了,这舞厅是我姨开的,就算是我在这里唱上两支歌还不是跟玩一样,就当是免费来唱卡拉k了,权当帮我姨的忙。”米琼笑着说。 “哦,是这样,那到时候带我们来过过瘾,你是不知道,去年有一阵子街上唱卡拉k都唱得交通阻塞了。”左嘉嘉只知道米琼有个姨妈是副县长,没想她还有个姨开舞厅。 “也行,等星期天的时候我们来这里放松放松。”米琼见左嘉嘉这样说,于是满口答应。最后她对左嘉嘉说,要不我们等星期天的时候去阳辛镇玩吧,顺便看一下上官致远,左嘉嘉一听去阳辛,便答应了。 正当他们在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到了学校门口,这时他们看到已经转学到一中的孟峰和黎牛c赖天阳一起出来了,后面还有一个身材很健美的学生。 “怎么样,在一中还行吧!”米琼见到孟峰说。 “英语还可以,上次测验考了个全班第一,但一中毕竟是强手如林,其他科目就差远了哎哟,疼死我了!”孟峰话没说完,却突然大叫起来,原来跟在他后面的黎牛故意踩着了他的脚后跟,显然他不喜欢孟峰和米琼说得热乎。 “对不起,对不起”黎牛假装关切地说。 “没事,走吧。”孟峰说,只是他那双破拖鞋可能要“退休”了。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玩?该不会是想我们了吧?”左嘉嘉见到在本班转出的孟峰不由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说,左嘉嘉觉得孟峰是个只知埋头苦学的学生。 不过,孟峰的确是一个学习刻苦的人,星期天很少出来玩,人长得其貌不扬,衣着也很朴素,脚上趿着一双破拖鞋。他这次来城里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见到了赖天阳和黎牛,讲了上官里仁老师的去世事情,他们商量着回去祭奠一下上官老师,因为毕竟上官老师是他们几个人的学老师。 米琼这时发现,和孟峰同来的那位同学和左嘉嘉像老朋友似的在谈论着足球。这个身材敦实的学生是战晓强,富水水库管理局的,在一中和孟峰一个班,是个体育生。在他和左嘉嘉的谈话中,就知道他们是典型的体育爱好者。见左嘉嘉和外校的一个陌生子谈得火热,郭帮城有点晾在一边的感觉,刚开始只是默默地忍受着。终于,“郭富城”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不由得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但又不便发作,于是干脆一甩画夹就一个人走了。左嘉嘉见此情景便追了上去:“喂,等等我” “战晓强,我们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你没发现我们在这里是多余的吗?”孟峰对有点尴尬对战晓强说,说着就拉住战晓强的手和赖天阳c黎牛告别,“天阳,牛,明天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赖天阳c黎牛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孟峰走后,赖天阳随后也走了。 “米琼,你刚才没事吧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有这等事”黎牛见其他人都走了,就关切地对米琼说,刚才“郭富城”告诉了他米琼遇到流氓的事情。他有点懊恼自己刚才错过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没事,只是虚惊一场。”米琼说,“哦,对了,你们刚才说不见不散,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我们明天回家,就是回去祭奠一下上官致远的养父——上官老师。”黎牛说,“毕竟他是我们的几个人学的老师。” “哦,是这样啊!”米琼没有想到明天还有同路人,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对了,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吧。”黎牛突然灵机一动,他觉得如果米琼一起去,那旅途会变得愉快多了。但他觉得米琼应该不可能去,他也只能随便说说而已。 “你们去祭奠老师,我去干嘛?”其实,黎牛的主意正中米琼的下怀,她只是假意推辞一下。 “去吧,现在正是五月,那里的油桐花都开了,可美啦。”黎牛见米琼没有完全的拒绝,觉得有戏。 “行,我也去!”米琼道,“不管怎么说,上官致远和我上同桌,我应该去看看他。” “真的!”黎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没有想到,美若天仙的米琼明天和他们同行。 “我还要到师范去练琴,我先走了。”米琼对黎牛说。 “你专业课不是已经过关了吗,还那么用功干嘛!”黎牛道。 “这你就不懂了,常言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钢琴这东西时间长了不摸,手指会发硬的。”米琼说完就上了一辆三轮车。 看着米琼上了车,黎牛有点悻悻然,不过,明天米琼和他们同行,这又让他心中释然。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繁花落尽五月雪 自从养父去世后,上官致远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他觉得人生在世有时真是生死无常,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自懂事以来上官致远就知道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有个家。曾几何时,在这个两人之家里,上官致远感受到一个弃儿亘古未有的关爱,而如今虽然残缺不全却不乏人间温情的家在片刻间烟消云散。 养父就葬在村学的后山上,静静地躺在了那里,这几天,上官致远总是会去后山坐一坐。十几年父子相依为命的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岁月却似乎在这一悲痛的时刻里凝固,上官致远怎么也无法走出这忧伤的阴影。 走在村后那条熟悉的路上,上官致远的心里有说不出的伤感:儿时的他经常和养父一起上山放牛和砍柴,牛儿在山坳里悠闲地吃着草,父亲则在山上砍柴。有时,放牛的上官致远会找个地方坐下来,掏出随身带的人书看得津津有味,全然不知牛儿已经翻到了另一个山坳,而父亲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断定牛儿跑走的方向,似乎他有另一双眼睛在看着牛儿;有时,他会趴在某个树杈上睡过去,让父亲一顿好找,在父亲那苍老而焦灼的呼唤声中,上官致远揉着惺忪的眼睛从树上爬下来,而慈祥的父亲从不责怪他。 村后的山腰上有一条从上游的富水水库开凿过来的引水渠蜿蜒而过,沿着渠道的两侧是一望无际的油桐林。四五月间,时令正值花期,那美丽而洁白的桐子花正开得酣畅而绚烂。穿行在花团锦簇的海洋中,上官致远却无心欣赏那散发着沁人心脾芳香的桐子花,而那随风飘落的花儿更多的是勾起人的哀伤情绪。走过那道桥,过了渠道,养父就葬在渠道对面的那片山冈上,养父生前经常在这里放牛砍柴,觉得这块地很好,四周高中间低不易积水,还有睡在这里他能看见生前工作的学校。 正在上官致远陷入无限的哀思中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山脚下来了几个人,正在朝他挥手致意。上官致远终于看清了,是赖天阳c黎牛和孟峰他们,后面好像还有两个女孩,可走近了一看,他万万没有想到米琼也来了,还有左嘉嘉。见此情景,上官致远感到鼻子一酸,泪水悄声滴落在满地残花上。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声气相通,休戚与共的人默默地离开了他,此刻的他是多么需要精神的支持啊。而人在落寞无助的时候,的慰藉都会暖于春阳。 见到米琼,上官致远先是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然后强作欢颜给了米琼一个微笑,算是打了招呼。看到上官致远那强行挤出的笑容,米琼感到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因为他失去亲人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了家,眼神中分明透露着内心那无法掩盖的痛苦。 五月油桐,飘飞如雪,不时有一朵朵桐子花在微风中无声的飘落,有的花儿飘落渠道的水面上,被悠悠的流水带走了,而脚下的这条路已经铺满了雪白的桐子花,在密密匝匝的油桐林中延伸向远方。远方,那条蜿蜒前行,日夜奔腾不息的富水河此时在走在油桐林中的几个人眼中若隐若现。碧水繁花,原本是一个诗情画意的空间,可大家都默不作声。 “我们可不是来赏花的,这样走下去是要干嘛?”赖天阳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我们是来祭奠上官老师的,我们总得有所表示啊!”孟峰在一旁帮腔。 “要不,这样吧,我们几个牛算是大款,今天他得放点血。我们不是来得匆忙嘛,现在黎牛回村去买点香纸爆竹来。”赖天阳毕竟年纪大点,他还是有点主心骨。 “我掏钱都是没事,可这俗不俗啊,可我们就不能来点新鲜的吗,总得来个什么仪式吧。”黎牛虽说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打算下山。 上官致远一看就说,要不我和黎牛一起去吧,于是,两个人先下山去了。 赖天阳见两个人走后,又开了腔:“说得倒也是,是应该搞个仪式,毕竟我们是读过书的年轻人,总不能像村里的老头老太一样烧点纸,放点爆竹就行了。” “要我说,我们这样一边看看油桐花一边凭吊上官老师也未尝不可啊。只要有这份心,形式并不是很重要的。”左嘉嘉说。 “哼,你真是有闲情逸致啊,赏花赏到这里来了。”赖天阳道,他虽然这样说着,不过还是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米琼,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左嘉嘉说得有道理,其实我们对于死者只要心诚就行了。要不我们每个人给上官老师做一个花环吧,就用这地上的油桐花!”米琼说,其实她觉得来这里的关键是要鼓励上官致远振作起来,给上官致远精神上支持和鼓励。 听了米琼的提议大家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大家开始分头行动起来。赖天阳和孟峰去找了一大堆藤条来,米琼和左嘉嘉则去捡地上的落花。 不一会儿功夫,等到上官致远和黎牛回来时,他们四个人已经做好了两个花环放在地上。 “哇,这是谁的主意,真是有创意。”黎牛说,“记得帮我做一个,今天要给老师献个花环。” “还能有谁的主意,米琼想出来的。”左嘉嘉说,“这种事情只有我们女孩子才能想出来。” 终于六个花环编织好了,渠道的对面就是上官老师的墓茔,六个人每人手拿一个花环在上官致远的带领下走过了那条通向对岸的简易水泥桥。 来到坟前,大家把六个花环围成一圈放在了上官老师的坟上。上官致远扑通就跪在了地上:“父亲,儿来看你了,你的学生天阳c孟峰和牛都来看你了,还有我的同学”上官致远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米琼和左嘉嘉在一旁看得直抹眼泪,过了一会儿,她们两个就上前去把上官致远给搀了起来。 赖天阳这时吩咐孟峰烧纸,牛去放爆竹。爆竹响过后,赖天阳则煞有介事地说:“上官老师,我和孟峰还有牛都曾是你的学生,今天特地来祭拜你安息吧,上官老师” “上官老师,我是米琼,我也曾是你的学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我没想到你过得这样艰难”米琼有点哽咽了。 赖天阳等几个人听了米琼的话,有点面面相觑:米琼是上官老师的学生?怎么没听上官致远和米琼提起过,就连和米琼走得近的黎牛都蒙在鼓里? 大家见米琼神情悲戚也不便多问。接着,六个人一字排开,在赖天阳的带领下在坟前三鞠躬。 仪式结束后,几个人就下山。在路上,左嘉嘉就说:“赖天阳,你个好偏心,你只说你们,我和米琼就不提了?我还想上官老师保佑我高考顺利呢。” “你不是来赏花的吗?你还在乎这个?再说,我们可都是尝过上官老师旱烟袋的滋味的人”赖天阳道。 孟峰听了赖天阳这番话,不由是颇有感触。因为上官老师上课的时候,总是喜欢拿着根旱烟袋,谁不听话,烟袋头就敲了过去。而这种“教诲”,几乎上官老师的学生都领教过。 下山后,大家都到赖天阳的家里吃了饭。吃完饭后,大家就要告别了。米琼一直想单独找个机会安慰一下上官致远,可总是欲言又止。黎牛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和米琼说个不停。 目送着他们几个人离去,上官致远心里忽然又变得空落落的。片刻的热闹过后其实是更可怕的死寂。 上官致远躺在床上,他不想动,好像人世间什么事情都已提不起他的兴趣。呆在这间破败而死寂的屋子里,里面静得吓人,没有一丝生气,上官致远此刻深切地感受到家c亲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天色已经很晚了,上官致远决定把家里整理下,等养父过了头七就回到学校。他想离开了这个现在只能让他感到压抑c窒息和痛苦的已经名存实亡的家。 环顾四周,眼前的家根本已经不像是个家了,养父生病期间由于行动不便加上无人照料,屋里的书刊放得很凌乱:像《解放军文艺》c《长江文艺》和《诗刊》等期刊杂志和和父亲订的《咸安日报》堆得到处都是,还有许多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十月》c《莽原》等文学月刊。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他墙上的相框,相框上那张照片果然能看出米琼现在的影子。他没有想到照片上这个让他少年时浮想联翩的女孩居然来到了他的身边,而且在他无助的时候能给予他精神的慰籍和支撑。 由于家境过于的贫寒,父亲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物件,平日里一些书报废纸试卷之类的东西都是放在那个破旧的敞口书柜里,它站在那里已经是摇摇欲坠,许多木板已经被蛀虫蛀得千疮百孔,用手一拍就直往下掉粉儿。柜顶上是一个报废的文化牌手推式油印机外箱,里面的部件已经被掏出,它被父亲当作了一个简易的书箱。在破书柜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两个书柜:一个是样式古老封闭式的单开书柜,那得有一把古旧的山字形铜钥匙才能打开它;另一个书柜镶有玻璃,对开的,样式相对新一点。玻璃书柜里面,里面的书大都能看到书脊:《沸腾的群山》c《火红的年代》c《智取威虎山》c《格林童话选》c《安徒生童话选》看着这些儿时就已耳熟能详的书,昔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上官致远不由是泪流满面——这些书承载了他多少儿时的欢乐和青春的记忆。 擦干眼泪,上官致远踮起脚打开了柜顶上油印机的箱盖,在里面拿出了一串钥匙,其中有一个山字形的老式铜钥匙。上官致远拿出来熟练的在那个老式书柜的钥匙孔上试了一下,“咯嚓”一声,门开了。上官致远把门放在了一边,伸手把里面的书清了出来,里面都是像《古文观止》c《唐诗三百首》和《东周列国故事新编》等养父生前爱看的书籍上官致远顺手拿起一本《古文观止》,翻看到上面有用红笔画满的红杠,不由是潸然泪下,他仿佛看到养父在离世前的漫漫长夜里,黄卷青灯,形影相吊,一颗无人陪伴的孤独心灵只能在书中寻找些许慰藉。 正当上官致远翻看那本唐诗三百首的时候,一张叠好信笺滑落下来。上官致远展开看了起来,原来这是养父写给自己的遗书: 致远吾儿: 你有三个月没有回来了,为父很是想念你,为父盼望你回来,可为父又希望你能安心学习。总之你还是不回来的好,因为大考在即,为父希望你能旗开得胜。 学校我已经没有去了,原来还能勉强站立上课,可最近老是摔倒,都是学生把我扶起来的。尽管我很想做这份工作,但看来是做不了,终究我不能误人子弟,于是我退了下来。 现在我闲下来了,可心里总挂念着你的学习,你的前程。为父现在算是废人一个没有更多的能力,让你受委屈了。 儿,为父身体越来越差了,看来是去日无多了。所以,留下这封信以防不测,也算是对身后之事作个交待。若天遂人愿,我还是很想看到你大考后的结果,很想看到我儿高中回来。 儿,我死后,身后事由你有福叔料理,我不想你回来耽误时间,不是为父狠心,实是为父盼你成功心切!若你得知我的死讯,你切勿过度悲伤,影响大考!要知道你的成功就是对为父在天之灵的最大告慰。 致远吾儿,永别了!为父一生清苦,除了几本破书没有什么财产留给你,只有祝愿你高考得中,捷报早传。最后,等到你功成名就之日记得给为父我立块碑。 死去元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儿成龙。 致远中榜若有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 最后,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到这个时候了,我不能再瞒下去了。我说的是你的身世,你的生母是下放女知青。当时,她还没有结婚,所以生了孩子就送给了我。如果条件允许你可设法找到自己的生母。 父里仁绝笔 1994年4月0日 看完养父的绝笔信,上官致远又是一顿嚎啕大哭。他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悲痛欲绝:“父亲,是儿不孝,没有在家照顾你。” 哭过后,上官致远想,养父让自己去找亲生母亲,到哪去找?还有,亲生父亲又是谁,为什么不说去找生父?这一切像谜一样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寂寞梧桐雨 这是雨天的早晨,校园里的梧桐树被雨水洗得鲜绿发亮。由于早自习还没有下,通往校门口的那条林荫大道上也鲜有人群过往,除了风雨声,校园显得有点沉寂。 从昨晚开始,这雨就一直在下个不停,急风骤雨驱散了地面上前一阵子出太阳而积聚下来的热量,温度也骤然下降。冷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让许多穿短衫裙子的同学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初夏的季节,气温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这让过早穿着夏装的同学是猝不及防,而有的人又穿上长袖的外套。不过,上官致远还好,他穿着那件从冬天一直穿到现在的外套,刚好能抵挡五月这暂时的寒冷。其实上官致远压根儿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夏装,也无力为自己添置一件合时令的新衣裳。他注意到班上的金欢欢正在那冷得直哆嗦,她穿的是一件新买的连衣裙。班长赖天阳见此情景,示意坐在窗户边上的同学把窗户关上。 下自习了,外面雨太大,上官致远不想去买早点,也懒得去借别人的伞。他只是站在教室的窗口看那雨水滴滴嗒嗒打在梧桐树叶上 上官致远是昨天才返校的,可一直就没有看到米琼,早自习过了,米琼还是没有来,上官致远在窗口上望着楼下发呆,楼下的那条校园路上偶尔有撑着伞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五月天,乱穿衣。他们有的人穿着夏装,有的人却着厚实的春秋装。他清楚地记得,那天米琼到富河村去的时候,穿的是牛仔裤文化衫。今天她会穿什么呢,今天她肯定不会穿得如此的清凉。米琼的衣服很多,她总是不定期地以一个新颖的形象示人。上官致远无法确定米琼今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穿着打扮。上官致远觉得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是在等米琼?米琼没来,自己为什么变得这样的心神不宁?想到这里,上官致远知道自己欺骗不了自己:米琼在自己的心中已经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这时,教室里好多同学都在吃早餐,而出去的同学也陆续回来了,门口进来的人不时跺跺脚,抖抖附着在雨伞上的水滴。上官致远觉得自己不吃不喝在这里发呆似乎有点不妥当,他不想被人窥破心事。雨渐渐的了,上官致远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面,温度明显比里面低,可扑面而来的是那雨后清新的空气,虽觉寒冷,但使人神清气爽。上官致远站在走廊上,这里视野开阔很多,远眺能看到远处那雨中城市的轮廓,近处是学校的操场,偌大的操场空无一人。那面湿透的国旗已经粘成了一团,贴在那根孤零零的旗杆上;俯视,眼底下就是校园的那条林荫道,此时,林荫大道上撑满了各式各样的雨伞,像一朵朵绽放在雨中的五颜六色的花。而每一朵花飘过来,上官致远都会猜测那朵伞花的下面是不是米琼:那把“劲”牌酒广告伞肯定不是她的,女孩撑着有点不伦不类;那把深蓝色的伞太土气,中年男士都有点嫌;而那把火红的伞太张扬太热烈,不符合米琼的个性;那把以浅蓝色为基调的格子伞,图案方正朴实,色彩调和兼有对比,是成熟男士的首选 这时,一把白底淡紫碎花伞映入上官致远的眼帘,这把伞素雅而不觉冷艳,活泼而不显花哨,他有一种预感,这是米琼来了。一会儿,那把伞消失在教学楼的入口,上官致远似乎感觉到米琼的脚步在楼道里行进,一楼c二楼c三楼上官致远闭上眼睛等待米琼的出现。 “请问这是文科复读班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标准而流利的普通话。上官致远睁开眼时看到刚才那把淡紫碎花伞的主人——这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女人,衣着打扮入时而素雅,且透着一种成熟女人的特有韵味。 “请问你是找谁?”差不多和她同时进来的赖天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眼前这个和他一样近视的女人说,“我是这个班的班长” 来人说她是米琼的姐姐,米琼病了,她是来请假的。上官致远望着眼前的女人,觉得她戴着一副眼镜,和米琼的确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她个子稍低略微丰腴一点。 听到米琼生病的消息,上官致远本想向她姐姐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形,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原本无法平静的心境被搅得更乱。这时,雨大了起来,那点点冰冷的雨水随风敲打在上官致远的脸上,又像是滴落在心里,他进了教室。 “喂,米琼病了,你们几个女生也该去看看,也顺便捎去我们全体男生的问候!”班长赖天阳扯开了嗓子,对平日和米琼走得比较近的金欢欢等几个女生说。 “只怕是你们男生看不到‘琼美人’,心里都痒痒了吧”胖乎乎的金欢欢说,她这时已经加了一件外套,“要不班长和我们一起去吧!” 说归说闹归闹,中午放学后,几个女生还真的在商量去看米琼的事情。 上官致远看到那几个去看米琼的女生走后,心烦意乱地回到了寝室里。由于这几天没睡好觉,他想静下心来好好睡一觉。 但今天的寝室里并不太平,隔壁寝室的黎牛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问题是他在赖天阳的忱头底下发现了一本《夫妻性爱技巧》的书,此刻他正和几个同学在拿赖天阳开涮。 “天阳,你这班长可真当得有水平,居然看这种黄书。”此话一出口,寝室里的人都跟着起哄。 “去你的吧,这怎么是黄书,这是性知识,你懂吗?”赖天阳脸红一阵白一阵地说,“国外的高中都开性知识讲座呢” “哈哈哈”听完赖天阳的辨白,寝室里的人更起劲了。 黎牛甚至带头鼓掌让赖天阳给讲点性知识,在黎牛的鼓动下,寝室里的人更起劲了。原本打算睡觉的上官致远心想,看来是睡不成了。这不,寝室里乱成了一锅粥。 “班长,不如回家娶媳妇算了,还考什么大学呀” “赖天阳说不定早就干过那事了你每天都往金老师家的超市里钻,八成是瞄上‘肥姐’金欢欢了” “跟金欢欢可没戏,‘肥姐’喜欢的可是体育老师” “我看她现在迷上了郭帮城,我亲口听她说郭帮城有气质,像大城市的人。” 也不知是谁,觉得金欢欢长得像香港电视台主持人沈殿霞,给她起了这个绰号,于是大家都背地叫她“肥姐”。 寝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大有群起而攻之的味道,黎牛在一边是推波助澜:“天阳哥瞧上的是饭堂里打饭的菊子,我亲眼见他钻进菊子房子他私下里还对我说菊子长得俊哩。” “班长已不是处男身了” “实话告诉你们这些毛孩子吧,去年我到新疆去打工时,本人就不是处男了”被人揭了短的赖天阳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去过云南,到过上海,我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都多像这种事算啥,我们往届老一中的同学在外租房同居,最后流产的都有” 见赖天阳这架势,寝室里人不由一个个竖起了耳朵侧耳倾听。赖天阳见自己这招镇住了大家,内心不由有点沾沾自喜,于是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那学校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考上大学没有” “” 大家都急于知道下文。 “学校明里是不知道,但暗地里早就传开了,是公开的秘密由于他们俩人成绩好,校方进行了冷处理后来嘛,那女的倒是上了清华,那男的呢才上了个师专”赖天阳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那男的在我们学校教书,你们猜猜是谁” 大家猜了一顿都没有猜到,上官致远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是我们语文老师巩汉康吧。” “对,是巩汉康,我们的巩老师惭愧啊!真是惭愧,巩汉康当时和我是同届,现在我倒成了他的门生”赖天阳说到这里不由有点惊异地问上官致远,“咦,致远,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读高中的时候,巩汉康早上大学了吧?” “凭直觉。”上官致远其实也是猜的,不过,上官致远跟巩老师接触比较频繁,他曾在巩老师房中看到过一封寄自清华大学的信,上面的字迹娟秀,显然是个女的。 “天阳哥,再这样下去你可要上‘高七’了,以后少往菊子的房里钻。”寝室里没有了刚才的势头,黎牛还不善罢甘休。 “你有完没完。”赖天阳把脸拉了下来,他最忌讳别人说他上‘高六’c‘高七’之类的话,因为这话戳到了他的痛处。或许,每个复读生心中都有那份永久的痛,何况是一个高考考场上失败了三次的人。像赖天阳这样出社会后又返回学校读书,其实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忍受着白眼,讥讽和各种压力来到这里,为的是心中那个未圆的大学梦。 上官致远其实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的,原本他就很无助,现在他唯一的经济来源断了,他如同黑夜里行驶在茫茫大海中的航船,内心又是多么的迷茫,但是理想的灯塔依旧在召唤他向目标迈进。 寝室里安静下来,黎牛见呆在这儿没意思了,便回了自己的寝室。上官致远此时已没了睡意,于是爬了起来,打算到教室去,因为他觉得热闹是别人的,自己永远喜欢独处。 上官致远习惯性的去了学校的收发室,他看到了黎亮的来信。 黎亮在信中说他去浙江沿海的椒江,在海上打鱼,刚开始挣得不是很多,只能混一下生活。黎亮在来信中夹了张照片:照片上的黎亮在猎猎的海风中,长发被海风捋起一缕缕,那张显得清秀的脸已经没有往日稚嫩和迷蒙,倒是多了一份自信和从容。他随信寄来了一百元钱,信的末尾是他抄下来的一首名叫《水手》的歌词: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 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看完信,上官致远泪水模糊了双眼,攥着那张带海风腥味的一张四人头,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米琼生病 富川县师范的医务室,米琼正在打点滴。 昨天,她来姐姐米琪这里练习钢琴,晚上窗户没有关,下半夜山风吹进来,睡觉着凉了。凌晨,米琪听到躺在身边的妹妹说胡话,用手一摸,才发觉米琼在发高烧。 “来人啊!上官致远,救救我”昏睡中的米琼又喊了起来。米琪便把妹妹叫醒,背到学校医务室。 “琼子,琼子,你醒醒”第二天,闻讯赶来的米母听女儿又在说胡话,就拉着米琼的手,贴到她耳边叫。米琼的父亲则坐在一边。 “妈,你怎么来了,我没事的,只是感冒了,很快会好的。”醒过来的米琼看到妈妈关切而慈祥的面容,就安慰妈妈说。 “琼子,醒过来就好了,快高考了要注意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你好好养病我有事先走了。”米经理见女儿并无大碍,便打算走。 这时,到富川完中请假的米琪回来了,她对母亲说:“妈,你先在这里照顾一下妹妹,我还有节课要上。” “米琪,你说琼子是怎么回事,她好像受了什么惊吓”米母见大女儿出了医务室的门,就跟了出来,声说,“她刚才说胡话喊到一个人的名字,不会是在跟谁谈恋爱吧?眼见就要高考了,这事可耽误不起呀!” “妈,看你想到哪儿去了,妹妹从就乖巧听话,她不会这么犯糊涂的,她跟我说过了,今年高考是稳操胜券。”米琪不想让妈妈担心,于是安慰妈妈说。她知道米琼近阶段的思想状况,以及妹妹去姨那里在总工会遇到流氓的事情,但不想告诉妈妈。 “米琪,琼子要是像你一样有出息就好了,只要是能上大学,将来分配工作也就不愁了,好歹你姨妈是个副县长。”米母说。 “妈,你尽管放心,保管将来妹妹比我有出息。”米琪确实对妹妹充满了信心。 “米琪,还有一件事,你是不是该找个人了,你看你都工作快三年了。”米母又操心起了米琪的终身大事。 “妈,瞧你又来了,你刚操心完妹妹,又来关心我,我可没时间了。”说完朝教室方向跑去。 米母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甜蜜中掺杂些许担忧。 其实老人的担心是多余的,米琪早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这件事只有米琼知道。 伙子是米琪的高中同学,现在湖北医科大学,上的是五年制本科。 米琼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那天她姐姐的抽屉里发现一封信,信封是湖北医科大学专用的,不经意中一张相片滑落出来,相片上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伙子,他面带微笑,嘴角流露出自信,样子很朴实,背景是学校的大门,上面是张爱萍将军的手迹:“湖北医科大学”。 后来米琼问姐姐是不是有男友了,米琪便告诉了她,只是让她暂时保密。米琼觉得姐姐年纪不大却过于的含蓄内敛,老成持重。 米琼打完针,渐渐感觉到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就打算返回学校,于是她和母亲一起去搭乘公共汽车。 这时,一位身穿警服的警察向师范门口这边走来,只见他黑黑的脸膛,钢铁般的身躯,走起路来有板有眼,很有一种军人的味道。 米琼从就崇拜军人,她觉得只有有着钢铁般意志的军人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男人,于是看到这位走路雄赳赳气昂昂的警察,不由多看了几眼。米母也觉得这个警察就像当年的老米,有点男子汉的气概。 “米老师,你上哪儿去?”刚准备跨进校门口的警察把背对着他的米琼当成了米琪。 米琼扭过身来,一脸的迷惑:“您您是跟我说话吗?” “哦,对不起”这个冒失的警察发现自己认错了人。这也难怪,米琼和米琪的确有几分像。 “耿卫彪,米老师还没下课呢,你看清楚,这是她妹妹!”师范保卫科一个叫俞大庆的伙子在一旁大笑,“你子丢不丢人,还‘钢铁军人’呢”。 “嘘,点声俞大庆,那真是米老师的妹妹那旁边肯定是她妈了。”被俞大庆笑话的警察叫耿卫彪,他摘下帽子,挠了挠自己的板寸头有点不好意思。 米母毕竟是有阅历的人,她在旁边瞧出了端倪,于是上前道:“警察同志,你是找我家闺女米琪吧?” “是的,我是找米琪老师,伯母,那您是”耿卫彪见米母过来问他,于是端正地戴上了帽子。 “我是米琪的母亲,你找她有什么事吗?”米母见伙子成立正姿势一本正经地站在那里,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说话语气,“我是说,你找她是公事还是” “公事,对公事啊,不,不,是私事,是私事” 正在这时,米琪过来了,她是来看妈妈走了没有,她刚到门口,俞大庆则对她说:“米老师,耿卫彪找你。” 米琼看到姐姐过来则对米母说:“姐姐过来了,你让他们自己谈吧。”见米琪过来,米母便在一边察颜观色,米琼觉得姐姐好像没有什么激情。 米琪显然和耿卫彪比较熟悉,她一过来便主动和耿卫彪打招呼。 耿卫彪的确是当兵出身,他和俞大庆是战友,曾在甘肃某特种警备团服役。由于他自幼习武,功夫了得,进入特种兵部队更是如虎添翼。在一次平定西部某次暴乱中,耿卫彪荣立一等功,并上了兰州军区《人民军队》报,被誉为“钢铁军人”。转业后,他被分到县刑警大队,成了一名警察,俞大庆则在师范当了一名校警。 耿卫彪是在师范给学生搞军训时认识米琪的,此后便开始了对米琪的追求。心有所属的米琪其实并不希望耿卫彪到来,她很欣赏耿卫彪身上那种浓浓的男人味,但她觉得耿卫彪才学毕业,缺乏文化涵养。 出于礼节,米琪就把耿卫彪领到学校的一个休息亭上坐了下来。 看着女儿和一个警察在那里交谈,米母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还藏藏掖掖的,原来早就恋上了,这伙子还是挺精神的,像她爸爸年轻的时候。” 看着妈妈的高兴劲,米琼心明如镜,但没说什么。 离开师范,米琼回到了学校,刚好在门口碰到左嘉嘉。 “你不是病了吗?”左嘉嘉说。 “你看我像病人吗,早就好了!”或许是马上能见到上官致远的缘故,米琼精神状态确实很好。 “该不是那个叫裘名金的把你吓着了吧,那子有朝一日让我逮住非扁死他不可。”左嘉嘉边说边抡起了拳头。 “左嘉嘉,你要扁谁啊。”校门口超市里的一个老头笑着说。老头是金欢欢的爸爸,上届高三(四)班的地理老师,高考不考地理后,学校让他在这里开了一家超市。 “金老师,我在说笑话呢,”左嘉嘉调皮地朝金老师做了个鬼脸并调侃道,“现在我可要叫你金老板了。” 米琼知道这是金欢欢的爸爸,刚来的时候,她以为这老头是个看门的。左嘉嘉说完进了超市,买了她喜欢吃的杨梅。 由于是中午午睡的时间,校园里很静,这时有几个身穿制式警服的校联防队员过来了,领头的是校体育老师成剑飞。近阶段,由于学校经常失窃,联防队就加强了巡逻。 左嘉嘉指着高大俊朗的成剑飞,对米琼说:“成老师高中是在这里上的,襄樊体院毕业后就到这里来任教了,她可是我们学校许多女生的心中偶像,你们班的金欢欢可喜欢他啦。” 到教学楼时,看到上官致远不在,米琼想去寝室找上官致远,于是跟左嘉嘉说去厕所。但这终究瞒不过左嘉嘉,左嘉嘉于是故意说陪她一起去。 “得了吧,你去找上官致远,我还是不去当电灯泡了。”刚下到二楼,左嘉嘉就挑明了说。 “我不瞒你说,我的确是去找他。”被一语道破心事的米琼虽然有点慌乱和不好意思,但她很快平静下来,大大方方地说,“你知道的,他父亲去世了,他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儿,我和她是同桌,应该给他一点实质的帮助和精神的安慰。” “实质的帮助和精神的安慰”左嘉嘉自言自语道,她回想起米琼卖掉“毛阿敏演唱会”门票,还有到歌舞厅去应聘歌手等反常举动,不由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你一直在努力帮上官致远,对吗?”此刻,左嘉嘉已改变了对米琼和上官致远的关系的看法。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他虽然很需要帮助,但也有要强的一面,也有自己脆弱的自尊”米琼说。 正在俩人说着的时候,上官致远由于在寝室里无法成眠,已到了教学楼。左嘉嘉对米琼道,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说完她进了自己班的教室。 见到米琼,上官致远沉寂的心湖泛起了些许欢欣的波澜,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米琼,好些了吗?” “我早没事了,只是发烧,已经好了。”米琼说。 上官致远抬起头,用一种忧郁而飘忽的眼神看了一眼米琼。教室里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家里的事情都弄好了吧”过了好一会儿米琼说。 “我已经没有家了”上官致远道。 “不,你并不孤单,因为还有我,还有许多像我这样关心你的人!” “谢谢你,米琼!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你可要振作精神,我坚信你是坚强的。”米琼注意到,上官致远乌黑头发下的那双眼睛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我只是觉得命运对自己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总是这样捉弄自己。” “致远,不要怨天尤人了,其实人生不如意者常八九,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家?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致远”米琼没想到致远对“家”字是这样的敏感,她想再安慰致远几句,没想到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其实我原本就没有家我只是荒原上的一只孤独的鹰!”上官致远抬眼看了一下窗外。 “既然你是一只鹰,就应该搏击长空!”米琼动情地说。 然而,上官致远却在心里默默地说,很快,你也会离开我的。虽然他接受米琼的帮助,但他却在心里无意识地拒绝这种帮助,拒绝这种友谊,他觉得这种友谊太奢侈太昂贵。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成人高考 “心如槁木不如工愁善感,迷蒙的醒不如热烈的梦,一口苦水胜于一盏白汤,一场痛哭胜于哀乐两忘”讲台上,来学校任教不到一年的巩汉康老师在念模拟试卷上一道阅读题的一段文字。 巩老师脸色白净,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文而秀气。他毕业没有多久,年龄和学生比较接近,尽管穿着西装站在讲台上但怎么看都像个羞涩的邻家大男孩,讲起课来总是细声细气的,显得有点拘谨,全然没有老教师特有的威严和洒脱风范。在大家的记忆中,巩老师上课好像从来没有让学生起立过,他和高三(四)班的学生似乎已达成了一种默契。而每当他来上课时,和巩汉康曾经是同学的赖天阳都会不见踪影。 这节课,米琼发现上官致远好像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但有一点,米琼心里非常清楚:那就是上官致远非常的缺钱,她得想办法帮他一把。 看着年轻潇洒的巩老师年纪轻轻就出来教高中了,上官致远在心底总是生出莫名的艳羡。听着巩老师念完那段文字,上官致远心想:自己何尝不是这种心境,有时也真是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时间已经是五月七号了,上官致远其实还是在为钱的事儿发愁。这还没到成人高考,今天他就把当“枪手”的100元预付款当学费交给了袁克南老师,袁老师告诉上官致远,他家里的情况学校会考虑,希望不要有精神包袱,学费剩下的部分给予减免,只是体检费和和高考报名费要尽快交上来。但是此时的上官致远哪里有钱呢,米琼给他的60元钱回去一趟早花光了,父亲的丧事基本上由村里牵头,交付堂叔料理的,养父清苦一生,除了留下几柜子书,根本没有积蓄。上官致远觉得袁老师对自己已经够照顾了,临近高考了,高三复读班学生因拖欠学费被赶出来不在少数。所以此时的上官致远根本就没心思听课。 下课后,米琼看到上官致远又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走廊的一角发呆,和旁边的那些活泼好动的同学形成鲜明的对比。此时,三(三)班的门口黎牛正在做引体向上,而赖天阳则在一旁奚落他,说不如他来,谁知黎牛下来时,一脚踩在了赖天阳那穿着新皮鞋的脚上。赖天阳疼得“哎哟”一声,刚想骂人,就听到左嘉嘉在喊他,只见左嘉嘉手里拿着一叠电影票,说是明天晚上看电影,让赖天阳去办公室去领电影票。 五月八号,一年一度的成人高考开始了。富川县成人高考的考场设在市第一实验学。由于文科复读班大多数的同学都被请去当枪手,所以干脆放了假。 上官致远这天早早地来了考场,他的雇主——那位身材不错长相可人的女孩,在妈妈的陪同下也来了。女孩面孔白皙,表情显得有点不自然,但一看就是那种家碧玉型的,女孩的妈妈是县实验学的戴老师。 “上官同学,你是哪里人呢?”戴老师看到上官致远的一刹那,不由是楞了一下,她觉得眼前的上官致远太像她记忆深处的人了,于是开口问道。 “我是阳辛镇的。”听戴老师问这个,上官致远答道,他抬眼看到戴老师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怎么啦,戴老师?”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戴老师似在掩饰什么,说着,她给了一张准考证给上官致远,上面的照片是上官致远的,名字则变成了陈辉。原来,女孩也是进考场的,只是女孩的试卷写上“陈辉”的名字,上官致远的试卷则写上女孩的名字,女孩叫林思思。 在进考场前,戴老师如此这般地给上官致远交待了一番,而林思思则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一旁,不时看看表。听林思思妈妈交待完,上官致远便进了考场,他知道自己这是受雇于人,虽然觉得心里怪怪的,但还是坦然地接受下来。 “致远,你哪个教室?”上官致远刚把钱放在口袋里,便听到赖天阳在叫他。赖天阳也是来当“枪手”的,今天他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皮鞋。 听赖天阳自己说,他是给工商局的一个干部代考,那干部是菊子的表兄。昨天,菊子的表兄就把他请去吃了一顿,给了100元钱,并说考完后再请他吃饭。那干部没来,说是影响不好。 上官致远看到,赖天阳手中的准考证上的照片是他本人,而名字则是另外一个人,专业则是湖北省广播电视大学的工商管理。 “钱一到手我就买了双皮鞋我几乎每年都当‘枪手’,有一年,我给派出所的一个姓陆的教导员代考,那姓陆的一甩手给了他00元,现在他已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了。”赖天阳说。 “咋那么多钱?”上官致远道。 “三百元算什么,他以后可以捞取更多的好处。这些不学无术的人拿了文凭以后,就可以平步青云,官运亨通而我们这些真正读书的人,却每年被那些人利用,成为他们的铺路石,只能让人为划定的分数线挡在大学的门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虚耗青春。想起来真他妈不公平”回想起往昔的“峥嵘岁月”,赖天阳有点愤愤不平。 这时,考试铃响了,考生陆续都进了考场。 林思思就坐在上官致远的前面,她坐在那里根本就不做,只管写上“陈辉”的名字,就坐在那儿胡思乱想了。反正是坐享其成的事情,也就免得费神了,当然,她或许压根儿就不会做。 语文考试结束后已是11点,林思思母亲过来问上官致远有没有把名字写错,上官致远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会的,林思思母亲听了便放心地走了。 下午是考政治和历史。历史简直是太简单了,和高考试卷比有着天壤之别,上官致远只用了半个时不到的时间就做完了。早早交卷后,上官致远便出了考场。 “上官,这么早就交卷了,有没有做完?”林思思母亲又迎了上来,看她的表情可能是怕上官致远不认真对待。 “你们尽管放心,上官致远正规的高考模拟试卷都能考一百四十多,对付成人高考不是菜一碟!”同样交了卷的赖天阳对林思思母亲和稍后出来的林思思说。 赖天阳没说错,历史是上官致远的强项。但赖天阳说了也是白说,因为没有比较,哪有区别?就题目难易程度而言,跟高考比,成人高考只能算是儿科!而这种感受,只有经过“黑色七月”洗礼的人再来做成人高考的试卷才能体会到。高考考历史时,大多数的考生都感到时间紧,答题稍慢都会做不完,像上官致远这样成绩冒尖的考生往往做完后,稍微一检查考试就结束。 当然,林思思母亲的担心并非是多余的,成人高考的题目虽然简单,但对已参加工作的成人来说,是有一定难度的。但她看到上官致远和赖天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上官致远和赖天阳见时间还早就打算上街去玩一下,刚出实验学的校门,赖天阳就对上官致远说,致远,这林思思长得还是挺漂亮的正在他们说着的时候,孟峰和战晓强过来了。 上官致远觉得战晓强有点面熟,但战晓强一眼就认出了上官致远。战晓强说,他是富河电厂人,是阳辛中学91届毕业的,由于上官致远当时是学生会的干部,所以就认识上官致远。战晓强还提到,有一年元旦上官致远演唱一首《花纸伞》,博得满堂喝彩,至今让他记忆犹新。上官致远想不到战晓强对自己的印象这么深刻,但听战晓强这么一说,耳边不由回响起了《花纸伞》那熟悉的旋律: 细雨蒙蒙落江面, 船头撑开花纸伞, 好似彩云从天降, 美似荷花,静似睡莲。 啊,啊,花纸伞呀!花纸伞, 多么美丽,多么鲜艳, 你打开了我童年的梦幻。 把我带到故乡的彼岸。 妈妈生我那一天, 秋风阵阵雨绵绵, 一只空船无遮处, 只有那把花纸伞。 啊,啊,花纸伞呀,花纸伞, 你是母亲,你是摇篮, 漂流中你为我遮风挡雨, 苦难中你和我共度饥寒。 春风鼓起片片白帆, 彩虹映着花纸伞, 船浆激起千层浪, 深深拨动了我的心弦。 啊,啊。花纸伞呀花纸伞, 总让我走到海角天边, 你总使我想起故乡的细雨, 把我带到母亲身边。 这是由郁均剑演唱的一首经典老歌,在八十年代末的校园非常流行。上官致远之所以喜欢这首歌,和他的身世有关,因为这首歌暗合他当时的心境。因为打,上官致远就知道自己身世,读初中时他就想去找自己的妈妈,而缺少母爱的他形成一种多愁善感的性格。 上官致远在阳辛中学读初中时还算是个名人,在班上的成绩也是冒尖的,由于他在学生会当宣传部长,学校里大多数的学生都认识他。 那时的阳辛中学由于每年中考升学率高,电厂和富河水库管理局的子弟都来这里就读,他们一律被称为电厂生。上官致远记得当时班上的几个电厂学生来就读的情形:他们穿得比农村孩子好,吃饭在老师的食堂里吃,这让农村中学农家子弟不由是心生艳羡。而有些无忧无虑条件优越美丽的电厂生穿着就像电影城里人一样时髦,在这些农村娃的眼中似乎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由于家境的优越,有的电厂吃苦劲头差,学习成绩好的屈指可数,还有个别早熟的女生会淡恋爱。 有一次,其中有个叫李薇的女生居然把纸条塞到孙中第的抽屉里,当时年少单纯不谙风情的孙中第还有点害羞,没敢理她。后来,那女生马上又找了黎牛。黎牛当时可是阳辛中学冲击鄂南高中的种子选手,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班主任柯老师强力介入,棒打鸳鸯硬是拆散了正在热恋中的黎牛和李薇。 不过,后来孙中第又如何拜倒在蒋雯雯的石榴裙下,大家不得而知。 提起初中的生活,战晓强和孟峰都感叹时间过得快,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讲到了孙中第。孙中第对上官致远来说,他再熟悉不过,在富河村人的心目中,上官里仁和孙有义是分不开,因为他们是戏里的夫妻,还有上官致远和孙中第是分不开的,因为他们在现实中像兄弟,他们都是吃一个人的奶长大的。 富河村孙家湾的孙中第本来也是去年参加高考的,可后来由于故意伤害而锒铛入狱。这事得在阳辛镇读初中时说起,孙中第和阳辛街的蒋雯雯原本在阳辛中学念书时就好上了。蒋雯雯比孙中第低一届,可不是冤家不聚首,他们先后都考入了一中,于是两人关系更加密切,居然发展到在学生饭堂里互相喂饭的地步。后来,有个姓陆的学生便开始追求天生丽质打扮入时的蒋雯雯,于是这陆姓学生成了孙中第的情敌。据说,姓陆的学生是富川县公安局陆副局长的儿子,有一天叫人把孙中第打了一顿,孙中第气急之下在教室里用刀把姓陆的学生捅成了重伤 “红颜祸水孙中第真是为爱疯狂啊可怜他老爸白培养他了!”赖天阳在一旁大发感慨。 上官致远只是沉默不语。他对本村的孙中第和阳辛街的蒋雯雯再熟悉不过了,在阳辛中学读书时,孙中第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来自阳辛街的蒋雯雯是学校的播音员,当时学生私下里称蒋雯雯是阳辛中学的校花,她多才多艺,能歌善舞,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丝毫不比电台的主持人逊色。只是孙中第在上官致远的心目中是个朴实好学的农村孩子,他无法想象孙中第会持刀杀人。 孟峰和战晓强走时跟上官致远说起他们在路上看到了米琼,好像是到文化宫去了。 “这孟峰怎么就和战晓强搅和在一起了”赖天阳望着他们远去背影说。 “孟峰应该是个有分寸的,不然不会中途到一中去。”上官致远还是看好孟峰。 转眼间,成人高考结束了,戴老师并叫上官致远到她家里去吃顿饭。上官致远有点奇怪这位戴老师如此的热情。好几次,戴老师拉着上官致远的手,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弄得上官致远感觉怪怪的。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米琼唱歌 又是星期六,米琼打算到姐姐那里去练钢琴,可米母说米琪去总工会了,你三姨叫她去教人弹钢琴去了,于是米琼决定去文化宫找姐姐,顺便看看三姨。米琼到文化宫的时候,米琪已经在那里教人弹钢琴。这时,三姨叶秋菊看到米琼说,米琪,你妹妹米琼长得是越来越漂亮,这形象气质比得过明星。米琼听了只是笑而不语。这时,叶秋菊去调试音响设备时,不时地唱几句。听着歌声,米琼跟了过去。叶秋菊说,米琼,听你姐姐说,你是学音乐的,要不你唱首歌试试。米琼听了莞尔一笑,也没有推辞:“就当是锻炼锻炼自己吧,反正我是学音乐的” “是这样想,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吗。”米琼道,“这时,叶秋菊调好了音响,乐队也作好了准备,米琼于是走上了歌台。她先唱了《我爱你,中国》和《党啊,亲爱的妈妈》俩首经典老歌,一下子赢得了在场人员的热烈掌声,接着米琼唱了关牧村的《打起手鼓唱起歌》总之她嗓音条件很好,水平是专业的,不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折服。 最后,叶秋菊对米琼说:“琼子,你刚才唱的都是民族美声类的歌曲,我们舞厅里一般适宜唱流行歌曲,不知你会不会。” 听了叶秋菊的话,米琼心领神会,于是唱了一首孟庭苇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云的心里全都是雨,滴滴全都是你。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云在风里伤透了心,不知又将吹向哪儿去。吹啊吹,吹落花满地,找不到一丝丝怜惜。飘啊飘,飘过千万里,苦苦守侯你的归期。每当天空又下起了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每当心中又想起了你,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伴随着忧伤的旋律,米琼那声情并茂动听圆润的嗓音,如同山泉出谷弥漫在每个角落,也缓缓地浸润着上官致远的心田。她把这首歌中凄美伤感的情愫演绎得淋漓尽致。 歌声一停,叶秋菊大声说好,琼子,要不是你要高考,真想你来我这里唱歌。 接下来是杨钰莹的《心相映,手相牵》c《等你一万年》等歌曲。 听完歌,叶秋菊说:“琼子,你唱歌很有天赋,等你高考完了来我这里唱歌吧在我舞厅里唱算是委屈你了。”米琼告诉叶秋菊,我去年是失误了,今年稳操券胜,虽说是高三,但星期天能来。 米琼刚准备出门,她看到了上官致远:“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怎么你到这里来唱歌?”上官致远不解地问。 “我到这里来找我姐姐,这不就唱了几首歌,他们可能是看上我了,反正我是学音乐的,就来锻炼一下吧。” 米琼和上官致远离开文化宫不多远,一辆黑色的桑塔那轿车停在了他们身边,车窗落下,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琼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上车吧!”米琼定睛一看原来是二姨妈叶夏荷。 “我来看看三姨。”米琼道。 米琼和上官致远上车后,就介绍上官致远说,这是她的同学,叶夏荷只是“嗯”了一声,并没说什么。 叶夏荷是富川县主管文教卫的副县长,此时她正在为富川县悬而未决的民师问题而伤脑筋,因为底下有许多民师开始串联准备上访;但令她欣喜的是,富川县北水镇库区的一位普通的民办女教师汪月芳扎根库区教书育人的感人事迹上了《人民日报》,中央台《半边天》栏目也作了报道,这在全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而汪月芳本人亦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并受到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据说她的事迹还要搬上银幕。这几天,她正在为“汪月芳事迹报告团”的事而奔走,按照上级的指示精神,富川县准备把汪月芳树为全市乃至全省的典型。 “今年报考什么学校?干脆像你姐一样当个老师算了。”叶夏荷对身边的米琼说。 “我的理想是当个歌手,但当老师我也喜欢。”米琼回答。 “当歌手?那倒好,将来要是像毛阿敏c杨钰莹一样出了名可是了不得”叶夏荷没有女儿,她特喜欢聪明活泼的米琼。 叶夏荷把外甥女和上官致远送到学校便走了。 一天晚上,学校组织看电影,同学们都高兴,米琼则打算去三姨的舞厅唱歌,她想去锻炼一下。 傍晚,电影就开演了,片子是《平津战役》,听说要放三个多时。 电影院里全是富川完中的学生,米琼没和上官致远坐在一起,刚看了个开头,米琼便和旁边的金欢欢说了一声就准备出来。她扫视了一下周围,没看到上官致远,却意外地看到,在电影院的一个角落里赖天阳抱着菊子在看得津津有味。 米琼赶到文化宫时,只见灯光摇曳的舞厅里,此时正是劲歌热舞,一位留着长发,体态像刘欢一样胖的男歌手,正在声嘶力竭地唱那首节奏急促旋律凝重的《护花使者》: 这晚在街中偶遇心中的她, 两脚决定不听叫唤跟她归家, 深宵的冷风不准吹去她, 她那幽幽眼神快要对我说话, 纤纤身影飘飘身影默默转来吧, 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 贪心的晚风竟敢拥吻她, 将她秀发温温柔柔每缕每缕放下, 卑污的晚风不应抚慰她, 我已决意一生护着心中的她。 见到米琼到来,叶秋菊便安排她在休息室里休息,等唱下一首歌。稍作休整,米琼上去唱那首时下流行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别在异乡哭泣;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梦是唯一行李。 轻轻回来不吵醒往事, 就当我从来不曾远离, 如果相逢把话藏心底, 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天还是天,喔,雨还是雨, 我的伞下不再有你; 我还是我,喔,你还是你, 只是多了一个冬季。 舞厅里米琼那甜美而略带忧伤的歌声响起来,人们看到一个女孩亭亭地站在那里,顿时舞厅里响起尖叫声和口哨声,但更多的是鼓掌声,接着人们纷纷走向舞池和着节拍开始轻歌曼舞,似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寒冬雨季的凄冷伤感中。 米琼没有料到,在舞厅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裘名金正在入迷地听着她的歌,他手里拿着一支烟,脸上那道疤痕随着烟头的明灭在黑暗中时隐时现。裘名金没有料到米琼又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更没想到漂亮的米琼歌竟然唱得这么好,丝毫不比那些大腕名星逊色,刚才他是鼓掌最起劲的一个。裘名金觉得米琼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这是他生活圈子中那些轻浮浅薄的女孩子所不具备的。 舞厅里,曲终人散后,米琼推着自行车出来了。由于是第一天来唱歌,跟乐队配合很好,且顾客反映不错,米琼心情较好,她全然没有料到,裘名金就跟在她的后面。 这时舞厅门口有人打架,双方动起了刀子,米琼只是远远地看着。不一会儿,110警车过来了,领头的警察是耿卫彪,他们上来就把打架的双方扔到警车里。这时,耿卫彪看到了米琼,他认出是米琪的妹妹,于是问米琼怎么到这儿来了,并说这不是个好地方,好人在这里都能变坏。很显然他以为米琼是在这里玩。米琼便撒了个谎说路过这里。耿卫彪听罢便说,早点回家吧,晚上要心。 这时,裘名金看到人称“黑旋风”的耿卫彪居然和米琼这么熟,便打消了跟踪她的念头。特种兵出身的耿卫彪早已是名声在外,他曾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徒手打倒十几个地痞,道上混的都知道他功夫了得,于是人送绰号“黑旋风”。裘名金和其他混混一样特怕这个“黑旋风”! 这时,米琼骑上了自行车,裘名金则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去。 米琼在舞厅里唱歌,有些同学还是知道了,“郭富城”嚷着要去一睹米琼的“舞台风采”,而黎牛则盘算着想去充当“护花使者”。上官致远并不知道米琼是为了他才去舞厅唱歌,他只是提醒米琼不要影响学习,还有要注意安全。 米琼自有自己的打算,一来她喜欢唱歌,况且还能挣钱,二来她觉得在舞厅里唱歌就当是一种社会实践吧,没有必要把娱乐场所看成是洪水猛兽,只要自己洁身自好就行了。 一天下午,米琼早早地回到家里,米琪刚好也在家,她是为米琼的事情来的。原来,耿卫彪告诉她,米琼好像在舞厅里唱歌。 面对姐姐的询问,米琼告诉了自己真实的想法,米琪还是表示理解,只是怕妹妹耽误了学习。 “你需要钱就跟我说嘛,干嘛死撑着?”米琪就说,“上官致远今年考大学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很难说,按他目前的成绩能上个省线就不错了。”米琼道,“我只是觉得他形单影只c孤独无助,就想帮帮他。” 最终,米琪觉得妹妹还是成熟理智的。 晚饭时,一家人在看电视。 这时,叶夏荷出现在画面上,她是在教委副主任钟高才的陪同下去看望全国人大代表c“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北水镇民办老师汪月芳。接着汪月芳划着船在库区的各个岛上接送学生的情景出现在画面上。 由于叶夏荷经常出现在电视上,一家人早就习以为常了。席上吃饭时,米母提出让米琪把那位警察带回来吃顿饭。 “妈,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耿卫彪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米琪吃饭准备出门。 “孩子的事我们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再说年轻人刚参加工作,总得脚踏实地干出点成绩来才好”米父接过米琼削好的苹果,在一旁说。 “老米,儿女婚嫁是大事,再说我们又没个儿子,我还不是希望早点抱个外孙吗。我这一辈子就喜欢孩子”米母边收拾东西边唠叨着。这时,米琪则匆匆地出了门。 “妈,你这样希望姐早生贵子,姐以后都不敢回家了。”帮着妈妈洗碗的米琼说。 “琼子,你快上学去吧”米母催促了。 当米琼到学校的时候,她听到学校的礼堂里哀乐阵阵,并看到有许多同学胸戴白花往礼堂里去,好像在吊唁什么人。 走进礼堂,米琼看到,在矗立有一尊石膏像的主席台的上方悬挂着白底黑字的条幅:“沉痛悼念敬爱的老师”,原来是从教多年的政治老师去世了。此时他遗体放在礼堂的中央,上面放着冰块,高三(四)班的学生都在向遗体告别,见此情形米琼也加入了吊唁的队伍。礼堂里站满了前来告别的亲友同事,最多还是学生,许多学生脸上都挂着泪花。 米琼由于是从鄂南高中转过来的,她并没有上过这位政治老师多少课,记得最后上他的课是去年的下学期,那时,富川立交桥作为湖北省唯一的县域立交桥正在兴建,政治老师在课堂上评说过此事,说富川县立交桥是“赤膊打领带”。 九十年代初,富川县财政收入只有5000多万元,而立交桥建设预算900万元,相当于全县年财政收入的六分之一。 但是当时的县领导认为,立交桥和兴国大道的建设是一个重要的支点,可以促进城市建设,更可以促进招商引资,进而促进这个国家级贫困县经济的大步发展,促进县财政收入的突飞猛进! 不过一开始,县委领导班子里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阳新穷,有这笔建桥钱,可以为干部职工发工资,或用于发展生产,并且持这种意见的人比较多;一种意见认为,阳新城建非常落后,城建是张名片,是脸面,也是生产力,是民心工程,如果城市破烂不堪,去招商引资,去发展生产,谈何容易?经过多次召开县委会c县委常委会,大家最终形成了决议:不惜巨资建设立交桥! 正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这时她看到了上官致远站在那里,只见静默肃立满脸戚然。看到他这个样子,米琼不由想起上官致远在上政治课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不知所以时的那种神情,几乎和现在是如出一辙。 和上官致远同桌的米琼课后对上官致远说,别人回答不上来问题,大不了是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看起来像是难过?上官致远说,我觉得自己学业荒废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父亲。看着上官致远一本正经的样子,米琼不由笑了起来:致远,你活得累不累啊?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对不起,你首先对得起自己就行了,人又不是为别人活着的。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善良的米琼 米琼在三姨叶秋菊舞厅唱了几次歌,叶秋菊总觉得有点不妥,但一时又找不到人手,于是她给了点钱米琼,一边物色新的人手。米琼原本想把这钱拿来买礼物,等毕业后送给要好的同学。最后想到上官致远没有钱交体检费和高考报名费,于是决定把钱借给上官致远,因为明天学校就要体检了。 这天吃了晚饭后,米琼拿钱骑上自行车早早的来到了学校,米琼到教学楼前的停车棚,右腿划一道优美的弧线,由坐姿改为直立滑行。这时,她看到黎牛拿着一个篮球往操场上跑,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 “米琼,今天来得这么早。”黎牛看到米琼今天穿的是一件牛仔吊带短裙,一双修长的美腿露在外面,给人一种青春活泼的感受。人长得漂亮,连骑自行车都是那么优雅和迷人,黎牛一时看得有点入神,忘记了自己是去操场打球了。 “我找上官致远有点事,”米琼直言不讳地说,“你看到他没有。” “上官致远好像出去了,具体到哪儿我也不知道。”黎牛听到米琼张口就问上官致远,他多少有点感觉不适,跟米琼说话也就打了马虎眼,其实他知道上官致远是去了铁路边。 这时,刚好郭帮城过来了,他也是去打球的,他看到黎牛和米琼在说话,于是醋意顿生:米琼,你是找上官致远,我看他去铁路边了。米琼料想上官致远是去了铁路边,于是往铁路方向走去。 在路上她刚好碰到赖天阳和菊子在铁路桥上下来了。赖天阳和菊子刚开始是拉着手的,看到米琼就把手松开了,赖天阳知道米琼十有八九是来找上官致远的,于是她说上官致远一个人在铁路桥上发呆。 米琼上了铁路后,果然就看到上官致远在那里望着远处的田野出神。 这座铁路桥地处城郊的农场,此时近处的错落有致的农舍已升起了袅袅炊烟,在一望无际的农田上,禾苗长势正旺,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微风吹来,碧波荡漾送来清新的田野气息,而远处的富水河像一条镶在绿毛毯上的白带子,它绕过富川县城后,日夜奔腾不息地流向长江。 上官致远这时完全沉浸于这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中,他暂时抛却了各种各样的烦恼让自己在此刻全身心的放松。然而,这种的意境很快被打破,一列火车拉着汽笛从远处呼啸而来,铁路桥开始剧烈的震动。上官致远下意识地紧贴在桥上的栏杆上,一阵让人窒息的气流过后,他意外发现米琼就隔着铁轨站在他的对面。 “上官致远,你一个人啊。”米琼一边用手按住被风吹起的裙角,一边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上官致远说。 “米琼,你怎么来了?”看到米琼上官致远感到有点意外。 “这儿的景色的确很好,在这里散心倒是个好地方。” “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 在米琼的提议下,上官致远和她沿着铁路线往回走,这时铁路沿线都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那里散步,学生比较多。前方,火车喘息着开走了,扔下了那寂寥的站台。 夕阳西下,晚风轻拂,昏黄的暮色透着祥和静谧的氛围,对于劳碌一天的人们来说这是难得的的闲暇时光。而此刻对上官致远来说,却是那样的弥足珍贵,因为,尽管他和米琼是同桌,其实他这是第一次这样和她肩并肩一起散步,以致于多年以后,上官致远还能深切的回忆起这种美丽而忧伤的感觉。 米琼就这样和上官致远默默地走着,由于路基上的枕木间距一样,两人的步伐非常的协调一致。上官致远穿的那双经年不变的回力球鞋,踩在路基的枕木上,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声音。他看到米琼穿的是一双蓝色的帆布鞋,和身上牛仔短裙非常的搭配,她步态轻盈,总是给人一种美丽愉悦的感受。 “怎么不说话了?”米琼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样挺好的。”上官致远说,他真希望这样和米琼一直走下去,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更没有过多的奢望和欲求。 “致远,你总是这样沉默寡言,在学校是这样,这可是在外面,你跟我难道就没有话说了。”米琼说。 “我们说什么啊,我觉得这样走走挺好的。”上官致远说,他真是这样想的。 “难道我们就这样的傻傻的走啊,你就不想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心事,或有什么高兴的事”米琼其实就是想上官致远能开心点,有些话说出来人会变得轻松些。 “哦,你不是说来找我吗?我等人先说啊。”上官致远说。 “嗯,你啊你,致远,我算是服你了,你跟我同桌都快一年了说的话加起来不抵黎牛一天多。你每天到底在想什么,总是闷闷不乐的,你就不能跟我讲讲?”米琼有点数落起上官致远来。 “是吗,我是不是有点太沉闷了,我这人也就是这样无趣。”上官致远讪笑着说。 “这样吧,我们唱首歌,不然真是辜负了这样的好时光。”米琼说。 “那你起头吧。”上官致远听说唱歌同意了。 “唱歌你可得主动点哟,你不是一直喜欢唱歌的吗?”米琼说。 “好吧,那我就唱一首《思念总在分手后》,这是台湾歌手刘文正唱的。” 上官致远说完就开始唱了起来: 想要潇洒地挥一挥衣袖 却拂不去长夜怔忡的影子 遂于风中划满了你的名字 思念总在分手后开始 想要潇洒地挥一挥衣袖 却拂不去长夜怔忡的影子 遂于风中划满了你的名字 思念总在分手后开始 想要将你的身影缠绵入诗 诗句却成酸苦的酒汁 还由不得你想浅尝即止 因为思念总在分手后开始 想要潇洒地挥一挥衣袖 却拂不去长夜怔忡的影子 遂于风中划满了你的名字 思念总在分手后开始 想要将你的身影缠绵入诗 诗句却成酸苦的酒汁 还由不得你想浅尝即止 米琼听上官致远唱了几句后,她但和上官致远一起唱完了这首歌。 “到底是这首歌写得伤感,还是你唱得太伤感了?”本想让你我开心点,不想却勾起人的离愁别绪来。”唱完后,米琼说。 夜幕快要降临,浓重的暮色中,上官致远已经看不清米琼说话时的表情,他只是说了声:“米琼,我们回去吧,已经迟到了。” “好吧,我们回去。”走在街道的一个拐角的路灯底下,借着灯光米琼把钱拿出来给了上官致远,米琼只能选择这样的一个时机,因为她知道在教室里给上官致远会让他难堪的。 上官致远看到米琼递的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上官致远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是从眼神里还是能看出他此时心中掀起的情感波澜:除了感激还有一份深深的感动和心灵的震颤。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么孤单,最关键的是他作为一个复读生,成绩不是很理想,不像有些农村来的学生凭借优异的成绩也能赢得别人的尊重,而米琼却对她这样的好,他有时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致远,我先进教室,你等一会儿过去。”米琼这样做其实是怕有人看到说闲话。此时,眼前的米琼正用一种诚挚的眼光望着他,面对这种真诚,面对这份友谊,望着米琼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教学楼里,上官致远不由眼眶有点潮。 上官致远站在操场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攥紧了米琼给他的钱,朝早已是灯光明亮的教学楼走去。 第二天,当上官致远把钱交到袁克南老师手里时,高三(四)班的许多同学已在操场上集合等着去人民医院体检了。 体检无非是抽血化验c光透视c量身高称体重等之类的程序。上官致远和米琼在一块量身高,上官致远刚好是176米,米琼说“也算是个标准的男子汉了,” “我身体太单薄了一点,要是再重点就好了,65公斤有点偏瘦了。”上官致远说。 这时他们来到一楼的外科,理科三(三)班的学生已体检好,刚好轮到三(四)班。上官致远等一队男生进去后,米琼和金欢欢刚想进却被一个护士挡在门外,女护士告诉她们,里面是男生在裸检。 “想不到今年体检来点新花样,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也要裸检”金欢欢对米琼说,“要是这样的话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不可能吧,我们前几年参加高考的都没裸检,怎么今年就这么严格呢?”米琼听说在裸检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我们还是等里面的人出来再说吧。” “我们还是去问问左嘉嘉吧,她们不是已经检过了吗。”金欢欢说。 听了金欢欢的提议,米琼觉得应该去问问。 于是她们三楼的光室门口找到左嘉嘉,左嘉嘉说女生也一样都是裸检。俩人听后于是垂头丧气地回一楼。 体检完后,学生们都三三两两的出了医院向学校走去。 “唉,今年是发什么神经,居然裸检,那医生用手把我的两个蛋蛋掂量了半天”赖天阳出了门,和黎牛在那里嚷嚷。 由于他的声音大,走在一起的米琼和上官致远都听到了,她不由感到脸有点发烫,其实她也是见怪不怪了,赖天阳就那样。这时,米琼看到黎牛撇开了赖天阳过来了。 “上官致远,你体检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黎牛对上官致远说,“我身高17八米,体重75公斤身体各部分器官都未发现异常” “这都是你平常坚持锻炼的结果,现在你只等闯过高考那一关了。”上官致远说。 黎牛今天穿一件背心,胸前鼓着结实的胸肌,他不时的弯起手臂,让肱二头肌鼓起,似是有意在米琼的面前炫耀自己壮实的身材。只是米琼根本不朝他看。 米琼对黎牛这种太过张扬的性格有点不以为然,她喜欢上官致远这种为人低调,处世淡然的个性,虽然这有时是一种缺点,但她就喜欢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六的晚上,米琼决定最后一次去歌舞厅唱歌。然而当她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电了,舞厅里顿时乱着一团。黑暗中,有人趁机在米琼的身上摸了一把,她吓得下意识地双手抱紧自己,摸索着向门口走去,当她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全然没有想到,黎牛早已等候在那里。 “米琼,我来接你。”昏暗的月光下,黎牛像个护花使者。原来,黎牛见学校停电便骑上自行车一口气赶到这儿,他也是突然想起米琼今天可能去唱歌了,觉得应该去接一下米琼。 看到黎牛,米琼感到有点突然,不过她觉得也在情理之中,因为黎牛一直对自己比较关心。走出舞厅,外面的大街也是漆黑一片,而门口是乱哄哄的人群。米琼和黎牛一起走下了台阶。 “米琼,其实你每次来舞厅唱歌,我挺支持的,只是不影响学习就行了,还有你得注意安全。”黎牛说。 米琼听后不由泛起一阵感动,终究她觉得这是弥足珍贵的友谊,于是她对黎牛说:“谢谢你,黎牛同学,你的这份友谊我会永远记住的。” “是吗?”黎牛道,“再过一阵子,我们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还有缘在一个城市读书?” “黎牛,你和我还真有一点缘分,至于说高考后的事情,我们谁也无法预料,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还能在一个城市读书。你来保护我,我很感激,但愿我们能成为永远的朋友。”米琼道。 这时,她想起了上官致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他明明是知道自已星期六会这里唱歌的。 其实,上官致远就在她的身后,暗中跟着她,只不过他看到黎牛就不好意思上来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照相风波 随着考期一天天的临近,人们似乎在空气中都能感到高考那种紧张而凝重的气氛。 富川完中的校门口像往常一样,每天在上下学的时间里过往着拥挤的人流,而高三的学生却似乎变得更加的行色匆匆神情凝重。是啊,一卷定终身,多年的苦读成败在此一举。多少人在这里直挂云帆乘风破浪跻身高等学府,而又有多少人在这里折戟沉沙梦断蓝桥最后永远地告别了自己的校园生活。几许欢乐,几多遗恨,走过黑色的七月,谁也无法预料前面是怎样的人生旅程。 此时的高三(四)班,依然是那种紧张而忙碌的气氛,后面的黑板上赫然的写着:“离高考还有15天”。上官致远正在紧张的解题,他没有注意到米琼的到来。当米琼走进教室的时候,她发现教室里已有许多同学在做英语模拟试题,她的桌子上则堆着各式各样的试卷。米琼坐下来开始整理桌上的试卷,她发现除了英语外,还有历史模拟试卷和政治时事复习题她来不及理顺页码一股脑子的放到抽屉里,拿起笔来做起英语试题。 上官致远英语试卷刚做完,离放学的时间已经很近了,这时袁克南老师拿着一大堆数学试卷走了进来。于是试卷又像雪片一样飞到教室的各个座位上。发完试卷,袁克南老师说要照毕业像,于是大家都来到了教学楼旁的那个山坡上。 这时,学校校长和各科的任课老师都来了,上官致远发现赖天阳刚才在教室里吆喝大家早点出来,此时却不见了踪影。正当上官致远在那里磨磨蹭蹭的时候,米琼喊他过去,打算让他站在自己的后面。上官致远告诉米琼,他看到赖天阳和几个“高六”c“高七”生早就开溜了,所以就不想来照。 照完毕业照,米琼等几个女生和班主任袁克南老师又留了个影,上官致远则跑到寝室去了。上官致远在寝室里看到没有照相的赖天阳正在和班上的一个老复读生在下象棋。正当他凑到旁边看的时候,“郭富城”跑上来对上官致远说黎牛在下面找他,于是他下楼去了。 原来,孟峰和战晓强从一中过来了,战晓强手里拿着个相机,他们是来邀上官致远和黎牛去陵园照相的。上官致远听了马上赞同,说把赖天阳也叫去吧,上官致远于是去叫了赖天阳,没想到赖天阳很爽快地答应了。黎牛见赖天阳下来了,于是说高三(四)班的班长来了,那我高三(三)班的班长也应该叫来,黎牛其实是想把左嘉嘉和米琼一并叫来。赖天阳则说,我们都是阳辛镇的老乡,叫他们来掺和什么。 陵园坐落在富川县东郊伏虎山上,座北面南,整个建筑随山势自然分布,按主峰两翼布局,取中轴对称形式,分7级高低平台组合,由64级台阶串连,将具有民族精神,现代风格的主体建筑安建在750米长的主峰上。整个陵园占地面积四百二十七亩。这里林木参天,浓荫蔽日,鸟语花香,四季常青,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对于这个城的人而言,除了在这里瞻仰和凭吊革命先烈外,倒也是个游览观光的好去处。 上官致远和孟峰等五个人来到陵园的时候,蒋雯雯早就等在这里了。只见她站在园名坊旁边,已经在试着摆造型了。她长着一副匀称的身材,脑后束着一个马尾巴,穿着一身运动装,抬眼一看就是那种活泼奔放型的女孩。由于都是阳辛中学的校友,彼此就很熟悉,蒋雯雯见到上官致远很热情地打招呼。而上官致远的视线落在了园名坊那几个气势磅礴的的大字上:湘鄂赣边区鄂东南革命烈士陵园,这是前李先念的题词。 大家一进陵园,就开始选了个位置合影了,大家在园名坊照了个合影后,又爬到旁边的两组雕塑上照了起来,上官致远远注意到,一组雕塑是继往开来,另一级是同仇敌忾。接着又是站在烈士纪念碑c烈士纪念馆等陵园主体建筑前照了合影。 接下来是自由组合或是个人留影,蒋雯雯今天注定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她刚和战晓强在彭德怀雕像前留影,便被黎牛拉了过去,最后连和她不怎么熟悉的赖天阳都和她合了影。这时蒋雯雯主动请上官致远合影留念,上官致远则把孟峰也拉了过去。 由于天气过于炎热,大家忙活了一阵子后,都感到有点口渴了,于是大家钻进树林里休息一会儿。园内林木以青松翠柏居多,不过在彭老总的塑像两旁是桂花和腊梅林。 看到桂花树,上官致远总是不由想起一首歌来: 八月桂花遍地开, 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 张灯又结彩呀,张灯又结彩呀, 光辉灿烂闪出新世界。 据说,这首歌是为庆祝苏维埃政府成立所唱。在上官致远的记忆中,这欢快的旋律打就萦绕在他脑海中。 正在上官致远陷入沉思的时候,赖天阳过来邀他去纪念馆后面的草坪上合影,上官致远二话没说,和赖天阳在一棵塔柏旁边的草地上盘腿坐了下来,夕阳的余辉洒在身后的纪念馆上和塔柏上,还有这地上这柔软的草地,整个画面都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正当战晓强要按下快门的时候,上官致远忽然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米琼!上官致远心里格登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的朝那身影望去,那飘逸的长裙,那秀美的乌发,夕阳的余辉中显得是那样俊美的脸庞她只是静娴的站在纪念馆台阶上,正微笑着看上官致远,简直像一尊绝美的雕像。 不一会儿,左嘉嘉c金欢欢还有郭帮城都出现在纪念馆的台阶上,米琼等人的出现一下子让已经有点疲惫的黎牛c赖天阳等人都有点兴奋起来。他们又重新带着热情投入了自由组合的拍照中。特别是美丽的米琼,黎牛c赖天阳和战晓强都无一例外的去找她合影。上官致远和孟峰其实也巴不得去和琼美人一起合影,但就是张不开嘴,挪不动脚,更抹不开面子。 “人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像我这身材,今天大概是无人问津了。”长得胖嘟嘟的金欢欢在那里自言自语起来。 其实也不光是她,就是左嘉嘉心里也开始不平衡起来:“黎牛,他们都是文科班的,你搀和够了没有?这里只有我们是一个班的,要不要来一张?” 黎牛这时,正拉着米琼在摆姿势,听到左嘉嘉的话,不由有点尴尬地说:“那是必须的,那是必须的。” 米琼听出了左嘉嘉话里的话,于是,她和黎牛拍完合影后,便去看那纪念碑的碑文去了,因为上官致远也在那里。其实,她内心最想是和上官致远照个合影,不曾想上官致远自她来后,根本就不往上凑,好像根本不热心。 “诗人,你在干嘛?”米琼走近了上官致远,轻声说,“是不是有什么感触,回去诗兴大发啊?” 米琼的靠近,其实上官致远早就知道,他没有回头,纪念碑上的碑文,他已经看了好几遍了,差不多,他都能背下来。但当米琼众星捧月般的被别人追逐着的时候,他虽然内心也渴望着加入其中,但却似乎有另一种力量拽着他离开。听到米琼的声音,他刚才惆怅的内心如同山泉流过:“米琼,是你,照相照好了吗?” “答非所问,大诗人,你跟我也是顾左右而言它,真不知道你心中每天是在想什么?”米琼说,“我倒是照好了,可就是有的人没有照好,我想跟他照张相,也不知他肯不肯赏脸?” “哪里?米琼,你真会说笑。”上官致远听出米琼是想和她合影,“你看那边不是正在忙吗?” 米琼一看倒也是,于是和上官致远一起坐在了纪念碑旁边的台阶上,看着他们几个人在照相。 左嘉嘉和黎牛拍完合影后,又把金欢欢和郭帮城喊了过去,又是的一番折腾。完了后,她又把赖天阳c孟峰和黎牛指挥得团团转,把拿相机的战晓强是累得够呛。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有一个人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这个人就是蒋雯雯,刚才个人留影时,蒋雯雯几乎唱起了独角戏。自孙中第因她而被判刑后,学校内外对她的议论颇多,几天的神情委顿后,蒋雯雯现在又是一副鲜活的面孔。本来她正在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和造型让战晓强给她拍个没完没了,那气度和架势丝毫不比明星差。可没想到,米琼等几个人一来,几乎就把她给晾到了一边,好长时间,她都没有发作,她好歹还算认识米琼,知道她是城里人,还知道她姨妈是富川县的副县长。可眼前的左嘉嘉,她却根本不认识了。要说,米琼是因为她长得好,富有才情,才引得男生的青睐,可这左嘉嘉算哪根葱,长得就像个男人婆,再加上那个肥肥的金欢欢,简直是一对活宝!特别是她那说话时颐指气使的口吻和神态,让人特别的反感,她这哪是在自由合影,简直是她在指挥和强制别人和她合影。 “晓强,你这样胡拍,胶卷够不够啊,”终于,蒋雯雯发作了。 战晓强听到蒋雯雯不耐烦的声音,一下子怔住了,他知道蒋雯雯可是这相机的主人,胶卷也是她掏钱买的,给人照相,她有着绝对的权利。既然主人不高兴了,就停下来吧,他也正好想歇歇。于是,他就拿了相机找了一处荫凉的地儿坐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啊,怎么叫胡拍呢?”左嘉嘉这时才注意到身材高挑的蒋雯雯,听她这样说话不由有点生气。她也不认识这个女孩,只觉得她骄傲得像个公主。 “额,你是谁?你是一中的吗?我们一中的来拍照,其他学校的与我何干?” “你们是一中的,一中的了不起啊?”左嘉嘉气势汹汹。 “那你还别说,一中的有上清华北大的,你们有吗?”蒋雯雯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中有上清华北大,但我保准不是你,看你那德性,就不是一个读书的主。”火药味越来越来浓了,左嘉嘉明显开始了人身攻击,旁边的金欢欢把她拽了拽,她不想事态扩大。 “那你还别说,我呢海拔一米七,长相最起码看上去像个女人,可不像某些人像个男人婆,还喜欢臭显摆,也不问问这些男生想不想跟你照。” “你说谁男人婆,你跟我说清楚!”一句男人婆戳到左嘉嘉的痛处了,她捋着袖子就朝蒋雯雯这边过来。 不好,战事升级了,刚才还在作壁上观的赖天阳和黎牛一看,再不介入,就不得了了。他们其实也是左右为难,这边蒋雯雯是一个乡镇的,这边左嘉嘉又是一个学校的,生怕落得个里外不是人。郭帮城就不一样,他只想让左嘉嘉占上风,最好是让她上去撕蒋雯雯。 “好了,大伙都别吵了,听我说两句好不好?”赖天阳终于站了出来,“我们今天是来照相的,我们要高考了,首先吵架影响心情不说,还有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就不怕惊扰了先烈的英灵?到此为止了,再吵你们就不怕高考不顺?” “是,天阳哥说得对,我们马上都要高考了,干嘛在这里吵。”战晓强看蒋雯雯是毛了,他早想劝几句,但不知道怎样开口,还是赖天阳厉害,一语定乾坤,两边都不吵了。 “晓强,孟峰,我们走吧。”蒋雯雯说。 孟峰一听说回学校,他就巴不得了,他想跟晓强一起走,可没想到战晓强半天都没有动。战晓强手里拿着相机,他觉得这样走了,左嘉嘉是不是会不高兴。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没想蒋雯雯把他手里的相机给拿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官致远和米琼看着从他们身前走过的蒋雯雯,不由是面面相觑。还好,蒋雯雯说了声,你们的相片我会洗好送给你们的。 看到蒋雯雯走了,战晓强于是也朝门口挪动了脚步,孟峰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本来他就这样走也没有人注意,可是他偏偏犹犹豫豫的跟正在气头上的左嘉嘉打了个招呼:“班长,我们先走了。” “谁是你班长,你现在是一中的人了,快滚!快滚!”左嘉嘉没好气地说。 孟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搞得尴尬非常的走了。 “扑哧!”看到孟峰那窘样,金欢欢不由笑出声来,“嘉嘉,看你也真是,干嘛把气撒在孟峰这老实人身上啊?” “是啊,你这么气,刚才上去撕她,别看她那么高,我想练过散打的你应该应该不成问题。”郭帮城着,拢了拢他那“郭富城式”的发型。 “说点别的吧。”米琼提议,“欢欢,听说你家里装电话了,电话号码是多少?” “哦,是的,昨天欢欢还兴高采烈的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一看是个陌生电话,都不知道是谁家的。”左嘉嘉说。 他们三个人说着的时候,赖天阳c黎牛和上官致远三个人先走开了。 本来说是在高考前夕忙里偷闲来这里照相留念,不曾想却搞得不欢而散。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千军万马独木桥 时光如水,转眼那令人窒息的高考来临了。 七月六日,班主任袁克南老师给大家作了最后的考前动员,强调了一下考试期间应注意的事项。其实对于复读生来说,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了。现在大家都只有一种心理,就是快点度过这高考的三天。接下来,袁克南老师给每人发了普通高等学校统一招生考试档案袋和一本《湖北招生》,让大家填写自己的档案。 下午,由于不上晚自习,许多同学吃过饭便三三两两的上街玩去了,大家都信奉一句话:不考不玩,考玩,大考大玩。上官致远没有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他决定到姑姑孙水莲的家中去一趟。走在校园中,上官致远发现作为考场的教学楼已经封闭,校联防队在体育老师成剑飞的带领下又在学校的各处加强巡逻。 来到南门巷姑姑孙水莲的家,上官致远打量着这比农村一般的家庭还要贫穷的家,看到比她实际年龄老许多的姑姑孙水莲心中有说不出的凄凉。尽管上官致远和孙水莲没有血缘关系,但举目四望,这却是上官致远唯一能找到亲人感觉的地方。 姑夫古光宗这时正在一间房里捣鼓他的“宝贝”,见到上官致远,忙出来热情的打招呼,但很快又钻了进去。 古光宗房里的那些东西说是宝贝,其实是些破铜烂铁:像锈迹斑斑的铁钉c螺帽和废旧铁丝等放得满屋都是,还有别人扔掉的时钟c计算器c文具盒和电子表等他都视若珍宝专门放在一个大柜子里。其实这些东西大都是没有用处的,他却象一只蝜蝂一样总是不遗余力地往回捡。为这事孙水莲不知跟他骂了多少回,甚至动手扔过他的这些宝贝,可是收效甚微。屋里的废弃物日渐增多,简直成了一个废品收购站。天长日久,孙水莲见古光宗已食痂成癖就干脆懒得管他,而本来很狭的房子却要让他占用一间来堆放这些没用的废弃物。 平时很少来的上官致远一来,孙水莲便忙活开了,毕竟上官致远快要高考了,她想趁此机会给上官致远做点好吃的。上官致远则坐在房里看电视,那是一部老掉牙的国产黑白电视机,由于有些年头了,图像不怎么清晰,上官致远干脆关起了电视去辅导古欣欣做作业。 “老古,老古”厨房里炒菜的孙水莲在叫古光宗,由于古光宗在房里面没听见,孙水莲不由提高声音骂了起来,“老不死的,去打点酱油来”古光宗听到孙水莲的骂声忙钻出房来,他特别怕孙水莲骂人,而街坊邻居对此已习以为常。 不一会儿,古光宗拎着酱油回来了,他顺带捡了一个破旧的玩具汽车回来。他把汽车给了正在做作业的欣欣,欣欣高兴地拿起汽车玩了一下,但很快被她扔到一边去了。上官致远注意到,那玩具汽车不但很烂而且很脏,连轮子都只剩下三个了,也不知道姑父是在那个旮旯里捡回来的。 这时,古光宗见上官致远坐在那里一副挺无聊的样子,于是问他看不看书,上官致远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古光宗钻进自己那间“储藏室”里拿出几本书来。上官致远拿来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一本是《毛泽东选集》第三卷,还有一本是不知哪一年出版的《农村百事通》,最后,上官致远接过古光宗手中那本被撕得无头无尾样子非常的破旧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无意中在书脊上看到“当代”两个字,原来这居然是他最喜欢看的文学期刊《当代》,于是上官致远不由贪婪地看了起来。 “致远,吃饭了。”孙水莲终于忙活出了几道菜,便在厨房里喊了起来。古欣欣听到妈妈叫开饭了,于是忙着搬椅子。 桌子上的菜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已经够丰盛了,孙水莲今天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她把平日里舍不得吃的东西几乎都拿了出来。常言道:“夫荣妻贵”,孙水莲这辈子遇上古光宗这样一个窝囊的男人,可谓饱尝人情冷暖阅尽世态炎凉,她对丈夫已没指望了,但她希望上官致远能考上大学,将来有发迹之日,那样她脸上也有光彩,街坊邻居也不至于这样瞧不起她。 “致远,喝,祝你明日考试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古光宗望着这往日不曾有的满桌菜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他和上官致远频频碰杯,大有一醉方休的势头。 上官致远刚喝完一杯,古光宗又给他倒了一杯,上官致远本来不喜欢喝白酒,今天由于是盛情难却就喝了两杯,现在他面对古光宗的兴致,不由有点面露难色。 “致远明天要考试,你让他少喝点。”孙水莲向正喝得昏头转向的古光宗说,说完便盛了一碗饭给上官致远。听罢孙水莲的话,古光宗方才作罢,于是让上官致远一人吃饭,自己便一人自斟自饮。 在姑姑家吃过饭,上官致远便告辞了,出了来到解放街。 由于喝了几杯酒,他居然搞错了方向,往米琼家的方向去了。此时,和姐姐一起站在阳台上的米琼看到了她,米琼于是飞快地跑下楼来。 “上官致远,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我家去玩会儿吧。”片刻间米琼站在了上官致远的面前。 “不了,我在我姑姑家来,这不,我是到学校去”上官致远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见到米琼虽说心里有说不出的愉快,但他却不好意思到她的家里去,他觉得她家里肯定是不一般的,还有见到她家里人他会手足无措的。 正当他们在说话的时候,米琪则在阳台上看着上官致远。以前,米琪只是在照片中见到上官致远,她觉得那只是一个很朴实和普通的乡下男孩子。今天见到上官致远,她老远就认出来了,她觉得上官致远比照片上长得好看,只是性格好像有点忧郁,她不明白妹妹这样开朗和外向的性格怎么就和一个普通的乡下大男孩搅和在一起。 上官致远终究是不肯到米琼的家里去,他觉得米琼阳春白雪,自己下里巴人,虽然米琼每天和她坐在一起,他觉得彼此的距离是那样的遥远高考过后,他们还要按照各自的人生轨迹来运行,他不愿意和米琼太过亲密,尽管他心里非常的喜欢她,但他从来不表露出来。 米琼见到上官致远要走便没有再坚持,她目送上官致远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是怅然若失。 第二天,当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富川完中这所百年老校的门口,人们发现这里已经禁止通行,大门的上方悬挂着一个条幅:“全国高考富川县富川完中考点”。而校园的侧门都被警察守住了,作为考场的的教学楼周围都划上了警戒线。每年的七月七日是一个让全国的每一位参加高考的考生都感到不一般的日子,然而这一天照样和别的日子一样日升日落,别无二致。 上官致远这天起得特别早,他把所有考试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并上厕所去排除体内多余的废物。上官致远注意到厕所的墙上被人贴上了广告,原来是咸安市劳动局就业培训中心的招生简章,旁边还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毛笔字:“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打工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何不潇洒走一回?” 转眼间,紧张的高考三天一晃就过去了,而富川完中考场却爆出一个特大新闻:高三(四)班的金欢欢在考数学时涂改替换别人的试卷被抓获了。这事很快上了富川县电视台,消息一爆出后,金老师见女儿这样不争气,整个人都蔫了。 上官致远在考完试后,把一大袋废旧试卷放到了姑姑的家里,本来他想去和米琼说声再见的,但他迈不开步子,而正当他在犹豫的时候,刚好碰上黎大牛租了辆车来接黎牛,于是他搭他们的便车回到阳辛镇。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静静的校园 七月十号,高考过后的富川完中的校园,此时已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喧闹。米琼走在那空荡荡的林荫道上,她打算去找上官致远。当她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老校警在对着几个打算进寝室里捡废纸农村妇女大喊大叫,接着去驱赶 此时,本来就不怎么干净整齐的男生寝室已是一片狼藉,许多床位几天前就人去床空,地上到处都是生活垃圾和随意扔掉的书本和试卷,还有一部分收拾好的行李,整个一副胜利大逃亡的景象。 当米琼刚走进上官致远的寝室时,站在双人床上铺的赖天阳正在把一大叠试卷扔向空中,试卷像漫天飘舞的雪花在她的头上飘落。接着他把自己的课本全扔到了后窗外,最后跳下来在扔得满地的试卷上死踩,他似乎要把在压抑的复读生涯中产生的怨气全都发泄掉。 “赖天阳,你在干什么?你和这些试卷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米琼见到几乎疯狂的赖天阳说。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米姐?”赖天阳推了推鼻梁上的深度近视眼镜看清了来人,他接着又问,“高考感觉还行吧?” “还行,”米琼一直很自信,这次高考她也是成竹在胸,接着她反问,“你呢?”“不管怎么样,我就这样了,不怕你见笑,我可能又是名落孙山。”赖天阳似乎不是很乐观。 “上官致远不知道考得怎么样?”米琼终于进入主题,因为她注意到上官致远的床上是空的,意识到上官致远是不是已走了,但她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的问赖天阳。 “上官致远不知道考得怎么样,他这人整日不吭不哈的,闷葫芦一个,谁知道呀”赖天阳当然知道米琼是来找上官致远的,于是他又道:“上官致远今天和黎牛一起回家了” 米琼没有见到上官致远,很快那因高考顺利而带来的愉快心情被冲淡了些许。她能理解此刻上官致远的心情,一个孤独而敏感来自农村来的孩子,这样的考试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又觉得上官致远似乎太不近人情了,太不珍惜他们之间的这种纯真的友谊。本来她打算买件礼物送给上官致远,而上官致远却连个机会都不给她。米琼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落说:“他走得也太匆忙了,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赖天阳见米琼这样在乎上官致远,不由在心中想道,要是上官致远考不上大学不知她还会不会找他。这时他不由又想到他和菊子的事情来 昨天晚上,菊子见许多学生回去,她就贸然找到赖天阳的寝室里来了,赖天阳见到菊子居然跑到寝室里来了,不由不冷不热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怎么啦,是怕我影响你,还是怕我丢你的人?这大学的通知单还没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就嫌弃我啦?”菊子人长得水灵,一张嘴也不饶人。 “我考得不怎么样,就要回去种田了,你愿意跟我吗?”赖天阳道。 “天阳,我都是你的人了,无论你将来干啥,我都会跟着你的。”菊子有点动情地说,过了一会儿,她变了一种腔调道:“只怕你将来到了大城市去上学,会把我抛到九霄云外。” 赖天阳见菊子眼中已是闪着泪花,不由一把把她拥在怀里,很快两人在铺满试卷纸的地上滚在了一起 其实,赖天阳是个现实的人,他早就想好了,要是今年能考上个像样点的大学,肯定是打算和菊子分手的,将来不说找个城里人做老婆,最起码也要找个有点文化的人;如果考不上回去种田的话,说不定就和菊子成亲算了,况且菊子已为他流了几次产。 正在赖天阳沉思之际,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米琼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便出来看,她希望能看到上官致远的身影,但她只看到孟峰c战晓强和另外一个个子比她还要高挑的漂亮女孩子。女孩子不是别人,是来自阳辛街的蒋雯雯,他们三个人是来串门的,顺便打听一下考试的情况和回家的日程。 “富川完中的宿舍真脏,条件就是不如我们一中。”说话的是蒋雯雯,她带着一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神情。蒋雯雯可能是个有洁癖的人,而此时的宿舍和走廊由于几天没有打扫的确是很脏,许多倒在地上的剩菜和剩饭都开始发酵了,上面飞满了苍蝇。 孟峰等三个人进了赖天阳的寝室后,几个男人便海阔天空地聊开了,米琼则和蒋雯雯一下子进入了今年高考的话题。 蒋雯雯其实一进来就注意到了气质不凡的米琼,虽说之前在陵园照相见过面,但她此刻在心中还是惊异于米琼的美丽,她平日里对自己是很自信的,但见到米琼后她才觉得米琼比自己更具魅力。其实,蒋雯雯只能说在身高上略胜一筹,但傲气十足,失却了作为女孩子柔媚的一面,而米琼身材高挑而匀称,且温柔娴静,待人接物恰到好处。蒋雯雯知道米琼是城里人,在她面前全然没有对其他人的那种傲气。她和米琼谈了一会儿,因为她妈妈今天来接她,就和战晓强先走了。 “这女孩子气质高贵,真是不错。”蒋雯雯走后,米琼说。 “不是高贵,是高傲!她骨子里就看不起人。”孟峰接过米琼的话茬说,一会儿又道:“要不是她,孙中第也不至于去蹲大牢,这不,这一辈子都毁了。” “这也不能怪蒋雯雯,孙中第这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干出这样没文化没水平的事情来呢。”赖天阳道。 “反正这种女孩子让人觉得可怕,人长得漂亮不说,成绩又特好,听说她这次高考考得特好,你瞧她刚才那副样子,好像谁都不在她的眼里。”孟峰道。 米琼听孟峰这样贬蒋雯雯,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这时她看到菊子进来了。 “要说这女孩子,我觉得米琼算是个好女孩子,人长得漂亮不说,对人又特好。”菊子一进来就称赞米琼。 “菊子姐,你可别这样夸我,我可受不了”米琼笑着说。 “你是来找上官致远吧”菊子说,“我们都知道你对上官致远好,只是你和上官致远这辈子” “菊子,你乱说什么!”赖天阳见菊子口无遮拦急忙打断了她的话,他觉得米琼是个自尊心较强的女孩子,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她对上官致远好,但从没有人说三道四,再说他觉得米琼和上官致远的关系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不像他和菊子,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米琼见赖天阳在说菊子,忙说没关系的,其实她心里的确有点感到难为情了。 “还是说说我们吧,你说我们有没有缘份?”赖天阳见菊子那副委屈的样子,便开始转移话题。 “去你的吧,谁跟你有缘。”菊子见赖天阳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便一巴掌拍在他的光膀子上说,“这都是命,我这人特信命,常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早就看穿了,你赖天阳是陈世美,是伪君子!” “我看你们俩个一辈子都散不了。”孟峰这时打趣地说。 “你们玩吧,我先走了。”米琼这时起身告辞。没找到上官致远,她觉得呆在这儿没意思。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富河村的老少爷 回到家里,上官致远面对的是一个人的孤独生活,打开屋里那扇陈朽凋零的木门,屋里死一般的沉寂,而自己的房中早已是积满了灰尘,天花板上结满了蜘蛛。 上官致远放下行李,决定把屋里好好的打扫一下。这间屋子本来较大,但东厢房早已倒塌,一间连三的房子只剩下大半边,剩下旁边的厨房和西厢房。那西厢房的上房和下房便是上官致远和父亲的卧室。 上官致远是个爱整齐的人,他在学校读书时,书本从来是摆得整整齐齐的,发下来的试卷都被他叠得方方正正分门别类地订好放在一起,所以他的抽屉无论东西怎样的多,都不显得乱,不觉得挤。这一点米琼是最清楚不过的,她觉得上官致远不光抽屉里的东西摆放得整齐,而且他穿衣服也丝毫不含糊,衣服尽管不是很好,但每次都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上官致远把堆放在自己房里的杂物全都搬到父亲的房里,并把父亲的遗像擦拭干净摆放端正;接着他把父亲房中的书柜搬到自己的房中,把自己的书以及父亲的书都摆放在里面,并在墙壁上都订上报纸,这样房间会显得亮堂一些;最后他在床上铺上自己在学校里带回来的被子,这样原本显得杂乱不堪的房间经过上官致远的清扫和整顿立刻改变了模样。 刚收拾好房间,上官致远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出来一看,只见堂叔孙有福从橘树林中钻了出来。 孙有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总有点不安于现状,一直在省城武汉打工,遇上农忙便回来。说是农忙,其实也没啥忙的。富河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人多地少,所以阳辛镇让富河村大力发展果木经济,房前屋后都是柑橘,河边则都种上了柰李。但由于上官里仁的过世,上官致远要考学,这样上官里仁原先的土地便由孙有福代为耕种和管理,家里就妻子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于是他便回来了。 听说上官致远回来,孙有福便过来探听虚实了。他一阵风似地进了门,房间里明明有把椅子他不坐,却一屁股坐在了上官致远刚收拾出来的那张书桌上。 “考得怎么样啊,今年应该没有问题吧?”孙有福咋咋呼呼地说。 “考得不是很理想,数学没有考好。”上官致远说话显得底气不足,他自己知道这只能是听天由命。 “又是数学没有考好啊,数学没有考好,别的科目总行吧。”孙有福道。 “别的也是马马虎虎。”上官致远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家里的猪都养在那儿呢,只等着你考上就杀掉,这乡里乡亲的还不都请来吃上一顿。”孙有福说。 “现在说这事有点早等分数公布了就知道了,现在难说。”听堂叔这样一说,上官致远脸涨得通红。 看上官致远那个熊样,孙有福觉得这子肯定今年又是黄了。其实他也未必希望上官致远能考上。猪栏里的猪未必是为上官致远考学准备的,自己过年照样可以杀掉吃。 上官致远见堂叔走了,心里松了口气,他很不喜欢别人问他,但碍于孙有福是自己的堂叔,于是随口答应。 第二天的早晨,当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到床上的时候,上官致远便醒了过来,他伸了一个懒腰,抬眼便看到透过窗棂的光束中那飘浮的灰尘,而窗外的树林中传来啁啾的鸟叫声。 几个月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的睡一个好觉了,他觉得无论结果怎样,毕竟暂时卸去了压在身上的千均重担。上官致远打开房门站到橘树林前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 上官致远好久没有在家这样呆过了,他很想到村里去转转,但又不希望碰到村里的人。于是走在大路上的上官致远想插到路上去,可是没想到一出门就在在路上碰到孙有文。 孙有文是养父上官里仁的一个远房亲戚,这老头有一个爱好就是爱管闲事。他年轻时当过私塾的教书先生,和上官里仁过往甚密,他在富河村也算是个有文化的老先生了。老先生平生最感到自豪的是,他七个儿子中的儿子前几年由于考上师范,现在已经端上了公家的饭碗。儿子出息了,这似乎又增加了他在公众面前说话的份量。只不过村里的青年并不怎么买他的帐,于是他总是慨叹世风日下。 由于孙有文和上官里仁的关系,并且又是沾亲带故,上官致远对他特别的尊重,于是上官致远老远就和孙有文打招呼:“文爷爷,你这是上哪儿呀?” “是致远呀,散学了吧。”其实孙有文早就看到了上官致远,他也是来这里探听虚实的,毕竟考学在农村来说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于是他装着不经意问:“今年考得怎么样?” 上官致远其实最怕别人问这个,于是他答非所问地说:“今年高考与往年不一样,分数出来电视里就报,你就等着回去看电视吧” 上官致远虚晃一枪,便走了。然而孙有文毕竟久经人情世故,他觉得上官致远是在避实就虚,在他的眼中上官致远应该是个有点出息的人,俗话说:“伢子看细瓜看蒂”,而上官致远打就聪明。 上官致远在大路上碰到孙有文后,便不再走大路,而是走路,他不希望别人搅了他的心境。他穿过一条路,行走在村后的山地上,村学已是近在眼前了,上官致远不由是加快了脚步。上官致远对村学是充满了感情的,这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有关他童年的点滴记忆都和村学联系在一起,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是他父亲工作过的地方。 不一会儿,上官致远便来到了村学,由于这里离居民点有点远,所以环境有点幽静,由于学生都已放假,这时的校园静悄悄的。村学建在山坡上,在这里可以把整个村庄的景物尽收眼底,远眺则可以看到河对面阳辛镇的街市景色。 在学校上面的引水渠对面的山包,养父上官里仁就埋在那里。上官致远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过了渠道的简易水泥桥,来到了养父的坟前。五月间他和赖天阳等人编的花环依然摆放在那里,只是花儿早已萎缩腐烂,原来光秃秃的坟头已然是青草萋萋。上官致远在那里默哀了片刻,心中是感慨万端:十几年的父子情缘居然是转眼烟消云散,可怜养父清苦一世,如今零落荒土一丘! 当上官致远返身走向学校的时候,看到操场上有几个人,仔细一看见是赖根正等几个村干部在那里。他们是准备开会的,因为村部就设在学校。 “致远,回来了。”赖根正道。 “是的,随便出来转转,你们要开会啊?”上官致远道,他见有许多人怕他问起考试的情况,便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岔开话题说:“天阳哥回来了吗?” “他回了,刚到家,你去玩吧!”赖支书端着茶杯呷了一口说,他刚想问他考试的情况,但又欲言又止。 “那我先走了,赖支书。”上官致远如遇大赦,赖根正则抓了抓发亮的头皮,心里直犯嘀咕:儿子回来倒头便睡,这上官致远见了他就走,难道这两人都考砸了? 上官致远到了赖天阳家中,发现赖天阳正在蒙头大睡,还是他妈妈在外面喊:天阳,致远来了。 赖天阳翻身坐起来,见到致远多少有点精神,于是和上官致远侃大山。 赖天阳告诉上官致远,米琼去寝室里找过他,后来走了,好像有点失望。 “‘君子之交淡如水’,简单的问题不能搞得太复杂,我和她不过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我从来没有多想,她对我关心和帮助我会牢记在心的,仅此而已。”上官致远说这话时显得特从容。 “致远,你不知道吧,米琼的姨妈是咱们富川县的叶夏荷副县长。”赖天阳说。“这我知道,”上官致远说,“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除了谈米琼,两人说得最多还是今年的高考,谁能考上,谁考不上,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个大概。上官致远和赖天阳都一致的认为孟峰和黎牛上大学毫无悬念。 接着俩人便把话题转移到孟峰的哥哥孟岩身上,他们都是最近才知道孟岩是米琼的姐姐米琪的男朋友,这些都是孟峰透露给他们的,孟岩在孟峰高考期间就回来过。孟岩和赖天阳是同学,提到孟岩,赖天阳总是有点自惭形秽,他觉得孟岩和自己俩相比照简直是天上地下。 说起孟岩,在富河村甚至是在阳辛镇都是个家喻户晓的人,他是当时富河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后来读了研究生,在当时是轰动一时。上官致远在阳辛中学读书时,老师经常用孟岩勤奋好学鱼跃龙门的事例来教育他们:孟岩读初中时,夏天为防蚊虫侵扰把双脚浸在水桶里苦读;上高中没钱缴学费,暑假就去煤垅里挖煤挣钱搞勤工助学 总之,在上官致远的心目中,孟岩是个值得他学习的人,孟岩的那种百折不挠c勤读苦学的精神他是铭刻在心的,上官致远还觉得和哥哥特别相像的孟峰,正是秉承了孟岩那种自强不息的精神,所以在学习上丝毫不马虎。 时间已是晌午了,上官致远和赖天阳聊得也累了,于是打算回去,这时天阳他妈招呼他说,你一个人回去冷锅冷灶的,在这里吃算了吧,上官致远还是坚持回去。 赖天阳心想,又没啥好吃的留人家干什么,他只是和上官致远约定什么时候到镇上找黎牛玩。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如愿以偿 巍巍幕阜山,悠悠富水河。在106国道沿富水河溯流而上,只见一条长近千米,高近七十米雄伟壮观的大坝耸立在眼前,这就是湖北省第二大水库——富水水库。坝内碧波荡漾,峰峦叠翠,山影c帆影倒映在水中,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而那座十里长街,商贾云集,古老而繁华的市镇——阳辛古镇已经深埋水底,它在三国至隋代的00多年间,是县治所在地,隋末,县城东迁至今富川县城。 阳辛镇当地有些老人手中,有原阳辛古镇的地理方位绘图复印件。他们回忆,那时的阳辛镇依富水两岸而建,街道长5华里,整个古镇依山傍水,呈龙船形状,街上的房屋均为砖木结构徽式建筑,一条长长的石板街两侧商铺c商号林立。由于地处湖北c江西交通要口,加上富水与长江连通,水运发达,50吨的商船从长江入富水可直抵阳辛,所以,这里曾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古镇。据说,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泛舟湖面能依稀看到水底那千年古镇的城廓。 站在大坝上极目远眺,只见坝外田畴万顷,公路纵横,富水河如一条银色飘带,熠熠生辉。有人曾这样描写阳辛美景:五百里青山,西向而来;三百里长河,东流而去;八万亩水库,烟波浩渺;两千里国道,婉蜒南下,势雄景美。这里不仅风光绮丽,空气清新,且冬暖夏凉,气候宜人。 据史料记载古代的钟繇c陶渊明c孟嘉c王质等许多名士曾到此游览或在此隐居,留下了不少珍闻逸事。库区内有凤栖洞c钟繇洗墨池c王质墓等遗迹和景观供游人游览。 如今的富水河岸边又渐渐发展成了一条新街,这就是阳辛新镇。在党的富民政策的指引下,阳辛镇又焕发出了生机:富水河滋养着两岸儿女且直通长江,106国道在这里穿境而过,便利的交通让这座古镇成了远近闻名的旅游圣地;沿国道两边,各式各样的楼房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走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镇上居民的衣着丝毫不比城里人差。阳辛镇“大牛饭店”的老板黎大牛就是一个在改革开放后富起来的人,他不光开饭店,还和江浙来的老板合伙开煤窑,几年的工夫就成了腰缠万贯的暴发户,在社会上人称“黎百万”,听说马上要搬到城里去住了。 黎大牛夫妻俩听说儿子考得好,每天喜得合不拢嘴。黎牛自从回家后,就被当菩萨供了起来,黎婶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每天早晨起床,黎婶便把冲好的鸡蛋端到楼上他的卧室里。黎婶这样做惹得她的二儿子黎龙都有意见了。 “妈,你就是偏心,好吃的都给我哥了。”黎龙是属龙的,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 黎龙现在朝阳高中上学,马上也要读高三了。他黎龙的成绩是出其的差,中考考得稀里花啦,就连朝阳高中都没考上,后来都是花了钱才上的。黎大牛知道他不是读书的料,他只想黎龙混个高中毕业,将来出来能继承他的家业。有些人就说他哥黎牛当年一考就是省重点中学鄂南高中,这黎家的风水都叫当哥的扯走了。后来,黎龙得了个外号“黎虫”。 “只要你明年高考能考个师专什么的,妈一定给你做好吃的。”黎妈说。 “考考考,你们就只知道考,我读书都读烦了,那个破高中我都呆腻了,亮都出去打工了,你们再这样逼着我,我当兵去啦。”黎龙道。 “当兵?你以为当兵就不要文化?现在在部队考军校至少也要个高中毕业。在朝阳高中念着,好歹也混个文凭,到时候再去当兵也不迟啊!”黎牛对弟弟如是说。 “你刚才说什么?亮出去打工了?”黎牛有点诧异。 “这能有假,他去年就没有读了,现在听说在椒江。”黎龙说。 “哦,是这样,我一回来就呆在镇上,没有回富河村,都不知道亮辍学了。”黎牛道,“其实,亮书还是念得挺好的,只是二叔家太穷了。” 这兄弟俩所说的亮就是黎亮,他们习惯上叫他亮。 “你弟弟的事情现在不是重点,亮的事更不是重点,他读书好可没读书的命啊,爸心里最看重的还是你,我们老黎家靠读书光耀门楣就指望你了。”黎大牛说。 “跟爸爸说实话,今年的高考有几分的把握?”黎大牛去接儿子的时候就这样问过黎牛。想当初,儿子在咸安师专退学,他其实是不同意的,觉得那样风险太大,万一要是考不上,不是弄得鸡飞蛋打贻笑大方。 “爸,什么东西都是难以预料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黎牛字斟句酌的,最后还是给黎大牛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过今年我还是满有把握的!” “好,儿子,有你这句话,爹也没白疼你。俗话说得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瞧那富河村孙有文的儿子前几年上了个啥子自费师范,神气得像中了个状元;孟岩考上医科大学那会儿,三个通宵的电影,镇长书记都去喝喜酒,连支书赖根正都不敢瞧他家。”黎大牛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唉,我现在虽然手里有几个钱,但爹是富而不贵,没文化有些时候总是免不了让人瞧。如果你真能考上警校,我黎大牛就比阳辛镇的镇长都牛,到时候我摆上几十桌,我这老脸就有光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十几天过去了,富川县电视台开始播放本年度的高考分数线和录取信息。黎牛每天都在电视上看高考信息,他有点坐不住了。刚好赖天阳和上官致远过河来邀他去城里,于是他们三个人就一起出发了。 下午,黎牛带回了他和富河村上官致远等几个人的高考情况:四个人中,只有上官致远落榜,黎牛如愿以偿地上了湖北省警察高等专科学校,孟峰上了咸安师专,赖天阳上的是富川县的电大。 黎牛回家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刚一进门就喊:“妈妈,我上了,我上了!” 黎婶一听高兴得不知道招呼客人,不一会儿,大牛酒店的门口响起噼噼啦啦的鞭炮声。片刻间,黎大牛的儿子考上了大学的消息传遍阳辛镇。得知消息赶回来的黎大牛简直是欣喜若狂,背起了猎枪要上山去打点野味给儿子补补身体。当天的晚上,他就决定要先请镇长和书记吃饭,然后等到牛上学的时候再去富河村大办宴席。 第二天,由于镇长和书记去县里开防汛会议去了,黎大牛倒是没请到,但他还是请来了镇上的几位干部,其中有镇武装部的朱部长和文教组的上官干事。由于黎大牛是富河村人,他这次还请来了富河村赖根正支书和几位村干部。 “来,赖支书,我敬你一杯。”黎大牛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已是带有几分醉意了,他先和朱部长c上官干事等人喝过后才跟赖天阳喝,黎大牛觉得这富河村的头号人物似乎没有了往日的分量。 “唉,牛算是出息了,只是我家的天阳不成器,考了几年考不上什么,去云南和新疆打工不成又跑回来折腾老子的钱来了,今年说是上了个什么电大这都是上辈子欠他的。”赖根正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如人家黎牛,这从富河村出来的大能人黎大牛是越来越怠慢他了,故有此感慨。 这也难怪,这酒席上喝酒是有名堂的,而敬酒的次序更是有讲究,明眼人能从中洞察复杂的人情世故和微妙的社会关系。 “赖支书,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家天阳多年苦读现在总算是有了个结果,这电大嘛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富川县老师现在严重缺编,所以电大这次专门招了一批学生,是把他们当老师来培养的”这时上官干事在一边开了腔。 “黎老板,你儿子好样的,人也长得精神,如果你家同意牛,我作主把我的干女儿许配给他”朱部长是行伍出身,五短身材,这时已是喝得满脸通红。朱部长说的干女儿是蒋雯雯,蒋雯雯的生父是阳辛镇某单位一个干部,那人后来高升和妻子离异。由于朱部长喜欢去电厂跳舞,而已是单身的蒋雯雯妈妈贾英同样有此雅好,一来二去的,朱部长就和贾英好上了。后来,他干脆认蒋雯雯作了干女儿。 常言道:“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朱部长今天在席上也算是出尽风头,他这样捧黎大牛让赖根正听着逆耳。于是赖支书有点不以为然地说:“现在的姑娘能这样听你的,就算你是他的亲爸也未必。”接着他顺手端起酒杯说:“来,朱部长,祝你情场得意,那贾英虽是个半老徐娘,却还是蛮有味的” 听到赖根正说话有点带刺,朱部长于是不自然地干嘿了两声说:“来喝酒” “蒋雯雯那姑娘长得那样漂亮,人又聪明,咋会看得上我家牛。我可听说她在学校里早和别人恋上了。”黎大牛道。 “蒋雯雯是考上了武汉什么大学,好像是武汉水运”上官干事道。 “武汉水运工程学院”朱部长说,“她可能要去读湖北大学。” “现在还真能自费,我只听我家牛说,考不上就去自费我以为他是在唬弄人。”黎大牛道。 “对了,你家牛呢,你怎么不让他来敬酒。”上官干事说。 “嘿,他一大早去会学友去了,我让他吃了这顿饭再走,就是不听。”黎大牛说。 “春风得意马蹄疾考上了嘛,脸上有光彩,是该出去走走。”上官干事刚说完,便又说:“噢,对了,你们村上官老师的养子听说什么学校都没考上” “没有,听说分数线够了电大,可是他没填志愿”赖根正这事也是听儿子天阳说的。 “唉,这上官老师也是可怜,教了一辈子的民办都没转正,原满心希望养子能有点功名,可未料又是一场空”黎大牛提起上官老师不由是充满了同情,“只是不管怎样,他也看不到了。” “考不上大学怕什么,当兵去呗。”这时朱部长插了一句嘴,他并不认识上官致远,只是自己是干这一行的就三句话不离本行。 “这孩子可是个孤儿,如果真能上部队找个出路,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赖根正说,“只是他长得文文弱弱的,未必是当兵的料” “此话怎讲?部队是个大熔炉,是锻炼人的地方”朱部长道。 这时,正在几个人在说上官致远的事情的时候,一个人心急火燎地跑来说:“黎老板,煤窑里出事了” 黎大牛一听,马上慌得不得了,于是打算立即赶石牛镇的阳山,在那里他和来自浙江温州的老板合伙开了煤窑。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一场痛哭 上官致远早就知道自己的分数了,这和他预期的差不多,他听袁克南老师说,这分数能上富川县的电大,听到这句话上官致远心里凉透了,因为他压根儿就没填电大的志愿。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上官致远觉得这是命运,于是他没有等天阳和牛就走了。米琼和赖天阳在校园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有见到上官致远的人影。 回家的路显得是那样的漫长而伤心。 十几天后,赖天阳回村到了上官致远的家里。天阳告诉上官致远,牛和孟峰分别考上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和咸安师专,他自己只上了电大,还有米琼问起过他,她考上了武汉音乐学院。赖天阳走后,上官致远便在家里独自垂泪。这时叔叔孙有福进来了。 “致远,你家里原先种的那几分田,我帮你种着,本来打算你考上大学成为一个公家人,现在你没考上,命中注定得种田,今天你去薅一下草吧!”孙有福说。 听了这番话,上官致远默不作声,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老这样呆在家里不行你总得养活自己!”孙有福继续说。 这时,上官致远顺势躺在了床上,并蒙上了被子。 “你不要这样装死!现在装死有什么用?你早干嘛去了?你几个月不回来,原以为你是读书用功,谁知你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哥真是白养你了,临死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孙有福见上官致远蒙上了被子气不打一处来,说完就甩门走了。 上官致远听完这番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不由夺眶而出,失声痛哭起来。暑假一个多月来所有的压抑和悲伤,似乎要在此刻让疯狂流泄的泪水带走。是啊,迷蒙的醒不如热烈的梦,一场痛哭胜过心如槁木哀乐两忘。 上官致远的痛哭声,路过这里的老艄公孙有武刚好听到,于是他跑来劝慰上官致远但是进了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时,他在里屋看到了上官里仁的遗像,于是叹息说:“上官老师,你咋就走得这么早,你要是在,这孩子好歹有个主心骨,这考学不成,读了十几年书总还有别的法子嘛。” 听到老艄公的声音,上官致远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在床上坐了起来。 “孩子别哭坏了身子,这世上的路有千万条,你可要转过弯来我寻思着你父亲原先是在学校里教书的,现在他不在了,是不是去跟根正说一声,让你下半年去教书,这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老艄公边说边替上官致远擦眼泪。 “呆在家里教书能有什么出息,我父亲不是教了一辈子民办,到头来还不是平头百姓一个吗。”上官致远此时心里想的是外面的精彩世界,眼瞧着自己的同学都一个个去了大城县里上学,他怎么甘心呆在这闭塞的乡村里呢。 “万丈高楼平地起,你别看不起我们村学,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在这里教书出去的已有好几个局级干部了。咱不说远的,就说和你爸同事的钟高才,现在是教委副主任了,原先不是像你父亲一样的民办老师,可现在人家都坐上轿车了”老艄公耐心地开导上官致远。 但是不管老艄公怎样劝说,上官致远都没有去学校教书的打算,其实像这种年龄的年青人大都是有点豪情满怀,他们大都不甘于命运的安排。上官致远虽然高考屡战屡败,但他还不想向命运低头。或许泪水是他软弱的表现,但他的心中依然奔涌着生命的热流! 第二天的一大早,上官致远起了个大早,他戴上草帽,赤着脚,把裤脚高高地卷起,这完全是一副下田干活的打扮。 上官致远经过了失去养父痛苦的折磨,还有饱尝高考失败的苦果,尽管内心里充满了失落c迷茫c惭愧和忧伤,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要下田去,村口赖天阳家的杂货铺是个必经之路。由于河水的阻隔,杂货铺的生意一直很兴隆,在这里除了可以买到各种生活用品外,还可以买到化肥c农药和种子等农用物资,这里顺理成章地成了本村的“经济中心”。经济是催生一切的土壤,自然这里又成了村里各种信息的传播中心。今天,这里像往常一样集结了一大群人,他们都在议论着时下富河村最热门的话题——高考的详尽结果。上官致远老远就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于是也侧耳听着。 “那孟家庄的葛老怪真是有风水,他大儿子刚考上医科大学没几年,第二个儿子又上了师专。”这是本村“新闻发布会”的核心人物孙有文老先生。 “听说上官老师的那个养子又没有考上,上官老师也真是命苦” “哎,听说富川街黎老板的儿子,上了公安大学,现在就穿上警服了,有人还看到他发了一把枪。” “这黎大牛可比以前更牛了。听说他儿子毕业出来就当派出所所长。” “哪能那么快,毕业后是见习警官,懂吗?”孙有文给那胡扯瞎吹的人纠正道。 “咱湾子没风水,听说就赖支书的儿子考上了个什么电视大学,八成出来是修电视的吧” “那赖支书的儿子上的是修电视的学校,那不是白读了吗,这赖天阳高中可是读了六七年啊” 孙有文坐在一旁听着这些损人的话,又有点沉不住气了:这种话说出来不是太没见识了吗?他刚想纠正,这时一个熟悉的秃头在眼前晃了一下,是赖根正在杂货铺的侧门出来了。 “赖支书,儿子考上了,我可等着喝喜酒啊”孙有文道,“对了,儿子上的啥大学,你给大家说说吧,免得别人乱讲” “唉,不争气,没法说读了五六年,还没读出富川县。”赖支书接过一个村民递过来的一根白沙烟,端个位子坐下来说,“是个啥子大学,我都不好意思说,也说不上来,就让孙老先生说吧。” 孙有文听了支书的话很是受用,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嗯,我是天阳的蒙师,这孩子呢,十年寒窗还是不负众望,他的通知单我看过,上面是‘湖北省广播电视大学’,他读的是师资班,将来是教书的,教书的知道吗。” “啊,弄了半天是教书的,还是老先生懂得多” 正在大家说着的时候,上官致远走近了,他低着头只是默默地走着,他明显地感到众人的视线在随着他在转移,并且大家都没有了声音。上官致远加快了脚步,但刚一过杂货铺,后面的声音又热闹起来。 “唉,我们孙家出个公家人咋这么难”又是孙有文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孙有义的儿子不是今年也参加高考吗,怎么没有人说起他啊。” “说起他,都去坐牢去了,还上什么大学啊”孙有文老先生道。 “那孙中第这辈子完了” “还是孙有文老先生教子有方,你家的老七可是咱村文革后的第一个公家人。”一个村民讨好地说。 “惭愧啊惭愧,我七个儿子,虽说是老鼠尾巴打一拳,可我那老七却不是大学生啊,当然这铁饭碗算是端稳了。”孙有文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说话意味深长而圆滑世故。 上官致远虽说脚步快,但是这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只能朝他的目的地走去 来到了田里,上官致远没有片刻的犹豫,下了田就耘了起来。耘田这活儿,上官致远时候没少干,父亲活着总是对他说田靠三遍耘,这农活能促使水稻茁壮生长,保障稻子全面丰收。这耘田本来就是手脚并用的,扶苗c除草c松泥c拔稗和均匀肥料等。 上官致远看到稻苗已经分蘖,这应该是耘的二遍田。长在稻苗间的杂草,最多的要数“三棱秆”c“玉菜”和“地毛”什么的,而最顽固的当属夹在稻苗丛中的稗草,尽管你仔细再仔细,总还有“漏”的。 时间已是晌午了,太阳热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山坳里没有一丝风,而田里的水晒得发烫。这是一个被叫着塘尾的地方,上官致远在这里耘田已是一上午了,肚子饿着咕咕叫不说,嗓子已是干得冒烟了,他走上田埂,摇了摇那已是没有一点水的水壶,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他感到累极了。这时,上官致远看到脚上皮肤发黄并开始破皮了,怪不得刚才浸在水里生痛生痛的。上官致远知道这丘田被洒了石灰,因为山区的田土壤往往是酸性的,要洒石灰中和。 上官致远揩了一把汗,揉了揉被汗水浸淫得有点疼痛的眼睛,只得又返回到田里。而那成群结队的蚂蟥又来侵扰他,那滑溜溜的蚂蟥追债似的往腿上爬,弄不死,扔不掉,搞得上官致远心烦意乱。上官致远时候最怕蚂蟥了,有一次养父在田里干活,他站在田埂上玩。不知什么时候上官致远把脚伸到水田搅了几下,最后被几只蚂蟥叮上了,上官致远吓得哇哇大哭。养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跑了过来,见是蚂蟥,于是连忙帮上官致远给抓了下来。想到养父,还有养父结自己留的那封遗书,想到自己高考的结果,上官致远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六月天孩子脸,一会儿,天上乌云四合,雨点很快就洒了下来。上官致远急忙拔腿往回跑,风挟着雨点向人袭来,身上的汗水已成了盐霜,冰冷的雨点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还起鸡皮疙瘩。上官致远跑出山坳,见雨越下越大,于是钻到一条溪上的石拱桥底下。 在石拱桥底下,上官致远洗干净了自己的双脚。等雨了,该要回家了,可家在哪里?自打记事起,上官致远就只知道,自己是养父出门唱戏时,在戏台下捡到的,孙中第的父亲孙有义也是这样说的。以至于,时候,孙中第一直说自己是捡的孩子。一直以来,上官致远也曾纠结过自己的身世,但是他让养父伤心,也就从未在养父的面前提起。而养父也似乎默认了外头流传的关于他的身世的那个版本。 父亲,上官致远在内心深处叫了一声,不由是潸然泪下。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米琼的担心 这是一个酷热难当的夏日,富川县的大街巷里在回荡着那首《龙人之歌》:天上有无数颗星星,那颗最的就是我,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我在哪里生,地上有无数个龙人,那个最的就是我,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我在哪里生,啊谁知我就在妈妈的怀抱里,却寻遍天下去找她。 解放街,炎炎烈日下,头戴遮阳帽的米琼在走着。转眼间,一个难捱的暑假快完了,许多接到大学通知单的学生开始去上学了,她的心里始终在惦记着上官致远,她不知道此时上官致远是否还在田间劳作,不知道上官致远是否还有闲暇写诗,不知道上官致远的心中是否还能留存他们过去的记忆 她刚参加了左嘉嘉的入学宴会,现在正往家里走。 左嘉嘉考取的是湖北省警察高等专科学校,是提前录取的,入学也较早。由于左嘉嘉的爸爸是广场派出所所长,所以宴会是很排场的,整个富川大众酒楼都被包了下来,门口则停着各式各样的汽车 在宴席上,米琼看到了金欢欢,她神情黯然地告诉米琼说,她将去武汉的一所民办高校就读,为了便于将来就业,她选择的是计算机专业。虽说米琼当时觉得金欢欢偷改别人的试卷有点可耻,但见到金欢欢情绪低落的样子却又有点同情她。前一阵子,电视台播放这个消息时,米琼一直为金欢欢担心,生怕她承受不住。是啊,在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成功者固然无上的荣光,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局面中,幸运儿毕竟是少数人,这其中又有多少曾经一样拼搏和奋斗过的人却因此而湮没无闻,甚至是身败名裂呢。 米琼一路这样的想着,不知不觉的就在眼前了,这里曾是她和上官致远相识的地方。人有时真的是很奇怪,许多注定要随时间流逝的东西,你总是会心生留恋,总不免会去重新回味,这时,或许是由于时空变幻物是人非,总会让人生出一种怀旧情结。 虽然米琼在富川完中学习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在这里认识了上官致远——一个普通而朴实,却永远无法解读的男孩。她觉得上官致远的身上有一种诗人的气质,他那忧郁而明澈的双眸里总是透出一种灵光和智慧。每当她读到上官致远那充满灵气的诗句,米琼就觉得上官致远或许天生就是为诗而生,为文学而生的。 随着时光的流逝,米琼心中不由生出对和上官致远在一起的往日时光的依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别离后与日俱增的朦胧情愫是否能归结为一个“爱”字,也不知道在今后见不到上官致远的日子里,自己是否还能遇到一个如此让她无法释怀的人。 到了南门巷,米琼打算去孙水莲的家,看是否能在那里得到一点上官致远的消息。 进了孙水莲的家,米琼只看到古欣欣一个人在家。正在看儿童剧《龙人》的古欣欣全然没有觉察到米琼的到来。 “妹妹”米琼喊道,见古欣欣回过头来便说,“妹妹,你还认识我吗?” “姐姐,怎么是你?”古欣欣看到米琼很是高兴。 “妹妹,我问你,你表哥来过吗?”米琼说。 “来过”古欣欣刚说完,马上又摇了摇头说,“现在没来,他没考上大学,不好意思来” 听到古欣欣的回答,米琼有点失望,这时她看到了桌上的一大叠试卷凌乱地放在那里,上面都有上官致远的名字。显然这是上官致远的,放在这里就被古光宗当着了手纸。 没有打听到上官致远的消息,米琼内心充满了怅惘。米琼忽然决定,她要到乡下去找他,并且这种念头一在头脑中产生就在片刻间变得非常的强烈。 回到家里,她把这种想法告诉了米琪。姐姐听后就说:“妹妹,眼看着这几天就要上学了,你跑到乡下去干什么?人家又没考上,陪你玩也高兴不起来呀这件事别说我不赞成,就是妈这一关你也过不了。” “姐,正因为他没考上,心里肯定很痛苦,所以我得去看看他。”米琼道。 “琼子,不是姐反对你和他交朋友,但你得考虑现实情况,你们只是同学,干嘛就非要走得那么近?你同情他是没错,但你不是救世主,你改变不了他的命运!以后,你奔你的前程,他有他的活法!” 米琼见姐姐这样的反对便沉默下来,米琼见状就说:“妹妹,这两天姨父和姨妈可能要来,他们是来祝贺你上大学的,到时候,你是主角,跑了多不礼貌这样吧,过几天孟岩来这里,你和他一起去吧,他要回去送弟弟上学,这样路上有个照应,才让人放心。” 米琼没想到姐姐用的是缓兵之计,时间在无涯的等待中流逝。 转眼间,米琼第二天就要去武汉上学了,可就没见姐姐提起孟岩。 等到问姐姐,米琪却说是孟岩家里出事了。 原来,孟峰的母亲和父亲吵架喝了农药,最后不治身亡了。这样原本回家给弟弟送行的孟岩却要先给母亲办丧事。 本来孟峰考上大学后,孟家一家出了两个大学生在当地传为美谈,而葛母的突然离世更让孟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人们都弄不明白,葛母那样一个吃苦耐劳,并能把两个儿子都培养成大学生的农村妇女,为什么在两个儿子成为大学生后却又狠心的离去。 孟峰看着似乎在一夜之间老去的父亲,真有点不想去读了,想到深圳去打工,孟岩只好给弟弟做思想工作。最后阳辛镇政府知道这件事后,伸出了援手,就这样孟峰终究没有因为家庭的变故而辍学。 等孟岩,这已经是不可能了。米琼原本打算瞒开姐姐和家人去阳辛镇,但是这几天电视上总是报道富水河在涨洪水,米琼她又下不了决心,因为她知道去上官致远的家必须过河。米琼终究没有去阳辛镇,翌日,她踏上了去武汉读书的行程,开始了她全新的生活。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菊子的心愿 湖北省广播电视大学富川县分校就坐落在富川县师范的隔壁,学校的占地面积很,仅相当于一所中等规模的农村学。学校仅有一栋三层楼的教学楼,其它的生活配套设施都不怎么完善,这里就连个正式的校门都没有,只能和富川县师范共一个校门出入。 94届z文班仅只有十几个人,且教室也只有读高中时的一半大。转眼间,赖天阳已在这里学习三个月了,他没有想到自己高中六年炼狱般的苦读到头来却只能委身于此。 电大的生活比起高中来是比较自由的,说白了许多人是在这里混个文凭好回去找工作,所以电大生比较懒散。这样一个学习的氛围,最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空虚迷茫的情绪。赖天阳在这里学会了打台球和抽烟,有时实在没钱了就在店里买拆散的零烟。由于离家近他也隔三差五回家,反正家里开着杂货铺,顺带还可以拿点烟来。 尽管赖天阳为没能去大城市里上大学而沮丧,但菊子却因此而少却了许多烦恼,当她得知赖天阳并没有远走高飞,高兴得手舞足蹈,于是她照样一有空来找赖天阳,照样和他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感情发展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是一个星期天,菊子又找到赖天阳,提出要到赖天阳的家中去看看。赖天阳倒也无所谓,心想你要去就去呗,反正这是命中注定俩个人要走到一起,否则我赖天阳这时候应该在一个大城市里和另外一个姑娘逛大街去了。 赖天阳和菊子走在阳辛镇的大街上,菊子看着热闹非凡的街市就说:“想不到你阳辛镇这样的繁华,比我们乡集市上热闹多了如果在这里开上一个美容美发店应该是很赚钱的。” “真是没羞,还不知道我要不要你,就盘算起这档事来了”赖天阳道,接着他见菊子对街上一副留连的样子便故意骗菊子说:“哎,我家还有很远啊,过了河还要翻过一座大山。” “那你们上街来要多长时间?”菊子有点不悦地问。 “大概一天一个来回吧。”赖天阳窃笑。 菊子听罢沉默不语了,她心想这赖天阳家原来是在大山里。过了一会儿,俩人走到了富河村的对面。赖天阳把菊子领到大牛饭店的门口打算歇一会儿,顺便在这里等已划到了对岸的渡船。 这时,赖天阳看到大街上走过来一个身穿军装长相威武的军官,旁边好像是阳辛镇的朱部长。原来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了,那位军官是陕西省华阴市某部的一名来阳辛镇接兵的上尉。赖天阳注意到街上许多显眼的地方都贴上了标语: “国无防不稳,民无兵不安。” “解放军是所大学校,在那里是大有可为的。” “依法服兵役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天阳回来了?”黎婶看到赖天阳,带着一个姑娘便和他打招呼。 “嗯,星期天回来看看。”赖天阳说,这时他看到黎大牛在家就问:“哦,对了,大牛叔,牛写信回来了吧,他可是出息了,把我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哩,牛可不是那种人,国庆节他回来过一次,他还特地问过你哩。他一般不写信,这次写信回来就一个字:‘钱’,后面是个‘?’号和‘!’号。”黎大牛说,“八成他也是知道我大字不识一箩筐,也只有几个钱,所以就不写别的” “这姑娘是你什么人?”打量菊子已经很久的黎婶问,其实她心里早明白了八九分。 “我同学。”赖天阳很随意地回答,还是和黎大牛说话,“我爸过河来没有” “你爸这几天忙着征兵的事,好像是过来了,兴许在镇里开会。” 这时,渡船过来,上了船菊子由于从来没有坐过船,紧张得把赖天阳抓得死死的。进村后,上大路走一会儿,自己家的杂货铺就在眼前了,赖天阳把菊子领到自家的杂货铺门口,假装说口渴了买瓶饮料喝。一会儿,赖天阳把一听可乐塞到等在门外的菊子手里说:“咱们进屋歇会儿喘口气再走吧,等会儿还要翻山呢。” 菊子拿过可乐,有点不情愿地跟赖天阳进了杂货铺,坐下来后,她眼望着门外村头那连绵起伏的群山说:“天阳,那山里该不会有狼吧” “那可难说”天阳都快忍不住要笑。 这时天阳的妈赖婶出来了,赖天阳刚才在里屋把情况早就告诉了她,赖婶见儿子领回这么俊的一个闺女喜得合不拢嘴,她上前一把拉住菊子的手说:“闺女,到家了,到家了” 赖天阳带回一个俊媳妇的消息一下子在村里传开了。赖根正支书在过河时,就听老艄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孩子他娘,天阳哩。”还未进门赖根正就喊了起来。 “爸,你看你,嚷什么嘛,我不是在这里吗。”天阳见爸爸风风火火地往里闯就不以为然地说。 “我是说,你媳妇哩。”赖根正道。 “什么媳妇不媳妇,我们是朋友,我女朋友!”天阳有点不耐烦地纠正。 “孩子他爸,这闺女俊着哩”赖婶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了。 赖根正跑到杂货铺这边一看,只见一个留着一根粗辫子的姑娘在那里给顾客卖东西,果然是个俊俏的姑娘,只是皮肤黑点。这大概就是我天阳的媳妇了,啊,不,是女朋友了,赖根正心想。 赖天阳见父亲回来,就问上官致远在不在家。 “他不在家,能上哪儿去”赖根正说,“他来找过我了,说是打算去当兵。” “这当兵倒是个好主意,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去当兵哩。”赖天阳说。 “你读书不是挺好的吗,妈可舍不得你去当兵,要去也是你弟天光去。” “哦,对了,天光去哪了?让他报名参军去。”赖根正道。 “你还真让天光参军去?”赖婶有点诧异了,她刚才也是这样一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孩子她都不舍得。 “到了法定年龄都得去,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能去,我赖家的就搞特殊。再说就天光那身子坯,一身肥肉,去了人家还不一定要。”赖根正其实也没办法,村里管招兵的村干部向他抱怨征兵工作难做,偌大一个富河村适龄青年都出门打工去了,在家的寥寥无几,除了上官致远,几乎没人报名。大家都说现在当兵不吃香了,特别是农村兵,回来也没有工作分配。 “万一征上了怎么办?听说今年的兵是去收复香港的。” “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简直是造谣!”赖根正一听老伴这样乱说一气不由是用一种训斥的口吻说。 赖天阳没有心思听俩个大人拌嘴,于是拉上菊子去找上官致远去了。 钻过一片橘树林,上官致远的家就近在眼前。上官致远这时刚好在厨房里烟熏火燎地做饭,见到菊子和赖天阳一起来,多少有点意外。 菊子见上官致远已经是又黑又瘦,完全已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出于一种女孩子的同情心,菊子进了厨房就帮上官致远做饭。 “致远干脆上我家吃算了,帮我陪陪客人还有你不是打算去当兵吗,我爸刚开会回来,有些事情你可以去咨询他。” 见天阳这样说菊子便停下来说:“上官致远,别做了,到天阳家里去吃算了。” 一般情况下,上官致远不喜欢去赖支书家里,除非赖天阳在家,因为他对当年赖支书来家里动员养父下岗心里有阴影。不过,赖支书家里也有吸引上官致远的地方,那就是他家有村里订的报纸,还有一份新华社主办的杂志《半月谈》,一闹书荒,上官致远就去赖支书家看报纸杂志。 一天,他在赖支书家里看到一篇西藏某部军人写雪域高原上艰苦而又神圣的军旅生涯的文章,这让他对军营产生了向往:如果自己也能一身戎装手握钢枪保家卫国该有多好,闲暇之余还可以写写文章,记录自己的军旅生涯。还有上官致远听说去部队可以考军校,并且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于是他便去村里报了名。 在菊子的劝说下,平日很少出门的上官致远跟赖天阳去了他的家。 在赖天阳家吃过晚饭后,上官致远也知道了当兵的具体事宜,于是他打算回去。赖天阳却说一起去电厂的舞厅玩一玩,上官致远见菊子欢呼的样子,就不好去推辞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电厂的舞厅里是霓虹闪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播放着。 舞场里,赖天阳拉着菊子在狂扭,并大声地问菊子开不开心。菊子很兴奋,她说想不到阳辛镇居然有这么一个气派的舞厅,一点都不比城里差。上官致远很少到这种地方来,也不会跳舞,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看着眼前晃动着的红男绿女。这时上官致远坐在角落里无意中发现了战晓强,他知道战晓强也没有考上大学,于是上官致远过去和他打招呼。战晓强说,原本他打算去自费的,后来就决定去当兵,今天他请了来接兵的副连长吃饭,现在正和朱部长一起跳舞。 上官致远见有了同路人,感到很是高兴,心中对军营充满了向往。最后上官致远在赖天阳和菊子的鼓励下去报了名参军。一起去的还有黎龙和赖天光,他们其实就是去凑个人数,未必真想去当兵。 11月底,富川县的征兵工作进入了尾声,上官致远终于如地穿上了一身国防绿,踏上了去部队的旅程。 临走的这天,赖天阳和菊子都来送他。孙有福也来了,他是作为军属身份来的。孙有福对上官致远去当兵不以为然:就当是出去见见世面,老是窝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到时候连个媳妇也娶不到!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在这离别的时候我们虽然留恋家乡,但更热爱祖国。常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将要告别亲人奔赴军营,去保卫我们祖国的边疆”1月1 日晚上,上官致远代表新兵在阳辛镇政府大院里作了简短的发言。 最后离别的时刻到了,赖天阳说:“致远,好好干,军魂会辉煌的。”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戎马关山北 西岳华山,位于陕西省渭南华阴市境内,南接秦岭,北瞰黄渭,扼守着大西北进出中原的门户,自古有天下奇险第一山之称。 上官致远对华山的最初认知来自那部著名的老电影《智取华山》,他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在华山脚下成了一名现役军人。上官致远所在部队的前身是王震的九旅,曾在老山前线打过仗,新兵连的连长和指导员都是在老山前线回来的,在老山蹲过猫儿洞。 提起老山c猫儿洞和那场发生在祖国南部边陲的自卫还击战,上官致远并不陌生。其时,上官致远正在上初中,班主任经常在晚自习的读报时间给大家读一些有关自卫还击战的文章,正是这些文章给了上官致远关于老山和猫儿洞最初的印象。当然这种印象是肤浅的和抽象的,而如今却接触到当年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走下来的英雄。比如,班长告诉他当年以一曲《血染的风采》而家喻户晓的战斗英雄徐良就在这个师另外一个团。 华阴市华山脚下,某部大礼堂,全体的新兵都在那里听华阴市党史办公室人员在那里作当年解放军智取华山的英雄事迹报告。作报告的人有的是当年参加过智取华山的战斗英雄。几乎所有的新兵都听的津津有味,礼堂里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此时,上官致远坐在位上不时用一个本子上记着什么,班长陈云海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以为上官致远在作笔记。其实,上官致远是在写日记,入伍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上官致远一直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他要把自己的军旅生涯用笔真实的记录下来。 在过去的半个多月里,上官致远感觉到在部队的生活真是很紧张:新兵刚入伍的头几天是观看部队在老山前线作战的实况录像,接着就开始进入紧张的军训。每天那机械的三大步伐和体能训练把人累得半死,晚上睡下后还得提防紧急集合。这样一来,上官致远写日记的时间都没有了,于是他在这个空档里写一下日记。 四班长陈云海这时发现了上官致远有点不对头,因为老战斗英雄讲到自己和战友在华山背面这样的扣人心弦的地方,他还在写,表情好像不激动。于是陈班长过去把上官致远的日记没收过来后便交给了排长何建光。 听完报告后,新兵都带回营区,上官致远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站在队伍里差点听错了口令。这时他听到有人喊他,原来是战晓强,这时上官致远入伍半个月来第一次见到战晓强,而战晓强就在三机连对面的七连。 “立正,稍息,向右转,齐步走!”排长在下达口令,这时他发现排里的藏族战士央布加转反了方向,于是大声说:“央布加,出列!” “到!”谁知央布加只是大声回答一声仍是跟在队伍的后面往前走。大伙不由偷着笑起来。但排长没有发火。 原来央布加根本就听不懂汉语,他在训练时只能看别人立正稍息或转体的动作做出来后再跟着做,所以站在队列里他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快了就会错。由于央布加的这种情形会影响排面的协调,班长让原来在队列中间的他站在队列的最后面,而其实他比原来站最尾的个子阮山高多了。 中午吃过饭后,排长把上官致远叫去了,他看了上官致远的日记觉得他的字写得好想让上官致远下连后当支书。上官致远听排长并没有批评他便长吁了一口气。他在排长的抽屉里看到一本相集便拿来看了一下,里面全是在西安陆军学院时拍的照片。在以后的日子里上官致远就经常去翻排长的那本相集,他看到排长在军校里的那种生活,不由对军校充满了神往,于是他也梦想有一天能像排长那样穿上神气的军官服。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新的一年来临了,连队特意让指导员给新兵进行了节日安全教育。指导员是在老山前线下来的,他的块头很大。他说在老山时那些越南鬼子扛起来就摔。蹲在猫儿洞里的时间太长,现在他都过早地谢顶了。指导员说着便摘下帽子,上官致远看到指导员头上的头发差不多都掉光了,而这样看上去人也显得很老。 指导员正在谈着的时候,这时排长进来跟他说了几句话。原来连里有个新战士节日里想家在闹情绪。指导员便立即批评了这个战士说:“我当年当兵的时候,有个战士因身体不合格部队要把他退回去,他哭着求部队首长把他留下来,他说部队好,部队有白馍馍吃” 翌日,是新年的元旦,连队里排了节目和共建单位南洞村搞了个军民共建联欢会。上官致远在这个晚会上第一次见识了秦腔,那种声嘶力竭的喊,那振耳发馈的震撼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只有这八百里秦川,这样的一片黄土地才能孕育出和它一样禀性的秦腔。 “上官致远,听说你唱《三国演义》主题曲唱得好,上去来一首。”班长陈云海过来对正在听秦腔的听得入迷的上官致远说。 由于这几天电视里正在播放《三国演义》,上官致远在部队阅览室里看电视的时候喜欢跟着哼,居然让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这时真让上官致远上去唱,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上官致远,来一个,上官致远,来一个”这时排长在旁边鼓动大家用拉歌的方式让上官致远上台。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战士们的掌声更热烈了。 上官致远涨红了脸便鼓起勇气站了上去。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歌声唱得雄浑而激昂,颇有杨洪基的韵味。 战士们的手都拍红了,指导员在旁边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 元旦的早晨,上官致远早早地醒来了。他惊讶地发现窗外竟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这样阳历1995年的第一天在雪花的无声飘落中来到了。上官致远慢慢地走到窗前欣赏那粉妆玉砌的世界。由于元旦放假三天,此时的上官致远的心情像外面白茫茫的世界一样的宁静,原本紧张的神经现在得到了松弛,而那往日纷繁喧闹的世界此时在洁白雪花的覆盖下显得静谧祥和而博大,给人一种独特的心灵洗礼。上官致远除了喜欢在秋天看萧瑟秋风中片片枯黄的落叶坠地外,他更喜欢在冬天的雪野里独自行走,那在脚底下发出的声音就是冬天最美妙的乐章。 “上官致远,你的信!”正在上官致远看着窗外的雪景而出神的时候,个子阮山把一封信递到他的手中。上官致远接过信一眼就看到信封上的“武汉音乐学院”的字样,里面好像有照片。 拆开信,信里的照片和贺卡出现在眼前,背景是黄鹤楼,照片上的米琼依然是那样的清纯和脱俗,她似乎比以前更增添了一种成熟和自信的气质。 米琼在信里告诉他许多在学校里的奇闻轶事。看得出来,她很热爱象牙塔里的那种忙碌和充实的生活,字里行间透出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最后,米琼在信中提到黎牛到她的学校中玩过几次。 想到黎牛,他心里真的有点羡慕,他清楚地记得黎牛去上学的前一天,黎大牛在自己的家里摆了几十桌,阳辛镇的各样的头面人物几乎都到齐了。上官致远想要是自己也能像黎牛一样的到武汉读书多好,或许此时正和牛米琼他们徜徉在节日的街头。 “上官致远,照相去!”个子阮山不知在哪里冒了出来。 上官致远于是收起照片和班长等几个人往外走,他注意到寝室里的人比较少,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在连队的俱乐部里唱卡拉kc下象棋和打台球。不过新兵刚来的那阵子只能在室内活动,就连上厕所都得打报告,而现在就稍微自由了点。 走到外面时,偌大的阅兵场上已有许多的战士在那里拍照了,而远处那雄奇的华山此刻也是银装素裹巍峨地耸立在那里。 上官致远和阮山先照了张合影相后,再换上班长的常服以华山为背景照了单人照。班长则说等以后操枪了,带上枪到华山去照相才叫带劲。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新兵的训练又开始了。每天除了操课外,晚饭后和睡觉前还要搞体能训练:像什么俯卧撑c鸭子走路c单双杠和仰卧起坐等繁重的训练不但让上官致远晚上的睡眠特别好,而且饭量比以前读书时大大增加。 一天的早饭时,开饭前照例是唱歌,一首,《战友之歌》由于没有唱响,连长一声令下说带回,于是值日的各班长又把各班带回,重新整队去饭堂唱歌。 指导员在开饭前照例是训话:“现在训练的强度远远还不够,有些人就开始受不了,吃饭前唱支歌都没劲,同志们,这说明你们的精神面貌还不行,唱歌不是件事情,歌声里有士气,歌声里有军威!在春节以后,训练的强度会更大,到时候大家有没有信心迎接挑战?” “有——”这声音响彻云霄,战士们其实肚子早已是咕咕叫了,可还是憋足了劲。 “这还差不多。”指导员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接着语调轻松地说,“不过吃饭前提个醒,别把肚皮撑坏了。听说七连有个叫战晓强的兵竟然一顿吃了八个馒头” 听了指导员的话,战士们都哄笑起来。其实连队里的馒头做得松软可口,每个不到一两重,饿极了的战士们往往一口能吞下一个。但是每次规定只能拿一个,只能坐着吃,不许说话,所以吃饭时就只看到去蒸笼里拿馒头的人像走马灯似的,饭堂里除了吃饭的声音,剩下的就是战士拿馒头来回穿梭的声音。 上官致远听说战晓强吃了八个馒头多少有点不信,于是这次吃饭时他故意吃多点,看自己的极限是多少。吃下1个后,上官致远感到自己还能吃几个,于是又去拿,这时他发现那个来自甘肃,脸膛红红的战士苏社教居然一次拿了两个,只见他把两个连在一起的馒头猛地捏迅速抓在手里往回走,而被抓成一团的两个馒头看上去像一个,就连他在吃的时候都看不出来。上官致远不由佩服苏社教的手段来,看来在连队规定的八分钟里吃完八个馒头就得费点心思了。果不其然,八分钟过后,班长在外面吹哨子了,上官致远把吃剩的半截馒头放了下来去外面集合了,这一顿,上官致远才吃下15个馒头。 晚上,新兵都集合在阅览室里看《新闻联播》,班长让战士们都蹲在地上看,排长说是练习蹲姿。新闻刚完,上官致远便感到左腿失去了知觉,好像腿已不是自己的一样。上官致远咬着牙,此时他想站起来活动一下,或换成右腿的姿势,可是一抬头主看到排长那虎视眈眈的目光,周围的战友虽然都呲牙咧嘴的,但还是在坚持着,电视早已是看不进去了。他们或许有的在想父母,有的在想昔日的恋人或好友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有一个想法肯定是一致的,那就是盼望班长早点下命令去休息。然而四个班长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新兵的难受劲,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三国演义》。 “班长”一个声音响起来,但是没有了下文,上官致远定睛一看,原来是央布加,由于不会汉语,他叫了声班长就在那里手足无措了。 “央布加,你要干嘛?”排长见是央布加便笑着说。 这时央布加双手捂着下身,身体后仰,做了一个男人便的动作,同时嘴里发着“嘶嘶”的模拟便的声音,原来他是要便了。 “哈哈哈”阅览室里的所有战士都不由大笑起来。何排长差点笑出了眼泪,见他那滑稽的模样便挥了挥手说去吧。 个子阮山见机会难得于是也向排长请假上厕所,排长说你是去偷懒的,快去快回吧。谁知一会儿阮山来报告说央布加在厕所抽烟。排长说,上官致远你去看下吧,你好像坚持不去了。上官致远一听赶紧起身去厕所,他只轻轻喊了一声央布加,央布加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手中的烟飘然掉落在地上。 十点正,熄灯号吹响了,远处的陇海路上不时传来火车开过的“隆隆”的声音,上官致远静静地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白云黄鹤寄相思 江城武汉,这是内地的特大城市,素有九省通衢之称,它千年岁月历尽沧桑,是文化昌盛之地,白云黄鹤之乡。 武昌的解放路是江城的一条很普通的大街,一所国内知名的音乐学府——武汉音乐学院就坐落在这里。学院并不大,假如你走在解放路上不注意看的话,你就会忽略它的存在,但是这里建筑很特别,有诸多西欧建筑风格的洋房。 米琼考入这所学校已经快半年了,转眼间寒假即将来临。 米琼在这里非常的用功,因为学院实行的是二二分段制,专科两年,本科四年,所有的学生在学完二年制专科后,实行优胜劣汰,在七十名学生中录取前十名升入本科。由于竞争的激烈,她丝毫未放松自己的的学业。 自从得知上官致远去当兵的消息后,米琼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因为这证明上官致远是个有理想的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中,他很快又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和奋斗的目标。米琼始终觉得上官致远是个志向远大的人,他不甘于命运的摆布,表面上文弱的他,骨子里有一般不服输的劲头。周末的晚上,学院里停电了,米琼在摇曳的烛光中展读上官致远的来信,看着上官致远那飘逸而潇洒的字迹,她心中涌起的是甜蜜的忧伤和浓浓的思念。她分明看到一个自信而坚强的上官致远在向她走来,她在心里默默地祝福远在西北军营的上官致远能施展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但是让米琼感到担心的是,上官致远能否吃得了那三个月的苦,因为上官致远在来信中说部队里的生活非常的紧张,训练非常的艰苦,春节过后还要加大训练的强度。 米琼的室友都知道她和一个当兵的关系很密切,有的人就不以为然,说什么现在和平年代的大兵已算不上是最可爱的人了,只有在战争年代,军人的真正价值才能体现出来,军人的头上才能笼上神秘的光环。 米琼对室友的话不以为然,首先她觉得自己和上官致远是那种纯洁的友谊,虽然多少掺杂有爱恋的成分,但她和上官致远在交往中似乎都在固守一种默契,彼此之间都保持一种距离,始终没有逾越朋友的界限。 她想假使俩人之间真的有那种所谓的爱情的话,那应该是超越时空的彼此相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米琼并没有像其他的女大学生一们为了谈恋爱而去爱,去品尝时下大学校园里的很时髦的爱情快餐。正因为这样,米琼时常一个人在寂静的夜晚独自走在校园的树林里遥望西北的夜空,为上官致远送去默默的祝福。是啊,爱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喁喁私语,亦有远离时的牵挂和心灵的守望;爱有走到极致时的热烈的灵与肉的交欢,亦有尚在朦胧时的云淡风清时的哀愁和忧伤;爱如美酒可狂饮亦能浅酌;爱的天空有太阳亦有月光古人说得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对于米琼的交友选择,和她最要好的洪湖姑娘水梦梅是比较理解的。她觉得男人只有当过兵是最雄性的。水梦梅人如其名,不但人长得水汪汪的而且是亭亭玉立,她的舞蹈跳得非常好,天生是跳芭蕾舞的料。整个学院她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许多个子矮的女生都不好意思跟她走在一起,米琼和她比也只到她的睫毛。本来学院里的女生差不多是男生的三倍,男孩子在这里几乎成了宝贝疙瘩,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女朋友,而许多没摊上男友的只能到外面去找了。水梦梅却是一个特例,她在学院里没有一个男朋友,围在她身边转的倒有几个男生,但她一个也瞧不上。首先这些男生比较矮是事实,最主要的是她觉得许多男生根本就没有男人味。所以她发誓要找一个高大威猛的有男人味的男孩子。 这天,黎牛从汉口的警校跑到武昌来找米琼,刚进门就和水梦梅打个照面。黎牛便问:“梦梅,米琼在哪儿?” “她在练功房里,现在可忙得很。”水梦梅见到黎牛,心里乐开了花,她对黎牛的印象很不错,刚开始水梦梅以为他和米琼是一对,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们两个走在一起蛮有点意思的嘛!”在练功房里出来的米琼看到水梦梅一副鸟依人的样子便打趣过他俩。的确,身着警服英俊高大的黎牛站在哪儿都会引起女孩子的注意,他和水梦梅站在一起给人一种天生一对的感觉。米琼之所以这样开玩笑,是因为水梦梅在她的面前流露过对黎牛的好感,并且经常撺掇她去汉口的湖北公安学校去找黎牛玩。米琼其实有点想促成水梦梅和黎牛好上,这样就能转移黎牛的注意力。但她知道左嘉嘉喜欢黎牛,现在俩个人在一个学校,以左嘉嘉那种个性是志在必得的,米琼权衡再三也就不打算掺和,也许这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黎牛见到米琼不由是神清气爽,他对米琼说是和几个同学来黄鹤楼玩,就顺便来这里看看。其实黎牛撒了谎,左嘉嘉约她去归元寺,他就借机脱身跑到这里来了。 “只怕你是来找水梦梅的吧,还不老实交待,你这样说就不怕梦梅生气?”米琼知道黎牛是冲自己来的,她故意把事情往水梦梅身上扯,她知道水梦梅巴不得别人拿她和黎牛说事。 “黎牛,今天我们学院举办音乐会,你就在这里玩一晚上算了。晚上你可以和郝光明住一起。”水梦梅见到黎牛,眼神都显得含情脉脉了。 “我可是个乐盲,坐在那里我会睡觉的”黎牛嘴里这样说,他其实特想呆下来和米琼多待会儿。他觉得上官致远和米琼之所以走得近,是因为他们是同桌而已,现在他可是占尽了地利,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觉得米琼会和他有戏的。只是他感到水梦梅这个女孩子热情似火,有点难缠,每次他来找米琼,她都会不失时机地出现,黎牛隐约感到水梦梅和米琼之间似乎有某种默契。 “水梦梅,我还穿着舞蹈鞋呢,你先陪陪黎警官吧,我去换换衣服。”米琼总是这样能不失时机地借机脱身。 米琼一走,水梦梅便不失时机地邀他去钢琴房去听钢琴曲。 米琼到寝室里换好衣服出来时,刚好碰到郝光明,郝光明中等个子,是富川县三中考过来的,他是水梦梅的众多的追求者之一。。 “米琼,你寝室里的水梦梅的呢?”郝光明见到米琼就问水梦梅的下落。 “不知道,我刚从练功房里出来。”米琼有点违心地说。因为水梦梅不止一次地说,米琼你那个个子老乡真是烦,他老是给我写情书,送花什么的,我每次看都没看就扔了,你什么时候跟他说一声,让他长高点再来找我。正因为如此,米琼便没有说实话,更何况黎牛和她在一起。 听了米琼的话,郝光明心想既然没跟米琼在一块,那肯定是出去逛街,还不如在这里守株待兔,于是郝光明就钻进寝室里不出来了。 “哎,你坐在这里等啊,不如这样吧,你拎个桶跟着我一起去提点水来吧,这里刚停水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米琼想到等一下没水,正愁没人帮忙,救星就来了。 下午去吃饭时,米琼对水梦梅说,寝室里的人都说要感谢你,郝光明把寝室里的水桶都提满了水。 “你说话声点,他可是过来了。”水梦梅把黎牛领到饭堂里吃饭,可是引来许多羡慕目光,她这时看到郝光明在一边过来了,她明显地感受到郝光明那喷火的目光,因为她的身边站着身着警服的黎牛。 学院里的饭堂很,黎牛个子又高在学院里显得特别的扎眼。他这时接过水梦梅打的饭挨着米琼坐了下来,而对面是水梦梅。 他刚才在钢琴房里,水梦梅先是弹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悠扬的琴声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享受。贝多芬的交响曲意境开阔,曲调雄浑有力,传达的是要扼住命运咽喉的人生意念。虽然水梦梅弹得很卖力,但是黎牛却听得一头雾水,他压根儿就听不进去,也不会欣赏。黎牛坐立不安的情绪立即被水梦梅察觉了,于是水梦梅说:“你不喜欢贝多芬,我就弹优雅一点的苏联的肖斯塔科维奇的曲子你听吧。” “免了,免了,我不懂贝多芬,更不懂什么维奇的作品,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懂音乐。”早已是如坐针毡的黎牛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烦燥得解开了警服上的风纪扣。水梦梅见状便停了下来,她想或许真正的男子汉都是这样的吧,粗线条大大咧咧的,有的是铁血柔情,性格上是粗犷豪放。 在饭堂里,水梦梅见黎牛没和自己坐在一起,心里多少有点酸溜溜的,但她想到米琼是力挺自己和黎牛交往的,再说三个人都在一张桌子上,于是心里又坦然了。 米琼和黎牛坐在一起,她抬眼就看到坐在一边的郝光明那朝黎牛扫过来的仇恨的目光。 此时,郝光明心里可是思前想后,心如乱麻,一顿饭就没有心思吃了。他心里充满了对黎牛的敌意,他觉得黎牛是个不速之客,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他不该出现在学院。他可是学院里的女孩子都在有意无意地瞅黎牛,于是心里暗骂开了:什么狗屁警察,采花大盗,淫贼!可是桥归桥,路归路,毕竟都是老乡,招呼还得打,有人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郝光明觉得是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牛,啥时候过来的?”郝光明强打起精神对正在吃饭的黎牛说。 “过来有一会儿了,正要去找你哩。黎牛说。 哼,伪君子!重色轻友的家伙!郝光明心里早就骂开了。 “光明,晚上牛就住你那里了”这时吃完饭的米琼过来了,水梦梅也在一旁。 晚上,学院里的舞厅灯光迷朦,米琼和个子矮矮的郝光明却跳在了一起;舞池的另一角水梦梅和系里的老师也跳开了,那位老师长着一头的卷发,嘴里嚼着口香糖,像是个大男孩。由于这个老师是教舞蹈的,个子又高所以他和水梦梅是一对绝妙的搭档。 黎牛坐在舞厅的角落里看着郝光明和米琼跳在一起心里很是懊恼,本来他打算和米琼跳的,谁知水梦梅一上舞厅就拉住了他要跳,他只好推说不会跳,现在倒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那里热闹。他想到自己来这里一天的时间了去没有和米琼单独的呆过。米琼看上去好接近,其实她心里鬼着哩,她对你若即若离的,总是能找到挡箭牌:白天是让水梦梅搅局,晚上又杀出一个郝光明挡驾。看来米琼的心思还是在上官致远的身上,这一点左嘉嘉是看得很清楚的,左嘉嘉早说过,米琼是个专一的人,她对上官致远是真的好。 想到左嘉嘉,黎牛心里有点愧疚,她在高中就对自己好,现在又都在汉口读书,每次的衣服都是左嘉嘉洗的,可自己就是不能触电。就说今天几个人约好到归元寺,其实左嘉嘉出来就因为自己,自己去在半路上开溜跑到江汉音乐学院来了。 入学半年来,左嘉嘉其实是好样的,黎牛当上区队长,她也当上女学员的队长。无论是实战训练还是业务理论水平她都是女学员中的出类拔萃的。她之所以这样除了本性上的争强好胜外,还有一部分是为了黎牛。然而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黎牛对她仍是普通同学加老乡的感情。 晚上十一点,舞厅里终于曲终人散,米琼过来跟黎牛打招呼,说让他和郝光明一起睡。黎牛和郝光明走后,水梦梅看着黎牛的背影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米琼拽走了她。回到寝室里,她们照例开起了卧谈会。 “大家都信不信,生物群落里有生物链,爱情群落里有爱情链”最先发言的是水梦梅,此时她半躺在床上。 “那你说说看,‘爱情链’是咋回事,我还真是闻所未闻哩。”来自江苏的蓝曼琳说,她正处在热恋时期,对恋爱的话题很感兴趣。 “就拿米琼和黎牛来说吧,中学时黎牛就追她,郝光明又缠我,而我却对黎牛情有独钟,这样四个人就形成了一条爱情链你们不觉得有趣吗?”水梦梅在床上乱说一气。 “还是早点睡吧,梦梅,你拿自己开涮,别把我拴在一起。”米琼假装困极了。 大家听了米琼的话,寝室里顿时安静下来,米琼自己却琢磨了起来:这倒挺有趣的,一条链加上自己所钟情的上官致远就是五个人了可为什么就没有回头的呢?对了,这中间有人回头链就断了,这里头倒也真有意思。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军营的春节 农历1994年腊月的一个拂晓,一支身穿迷彩服的陆军野战队伍快速的向前推进,他们穿过街道c村庄c麦地和丛林这是华山脚下某部新兵三连四排在进行五公里越野训练,他们的目标是华山上的华山门。 跑在队伍的中间给战士们不停地鼓劲的少尉军官正是排长何建光,他虽然全副武装,身上已背了在掉队的战士手里拿过来的几支枪,但跑起来依然是健步如飞。 上官致远大口的踹着粗气,渐渐的掉在了后边,和他跑在一起的有个子阮山,阮山的枪早已被排长接过去了,但他此时张着嘴对上官致远说:“上官致远,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我们还是歇歇吧” “不能歇,一停下来会动不了的。”上官致远此时觉得自己的脚灌了铅一样越来越不听使唤了,腹部有点痉挛和疼痛。 “跟上,快到华山门了,坚持就是胜利。”这时班长陈云飞跟了过来,要接上官致远手中的枪,并给他们打气。 “班长,我我能能坚持。”上官致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渐渐地,天大亮了,眼看华山门就地眼前了,看到前面开始登山的战友,上官致远不由加快了脚步。 今天队伍拉出来时才六点钟。大家正在睡梦中的时候,一阵急促而尖利的哨音把新兵三连四排的战士在睡梦中惊醒。上官致远一骨碌的爬起来,他知道这是拉紧急集合了。 “紧急集合!不准说话,不许开灯!”黑暗中班长在厉声的下达着命令。 只听到黑暗中人影在忙碌而有序地穿衣服c叠被子,找自己的鞋c水壶和背包铁床架在咯吱咯吱地摇晃着,空气似乎已经凝固。 上官致远迅速地打好背包跑到楼下,营部的操场上已经零星的站了几个人,何排长在不停地看着表。人陆续地到齐了,最后到达的是央布加,他几乎是抱着被子来集合的,因为别人在打背包时他还在呼呼大睡。 天上的星星还在眨巴着眼睛,团里的其他连队都在睡梦中。 “稍息,立正。”排长见队伍集合完毕就开始下达口令,“同志们,今天是第三次给你们拉紧急集合了,而紧急集合是我们的训练项目,下去大家找下原因,看自己有什么东西忘记带没有,看自己的速度慢在哪里,这样我们才能逐步提高应急能力。” 排长说完话,天才蒙蒙亮,排长让所有的新兵带上枪跑出营门,进行五公里的越野跑。 “同志们,加油,胜利就在眼前。”站在山顶上的何排长的大嗓门在吼着。队伍在排长的鼓励下,速度明显快起来。这时前面有人叫起来,我们到啦,我们到啦! 终于,华山门上的那幅《五龙图》壁画出现在眼前,华山门前的桥上已经站满了累得气喘吁吁的士兵。上官致远一跑到便歪靠在桥前的栏杆上,个子阮山也跑了上来。人到齐了,排长便招呼大家在华山门前留了影。 队伍带回营区后,大家都说身上脏死了,能不能洗个澡。这个提议很快得到排长的批准,于是大家都带上换洗的衣服去华山镇洗澡。央布加得知是去洗澡高兴得唱起了藏族的民歌。 的确,这种在家里能随便办到的事情在部队特别是在新兵训练期间却变得是那样的奢侈。几次训练下来,上官致远只感到自己的衣服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到了晚上,外面大雪纷飞,新兵照样用冷水洗脸洗脚。说来也怪,人的适应能力就是强,本来看来是不可能接受的事情,随着环境的改变,一切都变得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哪怕他在家里是娇生惯养的,在部队里照样服从这一切。部队讲的就是步调一致和整齐划一,这里是最不能讲个性的地方。 由于自入伍以来,第一次上街,战士们都一路上东瞅瞅西望望,目不暇接地看着这异乡的街市风光和田野景色。由于新兵长期封闭式的训练,与外界几成隔绝的状态,于是往日平淡无奇的街道c田野c车辆和人群此时在我们的眼中竟然是那样的亲切上官致远和战友们都高兴得手舞足蹈地向路边的行人招手致意。 在华山镇的一家简陋的私人澡堂里,每人交了两元的费用后便欢快地跳进澡堂里,让那热气腾腾的水冲走身上一个多月来积下的污垢以及所有的困顿和疲乏。 上官致远浸泡在澡池中,只觉得全身的上下都很舒坦,他伸展着四肢,活动着筋骨,啊!好惬意啊,此时觉得人生的最大快乐也就莫过如此了。 澡堂里的水雾中,只看到青春的胴体在晃动,大家都揉搓着c说笑着,直洗得通体舒泰,精神焕发,血液循环加速全身变得通红,好像要把人间所有的烦恼忧愁都被水冲掉。 下午,津贴费发下来了,每个新兵都是6元。发完津贴费后,新兵都去三营猪圈打扫卫生。这时上官致远惊奇地发现大家都在抢着拉石头,接着又看见他们在拉石头回来时都在偷偷地吃东西。在阮山的撺掇下,上官致远也和他也去拉了一车石头,原来在水塔的旁边居然有一个卖部,上官致远于是和阮山赶紧买了几根火腿肠和方便面。上官致远把一根火腿肠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没想到这火腿肠竟然是这样的香甜。 “上官致远,排长叫你。”正当他们两个吃得起劲的时候,苏社教跑步过来叫上官致远。阮山便把剩下的火腿肠藏好,和上官致远一起把车拉了回去。 上官致远见到排长,排长说让他去连部协助文书朱大明搞一期黑板报。 连部的文书是河南人,他是连里唯一个戴眼镜的兵,上官致远早就认识他了。来到连部,朱大明正在画版头画,他的的动作极为娴熟,先是寥寥几笔画下轮廓,再抓细部,后上色块,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画成了一幅粉笔画。 “你叫上官致远吧,早听何排长提起过你。”朱大明看到上官致远说,“我也是落榜生,到军营来是为了圆自己的大学梦的,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听了文书的一番话,上官致远顿时没有新兵在老兵面前的那种拘谨,于是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哦,是这样的,快过春节了,连里要出一期黑板报,还要写春节用的对联,听排长说你的毛笔字还可以,那你就写对联吧!”朱大明说。 其实,上官致远无非是给新兵排写了一回决心书,竟让排长这样的刮目相看,上官致远不免感到有点意外。不过,上官致远从在养父的悉心指导下练过书法,上至古朴稚拙的魏碑,下至规整成熟的唐楷,他都有所涉猎。由于严格地临过帖,上官致远写字倒是有点法度,出手颇有柳体的韵味。 “这样吧!你先拟一副对联,横批不外乎是‘欢度春节’c‘官兵同乐’之类的,但对联的内容要贴近和反映军营生活。”文书说。 上官致远听了文书的话,就开始苦思冥想起来,不一会儿就想出了一副对联一来。上官致远把对联写在纸上递给文书问行不行。朱大明接过来一看,上联是:为国防事业添砖加瓦一片丹心献军旅;下联是:看神州春色流光溢彩十亿人民奔康。横批是:春到军营。朱大明看完后说,可以,就这样定了吧。 敲定了内容,上官致远凝神屏气醮墨挥毫写了起来。看了上官致远的字,朱大明说,果然是不错,常言道颜筋柳骨,你这字潇洒遒劲,力透纸背,应该是临过柳公权。 “哪里,哪里,我的字都是随手乱来的,毫无章法可言,我还得多向你学习。”上官致远谦虚地说,他觉得朱大明算是知音,的确柳公权的《玄秘塔碑》c《金刚经碑》他用功最深。 “哎,彼此彼此,以后相互学习”文书说。 经过和文书的简短接触,他们已经是无话不谈。上官致远在朱大明的口中得知,他有一在洛阳师专读书的女友,两人的感情很好,女孩曾信誓旦旦地说要等到他考上军校,还说爱他海枯石烂不变心。可是才来部队一年的功夫,女友就来信和他吹了。 “我一定要在部队里干出点名堂来,我要向她证明我是优秀的。”文书对上官致远说这话时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但上官致远明显地感觉到他内心那种莫可名状的痛苦,透过文书那厚厚的镜片,他看到了晶莹透亮的泪水。 听了文书的故事,上官致远的心中升起一丝淡淡的忧伤,他不由自主地把米琼给他的相片拿出来看,站在黄鹤楼前的米琼那阿娜多姿的身材和甜美的笑靥依然是让人心醉。不知什么时候,上官致远已经把米琼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并从中汲取精神的力量,毋庸讳言,上官致远其实早已深深的爱上了漂亮纯真c高雅脱俗而有才情的女孩子。当然上官致远从来没有提及“情”和“爱”之类的字眼,或许他们之间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真漂亮!这女孩有一种清纯脱俗的气质。”文书看到上官致远手中的照片不由是脱口而出,“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肯定很好!” “是是的!她是个音乐学院的学生。”上官致远这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及自己和米琼。 “优秀的女孩子往往是心高气傲的哦,”朱大明对上官致远说,“我觉得对于男人来说永恒的是事业而不是儿女情长。” 上官致远没有回答文书的问题,但他非常同意文书的说法,这或许是文书在大悲大痛之后悟出的人生经验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农历的除夕来临了。这天的上午,尖利的哨音在各个营区响起,各个营区的值日官扯起嗓子喊,“集合啦!”。不一会儿,整齐的脚步声在营区里响起,“一二三四”,全团的官兵都在喊着,迅速到阅兵场集合。 “稍息,立正!”团值日官下达命令后,一个侧转身,收拳跑步到主席台前,“啪”地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团长同志,全团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稍息!”团长腆着个将军肚还了礼。 “是!”团值日官转身后再次下达了团长的命令:“稍息!” 接着,团长站在主席台上给大家拜年并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部队带回后,每人都写了一份节日保证书。上官致远把节日安全保证书交给班长后就去帮文书挂灯笼和贴对联去了。不一会儿,每个连队的门口都挂起了大红的灯笼,整个营区都笼罩在一片节日的气氛中。 上官致远特地到别的营区去看了一下对联,对面的七连由于是在大门站哨的,所以对联是:“为祖国站岗保和平欢乐,替人民放哨庆佳节新春。”横批还没有贴出来。上官致远这时发现正在贴对联的是战晓强就打招呼道:“战晓强,新年好,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我好个屁,差点都不想干了,昨天班长打了我一个巴掌。”战晓强愤愤不平地说:“昨天我告到团里去了,团里说等春节后要处分班长。” 上官致远说:“那你真行,就不怕班长日后修理你。” “他敢,中央军委的第一条禁令就是严禁打骂体罚士兵六连有个战士都告到兰州军区去了。”战晓强不以为然地说。 “刚才在生活中心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好像是富川县人?”上官致远记起刚才在生活中心买菜时见到的一个瘦刀疤脸的青年,当时上官致远出公差帮连队炊事班到团生活中心买春节年货,由于人多就未来得及问战晓强。 “是的,他是富川县的,在六连,叫裘名金。”战晓强一边贴横批一边说。 “裘名金?”上官致远在心中默念了一片,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他刚想问一下战晓强,却听到战晓强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呶,这就是裘名金。” “战大侠,你在干啥呢?”从二营那边走过来的一位战士对战晓强说,上官致远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这正是他在生活中心看到的那位战士。 “战晓强,那天来七连来找你差点被你的班长给修理了一顿。”刀疤脸裘名金一到跟前就说,他敞着风纪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的,训练队列的时间这么长了却全然没有一点军人的步伐姿态。 “谁让你没事瞎转悠呢,新兵不能到别的连队串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战晓强把“心系国防”的横批贴上去后在凳子上跳了下来。 “入他妈的,没料到当兵比坐牢还难受,有钱都不能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蹲在市监狱里。”裘名金愤愤地说。 原来,裘名金在来部队之前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公安局抓了起来,后来征兵开始了,他被姨父陆副局长给弄了出来,军装一穿成了一名野战军战士。 春节前几天,他让家里寄来的钱被连队扣下来了,他今天是来找战晓强错钱买烟抽的。 战晓强知道了他的来意后说,他说6元的津贴费也用完了,入伍时带来的钱也存在了连队。战晓强刚想把上官致远介绍给裘名金认识,谁知对面的三机连有人在喊上官致远。 上官致远听到喊声便跑了过去,原来是班长陈云飞在叫他。陈云飞让上官致远去生活中心去拿点牛肉来,因为他是个回民是不吃猪肉的。 回来时,连队里发下了崭新的冬常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节日里的喜庆笑容,他们都是在军营里过第一个春节。 而此时上官致远的心却早已飞到了米琼的身边,欢乐除夕夜,天涯共此时,米琼此刻肯定也在远方想着自己。 新年的钟声敲响,整个营区都沸腾起来,鞭炮声c欢呼声响彻在营区的上空。远处的华山镇天空中绚烂夺目的烟花在升腾c绽放和闪耀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不知是谁忽然唱起了那首《说句心里话》,上官致远看到阮山在那里偷偷的流泪。 “怎么,大家想家啦?”不知什么时候连长和指导员进来了,连长看到阮山说:“鬼,过来,男儿流血不流泪,把眼泪擦干大家跟我一起唱《美丽的凤凰山》。” “忘不了分别的那一天,妈妈就来送我,儿你去了部队上,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想家乡不要想爹娘,更不要想那可爱的姑娘”在指导员的指挥下,大家都忘情地唱着——这是一个难忘的除夕之夜。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违心的黎小牛 寒冬腊月,鄂南边陲的富川县。 随着年关的临近,街上呈现一片节前热闹而繁忙的景象,兴国大道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商家们的生意迎来了一年中最火红的时刻。 自从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迅猛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走过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的腰包鼓起来了,此刻正好可以尽情的挥洒。 在兴国大道的南端,是富川县的荷花湖商品批发市场,此时的荷花湖市场可谓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八十年代末,荷花湖便成了富川城区的商品批发市场;随着经济的逐渐繁荣,现在,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以荷花湖为中心并向郊区毗邻乡镇辐射的商品集散。 荷花湖的利源商品批发部里,黎大牛此时正在这里忙碌着,已放假回家的黎牛此时也在帮爸爸打理着店里的生意。 黎大牛自从煤矿里出了事,就想改弦更张另寻门路,等到儿子黎牛上了大学,便举家迁到城里来专做布匹批发生意。做生意往往是年关和节后这几天忙,弄得好一天抵得上平时淡季时的个把月。这几天,黎大牛可谓是日进斗金,到晚上清帐时夫妻俩喜得合不拢嘴,发现这日子真是有奔头。他盘算着这样下去两年就可以在城区买上一栋房子了。 正当父子俩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同行的一个生意人说:“黎老板,温州托运过来的布匹已经到了,我们去车站拉吧!” 黎大牛看自己忙便叫黎牛跟那人走了。黎牛穿的仍是在校时的那身学员警服,他那英武挺拔的身材实在是无愧于那身衣裳,再加上那张年轻英俊和棱角分明的脸庞,让人越觉得他是帅气十足,走在大街上不知惹得多少姑娘凭添几多情思。 黎牛刚拉着货物往回赶,恰好在路上碰到左嘉嘉。自从黎牛的家搬到了富川县,并和她家挨得那么近,左嘉嘉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和黎牛接触的时间就多了。 黎牛把左嘉嘉带到了父亲的店里,黎婶见了喜得合不拢嘴,热情地说:“姑娘,进来坐会儿” “不了,我和牛还是出去玩吧。”见店里很挤,左嘉嘉便和黎牛走了。 走在大街上,黎牛说,就这样瞎逛多没有意思啊,我们去找米琼吧。左嘉嘉听黎牛说去找米琼,心里不免有点不爽快,但她转念一想,让米琼看到她和黎牛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米琼家就在解放街最东头的东门,黎牛对这里再熟悉不过,高中时,他由于喜欢米琼时常在下晚自习后和米琼走上一段。如今和左嘉嘉走在这里,青涩的记忆中往事如昨,只是心境已经大不一样。 解放街在七八十年代属于繁华路段,而现在却变得有点冷清,这里原有的商家店铺大都已迁到宽阔气派洋溢着现代气息的兴国大道。解放街就像青春不再的老者把热闹和喧嚣留给了后起之秀,自己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从喧嚣繁华的兴国大道来到这条如今显得古旧逼仄的老街,你能深切感受到时光流逝中这座城市沧海桑田般的历史变迁;徜徉期间,屋宇楼阁斑斑驳驳,商铺酒肆物是人非,风不经意间从狭潮湿的弄堂里吹来,那是美人迟暮风光不再的悠悠诉说。 正在他们走着的时候,黎牛却看到米琼和一个女孩迎面走来了。原来米琼和她姐姐米琪准备去她姨妈家拜年,走在一起的姐妹俩,风采照人,各有千秋。 “新年好,米琼!”黎牛见到米琼便打招呼,“我们正要上你家里去玩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新年好,你们是上我家呀,我正准备去姨妈家拜年。”米琼见此情景便用一种征询的口吻对姐姐米琪说:“姐,那你一个人去吧,我们去玩了。” “哎呀,走吧,拜什么年呀,繁文缛节!我最讨厌拜年了,走上我家去玩。”左嘉嘉不由分说拉起米琼的胳膊就走。 “妹妹,早点回来!”米琪看到妹妹走后便补了一句说。 左嘉嘉的家就住在解放街最西头西门一带,和“郭富城”家是一个单元的上下楼。左嘉嘉几个人刚一上楼,恰好碰到在广州美院上学的“郭富城”。 “郭富城”差点让人都认不出来了,因为他原来的发型不见了,而是在脑后像女孩一样束了一个马尾巴,颔下蓄起了长长的胡须,这副模样倒有点艺术家的风度。 “你们等一会儿,我回趟家就过来。”“郭富城”见到他们三个人便说。 进了家里,左嘉嘉说:“酷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人家可象个艺术家啦。开口毕加索c梵高,闭口印象派c野兽派” “我看也是,将来准是一画家。”米琼说。 “还有我和他一走到街上,老太太看了直摇头说,这男的留着长发,而女的却留着短发,这世道真是乱了道了。”左嘉嘉继续说。 米琼和黎牛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时“郭富城”刚好进来便说:“你们笑什么呀,说出来让我乐乐吧。” “大家都在笑你脑后的马尾巴呢,如今你可是个大艺术家了”黎牛说,“怎么样,你在广州过得还好吧。” “黎警官,我可是在广州形单影只啊,不象你有左嘉嘉和米琼这些老乡陪伴。”“郭富城”道。 “哎,大家都吃水果吧,别光顾着说话了。”左嘉嘉这时端了一盘水果上来,并顺手递给一个削好的苹果给黎牛道:“给,牛。” 黎牛接过苹果却把它顺手给了米琼,并说是女士优先。“郭富城”在一旁说,看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半年过去,‘郭富城’的变化最大了,还是环境改变人啊。”黎牛说。 “不是有变化更大的吗?听说上官致远去当兵去了,部队可是个大熔炉啊”“郭富城”说。 “有没有变化,你得问米琼,好像他们有过联系。”左嘉嘉说。 “上官致远去部队这么长时间,我可是一封信都没有接到。”黎牛说这话时有点酸溜溜的。 “他是给我写过信,好像现在正是新兵军训期间,时间紧张得很。”米琼说。 “听说他是在华山脚下当兵,啥时我们也去华山去玩一趟。”“郭富城”说,“去华山去写生应该挺有意思的。” “那好,我们就这样说定吧,以后我和上官致远联系了。”米琼说完记起姐姐还在姨妈家里等她,于是起身告辞了。接着“郭富城”也走了,他其实是冲米琼来的。 这样一来,只剩下左嘉嘉和黎牛了。黎牛刚想走,却被左嘉嘉给拦住了。 “干嘛啊,米琼走了,你就想走啊。” “你说什么啊,不是都走了吗。”黎牛其实就是想跟米琼一起走。 “什么时候返校,我们一起去吧!”左嘉嘉的目光变得含情脉脉。 “过了元宵节,正月十六吧,到时候我来约你我要走了”黎牛说。 “到我房里坐一下吧,我有东西给你看。”左嘉嘉说话间有着往日少有的柔情蜜意。 闻听此言,黎牛有点迟疑,他不知道左嘉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孤男寡女的到房里干什么,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他这是第一次进入左嘉嘉的房间,一进门他看到一幅左嘉嘉的肖像油画,那是“郭富城”给他画的。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也很有特点,没有一般女该子房里的那种脂粉气,说白了就是根本就看不出是女孩子的房间。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副健身用的哑铃,还有一个呼拉圈,墙上没有任何装饰的东西,倒是挂有她父亲左大宇的大幅照片,左嘉嘉很是崇拜自己的父亲的。 “牛,今天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一进房间,左嘉嘉就气呼呼地说。 “什么事?” “你说说我哪一点比不上人家米琼?” “嘉嘉,你这是从何说起,你是你,她是她,各人有各人的优点。” “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左嘉嘉很不满意黎牛的回答,她咄咄逼人地说。 “我我是喜欢米琼,漂亮的女孩子谁都喜欢,郭帮城不也是喜欢米琼吗,还有上官致远,他只不过是嘴里不说而已。这种喜欢每个男人都会有,就像每个人都喜欢世上美好的东西一样,是人之常情。” “黎牛,你太过分了!你在我面前,你在一个女孩子的私密空间,大言不惭地说喜欢别的女孩子,你欺人太甚了!你给我滚!”左嘉嘉听了黎牛的一番话,不由分说把黎牛给推出了房间,啪地关上门,接着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 黎牛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惹恼了左嘉嘉,更没有想到左嘉嘉会哭起来,一时间他有点慌了神。 “别哭了,你不是一向很坚强的吗,就不怕我笑话你?”他想给左嘉嘉道歉,可叫了半天,左嘉嘉就是不开门。 “你滚,我不想见你。”里面的哭声更大了。 “嘉嘉,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我向你道歉,既然你不开门,那我走了。”黎牛说完就虚张声势地出了门,接着蹑手蹑脚地折了回来,躲在房门边上。 黎牛这一招果然奏效了,左嘉嘉一听黎牛走了,打开门出来了。 “你羞不羞,昔日的大班长还哭鼻子。”黎牛在左嘉嘉的鼻子上刮了两下。 “黎牛,你太坏了。”左嘉嘉见黎牛没走,不由是破涕为笑,“你欺负人不说,还糊弄我。” “嘉嘉,我们再好好谈谈吧。”望着此时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左嘉嘉,黎牛扶住她的肩头说。 “牛,我再问你一遍,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左嘉嘉这时止住了哭泣。 “今天是非说不可啊。” “是的。” “嘉嘉,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黎牛字斟句酌,一边观察着左嘉嘉的脸色,“特别是你哭的时候,其实你还是蛮可爱的” “就这些了,把我捧一下,当我三岁孩啊。”左嘉嘉不依不饶,这些话听着怪舒服的,其实是不痛不痒的话。 听了黎牛的话,左嘉嘉变得平静起来,她抽开抽屉把一大罐子用纸叠的千纸鹤拿了出来说:“牛,这都是我从高三时开始为你叠的,现在我对你的心思你总知道了吧!本来我打算迟一点告诉你,可有时你也太不近人情了,老是去找米琼,她有什么好”左嘉嘉说到米琼流露出一股子醋意。 黎牛今天见到左嘉嘉反常的举动本来就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表面上显得有点粗线条性格硬朗的左嘉嘉竟然有温柔的一面,更没有料到她暗恋自己有这么长和时间而且是那样的真诚和执着。 “嘉嘉,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份心,请原谅我对你不经意的伤害!”看到那散落一桌子的千纸鹤,黎牛有点动情地说。 “那你心里有我吗?”左嘉嘉痴痴地问。 “其实,其实我还是挺在乎你的。”黎牛终于说出了让左嘉嘉期待已久的一句话。但他真的不知道,左嘉嘉在自己心中占据了怎样的一个位置,他觉得最起码左嘉嘉和自己是好朋友,和她在一起也挺快乐的。 听到这句话,痴情的左嘉嘉不由顺势的倒在黎牛那宽阔的胸怀中。黎牛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势,他忙不迭地说:“嘉嘉,别这样等你爸回来撞见了还不毙了我。”左嘉嘉拥着英俊魁梧的黎牛,嗅着男人那种特有的气息不由是一阵心醉和眩晕。黎牛或许是从来没有碰过女孩子,片刻间心里的抵触情绪在左嘉嘉火热的柔情中慢慢消解。这时,左嘉嘉仰起头闭着眼睛急切地说:“牛,抱紧我”望着左嘉嘉迷醉的神情和感受着女孩子特有的芳香体气,黎牛猛地一把抱住左嘉嘉,两人灼热的双唇紧咬在了一起左嘉嘉浑身颤抖着任由雨点般的吻在发间c耳际和面颊洒落下来,身体就像要飘浮,一颗芳心在飞扬,迷蒙的脑海中满是球场上牛那矫健的身影和那肌肉发达的有力臂膀。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仅授权腾讯文学创世z文c云起书院同步转载,请认准正版,支持正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报训队遇到裘名金 “嗵嗵嗵”高高昂起的机枪瞄准了目标,几声巨响过后,“打中了!打中了!”阅兵场上的战士们高声欢呼,连营区外民房楼顶上的老百姓也跟着喊起来。这是一个高机点射的汇报表演项目,此时,华山脚下某营区,正在召开全师开训动员大会。 春节过后没几天,上官致远所在的团就封闭了会场,某师下辖各团来参加开训动员大会的人员陆续进驻营区,一时间,不时有坦克团的坦克和炮团的各式大炮开了过来。元月十日,军区c集团军和师首长皆莅临大会观摩各团的汇报表演。 兄弟团的战场救护过后,便是上官致远所在团的刺杀操表演。参加表演的都是老兵,他们都是头戴钢盔,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动作娴熟流畅,步调整齐划一,博得军区和集团军首长的点头赞许。 开训动员过后,新兵马上要进行战术训练和四百米障碍训练了。 一天中午,当上官致远正在进行战术训练的时候,团部的一纸调令到了三机连何排长的手中,原来,那天通信连来三机连挑人去渭南师部学习无线报务,刚好上官致远被选上了。接到调令,上官致远就不用训练了,他在战友们艳羡的眼神中离开了操场。 “本来我真舍不得你走,今年老文书一上军校,新兵下连后我打算推荐你当文书的,可常言说得好,‘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去后好好干,将来可以考通信指挥学院”当上官致远和何排长告别时,排长如是说。 回到宿舍,上官致远赶紧打背包和换衣服,因为今晚都要到通信连集合。脱下刚才在训练场上脏兮兮的作训服,上官致远穿上了常服,戴上了大沿帽,那种感觉就是不一样。在通信连这一晚,上官致远算是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醒来他和本团的其他学员一起上了去渭南的卡车。 上车的时候,上官致远意外的发现了裘名金,裘名金好像也有点认识他,朝上官致远望了好几眼,最后他叫出了上官致远的名字。就这样,上官致远和裘名金在报训队开始了新的生活。既然是命运的安排,上官致远在心里接受了这个狂野不羁的老乡。 汽车在10国道上奔驰着,上官致远和其他的学员一样很高兴,一路上浏览着两边关中平原的田野风光,嘴里哼着欢快的歌儿。 师部的报务集训队在渭南市郊的西张村,旁边就是陇海路,距沋河水库也不远。沋河是渭河的一条支流,发源于秦岭的北麓,站在报训队的门口就能看到沋河的河滩。 报训队其实是个很的院落,几溜低矮的平房前堆满未曾清扫的落叶,数孔破败的窑洞上摇曳着几株狗尾巴草,宿舍后还有几处院墙倾圮,地上残砖断瓦随处可见。 上官致远在来之前就想像过师报训队的样子:气派雄伟的大门前站着威武的哨兵,干净漂亮的院落里矗立着整齐的楼房,里面的学习工作场所宽敞明亮,生活配套设施优越齐备。可看着眼前的情景上官致远不由倍感失落,这与他来前所想像情形相差太远了。 师部各团的学员陆续到齐了,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宿舍的后面的墙根下晒太阳,找老乡聊天。不管怎样毕竟大家都暂时告别了苦不堪言的新兵军训生活,这里虽然条件艰苦却难得有片刻的悠闲。 “真是没想到,报训队居然是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如呆在团里好。”此时,裘名金,正在那里高谈阔论,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在新兵连里太屌了,所以被打发到这里来了。 其实不光是裘名金有这种感受,估计大多数的学员都觉得这里的条件太差了。 在本团学员的宿舍里,上官致远把背包放了下来。他看到宿舍很简陋,床板都是用砖头支起来的。看着这样的住宿条件,上官致远心里算是凉透了,他一屁股坐在一个空床位上半天都不想动。这时,一个中尉军官走了进来,他是报训队的指导员,看样子是来这里找人做什么事情的。 果不其然,指导员叫上官致远去帮着树牌子。来到外面的操场,上官致远看到裘名金已经在那里挖坑,而地上有几块铁牌,上面刚好是“严格要求,严格训练”八个字。 这里条件是有点艰苦,可当兵的人就是要能吃苦。再说当兵的人死都不怕,吃点苦又算什么呢。指导员似乎看出了上官致远内心的落寞,一见面就开导他。 是啊,当兵的人吃点苦算什么呢,我这是怎么啦,上官致远这样责备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指导员问。 “报告指导员,我们是老乡,都是湖北人。”裘名金抢着说,他干活好像还挺利索的,一会儿就挖好了八个坑。 “指导员,我叫上官致远” “湖北是个好地方,鱼米之乡,人也长得滋润,不像我们甘肃人,皮肤粗糙都长着一个红脸膛。”指导员说。 听指导员一说,裘名金注意到指导员的脸颊上有一块是红的,这时,他说:“指导员,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我们新兵连的一个甘肃兵脸颊也是红的。你们那里的太阳太厉害了。” 其实,上官致远早就猜到指导员应该是甘肃人了,因为他新兵连里的苏社教有这样的特征,而苏社教就是是甘肃人。常言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甘肃地处干旱的大西北,风沙大,紫外线强烈,所以那边的人一般都有这么个特征。 “你们是高中毕业的吗?”指导员继续问。 “我初中都没有念完。”裘名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一只手扶着牌子,一只手挠了挠头。 “我是高中毕业的。”上官致远一边铲土一边说。 “那两年后考军校去!考上了就是军官了。我是张家口通信指挥学院毕业的,也在这里学习过。这不我现在是一毛二了。”指导员一只拿着铁锹,另一手指了指自己肩上缀着两颗银豆豆的中尉肩章说。 这话算是说到上官致远的心坎上去了,来部队他唯一的梦想就是考上军校成为军官,就像指导员一样穿着威武的军官服。 还是指导员会做思想工作,听了指导员一番话后,上官致远决定要从那种失落消沉的状态中调整过来。 接着,上官致远知道指导员叫程俊杰,是报训队里唯一的一位军官;而队长叫李学文,是个有十几年军龄的老志愿兵。 这时,队长来了,他把大家集合起来,作了一个简短的讲话,最后,他让大家赶紧把床铺铺好,安顿好后准备开饭。由于缺少砖头,临开饭时上官致远还是没支好床。裘名金则把面条端到寝室里来了,正在那里吃得“唏溜熘”的响,还边抱怨说:“面条里的鸡蛋都叫炊事班里的老兵给捞光了,入他妈的。”他说话像是有意说给上官致远听的,因为他说的是方言。上官致远用方言跟他搭讪几句,毕竟是老乡,如今又成了战友,上官致远觉得裘名金其实也没有那么他想象中的那么坏。 转眼间,来报训队已经有好几天了,由于教室还在维修,于是学员们都在搞队列训练。终于在一天吃过饭后,队长说可以进教室上课了。 报训队的教室就在进大门的右侧,里面放着几十张桌子,墙上挂着几张武汉通信指挥学院制作的挂图,讲台实际上是一台教学用的&b—八型收发两用的无线电报务机。按照惯例在开训之前师部的领导要来作开训前的动员。这一天,师部的杨副师长和高参谋皆莅临报训队并作了简短的讲话。 “你们都是经过挑选上来的学员,无线人才正是奇缺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够苦练本领,争取人人做一个合格优秀的报务员”高参谋话刚落音,学员们就报以热烈的掌声。 开训动员会过后,报训队的日常训练开始走入了正轨。 一天早上,值日官罗教员吹响了口哨,,队伍集合完毕便喊着口号跑步到了沋河的河滩上。这是晨读的时间,学员每天都要来这里背诵电码。这时上官致远拿出电码本读了起来:“qr他台干扰,qr你有报吗?qrq发快些” “赶上好时代,我们到军营,嗨,捧来一颗爱国心,当兵要当好兵”开饭的时间到了,远处师部的高音喇叭传来了嘹亮的歌声。 在报训队除了白天上课外,晚上还要上自习。日子就这样过去,报训队生活很有点像学校,在这里不用担心紧急集合,更不用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因为剧烈的运动会使手指僵硬而影响发报时手指的灵活程度。然而时间长了,那收发报时“嘀嗒”的声音的确有点单调和枯燥。好在这里还可以请假外出,于是上官致远就经常去逛书店,以弥补精神生活上的空白。但津贴毕竟是有限的,实在囊中羞涩的时候,上官致远就去驻地旁的一个旧书店中,因为这里很少的钱就可以买到自己喜欢的废旧杂志。有时,他根本顾不上那旧书店老板看他这个嗜书如命的新兵蛋子的怪异眼神,一进门就急不可耐地翻阅起来。 这天,上官致远从旧书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在旧书堆淘出来的一本《军人情感世界大写真》,这是兰州军区的一位军旅作家乔林生写的纪实文学。爱好文学的他看到这本书真是爱不释手,立即用自己微薄的津贴买了下来。一直以来,上官致远都有一个文学梦,来到部队他想考上军校圆自己的大学梦,还有追逐自己的文学梦,像乔林生一样当个军旅作家或是军报记者。 正当他看得入迷的时候,一对老年夫妇迎了上来:“同志,我们的孩子丢了,我们出来找了几天几夜都没找到,现在饿了两天了,请行行好给点钱我吧!”上官致远闻听此言二话没说把自己本月津贴剩下的6元钱给了那个可怜兮兮的老乡说:“钱够不够吃?” 正好这时裘名金过来了,见此情景说:“你真傻,这两个人差不多这里当兵的都认识了,他们是专门骗我们这些学的新兵蛋子的。” “是吗?”上官致远有点半信半疑,“他看起来根本不骗子,说着地道的陕西话,多像电影里那些和当年的八路军甘苦与共并肩作战的延安老百姓啊。”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被他们骗过一次。”裘名金道,“我当时还不是象你一样,想助人为乐。”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英雄救美 早晨,天刚亮,上官致远早早的醒来,便来到水房里洗脸,谁知还没到就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原来是裘名金和一个学员争夺水龙头时打了起来,刚开始双方只是对骂着,最后裘名金大打出手把那个学员的嘴唇打破了,鲜血直流。上官致远进去时那个学员已经是趴在地上了。 “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呢?”上官致远用家乡话说,“要知道这是在部队。” “入他妈的,我一盆水还没接好,他就过来接,抢什么抢?”裘名金看到鲜血直流的战友,嘴里这样说着心里也有点怵。但裘名金话未落音,那位被打的学员也用富川的方言说:“你们是富川的不曾想被自己老乡给打了,老子也是富川人” “谁在打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声音上官致远知道这是被学员们私下里称着“猴王”的侯教员来了。侯教员是兄弟团的无线电台的台长,借调到这里来搞教学的。他是土生土长的陕西人,个子较矮,黑黑的皮肤,看上去就显得很精明,报训队里的学员没有一个不怕他的。生性好斗,顽劣成性的裘名金此时见到侯教员不由得耷拉下了脑袋。 裘名金被侯教员给带走了,而被打的学员住进了医院。这个兵叫俞文辉,他也是富川县人。俞文辉和上官致远在朝阳高中是同学,上官致远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但让人更没想到的是,俞文辉后来和裘名金倒成了好朋友,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 天气渐渐的热了,该到服装换季的时候了。一个星期天,上官致远找队长请假去团里拿衣服,因为这时上官致远已是一区队的区队长,所以队长对他很是赏识,很快就批准了。 回来的路上,上官致远刚好碰到那天和裘名金打架的俞文辉。俞文辉是高炮团的,高炮团的驻地在华县。上官致远背着本团八个战士的夏装和俞文辉一起往回走着。 这一次,上官致远回团部刚好接到了米琼写到华阴团部的信。 米琼在信中告诉他暑假要和黎牛c左嘉嘉等几个人来爬华山。想到米琼要来,上官致远心里甜滋滋的,他现在对未来似乎充满了信心,他梦想着有一天能考上军校,穿上威武潇洒的学员服去见米琼,虽然他在报训队的成绩非常好,但他最大的愿望是能作个专职的军报记者。 当上官致远和俞文辉到达渭南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了。师部的大门口已经过了,俩人慢慢走到渭南党校的附近。党校就在沋河边上,位置很是偏僻,晚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围墙外面的那条路也是漆黑一团。 “救命啊!救命啊!”忽然远处河滩上传来喊救命的声音。 黑暗中突然传来的声音划破这寂静的夜空,上官致远和俞文辉吓了一跳马上站住。 “同志!同志!救命!救命!”一个黑影往这边跑了过来,后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追赶。 “解放军同志,后面有人在撵我,帮帮忙吧!”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她也看清了眼前是俩个解放军战士,于是停了下来。 “别跑,别跑。”沋河的河滩上冲过来一个人的人影,黑暗中看不清,听声音是个男人。 “救救我,解放军同志!”看到有人追上来了,满面泪痕的女孩哭着说。 “站住!你是干嘛的?”上官致远厉声喝住了男青年,而女孩则早就躲在了上官致远的后面。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是在谈恋爱时闹了一点矛盾,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们了。”男青年本来气势汹汹的但见到眼前是两个解放军战士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同志你别信他的,我不是他的女朋友,请相信我!”女青年听到男青年一番花言巧语后,急忙分辩道。 “他娘的,不就两个臭当兵的吗,揍他狗入的!”这时,河滩上又有两个人过来了,很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上官致远,我们走吧,这肯定是什么骗局,我们还是不管的好。”看到对方有帮手,俞文辉有点胆怯的在一旁说。 “当兵的,请你识相点,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女朋友,请让开!”看到自己的同伙来了,那男青年顿时强硬起来,并打算上来拉扯那女孩。 “解放军同志,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他的女朋友!”看着眼前的情势,女孩生怕上官致远也动摇,她带着哀求的口气说。 这时,后来的两个青年每人手持一个在河滩上捡的鹅卵石围了上来。看样子是要动手了。 女孩躲在上官致远的后面吓得瑟瑟发抖:“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些坏蛋。” “别怕,我们保护你!文辉,带她先回报训队,我断后。”上官致远推开再次上前的男青年,并做出了格斗的架势。 见两个当兵的要带走女孩,三个人狗急跳墙冲了上来,想抢走那姑娘。上官致远情急之下把身上的背包拿下来,用力地掷在跑在前面的两个人身上。打前的俞文辉见此情形,拽着女孩没命地往报训队方向跑。 后面的上官致远终究是寡不敌众被三个人打倒在地,其中一个人用手中的鹅卵石击中了上官致远的头部,顿时鲜血直流。 这时,先跑到报训队的俞文辉已经叫人来了,三个人见势不妙赶紧逃走了。 闻讯赶到的裘名金扶起了满头是血的上官致远,他咬牙切齿地说:“操他娘的,怎么没让老子遇上,老子在家混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大家回到报训队,先把上官致远送到师医院去包扎伤口。而那位女孩得知上官致远为救她而受伤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是要去医院看上官致远。指导员说,上官致远伤势不是很重,休养几天就会好的。听到上官致远并无大碍,女孩平静了许多。 女孩告诉指导员,她叫姜菲,在渭南卫生学校读书,她有个姐姐在渭南打工,住在城郊李家坡49号。这天她来姐姐这里玩没碰上姐姐,却碰上自称是姐姐的朋友的男青年。男青年说去唱卡拉k,叫了一辆麻木把她骗到了城郊,而在中途又上来了两个人,她感觉有点不对劲,觉得他们是一伙的,便寻机跳了下来 听姜菲讲明情况,指导员和队长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人送她回家。队长于是集合了队伍,挑了几个个子比较高的学员去护送。俞文辉和裘名金见这样的美差都不想放过,便自告奋勇地报了名。侯教见裘名金要去便说:“你不能去,今天,我新帐老帐跟你一起算,等下作检讨。” 俞文辉见裘名金垂头丧气的便说:“是不是又打人了,要作检讨?” 原来,白天的时候,裘名金和几个学员闲得无聊先到苹果园麦地里照相,后来嫌景色不好,见党校内有各色花儿开放,绿化较好,便打算去党校内照相。谁知他们看到教学楼上有几个女生,便隔着围墙和她们瞎扯起来。裘名金先是做了好多搞笑的鬼脸和怪异的动作把几个女生逗得哈哈大笑,最后不知怎么的和她们几个女孩对骂起来。 “猴子来了。”正当裘名金等几个人笑骂得起劲的时候,不知是谁看见侯教骑车从大路上来了。 “快跑,!”裘名金和其他几个学员发一声喊,便一溜烟各自跑进了报训队的大门藏了起来。 “统统给老子出来!听见没有?要是查出来了可没好果子吃!”放好自行车的侯教铁青着脸在院子里吼了起来。可吼了半天,里面没有一点动静。难道是我 眼睛看花了不成,明明是报训队的几个子在那里惹事生非的,侯教心想。 此时的院子里晾满了衣服和雪白床单,由于天气晴好,床单都已经干了,都在微风中飘扬,像是藏传佛教圣地的经幡猎猎招展。侯教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他好几次发现白床单的后面似乎有人影若隐若现,可到了跟前却不见了人影。好子,跟我捉迷藏,看样子不来点真格的,你们现不了原形。侯教这样想,手里就去扯白床单,满院的床单被他扯下了一半。当他扯前窑洞跟前的时候,他看到裘名金就僵直地站在那里,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神气活现和怪模怪样。 “每个人绕操场二十圈。”刚才惹事的学员全被找了出来,侯教对他们说,说完他就去了队长的窑洞。 这时,裘名金却在跑步的时候故意踩了另外一个学员的鞋,这一踩让那个学员跌了个狗啃泥。正当裘名金哈哈大笑的时候,“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裘名金面前的侯教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并脱下了裘名金的鞋扔到了窑洞顶上。 “看你老不老实,老毛病又犯了不是?”侯教看着赤脚跑步的裘名金恨恨的说:“晚上给我作检讨。” 晚上十点钟,队长和几个护送的学员回来后,侯教便吹起了集合哨。 “教员同志,全区队集合完毕,请指示!”值日官大声的向侯教报告。 “坐下!”今天晚上侯教脸色特难看,全体学员都齐刷刷“啪”的一声坐在了位子上。 裘名金在台上作完了检讨后把检讨书交了上去,侯教见上面“尊敬的猴教员”中的“猴”字不对劲,于是叫住了裘名金:“这是什么字?写错没有?” “没错呀!猴子的猴,你不是姓猴吗?”裘名金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下面的学员都笑起来。连侯教也忍俊不禁。 “你们笑什么?还有姓牛马猪狗的呢?”裘名金一本正经地说。 “不错有姓牛马朱苟的,但有些同音字不能乱用,乱用会出笑话。一个报务员首先要做到艺高心细,准确无误,而你学习这么长的时间连教员的姓都搞错了,你的心思都用到哪儿去了?”侯教员说到这里有点怒不可遏了,“检讨不深刻,拿去重写!” 侯教处理完裘名金的事后,脸色渐渐的缓和了过来,换用一种轻松俏皮的口吻说:“今天值得表扬的也有,那就是上官致远和俞文辉,英雄救美这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侯教讲完后便指挥大家唱起了《通信兵之歌》:“前进向前进,人民的通信兵,首长的耳目,军队的神经,银线连接雄师百万,电波飞向大地长空政治坚定,技术精明,迅速准确保密畅通”歌声激越昂扬飞荡在仲夏的夜空。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上了《人民军队》报 师医院的病房里,上官致远还在这里静养治疗。上官致远还是第一次来师医院,在这以前,师医院对他来说是个让人向往而又有点神秘的地方,因为,这里的有许多穿着军装的女医生和护士。当兵这么长时间,他很少这样近距离接触女兵。昨天上官致远头部被砸后,他有过短暂的昏迷,过了一会儿就清醒过来了。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在议论说,这个兵真是好样的,是为了救一个女孩不被流氓强奸才受伤的。听了这些议论,上官致远脸上有点发烫,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可让上官致远始料未及的是,师宣传科的人居然来了,说是来采访他。听了宣传科那位干事的话,上官致远不由是急红了脸,忙说,千万不要写我,这点事不值得得宣传。接着他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来医院探望他的指导员,程指导员明白上官致远的心思,知道他是个不事张扬的人,还有他考虑到上致远需要养伤,不宜过多的打扰。于是他对来采访的干事说,这个事情我们是两个兵一起的,另外一个兵没有受伤,让他给你讲讲当时发生的情况吧。闻听此言,那位宣传干事说也好,于是他给上官致远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 宣传干事走后,上官致远不由是如释重负,不过他想到宣传干事拍了照片,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这照片是不是要拿去登报啊,到时候这点事弄得尽人皆知多尴尬啊。上官致远这样的想着,不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上官致远醒了过来。睁开眼他看到裘名金和俞文辉坐在旁边。 “致远,我们来看你了,好些了没有。”裘名金说。 “谢谢,我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上官致远说。 “致远,刚才记者来采访我了,哦不对应该是我们。我把那天的事情给讲了一下。估计明天就要在军区的报纸《人民军队》登出来了。”俞文辉说这话时一脸的兴奋。 “俞文辉,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犯法。”裘名金讥讽地说,“我还不知道你,你说你怎样的临危不惧,又怎样的当机立断在色狼的手中救下那个女孩,可我那天可是看到你和那个女孩连滚带爬的跑回来,把上官致远丢在那里不管。” “名金,你就知道和我过不去我那天不把女孩带回来,就被那仨流氓抢走了,再说我先赶回来也是搬救兵让你们去增援的。”俞文辉为自己辩解道。 “你就嘴上的功夫,要不然,躺在床上怎么不是你呢?”裘名金道。 “好了,你们别争了,我们说点别的吧。”上官致远打圆场道。 这时,俞文辉又眉飞色舞地给上官致远讲起了那天晚上送那个女孩回去的情形,说那女孩的姐姐怎样对他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并说女孩的姐姐是如何的漂亮。 “那你和她们应该多加强联系,加深军民鱼水情嘛!”上官致远说。 “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吧,在部队看不到女孩可是真难熬啊。怪不得有人说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裘名金在一旁插了一句话说。 “那还用说,这事包在我身上,她们说还要来部队看我哩!”俞文辉说。 “老子到陕西来当兵其实就是为了改变政治面貌的,可这三年我非要泡个陕西妞不可,不然就白过了。”裘名金说。 俞文辉自从和裘名金混在一起后,也学坏了许多,俩个人要么去偷老百姓的苹果,要么晚上换便装去舞厅跳舞。不过在上官致远的眼中俞文辉算是个有理想的人,听他自己说入伍前是在一个农村山区学代课,到部队来是跟上官致远一样想报考军校。前几天上官致远见他在宿舍里翻一本《军校招生考试必读》,上官致远打算借来看一下却被他借口藏了起来。 “姜燕c姜菲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这时,俞文辉看到了病房门口有两个女孩,他于是叫了起来。很显然,这是那天救下的女孩和她的姐姐,她们是特地来医院看望上官致远的。 “解放军同志,谢谢你救了我妹妹!”姐姐姜燕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对躺在床上的上官致远说。而妹妹姜菲穿着卫校的校服,羞怯地站在后面,姐姐把她往前面推了一把,示意她向上官致远致谢。 “解放军同志”姜菲声音很,或许是还在读书的缘故吧,没有姐姐世故老练。 “你们别老是解放军解放军的叫,我们可都是有名字的。我叫裘名金, 虽然那天我没有撞上那三个流氓,可我是第一个赶去增援的。”裘名金打断姜菲的话说,他看到眼前两个漂亮的姑娘,心里活络开了,正在想什么话和她们搭讪。 “哦,谢谢你,我听我妹妹说了。”姜燕说。 “我叫上官致远,你是姜菲吧!”上官致远看到姜菲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主动和姜菲打招呼,“其实那点事不值得一提,你们这样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应该算是姜菲的恩人,以后你们可得常来走动走动。”裘名金说。 “说得是,我们以后还会来看你们的。”姜燕说。 一会儿,姐妹俩要告辞了。临走时,姜菲朝上官致远鞠了一躬:“谢谢你,致远哥。” “哇噻,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致远哥了,这以后可不得了。”裘名金不无醋意地说。 “你也是的,人家叫解放军,你说不行,现在叫致远哥,你也不行。好像你倒成了她们的大恩人似的。”俞文辉本来想和姜燕好好聊聊,可硬是让裘名金在这里唱了主角。 过了几天,上官致远出院了。他还没有坐定,只见俞文辉拿了一张军区的《人民军队》报兴冲冲地进来了。 “致远,我们救姜菲的事情报纸登了。”俞文辉道,“你看上面还有你的照片这记者也够偏心的,怎么不把我的照片登上去。” 看到报纸,上官致远马上接了过来,他看到上面的标题是:某师报训队学员勇斗歹徒救下女学生。标题下面是一幅自己躺在医院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包着纱布看不清表情,但当时确实感到很难为情。说句实在话,他觉得当时救下姜菲是个不值得称道的事情,这样宣扬他觉得是不是有点题大做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自从上官致远上了报纸后,他成了报训队的名人。记得有一次去师部看电影,旁边刚好是师机关的女兵,她们都对着上官致远指指点点。 接着,队长也开始关注起他来,他发现上官致远着装规范,军容严整很有军人的仪态。后来他觉得上官致远还真是个难得的人才:能唱会写不说,而且训练非常优秀,抄电码准确无误,发电报娴熟流畅。还有,在内务卫生的评比中上官致远每次都是报训队第一。后来有人说上官致远的床底下放有杂物,这不符合卫生标准。于是,队长亲自去检查后发现上官致远的床是砖头垒起来的,里面确实有一堆书,但它们都和支起床板的砖头一样码得整整齐齐。队长顺手拿了几本看了一下,见是高中课本,还有几本诗集和文学杂志——那是米琼送的。 一天,队长把上官致远写的诗稿给了指导员,程指导员说:“这子很有点文化水平,字也很漂亮。这次集团军六一电话会议不是要办黑板报了吗,就让这子办!” “你和我是不谋而合,我这几天还正为这事操心呢,这下可好了。”队长说。 原来,集团军召开了一次电话会议,会议的精神很是重要,上级要求把会议精神传达至基层连队。于是队领导决定办一期板报。 上官致远接受任务后,他要求俞文辉帮他一起办,队长同意了。 这天,正当上官致远和俞文辉在那里忙活的时候,门外来了两个大姑娘,她们是姜燕和姜菲。 “想不到你还是报训队的才子呀!”看到上官致远,姜燕说,“听说你出院了,我们是特地来看你的。” “喂,你光看致远,就不看我了,真是偏心啊。”俞文辉说。 “这次我买了点水果和零食来,反正少不了你的。”姜燕说着朝站在不远处的妹妹挥了挥手,“菲菲,你站那么远干嘛,把东西拿过来!” “致远哥,你好!”姜菲这里走了过来,对刚从桌子上跳下来的上官致远说。 “这是给我们的吗?”俞文辉看到姜菲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忙不迭地说。 “那还用说,你拿到宿舍去吧。”姜燕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俞文辉说,“走,姜燕,去我们宿舍坐坐。” “致远哥,你的字写得很漂亮人也那么帅气,真是字如其人”姜菲说着一口带陕西腔的普通话,表情还是那么羞怯。此时,姜燕和俞文辉像是熟人一样似的,早已进了宿舍里聊天去了。 “姜菲,你也去宿舍坐坐吧,我把这几个字写完。”听了姜菲的话,上官致远有点不好意思了。 “致远哥,这样说说话挺好的,我在这里看着你写字。”姜菲道。 听着姜菲总叫自己致远哥,上官致远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到底特别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听着很亲近很温馨的那种。 姜菲今天没有穿校服,她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姑娘:身材特好,一双修长的美腿,细细的柳腰,身上的牛仔裤勾勒出结实而浑圆结实的臀部曲线,脑后的马尾巴一晃一晃的,那是青春的律动,虽然比不上江南少女的水灵,却也有西北女孩那种特有的健康肤色。 姐妹俩走后,俞文辉把她们提来的水果和零食拿出来说:“上官致远,来吃吧!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这时,有许多学员围在那里看黑板报,裘名金听到俞文辉喊上官致远吃东西赶紧跑了过来:“哇靠,吃东西也不喊我一声。” “你也不早点来,刚才俩姐妹花走了,现在还没走,追还来得及”俞文辉故意吊裘名金的口味。 “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今天是你请客。”裘名金说着就往外跑,冲到门口,对着已经走远的俩姐妹喊了起来,“靓妹,等等我” 这时,指导员和队长刚好回来了,裘名金见状赶紧返身跑了进来。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仅授权腾讯文学创世z文c云起书院同步转载,请认准正版,支持正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麦收后姜菲的来信 “夜来南风起,麦覆陇黄。”仲夏的关中平原,麦浪翻滚一片金黄,眼见一年麦收的季节又到了。 这天的晚饭后,上官致远爬上了报训队后的山坡,那仲夏的晚风吹拂在脸上,让人倍感惬意。这时,陇海路上开过一列东西往返的列车,那桔黄的车身在混沌苍茫的原野中显得格外醒目。目光越过陇海路,可以看到沋河大坝的坝体上“沋河水库”四个大字。极目远眺,远处连绵的山峰就是被誉为“神州南北界,华夏分水岭”的秦岭。横亘的秦岭并不能完全阻挡夏季风带来的暖湿气流,这八百里秦川已进入一个短暂的雨季。沋河也慢慢丰满起来,河水逐渐浸没了枯水期裸露的河床。近处金黄的麦地里一片繁忙的夏收景象,因为,大家要在雨期的间歇赶紧把麦子收割贮藏。 一个星期天的中午,侯教员叫队里的学员去帮他收麦子。听侯教一说,开始我们还有点诧异:难道侯教在这里种了庄稼不成?后来才知道,侯教的老婆就是这报训队附近的西张村的,现在正是麦收的农忙季节,侯教想大家去他丈母娘家帮一下忙。大家平时都在教室里进行收发报训练,也没干什么体力活,突然说去割麦子,倒还觉得有点新鲜。看来,大家得充当一回这关中的麦客了。 上官致远接过侯教递过来的镰刀瞧了好半天,因为这种镰刀的手柄老长和家乡的镰刀不一样,使在手里也不习惯。 “上官致远在家里很少干活吧!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侯教员觉得皮肤白净的上官致远似乎是那种很少干体力活的人。虽然上官致远气质上比在学校读书时有很大的变化,但和其他的兵比仍显得有些书生气。 “我可是地道的农村人,在家里什么都干的。”上官致远生怕侯教认为自己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说完,他加快了割麦的速度。 “致远,我们比赛怎样。”想不到平日里报务训练一塌糊涂的裘名金手脚却很麻利,一把镰刀使得飞快,手到之处麦子倒下一大片,让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就抢到前面去了。看他那架势,裘名金似乎要在侯教面前努力表现一回。 “裘名金,你悠着点!”俞文辉说,“把手割了,可没人心疼你啊。” “他娘的,这活儿挺累人的。”或许是太过卖力的缘故,看到侯教走开后,裘名金没有了先前的劲头,“这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会儿有姜燕在这里陪着就好。” “说话不嫌寒碜,姜燕认识你是谁啊。”俞文辉和姜燕那天在宿舍里聊得挺投机的,他认定姜燕是自己的马子了。 “俞文辉,你子别偷鸡不着蚀把米!在外面钓女孩你还得向我学习。要不这样,我们公平竞争,看姜燕到底看上谁?”裘名金很自信地说,其实他背地里已经出去找过姜燕好几次了。 “行啊,既然你这样说,我奉陪。”俞文辉说,“有种你去找师宣传队的女兵。” “我谁也不找,我就喜欢姜燕了,你咋的?”裘名金,“不瞒你说,我知道她住在李家坡,我去找过她。” “你好你个裘名金。”俞文辉一听裘名金去找过姜燕有点急了,“我说裘名金,不是还有姜菲吗,你可以去找她嘛,干嘛要跟我死嗑?” “姜菲?姜菲好歹是个中专生,我大字不识几个,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再说,姜菲已经心有所属了。”裘名金说,他去找姜燕的时候,碰到过姜菲,总是向他打听上官致远的情况,看得出来,姜菲对上官致远有好感。 “姜菲心有所属?去你的吧,裘名金,你说你去找姜燕,我有一点点相信,因为你这人脸皮厚,当然,姜燕理不理你,我看有点玄乎。但你说姜菲心有所属,鬼都不信,难道姜菲把她的心里话跟你讲?” “姜菲,她恐怕是喜欢上”裘名金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睛朝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割麦子的上官致远看了看。 “喜欢谁?”俞文辉见裘名金欲言又止,又一副暧昧的神态,不由疑惑地说,“难道是上官致远。” “毫无悬念,就是上官致远啊。”裘名金终于说出了上官致远的名字,说完他看着上官致远,生怕他生气。 “你们两个嚼舌头,干嘛要扯上我啊。真不知道你们是来斗嘴的,还是来割麦子,你看那边时间也不早了,等一会儿该吃饭了。”一直在弯着腰割麦子的上官致远这时直起了腰。 “开饭啦!”这时,侯教和老婆两个人把饭送到地里来了,这么做也是为了赶时间。 侯教老婆个子很高,人也长得很漂亮,裘名金看得眼睛都发直了。他没有想到,侯教自己个子那么矮,黑不溜秋其貌不扬竟然找了个模特般身材的老婆。 “裘名金,你今天可要多吃点,平时训练你没少挨我的骂,今天你可是辛苦了,我可要好好犒劳你。”侯教今天一改往日严肃的面孔,说话也显得语气轻松。 “侯教,我们只想知道,嫂子这么漂亮,你是怎样追到她的。”裘名金平日里怕侯教怕得要命,今天居然和侯教开起了玩笑来。 “就你子多事,给你阳光还要灿烂,你子是不是想婆姨了。”侯教假装板起了面孔。 “侯教,你和嫂子来一个《背媳妇》唱段,让大家乐呵乐呵吧!”报训队炊事班的大个子老兵说。原来,侯教婆姨是西张村秦腔业余演员,西张村秦腔剧团每年都会来报训队搞两次军民共建活动,这样一来二去侯教就和嫂子好上了。而侯教自己也是个秦腔迷,有时会在演出时客串上一回,其中最经典的是《背媳妇》。 “侯教,来一个!嫂子,来一个!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在老兵的鼓动下,大家都把平时部队拉歌的劲头拿了出来。 看来是跑不脱了,嫂子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侯教有点放不下架子。大家已经在麦地上围成了圈,裘名金和几个学员把中间的麦子给搬到了一边,中间出现了一块空地。 “叮叮咚咚”大家把刚才吃饭用的碗筷当成了打击乐器,“乐队”已经开始演奏了。侯教见拗不过大家的意愿,于是站在空地的中央,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和着有点杂乱的节奏用陕西话唱起了快板。 我是一个光身汉,家住陕西在长安 我爹死的早,我娘也升了天 丢下我个宝贝蛋,一个人过活很孤单 想找个媳妇做侣伴,说了多少都不投缘 不是她嫌咱的个子低,就是咱嫌她的尺码短 有的嫌咱太难看,有的还嫌咱没有钱 就这样,一闪两闪加三闪,把我就闪到了三十三 也怪我条件太高挑花眼,也怪那些女人太弹嫌 有时候想,我打一辈子光棍比屁淡,可总是觉得心不甘 为啥旁人能成家,我只能当上一个光杆杆 因此上,我今个盼明个盼,总想盼上个好姻缘 最难过,一个人在家没事干,急得我是前后打转转 白天是没人给做饭,晚上是没人把脚暖 整天啥事都不想干,天天睡觉还光失眠 想媳妇,浑身发烧冒虚汗,像久旱遇见了下雨天 想媳妇,浑身咋就像触了电,连做梦都迎亲拜花毡 看起来,媳妇还要找,正事还要办 天离地不情愿,男女还要互相粘 千万别当傻瓜蛋,绝对不敢装硬汉c装硬汉! 这是《背媳妇》开场的丑角唱段,你还别说,侯教确实有点表演天赋:诙谐幽默的唱词,地地道道的陕西话唱腔,加上滑稽搞笑的动作,这段快板还没唱完,大家就都笑翻了。 “侯教,《背媳妇》可是要背的,嫂子上来吧,就来背媳妇那一段”老兵又嚷起来。上官致远兴致勃勃地看着,听老兵们的喊声,他料想后面应该有很精彩的片断。上官致远从随富河村的剧团四处演出,浸淫其中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他对戏剧也略知一二。他看出来,侯教这唱的应该是武丑,俗话说“无丑不成戏”,后面应该是还有青衣和武丑的对手戏。 一会儿,嫂子上来了,她一上来就趴在了侯教的背上,看来这就是背媳妇了。 只见侯教背着嫂子故意美美地闪了几下,那滑稽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又是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接着二人一唱一和道: 咱二人哪,要过河哪。 我背你(你背我)哪,要过河哪。 你搂紧哪(你别说哪), 配合好哪(你罗嗦哪), 大家笑过疯过之后,割完了麦子拖着有点疲惫的身躯回了报训队。队长今天笑容满面地对大家说:“今天大家有点辛苦了,晚上去师部看电影” “啊,太好了!”队长话未落音全区队的学员都欢呼起来。一会儿大家吃好饭整队去了师部。 “这下可好,等一会儿就可以看到宣传队的女兵。”站在礼堂门口等候进场的时候,俞文辉说。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得很!”裘名金说。 一会儿,师部宣传队的女兵跑步过来了,几乎所有的男兵都向她们行了注目礼,上官致远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这样稀罕女孩,似乎男人王国里的女性比任何地方的女性都显得与众不同。 转眼间,已经是盛夏的季节了,学校已经陆续放暑假了,上官致远在日夜盼望着米琼的到来。可是他无意间却收到姜菲的来信,并附了一张照片,只见她站在自家窑洞前笑靥如花,旁边是一棵开满桃花的桃树。这应该是她以前照过的相片中自己觉得最满意的一张。看到这张相片,上官致远觉得有一种邻家妹的感觉,脑海中不由闪出两句诗来:柳腰斜依碧桃影,人面桃花相映红。接着,上官致远展开了姜菲的信读了起来: 致远哥: 你好! 不知近来过得可好,训练紧不紧张,身体恢复得还好吧!虽然事情已过去很长时间了,在这里,我还是要再次向你表示我诚挚的感谢! 致远哥,当你接到我的信的时候,你肯定感到有点诧异,为什么我如此的唐突。如果我打扰了你生活的宁静,那么请原谅我的冒昧!其实我原本就是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人,可命运偏偏安排我突然间闯进了你的生活,在你的人生中留下了一个特殊的印记。 致远哥,不瞒你说,其实我早就想给你写信,可我始终没有勇气。直到后来,我的理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于是我提起了手中的笔。 今年的六月,我卫校毕业了,实习期一结束,我回到了米脂老家。本来,我想在毕业的前夕再去报训队看你一次,就当是和你告别,可我又怕过多的打扰会影响你,毕竟你是一个现役军人。回到家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愈来愈有一种强烈的念头,想到渭南去,想去看看你。可好几次,我上了车,又下来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不知道你是否对我还存留一点记忆?而突然的造访,会不会让你感到尴尬非常?后来,我就想到给你写信,在信中向你诉说我心中的一切。 致远哥,你知道吗?当那天晚上惊慌失措走投无路的我看到一身戎装正气凛然的你时,我觉得这一定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安排你在此刻突然的出现,出现在柔弱无助如同受惊鹿的我面前。那一刻,躲在你的身后,即便你不能完全的保护我,可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今生你和我一定生死与共地久天长。 后来,在师医院里,我仔细地打量了你,虽然你头上拴着绷带,看不清你的整个面部轮廓,但我知道你长得并不英武,相反显得有点文弱,透过忧郁的眼神我能看到你情感丰富的内心。其实,你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英雄,你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军人。我相信那天晚上,是军人的正义和神圣让你挺身而出来保护我,但我更愿意相信是缘分,是缘分使然:前生我们尘缘未了,今生再续前缘。 致远哥,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那天去报训队看到你,我这是第一次安静地近距离看到你,一身合体的军装穿在你的身上是那样的妥帖,举手投足之间是那样的潇洒自如,在你的身上既有军人的神韵,又有着许多军人所没有的儒雅风采。那时的我心一直在怦怦的跳,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因为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此刻我知道,此世今生你注定要走进我这样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内心。 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是在相思的煎熬中度过。原来喜欢和思念一个人就是甜蜜的忧伤,是幸福的痛苦。它可以让人彻夜难眠,可以让人茶饭不思。致远哥,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是个无知的少女,仅仅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几次短暂的见面就这样痴情?可我要告诉你,无论你怎样的认为,我知道,这一辈子我注定摆脱不了你。 顺祝 学习快乐! 你永远的妹姜菲 1995年6月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湖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在汉口的古田三路。这所学校的前身是1949年7月成立的“湖北省人民政府公安厅干部训练部”,199年才改名为现在的校名,现在它是湖北省培育警坛精英的摇篮。走进校园的大门就可以看到矗立在那里的十几层高的主体教学综合楼。绿树荫,芳草地,威武的警容英姿,先进的教学设施,美丽的校园风貌,给人留下独特而深刻的印象。而学校的一贯校风是:“忠诚c严谨c团结c奋进”。 黎牛和左嘉嘉考入这所学校学习已经一年多了,他们都是学的专科治安专业。自从左嘉嘉和黎牛有了那“经典一吻”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除了最后一道防线没有突破外,就是男女朋友之间该做的他们都做了。虽然左嘉嘉期望着和黎牛巫山云雨爱河共渡,但是他并没有在心理上完全接受左嘉嘉,只是在某种程度上默认了这种关系的事实存在。 然而不得不提的是水梦梅自从和黎牛近距离接触过后却发疯般地爱上了黎牛。而黎牛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水梦梅,在他内心的深处还是米琼占据了一定的空间。狂热地追求黎牛的水梦梅竟然一直找到汉口来,门口的警卫不让进,她就在外面死等。这一个学期来,黎牛出校门的时候都得心,冷不防会碰到水梦梅。他更不敢一个人去武音,因为左嘉嘉已经跟他闹情绪了,去武音你怎么给她解释?米琼是他一直喜欢的人,水梦梅又是那样的死缠烂打。 这天,是黎牛他们学校放寒假离校的日子,黎牛刚和左嘉嘉到武音校门口等米琼一起去车站。冷不防水梦梅在哪个地方钻了出来。 “牛,说好跟我去洪湖玩的,现在就走吧!我到时候做莲子羹汤你喝,唱‘洪湖水,浪打浪’你听。”水梦梅看到左嘉嘉在旁边似乎故意说话气她。 “水梦梅,你的好意我领了,我以后到你们洪湖去玩,你还是回吧!”黎牛对水梦梅以前大老远去找自己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对她那所说的子虚乌有的乱七八糟也没太计较。 “这位就是警花左嘉嘉吧!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今天见到你真是名不虚传,果然是气质非凡有侠女风范,可据我了解,黎牛对我们艺术型的女孩子却是情有独钟,因为我们更有女人味”水梦梅对左嘉嘉有点挑衅的味道,继续说,“两个人在一起有的时候并不意味着爱,因为那是一种习惯。” “水梦梅,你太过分了。”左嘉嘉以前只是听说水梦梅在追求黎牛,她有点不大相信,她没料到黎牛除了喜欢米琼以外还和真的和水梦梅纠缠不清。本来她并不想这里等米琼的,因为郝光明一个人有事先回去,想到米琼一个回去多没意思,于是和黎牛跑到武音来约她。 “黎牛,走,我们去里面坐吧!”水梦梅当着左嘉嘉的面去挽黎牛的手臂,黎牛未料到水梦梅这样的沷辣,他尴尬地推开了她的手。 “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等吧!”左嘉嘉站在那里早受不了了伸手拦了辆的士。 “哎,左嘉嘉。”这时米琼出来老远看到左嘉嘉上了的士,她看了看黎牛说:“她怎么先走了?” “哼,走了才好,有什么了不起,男人婆!”水梦梅在一旁幸灾乐祸。 米琼看到水梦梅那副神情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便说:“水梦梅,你还不走啊?” 此时黎牛见左嘉嘉负气走了多少有点怪水梦梅,但他潜意识里却希望和米琼在一起,这样想着的时候倒又增添了些许对左嘉嘉的愧疚感。 这时公汽来了,米琼和黎牛上了车,由于行李重,黎牛很主动地伸手拉了米琼一把,车门关上后,米琼伸手对水梦梅说:“再见!再见!” “再见!”看着黎牛和米琼两个人上车远去,水梦梅忽然生出一种惆怅,她眼眶里忽然溢出了泪水,不由自主地紧跟着车子跑了两步说,“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坐在公汽里的米琼看到水梦梅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在跑着,嘴里在喊着什么,她想这水梦梅今天怎么这样多愁善感,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汽车到达武昌客运站后,黎牛让米琼在这里等一下,他打算去买个水果。 “你去买水果,可不要再和别人吵起来了。”米琼便四处地张望看能否看到左嘉嘉,她觉得和黎牛这样一起回去,有点尴尬。 “看来还是穿警服好,这武汉人欺生。”黎牛听了米琼的提醒他后悔自己没有把警服穿来。 原来,放暑假前夕,素有“火炉”之称的江城武汉,已是酷暑难捱。黎牛c和左嘉嘉出去玩,最后渴得受不了,黎牛就去买西瓜。他问多少钱一斤,摊主说是一毛钱,于是黎牛按一毛钱买了一只西瓜,但未料摊主说的一毛是一元钱,于是黎牛和摊主吵了起来,最后动了手,谁知摊主抄了一把尖刀就来砍黎牛,黎牛最后躲进一家餐馆,直弄得餐馆老板报了警招来警察才了事。 后来黎牛跟米琼说了这件事后,米琼笑着说:“你来武汉读书都一年了,都不知道武汉人说一毛是指一元吗?” 黎牛去买水果一会儿就回来了,一看米琼不在,就先削了两个苹果放在那里。这时,米琼则去客运站的售票处找左嘉嘉,售票处人流涌动,米琼找了一圈没见人就作罢了。 “你吃个苹果吧,找不到就算了,天这么热,一动就汗直流,不如静静的休息一下,她这么任性,说不定早搭车走了。”黎牛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米琼说。 “嘉嘉,你在这儿啊。”米琼接过苹果刚张开口,她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左嘉嘉坐在了他们位子的背面,只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学员警服。 黎牛一回头刚好看到嘉嘉那双怨恨的眼睛,他于是有点尴尬地说:“嘉嘉,你回来了。” “你不要跟我说话。”嘉嘉赌气说。 “嘉嘉,水梦梅就是那样一个风风火火的性格,是个有口无心的人,她也是开玩笑,你不必太在意。”米琼看到左嘉嘉嘟着个嘴,一脸的不高兴,于是劝慰她。 “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了,那还叫开玩笑,就算是开玩笑,也太离谱了,真是欺人太甚!”左嘉嘉说。 “嘉嘉,你吃香蕉吧。”见到左嘉嘉,黎牛剥开一个香蕉递过去说,“没有的事,那都是她瞎编的。” “你不说就算了,一说我真的来气,黎牛,你给我交待清楚,你什么时候和水梦梅勾搭上的?” “你说得了太难听了,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要不米琼可以作证。” “米琼作证?米琼还去找我了,可你呢?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扔在这里不管 了?”左嘉嘉想着黎牛可真行,就一个武音,他能整出两个绯闻来。水梦梅走了,他还可以和米琼一起回家,瞧他刚才对米琼的那个热乎劲,“黎牛,你个花心大萝卜,你吃着碗里盯着锅里的”左嘉嘉说到这里,不由得哭了起来。 “嘉嘉,你不要哭,水梦梅和牛真的没有什么,水梦梅和郝光明倒是真有那么回事。”米琼其实也知道郝光明追水梦梅是不靠谱的,她这样说也只是让左嘉嘉宽心。 黎牛一看这不得了,顾不得米琼在旁边,一把把左嘉嘉抱在了怀里,也不知道是刚才米琼的话管用还是黎牛的拥抱神奇,左嘉嘉止住了哭泣:“黎牛,这辈子你都别想跑。” 见此情景,米琼不由感到脸有点发烫,她转过身去,心想这两人什么时候,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在黎牛的怀里偎依了一会儿,左嘉嘉坐了起来,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警服,忽然她突发奇想,何不拦辆便车回去呢?现在自己和牛已经是个准警察了呀。于是左嘉嘉便撺掇牛和她一起去拦车,米琼说,这不合适吧,会违法的。 “嘉嘉,我们还是搭车回去吧,正式警察都不能随便拦别人的车,别说是警校学员,这是违法的,人家米琼都知道,我们这样做不是知法犯法吗?”黎牛说。 “我说什么,你就反对什么,人家米琼说的就有道理了。不就是搭个顺风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你刚才不是说我任性吗,我现在就任性一回。”左嘉嘉看黎牛对自己的话置之不理不说,还和米琼一唱一和的,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说完她头发一甩一个人又跑了。 左嘉嘉跑到客运站前的马路观察起来,她看准了一辆咸安市牌照的车便伸手招了一下,车一下子停在她身边,左嘉嘉说:“带我们一程吧!” “去哪儿啊?”开车的是个长得威武壮实皮肤黝黑的男子。 “去富川。”左嘉嘉说。 就这样,黎牛眼睁睁地看着左嘉嘉走了。 轿车就是快,很快上了武咸高速公路,左嘉嘉坐在车里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毕竟是自己错了,她觉得自己逆反心理作怪,当时只是想着,黎牛为什么就不能听她。 “抽不抽烟!”黑大汉开口说话了,说完便顺手把烟递给了坐在旁边的左嘉嘉,还有一个新颖别致的打火机。 “你没看出来我是个女的!”左嘉嘉没好气地说,她只接过了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 “我知道你是女的,我还知道你是左副局长的女儿。” “那你是富川人?你怎么认识我的?”左嘉嘉觉得如果开车的男人是富川人认识她爸爸没什么奇怪,只是没想他到认识自己。 “我叫耿卫彪,是富川县刑警队的。不但知道你是左副局长的女儿,我还知道你叫左嘉嘉,在武汉上警校。怎么,放假了?”耿卫彪说。 “你就是人称‘黑旋风’的耿卫彪,我早听说过你,只是没有见过。”左嘉嘉道,“烟给我一支。” “想抽了?”耿卫彪说着又把烟递了过来。 “抽就抽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喜欢你的个性,象左局的女儿。”耿卫彪把一根烟递了过来。 左嘉嘉装着一副很老到的样子接过烟来叼在嘴上,但是手中的打火机怎么老打不着。耿卫彪在一旁看着她那副窘样差不多快要笑出声来。这时,左嘉嘉好不容易打着后火苗却腾地窜起老高,差点都把眉目给烧着了。“噗哧”,耿卫彪终于笑出声来。 “别笑。”左嘉嘉点着烟后煞有介事地喷出一个并不顺溜的烟圈说。 就这样左嘉嘉无意中拦了进城办事的耿卫彪的车回了县城。而黎牛眼睁睁地看着左嘉嘉上了一辆车走了。黎牛和米琼没有办法就去车站搭上了去富川的汽车。 一会儿,黎牛注意到米琼已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不知不觉地,随着车子的摇晃米琼靠在了他的肩上。从窗户缝隙里灌进来的冷风把米琼的缕缕长发吹到他的脸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女孩子那种特有的青春气息更是撩人。黎牛此刻的心情很矛盾,他的确一直喜欢身边的这个女孩,并且也暗中追求过她,只是米琼和上官致远之间那种感情和友谊让他实在是无机可趁,在犹豫徘徊的最后他也只好移情别恋。黎牛望着旁边那精美绝伦熟睡的脸,那张让他魂牵梦萦,不知在梦里吻过多少遍的脸,不由产生了一种狂热的冲动,他真的想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在她的额头c眼睛c嘴巴c脖子上雨点般落下足以让每一个女孩都窒息的吻,并同时告诉她:“我爱你,米琼!”然而理智却在压抑着这种冲动,他仿佛看到左嘉嘉那贮满泪水的双眸,还有她捧着那飘落的千纸鹤如果说接受左嘉嘉是一种被爱,那么放弃米琼却是要放弃他的至爱。假如此时,米琼把他看着一个朋友和哥哥的话,那么等他作出那种莽撞的举动后,他们就是陌路人。他深知像米琼这种秀外慧中的女孩不是靠一般的智慧或耍点聪明就能俘获的,更何况她对上官致远是那样的痴心不改,说不定他此时正在睡梦里和上官致远在一起。 这时,汽车已经进入富川县境内了,黎牛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米琼,觉得时间真是太快了,他真希望米琼永远这样的偎依在他的身上。前方已经是富川城区,是去找左嘉嘉还是送米琼回家呢,他在心里纠结起来,感情的天平在左右摇晃。最后,他决定送米琼回家。 到刚站的时候,米琼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靠在黎牛的肩上,脸上不由微微一红,说:“到了吧?” “我送你回家吧,米琼!”黎牛边说,边帮米琼拎着行李。 “不用了,你还是看一下嘉嘉吧,也不知道她到家没有。”米琼说,“好好哄哄她,也就没事了。” “我送你回去再去找她,反正我们俩家挨得近!”黎牛执意要送米琼,他觉得自己就是特别想和米琼呆在一起,那种感觉太美好了。黎牛说完招手叫了一辆麻木车。 黎牛送米琼到了她家的楼下,米琼说,你快点去找左嘉嘉吧,我就不叫你上楼了。 没想到这时米母刚好下楼来了,她看到黎牛很是热情,一个劲地把黎牛往回拉。她觉得那伙子可真是好样的,人长得精神心眼又好,就算不是女儿交的朋友,起码也是同学,哪的到家了不进门的道理。黎牛拗不过,于是到了米琼的家里。黎牛没想到米琼的爸爸也在家,此时正在书房里看报纸。虽然米琼的妈妈很热情,但是黎牛却如坐针毡。 这时,米琼妈妈把米琼叫到房里去,她大概是想问米琼,眼前的伙子和女儿是什么关系。 “妈妈,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这是米琼埋怨的声音。 “这伙子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哦对了,去年送琼子的就是这子。”是米琼爸爸的声音。 听到这里,黎牛不由是落荒而逃。 “怎么,被人给撵出来了?真有你的,黎牛,自己拎着个行李跑到别人家里来,你也不嫌累!”不知什么时候,左嘉嘉出现在黎牛面前,她的身边停着一辆富康轿车,看来是她开来的,“上车吧,我送你。” “你什么意思,开着个车跟到这里来了,你才真是不嫌累。”黎牛坐在车里,他觉得左嘉嘉也真是的,肯定是在车站开车盯梢盯到这里来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米琼的渭南之旅 回家休息几天后,米琼就打算去渭南,去看上官致远。去渭南,在富川却没有直接到达的火车,还得到省城转车。毕竟是出远门,她怕父母不同意,于是想先取得姐姐的支持。 姐姐米琪的宿舍在操场的西北角,宿舍楼的旁边是一片树木,那里环境比较幽静,空气也清新。还未等米琼走到楼下,上面就传来了那熟悉而优美动听的琴声,那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那首《梦中的婚礼》。这首曲子被米琪弹得如同行云流水,动听优美的旋律中略带一丝无法言说的忧伤。看着姐姐那美丽的背影,和弹钢琴时的娴熟动作,米琼觉得那画面太美了,她没有一下子惊动姐姐。直到曲子弹完后,米琪才轻轻叫了声姐姐。 在富川师范姐姐的房间里,米琼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姐姐。姐姐的房间布置得很整洁,桌面上摆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手工艺品,上面有一张孟岩的相片被镶嵌在一个精美的相框里。孟岩下半年要读研究生,是学校保送的。由于读研又是三年,孟岩和姐姐打算什么时候把婚给结了。 弹完曲子的米琪站起来说,你是一个去还是几个人去呢?米琼说是一个人去。米琪说,你一个人去,路上没有人照应,别说我不放心,就是妈妈那一关也难过。米琼说,正因为怕妈妈不答应才告诉你,让你做做妈妈的思想工作啊。米琪沉思了片刻说,这样吧,你把你的行程先告诉上官致远,让他在那边接,这边让人送你上车,武汉去渭南的车票就让孟岩在武汉给你买好。 后来,米琪就在回家吃饭的时候眼妈妈讲了这个事情,米母说,去陕西爬华山?女孩子家家的去爬什么山啊,还有路途那么遥远,我也不放心啊,又没有一个照应的人。米琪说,琼子有同学在那当兵呢,这边米琼到了武汉让孟岩给她买票,送她上车。在米琪的游说下,加上米琼的软磨硬泡,米母算是同意了。最后,米母又问,那个在陕西当兵的哪里人?他和妹妹是不是在交往啊?米琪说,那男孩就是南门巷那个摆馄饨摊的水莲阿姨的侄子,他们也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米母一听,立即恍然大悟:那男孩她去吃馄饨的时候见过,他有时在孙水莲的早点摊里洗碗。她觉得米琼和他最好不要扯上什么关系,一个乡下孩子,考不上大学能有什么出息。 在武汉没有回家的孟岩帮米琼买好票后,终于有一天,米琼在家里接到了上官致远打来的电话,上官致远告诉米琼,他是在渭南街上的邮电局打的电话,问米琼什么时候来渭南。米琼告诉了上官致远她的行程。由于是长途电话,电话费也很贵,两人说了一会儿就挂了。 临要走这一天,黎牛和左嘉嘉跑到米琼的家里来玩。米母一看黎牛又是不免多瞅了几眼,但她看到左嘉嘉和黎牛说话的神情,心里也就明白了八九分。其实左嘉嘉也是故意显示自己和黎牛是恋爱关系,她生怕黎牛被人抢走。 黎牛说,米琼路途这么远,你可要心。左嘉嘉说,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送她上车,那边不是还有上官致远吗。 汽车站,正当几个坐在那时等车的时候。赖天阳和菊子俩个人在候车室的门口出现了。几个人立即迎了上去。米琼看到菊子说:“菊子姐,好久不见了。” “一个个都成了大学生了,哪像我们还是窝在富川没动。”菊子说,“这不放假了,现在和天阳搭车回阳辛镇。” “你们这是又要上哪去啊。”赖天阳说。 “我打算去陕西,去上官致远那儿玩一下,他们就是送一下我。”米琼说。 “那是好事啊,我真是羡慕你,我现在是想动都动不了。想当年也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现在我成了拽在人手里风筝飞不远了。”赖天阳说。 赖天阳和菊子走了,米琼几个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说,没想到他们两个还真成了。 米琼又搭上了去武汉的汽车,车已经开出老远,黎牛还在挥手似有不舍地说,再见!左嘉嘉猛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说,依依惜别啊,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黎牛说,你是吃的哪门子醋啊,不就是一句嘴边上的话吗? 很快,坐上了车的米琼到了武昌客运站,她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孟岩,没有想到孟峰也在那里,兄弟俩人的个子和气质都极为相似,只不过孟岩显得成熟稳重些,还有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给他增加了许多斯文的气息。 “米琼,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这刚放暑假你就要出去啊。”孟峰说,一年的大学生活让他显得精神了许多,穿着也比上高中时讲究了一些,但还是显得朴素,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出身寒门的学子。 “你不也是跑到武汉来了吗,怎么样,呆在咸安还习惯吧?那可是我的故乡。”米琼说。米琼的父亲是咸安人,只是后来参加工作之后在富川安了家。 “米琼,送你去搭火车吧,太晚了怕赶不上。”孟岩说着,把票给了米琼。 “哥,要不我去送米琼上车吧,你先回去。”孟峰说。 “一路上多加心!”孟岩嘱咐了一下米琼就走了。 米琼和孟峰于是往武昌火车站走去。和米琼走在一起的孟峰其实心里很是不解:米琼一个漂亮的城里女孩,又是大学生,却喜欢上了性格内向沉默寡言的上官致远,这么远还跑去看他。你说她姐姐米琪看上哥哥孟岩,哥哥好歹还是个研究生。这上官致远有什么?一个孤儿,农村娃,现在也只是傻大兵一个,前途未卜却让米琼这样的上心。有时,他心里真的有点嫉妒上官致远,这子虽说高考运气不好,却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惦着他。 上高中的时候,他无意中偷拆过上官致远的信。那时,他还没有转到一中去,他哥哥孟岩经常会有信写来,一天,他无意中看到了上官致远的信,看信封上娟秀的字迹他就知道是个女孩写的,于是他鬼差神使的给拿走了。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孟峰拆开了那封信,信是阳辛中学的“琼美人”写的。信的内容也就是谈在武汉学习考试的生活和见闻,还有人生的理想等。从那一刻起,孟峰就开始有点心理失衡:那年月,来自农村的乡下男孩却得到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的青睐,那应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只是这个浪漫的陷饼为什么砸不到他的头上?后来,孟峰又一次偷拆了米琼写给上官致远的信,信的内容和上次差不多,但里面有一张照片:站在武汉音乐学院门口的米琼,真是美若天仙,精致洁白的面庞,浓浓的艺术气质,健康纯洁的青春气息,那种美让人眩晕让人窒息。 从那以后,孟峰每次见到米琼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他一直保存着那张照片,不时,他会拿出来看看,这已经成了他最难以告人的一个秘密。后来,看着米琼的照片他会想入非非,会不由自主的,他觉得自己很猥琐,觉得每一次就是对米琼的一次猥亵。这样他会产生一种深深的自责。但想到上官致远,想到上官致远和米琼是不是会干那种事,于是他又会坦然地恨恨地对着米琼的相片起来。 上了大学后,孟峰试图像其他同学一样去谈一个女朋友,可他始终没有那样的勇气去追求女孩子,哪怕是班上最不起眼的女孩。但是他的内心确实又在渴望,渴望着一份美好的爱情,渴望去探索那未知的另一半世界。尽管情场没有什么收获,但他的学业依然很是优异,虽说他学的是数学专业,但他的英语却学得很棒。努力学习成了他排解感情空白和性的压抑的最好途径。对于爱情,孟峰想,他这一辈子就想找一个像米琼那样的城里女孩,这个理想他哥哥已经实现,他想他也会实现的。 就这样,米琼不光是孟峰的偶像,也是他的爱情标高。现在米琼就和他行走在一起,孟峰心中不免生出几许感慨:心中纵有千千结,春风不度玉门关。 “孟峰,你在想什么呢?”米琼看到孟峰好像在沉思,不由是莞尔一笑地说。 “你说上官致远现在会是什么样了呢?”孟峰像是怕人窥破心事,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痛痒不着边际的话。 “他呀,我想肯定有点变化吧,毕竟军营是个锻炼人的地方。”米琼说。 “真是想不到,上官致远居然去当兵了。士别三日,得刮目相看,现在他肯定更有魅力了。”孟峰说。 “魅力?你为什么这样说呢,我想他还是那样子,不过比以前会精神点,他去当兵也好,不是有句话说过:没有当过兵的男人是不够雄性的吗。”米琼说。 “上官致远其实是个很优秀的人,他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孟峰有点意味深长地说,他只是想知道米琼到底喜欢上官致远什么。 “孟峰,你真谦虚,考上了大学还是这么低调。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吗。你身上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米琼想不得孟峰还这么欣赏高考落榜的上官致远,黎牛就不一样了,说起上官致远有点不屑一顾的味道。 “我?我有什么优点值得学习?”孟峰不露声色地问,他就是想知道,自己和上官致远比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没有女孩子喜欢,而上官致远却让她如此着迷。 “你勤奋好学艰苦朴素,这是大家一致公认的啊,关于这一点好像你们兄弟俩都一样还有谦虚谨慎等,这都是你的优点。”米琼认真地说。 “我,我就没有别的了吗?你能不能别说这些假大空的东西?”孟峰说,他觉得自己除了给别人一个勤学苦读的形象外再没有什么了,可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一名大学生,在大学里,好像这些并不值得称道,哪一个又不是靠勤学苦读考上大学的呢?上了大学,大家往往是看谁有才情,能歌善舞能写会画者,肯定会让人侧目,擅长体育运动场上风骚独领者,亦会有人为之喝彩;如果你没有这些,你得会来事,活动能力强热心班级公益筹划,或有组织能力能说会道,积极参加学校社团活动,你也能一呼百应;如果这些你有心无力,那么最不中,你得高大英俊家境殷实,这样,你行走校园,亦不会形单影只。可这一切的一切,孟峰似乎都没有,为此孟峰纠结:刚上大学时,他觉得自己是个成功者,现在他觉得自己有点失败。 “米琼,你说我这样的男生能不能找到一个像你姐姐那样的女孩呢?”在孟峰的眼中,米琪和米琼是可以相提并论的。 “能啊,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姐姐那种类型的,像你这么优秀,肯定会有比我姐姐更优秀的女生会喜欢你的。”米琼说,她想孟峰把姐姐米琪拿来作比,是很正常的,因为姐姐马上是他的嫂子了。 “那你说一下,你喜欢那种类型的男孩呢”孟峰说。 “你刚才提到我姐姐,怎么现在又说到我了呢?”米琼说。 “你姐姐和你都是一样的,再说你姐姐又不在跟前,我只有问你了。”孟峰说,其实说一千道一万,他最想问的是,她为什么喜欢上官致远,喜欢上官致远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女孩子喜欢,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很难说”米琼说,他觉得孟峰有点怪怪的,“你今天是怎么啦” 看到米琼惊异的表情,孟峰觉得自己有点冒失,于是不再追问。这时,要开始剪票进站了。米琼随着人流进了车站。 武昌火车站站台上,米琼带着莫名的兴奋走进了武昌开往西安的火车。列车启动了,米琼踏上了去渭南的旅程。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报训队之夜 七月的渭南,骄阳似火。 自古关中是三秦富庶之地,渭南就处在关中平原的东部,虽说这里雨水没有南方充沛,植被不及江南繁盛,但是盛夏的沋河两岸,抬眼四望,已是满目苍翠,和青山绿水的南国别无二致。远处秦岭山峦逶迤,沋河如一条白练蜿蜒而下,河边上有许多孩子在那里戏水,近处报训队前的地里麦收后种下的玉米已经窜起了一尺多高的苗儿,苹果园里早已是硕果累累,一些人家的院墙葡萄藤儿已经爬得枝枝蔓蔓,几处荷塘里盛开着美丽的荷花,蓝天白云下,好一派让人心醉的关中田园风光。 跟队长告了假后,上官致远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他匆匆忙忙地走在去渭南火车站的路上,这是一条通往火车站的路,黄土路上尘土飞扬。到达车站了,渭南车站虽说是个地级市,但是车站显得很是老旧,和关中一带其他火车站一样,周围都是比较低矮的裸露着红色砖墙的房子,只不过显得有点特别的是,在车站的旁边有一个已经破旧不堪的凯旋门孤独地矗立在那里,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在风中诉说一段久远的心事。凯旋门是为参加老山作战凯旋归来的19师专门做的,尽管南国那旷日持久的战事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中渐行渐远,但是许多渭南本地青年人还是依稀记得19师从南方作战回来时那种盛况空前的情景,他们中有的人就站在凯旋门的两侧手持鲜花热烈欢迎最可爱的人归来。 一列武昌——西安的94次特快列车喘着粗气靠在了渭南站台上,上官致远高举写着有“米琼”二个字的纸牌双眼在紧张的搜寻着。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站在站台上,鼻梁上一副眼镜映衬白皙的皮肤,俨然一种大家闺秀的知识女性的风范,依然是那种迷人的笑靥,依然是那种让人心醉的容颜上官致远扔掉牌子,激动地跑了过去。 “米琼”,上官致远深情地叫道。米琼扶了扶鼻梁上眼镜,她看到眼前是一个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的青年军人,这就是昔日那个一脸忧郁工愁善感的上官致远吗?米琼真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部队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它不光可以锻炼人的体魄,还可以磨砺人的意志,塑造人的灵魂。不到一年的时间,显得内向而孱弱的上官致远变得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致远,你的变化真是太大了,真是想不到。”米琼还在打量着身边的上官致远,“你人整个精神面貌变了,变得比以前自信了。” “是吗,穿着军装可能给你的感觉不一样吧。”上官致远说,其实他想对米琼说,她比以前变得更加漂亮了。 坐上一辆麻木车,经过师部大门口的时候,上官致远说,这里是师部。米琼探出头来,门口的两个哨兵朝她吹了声口哨。上官致远说,你别介意,看你长得漂亮,跟你打招呼呢。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报训队。上官致远说,这里是个临时单位,条件比较艰苦。走在院子里,米琼一脸的新奇和兴奋:挺好的,你看这里还有窑洞,太有情调了。那你还别说,今晚上就让你睡窑洞,上官致远心想。 “真是美女啊”米琼刚一走进院子,裘名金就发出一声赞叹,但当他看清米琼的面孔后,不由得尴尬极了:这不是去年被自己骚扰过的女孩吗,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上官致远把米琼带到窑洞里安顿好后,就说,你先休息一会儿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于是上官致远去找侯教买方便面。侯教平时在街上进一些日常用品存放在这边的一孔窑洞里,报训队里有谁要东西就会去叫他。 “谁来了?”侯教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朝米琼住的房间张望,“好漂亮的姑娘,挺不错的。” “是我的同学。”上官致远说。 “怕是你对象吧,还不好意思说。”侯教说。 “真的是同学,人家还在上大学呢。”上官致远说。 “啊,是个大学生,怪不得这么文静。”侯教说,“好好干,将来考上了军校,她就成了你婆姨了。” 晚上,上官致远还是照常参加训练,两节课结束后,上官致远来到米琼的住处,窑洞里地面上铺着有点潮湿的地砖,空气带着刺鼻的霉味,此时的光线显得异常的昏暗。米琼休息了一个下午,现在正在那里看一本说,那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安娜·卡列尼娜》。昏黄的灯光下,一头秀发遮住了米琼半边脸庞,只见她时而眉头紧蹙,时而面露欢颜,已经完全沉浸在说的故事情节之中。 “米琼,我们到外面走走去,也透透气,里面太闷了。”上官致远说,“条件这么艰苦,真是难为你了。” “好吧,都睡了一个下午了。”米琼看到上官致远进来,知道他是下课了,“住在窑洞里,挺好的,还凉快,以后我就是想住窑洞,估计都没有机会了。” 到了院子外面,此时的学员们都在洗漱准备休息,但是教室里还在响着“嘀嗒”的声音,那是有些勤奋的学员还在练习抄报。上官致远的训练在报训队中算是比较出色的,特别是抄报水平,在报训队更是名列前茅,经常能达到一周无差错。报务员中有句行话说是:“抄报是饭碗,发报是门面。”这说明了当报务员关键是能抄报,特别是抄干扰报,而上官致远抄干扰报的水平有报训队是无人能及的。为了把技术练得“炉火纯青”,刚来那阵子,上官致远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背记电码,即使在节假日他也要勤学苦练。 “致远,我觉得这也是所大学,是一所很特别的大学,在这里,你会找到你人生的方向的。”米琼说。 “谢谢你,米琼,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努力和加油的。”上官致远说。 俞文辉这时跑了过来,听说来了个美女大学生,他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会儿看到上官致远和一个女孩出来了,于是就跑过来了。看到俞文辉,上官致远给米琼介绍了一下,说也是富川人。 “致远,怪不得你对姜菲无动于衷,原来你心中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啊。”俞文辉说着这话,他心中的确惊叹米琼的美丽,那是一种知性美,他不得不佩服上官致远眼光的独到。 “文辉,你不要在这里瞎咧咧,裘名金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官致远想制止文辉把姜菲拿出来说。 “致远,你还不知道吧,裘名金晚上又跑出去找姜燕去了,这子真是太可恶了,这不是横刀夺爱吗。唉,不说了,太伤心了”俞文辉看着眼前的上官致远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友,再想想自己,不免有点伤感。 上官致远看到俞文辉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于是叫他去休息,自己则和米琼走出了报训队的大门。 “致远,刚才你们说到什么裘名金,这个名字好耳熟,该不会是去年在富川骚扰过我和左嘉嘉的那个人吧。”米琼说。 “就是的,我怕你感到突然没有告诉你。”上官致远说,“你是不是有点想不通,一个流里流气的人也来当兵?” “何止是想不通,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米琼说。 “其实,他也没有这么坏,可能是辍学比较早在社会上沾染了不良习气,人家来当兵,说明他是想学好。”上官致远如是说。 米琼确实在感情上有点无法接受,上官致远成了军人,她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他原本是那样的优秀,可一个地痞一样的人却也成了令人尊敬的解放军叔叔,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听了上官致远的话,米琼再没有说什么,她只是觉得世上许多事情是不可思议的,可它偏偏就发生了。 “——”一阵悠长的哨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了,刚才还是喧嚣的院子顿时变得安静起来,除了大门口上的岗哨外,院子里面也布置了游动哨。上官致远和米琼就坐在报训队旁边的山坡上,看着远处城市的点点灯火和夜空中的星星交相辉映,四周一片静谧,唯有那唧唧的虫叫声,显得清远而凄迷。 “致远,你在想什么呢?”米琼打破了沉默,他觉得上官致远还是那样寡言少语。 “我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梦境中,没想到我一下子穿上了军装,成了一名军人,还有远在江城求学的你坐在了我的身边,这一切似乎有点不真实。”上官致远掐了掐自己的手,知道这是真实的场景,他希望米琼能永远和自己这样坐在一起,一直到地老天荒,但是他又怕这真的是一场梦,醒来后,所有的一切不复存在。 “致远,你开朗些,不要想得太多了,你高考就是因为想得太多了,有思想包袱才没有发挥好的。现在你当兵了,把这当成你人生新的,终究你的前途是光明的。”米琼不知道上官致远究竟什么放不下的,她想解开他的心结。 “我总是担心会失去,总是害怕抓不住,总是不想去面对,总是感觉不真实,一切如梦如幻缥缈虚无,一切来去匆匆失之交臂。虽然来参军,我觉得自己已经精神焕发,已经积极向上,可我心中总有那永远的痛:高考考场几度折戟沉沙,父亲三个月未见,我们就阴阳两隔。如果我在他活着时就考上大学,那么他不会那么早的死去,如果我没考上不再去复读,而是在家里照料他,那么他也不会过早的死去,如果他死去了,我考上了大学,就算他死去也会含笑九泉。米琼,你说,我还会活得开心吗?我想追求幸福,但是我害怕被幸福抛弃!我想放声高歌,但想到父亲,我无地自容!”上官致远从没有这样向一个人敞开自己的心扉,说到这里,上官致远已经是泪流满面。 “致远,你不要哭了,你现在是个军人,是军人就得勇敢坚强。我理解你,真的理解你,我知道你从没有父母,是和养父相依为命长大的,你们的感情很深,你不要这样深深的自责,只要你努力,军魂会辉煌的!”米琼说着拿出纸巾去擦拭上官致远的眼泪。 “让你见笑了,米琼,其实到了部队,我一直都很坚强,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我又成了这般模样。”上官致远说,“米琼,说句真心话,我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来看我,感谢一直以来你对我精神的鼓励和默默的支持。我就像一个靠着自己的意志行走太久已然疲惫的旅人想要寻找一个精神休憩的场所,和你久别重逢,于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其实你别看我现在是个军人,或许我的内心还是那样的脆弱。” “致远,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的,请你相信我。”米琼知道上官致远是把她当成自己生命前行的动力源泉,在她身上汲取力量的同时却又害怕失去她。 黑暗中,上官致远点了点,他站起来对米琼说,我们回去吧。米琼没有马上站起来,她想上官致远在夜色中伸出手来拉她一把,可是她始终没有等到,于是她自己站了起来。不能给人以力量,说明上官致远还没有足够的自信。 夜静极了,报训队里学员大都已经进入了梦乡。黑暗中院子里的游动哨问了一声,谁 “上官致远!” “你还没有睡啊。”是裘名金的声音,他出去和姜燕约会后,此时已经回来了,现在可能轮到他站哨。 回到窑洞里,上官致远说明天放假,正好带米琼爬华山看日出,不过那得再请一天假。米琼说,去华山有点远,等你报训队培训结业回华阴了,她再来。上官致远说,也好,那明天去沋河水库随便走走,上面有个水上游乐场也挺好的。上官致远说完就让米琼早点休息,于是就出来了。 “致远,你还不睡觉啊,是不是来陪我站哨?”裘名金看到致远出来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在县城的毛毯厂找的许多女孩,混熟了就睡在一起了。 “要睡了,我去宿舍睡,明天去沋河水库玩。”上官致远说。 “去宿舍睡,你们不睡在一起啊?要是我啊早等不及了。”裘名金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两人怎么不睡在一起呢,要是他早就按捺不住了,想当年他在富川街上混,交的一些女孩子,哪一个没和她上床。 “瞧你那点德行,就知道男女那点破事,纯粹一低级动物!人家是有文化有素质的人,谈的是理想,讲的是感情,你以为都像你啊,你来陕西当兵就是入个陕西逼,现在你能了!你美得很?!”不知什么时候,俞文辉从寝室里出来了,原来接下来他有一班哨要站,由于睡不着就干脆爬起来了。他对裘名金捷足先登和姜燕交往是耿耿于怀。这也真是奇了怪了,英雄救美是他和上官致远,他裘名金倒是摘桃子有一手。 “你吃了枪药啊?人家又没有跟你说话,他娘的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起来就是来冲我直叫唤,把队长吵醒了有你好看的!”裘名金说。 “你们俩别吵了,大家都在睡觉会影响休息的。”上官致远说着打算回寝室睡觉。 “致远,你真的不睡在窑洞啊,你让她一个人呆在那里,那女孩就不害怕?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裘名金说,“要是我,就是不睡觉为她在门口站一晚上的哨也值。” “这是军营,讲点迷信,是阳气最重的地方,闹鬼也闹不到这里来。有什么好害怕的。”上官致远。 “致远,你还别说,今天晚上你就得睡在窑洞。”俞文辉说,“这鬼是不怕,可有些人比鬼更可怕。” “你什么意思,俞文辉,老冲我来!”裘名金说,“你有话明说,别给老子阴阳怪气的。不就是看老子和姜燕在一起你嫉妒吗?有本事,你自己去泡去,渭南街上漂亮女孩子多了去了,就这党校也有不少漂亮妞啊,可你有这屌本事吗?” “你们今天是怎么啦,再这样吵下去,把队长吵起来了,非得关禁闭不可。”刚打算去睡觉的上官致远又停住了脚步。 “这还用说吗,这子就没安好心,你听他刚才说,他要去给米琼站一夜哨,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致远,今晚你还真得提防着点,不为别的,就为米琼着想,你也得去窑洞看看去,看看门窗结不结实,说不定到了下半夜会出什么状况。”俞文辉说。 “俞文辉,你给老子血口喷人,我刚才说的话是这意思吗。他娘的,你挑拨离间的,是唯恐天下不乱!”裘名金有点激动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我去窑洞里睡,只求你们别吵了行吗?”上官致远说,他话一落音,奇怪刚才都在争吵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你去窑洞睡?”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只要你们别吵就行了。”上官致远说完就向窑洞走去。 上官致远来到窑洞米琼的房门口,见里面还亮着灯,于是轻轻敲了敲门:“米琼,你开开门。” “你还没睡?”米琼这会儿还在看那本说《安娜·卡列尼娜》,她正在为女主人的命运而伤心呢。 “我怕你一个人害怕,所以过来了。”上官致远道,“你一个人害怕吗?” “有一点。”米琼说,“当时不觉得,你走了一会儿就有点害怕,可能是女孩子天生胆吧。” “你看我真是太粗心了,忽略了这一点。”上官致远说,“那我今晚上在这里陪你吧。” “嗯。”米琼听了上官致远的话不由有点感动,其实她也希望和上官致远呆在一起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要不你在床上睡一会儿吧,我睡了一个白天,这会儿也不瞌睡。” 上官致远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米琼,她还在低头看那本书,抬头看到上官致远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致远,你怎么啦?”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致远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米琼的手在拔弄着书,看得出来她慌乱的内心。此刻,上官致远看着那双洁白修长的手,他想拉住它,想象着它的柔软想象着它的温度,可就是没有动。米琼把书扔到了桌子上说,我们聊聊天吧,于是两人并排在床上坐着,背斜靠在墙上,彼此感到满足和幸福。最后,两个人都沉沉的睡去,但是没有谁躺下来,也没有谁去碰对方。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西岳庙巧遇姜菲 早上,一道刺眼的阳光射进窑洞里,米琼醒了过来,她揭开上官致远盖在她身上的草绿色的被套,翻身下了床。虽然声音很轻,但上官致还是醒了过来,他也爬了起来。 上官致远回到宿舍的时候,裘名金说,致远,昨天晚上怎么样啊。上官致远没有理会裘名金,裘名金说他和俞文辉两个人去听房了,可就是没听出一点动静。 上官致远想带米琼去沋河水库,他一把想法讲出来,俞文辉说,你们去沋河水库玩有什么意思,人家大老远跑来,除了来看你也就是冲华山来的,去华山看日出,让华山见证你们的感情。世事难料,人家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来,都说不定了。 “未登华山枉入秦”,上官致远改变主意,他要带米琼去爬华山,他说今天就走,晚上在华山上看日出,明天一早就回来。米琼不知道上官致远为什么为突然变卦,她经不住上官致远的坚持,还是答应了。 到华阴团部营区前,上官致远带米琼去市区吃饭,他特意点了陕西的凉皮,说这是陕西的特色吃。吃着凉皮,米琼的视线随着上官致远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就是那高高耸立的名闻天下的华山,而那陡峭挺拔,奇峰林立的山脚下就是上官致远所在部队的营区。他们打算在下午上山之前去营区一趟。 吃完凉皮,上官致远和米琼在华阴城区转悠了一下,在一条古旧的街道上两人越走越远,不曾想就走到了西岳庙附近。华山弛名中外,但许多人不知道在华山16公里之处有一个西岳庙。 上官致远新兵时曾来这里打扫过卫生,他知道登山先拜庙的习俗,于是带着米琼趁着兴致先去游览西岳庙。 有诗云:“百丈层楼隐深树,飞甍正欲摩苍穹。”这正是对往昔西岳庙气势雄伟c富丽堂皇c古木参天c苍郁肃穆的写照,西岳庙被誉为“五岳第一庙。进入西岳庙的第一道大门就是灏灵门。 “西岳庙是历代帝王祭谒华山的地方,它的建筑格局极似北京的故宫,所以它有‘陕西故宫’之称”走进位于华阴市岳镇街的西岳庙,上官致远便充当起了导游来。 西岳庙有许多富有历史研究价值和艺术价值的牌坊和碑林。像被称为“汉隶第一品”的“西岳华山庙碑”,被列入国宝大全的“华岳颂”碑等,让后代名贤叹为观止推崇倍至。据说,民国时这里曾充当著名将领冯玉祥的临时兵营,所以这里也留下了他的手迹。还有一座牌坊上有“尊嚴峻極”和“天威咫尺”几个大字,史料记载是明朝时的大奸臣严嵩所书。上官致远走到这里见米琼刚才拿相机拍个不停,便停下说:“看人应一分为二地看,书品和人品不必总是相提并论” 这时,上官致远把米琼领到一个号称“天下第一碑”的牌楼前,在残缺不全的牌楼前,上官致远不由在感叹:“真是太可惜了,这座牌楼有两千年的历史,据说是黄巢起义时毁于兵燹。”徜徉在这些历史的陈迹面前,让人感到一种历史的凝重和沧海桑田般的世事变迁。而同样毁于大火的还有五凤楼,而五凤楼的焚毁让西岳庙自此一蹶不振逐渐走向衰败。 米琼则不失时机地按下快门。她喜欢上官致远这样子不停地给她介绍。 走到位于庙内中央灏灵殿,上官致远看到整个大殿坐落在凸字形的须弥式月台之上,这里回廊环绕,飞檐高耸,斗拱密布,气势宏伟,但月台之下的周围有林木繁茂,山石嶙峋,饶有园林之趣,但其间夹杂许多残砖断瓦枯枝落叶,尽显衰颓之势。据记载,灏灵殿是西岳庙的主体建筑,为皇帝或钦差大臣祭祀岳神的场所,历代帝王祭祀华山时,都在此驻跸。 走进大殿,米琼忙得不亦乐乎,对着那几个匾额拍个不停。只见正中门楣上悬有“灏灵殿”金字匾额,殿内供奉“西岳华山之神”牌位,悬挂有清同治皇帝御书“瑞凝仙掌”c慈禧太后御书“仙掌凌云”和光绪皇帝御书“金天昭瑞”三块龙纹图案金字匾额。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上官致远这时看到姜菲沿着台阶正拾级而上,后面跟着几个女孩子,很显然她们是一起来这里游玩的。因为她们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但又不是护士衣服。 “姜菲,怎么是你?”上官致远叫了一声。 姜菲并没有注意到在殿内拍照的米琼,而是很激动地说了声,致远哥!你怎么在这儿?说着便在旁边的流动摊点买了两罐饮料,顺手给了一罐上官致远。上官致远当时没多想只把她当个妹妹,并和她一起走到了一个阴凉的地方。 “致远哥,我给你写的信收到了吗?”姜菲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勇气问了上官致远,此时,她的脸已经变得绯红。 “收到了。”上官致远忽然间觉得这句话是那么熟悉,当年,米琼也这样的问过她。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姜菲说。 “我,我真的不知道怎样跟你讲,所以”官致远有点语无伦次,本来是想给姜菲回信的,可他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的回信,其实我原本打算南下去广东打工,但我最后选择先在华山宾馆当服务员,我总觉得这离你近一点。”姜菲没有等到上官致远的来信,她都想再次去渭南,可她下不了决心。 “姜菲,你还,再说我是个现役军人” “致远哥,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你以为我不懂感情是吗?你看”姜菲说着都流出了眼泪,猛地把上衣撩开腹上面赫然剌着“上官致远”四个字,“我给你写信你也不回,你是不是觉得我肤浅。” “啊你这是?”上官致远看到姜菲撩衣服本来就觉得尴尬,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地出现在她的腹上时,他惊得合不拢嘴。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四个字,那是上学考试时每次都要写在试卷上的四个字,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一个女孩身上,上官致远有点浑身不自在,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为变成了这样,姜菲的这番举动实在让他始料未及,他想大事不好了,姜菲好像来真的了。 好一会儿,姜菲倚靠在灏灵殿旁的一株千年古柏上,脚下是未曾清扫的残枝败叶。上官致远知道此刻她很难过,他想上前去安慰几句,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致远,致远。”这是米琼的叫声,米琼在灏灵殿内拍了几张照片,这时正在往这边走。 “姜菲,我先走了。”上官致远说着,便向米琼迎了过去。 米琼看到了姜菲,她看这个女孩好像在和上官致远说什么,于是米琼问上官致远,这个女孩是谁。上官致远说,她是我以前救过的一个女孩,她现在在华山宾馆当服务员。 “哦,就是你上次信里提到的那个女孩?”米琼记起上官致远写信告诉过她。 姜菲看着上官致远和一个长发的漂亮女孩走了,她心想那女孩该不是上官致远的女朋友吧?那女孩长得是那样漂亮,她不希望这是真的,姜菲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于是她跟了上去。“致远哥,你等等我。”姜菲一路跑,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丰满的胸脯一起一伏的,脸色绯红。可没想一转眼,上官致远和米琼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走出西岳庙的时候,俩人和姜菲又是不期而遇,其实姜菲是守在门口等上官致远出来呢。 看到姜菲的眼睛总是在米琼身上看,上官致远说,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她今天是来爬华山的。 “哦,是你同学,她一个人来的?”姜菲嘴里说着,心里早就不以为然了,说是你女朋友不就得了,还非得遮遮掩掩的。 “不是,她和其他同学一起来的。”上官致远不由自主地撒了一个谎,“你刚才一起来的几个人呢?” “她们先走了,那是我的同事。”姜菲说。 上官想到游览了半天了,打算带米琼去团部营区休息一下,可又觉得去部队很不方便。姜菲说要不你们去我们那里吧,去华山宾馆,我可以帮你们开个特价房,你不是还有人吗,一起叫来。 “今天,就我们俩个人,等晚上还要去爬华山呢,走吧,去你们宾馆。”米琼确实有点累了,她不知道上官致远为什么要骗这个女孩。 姜菲知道眼前的女孩和上官致远关系非同一般,不然怎么会孤身一人来这里爬华山,哼,上官致远还学会了撒谎,真是欲盖弥彰! 三个人坐上了华阴城区开往华山镇的公交车,当华山脚下a团营区在车窗外闪过的时候,上官致远看到了华山镇那座高耸的水塔,那可是华山镇上的标志建筑,老远可以看到上面有“华山宾馆”四个大字。 在华山宾馆安顿好后,俩人各自开了一间房开始休息。米琼也是太累了,一会儿居然睡着了。姜菲很是殷勤,给上官致远和米琼端茶递水忙得不亦乐乎。她见米琼睡着了也就没有再打搅,却一头钻进了上官致远的房间里。 “我想知道,那位姐姐是你女朋友吗?”姜菲也不知是怎么了,变得是这样的冒失。 “姜菲,我你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好吗?”上官致远显然搞得很是被动,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姜菲唐突的问题。 “姜菲,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叫米琼。”上官致远其实也说的是实话,他和米琼其实目前来说就是同学。 姜菲听上官致远说这话时一脸的严肃,心里微微一动,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突然间她嘤嘤的哭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你不知道我等你的信等得多辛苦吗?” 看到姜菲哭起来,他又开始手足无措了。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他万万没有想到看似柔弱朴实的姜菲会这样的处理自己的感情。 “菲菲,你别哭了,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好吗?”上官致远觉得这事情有点棘手,他过来拍了拍姜菲耸动的肩膀。 “致远哥,对不起,我太冲动了。真的对不起致远哥,我走了。”没想到姜菲突然止住了哭泣,她幽幽地看了一眼上官致远后就走了。 “她怎么哭了,是你刚才欺负她了?”姜菲刚走,米琼刚好睡醒了,她听到了哭声跑了过来。 “我怎么可能欺负她。”上官致远道。 “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事情吧?真的你只是救了她,再没有其他故事了?要是你们有故事,可没有我什么事,你们完全可以继续。”米琼笑着说。 “真的没有,我们就在渭南见过两次面,今天是碰巧碰上了。”上官致远说,他听米琼的笑声有点很不自然。 “人家都哭了,你就没招惹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米琼道,“我还真没想到你魅力这么大,看来对你得刮目相看。” “是这样,她给我写过一封信,我没回,所以有点委屈。”上官致远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给你写信干嘛不回?你这一说,我记起来了,那年我给你写信,你也没回,弄得我当时也挺难受的。你跟我老实说,当年你是不是接到过我的信,只是不想回?”米琼居然对去年那点事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哪跟哪,去年我不是跟你讲过,确实没接到信,你怎么又把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了?”上官致远道。 “陈芝麻烂谷子?这才过去不到一年,老实说,喜新厌旧了不是?”米琼道。 “没有的事,我长这么大就跟你走得近一点。”上官致远道,“其实,姜菲的信就没法回!” “怎么没法回,找你借钱还是以身相许了?”米琼不露声色,她知道事情快逼近真相了。 “既没借钱也没有以身相许。她只是说她她她”上官致远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说她喜欢你,是吧?”米琼接上了话茬,又重新打量了一身戎装的上官致远:确实穿着军装的上官致远很潇洒,上学时上官致远有着诗人的忧郁和沉静显得文弱有余阳刚不足,人也不自信,而军营是个锻炼人改变人的地方,他在这里有了军人的雄性和阳刚,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和人生的方向,整个人比以前阳光和自信。相比其他士兵,上官致远又有着不一样的内涵,总之,他身上的那种独特的混合气质让米琼不免为之迷醉,那么有女孩喜欢他亦在情理之中。 听到米琼的话,上官致远点了点头,大檐帽下那张洁净的脸此时有点发烧。 姜菲过来说要请俩人去街上吃饭,上官致远推脱不过,于是仨人一起上了街。街上宾馆餐馆以及卖旅游纪念品和登山装备的商店特别多,这都是因为名震天下的华山所带动的第三产业。 在一家华山旅游纪念品商店里,看着玲琅满目的商品,米琼挪不动脚步了。 姜菲在一旁催俩人吃饭了。上官致远于是说,我们等登山了再买吧。 在一家羊肉泡馍馆,姜菲叫了三份羊肉泡馍。姜菲说,你们是打算今晚上去看日出吧?等下吃完了得好好准备一下。不过,晚上上去如果有个向导就好了,要不我给你们当向导吧?上官致远听说姜菲要当他的向导,他有点吃惊,他看了看米琼,似在征求她的意见。米琼也愣住了,最后,她说那多不好意思,这样会耽搁你的时间的。姜菲见米琼这样说,心里想,真是说者无听心者有意。也是,他们本来是俩人世界,我这样一搀和进去,岂不是碍眼扫兴。 “那这样吧,你们上山前总要作些准备,你像矿泉水c手电筒等,还有,我这里有一套帐篷你们可以拿去用。”姜菲说,“你们最好是九点钟上山,这样在山上过一夜,明天可以在东峰看日出。” “谢谢你,姜菲。我们先到团部去一趟。”上官致远吃完饭后对姜菲说。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一棵开花的树 在团部营区大门口,上官致远碰到正在站哨的战晓强,他头戴钢盔,手握钢枪给上官致远行了一个注目礼。走进营区,米琼一下子兴奋起来,因为她终于走进了让多少人向往的神秘的军营,这里比报训队大不知道多少倍,光是那个偌大的阅兵场就让人感觉到军营的气势。 在一排排整齐的营房中,上官致远把米琼领进了三机连,这是他新兵军训时所在的连队。在这里,他又看到了朱大明。朱大明看到米琼时,不由发出赞叹:真是太漂亮了。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女友,洛阳师专已经毕业了,现在留校任教,成了大学的老师,而他自己还是大兵一个。为了满足米琼的要求,何排长让米琼头戴钢盔,手握钢枪照了一张相,背景就是那耸立的华山。 要上山了,米琼心里很是激动。看到米琼激动的样子,朱大明想起了那一年女朋友来爬华山的情景,他们登了西峰的“爱情山,”还特意在金锁关挂了把爱情锁,可这把锁终究没把他们俩锁住。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爬华山啊?”朱大明问米琼,“是不是因为它是五岳之一,闻名天下?” “是啊,这还用问吗,就是冲它的名气来的。”上官致远和米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不知道朱大明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上官致远时候,对华山的最初印象就是从电影《智取华山》而来。 “还有致远说什么‘未登华山枉入秦’,说明华山值得一登啊。”米琼补充说。 ”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朱大明说,“这华山除了以险闻名天下外,它还有许多传说,比如‘沉香劈山救母’,‘赵匡胤赌棋输华山,’我就不说了,这华山还是‘爱情山’,就在西峰上有一个景点‘天下第一洞房’,‘洞房’一词就源于西峰。相传春秋时期在华山修行的吹箫人箫史和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就是在华山西峰凿洞成婚,‘洞房’一词由此诞生。” “文书,你今天怎么单讲这个啊,你给我们讲一下实用的登山攻略。”上官致远说,说句实在话,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孤陋寡闻,没想到这华山还有“爱情山”一说,这以奇险闻名的华山居然和浪漫的爱情扯上关系,真是让他始料未及。 “你别着急,至于登山的有关攻略我会给你说,上山准备是要充分一点,带些水c水果c火腿肠c馒头和手电等东西,上面的东西特别贵。还有上面气温比较低,最好是带件外套,正好我这里有一套装备可以给他,那是我当年和女友登山时用的帐篷。因为在山上住旅馆比较贵,并且大都是男女混住的大房间,有个帐篷比较实用也显得浪漫。也就权当你在华山之巅的‘情侣单间’吧。 上山后,如果时间紧,可以不去北峰,除了在东峰看日出外,可以去一下南峰和西峰,有句话说是,‘不到三座峰,终是一场空。’南峰是华山最高峰,不用说必去,西峰有个“天下第一洞房,”爱情山由此而来,也是情侣必到之处。至于其它的地方,你看着办吧。”朱大明说到这里看了米琼一眼,米琼不由有点害羞地转过了头。 听完朱大明跟他们讲的爬华山旅游攻略,上官致远问米琼有没有信心爬上去,米琼说,有。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双旅游鞋,上官致远也穿上了一双迷彩鞋。 经玉泉院,进华山门,过五龙桥,就开始登山了。上山的路是用石板铺成的,依山傍水而修,在陡峭嶙峋的山崖上蜿蜒而上,这还是华山最容易走的一条道。这虽然是条平坦的道,但它缓缓向上延伸,不知不觉中体力在消耗,渐渐的会让人感到吃力,走了不长时间便觉的有些气喘,上官致远感觉到身上渐渐冒出汗来。上官致远和米琼走走停停,只是觉得天气太热了,好在在上山前带足了水。行至千尺幢,“自古华山一条路”一点都不错,来到“千尺幢”只见峭壁上只有一个大裂缝,旁边有个导游说需攀登三百七十余级才能到达顶端。从“千尺幢”向上看去,登山的人群自觉的排成一溜,紧握着两旁的铁锁练,艰难的c几乎垂直的c向上攀爬着。只见石阶的坡度近乎垂直,很狭窄,仅一人之宽。这一级石阶只能勉强横着放下一只脚,上边那个人的脚几乎是踩在下边那个人的头上,人和人之间也无法相互照应,只能在行动上和精神上相互关照和激励了,道路的险峻由此可见。上官致远说,看来挑战来了。米琼说,我还行,能爬。于是米琼在前,上官致远在后须手扶铁链,侧身向上攀登,手足并用而行,两人的身体也几乎与石阶贴在一起,上官致远头顶着米琼的脚,米琼脚踩着他的头,不敢有丝毫懈怠,集中精力攀登,爬了约半个多时,总算爬到了顶端,那裂缝也不知何时已合拢,整个人就像从井口爬出一般,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等两人冒险走上去,早已是手足酸软,气喘吁吁了。 过了“千尺幢”就是“百尺峡”,峡口的石碑一行字触目惊心——“虽云百尺峡,一步一千仞”。这里的地势更是陡绝,左右两壁相逼,游人无不攀铁索登石阶而上,鼻尖几乎贴着石壁。看到米琼惊叹的样子,上官致远笑着说:这不过是试牛刀,更险峻的还在后面,不过现在可没法后悔了,因为“回心石”已经过去了。 上官致远递给米琼一瓶水,他看到米琼白里透红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在擦耳崖稍作休息,再爬上一段垂直的石梯,便是苍龙岭,听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韩退之投书处”。 “苍龙岭”的地势更为险要,一米宽的石阶而上,像龙背一样蜿蜒伸入云端,是进入华山主景区东c西c南c中四峰必经之地。上官致远双手紧握道路两旁冰冷的铁链,不断的鼓励着战战兢兢的米琼,一步一个台阶,心翼翼的向上挪动着。不一会,两个人就汗流满面了,衣衫被汗水沁的像刚刚洗过一样,冷风吹来,冰凉的紧紧贴在身上。只见两面是万丈深壑,陡峭如削的悬崖,看不见底在那里而脚下是一段不足一米宽的悠长的石梯,米琼顿时毛骨悚然,以手扶栏,迎风而立,不由尖叫起来。还好,在上官致远的鼓励下,米琼算是过来了。 抬眼望去,两旁的铁链上,锁满了成千上万c大不等c各式各样的锁子,寄托了游子美好祝愿,人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美好的理想和愿望,所以,才更加灿烂,才更加感觉到人生的美好和幸福!这应该就是朱大明所说的金锁关了,上官致远看着那些代表许多情侣美好愿望的锁,心想自己和米琼是不是也要在这里挂上一把锁呢?可米琼是那样的平静,看来她是没有这种念头了,兜售锁子的贩在她眼前晃动了好几圈都没见米琼有什么表示就走了。 金锁关又叫“通天门”,这里的气温较低,因此有“过了金锁关,又是一重天”的说法。从金锁关可以到达前面的“鹞子翻身”处了,据说这是华山最为惊险的地方,也就是传说中宋太祖赵世胤和陈抟老祖斗棋的地方,在这里当年宋太祖输掉了华山,使华山有了“自古不纳粮”之说。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上官致远决定不去冒这个险,而是先往中峰进发。 中峰处在东峰c南峰和西峰的中间,它离东峰最近。其实中峰是依附于东峰的一个山峰,在古时,把它看成是东峰的一部分,只不过今人把它看着一个主峰。 玉女峰!米琼叫一声,上官致远看到在崖壁上刻着“玉女峰”三个字,这应该就是中峰了。中峰之所以称为玉女峰,是因为相传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在此隐居过,后来有一座玉女祠。 本来,两人打算赶到西峰看日落,可到达中峰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看来只有中峰看星星,东峰看日出了。于是上官致远和米琼决定在中峰停下来吃晚饭,听朱大明说,晚上把帐篷安扎在中峰最好,等日出前一个时再准备去东峰观日出,而去东峰也就半个时的时间。 由于是旅游的旺季,就算是没有多少景点的中峰也有很多的游客,已经有人在搭帐篷了,上官致远于是在背包里拿出了帐篷,先把两个军雨衣垫在地上,这是防潮的,再拿出一个文书给的行军被铺上,这就是今晚他和米琼两个人的床了。上官致远对米琼说,这真是天当被子地当床啊。米琼由于累得不行了,一个劲地叫腿发酸,正坐在一个石阶上歇着。这腿不发酸才怪呢,连上官致远这样进行过五公里越野的现役军人都感到吃力,别说是米琼这样的女大学生了。上官致远打心眼里佩服米琼,一路上,他生怕米琼会掉链子,还好她硬生生的和上官致远一起爬上了这奇险天下第一山。 我们先这样幕天席地看一下星星吧,米琼看到上官致远准备帐篷于是提议说。也行,上官致远觉得有道理,他铺好被子叫米琼坐过来。就这样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一起,抬头仰望着那满天的繁星。“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致远,你看天上的流星,好美啊。”米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了下来,可能是太累了缘故,她用手指着那深邃的夜空,一脸的兴奋。 上官致远顺着米琼的手指望去,那一道稍纵即逝的光亮已然消失在茫茫的夜空,那永恒的北斗七星正高高悬挂在天空,斗柄所指正是南方。南边的夜空下,远处的华阴已是万家灯火,闪耀着人间温情的光亮。 “致远,你躺下来,和我一起看星星。”米琼拽了一下还在坐着的上官致远,“你看那是什么星?” “你说的是哪一颗,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上官致远此时也躺了下来,仰望夜空,那条亘古不变的银河正横卧天空,那银河的两岸是那密集的繁星。 “就是那一颗嘛,就是银河中那几颗最亮的星星你看到没有?其中有一颗最亮的!” “你说的不就是织女星吗?”上官致远听米琼一说就知道了,他侧身看着米琼,朦胧的夜色下,看不清米琼的表情。 “你都没看,你看一下嘛。”米琼说。 “千真万确,那就是织女星,它和其它的一颗星组成一个菱形,就像一把织布的梭子。那斜对面就是牛郎星。”上官致远这时也和米琼一起看着星空,他把米琼的手拉着指向那夜空,米琼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缩了一下,她或许是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可又想到白天就和上官致远手拉在一起了,但那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需要一个人的搀扶。握着米琼的手,上官致远觉得是那样的光滑温润,此时,静下心来,真的是不一样的感觉。于是他把米琼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唇上,接着他深深的吻了一下。米琼没有挣脱,只是羞涩地把脸扭了过去。上官致远这时翻转身来,他拉住了米琼的双手,放在自己的两颊上,米琼扭过头来说,“致远,我们看星星。”山风吹来,米琼的话随风飘远。“我不想看星星了,我只想看着你,再美的星星也没你漂亮!”上官致远感受到暗夜中米琼那深情的双眸,那隆起的胸脯此时正在起伏着,彼此都能听到那已加速的心跳。上官致远双手十指紧扣住米琼的手把它压在那一头秀发旁,把嘴凑了上去,压住了米琼的那火热的双唇,那是足以让人窒息的吻。一阵眩晕中,米琼闭上了眼睛。感情的闸门一打开,似乎无法阻挡,冲动中那激情的吻落在米琼那纯美精致的脸上一会儿,米琼要坐起来,上官致远拉着她坐了起来。四目相对,两人又尽情拥吻在一起,就这样拥抱接吻,接吻拥抱。 “米琼,我有什么好?”上官致远说,“我值得你这样的千里追寻吗?” “致远,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喜欢就是喜欢,就这么简单。”米琼说,“你呢?” 大爱无声,真正的爱情是不需要过多的表白的,再多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听了米琼的话,上官致远只是把米琼揽入怀中,轻轻地吻着她的脸,吻着裸露的每一寸肌肤,嗅着那青春女孩的特有气息。一直以来,米琼的温柔和纯情让他怦然心动,她太纯美了,纯得一尘不染,一不心会染了尘世的污垢,美得让他无法直视,让他自惭形秽,所以每一次的靠近,只能让他感到距离的遥远,他自己只能欣赏米琼,把这种默念在心间珍藏。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拥有这世上的美好呢。此刻上官致远只是在心里说:米琼,我爱你,你的眼睛,你飘飘的长发,你阿娜多姿的倩影,你深情甜美的笑容。 米琼沉醉在这幸福的时光里,那滚烫热烈的吻,吻在她的面颊c双唇c发际c耳边c脖颈c手臂,每一个吻让她眩晕,每一个吻让她颤抖,每一个吻让她痴迷,每一个吻让她忘情。那热烈有力的拥抱让每一个纯情的女孩终生无法忘怀,那亘古未有的热吻都深深地吻在了米琼的心里,星光灿烂的夜空下,奇绝千古的华山之巅,一颗芳心爱河沐浴,此刻在高高的飞扬:致远,你知道吗,其实昨天晚上我就在想,你肯定会吻我,拥抱我,哪怕是拉拉我的手,可是你没有,你和我就像一个普通的朋友,一个和你永远不会发生交集的朋友,我知道自己一定珍藏在你内心的深处,只是你无力去面对和打理自己的这一份情感,我一直在等你有勇气拥抱我的那一刻,这是一个男人自信的表现,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夜凉如水,由于海拔过高的缘故,山里的气温有点低。上官致远于是支起了帐篷,米琼也帮着拉扯。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四点多的时候,上官致远醒了,他掀开了帐篷,看到有许多人开始在走动。一弯冷月挂在东边的天空,那清幽的月辉洒在米琼那精致的面庞上,上官致远忍不住又吻了一下米琼。这时,米琼醒了,两人又是拥吻在一起,只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快速的心跳声。 收拾好帐篷,开始向东峰进发了。路上有好多游客,大家都一样是来等待那旭日的升起。 东峰,又名朝阳峰,是晨观日出的绝佳胜地。上官致远和米琼登上东峰观景台已经是凌晨五点的样子。此时天尚未亮,东峰已聚集了众多游客。休息一会,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上官致远和米琼站在山顶看日出,期待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那是何等的豪情万丈,而华山的日出,更能凸显登顶征服之心的豁达与喜悦。约五点四十的样子,东方绯红的霞云间,一个巨大的红影慢慢升起,升起,突然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万丈光芒猛然洒向每个观者的脸,俩人的脸都映红了。人群中立刻人声鼎沸,快门声响成一片,米琼也拿出了自己的相机。山崖下重峦叠嶂,险峰兀立,灰白的山体被瞬间镀上一层金色,山间树木也活跃起来,顿时姹紫嫣红,分外夺目。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郁结和忧愁,定会消融于自然的神奇,除了赞美,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天亮了,东峰的人群渐渐的散去,上官致远和米琼向南峰进发,长空栈道终究没有去,他们直上南天门,最后在南峰留影。最后一站是西峰,终于在山腰找到了传说中的“洞房”,俩人请游客照了一张相,米琼开始翩翩起舞,上官致远看得都入迷了。完后,就打算下山了,由于怕路不熟,上官致远决定原来返回。到金锁关时,米琼说我们也挂上一把锁吧,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锁,原来她早就准备好,只是没有示人。 许个愿吧,让华山为我们的感情作证:“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上官致远在心底默念着。想到这句话,上官致远突然觉得俗不俗啊,怎么就没有点新鲜的。 “上官致远,你许个愿啊!”米琼道,她的想法和上官致远不谋而合。 “我整不出新词,都是些陈词滥调,要不你说吧。”上官致远说。 “怎么,这点事把我们的诗人给难住了?”米琼道,她一边在铁链上挂锁,一边说,她脑海中闪过: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但是米琼觉得也不合适, “席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你读过吗?”上官致远道。 米琼点了点头,轻声道: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孟峰的愿望 放暑假后孟峰跑到武汉哥哥孟岩这里呆了一些时日,这些日子里他游览了武汉三镇:拜谒珞珈山学子心中的圣地武汉大学,登临位于武昌蛇山的黄鹤楼,踏访有“天下第一街”之称的汉正街徜徉在这样一个偌大的都市里,到处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的商贸区,车水马龙笔直宽阔的大道;还有那滚滚东流的长江上,一桥飞架南北,白云悠悠的龟山头,黄鹤楼屹立千年,这些无一不撞击着孟峰的内心:自己原来生活的富河村,还有富川县和这“九省通衢”的大武汉比真是天壤之别,在这座城市的海洋里,每个人显得是那样的弱和微不足道,他暗暗庆幸自己能走出来看到这外面精彩的世界。 在这精彩的世界里,永远有一道靓丽的风景,那就是遍布武汉三镇街头巷尾的漂亮女孩子,她们打扮入时,模样俊俏,气质不凡,让孟峰觉得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十二分的喜欢,喜欢她们曼妙身姿,美丽容颜,于是躁动的内心在无限渴望,渴望其中的某一个能和他牵手江城,漫步街头,而那该是何等的浪漫,何等的幸福,何等的美事。或许孟峰和所有来自农村的男孩子一样,城里漂亮的女孩子都是他心中永远的女神。比如米琼,那是他从富河村走出来到富川县所钟情过的第一个城里女孩,而她现在成了上官致远的女朋友;后来又到咸安念书,学校里也有很多气质优雅美丽多才的女孩子,可一年下来,这些女孩子没有一个能真正的和孟峰扯上什么关系,有过什么交往;现在到这美女如云的省城观光,看过了数不清的漂亮女孩子,但这些女孩子只是他过往青春岁月里悠然飘过的一朵美丽的云彩。曾几何时,孟峰如同经年累月吃斋念佛参禅打坐的虔诚佛教徒,觉得笃定信念必能修成正果;如同长途跋涉纵横沟壑万水千山的苦逼旅行者,觉得历尽艰难定会看到最美的风景。俗话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吗?于是考上大学早日报答父母,取上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成了孟峰最初的动力源泉和精神支撑。但是眼前事实是,尽管他是一个大学生,可最初的愿望和现实相差甚远:他原以为自己终于跳出了农门离开了富河村,以为自己脱胎换骨成了城里人,可他觉得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还是和那片自己最初生活的热土紧紧相连。那里有他年迈的父亲,低矮的老屋,儿时的记忆,青春的足迹那里有他的根。 在武汉玩了几天了后,孟峰就打算回去,因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家里的父亲。 孟岩说,你回去也好,正好帮他带点东西给米琪,那是准备在七夕情人节送给米琪的礼物。本来,孟岩打算自己回去一趟,但是他马上要进入研究生学习阶段了,暑假基本就呆在学校里了。 孟岩本科读的是临床医学专业,他告诉孟峰一些读书的事情:读医学刚开始最让他害怕的是解剖尸体,每次上解剖课,都要从浸泡着福尔马林液的池子里用一个铁钩子把尸体捞起来,可后来也习以为常了,坐在尸体旁边看书也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去医院实习的时候,看到那些病人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觉得这世界上其实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健康 孟峰带哥哥的礼物准备搭车回家,拿着那个神秘的礼盒,中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想到米琪,孟峰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哥哥一样找到像她这样漂亮的城里姑娘,但似乎自己运气并没有那么好。所以他很是羡慕哥哥,同时也在心里祝福哥。哥哥也算是苦尽甘来,读书的时候没少吃苦,为了挣学费去煤笼子里挑煤,后来哥哥比自己矮,父亲说那是被压的。有一回,哥哥所在的煤笼里发生了瓦斯爆炸,哥哥因为当晚太疲劳了没下井而躲过一劫,而同村的一个青年就是死在那次瓦斯爆炸事故中。但就是这样,哥哥也没有动摇和退缩,每年的学费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后来,哥哥上了大学成了一名大学生,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在孟峰心中哥哥一直是他学习的榜样和楷模,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哥哥而骄傲。 孟岩和米琪的认识其实也很偶然:就是在孟岩刚考上大学的那会儿,在咸安报的记者听说了孟岩自己挣学费考上大学的故事,于是来采访孟岩,后来就写了一篇报道。米琪是在报纸上先知道孟岩的事情的,后来在一次去省城的车上两人偶遇了。米琪认出了眼前的青年学生就是报纸上报道的孟岩,不由是心生爱慕。后来两人就由相识c相恋到相爱。 哥哥孟岩相爱那会儿,孟峰正在上高中。孟峰第一次看到米琪,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惊叹,真是太漂亮了,就像画里的仙女一样,这样的女孩子在富河村那旮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来,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啊。在那个时候起,孟峰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城的漂亮姑娘做老婆,而实现这个目标的最好办法就是像哥哥那样勤奋读书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可后来,孟峰大学是考上了,虽说不是本科院校,好歹也成了公家人。但似乎那最初的梦想还是那么遥远,他心中不免有点憋气。在他的周围,黎牛找了左嘉嘉,赖天阳找了菊子,更可气的是上官致远找了他梦中的情人米琼。而自己别说是城里的姑娘,就是连个像菊子那样的漂亮的乡下姑娘也找不上一个。看来自己的女人缘是差了点。 本来孟峰想到自己还在上大学,先以学业为主,可自从那天见到米琼,知道她是去陕西找上官致远后,他的心里彻底失去了平衡:自己只能对着美人的相片,可人家傻大兵一个却已是温香软玉拥入怀中。他不知道像米琼那样的女孩子跟男人接吻会是个什么神情,不知道抱着那样漂亮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幸福无比,一切只能想象,一切只是虚无。 离开学校,孟峰马不停蹄到了武昌汽车站,而当他刚上车的时候,就有人跟他说,他父亲已经和村里的孙有福来了武汉,说是去汉正街挑扁担去了。村里人还说,他父亲前一阵子还在村诊所里打吊针,病还没有好利索就跑来了。孟峰听了村里人的话,心里不由一阵心酸:自母亲走后,为了让他兄弟俩上大学,父亲一直在透支自己的身体,没命地干活挣钱,都五十多的人了居然去汉正街当“扁担”。 再次走在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的汉正街,孟峰是来找父亲的。这条和汉水平行的汉正街,东起集家嘴西至硚口路,已经形成了华中最大的商品市场。这里各种生活日用品无所不有,商贾百工,五行八作无所不包。它的周围是密布的几百条巷子蜿蜒曲折伸展开去,货物从这里集散,就少不了来自五湖四海揽活的“扁担”。据说,这些“扁担”有十万之众,大都来自武汉邻近的天门c监利c洪湖c仙桃c麻城,还有些来自河南和四川。孟峰看着这条街到处都是揽活的“扁担”,问了几个干活的“扁担”后,他们都摇摇头,说不知道,他有点六神无主了,到底在哪里可以找到父亲呢。这时,一个操富川口音的“扁担”出现在孟峰的视线中,他上前去问了一下。那人告诉他说,富川籍的“扁担”你到工贸家电里面去找,干得多年的他都认识,刚来的就不知道了。听了老乡的指点,孟峰找到了位于沿河大道的工贸家电市场。先是找到了孙有福,因为他在这里的时间长,大家都认识他。孙有福说,老葛刚挑一趟货走了,现在不好找人,反正到了吃晚饭时间了,不如去“扁担房”。按孙有福说的地址,孟峰到了汉水街的一间三层出租屋里,走过狭窄黑暗的楼道,在一间“扁担房”里找到了父亲的住处。在这个阴暗潮湿的不足五十平方米的出租房里,总共住了近二十人,每人住一晚上大概两三块钱。 “父亲,你我”孟峰看到老孟头进门的一刹那,不由是鼻子一酸,说话也哽咽起来。老葛没想到儿子来了这里,他放下手中的扁担,说:“你不是在你哥那里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旁边的几个“扁担”说,老葛,你好福气啊,听说你两个儿子都是大学生,还有一个读研究生。听到同行的夸赞,老葛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哪里,哪里,‘牛吃稻草鸡吃谷,各人自有各人福’,你们都是有福之人,只是藏着掖着不说罢了。”这时,外面揽活的扁担差不多都回来了,房间里一下显得拥挤不堪。孟峰于是和父亲一起去了外面,他问父亲,干这活已经有多久。老葛说自从孟峰上大学就开始了干了,这活虽苦点累点,但干得好一天能挣个六七十块,一个月下来至少有一千多,他很知足了。只是嫌自己来干得太晚了,不然能多挣点。孟峰很想劝父亲不要干了,可他说不出口,如果自己和哥哥没上大学,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让父亲别干了。而现在光两个人一年的学费和开销就是一笔很大的数目,钱从哪里来?还不是父亲用他的双手挣来的,用他的肩膀扛来的。 回到那杂乱不堪的房间里,孟峰打算这一晚和父亲睡在一起。有的“扁担”在洗漱和冲凉,空气里弥漫着香烟和汗气等一股难闻的味道;也有两个“扁担”在就着一碟花生米喝点酒;一台老掉牙的黑白电视机旁,有个“扁担”正在调台,电视机不时发出刺耳而嘈杂的声音。不一会似乎停在了某个台,孟峰瞄了一眼,好像是一部叫《汉正街》的电视剧,片头曲响了起来: 好长好长的天哪, 好细好细的雨呀, 街上的人走路挨着挨着那墙。 几代人踏出麻石路又是艰辛的春暖秋凉, 几代人踏出麻石路又是艰辛的春暖秋凉。 老弄里那说不完的故事为何还在那讲, 街上还有多少昔日的惆怅。 好狂好狂的风啊, 好大好大的雨呀, 街上的人走路越走越匆忙。 几代人讲出同样的故事为什么这样长, 几代人讲出同样的故事为什么这样长。 好长好长的天哪, 好细好细的雨呀, 街上的人走路挨着挨着那墙。 几代人踏出麻石路又是艰辛的春暖秋凉, 几代人踏出麻石路又是艰辛的春暖秋凉。 老弄里那说不完的故事为何还在那讲, 街上还有多少昔日的惆怅。 好狂好狂的风啊, 好大好大的雨呀, 街上的人走路越走越匆忙。 好狂好狂的风啊, 好大好大的雨呀, 街上的人走路越走越匆忙。 那“扁担”这时也跟着哼了起来,听父亲说,这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在汉正街很有点名气,不是别的,就是他能出口成章吟诗作对,人称“扁担诗人”。 果然,看了会儿电视,他可能是有感而发了:“扛上扛下一身劳累无人晓,挑进挑出两腿酸痛唯已知。”“诗人”的对联一出口,就得到大家的齐声叫好。来个横披,大家嚷着。“诗人”在不大的屋子里转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横披:生来命苦!屋子里又是一阵掌声。孟峰听了“诗人”的对联不由是一阵心酸,虽说那横披应该写得有点消极,但这何尝不是这些生活在底层的“扁担”命运的真实写照呢。劳累一天的父亲很快入睡了,远处传来武汉关悠远的钟声和那缥缈的《威斯敏斯特》曲,孟峰想到自己虽说读了大学,可让老父只能是加倍的劳作,心中充满了歉疚。考上大学的那会儿,孟峰心中满是骄傲和自豪,见到上官致远时,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优越感;去读大学前夜激动得一晚上没有睡好觉;走进大学的校门,感到无比的新奇和兴奋,他想这大学读一辈子都行;可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点毕业早点工作挣钱,让老父亲早日脱离苦海。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建军节和情人节 渭南某部报训队。 米琼走后的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一个照相的中年妇女在向士兵们兜售那种自制的艺术照,说是一元钱一张。这些艺术照大都是和军营有关的主题:比如用军徽拼成的“生日快乐”的字样;用子弹壳拼成的“思念”;有双手托起的和平鸽;在沙漠中插着红旗滚滚开进的坦克;喷射出千万条火龙的火箭炮 上官致远想买几张寄给米琼,因为马上七夕情人节就要到了。今年的情人节刚好在建军节的第二天,而许多学员只知道建军节,并没有留意这个紧挨在一起的情人节。打定主意,官致远上前去挑了几张,其中有一张印是有“老山红日”字样的艺术照。上面是一门高昂的加农炮的炮口,背景是红日西沉的老山主峰,炮的右上角是一枚“&b1”领幑,右下角写着“老山红日”。 转眼间建军节到了,报训队放假休息一天,队长说下午弄一个会餐,晚上去师电影院看电影。早饭时,远处师部的高音喇叭播放着刘斌唱的那首《当兵的人》: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了家乡,就难见到爹娘,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是青春年华,都是热血儿郎队长交待上官致远,沋河水库的水上游乐场要派人去执勤,具体由他带队和负责指派。上官致远由于训练出色,又因救了姜菲上了报纸,他现在成了报训队一区队的队长。 最近,沋河水库上有许多的水上娱乐设施,节假日期间往往有许多兵偷偷跑到这里来玩,师里就指派附近的报训队派人到这里来执勤,主要是抓那些在这里喝酒闹事违法乱纪的士兵。 吃完饭,上官致远在院里吹响了口哨,让执勤的人带上袖章准备出发。 俞文辉本来也想去的,可他看到裘名金没有去,他也不打算去了。裘名金这时和炊事班的大个子老兵凑在一起,俞文辉于是去看个究竟:原来大个子老兵不知在哪个旮旯里整出几只没有长毛的老鼠崽,他正用一个废旧的一次性注射器往老鼠崽的身上注水,看着老鼠崽“吱吱”叫他便乐得傻笑。 执勤的人回来吃中饭时,时间已经较晚了,大家由于饿得慌,把炊事班留下的鸡蛋面条吃了个底朝天。 “你们这么喜欢吃面条,下午做饸饹你们吃。”大个子老兵说。 “今天不是会餐吗,还吃饸饹?”上官致远说。 “你们湖北人都爱吃大米,我可是山东人,喜欢吃麦,今天会餐是不假,饸饹呢也做点!等下派几个人出一下公差。”大个子说。 “致远,别理这个大傻逼,炊事班的人就知道叫我们学员去干活。”俞文辉说着压低声音,“裘名金这子吃完中饭就不见了,有人看见他换上便装出去了。” “是吗,放假了这子肯定呆不住的,八成是出去玩了。”上官致远说,他知道裘名金一直在追求姜燕,以实现他来一趟陕西的梦想。 末了,俞文辉坚决要求下午也去执勤。俞文辉说,说不定能在沋河水库水上游乐场逮住裘名金这子。 下午,带上俞文辉等人,上官致远在沋河水库的大坝上巡逻一遭,最后,决定上水上游船去看一看。游船上的人见是军队纠察人员便没有阻拦,上官致远带人在船上转了一圈,忽然发现船上有几个人穿便衣的青年,青一色的平头,于是上官致远不动声色地过去问:“喂,你们几个是不是当兵的?”几个人都说不是,但他们看上官致远带几个人在那里不走便一个个的溜下了船。 这时上官致远突然一声喊道:“立正!”谁知几个青年条件反射似的全部站在了那里。经过查证,他们都是无线连和侦察连的兵。上官致远于是让人先登记起来。这时,俞文辉过来说,还有一个人躲在游船的包厢里。上官致远于是带人去找,未料藏在包厢里的是裘名金,他穿着一身便衣,皮鞋擦得锃亮,差点都认不出来了。看到裘名金被抓,俞文辉有点幸灾乐祸的:你子让你整天出来泡妞。 上官致远还没有来得及汇报,裘名金在水上游乐园玩的事情就传到了队长的耳朵。侯教建议把裘名金开除回团算了,说这种人在这里是害群之马。谁知裘名金能耐挺大的他居然在师部找人把他调到了师侦察连。临走的时候,裘名金对队长说他在这里学不进去,不如去师里的侦察连。裘名金后来对上官致远说,队长马上要去无线连当连长,怕报训队出什么乱子。 队长去无线连当连长一事是真的,这事上官致远在指导员口中得知的,指导员毕业于张家口通信学院,上官致远在指导员房中看到过他在军校里的照片,由于年龄相当指导员经常让上官致远陪他喝酒聊天。指导员似乎对队长有什么成见,他对上官致远说:“他是我在报训队时的教员,可是现在我是少尉军官,他是个志愿兵,十年八年是个兵我没水平,我是军校出来的,是指导员,和他平起平坐了。他现在为了转干当连长,原则都不讲了,息事宁人,只求当太平官哼,转了干就是上尉了,神气了”上官致远说:“指导员,你醉了,扶你去休息吧!” 其实,在上官致远的心中,他觉得队长还是有水平的人,篮球打得好,字写得漂亮,还有说话有水平,做事有魄力。而相对来说,指导员似乎口才没有队长好。指导员说的话虽不全对,但队长的确是转干心切,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志愿兵了,然而在这转干的关键时刻,队长李学文越怕事越有事。 下午,炊事班的大个子跑到高炮团的学员宿舍找人去出公差,说是帮炊事班到西张村老乡家里去做饸饹。恰巧碰到河南,一个性格特内向的兵。河南说没空却被大个子说了几句。后来大个子来找上官致远,上官致远说,高炮团是二区队的我管不着,要不实在没人我和你去。就这样上官致远和大个子把饸饹做好挑回后却发现河南不见了,全队的人都在找河南。就这样,一个好好的建军节会餐都没有几个在家里吃饭,晚上去师电影院看电影也取消了。队长和指导员吵了一顿,大意是指导员没把思想工作做好。 晚上,队长坐在那门口等了一夜,翌日早上,上官致远起来的时候发现坐在窑洞门口的队长眼里布满了血丝,来队里探亲的妻子这时端了一碗亲手冲的鸡蛋递给队长说:“老李,别坐在这里了,这个兵兴许是想家了,会回来的,你都一宿没合眼了,喝了这碗鸡蛋进去休息会儿吧!”上官致远也在旁边说:“队长去休息吧!待会儿我带几个人再去找找去。” 上官致远于是叫了昨天下午在沋河水库执勤的那几个人,说是出去再找找。在院子里整队出发的时候,上官致远在寻思:上次他给米琼写了信,米琼这两天该要来信了。俞文辉说,本来是个情人节,却硬是变成了个“寻人节”。 这时,有几个学员看到窑洞上面的山坡上好像有两个人在亲嘴,俞文辉站在队列里定睛一看,那不是裘名金和姜燕吗?这可真能的!原来去了侦察连的裘名金是在进行野外军事地形勘察训练,他顺带就把姜燕带过来了。这时,队长过来见此情景不由是勃然大怒,但是裘名金已经去了侦察连,他已经管不着,他只能说:滚远点!听到吼声,姜燕就独自一个人走了。接着,队长把那几个探头探脑的学员骂得狗血淋头。 上官致远一看情势不对,赶紧把人带了出去。上哪儿去找呢,一路上,上官致远一直在犯嘀咕,昨天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这样出去其实也是撞撞运气。他们几个人一路走着又走到了沋河水库附近。 “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今天可没有说要执勤啊。”俞文辉说,“河南那人是不会来这里的。” “我也不知道往哪儿找,昨天车站旅馆沋河公园都找了个遍,都不见人,出来也就是尽一下心。”上官致远说。 正在几个人在报训队瞎转悠的当儿,没想到他们又碰到了裘名金,这会儿他正在那儿煞有介事的拿个指南针搞地形训练呢。 “战友们好!”裘名金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他胸前有用红线绣着的“侦察连”几个字,似在有意向别人炫耀。 “裘名金,你有没有看到河南啊。”上官致远说,“就是高炮团的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兵,他昨天就不见了,我们正在找他呢。” “他眼里只看得见女孩子,问他不是白问吗?”俞文辉说,“你以为他是在训练,刚才还看到他泡妞来着。” “那你还别说,我出来除了看到姜燕和姜菲两个人,什么人都没有看到。”裘名金说。 “俩姐妹都在啊,在哪儿啊?”俞文辉说。 “呶,这会儿都在沋河水库游乐场上玩呢。”裘名金说,“俞文辉,你别做白日梦了,姜燕是我婆姨了!” “致远,我们上不上大坝?”俞文辉这时来了劲头,他没有理会裘名金的话。 “既然来这里了,我们肯定要上去,撞撞运气!”上官致远说,其实他也想看看姜菲。 这时,俞文辉一个人冲在了前面,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上了大坝顶。等到上官致远几个人上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俞文辉的影子了。而裘名金在下面哈哈大笑,俞文辉,你狗入的去死吧,她们早就回去了。 上官致远听了,知道是裘名金在忽悠人。他抬眼看到水库的一边有几个人在捞着什么东西,原来是有个人在这里溺水身亡了,而俞文辉就在那里观看。上官致远于是也走了过去。听打捞的人说,这人应该就是附近李家坡村的,在这里游泳溺水了。李家坡不就是姜菲住的地方吗?上官致远只知道姜菲住在李家坡,但他没想到她们就是住在水库边上。 看着尸体打捞上来,上官致远就想,要是河南在这里游泳掉河了就不得了,于是他对几个学员说,我们沿着水库边找一下吧。俞文辉说游乐场里已经找过了,现在因为大中午很热基本没有没有什么人。 “我们进村找吧。”俞文辉说,“姜燕和姜菲正好住在这里,我们正好去看看她们。” 上官致远正在犹豫,一个学员说,李家坡往前走一点有还有一个货运站,我们是不是去看一下?货运站?这有可能,河南家在河南,要是在这里扒火车,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出了潼关就到了河南了。上官致远和带着几个学员沿着东塬的路往李家坡进发。 沋河水库无论是水域面积和库容都无法和上官致远家乡以防洪和发电为主的富水水库相提并论,所以在这里看不到富水水库那种烟波浩淼峰峦叠翠的景象。沋河水库它是个型水库,可控流域面积并不大,相当一部分水源来自秦岭峪口流出的溪水。而在干旱的西北,水又是多么的宝贵,于是在东西两塬之间筑起了大坝,让生命之源在这里汇集成一泓碧波。若在天空俯视,这一湾清水如同镶嵌在关中大地的一颗明珠,也正是它为下游郊区农业灌溉和城区生活用水提供了保障,还为这黄土塬上生活的人们增添了无限的风情。 走在水库东塬的路上,知了在塬上高大的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整个沋河水库水面的情景尽收眼底,岸边的柳树枝条儿在微风中轻触出一朵朵涟漪,波澜不惊的水面上长着青青的苇子草,冷不丁地会惊起几只野鸭,水库的岸边上还有许多人在垂钓或是在洗衣服。走了一会儿终于到达了李家坡村,李家坡村是沋河水库东塬上的一个村,陇海路在这里擦肩而过。上官致远看到不远的铁路上有几列货车像是临时停靠在那里,这哪里是个货运站,只能说是个临时货车停靠点而已。但是既然来了,上官致远决定上去一看究竟。正当上官致远说要往前走的时候,忽然远处的传来一阵歌声——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 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 风车呀风车那个依呀呀地唱哪 哥哥为什么呀不哇开言 这是谁?把电影《柳堡的故事》中的插曲《九九艳阳天》唱得倒也有点韵味。歌声来自水库岸边,只见一个女孩在一边洗衣服,一边唱这首《九九艳阳天》,这时的太阳已经离山头只有一只来高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女孩张开着双臂把衣服哗啦撒开c拉回c拎起c拧干,整个动作娴熟流畅一气呵成。女孩的头发散开披在身后,显然是刚在水里梳洗过,她并不知道岸边的塬上有几个解放军战士在听她唱歌,唱完一段,稍作停歇又开始唱了第二段: 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军来参 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哪 哥哥惦记着呀英莲 风向呀不定那个车难转哪 决心没有下呀怎么开言 听得出来,歌声中透着欢快和真情,虽然这不是烟雨杏花风光旖旎的江南水乡,但盛夏的沋河水库碧波荡漾,两边的塬上满目茏葱,算得上是北国的江南了,听着歌声,眼前活脱脱就是电影《柳堡的故事》中的二妹子。 “这不是姜菲吗?”俞文辉叫了起来。这时,唱歌的女孩已经收好衣服往回走了,快到岸边的时候,才看清她的面孔。 “致远哥,怎么是你?”走到跟前,姜菲没想到上官致远和俞文辉等人会出现在这里。她端详着眼前的上官致远,身材颀长潇洒,戴着大沿帽显得有点威武,浑身上下有着军人的那股味道。还没等上官致远开口说话,姜菲有点忘情地放下手中衣服盆子:“致远哥,我们在这聊一会儿吧?” “姜菲,不了,我们还要找人呢?”上官致远说。 “我你就不认识了,就光顾着致远哥,看来裘名金没有说错,你是真的有点喜欢上官致远。”俞文辉说。 “是啊,说得没错,敢情刚才的那个什么‘九九艳阳天’是唱给我们区队长听的啊。”几个学员跟着起哄,“要不和我们区队长来个情歌大对唱。” 被人道破了心事,姜菲不免有点不好意思,脸羞得绯红。俞文辉说,致远真是艳福不浅,你前几天才送走一个漂亮女大学生,现在,你看,又有妹喜欢上你了。可我就为什么就没有人喜欢呢,你说我这命咋这苦呢? “文辉,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影响,你这样合适吗?”上官致远拉下了脸。 “咋就不合适了,姜菲又不是外人,我们也都是熟人了。”俞文辉说,“致远,是不是你当上区队长,这思想就进步了,觉悟也高了。”俞文辉才不管那么多。 “致远哥,去我们那里坐一坐吧。”姜菲虽说有点害羞,但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觉得今天是情人节,或许是上天有意的安排,让她在这里遇到了上官致远。 “时候不早了,姜菲你回去吧,我们要走了。”上官致远对姜菲说。 上官致远说完带着几个人转身就走了,他觉得这样影响太不好了。可姜菲却呆立在那里,眼里噙满了泪水。本来,昨天是建军节她特意请了假想去看上官致远,她站在沋河水库远望着远处的报训队营区,始终下不了决心;今天是情人节,她想送点什么给上官致远,可想到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也就作罢。姜菲没有想到喜欢一个人居然是这样的痛苦,她没有勇气再往前跨出这雷池一步,只是把这种苦涩的爱恋深埋在心底。刚才,那歌声就是她心底真情的流露,看到上官致远,她以为是自己痴情感动了上苍,在七夕让上官致远来到她的跟前,可眼前的事实是,上官致远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人爱惜的可怜虫。 “致远,姜菲都哭了。”俞文辉提醒走在前面的上官致远,“你也真是的,去坐坐有什么大不了的嘛,非把人家搞得鼻涕眼泪的,你不喜欢人家,你好好的哄哄人家就不行。” 这时,姜菲的哭声渐渐的大起来,随着塬上晚风灌到上官致远的耳朵,他心一软不由停下了脚步,俞文辉见事情有了转机就劝上官致远,不如遂了姜菲的愿,去她那里坐坐。上官致远沉思片刻,对大家说:“走吧,我们去去就回来。” 看到上官致远回来,姜菲破涕为笑,她端着洗衣盆像只鸟偎依在上官致远的身旁,迈着碎步往前走。 这是一个普通的郊区农家院落,院里有是一排高高的白杨树,夕阳的余辉洒在红砖墙上,泛着迷人的金色光芒。听到人声,姜燕出来了,她正在做饭,看到是上官致远说了声:“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们给刮来了?” 姐妹两人看上去性格迥然不同,姐姐火辣,说话做事风风火火,妹妹清秀,显得有点柔弱和内向。姜燕说:“既然来了就吃饭,刚好饭也做好了,菜呢今天也做得比较多。妹妹说,今天是情人节,她有预感,会有贵客临门,没想到妹妹的话应验了。” 菜已经端上来了,上官致远一看,这怎么行啊,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人没有找着,也该回去交差了。于是他把姜燕拉到一边说了不能吃饭的缘由。没想到姜燕说,你不是找人吗,这两天她老是看到有一个当兵的在这里转悠,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呢。上官致远一听,赶紧让姜燕带她去看。 果然,在村边的铁道路口上,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是无所事事。等走近一看,是河南,上官致远几乎是惊叫起来。真是踏破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来,河南昨天想在这里扒货车回去,可他一直等到今天,停村边铁道线上的火车就是一动也没动,他想去渭南市区又怕被发现,所以就一直在这里徘徊。把河南带到院子里,上官致远让他先吃了饭再走,河南差不多两天没吃了,于是狼吞虎咽起来。姜菲这时说,致远哥,你们也吃啊。对,我们也吃啊,俞文辉说,现在人找到了,是大功一件,回去晚一点有什么关系。上官致远说,行,大家吃吧。 席间,姜菲不停地给致远夹菜,又是惹得俞文辉和几个学员一阵调侃。姜燕对俞文辉说,不就是夹个菜吗,你稀罕,我给你夹。俞文辉看着姜燕,心里却总不是滋味,明明是他的马子,却让裘名金这子占了先机,几次他想开口问姜燕到底喜欢裘名金什么,但都是欲言又止,因为这么多学员在这里,用上官致远的话说是,不合适啊。 “队长,河南回来了!”上官致远还没有走到营区,二区队区队长冲着在操场散步的队长喊。 “关禁闭!”队长面无表情地对着老实巴交一脸沮丧的“河南”挤出了几个字。但看得出来,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后来经指导员审问,“河南”是想回去看一下媳妇并顺带照结婚照,他入伍后不久,媳妇就生了孩子,但他们还没有正式结婚。后来,队长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不顾指导员的反对,突然在一个早上召开军人大会把“河南”开除回了高炮团。 后来听高炮团的学员说,“河南”在高炮团情绪低落又私自离队了一次,最后被团里除了名。指导员听后说,队长太武断了,这个兵只能挽救不能往外推。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世间始终你好 米琼从陕西回来的第二天,左嘉嘉就跑到了她的家中,左嘉嘉一进门就喊了起来:“米琼,上官致远现在变化很大吧?”说完她在米琼的脸上打量着。米琼头发湿漉漉的,她用毛巾擦擦了一会儿又打开电风扇,风呼拉拉地吹在她那白如新荔灿若桃花的脸上,丝毫看不到旅途劳顿的疲惫。“也就那样,只是比读书时显得阳刚了点。”米琼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份矜持,但心中早已漾起了一丝甜蜜。 左嘉嘉自己去冰箱里拿了罐健力宝,这时看到桌上有几张照片,于是顺手拿起来看了一下,原来这是上官致远和米琼在华山上照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在华山西峰照的,只见两人异常亲近地站在一个石洞旁,据说那就是传说中的“洞房”。还有一张是金锁关拍的,俩人并不像在海誓山盟情定今生,倒像是在凝视远方欣赏风景。但看得出来,米琼和上官致远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和甜蜜。如此一来,他们俩人的关系就更进了一层。这样也好,可以让恋着米琼的黎牛断了这个念想。 左嘉嘉放下照片,听米琼讲了爬华山的万苦千辛和在军营里的所见所感。米琼说着这些时,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意,似乎还沉浸在和上官致远华山之夜的那种浪漫情景中。 “米琼,好羡慕你,你们真是浪漫。你跟我说说,你们已经发展到哪会儿了?”左嘉嘉很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像她和黎牛一样拥抱和接吻了,或者是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但按她对上官致远和米琼两人性格的了解,他们是不会越雷池半步的。 “你怎么不说说你和牛啊,只知道探听我的隐私。”米琼有点羞涩地说。 “我和牛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牵手c接吻c拥抱,还有做爱”左嘉嘉大大咧咧地说,其实她也是故意说得那么夸张。目的是想让比较内敛的米琼也能放松戒备心理把自己的恋爱进程给泄露出来,还有也是让米琼知道她和黎牛的关系已经是牢不可破了。 “嘉嘉,你别说了,真是羞死人了。”米琼还没等左嘉嘉把话说利索,她就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左嘉嘉的话。尽管这样,她对左嘉嘉的话是深信不疑,因为这符合左嘉嘉那种另类而不羁的性格。 看着米琼那有点羞涩和娇嗔的表情,左嘉嘉说:“怪不得大家叫你‘琼美人’,这年头知道害羞的女孩才招男孩子喜欢啊,你看你和我这样的闺蜜谈这点事都感到不好意思,我还想把自己和牛做那事的感受说给你听听呢。” “别,别,你千万别。”米琼一听,忙不迭地说,她完全相信左嘉嘉不会说假话,因为这才是她的性格,要是说出来,未免太难为情了。可是想想那时自己和上官致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固守着最后的一道底线,好像彼此有了约定一样。 “看把你吓的,好像你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我就不相信你和上官致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左嘉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米琼脸上的表情,可米琼总是一副纯情玉女样,“装,你就装吧!你没接吻,你没拥抱,你两人没睡觉?” “嘉嘉,你看看你这张嘴,我真受不了。你为什么老是逮住这个问题不放啊。”米琼有点招架不住了。 “受不了我了,那就坦白吧,到底有没有?”左嘉嘉这时坏笑起来。 “嘉嘉,你和牛真的什么都发生了?”面对咄咄逼人的左嘉嘉,米琼似乎是以攻为守。 “这还有假啊,是不是感兴趣了,我说给你听?”左嘉嘉听米琼主动问这个,觉得有戏了,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 “那你不害怕啊?”米琼一本正经地说。 “没害怕,你想啊,这本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为什么要害怕”左嘉嘉故意满不在乎地说,“现在,你总该说一下你自己了吧?你们是不是也” “没没没,我们仅仅只是只是kiss。”米琼终于说出左嘉嘉费尽心机想知道的秘密。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琼美人’原来也有今天啊,”左嘉嘉听了米琼的“招供”,止不住大笑起来,她又学着米琼的口吻说,“我们仅仅只是只是kiss,米琼,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神仙风骨不动凡思呢。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像我一样偷食伊甸园的禁果了?” 看到左嘉嘉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在那里笑得直不起腰来,米琼不由是冲上去追打左嘉嘉:“嘉嘉,你这死妮子,真是鬼灵精怪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左嘉嘉在房间转着跑了一圈,见米琼不依不饶的,于是打开房门往外跑,没想到和外面站着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左嘉嘉定睛一看,原来是孟峰,他手里拿着一个礼品盒。 俩人看到孟峰,于是停止了打闹。左嘉嘉怀疑孟峰是不是在外面站了好久,于是她问:“孟峰,你是不是听到我们刚才的精彩对白了?” “没有啊,哦?什么对白啊?”孟峰凝神静气。其实孟峰听到了左嘉嘉和米琼所说的话,他没想到女孩子背地里会谈论这些。特别是左嘉嘉真是豪放,把自己的隐私就这样说出来。其实像左嘉嘉这样的城里女孩子他也很喜欢,那与众不同的短发,青春洋溢的面庞,身材虽然没有米琼苗条玲珑,但也算得是凹凸有致,特别是她穿什么裤子都显得紧绷绷的性感的臀部,总是能搅动人欲望的神经:在他的眼中左嘉嘉的屁股和菊子的一样,让人产生原始的本能冲动。 “没听见?就是听见了也没关系,毕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左嘉嘉说,在她的印象中,孟峰是个很老实勤奋的乡下男孩,好像从不敢和女孩子有什么交往。 “孟峰,你来了,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见到孟峰,米琼热情地打了招呼。孟峰把哥哥让他带的礼物放在桌上,说:“给你姐姐的,是我哥哥让我带来的。”孟峰说完,看了米琼一眼,米琼可能是刚洗过头发,一头瀑布般的秀发倾泻而下,一直到那婀娜的腰肢,那张秀美的脸庞被乌黑的头发遮挡了些许,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身上穿的是一件吊带抹胸裙,那裸露的肩背皮肤异常光洁,裙摆下是一双修长的大腿,洋溢着纯洁优雅的气质。米琼招呼孟峰坐下来,一边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健力宝饮料给孟峰,接着她顺手扭开了客厅的电视,电视里播的是每年暑假都会重播的《十六岁的花季》。可能是动作幅度过大,米琼没想到肩上的吊带滑了下来,露出了里边的胸罩,她脸微微一红,迅速拉了上去,朝孟峰望了一眼。没想到孟峰正看着他的胸部,虽是惊鸿一瞥,但还是看到了。孟峰想,米琼那裙会不会掉下来,如果掉下来,那会是一幅春光无限的诱人风景。这时,米琼也坐下来了,裙摆太短只能是遮盖住一部分大腿,为防止尴尬出现,她始终用一种较保守的坐姿。孟峰并没有心思看电视,他不时地瞟着米琼,特别是那双几乎是裸露的大腿,总是让他心荡神摇想入非非,心里有一种冲动,他想抱住米琼,想亲吻她,想抚摸她性感的臀,丰满的胸。可自己天生胆啊,孟峰实在是没有这个胆,或许这是农村出来的男孩子的通病,被子里想女孩子想得发疯,想着女孩子,可真见到漂亮的女孩子却显得那样的木讷和拘谨。甚至连一句得体的礼节性话语都说不出来。 “孟峰,你别光顾着看‘琼美人’,你跟我说说你的大学恋爱史吧。”左嘉嘉见到孟峰时不时用眼睛瞟今天穿得清凉的米琼,她知道孟峰心里在想什么,其实越是老实的男孩子对漂亮女孩子的渴望越强烈。 “你说什么呀,我可没有谈恋爱,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孟峰见左嘉嘉窥破自己的心思,于是收回那在米琼身上游移的视线。 “那介绍一个像‘琼美人’一样的给你?”左嘉嘉调侃道。 “别开玩笑了,你有这份心?”孟峰觉得左嘉嘉是在揶揄,”随便吧。” “嘉嘉,你拿孟峰开涮也就罢了。”米琼在看《十六岁的花季》说,“干嘛要扯上我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能不能说说看?看不出来,你沉睡几年也开始春心萌动了。”左嘉嘉说。 “你说我喜欢什么样的?”孟峰想说他喜欢米琼这样的女孩,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他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何况米琼也不属于那种喜欢随意说笑的人,她是那种有内涵懂得矜持的女孩。 “要我说呀,你喜欢你喜欢”左嘉嘉其实知道孟峰喜欢米琼这样类型,也知道孟峰想借她的口说出来,她寻思,你越想我说,我偏不说,就是要说个你不喜欢的,“你应该喜欢金欢欢那样的女孩子。” 左嘉嘉的话一出口,孟峰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快,心想你就是看不起人,我虽然长得没有黎牛那样的高大,可也算是玉树临风啊,不就皮肤黑点吗。米琼这时正看电视,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把刚才的电视节目调了一下,只见她调到的台正在播香港电视剧《射雕英雄传》,正是第三部《华山论剑》,房间里响起片头曲《世间始终你好》: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 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 但爱心找不到比你好 无一可比你一山还比一山高 真爱有如天高千百样好爱更高 论武功俗世中不知边个高 或者绝招同途异路 但我知论爱心找不到更好 待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无一可比你一山还比一山高 真爱有如天高千百样好爱更高 论武功俗世中不知边个高 或者绝招同途异路 但我知论爱心找不到更好 待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待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孟峰不知道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喜欢那总是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况且还是粤语对白的武侠剧,她应该看刚才的《十六岁的花季》才对,要不去看本琼瑶的说也行。难道她是认为自己想看,故意调给自己看的,想到这里,孟峰说:“米琼,你还是自己看吧,我不喜欢这武侠剧。” “听这首歌,我喜欢这首歌。武侠剧本来我也不喜欢,但你看进去后就有意思了,你不妨当另类爱情片来看,这样自然就有意思了。”米琼说完就跟着电视里哼起来。 “孟峰,你还没听出味道出来啊,人家是冲这华山来的,‘琼美人’和上官致远已经在华山乱云飞渡巫山云雨了。”左嘉嘉一语道破天机。 孟峰听了左嘉嘉的话,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没想到首歌里另有玄机。只不过这左嘉嘉整的词,什么“乱云飞渡”,后面好像有“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把昔日红太阳的那首七绝硬是用在了这上面,想想都有点污。不过他还是接过米琼的话茬说:“哦,没想到你真有点不一样,不光有文艺细胞,还有武侠情结。” 孟峰和左嘉嘉走后,米琼又拿起照片看了起来,还有放在桌上的礼物,她想这应该是孟岩给姐姐的七夕情人节的礼物。几天后,米琼也收到了上官致远来信,里面又是他胡诌的几句歪诗: 思念你长发的样子 青丝飘飘撩动我的情思 梦里是你裙裾在飞扬 心儿跳出胸膛 盛夏的晚风 几度夕阳 映照一抹靓丽的倩影 在水一方 为你痴狂 思念你长发的样子 黑发如瀑牵动我情思 眼里分明是你围巾猩红 依恋镌刻脸庞 隆冬的雪野 微熹晨光 幻化一行深浅的足迹 绿野仙踪 梦里珍藏 思念你长发的样子 青丝如缎挑动我情思 却不见你贝齿微启 思念叫人断肠 江南的街市 人海茫茫 难忘是那回眸的温柔 灯火阑珊 谁在徬徨 思念你长发的样子 黑发如黛惹动我情思 不见你肤如新荔 无言泪水千行 北国的塬头 青青麦浪 牵挂一如野草般疯长 灿烂星光 我心飞翔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星移斗转,寒来暑往,转眼间到了年关。 华阴市某部a团,上官致远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走在营区宽阔平坦的水泥大道上,一排整齐的营房前树立着高官的题词:“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而此时的上官致远已以优异的成绩在报训队结业了,回到连队成了一名优秀的报务员并被任命为通信连文书。 通信连和特务连c工兵连是紧挨在一起的,闲暇时他很少外出,就在连部里看看报纸接接电话什么的,有时也会提笔来写写稿,投到兰州军区的《人民军队》报中,半年下来竟也发表了几首诗和一些简短的新闻报道。这样一来,上官致远也算是尝到了部队的酸甜苦辣了。他曾经在一本《军营文化天地》里看到一篇文章里把军营的各种现象和影视联系在一起:参军入伍——《向往未来》c到达部队——《搭错车》c新兵生活——《悲惨世界》c老兵生活——《快乐的单身汉》c起床号——《半夜鸡叫》c吃饭——《拼搏》c连长训话——《今夜有暴风雪》c探亲回家——《归心似箭》虽然这些联系多少有点牵强和片面,但也确实体现了军营的生活,上官致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快乐的军营单身汉。 正当上官致远在文书室里遐想的时候,他接到赖天阳的来信,说是家里发大水了。 正在看信的时候,阮山来了,他来叫上官致远去三机连排节目,是何建光让他来的。 “你们何排长啥时想起我来了?”上官致远走在三机连的路上说,“早上不是去了华山镇的吗?” “排长正在为春节联欢晚会排节目,想让你去当参谋哩!”阮山在部队锻炼了一年,个头窜上来不少,但还是显得有点孩子气。 “当参谋我可不敢当,就当是出来找点新闻素材吧!”上官致远心里盘算着春节来了,找点素材给军报写写稿。 “我们是连队,诞生在战火纷飞年代,枪林弹雨战斗里成长,英勇顽强无坚不摧。三下江南出奇兵,二大战役显神威,解放战争丧敌胆,抗美援朝凯旋归,老英雄,老前辈” 走在二营营区的时候已是开饭的时间了,“六连”的战士正在唱着自己连队的连歌。上官致远说开饭时间到了到你们连队吃可不合适。阮山说今天排长请客,他在华山镇请了个会唱歌的姑娘来。上官致远听了便往前走,到了三营,看到战晓强刚好在大门口下哨回来了。只见他头戴钢盔,手握钢枪,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一年的军营生活已把他锻炼成一个浑身兵味的标准军人。今年在95西部大演习时他还荣立了个人二等功,回来就被任命为班长。 “记者同志,啥时写写我,我好歹也立了个二等功。”战晓强见到上官致远便打趣地说,因为他偶尔在军报里看到上官致远写的报道和消息。 上官致远这次见到战晓强并没有跟他开玩笑,而是告诉他富川县发了水灾。没想到战晓强不以为然地说:“这些事我们当兵的爱莫能助了,除非是让我们回去抢险,除此以外我们还能作点什么?” 上官致远说:“你可以捐款呀。” “得了吧,每个月津贴发下来眨眼的功夫就花光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拿什么去捐呀!”战晓强说。 “就你这种觉悟也想上报纸,难道你就不知道发动其他老乡献点爱心,也为家乡的灾区作点贡献嘛!”上官致远道。 “这倒是个主意,可作为我得先捐点,否则老乡会怎么想。”战晓强说着忽然顿了一下道:“你今天该不会专为这事来的吧!我看你每天挺悠闲的啊!” “我去三机连有点事,何排长找我哩,我先走了。”上官致远说完又补了一句说:“你现在站岗放哨,将来会是少校中校,努力吧!” 上官致远到三机连时,何排长正在俱乐部里等他,旁边站着一位扎马尾巴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的女孩,那背影实在是熟悉了,姜菲! 姜菲见到上官致远一脸的兴奋:“致远哥,你学习已经结束了”上官致远见到姜菲的一刹,心里有说不出的吃惊,怎么又是她?姜菲依然是那朴素打扮依然是那样的惹人爱怜,永远给人一种邻家妹的感觉。 何排长没料到他们认识,便说:“是这样的,我们连的节目是男女二重唱《血染的风采》,外加伴舞。这位姜菲姑娘是我们请来的女歌手,可这男歌手就请你担当,我则来领舞” 上官致远说:“这个节目倒是挺经典的,就是不知道舞台效果怎样,哎,对了我还没吃饭呢?” “哎呀,我都差点忘了,否则就让姜菲饿肚子了,走咱们去华阴市吃去。”何建光排长听了上官致远领着姜菲和上官致远往外走。这时,伴舞的几个兵来了,其中就有央布加,何排长说你们先练着吧,我们就来了。 在华阴市有一家“兵哥哥酒店”,上官致远进门就看到一位身材壮实,拄着拐杖的老板,他是从老山前线下来的a团退伍军人。酒店的门口挂着用子弹壳做的风铃,柜台上摆着军营主题的工艺品,里面的装修清一色是军营风。在里面坐定后上官致远跟排长道:“排长,想不到央布加倒蛮有长进的,居然当起伴舞来了。” “你可别看他,他虽然说不来听不懂汉语,他的藏舞跳得可好了。”何排长一边把菜谱递给姜菲说:“姜菲,你今天是客人你来点菜。” “音乐本就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能化解语言带来的障碍。”姜菲说。 上官致远这时指着姜菲,“我听过她唱歌,排长,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呢?” “我们三机连和华山宾馆是军民共建单位,没少接触,姜菲唱陕北民歌,那可带劲了。”何排长说。 菜刚端上来,姜菲端起啤酒杯就要敬上官致远。“致远哥,谢谢你还这么关心我,你的救命之恩我可是永志不忘啊,今天这第一杯酒该我敬你,我借花献佛了。” “菲菲,你别这样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上官致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何排长说:“想不到你们之间还演绎了一段英雄救美的故事,今日异地重逢该好好地庆祝庆祝。” “排长,酒就少喝点了,等下还要排练,咱们还是听姜菲唱首歌吧!”上官致远很想听听姜菲的歌喉。这个提议很快得到排长的赞成,于是他让酒店的老板打开了音响设备。老板不愧是在老山前线打仗回来的老兵,他很会迎合这些当兵的人的心理,歌碟里都是清一色的和部队有关的歌曲。他一下子找出一首有地道的陕北风味的《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一道道的哪个山来哟一道道水,咱们中央噢红军到陕北,咱们中央噢红军到陕北”开始显得略为羞涩的姜菲随着乐曲的响起定了定神便唱了第一句,她嗓音清亮,并且唱出了那种十足的陕北民歌的韵味。 “好!”老板带头鼓起了掌,里面的几个服务员也跟着拍起来了。店老板见姜菲唱完后,便说他唱首《再见吧,妈妈》。 “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你不要把我牵挂,”店老板唱得激动时,泪水都流了出来,歌唱完后,他那深沉而粗犷却饱含深情的歌声还在酒店里回荡,看着老板那拄着拐杖而歌唱的情景,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仿佛又回到那对越作战的年代里。 回来的路上,何排长告诉上官致远说今天带你来也是让你在酒店里找一点感觉,虽然我不会唱歌,但我知道唱歌要激情c感觉和氛围。酒店老板和我们工兵连的老排长是战友,在老山作战回来后就没有回家,本来组织上要照顾他一辈子的,后来他说许多战友都倒下长眠在老山脚下,而他有幸回来就是万幸,他舍不得离开部队,舍不得这座和牺牲的战友生活过的军营,于是在这里开了这个酒店。 何建光所说的工兵连老排长在老山作战时负了重伤,双目几乎失明,在工兵连开了个卖部。上官致远每次去工兵连买东西都会见到他。 “你们军人真是伟大,是最可爱的人,这次演出我肯定能找到感觉。”姜菲说。 转眼间到了春节,这天晚上团部的大礼堂里座无虚席,官兵们都来观看演出。 这时一个特务连的士兵刚唱完《同桌的你》,七连的战晓强上去表演气功。他用啤酒瓶往头上砸了几下,啤酒瓶就是不破,最后他放下瓶子再运气,再拿起来砸,啤酒瓶还是未砸破,主持人在旁边声说了句什么,战晓强便放下酒瓶下来了,全团士兵都“轰”地笑了起来。 下面请听男女二重唱《血染的风采》,表演单位三机连。主持人的话音刚落,歌声就响了起来:“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回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那声音深情而伤感,舒缓而豪迈,随着大幕的徐徐拉开,上官致远和姜菲手持话筒搀扶着的工兵连老排长出现在舞台上,何建光排长则挥舞着一面鲜红的&b1军旗领着几个精干的战士在舞台上翻飞腾跃。这时舞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三机连节目演出很成功,收到了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排长见到上官致远说:“还是你帮我们策划得好,等老文书朱大明考上军校后,我们再好好聚聚”原来工兵连的老排长上台客串这个细节是上官致远出的点子,见何排长提到朱大明,上官致远便说:“朱大明去年没考上,今年能行吗?那天我听说团里的一个参谋说朱大明这次的军事考核没过关。” 然而正当上官致远和何建光说着的时候,三机连的文书朱大明阴沉着脸过来了,原来他刚接到通知自己没考上,但更让他难受的是以前的女朋友和他吹了。 “朱大明也是倒霉,入伍一年女朋友吹了,说起这女孩子也真是怪,那年还来过部队哩,和朱大明好好的说散就散”何排长自己这样说着,其实他是深有感触的,他自己二十六七了,好歹是个少尉军官,却吹了几个对象。 听何排长说起对象的事,上官致远不由想米琼来。米琼最近来信说,她成绩比较好,可能要读本科,也就是说还有读两年毕业。而她的姨妈说想让她读完两年大专去出国留学去,费用由姨妈出。叶夏荷没有儿女,她也就把米琼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了。 上官致远知道,米琼之所以跟她说这些,说明她在纠结,出国意味着更好的发展,更宽广的人生天地,但如果出国,俩人的这段感情就会无限期的放置,而放置太久的东西过了保鲜期是会变质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最好的办法结束现在的状态,把彼此的感情珍藏,让它成为这一段过往青春的美好记忆。 “致远哥,你在想什么呢?”姜菲看到在静默伫立的上官致远说,她觉得上官致远现在回了华阴a团,就可以经常看到他了。 “菲菲,你今天唱得真好,谢谢你的配合!”上官致远看到姜菲那素净的脸上洋溢着温馨可人的笑容。 “致远哥,那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的缘故,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干什么事情都会感到无比的快乐,也会成功!”姜菲说这话时,眼睛里流露出含情脉脉的光芒。 “菲菲,你在华山宾馆干得还好吗?”上官致远避开姜菲的目光,有意岔开了话题。 “还好,刚开始不习惯,觉得这是个伺候人的活,时间长了就好了。”姜菲说,“最主要的是这里离你们部队近,我可以常来看你。” “我们部队有纪律,不许和驻地女青年有过多的瓜葛。“上官致远没想到姜菲又绕了回来,”你没有想过去南方去闯一下趁年轻见一下世面?“ ”是想过到深圳或是温州等沿海城市去,但是我不想离开你,见不到你的日子我会很孤独和难过的。”姜菲深情地说。 “菲菲,听我的话,我和你萍水相逢,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仅此而已,不值得你这样。”上官致远见姜菲这样的执着,担心天长日久会出现什么状况。他自从收到姜菲写的信就一直想和她好好谈谈,但是真正见了面,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服姜菲。还有,上官致远想到那刻在姜菲腹上的“上官致远”四个字,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那像魔咒一样会让人无法摆脱某种精神的桎棝和宿命的束缚。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姜菲的生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的夏天了。部队从西部大漠拉练刚刚回来,战士们进入短暂的休整。通信连营房后面的白杨树上传来知了声嘶力竭的嘶鸣,关中的夏季显得异常的干燥和闷热。 上官致远坐在文书宿舍里看报纸,他已经被任命为连队的文书兼军械员,上官致远坐在文书宿舍里看报纸,他已经被任命为连队的文书兼军械员,肩上已经是中士军衔,津贴由刚入伍时的6元提到了60多元。老文书今年考上了军校,上西安陆军学院读书去了,临走时和上官致远办交接的时候,就告诉他,做文书有一个好处就是有时间看书,如果想考军校那是再好不过了。其实上官致远来到部队就是想圆自己的军校梦的,他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扛上学员的红牌牌那该是何等的荣耀。既然要考军校,那就得提早作准备了。上官致远记得那天去团卫生队玩的时候,一位第四军医大毕业的中尉告诉他说是昆仑出版社出版的那套书比较好,上官致远一直记在心上,但一直没有去买。七连战晓强告诉上官致远说,他也想考军校,说准备哪天去书店里看看去。 战晓强现在已经提成了班长,虽说他还是在站哨,不过每次去站哨的时候,他已经是带队的了。他还说,今年春节回去探亲,问上官致远是不是一起回去。本来上官致远是不想回去,觉得回去又没有一个家,倒不如把部队当成自己的家算了。 桌上是米琼写来的一封信,这封信已经写过来好久了,只不过上官致远现在才把它拆封。米琼在信中说,她已经考上了本科段,就不打算出国了,想下半年继续在武汉念完本科;米琼还说今年就不来部队看他了,要不就让上官致远回去一趟。看来今年就算是为了米琼也得回去了,想一想米琼已经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她就会呆在富川,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去呢。只要想到米琼,上官致远的心中总是充满温情和爱意,去年的华山之巅,那甜蜜的吻和深情的拥抱让他终身难忘,那是自己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女孩这样肌肤相亲,那时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其实米琼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女神,虽说读书的时候两人坐得很近,可是上官致远总觉得米琼离他是那样的遥远,总觉得她是那样的不可企及,更没想过要那样的热吻和拥抱她。或许是军人的荣誉和自豪感给了他信心,是军营生活的磨炼和军人意志的砥砺给了他男子汉的勇气,还有华山这样一座爱情山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契机和氛围,所以上官致远发自内心的庆幸自己有了这段不平凡的军旅生涯,他深深地爱上了这火热的军营。 上官致远看了一会儿报纸后,觉得该要给米琼回封信了。于是他拿出了纸和笔,打算像往常一样给米琼写一首诗。 这时,有人在敲门,上官致远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姜菲,只见她手里拎着个包,穿上还是去年除夕里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是淡花的短袖恤,头发在后面扎起两个马尾辫,整个人显得清爽利索。看到上官致远,她显得有点羞涩地叫了声,致远哥。上官致远把姜菲让了进来,他没想到今年春节的时候随口一句话,姜菲还真的来了。 上官致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姜菲了。自从去年除夕夜一起表演过节目过后,姜菲在随后的春节来过部队一次。 记得那天,他和战晓强想趁春节放假的时间去华阴市逛一下书店。刚出大门没多远,突然听到有人喊他,致远哥,声音很听起来很虚,像是做了很大的努力下了十分的决心的那种。上官致远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件粉色棉风衣的女孩站在马路对面的卖部前,虽然一条紫色的围巾遮住了半边脸,但上官致远还是认出了她:姜菲,你怎么在这儿?听到上官致远叫她,姜菲看了看马路两边的车,瞅准空档跑了过来。她手里也像今天一样拎了个包,不过那包里面放满了好吃的东西:葡萄干c核桃c红枣等,还有两个羊肉泡馍。致远哥,额(我)送点东西给你吃,姜菲看到上官致远,脸上漾起了羞怯的笑容。陕西方言就是这样很有特色,一个“我”字咬得很重。姜菲说着就把袋子给了上官致远,致远哥你拿着。上官致远接过袋子说,我们上街去,一起去玩一下吧。 战晓强看到姜菲,他有点不大认识,一脸疑惑地说,致远,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个陕西妹子?上官致远没有理会战晓强,他不想作过多的解释。 三个人朝市区方向走着,上官致远很想问姜菲她是不是特意来这里看他,但是看到战晓强在旁边也就作罢了。路上,姜菲说你们当兵的过年了都不能回去和家人团聚,真是挺让人同情的。战晓强说,在外面过了两个春节了,今年该要回去了。在书店里,战晓强一口气买了一大堆书,主要是军校招生复习方面的书。上官致远其实也想买,但他觉得时间还早,因为考军校要先确定学员苗子,而这应该是明年的事情。战晓强买了书在街上碰到七连的战友,于是他们一起走了。 “菲菲,你大过年的,跑到这里来是特意来看我吗?”上官致远见战晓强走了便问。姜菲没有吱声,她只是点了点头。上官致远于是带她去了一家春节还在营业的饭店,想请姜菲吃顿饭。在饭店里坐定,姜菲告诉上官致远说,她是今天从米脂老家转了几趟车来这里的。 上官致远听了很是过意不去:“菲菲,你这是何苦呢,大过年的,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点东西吃?” “我也快要上班了,就过来了。”姜菲说。 “你们宾馆上班不是还有几天吗”上官致远道。 “致远哥,我我想你了!”姜菲终于说出了心中最想的一句话,“其实索性不见到你,我还能控制自己,但去年除夕偏偏又和你在一起唱了一首歌,放假回家后我就特别的想你。”姜菲说着,眼里闪着泪花,“致远哥,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比不上人家,我有自知之明。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也并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对你感恩,而是我心中真正的爱上了你!” 听着姜菲的一番诉说,上官致远默默的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一个痴情的女孩子,更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她这样的爱恋。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是,自己穿上这身军装确实显得非常的自信,非常的踏实,非常的有底气。或许这种内在的心里暗示会激发一个人的潜能,让一个怯弱的人变得孔武有力和英气勃发,让一个原本平凡的躯体会焕发异样的生机和虚幻的光彩,居然让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产生了莫名的崇拜和无端的仰慕! “菲菲,你听我说,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你是一个好女孩,你对我的这份真情我会好好珍藏,上次我们说好的,我是你致远哥,你是我永远的妹,你来看我我真的很感动,不过,你不要这样的破费。” “致远哥,这东西不值几个钱,是我全家的一点心意。本来,我想请你到我家去过年,可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去的。所以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你来了也不知道进去,就在外面傻等啊。” “我也想进去,可我怕对你的影响不好,去年除夕你跟我讲了,我也知道当兵的是不能和驻地的女青年谈恋爱的。”姜菲说到“谈恋爱”三个字时,声音明显变得很微弱,几乎她自己都听不见。 “没关系的,我们是正常的交往。以后你要是来部队,就直接说我的名字就行了,站哨的老兵都认识我。”上官致远真不想姜菲这样在外面傻傻的站着,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真的,致远哥?”姜菲听了,高兴得像孩子似的,“今年我还是在华山宾馆上班,等天气热起来了我再来看你。” 姜菲当时说了这句话,上官致远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只是他没有想到,等天气真的热起来,姜菲真的来了。 姜菲这时把手中的一个袋子放在了上官致远的桌子上,里面好像是几件衣服。上官致远把毛巾递给姜菲,让她擦擦脸上的汗珠,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跟前。 “你是怎么进来的?”上官致远等姜菲坐定就问。 “今天刚好那个什么强值班,我一到门口,他就知道我是找你的。” “是战晓强,天气这么热,女孩子还是呆在家里好,太阳辐射太厉害了,会晒黑的。” “致远哥,没关系的,我这次来是给你买了两件衣服,让你在节假日也穿一下便装。那种感觉会不一样。”姜菲说得很对,长期穿制服的人会有一种想穿便装的欲望,而一般人又想穿制服。 “菲菲,你这样怎么行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破费的吗?” “也就两件夏装,不值几个钱,只要你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姜菲说着就把袋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那是一件雪白的短袖衬衣和一条西裤,里面还有一双皮鞋。 看着姜菲拿出来的衣物,上官致远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他看了一眼姜菲,她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上官致远觉得姜菲远远不是把他当成一个哥哥来看的,分明夹杂着爱恋的成分,怎么办?这样下去会害了姜菲的,上官致远想。他觉得应该给姜菲一个很明确和理智的回复才行:“菲菲,你”可一张口,上官致远又不知道怎样说,因为她也只是对自己好,也没有过分的要求和表示。 “菲菲,你买的衣服我喜欢,但是到此为止,你不要再为我花钱了。”可这话说出来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上官致远觉得自己对姜菲真是太亏欠了:自己不就是救了她一次吗,难道就这样的没完没了了,这叫什么事啊。 “我知道你想考军校,我帮你买了几本辅导书,等下次带来。”她是个有心的女孩,上次听上官致远和战晓强一起去了趟书店,她就暗暗的记了下来。 送姜菲出团大门口的时候,战晓强刚下哨,他说,致远,这女孩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挺好的一个女孩。是的,挺好的一个女孩,上官致远看着姜菲远去的背影喃喃的说。远处的10国道上,姜菲那娇的身影伫立在那里,她是在等去华山镇的车,她不时的回头看上官致远,站在团大门口的上官致远戴着那帽檐高扬的大檐帽,帽徽和领花映衬着他并不十分英俊的脸庞,此时显得是那样的潇洒和英武。 姜菲来了两次后,上官致远总想着什么时候应该要去看一下姜菲,不然心里真是觉得有点歉疚。 终于到了一天,是姜菲的生日,上官致远买了一个大蛋糕准备去给她过生日。他不知道姜菲到底住在哪里,而是直接到了华山宾馆。一个服务员说,姜菲今天请假了,她姐姐来了,说是给她过生日。正好这个服务员也去姜菲的住处,于是把上官致远给带了过去。 这是华山镇一间普通的民房,上官致远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的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进门一看,只见裘名金跷着二郎腿叼着一根烟在那里吞云吐雾,他抽的是陕西常见的金丝猴香烟,俞文辉则在那里看电视剧《平凡的世界》(19八9版)。两个人看到上官致远都站了起来,裘名金嚷着说,娘的,致远你是掐了时算了卦知道我们在这儿啊,我们正要去看你呢,没想你到这儿来了;俞文辉看到了上官致远手中的蛋糕,不由有点酸溜溜地说,你看,致远是来给他妹过生日的,致远也真是的,武汉有个恋人,陕西收个妹,这光景我俞文辉没法比啊。 上官致远放下蛋糕,心里也感到兴奋:你们俩是孟良和焦赞,谁都离不了谁。俞文辉所在的步兵团的驻地在华县,华县刚好在渭南和华阴之间,自从去年渭南报务集训队毕业后,上官致远就和俞文辉几乎就没有见面,偶尔两人会在电台值班的时候会遇上,那也是打个招呼。他没想到俞文辉和裘名金两个人跑到了华山镇。 这时,姜燕和姜菲闻声都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到上官致远,姜菲感到很是突然,心中不由是一阵激动,她赶忙给上官致远倒水。她同事则说:“姜菲,这位兵哥哥是你什么人,找到我们宾馆去了,我就把他带来了。”姜菲听了只是不回答,脸上飞起一朵红云。“是你男朋友啊?”同事看到姜菲害羞的样子,继续说。 “致远哥,你喝水。”姜菲这时把水端到致远的跟前,柔声说,接着她把同事拉到一边声说,“郑,喝水自己倒这是我致远哥。” “哦”郑听了姜菲的话,不由明白了,她顿时知道,这个长得飘逸而俊朗的青年军人就是姜菲的梦中情人上官致远。 “姜菲,把你的同事给我的战友介绍一下,现在我们刚好是六个人,正好配成三对。”裘名金。 “名金,你又来了,人家郑可是个腼腆的女孩子,你可别把人家给吓着。”姜燕提醒裘名金说。 “姜菲,你也真是的,你就只知道致远哥,我俞文辉何曾亏过你,没见你叫我一声哥。” 姜菲并没有理会俞文辉的调侃,她和郑一起去厨房端菜去了。 两个蛋糕放在了桌上,菜都摆好了,这时电视刚好完了一集,片尾曲响了起来: 昨天是今天的往昔 往昔令人难以忘记 过去并不全是苦难 却是一本好难翻的日历 过去并不全是苦难 却是一本好难翻的日历 平凡的人间有男也有女 平凡的经历有悲也有喜 平凡的故事 陌生又熟悉 平凡的世界里有我也有你 有我也有你 孩子正一天天长大 年青人已摸到那满脸的胡须 生活像一盘下不完的棋 每走一步真不容易 生活像一盘下不完的棋 每走一步真不容易 平凡的人间有男也有女 平凡的经历有悲也有喜 平凡的故事 陌生又熟悉 平凡的世界里有我也有你 有我也有你 裘名金听得心烦,吧唧一声把电视给关掉了:这都唱的什么词,吃饭了。俞文辉其实还想看,他不由道:“你看你看,没文化就是没文化,这《平凡的世界》是陕西本土电视剧,看起来可有意思,你不懂得欣赏让我看看就不行了。” 上官致远其实也想看,不过他觉得既然是来给姜菲过生日就不要太随意了,于是他说:“文辉,我们吃饭了,先祝福一下姜菲吧。”于是大家拍着手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在大家真诚的歌声中,姜菲一脸的幸福,最让她激动的是今天有上官致远的到场,就算上官致远空手来祝贺她的生日,她也会感到无比的甜蜜和感动。 吹灭蜡烛后,大家开始胡吃海喝起来。特别是裘名金,啤酒是喝了一瓶又一瓶,并且和俞文辉两人一起向上官致远劝酒,上官致远本来就不胜酒力,一会儿就喝高了。最后几个人张罗着把上官致远抬到房间里躺了下来,迷迷糊糊中他听到裘名金和俞文辉说,致远,我还指望着今天到你们团去玩一下,看样子是去不了,我们先走了,就让姜菲照顾一下你吧。就这样几个人走了,就剩下姜菲和上官致远呆在家里。姜菲给上官致远泡了茶让他喝了,上官致远吐了一地,几次挣扎着想走,可就是不行,头昏昏沉沉的,他想这样不行,无论如何天黑之前要赶回部队,因为军人不能在外面留宿,自己也就请了大半天的假。天一擦黑,上官致远终于醒了,他睁眼看了看姜菲,由于给自己端茶倒水,擦洗污物,清扫地面,她已然忙得满头大汗。对不起,菲菲,给你添麻烦了,上官致远满怀歉意的说。没什么,致远哥,今天你能来给我过生日,我感到非常的幸福,姜菲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她愿意这样一辈子服侍上官致远。 走在华山镇,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姜菲偎依在上官致远身边,一副鸟依人模样,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那俊俏的脸上,看得出来她很享受此刻的美好时光。 “致远哥,今年过年你回家吗?”姜菲问。 “回去,两年不回去了,有点想家了,俗话不是说‘人是故乡亲,月是故乡明’嘛。”上官致远说这话时,心中不由怅然,家?家又在哪里,只是心中已经想起了米琼。 “那我就不是你亲人了?”姜菲噘起嘴,她非常在意上官致远的每一句话。 “你也是我亲人,我会把你当我亲妹子看的。”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你要是真把我当你妹子,如果不回去,今年就去我家过年,要是回去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你家呢?” “好吧,时间还早,到时候再说吧。”上官致远实在不好推辞什么,因为为时过早的事情说它做什么呢。 “真的,致远哥,那我们一言为定。”姜菲可不这样想,上官致远的每一句话都会在她心中激起涟漪,她拉起了上官致远的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姜菲快乐而认真的表情,上官致远不好说什么,他不知道姜菲是不是真的会跟他回去,那样会让米琼怎么想呢。想着的时候,上官致远上了去部队的车,姜菲一直看到车远处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婚礼进行曲 赖天阳电大z文班毕业后并没有马上分配,而英文班的都已分配到各乡镇中学充实到英语教师队伍中去了。虽然说英文班在下面教书财政工资才170多元钱,但赖天阳还是有点羡慕人家,毕竟人家已有了一份稳定而体面的工作。而自己和人家一样念的是两年制的专科,实习在同一所学校,可因为自己念的是母语就只能够呆在家里。听教育局的人说是要再待岗一年,等有了空缺才能分配。 本来赖天阳打算出去打工闯天下,可菊子却生怕他飞了,缠着他结婚。爹妈也要他先结婚,用他爹赖根正的话说就是:“老子让你回来读书就是让你呆在家里给我找份工作,结婚生子,结了婚免得你三心二意,工作的事包在老子的身上,生了孩子你自己养” 就这样赖天阳“十一”结了婚,才三个月的时间,菊子的肚子已老高老高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怀上的。菊子有了孩子,辞去了富川完中的那份工作,自然赖天阳更不能出去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肩上的担子更沉了,他得养活老婆和未来的孩子,可工作迟迟没有着落,眼睛近视农活是没法干的,况且自己好歹也是个大专生,思来想去便在阳辛新街上开了个五金店。进货时自己和街上的那些大老板包车去武汉,妻子腆着个大肚子看店;平时自己守在店里,看南来北往的车辆看街上的芸芸众生相,看天上的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日子久了,赖天阳觉得闷得慌,况且店利微挣不到多少钱。回想起在新疆和云南闯荡的日子来,心里不免有点眷恋那种独闯江湖了无牵挂,天马行空无羁无绊的日子来。可看着菊子那日渐隆起的肚子,那种将为人父的自豪和甜蜜萦绕于心,于是掐灭那种浪迹天涯的欲念把日子不咸不淡无波无澜地过下来。 后来,赖天阳不知触动了那根神经,捣鼓起修电视来。开始是义务帮衬村里人修理,后来竟有名气,便干脆买几本电视维修的书自学起来,毕竟是大学生,学起来无师自通,修起来得心应手,这样他干脆挂牌营业。自“天阳电视维修”在街上亮相后,倒成了阳辛新街的一大风景,见多识广者觉得大专生修电视不足为怪,孤陋寡闻者便说他原本是读“修电视大学”出来的。这倒真应了富河村一村民的话,这件事让富河村的孙有文老先生很没面子。 转眼间到了年底,生意比以往好了许多,这天正当他在修一台黑白电视的扬声器的时候,好久不见的孟峰出现在“天阳电视维修店”,赖天阳高兴得差点把电烙铁戳在了孟峰的身上。 孟峰比以前长高了不少,比天阳高出半个头,二年多大学生活,精神面貌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在外形上看就是一个典型的寒门出身的高校学子:带暗格的白衬衣配上西裤,虽是那种比较便宜的衣服但穿在身上很合适和得体,把人衬托得很精神,只是皮肤稍黑点。菊子也一眼认出了孟峰,只是她腆个大肚子见到孟峰多少有点羞涩。 “天阳哥,真有你的,转眼都快当爸爸了。”孟峰见到有点发胖的菊子认不出来了,因为当年在富川完中读书时菊子身材高挑,人长得水灵,学生暗地里叫菊子“白菜”,可现在她那白杨般挺拨的身材都变形了。孟峰来的主要目的是替他哥哥孟岩送结婚请柬的。 见到孟峰拿出来的请柬,赖天阳说:“你哥这个大硕士居然没忘了我这个落魄的同学,这杯喜酒喝定了。” “听说孙中第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孟峰对天阳说,“他这一辈子算是毁了,都是蒋雯雯那个妖精害的” “照说孙中第回来肯定得去找蒋雯雯,这几天我只看出蒋雯雯领着她大学几个同学去富水水库玩,却没有见到孙中第的人影。” “亏你这样抬举蒋雯雯,孙中第是坐牢回来的,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啊,他也算是身败名裂了,一般的女孩都瞧不上他,更何况在湖北大学读书的蒋雯雯呢?她肯定不会见孙中第。”孟峰道。 “我听说是孙中第刚回来把村子一个同姓的女孩给带出去了。”菊子一旁插嘴说:“那女孩来这儿修过几回电视,我认识,长得有几分姿色。哦,对了,叫孙映雪来着。” “不会吧!”赖天阳和孟峰闻听此言异口同声地说。那孙映雪是孙有文的女儿,人长得乖巧水灵不说,家教也很好,怎么说也不会干出这样为世俗所不容且辱没家风的事情来。 “凡到镇上来的人都在说这件事,不信你去问问去。”菊子胸有成竹地说。 听到这里,赖天阳沉默不语了。他想,看来孙中第是破罐子破摔了,因为在农村里同姓的男女是不能恋爱和结婚的,出现这种情况是大逆不道的。“同姓不相娶”这个古训也不知拆散了古今不知多少有情人。前几年阳辛镇某村有一对李姓恋人,因同姓同宗,他们的恋爱遭受双方家人的猛烈阻挠。因抗争无路,最后他们仿效梁祝,选择殉情。据闻,他们的殉情方式极为惨烈,先在腰间捆缚炸药,欲炸时二人抱作一团,爆炸声震十里。此后,常闻得有人上山打柴时睹见残指碎肉。赖天阳曾和几个胆大同学结伴上山寻访遗迹,那时虽只有十六c七岁,却也被这故事所深深震憾。 孟峰离开阳辛镇后便去了富川县,因为哥哥孟岩的婚礼在富川县举行,他要去帮哥哥筹备婚礼。孟峰走后,菊子就和赖天阳商量着送多少礼金才合算,赖天阳还在想着,到了那天,那是一个怎样的场面,会遇到哪些同学和故旧。 孟岩结婚的场面很隆重也很热闹,这是参加婚礼时赖天阳的切身感受。相比之下赖天阳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寒酸,完全按照农村的那套老规程迎取了菊子,连嫁妆都是肩挑背驮才弄到家里。新房贴着许多从街市上买来的廉价画报,床头上贴得最多是胖娃娃,这都是赖婶的主意,寓意让他早生贵子;最后还是赖天阳自己自作主张地贴了两张明星画报,其中有一张是古惑仔的,陈春郑伊健赤裸着上身,让赖天阳看得热血沸腾;最让他记忆犹新的是,新房的正中挂着孙有文题有一首词的画轴,那可是老先生费了点心思才吟出来的,赖天阳记得其中几句:玉颜含情数载,语言相呼耳畔,耳畔,耳畔,梅雪净春意换 结婚那天没有时髦的婚礼录像,没有气派的婚礼宴席,没有有头有脸的贵客嘉宾也就是在自己的屋里院外摆了二十多张从各家各户暂借来的灰头土脸的农家饭桌,由于凳子不够用,有些靠墙的位置还是用木板当凳子。喜宴照例是先由村里的孙有文老先生按照农村的风俗安席:“各府客列,一齐请升,今日是我贤侄赖天阳大喜的日子,惊动了各府贵宾及本村乡邻劳足前来,实是蓬荜生辉无以为敬,以喜酒为敬!”安完席老先生就说,“都吃吧!” 再看看人家孟岩西装革履神采飞扬,新娘子米琪高贵典雅貌若天仙,豪华的富川大酒楼里高朋满座,贵宾如云这样想着赖天阳的心里不平衡了,觉得自己混得栽。拍婚礼录像时,坐在角落里的赖天阳的心里不平衡,故意躲过了拍摄的镜头。而这时春风满面的孟岩携美丽的新娘子在叶夏荷的指引下在贵宾席里敬酒,“这是陆局长这是钟高才局长”每敬一位叶夏荷副县长都要作一番介绍。而那些喝得红光满面的头面人物总要说些年轻有为少年才俊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之类的溢美之辞。 赖天阳想到自己结婚场面和这是天壤之别。他正想着的时候,孟岩和新娘已转到这边来了,此时正在和读一中时的同学巩汉康敬酒,显然那一席都是和他一样事业有成,前程似锦的同学和朋友。赖天阳没等到孟岩两人过来便溜了出来。 赖天阳在门口碰到了米琼和她的妈妈正在说话。米母说:“琼子,现在你姐姐结婚了,我以后就盼着你。” “妈妈,你省省心吧,我都没有大学毕业。”米琼说。 “没有毕业,那不是迟早的事。你姐才是个师范生,可你姐夫是个医学硕士,你好歹是读了武汉音乐学院,可不许胡来,不说找像你姐一样找个硕士,起码应该找个本科毕业的吧!?”米母其实是对米琼和上官致远交往不满,趁此刻米琪新婚之际旁敲侧击。 “妈妈,你别讲我了,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满脑子的封建思想!我不跟你缠了,那边我同学来了。”米琼这时看到了赖天阳。 “上官致远今年回不回来?”赖天阳见到米琼便问起了上官致远。 “他说是今年要回来过春节和探亲。”米琼道。 “都几年没有看到上官致远了,也怪想念他的,他也就刚去部队那会儿写了一封信给我,后来就没有音讯了。” “他在部队也很忙的,给我也就一年写上几回信。”米琼说。 “天阳,你是怎么搞的,我们可是同学加发,我这新婚的日子想敬你一杯酒,听你道一声祝福都不行?”这时,孟岩和巩汉康等几个赖天阳昔日一中的同学过来了,酒喝得有点多的孟岩显然对赖天阳今天的表现甚是不满。 “天阳,你就是不够意思!老同学见面你酒杯都不端,最后还不见了人影,你是啷个搞的嘛?”长得白净的巩汉康身材和孟岩差不多高,只是没有出身农村经常干活的孟岩墩实。 “哪里,哪里,汉康,孟岩,今天实在是抱歉,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就先下来了。”赖天阳平日见到这曾经是他同学加老师的巩汉康就尴尬非常,再加上这个让他相形见绌的同学加发孟岩,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三个身材不相上下,鼻梁都架着眼镜的同学在一起聊了起来,这让赖天阳浑身不自在。这时,米琪过来把孟岩叫走了,感觉此地不可久留的赖天阳真想赶紧走了。 米琼于是趁这个当儿跟巩汉康打了个招呼:“老师,你吃好了。” 巩汉康见是米琼,不由是眼睛一亮:这是他昔日的学生米琼,是新娘米琪的妹妹。他羡慕同学孟岩,事业有成,现在又娶了一个貎若天仙的米琪,你看,人家的姨子都倾国倾城不同凡响。当年,巩汉康教米琼时,他对米琼印象很深刻,上课回答问题总是有条不紊,有时爱脸红。其实他和天下所有的男教师一样都对漂亮女生眷顾有加。巩汉康趁着酒兴饶有兴致地询问了米琼的大学学业,还有搜索枯肠地讲了很多有趣的话题。米琼没想到这昔日斯文拘谨,上课和她一样爱脸红的巩老师,今天竟是如此健谈。 巩老师意犹未尽地走后,一直旁边盯着米琼的米母走了过来,她对靠近米琼的男人都很关注甚至警惕:“琼子,旁边那个什么天阳明明和你姐夫还有那个巩老师是同学,又怎么和你是同学?” “你是说我同学赖天阳啊,他和我只是在富川完中复读时的同学。”米琼心想,妈妈也真是的,人家谈话她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那巩老师是你的老师?”那巩老师和米琼好像很投缘哟!?可米母实在是晕乎了:他是米琼同学的同学,怎么就成了女儿的老师呢?哦,不对!他是米琼的老师应该没错,可巩老师怎么又成了女儿同学的同学呢? “是啊!是我在富川完中复读时的语文老师啊!”米琼漫不经心道。 “旁边那个什么天阳真是你姐夫的同学?”米母压低声音满腹狐疑地朝刚才和米琼很热乎的赖天阳望了一眼说。 “他们是同学啊!赖天阳和我姐夫c巩老师他们仨都是同学啊,你一开始不是知道了吗?”米琼道。 “也是,没错!那个什么天阳如果不是和你姐夫孟岩他们是同学,也不会来喝喜酒。”米母似是自言自语,最后,她又声问:“琼子,那巩老师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妈妈,你烦不烦啊?”米琼笑着说,她搞不懂妈妈为什么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不跟你扯,你去看看我姐吧。” “叔叔,买支花吧!”在停满了轿车的青湖酒店门口旁边,一个女孩正在卖花,由于她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女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打发走妈妈的米琼这时注意到了这个卖花的女孩子,她不由走过去叫道:“妹妹,你认识我吗?”原来女孩正是古光宗的女儿古欣欣,她很快认出了米琼。” “姐姐,我表哥今年要回来,我会让他送一朵花给你!”古欣欣天真地说,“我知道你是我表哥的女朋友,等到你结婚的那一天我就叫你表嫂。” 米琼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妹妹,这是大人的事情别乱说,啊,跟姐姐说说是不是家里很困难?” “我家的房子被水淹了,我要卖花挣学费。姐姐你流泪了,我妈妈说我表哥配不上你,你是大学生。” “不,你表哥有出息的,将来考上军校当了军官,当将军” 赖天阳开始不明白米琼为什么和一个卖花的女孩如此的亲近。最后才知道这女孩是孙水莲的女儿。看到古欣欣这样子,米琼是打算去孙水莲家去看看,决定尽自己所能资助古欣欣读书。因为今年夏季的一场暴雨让许多的城里居民也受了灾。 赖天阳决定等酒席散了以后和孟峰去黎牛家玩一玩。因为黎大牛由于生意做得火红,买下了富川县广场路派出所的五层办公楼,而广场派出所已迁到富川县立交桥边的新址办公。 夜幕降临了,人民广场上灯火通明各种夜市摊点c烧烤都横空出世,穿过广场,赖天阳和孟峰根本没费力气就找到了黎牛的新家,因为广场路老派出所就在富川县富川完中前门附近。按了半天门铃黎牛才伸出个头来。 黎牛和赖天阳一样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孟峰,都激动得拥抱起来,赖天阳看到孟峰的个头比黎牛矮了不少。 “牛,你比以前更结实,更健美了。”这是孟峰见到黎牛时的第一印象,“你现在打我们该不在话下吧?” 黎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拿出了自己今年省城举行的省公安系统散打比赛中获得的70公斤级冠军获奖证书给孟峰和赖天阳看。赖天阳不看则已,一看见那大红的证书便说:“我的姥姥今后谁敢惹你。” “天阳,你都快做爸爸了,你的喜酒还没喝呢!”黎牛说,“这样吧,今年我就回阳辛镇老家过年算了,听说上官致远要回来了,我们都聚一聚,顺便去喝天阳的喜酒怎样?” “你这样的贵客现在可是难请了。”赖天阳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到时候是不是把米琼也请去啊?还有左嘉嘉。” “左嘉嘉呢,我也不能确定,米琼去不去那就等致远回来再说吧。”牛说。 “哦对了,孟峰,谈谈你的恋爱史吧!”赖天阳说。 “我还没发现目标,不过假如能找到像嫂子那样的人就满足了。”孟峰说。 “叮铃铃”正在几个人谈得起劲的时候门铃又响了,黎牛从窗户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楼下说:“是左嘉嘉,真准时,现在和她家挨得近,每天都要来。”说完黎牛就下楼去开门。 左嘉嘉家在西门,离富川完中后门很近,她每次来找黎牛只需穿过富川完中校园就行了。 赖天阳在富川县玩了一天便回到阳辛镇去,他和黎牛c孟峰等约好年底去他家补上一顿喜酒。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回乡前的断交信 时间已是腊月的二十几了,年关将近,阳辛镇渐渐呈现出节前的热闹气氛来,街道里的店铺都把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到了人行道上,往日稍显空荡荡的大街现在塞满了人。上至官员老板干部教员,下至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之流,总之仕农工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富河村的孙有文老先生此时也不甘寂寞,他在街上卖起了对联。他平生练得一手好字,正好派上了用场,而富河村孙家湾孙氏宗祠门楣上“映雪遗风”就是他的手迹。这几个字古朴雅致,敦穆大气,其寓意彰晋代孙康映雪之典故,承先辈惜时好学之遗风。祠堂落成的那一年,他女儿出世了,老先生生养七子,终得千金,遂取名映雪。 孙有文把摊子设在了“天阳维修中心”旁,有时,他在阳辛中学教书的儿子孙中榜会来帮衬一把,帮着裁个纸倒个墨什么的。老七是孙老先生这一生的骄傲,是他七个儿子中唯一端上了公家饭碗的人。可老七的毛笔字却拿不出手,这一点没有秉承孙有文的遗传基因。为这事,孙有文没少数落儿子:字是门楼书是屋,你当先生了,那字太寒碜,就得练练。孙中榜不以为然: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毛笔字都不作兴了;再说我这是学木匠的手,能拿上粉笔已经很不错了,这毛笔让我拿,真是太难为我了。 孙有文卖对联可以根据顾客的要求来作对联,做生日的寿联,嫁娶的婚联,生孩子的喜联他都能信手拈来;至于春联他能根据你的职业种类,或开车c或经商c或行医c或打工c或务农来现场应对;最让人叫绝的是他能根据顾客的要求把主人的姓名冠在对联之上;当然也有极少数人自己撰联,因仰慕他的书法而请他代为书写的。 “好字!”正在敛气凝神笔走龙蛇的老先生只听到有人在叫好,他没想到一身戎装的上官致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看到上官致远,孙有文似乎是遇到了知音,在他眼中,村里年轻一辈里,只有上官致远的书法他瞧得对眼。这孩子从在上官里仁的严格要求下,系统地临习过法帖。 “老先生的墨宝真是名不虚传,这对联已经写得出神入化了!”见到孙有文的行楷潇洒遒劲c银钩铁划已经是到达人书俱老炉火纯青的境界,上官致远不由得击节赞叹。上官致远这次探亲假回来了,他主要是想和米琼见上一面,没想到米琼去了乡下她外婆家,一时半会不能回来。俗话说:“穷家难舍,故土难离”,于是思乡心切的上官致远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当孙有文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把上官致远拉到旁边从头看到脚,并说今天不写对联了就和上官致远聊上一天。这时,天阳和菊子都出来,亲热的和上官致远打招呼。上官致远看着“天阳维修中心”的牌子未料到赖天阳在街上做了这行当。 回到阔别两年的家乡自然和乡亲好友有说不完的话。 “我和牛c孟峰早就盼你回来了,牛搬到城里住了,听说你回来,他今年回来过年。”赖天阳见到上官致远觉得现在的他和以前是判若两人,“军营真是能锻炼人啊,我都想象不出来你以前的样子了。”上官致远外形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他文弱c羞怯和忧郁,而眼前的他却显得那样的自信,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干练和威武的感觉,眉宇间再也没有往日的忧愁,整张脸都是那样的阳光和充满朝气。 “是吗,我也就是穿了军装你才觉得不一样,等我回去脱了,你就会觉得我还是原来的我了。”上官致远拿下了头上的大檐帽放在柜台上,再看了看自己那一身国防绿,心底涌出一种自豪。 “致远,趁热吃了。”菊子虽腆着个大肚子却不一会儿做好了鸡蛋面条并端了上来,“我也觉得你人变化大,走在大街上我是不敢认。去部队你算是去对了,那会儿没上大学我还替你着急,后来见你去当兵了,我就跟你天阳哥说,这下好了,军营也是个出息人的地方。” 回村后,上官致远去了堂叔孙有福的家,孙有福在武汉当“扁担”刚回来,他们家的房子在今年的水灾中被冲毁,已维修过了。 “致远,回来了。”孙有福见到一身戎装的上官致远,显出难得的热情,“过年呢,你就在我这里过算了,你也是难得回一次。你去当兵也算是当对了,在部队管吃管喝还管穿多好啊。”堂弟孙中秋仰起脸对上官致远说:“致远哥,你真帅,我都想死你了。”上官致远把帽子放在孙中秋的头上,孙中秋乐得跑过去对孙有福说,爸爸,我也是解放军了。孙有福说,不要闹了,把帽子给哥哥。 正在上官致远和孩玩的时候,孟峰这时突然登门造访了。他一看到上官致远就说:“致远,我看你没上军校都有军官的派头了,看样子这从军之路是走对了,怪不得米琼对你是情有独钟。” “哎呀,孟峰是你,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两年过去了,你都要大学毕业了。” “致远,现在我倒还真羡慕你啊,你看军营才真是历练人,硬是把一个多愁善感书生意气的诗人锤炼成了一个男子汉。”孟峰一向佩服上官致远身上的才气。 看到孟峰,上官致远觉得他还是那样黑瘦黑瘦的,衣着还是那样的朴素,两年时光流转,身上多了些睿智沉稳,少了些年少轻狂,言谈间,多了些字斟句酌,少了些信口开河。 “军校是明年考,是不是?”这时孙有福凑过来说,他一边试探着问上官致远,一边察看他的脸色,就像当年上官致远考大学回来一样,他想从上官致远这里摸清点底细,他寻思这一身戎装的上官致远要是真在部队出息了,自己总不能怠慢了他,“这考军校不知道是不是和上大学一样的难?” “有福叔,我听说这上军校是比较容易的,特别是上官致远这文化水平,在部队里应该是凤毛麟角,我看是不成问题!”孟峰似乎很是看好上官致远,在他的眼中意气风发的上官致远应该是稳坐钓鱼台了。 “是吗?那到时候,要是真这样,家里出了个大军官,上官家可是祖坟冒青烟了,致远,你回来了该去给父亲上一下坟,让他保佑你考上军校!”孙有福听这考上了大学的孟峰如此的抬举上官致远,于是用一双狡黠的眼睛望着上官致远,心里还真有点相信这时候性格内向斯斯文文的他一不心会成了军官。可这孟峰的话毕竟还是隔靴搔痒,当事人却是一副不哼不哈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考军校现在还为时过早,要等明年去部队等学员苗子选拔了再说。”上官致远终于是说出一句话来。 “是吗?”孙有福一听,原来这事情还没有眉目,没有孟峰说的那么肯定。他觉得人家在部队是不是能考都还是个问题,哼,你子就是真的飞黄腾达了,也未必和我有什么关系,未必能沾上你什么光,我和里仁哥虽不是一公之祖,却也是一婆之孙,好歹有血缘关系,而你子本来就是个野种!孙有福心里想着,这时,孙中秋来喊吃饭了,他看着自己儿子,觉得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希望所在。 孟峰看吃饭了,就告辞了,临走时说,黎牛本来也想看上官致远,可不知道怎么老是没有过河来,真是应了那句话:隔山容易隔水难啊。 除夕头一天,上官致远和赖天阳c孟峰都渡过了富水河,跑到了黎牛家。他家的“大牛酒家”虽说没有开了,但是房子还闲在这里,这不一家人回来过年了,就派上了用场。 看到上官致远时,穿着八9式橄榄绿学员警服的黎牛围着一身八7式草绿色军装的上官致远转了一圈,像是寻找什么,又像是寻衅斗架的公鸡:“致远,没想到你成了军人了,人也精神了,你这军装一点不比我的警服逊色,俗话说:‘和尚不亲帽子亲’,我们军警一家亲,以后就是一家人。” “黎牛,你子和上官致远亲啥哩,也不招呼人家坐下。”赖天阳没觉得这黎牛和上官致远有多亲,倒好像有点同性排斥的味道,自己是个大盖帽,威风得不得了,突然多了一个大盖帽,心里那种优越感没有了一样。 这时,黎婶出来了,她说:“致远,要是你爹看到你现在当兵了,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致远,加把劲,争取在部队考个军校!”赖天阳说。 是要考上军校,上官致远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留给自己的那首绝命诗:“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儿成龙,致远吾儿高中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自己这次回来是要去父亲的坟前祭奠一下。 在黎牛家吃过饭后,大家说到镇上的电影院去玩一下。黎婶说,你们不要乱跑,我给你们熬红苕汤喝。牛说,等会儿再回来喝吧。 几个人到了电影院,镇团委在这里搞个什么卡拉k比赛,于是跑去看。里面的人比较多,很是吵闹,开始出来唱歌的人不怎么样,压根儿就没人鼓掌,几个组织者坐在台上也是懒懒散散的样子。这时突然“轰”的一声。整个台子塌了下去,台上的人全没了,整个电影院里的人都使劲的鼓掌,为这个“精彩的节目”而喝彩。 上官致远几个人看得心烦,便出来了,最后他独自去电厂找战晓强。战晓强本来是和上官致远一起回来探亲的,后来上官致远提前走了。战晓强家很好找,就在电厂宾馆旁边的一栋单元楼。喊了几声,一身便装的战晓强出来了,他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就是崭新的,应该是回来刚买的。一见面,战晓强就对上官致远说:“致远,你也真是的,姜菲说她和你约好到我们这里来玩的,最后她跑到营区听说你已经回来了,那个伤心失望的样子让我这铁石心肠的人都受不了。” “那本书和信你给她没有?”上官致远临走的时候买了一本书叫《安子的天空》给姜菲,里面夹了一封信,一来给姜菲说声对不起,二来是解释一下为什么没让她来的原因。 “要是没有那封信,她哪相信我,也不会走啊。”战晓强说,“我估计你那信上也没写什么好词,她边看你的信边流泪,几乎是哭着跑出去的。哦,对了,她走的时候留了一个包裹在连里,可能是几本书。” 说句实在话,上官致远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他觉得这样下去会和姜菲纠缠不清的,因为他不想玩弄和欺骗一个女孩的感情。信上写的什么内容呢?上官致远几乎能一字不落地记起自己写的每一句话: 菲菲: 你好! 首先请你原谅我的食言,没有带你回我的家乡看一看,这是我的不对,在这里向你说声对不起。 菲菲,其实我早就想写这封信了,但是我一直没有下决心,我只是在想总有一天,你自己能理清这纷乱的情思。可是,事与愿违,我们之间似乎在越走越近,我不想玩弄和欺骗你纯真的感情,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又是那样的美丽和多情。而我又能给予你什么?是爱情?还是亲情?还是友情?其实什么都不是,又似乎什么都是。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在你面前我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而这样下去,我们彼此都会迷失自己!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要对你说,菲菲,我们还是回到以前,就当我们是普通的朋友或熟人。 菲菲,你说你已经考到了医师执业证书,我觉得你可以到南方去闯一闯,在那里或许你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就像我送你的这本书中的安子一样。安子原本只是一个初中生,她后来通过自学取得了深圳大学的大专文凭,现在在深圳很成功,成了无数打工妹的代言人。而你还有着中专文凭,又有医师执业资格证书,南下找份工作是不成问题的。如果南下打工,你春节过后就要打点行装开始出发了,如果到我的家乡来,那样会耽误你的行程的。而我春节过后也要参加军校学员苗子选拔,准备复习考军校了。所以于情于理,我就没有想带你来。 菲菲,不是我无情,也不是我心狠。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在你和我相处的时日里,从你的眼神,你的话语,你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我都能感受到你那颗纯真的少女之心。你的这份情我会好好珍藏,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瞒你说,一直以来,我都有个梦想,那就是考上大学,成就一番事业。这其实也是我父亲毕生未了的遗愿。我来从军就是为了考取军校,圆自己的大学梦,从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所以此世今生,我注定不能让自己碌碌无为得过且过,我要让自己的军旅生涯不同凡响流光溢彩。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过得有意义,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父亲。 菲菲,我们来日方长,等到有一天,我们彼此都功成名就的时候,我会盛情的邀请你来我的家乡游览和观光的。让我们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上面写的什么内容,你就没看啊?我那信不是没有封口放在里面的吗?”上官致远说,他当时这封信其实也是想让战晓强看一下,自己和姜菲之间没有什么,有一点证明自己清白的味道。 “难得你这样用心良苦,我是看了,叫我说啊,你那不是用刀子戳姜菲的心吗?明明就是一封断交信嘛,和人断交不说,还帮人家出馊主意,让人家到广东去打工,那不就是变相的撵别人吗?你这人心也够狠的,还自我标榜” 听了战晓强的话,上官致远没有反驳,现在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做得不对,自己把一个女孩给救了,却把她的心给伤了。和姜菲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的,上官致远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致远,明年要考学了,你应该能争取上名额吧?”战晓强说,“我听说选拔学员苗子有年龄限制的,还有档案审核也很严格,如果有一点纰漏都会被刷下来的。” “是吗,我可听说是文化课都很简单的,我如果军事考核过了,文化课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上官致远心想自己早就是学员苗子预选对象了,只要军事考核一过,上军校应该是铁定的事情。不过听战晓强一说,心里还真有点忐忑起来。 “这次考军校,我老爸也说了,全力的支持我,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上,他准备让我妈去部队旁边去照顾我复习,我没有答应,觉得那样丢人,不过钱我还是要多带点去,万一有个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也去师里活动活动。”战晓强起考军校的事情也是成竹在胸。 上官致远听了战晓强的话,心想,怎么又是钱,到哪里好像都绕不开的话题。 回到黎牛的家,几个人已经在那里喝红苕汤了,光喝这个还没有意思,咱们还个成语接龙吧,这时上官致远提议,于是大家一致赞成。 这时黎牛说:“明天左嘉嘉和米琼都要来了,咱们几个人在富河村搞个春节联欢晚会咋样?”听黎牛一说,赖天阳立即赞成,上官致远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这样过春节意义就不同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富河春晚 上官致远和几个大学生要在富河村办春节晚会的事很快在村里传开,由于这是亘古未有的新鲜事,一时间成了富河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村里大多数的人都比较支持,也有少数人持一种怀疑和观望的态度。像赖根正支书由于儿子在里头,更加上这件事确实也有意义,所以他和村委会都大力的支持,特别是在物质和经费上。而孙有文老先生也在公开场合发表自己的言论:“咱富河村以往开年看大戏,现在能办春节联欢晚会,这是个新鲜事,咱们都得支持。” 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和村里强有力的支持,上官致远等几个人的工作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他们先在村里挑选演员,采集节目,接着每个人都是集编剧导演和演员于一身加紧排练。并规定每个人都得亲自上两个节目。后来上官致远到电厂把战晓强和蒋雯雯都邀来了,蒋雯雯主要是让她和孟峰一起带村里的舞蹈演员排练舞蹈,蒋雯雯在这方面很有天分,把几个舞蹈节目搞得像模像样有声有色。 经过三天的紧张筹备和排练,上官致远等几个人精心准备了近三十个节目,加上许多热心村民要来表演的即兴节目就有三十几个。笑话c魔术c相声c品c歌唱c舞蹈c武术和戏曲等种类。上官致远几个最注重的还是几个发起人参加的节目,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整台晚会的质量的好坏,此外用孟峰的话说:“咱不能让富河村人看轻了大学生!” 大年初三这天,在椒江出海打鱼的黎亮回来了,看到一身戎装的上官致远,眼里满是艳羡,听说村里办春晚,他自告奋勇的和几个青年去各自然湾张贴广告去了;上官致远特地请孙有文老先生写了“富河村97年春节联欢晚会”的条幅挂在醒目的位置;黎牛c战晓强和蒋雯雯去电厂搬来了音响设备;灯光照明等就包在了赖天阳和孟峰身上了。一切准备就绪了,演出的场地就设在富河村往年唱戏的大戏台,戏台现在基本上弃置不用了。 富河村往年一直有个剧团,在那年月剧团很是红火了一阵子。上官里仁是当年剧团里的当红生,戏唱得字正腔圆,有板有眼;而孙家湾孙中第的父亲孙有义由于人长得秀气,唱的是花旦;黎大牛在剧团里扮演净角大花脸,武丑或刽子手之类的角色;老艄公孙有武扮演老生。他们平时唱的剧目有《山伯访友》c《珍珠塔》c《血掌印》和《玉墙破镜》等剧目。特别是上官里仁和孙有义演的“梁祝”不知让多少人痴迷和感动,至今富河村的许多老年人还在津津乐道。而孙有义一出戏下来娶到“刘村一枝花”更是在当地传为佳话。而现在大多数的人已作古,后来上官里仁瘫痪离世后,孙有义扮成英台去哭灵让在场者无不为之而动容。 演出开始了,富河村的大戏台又有了往日的人气。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孙中第突然出现在上官致远等几个人的面前,他戴着帽子,依然是白净而清瘦,蒋雯雯也看到了孙中第她显得有点尴尬。上官致远觉得他并不是冲蒋雯雯来的。看到戏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上官致远几个人没有功夫和他叙旧,而是当机立断让他和蒋雯雯主持节目。这对当年在阳辛中学的播音主持十年后又成了搭档。 “富河村首届春节联欢晚会现在开始!”孙中第和蒋雯雯话刚落音,赖根正支书和村里的几个干部在台下放起了鞭炮。 “现在请支书上台讲话!”蒋雯雯嗓音清脆利索,“大家欢迎!” “乡亲们,同志们,今天是大年初三,满天的星星嗯!乐一乐嗯这是个好事情嘛!我举双手赞成。嗯”赖根正支书说到这里抓了抓自己的癞痢头,“今天来的人很多,大姑娘,媳妇都来了,先来的先坐,后来的后坐,我们都希望大家来捧捧场,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嘛!” 正当赖支书在那里“嗯啊”的时候,台下开始骚动起来。当音响师的赖天阳于是故意把话筒弄得没了声音,嘴里骂道:“丢人现眼!” “节目开演!”台下的人都开始起哄了,赖支书于是悻悻地下来了。 刚开始第一个节目是《欢欢喜喜过大年》的舞蹈,随着音乐的响起,一群经蒋雯雯和孟峰调教的山村女孩子欢快热烈地跳了起来。这种舞蹈节奏简洁明快,动作奔放热烈,一下子把过年那种热闹喜庆的氛围给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节目还没有完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都说山村的女孩子一点不比电视上的差。 接着是黎牛扮演警察和黎亮搞个警察抓偷的品,由于黎牛穿着警服,而留着长发的黎亮也非常入戏,把一个偷演得活灵活现,反映很好。黎牛还和战晓强两人表演了武术散打,两个人一个是警察学校高材生,一个是学体育又从军的军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那种有惊无险的激烈打斗场面可谓是扣人心弦,绝不亚于功夫电影中的场面,把台下的人看得伸长了脖子,心都悬了起来,最后以黎牛的一个飞身剪腿,两人同时倒地而告终。 战晓强还和上官致远身穿军装合演了一个反映军营生活品,到紧急集合时,他们两个人一个抱着被子跑,另一个则穿反了裤子,两个人那种滑稽的动作把台下的人看得哈哈大笑。 特别孙有文老先生他今天特地搬了个火盆来,见青年人的节目精彩,准备看完。赖根正在下瞧了半天,他不知道儿子赖天阳演的啥节目,怎么不见动静。 “下面请欣赏品《超生游击队》,表演者:赖天阳和菊子。”随着蒋雯雯甜美的嗓音响起。台下的人“轰”地笑了起来,原来一身搞笑行头和滑稽扮相的赖天阳拉着两个孩子和腆着肚子的菊子上场了,台下的人都笑得前哈后仰。显然他这是黄宏和宋丹丹的品的克隆版。 这时赖根正在台下坐不住了,天阳这子怪不得不跟他露底,原来是把怀孕的媳妇都拉来了,这万一动了胎气咋办,他想去干涉,台下的人正在看得起劲。看得出来,这个节目虽然是个克隆的节目却很受欢迎,这样不扫了大家的兴吗。这时他想起一件往事来,那还是在大集体的时候,一天,村里唱《山伯访友》,那时赖根正是村里的民兵连长,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村里因怕耽误生产让他去戏台把锣鼓给接下来。而当时戏正唱到梁山伯与祝英台读书返乡的精彩场面,台下的观众见有人抢锣鼓,差点没把赖根正给揍扁。所以今天赖根正虽不能说是心有余悸,但他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 节目到最后孟峰除了和蒋雯雯跳了一段交谊舞外,还表演了一个魔术。而孙中第也不甘示弱,唱了一首迟志强的囚歌《铁窗泪》,由于有切身的体会,他嗓音不是很好却唱得很是感人。 在台下看的老艄公孙有武也来了兴致,到台上即兴唱了几句戏曲,但除了几个老年人鼓掌外,年轻人反映都平淡。老艄公觉得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老人都跟不上形势了。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孙有文则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 由于演出的成功,村里人都说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书还是要多读。 演出结束后,大家在赖天阳家里吃了饭,谈论着这次演出的得失,并总结经验,争取来年弄得更好。 正在大家谈兴正浓的时候,上官致远见米琼没有来,心里有点不舒畅,加上昨天晚上彩排节目搞得太晚了,于是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上官致远看到船晃晃悠悠地划过去了,看到了站在岸边的米琼,一头秀发,围着一个猩红的围巾,鹤立鸡群般显得是那样的惹眼。 “致远!”米琼声音清朗自然,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矜持但丝毫没有一点矫揉,眼睛中传递的脉脉情意只有心有灵犀的上官致远才能读懂。 一年多,度过多少个朝思暮想的日子,就在这一刻她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下了船,上官致远朝米琼招了招手。下了船,米琼不由是嫣然一笑:“致远,你比以前看上去成熟多了,身上的那种忧郁似乎已经一扫而光,整个人显得阳光而俊朗兵味十足,不过仔细感觉还是有一丝文气。” “是吗,那我看来是阳刚不足,斯文有余。” “你回来了你那天去找我,我刚好不在家,我以为你过两天才回。” 上官致远点了点头,他把米琼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米琼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还是老样子,你变化有点大,成了标准的军人了。” “米琼,你鞋上沾了泥,我给你擦擦。”上官致远看到米琼那锃亮的高跟黑皮鞋有星星点点的泥,那是在下船的时候不心溅上去的。他觉得米琼比原来更端庄了,脸也圆润了一些,透着秀外慧中温婉娴淑的气质。上官致远说着弯下腰去给米琼擦了一下泥,就在他弯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左嘉嘉扭转头:“致远,真是难得,一见面就服务这么周到,就算是你的首长,也未必有米琼这种礼遇。” “嘉嘉,让你见笑了。” “致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是气质不凡,一身戎装威武潇洒,怪不得把我们的‘琼美人’弄得神魂颠倒的,一大早就催着我往车站赶你敬个军礼看看?” “你不也成了警花了,一张嘴还是那样不饶人。”米琼道。 是不是米琼左嘉嘉她们来了,对面河有人喊了,黎牛隐隐约约听到河对面黎婶的喊叫声。 “牛,是你妈喊你回家了。”这时,经过赖天阳家的孙中榜说,他是刚从阳辛中学回来。孙中榜见到人总是笑嘻嘻的,一团和气的样子,虽说和赖天阳c孟岩都是发和同学,但彼此鲜有来往;成了国家老师后,还是喜欢和原先一起学过木匠的师兄弟打得火热。 黎牛一听赶紧叫上赖天阳和孟峰去河边瞧个究竟。迷糊中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上官致远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梦,他揉了揉眼睛,却只看到孙中第和蒋雯雯在房里看电视。孙中第告诉上官致远,说他们几个人去了河边。看到穿着一身军装的上官致远,孙中第打心眼里为上官致远高兴,他本想和致远好好聊聊,这蒋雯雯一来,他又改变了主意,其实蒋雯雯对孙中第的不冷不热,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 上官致远一到河边,就看到河的两岸聚了很多人,都是在等着过河的。 船呢,在后面赶来的上官致远说,因为在渡口上没有看到船。黎牛说,不是在那儿吗?大家顺着牛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下游大约两里开外的河面上,船好像搁浅在那儿了。上面似乎有个穿着时髦的女孩,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河边的人指点着河里那条不听使唤的船,这时有人认出了船上女孩是孙映雪。 孙映雪其实就跟在孙中榜的后面过的河,但差了一会儿。在河边长大的男孩一般都会划船和游泳,这女孩就不行了。老艘公又不在,孙映雪拔了锚,这船不听使唤就被冲到了浅滩上。这种事其实在富河村渡口是经常发生的,遇上涨大水,船被冲出十几里开外的时候都有。 河的对面黎牛的妈妈在喊着:大意是,家里有客人来了。黎牛看到妈妈旁边有一个女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是左嘉嘉来了。上官致远也隐约地觉得“这样不行,我们得想办法。”黎牛沿河边朝船搁浅的地方走去,上官致远也跟了过去。终于孙映雪用竹篙把船给撑离了沙滩,可是船又开始在河中心打起了转转,并且在以流水的速度往下漂动,她划前桨,船头往左转,跑到后舱划后桨,船往右转就是不听使唤。黎牛一看不行,他想脱衣服下水游过去,但被赶来的赖天阳给制止了,毕竟是数九寒天,河水是冰冻刺骨,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时赖天阳对着船上的人喊:映雪,你干脆别划桨了,用竹篙在船头划。孙映雪听了于是弃用船桨用竹篙划了起来。赖天阳继续指挥着:你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先把船划靠岸。这一招果然奏效,船虽然在往下漂,便它慢慢靠了过来。 船靠岸后,满头大汗的孙映雪下了船,她衣着新潮,打扮入时,嘴里还画着口红,在富河村显得有点另类和扎眼。 几个人说着就到了黎牛家的“大牛酒店”,赖天阳说,你要是早点来,我们这晚会可就更精彩了。左嘉嘉说,搞这个,米琼可是擅长,我可就不行,可她妈妈死活就是不让她来。不一会儿,战晓强也过河来了,他家在电厂,这会儿回家刚好从这儿经过,于是一起玩了起来。晚饭照例又是在牛家吃的,黎婶原来开过餐馆,现在虽说不开了,可炒菜的手艺还在那儿,左嘉嘉吃得直叫香。黎婶本来是要在富川县里忙着做生意的,她见左嘉嘉来阳辛镇玩,她让儿子黎龙看着店里的生意,特意赶了回来。吃完饭,黎牛说让左嘉嘉去电厂宾馆开个房间,战晓强说,我妈妈就在宾馆里上班,去那里环境挺好的。 夜幕降临,上官致远独自走在阳辛街上,本来是想和米琼在此刻牵手徜徉在这节日的街头,可米琼她居然没有来,他的心中不免有点失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南柯一梦 1997年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不寻常的一年。全国上下都在急切地关注着这一年的两件大事:香港回归和党的十五大。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这样的悲喜交织,月0日,亦即农历的正月十三,中国人的传统节日刚过,不幸的消息突然出现在电视和电台等各种媒体上:一位世纪老人,伟大的政治家,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已于月19日1点0八分离开了人世! 汉口火车站里,返队的上官致远和所有的旅客都静静地盯着电视画面,听播音员用低沉的声音播发《告全党全军全国人民书》。听着低回的哀乐,看到熟悉的面容,天安门半降的国旗,上官致远和其他的旅客一样眼里噙满了泪水。 短暂的假期结束了,上官致远离开了富河村,他要返回部队了。上官致远先是拜祭了父亲,在心里默默告别了米琼,便打算归队,因为三月初团里开始选拔考军校的学员苗子。而战晓强前几天在咸安市就直接去了部队,他也是跃跃欲试打算报考军校的。 邓公逝世的消息上官致远今天早上在米琼的家里就看到了。 当时,上官致远就在客厅里坐着,是嘉嘉和黎牛陪他一起来的,左嘉嘉说米琼的妈妈想见见他。到了米琼家,居然没有见到米琼,据她妈妈说去姨妈家了。 米母之所以决定见上官致远,缘于米琼春节回家反常的表现:经常一个呆在房看信,还偷偷流眼泪。米母看到那些信都盖有部队的邮戳,知道女儿在和上官致远交往,可能两人是闹了别扭。米母原本就不赞成两人交往,一个乡下孩子,前途八字没一撇,还搞得女儿神经兮兮的,不如借机让他们分了,于是特意支走女儿,又让左嘉嘉邀约了上官致远来家里。 吃饭时,米琼妈妈开了腔:“我这孩子呢也就是心地善良,你看好端端一个出国的机会她给放过了。琼子不出国,我没什么想法,可是我想她出息点,本科读完了去考硕士,像她姐夫一样读研究生,不要把大好的光阴给辜负了。”接着,米母询问了一下上官致远在部队的情况,还特意问了他今年能不能考上军校,“现在农村兵要是考不上军校,还是得回来务农的,”还说米琼爸爸当年也是义务兵,可那时候国家对义务兵都有安置,所以转业后好歹谋了个差事。最后,米母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黎牛说,你看你和嘉嘉两人多好,都在武汉念大学,还是一个学校的。 可能是最初那种穿警服的新鲜和自豪感已经淡化,黎牛今天没有穿警服,那副结实矫健的身板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打着亮色的领带,脚上是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显得时髦新潮。在电厂宾馆的那天晚上,他跟战晓强很是聊得来,说警服穿着很是老土,学校里的高干子弟一到星期天都是西装革履的。相比之下,上官致远回来一直是穿着那身军装,看着风流倜傥派头十足的黎牛,上官致远并没有觉得自己穷酸和落伍,相反他对自己的这一身军装钟爱有加,黎亮好几次想穿他的军装出去,他都没有答应。 这时,米母又对上官致远说,伙子,你要是那年也考上个大学多好,可我听米琼说你平时成绩不是很差,不知是怎么回事?多好的机会啊,复读一年不就是等高考这个机会吗?就说你现在去当兵两年多也是等个考军校的机会,但这个机会还不一定有。我家琼子不怎么懂事,上了大学就不上进了,以后放了假她就不能出去玩了,我要她复习考研。 上官致远一听这话,心里堵得慌,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不速之客,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听出了米母的弦外之音:米琼好歹是个大学生,自己要是考不上军校根本和她不配。可人家父母的担心是正常的,谁希望一个读音乐学院的多才多艺的大学生女儿和一个看不到前途和希望的农村义务兵交往。上官致远正想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这时,电视里突然响起了低回的哀乐,屏幕上是带黑框的大幅照片,是邓公逝世了? 客厅里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当播音员说出逝世几个字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当大家再坐下来吃饭是,似乎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欢畅。上官致远吃完饭,就对米琼妈妈说要走,接着神情黯然地走出了米琼的家,似乎没有了刚来她家时的欢悦。 上官致远自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感受这个家的凝重气氛,他隐约的感觉到这个家并不欢迎他的到来。米琼没有去阳辛,现在又一直没有现身,到底她是变心了。 “上官致远,你不要难过,他妈妈也就是了解一下你在部队的情况,她是关心你。”稍后出来的左嘉嘉看到上官致远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是米琼妈妈刚才的话刺激了他,她明白此时上官致远的内心,本想安慰一下他,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嘉嘉,你不用安慰我了,我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我有自知之明你跟米琼说,她不用这样处心积虑的躲着我,其实我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她真的应该出国去深造的或者去读研究生。我有什么,我只是傻大兵一个”上官致远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和米琼那天在华山度过了今生对他来说最美好的夜晚,但这可以忘记也可以珍藏。 “致远,我真的不知道米琼今天不在家,我想这肯定是个误会。如果说今天我作为一个传话人叫你来米琼家,伤了你的自尊,我向你说声对不起。还有你现在可以考军校了,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的。”左嘉嘉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但她觉得这应该是米琼妈妈有意的安排,而自己恰好充当了一个“帮凶”。 “致远,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一枝花。”一直冷眼看世界的黎牛说了句最俗不可耐的话。 “谢谢你们,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我走了!”上官致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知道这样让他来她家里听米母一顿教诲,到底是米琼的意思,还是她妈妈的意思。但不管怎样,他的内心受了极大的伤害和侮辱。 走出米琼的家,上官致远就去姑姑孙水莲那个依然破落的家。在南门巷,那是他和米琼第一次相识的地方,他总是念念不忘。 古欣欣看到一身戎装的上官致远,激动得直喊孙水莲:“妈妈,妈妈,表哥来了!”她只是在相片里看到已经当兵的上官致远,一直没有看到真人版的戎装表哥。 “欣欣,你还认得我!?”上官致远看到兴奋的古欣欣不由摘下了大檐帽,并一把把古欣欣抱着举了起来。 古欣欣的叫喊声没有喊来妈妈,倒是引起了门外一个女孩的注意:“咦,你当兵了?” 上官致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税务制服女孩端庄的站在姑姑家对门的一家门口。 “你是?”上官致远看到那张似曾熟识的面孔,一时想不起来了。 “兵哥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林思思,真是不好意思,往事不堪回首,还记得那年的成人高考不?”女孩就是当年让上官致远当“枪手”的林思思,她在国税上班。 “哦,我记起来了。”上官致远猛然道,这林思思和当年没什么变化,只是微胖了一点,还是那样的漂亮,也怪不得那年赖天阳看到后好一阵子都念念不忘。 那一年,上官致远给林思思考完后,林思思的母亲戴老师想请上官致远去吃饭,上官致远总觉得有点难为情,本来已经答应了的,后来就爽约了。 “兵哥哥,上次我妈妈叫你去我家吃饭,饭都做好了,说好来的,可你就是不见了人影。”这不林思思一见面就提到了这件事,当年上官到致远确实做得不地道,让人家现在还都耿耿于怀。 正在这个人聊着的时候,古光宗和孙水莲回来了,他们原来是去扫街去了。 孙水莲的眼睛已经不好使,看人是一团影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清扫垃圾这份工作的。古光宗看到戎装的上官致远,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今日解放军同志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他想,上官致远虽说没有考上大学,可穿着这一身国防绿往他家门口一站,让他老脸也有光。嗯不错,他口中不停的唠叨。 “兵哥哥,这样吧,相逢是缘,今天赏人脸去我家,我老妈刚好在家,让她给你做顿好吃的?”林思思又像当年她妈妈那样发出了盛情的邀请。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上官致远这次愉快地答应了,或许他因了两次没有见到米琼,心里失落,也或许是漂亮的女孩总是能让人从沮丧中拯救出来,反正这一次,上官致远放下行李就跟着林思思走了。古光宗一直追出来,不知道这个穿税务服的女孩要把上官致远带到哪里去。直到最后弄清缘由,才目送着两个穿制服的人消失在巷口。 林思思的家就在和解放街平行的富川街,旁边还有县剧院和采茶剧团,离南门巷并不远,比米琼家所在东门近多了。 走进林思思的家,上官致远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里有一种家的气息和感觉,总觉得此世今生他肯定要来这个地方,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上官致远一时也没有弄清楚。 上官致远走到窗前,外面就是县实验学的操场,他这才想到戴老师是实验学的老师,住在这里上班挺方便的。 戴老师听到林思思喊妈妈,当即迎了出来,刹那间,看到一身国防绿的上官致远她就愣住了,仔细端祥了一会儿说:“你是?” “妈妈,他是上官致远,那年帮我考试的那个学生,现在当兵了。”林思思说。 戴老师一听,这才回过神来:“是上官啊,几年不见,都参军了,我都不敢认了。” 上官致远摘下了帽子,戴老师这时真正看清了,这是当年的那个穷学生上官致远。于是激动得连声说:好!好!没想到你今天能来看我,我这就做饭去! 娘俩都去做饭了,上官致远环顾了一下房间,让他纳闷的是,好像这家里看不到男主人生活痕迹。难道林思思的爸爸不在了? 正当上官致远百无聊赖的时候,菜肴陆续的端了上来,真是丰盛极了! “这可是一顿迟到的午餐!”林思思说。 吃饭的时候,戴老师只是很随意的问了上官致远的家庭情况。可在妈妈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中,林思思似乎感觉到其中有什么隐情。 和戴老师告别的时候,上官致远感觉到了一丝不舍:“戴老师,有空我还会来看你的。” “这样吧,当年是你帮了思思,让她在单位也转了正,你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戴老师说这话时,让人能感受到真诚。 听说,上官致远要去赶火车,林思思于是叫了一辆麻木,一直把上官致远送到火车站。火车开动的时候,林思思站在站台上朝他挥手。那一刻,上官致远似乎想到了米琼,然而眼前的林思思只不过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上官致远刚回部队时,部队里已经进入一级战备,许多老兵已经陆续返回。 他看到战晓强早已归队,而各连队已开始推荐本连队的学员苗子了。学员苗子的条件一般来说要军素质过硬,政治思想合格,文化程度高,服役满两年以上,这些条件上官致远都合格。但是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是报考军校有年龄的限制,97年的报考学员最大不能超过岁,而上官致远的年龄刚好超龄,其实也就是三个月。他7年出生,入伍时就已经1岁,现在超龄三个月,仅仅是三个月上官致远落选了。 眼看着和自己一样入伍的战晓强顺利地通过了连里的选拔,团里和师里的文化预考,上官致远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作为一个农村兵,高考屡战屡败,到部队来大而言之是保家卫国,对个人而言是为了找个较好的个人出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然而命运又一次无情地嘲弄了上官致远,二年多的军旅生涯意味着他的人生理想再次的破灭,意味着他做了二年多的军校梦成了泡影。 在此之前,上官致远曾看到《解放军报》上刊登的一篇文章《档案问题困扰一些军校考生》。文章里的谈到驻闽某部三年中0八名报考军校的战士中,档案有问题的占40,其中就讲到一位叫张杰的战士,顺利地通过了团c师两级的军事和文化预考,各科成绩名列前茅,被认公认为是最有希望上军校的战士,但在正式报名的时候,因为其档案里出生年月有涂改痕迹不符合规定而痛失上军校的机会。 本来上官致远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打算在这最后的一年奋力一搏,鱼跃龙门,力争考上武汉通信指挥学院,然而命运却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张杰式的悲剧在他的身上重演。随着军校梦的破灭,上官致远精神情绪落入人生的最低点,他无法在这种失落和沮丧中无法摆脱出来。一个月来,他几乎变得像以前那样的沉默少言和郁郁寡欢。他此时多么的希望读到米琼的来信,多么希望再看到她那久违的问候和鼓励,看到她那熟悉的娟秀的字迹。可是他又觉得米琼的来信只会增加更大的痛苦。 以前,上官致远有写稿的习惯,可现在他很久没有动笔了,似乎什么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他想要找个人诉说自己内心的苦闷,可有谁能当他的听众呢,米琼,从富川回来时他就在心底向她告别了,现在自己这个样子,面对的是一个灰暗的前程还有什么脸面和勇气去面对她?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天涯沦落人 七一前夕,就在上官致远变得消沉的时候,在步兵团的俞文辉跑到a团来了。上官致远请了半天假去陪俞文辉。 俞文辉对上官致远说,他本来学员苗子初选时还是上去了,可是由于军事考核不合格就被刷了下来。俞文辉心里也是异常的苦闷,当初在家里当民办老师跑来参军就是为了考军校,没想到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俩个同病相怜的人跑到了华阴城区那家“兵哥哥酒家”里喝起了闷酒。不一会儿功夫,就酒酣耳热了,话渐渐的也多起来。 “致远,你说咱们两个的命为什么这样的苦,三年兵当下来又要回家去。”俞文辉嘴里喷着酒气,一只脚无意中把啤酒瓶踢得老远。 “文辉,谁说不是呢,我们盼的不就是今年能考军校吗,可谁知是一场空,我要是不复读早来部队,我现在都扛上红牌牌了。”上官致远说。 “你呢,好歹还有个姑娘喜欢你,而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在老家就是因为追求校长的女儿,后来校长直接干涉了我们谈恋爱。所以我一气之下来当兵,我就是想混出点名堂来,也让女孩的势利老爸看一看,可不曾想又让他们看了个笑话啊。”俞文辉回忆起了伤心的往事,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就是这狗入的裘名金也比我强,把姜燕给抢走了。” 俞文辉嘴里骂着裘名金,心里其实心里嫉妒着上官致远,想想当初,俩个救了姜菲,可偏偏姐妹俩人和上官致远c裘名金粘上了。裘名金横刀夺爱固然可恨,最让他妒忌的是眼前的上官致远,居然有米琼那样漂亮的女大学生喜欢他,本来这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可这人就是端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和姜菲是纠缠不清。这还不说,一区队选区队长,本来他也是最佳人选,可指导员却对抄报技术精湛文化水平高的上官致远青睐有加,让他成了区队长。自此,俞文辉感到自己事事不如人,时时不如意,总觉得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这种不平衡的心理迁延时日,在他心中早已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俞文辉在朝阳高中时虽和上官致远不同班,但老早就认识他,上官致远在平行班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俞文辉只是没想到这个昔日朝阳高中的学霸竟然没有考上大学和他一样来当兵了,只是这学霸来了部队像当年在朝阳高中一样总是显得那样的出类拔萃,让人不能望其项背。 现在好了,俞文辉知道上官致远连参加学员苗子评选的资格都没有,在档案审查这一关就刷了下来,那么他再能也只能也普通一兵的身份打道回府回家种田。想到这一点,俞文辉忽然觉得自己往日的充满怨气的心情终于得到舒展。 上官致远事业受挫,那么接下来的情场肯定失意!因为,人总是不能免俗的,农村的孩子除了考大学和参军不可能再有更好的出路了,而当这两条路都走不通,接下来就是延续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这时,那个美丽的女大学生米琼,还会喜欢他?俞文辉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其实,俞文辉私下里去武汉见过米琼,而这件事上官致远做梦都不会想到!至于俞文辉为什么去见了米琼,其中的目的和动机,就连俞文辉自己也没搞清楚。或许,人有时会做一些自己都无法理喻的事情,这背后的缘由只能用鬼使神差来形容。 说起来还是去年的事情,俞文辉和裘名金相约回去探亲,他们在武汉下了火车,裘名金提议去黄鹤楼玩,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俞文辉的赞同。 当他们游览了长江大桥和黄鹤楼后,却一不心走到到了武汉音乐学院所在的解放路。学院的门口不是很显眼,还是裘名金嘟哝了一句:咦,这里还有一个音乐学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俞文辉心想那上官致远的马子不是在音乐学院吗?没想到这个学院离黄鹤楼这么近。 俞文辉于是撺掇裘名金去武音玩一下,裘名金说,说好不是来看黄鹤楼吗,跑到人家大学里面去干嘛?俞文辉于是直接了当的说,那个大美女,米琼就在这里面,你不想去看看?裘名金这时不由是恍然大悟,哦!就是当年在富川舞厅看到的那个女孩,如今又成了上官致远马子的米琼啊。裘名金顿时像打了鸡血,兴奋起来,走,去瞧瞧! 就这样,俩个各怀鬼胎的人堂而皇之的进了武汉音乐学院的大门。学院比较,很快俞文辉就打听到了米琼所在的班级,当时米琼正寝室里拎着个红色的塑料桶去提水,和两个不速之客撞了个正着。 俩个人都穿着便衣,特别是裘名金,虽说当兵两年,还是当年混社会那副屌样,出了军营活脱脱一个混混。但是一眼就认出了米琼,可能是太过兴奋,裘名金突然窜到米琼面前:大美女,我们来看你了。 听到喊声,米琼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年骚扰过的那个流氓吗,哪里像个解放军战士!如果不是性格较为内敛,还有点军容风纪的俞文辉在一旁,说不准又会把米琼吓出病来。 可尽管这样,米琼还是感到蹊跷:如果两人是和上官致远一起来的,好像还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她知道上官致远今年也要回来探亲,可她一问上官致远压根儿就没有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他们是上官致远的战友,米琼还是接待了他们,她把两人领到学院树林里,在一张带有四个石凳的石桌旁坐定,和他们聊聊天,算是尽尽地主之谊。 我们是顺便游览黄鹤楼,没想到你们学校离长江大桥这样近,裘名金非要说来这里玩玩。俞文辉说得有点漫不经心,其实,心理开始盘算着自己的九九。 裘名金却不以为然,他不知道俞文辉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是他自己要来,还把事情往他身上推。他不习惯这样三个坐在这里,尽管心里痒痒的,但他总不能在这大学校园里当着俞文辉的面对米琼耍流氓吧。裘名金抬眼四望,见学院里美女真是太多,几乎看不到男生:哇塞!你们音乐学院里怎么全是美女,要是我在这里上学,那该有多爽啊,你瞧我这命,偏偏就进了尽是像和尚庙一样的部队。裘名金于是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在学院里逛了起来。 这时,米琼见色迷迷的裘名金走开了,于是开始向俞文辉打听上官致远的事情。 俞文辉知道米琼最关心上官致远考军校的情况,蜻蜓点水几句带过后,似是有意无意地说起了姜菲,一边说一边观察米琼的脸色。 米琼不以为然,说这个女孩她知道,上官致远救过她,还上了军报。尽管这样,俞文辉还是在故作镇定的米琼的眼里看出一丝不淡定。于是他继续加油添醋地讲了姜菲给上官致远写的一封浓情蜜意般的情书,还有姜菲怎么对上官致远好,见到上官致远就哭鼻子,上官致远给姜菲过生日等等。 俞文辉的话还没有讲完,米琼就感到心里压得喘不过气,脸上已经变得苍白,她默默地听着,看得出来,她是多么的在乎上官致远,而上官致远后来和姜菲之间的一切都从未向她提起。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向我说这些?米琼感觉自己的心在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但还是问了一个较为理性的问题。 俞文辉轻描淡写的说,他来这里只是一个意外,他说这些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觉得上官致远脚踏两只船,这对姜菲和米琼都不公平,还有他不想看到一个受了蒙蔽和欺骗的女孩还这样关心对自己不忠的人! 俞文辉为自己来这里感到很满意,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就向已经是满面戚然的米琼告辞。 裘名金还在学院里乱窜,见到女孩就打招呼:嘿,美女,靓妹!把那些女孩搞得莫名其妙:这是谁啊,怎么这副德行。胆一点的,都吓得尖叫。俞文辉一看不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裘名金再呆下去肯定要惹祸。 狗入的,裘名金,瞧你那色狼般的模样,就像猪八戒进了盘丝洞。出了校门俞文辉骂道。 俞文辉你个龟儿子,这里面就像女儿国,你难道是唐僧,就不动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姜燕你没抠着,又眼馋上官致远,大老远跑到武汉来挖墙角了不是?我怎么就没看出,你俞文辉居然是一个背地里使坏的家伙,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别看裘名金大大咧咧的,其实他对今天的事情洞若观火。 被人揭穿了阴谋,俞文辉默不作声了,但不管怎样,今天总算是不虚此行。 此刻,坐在上官致远的面前,他还是一探虚实:“致远,米琼和你现在怎么样了?” “你别说了文辉,其实人都是势利的,我和米琼也吹了,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什么,你和米琼吹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年回去过春节的时候。” “是你吹她,还是她吹你?” “反正是吹了,谁吹谁不都一样吗?” “不可能,那女孩对你情有独钟,你我也看得出来,对她也是情深意重。再说你要是真考上个军校,你们俩其实也是挺般配的。” “和你一样,受不了她妈妈的那种歧视的眼光,我就打算不和她来往了。” “那说起来,是你吹了她,你子也真是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别人想还来不及,干嘛不和她来往了呢?” “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子,脱下军装回去当农民不是迟早的事情吗干嘛,非要等别人对你说分手呢,自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啊。” “说得也是啊,那你就这样和她分了?你们就不痛苦?” “就算她给我写信,我也不会回了,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交往,现在是彻底死心了,人家可是音乐学院的高才生啊,干嘛要这样死乞白赖的。” “你这人啊,也就是太自卑了,有时候看你又比谁都自信。哦,对了,我们团的徐良你知道吗?”俞文辉想,看来他和米琼是没戏了,早知道这女孩这样势利,当初不用自己费心思离间他们的关系,看来女孩都是现实的。想到这里,俞文辉岔开了话题。 “知道,西安音乐学院毕业的,来部队没有多久就听老兵们说了。我一直都想去你们团去看一下呢。” “你怕是看不到他了,他已经犯了事,听说是他参与的一次斗殴中死了人,被关了禁闭,不知道哪一天放出来。” “这不是胡说嘛,他自己一个拄拐杖坐轮椅的人能打人,这人打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这话谁信啊?” “报纸上都登了,不信就算了,人已经押到西安去了。” “是这样啊,真是世事无常啊!他这可是从云端跌落尘埃,那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比起他,我们只是受了点挫折,可不知是为什么,我现在变得是这样心灰意冷。” “这样也难怪,情场失意不说,军校梦又破碎了,致远,你可要振作点。不能这样沉沦下去。我们一起互相鼓励好吗?”俞文辉这句话倒还有几分真诚。 “文辉,你好歹有个家,可是我家都没有一个,回去了也是无家可归!”上官致远说着就唱起歌来: 我呀啊无家可归 你呀啊有家难回 同是天涯沦落人 苦瓜苦藤紧紧相随 彩云飞过大雁追 捎个信儿到峨嵋 亲人啊亲人啊 我们几时才相会 才相会 才相会 我呀啊无家可归 你呀啊有家难回 同是天涯沦落人 苦瓜苦藤紧紧相随 彩云飞过大雁追 捎个信儿到峨嵋 亲人啊亲人啊 我们几时才相会 才相会 才相会 才相会 俞文辉听出来,上官致远唱的是电视剧《何日彩云归》里的插曲:《何日才相会》。曾几何时,俞文辉对上官致远羡慕嫉妒,可现在,他似乎心理找到安慰。 这时,上官致远已经完全失态了,一边流泪一边唱歌。他想劝劝上官致远:“致远,你不要这样了,我们该要走了,这样让纠察看到了会有麻烦的。”俞文辉,说着便扶起了上官致远,打算去马路搭车。 在马路边上,上官致远吐了一大堆,终于清醒了点,他想到还要回华阴驻地,于是说,文辉我们走吧。 渐渐地天色已经晚了,回到华阴的上官致远踉踉跄跄地往军营里赶,不曾想酒力发作他一头栽倒在营区的围墙边上,昏睡了过去。 晚上,连里已经开始晚点名了,连长点到了上官致远的名字,可是许久没有人答应。等队伍解散后,指导员打算派几个人分头去找,没想到团协理员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上官致远架了过来。协理员发现上官致远的时候,上官致远还在昏睡,嘴里喷着酒气。协理员说,这样子怎么行啊,一个解放军战士喝得烂醉如泥睡在大马路上,这影响人民子弟兵的形象,还有万一出了安全事故又怎么办。 连长和指导员一看上官致远这样也很生气,上次有个战士过生日喝醉了,那是情有可原的,可今天是无故私自离队酗酒,并且睡在马路上,还让团协理员知道了,性质就不一样了。于是连长和指导员决定要严肃军纪,他们一商量打算给上官致远一个严重警告处分,可想着上官致远马上要退伍了给他背个处分又是于心不忍。指导员对上官致远很是赏识,他曾经让上官致远给他写一篇题为《发扬红军师团优良传统,誓做九旅好后代》的发言稿,因为要给全团的新兵作报告。上官致远当时就拿了一大叠参考资料回到了文书室。熄灯号响后,上官致远关掉了电灯,把台灯揿亮,连夜奋战就写好,文章写得非常通顺和流畅,遣词造句布局谋篇都十分老到,让他这个多年的政工干部也自叹不如。对于这次上官致远因档案问题而没有能选上学员苗子,指导员很是替他惋惜。他见上官致远这一向精神萎顿,觉得自己思想工作没有做好。 晚点名的时候,上官致远没有马上睡,指导员把他叫去了。指导员是四川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他一见面就说:“你子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变得这样萎靡不振的,好像丢了魂似的。不就是军校不能考了吗,有什么大不了,这么多人来当兵,讲的是保家卫国,讲的是奉献军营。” “指导员,你不用跟我讲这些了,你平时和连长的发言稿都不是我写的吗。你这些话等明年新兵来了,跟他们讲去。我明白当兵的是来保家卫国,可个人前途就不重要了,这个并不矛盾啊。” “嗬,倒给我做起工作来了,我承认你子是有文化水,可你这样不是糟蹋自己吗?考不上军校还可以转志愿兵,就是回地方,也不赖啊,多少人在地方上干得轰轰烈烈的我和连长商量了,你这几次酗酒就不处分你了,但是要关禁闭,一个连队文书我都管不了,还怎么带兵啊。” 晚上七点半,连里召开了军人大会,连长宣读了对上官致远的禁闭处罚:本连文书上官致远不能端正入伍动机,把军人保家卫国的神圣职责抛置脑后,而把个人利益放在首位,因自感个人前途渺茫,多次私自离队酗酒,并醉卧路旁,严重败坏了军纪,影响了军人形象,为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上官致远实施禁闭,至于期限,等到七一香港回归以后再说 连长宣读命令完毕,一个见习军官带了两个兵把上官致远给押到了禁闭室,在禁闭室里,上官致远被卸掉了领花和军衔,裤带和鞋带都被拿掉了,那位见习军官对他友好地笑了一下,并说他叫林晓军是延安人。当门关上的一刹那,上官致远的眼泪夺眶而出,虽然说禁闭是部队里一种常见的处罚措施,但对人的心理震慑作用是很大的,因为你失去了人身自由。 就在上官致远禁闭的期间,在三机连当能通信员的阮山来看他,他告诉上官致远,他现在也被安排在大门口站哨,并当了副班长。阮山入伍时初中都没有毕业,他十五岁的生日都是在新兵连时过的,而现在他还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虽然在部队他的个头也长了不少,可和其它的老兵比起来,还是显得有点稚嫩。看着阮山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上官致远心里是无限的羡慕和感慨:时间真的是太宝贵了,如果自己是在这个年龄来参军,那考军校也不至于被刷下来,当时复读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年龄对一个人来说是那样的重要,因为在地方上,高考档案上的年龄可以由你自己填写,没有部队这样的严格限制。 “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军校不能考,我又是终点回到。”上官致远黯然神伤地说。 “你可以争取转志愿兵嘛!机会还是有的。”阮山安慰上官致远说:“三机连的文书朱大明考两次都没考上,去年底转了志愿兵,工资和排长级干部差不离儿,再说志愿兵干好了还有转干的可能。” 阮山说的话也没错,报训队的队长李学文95年转干后就成了无线连的上尉连长,《人民军队》报上登载过某部汽车修理所所长由志愿兵转干后就是中校军官。可上官致远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提不起精神来了,就像当年放弃高考一样,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心中只有无边的痛苦。 “山,你能不能给我弄点报纸来看一下,在这里难受死了。”上官致远曾经对指导员提过这个要求,可指导员说,你现在需要面壁思过,还看什么报纸啊。 “好吧,要不我到三机连去拿?”阮山说。 “你还是去通信连吧,去通信连近,还有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我的信。”上官致远怕米琼会写信来,等阮山刚打算走,他又叮嘱了一句,“要是没拿不到报纸,随便什么书都行,只要是有字的!哦,对了,把我的钢笔和信笺拿来!。” 一会儿,阮山返回了,没有米琼的信!他给上官致远带来了报纸,一叠信笺和一支钢笔,他想上官致远肯定是闷得慌,想写点什么。 转眼上官致远已经关了近四天了,这天是香港回归的日子。 晚上,夜里静极了,可以听到禁闭室外站哨的士兵轻微走动的声音。上官致远此时却心潮翻滚,浮想联翩。他想得最多的是米琼,可耳边却是米琼妈妈的话在回响:“现在农村兵要是考不上军校,还是得回来务农的” 忽然间上官致远有一种孤独的感觉,他感到米琼已经在自己的世界中远去,在和米琼分别后的日子里上官致远总觉得空落落的,前几天心情苦闷的时候,他曾打算写信给她,然而平日里舞文弄墨,妙笔生花的他,却写了又撕撕了又写,面对这种自己从未遭遇过的景况而一筹莫展。 是啊!到底解释什么呢?彼此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在华山之夜好像变得那样虚无,上官致远此刻感到了一种不真实。他和米琼没有什么承诺和约定,或许他们之间有的是几年来同学之间那种真诚的友谊,有的是天各一方时的互相祝福和问候,最后他之间有的仅是久别重逢时让上官致远铭记终生的拥抱和热吻。上官致远经终究没有写信。 突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原来是香港回归的时间到了。上官致远终于被放了出来,他和战友们相拥而泣,似乎在倾刻间个人悲欢荣辱烟消云散! 今夜无眠,此时的华阴市上空和其它城市一样都绽放着灿烂的火焰,大街巷,马路天桥,城里乡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这种迎接香港回归的喜悦。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梦醒时分 被关过禁闭后,上官致远将不再担任连队文书的职务,新的文书很快就要到任。 上官致远自此似乎无法抵挡酒的诱惑,多次私自离队去市区喝酒。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嗜酒的人,骨子里他就抵触酒,而如今好像过上一阵子他就需要喝点酒麻醉一下自己的神经,似乎只有这样日子才能延续,生命才得以苟延残喘。 因为,当一个人一直沉浸在美好事物的向往中,而哪一天突然梦想碎落一地,青春千疮百孔,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实在是旁人所无法体会。 “心如槁木不如工愁善感,迷蒙的醒不如热烈的梦,一口苦水胜于一盏白汤,一场痛哭胜于哀乐两忘”多年以来,上官致远对这段当年高考模拟试卷阅读题的这句话倒背如流。 可是,你无论怎样麻醉自己,无论怎样去回避现实,但是,日月星辰依旧东升西落,世间万物还是按既定的轨迹运行! 晚饭时分,上官致远没有去饭堂吃饭,他又一次偷偷的出了营区,直奔“兵哥哥酒家”。上官致远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出来喝酒了。 昨夜,迷迷糊糊中的上官致远梦到了米琼,他梦见自己考上了武汉通信指挥学院,他和米琼一起徜徉武汉长江大桥上,武汉长江大桥上也有许多锈迹斑斑的锁,还有刚锁上去的新锁,米琼拿出一把钥匙说,致远,把华山上的那把锁取下来放在这长江大桥上。上官致远带着米琼的钥匙纵身上了华山,金锁关云蒸霞蔚,雾气氤氲,上面的锁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就是找不到当年的那把锁。当他返回的时候,学校大门上的字变成西安陆军学院,这时战晓强和米琼手拉手出来了,他肩上扛着红牌牌对上官致远说,你来干嘛?你也配来这里,赶快回去吧,回到你的老家去,老老实实种田去吧! 当梦醒来的时候,上官致远流泪了,是啊,自己是只配回家种田去! 前两天,战晓强被西安陆军学院录取了。 几个月前,战晓强还在华阴城关中学参加考前文化补习班的学习,每次见到他,上官致远可以感受到他的那种优越感,高昂着头好像在藐视也像是在炫耀:文化补习班实际上就是军校预科班,这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军校的大门,如果不出意外,华丽转身就是军校学员了。 “上官致远,我请你喝酒,我的军校通知书来了!”终于有一天,战晓强跑到通信连来对上官致远如是说。 “是吗?那恭贺你。”上官致远言不由衷,他的目光落在房间一角已经落满灰尘的高中课本上面,那是他刚入伍时特意带来的,为的就是今年复习考军校,可它们没有为主人派上用场,就像一个失宠后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显得凄凉而落寞。姜菲送给自己的军校招生复习丛书,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一个袋子里,那对上官致远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他对书提不起兴趣,也懒得去翻动,哪怕是翻看一下它们的目录。 战晓强上的是西安陆军学院后勤干部训练大队。收到通知单后,战晓强在外面的餐馆请了上官致远等几个老乡的客。上官致远喝得特别的多,除了喝啤酒还喝了白酒,就是陕西有名的西凤酒,据说这酒是中国四大名酒之一。 已经当了事务长的原三机连文书朱大明这次也来喝了战晓强的喜酒,他在战晓强备考期间经常辅导战晓强的文化课,尽管朱大明没有考上军校,但是他的文化底子好,这是全团都知道的。朱大明说这种酒产于古雍州(凤翔)的酒一度称为秦酒,始于殷商,盛于唐宋,距今已有近三千年的历史。据说西凤酒能让蝶醉蜂不舞,“开坛香十里,隔壁醉三家”,一度成为皇家的贡品。 扛着志愿兵肩章的朱大明在酒席上像是在向大家普及酒文化,其实,他是不想在此刻去谈论和考学上军校有关的话题。上官致远看得出来,朱大明和他一样心中一直有个大学梦,当梦断军营机会不再,内心会有一份隐痛。席上,上官致远和朱大明频频碰杯,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如他和俞文辉。 这一天,上官致远是烂醉如泥,是战晓强背他回通信连的。“晓强,你子现在好样的,上了西安陆院你子命好啊,别看你在七连站了两年哨,现在却是媳妇熬成婆了,将来就是少校中校啊。”上官致远在战晓强的背上说着胡话,“现在是该你子得瑟了,你子现在都已经瞧不起人了,以后眼睛就长额头上去了。” 战晓强已经考上了军校,喧嚣一时的考军校大戏算是落幕了。 自那以后,上官致远出来喝酒的频率又高了起来,今天出来他又是不例外,由于是偷偷跑出来的,他没有带那种瓶的双沟酒,而是要了一瓶西凤酒。这酒自从战晓强请他喝过后,上官致远就念念不忘它的醇香典雅c甘润挺爽。自己以往怎么就没有发现,陕西居然盛产这样的美酒!上官致远庆幸自己在关中遭遇了这千年佳酿! “果然名不虚传,这酒不上头不干喉。”上官致远对这当年老山前线下来的店老板说。 “你这样下去不行,会把自己毁掉的!”酒店老板说,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上官致远来这里酗酒了,第一次看到上官致远的时候,他是和三机连的何排长一起来的,那时,上官致远的精神状态特别好。 “你说我高考落榜来部队不就是想考个军校,咋就这么难?”上官致远又是伤心落泪。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是和上次那个唱歌的女孩谈恋爱谈崩了。”酒店老板自己当过兵,知道部队士兵喜欢偷偷和驻地女青年谈恋爱。 “这酒好喝,还有没有?”上官致远已经醉了。 “这酒是好喝,当年我在老山就喝过,除了西凤酒,还有茅台酒,不过,那都喝的英雄酒。你这叫什么,你这喝的是怂酒。”老兵几次参加过突击队,每次临战出发前都要喝壮行酒。 “你说的话我懂,你是要给我讲大道理可这是和平年代,军人也是人不是神,想在部队找个出路怎么啦,有错吗?”上官致远酒气醺天磕磕巴巴的说。 “你说我当年来当兵图个啥?当时,老山战事吃紧,我们这批兵新兵一军训完就开拔前线。哪里想到去考什么军校?当时,唯一就想法就是,打完仗能活着回去娶媳妇孝敬爹娘。”老兵提到往事有点激动。 “后来呢?”上官致远只是在新兵里看过老山作战的录像,但还没有这样面对面的听老兵亲口讲自己的战火青春。 “后来,我参加了两次突击队,每次临行前,都喝壮行酒。那是19八6年,我们师a团以“特功五连”为尖刀配属技术兵种分队组成多个突击队,发起“利剑—&b计划”作战行动,我参加了当时的敢死队,这是兰州军区部队开上老山的第一场战斗。 “临行前,照例是喝壮行酒。我们都知道,敢死队是”沟死沟埋,路死插牌”,上去了就十有八九不回来。有的战士是人生第一次喝酒,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喝酒。当时,我们部队带的西凤酒喝完了,就喝当地的烧酒。可有一个战士说,他想喝茅台酒,我们集团军军长听说后,派人到文州把所有茅台都买了回来,军长亲自给每个参战壮士倒上一碗茅台酒。喝完酒,我们把碗用力摔碎在地上。军旅歌唱家郁均剑含着热泪给大家一遍又一遍的唱《血染的风采》c《白杨》和《热血颂》等歌曲。接着,军长给我们连亲手授了一面有“攻无不克”四个大字的红旗。 “就这样,我们在后方优势炮火的掩护下,向老山前沿的604阵地和96八高地突然出击。 “第一突击队副队长罗卜基冲在最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炸掉敌人三个火力点,迅速突破604阵地最前沿。全队打得干净利索,只用7分钟就占领了表面阵地。随后,转入搜剿越军的掩蔽工事和屯兵洞,我的腿就是被敌人的暗火力给击中负伤。 “那次战斗,向96八高地发起进攻的第二梯队遭遇了敌人的强大火力,第一队突击队员顾金海在战友毕玉东的掩护下炸毁多个敌人火力点,冒着生命危险为第二突击队扫清了障碍。第二突击队不顾越军的空爆火力和炮火杀伤,仅用十分钟就冲上了96八高地。 “在这次战斗中,顾金海先是为掩护战友毕玉东而负伤,接着他拖着受了重伤的躯体,顽强地用炸药包炸毁了敌人的一屯兵洞,而身后留下一条0多米长的血路,而当敌军炮弹呼啸而至时,他拼尽全身力气扑在了队长身上,最后壮烈牺牲。第一突击队的副队长罗卜基是在押送俘虏时为了俘虏的安全而牺牲,身中四块弹片,腰胸被洞穿。还有接替负伤队长的祁振武为掩护像我一样的伤员撤退,被越军炮火炸得残肢断臂四处横飞,留在原地的只有巨大的弹坑和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事后,我还得到一个消息,那个要喝茅台酒的战士,也长眠在那片土地上,而那碗壮行酒是他今生第一次喝酒,也是他最后一次喝酒。” 老兵讲完后,他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他似乎回到了那昔日的老山战场,回到了那战斗纷飞激情燃烧的岁月。 “誓与阵地共存亡,甘洒热血守边疆。”这是所有像老兵一样八十年代军人的军旅誓言,也是他们战火青春的真实写照。上官致远被老兵的讲述深深的感染了,他站起身来重新环视了一下酒店,在柜台上放着老兵的凯旋纪念章,还有一枚有老山主峰石碑浮雕的老山纪念币。 “其实,这些功劳真不算什么,真正的英雄是倒在南国边疆长眠在麻栗坡陵园的烈士们,能活着回来,就是莫大的幸运,就是命运的宠儿。个人荣辱得失和烈士的生命和热血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老兵继续说。 沉沦的精神似乎受到洗礼,堕落的灵魂好像得到救赎。然而,走出“兵哥哥酒家”,上官致远又感到内心一阵钻心的痛苦。 喝完酒后回到文书室是蒙头大睡,醒来过后是一阵莫名的空虚和绝望。 夜已经很深了,上官致远坐了起来,他打量着这个文书室,在这里他度过了军旅生涯中最美好的时光。然而,它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主人,上官致远打算把里面的东西收拾一下。 他首先看到姜菲送给自己的军校招生复习丛书,上官致远打开了袋子,里面是用一张渭南日报包裹着几本书,他打开报纸,看了看里面的书,最上面是一本《军队院校招生考试必读》,里面有基础教材《语文》c《数学》c《英语》c《政治》c《物理》c《化学》各一册,还有几本军校考前冲刺辅导资料。打开那本《军队院校招生考试必读》,上官致远看到上面的扉页上有几行字:致远哥,祝你早日考上理想的军校!你的妹:姜菲。 菲菲,谢谢你,只是你致远哥已经用不上这书了,上官致远在心里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上官致远翻了翻那天姜菲用来包书的渭南日报,上面居然有一张自己熟悉的照片,那是自己在师医院里的拍的。原来这是渭南日报转载了自己救姜菲的那篇报道,上官致远特别想去见姜菲,他觉得自已伤害了姜菲,他要去跟她解释。就这样上官致远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上官致远穿上姜菲给他买的衣服和皮鞋去了华山镇,他要找到姜菲,向她表示自己的歉意。 当他到华山宾馆的时候,里面的郑认出了他,郑说,姜菲今年春节过后,就离开了华山宾馆,具体到哪儿了她不清楚。郑建议上官致远去渭南她姐姐那里找一找。上官致远于是决定搭车到渭南去,等到他找到李家坡的时候,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去房空,一种失落和惆怅顿时弥漫心头。 记得那是前年,他带人在这里找河南,姜菲最后在这里哭泣,而院子里的白杨树依然挺立,碌碡还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已经物是人非了。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上官致远跑到了师直侦察连,他想找裘名金了解一下情况,可侦察连的人说,裘名金出公差去了,说是富川籍的一个侦察连的兵在训练时摔死了,他和连里的领导一起去富川处理善后事宜去了。回来的路上,上官致远哭了,那是一个浪漫岁月逝去的青春梦想,那是生命长河中消失的激情浪花,如今一切归复平静,一切不再回来! “菲菲,菲菲!”上官致远跑到了华山镇姜菲原来的住处,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房东出来了,问他找谁,说这里的姑娘已经走了。 没有人知道姜菲去了哪里,突然间,上官致远觉得自己丢失了人世间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其实上官致远何尝不知道姜菲走了,可在这里可以追寻姜菲的足迹,感受往昔的记忆,还有他试图在这里嗅到姜菲的气息,体味到到她对自己的曾经的脉脉温情。上官致远对房东说,他能不能进到姜菲的房间里去看一看,房东同意了。在房间里,上官致远看到那张自己躺过的席梦思床原封不动的摆在那儿,此刻他还能忆起那天自己喝醉酒的情景,姜菲坐在床边深情的望着他,等他醒过来。 上官致远又去喝了酒,他忘记了自己给连长和指导员的承诺,他只有这样麻醉自己才能减轻自身的痛苦,否则那种痛楚会把他整个人给吞噬,那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感觉。 这一次,他没有去华阴市的“兵哥哥酒家”,上官致远觉得自己这个样子,面对那昔日的老山英雄,内心总有几分愧疚和不安。尽管每个人有着自己的人生价值取向,但老山魂代表那个年代整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是那一代共和国军人用自己战的火青春甚至是生命和热血筑起一座不朽的精神丰碑! 上官致远不知道,长久的情绪低落,精神压抑,自己已经抑郁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致远去哪儿了 一个秋日的下午,黎牛刚和左嘉嘉执行完任务,忽然接到米琼打来的电话,她说有要事。黎牛刚打算约左嘉嘉一起走,却看到耿卫彪和左嘉嘉说笑着到国保大队去了。 黎牛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很纳闷,米琼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样急着找他可是头一遭啊。 黎牛这一阶段和左嘉嘉在富川县局刑警队实习。近三年的大学生活让他磨炼了意志,强健了体魄,增长了知识和才干。三年中最让他引以为豪的是获得全省公安系统散打比赛70公斤级的冠军。他这种出色的表现很让已调任市局副局长左大宇的赏识。 刚来刑警队不久,左大宇便让黎牛左嘉嘉扮成情侶一起到火车站实施一项抓捕任务。由于案犯是个“几进宫”刑满释放分子,对县局的刑警基本上都很熟悉,就像耿卫彪这样的体形特征明显并在社会上有一定知名度的警察,案犯老远就知道是“黑旋风”来了,这样一来左大宇决定让黎牛这样面孔陌生的警校毕业生去执行任务,可左嘉嘉一听说有任务,非要一起去。 黎牛和左嘉嘉扮成一对情侣在火车站里等案犯的出现,他果然不负众望,牛刀试初战告捷,一个漂亮的勾拳就把案犯打趴下。 回到家里,黎牛见米琼已坐在客厅里了,黎婶只觉得这女孩子长得俊,一看就是那种见过世面和受过教育的人,可能是漂亮女孩长得都一个样吧,黎婶半天都没认出这是今年春节来过的女孩。 “米琼,找我什么事,要是有人欺负你,找你牛哥算是找对了,别的事就难说。”黎牛把帽子挂在墙上后对坐在那里一副心事重重的米琼说,他不知什么时候和米琼以兄妹相称了。 “是这样的,上官致远和我都半年多未联系了。而最近我写信到他的部队,信却退了回来,说是查无此人。我想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儿?或者说他是去上军校去了?”见到黎牛,米琼急切地说。 米琼自听到俞文辉对她说起上官致远和姜菲的八卦后,她就信以为真了,回到宿舍就哭了一顿,还好,同宿舍的水梦梅和蓝曼琳劝住了她,说不管怎样先写封信问问。 米琼见过姜菲,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人家占尽了天时地利,又有着救命之恩,两个人好是理所当然的。姜菲和上官致远有点纠缠不清,她去陕西时就看出来了,本来心中就有一个疙瘩,听俞文辉加油添醋般的一说,米琼越发相信这事情是真的。伤心过后,冷静下来,就打算和上官致远分了算了,因为,两人本来的交往就是如同清汤寡水没发生过什么。 去年春节,米琼也是生上官致远气没去阳辛镇,但她没想到上官致远后来去过她家,而这一切又是母亲的刻意安排,于是两人的隔阂越来越深:双方都不写信了。 春节过后,终于有一天,米琼实在是按捺不住,因为,内心那种痛苦的感觉告诉她,自己忘不了上官致远。于是她一连写了几封信,却没见回。开始米琼以为是上官致远在复习考军校不想回,后来,信被退回,说是查无此人,于是,她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上官致远离开部队了? “去年他回来过,今年他刚走,但我也没和他联系,我还以为他重色轻友光顾着和你联络感情把我给忘了哩!”黎牛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在想,是不是他们闹矛盾了,上官致远移情别恋了,两个人远隔千里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再说上官致远如果运气好的话现在该上军校了,对于他来说这不是菜一碟,要是这样可就今非昔比了,时位移人嘛! “你能不能给我想想别的办法,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途径能打听到他的消息,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乡下一趟吧!我现在很想知道他的情况。”米琼此时显得有些焦急。 “要到乡下去?我看就不必了吧!和他一起去当兵的还有富河电厂的战晓强,要不写信问问他也可以。”黎牛话一出口,想到米琼和战晓强不是很熟,便略一沉思一下说:“这样吧!过两天我和左嘉嘉去阳辛办个案子,顺便给你打听一下!” 米琼听黎牛这样一说便起身告辞了:“这样也好,我等你的消息,有事打我家的电话,我先走了。”她说完便把家里的电话号码抄给了黎牛。 送走米琼返回家里,黎婶说:“那姑娘该不是你新交的朋友吧?你可不要三心二意的啊说啥也该留人家吃顿饭再走。” “妈,你说啥哩,人家是来问上官致远的情况的,她和上官致远好着哩。”黎牛有点不高兴地说。 “妈这也不是问问吗?我说倒也是,你现在和左嘉嘉好着,她爸是副局长,你也该知足了,人家姑娘再漂亮咱也不能三心二意”黎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这女孩子应该是个大学生吧,长得这么俊的城里姑娘会看得上上官致远这样当兵的农村娃吗?弄得不好他还得回去种田,这这合适吗?” “人家在部队都要去读军校了,将来那可是军官,还不知道谁瞧不上谁呢。”黎牛这时脱下了警服上衣只穿一件背心。 “考军校了?我可听说前几天进城来的赖支书说,上官致远在部队里犯了什么事儿,已经提前退役回家了,部队的档案都已经移交到了镇武装部,只是人没见回来。”不知什么时候黎大牛在门市部回来吃饭了,他接过话茬说,“赖支书当时是为了儿子天阳分配的事情来县里找钟高才主任。” “这是真的?”黎牛听到爸爸这么一说,他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一联想到上官致远这么久没有消息,黎牛不由是半信半疑。但是他在消息没有得到证实以前不敢贸然告诉米琼,他决定去了阳辛后再说。 一个晴朗的日子,黎牛和左嘉嘉踏上了去阳辛镇的路程。 左嘉嘉几年来还是留着那种看上去显得英姿飒爽的短发,她对黎牛一直都是一往情深,但自从得知水梦梅与黎牛纠缠不清后,不免有点心存芥蒂;最让她可气的是黎牛对她总是那种不瘟不火和若即若离的态度,似乎两人之间就没有什么激情。而现在黎牛告诉她上官致远可能出了什么事变故,左嘉嘉觉得在高中曾追求过米琼的黎牛会不会在此刻和米琼有什么瓜葛。左嘉嘉看了一眼身边戴着墨镜英俊健硕的黎牛,心里想自己爱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太辛苦了,每次总是自己主动去找他,自己总还像防贼似的防着别人,生怕谁给抢跑了。 “牛,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队里的耿卫彪可在追我啊!”左嘉嘉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把耿卫彪追她的事给黎牛挑明了。 耿卫彪自从米琪和孟岩结婚后便对米琪死了心。但左嘉嘉一分到警队实习,还是光棍一条的他心里便活络开了,这可是副局长左大宇的千金。于是他决定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队里的唯一女警花发动了攻势,和黎牛展开了竞争。 其实黎牛何尝不知这其中的情形呢,今天听了左嘉嘉的话他依然不动声色:“是吗?局长的千金嘛,又是队里的唯一女警花,没人追才是不正常。” 在黎牛波澜不惊的话语里,左嘉嘉听不出一丝醋意,不由得默不作声了,或许她沉浸在这被人追求的幸福和骄傲之中,或许她回到和黎牛在大学读书时的点点滴滴里。 “师傅,停车!”车到阳辛镇,黎牛一眼望见了“天阳电器维修”那块牌子,便打算到赖天阳这儿先玩一下。 第一次到阳辛的左嘉嘉下车后就说:“这真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我要是在这里工作就好了。” 见到天阳,黎牛发现他似乎心情有点不好,菊子则大热天头上敷了一块毛巾。天阳告诉他,菊子流产了,孩子没保住。 原来,赖天阳在富川完中的时候就让菊子就打了几次胎。没想到这次胎儿好好的却没保住,医生说菊子可能常规状态下终生都不能生育了。而赖天阳的妈妈都急病了,赖根正则硬说是春节上台去演出动了胎气。 “我爸爸确实说过上官致远已从部队回来了,前不久镇武装部长还特地到过我家里,问我爸看到上官致远回来了没有,部长是怕上官致远想不开”当黎牛说明来意时,赖天阳告诉黎牛说。 黎牛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不由沉重起来,他在想这到底怎么回事呢?要是这样上官致远也太不幸了。左嘉嘉听到这个坏消息不由担心地说:“那人上哪儿去了呢?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哦,对了,你可以去电厂战晓强的家里去问一下,听电厂的人说战晓强在部队考军校了,前一阵子,他妈这几天老往武装部长那儿跑,说是为档案的事情。”赖天阳说。 “这倒不如直接到武装部长家里去问了。”左嘉嘉说。 “武装部长那里未必能听到真话,他想升官的,这对他的影响不好。还是去战晓强家里好。”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菊子说。 黎牛和左嘉嘉决定还是先到阳辛镇派出所把事情办了再说,因为到电厂得路过派出所。 办好事情到电厂的时候,黎牛和左嘉嘉只碰到战晓强的哥哥战晓坚。战晓坚说弟弟确实考上了西安陆军学院,至于上官致远的情况他具体不清楚。最后他看黎牛大老远从县里来又是受人之托便同意回去把弟弟战晓强近阶段写的信拿出来让牛看。 左嘉嘉在里面挑了一封邮戳日期是八月1日的信浏览起来,终于在这里面发现了上官致远的消息。黎牛接过左嘉嘉递过来的信,只见上面写着:我现在马上要去西安陆军学院学习了,以后写信就不要写到团里,上官致远由于年龄的原因被刷了下来,经常酗酒,后来他文书没当了,人也抑郁了,现在他已提前退役回去了 这样一来,上官致远离开部队的消息就得到了彻底的证实,因为和上官致远一个团的战晓强写回的信如同亲临一线的记者发回的报道一样的真实可靠。但是上官致远人到哪里去了呢?这是让黎牛和左嘉嘉始终放心不下的事。眼看当天回不了富川县,阳辛镇派出所把他们安排在电厂宾馆。 无独有偶的是他们在电厂的宾馆住宿的这个晚上意外地在蒋雯雯的口中知道了上官致远的下落。在湖大读书的蒋雯雯还有一年毕业了,暑假她帮着在宾馆里上班的母亲的忙,刚好遇上在这里住宿的黎牛和左嘉嘉。蒋雯雯告诉黎牛,上官致远和孙中第在武汉一家工地当农民工,这是孙中第跑到湖大去时告诉她,当时蒋雯雯以为孙中第自己坐牢回来心里不平衡编上官致远的瞎话,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 看到肤如凝脂气质不俗的蒋雯雯,当年和蒋雯雯在陵园照相时有过节的左嘉嘉不由感叹:想不到阳辛养育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蒋雯雯认出了眼前的警花就是当年被她骂着“男人婆”的左嘉嘉,由于时过境迁,也就相逢一笑泯恩仇,她还是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在房间里左嘉嘉这样评价蒋雯雯:这女孩尽管漂亮,却是属于那种心高气傲的类型,一般的人很难高攀,做不了贤妻良母,不会甘于平淡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你要知道,这电厂是阳辛镇的独立王国,现在已属于省里直辖了,这些人大都是武汉等大城市来的,本地的职工是凤毛麟角。”黎牛此时已困得不行了,只是敷衍着回答。 左嘉嘉却没有走的意思,房里出现了暂时的沉默,俩人都在揣摩着双方的心思。 “听说新来的县高官要在全市搞什么‘双推双考’,提拔一批青年干部,我看你是从政的料,不如你去考考罢。”黎牛只有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也是有感而发,刚才听到左嘉嘉评价蒋雯雯,黎牛就觉得左嘉嘉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在中学时就有一定的组织能力,惯于发号施令和争强好胜的左嘉嘉其实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我可听我爸说现在富川县还搞了个什么娱乐城,说白了就是仿照西方国家的红灯区。新来的县高官古月春在开县委扩大会议时公开吹风,说让公安部门不要插手这些娱乐场所,说什么改善投资环境啦,还说到这里投资的老板要给他们一个相对放松的环境,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方式,政府各职能部门不要过多的干涉”左嘉嘉有点不满地说。 “归根到底就是实行封闭式管理,放开手脚经营,政府挂牌保护,现在靠原来的老客运站一带已被划定为‘民营经济区’和‘开发开放试验区’了。”黎牛不以为然地说。 富川县古月春书记来了后,老百姓都唱道:东方红,太阳升,富川出了个古月春。看来,政治气候的变化,民间已经有了反映。 第二天,黎牛和左嘉嘉回到富川县后,黎牛就把电话打到了米琼家中。电话是米琪接的,她现在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而孟岩正在攻读硕士学位。一听是找妹妹的,米琪在电话的那头喊直喊米琼。 在一家温馨而有情调的茶座内,黎牛和米琼都神情凝重地坐在那里,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他们好像是到这里来好说好散的一对恋人。 “怪不得部队已经查无此人,可我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退役了” 这时米琼的眼圈已经红了,她以为上官致远那坎坷的命运而伤心,也为自己的负气没有早点写信给他而自责,她没料到半年未通音讯,上官致远的命运却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米琼,别难过,致远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友,他的个性我了解,我想他以后是会来找你的,这只是时间问题。”看着已在轻微的啜泣的米琼,黎牛安慰她说。 “他现在肯定比我还难过,他这人自卑心理特严重,落到这种地步,他”素净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的米琼止住哭泣幽幽地说,“假如上次他真的到了武汉音乐学院,那他是去跟我告别的,我想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来见我了,我有种预感。” 尽管黎牛对米琼好言相劝,但米琼依然无法抑制住那心中流出的泪水,此时米琼那颗善良而脆弱的心一如那茶馆里播放的萨克斯曲子一样的忧伤。自从和上官致远有了隔膜后,每个假日对于她来说是何等的漫长和难捱,寂寞的夜晚,她有时干脆披衣起床在灯下看上官致远的相片和给她写的信,她是个善于掩饰的女孩子,她从不在别人的面前流露自己的痛苦,而一旦得到消息,米琼不能自已。此时此刻她多想找到上官致远对他说声:致远,你过得还好吗?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铩羽而归 位于汉口沿江大道和六合路交汇处烟尘弥漫声音嘈杂,这里正在紧张的施工。上官致远跟着堂叔孙有福在温州修路再转到武汉拆房子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一个楼房改建加固加高的工程:地面上的墙体要拆掉进行改建加高,地底下的地基要挖出来进行加固。孙有福接手的任务是拆掉矗立在这里的八层楼房的墙体。 在堂叔的照顾下上官致远干的都是轻活儿,但一个月下来,上官致远有点吃不消了。由于受了点轻伤,当包工头的堂叔让他休息半天。时间已是下午的两点了,上官致远依然躺在大楼的临时工房中没有动静。的确,从他那睡觉的神情来看,他太疲劳了,那张往日显得白皙的脸现在却蒙着灰垢,变得黝黑,没有了过去斯文的风采。两个月前,他还是一个儒雅潇洒舞文弄墨的连队文书,是技术精湛的的报务员,而现在却成了灰头土脸地位低下的民工。这种角色的转换,人生的错位或许都可以归结为命运的安排,但肉体上的疲劳对当过兵的上官致远来说真不算是什么,只是他还没有在这种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所带来的无尽精神痛苦中摆脱出来。 “呜——”远处的江面上传来沉闷而悠长的汽笛声,这声音给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醒来的上官致远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投笔从戎后,命运的巨手又把他从军营抛到了工地,前不久他们还在温州新桥一带的西山修路,在炎炎烈日下用肩膀抬着那笨重的水泥道路隔离墩,工余和晚上则栖息在一个搭在大榕树下的工棚里;而现在他又跟随建筑队到了江城武汉,在六合路这栋大楼里拆墙扒砖,只不过好歹在大楼内有一个栖身之所不像在温州那样露宿街头,颠沛流离的民工生活让上官致远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上官致远发现其他的民工都上班了,此时工地上的嘈杂声不绝于耳,街上依然是市声鼎沸。 说句实在话,他真的害怕醒来,害怕醒来时内心那被痛苦的魔鬼撕咬的感觉,上官致远不想面对眼前这种残酷无情的真实,他只想让自己生活在睡梦中,因为现实是那样的无奈和悲哀。 那天,天在下着濛濛的细雨,离开军营的那一刻,上官致远怎么也迈不动那回家的脚步。虽然在这里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可真要离开,心中却有诸多的不舍和眷恋。别了,我的军旅生涯,别了,我的战友们! 走在县城的大街上,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上官致远浑然不觉,脑海中只是浮现当年富川县人欢送新兵入伍时的情景:上车前,赖天阳当时把他抱了又抱:“上官致远,军魂会辉煌的,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当鞭炮声响起,满载新兵的七八辆大巴车从武装部的门口徐徐开动了,围绕着富川城区转了一圈,沿途都是驻足观看的群众,有人在抹眼泪,也有人在依依不舍的追着车子和自己的亲人挥手告别。当年的情景如同电影一样历历在目,可如今自己却是这步田地,他真的无颜面对家乡的亲人! 在一个旅馆里住了一晚上,一大早上官致远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装漫无目的地走在富川大街上,经过邮局时,忽然碰到放暑假回家的郝光明,郝光明当时热情地握着上官致远的手对他说:致远,你是考上军校,衣锦还乡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上官致远的军装肩膀和衣领上已经没有了军衔和&b1领花。内心充满痛苦的上官致远强装笑颜寒暄:光明,放假了。你是不是来找米琼的?找她你可是找对了,可以说是有才有貌,不过你可得赶紧哦,她在我们班算得上是班花了。郝光明继续说着,他觉得上官致远好像不是热衷于和他交谈。上官致远问了声,米琼还好吧?不过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此言一出,郝光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想是不是上官致远要当上军官了,看不上米琼了。其实他哪里知道上官致远已经是个普通的老百姓了,能当什么军官? 不知不觉中,上官致远走到了解放街,古朴悠长的街道一如往昔延伸向远方,过了几个巷口,就是南门巷了,那根电线杆依然矗立在那里,那是和米琼最初相识的地方,可如今全然没有了往日浪漫和轻松的感觉,心中有的是沉重和压抑。再过一会儿,堂姑孙水莲就要出来摆摊了,而正当他要转身的时候,古欣欣在后面喊了他:表哥,你回来了?声音异常的兴奋和激动,很显然欣欣认为上官致远是回家探亲的。 “致远,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你就认命吧!你有福叔在温州修路,你去他那里干,好歹有个地方落脚混口饭吃。”万般无奈的上官致远到了堂姑孙水莲家里,孙水莲给他指了一条路。 “妈妈,表哥当个什么官?”天真的古欣欣春节时听爸爸说表哥要考军校,她家里的相框里还有上官致远戴着大沿帽的戎装照片。 “看你表兄这熊样,也不是个当官的料,连当兵都是半途而废。”古光宗两眼青筋突起,瞪了瞪女儿没好气地说,说着把那张照片取出扔到了上官致远的面前。 上官致远听着这刺耳的话,看到那张在自己面前飘落的戎装照片,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滚落胸前,若不是孙水莲拉住他,上官致远差点冲向那茫茫的夜色。 “去省城路上要花钱,这钱你拿去当车费,”孙水莲手里拿出了一百元钱,“这还是解放街的那位米经理的女儿来过这里,给欣欣付了一学期的学费,刚好还剩下100元。”孙水莲见上官致远坐在那里独自垂泪,于是把钱塞到他的手里:“那女孩的妈妈前一阵子在这里吃早点的时候,还问过我,说你那侄子是不是考上军校了。我也以为你是考上了,就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没想到你居然是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揣着那一百元钱,上官致远在富川县城那个偏僻而狭的火车站踏上了从省城武汉开往金华的火车,由于温州还没有开通铁路,他只能到金华中转再搭汽车去温州。 看着火车喘着粗气从武汉方向缓缓开进站台,上官致远悸然心动,车身上“武昌——金华”赫然醒目,特别“武昌“两个字,上官致远知道那是米琼如今读书的地方,省城是大城市,也是每个人向往的地方,特别是寒窗苦读的莘莘学子总是希望能在像武汉这样高校云集的大城市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如今,那对上官致远来说却只能是一个永远遥不可及的梦想:当军校梦再次陨灭,这一刻,他只能背井离乡去沿海的温州糊口谋生。 列车缓缓离开了站台,前面是武九铁路上的那条长长的高架桥。这一路曾是自己熟悉的风景:在富川完中上学,他经常和其他同学一样在晚饭后来此散步,他清楚的记得赖天阳和菊子在铁路桥上散步的情景,也记得米琼有一次来铁路桥上找自己的情景,可这一切都已随风飘逝。上官致远希望这是一列开往省城的火车,希望这是一列开往他梦想彼岸的火车,希望那终点站上有一个人会笑靥如花的迎接他,希望那个翘首等候他的人是米琼,可人生有太多的南辕北辙的运行轨迹,命运有时总是和理想背道而驰,再见了,我的梦想,再见了,我心中的米琼!汽笛响起,上官致远泪如雨下。 火车到达金华时,已经是晚上了,上官致远知道注定要在金华火车站过夜了。他和衣而卧躺在一张长椅上,到了下半夜气温下降,上官致远在长椅的底下拉出蛇皮袋,把一件夏常服上衣拿出来穿上。这时,他看到火车站内大多数人都在睡觉,可还是有几个人在晃荡:他们总是悄悄地靠近那些睡得很沉的人,不时伸手在那些旅客身上捣鼓着,看得出来,这些人应该是偷。上官致远看着这些像鬼魅一样的游荡的偷,心里很是鄙视,于是他躺在椅子上盯这些人,他想随时出手去喝止他们。这时,大门口睡在地上有两个熟睡的旅客被他们惊醒,已经翻身坐了起来。上官致远可能是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钱,他不用神经绷得那么紧,一会儿的功夫他又睡了过去。可恍惚间,他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胸前划拉了一下。他猛的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果不其然是偷在割自己军装的上衣口袋。看到上官致远醒来,偷赶紧逃走了。上官致远摸了摸自己那个被割破的口袋,里面是一副自己的中士软肩章,原来偷以为里面装的钱。 上官致远一看自己的衣服被割破,顿时没有了睡意,他干脆爬起来去上厕所,并且暗中观察这几个偷,他发现这几个偷总是不时聚集一个人的身边,而那个人就坐在离上官致远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背对着上官致远。上官致远于是假装过去找座位,一屁股坐在那人身边,然而当他看清那人的时候,上官致远惊呆了:原来这个人居然是孙中第。两个人都吃惊得叫了起来,孙中第更是没想到在军营服役的上官致远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上官致远告诉孙中第自己在部队里的遭遇,孙中第唏嘘不已。最后他问孙中第说,你怎么干起了这个?居然还成了这些偷的头?孙中第告诉上官致远,今年他带着孙映雪本来打算去温州打工,没想到在金华转车时,身上的盘缠都被火车站的偷偷了个精光,一开始他只是想找到那些偷报复一下他们,并且想把自己丢的钱给捞回来,没想到后来干顺手后就自已干了起来。但是单干很危险,容易被抓到,于是他加入了这里的偷团伙,由于他的凶狠好斗,他慢慢成了这伙偷的头。 后来,孙映雪见孙中第干了这个,她觉得太危险就独自去了深圳。看来,孙中第和孙映雪之间和种种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其实,上官致远知道,孙中第从就喜欢和孙映雪在一起,闲来没事他最喜欢谈论的女孩是孙映雪:什么来了初潮,什么时候鼓了起来,孙中第总会在上官致远面前评说一番。 “你看,这都是你的手下干的好事!”上官致远指着自己的上衣口袋说。 “哦,是这样,那丢了多少钱,我把他们叫来给你赔个不是。”孙中第说。 “我哪有什么钱,连去温州的路费都是姑妈给的。”上官致远说着,把自己的那副中士肩章给拿了出来,“都是这玩艺儿给惹的,不过这可比钱重要,是我拿来做纪念的。” “致远,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本来我都想你应该在军校里读书了,那肩上应该扛的红牌牌,也不至于要这个肩章做纪念。”孙中第说。 其实上官致远没有想到他以这种方式和孙中第见面,感慨之余,不免遥想当年:中考失利的上官致远只考上了朝阳高中,压根儿不想再上学,还是在富川一中上学的孙中第来信说动了上官致远,他不知道,究竟是孙中第信中的哪一句话让自己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让他做了这一生都不后悔的决定:上高中,考大学。至今那封信,上官致远还珍藏在自己的抽屉中。只是没想到,命运给他们两人开了一个不大不的玩笑:当年相约要改变自己命运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一个成了金华火车站的“贼王”,而另一个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之中只能去修路谋生。命中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上官致远说。 说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上官致远要去搭汽车赶往温州,他对孙中第说:“中第,这终究不是个路子,你还是赶紧去温州找个工作吧,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 “我也知道这不是条正道,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温州我是要去的,等哪天我在这里干得烦了,我就去温州找你,不过,你们那修路的活儿,我可干不了。” 刚到温州工地的上官致远用一个蛇皮袋装着袜子和衣物,完全一副民工的打扮。但是细心的人还是一眼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一副修长的身材透着几分儒雅和潇洒,举手投足中有一种军人的果敢和坚毅。 “别再摆出你当兵时的那副丑架子,这里是工地,我们都是民工,是在这里卖苦力!”孙有福不无奚落地说,他没有想到上官致远这怂又这样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原还说指望他考上军校,现在倒好,兵役都没有服完提前退役了,谁知道这货在部队里犯了啥事。 白天在烈日下抬着那沉重的水泥隔离墩,到了晚上肩膀火辣辣的疼,这还不说,主要是工棚搭在西山西路的大榕树下,旁边就是会昌湖那片温州市区最宽阔的水域,特别的招蚊子,即使点了蚊香,蚊子照样来袭扰,上官致远躺在那悬空绑在树上的床板上,完全没有睡意。工地上的工友有的人去逛街去了,也有的人钻进旁边的录像厅里,靠在地低下的工棚里,孙有福正在算着这几天的工地上的帐目。孙有福承包了西山路所有的水泥隔离墩安装工程,这里的活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他这几天正在打算着寻找新的工程。 “哇,那那么粗,看着真带劲” “那女的把酒倒在身上,从上流下来,那男的用嘴接着” 夜已经很深了,几个看完录像的工友先回来了,他们一边洗漱一边津津乐道地谈论着黄色录像的内容。 转眼间工程已经收尾了,这天由于收工早,上官致远来了兴致一个人爬上了西山上的法果寺。 法果寺位于风光幽美的西山山麓。坐北朝南,始建于清康熙三十八年,至今已有近四百年历史。有人说科学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宗教。对于弘扬佛法利济众生的宗教场所,总是让人心生敬畏,上官致远没有过多的逗留。 在法果寺的山那边应该是景山动物园,上官致远想在去武汉前去动物园去玩一下。 游览过景山动物园后的第二天,上官致远就跟随孙有福来了武汉,干了整整一个多月。前几天,上官致远在抡大锤时把腰给扭伤了,所以不得不卧床休息。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亡命天涯 “咚咚咚”远处的江汉关传来了整点报时的钟声,那声音浑圆厚重悠长旷远。钟声过后又是那首武汉人已经听了千百遍的《威斯敏斯特曲》,这首英国皇家报时曲伴随着1八9年江汉关的落成,在江城落地生根,浸淫到武汉人的生活中,散发出江城独特的人文韵味。 听着那悠扬的乐曲,接连休息几天的上官致远缓缓舒了一口气,他费力的翻了一个身,却看到孙中第扛着一个大锤进了工房。孙中第放下大锤摘下头上的安全帽随手甩在房间的角落说,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上官致远早就习惯了他的抱怨。他知道孙中第如果不是情不得已是不会来工地上做的。 致远,你不要老是躺着,起来活动活动会好得快些的,孙中第道。上官致远冲他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孙中第来武汉工地上做纯属是偶然。 那天上官致远趁着空闲准备去景山动物园,正当他兴致勃勃的往前走的时候,没想到孙有福带着孙中第找到了山上来,后面跟着赖天阳的弟弟赖天光。 “中第,天光,你们怎么来了?”上官致远看到孙中第的时候本来很是诧异,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和赖天光一起来了。上官致远当兵的这几年,赖天光去了河南的少林寺学武去了,有一次他还给上官致远写了一封信,信中对当兵很是羡慕,对军营的生活很是向往。可让他也没想到的是当年他羡慕的天神一样的致远哥如今掉到尘埃里。上官致远从赖天光看他的眼神读懂了全部的内容,那里有诧异有不解有冷淡还有一丝不屑。 “致远,你不是在当兵吗?怎么就混到这里来了,如果不是中第哥跟我讲你的事,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赖天光在写给他的信中一口一个致远哥,现在却毫不客气的省略了“哥”字。一个人叫你哥除了年龄因素和个人涵养使然,其实还有敬重的成分,如果那个人年龄你很多,却对你直呼其名其实就是对你失却了原先的那份尊崇。作为大了赖天光很多的上官致远,不但清楚地听到赖天光对他称呼的改变,此刻那颗敏感而脆弱的心还是感受到了赖天光对他的鄙夷。在赖天光的心中,自己已然还不如在金华火车站当“贼头”的孙中第。 在孙有福的招呼下,几个人下山到了山脚下的一家战友酒家里坐定。看到村里那个臭名远扬的孙中第还有这个一事无成的上官致远两个货色,孙有福其实也不想做这个东,他主要是看在赖天光的面上,一来他是赖支书的儿子,还有这子如今从少林寺出来了,看他结实的身板应该是练了一身功夫回来。这以后别说富河村就是在阳辛镇十里八乡也是个叫得响的人物,所以跟他搞好关系总是没错。 “今天赖天光是稀客,我也是略备薄酒给天光接风洗尘。”菜一端上来,孙有福就吆喝开了,他极力的突出今天的主题,“天光,等会儿你得给我们露两手,现在都成武林高手了。少林功夫那可是天下闻名啊。你给我们说说,现在能打几个人?” “武林高手那高谈不上啊,习武先习德,可不是为了打人,再说强中更有强中手。”赖天阳尽管内心有点洋洋得意,但说话还是有分寸。 “那时的《少林寺》的电影可是风靡全国,天光去少林寺算是去对了。”孙有福见菜差不多了,给上官致远使了个眼色,“倒酒,给天光倒酒,你还端着个架子啊。” 听到孙有福的奚落,上官致远拿啤酒起子打开一瓶双鹿啤酒,先给赖天光倒上了。赖天光说,自己来自己来,让致远倒酒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看他现在混的那样子,他不倒酒,谁倒酒啊?”孙有福说。 “天光,没关系,我倒没关系。”上官致远一边给孙有福倒酒一边自我解嘲地说,“再说了,这是我叔请客,我也算是半个主人。” “你可别说我是你叔,你这货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再说了,你姓啥,我姓啥?我姓孙,咱们是一家人吗?要说中第和我是一家人,那还差不多。”孙有福没好气地说。 “有福叔,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是姓孙,致远姓上官,那上官里仁老师也和你不是一家人?”孙中第没有让上官致远倒酒,自己用起子开了一瓶,打算就用瓶子喝了。 “这是哪跟哪,我跟我里仁哥是兄弟没假,不是一公之祖也是一婆之孙。跟这货有什么关系。”孙有福用眼瞟了一眼上官致远,话越说越难听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赖天光的话多起来,本来他是今天的主题和中心,况且孙有福在一边拍着他,所以有点云里雾里了:“我在少林寺虽然只有三年,但在许多比赛中都得过名次” “看得出来,你肯定能打,你给叔说句实话,你到底能打几个人?”孙有福道看了一眼上官致远,“像致远这货,说是在部队混了一遭,你打他应该是不在话下吧?” “他,他这样的?别说是致远,就是中第哥和有福叔你们仨一起上,我也不在话下。”赖天光显然是喝高了,“致远,倒酒!” “你子喝多了,还喝?”孙中第看赖天光这样的口无遮拦有点不以为然,“你子就吹吧,这次在大巴车上,你看到那便衣特警可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到底是啥事?还遇上特警了。”上官致远没有喝什么酒,但他知道孙中第这次来温州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中第于是一五一十的讲了这次他们来温州的经过。原来孙中第在上官致远走后就遇到了准备到温州的赖天光。赖天光说,你干这个多丢份,不如我们来点带劲的。由于,这几年富川到温州打工的特别多,温州没有开通铁路,搭长途客车的人比较多,而阳辛镇就在106国道边上,于是,俩人就在阳辛镇开往温州市区和乐清虹桥等地的长途客车上抽人头费。后来,俩人不知怎么回事,见路过阳辛镇的长途客车多,居然纠集起了一伙人做起了车匪路霸。 “你说你们也是,怎么好的不学,做起了这个,我们来温州的时候也是搭的长途客车,碰到像你们这样要钱的倒没有,只是在江西境内的餐馆里挨了宰,那饭难吃不说,还特别的贵,还差点挨打。那些狗入的司机吃饭不要钱,他们都是和餐馆的人串通好的。”孙有福也是老江湖了,他一听孙中第讲的事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九十年代,106国道沿线从湖北富川到江西省境内,车匪路霸形势一向严峻,除了像孙中第和赖天光这种拦截过往客车索要旅客财物的劫掠行为外,还有一种比较隐性的侵害旅客权益的行为:那就是106国道沿途的餐馆拦截长途客车强迫旅客就餐,他们把客车拦停后,所有旅客无论你是否有就餐意愿一律按人头收费,如有不从便会遭到恐吓和殴打,收费后会给每个人一份快餐。 孙中第和赖天光等黑恶团伙的猖獗行为很快反馈到了咸安市,咸安市局特警飞虎大队的便衣于是跟车到了富川县阳辛镇境内,孙中第和赖天光这天刚好撞到了枪口上,见势不妙的俩人拔腿就跑,特别是赖天光身体素质好撤开脚丫子一口气就把几个便衣特警甩开了。而人高马大引人注目的孙中第却被几个飞虎队员抓住一顿饱揍。 “他娘的,那血都流了一地,至少有半盆。”孙中第心有余悸的说。 “谁让你不跑快点,你看天光不是没事吗?”上官致远听完孙中第惊心动魄的讲述,有点同情起孙中第来。 “也不是我跑得不快,致远,你是不知道,那特警就盯着我追,可能我人长得高大,他们认为我是为首的。”孙中第确实看上去像个老大的样子,他在金华车站就硬是把几个偷指挥得团团转。 “真正的大鱼溜走了,那也是活该你倒霉!”孙有福这时指着已喝趴在桌子上的赖天光说,“这叫真人不露相。” 赖天光确实看上去不引人注目,他和他哥赖天阳一样都是五短身材,但比赖天阳壮实多了,他身上那股狠劲只有与他接触过的人才能感受出来。 “那你们到温州有什么打算?”回到工棚里,上官致远和孙中第还在继续聊着。 “我们到这里来,是先避避风头,等这阵子过后,还是干这个。”孙中第说。 “你可以做点别的啊,哦,对了,我们这里马上要结束了,过几天我和有福叔去武汉的一家工地上做,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武汉吧?”上官致远说。 “致远,我还是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了。我的心早野了,干不了工地上的事情。”孙中第说完顿了一下说,“你们要去武汉了?要是去武汉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虽说我这几年在外面漂,但还没有去过武汉,要是真的去武汉,我想去看一下蒋雯雯。” “你还没有放下她?”上官致远说,他见孙中第提到蒋雯雯,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米琼。 “哪能说放下就放下,我们可是从初中时就认识了。”孙中第说。 夜已经很深了,西山路本来就很偏僻,加上在道路还没有完工,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更鲜有车辆过往。俩人说着话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上官致远和孙中第从在一起玩,在梨园村,他们在别人的眼中就像兄弟一样,他们也经常睡在一起,说着话,一直到疲倦了为止。 第二天一早,赖天光醒得最早,他一起来就在榕树底下练起了功夫,先是一套少林拳打得虎虎生风,从他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来看,他出拳的爆发力度很大。 “好身手,什么时候你可教教哥。”孙中第这时也下了床。 “中第哥,我昨天喝高了没有说胡话吧,你可得多多包涵。”赖天光酒清醒了显得很是内敛,他知道孙中第是个狠角,打人出手快,下手狠,往往是直取要害。不知底细的人以为他是练过武术的,其实这世上有一种人他往往有某一方面的天赋,要说孙中第有天赋,那就是打架,他好像天生是个凶狠好斗的主。 孙中第武术倒是没有练过,但是他自己喜欢钻研打架,经常买一些武术格斗方面的书本来看,也颇有心得,并且他家里有一道自制的武术器械,像沙袋c哑铃c杠铃,弹簧拉力器等。最让赖天光印象深刻的是,放在孙中第堂屋里的那一对石磨做的杠铃,有一百多斤,孙中第除了用手举,练手的爆发力,还躺在床上用脚跷,那是练出腿的力度,赖天光也亲眼看到孙中边腿打在沙袋的那股劲道。凭心而论,如果说赖天光是科班出身,那么孙中第算是个业余高手。 而在上官致远的眼中,孙中第应该是个读书人,他应该最大的天赋是读书,或许是离孙中第比较近的缘故,孙中第做什么事情上官致远都不会感到奇怪,他觉得孙中第有他的苦衷,他骨子里应该是想读书的。只不过他误入歧途罢了。至于孙中第喜欢打架,他觉得那只是内心的怨气无处发泄而已。其实,孙中第从就有一点桀骜不驯。他和上官致远俩人一起是听着富河村剧团的戏长大的,上官致远喜欢背台词,和孙中第闹着玩时,喜欢演生,而孙中第却喜欢摆弄剧团里的那些武生的器械道具什么的,并且他从就把武生那点台上的花拳绣腿学到了手,最让上官致远印象深刻的是,孙中第能跳起来做空翻,身子凌空跃起一个60度的旋转,然后稳稳当当的落地。 孙中第和赖天光走后,孙有福就去工地的项目部结算工资,他计划买好去武汉的火车票后,就带工程队去武汉了。 然而正当上官致远他们第二天要走的时候,孙中第来了,他说他和赖天光离开温州后去了乐清的虹桥镇。没想到被查暂停证时抓了起来,赖天光这子还是腿快,被他给逃脱了,而孙中第被抓到了虹桥派出所,十几个人关在一间臭气冲天的号子。到了晚上,孙中第从派出所的围墙翻了出来,一只狼狗差把他给咬,在路上又碰到联防队员,好不容易躲到天亮了,便来了温州。 这一次,孙中第和赖天光失去了联系,于是他不再犹豫,跟孙有福和上官致远一起来了武汉。 上官致远和孙中第做搭档抡大锤时伤了腰。由于休息了较长的时间,上官致远感到精神好多了,他觉得该起来出去走走了。 由于这几天没上工,上官致远喜欢在附近的街道里走一走,转一转,他发现这一带的地名很好记:顺着沿江大道往长江二桥方向,从一元路开始,接着就是二曜路c三阳路c四维路c五福路,直到工地所在的六合路。长长的马路,狭窄的里弄,喧嚣的人群,繁华的街市,在不经意中领略江城的市井风情,感受着这大都市的文明气息,同时也抚慰着自己压抑而伤感的心灵。读书时候,上官致远一直在想,有朝一日能在武汉这样的大城市里念书,那是一个农村学子人生中一个飞跃式的发展,也是值得称道的无上荣光!可不曾想自己第一次到省城来,是以这样的方式。那天上官致远走累了就坐在一个三阳路的一个超市的台阶上,看街上的男男女女,车流穿梭,忽然间一个身穿陆军学员服的军人出现在他的眼帘:英武的身姿,潇洒的步伐,高耸的大檐帽,四个兜的短袖上衣缀着两个鲜亮的红牌牌,这一切,上官致远曾梦寐以求,可现在变得遥不可及!上官致远心不由一阵颤动,是那种想痛哭一场却被死死压制的那种感觉。转到一条偏僻的里弄,看着自己那身已经是脏乱不堪被自己当成了工作服的军装,上官致远终于压抑不住心底无尽的悲伤,泪水奔涌而出。 由于受了伤,上官致远起床的动作较慢。他心翼翼地走出了那间堆放着各种工具和摆放凌乱的杂物的工棚,像往常一样绕过围墙来到了和工地一墙之隔的江汉教育学院。 这时教院里有许多学生在操场上活动,上官致远带着一种艳羡的眼神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当他来到教学区的时候,透过舞蹈练功房的玻璃门,上官致远看到音乐系的许多女生在练舞蹈,他于是很好奇地在一旁看了起来,可是未料到却引起了里面的女生的讪笑,一个个脸上写着鄙夷,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玻璃门外衣服脏兮兮蓬头垢面的不速之客。一个女生似乎有点不耐烦门外伫立的上官致远,她过来拍了拍玻璃,示意他快点离开。 上官致远意识到自己和里面的人隔着两个世界,他的心中不由掠过一丝酸楚:他不知道米琼在内心里是不是一样对这时的他嗤之以鼻。 想到米琼,他觉得那已是很虚幻的海市蜃楼,他甚至怕去想,因为那只能给他带来无边的痛苦,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看到了米琼 下午6点钟,开饭的时间到了,在堆满水泥钢筋的一间大房子里,上官致远已拿着饭盆夹杂在一群乱哄哄的民工群中打饭。无论怎样的心理不平衡,他还是只能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来运行。 “致远,大学应该快开学了,什么时候我们去玩一下?”孙中第除了干活和上官致远是搭档外,吃饭也在一起,平时跟上官致远谈得最多的是去各个大学玩的事儿。“‘才女在武大,丑女在华农,美女在华师’还是去华师玩,华师好大,里面的女孩漂亮极了。” “你看我们这样子,去大学里玩还不被撵出来?” “那要是去了,得整身漂亮点的衣服。像武大是开放式的,每年去看樱花的人特别多。”孙中第说着朝工地边上一个卖啤酒的贩挥了挥手,那是一个四十开外的女人,她佝偻着身子,把啤酒开好后拎了过来。 “你去湖北大学找蒋雯雯,碰到人了吗?”坐在砖头上的上官致远恹恹地说。 “不巧得很,蒋雯雯得了肺结核去武汉市结核病医院去养病去了,后来我就到了武汉化工学院找了一位同学玩。哦,对了,我在石牌岭那儿碰到金欢欢了,她说是在一所民办的东湖大学读计算机专业,今年已经毕业了,她是去拿毕业证的。”真是好事不出屋,坏事传千里。金欢欢自从高考偷改别人的试卷后就出了名,现在连孙中第都认识她。 孙中第跟上官致远还谈过在沙洋苗子湖监狱服刑时的事,说他当时在那里还当过文化教员。上官致远却对自己在部队里的事三缄其口。 然而,孙中第去武昌找蒋雯雯的事却印在了上官致远的脑海里,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决定去武汉音乐学院找米琼,无论怎样去见她一面。可是自己不是决意不和她交往了吗?人家是个大学生,还要读研究生,你一个乡巴佬去找她干嘛?和她见了面该怎样说呢,就说自己已经回来了在工地上做苦力?想到这里,上官致远于是又打消了去年米琼的念头。但是他想去长江大桥想去看黄鹤楼,于是他决定和孙中第一起去。 翌日早晨,上官致远在堂叔那里要了点路费,特意换上了姜菲给自己买的白色衬衫,还有皮鞋,下身则是部队里带回来草绿色的确良军裤。这样,上官致远显得比以往精神了许多,咋一看去就是那种退伍军人的装束。孙中第在外面做工的时间比较长,穿得比上官致远时髦,上身是一件颜色鲜艳的恤,下身穿的是那种修身的牛仔裤,外加雪白运动鞋,穿行在工地上怎么也不像个民工。 在去黄鹤楼的路上,孙中第就说,那地方他去得多,不过可以陪上官致远去一下。在龟山南路,两人下了车,远远地可以看到龟山电视塔塔身的电子广告屏幕“中国电信”四个高亮大字递次闪烁。长江大桥上,“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的雄浑气象展现在上官致远的眼前,他驻足俯视着江面,宽阔的江面上混浊的江水打着漩涡,翻着白沫,拍打着两岸滚滚向东而去。大桥上有许多锁,有的已锈迹斑斑,有的却是刚放上去不久,而那钥匙肯定已被主人抛向江底。看到锁,上官致远想起和米琼在华山金锁关两人锁下的那把爱情锁,那钥匙被他和米琼抛向了深谷。曾几何时,上官致远梦想着和米琼能在江城牵手,漫步在长江大桥上,可不曾想自己却是在穷途末路之时和漂泊天涯亡命江湖的孙中第游览了这里。壮哉,大武汉!伟哉,大武汉!孙中第张开双臂高声喊叫。终于到了,这就是米琼相片上的黄鹤楼,上官致远心里说。“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唐诗人崔颢在这里留下了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烟花三月里,李白在此送别友人孟浩然;“青山万古长如旧,黄鹤何年去不归?”诗人贾岛如是感慨。面对这千年黄鹤楼,上官致远心里无比的激动,他暂时忘却了个人的得失,尽情饱览这享誉天下的绝佳美景,领略这段流传千古的厚重历史人文。 “致远,你看那里就是珞珈山,武汉大学就在那里,以前我做梦都想考上武大,可偏偏命途多舛造化弄人,不能光宗耀祖倒也罢了,不曾想招致牢狱之灾!”孙中第说着,一改往日的冷峻,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是啊,武昌高校云集,像中南财大c华师大等都是名牌大学,可惜的是没有一所是属于我们俩的。”上官致远像是受了感染,顿时变得分外伤感。他知道按孙中第的实力,考上武汉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武昌的高校我差不多都跑遍了,虽然上不了大学,去看一下,感受一下大学生生活和学习氛围,也算是对不能上大学的缺憾的一种弥补,寻求心理上的一种安慰吧。” “武汉音乐学院你去过没有?” “湖北美术学院我去过,去得最多还是湖北大学,但是武汉音乐学院我没有去过,呶,就在解放路,下了长江大桥就是了。不过搭公交车在那里经过的时候总是没看到,可能学校比较,所以就不容易看到。”孙中第听上官致远问到武汉音乐学院,有点疑惑,不过他可是听说过上官致远有个要好的女同学在武汉音乐学院读书。最后,孙中第说,致远,要不你去武汉音乐学院。 上官致远没想到武汉音乐学院就是近在咫尺,可他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思想斗争了片刻,他决定步行去武汉音乐学院。 走进武汉音乐学院的大门,上官致远感到一种亲切的感觉,他像一个虔诚的教徒用一种顶礼膜拜的心态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是啊!那难圆的大学梦已成为他心中永久的痛,大学校园就是他心中的圣地。 徜徉在武汉音乐学院的校园里,上官致远听到悠扬的琴声和高亢浑厚的歌声,让身临其境的人能感受到一种浓郁的艺术氛围。 在教室的长廊里,上官致远刚好碰到了急着去上厕所的水梦梅。上官致远看到眼前这个留着长辫子女孩,觉得她很有特点,就像京剧《红灯记》里的铁梅一样。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去向长辫子女孩打听米琼。水梦梅看到这个穿着白衬衫和草绿色军裤英姿飒爽的年轻人打听米琼,其时一阵内急的她没来得及多想,只是说米琼在排演大厅里。 原来马上是“十一”国庆节,学院里组织了许多学生在排练节目。米琼c水梦梅还有蓝曼琳等几个女孩此时都在排练大厅里彩排她们集体创作的舞蹈:《紫荆花儿别样红》。 上官致远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和水梦梅擦肩而过,这时,水梦梅不由回头来看了上官致远几眼,她总觉得这个男青年那种神情在哪里见过。进了卫生间的水梦梅满腹狐疑:难道是米琼的男朋友来了吗?可也不对啊,来了总会有一点预兆,怎么没听米琼提起过呢?再说听米琼说,这阵子部队应该是在忙着考军校的时候啊。最后,水梦梅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不能看到一件草绿色的军裤就断定人家是当兵的。 打听到米琼下落的上官致远并没有马上去见米琼,他在学院旁边的树林中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一会儿,米琼和一群女同学出来了,上官致远终于看到了那让他刻骨铭心的倩影,只见她白衬衣掖在裤子里面,原来的披肩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高盘起的发髻,这种装束给人一种端庄成熟的感觉。看到米琼,上官致远一阵眩晕,眼泪刷地流了出来,透过朦胧的泪眼,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在他的视线中移动的米琼。 米琼现在在读本科段,三年的大学生活的确让她成熟了不少。自从去年和上官致远发生了不愉快后,她就心里默默的为他祝福,是啊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干涉别人的恋爱自由呢。两年的军旅生活中,上官致远应该会碰到他喜欢的人,这也在情理之中,而自己和他远隔千里,其实也只是像朋友一样的通信谈谈人生和理想而已。上官致远此时应该已经考上军校了吧。米琼原本打算去信问问,但出于女孩子那种矜持和曾经受到伤害的自尊,她一直在犹豫但她哪里想到让她至今牵肠挂肚无法释怀的上官致远此时已来到她的身边,并用一双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看着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坐在树林里的上官致远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多么的不协调,在片刻间他失却了去和米琼见面的勇气,他觉得此时去见米琼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他想到自己那天在教院里受到的嘲弄,心里觉得被什么刺痛了一般。望着米琼远去的背影,上官致远心中涌起了一番苦涩的滋味,于是他默默地走出学院的大门。 他漫无目的地向长江大桥方向走去,上官致远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变得那样的自卑,在潜意识里早已把自己进行社会角色定位:现在自己不过是在工地上干苦力的民工。 长江大桥上车辆川流不息,美丽的黄鹤楼就矗立在那里。上官致远曾经不知多少次设想自己身穿军校学员服和米琼一起漫步在长江大桥上,而现在当他走上大桥时只能面对无奈的现实:他踏上江城的土地只是为了自己的生计在劳碌奔波,他的理想和曾经的凌云壮志都如同桥下的滚滚江水一去而不复返。 回到汉口工地的工棚,上官致远看到几个民工在打牌,他脸上贴了许多的白条子,孙中第立即围了过去;有的民工则躺在床上翻看路边书摊上买来的黄色书刊。 时间就是这样的在流淌,一切按照它的的既定规律和模式在运行。 “发钱了!”一天堂叔拿着一叠钞票进了房间,房里顿时沸腾起来,大家欢呼着领到了用自己的汗水换来的三天才发一次的10元生活费。 这些民工都是来自农村的未经世面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来到大武汉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见啥都稀奇,他们身上没有一分钱照样会满街乱转,现在身上有了钱,大家都在房里呆不住了,最后堂叔提议去滨江公园里玩,上官致远便叫上了孙中第。 滨江公园靠近江边,一到晚上人很多。江边上有许多大人和孩在放风筝,有的则躺在凉椅上纳凉,有在跳舞的,还有唱戏的,一派热闹的景象。而卡拉k的歌声此起彼伏,大都是流行歌曲。 上官致远一进去就跑到一个书亭旁翻看起来,孙有福则以一种教训的口吻说:“别老去翻书,书再看得多也不顶用,都快奔三十了,还是挣点钱管用,早点娶个媳妇,你父亲收养你还不是指望你能给他续个香火” 孙中第则说:“上官致远,你不是喜欢唱歌吗?走,去露一手,明天是休息日,今晚上就别睡了。”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这时上官致远听到不知是谁在唱那首他熟悉的《我爱你,中国》,随着旋律响起,上官致远沉浸到往日的回忆中。 那是9年的下半年,富川县举办纪念诞辰100年文艺汇演,米琼当时代表富川完中上了一个节目:女声独唱——《我爱你,中国》。上官致远那天为了一睹米琼的舞台风采,在电视机前一直等到凌晨的两点钟才看到米琼出现在电视直播画面中。而第二天的一大早,米琼带着演出的疲劳和喜悦把别人送给她的鲜花送给了上官致远。 “来唱支歌吧!想当年你父亲和我爸在戏台上是一对生死搭档,富河村他们已经是昨日黄花,我们可以再续辉煌,来,咱们也来一回!”上官致远经不住孙中第的撺掇便拿起了话筒。 上官致远原本想独唱一两首部队歌曲,像阎维文的《白杨》或郁均剑的《什么也不说》之类的歌,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上官致远现在特别怀念军营里的生活,或许失去的东西都是那样的可贵吧!可孙中第说香港回归时的直播我没有看,咱们唱首《拥抱97拥抱香港》吧! “一只红香炉啊,漂到铜锣湾,变成了今日的香港”这是首男女对唱的歌,上官致远那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响起来。 “一块五彩玉啊!飞落香江边,变成了美丽的香港”孙中第接着模仿着女声,倒也惟妙惟肖。 可能是他们的歌声打动了人们,亦或许是这首歌唱出了所有中国人的心声吧,周围围满了听众。歌声在继续,到男女合唱的时候:“一个梦做了一百年,一百年经历了多少风霜拥抱1997紫荆花在祖国百花园开放,拥抱1997拥抱神州这轮圆满的太阳。” “啪啪啪啪”歌声刚完,四周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可站在旁边的孙有福有点嫉妒地说:“歌唱得好顶个屁用!还不是在卖苦力。” 这时,卡拉k厅老板把电视打开了,电视上刚好在重播香港回归时的新闻。 “十c九c八c七c六c五c四c三c二,到了!”看到电视屏幕上那在香港上空悬挂了百年的米字旗颓然降下,接着五星红旗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声中冉冉升起,滨江公园里所有重温这一激情时刻的人都欢呼起来,人们暂时都忘记了个人的忧愁和烦恼,心中有的只是骄傲和自豪。上官致远和孙中第也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此刻每一个炎黄子孙都感到无比的荣耀,百年耻辱一朝雪,这是让每个中国人都感到扬眉吐气的日子。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毕业分配 绿树浓荫,时至暑。山清水秀的富河村呈现出一派盛夏迷人景色。 村后的山岭上那漫山遍野的油桐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景;山脚一片正在灌浆的稻田长势喜人,许多辛勤劳作的人们正在忙于田间管理;沿河湖地的奈李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河道里的风吹过,果子在向人点头致意。特别是那条如同玉带一样的富水河,它总会给流过的地方平添一些灵动的风景:此时,悠悠白云倒映碧绿的河中,构成一幅绝妙的图画,河边的埠头有洗衣的村姑和不时去舀水做饭的人们,给这自然的美景又增添了一丝灵性。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这可算是富河村美丽风景的写照。或许是零距离的接触产生了审美疲劳的缘故,也或许是生活贫穷和物质匮乏窒息了审美的感觉,生活在富河村的人们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如诗如画的地方,相反许多人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们也开始随着打工潮涌向广东和江浙一带。那年头,人们最向往的地方是深圳,似乎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对生活在乡村的人们来说总是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村里如果谁家有人在深圳打工,那也是一件骄傲的事情,其实最让羡慕的是家人会隔三岔五的收到外面寄来的汇款。那时,在沿海的一个打工妹的收入让内地一般的工作人员都望尘莫及。 可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也有的人出去后流落街头被收容遣送或身无分文后沿途讨饭回来,还有的女孩出去从事色情行业。比如孙家湾的孙有文老先生的女儿孙映雪自从跟孙中第去了深圳几年后,就很少回来过,村里也没有其他人和映雪在一起。今年的春节,她突然回来了,拖着一个密码箱,浓妆艳抹衣着光鲜婷婷袅袅地走在河对面的渡口的路上,村里在河埠头洗衣服的一堆女人先是看了半天,没认出是谁,最后是菊子认出了她。旁边有个妇女说,听说她是在外面做鸡哩,怪不得打扮成这副模样。这原先村里人只是猜测,孙映雪一回来,似乎印证了她在外面做三陪的传闻。于是乎村里流言四起,映雪在做三陪哩,存款有多少万哩,这些话让老先生很是颓唐。但村里人出于对老先生的尊重,并没有人当他的面说道什么闲言碎语。 但是,村里还有一件事也让老先生没有面子:那就是赖天阳读完电大后在阳辛街修起了电视,这让起先说赖天阳上的电大原本就是修电视大学的村民很是自鸣得意了一阵:你看,我说这电大是修电视的,可孙老先生非说是当老师的,看来,他老人家说话没有什么见地,可能是老糊涂了。 由于这两件事,孙有文很少没有在村里公开露面了。尽管他是读过经馆,似乎对当今的世事人情有点看不透了。 可是这一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先生早早地坐到了赖支书的杂货铺门口,似乎他又有重大的消息要发布。 “我就说过,赖天阳电大毕业出来是当老师的,这不他今年就要去教书的。”孙有文一看四周已围了一圈人,就慢条斯理地开了腔。 “这是真的吗,不是有人说电大出来是修电视的吗?怎么要去教书了呢?” “那都是瞎说的,哪有大专生修电视的,这孙有文老先生说的话能有错吗。” “那他不修电视了,我家的电视坏了,我还说这几天送过河去了。”一个村民说。 “要修得赶紧,我家天阳调令都下来了,马上就是国家老师了。”赖支书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原来,他在暑假四处活动,终于把赖天阳分配的事情给落实了下来。 “赖支书,那恭喜你了,你家出了个教书先生。”村民们恭维着支书。 赖支书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顺手在店里拿出了香烟开始分了起来。自然,他的第一根烟是分给了孙有文老先生。 接着,孙有文告诉大伙儿,孟家庄的孟峰也分配了,和天阳都分到了石牛镇的一个中学。黎牛则分到了富川县刑警大队。其实孟峰和黎牛的分配是没有什么悬念的,都是该干么干么去了。 可最后,有个村民说在武汉当“扁担”的老孟头回来了,听说孟峰想去打工,老孟头急得不得了。孟家村的孟峰大学毕业放弃工作要出去打工了!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在富河村和附近的十里八乡传播着。这件事在富河村引起的震动一点都不亚于当年孟岩考上研究生! 大家听说这个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孟家庄的孟峰的确是要出去打工,他和天阳分在一个学校,可能是嫌弃那地方太偏僻了一点。”孙有文在一旁附和道。 “起先不是说孟峰分在县完中的吗,怎么分到乡下来了呢?”一个村民说。 “哼,以为上了个大学就能上天啊,这年头没有啥背景还想留城,那不是白日做梦!”赖支书道。 “说得也是”大家附和着。 上大学是为了什么,说现实点不就是为了跳农门能端上公家的饭碗吗?放着家里的铁饭碗不端,而非要像那些打工仔打工妹一样背井离乡出去打工,这的确让人难以理解。 最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的还是孟峰父亲,葛父一开始就反对儿子南下打工,他想当老师捧铁饭碗这是他这辈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如今儿子要舍弃这个铁饭碗去打工,他委实是想不通,总之是一百个不同意。几天来葛父寝食难安,很想儿子能回转意。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工作就不要了吗!眼看学校开学了,儿子却还呆在家里,村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读大学出来,不说留在省城,至少应该留在市吧,怎么就分到乡旮旯里去了呢。” “工作都不要了,要出去打工,大学不是白读了吗。” “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说不定还会弄得扁担无扎——两头失塌,这孩子将来会后悔的。”孙有文老先生就说。 孙有文老先生的话传到老孟头的耳朵,他更是坐不住了,他打算去学校给孟峰联系工作的事情,但被回家的孟岩的给说服了。已经在读研究生的孟岩说现在观念要改变了,人才的流动是大势所趋。葛父虽没读多少书,但在他的心中研究生儿子说话应该是靠谱的。 孟岩这天回来的时候,刚好经过赖天阳家的杂货铺,孙有文老先生看到了他,孟岩居然主动打招呼,老先生站了起来:“孟岩,你回来了,难得啊,都是研究生了,在过去就是进士了,那可是要放任一方官员的。” 村民们都从老先生的话语里面看出了孟岩的分量,许多人想跟他打招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赖支书则亲自拎了把椅子给孟岩,孟岩对支书说了声,支书你也坐,就坐了下来。赖支书挨着孟岩坐了下来,许多村民见支书和孟岩两人坐在一起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一年,还是大集体的时候,家里吃盐的钱都没有了的老孟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于是在已经封山育林的后山上偷了几根树,人刚走到后山引水渠的油桐林,就被巡山的赖根正抓住了。赖根正当时民兵连长,年轻气盛,任凭老孟头怎样的告饶,硬是把他给抓到了大队部。先是在大队部批斗,孟岩至今还记得那挂着巨幅画像的大队部里,父亲在那里蜷着一团。接着是罚款放电影。就在晚上全村人看电影的当儿,葛婶拎了瓶敌敌畏在村里打谷场上就喝了,好在抢救及时,送到镇卫生院洗了胃后总算是保住了命。但从那以后,两家人也就扛上了,十几年老死不相往来,关系直到孟岩考上大学才解冻。现如今,瞧着这当年有着宿怨老孟家的读研究生的儿子和赖支书这样坐在一起,村民们在感叹世事真无常的同时,却也很想听听他们到底谈些什么。但也有些村民觉得他们一个是村里的最高首长,另一个是村里有着最高学历的人,坐在一起也挺合适的。 孟岩一开口也没说什么,也只是唠唠家常,说说庄稼的长势,他说的内容和别的村民也别无二致。最后,孟岩很自然地说到了曾经和他是同学的赖天阳。赖支书其实觉得自己儿子不如孟岩,很不情愿在公众场合把儿子和孟岩拉扯到一起。东西的好孬是经不起比较的,就像丑女如果和美女走在了一起,那总是相形见绌的。 “你和天阳都是我的学生,你们发蒙上学的时候,两人是坐在一起的,成绩都不相上下,我至今还记得啊。”就在赖根正想岔开话题的时候,孙有文开始怀旧了,他教书时的老学校的校址在这脚下,赖根正的这间房子正是他当了支书后在这变成废墟的老校址上建起来的。 “是的,孙老师,那时候你对我特别的重视,我和天阳一个是学习委员,一个是班长。”孟岩笑着说。 提起往事,孟岩何尝不记得那些难忘的岁月。那一年,他和天阳并列考了第一,可天阳身上穿了一件崭新大衣,自己却不心把学校发的奖品一支钢笔搞丢了,回家还被父亲打了一顿。还有一次,他和赖天阳在操场上的篮球架上玩,赖天阳在下面抓住他的腿给别在了柱子上,痛得撕心裂肺的孟岩下来就是给了赖天阳一拳,可天阳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书包里拿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套着螺帽的螺杆朝他的头上敲了过来,正好敲在了他的头顶上,当时那个血啊,流得满脸都是。孟岩捂着头顶哭着往大队部旁的村卫生室里跑,可村卫生室的赤脚医生都出去巡诊去了,紧闭的大门上方是“奋发图强”四个大字,此时正冷漠地看着害怕得绝望地哭泣着的孟岩。后来,孟岩被闻讯赶来的奶奶拉回家用揉碎的干枯南瓜叶捂住了伤口,这才止住了血。赖天阳的奶奶摇动一双脚,一脸的歉意,手里拎着一个鼎罐,里面装的是鸭蛋汤。头上缠红领巾的孟岩嘴巴很响啜饮着这难得的美味,不一会儿的功夫,鼎罐就见了底。 孟岩如今提起赖天阳其实除了念旧,最主要的原因是赖天阳现在和孟峰分在一个学校。孟岩这次回来主要是为孟峰就业的事情回来的,他很支持弟弟南下,因为现在人才流动已成一种趋势,不过要改变“铁饭碗”这种传统观念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首要的任务就是做通父亲的思想工作。这时,远处的大路上来了两个人,正是赖天阳和孟峰。 “哥,你回来了。”孟峰擦了擦脸上的汗,手里拿着一本书扇着风,绾起了裤脚,就坐了杂货铺门前的石板台阶上。这时,赖天阳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稍微推辞了一下就仰头喝了起来。 “孙老师,你也喝一瓶吧。”赖天阳又拿了一瓶给孙有文,他一向对孙有文比较尊重。孙有文指了指自己自带的水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于是赖天阳把水给了孟岩,孟岩说了声谢谢,顺手把它放在了台阶上。在孟岩面前,赖天阳一直有点自惭形秽,不过,现在他好歹分配成了国家老师,他失衡的内心还是有所平复。 “天阳,工作落实好吧?”孙有文很想当着许多村民的面再次证实他当年所说并非虚言。 “好了,我今天和孟峰都去学校看了一下,校长和主任对我们可热情了,全校就我们总共才有三个老师是大专毕业的。再过一阵子就要开学。”赖天阳把喝完的矿泉水瓶子咣当地扔到路边上,旁边一个村民赶紧去捡了起来,而孟峰喝完的瓶子已经攥在了他的手中。 “这下好了,赖支书,你家天阳当先生了。”孙有文其实这话是说给旁边的村民听的。 “是啊,总算是读了这么多年书出了一点功果。”赖根正其实此时,巴不得孟岩和孟峰两个走掉,这两人如今翅膀硬了,坐在这里像是示威一样,特别是孟岩,他不走,旁边的村民都像看一个稀罕物件一样瞧着这十里八乡远近知晓的大硕士。你看那个捡瓶子的村民,眼巴巴的看着孟岩,好像他说话和动作都和常人不一样。 “孟岩,你这次怎么有空回来?听说你支持孟峰出去打工?”走了长路热得不行的赖天阳稍着喘息对着这昔日的老同学道,他也不坐,只是站在那里,手里拿出一根烟吞云吐雾旁若无人般抽了起来。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赖根正已经在瞪他,可能是嫌他抽烟,也有可能是觉得他多事。可没想就是赖天阳这句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兴趣,大家都侧耳细听,想听这大硕士对眼下这“大学生打工”有什么高论。 “是的,我支持他南下,人不光要读书,还得有社会阅历,出去闯一闯有什么不好。再过十年高校毕业生可能国家就不再包分配了,人才流动是大势所趋。”这硕士生整出来的词就是不一样,许多村民听了都有这种感觉。 “连铁饭碗都不要了?这恐怕有点悬乎吧,孟峰,你这个主意可要拿稳啊,你父亲培养你们可吃了不少苦哩。”孙有文这样说着,同时想到自己家的老七当年读个自费师范,可是好不容易拿了个铁饭碗,没想到眼前大学毕业的孟峰对这铁饭碗却是如弃敝屣。这对他内心的震动可不亚于这兄弟俩都上了大学。 “主意我们是拿定了,问题现在是要找个人代课,这也是以防万一,到时候有什么情况就可以再回来。”孟峰说。 “这还差不多,铁饭碗还是稳当些啊。”孙有文道,“可你这大学生做的事情谁能做得了?” “上官致远听说已经回来了,就是不知在哪里。”赖天阳说,他其实也是听他父亲说的。 “听说是在武汉的工地上和有福在一起做哩,有义哥家的中第也在那里。”有个刚从武汉回来的村民说。 “这上官致远原本不是有人说他要去读军校的吗,怎么这半途里回来了呢。”孙有文心中的疑惑其实是许多村民都有的。 “听说是神经病,我听镇武装部的人说。部队让他提前退伍了。”赖根正说。 “什么神经病,是抑郁症。”赖天阳很不满他老爸这样说话,纠正了他老爹说的话。 “这抑郁症是个什么病,孟岩。”孙有文把头转向了这当攻读医学的硕士,村民也是对孟岩肃然起敬,因为连一向博古通今的孙老先生都向他请教了。 “这个抑郁症,怎么说哩,得了这病一般人很痛苦,而这种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这病不像其它病,如果你是折了腿或是扭了胳膊,起码能看得见,医生也容易找到病根,可是这抑郁症看不见摸不着,不好瞧也不好治,就是病人自己他也未必知道自己得了这病。”孟岩一番话把大家说得云里雾里的,可是他们都丝毫没有想让他停下来的意思,“反正嘛,这种病人他的心里一般很纠结郁闷,弄得不好会自杀,还有的人他会渲泄,有暴力倾向。一般和他们的家族遗传生活环境都有一定的关系。不过得这种病的的许多都是高智商,有的人还是名人。” “哦,是这样啊。”孙老先生今天算是让他的学生给他搞了一个科普宣传,“那怪不得,致远这孩子那也够惨的了。”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天气异常闷热异常,老先生又看了看天道,“看来是要下雨了。” 孟峰听他哥罗嗦这一顿可是有点不耐烦了,他想人家得了什么症关你什么事哩,关键眼下得找人去代课才行,他没想到上官致远居然拐了一个弯回来了。他这样想着就问了赖支书:“支书,这致远是真回来了?” “那还有假,部队上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赖根正表面上像是在听孟岩说这事情,可心里却对孟岩在这里高谈阔论有点不以为然,“你是不是想找他去代课哩,其实让他去倒是行,好歹让他和天阳一个伴。只是这一时半会你上哪去找他哩。” “轰隆隆——”终于一声响雷在天顶炸开,坐在门口的人群都开始四处走开了。孟岩和孟峰扶着孙有文往家走了。 人群散后,赖天阳忙不迭的问赖根正:孙中第不是和天光到温州去了吗,怎么听说他在武汉呢?他要是在武汉,天光到哪里去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赖根正没好气地说,我刚把你的事情搞定,就听说天光出事了,市里的特警都出动了,就差一点没把你弟给逮住!这次孙有义家那子中第可是够呛,被市里的飞虎队便衣打得口吐鲜血,就差被打死了! 天色越来越暗了,一会儿,大雨肆意泼了下来。这时,有人撑着伞来买东西了,来人是孙有义,由于儿子不争气加上这次被特警暴打,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孙有义很少公开露面。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孤帆远影 晚上,汉口六合路的工地,六楼依然是灯火通明。上官致远正戴着安全帽赤膊推着一车废砖头在楼道里等电梯,电梯来后,他把车推进去,再到大楼的底层去倒掉。 现在上官致远已经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生活,他推车的动作也十分娴熟,由于长期这样的体力劳动,他手臂上的肌肉显得较发达,稍一用劲,肱二头肌和三头肌就会鼓起来。现在单从外形上看,上官致远已成了地道的民工,唯一不同的是闲暇喜欢看点书,喜欢在工地八楼空荡荡的空房子里唱他喜欢的民歌和军营歌曲,因为他觉得关上门后那就会产生一种很好的混响效果,再说在里面也不用担心吵着别人。 上官致远把空车推进电梯返回六楼时,他发现给他装车的孙中第不见了。上官致远于是想到前天他在八楼的空房子练唱歌时看到孙中第猫着腰上了顶层,而顶层的平房里住的是工地食堂的炊事员,一个黄陂的姑娘。上官致远想到这里便一口气跑到了八楼,还没到顶层,他便听到了平房的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 房间里,孙中第光着身子压在了黄陂姑娘的身上,铁床架在摇晃着发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是女人那种欢快的呻吟声,还有孙中第粗鲁下流近似谩骂的调情。这声音混和在这仲夏的夜风中撞击着上官致远的鼓膜,在刺激着上官致远的神经,撩动着他原始的欲望。上官致远不由一阵燥热,他不由自主的轻轻挪动了自己的脚步,顺着窗户的亮光向里边望去,里面是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他没有想到世上男人和女人竟可以这样的赤裸相拥。难道这就是世人如此渴望却又讳莫如深的性事吗? 上官致远下楼后总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按捺不住要去偷窥孙中第。尽管他一边自责,但是脑海中却满是刚才男欢女爱的场面,怎么也驱赶不掉。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上官致远见到孙有福后竟有点不自然。 “你子是不是刚才去看别人偷情去了,想女人不是?”似乎孙有福早就知道了孙中第的事,他带着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说,“这样看别人是不吉利的,怪不得你的运气这么差!” 上官致远听了孙有福的数落,不由是羞愧难当,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觉得自己比偷情的孙中第更可耻,恨不得有地缝钻进去。其实,孙有福自己也去偷窥过,他刚想接着挖苦上官致远,这时有人在叫他,于是他就走开了。 干完活后,洗过了澡,上官致远就和孙中第爬上了楼顶,这是两人每晚必修的功课。孙中第到楼顶来,他比较关注的是那个黄陂女孩子。此时,那房里的灯还没有亮。 夏夜的晚风吹拂着面颊,让人显得十分的惬意。极目四望,武汉三镇灯火万家,在近处可以看到横跨武昌和汉口之间的武汉长江二桥,那是一座才通车两年的拉索桥,就是在茫茫的夜色中,老远也能看到桥的两个主塔高耸挺拔,感受到整座桥雄伟的气势,流畅的线条。白天的时候,上官致远和孙中第还在这里以长江二桥作背景照了相。孙中第说他不是看中了那个长江二桥,而是二桥旁边的湖北大学,因为蒋雯雯在那里读书。听了孙中第的话,上官致远这座楼的江对面就是湖北大学,他似乎明白了孙中第为什么从金华到温州再到武汉能呆在这个工地的缘故了,他是在等候,等候他往日的恋人,等候那段已经远足的青春。然而他和蒋雯雯已经像两条平行线,一条在武昌,一条在汉口,它们沿着长江的两岸无论怎样延伸,可永远不能相交。 “致远,你到现在还是个雏,你没有干过那事,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江城的夜空,星光闪烁,上官致远看着满天星斗无限惆怅,孙中第在他耳边如是说,“我可是尝过强奸的滋味,哇,简直是太刺激了。你就说那黄陂女孩,我上次为帮你还打过她的父亲,没想这女人都是闷骚假正经,硬是让我给上了。当第一次我摸到她房里去的时候,她刚洗好澡,我在后面捂住她的嘴,就是不让她喊,可没想她狠狠地咬了我一口。”孙中第把右手的中指伸了过来,极力佐证他的“罪行”,“这一下,咬得我一时性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的衣服给扒了,可惜不是处女,不过也就是这尝过男人滋味的女人,那才懂得享受。开始她还装模作样的反抗,接着渐入佳境,完全顺从我的摆布,到了最后那叫一个浪啊,就像是发情的母狼”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上官致远已读不懂孙中第,听着孙中第那炫耀式的叙述,上官致远只是说:“今天,是不是又要去啊。”话未落音,那间屋的灯亮了。孙中第说声,我要上战场了,于是钻进那间屋。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男女的调笑声,上官致远想离开这里下楼去,可他挪不动脚步,一种原始的冲动弥漫整个身心。躁动的青春,隐秘的性事,美丽的星空辉映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上官致远的心飞到那个在华山之巅的夏夜,那和米琼激情相拥,疯狂热吻的时刻。他在渴望,渴望那湿润的唇,渴望那青春的胴体,渴望探索那未知而神秘的领地。上官致远把手伸向自己的短裤内,那里早已生机勃发。他听葛峰说过,青春期许多人会sy,可sy究竟是什么感觉,上官致远一直不知道。屋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那夸张的嘿咻,撩人的呻吟,飘到他的耳边,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突然一种身体似乎要飘升的感觉,那是从未有过的快感,瞬间像电击一样袭遍全身,指间涌出一股热流。当一切归于平复,上官致远隐隐约约有一种对自己行为的不耻,可那种感觉让他又是终身的难忘。 “致远,你还没走啊,刚才你都听到了。不过没关系,和她也就是玩玩,这叫性,和蒋雯雯才是真感情,男女之间只有感情和性事完美结合才是爱情的最高境界,也就是灵肉交融身心一体。”孙中第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衣裤,“这辈子牢也坐了,女人也干了,我还想尝一下抢劫的感觉” 听着孙中第的一番言说,上官致远无语,也可能是他还没有从刚才无意识的状态中调整过来。他觉得或许是坐过牢的缘故,在工地上特别的野蛮,完全没有在校读书时的斯文个性和做派。 由于工地上的民工都来自天南地北,基本上都以籍贯地域而自成帮派,各帮派和施工队之间经常打架斗殴。而工地上打起架来往往是一拥而上,拿什么东西的都有,砖头c废钢筋c铁锹和木棍等什么的,总之什么顺手就拿什么。每次打起架来,孙中第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孙中第整天说奸黄陂,狡孝感,又奸又狡是汉川,他们和我们斗智,我就和他们斗狠。 由于富川县来的人比较多,人多成精,所以每次都能把对手打趴下。作为施工队包工头的孙有福不由是叫苦不迭,因为每次斗殴都要出药费,他已经把孙中第视为眼中钉了。 然而,实际上工地上最傲气的还是黄陂籍的人,因为老板是黄陂人。工地炊事班的人都是黄陂人,特别是那掌勺的大胖子师傅总是神气活现的,开饭时动不动就骂道:婊子养的!这已成了他的口头禅。 有一次,上官致远在打饭时去得比较晚。打了饭后,他发现菜盆只有一点残汤了,于是上官致远对“胖子”说:“我不吃了,把票退给我吧!” “婊子养的,冇得这样的事,不吃拉倒,票是冇得退的。”平是骄横惯了“胖子”不由是破口大骂。 “不许骂人!”上官致远一听,便厉声喝道,并顺手把饭倒回了饭盆里。 “大胖子”见此情景竟然“哗啦”一声把半盆子残汤全都掀在了上官致远身上,上官致远不由成了落汤鸡。 这时孙中第刚好吃完饭,见此情景,猛地跳上案板,一脚把“大胖子”踹翻在地,上官致远则给了刚站起来的“大胖子”一记右摆拳。 这时,许多民工都围了上来,那平时受了他欺负的人都齐声叫好。而伙房里的那位黄陂姑娘则默默地扶起了“大胖子”。原来“大胖子”是她的爸爸。不一会儿平日不曾露面的老板带着蜜来了。 孙有福自然又是被罚款,后来就把上官致远和孙中第数落了一顿。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孙中第把“大胖子”踹了一脚后,却和他的女儿好上了。而“大胖子”自挨打后对上官致远和孙中第也是恭敬有加。 “这‘大胖子’真是赔了女儿又折兵啊!孙中第,个中滋味如何?”上官致远对喋喋不休的孙中第说,“我们去睡觉吧,你明天还要干活呢。” “这姑娘也真有意思,非要跟我回去,我可要去孝感我表兄那儿了,带上她多麻烦。”听到上官致远的揶揄,孙中第不由嘿嘿笑了两声,和上官致远下了楼。 第二天,上官致远那天和孙中第照的相洗好出来了,孙中第对他说,有福赶我们走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去汉正街当“扁担”,一个月能挣上一两千元,又自由,比呆在这里强多了。上官致远一想,倒也是,在这里吃苦不说,主要是挣不到钱。于是他决定和孙中第去汉正街当“扁担”。 上官致远在孙中第离开的当天,孙有福假惺惺的说,在我这里干不好啊,要去挣大钱?其实,他早就巴不得他们走了,他觉得俩个人不但干活卖不出什么力气,光给他惹祸。 来汉正街不久,上官致远和孙中第很快意识到这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挑着一担货物走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里,脚在颤抖,肩膀火辣辣的痛,而那货主像防贼一样盯着不说,还一个劲的催。消耗体力倒还不说,最主要是受不了有些财大气粗的货主人五人六吆三喝四,好像你就是个牲口,得听他使唤。据说,有些扁担会趁货主不注意把一担货物挑到巷子里溜掉,所以许多精明的货主为防止货物丢失,一般是找在这里挑得多年信誉口碑好,自己熟识的“扁担”。像上官致远和孙中第这样刚入行的生面孔,货主除非是实在是找不到人了,才会让他们去挑。就算是接了一单生意,许多老板都会用那种不信任的眼光把他们上下打量个遍,生怕他们是个惯偷或是劫匪。特别是孙中第,怎么看也不像个“扁担”,因为他无论是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那张脸总是显得那样的白净,似乎天生就是个养尊处优不经风雨的公子哥。不像上官致远,尽管他的皮肤原本白皙,但环境一变,人也显得黑瘦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差了一截。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心灵和肉体双重的折磨:尽管上官致远并没有看不起“扁担”的意思,只是他根本就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和承受力。 几天干下来,上官致远兜里有了两张四人头了,他想去买书,身体的劳累他能忍受,但他无法忍受精神食粮的匮乏。于是他拿起了扁担去了“扁担房”,这时,他看到孙中第已经回来了。 “致远,一天这么辛苦,出去喝点酒吧。”孙中第已经换了衣服趿了双拖鞋,破烂不堪的“扁担房”已经有了几个收工较早的“扁担”。“好吧,我也换双拖鞋。”上官致远说。两人穿过唐家巷来到了汉水边的沿河大道的一家排档,点了几个菜,叫了几瓶啤酒,于是一天的辛劳在此刻间烟消云散。几杯酒下肚,孙中第说,干这活只要抹得开脸,使得出力气,还是能挣点钱,不过终归是做苦力,不是长久之计。其实,上官致远也有一样的感受,只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生存是你的第一要务,在此基础上才能再去考虑发展。 喝完了酒,孙中第和上官致远不经意中走到了鲍家巷,这已经离他们住的地方越来越远了。走在昏暗而曲折的巷子里,孙中第突然逮住了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看样子他应该也是个在武汉务工的人。“兄弟,买包烟抽。”孙中第喷着酒气说,那人知道他的意思,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十元钱,没想到孙中第大笑道:“逗你玩!”还没等上官致远反应过来,孙中第已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巷子的那头。等到上官致远出来,孙中第已经站在巷口了,而旁边就是鲍家巷派出所。孙中第很可能没有要钱的主观恶意,他只是玩世不恭而已。上官致远有异样的眼光审视着孙中第,觉得他心里肯定也是很憋屈。 两人一路晃悠着,在汉水街,却和孟峰的爸爸老葛头撞了个满怀。上官致远正想躲避,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他于是和孙中第一起来到老孟头的房里。老孟头不相信上官致远居然和他一样成了个“扁担”,因为前一阵子,村里还在说他可能在部队考上了军校,却不曾想是这番结局。想想自己两个儿子,再看看这失魂落魄的上官致远,还有这臭名远扬的孙中第,老孟头在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上苍真是没有亏待他,常言道茅屋出公卿,家里硬是出了两个响当当的人才,还有一个是研究生,自己就是再苦再累也值啊。 “老孟头,这两后生是谁啊?他们在这干啥哩?”那位“扁担诗人”问。 “一个村里的,和我们一样靠两条腿吃饭哩。” “咋一看怎么不像啊,倒像是两个读书人。我还以为是你的大儿子和同学来了。” “不像又咋的,人这一辈子该干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老孟头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这上大学也要靠命啊,我也就是个贩鸡蛋的,这是一不心瓦罐窑出了瓷器货。” 上官致远不曾想在此间受到一番羞辱,于是他想叫孙中第走,没想孙中第居然在床上睡着了。可一时半会就是叫不醒他。 “老孟头,孟峰现在应该毕业分配了吧?”官致远说。 “是的,不过他分配得不是很好,是到一个山区中学教书,那地方我知道,年轻的时候,去那里扛过原木,是个一脚跨两省的地方,过去就是江西的地界了。”老孟头说到这里,不由是叹了一口气,“他说要去深圳打工,你说这大学读出来去打工叫什么事啊。” 正在老孟头在发牢骚的时候,孙中第醒了过来道:“今天真是喝高了,老孟头,你说葛峰去深圳打工?那也没什么,现在南方都在搞开发,在那边的工资可高哩。干一年可抵得上在内地工作四五年,人一生不就是工作二三十年吗,在那里干五六年就抵得上你工作一辈子,你说是哪划算?” “问题是在外面工作不知道可靠不可靠,家里这份工作也不能丢了,丢了不是大学白上了吗?” 上官致远这时见孙中第完全醒了,于是说时间不早该要回去了。于是两人回去自己的出租房里睡觉了。 黎明时分,上官致远早早的醒来了,他拿起了自己的扁担站到了多福路的商厦前,把手中扁担靠在灯柱上。孙中第说他今天想休息一下就没有出来了。这时,太阳慢慢升了起来,城市也渐渐从氤氲的雾霭中苏醒过来,露出它本来的面孔。大街巷马路天桥上的人流渐渐的多了起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生存本来是人的第一要务,痛苦得早已麻木的上官致远似乎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繁重的劳作。 不知道接了多少单生意后上官致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这时,孙中第一本正经的说。“致远,我要跟你说件事,我刚才去了湖北医科大学玩,孟岩说,他弟弟孟峰被分配到石牛镇的一个山区片中教书,说不想去,想出去闯一闯,并托我找个人给他代课。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那你没想去啊。”上官致远随口道,他昨天也听老孟头提过,当时没在意,不曾想孟峰还真是想去打工。 “我呢,心早野了,已经和书本无缘了,我觉得你还是挺适合的,你这人天生有读书情结,去教书比呆在这工地上强。现在我要去跟表兄跑长江的话,你一个人没个伴呆在这里肯定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孙中第说,接着又补充道:“你提前退伍回来我也跟孟岩说了,他说与其找别人代课不如找个熟识的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再说,老孟头不是已经看到我了吗。”上官致远听了孙中第的话便同意了。 但在临走他前决定给米琼写封信,就这样晚上干活累得腰酸背痛的上官致远跑到工地上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给米琼写信。整整一个晚上,他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写着写着眼泪就出来了,滴落在纸上。写好后他把一张在八楼的楼顶照的相片放了进去。 上官致远把信写好后,孙中第也要走了。他的表兄在孝感航运管理站工作,经常驾着大货轮跑长江,前不久,孙中第的表兄写信来让他去,并约定明天船在汉口粤汉码头靠岸,让孙中第在那里等。 第二天,上官致远去粤汉码头送孙中第,并连带去发信。孙中第说:“致远,要去代课就赶紧,现在都开学了。到了江苏我会写信给你的” 船开了,上官致远眼看着那艘满载着大米开往江苏货轮在宽阔而混浊的江面上渐渐的远去,心里不由生出一丝离别的惆怅,而那句脍炙人口的古人诗句涌上心头: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初到山茶乡中学 时间已是公历的9月7日,孟峰领着上官致远走在幕阜山北麓的山间崎岖的羊肠道上。 幕阜山,又名天柱山c天岳山。广义上的幕阜山横跨三个省,在湘鄂赣边境绵延八百里,体量和面积都很大,第一主峰在通羊县的九宫山,海拔1657,伫立峰顶远眺,北可见湖北,东可见江西。从狭义上讲的天岳幕阜山,在湖南平江,上有第二主峰海拔15966,岳阳就是因为它在天岳幕阜山的南面而得名。幕阜山余脉东延至九江,在那里有一座襟江带湖,平地兀立的闻名于世的庐山。 这天的太阳异常的毒辣,上官致远光着头,手里提着那套在汉口工地里做工的行李,穿的是在汉正街的地摊上买来的便宜衣裤。他的脸已经晒得菲红,喉咙已经干得直冒烟,一路上到处悬崖峭壁,风光奇丽,由于头顶烈日,实在是无心去欣赏这一路的风景,可看样子这学校一时半会是到不了。孟峰帮上官致远拎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他戴着一顶印有“咸安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字样的无顶遮阳帽,那是在大学里读书时发的。据孟峰说,那几个字是鲁迅的字迹,不过是在鲁迅手稿中集成的。上官致远和孟峰走在一起一直没有说什么话,尽管他觉得做代课老师只是别人的替身,可他还是欣然接受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掉入了火坑的人被孟峰给捞了上来。 “致远,让你去给我代课,你愿意吧?”孟峰在阳辛镇见到了从武汉匆匆赶来的上官致远,看到上官致远的一刹那,孟峰感到上官致远就像一个劫后余生的人,精神萎靡,面容消瘦,全然没有了那往日当兵时的风采。 “行,我去吧,只要你看得上。”上官致远满口应承,他就像一个受苦受难已有时日的人终于看到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在孟峰的眼里看到了那对自己的不屑,那是一个在人生的道路上选择机会优渥有余对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的蔑视。但自己那曾经的自尊已经被汉口工地上那苦役般的生活消磨殆尽,他那男人的锐气被汉正街的扁担打磨得荡然无存。 孟峰领上官致远要去的学校位于幕阜山麓的石牛镇。在幕阜山莽莽原始森林里,隐藏着无数古老镇,石牛镇就是这些古老而宁静的镇里的一个。这里地理位置偏远,盛产煤炭,居住着像溪流一样清澈从容的山民。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酒c唱戏c赌钱;娶妻生子打冤家,吟诗作对考功名;将山里的野味c毛竹c茶油c苎麻卖到山外,再将山外的花布c肥皂c玻璃镜子c盐c见闻与传说带回山里 石牛镇共有两所中学,一所是设在石牛镇的镇中心中学,一所是离镇里比较远交通不便的山茶乡片中。 走在通往山茶乡的山路上,由于天气炎热,孟峰早已是大汗淋漓了。这时,孟峰看到了一口水塘,便对上官致远说在树底下歇歇,他则去塘边去擦把脸。上官致远把行李等杂物放在树底下,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时他看到不时有零星的学生搬桌子经过这里,上官致远想到前方的学校应该不远了吧! 孟峰在咸安师专化学系毕业后便被分配到山茶乡这所偏僻的山区中学,其实孟峰也没想到自己会分到这样的地方来,三年的大学生活如梦如幻,现在终于是尘埃落定。他在分配时也曾去找过钟高才副主任,但是终究他自己没有什么背景,只能来到这个偏僻的山沟,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发配充军,心高气傲的他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和失落。孟峰在大学里虽然读的是化学系,但他从来没有放弃高中时就学得特别棒的英语,三年大学毕业,他的英语就考过了六级。孟峰的勤学苦读,可能读硕士的孟岩对他有一定的潜移默化的影响。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找人代课,自己则到南方去闯一闯。 哥哥孟岩无意中得到了上官致远在汉正街当扁担的消息,于是把上官致远给找了回来。说句实在话,孟峰没有料到上官致远会落到这步田地,若不是亲眼见到上官致远这副倒霉的模样,孟峰还以为他现在应该在某个军事院校里读书。孟峰至今还能想起今年春节的上官致远,一身戎装,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军人独有的气质。那时,他能感觉到上官致远身上那种奋发向上斗志昂扬的精神风貌,在他面前孟峰感到有点自叹弗如,如果上官致远成了军官,那可是前途无量啊,而自己将来只是一介教书匠而已。可如今,那当初的威武刚毅在上官致远身上荡然无存。孟峰在上官致远面前自然而然地滋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如今看着上官致远,却是一种彻底俯视的感觉。 “致远,过来洗一把脸吧。”走到一处水塘前,孟峰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山间一般清泉在此汇聚而成,那水没有经过太阳长久的灼烧,似乎有点清冷。 “行,都渴死了。”上官致远在水流入口处掬起一捧清冽的泉水,喝了下去,那是一种沁人心脾舒畅。水面涟漪中是一个破碎的人影,等水静下来,那里面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岁月的风霜让自己面颊竟添了几许皱纹,那是自己吗?上官致远心中涌起一丝悲凉:在部队时,那张自信而结实的脸庞如今又在哪里?自己为何行进在莽莽的苍山,对着这一泓碧水顾影自怜? 孟峰似乎没有那么渴,在水塘边擦了把脸感觉好了许多,他于是和上官致远继续走。 翻过两道梁后,前面出现了村落,孟峰指着若隐若现的建筑说那就是山茶乡中学。 来到了山茶乡中学,上官致远觉得这里的条件确实有点差,怪不得孟峰不肯在这里呆。走在走廊里,走廊尽头有一桌麻将在搓得热火朝天。一位老师说校长在卖部。 见到有人来,猫在卖部里的校长钻了出来。俞校长名叫俞援朝,是个秃顶的中年人,长着一副络腮胡子,戴着一副茶色眼镜,大腹便便的身材,看上去是那种没有多少城府,性格豪爽的人。 孟峰把上官致远带到了校长面前,给他介绍了一下上官致远,只说上官致远是个高考落榜生。 “欢迎你,上官老师!我姓俞,以后你叫我老俞就行了。” 俞校长一见到上官致远便热情地握手。听到别人称呼自己老师,上官致远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和校长握过手后,他慌乱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高中毕业证书,还有一次诗歌比赛的获奖证书。孟峰看着上官致远的那张不起眼的高中毕业证,心里有点不以为然:高中毕业有啥用,也不嫌丢人。 俞校长郑重的接过上官致远的高中毕业证还有获奖证书,仔细地看了起来,看完后说:年轻人,好好干,将来会的出头之日的。我当年也是个高中毕业生,后来转了正,这不,现在好歹也当了个校长。 好久没有听到这样鼓励的话语了,听得上官致远心头热了起来。但上官致远心里还是明白,自己不过是在这里寻求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而已。 把上官致远交给校长,孟峰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要走了,他实是不屑于在这里多作停留。 “这里的条件是比较差的,我想当过兵的你应该是能吃苦的!我是大学毕业,不能飞黄腾达,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方来”孟峰临走前对致远如是说,他多少有点怀才不遇的感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校门。 孟峰走后,上官致远才看到光线很暗的卖部里有个中年女人在嗑瓜子,那是一个打扮讲究却很俗气的中年妇女,四十挂零的年纪,油光可鉴的短发一丝不乱,手里戴着个金戒指。这是校长的爱人,卖部是她开的。 于是上官致远在卖部里买了一包白沙烟,递给了校长一根,没想到在里面的校长老婆却说:“我家里刚好反过来,他不抽烟,我倒会抽。”上官致远于是递给校长老婆一根。 接着,俞校长把上官致远带到走廊的尽头,指着一位正打麻将的瘦高个中年人说:“这是章敬亭主任”章主任忙欠起身来给上官致远打了个招呼便又埋头打麻将去了,可能是这几天打麻将熬夜的缘故,一张瘦瘦的马脸显得苍白,眼睛深陷了进去。上官致远有点笨拙地给在场的几个老师递了烟后,便由一旁看打麻将的章安君老师领着去宿舍。 章安君是个毕业于富川县师范的青年数学老师,分配到这里来教了几年了。他对上官致远显得很热情,一张娃娃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一路上问了上官致远的有关情况。而上官致远只能说自己是落榜生,对自己从军的经历只字不提。 宿舍在学校西北角的大祠堂的后面,这里和女生寝室紧挨在一起。章安君老师把上官致远领到他的隔壁房后便帮上官致远找个学生来扫了一下房间。房间不大且很潮湿。铺下床,安顿好后,章安君便领上官致远到处转了转。 这所学校无非由两部分组成:以靠学校西北角破旧的俞氏宗祠为主体加上大门口校长主任住的那一溜平房构成了学校的生活区,祠堂里面有男生寝室,和山墙外围增建的女生寝室和老师宿舍,祠堂西边山墙外是傍山墙而建的学校的厨房,稍远是厕所;校园最为惹眼的是那栋尚未竣工的三层教学楼,它和俞氏宗祠构成一种鲜明的对比,教学楼后面是老师的办公室,前面是学校行政办公室,不用说这里主要是学校的教学办公区。 整个校园依山而建,周围是一溜围墙。 在教学楼里,章安君对上官致远说:“明天学校要来两个大学生,可就怕在这里呆不住啊。致远,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缺老师吗?就是这个地方太偏了太苦了,有些好一点的老师就出门打工了。” “是吗?”上官致远听章安君在发感慨,但也只能敷衍一下,他不就是顶替孟峰来了吗,孟峰对这里不屑一顾,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官老师,你应该是教语文了,听说你的语文成绩特别好。其实,你就是不给那个葛老师代课,我们这里也要招聘老师。这里最好的初中语文老师,他现在在广东中山市当记者去了。据说,月薪近两千元,够我们干半年。”章安君说着手里递过一张制精美的名片。 上官致远接过名片,他还没有看清上面的名字就对这个名片的主人产生了一种崇敬和羡慕之情,他觉得这年头能用上名片的人都很了不起。名片的主人叫俞美诗,上面冠有记者的头衔,正中“中山交安报”几个字显得特别醒目和耀眼,那是毛笔体的行书,看上去潇洒遒劲,很显书法功力。不用说,那应该是《中山交安报》的报头题字。《中山交安报》是中山市公安局交警大队的一份报纸。 听章安君说,俞美诗是俞家沟人,俞老师不光文章写得好,并且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接着,他又是大发感慨:这年代有能力的人都是往外走,没有能力的人才钻到这个山沟来。听着章安君的话,上官致远不由耳根有点发烧。 第二天,让上官致远万万没有料到来的两个大专生中,除了一个是咸安师专化学系毕业的王亦斌外,另外一个居然是赖天阳。赖天阳见到上官致远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活真的是太会开玩笑了,明明在西北军营服役的上官致远,一场变故却把他扔到了这个山区的片中来了。 “致远,咱们还是有缘,想不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赖天阳弄清事情的原委后不由是感慨万千。 上官致远在赖天阳口中得知,他分到这里来是他爸赖根正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找了钟高才副主任才搞定,作为电大毕业能分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菊子嫂还好吧!”上官致远说,“说起来你的孩子该出生了。” “唉,别提了,孩子已流产,菊子在阳辛镇开理发店,兴许这一辈子都当不了爸爸了。”赖天阳说着便唉声叹气。 上官致远听罢忙说:“天阳,对不起。但你不要太失望,现在医疗条件好,兴许有救的。” “开会啦!”正当上官致远和赖天阳在叙旧的时候,章安君跑到后面宿舍来通知了。 会议是在一间教室里开的,上官致远注意到到会的老师约摸有二十人,其中青年比较多。坐在赖天阳旁边的唯一一个女老师叫什么俞瑶,年龄大约和赖天阳差不多,衣着倒有几分时尚,这时赖天阳和她好像熟人一样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正在章敬亭主任在确定各科任课老师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愣头愣脑的青年人,他说完便搬了把椅子挤到电扇底下弄出声响很大。这时章主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俞校长则干脆瞪了他一眼。 会后上官致远便拿着发下来的工作手册进了初一(1)班的教室,他在会上被确定为这个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而一()班的班主任就是刚才开会迟到的俞大寨,听章安君说俞大寨是俞校长的亲侄子,在咸安市的一所中专还没毕业就回来,上官致远总感到俞大寨怎么也不像个老师。 转眼成了老师,听学生老师长老师短的,上官致远恍然如梦,尤其是那些学生家长,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见面就抽烟,露出一副笑脸,毕恭毕敬的,让他不胜惶恐;上官致远觉得当老师挺受人尊敬的,这种感觉让人很是受用,但刚刚从一个武汉汉正街“扁担”变成一个老师,他还得努力让自己去适应这个角色。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开学走访 由于山区学生家庭大多贫穷,山茶乡中学开学比较晚,几天过去了,上官致远见班上的学生没有来齐。学样安排上午上课,下午走访。 第一堂课,上官致远给学生布置了篇作文《暑假见闻》,他想如果谁的作文写得好,就让他来当班长。题目写在了黑板上,可有许多学生却不想写,最后只有寥寥几个同学交了上来。 上官致远说,不想写作文,那你们想干什么啊,学生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唱歌。上官致远一听,就笑着说:那好吧,我就教首歌。大家一听老师教歌都欢呼雀跃起来。 教什么歌呢,上官致远话未落音,教室里立刻就开了锅:《花心》c《天意》c《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总之大家都说是当下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上官致远想了片刻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同桌的你”几个字,对大家说,我们唱这首同桌的你好不好。大家一看这首歌,都同意了。于是教室里响起了歌声: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你从前总是很心 问我借半块橡皮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 喜欢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 日子总过得太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 转眼就各奔东西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 谁把它丢在风里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 我也将有我的妻 我也会给她看相片 给她讲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啦啦啦啦 这时,章敬亭主任来查班,他听到歌声觉得上官致远的嗓子还行,后来就给上官致远排了音乐课。而受条件和师资所限,农村中学的音乐课也就是教学生唱两首歌而已。 半天课很快过去,学生放掉,老师出去走访。上官致远和赖天阳在章安君的带领下准备出去。 章安君除跨年级带了一(一)班和二(一)班的数学,他说:“上官老师,我们以后就是搭档了。” “嗯!”上官致远正在想着班上班干部的人选问题,他只是答应了一声。 “学校也不知是怎么搞的,怎么一来就让我带初三,真是赶鸭子上架。”赖天阳抱怨着,可总觉得他是在炫耀自己受到学校重用,他带的是初三语文。 几个人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上官致远便看到在校门口有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在那里支着一个补鞋机补鞋,旁边围着了几个学生,补鞋匠做的也是学校学生的生意。正当几个老师经过校门口的时候,补鞋匠似乎早有准备,他站了起来看到章安君,问他是不是二(一)班的班主任?章安君早就认识这个补鞋匠,但他却不知道他是初二(一)班新转来的女生俞文惠的父亲,便随口说他不是班主任。补鞋匠显得有点失望,于是坐下去继续补鞋。 走在最后的上官致远看到这个家长似乎面露难色,于是问他有什么事。补鞋匠说他是想找二(一)班的班主任。 “哦,是这样,我姓上官,是一(一)班的班主任。”上官致远随口说。补鞋匠一听上官老师是一(一)班的,心里又凉了半截,他知道这种事情一般只有本班的班主任或任课老师才会管,别班的老师除非你是跟他沾亲带故才会有老师担保。 “你有什么事情吗?”欲言又止的补鞋匠看神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上官致远不由于追问了一句。 “我孩子上学,我想找她老师担保学费。”嗫嚅着说,他其实不抱什么希望。 “你孩子叫什么名字?你把情况说一说吧。”上官致远一看这点事情把这个朴实的山民难为成这样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上官老师,我有个孩子,叫俞文惠,今年刚上初二,原来在镇中心中学读的,现在转了回来。这149元钱我一时半会我拿不出来,等我儿子今年部队转业回来一定给你。”一脸谦卑的补鞋匠似乎看到了希望,但他还是急得手直搓。 事情虽有点突然,但心地善良的上官致远还是有了思想准备,他想征求一下章安君的意见,可章安君不声不响的走远了。其实章安君隐约听到了补鞋匠提到担保学费的事情,他有自己的考虑:每年有些家庭困难的家长叫老师担保了以后,一学期结束,往往有许多学生辍学,辍学后学费往往讨不回来,这损失就算在了担保老师的头上。一言以蔽之,给学生担保学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上官老师,她孩子很会读书,母亲生她时难产死了,她还有个哥哥在当兵,家里很困难,你就给他担保一下吧”不知什么时候校长的老婆从卖部走了过来。 “行吧。”上官致远见校长老婆说话,自己也就答应了下来。这时,他心想,儿子是当兵的,俞文惠,莫不是俞文辉的妹妹?不过他只是这样想着,并没有再问。 上官致远赶上来后,跟走在后面的赖天阳说了刚才的情况,赖天阳说:“章老师,二(一)班今年不是你带数学吗?,你怎么不给她担保一下呢?” “他不是没跟我讲吗。”章安君搪塞道。 “他孩子叫俞文惠,听说成绩特别好,这种学生应该帮帮她。”上官致远道。 “是俞文惠?这不是二(一)班的数学科代表吗?她数学是很好,考时好像是全片第一名。”章安君没想到班上这个新转过来的学生,她的父亲就是天天在门口补鞋的那个山民,他其实去二(一)上课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俞文惠,女孩长得很漂亮,缺乏营养,尽管不能像花尽情绽放,但女孩已然出落成了一个标致的少女。 走访的山民家中,基本上都是家庭比较困难的,许多家长对自己孩子根本就是力不从心。可看着有的孩子看到老师时的那种渴望读书的眼神,上官致远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读书生涯,特别是高中时那捉襟见肘的生活让他终身难忘。 当上官致远三个人走在回来的路上时候,山里人做饭的时候到了,远处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民房里正升起了袅袅的炊烟,近处的稻田里禾苗长势很旺,山间的路上不时有村姑在骑着牛儿悠闲地往回走,特别是学校门口的那条溪流,潺潺的流水似乎永不知疲倦向前奔流。这种田园牧歌式的美丽景色给人祥和宁静和温馨的感觉。 “我们去俞瑶老师家里去吃顿饭算了吧!”赖天阳指着学校不远处的一间二层洋楼说。 “那你们俩个人去吧,我是本地的,回去吃算了。”章安君说,“要不你们跟我去吃也行。” “那怎么好意思呢?”上官致远望着赖天阳手指的楼房面露难色,他知道那栋在山里特别显眼的楼房便是本班英语老师俞瑶的家。 “致远,走吧,跟着我没错!”赖天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早就跟俞瑶说好了。”章安君见俩人去俞瑶的家,便独自回去了。上官致远跟在赖天阳后面走到俞瑶老师的家里,心里总是不踏实,他觉得人还没混熟就这样到别人家里来,实在是太冒昧。好在俞瑶对俩个人很热情,才逐渐打消上官致远的顾虑。 “俞瑶,你日子还是过得不错,住着洋楼,家里什么都不缺,已够得上康水平了。”赖天阳在俞瑶家的客厅边喝着茶一边咋咋呼呼的说。上官致远不明白赖天阳和人家认识才第一天为啥就这样的随便,这时他不由对赖天阳使了使眼色。 “上官老师,你们吃苹果吧!”俞瑶老师手脚很麻利一会儿把洗净削好的苹果端了上来,对赖天阳道:“天阳,不怕你笑话我,高中毕业后,我就结婚了,不像你好歹读个大专。我现在孩子都读二年级了,生活在山里可能还过得去,但和外边的人比差远了。”俞老师说完又去厨房里忙活了。 赖天阳这时对上官致远说:“告诉你吧,俞瑶是我高中时的同学,还有巩汉康c葛岩,那时我们的关系特好,就好像你和米琼” 听完赖天阳的话,上官致远梦如初醒:“唉,你早点说我不至于这样诚惶诚恐如坐针毡,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回来的路上,天已黑了,赖天阳喝得酩酊大醉,满嘴的胡话,差不多是上官致远扶着他,差点睡到俞瑶的床上。“怎么样,我们的关系不比你和米琼差吧,想当年,俞瑶也是班里的一枝花,可惜一朵鲜花插到牛屎巴上了” 上官致远见赖天阳已醉成这样也就懒得理他,决定把他弄到床上去再说。赖天阳的房子就是原来上官致远住的那间,由于上官致远当了班主任,而按学校规定只能和本班的男生在一起,于是上官致远搬到了祠堂。 上官致远安顿好赖天阳,便去厨房里打水。厨房里的老校工俞师傅已经有六十来岁了,花白的头发,背有点驼,饱经风霜的脸上是深深浅浅的皱纹。上官致远跟他打招呼,俞师傅还没睡啊。他见到新来的老师来打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脸上漾出了笑意。 俞师傅认出这是初一(1)班的班主任,于是对上官致远说:“我孙女在你那班上,她眼睛近视,又没有钱去配眼镜,能不能帮她换个前面一点的位置?” “你孙女叫什么名字啊?”上官致远道。 “晚霞啊。” “哦!”上官致远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想起那个坐在教室的角落整天闷声不响郁郁寡欢的女孩。 在上官致远的印象中,这女孩的作文写得很好,本来上官致远想让她当班长,可是俞晚霞说什么也不愿意,总是说自己不是当班干部的料。上官致远一想也是,她性格这内向,让她当班长确实也是勉为其难了。 上官致远没想到俞红霞是俞师傅的孙女,于是,他告诉俞师傅明天到班里就跟她换。 上官致远看到俞师傅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如同那破败的俞氏宗祠一样给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老校工和这断垣残壁衰朽凋零的祠堂一样成为这所学校的历史见证,的确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在这里送走了多少任校长和多少茬学生。 给赖天阳洗好后,住在赖天阳对面的王亦斌刚在主任家里看完电视回来了。王亦斌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人长得白净斯文,身材也很瘦。他是章敬亭主任的亲表弟,本来他可以去镇中心中学的,他表哥却要他到这里来,说这里缺化学老师。他初出茅庐便担任初三的化学老师。 王亦斌和赖天阳是这里仅有的两个大专生,两个人走得比较近。他还没有回房就奔赖天阳的房间来了,见到赖天阳那烂醉如泥的样子便没有多停留。 上官致远在王亦斌的房中坐了一会儿。他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照片,王亦斌有点自豪说这是他的女朋友。上官致远心想,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谈恋爱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从王亦斌房里出来后,上官致远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祠堂里,他心里不由“咚咚”跳了起来。上官致远的宿舍是在祠堂上重青石天井台西侧的西厢房里,从西厢房旁的木板梯上去,就是初一(1)班男生的寝室;青石天井台天井的对面东厢房是一()班班主任俞大寨的宿舍,楼上自然是一()班的男生寝室了。由于是开学初期,现在偌大的祠堂里只有上官致远一个人住。此时望着漆黑一团阴森恐怖的大祠堂,上官致远心里不由害怕起来,他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跟赖天阳一起睡,现在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老校工住在祠堂西山墙侧门外的校工宿舍里,这和上官致远所在祠堂内的西厢房只有一墙之隔。 忽然,上官致远猛地看到祠堂的祖龛上有个红色的火点在晃动,忽上忽下的,不禁有点毛骨悚然。他想到那天章安君带他到这里一本正经告诉他这里曾出现过狐狸精,于是上官致远越想越怕,拔腿就想往外跑,但却迈不开步子。“俞师傅,俞师傅。”吓得不行的上官致远高声叫了起来,谁知黑暗中竟有人答应了,接着那火点渐渐向这边移动了,上官致远听到了老校工的咳嗽声。原来是俞师傅在给神龛上的祖宗牌位上香,虚惊一场! 这一夜,上官致远和老校工睡在了一起,老校工讲了学校自建校来的奇闻轶事c人物掌故,并也讲到了狐狸精,连某年某月某日哪位老师看到了,还有某位老师在这里死于非命等,说得有鼻子有眼睛,把上官致远听得心里直发毛。 第二天早晨,上官致远很早就爬了起来,回到自己的房中,他打开古旧的雕花木格窗户,让天井的亮光透到自己阴暗的房里来。 这时,祠堂已有许多的学生在活动,自己房上的木板楼被踩得震天价响,灰尘直往下掉,上官致远于是站到房外的青石天井台边上伸了伸懒腰并打算到校外去透透气。 “早啊,上官老师。”俞瑶老远就笑容可掬地跟迎面过来的上官致远打招呼,她拿着饭盆到厨房里准备端早点。上官致远的西厢房旁有个通往厨房的侧门,这是每天老师到厨房吃饭时的必经之路。 “嗯,早!”上官致远可能是有点不习惯这种称呼,不免回答有点迟疑。 俞瑶扭着腰肢走了,上官致远总觉得她那身打扮很刻意:蓬松的披肩发,穿着一件蓝色超短牛仔连衣裙,身材还算苗条,老远从背影上看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出了校门口,上官致远看到俞氏宗祠大门上的对联:医长割解良方,学注素问;身登台阁大位,绩在先朝。他琢磨了半天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再再往前看到一条清澈见底的河,这是一条河发源于江西境内的河流,当地人称之为茶花河,它是富水河的支流之一,水是由上游的山茶水库流出来的,由于现在是旺水期,河水很大,老远听见哗啦啦的声音。顺着河水上溯,可以看到横跨湘鄂赣,一脚踏三省的幕阜山主峰;层峦叠嶂远山如黛,近处则郁郁葱葱,幕阜山幕天席地,阜物康民,连绵起伏的山岭上都是密密匝匝的山茶树,此时漫山遍野开满了洁白的山茶花。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赖天阳出轨 赖天阳已经有几个星期没有回去了,这天放假了他照例泡在俞瑶家里围城筑墙。坐在他对面的是王亦斌,不知什么时候,学校里仅有的两个大专生竟好像结成了生死同盟,整天是形影不离。坐在俞瑶对面的则是王亦斌的表嫂——章敬亭主任的老婆俞春花,他们四个人正鏖战犹酣。 眼看快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俞春花有点坐不住了。她想退出,但是看到其他三个人却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特别是赖天阳,好像特别的亢奋,时不时和坐在他右边的俞瑶打情骂俏的。反正赖天阳就是这德性,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算了吧,等下老章在家里该要骂人了,我要回去做饭了。”手气一天都不好的俞春花终于按捺不住了。俞春花是个白胖丰腴的中年女人,是给住宿学生蒸饭的校工。她是章敬亭曾经的学生,两人的年龄相差整整一轮,虽说两人成了夫妻,可她还是象在读书时一样的敬畏章敬亭。 “晚饭在我这儿吃,算我请客。”俞瑶由于赢了一百多元钱,心里很高兴,那樱桃口此时笑开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样吧,表弟你跟我一块去吃,赖老师就在这里吃吧!”俞春花看了一眼赖天阳镜片后面的暧昧眼神,便故意拉上了王亦斌,接着又对俞瑶说:“瑶,整天在你这里蹭饭,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赖天阳老师是外地人,你还是多关照关照他吧!” 王亦斌心领神会便和俞春花走了,屋里只剩下赖天阳和俞瑶两人了。这人为营造出来的两人世界让赖天阳不由觉得非常惬意。他看到了俞瑶眼里的暧昧眼神,还有嗅到空气中的肉欲气味。 赖天阳在位子上站了起来,到阳台上伸了伸懒腰。阳台上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几个两米来深的大池子,里面都养的是肥大鲜活的黄鳝,水面漂浮着许多米糠c麦俘皮之类的植物下脚料。这是俞瑶的丈夫的家庭养鳝场,几年前她丈夫是石牛镇远近闻名的“养鳝状元”,很是挣了点钱,现在他又和别人合伙开煤矿,并且自己买了台东风车跑运输,平日里十天半月都不回来一次。男人有钱就变坏,俞瑶和丈夫的感情并不好,赖天阳自踏进俞瑶的家门的那天起便感觉到。 “这东西样子像蛇,我特恶心它们,自己也从来不吃,养大了都拿去卖。”这时俞瑶和赖天阳并排站到了阳台上。 俞瑶除了在学校里做英语代课老师,还要照看这个养殖场。她告诉赖天阳说,黄鳝是一种杂食性鱼类,人工饲养主要以蚯蚓c蝇蛆c鱼虾c动物内脏和屠宰下脚料c和混合饲料等东西投喂。所以她一年里也挺忙的。 “你丈夫怎么这么长的时间都不回来一次?”赖天阳这时回到房中对坐在床上的俞瑶说。 “你没听人说‘十个司机九个嫖,还有一个在坐牢’,他现在哪还看得上我这样的黄脸婆。”俞瑶说到丈夫时脸上现出一副凄迷的表情,“现在听说县里都开了红灯区,连俄罗斯来的姐都有,真可谓是‘繁荣娼盛’啊!” “关于红灯区,我早有耳闻,但却没光顾过。”赖天阳望着露着一双美腿的这位昔日的班花说,“其实你一点都不老,在我的眼中,你永远十八岁,只不过你比以前更成熟了,这是一种成熟美” 俞瑶这时看到赖天阳那种燃着激情的眼神,不由是心旌神摇,作为一个已婚女人知道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房间里出现了短时间的静默,熟谙风月之事的赖天阳轻轻地抱住俞瑶轻柔的腰肢。 “天阳你我”俞瑶忽然感到此时已在自己的大腿上摩挲游移的那双手是如此的无法抗拒,她已经语无伦次了。那男人急促的呼吸还有那特有味道和那在她耳垂c唇间吮吸的温热嘴唇,这一切都在摧毁着俞瑶那理智的防线 “天阳,你慢点,我已经几个月都没做过了”真是个可怜的女人,简直是守活寡,赖天阳闻听此言更是激起他的欲望,他摘下眼镜把四肢瘫软如同梦中呓语的俞瑶横放在床上,撩开了她的裙子,看到那虽然生过孩子却依然光洁平滑的腹 “赖老师,赖老师俞老师,俞老师”正当俩个人欲火难捺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叫了。好在是在酷暑没有退尽的初秋,两人没怎么费事就整好了衣裳。赖天阳出来一看,发现是自己班上的班长姚琬珺。 姚婉珺不是本地人,她家庭经济条件好,个头高挑,衣着打扮显得很惹眼,在这个山区中学里总是风采独著,看到她的人总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她今天穿着一件米白的连衣裙,婷婷地立院里一棵广玉兰的荫凉处,一如美丽的兰花绽放在院中散发着沁人的馨香。 赖天阳来到山茶乡中学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姚婉珺,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惊奇地发现这个女孩长得特别像米琼,在他被任命为九年级的班主任后,毫不犹豫地任命姚婉珺为班长。赖天阳私下曾不只一次的对上官致远说,班上有个女孩外形气质特像米琼。 上官致远不动声色,其实他也在开学的第一天注意到了姚婉珺,这个女孩太出众了,无论身材还是容貌气质,加上她那在山区中学独一无二的一身行头,以至于让每一个看到她第一眼的人都会在内心发出一身惊叹:哇,太漂亮了,这是谁家的丫头,怎么这么出彩?最要命的是姚婉珺如同山泉的声音,让上官致远坚信,若一个女孩有悦耳动听的声音,那么她一定美丽非常。开学那天她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跟几个女同学挤在一起报名,上官致远听到那清脆甜美,柔和软糯的声音不由得朝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硬生生把他吓了一跳:这不是活脱脱是米琼的翻版吗?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这两个相像的人又怎么可以同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在认识他们的人的生活中?有时,上官致远怀疑是不是自己对米琼的思虑过度,才会对漂亮的女孩那样的敏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赖天阳说词的佐证,他笃定姚婉珺是和米琼在这个世界上长得最像的人。 姚婉珺站在院中,看到赖天阳出来了,告诉赖天阳说,上官老师让她的,说是菊子来了。 赖天阳听说是老婆来了便赶紧下了楼,走几步发现眼镜没带,忙挥手叫落在后面的姚琬珺去给自己拿眼镜是,没想俞瑶给他拿了下来是。于是他和姚婉珺一起往学校走去。 “婉珺,你又长高了,老师都没有你长了?”赖天阳见姚婉珺今天显得特别漂亮,他手里拿着一个茶杯,呷了一口茶对身材高挑的姚婉珺打趣地说。 “老师,你本来就没有我高好不好。”姚婉珺很大方,在老师面前没有其它女学生那种羞涩和拘谨,“这学校就只有两个人比我高。” “哦,是吗?是哪两个人?”赖天阳没想到姚婉珺说话还真不把他当老师,不过他喜欢姚婉珺外露张扬的性格,这一点和米琼的内敛持重不一样。 “章主任和上官老师。”姚婉珺脆生生地说。 姚婉珺说得没有错,赖天阳仔细一想,那近一米七的身高,这个学校只有身材颀长的上官致远和瘦瘦高高的章敬亭比她高。其实像赖天阳这样个子偏矮的人,内心对个子长得高的人总是有点敏感的,姚婉珺话未出口,他就知道了。山茶乡的年轻老师里除了身高一米七六的上官致远,就没有一个超过一米七的,赖天阳此刻有点嫉妒起上官致远来,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 快到学校了,赖天阳心想菊子这么远跑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什么? 菊子也真有她的,见天阳不回去,居然翻山越岭找到了山茶乡中学来了。 菊子到了山茶乡她听人说学校在山里面,她怕在山里迷路,于是选择从大路进山,这样菊子多走了近一倍的路程。这条大路是俞家山村和外界联系的纽带,天气好时,型车辆勉强可以开到山里来,平日里很少车辆通行。累得不行的菊子在半山腰上正愁自己走不动的时候,她见一个黑铁塔一样的警察骑摩托车带着一个人过来了,于是向他们求助。摩托车后面正好坐的是回村的俞大庆,他是俞校长的儿子,在富川县师范当校警,今天由于星期天他便和战友耿卫彪骑摩托车一起到俞家山村来玩。知道菊子是来山茶乡中学找赖天阳后,俞大庆他们便把菊子带到了学校。 在学校里,她没见到赖天阳,却意外的碰到了上官致远。由于上官致远到这里还处在一种秘密的状态,梨园村除了葛峰和赖天阳等少数几个人知道外,其余的人一概不知,甚至有的人还以为他还在部队服役。 上官致远把满脸疑惑的菊子领到自己的房子里坐下来,正准备去找赖天阳,这时房外已有许多在补课的初三学生来探头探脑了,他们都以为菊子是上官致远老师的女朋友哩!刚好赖天阳班上的班长姚琬珺也在那里,于是上官致远叫她去俞瑶老师家找赖天阳。 姚琬珺走后,上官致远便和菊子聊起了他来这里的前因后果,把菊子听得唏嘘不已聊:致远,人到一境行一境,你暂且在这里教着书,往后会有出头之日的。上官致远知道菊子同情自己。过了一阵子,上官致远就出去看了一下,看到赖天阳从操场那边过来了,于是领着菊子往上迎了过去。 而此时的操场上有许多老师在看耿卫彪的即兴表演,只见他在球场上一阵助跑冲到祠堂那堵米多高的断墙前,接着腾空而起在墙体上猛蹭几步,攀上墙头一个鹞子翻身便到了祠堂里边。旁边围观的老师都鼓起掌来,其中俞大寨拍得最起劲,嘴里不时在喊着,声嘶力竭敞胸露怀,粗野一如山村莽夫。这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的视线立即转移了过去:姚婉珺!这个女孩今天真是太漂亮了,她怎么和赖天阳在一起,这赖天阳真是有福气,山茶乡中学的校花居然在他班上。 那一刻的精彩,路过这里的赖天阳和姚婉珺也看得目瞪口呆,全然没有注意到俞大寨那别有用心的眼神,也没有注意到上官致远领着菊子到了他的身边。 “还是英雄不减当年,想当年在甘肃武威当兵时,住的是当年马步芳的兵营,那围墙贼高,都未能挡住他”俞大庆在一旁向刚和他握过手的赖天阳吹捧着自己战友。 赖天阳读电大时就认识了俞大庆了,知道他有个当校长的父亲,分到这里来,还是俞大庆给牵的线。他刚想和俞大庆好好的聊聊,挤到他身边的菊子把他的手拽住了。 晚上,赖天阳和菊子吵了起来。菊子说来这里开理发店,赖天阳坚决不同意,他说:“也不怕别人笑话咱,这叫什么事嘛!这荒山野岭里开理发店亏你想得出来。” “这有什么不行的,这里交通不便,但理发的人总还是有的吧,再说这里风景也很好。”其实菊子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守在天阳的身边。因为自从她流产后,医生说她可能终生不能生育,菊子真的怕天阳有一天舍他而去;再说赖天阳父母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但菊子还是能感受到两个大人对她的不满,说句实在话,这种年纪的人哪个不希望抱孙子。 菊子见赖天阳死活不同意便在房里嘤嘤的哭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的身子在你读书时都给你了,我是因为你才流产太多不能生育的;你娘却对外人说我是个天生不能下蛋的母鸡。你在读电大时,我每个月的工资差不多都给你了,现在你有工作了,长能耐了嫌弃我了不是” “你别哭了了,这里是学校,影响多不好!”赖天阳见菊子哭便关上房门,他最见不得菊子这样,听她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赖天阳鼻子不由酸酸的,于是心一软便答应了:“你说的我都依你,只是这事得和咱爹妈商量,从长计议” 好不容易劝住了菊子,赖天阳打算到教室去一趟,因为今天是他的晚自习。 密匝匝的漫山遍野的山茶树,上官致远想几个月前这里肯定开遍了美丽而洁白的山茶花,那景色一定很美!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换班风波 上官致远或许是在部队上呆过的缘故,管理班级有点严格,开学伊始班上的工作就进行得有条不紊,学习的风气也很浓厚。只是后来,初一()班有个学生私下里说想转到他的班上来,这让上官致远有点不安起来,因为这注定会引起俞大寨的不满。 但是,上官致远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星期天早上,初三年级的班长姚琬珺和几个女孩跑到她的房里来找他。 看到姚婉珺,上官致远总是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许是她长得像米琼的缘故,也或许是姚琬珺长得像山茶花一样的美丽,在几个女生中显得鹤立鸡群,并且说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其实到底是因为什么上官致远也说不清楚。彼时的米琼和他的相遇一度在他心中掀起涟漪,此一刻,虽然时过境迁,但自己又到了校园这种单纯的社会空间里,又是那让他熟悉的感觉和喜欢的氛围,只不过自己已不是当年的学生而一个代课老师,眼前的姚婉珺亦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那种不切实际的欲念有时会让他自责不已。 上官致远星期天一直呆在学校里,偶尔他会画点水粉画信手涂鸦几幅国画,这时,他正在临习一本字帖,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说:“婉珺,你找我有事吗?” 上官致远并没有带姚琬珺的课,知道她是赖天阳班上的班长,姚琬珺的突然造访让他以为是姚婉珺有什么班务工作上的事情。 几个女孩子已经挤了进来,她们平日不敢轻易进老师的房间,但今天跟姚婉珺一起来,胆子显得大多了,她们不懂书法,却不时去翻看上官致远画的水粉和国画。由于房间房间狭,有一个女学生干脆坐在上官致远的床上,她是上官致远班上的俞晚霞,她随手拿起床头上的那本《平凡的世界》看了起来。 “我妹在一()班,能不能转到你班上来!”姚琬珺开门见山地说。姚琬珺是浙江温州人,父亲是在石牛镇开煤矿的老板,她还有个妹妹叫姚琬珏在初一()班,想到上官致远的班上来。 又是换班!上官致远心里咯噔了一下。正寻思找个妥当的理由回绝姚琬珺,可她却说出了一大堆想换班理由。 原来,妹妹听不懂俞大寨的半洋不土蹩脚拗口的普通话,不但如此,俞大寨经常把她名字中的“珏”字读成是“yu”;而她妹妹姚琬珏曾偷听过上官致远讲课,觉得上官致远老师的课讲得生动,字写得工整,普通话说得特别棒,于是姚琬珏很想转到上官致远的班上来。 “是这样?”上官致远听姚琬珺讲完,觉得很是为难。他知道一()班的班主任俞大寨仗着叔父是学校的校长,平日在学校里谁都不放在眼里。教师节那天差点用椅子把章敬亭主任的表弟王亦斌给砸了,当然王亦斌也不是省油的灯,事后立即罢课,由于他是这里唯一正规大学毕业的大专生,初三的化学还得他来带,最后俞校长不得不亲自出面平息事态。 上官致远深知自已无非是孟峰的替身和影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什么谱可摆。假如让姚琬珏到班上来,那肯定会得罪俞大寨子,而俞大寨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于是他对姚琬珺说:“这件事应该找章主任,这事该归他管,我不能擅自作主!” “你是说我姨父章敬亭吗?。”姚琬珺问。 “章敬亭是你姨父?那你跟他讲不就行了吗?”上官致远没想到姚琬珺还是章敬亭的外甥女,不过他经常看到姚琬珺在俞春花家里吃饭。 “我跟他讲过两次了,他说先让我征求你的意见。”姚琬珺说。 没想到问题这么复杂,上官致远真是有点为难了,一边是主任的外甥女,一边是凶神恶煞的俞大寨,谁都不能得罪。 “让我考虑一下吧。”上官致远道。 听到上官致远的答复,姚婉珺和几个女学生呼啦准备走,这时坐在床上的俞晚霞说:“老师,这书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等我看完再说吧。”上官致远说,这本书其实他已经看了好多遍了。 俞晚霞听了默不作声的走了,上官致远全然没有注意到她那戚然的样子。俞晚霞这个女孩也是有点怪,本班的女孩她好像不怎么来往,而是喜欢和九年级的女生一起玩,特别是喜欢和姚婉珺在一起。 打发走了姚琬珺等几个学生,开始寻思着怎样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上官致远觉得这事儿还得找章主任。因为对他而言,这应该是个事情,终归他是有办法的。 到晚自习时间了,上官致远决定先去班上看看再去找章敬亭主任。因为按照惯例,班主任每个星期天的晚上进教室点名。上官致远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点完名后在教室转了一圈,这时,他惊异地发现教室里竟然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是”上官致远走到坐在后门旁的怯生生的女孩面前,其实不用问她应该就是姚琬珏了! “老师,我是姚琬珏,我想到你班上来!”姚琬珏显得有点羞涩,不像她姐那样大方。原来,姚琬珺给上官致远说过妹妹转班一事后,便自作主张地让妹妹姚琬珏把桌子搬到了初一(1)班的,在她看来这是事一桩,全然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 怎么办?上官致远感到麻烦已经不期而至了。他试图说服姚琬珏回到一()班,可让上官致远始料不及的是,姚琬珏开始声的哭泣起来,显然她很不情愿回去。上官致远想事已至此,应该和俞大寨沟通一下,于是他打算去找俞大寨。 果然不出所料,可是他还没有出门,俞大寨却找上门来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原来,俞大寨在教室里点名时,发现姚琬珏没在,班长说她已经去了一(1)班了,俞大寨闻听此言立即找到一(1)班来了。俞大寨在走廊里不问青红皂白向上官致远发难了。 “上官致远,你胆子也忒大了,挖墙脚挖到我这里来了!” “俞老师你别误会,这事我也是刚知道正准备来找你呢。” “你刚知道?没有你的默许,姚琬珏她会到你班上去,你骗谁呢?就算你素质高,教学好,可你也得经过学校的同意和我的许可才能把人弄过去”俞大寨正在张牙舞爪的继续叫嚷。 “我本想向领导汇报后,再跟你通气的。”上官致远见到俞大寨那副德性不由是慌了神。 “跟我通气?人已经在你的教室里,你现在说跟我通气顶屁用!你先斩后奏,谁给你的权力,你眼里还有学校领导吗?”俞大寨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架势,他的大嗓门全校都能听见。 “俞大寨老师,你又在向谁开炮哩,都是老师可要注意团结哟!”这时,许多老师围了上来,赖天阳首先开了腔。 “上官致远,怎么,捅了马蜂窝了?”王亦斌故意这样说,但从眼神上看明显不满俞大寨。 学校教导主任章敬亭也闻讯赶来的了,他似乎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此时的上官致远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用一种求援的眼神看着章敬亭。 章主任见闹事的又是俞大寨,站在那里沉着个脸好长时间都一言不发,大有作壁上观的味道。章敬亭平日里和校长明争暗斗,心里其实早就恼透了这个骄横跋扈的俞大寨,他时至今日对俞大寨打表弟王亦斌一事仍是耿耿于怀。章敬亭心想,事情闹大了,看你俞校长怎么收拾。这时,许多学生都跑出来探头探脑的,章敬见此情形便说,你们到办公室去吧。 “上官致远,你不就一个高中生吗?咱俩都是同等学历,你再能耐,干嘛不考上大学远走高飞,却要钻到我们俞家沟来”进了办公室,俞大寨还是不依不饶,指头差点划到上官致远的脸上。 “够了,俞大寨,有事说事,你可不要搞人身攻击!人家上官老师到山茶乡中学来是教书育人的,好汉都不欺上门客,你这样像话吗?再说这事我不正在处理吗,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任?”章敬亭主任见这事闹腾得差不多了,于是看准火候,端起了威严的领导架子。别看瘦里巴叽的章主任平时不哼不哈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却能以入情入理c深中肯綮和气势逼人的话语平息事态。 章敬亭发话后,俞大寨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在章敬亭的话里听出了点味道来,很显然章敬亭对自己很不满。而此时的上官致远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想到自己坎坷的命运,他的心在隐隐作痛。站在办公室门口,赖天阳见状忙把上官致远拉了出来,掏出纸巾让他揩眼泪。 最后,章敬亭说出了这事的处理意见,首先姚琬珏先搬回原班,等校长回来再说;其次,学校由教导处牵头组织一次听课评课活动。 第二天,上官致远和赖天阳都接到语文教研组的通知,去初一()班听俞大寨的讲课,这次听课是由教初二语文的章敬亭亲自带队。 听课时,上官致远注意到几乎所有的听课老师都听得直皱眉头。 俞大寨讲的是陆定一的《老山界》,姑且不说他那乱七八糟的板书,单他那种“山茶乡式”普通话就足以让本地人感到头疼,何况是来自温州的姚琬珏呢。他连老山界的“ji”音都读成了“gai”。 两天后,俞校长回来了,他知道了这件事后去俞大寨班上作了一个调查,了解到有部分学生要转班。于是他和章敬亭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初一两个班重新编班,其实没有很大的变动只是局部的调整,但姚琬珏还是被编到了上官致远的一(1)班。 编班的时候,上官致远无意中看到了章敬亭手里的初一新生考时的登分册,他发现班里新过来的几个原一()班的学生都是考时的优生。上官致远把这事告诉了赖天阳。赖天阳说这是章主任是有意而为之,他只不过借此机会削弱俞大寨班上的学生整体实力而已,到时候考试平行班评比,一()班就会吃大亏。 “章敬亭干嘛要这样做啊。”上官致远说。 “你想,俞大寨在学校这么嚣张,章敬亭会给他好看吗?”赖天阳说。 “但是,章敬亭也犯不着这样搞他的鬼啊。”上官致远说。 “其实,你是有所不知,章敬亭搞俞大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最终还是想给俞校长难堪。”赖天阳说。 “为什么要让俞校长难堪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上官致远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学校的校长主任闹矛盾是很正常的。章敬亭这个人野心大得很,无非是想早点取而代之。”赖天阳道。 “哦,原来如此。”上官致远不由是恍然大悟。 “就说编班,其实就是章敬亭在和校长明争暗斗,你不过是他那盘棋上的卒子罢了。” 上官致远想教书有这么复杂吗?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二月里见罢到如今 江城武汉,汉口六合路和沿江大道交界处的工地,矗立在那里的八层高的楼房已经变成了一副空架子,房子地基下层也被民工们挖出了钢筋混凝土基础,四周堆满了从地底下挖出的黑淤泥。整个工地上一片脏乱狼籍的景象。 和工地一墙之隔是江汉教育学院,此时正是下课的时间,操场上满是学生在活动。学校的门口,进来一个美丽的长发女孩,她是米琼。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看了看操场对面的教学楼,又看了看照片,她确定手里的那张照片上的学校应该就是眼前的江汉教育学院。学校的远方就是长江二桥,那线条流畅的桥身此时正静卧在长江之上,远处的长江大桥遥相呼应。就在教院旁边就是一个工地,上官致远应该就栖身于此,米琼抬眼望了望那高高的钢筋水泥架子,却又拿不定主意,于是她找到了工地的入口。 “请问这里有富川人吗,我想找一个叫上官致远的人吗?是个年轻的伙子,从部队当兵回来的。”炎炎的烈日下,米琼撑着一把颜色素雅的晴雨伞,她摘下太阳镜。 被她问到的人正是孙有福,他正在和工地的王工程师商量工地上的事宜。 “我是富川县的,请问你刚才说是找谁?”孙有福听女孩说是找富川县的人就回答说。 “上官致远。”米琼说。 “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孙有福看着气质不俗的女孩诧异地问。 “我也是富川县人,在武汉上大学。”米琼低头用纸巾擦试了一下脚上的泥点,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这忙碌的工地。 “哦,原来你是个大学生。”孙有福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孩,还是个大学生她来工地上找上官致远干嘛,看着女孩急切的神情,他觉得女孩可能和上官致远关系不一般,于是试探着问道,“你是上官致远什么人啊。” “我是他的女朋友!”米琼不假思索地说,“叔叔,致远他在这儿吗?” “女朋友?”孙有福不由睁大了眼睛,心里真犯嘀咕,这怎么可能呢?上官致远这样的文不成武不就的农村退伍兵竟然有这样一个在大学读书的女朋友,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尽管孙有福迷惑不已,但他看到眼前的女孩一脸的诚恳,言谈举止温文尔雅,觉得女孩没有说谎,于是便告诉了米琼事情的真相:“上官致远已经离开了这里,听说是到汉正街当‘扁担’去了。” “当‘扁担’?什么是‘扁担’?” “姑娘,你是个大学生对我们这些农民工还缺乏了解,这‘扁担’就是汉正街的帮别人挑货物的挑夫。” “他为什么非要去当挑夫呢,难道就不能干点别的事情吗?” “姑娘,看你也是个城里人,对我们的生活你是不大了解的。俗话说,有钱的汉口,无钱的‘陷口’,不知道我们农村人出来有多艰难,在这里,除非你有点手艺,大多数人都是在工地做苦力,或者是到汉正街当‘扁担’。” “那你有他的地址吗?我去汉正街找他。” “他的地址?你以为是读大学,我们在外面做工的,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地址。好一点的找个‘扁担房’,就是那种一两块钱的住一晚的出租房,节约点的就睡在桥底下。” “是这样。”米琼听了孙有福的话,不由是心里凉了半截。 “姑娘,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依我说,你就别找他,这家伙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好端端的一个城里姑娘,还是个大学生,长得像花一样,为什么非要找这家伙呢。你难道不知道他的情况,家里真是穷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孙有福说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把米琼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心想,致远这废物啥时就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呢,这女孩到底图的是个甚呢,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啊。 “叔叔,你别说了,你也别损上官致远。你也不懂!”米琼说完就告辞了, 没有找到上官致远,米琼心中不由是凉了半截。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找到这里来,原本以为会有意外重逢的惊喜,可不曾想上官致远又是不知所踪。走在汉口沿江大道上,米琼暗暗下了决心,她要去汉正街找上官致远。 昨天,上官致远写的信被刚返校的米琼收到了,收到信时,米琼还没有看就哭了起来,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已经和上官致远中断联系都半年多了。 拆开信,一张照片滑落手中,照片中黑瘦的上官致远显出一种历尽沧桑后红尘看破的表情,只是身影依然是那样的潇洒。展开信纸,米琼看到了那久违的潇洒遒劲的字迹,还有那信纸上的斑驳泪痕,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对无奈现实的痛苦。看完信后米琼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在泪眼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上官致远在工地上挥汗如雨,艰苦劳作,看到他那痛苦而孤独的身影。 米琼没想到半年音讯全无的上官致远就近在咫尺,她很想去工地找上官致远,可信里就是没写地址。 今天的早上,水梦梅看了照片说,照片上的远景是长江二桥,说明工地就在二桥附近;还有,旁边一个建筑物的楼道里站满了人肯定是学生,这个工地附近应该是一所学校。听了水梦梅的分析,米琼觉得自己可能是忧伤过度,脑子糊涂了,于是她索性上街买了张武汉市地图,从而确定上官致远在汉口沿江大道,长江二桥附近的学校旁。 于是,这天的中午,米琼稍作打扮后搭上了开往汉口来的公汽。在三阳路下车后,她拿着地图和照片,以长江二桥为参照,判断着方位,估摸着距离,一边往前走一边问路人附近有没有学校。终于米琼经过四维路c五福路的一路询问后来到了六合路江汉教育学院旁时,她看到一家工地在紧张地施工,于是她断定这就是上官致远所在的工地。然而刚刚兴奋和激动起来的米琼却扑了个空,她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见到的上官致远,米琼心里不由凉到了极点。 在开往汉正街的公交车上,米琼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不相信和上官致远的缘分就此了断,不由得又把上官致远的信拿了出来。 米琼: 你好! 自华山一别,我们有近两年没有见面了吧!不知你现在是否过得如意,是否还记得曾经同桌的我? 许久来我心里憋了好多话,然而提起笔来我真的不知讲点什么,因为我此刻就在江城,在江城的一个角落给你写信,内心痛苦万分。 你或许还不知道几年的军旅生涯,我终究又是一事无成,终点又回到,我先到了温州修路,后又在汉口一个建筑工地当工。 其实,我是多么的希望自己此刻是坐在某个军事院校里给你写信啊!想当初我是下定决心要考上军校,要考上武汉的通信指挥学院的,但命运又一次无情地嘲弄了我,就是因为超龄几个月,仅仅是几个月,我便被挡在了考场的门外。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心情一度很糟糕:感觉世界变得灰暗,人生让人如此绝望,对一切的一切都失去兴趣,看所有的所有总是悲观,生活在无底深渊不能自救,陷入生命沼泽无法自拔,我只能借酒浇愁,由于多冷酗酒,被部队撤职处分,后来,我就提前退役了。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是这样的命途多舛?为什么命运就不能垂青我一次?高考屡战屡败,从戎铩羽而归,命运总是无情地把我推向人生的谷底,似乎此世今生,以天地之大却没有我伸展的空间。 米琼,虽然半年多没有和你联系,但我一直都在惦记着你,无时不刻不在回忆着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特别是我们在华山中峰呆过的那个美好的夜晚。逝者如斯夫,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种回忆,我不想再去面对你,去面对摆在我眼前的残酷现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内心的痛苦会淡化,神经会麻木,尽管我知道不能怨天尤人,但我却不得不相信命运。我们之间有着太大的差距,正如你妈妈所讲,你将来会有更好的发展,无论你是出国留学还是留在国内,我们都不可能是同路人,米琼,既然尘缘已尽,我们就祈盼来生吧! 顺祝 夏安! 挚友:上官致远 在汉正街下了车,米琼茫然地站在那个汉正街商品市场的牌楼下,茫茫人海中,究竟哪一个是上官致远? 先是在路边上问了一个手拿扁担的挑夫,可他就是摇了摇头。米琼注意到在这里当挑夫的大都是中年人,她几乎就没有看到一个青年人。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米琼要找的人还是没有出现,她决定先回学校。 看完上官致远那最后决绝的话语和想到去汉口又未见到人,回到学校的米琼在寝室里,她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悲伤,但又实在抑制不住,于是她默默地去了钢琴房,打开钢琴弹了一首曲子《二月里见罢到如今》,并用略微忧伤的声音唱了起来: 牵牛儿开花羊跑青, 二月里见罢到如今。 百灵子鸟儿满沟里飞, 看不见哥哥在哪里, 看不见哥哥在哪里。 对面山里流河水, 远远看见好像是你哥哥, 你是(那)哥哥招一招手, 不是(那)哥哥扬长走。 前沟里有雨后沟里无, 看不见哥哥走的哪条路, 看不见哥哥走的哪条路。 牵牛儿开花羊跑青, 二月里见罢到如今, 二月里见罢到如今 米琼唱完后,便伏在钢琴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刚好室友们都来找她,一看她这样都围了上来,一个不底细的女孩说:“是不是那位上了军校看上别的女孩了,既是这样的负心郎,你何必太伤心呢?” 另一个则说:“凭你的才气和长相,找个硕士c博士都中,就是不看他的信,烧掉它,人长得帅气就是花心。” 回到寝室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发表着自己的议论。 米琼这时止住哭泣说:“你们别损他了,我原来以为他移情别恋,现在已经搞清楚了他不是那种人。” “你还替他辩护,前年你去华阴后不是说他英雄救美结识了一个女孩吗?”蓝曼琳说,她也不知道上官致远的情况。 “米琼,你就把真相告诉大家吧,免得她们乱嚷嚷。”早就知道上官致远的遭遇的水梦梅说。 听了水梦梅的话,米琼把信和照片掏了出来,在米琼的默许下大家都看了起来。看完信室友们不由是恍然大悟,这样一来大家又不知道如何来安慰她了。 “这么说,你还爱着他?”蓝曼琳说着不由拿起了上官致远的照片端详了一阵,“你说这人一脱了军装怎么就显得这样没有精神了呢。” “什么爱不爱的,你不觉得他现在很可怜,很痛苦吗?他需要我帮助!” “我觉得这不怎么现实了。毕竟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你不致于超脱到愿意和他回乡下去种田吧!”很少说话的水梦梅说。 “他现在就在汉正街当挑夫,我今天找了会儿没有找到。”米琼道。 “难道爱是有许多附加条件的吗?假如我突然身上患绝症或成为残废,是不是就不爱我了?”正和男友热恋的提出蓝曼琳了质疑。 “米琼,道理你比我懂得多,可你总得面对现实!就算你忠贞不渝,可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事业,其次才是爱情。没有事业作基础的爱情如同镜中月水中花,是无所依附的空中楼阁。当爱的天平严重倾斜时,即使对方也爱你,但他会在你的面前自惭形秽,他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时都会中气不足!”水梦梅口惹悬河,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大有要拯救姐妹脱离苦海的架势。 “我们之间没有你想象中的生死热恋和浪漫爱情,我只觉得他现在特别需要别人的帮助”米琼说出了心中的痛。 “米琼,你真的很伟大,我支持你!”蓝曼琳大为感动的说。“等星期天我们都去汉正街帮你找去!”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山路十八弯 时光如水,转眼到了国庆节。 这天的一大早,黎牛接到了米琼的电话,他一听是米琼的声音便以为她又是让帮忙找上官致远的,但是米琼在电话中却只字未提上官致远。 米琼终究在汉正街没有找到上官致远,她唯一得到的信息是上官致远确实在汉正街做过“扁担”。 趁着国庆放假米琼回了富川县,没有找到上官致远,心情一直不是很好,还好,回家的路上有水梦梅和蓝曼琳陪伴,旅途也不是很孤单。 水梦梅到了富川就嚷着要找黎牛,蓝曼琳取笑道,没想到梦梅富川来是另有所图,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米琼直言不讳:只要你不怕左嘉嘉撕烂你,我带你去找他吧。于是她打了电话,让黎牛出来玩。 黎牛自从知道队里的耿卫彪追左嘉嘉后,他和左嘉嘉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人变得有点若即若离。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黎牛觉得和米琼在一起有一种心灵上的愉悦感。 匆匆赶到和米琼约定的富川大酒店前时,黎牛发现米琼的旁边还有两个女孩,其中的水梦梅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水梦梅还是留着那条大辫子,引得路人不停地行注目礼。看到黎牛的一刹那,水梦梅眼里都流出了激动的泪水。自从黎牛大专毕业后,水梦梅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了,没想到上帝又把他送到了她的面前。 “水梦梅说是让你带她们去兜风”米琼见到黎牛说。 “开警车兜风,这个要求有点勉强了,我刚来局里,得表现好点,公车私用影响多不好。”黎牛见是水梦梅的要求,说话就变了腔调。 然而对水梦梅来说,能这样站着和黎牛说话就已经很满足了。这个来自洪湖的姑娘此时是多么想大声说:黎牛,我真的很喜欢你。 黎牛说:“不如这样吧,我干脆带你们去我老家玩算了。” 其实黎牛的提议正中米琼的下怀,因为她正想去阳辛镇一趟,她觉得尽管找不到上官致远,哪怕是去他的家乡,心里也好受一点,兴许什么上官致远和她在哪里邂逅,也有可能。但她故意说:“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你就不知道,其实大地方有大地方的名胜古迹,地方有地方独特景观,在富水水库的崖壁有个凤栖洞,可是个揽胜访幽的绝佳去处哟。”黎牛故意吊起几个人的胃口。 “凤栖洞,我知道,那时在富川读书就没敢进去,要不趁现在去吧!”米琼此话不假,她学时是在阳辛镇的子弟学读的,当地有“雉鸣古镇,凤栖新村”之说,而雉就是古兴国州的凤凰图腾。这时她忽然想起左嘉嘉来,“哎,把左嘉嘉一起约上吧!” “她去过了,这次免了吧!”黎牛骗米琼,其实是不想左嘉嘉掺和在里面,再说左嘉嘉在忙着参加县里的双推双考哩。 就这样,他们一行四个准备踏上去富川的行程。 富川县新汽车客运站前人潮涌动,由于正值国庆假期,客流量就格外的大。这时一辆警车飞驰而至,黎牛看到警车上下来的正是警队里的左嘉嘉。 米琼看到左嘉嘉的表情有点尴尬地打了招呼,左嘉嘉看到黎牛和三个女孩在一起不由带着讽刺的口吻说:“想不到你有这等雅兴,居然带着这么多漂亮的美眉任务来了赶紧跟我走吧!”说完用眼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水梦梅,左嘉嘉心想,这女孩竟是此般的用心良苦,居然追到富川县来了。 “左嘉嘉,你别误会,是我把牛哥叫出来的,正打算去阳辛镇玩,既然你们有任务,你们就先走吧!”米琼这时又转身对牛说:“我们几个就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玩。” “黎牛我和你一起去,我今天和你还没玩够呢!”水梦梅看到左嘉嘉故意和黎牛作一种亲昵状,并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左嘉嘉。 左嘉嘉看着站在那里俨然一对情侣的水梦梅和黎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气,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那样的没面子,更可气的是黎牛的那种看到她时的无动于衷的态度。这时米琼不由在后面拉了拉水梦梅示意她别太过份,但水梦梅却索性故伎重演把手和黎牛挽在一起。 “我们都是偶然碰到一起的走吧!到底有什么任务?”黎牛见此情景这才往前走几步对左嘉嘉说,说着就拉开警车驾驶室的门,坐到驾驶的位上。这时耿卫彪驾驶另一辆警车赶来了,左嘉嘉一摔车门钻进了他的车子飞驰而去,临走时扔下一句话:“要去赶紧,目标石牛镇天岳村!” 听说是去天岳村,黎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地方他虽然没去过几次,但他爸黎大牛在那里挖过煤,他对那里的地理环境和风俗民情还是比较了解的。那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过去那里山高林密,民风强悍,土匪出没。有些地方的山民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大山,他们刀耕火种茹毛饮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法律什么是政府,说白了这些村落山寨的人基本生活在一种原始c野蛮和愚昧的混沌时代。 由于情况紧急,黎牛赶紧上了左嘉嘉留给他的车,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就开着车子紧紧跟上了耿卫彪的车,全然没有注意到水梦梅在后面上了车。 米琼见黎牛没有时间去阳辛镇,水梦梅却上了黎牛的车,只好和蓝曼琳另做打算。 黎牛看到左嘉嘉和耿卫彪已不见了影子,于是加大了油门。在路上,黎牛通过反光镜看到了水梦梅,原本打算让她下车,水梦梅却死活不肯:“黎牛,原来你说公车私用不行,现在你在执行公务,我顺便兜一下风,这岂不是一举两得,难道这也违反局里用车的规定?”黎牛拿她没法,但转念一想,左嘉嘉故意上了耿卫彪的车那不是在向他示威吗?于是他觉得这样带上水梦梅有一种对左嘉嘉报复的快意。车子上了石牛镇的那条盘山公路,右边就是悬崖峭壁,黎牛车速丝毫没有减下来,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紧跟耿卫彪的那辆车。一路上九曲十八弯,在山间的风景变幻和颠簸起伏中可谓是悬念迭起,险象环生。坐在车后原来唱着《山路十八弯》的水梦梅现在却吓得噤若寒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手紧抓着座位,眼瞧着车子要冲下悬崖,水梦梅吓得惊叫起来,闭上了眼睛,但随着黎牛方向盘的左旋,车前又是别有一番洞天。 “砰c砰c砰”这时,前面的密林中忽然传来几声枪响,黎牛把车停了下来,他注意到前面已停了好几辆警车,凭经验黎牛知道这时肯定发生一件重大的事情。下了车,黎牛看到左大宇局长也来了,他正在观察前方动静。谁知密林中又传来几声巨响,凭在警校里学到的知识和经验判断黎牛知道这应该是猎枪或土铳的声音。黎牛除了在学校里接触过这方面的常识外,父亲黎大牛开过酒店,晚上也经常带着他去山上打猎,胆大的黎牛自己也敢放自家的那把猎枪。而这种猎枪或土铳火力非常的猛,属于那种射击面宽,杀伤力强的那种。 很显然山上的人不是在打猎而是冲警察来的,左嘉嘉这时示意黎牛隐蔽下来,谁知坐在最后一辆警车上的水梦梅看到车停了下来,心里不由放松下来,她看到这么多的警车挤在一个隐蔽的山崖下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也钻了出来。 山上的火力更猛了,开火的人目的很明显就是阻止警车进山执行公务,一直未下达任何命令的左大宇局长拔出了手枪朝天开了两枪示警后,又命令部下喊话。黎牛意识到不管以前这里发生了什么,光山民的这种行为就构成暴力阻挠执行公务罪了。他正想问左嘉嘉到底发生了什么,谁知左嘉嘉神情怪异眼睛望着他的身后根本就不理他。“嘿!你们都在干嘛?”不知什么时候水梦梅站在了黎牛的旁边。 左嘉嘉说了句,今天你死定了,居然把人带到这里来了,回局里等着挨处分吧!接着狠狠地瞪了不识趣的水梦梅一眼。水梦梅则被黎牛赶回车里。 喊话还在继续,黎牛终于在左嘉嘉的口中知道了这次执行任务的具体情况。原来在国庆节那天石牛镇派出所在处理一起为争山林打架斗殴的事件中抓了天岳村的人,并且派出所在抓人后处置不当出现了刑讯逼供,于是引起了天岳村民的不满。而靠鄂赣边界的天岳村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村民法制观念淡薄,他们在天岳村支书的指使下冲击了石牛镇派出所。这次冲击的结果很严重,村民不但砸烂了所里的所有玻璃门窗和办公桌椅,并且打伤了多名干警。最后他们抓住掩护干警撤退的所长,把所长摁在地上让两个身强力壮的后生用包着棉絮的竹杠进行擀压,这样人的内脏受了重伤而外表看上去却没有痕迹。 了解到这一重要情况后,左大宇不由得深思起来,他知道如果这样僵持下去,万一事态恶化双方都会产生伤亡。作为一个在公安战线干了近二十年的老公安什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有些犯了法的当事人为报复派出所用炸药把派出所炸掉的都有。他觉得此事还得当地石牛镇政府出面,擒贼先擒王,做好天岳村支书的工作,万一不行则请示局里调武警部队增援,到时政策攻心和武力弹压双管齐下才能稳操胜券,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救出派出所的所长要紧。 左大宇想到强行进村肯定出事,看来只有先撤下来再说。正在左副局长考虑怎样去救所长的时候,左嘉嘉主动请缨去村里把所长背出来,理由是她是女同志可冒充成所长的家属,左局长答应了左嘉嘉的要求,只是关切地说:“嘉嘉,遇事要冷静,不要和他们发生矛盾冲突。” 左嘉嘉脱掉警服正打算去跟水梦梅换衣服,这时树林里钻出几个人来,一个驼背的老人扶着已是身受重伤的所长。老人是山荼乡中学的老校工俞师傅,他带着没回家的代课老师上官致远上山来采草药刚好遇到逃出村来的所长。 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所长的身上,没有人注意跟在后面的上官致远,上官致远戴了顶破草帽,穿的是老校工给他的打满补丁的衣服,背个药篓,俨然是山里采药人的打扮。这几天,上官致远一直和老校工在深山里采药。 当他看到左嘉嘉和黎牛时,上官致远把帽子拉了下来,遮住了半边脸。这时他看到警车往回开了,便和老校工又钻进山林里去采药。 黎牛开了一阵子,发现水梦梅没在车上,把车停在路边。左嘉嘉开着另一辆警车和耿卫彪这时追上来了,她见到黎牛停车了,以为有什么事情,于是也把车靠在旁边下了车,弄清事情的原委后对黎牛说:“我们一起找吧!” 坐在副驾驶上的他看到左嘉嘉和黎牛两人站在路边,心想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有啥好事,老子追定左嘉嘉了,他于是故意在那里使劲的按喇叭。黎牛知道耿卫彪的心思:他不希望自己和左嘉嘉呆在一起。黎牛想到两辆车都停在这里,左局知道会挨批,于是他让左嘉嘉开自己坐的那辆车先走,左嘉嘉把黎牛的车先开走了,她决定在山下等黎牛。 山上的山民看到所有的警车出了山便都出来了,并放土铳庆祝自己的“胜利”。 听到枪声,身着警服的黎牛又是一阵紧张,忙掏出手枪,却再也不敢贸然前进,伏在岩石后等了好长时间,见没有山民冲下来这才舒了一口气。这时,他看到一个打柴的樵夫,于是问他看到一个长辫子的姑娘没有,樵夫说是有一个长辫子的姑娘跟刚才采药的老人走了,老人是山茶中学的老校工,这里的山民都认识他。 黎牛打听到水梦梅的下落,心里稍感踏实,眼看天快黑便下山去了,还好左嘉嘉一直在等他,于是他决定让左嘉嘉把自己送到山茶中学去。天渐渐下起雨来,路上很泥泞,好不容易找到那条进入俞家沟的入口,一位好心的村民说:“现在进得去,等一下车就开不出来了,这里的人都说‘好女不嫁俞家沟,房屋建在半山腰,雨天路滑车难进,弯多泥深把命抛。’”原来这里的路除了不好走外还经常发生山体滑坡和泥石流。96年在富川县的那场百年不遇的大雨中,这里发生山体滑坡把坐在一辆农用车上三口之家活生生地吞噬。 万般无奈之中,黎牛决定让左嘉嘉把自己送到阳辛镇,等天亮后再说。到阳辛镇后,左嘉嘉便开车回了富川县。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深山采药人 在国庆节放假的这几天,上官致远一直和老校工在这山里转悠。 幕阜山的山雄崖险c林奇谷幽c水秀雨润。山上群山起伏c奇峰挺秀;鸟唱猿啼c古刹藏幽;朝辉夕岚c变幻莫测;奇松怪石c横生妙趣;名人题刻c历历犹存,构成了钟灵毓秀的自然风光和别具一格的人文景观。特别是石牛夕照c仙人下棋c青竹扫台c龙潭飞瀑c神龟望日c雄鹰展翅等景观让人心旷神怡c留连忘返。幕阜山沟壑幽深,山高林密c万木葱笼,有着丰富的动植物资源:云豹c虎纹蛙c鹰嘴龟c穿山甲c香果树c钟萼木c半枫荷c鹅掌楸c银杏等。而对采药人来说,最让人可心的是里面有云连c摇竹霄c杜仲c厚朴等珍贵野生药材。 上官致远跟着老校工钻密林攀悬崖涉溪涧,到处采药,当了一回幕阜深山采药人。天岳村周边的大山有着丰富的中草药资源,老校工教了他辨认草药c采药c制药和用药的许多知识,如采药时辨认要一看二嗅三摸四尝,并且要注意季节,何首乌c天花粉以秋末春初最好;藿香c佩兰和车前草只能在全盛时或半花期采集,而金银花c腊梅花含苞未放时采最好。 这天,他们刚上山不久就意外的碰到躺在密林里奄奄一息的石牛镇派出所所长,于是好心的俞师傅打算把人给带回去,可还没有出山就碰到了县刑警队的人,于是把人交给了他们。 这时,他的药篓里背许多络石藤c马兜铃c天将壳c决明子和土大黄等野生草药,上官致远打算和校工从这里采过后便回到学校去制药。 “哎,等等我” 正准备攀过一个山崖,岩石上青苔软润,脚下山路湿滑,上官致远不心跌了一跤,爬起来忽然看到半山腰上一个长辫子的女孩在追前面的警车,而前面的车似乎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女孩正是水梦梅,她不知什么时候钻到树林里去方便去了,等她出来时警车跑出了老远。其实黎牛把车就停在前头,当他发现车上的水梦梅不见时,他也只能到路宽的地方才能停下来,但这时,却不见了水梦梅的人影。 上官致远和老校工背着草药带着在路上拾来的姑娘翻过一道道山岭回到了山茶乡片中,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看到这个学校不像学校宗祠不像宗祠的院落,水梦梅心里后悔极了,看来今晚是在这里呆定了。她觉得自己真是太任性了,早知道是这样,打死也不该跟着黎牛出来执行任务。她当时看到警车一溜烟下山后,眼泪都快出来,她没料到黎牛就还在远处等她,后来见天快黑又要下雨才跟两个采药的人到了这里来。 由于在路上三个人都淋了雨,一回到学校,老校工就在厨房里烧水洗澡。 上官致远洗好澡去看水梦梅的时候,见她已经换上俞瑶送来的衣服坐在校长的卖部看电视,幸好当时俞瑶在主任家里打麻将没走,不然水梦梅穿的衣服都不知哪儿去弄。此时的上官致远由于换了身衣服,人立即变了个样,水梦梅看了老半天才认出来。 “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刚才就是他把你带回来的。”校长老婆说着和俞大寨一样蹩脚的普通话,听起来特别的费劲。刚见到水梦梅时,她见这女孩长得瘦瘦高高的说是城里人嘛,又留着一条长辫子,便问长问短的,谁知女孩压根儿不是本地人。由于交流有障碍,加上水梦梅本来心不在焉的,所以校长老婆问不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想不到你是个老师,可刚才那副山民打扮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水梦梅看着斯文中有几分刚毅,儒雅里却有着点野性的上官致远不由得说: “哦,刚才天黑,可能你没看清。”上官致远说。 由于都是年轻人,彼此容易沟通,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上官致远在路上知道水梦梅是武汉音乐学院的学生,便渐渐的回忆起自己好像在学院里向她打听过米琼,因为水梦梅身材高,特别是她那个有点特别的长辫子,给人的印象很深刻。 水梦梅也觉得上官致远好像点面熟,但就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始终想不起来她在米琼那里看到的上官致远的照片,即便想起来也不能确认,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 正在他们聊得起劲的时候,菊子过来买东西了,她顺便想叫回在主任家打麻将的赖天阳。外面还在下大雨,菊子打着伞身上都淋湿了。 菊子到这里来有几天了,国庆那天她的“菊子发屋”正式在这个深山里面开张了,地点就选在俞瑶老师下面的一间空房里,由于这里离学校近,平日过往的行人较多。正如菊子所说的那样地方再闭塞,理发的人还是有的,菊子手艺好,人又灵活,生意倒还可以。 赖天阳被菊子叫了出来,他看到上官致远和水梦梅坐在那里看电视,于是开玩笑地说,致远,今晚上就让你捡来的女孩和你睡。菊子听了,猛地拍了赖天阳一巴掌说,就是没句正经话,人家是个大学生哩。这时,俞瑶出来了,她说,就跟我睡吧,反正我是一个人睡的。 第二天俞瑶还没有起床,水梦梅就爬起来找到了上官致远的教室。她想上官致远送她出山:“上官老师,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吧。” “大家起床了,马上要做操了。”上官致远正在宗祠的天井里喊楼上的学生起床,“这样吧,等吃了早餐,我再送你出去。” 学生都陆续起床了,操场上学生开始整队做操了。今天刚好是上官致远在值日,他整好了队叫了一个学生上去领操,那学生正是初三的班长姚婉珺。 “上官老师,你刚才在上面整队好酷哦,就像我们大学军训里的教官。”水梦梅觉得刚才上官致远整队时,动作潇洒,声音哄亮,很有一点男人的阳刚。 “是吗,我自己没怎么觉得。” “总之有点军人的韵味,我自就喜欢军人,你刚才那样子我真有点喜欢。”水梦梅直言不讳地说。 早餐吃的馒头和稀饭,水梦梅在吃饭的时候,俞大寨看着气质不俗,从天而降的女孩不停地说:“美女,吃饱啊。” “俞大寨,人家知道,你少假惺惺的。”赖天阳道。 吃完饭,上官致远向章敬亭请假,说是送女孩出山。章敬亭开始以为这是上官致远的什么人,弄了半天,原来是在路上拾来的。 “章主任,反正这姑娘是捡来的,要不我去送吧。”俞大寨这时凑了过来。 “你还是省省心吧,你不看你班上这阶段乱成了什么样子。”章敬亭白了俞大寨一眼,对上官致远说,“上官老师,你送她出去早点回来吧。” 走在出山的路上,太阳已经老高了,可山间路两的灌木上的露水还没有干,走了不会儿,裤脚就已经湿透了。水梦梅跟在上官致远后面,心里有点内疚:“上官老师,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没想到这山里是这样的闭塞。” “没关系,这也是缘分,不然你说我怎么能认识你一个音乐学院的大学生啊。”上官致远说。 “上官老师,我想冒昧的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水梦梅突然觉得他和米琼相册里的上官致远有点相像,况且也姓上官,有没有可能是上官致远呢?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你认识我。”上官致远心想,不就是在武汉音乐学院问了一下路吗,你的记性就这么好。 “我觉得你特像一个人,就是我的室友米琼的男朋友,他叫上官致远。”水梦梅道。 “你室友的男朋友?你看这窝在这深山里的一个穷教书匠能有这福气吗。你是不是多想了。”上官致远断然否认了,但他还是在水梦梅眼中看到那种狐疑的目光,“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叫上官无为。” “上官无为?那我真是认错人了。”水梦梅半信半疑。 “是的,你室友交的朋友在哪里她不知道吗?还要你在这满山里找?” “怎么说呢,她也是个很痴情的女孩,那男孩去当兵了。后来呢,突然听她说男友在汉口工地里做工,一会儿又说在汉正街做什么‘扁担’,自己去找了一回没有找着,回来哭得挺伤心的。于是我和别个一个同学帮她去汉正街找了一回,去那里找了许多出租屋,还有挤在破船上的,睡在桥底下的,问了许多民工都不知道,最后还在电线杆上贴了寻人启事,还是没有找着。有时,我在想,找不着也好,要是真找着了,又能怎么样,能改变男友的命运吗?那男人的颜面又何在了,稍有自尊的人也会躲着她啊你怎么不吭声?”水梦梅忽然觉得上官致远沉默了。 “哦,我在听。”上官致远有点哽咽了,不过他极力掩饰自己。 “你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不是,是有点感动。” “我也感动,其实,要是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可能没有那么多世俗的考量了,爱情总是那么美好,可它又是那样可遇不可求,而米琼有遇上,却又是那样的一波三折充满变数,让人唏嘘不已。” “那后来呢?” “怎么,你感兴趣了,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天生的情种,在你的身上有那种诗人的特质。其实,我刚才说你是上官致远,不光是凭印象,也是凭的一种直觉,如果,你真是上官致远,我能理解米琼为什么对男友念念不忘的原因了。” “别光顾着说我,我是上官无为,你说说后面的事情吧。” “后来,后来就没有去找了啊,你想想她那样兴师动众,就是男友想见他早出来了,不想见她的话肯定也早吓跑了。反正后来,我们寝室里的室友都一个个成了心理辅导师,都去安慰米琼,帮她出谋划策行筹划未来;还有都也成了爱情分析师,当米琼心情好的时候,我们会展开辩论,到底大学生和民工的爱情现不现实。我们寝室里的人基本上分成两派,不过我是反对派,我觉得有点不现实,但我很羡慕。因为,一个人心中爱一个人,那其实是一种幸福不知道你是怎么看?” “我和你一样是反对派,男人活成那样会给女友丢脸的,如果是我,我会永远的离开她,让她彻底忘记自己,让她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渐渐地,山茶中学已经在远远的甩在身后,下了这个山冈,就是那口清澈的水塘了。不知不觉间,进山已经有一个月了,上官致远自言自语道。离出山还有一大半的路程,上官致远对水梦梅说。 “这里的风景挺好的,要是在这里拍个v估计效果会很好的。”水梦梅此时欣赏起沿路的风景来:沿途的山路上那五彩的枫叶铺满了山间和灌木丛,黄色的野菊花悄然绽放在山坡上,鸡冠花刺儿草,还有许多叫不名有花儿一路让应接不暇。这时,她看到顺手摘下一朵紫色的勿忘我,用鼻子嗅了嗅,随手插在了她乌黑油亮的粗辫子上。 在水梦梅的口里上官致远还了解到了米琼的情况,他知道米琼已经回到富川县了,并且打算到阳辛镇玩,可是没有成行。米琼对他来说是注定是一个逝去的粉红色的梦,上官致远在心里说。其实他感谢有这么一个地方让自己远离这尘世的纷扰,自己的思绪归于宁静。 到了石牛镇,上官致远把水梦梅送到了派出所,他想派出所的人应该能龙生帮她找到黎牛。果不其然,一会儿的功夫,上官致远就看到左嘉嘉驾着警车出来了,后面坐着水梦梅。 出来一趟不容易,上官致远趁机去逛了书店,尽管自己已是囊中羞涩,但是他还是买了本王安忆的《长恨歌》,这样在回去的山路上也不至于寂寞和无聊。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国色天香牡丹图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这天,上官致远正在画工笔牡丹,章安君来约他,说是发工资了。 青年老师日子总是过得紧巴巴的,特别是章安君开始热心资助俞文惠,开销一大,一到发工资的日子总是第一个去会计室。 来到会计室,上官致远一查工资是195元,其中班主任津贴是195,扣除伙食费569元,借条0元,还余59元。刚准备去赖天阳那儿时,章敬亭主任说今晚上开会,还让上官致远通知一下俞大寨。 上官致远自从上次不经意和俞大寨闹了矛盾后,在工作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做事谨慎微,由于自己是代课,平生第一次教书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这个一(1)班还是让上官致远带得有声有色,班上学生学习的积极性也较高。 姚琬珏自进了上官致远的班后,语文成绩提高很快。其实,这也未必是上官致远的功劳。 上官致远刚领了工资,姚琬珺拎了一大袋水果来了,她一来感谢上官老师对妹妹的关照,二来为曾麻烦过上官老师而表示自己的歉意。和姚婉珺一起来的还有俞文惠和俞晚霞,俞文惠和俞晚霞好像同宗共祖有着血缘关系,私下关系也很好。 她们到上官致远房里的时候,他正继续画那幅工笔牡丹图,打算起名为《国色天香》,桌前的两扇雕花木格窗户打开,祠堂天井上的光亮柔和地洒在那幅图上,房间简陋而素净,在这个古旧而破落的祠堂中,上官致远硬是为自己营造出一方自我消遣的艺术空间。此时,他左手捏着调色盒,右手拿画笔,正醮了粉白涂那鲜嫩的花瓣,由于注意力比较集中,他没有注意到仨人已经到了门口。画画是上官致远从热爱的,只是没人指导,农村条件所限,他的这种兴趣和爱好被扼杀了。在部队里当文书时曾和老文书学过水粉和国画,而现在有了闲暇,他便每天信笔涂鸦,而那个塑料调色板都是在汉口打工时候买来的。 “上官老师。”姚婉珺实是不忍心打扰,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把水果放在房间角落的一张桌子上。 上官致远抬起头来,视线完全在姚婉珺身上打量:姚婉珺今天居然穿了一条时下很流行的黑色健美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平底软布鞋,上身是短装米白的风衣。由于她发育良好个子又高,身子虽说略显单薄,但衣服基本上能撑起来,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恍惚间,上官致远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米琼,上官致远脑海中浮现出了她的身影,那米白的风衣是米琼在秋季里最喜欢穿的主打衣。眼前的姚婉珺和米琼精气神儿确实有点相像,只是略显青涩稚嫩,和上官致远家里相框的米琼学毕业照非常接近,活脱脱一个青春少女版的米琼。 俞文惠扎着两个羊角辫,皮肤白皙,一双活泼而机灵的眼睛。她喜欢打乒乓球,她数学老师章安君买了一套新潮的运动衣送给她,人要衣衫马要鞍,原本就生得漂亮的俞文惠更是显得出彩。相比之下俞晚霞的衣着则寒酸得多,在上官致远的印象中她总是那件土气的褪色桃红上衣,显得木讷而拘谨。俞晚霞站在门外,可能今天来的人比较少有点不好意思进来,她不时往里探一下头,又低头掐自己的指甲,似乎在漫不经心的陪着姚婉珺和俞文惠,又似乎是等上官致远叫她进来。“婉珺,你怎么来了?”上官致远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工具热情的给姚婉珺打招呼。 姚琬珺看到上官致远的画便张口说:“上官老师给一张我吧!想不到你的兴趣挺广泛的。”她说话时声音悦耳动听,还给人一种不疾不徐抑扬顿挫的音乐感。说完姚琬珺就动手去翻桌上的画。上官致远一直对这个活泼大方个头高挑,普通话比自己还标准流利的女孩有种莫名的好感,此时不由多看她几眼,姚婉珺的这种入时的打扮,其实不管让谁都会多看几眼。他见姚琬珺喜欢这幅国画《国色天香》,便说:“这幅画等我画好送给你吧。” “老师,那我等会儿来拿吧。我给你买了点水果,放在桌上。”姚琬珺高兴死了,在她的眼中,老师送的东西都是珍贵的。 “你这样客气干嘛,我可是无功不受禄。”上官致远看着姚婉珺那张好看的脸,姚婉珺在老师面前丝毫没有农村女孩的那种拘谨和羞怯。 “老师,你这本书看完了吗?给我看一下吧。”俞文惠刚盯床头上的那本《平凡的世界》说。她其实就是来帮俞晚霞借书的,因为俞晚霞上次没有借到。 听到俞文惠借书,上官致远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答应。这时,姚婉珺也帮着说,老师,就借给她看一下吧。听了姚婉珺的话,上官致远就说拿去吧。 “老师,你好偏心,我上次向你借时,你为什么不给我?”尽管目的已经达到,但站在门外的俞晚霞觉得很委屈。 “是吗?有这回事?”上官致远有点尴尬,他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要不,你们一起看吧,看完了再给我。” 当姚琬珺她们走出上官致远的房间的时候,恰好被天井对面房里的俞大寨看到了。他搞不明白上官致远一天到晚呆在房里干嘛,俞大寨觉得自己除了教学以外再就是打球,要不就回去搂自己的老婆。当他看长得漂亮的姚琬珺在上官致远的房里出来后,他便端着一个茶杯晃悠着到上官致远的房里来了。俞大寨像个特务探子一样把房里和上官致远都看了个遍,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眼睛落在上官致远画的那幅水粉写生风景画上,他多少有点意外,上官致远居然会这种劳什子。 “刚才姚琬珺来干嘛?”俞大寨依然是满腹的狐疑,“想不到上官致远老师多才多艺,很惹这些漂亮女生喜欢的。” “她刚才来我这里拿本书”上官致远不明白俞大寨问这个问题干嘛,便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但凭直觉他是来者不善。 “你们该不是搞什么师生恋哩!姚琬珺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哟,她爸可是个开煤矿的老板”俞大寨带着初三的体育课对初三的学生都比较了解,再说姚琬珺由于来自城市,确实与山里孩子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加上得体的衣着打扮,在这种山区的中学里很抢眼,这也难怪俞大寨把她吹捧成校花。俞大寨说完用一种狡黠的眼神观察上官致远的脸色的变化。 “人家是学生,再说他还是个孩子,看你说到哪儿去了。”上官致远正色道,他有点厌恶俞大寨的没事找事。 “学生?孩子?哈哈哈”俞大寨差点把一口茶笑得喷在上官致远的身上,“这种豆蔻年华的女孩子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了,再说咱们学校师生恋可是有传统的,章敬亭的老婆俞春花就是他的学生,俞春花初三没毕业就怀上了章敬亭的孩子还有章安君,不出意外俞文惠师范一毕业他们就要结婚!” 章敬亭和俞春花是师生,上官致远刚来的时候也听校长的老婆说过,说章主任大俞春花整十岁。 章安君非常喜欢还在上初二的俞文惠,在学校几个年轻老师中这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碍于老师的身份和世俗的眼光,章安君也不敢太过张扬。假如俞文惠上了师范,他或许可以公开地打理这份有悖师德却也合乎常理的恋情。由于有了自己的打算,原来对补鞋匠唯恐避之不及的章安君现在倒资助起俞文惠来,用他的话说是,先培养一下感情,等到俞文惠上师范成人后,这份感情自会水到渠成。 世间很多美好它是无法言说的,在社会道德伦理巨石的夹缝中生长起来的幼苗,在有着巨大社会心理惯性的公序良俗前是那样孱弱贫血,一不心就会枯萎凋谢。 这种未婚青年老师和未成年学生之间的朦胧恋情看上去不可思议,但在这个山区学校却有它的生存土壤和现实根源。其实只要能恪守基本的人伦准则道德底线,发乎情,止乎礼,是没有人去说三道四的;这种身份年龄地位学识心智完全不对等,在世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畸恋也未必不会修成正果。 “别光顾着说话,吃个苹果吧!”上官致远拿起桌上一个苹果给俞大寨说。 这时,俞瑶来了,俞大寨对俞瑶说:“瑶姐,你来了,春花姐和章主任的事你最清楚了,是不是。” “好啊!吃东西不算我一份。”俞瑶手里拿了一封信,她把信给了上官致远,“你一天到晚都在说些啥呢,大寨?春花姐当初也是不懂事,现在多少也有点后悔。当时生孩子时才十六岁,都没有到法定的婚龄。” “你说那章主任也下得了手,老牛吃嫩草!”俞大寨说,“后来,听说差点让岳父给打了。” “也没打,只是那时,章主任是个民办老师,又没有转正,春花姐又,大人觉得她们生活会很苦,所以就很反对。后来,章主任就给岳父下跪,春花姐也是铁了心喜欢章主任,大人一看木已成舟也没有办法,就成全了他们,现在他们不是生活得挺好的吗。”俞瑶说。 “上官老师,你还会画画啊?”俞瑶的目光落在了桌子那幅未完成的牡丹图上,“这时,她环顾房间视线又落在靠床的墙壁上的一张大幅的水粉风景画上,不由是啧啧称奇,“上官老师,你怎么画得这么好,真是看不出来。” “这是画的吗?我说是买来的。”俞大寨以为那墙上挂的水粉风景画是街上买的印刷品,他用手摸了摸,“上官老师,要向你学习啊。” “谁给你的信,你也不看一下。”俞瑶咬着苹果,这时,想到了上官致远那封信还没有看。上官致远顾不上跟俞瑶客气便拆开了来信。原来是孙中第写来的: 致远: 你好! 你分别都有近三个月了,现在过得还好吧!教书的滋味如何?那天和你在粤汉码头分手后,我和舅舅运一船大米顺江而下到了上海的宝山,来回刚好一个月,这次又到了江苏的宝应县。一路上的确是开阔了眼界和增长了许多阅历。但时间长了那种最初的新鲜感没有了,心里总有一种茫然和失落,毕竟这是一种寄人篱下的漂泊生活,况且这并不是我当初所想的生活。现在我越来越感到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和负累,我也觉得自己在一点点的消沉,堕落 想当初我因为伤了人而锒铛入狱,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但那时我都没有绝望,而是在心里暗下决心自己将来出狱后一定能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来。然而当我走入社会的时候,才发现生活中的现实原来是那样的残酷。亲人的白眼和歧视我能忍受,朋友离我而去我亦能忍受,生活中的磨难我能忍受,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这种浑浑噩噩和碌碌无为,不能忍受自己这样虚耗美好的青春。时光在百无聊赖庸懒散漫的生活中流逝,我的心都在一点点的下沉在一点点地滴血,我觉得自己跌入生命的沼泽地,我在挣扎在呐喊,但我生命的天空依然是狂风怒号铅云低垂! 致远,你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对你敞开自己的胸怀,其实,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环顾我的四周已是众叛亲离,伴随我的只有孤独和泪水,或许只有你才能耐心的听我倾诉,或许唯有你才能深深的理解我此刻孤独而压抑的灵魂! 今年的三月,我去武大看樱花了,其实我是去找蒋雯雯的,可是她明明看见我了,却偏偏视而不见。后来我又去找过她,她则干脆躲起来了,我在她的寝室门口等了一个下午才勉强见到她,才让她招待我一顿晚餐,当时我是含着眼泪吃下那顿饭,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我和她“最后的晚餐”。 致远,女人都是世俗的,跟你说这些我想你会有同感,好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我们以后再聊吧! 此致 礼! 孙中第写于镇江码头 上官致远读完信后发现赖天阳不知什么时候钻到房里来了,他是来叫上官致远去领工资的,没想他早去过了。看完信上官致远的确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孙中第在汉口工地上变得是那样的凶狠好斗,其实那都是某种程度人格自弃和精神自虐,上官致远似乎看到千里长江上漂游的那个孤独痛苦扭曲的灵魂。 “别这样伤感了,今天发工资我请客,去我那里吃吧!菊子炒了几个好菜哩!”赖天阳其实也看到了孙中第的信了,他明白上官致远性格中有着多愁善感的成分,知道受了感染的上官致远肯定是不好受的。 “菊子,搞快点,把菜端上来!”赖天阳见人来齐了,便扯起嗓子喊了起来,桌子就摆在大门口前的这块公共场地上,里面两两相对四间房子都共这个大门出入。菊子来后,赖天阳就住了两间房,对面两间是王亦斌和章安君的,而王亦斌平时在他表哥章主任家里吃得比较多,今天王亦斌到咸宁会朋友去没有回来,章安君的房门一天紧闭着,八成是上课去了。 晚上开会时,上官致远c赖天阳和章安君三个差点迟到了。会上俞校长主要讲了四个一:即一个开学典礼,一个运动会,一个晚会,一个晚餐。章主任讲教学,最后提出青年老师不要因为因为恋爱问题而影响工作,而章安君则在那里低下了头。后来总务主任说要搞勤工助学让学生去捡油茶,每个学生三十斤。 开完会后,姚婉珺又来的,这次她是拿走那幅上官致远画的牡丹画。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南国坎坷路 让上官致远到山茶乡中学给自己代课,孟峰是打算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回来,这样好歹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因为他所走的路前途未卜充满风险。 孟老头见儿子去意已决,加上孟岩又支持这件事,他便不再说什么,拿出自己在武汉做“扁担”攒下的钱,又卖掉家中的一头猪充当儿子的路费。孟峰临走的时候,眼泪汪汪的,他只是说让父亲保重,便扭头走了。他要去实现自己的愿望,挣上一笔钱,不再让自己的父亲受苦。 孟峰放弃教职南下打工在村里早已是家家喻户晓,村支书赖根正也不例外。刚开始他费心巴力把儿子赖天阳弄到了山茶乡中学,虽说偏僻点,但他知道孟家庄葛老头的儿子孟峰也分在了那里,这让他心里很是舒坦:儿子天阳当年是只读了个电大,可工作却和孟峰是一样。但是,后来他听说孟峰看不上那份工作,而是要南下打工,他的心又开始失衡了:看来儿子天阳始终是不如人啊,找熟人托关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到手的工作,看看人家,说不要就不要,那是不屑于和儿子天阳为伍啊。 这天的早上,赖根正在自己的卖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孟峰带着行李出了远门,当了半辈子支书的他是越来越看不懂眼下的世事了:有铁饭碗偏要去打工,莫非外面有座金山银山在等着葛老头的二子去挖? 就这样在师专学化学的孟峰便南下去了广东。然而南下的孟峰找工作并不是很顺利,在人才市场里,看到那许多手持硕士证书和名牌高校的本科毕业证书的求职者简直是多如牛毛,而自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咸安师专毕业证真是不好意思拿出来,况且又是个化学系这样的冷门专业。眼见得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孟峰带的钱差不多快花光了,假如在近期内找不到工作的话,那么生存都有问题,弄得不好会流落街头。 自南下以来,孟峰一直住在东莞长安镇汽车站的金钟酒店,每天的住宿费就是5元。这里离深圳很近,站在阳台上,便可看到深圳的松岗灯火璀璨。本来他打算到深圳关内去的,因为那里有他哥哥孟岩的同学,毕业于沈阳刑事警察学院,现在那里任职,但却始终联系不上,孟峰也不敢贸然的进关,因为关内的消费是很高的。 这天,孟峰在外找工作回到酒店里时已是夜幕降临,站在七楼的阳台上远眺深圳:只见眼前是一片灯火辉煌;闪烁的霓虹灯和眨着眼睛的星星辉映在一起,街上依然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孟峰不由是一片茫然:在这片珠江三角洲的热土上难道就真的没有自己的位置吗?想到自南下以来在东莞四处奔波的日子,孟峰不由怀疑自己能力来。他曾在火车里碰到一位在广州的中山大学读研的湖北老乡,那位研究生听说他是师专化学系毕业南下找工作,不由头摇得像拔浪鼓。 夜色已经很深了,孟峰躺在床上就是难已入睡,他在想着明天再不能住在这里了,口袋里的钱已不多了,应该去找个10元店住下来;还有自己不能再这样的眼高手低了,先到厂里去干干普工再说,等立下足来以后慢慢寻找合适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孟峰在酒店里洗漱完毕便又出来找工作,在路上的每个招工讯息他都不放过。这时他看到电线杆上的一则招公关先生的广告,竟然说月薪万元,于是他打电话过去询问了一下,对方回答说是为港澳台来的富婆提供,听罢孟峰赶紧挂掉了电话。 在霄边职介所,孟峰见到许多的人在那里卖假证,于是他想自己之所以到处碰壁,都是因为自己的师专化学系的毕业证让别人先入为主,觉得自己做别的事情是个外行,于是他决定办个假证。在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手中在大一会儿工夫便钱货两讫,孟峰花150元办了个武大外语系的本科文凭。拿着这个本科文凭,孟峰顿时勇气倍增,他搭乘公汽来到沙井的一家大型港资企业去应聘。 接待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中年人先看了看他的文凭,似乎看出什么破绽,但又不能肯定;于是中年人又考查了一下孟峰的英语口语,孟峰倒是说得很流利;最后人事主管说了声下午再来。孟峰想这主管也够精的,假如自己下午不来,则毕业证肯定是假的,于是孟峰想偏不上你的当。他这样想着,就到了厂门口,没想到大门那个看过他毕业证的保安居然用流利的英语跟他打招呼,孟峰想,大牌企业就是不一样,连门口的保安都会英语。 下午,孟峰又去那家大型企业,谁知这次主管没跟他说任何话就把他的假证扔到了办公室的垃圾箱里去。孟峰满脸通红,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办公室,他哪里知道,人事主管从面试到查清他的毕业证的真伪颇费了一番心思。 孟峰狼狈地走出公司的大门,保安居然说要罚款,孟峰于是再三求情,因为自买了这个假证后,孟峰已是山穷水尽了,最后保安骂了一句:g aay!孟峰如遇大赦。 回到金钟酒店,孟峰退了房,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随着酒店服务员的一声先生慢走,孟峰就知道自己真正难捱的时刻到来了。 孟峰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长安镇的大街上,现在他真正地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世界很无奈”这句话的含义来。此时他无心去看街上的红男绿女和车来车往,他真正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身上仅剩下八十元钱了,而工作却没有着落。当他刚跨上去松岗去杭梓的中巴时,孟峰不由又跳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再不能这样的乱搭车应该先找个厂做份普工再说。 刚好孟峰在路边的职介所上看到有个招工模样的人正在带一队携着行李的打工仔去某个厂,并大声说交了押金的立即进厂。他便也站到队列里。带队的人看了一眼孟峰觉得他根本不像个一般的打工仔,于是过来说普工要交押金的,孟峰忙说,我是做普工的,押金给你,说完就把50元钱给了带工的。 孟峰和一群走投元路的人被车子带到深圳观栏的某村一个家俱厂。这里原来是做家俱的,97年改做工艺品,做了一批迎接97年香港回归的纪念品。刚到厂门口的时候,孟峰就看到一群和他一样走投无路的打工妹在问厂门口的保安,谁知那保安凶神恶煞地说:“滚,这里不招女工!”说完便指使其他几个保安把停在门口的几个打工妹的塑料桶和行李扔得老远。 车辆进去后,照例在厂大门口先登记,接着便被领到楼上的宿舍住下来。 孟峰发现这家厂的宿舍挺简陋的,里面那么的房子却放很多的铁床架,屋顶上盖的都是石棉瓦和白铁皮。这里,住在楼梯口那位管理宿舍的保安上来了,和他一谈原来是老乡。保安是仙桃人,因在家里欠别人的债跑出来了,和他一谈原来是老乡。因生得五大三粗却一无所长,便在这里当了保安。仙桃老乡告诉孟峰这个厂很黑的,每天干十五六个时,由保安监工,保安一般不是退伍兵,但打人特别的狠,有时把人打得跳楼最后,他告诉孟峰说吃不了这种苦趁早走人,要不然明天上班后,还要押身份证,若是中途不做去拿身份证还要钱,仙桃老乡说孟峰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听了老乡的话,孟峰半信半疑,但是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因为身上仅只二十多元钱了,无论怎样都得在这里干一段时间。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果然身份证被人事部收去了,孟峰从人事部那里领到一个编号的厂牌,便被分到打磨车间。 走进车间便看到里面灰尘弥漫,许多人汗流浃背光着膀子在用力地打磨着一个个工艺品的半成品,每人旁边则推着许多工艺品,都有半人高,有些成品上写着“迎接澳门回归”的字样。孟峰用砂纸打磨了几个后,便感到这种事实在是太枯燥了,自己堂堂一个大专生却干这种文盲都能干的体力活,实在是太掉价了。 果不其然,那位当保安的仙桃老乡并没有骗他,孟峰这一天除了吃三餐外,基本上就被限制在车间里干活,一直到晚上1点才下班。晚上,由于皮肤对车间里的灰尘过敏,孟峰整整抓一个晚上的痒,根本没睡。而凌晨五点钟,那位老乡就拿根短钢筋使劲地敲着铁床架喊人去上班了。老乡对别的员工都很凶,但对孟峰的态度就好多了,他见孟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便说:“受不了吧!” 孟峰确实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于是他去办公室要身份证,凶巴巴的厂长说:“这么随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交50元的罚款再走人。”孟峰闻听此言便苦苦哀求老板放他一马,并掏出口袋里的二十多元钱说,他只有这么点钱了,要是给了会流落等街头的。这时人事一把抢过他的二十五元钱,把身份证扔给了孟峰,接着办公室门口的保安便把他推了出来。 身无分文的孟峰拎着箱子,心里绝望到了极点,万般无奈中他求保安叫来了宿舍的仙桃老乡。听说是借钱,仙桃老乡连说几声没有,并说自己都是欠别人的债才躲到这儿来的。最后孟峰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力豹牌的休闲外套说这件衣裳送给你做个纪念:咱们老乡一场,你给我借点钱,哪怕10元都行。仙桃老乡接过那件价值10元的上衣看了一会儿,便从另外保安那里拿了10元钱给孟峰。 拿到钱的孟峰,如同抓到救命的稻草,千恩万谢,眼看着自己在大学里的一件秋季穿的主打衣服被人喜滋滋地拎走了。 10元钱对于此时的孟峰来说实在是意义重大,他先后给哥哥在深圳福田的同学试着再拔了个电话,电话居然打通了。说了半天对方才知道是曾经的同学孟岩的弟弟而不是孟岩本人,对方就说:“我现在在接到一个案子在开会,等下再说”电话挂后,孟峰知道自己又浪费了两元钱。口袋仅剩八元钱,孟峰不敢坐车,也不敢进饭店吃东西,整整一天他就花一块钱买了一片菠萝吃。 天色渐渐的晚了,孟峰踯躅在观澜镇街头的晚风中,神情木然地看着那些忙碌的城里人和外来工,一种前所未有的漂泊流落异乡的感觉涌上心头。孟峰强忍住了那就要溢出的泪水,他想到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否则让夜间治安巡逻队抓住麻烦会更大。 这时,华灯初上,街上的路灯照出孟峰老长的影子,他看到观兰高尔夫球场旁边的草地上有一辆破吉普车,于是他从破窗户钻了进去。 躺在车内,虽说有了安全感,但是孟峰的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现在后悔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当初要是听父亲的话就好了。本来田父根本就反对他出来打工的,在老人的传统观念中,好不容易节衣缩食含辛茹苦地把儿子培养出来不就是让他能端上公家的饭碗吗?现在儿子要去打工,这让村里的人怎么看,老人想不通:教书有什么不好,几代人目不识丁,现在儿子有出息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教师,老伴若是九泉有知也能瞑目了。可这个让他头疼的孟峰却说要去外面闯一下,他不想作一辈子的教书匠。由于孟峰决心已下,哥哥孟岩也支持他南下,父亲才无可奈何。想到那临出门时父亲佝偻的背和饱经风霜的脸,孟峰的泪水悄然滚落在车内的座位上。此时他真的分外的思念起亲人和家乡来。 巍巍幕阜山,悠悠富水河,那就是他生于斯和长于斯的故乡,在那里碧水长流开满李花的河岸边,父亲说不定正站在那里盼着他归来,孟峰想着想着便仿佛已徜徉在家乡的路上:桥流水,灯光点点,错落有致的民房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空气中氤氲混有野菊花的清新的山野气息他觉得自己累了,该回家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峰回路转 第二天,当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孟峰身上时,他早已醒来,看着窗外远处的高尔夫球场上已停满了自己叫不上名的高级轿车,几个老板模样的人在那儿打起了高尔夫球,对他们只有羡慕忌妒恨:为什么富人过着那样至高无上的优裕生活,而在黑厂里像包身工那样的民工如此的贫穷和低贱。 远处的球场上不时传来欢快的声音,孟峰看到那是个个子高挑而性感的女人,特别是她胸前的傲人双峰,随着打球的节奏肆意晃动,这让孟峰不由有了感觉,尽管腹内饥肠辘辘,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性致。青春年少,血气正旺,这是他每天的必修功课。 伴随着手的节奏,那种愉悦的感觉慢慢在累积,孟峰大脑意识开始缥缈虚幻,眼前那高尔夫球场女人晃动的波浪,富川完中菊子性感迷人的硕胸,左嘉嘉浑圆紧巴的臀,米琼穿着吊带装美白肌肤一切在脑中过了一遍,孟峰明显感觉到车身在轻微的晃动 “队长,这里有人!”车外脚步嘈杂,有人已经靠近了吉普车。孟峰浑身微微一颤,不好,有人来了,孟峰来不及擦拭,整理好裤子,紧张的盯着车窗。 咚咚咚有人在敲车窗。 “队长,这里有个人不知在干啥。”那人笑出声来,他跑过去声跟队长耳语着。 很显然,外面的人已经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可能自己刚才动作太慢,还有车内那一堆刺眼白色的污物,让车外的人看个明白。这回人丢大了,孟峰心想,他抬头望了一眼,心里不由吃了一惊:外面的是几个联防队员,心想这回肯定要被当成盲流抓到收容所。 “有什么好看的,他不去强奸自己解决,就是个守法公民,就冲这一点我们今天就不应该抓他。”那个被手下称着队长的人始终在看球场的人打球,不,说确切一点应该是在看那个女人。孟峰听着这声音觉得很是耳熟,还有那高高的身形,不由让他冒出三个字来:孙中第!怎么会是他? “你们都过来,把这个女的给我盯牢了,看看她和那几个老板什么关系。”那个队长又发话了。 “队长,我刚才去查问了一下,这几个人是公明圣曼工艺品厂的,老板和董事长是兄弟俩,台湾人。”一个联防队员说。 “台资厂,就没一个好东西,老板吝惜不说,几乎都是色狼,他娘的,我的女人也敢泡!走着睢!”这是那个队长的声音。 千真万确,是孙中第没错,孟峰这次听清了那个队长的声音。只是他没想到孙中第怎么也到了深圳,他不是在武汉的吗?或许,上官致远离开了武汉回家代课,他也呆不住了,他打就和上官致远像兄弟一样形影不离。 车外凑过来的那个队员听了孙中第的话于是没再理会车内的孟峰,这让心悬到嗓门的孟峰不由长舒一口气:这次要是被联防队员给揪出来,那人可就丢大了,自己落魄到这种地步,只能栖身于一个破旧吉普车;还有自己刚才做的龌龊事,这都足以让人无地自容。尽管自己现在需要人的帮助,但此刻一定不能和孙中第打照面。 车外的人走远了,孟峰想喊:中第,我是孟峰,可是他喊不出口。他宁愿流落街头也不想让孙中第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和猥琐肮脏的一面。 想当年,整个富河村,除了黎牛考上了鄂南高中,只有他和孙中第上了一中,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自豪和荣耀;后来,孙中第因为蒋雯雯而锒铛入狱,自已又考上了咸安师专,和孙中第比是天上和地下。就说在村里,家里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哥哥孟岩还是研究生,旁人艳羡的目光自不必说,就连耀武扬威的支书赖根正都对他们老孟家转变了态度。 其实,论读书,孙中第是个狠角色,就连考上鄂南高中的黎牛都自叹弗如。可惜的是,孙中第聪明过了头,对男女之事等他比同龄人早熟,记得学毕业的那年,他曾吹过一次牛,孙映雪的他想摸就摸;更要命的是他身上似乎天生有股戾气,从喜欢打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孙中第从就和上官致远一起跟着富河村的剧团在外面跑过,混吃混喝不说也见了世面。你看,人家出来混江湖就是不一样,长得白面书生一样的他硬是在遍地人才的深圳当了联防队长。 太阳已经老高了,车内有点闷热,散发着一股膻气,又有点像栀子花气味,那是白色的污物挥发出来的。他决计把那污物清理一下,因为在未来的日子里,这里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免费旅馆。孟峰摇开车窗,确认周围没人,于是迅速的钻出了吉普车。 高尔夫球场上那个高挑女人此时已经在休息,那女人穿着白色的球衣,这时往孟峰的方向走来。孟峰盯着那女人看了一阵子,不由是是佩服孙中第,这样的尤物,孙中第居然想据为已有,在这珠江三角洲,自己真是想都不敢想。 肚子开始叫唤了,孟峰终究又为路费发起愁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工作没找到,如同丧家之犬甚至无力购得一张回程的车票。他觉得这次自己出来压根儿就不顺利,首先是父亲的反对;接下来在路上卧铺车刚湖南湘潭的高速公路是,便抛锚了,高速公路交管局把车拖到了大修厂,好不容易等到下午5点,上了另一辆应急的大巴,由于超载却又在湖南耒阳境内趴在公路上,在大修厂修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到达广州时车胎又破了,好在在路上有个中山大学读研的老乡陪伴,才不致于太寂寞。 孟峰想起那个很谈得来的老乡,他走时留了电话,于是决定给他打个电话。电话通后那边的声音很热情,孟峰说明了意图,对方迟疑片刻后竟然答应帮孟峰,他说叫孟峰去广州跟他见面。孟峰欣喜若狂不顾口袋只有五元钱便搭上了到杭梓——松岗的八55路公共汽车,因为到了松岗就有到广州火车的直通车。上了车,孟峰想混票,等到了松岗,再搭车广州就不至于没有钱打电话给老乡。 车行到半路时,女售票员见孟峰说没钱便告诉了司机,司机把车开到一个偏僻的路段后便招上来几个烂仔强行搜身,最后见没搜到钱烂仔说:“滚下去,没钱去死吧!” 售票员说没钱包子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给点我,孟峰闻听此言便打开旅行箱拿出一本像砖头一样的英文词典说,大姐,这便是我最值钱的东西,如果你喜欢就送你作个纪念吧!售票员默然了,一会儿,便扭转了头看车外的景物。 这时,邻座的一位女孩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把10元钱给了司机。孟峰不由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位胖胖的女孩一眼,这一看不打紧,这不是金欢欢吗? 车上是金欢欢没错,她似乎也认出孟峰来,由于孟峰的个头比高中时高了些许,人的精神气质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不是很确定。 “金欢欢,是你吗?”山穷水尽的孟峰此时已经顾不得脸面了。 “你是孟峰吗?”金欢欢见到喊自己的名字,她确定眼前的人是孟峰。 常言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伤感之余,孟峰显然还有点高兴。金欢欢没想到孟峰居然混成这步田地,想当年,孟峰在富川完中是以英语成绩突出而闻名全校的,看来书念得好,不一定就混得好。 “上学的时候,我只知道你,英语考试总是年级第一。”金欢欢旧事重提。 “我也知道你,高考的时候”孟峰刚想说高考的时候她改了别人的试卷,一想这不能说啊,这不是戳别人的痛处吗?于是又改口说,“我也知道你,你长得像香港的沈殿霞,在学校都叫你” 孟峰“肥姐”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金欢欢脸都绿了,这个死孟峰怪不得落到这步田地了,会不会讲话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金欢欢自从高考偷改了别人的试卷被电视台曝光后,好多年都抬不起头来,那成了她心中永久的痛,最怕别人去戳;还有她平生也最忌讳别人叫自己“肥姐”,爱美是女孩的天性,长得抱歉亦让她总是有点自卑敏感。 金欢欢现在已经在武汉的一所民办大学毕业,也是南下来淘金的。金欢欢得知孟峰南下的遭遇,便说你这样回去不是白来一趟吗。孟峰说我差不多是身无分文了,到了松岗,转一趟9路车去广州火车站还得再花两元钱。 金欢欢说不如这样吧,我给的&b机号码给你,你有事all我。听了金欢欢的话,孟峰这才注意到金欢欢的腰上赫然的别着一个&b机。 在人如潮涌的广州火车站,孟峰拔通老乡的电话,对方却说让他在等他。但是孟峰在火车站眼眼巴巴地等了近一个晚上,老乡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孟峰于是又打了电话,可是对方经关机了。没有办法孟峰便拔通寻呼台的电话,过了好长时间,金欢欢回电话来了,她说让孟峰在那个555香烟广告牌等她。半个时后,孟峰看到在苍茫的夜色中金欢欢匆忙而至,那一刻孟峰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他差点忘情地把在路上萍水相逢的金欢欢抱在了怀里。 金欢欢带孟峰在车站的快餐店里饱吃了一顿后,给他买了一张69元到武昌的火车票又给了50元孟峰,临走时说:“回去做个好老师吧!” 然而金欢欢走后,孟峰在登上车的那一刻忽然想起自己在离开家时给上官致远c哥哥孟岩和父亲说的那一番壮怀激烈的话语,他心里不由得像针刺一般,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好汉不走回头路!”难道自己就这样的灰溜溜的回去?想到这里孟峰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退掉车票,重返东莞。终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当人时来运转时,真的挡也挡不住,孟峰在返回东莞后的当天便进了一家电子厂做外贸,月薪二千元。 在办公室,孟峰用颤抖的双手拔通了哥哥孟岩的电话,单位说孟岩回家。孟峰想可能嫂子生了,于是他又把电话打到富川县米琼的家中,电话是哥哥孟岩接的。孟岩听到弟弟找到月薪二千元的工作的消息,也很高兴,他告诉弟弟,由于侄儿出世了,父亲也来了富川县。孟峰听到父亲的声音,不由百感交集,竟然在电话的这头抽泣起来。接着他又听到电话那头父亲的问候声中竟夹杂着侄儿的啼哭声,孟峰细心谛听着远方亲人的声音,任凭幸福和激动的泪水流淌。 孟峰找到了工作,精神抖擞起来,他不由想起了那天住过那辆破吉普车,想起了那个高尔夫球场,还有那个风骚性感的女人以及对这个女人关注有加的孙中第。 当他再一次来到高尔夫球场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这一次他心情极好,打算在此游玩一番。观澜高尔夫球场横跨二十平方公里的青山绿水,除了迷人的风景和完备的休闲娱乐设施,游泳池c桌球厅c壁球厅c乒乓球厅儿童游乐区等一应俱全,据说还是亚洲最大的高尔夫球场。1995年因成功举办“第四十一届高尔夫球世界杯决赛”而闻名国内外。由于这里风景优美,也被评为“鹏城十景”之一。 无独有偶,他又看到了那个女人,孟峰想不通,到这里来打球的人非富即贵,孙中第凭什么说人家抢了他的马子,一个的联防队长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想到孙中第,孟峰此时有一种强烈去见他的冲动,他看了自己今天精心打扮的一身行头,十分的满意:一套合体的咖色西装让他穿出一个职场白领的精气神。 孟峰略约记得,那天孙中第几个人骑的是附近牛湖派出所的巡逻车,他于是打算去牛湖找孙中第。 孟峰没有猜错,孙中第是在牛湖村派出所做。只不过当孟峰找到这里的时候,里面的联防队员说,孙哥已经辞工了,说是到松岗普思电子厂去了。孟峰打量了一下派出所的院内,里面停满了几十辆警用摩托车,联防队员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一个村居然设立了派出所,并且聘用这么多的联防队员,这在中国也是绝无仅有的,也足见这里治安形势的严峻, 其实这一切归结于南下打工大潮的掀起,大量外来人口的涌入,除了给鹏城注入生机和活力外,也让深圳成了一个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地方。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战友重逢 “晓霜枫叶丹,夕曛岚气阴。”天渐渐的凉了,俞家沟山上的枫叶都慢慢地转成了赭红或淡黄色;山茶乡中学门前的几棵白杨树光秃秃的枝桠伸向高远的蓝天;门前那条溪也瘦了下去。早晨,地面上枯草和败叶上空气已然凝华成了晶体:让人不由想起“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诗句来。 今天是星期天,学生都放假回家了,平时补课的初三也不例外。一大早,俞大寨就来了学校,他是来喊学校的男老师去俞校长家垒窑挑砖坯的,他叔叔家盖房子,先要箍窑烧砖。 昨天下午,老师在饭堂里吃饭的时候,章敬亭主任打了个招呼:“明天早上,学校的男老师,特别是你们几个青年伢,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去俞校长家帮个忙,俞校长家里要建房子,我们同事一场,钱财的忙帮不上,贴两个人工,这也是难得的。”没想到他话刚落音,王亦斌就声嘀咕:“想得倒美,廉价的不要钱的劳动力,我才不去。” “你傻啊,明天,你表哥章主任后勤总务主任一准儿都得去,你刚参加工作,校长的帐你都不卖,那时候会吃亏的。再说,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这话是你表哥章主任说出来的,你不是让你表哥难堪吗?”坐在王亦斌旁边的赖天阳说。 “明天我也去。”坐在赖天阳身边的俞瑶说。 “你又不是个爷们,你去干嘛?”赖天阳说。 “我明天就带张嘴去,去吃香的喝辣的我明天去给你们端茶倒水帮厨做饭总可以吧。”俞瑶说。 “我明天去咸安看女朋友去,这总行了吧。”王亦斌吃完最后一口饭,迟疑一会儿说。 “老是往咸安跑,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来让大家瞧瞧,也好让大家见识大城市的女孩啊。”一张娃娃脸的章安君笑嘻嘻地说。 饭堂里就两张桌子,俞大寨和上官致远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但是隔壁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致远明天去的吧?听说你也有个女朋友?”俞大寨在学校里就像个衙内,说话之间不免有点颐指气使,其实也是吃不住冬瓜拿瓠子刨皮,他和王亦斌交过锋,虽说是略占上风,但人家这正规的大学毕业生,后面还有章主任撑腰,所以并不好惹。 “我去的,不就是干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上官致远本来就打算去,他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去。上次,秋收的时候,总务主任说声让上官致远带班上的学生去他的家中割晚稻,他也没有二话可说,带了学生就去了。 俞大寨来到学校,先叫上了上官致远一起去喊赖天阳,而赖天阳还在床上,菊子正在催他起来。 “天阳,快点起来,致远都起来了,看你磨磨蹭蹭的。”菊子在一边说。 “还早着哩,让我睡一会儿吧。真是折腾人,校长建房子还不让人睡觉了。”赖天阳昨晚上和王亦斌几个人又是酣战一夜,所以有点困。 “嘘!天阳,俞大寨在外面。”菊子见天阳发牢骚便赶紧声的提醒他,“你这样俞校长会不高兴的,再说人家校长对你也算不错了。” 听说俞大寨在外面,赖天阳也不好意思睡了,于是爬了起来。他让菊子换了件粗布衣去,毕竟是干重活。临走时,菊子提醒赖天阳:“天阳,酒少喝点啊。”几个人一起出来时刚好在门口碰到王亦斌,王亦斌说他去咸安市看女朋友。王亦斌说这话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实际上是对俞大寨不满,更不想去干这没有工钱白送的活。俞大寨也心知肚明,于是皮笑肉不笑地说,王老师肯定是看女朋友要紧。 “你们现在才动身啊,我爸爸早就过去了。”一个女孩站在章敬亭的门口对着俞大寨说。 “那是谁啊?”上官致远见过这女孩几次并且都是在放假的时候,但是不知道她是章敬亭的什么人。 “那就是章主任的女儿章晓红,她在师范读书,原来是在山茶学教民办的。”赖天阳说。 “今年新来了不少老师啊。”章晓红问她的妈妈俞春花,娘儿俩站在一起就像是俩姐妹。据俞大寨说,俞春花十六岁生了孩子,想必就是这眼前的章晓红了。 “是的,那个赖老师是和你表哥一起分来的。”俞春花在门口一边梳头一边说。 俞校长家的砖窑箍在通往俞家沟学的路边上。上官致远和赖天阳两个人去的时候,章敬亭主任和总务主任则已经干了好一大阵了,他们这时正在窑基上休息着,吸着烟,就像普通民工一样说着粗话。一个在那里帮工的庄稼汉笑着说,这哪里像个老师,赖天阳接过话茬说,老师不也长个?和你是一样的! 上官致远和赖天阳被分派去拆老房子的土砖箍窑,正在拆着的时候,上官致远看到一个穿着野战部队作训服背影正挑着一担砖坯一步一步的上了窑基。等他转过身来,上官致远愣住了,那人居然是俞文辉,此时他的身上已是沾满了土砖灰。 “文辉!”上官致远有点动情地叫了一声。 “致远你怎么会在这里?”俞文辉愣住了,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正坐在窑基上休息的帮工是上官致远。 上官致远站了起来和俞文辉拥抱了一下,心情无比的激动。旁边的赖天阳看 到两个人抱在一起老半天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战友。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是在这里给别人代课。”上官致远苦笑着说。 “你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回来了,害得我在退伍前从华县跑到华阴去找你,通信连的一个见习军官叫林晓军说,你已经回来了,还是他送的你。”俞文辉说。 “我的遭遇是一言难尽啊”上官致远说,“反正那阵子心情很抑郁,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除了睡觉发呆,就是什么事情都不想了,就连吃饭都没有味口。醉了几次酒,连里见我这个样子就干脆让我提前退伍了。” “我听他们说过了,我想你这人也是太脆弱了,不就是没有上军校吗,喝喝酒,解解闷,就当一阵风把不快吹跑了,没有必要把自己整得惨兮兮的。”和上官致远一样兜了一个圈回来了的俞文辉好像还挺看得开的。 “文辉,我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人的心中就是解不开这个结。你说我们都是一样的落榜生,为什么找个出路就那么难,究竟是命运不公,还是自己努力不够,总之我心里很痛苦,真的,我走不出那失败的阴影。”被勾起往事的上官致远又沉浸在了那往昔的痛苦记忆中。 “我也参加过军校学员苗子的选拔,团里的考试是通过了,但在师里给刷了下来。可有些人明明成绩比我还不如,为什么他们就能上呢?我们团里有一个兰州的兵,他初中毕业就去参军了,可后来他照样上军校,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凭什么考上的,听说他家里直接在兰州军区找的关系,他哥哥上的第四军医大,据说是直接去读的。”俞文辉似是受了上官致远的感染,显得有点落寞。 “人有时候你不得不信命,一切好像是上天给你安排好的一样,你我逃脱不了这种宿命。许多人认为我上军校毫无悬念,可偏偏战晓强就上了军校。”上官致远道。 “假如你不是这样的节外生枝的话,你现在已经在军校里读书了。”俞文辉感慨地说,他何尝也不想考上军校,可那已成了他心中永久的痛。他只是说:“唉,军校就别提了,我们是彻底的失败者,高考名落孙山,从戎铩羽而归。” “现在你在教书,精神应该好点了吧。”俞文辉在部队里听说上官致远好像是得了什么抑郁症什么的,他很想直接了当地问,但最终说含糊地说了一句。 上官致远闻听此言只是默不作声,在这里教书不过是得过且过而已。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我们还抵不上裘名金,在部队里泡妞不说,回来还有工作分配。” “哦,裘名金现在也回来了。”上官致远说。 “裘名金回来好像工作都找好了,说是要到一个公路收费站当收费员。那子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他复员时就把姜燕给撂了这子闲不住,过一阵子说不定会来找我玩。”俞文辉道。 “姜燕,姜菲。”上官致远似是自言自语道。 “姜菲在今年春节过后去了广东深圳打工,她在你退役回来后,给你写了两封信,只是你没有收到。老兵复员的前夕她从广东回来过,并且去华阴a团找过你,她还以为你在上军校,根本就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俞文辉说。 “她还去找我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上官致远心里掠过一丝感动。 “我都听她姐说的。姜菲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子,她去a团没找到你,都哭了,看得出来她是个非常喜欢你的人。姜菲当时想到湖北来找你,最后被她姐姐劝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穿上军装确实是很帅,不像我才16八厘米”俞文辉道。 “你现在回来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想好,也想去南方深圳闯一闯,我有好几个战友已经过去了,可是一个退伍兵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当保安给那些老板看大门。有一个战友写信来叫我也去,里面有张他穿着保安服的照片,戴着个船形帽,好像挺神气的,但我看着就是别扭,哪有我们野战部队的国防绿穿起来带劲。”俞文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作训服,上面已经满是尘土,他于是用力地拍打了几下。 “那你喜欢干什么呢?” “其实,我还是喜欢教书,最起码是个文化人,做的是斯文事。但是这点薪水也真是太少了,家里这么贫穷,无异于是杯水车薪。”俞文辉想到这里,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哦,对了,我听我爸爸说,我妹妹俞文惠的学费是你担保的,等明天我给吧。” “没想到俞文惠还真是你妹妹,那时,我就有点怀疑,只是没有多问。”上官致远说。 “我想我还是有可能重操旧业,只是当初从山茶学走出去,现在又回来了,觉得不是个事儿。让有些人真是看不起啊。”俞文辉看了一眼在窑基上休息的章敬亭,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意思,谁看不起你了?”上官致远不明底里。 “章敬亭有个女儿,是和我一起在山茶学教书的,在一起天长日久,我们俩就有一点像是谈恋爱的意思,虽然不是很张扬,可在这个闭塞的山沟里,那也是大事。一开始她妈妈俞春花就反对,她说,她当初就是因为不懂事才上了章敬亭的当,找个老公就像找了个爹。她是嫌章敬亭比她的年龄大。后来,章敬亭公开说,他女儿章晓红年龄还,她还要去上学的。其实说白了,就是嫌我是个民办老师,你想一个民办老师要想转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你不知道,我当初去当兵也是想争口气,在部队里混出个人样来,让章敬亭看一看。可不曾想又回到这地方来丢人现眼了。”俞文辉道。 “民办老师经济条件差不说,主要是有些人有偏见,看不起民办老师。”上官致远想到养父也是民办老师,教了一辈子最后的晚景却是如此凄凉。 吃晚饭了的时间到了,上官致远和俞文辉坐在了一起。由于干的是重活,肚子里特别的饿,就像当年在新兵连里训练一样,到了吃饭就是拼搏。 “终于可以喝酒了。”赖天阳显得异常的兴奋,因为中午活没干完,大家基本上不敢喝酒,怕在窑基上掉下来。这会儿他和校长主任坐在一席,此时,他正喝得面红耳赤,大声的嚷嚷。 “今天我们一醉方休啊。”俞校长招呼着大家吃饭。 这时,俞瑶端了菜过来,她走到章主任身边说:“章主任,晓红在外面找你,可能是什么事情。” “他为什么不进来?”总务主任正要和章敬亭喝酒。 “等一会儿啊。”章敬亭对总务主任说,又朝俞文辉那边看了一眼,他想女儿可能是知道俞文辉在这里,不想过来。正当他抽身离席的时候,章晓红已经进来了。 “你看,这就是章晓红。”俞文辉指着站在大门口的女孩对上官致远说。 上官致远这次算是看清了章晓红,她长得像俞春花,皮肤白净,身材苗条,在这个山窝窝里也算是只金凤凰了。他对俞文辉说:“你们俩现在没有什么瓜葛了?” “你看她像是和我有什么关系的人吗?其实她早就看到我了,就是装着看不见。现在我是个普通的农民,她是师范生,和我更像是陌路人了。”俞文辉说。 吃完饭后,俞文辉说改天让上官致远去他家去喝酒。上官致远说,行吧,到时候,我把文惠班上的课任老师都叫上。 “那我呢?”不知什么时候,赖天阳站在了身后,他剔着牙齿,酒气扑鼻。 “那一起去吧。”俞文辉说。 累了一整天上官致远等天黑和赖天阳回到学校时,根本不想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陕北的黄土高原上,姜菲唱着信天游向上官致远走来,窑洞门前桃树上的姜菲笑靥如花梦里神游情景变幻中,分明是华山之颠米琼醉人的眼神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上官致远c赖天阳c章安君还有一个教英语的章飞老师,几个人就一起去了俞文辉的家。 “今天是搭上官老师的福。”肥头大耳,皮肤粗糙的章飞笑得咧开的嘴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听说他也是个高考落榜生,今年被章敬亭弄来教英语。 见到老师来了,俞文惠很是羞涩,不过她还是很礼貌地和老师打招呼。听章安君说,俞文惠的数学成绩相当好,他对俞文惠的好,家长也知道。俞文惠的爸爸说,孩子要是能读书,就让她上师范好了,这样早点出来工作。 一会儿,俞文惠的父亲回来了,他从村子里补皮鞋回来,见到老师,是那一贯谦卑的笑容。他是听文辉说上官致远和他是战友,他还以为上官致远是退伍安置到学校来教书了。只是给人代课的上官致远听着就有点发烧,但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想不到,俞文惠还有个当兵的哥哥。”吃完饭回来的路上章安君如是说。 “俞文惠的哥,将来不是你的哥吗?”赖天阳说。 “感情培养得差不多了,俞文惠今天对章老师就特别的关照,端茶倒水,添酒盛饭特别殷勤。”章飞说完,就很粗鄙的大笑起来。 “你们可别乱讲啊,得注意影响,八字都没有一撇。”章安君说。 赖天阳岔开话题说:“俞大寨班上的有个学生是从外面打工回来的,听说在深圳一个月七八百,抵得上我们几个月的工资了。” “这个地方也真是的,一天到晚也就看到几个放牛的大妈大婶,看不到一个大姑娘。”章飞说着又笑了起来,嗓门特粗,像个屠夫。 “南下打工大潮涌起,都出去打工了,好一点的读个初中毕业,有的上个学就出去了。”章安君说,“呆在家里的一般是在读书的,或者是有工作的,可那些有工作的谁看得上我们这些穷教书匠啊。” “前不久,我们村里的一个教民办的女老师抛弃了一个师范毕业的国家老师,和一个村里的赤脚医生结婚了,赤脚医生在村里开个诊所能来钱啊。所以说,一般有个工作单位的女孩根本就看不上这些窝在山沟里的穷教书匠。”章飞说得唾沫横飞。 “你们好歹还是个国家老师,像我和章飞这样的没名没份的‘老师’那就更不用说了。”上官致远感慨地说。 未婚青年老师在一起和别的未婚男青年一样,喜欢谈异性,这似乎是男人的天性。在九十年代打工大潮风起云涌的中国,农村几乎丧失了原有的生机和活力,成年的未成年的年轻一代几乎都涌向了江浙沿海,南国珠三角等经济发达的大中城市。 于是自己的学生就成了这几个山沟里穷酸而正值青春年少的老师私下谈论的话题。上官致远常听他们背地里说谁谁漂亮,谁的成绩好,谁长大了可以当老婆,时间长了也就司空见惯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富河往事 上官致远一觉醒来时,祠堂的天井里已经射进秋日灿烂的阳光。祠堂是一进四重雕梁画栋的抬梁式架构,除侧置厢房,内设戏台一座外,还有中厅前后大天井两个,所以光线很是充足。上官致远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和视线首先落在挂在房间里的那杆猎枪上。像这种土铳,这里的山民几乎家家都有一把,后来,公安部门开展了几次收缴行动,但还是有些山民不愿意上缴。 自从俞师傅把他年轻时的打猎用的猎枪放在上官致远的房里后,上官致远觉得睡得比以前踏实。即使在星期六晚上,他一个人睡在祠堂里也不怎么害怕。俞师傅跟他说过土猎枪能驱鬼辟邪。 在外散了一会儿步,上官致远返回了宿舍。这时,他看到俞师傅正在祠堂前重戏台旁边的四方大天井露天青石月台上翻晒草药。祠堂前重朝南的正门几乎没有打开过,前重的戏台平时很少有人过来,所以显得是阴气逼人。上官致远边和俞师傅打招呼,边走了过去。 和俞师傅接触得多,上官致远慢慢知道了有关老校工的一些陈年往事,他年轻时在富水水库里做过饭,无独有偶的是,老校工居然认识上官致远的养父上官里仁。上官里仁在195八年做水库时,是当时富河村民工营的会计,这事,上官致远听养父提起过:那几年是他作为一个读书人最为荣耀的日子,能参加这样一个大型水库的建设,并且在那个勒紧裤腰搞建设,每人每餐只有几两米的日子里,他们后勤人员却没有饿着。 俞师傅是随当时山茶民工营参加水库大坝建设的,他最先认识富河村的孙有义,因为孙有义经常去找在富河营当会计的上官里仁唱采茶戏,当他们一唱起《山伯访友》的经典唱段时,老校工就会跟着哼几句。时间长了,俞师傅发现了端倪,孙有义来找当会计的上官里仁唱采茶戏其实就是个幌子:因为当两人一唱起来的时候,和孙有义同来的老孟头c孙有武等人就会趁机偷走里面的粮食和菜蔬。 那年头,几乎所有人眼睛饿得发绿,更况这些在工地上从事超强度体力劳动的民工。所以,才有了孙有义导演的这一幕闹剧。 其实,傅师傅看出来了,上官里仁也知道其中的猫腻,他只是佯装不知。 那年月,每人每餐只有四两米,五六片萝卜c几筷子白菜。饿得实在受不了就漫山遍野找野菜吃。要是能弄到一只鱼,那就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那时候,野菜比我现在的草药都难找!”俞师傅一边翻晒着地上药材,一边对上官致远说,“人就像牲口一样,见到青草都要咬上几口;在水边看到洗菜人丢的白菜梆子捞起来就往嘴里塞;附近的村民来工地上卖糠粑,一会儿功夫就会被抢个一干二净,糠粑卖到五角块还是供不应求。 正在上官致远和俞师傅说话的时候,姚琬珺c俞晚霞等几个女生带着扫帚去戏台上打扫卫生,因为学校元旦文艺晚会节目汇演即将在这里举行。 看到戏台,上官致远就会想到自己的养父,因为他童年有许多时光是和孙中第一起在富河村剧团走村串乡四处演出中度过的。戏台上扮生的养父和演花旦的孙有义叔时常会走入他的梦里来。 “孙有义一饿得受不了就去富河村营部偷东西吃,人干活那么累,你说哪有兴致去唱采茶戏?”俞师傅继续说,“后来,你父亲一见孙有义c老孟头c孙有武几个人一来就干脆说,你们别光盯着我,你去看着那个喜欢打报告的保管。” 保管是其时已经移民到富河村的黎大牛,他见几个人总是来营部就报告了上级,于是上官里仁被通报批评,后来他就没有干会计了,在富河营成了民工。上官里仁这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真正来了:身体受累不说,关键是饿,以往当会计时是吃喝能管个够,就是家属来了也管个够,现在就是一个字:饿。 私下里,上官里仁经常跟挨得近的山茶民工营的俞师傅诉苦,俞师傅打心里佩服上官里仁仗义,为了富河剧团的一帮兄弟,硬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后来,阳辛镇子弟学成立后,上官里仁就去做了代课老师。 “那时候,你父亲给我印象最深的,除了仗义,就是对男孩的渴望,名叫望丁,可那几年他一直没有生儿子,没想到过了十多年,把你给望来了,你父亲生你的时候应该四十多了吧?”俞师傅继续说。 “俞师傅,我不是亲生,是抱养的。”上官致远很少对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但对俞师傅却不设防。 “哦,是吗,他最终还是抱养了男孩,他那时才三十岁,总跟我抱怨,说这一辈子算完了。我当时不知道他说什么,还以为他是为自己受处分的事发愁。没想他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他这辈子看来只能抱个男孩了。我就说,你先别急,男人四十都能生育,他却说,‘三十而立’,等到四十,一辈子过河了。”俞师傅看上官致远听得饶有兴致,讲起来也滔滔不绝,“哦,对了,你娘后来都生的女孩子?” “我压根儿就没见着她,听我养父说是在富水河一次沉船事故中和两个姐姐一起都没了。抱养了我后,我养父没有再娶。”上官致远说。 “你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那是富水水库修建前的事情,那次沉船事故死了6人,差不多全国都晓得,真是惨啊!你们富河村孙有武的新婚妻子是在那次沉船事故中死掉的。”俞师傅说到这里,面带悲戚地说,“说起这条长河,这还不算是惨的。在做富水水库时,我们山茶民工营女工棚发生大火烧死了6人,那才叫真惨啊!我当时结发妻子就是在这次大火中活活烧死了” 一次是水,一次是火,一次6人,一次6人,生死悠然之间,水火何其无情!难道这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昭示,或是茫茫宇宙中神灵对人的捉弄?不然,富水河边的老艘工和幕阜山麓的老校工命运何以如此相似?或许,混沌的大自然总是让人类感到神秘深邃莫名敬畏,人类在它面前其实何等渺。 听到这里,上官致远看到俞师傅已经未语泪先流了,这次大火上官致远在儿时,就听闻养父讲过,他依稀记得养父说看到大火过后,他想去现场看看,可空气中弥漫的烧焦尸体气味让他呕吐不已就作罢了。其时,上官致远年少懵懂,终究不知底里。没想到今日亲耳听到俞师傅如泣如诉的讲述: 俞师傅清楚记得自己是第一批上富水工地的人,一起同去的有当时山茶营的0位民工。 那是八月上旬天,他的竹篼里按规定装上铁锹c锄头和过冬的衣物被子。富水大坝破土动工那天,来自富川县各大区的民工和新洲c黄冈c麻城等1个县的民工,个民工团10万大军像蚂蚁啃骨头,移山填河筑大坝。 吃喝拉撒的问题原始而简单,在离工地六里左右的乱坟岗上搭起工棚,这是自己要生活几年的家,所以工棚搭建得很是扎实。每个工棚住五六十人到一百多位民工。工棚的四周挖了又深又宽的排水沟,除解决雨天排水问题,并且“拉撒”一并解决。 俞师傅那晚因“好吃”而捡了一条命。饿的滋味不好受,那晚他商量着和富河村的“浪里白条”孙有武去富水河里捞鱼吃。半夜光景,来自山里只会上山打猎的他在工棚里躺着等孙有武送鱼来,自然没有睡熟。迷迷糊糊中,他被嘈杂声惊醒,只见工棚里的人被大火包裹住了,他拿起用来枕头的裤子就穿,没容他穿进一只脚,他被惊恐到极至的人群推到门口。他这才清醒过来,丢下裤子往外跑。他说那个晚上自己蹲在别的工棚外,身体麻木了,也不知道冷。只见风助火势,火借风力,一时火光冲天,噼哩啪啦的声音传去数里远 有一部分人被吵醒后赤身裸体往外跑,现场乱得不得了。那时太穷,无论男女民工睡觉都舍不得穿衣服,以至大火中跑出来的男女民工基本上都是裸体。而那条排水沟此刻成了逃生的障碍吞人的陷阱,每日进出的工棚门,成了鬼门关。 事后查明,那夜11点半左右,一个妇女未睡,想缝补一下破旧衣服,擦燃火柴找针线。由于工棚全是茅草搭盖,内壁未糊泥巴,草须四处伸延,加上棚外刮着三级东北风。当燃烧的火柴不慎引燃干枯的壁草时,风助火势,瞬间火苗直冲棚顶。吓昏了头的肇事者只顾个人拼命扑打,未喊他人救火,转眼大火烧出棚面笼罩了整栋工棚。起火的这栋工棚,中间用竹子隔断,男女各住一半。不到一个时工棚全部化为灰烬。 “我那次回来,就是坐工程指挥部送遗体的车子回来的。”俞时傅揩了揩眼泪说,“车子到俞家沟路口的山脚下,6个棺木一字排开,闻讯而来的家人和村民还有路过的人,无不放声痛哭,直至现在想起那被大火烧死的结发妻子心里还隐隐作痛。” 俞师傅把草药翻晒完后,就走到戏台边上,对还有打扫卫生的俞晚霞说,“你身上的衣服都脏了,什么时候洗一下,等阳历年了去给你买件时新的。” 上官致远看到俞晚霞身上的那件桃红裉色的衣服已经很破旧了,其实,他都想买一件衣服给俞晚霞,但又怕别人多想。因为,章安君给俞文惠买衣服,他们却是那种很微妙的关系。如果自己这么做,估计就有口难辩了。 这些青年未婚老师也是难怪,正值人生最需要浪漫的年龄,却压根儿接触不到几个能说说话的异性。于是,未成年的女学生就成了这种缺乏异性真空状态下的代替品。可学生毕竟只是学生,大家也只是私下说笑一下,谁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其实,除了打工大潮让女孩子大量离开农村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男女比例本身已经失调,这跟中国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有关,再加上后来严苛的计划生育政策,使这一问题更加凸显。于是,一个男女比例畸形失调的时代诞生了。 山里的人,和河边的人其实一样,巴不得生儿子,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八九十年代,计划生育抓得特别紧,许多女孩还没有来得及来到这个世上就流产了。有幸来到这个世上的,命运也是很悲惨,有的女婴一出世就被溺死在尿桶里,还有人发现,山沟里有个被弃女婴被牛踩死了。山沟里随处可以看到计生标语:“通不通,三分钟,再不通,龙卷风。”“一胎上环,二胎结扎,三胎,刮!刮!刮!” 这时,姚琬珺c俞晚霞几个学生已打扫好了戏台,就在下面玩耍起来。见到戏台打扫干净了,上官致远和俞师傅一起踱了上去。 戏台一侧内壁上书有“革故鼎新推翻豪绅地主国民党,命名取义建立工农兵士苏维埃”与“杀尽豪绅锄奸除恶,瓜分田地劫富救贫”对联两副,为行书字体。后重右壁上有“反围剿”和“镇压土豪劣绅”壁画各一幅,构图新颖,色彩明艳,线条流畅,具有典型的民间壁画格调;左壁上有《中国共产党十大政纲》全文,为行楷,笔力苍劲。很显然这是土地革命时期红色标语和壁画,保留至今实是弥足珍贵。 戏台多年不用,上面结满的蛛和厚厚的灰尘,现在已被清扫,两旁的柱子依稀可见当年写的语录。上面有块木板上写着:日出韶山冲,世界一片红等斑驳的字迹。 当上官致远看那块木板时,俞师傅说木板背面还有字。上官致远听了便把两块木板翻过来,只见上面写着:系天俞跗;源起江陵。 看到这几个字,上官致远想到自己在《史记》中看到的的“扁鹊传”中,曾经提到黄帝之时有一位良医俞跗,这位上古良医的医术之高超,几乎已到达现代医学的水准和境界。在5000年以前,俞跗医疗疾病时就不仅仅限于“对症下药”,而已经懂得使用“割皮解肌,洗涤五脏”的现代外科技术相传,这位以济世活人之术而名传知古的俞跗,就是数千年来中国姓俞的始祖。 想到这里,上官致远问起俞师傅这位俞跗就是俞姓的始祖吧,俞师傅说,是的。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青春律动 元旦的前一天,山茶中学9八年元旦联欢会就要开演了。 上官致远一大早就起来了,他先去班里看看节目准备情况。 他没想到姚婉珺来了,她把一张新年贺卡放在上官致远的桌上大大方方地说声:老师,新年快乐!姚婉珺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翻领毛衣,外面随意套了一件短袖休闲服,牛仔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那张青春脸庞在毛衣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净。两个脸蛋红扑扑的,显得健康而有朝气。在她身上总能看到米琼的影子,上官致远觉得这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或许是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村里看不到多少靓丽的女孩的缘故,也或许是自己对米琼思虑过度所致。 自从上次送走水梦梅,上官致远就想,水梦梅可能认出了自己,她回去会不会跟米琼讲。如果米琼知道自己在幕阜深山的山村里教书,她会作何感想?她会不会来看自己?如果她来了,自己又是如何应对? 有时,上官致远想到自己在今年春节两次三番都没有见到米琼,他心里就一阵冰冷:彼时自己还是一个颇有前程的现役军人,而现在这副样子让人情何以堪?别说是米琼会看不起自己,就是自己也没有了先前那番一往无前的精气神。罢了!罢了!上官致远一想到这里,心里总会有一丝钻心的痛楚。 姚婉珺还没有走,她问上官致远班上的节目准备得怎么样了。还说,上官老师你穿的衣服太少了,天气转冷了应该多穿点。没想到姚婉珺还会关心人了,上官致远又想到了米琼,当年她资助自己关心自己,总是让他感动异常。 姚婉珺性格有点洒脱,有时,甚至有点不羁,身上似乎有一种侠气。米琼虽然也大方,相比之下比较矜持。上官致远想到这里自己又不由是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学生一句随口话就让自己想入非非。 看到上官致远的表情,姚婉珺也笑着说,老师,你遇上什么事了。说着,姚婉珺过来拍了拍上官致远身上灰尘,那是上面木板楼学生走动时掉下来的。上官致远说了声谢谢。姚婉珺用拉扯着自己的毛衣领子说,老师你的衣服已经很脏了,脱下来我帮你洗一下吧。 姚婉珺这句话一出,上官致远有点诧异,他想不到姚婉珺还会洗衣服,在他看来,家庭条件那么好的她,又是上初三肯定是养尊处优。上官致远看了一眼自己床上另一件外套,于是打算脱掉衣服。还没等上官致远反应过来,姚婉珺就过来帮上官致远脱起了衣服。学生帮老师洗衣服的很稀松平常,但这样上来帮着脱的就少了,上官致远不由有点脸发烧。姚婉珺也真是的,就这样硬生生的把上官致远的衣服脱下来,又把他床上的那件外套帮上官致远穿上。自己倒成了孩了,姚婉珺似乎有这种强大的气场,让这个大她很多的男人就像个孩任其摆布。穿上衣时,脸已经红了的上官致远不由瞟了姚婉珺一眼,只见姚婉珺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一点并不像米琼,米琼有时会害羞脸红。上官致远眼睛顺着她脸上又掠过她那穿着毛衣的胸前,那里已经显山露水。这分明已经是一个成年女性,可是她明明是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女孩,了自己七八岁。 “老师,你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姚婉珺站在那里确实比上官致远矮不了多少了,她说话时就好像上官致远是班上的一个男生,没有学生对老师说话时的谦恭和拘束。 上官致远的外套刚穿好,天井对面厢房的俞大寨就过来了,眼前的一幕,他看得有点酸溜溜的。进了上官致远的房间,他拿起了姚琬珺写的新年贺卡,只见上面写着这样几行字:新年来临,我愿自己是一朵美丽而洁白的山茶花,开在山间给你带来幸福吉祥和快乐。 看完他就说,姚婉珺对上官老师真是叫好,你是不是喜欢上官老师啊。话刚落音,俞大寨又看到桌子另一角落也有一张贺卡,上面的落款是俞晚霞。上面就写了简单的一话:新年快乐! “晚霞,晚霞!”俞大寨朝窗外喊着,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俞晚霞畏畏缩缩的站在花格木窗旁边。 “学生喜欢老师不是很正常吗?我就是喜欢上官老师,讨厌你——俞老师!”姚婉珺像是开玩笑,又像一本正经的样子,“上官老师,他班上的学生都喜欢他!不像你!”这时,她看到俞晚霞进来了,又说:“晚霞也喜欢上官老师!” 姚婉珺所说的喜欢实在是让无法去甑别那是广义的喜欢还是狭义的爱慕,但是,她的口无遮拦让俞大寨是瞠目结舌。俞大寨知道眼前这个女生是章敬亭姨子的宝贝闺女,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真是有点像她的姨妈俞春花。 姚婉珺的话未落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俞晚霞的脸就红了。 看到俞晚霞,上官致远于是问节目准备得怎么样了。因为班上有个舞蹈节目《采蘑菇的姑娘》,是姚婉珺帮着排练的。俞晚霞很是羞涩地说:还行。声音得她自己都听不见。上官致远说,什么还行,去排练一下吧。俞晚霞很听话,就这样让上官致远打发走了,不过她走的时候带走了上官致远换下的脏衣服。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姚婉珺,像是示意姚婉珺和她一起走,可姚婉珺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单腿着地在房里跳了几步,此时,她才像个顽皮的少女。 上官老师,等下我会有个独舞节目,要不我现在跳给你看一下。姚婉珺说着就脱下自己的外套,就穿着那黑色的毛衣,跳了起来。房间太,有点施展不开。这时,被姚婉珺呛走的俞大寨又过来了,这次,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是在演《夫妻双双把家》还啊!他感觉这上官致远真是有点不对劲,就这样一个他没有带过的初三女生居然在他房里跳起了舞蹈。 看到俞大寨,姚婉珺的那股子野性又上来了:我是跳给上官老师看的,谁让你来看啊?说着,她就穿起了外套。这时,祠堂的学生越来越多了,他们主要聚集在那八根石柱撑顶前后开有天井宽敞明亮的中厅,等会儿节目就要在这里开演。 姚婉珺还没离开的时候,祠堂老远就有人在喊上官致远,原来是俞文辉来了。 “致远,你们学校今天好热闹啊!”俞文辉一进门就嚷起来,他是来拿猎枪的,他前天就和俞师傅说好,说是借猎枪去打猎。 “可惜我家里那把猎枪被收缴了,我父亲也是太胆了,要是我在家,肯定不会让派出所拿走!不然,我们俩人一个一把,到山上去打点野味来,别提有多带劲了。”一进门俞文辉就说个没完,姚婉珺于是穿好衣服出去了。 “致远,这是谁啊,这么漂亮?”俞文辉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姚婉珺,心中不由诧异这个女孩的美丽。 “是学生,初三的学生。”上官致远道。 “初三的学生?看着怎么像大学生啊,这女孩好高啊,进来时,我觉得她都有我一样高。这妹子正点!和米琼有得一比你还别说,这女孩和米琼真的还有点像!”俞文辉说。 “你怎么和裘名金一个德性了,是不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上官致远有点不以为然地说。 “得!得!得!你致远,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一闷騒!到哪里都是一身风流债!当兵时,看你那个得意啊,米琼美得像天仙,硬是跟你一起去爬华山!就说姜菲吧,被你搞得神魂颠倒现在呢,你才到这里才几天,这样一个漂亮女学生,在你房里脱衣服!”俞文辉越说越不像话了,他全然当是和上官致远还在部队的年月,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要说个痛快,凭什么这子总是走桃花运。 “你会不会说话啊,这是学校,说话注意点影响!亏你也当过老师!”上官致远脸上有点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没想到俞文辉居然是这样评价自己。 “我知道是学校,不过,致远,你得老实交待!刚才那是谁家的闺女,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要是祸害我俞家的女孩,我可饶不了你!”俞文辉还是想刨根问底,其实他知道这个女孩应该不是俞家沟的,因为和他妹妹俞文惠相仿的女孩他都认识,还有,他妹妹俞文惠目前可是这俞家沟最漂亮的女孩了。 “你狗入的有完没完!你再不走老子毙了你!”上官致远被俞文辉问得爆了粗口,他拿起猎枪用枪口指着俞文辉狠狠地说。 “别!别!别!我走!我走!”俞文辉见上官致远骂人了就知道他是恼了,他知道上官致远的脾气,别看他斯斯文文的,一动真格的,他可是个纯爷们。刚才上官致远那架势又让俞文辉看到了和他一样那曾经的军人血性。想当年,上官致远也是英雄救美的好汉一条,后来又当过报训队区队长,那时,自己可是对他唯命是从。 “快滚!”上官致远把俞师傅的猎枪扔给俞文辉,没好气的说! 俞文辉拿着猎枪落荒而逃,他看错了上官致远,以为身在他人屋檐下的上官致远现在龙游浅滩虎落平阳会懦弱可欺,没想到他还是心气堪比天高威风不减当年! 赶走了俞文辉,节目就要开演了。上官致远赶紧走出了祠堂,只见自己班上的学生已经很自觉的坐在学校指定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轮到自己班的节目《采蘑菇的姑娘》了。舞蹈轻松而欢快,班上几个女生跳得很是卖力,特别有俞晚霞,上官致远没想到平时内向羞涩得像个灰姑娘的她,在台上居然那样放得开,而脸上表情也是恰到好处,满面春风天真而纯朴,把一个活泼可爱,山间采集的姑娘的欢愉快乐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俞晚霞等几个人表演完后,上官致远就想看姚婉珺刚才在他房里跳的舞蹈了。可等了半天就是没等到,上官致远突然觉得自己这种心境一如当年诞辰一百周年时等待米琼的节目:女声独唱《我爱你,中国》。 正在上官致远有点烦躁的时候,俞文惠上来报幕了:女生独舞《青春律动》,表演者,初三班姚婉珺。 俞文惠话音未落,整个祠堂里哄地喊了起来,如同晴日里的一声惊雷,就像突然看到一个从天而降的女神,让人猝不及防。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那古旧的戏台上:原来姚婉珺穿了专门跳拉丁舞服,胸前丰满而充盈,那短裙刚好只遮挡住浑圆的臀部,一双修长而结实的美腿几乎呈现在所有人眼前。这种大胆而热烈,甚至是性感的着装,山区的学生平日里想都不敢想,有些女生甚至蒙上了眼睛,比自己的胴体暴露在别人眼前都难为情。 这时,台上姚婉珺随着缠绵委婉的音乐舞动了起来,她跳的是伦巴独舞,舞态柔美,舞姿抒情,舞步动作婀娜款摆。浪漫优美舒展热烈的动作,配上有节奏的音乐,使舞蹈充满浪漫情调。这种舞头像顶着东西在行走,以胯部向两侧的扭动来调节步伐,保持身体平衡。此时的台下,是一阵阵掌声甚至是尖叫。有些女生刚开始有点害羞,现在也忘情得喊了起来,真是太奔放了,大家没想到舞台上的姚婉珺根本就不像个未成年人,因为她那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已经完全成熟甚至是充满挑逗的青春胴体。 上官致远看得入了迷,他几乎也惊呆了,没想到姚婉珺居然有这样的才艺,他怎么也无法把平日里的姚婉珺和台上的那舞动的大胆而豪放c曼妙而优美的青春胴体联系起来。节目还没有完,上官致远就鼓起掌来,这时班上有些学生扭过头看着自己的老师,刚才自己班的节目,可是没见上官老师鼓掌。俞晚霞就坐在上官致远身边,她也看了上官致远一眼,脸上有着复杂而不解的表情。 节目进入尾声了,突然外面有人在喊:“不得了,有人受伤了,有人受伤了!” 分明是俞文辉的声音,一会儿功夫,俞文辉手里拿着猎枪慌里慌张地从东侧门进了祠堂,他先在人堆里找上官致远,由于人太多没看到他,于是他又从祠堂西侧门急速出去。祠堂里学生开始骚动起来,有些胆大的学生站起来向祠堂外面张望。 “不好,出大事了!”上官致远分明看到俞文辉身上有血迹,他心里不由格登一下,是不是俞文辉把人给打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一声枪响 俞文辉惊慌失措的跑进祠堂的时候,上官致远赶紧站了起来,从侧门出去,在俞师傅的房里找到了惊魂甫定的俞文辉。 上官致远看到俞文辉手上,还有身上都有血迹。闻讯赶来的俞师傅手里拿着猎枪,一脸的焦急。问俞文辉是不是把人给打伤了或是打死了。因为,这个大半生狩猎的老人知道,舞刀弄枪其实就是个危险的事情,有时猎枪炸膛会误伤自己,有时,上山打猎也会误伤山民。 俞文辉脸色煞白:“致远,我打死人了,我打死人了,我会坐牢的!”说完,俞文辉急得哭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俞文惠也进来的,她看到哥哥闯祸了,也急得快哭了。外面节目还在演,主持报幕已经由姚婉珺代为进行。 “你到底把谁给打死了,人在哪里,你看清楚没有?”俞师傅看到这情形,已经急得手直搓了。他真有点懊悔自己不该把猎枪借给俞文辉,原本,他是想借机给老师们改善一下伙食,这下可好,弄得不好会有连带责任。 “人在石牛背,好像是公家的人,穿着制服。”俞文辉道。 “你怎么跑到石牛背去了,那里离村子这么近,要是有什么野鸡野兔什么的,早就被打光了。”俞师傅知道那个地方有个岔路口,离山茶乡中学很近,一边通往石牛镇。旁边山峰有石头状如犀牛望月,所以背面山岭叫石牛背,翻过这个山岭,石牛镇尽收眼底。 “我是从山茶水库旁边老鹰嘴上的山,在山上运气还好,打了两只野兔,我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怕遇到野猪对付不了。往回走的时候,我看到一只野山羊,心想,要是把这只野山羊打下来,我就把到扛到学校来,让老师们美美的吃一顿,就当是抵了我妹妹的学费了。可是可是”俞文辉说话又开始带哭腔了。 不知什么时候赖天阳和俞大寨都来了,傅师傅的房子本来就,门外还站了零星的学生,这样就显得很是拥挤。这时,俞校长听说后,跑过来了,他看到俞大寨赖天阳在这里,于是说了他们几句,节目都没有演完,班主任都不在场怎么行啊。俞大寨跟他叔父涎着脸说,今天有野兔肉吃了。他说着朝俞师傅的房子对面的厨房呶了呶嘴。只见厨房的水泥地上两只肥硕的野兔躺在那里,嘴角还淌着血。毕竟是野战部队出来的军人,这两只野兔都是一枪毙命。 俞师傅看了看那两只野兔,不由疑惑地说:“两只野兔,你都是一枪毙命,可为什么那么大的山羊你没有打着,反而把个大活人给撂了呢?” “我追着那只山羊一直从山茶水库边的山头追到石牛背,眼看前面是悬崖,山羊已经无路可逃了。于是我瞄准山羊开了一枪,是发哑弹,猎枪是三连发的,于是我要换弹药。当我换好弹药再次瞄准击发时候,却发现山羊倏地不见了,好像是在我子弹出膛的瞬间消失了一样。但是枪声响的时候,旁边有个人啊的一声就掉了下去。我想完了,把人给打死了,于是我就跑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看来,那人是死是活还不一定。”俞师傅说。 看来,俞文辉身上的血是野兔血,上官致远开始还以为他是打伤或是打死了人沾的鲜血。于是对俞文辉说:“是啊,说不定,那人还可能救活,你怎么就跑回来了呢?” “下面是万丈深渊,没打死也摔死了!”俞文辉又哭出声来,“我要是下去了,估计就上不来了。” “这样吧,我们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一起下崖去看一下。”俞师傅说。 于是,俞文辉带着俞师傅和上官致远,朝石牛背方向走去。俞师傅还带上了出去采药用的装备:一根攀崖用的粗大绳索,盘绕在一起背在肩上,还有一把开山用的砍刀,那是用来披荆斩棘的。 到了石牛背,俞文辉就说让他先下去,上官致远后下去。于是俞师傅把俞文辉用绳索在腰间绑好放他下去了。俞文辉下去后,不一会儿就在下面喊起来:“裘名金,裘名金!” 上官致远听到喊裘名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人脑子糊涂了喊自己裘名金了,应该喊我上官致远啊。不管怎样先下去看看吧,于是,绳子收了上来,又把上官致远放了下去。 上官致远还没有坠到崖底,就听到俞文辉仍在喊裘名金。上官致远心想,难道坠落崖底的人是裘名金? 到了崖底,上官致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身着公路部门制服的人躺在那里已然是昏迷不醒。仔细一看这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退伍安置到公路收费站的裘名金,他身上穿的是公路部门的制服,这子运气倒挺好的,脱下军装又穿上了制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就这么巧,裘名金怎么就被俞文辉一枪撂倒躺在了崖底下? “俞文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裘名金,你该不是蓄意谋杀吧?”上官致远道,他看到俞文辉手里还拿着砍刀,心想裘名金这子到底是怎么弄的,是他在收费站工作得好好的,硬往俞文辉的枪口上撞?看来这个谜只有等裘名金来解开,可裘名金到底是死是活还不清楚。 “致远,救人要紧,我刚才试了一下“,还有气。”俞文辉现在情绪稳定了很多。 上官致远走近仔细查看了裘名金的身上,发现根本就没有枪伤,应该是坠崖导致受伤,于是对俞文辉道:“文辉,你子不是说被你一枪撂倒的吗,他身上根本就没伤你子是不是没有说实话?该不会是你谋财害命把他推下来的吧。” “致远,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有这样谋财害命的吗?真是这样我会带你们来现场?再说裘名金这子哪有什么财,这子现在可在偷偷吸毒来着。”俞文辉一脸的无辜,把裘名金的老底都揭了。 “谁说我吸毒谁?”正在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没想躺在地上的裘名金已经开口说话了,只是眼睛还没有睁开。 “裘名金,你他娘的没死啊,你吓老子一大跳。”俞文辉扔手中的砍刀蹲下来对裘名金说。 “我就知道,只有俞文辉这狗入的说我的坏话。”裘名金睁开了眼睛,但是感到身上一阵疼痛,“这是哪儿,我怎么躺在这儿了。” 眼前是一片灌木丛,抬眼是悬崖峭壁,裘名金显然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是他认出站在俞文辉旁边的上官致远:“致远,怎么是你,我没有看错吧?今天是怎么了,什么事都是稀里糊涂的哦,对了,米琼没错!是米琼,原来她是来找你的,致远,我看到米琼了。” “裘名金,你先别说话,等恢复一下,清醒了再说,什么米琼米琼的,你是脑子摔糊涂了吧!”俞文辉以为裘名金要把他们去武汉音乐学院离间米琼和致远关系的事情给抖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裘名金似乎意识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想起来自己是听到一声枪响后摔下山崖。但是他还没有整明白为什么是上官致远和裘名金来救他,还有在路上遇到米琼,米琼现在是不是还在等他。可不管怎样上崖去再说。 这样裘名金被拉上了崖,按他自己说,除了大脑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外,身上有点疼痛。如果没有严重的内伤,只是轻微的跌打损伤,俞师傅说他用草药就能治。 一上崖,裘名金被俞文辉和上官致远搀扶着往山路上走,裘名金说他开了车来,米琼是他在石牛镇碰到的,顺带来这里。他开始以为米琼是来找俞文辉的,没想到上官致远在这儿,于是他恍然大悟:米琼是来找上官致远的。不过,他现在还没弄明白上官致远怎么在俞家沟,怎么会和俞文辉在一起,又怎么知道自己坠到了崖下,可不管怎样,找到车子再说。 裘名金几次信誓旦旦的说他看到了米琼,并把米琼带来了,这让上官致远和俞文辉不由得真相信起来,因为,裘名金的意识差不多已经恢复了。 车子在石牛背不远的大路上停着,这是一辆公路管理部门的公务用车,车身喷有公路的字样。可是车内空无一人,并没有裘名金所说的米琼在这里等他,驾驶室的钥匙还在那里。看来,这子的大脑真是摔糊涂了,上官致远心里想,不然他怎么不关心自己是怎么坠崖的,老是提起米琼呢。 裘名金开不了车子,于是就拔了钥匙,让车子停在路边。四个人步行往山茶中学走去。 这一路上,上官致远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他有点相信裘名金的话,觉得米琼肯定是听了水梦梅的话,趁元旦假期跑来找他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估且不说裘名金脑子摔糊涂了,就说米琼,春节的时候为什么两次三番不见自己呢,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也不写信,按常理,知道自己在这里教书,应该先写封信来才对呀!俞文辉心里呢,是忐忑不安。他有点担心真是米琼来了,怕她当面拆穿他去离间俩人关系的卑鄙伎俩。 裘名金一路上走,山风一吹,头脑愈发清醒了,他回忆起了那声枪响。于是问俞文辉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觉得俞文辉有点支支吾吾的。俞文辉告诉了他实情,当时那枪确实是他放的,不过,他没有看清掉下去的人是谁。 “俞文辉,你他娘的是不是看到我把米琼带来了,你在山上看到了想杀人灭口啊?怕我揭穿你的嘴脸是不是?”大难不死的裘名金一听说那枪是俞文辉放的,心里顿时不好想了,他娘的,这狗入的差点没要他的命,害得他差点葬身崖底粉身碎骨。 裘名金隐约记得,当时他在那里方便,方便完后打了一个寒噤,刚收拾停当,砰的一声枪响,把他吓得脚底一滑就掉了下去。他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先是掉在一棵松树上,后来又弹下来,掉到了崖底,就昏迷过去了。当时,裘名金正沉醉在自己和米琼的艳遇上,他正美滋滋的做着他的桃花梦,没想一声枪响,美梦破灭,人也坠崖。他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巧,撞在了俞文辉的枪口下。这子肯定不地道,不然怎么老在别人背后开枪,想到这里裘名金不由有点毛骨悚然:得揭穿这个卑鄙人的嘴脸。于是裘名金话匣子打开一五一十把俞文辉去武汉音乐学院使坏的事情全捅了出来。 “致远,你别听他的,这子脑子摔坏了。”俞文辉脸上极不自然,说话已经没有了底气。 “先见到人再说,他不是说米琼来了吗?”上官致远显得很是冷静,他觉得裘名金要是脑子没糊涂,看到米琼人了,他的话就是真的。可是他有点担心,米琼要是真来了,到哪去了呢?不过,俞文辉如果真是去了武汉音乐学院,那倒真是有点不地道。 “俞文辉,你说你是把我当成山羊,还是把山羊当成我了?你子心够黑的啊。”裘名金此刻是不依不饶。 “什么山羊当成你,你当成山羊啊?裘名金,你能不能消停一下,等脑子好了再说啊!”刚干了一件糗事,又被人揭了短的俞文辉,说话也只能陪着心了。 “你把山羊当成我,说明你平日里恨我,就像我们打靶时把靶子当敌人;你把我当山羊,说明你想害我,你怕我来这里揭了你的老底,戳穿你的阴谋致远,你怎么在这儿?”裘名金滔滔不绝地说着的时候,突然想起上官致远在俞家沟很是让人奇怪:他钻到这里来干嘛,让米琼一个女孩子这样好找,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 看来,裘名金脑子是真清醒了,他终于问了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上官致远心里想。听裘名金问自己,上官致远愈发相信:米琼来了,她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 “嘿!致远——”有人在喊,哦原来是菊子,菊子在俞瑶家楼底开了一个“菊子发屋”,此刻她正和一个女孩站在俞瑶的那栋在山村里显得很是耀眼的三层楼房的房顶上。 “你看,那就是米琼!”裘名金看了房顶上那个女孩正是搭自己车子来的米琼。 “啊,米琼!”俞文辉看到那个穿着亮丽的女孩真的是米琼,他一时无语,像斗败的公鸡。 “米琼——”上官致远也看到了房顶上的女孩,那是米琼没错!那身形,那黑发,还有那条猩红的围巾! 米琼,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上官致远加快脚步,心儿已跳出胸膛,前方就是他心中的米琼,朝朝暮暮,日思夜想! “米琼,米琼!”上官致远忘情地喊了起来,他边跑边朝房顶上挥手,米琼也朝他挥了挥手,上官致远在田野上狂奔起来,那只有五百米的距离竭尽了他自退役以来所积攒的所有力气,他要用那在野战部队跑过五公里越野的双腿跑过那世间因心灵的隔膜所造成的距离,万水千山,百折不回! 一楼c二楼c三楼,上官致远不顾俞瑶怪异的眼神,旋风一样上了楼顶。 “米琼——”上官致远看到了那早已定格在生命长河中的倩影,此世今生,经年累月,从未忘怀!那种思恋,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矢志不改! 菊子看到上官致远上楼,累得已经口吐白沫了,她吓了一大跳。听到上官致远的叫声,女孩忽然转过身来,几乎和上官致远同时叫了一声:啊! 上官致远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月满西楼 米琪走后,上官致远就病倒了。 米琪是来学校帮孟峰办理教师档案的有关手续的,由于孟峰走得匆忙,好多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妥当,于是让他嫂子米琪跑了一趟。 米琪没有想到上官致远窝在这里代课,她知道妹妹米琼在和上官致远交往,而母亲插了手。米琪,虽然不像她母亲那样的势利和现实,但是她也不看好现在的上官致远,窝在一个山沟里,当了别人的替身,能有什么出息。 然而,当她看到上官致远在楼顶上一头栽倒的那一刻,她心里掠过一阵疼痛:眼前的上官致远把她误认为米琼了,原以为日思夜想的人儿到了眼前,可自己转身的一霎那,让他的所有喜悦化为乌有,让他经年的思念成为泡影,让他从云端跌落尘埃,让他精神和肉体轰然塌陷。万种苦楚,千般辛苦没有人可以明了,没有人可以知晓,他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究竟经受了多少思念的煎熬,无数个日升日落里默默独吞了多少苦恋的泪水。 妹妹,若世间有人对你爱恋若此,你也不枉此生,米琪在回去的路上如是在心底默念。 米琪来时,刚好碰到了裘名金开着车子从石牛镇要进山。于是她搭了裘名金的车。裘名金可能认识米琼,他没想到米琪和米琼这样像,一上车就和她很熟识一样套近乎。米琪心想,你认识我也不奇怪,当老师的走在街上总是有许多人打招呼,有时,想不起来,只管答应就行了。一开始,她觉得这个开车的裘名金穿着公路部门的制服应该是个正派的人,可没想他一路上说话没有一点正形,于是她就有了戒心,干脆只是嗯啊两声,算是回应。还有,从这个人说话语气上,他似乎是认识米琼,并且把她误认为是米琼了。米琪曾听妹妹说,耿卫彪也曾把米琼误认为是她,看来姐妹俩个很是相像,不是很熟识的人真的有点分不清。 后来,裘名金停下车说要方便,米琪就敲着车窗让他走远一点。米琪看到裘名金走到山顶上去了,不一会儿听到一声枪响,米琪当时没多想,但是后来就没见裘名金下来,于是她步行进了山遇到了菊子。 米琪在学校办好事情走的时候,上官致远还呆立在俞瑶的楼顶上,他的头撞了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他只是让俞棣华简单包扎一下。米琪看着上官致远惨白的面容心中掠过一丝酸楚:眼前的男孩为什么要这样把自己苦苦折磨,就像一首歌,问世间,究竟情为何物? 出山时,她回头看了看抛在身后的那个祠堂,粉墙黛瓦,造型优美,四周檐口墙面描饰彩绘,内涵丰富。那是上官致远现在的栖身之所,可是自己的到来让让他突然无法支撑精神崩溃。 阡陌田野上,那山村唯一的三层楼房突兀而显眼,米琪的耳畔随风飘来楼顶上上官致远的歌声: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 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 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那是根据李清照的词《月满西楼》谱成的歌,被上官致远唱得很有点廖昌永的韵味。这是美声唱法,浑厚圆润而低沉的歌声很有穿透力在山间传得很远很远,可能是歌者心境的原因,能听出一丝忧郁悲凉和沧桑。米琪这是第一次听到上官致远唱歌,她没有想到这个出生农村的男孩,没有受过专业的声乐训练,嗓音却这么好。就连她这个搞音乐的专业人士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难得的男中音。米琪不由得对上官致远产生了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米琪说不上来。 上官致远其实不喜欢在人前亮自己的嗓子,那次在报训队,队长李学文听过他唱歌后就说,上官致远,你是个天才。或许,这个世上就有一种人,上天赋予了他很多才能,可是却又让他饱受磨难不得施展。 今天,上官致远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和悲怆就用美声唱起这首《月满西楼》,菊子听到歌声上来劝上官致远:致远,你伤口刚包扎,你不要这样用力唱歌,不然伤口会痛的。 上官致远说,菊子姐,我伤口不痛,心里痛! 这歌声在菊子听来,声音怎么那么大,又那么忧伤,她在楼下理发,听着都有点伤感。 菊子以前一直知道上官致远心里不快乐,但是没想到他心里那样的苦!米琪已经出山了,上官致远还在反复唱那首《月满西楼》。 致远,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菊子眼圈都红了。 米琪走后,裘名金还没有走,他说要吃了俞文辉打的野兔再走。在上官致远的房里,裘名金和俞文辉都在陪着已经病倒了的上官致远。 “俞文辉,你子真是牛啊!今天你打了两只野兔还不说,一枪把我放倒,又把上官致远放倒了。”裘名金道。 “你说我把你放倒了,勉勉强强说得过去。可上官致远是因为你谎报军情才让他病倒的。”俞文辉说。 “你他娘的,如果不是你朝我打黑枪,我直接把米琼的姐姐带来了,上官致远一眼不就认出来了,也不至于闹出这种乌龙事件来。”裘名金没好气道,“你说是不是你那一枪把上官致远一起撂倒了?” “你真会嫁祸于人,明明是你他娘的看走了眼,把米琪当成了米琼,硬要牵强附会的说是我撂倒了致远,你这种人真是强词夺理!跟你拎不清!”俞文辉分辩说,“名金,你以后少说拿今天那一枪说事,啥叫打黑枪呀,我是打山羊,谁知道自己撞到我枪口上,整得山羊都跑了。” “你说那个什么米琪也真是的,我在山下方便,她不停的让我走远点,于是我就走远点,干脆走到了山顶去望望风景。”裘名金说。 “你别看你穿了身狗皮,咋咋呼呼的,看过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品没?你子就是穿了身制服也是个痞子!”俞文辉想着今天裘名金揭他的底,于是也说客气了。 “俞文辉,你是成心气老子,想撵我走是不是,那你还别说,今天的兔子肉我是吃定了。撵我也不走。”裘名金道。 “我是说,米琪让你走远点,是怕你子耍流氓!”俞文辉道。 “这米琪也真是的,我问她什么她都是嗯哪,不停的嗯哪。我心想那天在武汉音乐学院时候,米琼好像对我也是不待见,于是我就没怎么仔细问,心里还以为她就是米琼。”裘名金道。 “你们真的去米琼学校了。”躺在床上上官致远说。 “这还有假!”裘名金道,“俞文辉专门去使坏!” “致远,你刚才也听见了,米琼根本就不理他,他后来就在学院里乱逛,活脱脱像猪八戒进了女儿国,在那里乱拱,把那些女生吓得够呛!”俞文辉又怕裘名金乱说,于是先发制人,故意混淆视听! “得,算你聪明!俞文辉!人在做,天在看!我想上官致远和米琼会有见面的那一天的,到那时,你俞文辉是什么人,全就明白了。”裘名金道。 “你们两个别争了,我和米琼就这样,此世今生估计是不会再见面了。”上官致远道。 “那你还这样苦苦折磨自己,看你的额头,看你重重的摔在地上,都撞了一个大口子,又唱上那样一阵子歌。”不知什么时候,菊子和赖天阳来了,菊子一进门就说。赖天阳把一大包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明天是元旦,学校就要放假了,赖天阳和菊子实在是不放心已经生了病的上官致远,于是特意过来看看。 “致远这是相思病,断了念想,自然就好了。”俞文辉说。 “断了念想就好,断了念想让你上,让你跟米琼好去,人家看得上你吗?”裘名金又和俞文辉铆上了。 “你们不要吵了,让致远休息一下。”菊子像个姐姐一样,语气总是充满了关切。 一墙之隔的厨房里飘来的一股浓浓的野兔肉的香味,俞文辉和裘名金就去了厨房。 “天阳哥,菊子嫂,你们也去吃吧!”上官致远说。 “那你呢,要不我端点到你房里来。”菊子说。 “我没有味口,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没有什么,只是深身没有力气,不用管我。”上官致远道。 俩个人出去后,上官致远想努力站坐起来,可是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想,真是没用,自己怎么这样弱不禁风?今天自己在俞瑶的楼顶栽倒了,醒后自己不由是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忧虑过度,相思成疾? 半夜时分,上官致远一直高烧不退,他自己挣扎着起来用体温计量了一下9度,他自己倒了点开水把毛巾打湿,再晾一晾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一会儿又会醒来。 天亮了,祠堂天井的亮光射了进来,新的一天来临了,不!是新的一年来临了。 公历的199八年的新年,在上官致远高烧而迷糊的意识中来临了。他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姚婉珺的那张贺卡已然飘落在地面上,是昨夜自己高烧不退,打开了窗户,风吹落了那张贺卡。上官致远想努力爬了起来,额头疼痛难忍,随着一阵眩晕,他又无力地倒在床上。 “老师,老师!”门外有人是喊,是姚婉珺的声音,她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来昨夜房门都没有栓上。 “婉珺,你怎么来了,学校不是放假了吗?”上官致远躺在床上声音很是虚弱。 “放假了,我还不是呆在姨妈家。老师,我听说你生病了,特意来看看你。”姚婉珺是听俞晚霞说的。俞晚霞听她爷爷回去说,上官老师昨天一天几乎没有吃饭。 姚婉珺不清楚里面的内情。她看到过来学校找她姨父章敬亭的米琪,她觉得米琪真是漂亮,也很有气质,只是她一来,上官老师就病了,按她估计,米琪肯定和上官致远搞僵了。 “姚婉珺,你帮我倒点水。”上官致远说,“地面上那张贺卡你捡起来,昨晚窗户的风吹落了。” 一大早,菊子又来看了上官致远,她一摸上官致远的头,就说,不行,致远,你得打针。走,去俞棣华的诊所。 “菊子姐,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我这是心病!”上官致远说。 “致远,你听姐一句劝!我和你天阳哥都知道,你心里一直对米琼念念不忘,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没强求!忘了米琼!你们今生有缘无份,忘了她!”菊子说到这里不由眼眶都湿了。 听到这里,上官致远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只知道自己心里有米琼,却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的辛苦这样的受累,直到昨天自己轰然倒地的一霎那,才知道自己早已是不堪重负,而自己一直是负重前行,饱受折磨。 不知什么时候,俞晚霞来了,她送了昨天给上官致远洗的衣服。姚婉珺看到上官致远流泪,于是掏出一张雪白的纸巾递给菊子,便和俞晚霞出去了。 菊子替上官致远擦了擦眼泪继续说:“致远,振作起来,我和你天阳哥都不希望你这样。你都不知道,你昨天那样子,我这心里有多难受!致远,你和米琼与我和你天阳哥不一样,我读书少,也不知道怎样讲。我总觉得你和米琼的关系就像什么,就像没根基的房子,是不牢靠的,在学校里,那叫浪漫!出了社会就不现实了。我和天阳哥就不一样,不瞒你说,一开始,我们就是你情我愿,我对他死心塌地。所以我们就有了结果” “菊子姐,你别替我难过,我很快就会好的。”上官致远道。 “不行,你还是得打针,这样下去脑子会烧坏的!”菊子又摸了一下致远的头说。 说完她就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她领着俞棣华,也就俞瑶的弟弟来了。他们带了一瓶液体,打算给上官致远输液。俞棣华说,光退烧还不行,还要补充能量。 元旦过后,上官致远身体渐渐好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富河惊魂 赖根正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他是让儿子给急的。 先说赖天阳,菊子流产后,肚子就不见了动静。他就纳了闷了:这夫妻俩一直呆在一起成双作对的,为啥就怀不上呢?他可是指望着天阳给他生个大孙子啊。如果说赖天阳生孩子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那儿子赖天光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了。 这个赖天光和他哥一样也是不让人省心,读书比他哥差得远。唯一身体比赖天阳强壮一点,眼睛没有近视。自从他少林武校毕业以后,就在家里闲着。后来,不知咋的和唱花旦的戏子孙有义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孙中第混到了一起。 孙中第是什么人?整个孙家湾,不,整个富河村,应该是整个阳辛镇的人都知道,用刀捅过人,坐这牢;还有你说他和孙有文家女儿孙映雪那事,丢了八辈子祖宗的人。后来,听说他在浙江金华当“贼头”,也不知怎么的,就把赖天光拉下了水,硬是在106国道做起了车匪路霸。 遭到打击后,孙中第亡命天涯,听村里人说,先是在武汉和上官致远在工地上做,后来就不知所踪了。可是,儿子赖天光无路可逃,居然跑回家了,这一阵子一直藏在家里。也不知怎么回事,公安就是咬住赖天光不放,说他是主谋。儿子天光在家里藏匿了几个月,吃喝都是送到房里,但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半夜时分,警察进村抓人来了。那阵势,赖根正至今想来都心有余悸,他这当了半辈子支书的老脸也算是丢尽了。 听说来抓天光的来了十几人,他们都把天光当成老虎了,儿子不就是去少林学了三年武吗。 那天晚上,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便衣警察先在河对面的阳辛镇弃车步行,傍晚时分他们都在河岸边的沿湖奈李林里趴着。等村里人都静下来后,黑压压一大片人,齐刷刷从奈李林里出来了。这一切,被还没有回家的老艄公孙有武看得真切。 警察一到船上,就示意老艄公孙有武别吱声,老艄公黑暗中没看清人,但他隐约感到里面有一个人是黎牛,还有个短头发的女警。女警察一上船就把老艄公给控制了起来,主要是怕他回村会走漏风声。 十几个警察摸到村子的时候,先在村子河边的一片樟树林里隐蔽一阵子。这时的赖根正家中还亮着灯,开着杂货铺自然比普通村民睡得晚一点。于是,他们决定先派两个人进村摸摸情况。 那个夜晚,赖根正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以往进村的警察要么就是他招来的,再不中,进村得跟他这个当支书的预先打个招呼,唯独这次,警察把他们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了,他还蒙在鼓里。 儿子天光也是很奇怪,以往吃喝拉撒在房里呆着能平心静气,可那天就是焦躁不安,像有一种预感就要大难临头。 赖根正家是一幢青砖瓦房外加一间平顶算是有连四的面积,这里的杂货铺就开在那间约有三十多平米的平房里。在满眼土砖屋的九十年代的农村,他家的房子算是最好的。不过,他家又在这间房子后面空地上又准备盖一间两层楼房。 赖根正这阵子特别忙,村子的学校由于“普九”在建新教学楼,名义是孙有福在承包着做,实际上他作为支书掺和在其中,这其中的猫腻不说旁人也知道。于是,村里那栋三层教学楼还没有盖起来时,他家的二层洋楼先行封顶了。 从那以后,儿子赖天光时有睡在老房子后面新楼房的简易床铺上。常言说得好,狡兔三窟,这样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就在家里准备要插门落栓,熄灯睡觉的时候,本打算睡在老房子里的赖天光,手里拿着一把带有刀鞘的刀说去新楼睡去,新楼靠着山阴森得很,刀是用来避邪的。这时,杂货铺里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要买烟。其时,赖根正家四个房门已经全被警察把个严严实实。买烟的两个陌生人也是先行进门探查的便衣。 正准备出门的赖天光一看不对劲,把手里带着刀鞘的刀猛地扔向那两个便衣,刀被一个长得黑铁塔一样的警察给接住。说时迟,那时快,赖天光一个纵身从杂货铺离地一米多高的窗户上跃了出去。这个窗户和一般民居的窗户不一样,它高约1米多,宽约米。晚上睡觉镶上木板,杠上木栓,开门做生意时才打开,这样显得视野开阔和光线充足。 进了门的两个便衣见一把刀扔过来,有点猝不及防。而外面的十几个警察都守在四个门上,完全疏忽了这个不带窗齿的窗户。 赖天光跃出窗户后就朝后面的新房子跑去,一转眼的功夫就在十几个警察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拔出了手枪,一个声音声叫道:别开枪,惊了村里的人可不好。 那不是黎牛的声音吗?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人,赖根正确定那个健硕的身影是黎大牛的儿子黎牛。那一刻,赖根正心里恨得咬牙:好你个黎大牛,当年你是移民到村里来的,为了想当村支书和我对着干;现在,你儿子黎牛又来抓我儿子。 警方的行动失败了,先前在富河村渡口控制老艄公孙有武的女警也过来了。只见黑暗中那女警道:彪哥,这次失手了吧。被称为彪哥的便衣说:今天是行动失败了,不过,得了一把好刀。那便衣把手中的刀拔了出来,那刀在暗夜中闪着寒光。 “你们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抓人抓到我家里来了?”赖根正尽管心虚,还是斗胆问了一句。 “赖支书,多有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儿子回来了你可要动员他去所里自首啊。”说话的是阳辛镇派出所的干警,他是和富川县刑警队一起来的。 “我儿子到底是犯了啥事啊,怎么这么多警察来抓他。”赖根正道。 “这个得问你儿子了。”那警察道。 警察走远了,惊魂甫定的赖根正,才回过神来。 儿子上哪去了,赖婶带着哭腔说,儿子到底犯了啥事,这么多人来抓他?一直提心吊胆的赖婶此时才感到事情的严重。她后悔当初不该让天光去少林寺学武,这学一身功夫回来了,没派上用场不说,尽惹事儿。以前,最多是阳辛镇派出所的人到村来带人,而现在把县里的警察给招来了。 记得有一次,那是儿子天光刚从少林学武毕业回来,在阳辛街上赌博被警察查了,当时赌的人都被抓走了,就赖天光从田畈里跑了。回去的警察说,一只大鱼让漏了。 后来,阳辛镇派出所的指导员带人来了,他们是开车从106国道过富水河大桥,再从朝阳河过朝阳桥绕到南河片的富河村来的。赖婶清楚地记得警察开的是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车门开着。而当时,那指导员先来找赖根正,赖根正不在家,于是那指导员找了其时已当了治保主任的孙有福,和孙有福站在车门旁叫赖天光过去说话。赖天光一过去,那指导员和另一个警察就把他往吉普车上推。谁知孙有福咣的一声把车门给撞上了。拉扯的过程中,赖天光一时性起指着那个指导员的鼻子狠狠地说:你是不是要老子跟你拼命!于是,那个指导员见抓捕不成就作罢了,回过头来他恨恨对孙有福说,你这治保主任是这样当的!? 本来,赖天光没被抓走,只要不再犯事,派出所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没曾想他后来又犯下了大事,自那以后,儿子赖天光就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老伴担心,其实赖根正也是一样,弄得不好,儿子抓去坐牢不说,自己这个支书也要受牵连。正在老两口闹心的时候,赖天光钻了进来。儿子的突然出现让赖根正夫妇吓了一大跳。 原来,赖天光并没有跑远,他是使了壁虎功藏在家里那口新打的水井里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赖根正想,于是他动员天光去自首算了。没想他话一出口,就遭到老伴的反对:虎毒都不食子,你咋这样心狠?! 赖天光更是一百个不同意,他说得更绝:爹,你让我去自首,是为了保你支书的乌纱帽吧?! 那你这样呆在家里也决计不是个办法啊,赖根正见说不通儿子也无可奈何。 不是刚好给你一个大义灭亲的机会吗?赖天光说。 赖根正见赖天光这般说词,实在是没辙。 末了,赖天光说,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我远走高飞。再说这事你也不用那么怕,公安抓人也就一阵风,那是因为那几个跑长途车的车主在拼命的往市里告状,所以刑警队就来抓人了。刑警队抓不到人,那些车主告状告累了自然这事就过去了。再说,阳辛镇派出所那些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他们真是来抓人啊。只要有钱,他们照样和我称兄道弟。 你可不要得瑟,就算这事情风头你能躲过去,黎家那子你能躲过?我可是听说他已经调到朝阳镇的二中队来,赖根正提醒儿子说。 这富河村这所以姓氏庞杂,是因为有许多村民是库区移民过来的。这黎家虽说宗族势力不是很强,但凭黎大牛的能力,当年他是和赖根正竞争支书的强劲对手,后来,赖根正当了支书,黎大牛去阳辛镇开了“大牛酒店”并做起了生意。 赖根正总觉得,对黎家不能掉以轻心。 这风水可是轮流转,当年为争支书,自己挤走了黎大牛,一时风头无俩。可是后来,黎大牛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加上黎牛比儿子赖天阳可是强多了,渐渐这赖家昔日的光耀在黎家面前显得黯然失色。 后来,赖天光和黎家的儿子黎龙一起上了朝阳高中,两人也是暗暗较劲,一决高下,但是这两人半斤八两,读书都不咋的,所以一时难分高下。黎家家境好,黎龙去富川县帮黎大牛打理生意,赖天光则去了少林武校。赖根正总觉得练了一身功夫的儿子天光从个人素质来讲,可是比靠老子吃饭人称“黎虫”的黎龙强。这也是赖家二代和黎家二代比唯一让他值得欣慰的地方。 未料好景不长,赖根正心中慢慢滋生的优越感,随着十几个便衣警察的从天而降,瞬间荡然无存。特别是在暗夜中听到黎牛那刺耳的声音,即便他是来执行公务,赖根正总觉得黎牛是来者不善,让他心里头一百二十个不好想。 正在赖根正左思右想的时候,赖天光突然道:爹,你刚才是说黎牛来了? 是啊,赖根正道。 他黎家的黎牛是能,我奈何不了他,不过,我赖天光也是不好惹的。赖天光说着便对赖根正和赖婶说:你们二老保重,我出去避避风头,顺便教训教训黎家,说完就大步出了门。 你要去干嘛,黎婶闻言大惊失色,可话未落音,赖天光已消失在河边的那片樟树林中。 刚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赖根正唉了一声哐啷一声关上了杂货铺的大门。 黑夜中,赖家看似没有了动静,村里开始有人出来探头探脑。这一阵子在忙着盖教学楼的孙有福因为要在工地上守夜,所以睡得晚。警察一来,孙有福就听到了那嘈杂的脚步声,还有村里的狗吠得异常。他趴在不远处的还未峻工的新教学楼顶侧耳细听,才知道是赖支书家出事了。在赖支书的杂货铺旁,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村民,黑暗中他碰到了已经回村的孙有武,他问,有武老哥,刚才是咋回事。孙有武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阵势,他哆里哆嗦地说,谁知道发生什么事,来了黑压压一大群人,还有的手里拿着微型冲锋枪。 估计是赖天光给招来的警察,孙有福心想,在温州的时候,他见到赖天光就觉得这人将来是个坐牢杀头的主,说话牛皮哄哄的,酒一上头就说能打得过孙中弟c致远和他三个人。 这回赖支书脸可丢大了,上回阳辛镇派出所来抓天光,还是他眼疾手快把车门给关上,不然天光早抓走了。不过,这赖根正也知道知恩图报,让他承包了村里这栋教学楼。可是这癞痢头也太黑心了,教学楼没有做起来,他家的二层洋楼就封顶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砖头砂石c钢筋水泥哪一样不是从这里刮蹭下来的,这样一来他赚的就少得可怜了。想到这里,孙有福居然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意:这癞痢头平日仗着他文有赖天阳,武有赖天光,觉得自己就是土霸王,在村里是呼三喝四的,背地那偷人扒灰的事就没少干!据说,他暗地里和中秋他娘有瓜葛,只是苦于自己没有证据,再说,有些事得仰仗他,自己也不敢轻易跟他翻脸啊。但就凭这一点,就得煞煞他的威风,让他知道这富河村不是他赖家的天下,这不是还有黎家治得了他吗!? 村里人在外面三三两两议论纷纷的时候,赖根正其实没有睡,他熄了灯隔着杂货铺那个镶着木板的窗户在侧耳听着呢。 这一夜惊魂注定让赖根正彻夜难眠。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赖根正其实说错了,黎牛没有调到朝阳镇,调到朝阳镇刑警二中队的,是耿卫彪和左嘉嘉,老资格的刑警耿卫彪当了中队长,左嘉嘉是探长。刑警二中队管辖范围辐射了除朝阳镇外的周边好几个乡镇,阳辛镇也是其中之一。 那天晚上的抓捕是由刑警二中队牵头,由阳辛镇派出所配合一起行动的,黎牛是临时在刑警一中队抽调过来增援了,因为他熟悉地形。 刑警一中队镇守在靠近长江边的半壁镇,那里靠近长江边,水运通四海,陆路畅九州,工业发达,经济繁荣。半壁镇扼富水河入江口,石壁摩崖“楚江锁钥”,水底遗存“铁锁沉江”,传说岳飞铸剑丰山洞,甘宁屯兵半壁口。 黎牛每次来朝阳镇的时候,总是对耿卫彪c左嘉嘉吹嘘刑警一中队所在地半壁镇之经济举足轻重,地理位置险要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还有那三月三的半壁庙会,可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美酒飘香不醉不归。 这次是因为去阳辛镇富河村执行抓捕任务,黎牛又从富水河入江口的半壁镇来到了这处于富水河上中游的朝阳镇。行动失利后,黎牛逗留了半天。 左嘉嘉看到黎牛,其实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自从她和耿卫彪到了朝阳镇,这个彪悍的彪哥可是没少对她献殷勤,但是左嘉嘉终不为所动。在她眼中彪哥身如铁塔,声若洪钟,也是个真汉子,当年的铁血军人,但老气横秋,粗野放旷;相比之下黎牛朝气蓬勃,侠骨柔情,身形健硕,英俊潇洒。两相比较立现高下。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左嘉嘉和黎牛走在朝阳镇那条古旧的红军街上,口中念念有词,意在倾诉自己的情意,也是在敲打黎牛。 听到这首词,黎牛心中居然格登了一下,并不是他有所感悟和触动。这是北宋李之仪的一首爱情诗,脍炙人口流传千年。他前几天恶补了许多爱情诗词,还学习了富川县有关历史知识,就为了去武汉米琼那里有聊天材料吹牛资本。离开武汉时,他顺便送了一张新年贺卡给米琼,上面写就是这首诗。他的用意很明显,身在半壁镇长江边的他可是一直挂念着处在长江上游的江城求学的米琼。借用这首诗就是表明自己的心迹。他没想到今天被左嘉嘉用来向自己示爱,人生有时有太多的无趣和巧合甚至是滑稽! 这天刚好是9八年的元旦,朝阳镇是位于鄂赣边界的口子镇,是个辐射两省四县的商贸重镇,更被称作“汉口”。此时的新街热闹非常,车水马龙,呈现出节日的繁荣和欢庆的气氛。相比之下和新街平行的这条老街就冷清得多,不过这里古迹遗存比较多,许多老屋已经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对象。 “你不是说让我陪你来瞻仰革命遗迹的吗?怎么和我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起来了。”黎牛其实对左嘉嘉的表白和提醒有点心不在焉,“嘉嘉,这就是当年的革命圣地‘莫斯科’,好好游览一下吧。” “哦,是吗?听说彭德怀在这条街上有个旧居?”左嘉嘉拢了拢她那头上的短发,她每次想挽住黎牛的手,可黎牛的手就像泥鳅一样滑,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左嘉嘉一见黎牛这样就故意放慢脚步,但黎牛也放慢脚步在前面等一会儿。左嘉嘉穿的是一双高跟鞋,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平日都是穿运动鞋,但只要和黎牛在一起就穿高跟鞋。因为这样显得有女人味,还有显得比较高,不然她只到黎牛的肩膀。见黎牛这样不解风情,左嘉嘉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于是她不再去挽黎牛的手。 左嘉嘉一直生活在县城里,在调来朝阳镇二中队以前,就没来过这里。以前她知道朝阳镇在红军时期是个革命圣地,但眼前其貌不扬的老街只看到匆忙走过的居民,还有屋檐下悠闲地晒太阳的老人,孩童三三两两戏耍路中央,已然寻觅不到当年硝烟弥漫革命岁月里那远去的征尘和英雄的身影;掠过石板铺地,略显逼仄,斑驳凋零的长街,满眼都是砖木结构的破旧老屋,间或有不甚协调的新式房屋夹杂其中,而老屋的木板一律漆成赭红,似是革命先烈那殷红的鲜血沉淀而成,成为那段光荣革命历史亮丽而悲壮的底色。 黎牛今天早上刚理了发,显得特别有精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总是走在嘉嘉的前面。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要和左嘉嘉若即若离还是怎么的,总之这一路上走过了鄂东南工农兵银行c鄂东南政治保卫局等遗址,黎牛总是和她保持了一米左右距离。左嘉嘉于是有点生气了,她觉得黎牛是故意这样做,于是决计整整黎牛。就在两人快到位于老街朝阳镇政府的时候,左嘉嘉假装在一个坑洼不平的地方摔了一跤,于是坐在那里哎哟哟地喊了起来。黎牛听到声音于是停下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办法,我脚崴了,你背我吧!”左嘉嘉坐在地上说,一只高跟鞋扔在青石板上,她呲牙咧嘴地揉着右脚。 “你也真是的,怎么就穿了高跟鞋呢,在新街的大马路上还行,这老街就是穿的平底鞋也要心啊。”黎牛很是有点不情愿背。 “少废话,你背还是不背?”左嘉嘉面带愠色。 “你要是能走,我扶你去镇政府里坐一下。”黎牛道。 “去那里干嘛?那又不是医院,我这必须去医院,弄不好是骨折了。”左嘉嘉加重语气说。 黎牛没有办法,很不情愿地背起左嘉嘉:“真是倒霉!跟你出来一准没有好事!” 左嘉嘉暗中窃喜,略施计就搞定了黎牛,刚才还在跟我玩心眼,看谁玩得过谁,你不就是心里还想着米琼吗?可是米琼这死妮子我是知道的,她不喜欢你!就算是上官致远和她没戏,我也不让你离开我。 黎牛背着左嘉嘉,双手搬着她那结实而沉甸甸的大腿,还有那膨大的双峰一股脑儿挤压他的背上,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异性,但自从和左嘉嘉有了肌肤之亲了之后,他对左嘉嘉似乎越来越没有先前的感觉。但是在他背上的左嘉嘉却很受用和黎牛这样亲密无间,她就把黎牛当成了游街的坐骑了,那种女人强烈的占有欲望顿时得到满足。她在左顾右盼:似在宣告,这是她的男人,又是在炫耀,她左嘉嘉的男友就是这样帅。 正当她虚荣心得到满足时,不知什么时候,从朝阳镇政府里出来了一群人,看样子是电视台的。那群人出来后就开始拍摄,一个看上去优雅从容的女主持人站在老街中央,一边走面对镜头解说。 “快点让我下来,都把我们拍摄进去了。”左嘉嘉急忙对黎牛说。 “我都巴不得了,看你这身子沉得,你都快赶上金欢欢了。”放下左嘉嘉黎牛如释重负。 “我有这么肥吗?你就这样损我!”左嘉嘉身体结实粗蛮,穿衣服都是绷得紧紧的,但还不至于和像金欢欢那样,但是她很恐惧自己长胖,平时吃饭都是吃个半饱。 “观众朋友,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我们西塞山市富川县的朝阳红军一条街,在这条古朴悠长老街上可以看到有游客在这里瞻仰革命历史遗迹,重温那段红色岁月,接受先烈革命精神的洗礼,传承老一辈革命家的光荣传统”主持人是西塞山市电视台的,她手里的话筒印着西塞山市电视台台标。 从去年开始,作为咸安地区的下辖农业大县富川正式成建制划入了鄂东工业强市西塞山市。西塞山市由于工业强劲发展人口急剧扩张,到1996年底就有了60多万人,急于扩域增容拓展生存空间的西塞山市低调接管了富川县,以达成资源整合优势互补最终实现双赢。 这次,西塞山市电视台是第一次来朝阳镇拍摄红军街,意在引起多方关注,弘扬革命精神的同时,增强民众文物保护意识。 虽然划归西塞山市一年多了,但是左嘉嘉听着还是有点别扭,或许民众心理还需要一个磨合期。 “划归西塞山,富川也算是名至实归了。历史上的古兴国州管辖范围就是现在西塞山市的管辖范围,甚至还要大一点。”黎牛道。 “想不到你还精通历史,真是看你了。”左嘉嘉说。 “没文化的警察,是愚蠢的警察。我们是新一代科班出身的警校生,脑子总得用知识武装起来。”黎牛有点口若悬河了,“就说我现在所在的半壁镇,是古时下雉县管辖,它曾和古阳辛县隔河而治。可能是那个时候交通不便,我们的祖先就干脆把富水河南河片设为下雉县,富水河北河片设为阳辛县,分而冶之,后来又合二为一成为一个县。” 可能是黎牛滔滔不绝的声音,引起了主持人的注意,她走近把话筒伸到了黎牛的嘴边:“你好,你们是情侣吧,刚才我看到你背着她,你们怎么想到背着女朋友在新年的第一天游览红军街呢?” “我她不是我女”黎牛被搞得猝不及防,一时有点语塞,本来他心里就有点抵触左嘉嘉,只是顾虑重重,这可是局长千金!他更不适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和左嘉嘉的关系,这要是播出去了,不是等于向全世界宣告:他们是铁定的情侣吗,到那时,左嘉嘉更难缠了。 “你只要说说你游览的感想就行了你背着女朋友的动力来自哪里?”主持人继续诱导他,看那自信的样子,黎牛不得不佩服这当主持人的心理素质。本来游客就不多,看来是不得不说两句了,此时的黎牛扶着左嘉嘉,开始绞尽脑汁。 “红色朝阳,革命圣地!是革命的精神感召了我,是先烈的鲜血警醒了我,我们来追寻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英雄足迹,感悟今天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左嘉嘉镇定自若出口成章,好像天生在镜头前有一种表现的欲望。这词整得就像事先准备好的一样,把主持人听得不停地,嗯嗯嗯。 黎牛此刻尴尬非常,自己刚才在左嘉嘉面前卖弄一番学识,没想在整个西塞山市观众面前出了一个大洋相。左嘉嘉在发言的时候,他在想着补救措施:一定要挽回这个面子。 可能是主持人看到黎牛缓过劲来了,她又把话筒伸到了他面前,黎牛忽然又紧张起来,刚才想好的几句词心一慌又给弄丢了,他那个窘啊,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又恨不得找个没人地方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刚才那一番富川历史是前一阵子偷偷跑到武汉去找米琼,提前看了书恶补的知识,只不过现学现卖在左嘉嘉面前表演一下罢了。 “我们就是来瞻仰彭德怀旧居的”黎牛在抓头挠耳的时候猛然抬头看到彭德怀旧居就在不远处。“对了,我们一大早就约好,说来瞻仰彭德怀旧居,我打就老崇拜这位老革命家了,这不我就背着我”刚想说“女朋友”三个字,黎牛突然卡壳了。 对他们的采访算是到此为止了,主持人又寻找了下一个目标。黎牛看到这时他们采访的人居然是米琪和菊子。 米琪是昨天出山的,菊子是今天出山的。米琪出山后恰巧遇到了准备去执行任务耿卫彪,在朝阳镇留宿了一晚。 她之所以留宿一个晚上,主要还是因为她放心不下上官致远,她想着是不是再进山去看一下,刚好耿卫彪二中队有辆吉普车。 出山时,上官致远那开始唱得浑厚悠扬的《月满西楼》,后来听着却是撕心裂肺。米琪听着都难过,她怕上官致远会出什么事,总觉得那歌声里透着悲凉渗着鲜血。 米琪早上从旅社一出来,遇到了今天出山的菊子。菊子告诉她上官致远病了,米琪想再进山,被菊子劝住:他病是因你而诱发,你再去又会让致远伤心。米琪听罢,心中默然。 米琪很是大方,当过老师的她欣然接受了西塞山电视台的采访,在镜头前她从容不迫,说话不疾不徐,一口抑扬顿挫标准的普通话。 四个人就这样在彭德怀旧居前遇见了。菊子因为家里赖天光的事情,她是回家看看。黎牛和左嘉嘉把米琪带到了刑警二中队,耿卫彪昨天就说好,执行任务回来后请她吃饭。米琪本来急着要回家,她还有个孩在家由米母照看着,但是盛情难却。 耿卫彪还是墩实身躯,腋下夹着手包和米琪并排走着。那辆吉普车由司机开着跟在他们的后面。左嘉嘉和黎牛在位于新街通往朝阳高中的交叉路口找到了一家饭店。 不知什么时候,黎牛发现左嘉嘉的脚居然不治而愈了。 五个人在酒店里坐定,看得出来耿卫彪对米琪是真情实意。 “米老师,以后来朝阳镇,就来找我。你说你一个人进山,又没有人送你,多不方便。”耿卫彪关切地说。 “去那个地方估计今生就这一回,我原先也不知道你已经调到朝阳镇了。”米琪道。 两个说着话,画面温馨可人,其他三个人在一旁边算是陪着。左嘉嘉想,米琪和彪哥如果在一起,倒还是挺合适的,只是米琪已是有夫之妇了。 左嘉嘉没有想到耿卫彪原来追求过米琪姐,尽管她从心里到表象都拒绝耿卫彪,但吃饭过程中,耿卫彪对米琪的那份关切,让她看得心里酸溜溜的。 人可是个奇怪的动物,明明是自己不屑一顾的,当她发现这并不是她所独有的时候,又感觉到了它的些许价值。明明她心里只有黎牛,可不知什么时候,耿卫彪挤在了她心房的某个角落。有人说爱情是排他的唯一的,其实爱情是什么,只有天知道鬼晓得!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玫瑰三愿 江城武汉。 解放路那条僻静的街上,武汉音乐学院那带有西欧风格的拱形校门前,米琼心事重重地徘徊着,一副精致的眼镜衬着那白皙的皮肤,那乌黑油亮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散开,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情。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大学i象牙塔里浓浓艺术氛围的熏陶,让她的气质比入学前更胜一筹,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种优雅c自信和从容,散发出一个青春洋溢艺术大学生独特的魅力。 冷风刮过,巻起马路上那凋零的梧桐落叶。武汉的夏天由于“热岛效应”,是著名的火炉城市,武汉的冬天也是奇冷,这不,米琼居然已经穿上了棉衣,里面穿的是黑色毛衣,上面缀着一枚闪亮的校徽。 时间过得真快,米琼在这里学习已经快四年了,学院里马上要组织学生出去实习。几年的大学生活,把她磨炼得成熟了不少,获得的许多荣誉和奖项,这跟她平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去年的七一,米琼提交了入党申请书,成了一名光荣的中共预备党员,这为她将来毕业分配会增加砝码。 米琼是在等她的姐姐。前几天米琼打电话回家时,米琪告诉她,她已经来了武汉,据说是姐夫孟岩有点身体不适,今天顺便到学院来看看。 米琪到妹妹的学院不知道有多少次,每次来都说喜欢学院的这种氛围。里面建筑中西合璧的风格很有特色,都司湖畔水彬成行参天蔽日,特别是位于编钟音乐厅南侧的那棵树体高大树干通直的银杏,叶形古雅姿态优美,春夏翠绿深秋金黄。 时光流转,米琼由当年的艺术考生成了一个文艺女青年,她还是那样真诚和善良。 去年的平安夜,她和已成为学生会副主席的水梦梅c团支书蓝曼琳一起参与了“平安夜·为流浪者送温暖”爱心活动,她们沿着蛇山北麓的司门口,在寒冷的平安夜,为路边的流浪者,送去了热气腾腾的馒头c米饭和牛奶。 前不久,她和水梦梅c蓝曼琳组织发起了对甘肃贫困山区的物资捐赠活动,募集到一大批山区急需的过冬衣物c鞋子c书籍和学习用品,并和同学一起将这些物资全部整理打包好,千里迢迢,与社会爱心人士一道,踏着泥泞崎岖的山路奔赴甘肃省贫困山区。在这次活动中,她们和爱心人士一起带去了孩子们所需的书籍c衣物和学习用具。 在与孩子们的相处中,跟他们讲述了自己日常排练,学习,演出的生活趣事,并为孩子们播放了武汉音乐学院研究生部艺术实践音乐会。另外,她还特别关注动物保护协会的动态,并在去年收养了流浪狗。 “只要你能帮别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的生活就充满意外惊喜”,米琼在学院的一次获奖感言中如是说。的确,一次次的爱心活动让她收获了满满的感动:9八年元旦,她收到了山区孩子们的信件,稚嫩的笔迹和与孩子们质朴而又真挚的话语令她热泪盈眶。 她和蓝曼琳c水梦梅一起收养的流浪狗长大了,生龙活虎健康可爱,与她亲热异常 保持善良,传递真诚,让世界多一点温暖。一次次的公益活动,带给米琼的不仅仅是成长,还有感恩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在未来的工作学习中,她只会更加努力进步,充实自我,更加积极地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迎接新的挑战。 等实习结束后,米琼想好了,她准备和蓝曼琳c水梦梅她们去云南省勐海县支教。 黎牛到学院里来的时候,米琼和水梦梅c蓝曼琳刚从甘肃回来。 米琼很是诧异黎牛的突然造访,黎牛说他到省城出差,顺道来看她。水梦梅由于当了学生会副主席,诸多事务缠绕,忙得不亦乐乎。直到黎牛离开学院里她才知道。她愣是追出来陪黎牛压了一段马路,其间桥段,米琼无法得知。 但黎牛临走的时候,送了一张贺卡给米琼,贺卡上记得有那么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这个黎牛居然变得这样不安分了,都怪自己,和上官致远闹成了这样,人家才趁虚而入。 黎牛还告诉米琼上官致远的有关近况。 “上官致远现在幕阜深山里代课,他可是成了孟峰的影子。”在学院都司湖畔那片水彬林的石桌边坐定,黎牛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一顾。 “看来水梦梅说的话没错,她碰到的人就是上官致远。”米琼的猜测终于得到印证。 黎牛还告诉米琼,上官致远有抑郁症,并且病得不轻。听到这个消息,米琼很是难过:如果自己对上官致远多一点关心,或许他不会变成这样,或许他和军旅生涯会是另一种结果;自己恰恰是在上官致远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缺位了。 除了谈到上官致远,黎牛还说到自己已经调到半壁镇去了,已经没有和左嘉嘉粘在一起。看似轻描淡写的闲聊,米琼听得出来里面的玄机:黎牛是在暗示自己,他现在是一个人,且一直在等着她。米琼没有想到,黎牛居然是这样的执着,他和郭帮城完全是另外一种性格,外冷而内热,并且有一股韧劲;郭帮城当年追自己时,看上去咋咋呼呼,动静和气势都挺大的,其实,就那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受到她父亲的警告后就偃旗息鼓了。 黎牛走没几天,姐姐米琪要来了。米琼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就不见姐姐,却见到已经参加工作了郝光明。 郝光明穿一件黑色的中华立领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像一个像大学里古板的老教授。他专科毕业就分配到了三峡市某艺术高中教音乐,今天他是来找水梦梅的。 和米琼打过招呼,郝光明轻车熟路就进去了。可不一会儿的功夫,水梦梅就把他像打兔子一样给撵了出来,水梦梅就像那天追黎牛一样追到了大马路上,撂下一句话:“郝光明,你再不要来了!我没时间理你,你该干嘛干嘛去!”可怜的郝光明在读专科的两年时间里,不知道给米琼她们女生寝室提过多少次水,打扫过多少次卫生,硬是帮她们获得了“全校文明寝室”的称号,可临了被水梦梅这样扫地出门。 米琼对郝光明说,梦梅现在是学生会副主席,比以前忙。其实,这是一句安慰他的瞎话,郝光明两年的专科生涯在学院里就没有被水梦梅待见过。 米琪匆匆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米琼干脆把姐姐带到的饭堂里。 走过音乐学院附属中学那栋教学楼,米琪对米琼说,今年就要分配了,你能不能留校任教?哪怕是在附属中学教中学也好。 米琼告诉姐姐,她准备先去支教,回来再说。 米琪沉吟片刻说,这样也好,支教回来后,说不定选择的余地更大。 在学院的饭堂里吃饭的时候,水梦梅和蓝曼琳和姐妹俩坐在了一起。 四个人不知怎么的不约而同的聊到了上官致远。 米琪一脸的严肃,对米琼说,你和他现在当断则断,纠缠不清对谁都是一种伤害。听米琪说到上官致远在她离开山茶中学后就病倒了,米琼吃着吃着就不由声的抽泣起来。 水梦梅和蓝曼琳又是一顿好劝,米琼才止住哭泣:“姐姐,我要去看他!” 看到妹妹哭了,米琪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她是想来帮妹妹理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可是一看米琼这情形,她又于心不忍了。或许,让她放下必须假以时日。 “你要去看上官致远,我同意,但是,不是现在,而是等你们双方都冷静下来后,等上官致远心中那份疼痛过后,你再去。”吃完饭,米琪和米琼沿着都司湖畔散步,她喜欢妹妹学院里这份宁静和温馨。 走过樱花园的时候。一阵悠扬婉转的歌声随风飘来,米琪侧耳细听,她依稀记得曾听过这首歌,哦对了!这不就是黄自的《玫瑰三愿》么!《玫瑰三愿》是黄自谱曲c李谷一演唱的歌曲,米琪毕竟是个音乐教师,她一下子听了出来。 玫瑰花玫瑰花 烂开在碧栏杆下 玫瑰花玫瑰花 烂开在碧栏杆下 我愿那 妒我的无情风雨莫吹打 我愿那 爱我的多情游客莫攀摘 我愿那 红颜常好不凋谢 好教我留芳华 “米琼,听了这首《玫瑰三愿》,我就想,你快要毕业了,你跟姐姐说说你的愿望吧。”米琪其实是想和妹妹谈谈人生和理想,让她忘记过去,去追求自己幸福的生活和光明的前途。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愿咱爸和妈身体健康安享晚年;第二个愿望是愿姐夫身体早日康复研究生顺利毕业!和姐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米琼说到这里似乎停了下来。 “那你的第三个愿望呢?让你说说自己的愿望,怎么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米琪说。 “第三个愿望是,希望上官致远能振作起来,哪里跌倒哪里爬起,将来能事业有成!”米琼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她的第三个愿望。 米琪听了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看来妹妹对上官致远是无法割舍。这个事情不解决,弄不好会影响她一生! “这样吧,你跟我讲讲你们学院的历史吧,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有所了解!”米琪说。 “那我跟你讲讲这都司湖的故事吧!说来也是惭愧,我也是快到毕业了才慢慢了解一些。”米琼说。 米琪一听,说,这都司湖还有故事,她望了望眼前个其貌不扬的湖面,有点疑惑。但见米琼来了兴致,颔首嘉许示意米琼继续说。 “在很久以前,这里有两个湖,是一对姐妹湖”米琼打开了话匣子。 “这里不就是一个都司湖吗,哪来的两个湖,妹妹你该不是忽悠你姐吧?”听到这里,米琪笑着说。 “姐,你别打岔,听我讲不就是了今年我们学院修建附中大楼,搞地质勘探的工程师说,根据勘探结果判断,古时候这里是长江的一个湾。后来泥沙淤积,使它同长江隔断,才形成了一个大湖。我想,湖的诞生应该都是这样。日月荏苒,湖泥淤积,慢慢的这个大湖变成了两个湖,像一对联体的姊妹被分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米琪听到这里觉得妹妹说得在理,“那为什么眼前还是一个湖呢?” “那是1八69年,有一天,湖北学政张之洞来到这里,见湖光潋滟,佳木葱茏,是块风水宝地,于是在这里办起了“经心书院”。 “0年后,已是湖广总督的张之洞又一次来到这里,见“经心书院”的“山长”(即校长)办学却不“经心”,致使书院败落。总督痛下决心,筹银40万两,大兴土木,将经心书院易名为“两湖书院”。 “后来张之洞提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主张,在190年将两湖书院又易名为“两湖总师范学堂”,这里不仅教四书五经,还开设了新颖实用的数学c化学c物理和测量学等。都司湖第一次见到西装革履,第一次听到a&b于是都司湖翻过了自然岁月的一页,开始了人文历史的篇章。” “你说了半天,不就说的是眼前的都司湖吗?还有一个湖呢,她叫啥名?”米琪有点急不可耐了。 “是有两个湖,一个叫菱湖,因为她大得多,是‘姐姐’,一个就是现在的都司湖,是‘妹妹’。不幸的是姐姐在四十多年前没能逃过那场席卷全国的劫难。当时菱湖周围的单位争相填湖,无人阻止,她逐渐瘦弱,最后竟无声无息地消失,“死”得是那么无奈! “所以,能见证学院历史的只有这幸存的妹妹都司湖!但如今,她也缩了好大一圈,显得老态龙钟。 “这就是都司湖的故事,也是我们学院的历史”米琼如数家珍娓娓道来给姐姐讲出了都司湖的前世和今生。 姐妹俩在都司湖畔重温了那段历史,米琪不由有点伤感:“想不到这个都司湖还真有一个‘姐姐’,现在就剩她一个,好生孤单。” “你为什么就不说,姐姐菱湖好生凄惨呢?” 短时间的沉默,姐妹俩像是在为菱湖默哀。 “别在这里伤感了,我们去音乐厅看一下吧,看今晚有什么活动。 走到编钟音乐厅上面有一张海报,今晚上演的《魅之歌——音乐剧名段演唱汇》。米琼于是想让姐姐留下来听音乐会,米琪答应了。 学院最多的树种要算是水彬了,这种树树干笔直直插蓝天,漫步水彬林里,别有一番韵味。 米琪看到,米琼宿舍不远处的那棵鹅掌楸,秋天时她来学院时,它还是树叶金黄,现在已经是光秃秃的,地下有许多树叶。 米琼告诉姐姐:这种树叶形如马褂──叶片的顶部平截,犹如马褂的下摆;叶片的两侧平滑或略微弯曲,好像马褂的两腰;叶片的两侧端向外突出,仿佛是马褂伸出的两只袖子,故鹅掌楸又叫马褂木;又由于它形似郁金香,它的英文名称是“his uli r”,所以又叫着中国的郁金香。 姐妹俩就这样在学院里走着谈着。 米琪原本想像菊子劝上官致远一样让她忘掉上官致远,但是她说不出来。她想当米琼远赴云南去支教后,那时,天各一方,说不定双方会渐次淡忘对方。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天上掉下林妹妹 元旦过后,新的一年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半个来月。 9八年本来是湖北省的“普九”达标年,借这场声势浩大的“普九”东风,富川县的各地中学都建起了教学楼,这作为“普九”的硬件建设都是要验收的。而除此之外还有各学校的软件建设,如历年的师资水平,教学计划等档案都要补齐分类归档。老师们迫于无奈,每天都在加班加点补写往年的教学计划。上官致远补写的是音乐和美术教学计划,他想,山区的音乐和美术教学本来就是空白,搞这些形式的东西有什么用呢。 元月中旬,富川县的9八“普九”现场会在富川县最偏僻闭塞文化教育最落后的石牛镇召开。这对在全县适龄儿童失学率最高的石牛镇来说,无异是一件好事,这说明富川县教育主管领导已经意识到石牛镇的教育是全县教育战线上的薄弱环节。 石牛镇由于“普九”以后,只能存在一所中学,所以在石牛镇中学原址已在征地扩建,新兴建的教学楼c宿舍楼c综合楼和科技楼已经初具规模,此外,还圈地兴建了一个标准化篮球场。这样一来,校园面积一下子变成原来的五六倍。 元月17日这天,富川县9八年“普九”达标动员会在石牛镇中学的新操场上召开了。富川县教委的领导已莅临现场,全镇的中学老师都在这里云集。这天的天气还算较好,会场上空的大气球上悬挂着大幅标语:举全县之力,聚八方之财,力争“普九”达标;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乃国计民生之大事。会场上人山人海,上官致远看到镇政府机关幼儿园的孩子都带来了。 在主席台上就坐的是教委和镇委镇政府的领导。石牛镇委古月文书记早已在那里正襟危坐,他的亲信镇文教组组长俞雄才也坐在那里。两人在主席台上不时俯首贴面,似在交流意见谈论公事,又像是拉家常扯犊子。古月文身材颀长风流倜傥,人如其名斯文儒雅,没有一般政府官员的世故深沉和官架子。97年教师节古月文到山茶乡中学慰问老师,和老师们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握过手。那是上官致远第一次见到这位石牛镇的父母官,给他的印象是低调而随和。 其时,文教组长俞雄才也像今天一样陪伴左右,俞雄才身材矮,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长得有点抱歉,据说出身中学语文老师的他口才甚好文笔奇佳。俞雄才作为文教组长由于经常去山茶乡中学检查督促例行公事,上官致远倒是见了几回。每次俞雄才去山茶乡中学,俞援朝章敬亭一干人等都是面带笑容陪着心,鞍前马后迎来送往,丝毫不敢懈怠。其时,俞雄才不苟言笑一副严肃的表情,和今天在主席台上这般谈锋甚健神采飞扬判若两人。 只见俞雄才不时裂开嘴露出他那满口龅牙,一副媚态十足奴颜,与古月文的老成持重气定神闲形成鲜明对比。明眼人一看,二人官阶高低分明主仆身份立显。三年后,古月文走马上任成了教育局长,他从石牛镇带走了俞雄才,俞组长摇身一变成了局长办公室主任。 如此看来,9八年这场声势浩大的“普九”动员会之所以选在石牛镇似乎又变得耐人寻味:一场动员会制造出来的声势很可能是某些政府官员升迁的前奏和序曲;这就像石牛镇老百姓喜欢把的镇委古月文书记和富川县委古月春书记联系起来加以想像和揣测一样:是否二者之间有某种裙带关联或是利益交换?其实,中国的官场生态总是那样的扑朔迷离而又庸俗不堪,正如李敖所讲政治总是肮脏如同女人生殖器。 会议是由镇政府分管教育的副书记主持的,这时上官致远看到教委钟高才副主任坐在主席台正中。 “欢迎教委副主任钟高才讲话!”镇教育副书记刚落音,钟高才在主席台上欠了欠身子便开始讲起话来。他打着官腔,完全是一副十足的领导派头,几年不见,钟高才明显的发福了,那套西装穿在他那魁梧的身体上,显得稍有点紧巴巴的,微胖的面庞透着中年人特有的成熟和稳重以及多年从政生涯中历练出来的威严,或许是当过老师的缘故,当他笑起来时仍有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和力。 开会的过程中,上官致远居然看到了胡思思,她似乎是跟钟高才等教委的领导一起来的。他在想,胡思思不是在国税部门上班吗?为什么来了这里呢? 会议要开整整两个时。开会时,上官致远想去跟钟高才打个招呼,但始终找不到机会。于是他站起身来打算去上厕所,没想到在厕所出来的路上碰到胡思思。 就像上次在孙水莲家碰到上官致远一样,这次又是胡思思先喊上官致远。由于上官致远有思想准备,听到喊声,他并不是很吃惊。 胡思思穿着一身便装,她告诉上官致远,自己已经从税务系统调到教委来了,这都是她妈妈一手操作的。她妈妈说女孩子呆在教育系统挺好的。 胡思思问上官致远是不是转业回来教书了,上官致远说是给人代课。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没想到俞文辉看到了他们。 “上官致远,你病好了?”俞文辉一上来假意问起上官致远的病情,其实他的眼睛已经在胡思思的身上打量了,他很是奇怪上官致远怎么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这里说上了话,而听那女孩子的口音,分明是城关人。上官致远这子怎么这么有福气呢?这不刚和米琼告了一段落,又和一个城关的女孩搭上了。 “我那不叫病,只是心情不好。文辉,你怎么在这儿呢?”上官致远道。 “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可是自由身,不像裘名金,一回来就有一份工作在等着他,也不像你,好歹还能给别人代课。”俞文辉其实已经和村里说好了,等到下半年,他又将重操旧业,到村学当老师。 “你是一个人来的啊?”上官致远道。 “我是一个人来的,不过,我可是冲章晓红来的,她和姚婉珺今天上街了。”俞文辉从部队一回来对章晓红又动了心思,“哦,对了,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谁啊?” “她是她是”听了俞文辉话,上官致远一时不知道怎样给人家介绍,是啊,胡思思既不是同学,也不是亲戚,总不能说自己是给她当“枪手”时认识的吧! “你猜猜!”胡思思看到俞文辉那急不可奈的样子,于是故意吊他的味口。 “那我怎么猜得到!反正上官致远这人挺有女人缘的,到哪都有美女黏着。” “文辉,你又瞎说啥呀,你可得注意影响!”上官致远道。 “又让我注意影响,你以为是在部队啊。你越这样遮遮掩掩的,我越觉得这里面有文章了。”俞文辉说。 “是啊,你瞎说啥呀,你以为我是谁呀!”胡思思故意逗俞文辉。 “那你到底是谁?”俞文辉真有点急了。 “我是他妹,致远是我哥!”胡思思看俞文辉那副猴急的样子有点憋不住笑了。 “致远,你啥时又收了个妹妹啊?在部队时,你就认了姜菲做妹妹,这回来才几天啊,什么时候又冒出这么漂亮的妹妹?”俞文辉有点懵了。 其实,别说是俞文辉有点晕头转向,上官致远也弄了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自己才和胡思思见上几面,人家就这样宣称是自己的妹妹,他一脸疑惑的转向了胡思思。 “哥,以后我就是你妹了,就这样了。上次你在我家就跟我讲了,你没有妹妹,而我没有哥哥,当时我就想认你做了哥,不过今天也不晚!以后,你到城关去我家吃顿团圆饭,就算我们是正式的兄妹相称了。”胡思思这时可是说得一本正经的。 “啊”上官致远原以为胡思思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居然来真的了。这是哪跟哪啊,自己不过是给她考了一回试,居然要以兄妹相称。当年,自己在部队救下姜菲,姜菲也只叫自己致远哥,可眼前的胡思思就直接叫自己哥了,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啊! “哥,我先走了,我回去跟陈世耀母亲讲一声,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定了。”胡思思走后,扔下面面相觑的上官致远和俞文辉。 “致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还去过她家里,人家现在可是认你做哥了,你说你真是艳福不浅啊,硬是上会儿厕所都要走个桃花运,这好事怎么就轮不到我头上?”俞文辉真是有点看不懂眼前的上官致远了,你说他和自己是一个高考落榜生,一样在部队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怎么到哪都有女孩子喜欢? “文辉,你别乱讲好不好,我自己都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人家也只是说认我做哥,什么桃花运不桃花运的?”上官致远也纳了闷了,这胡思思怎么就这样急着认自己做了哥,就是认哥,也不挑个地方,就在这上厕所的半道上。 “致远,你这人我还不知道,你别一副无辜的样子好不好,好像全世界的女孩都欠你一个拥抱一样。人家说认你当哥,私下里谁知道你是不是情哥,你表面上喊妹,谁知道她就不是你情妹?”俞文辉道,“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分明是你招惹了那女孩,女孩不好意思明说,就认你做哥了。” “俞文辉,你这人真是俗不可耐,怎么什么事情都往男女关系上扯?难道这世上男人和女人除了那层关系就不可能有其他的可能?”上官致远道。 “我俗不可耐,你高尚,你正人君子,别看你现在是个老师,私下里不是和章晓红的表妹勾勾搭搭的吗?谁知道你和俞大寨是不是一个德行?!”俞文辉道。 “俞大寨怎么了?”上官致远听出俞文辉的话里有话,听着俞文辉那些无厘头的浑话,他强压着怒火,“俞大寨干了什么,不等于我会干什么,你这人说话能不能留点口德?可不能一棍子打倒一大片!” 这时,俞文辉注意到了上官致远的表情,他深知上官致远这人的性格:不轻易发火,但发起火来可够人喝一壶的,自己说话要是再过分一点会激怒他的。 俞文辉这时调整了一下语气,有点诧异道:“俞大寨把班上的一个学生给睡了,你们学校的男老师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啊?” “你这话是谁跟你讲的,说话可要负责任的!”上官致远闻听此言不由是大吃一惊,他知道俞大寨喜欢谈女人和评论学校的女学生,他不相信已经结婚了的俞大寨会干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来。 “这事千真万确!俞大寨的老爸这几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已经把钱给他准备好了,如果东窗事发就随时让俞大寨亡命天涯!这可是要坐牢的,听说那女孩还没满十四岁,是在深圳打了一年工回来的。”俞文辉和俞大寨本来就是一个村的,算是远房的本家,对俞大寨的情况像是一清二楚。 “他班上是有这么一个女生,穿着很赶潮流。”在上官致远的印象中,全校也就她和初三的姚婉珺穿得最好了,所不同的是这个女孩是用自己打工的钱买的衣服。 “我说得没错吧!这女孩是章晓红远房的堂妹,这事就是章晓红亲口跟我讲的。”俞文辉道,“本来,章晓红打算让她堂妹去告发俞大寨,可是她堂妹不肯,说是自己愿意的!我就纳了闷了,这俞大寨是使的啥魔法,让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女孩上了他的床,最后,那带血的被单都是她自己去洗的!” “啊我的天哪!”听到这里,上官致远叫了起来,他真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后来这事显得风平浪静后,关于洗被单的细节,上官致远再一次听章飞神秘地说起,章飞说这话的时候一如往日笑得粗鄙和庸俗。 “那章晓红自己可以去告发啊?”上官致远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俞文辉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可是知道你和俞大寨有过节,你在这里教书期间,他可是没少欺负你,是不是想借机报复?” “你这是哪跟哪,抛开私心不谈,人总得有点正义感吧!”上官致远听了俞文辉的话有点不以为然地说。 “不瞒你说,章晓红也是想去告发,但是被她爸爸阻止了,还有俞春花,她不但不支持章晓红告发这事,还去做那个女孩的思想工作。”俞文辉道。 “那这又是为何?”上官致远问。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虽说,这事是发生在俞大寨身上,告发了此事,不光对俞校长有影响,而且对章主任也有影响,弄得不好,两个人都得下来,还会连累那些当官的。你要知道,现在是‘普九’验收的当口,教育系统从上到下都绷着一根弦,生怕出乱子。”俞文辉说话显得世故而老套,嘴巴朝远处会场的主席台上呶了呶。 俩人说了这么久,会场上已经快进入尾声了。当上官致远回到会场的时候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散会了。胡思思又过来和上官致远打了招呼:哥,我先走了,回头见!陈世耀母亲知道我今天认你当了哥会很高兴的。过了一会儿,上官致远看到胡思思跟着钟高才副主任等教委领导坐上几辆轿车一溜烟走了。 望着远去的车,上官致远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今天有两个没有想到:一个是天上突然掉下个胡妹妹;另一个是有关俞大寨睡了班上女学生的传闻。 当他刚转身的时候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这人正是原阳辛镇的人武部长,现在已平调到石牛镇来当部长。 朱部长认出上官致远后,狠狠的数落了他一顿:“你回来了不到武装部报个到,我作为一个人武部长多少也担心你的思想,人哪有不犯错误,再说那种事也不算个事”得知上官致远在石牛镇代课,部长也没说什么,作为他来讲主要是怕上官致远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既然他在代课说明他的思想已稳定下来。本来在他的心目中上官致远是最有希望考上军校的,可没料到三年下来倒是战晓强上了西安陆军学院。 散会后,山茶片中的老师由俞校长领着去吃饭,坐在餐馆里赖天阳就开始嚷开了:“普九普九,酒肉到肚”。俞校长则带着一种善意的口吻说:“赖天阳,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说完他和赖天阳比划着掰起腕子来。 二十多个老师照例又是坐成两桌,学校的领导和几个平日喜欢喝酒的老师坐一桌,不怎么喝酒的老师坐在另一桌。快要上菜的时候,俞春花和章晓红出现在饭店门口,俞瑶见了连忙叫道,春花姐,快点进来,我们才刚开始。 俞春花母女俩是一起到镇上来逛街的,顺便也买点日用品。俞春花把手里的大包包往邻座的桌子一放,就一屁股坐在了俞瑶这一桌都不怎么喝酒的酒席上,这样本来就有点局促的坐席显得更加拥挤起来。章晓红站在一旁见状便说,我就不坐了,我表妹婉珺还在街上等我呢。这时,坐在领导一桌的俞大寨连忙对章晓红说,晓红,来,坐我这边来,这里松着哩!赖天阳也附和着,叫章晓红去他们那一席坐。 章晓红白了一眼俞大寨,眼神里满是不屑和鄙夷,她眼睛扫过酒桌,只见,俞校长和章敬亭一起在上位正襟危坐。章晓红说了声,还是算了吧,我又不会喝酒,说完就径直走了出去。 上官致远坐的是不喝酒的这一席,自从在部队酗酒之后,他已经落下了严重的胃病,所以他不得不戒酒,其实,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爱酒的人。章晓红瞟了一眼章敬亭的时候,上官致远注意到,章敬亭脸色不大好看。 刚才,在操场上上官致远看到章敬亭主任和镇文教组长全俞雄才并肩走过,那时,他脸上完全是另外一副表情。 章敬亭和文教组长俞雄才关系非同一般,因为9八年下半年,石牛镇两所中学合成一所学校,这会涉及到两所中学领导班子的重组和师资的整合,这必然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升迁。此时俞雄才已允诺两所中学合并后让章敬亭当校长,但这必须是在山茶片中俞校长靠边的前提下。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祠堂魅影 当老师都去了镇中心中学开“普九”动员会的时候,总务主任的房间被人给撬了,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财物,因为总务主任很少住在那里,平日房里放的是学校后勤部门的各种杂物。前一阵子全校收上来的油茶果子也一股脑子放在那里,很明显窃贼是冲这堆能榨出一级山茶油来的山茶果来的。果不其然,经过总务主任和俞校长的勘察,那堆油茶被人盗了不少。 总务主任的房间就在祠堂上重正厅东侧,和俞大寨那间青石天井台边的东厢房刚好是前后间。油茶失窃后,俞大寨嚷嚷了几天,口口声声的说这是内部人员所为,应该揪出这个“家贼”。可奇怪的是,学校领导俞校长和章敬亭主任却好像约好了一样,高度一致的保持缄默。于是,这件事就像一团疑云一直笼罩到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刻都不曾消散。 和上官致远一样是高考落榜生的章飞私下里就说,这油茶是学校的领导拿走了。章飞看上去粗野,其实,心思缜密异常,他和赖天阳在上官致远的房里谈及此事时,分析甚为到位。 “这油茶应该是章敬亭家拿走了,章飞一改往日的粗嗓门,压低声音对赖天阳说。 “你为什么不说是俞大寨呢?我觉得俞大寨的嫌疑最大。”赖天阳坐在上官致远的床上,拿出香烟递给了章飞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 失窃的现场就在上官致远房间的斜对面,中间就是祠堂的正厅还有那一直延至东西山墙的青石天井台。章飞在此谈及此事,倒像是个破案的警务人员在还原现场。 “俞大寨不可能那么傻,总务主任的房间就在他房间的后面,里面的东西一丢,大家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这里,他的嫌疑也最大。最主要的是,他和班上女生那事还没有过去,随时有可能成为一个强奸嫌犯锒铛入狱,你说他会在这个风口上去干这种事情吗?”章飞吐了一个烟圈,露出那排焦黄的牙齿,瞥了一眼上官致远,似在询问他是否分析在理。 “那你凭什么说是章敬亭家干的这事?”赖天阳觉得章飞有点意思。 “关于这个嘛,说来就有点复杂了,这也是我个人的推测,观点还不是很成熟。你想想,假如是外来的村民偷走油茶,他肯定是晚上来,是不是;还有,要是村民偷走了油茶,他不可能拿那么一点,因为,他无所顾忌。所以说,俞大寨说得对,这是内部的人弄的。那内部人员只有谁?不就校长和主任两家住在这里吗?只有他们两家才有条件青天白日堂而皇之的拿走里面的百十来斤油茶啊。”章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口无遮拦,怕祸从口出。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不是俞校长家拿走这油茶呢?”赖天阳可管不了那么,硬是追问到底。 “算了,这事我还是不讲了,不然会惹祸的。”章飞突然打住,还是有所顾虑。 “不说是吧?不说,就是你章飞偷走了。”赖天阳开始穷追猛打。 上官致远在一旁也听得入了神,于是跟着催促章飞快点讲。 “这俞校长老婆开着个卖部,这一年得赚多少钱?估计比俞校长的收入要高。作为一校之长,不会干这种事情。”章飞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你这话就有点不对了,难道章主任就不是领导了,他就会干这事?”赖天阳觉得这话有点牵强。 “说到这个问题,事情还得绕回来,油茶失窃的时候,谁叫得最响?俞大寨啊,说明他觉得自己最冤啊!这拿走油茶的人其实也是一石二鸟:其一能得利,你想这百十来斤油茶可以榨出三四十斤上好的山茶油,这可抵得上你们公办老师一个月的工资啦;其二能打击竞争对手,你想章主任一直想当校长,俞大寨在这里又不争气,借机搞臭搞倒俞大寨,也就等于扳倒俞校长了。” “好你个章飞,你好歹和章敬亭是本家,你人是他弄来的,你不念其恩倒也罢了,背地里尽说人家的坏话!”赖天阳嘴里这样说着,其实,心里还是觉得章飞说得鞭辟入理。 “这章敬亭心可贪着呢,别看我来这里教书是他弄来的,我可没少进贡他。刚来时,就买了一条白沙烟,外加两瓶上好的枝江大曲。你说我一个代课老师总共才多少钱,我平日里喝的都是几块钱一瓶的五加白。还有,农忙时,我还带了学生去他家帮忙秋收。”章飞似在诉说自己的苦难史。 上官致远居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还是在纠结一个问题:那天,章敬亭和俞春花还她女儿章晓红一大早不是和老师们一起去了石牛镇吗?他刚想问章飞,说章家没有作案时间时,赖天阳在一旁用眼色制止了他。 章飞走后,赖天阳意味深长地说,致远,你可是要问,章家是谁拿走了这些油茶?我来告诉你,说着赖天阳压低声音说了三个字:王亦斌! 听到这三个字,上官致远差点叫出来:这怎么可能,那个学校里唯一的全日制大专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可是那天开会的时候,王亦斌确实没有到场,说是去咸安看女朋友。 “这章飞可是个高人啊,不过他有一点没有猜到,这幕后的主谋其实是我!”赖天阳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神神叨叨的说出这句话,这可又把上官致远吓了一大跳! “啊这这是真的啊?”上官致远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赖天阳,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可他心里分明又觉得,这个学校除了赖天阳能出这种馊主意,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这才是真正的赖天阳啊。 “致远,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可全跟你讲了,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你的嘴可把严呀!”赖天阳接下来一五一十地跟上官致远讲这件事的所有细枝末节。 原来,和王亦斌形影不离的赖天阳一直知道王亦斌想整治俞大寨,每次让赖天阳充当他的智囊。以前,有几个方案都是损人中不利己的:比如,王亦斌想去举报俞大寨强奸班上的女学生,可是赖天阳就说这对章主任也不利,于是作罢。后来,赖天阳就给王亦斌出了这个点子,把学校总务处的山茶果盗点出来,让大家去怀疑俞大寨,自己还可以得利。王亦斌一想,这可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接下来,俩个人就紧锣密鼓地实施计划,赖天阳让俞瑶去劝说俞春花开“普九”动员会那天全家倾巢出动,以造成家里没人的假象;王亦斌则假装请假去了咸安,其实,他偷偷潜回来把一百多斤山茶果整到了他表哥章敬亭家里。后来,章敬亭见事已至此,也就把王亦斌批评了几句,并让他把油茶果赶紧弄走。于是,王亦斌和赖天阳一起把油茶果弄到了菊子的理发店里。自然,赖天阳又是招致菊子的一顿数落。 赖天阳跟上官致远说了,除了想帮王亦斌整治一下俞大寨,最主要是的他又是抽烟又是喝酒又是赌博,这手头一紧,就想弄点实惠,故出此下策。他没想到学校里居然有章飞这么一个高人,差点揭穿他们的西洋镜。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油茶风波”在学校风平浪静后,大家又进入迎接“普九”验收的状态中。 “普九”动员会开过后,学校虽说面临期末考试,但每个老师都在搞软件的建设,软件中最让人头疼的是历年的学生入学花名册得重造,还有音体美各科的教学计划要补齐。上官致远包的是全校自建校以来的音乐美术计划,只要是残缺的都得补齐,开始上官致远是一份一份的写,后来赖天阳告诉他说这样不行,要“批量生产”,于是到初三把姚琬珺等几个字写得好点的学生叫来帮着抄一下。反正放在档案盒里是充数的,上官致远写上几份样本后,便让帮忙的学生人工复制好几份,再写上不同的年份和班级等,这样一来速度几乎快了几倍。 曾经风口浪尖上的俞大寨还是像往日一样,一副鲜活的面孔,总是从青石天井台对面的东厢房踱到上官致远的西厢房来探头探脑的,说着怪话,一副轻薄的表情。姚婉珺每次都是怒怼俞大寨,上官致远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批评了姚婉珺要对老师尊重一点。其实,上官致远说这话也是有点言不由衷。 谁知姚婉珺对上官致远说:“上官老师,俞老师这人特别色,我真的是很讨厌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老师呢?”上官致远道,“他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还嘴上说说而已,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都他都把他班上女生算了,我说不出口,反正这事好多女生都知道!”姚婉珺欲言又止。 “行了,你这么为难就别说了,有些事情不能人云亦云,捕风捉影的事情可不要乱讲!”上官致远其实已经知道姚婉珺要说什么。 “那事是捕风捉影,好吧,我就跟你讲我亲身经历的的事情吧。”姚婉珺显得有点激动,一口气讲了元旦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天晚上,晚自习还没下,便停电了。我出了教室,看到整个山村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远处的群山黑魆魆的,显得更加的神秘和吓人。 “‘’一阵急促的哨音划破了寂静的校园,下自习的时间到了,是俞大寨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吹响了哨子。 “经过片刻的黑暗,学校里又亮起了点点灯火。教学楼里,有几个班的学生,在下自习后仍在教室里排练节目,因为元旦即马上就要来临了。”姚婉珺说到这里,不由朝门口望了一眼,她可能是怕俞大寨来偷听。 听到这里,上官致远也回忆起来那天晚上是有停电来着,因为前几天排练时初三男生来捣乱,他当时也陪在教室里。 他班上的舞蹈节目《采蘑菇的姑娘》正在排练,但排到中途便停了下来。大家都说忘记了,原来这个节目动作是姚琬珺过来帮忙设计的,她见自己的妹妹在这个班上所以很热心。上官致远于是叫领舞的姚琬珏去叫姐姐,姚琬珏去了一会儿就说,姐姐俞大寨叫去了,上官致远一听心里不由是格登了一下。 姚婉珺瞧了一会儿门外继续说:“停电后,俞大寨把我叫去帮他的班上排节目,当时,黑咕隆咚一进四重的祠堂里只他的东厢房里透出点微弱的烛光。” “我在教一()班的几个女生跳舞的时候,俞大寨则叼着一枝烟斜靠在床上,不时用眼睛盯着我,让我心里真发毛。我教了一阵子后,俞大寨便假意说今晚上停电了,等明天再教,这样支走了本班的女生。房间里的录音机正在播放着周华健的《风雨无阻》这首歌,俞大寨故意把音量调得很高,目的是让楼上的一()班的男生听不到底下的声音。我刚想出来,这时,只听门“哐啷”一声关上,我顿时莫名的紧张起来,惊恐中看到俞大寨向我伸出手来,我猛地挣脱他,迅速打开门冲了出来。我冲出来时,刚好和你撞了个满怀” 听姚婉珺说到这里,上官致远回忆起那天自己去祠堂里找她时的情景: “怎么啦,婉珺。”黑暗中,刚从操场边的山墙东门进去的上官致远关切地问,似乎姚婉珺在里面受了惊吓。 “没什么,我”姚琬珺慌乱地回答,走出祠堂时,在微弱的亮光下,她脸上显得很不自然。 “没什么,那你?”上官致远觉得里面她在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究竟是什么事情,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上官老师,你是来找我吧。”姚婉珺短暂的慌乱后平静了下来。 “是的,我想你去帮我班学生排一下节目,我自己也琢磨了一下,可还是不满意。”上官致远道。 其实,当时上官致远似乎有一种不好预感,果不其然在黑咕隆咚的祠堂里和姚婉珺撞到了一起。 听了上官致远的话,姚婉珺便跟他一起去了教学楼。上官致远没有想到,他们走后,俞大寨那看着他们的背影恨恨的眼神。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防火防盗防老师 上官致远其实已经感觉到了俞大寨对自己的那种恨意,看来此地是不可久留了。这种恨是什么时候而生,是因何而生,上官致远一时真的理不清。 和俞校长关系较好的赖天阳告诉上官致远,明年开学初一合成一个班,因为山区中学流失的学生比较多,特别是女生辍学率相当高,所以只有合班。要是这样的话老师肯定是有富余的,这俞大寨又整不走,加上他是校长的侄子,到时候,离开的就是上官致远了。 “反正我也算是尽力了,这俞大寨命大福气大,把班上的女生睡了,愣是一点事都没有,我和王亦斌想尽办法整治他,也是无济于事。致远,看来,明年你要早作准备。”赖天阳一大早来到上官致远的房间说了一番话,最后又叮嘱了一句,“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就是我班上的姚婉珺和你接触比较多,我作为班主任知道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可是你挡不住有些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反正这学期也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了,别给人落下话柄。” “是不是俞大寨说我什么了!?”上官致远一听赖天阳这话,不由是叹了一口气,“唉,明明是他居心叵测,想对姚婉珺图谋不轨,却还要这般恶意中伤!真是岂有此理!” “不是他,还能有谁,他说你勾引女学生,还说你画画时让姚婉珺当模特”赖天阳刚说到这里,突然看到门外来了人。 是姚婉珺,她是来叫上官致远去她们初三年级教首歌的。姚婉珺一进门就看到了赖天阳,于是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老师好,我来叫上官老师去我们班上教歌。” “你让上官老师去教什么歌啊?”赖天阳问道,他也喜欢姚婉珺,这女孩除了漂亮外,学习也好,还挺懂事的,每次去菊子那里理发,总是师娘长师娘短的,叫得菊子心里乐开了花。 菊子看到姚婉珺的第一眼也觉得姚婉珺和米琼相像,她跟赖天阳说,那天姚婉珺来店里理发,硬是把她吓了一跳:这不就是青葱版的米琼吗?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在某一个地方有一个长得相似的人?你说你班上的姚婉珺连她说话的表情都像米琼,特别那高挑的身材,纯粹是米琼的翻版。”菊子曾对天阳感慨地说,“我不知道致远看了,是不是这样认为?” 听了菊子的话,赖天阳诡异地对她说,其实也是多亏了这个姚婉珺隔三差五和上官致远搅和在一起,才让他走出那种人生失意的阴影。 “怕只怕,致远那么痴情的一个人又要遭二遍罪,你说姚婉珺家庭条件那么好,年龄差那么多,现在还是个初中生,这事不靠谱。”菊子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这致远是在饮鸩止渴啊!”赖天阳道。 “饮啥?”菊子不解地问。 “喝毒药!饮啥?你说饮啥!?”赖天阳道,见菊子还是疑惑,“没文化我是说,这姚婉珺最终是碗毒药,会害了上官致远。” 不过,跟姚婉珺接触久了赖天阳觉得,她的性格和米琼大相径庭:一个是侠女风范,另一个是淑女情调;一个外露而张扬,另一个含蓄而内敛。其实,两人如若不是外貌那样形似,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就是他前几天在自己班上教过的那首《潮湿的心》,我听妹妹唱过了,很好听!”姚婉珺说到这里时,脑后的马尾跟着有节奏的甩动,一如当年的米琼。 最要命的是今天姚婉珺穿的衣服和当年的米琼完全有得一比:黑色毛衣外面是一件宽松的米白色针织套衫,灰色的短装套裙和黑色打底裤混搭在一起,脚上穿着一双别致的深棕色皮鞋,整个人显得既有学生的青涩和书卷气,又散发出青春洋溢的少女气息。 “我知道了,那首歌是甘萍唱的”在这个山区里,这样时髦而新潮的的漂亮女生总是招人喜欢,上官致远也不由痴痴的多看了几眼,恍惚中似乎自己又回到那高中时代,回到和米琼同桌的日子里。 “哎哎”赖天阳看到上官致远像入了神,“致远,你花痴啊,人都走了,还都没有回过神来。” “哪里,我是在想刚才你说的话”上官致远掩饰道。 “怪不得这俞大寨嚼舌头,你看那姚婉珺跟我这班主任鲜有来往,到你这里来就像上个菜园子,说来就来了,还有你看人家时的表情和俞大寨有得一比了。”赖天阳故意夸大其词,除了调侃,更多的是在提醒上官致远不要陷入太深,有道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啊。 “你别提那个俞大寨了,让人塞心!”上官致远对俞大寨说自己勾引女学生是耿耿于怀。 “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你给姚婉珺画的那张肖像我也看到,她还是个孩子,把那张画拿到班上见人就说是你画的。班上有些男生就说怪话:班长,你给上官老师当模特了,什么时候画张脱衣服的,那才叫带劲!这话一到俞大寨的嘴里就变了味,他说你让姚婉珺脱衣服当模特,让你画。”赖天阳话刚落音,门外又有人来了。 上官老师,俞大寨还没进门就喊起来,他看到赖天阳也在于是说,赖老师也在啊。 俞大寨是来请客的,他家的新房子在俞校长之后也峻工了,这不到年底了选个黄道吉日准备乔迁新居,少不了要动酒席。大红请柬塞到了上官致远和赖天阳的手中,有道是人情急如债,这是要凑份子钱的。 赖天阳到班上去了,上官致远稍作准备便打算去初三教歌。 上官致远觉得既然要走了,这点的要求还是能满足的。这是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刚走进教室里全班学生热烈的鼓掌。上官致远刚在教室里站定便看到是班长姚琬珺在带头鼓起掌。赖天阳见状说,致远,我们班是从班长到学生都喜欢你,不,还包括当班主任的我。 本来说好是来教甘萍的《潮湿的心》,但是上官致远说那是首女声的歌,班上的男生却说,每次都依女生,这次要让男生定,于是教了首李琛的《窗外》。 唱起这首歌,上官致远似是有所感触,想到明年自己又将开始漂泊流浪的生活,不由是一阵伤感。 “再见了亲爱的梦中的女孩,我将要去远方寻找未来,假如我永远不再回来,就让月亮守在你的窗外。”教室里歌声在响起,上官致远虽然唱得声情并茂,其实有点尴尬。 班上的女生唱这首歌时也大都有点不好意思,而男生则显得异常兴奋,像打了鸡血一样,或许,这是青春期男生的通病,借一首爱情歌曲发泄一下荷尔蒙分泌旺盛带来的躁动不安的情绪。不过,姚婉珺倒显得大方,她没有其他女生的忸怩作态和羞涩表情,不时,还会和上官致远进行目光交流,但那眼神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暧昧成分。她座位旁的墙壁上贴着那张肖像画,那是上官致远给姚姚珺画的一张水粉人物画,那张像上官致远有意画成熟了一点,远远看去,就像当年的米琼。 当年,自己和米琼相处的时候,自己又不会画,后来,自己能画了,米琼又不在自己身边了。 那是一个星期天,姚婉珺来他房里,说让上官致远给她画张肖像好作个纪念,上官致远满口答应了,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画姚婉珺的时候,上官致远全神贯注,他有一种是在给米琼作画的感觉。 有句话说是,素描凭理解,色彩靠感觉。这些抽象的绘画理论在画的时候其实根本不起作用,上官致远没有经过系统的素描训练,他画画完全是凭着自己的爱好和热情。 “三停五眼”这个绘画原则对找准人物面部比例还是有点作用,上官致远最先画的是眼睛。米琼的眼睛他太熟悉了,大大的双眸水汪汪,像在深情凝视,又像是含情脉脉,那是他此世今生看过的最动人的眼睛;如今,那双眼睛借助眼前的模特姚婉珺,通过他的画笔,在他记忆的深处慢慢的呈现出来。画到中途的时候,姚婉珺要求休息一会儿,可能是她从没有做过模特,不习惯一直僵着不动;也有可能是她好奇,想看看自己在老师的画中是什么样子。姚婉珺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跑到上官致远的画板前看了起来。 “婉珺——”这时,祠堂外面传来俞春花的喊声,她是叫外甥女去吃饭的。 章敬亭和俞校长家的伙房都搭在祠堂下重露天青石月台东侧由四根石柱撑顶的走廊里,离前重的戏台很近。喊声过后,祠堂中厅传来碎碎的脚步,那是俞春花端着碗在边吃边找人。 “嘘——”,让上官致远没有想到的是,姚婉珺听到姨妈俞春花的喊声,非但没有答应,反而显得有点慌张地躲在门后边,并嘘了一声,示意上官致远别吭声。 那脚步声从中厅响到上重,离青石天井台边的西厢房已经很近了。姚婉珺猫在上官致远的门后面紧张极了,她见自己的脚露在门底下,又顺手拿扫把挡在自己着棕色皮鞋的脚上。上官致远其实心也悬了起来,若这种情势让俞春花找到姚婉珺,自己会有口难辩。谁知外面的脚步声在青石天井台边上绕了一个弯从祠堂山墙东门出去了,东门出去就是学校的操场。见警报解除,姚婉珺从门后出来,并朝门外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那一刻上官致远感受到那种少女的纯真。 “婉珺,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呀?”上官致远觉得这不是姚婉珺的作风啊,原来她来自己房里都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的,现在怎么这样躲躲闪闪的,倒好像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她看到上官致远迷惑不解的样子便解释说,她在俞大寨的房里差点被非礼,这事让表姐章晓红知道了,表姐告诉了俞春花,俞春花于是给姚婉珺定了个规矩:不能单独进男老师的房间,除非有其他人陪着。 “看来以后你来找我还得找个人陪着。”上官致远听了不由是哑然失笑:这学校是怎么了,防火防盗防老师!? 正在上官致远画着的时候,俞晚霞来了,她是从祠堂山墙西门进来的,那边是老师的厨房,还有俞师傅的寝室。俞晚霞还是像往常一样羞涩地站在门口,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已经裉得无法再褪的永不变色的桃红上衣。 “晚霞,你进来吧!”上官致远这次比往常显得热情,他其实是想俞晚霞在这里陪着姚婉珺,免得姚婉珺总是忐忑不安的。 “老师,你也帮我画一张吧!”俞晚霞看到老师给姚婉珺画肖像,心里很是羡慕,她觉得老师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以后再说吧。”上官致远敷衍道,他正在涂抹肖像画上鼻尖上的高亮区域,肖像快画好了,现在是微调。 趁俩人不注意的时候,俞晚霞不声不响的走了。当肖像送到姚婉珺手中的时候,姚婉珺高兴得叫起来,举着那幅画在房里又跳起伦巴舞。 “婉珺!”不知什么时候,俞春花出现在上官致远的房门口,“婉珺,你这是干啥,叫你去吃饭,你没听见啊?” 听到姨妈的声音,姚婉珺顿时停了下来,她有点尴尬地叫了声:“姨妈,我” “你就不饿啊,都快一点多了。”白胖的俞春花这时看到了姚婉珺手中的画,“这是上官老师画的啊?怪不得你躲在这里半天不吭声,原来是在给上官老师当模子。” “是模特,姨妈!”姚婉珺纠正俞春花的说法,“是我让上官老师帮我画的肖像画。” “你这孩子,叫你半天不答应,就为了这张画。”俞春花看着那幅刚画好的画,觉得真是像极了姚婉珺,“上官老师,你画得真好,怪不得我这婉珺老往你房里跑。我是说她刚才是到你这里来哩,可就是叫不应。” “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不让我一个人到男老师房里来。”姚婉珺有点委屈。 “我是不让你到对面去,上官老师怕啥,他又不吃人!”俞春花朝对面俞大寨的房子呶呶嘴,又笑着对上官致远说,“上官老师,你以后可教教婉珺,她这学期也不知怎么了,嚷着要学画画,我想八成是受了你的影响。” “哦,我自己也是自学成才,只懂点皮毛,不一定教得了她。”上官致远没想到俞春花会让姚婉珺拜师学艺,心里有点觉得不好意思。 “哦,对了,刚才我看到俞晚霞抹着眼泪从你这里出去,是不是和婉珺闹不愉快了?”俞春花临走的时候问了一句。 “不会吧!”上官致远和姚婉珺异口同声的说。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姚婉珺端了一碗面条送到上官致远的房中:“上官老师,这是我姨妈让我端来的。” 看到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官致远顿时勾起了食欲,不由是狼吞虎咽起来。 唱完歌的时候,上官致远出来便看到天空中飘扬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山野变得是那样的肃穆宁静。上官致远眼中分明有少许晶莹的东西在闪烁,望着那茫茫的雪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异样的感觉,只有大自然才有这样神奇的伟力,画出一幅让人心灵得到洗礼和升华的美丽图画。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我是流氓我怕谁 这是周末的下午,还没有下课,教室外面的操场上就聚集了三三两两的老师,那是准备去俞大寨家吃酒的。不一会儿的功夫俞大寨在楼下扯起嗓子喊了:老师们,出发了! 俞大寨家的新房子建在通往石牛镇那条盘山公路的边上,站在他家的楼顶能看到那尊犀牛望月的天然山石造型。俞大寨父亲是个当地有名的风水先生,他见这里华伞擎盖,金盆毓珠,犀牛望月,急湍奔流,认定此地是个风水宝地,若筑室于兹,必定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老师们来到俞大寨的家,给了礼金,喝过茶水后,都在屋里成伙闲聊,还有的干脆凑成一桌打起了扑克。俞瑶c俞春花在楼下和俞大寨老婆章玲玲聊上了,章玲玲问了章晓红的近况,她原来也在山茶村学和章晓红一起教过书;上官致远和赖天阳c章安君还有章飞等人上了楼顶。在楼上极目远眺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石牛镇,只见远山如黛,凹凸起伏,从这个地势来看东望白石崖,岗岭回护如龙,西有茶花河,泉流萦抱似带。凡到过他家的人不由得不佩服俞大寨父亲的眼光。 俞大寨的父亲是个精明的乡村老式读书人,名叫俞抗美,和他弟弟俞援朝都是五十年代后才改的名。俞抗美一副老花镜后面是一双狡黠的眼睛,他平日给别人看看风水,掐掐时算算命,自称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他还有一手绝活是替人写状纸,殊不知他写了半辈子状纸,做了几十年讼棍,儿子却成了一个随时有可能被告发的强奸嫌疑犯。 儿子整的那事还是当校长的弟弟偷偷告诉他的,当他听说那女孩还没有满十四岁,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夜进山,撞开祠堂山墙东门,摸到上重东厢房拽起呼呼大睡的儿子,扇了他几个大嘴巴子,外加一踢脚,别看他瘦干巴,硬是把一百五十多斤的儿子踢了个仰巴叉。打过后,又是一通臭骂,骂得楼上一(二)班有些起来解的男生都来探头探脑了才作罢。临了,他又扔给俞大寨两千元钱,让他静观其变随时准备逃走。 奇怪的是平日里在学校颐指气使的俞大寨在家里倒显得彬彬有礼。 他今天特地跑到楼上来找上官致远和章安君,“上官老师,章老师这楼上风大,这楼下也吵,你们还是到我书房去坐一下吧!” 俞大寨把上官致远和章安君引到自己的书房中,特意让上官致远章安君观看他的藏书:“怎么说,我们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上官老师,你可是有学问的人,我这些书就随你挑了,看中的你就拿走。” 俞大寨今天是少见的豪爽,但书架上除了一些不入流的通俗刊物外,放得最多要算是卧龙生和金庸的说。 “书是很多,估计没有对上官老师味口的。”章安君道。 “不瞒你说,上官老师,我可是个武侠说迷,金庸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我都凑齐了。”俞大寨说话是平日里少有的和谐语调。 “我和你恰恰相反,金庸的说我虽然关注,却很少看。”上官致远说的是实话,他最早看琼瑶说比较入迷,后来又读三毛着魔,对金庸始终是三分钟的热度。 书架上那些书明显很久没有动过,上面落满了灰尘。上官致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抽出其中一本《求索漫笔》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翻开扉页,上面有一行字迹:章晓红惠存,俞文辉,1994年。看来,这本书是当年俞文辉送给章晓红的,也不知怎么流落到俞大寨家来了。 《求索漫笔》是陕西籍著名说评论家李星写的文学评论。李星和路遥等陕籍作家都是时代的人,他在书中提出‘文学陕军’的说法,主要代表人物是:陕北的路遥,关中的陈忠实,陕南商洛的贾平凹,他们各自在与自己的生命血脉相连的文学高地上抒写对故土的深沉眷恋和无比热爱,作品都打上了风情万种色彩斑斓的深深地域印记。真是本好书,上官致远如饥似渴,一时看得入了迷。 “没想到上官老师还喜欢文学?看来我们的爱好有相通之处。”俞大寨突然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他拉着上官致远的手郑重其事地抖了两下,大有当年的地下党终于找到众里寻他千百度的革命同志一样的诧异和惊喜。 “也就一本书,怎么就扯上爱好文学了。”上官甩开被俞大寨抖得疼痛的左手臂,晃了晃右手上的《求索漫笔》说。 “这本书好,这是写屈原的,怎么就不是文学?路漫漫很远乎,我要上下去求索!”俞大寨看到上官致远对那本《求索漫笔》爱不释手,不由来了兴致。 “俞大寨,你老婆呢?”赖天阳和章飞出现在书房门口张望。这两人平日只听俞大寨喜欢谈女人,还有谈他老婆如何漂亮,今天都想见识一回。 “上官老师,我这里可是有一套王朔的文集”很显然,俞大寨没有注意到赖天阳等人进来了。 “俞大寨,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赖天阳在一旁窃笑,纠正了俞大寨的谬误之处。 “俞大寨,你老婆去哪了?”章飞露出满口黄板牙,脸上是不怀好意的贼笑。 “‘贱妾’在外面!‘贱妾’在外面!不过,今天我们不谈女人,今天只谈文学!”俞大寨看到赖天阳和章飞光临他的书房,一时兴致大增。 “俞大寨,你谈个毛文学啊,把你‘贱妾’叫来给大家倒杯茶。”赖天阳身上天生有股邪劲。 “哦,也是啊。”俞大寨忽然想起,刚才那‘贱妾’有点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 俞大寨老婆进来了,让上官致远没有想到,俞大寨老婆是个温婉的女人。她声音非常的温柔甜美,给几个老师倒完茶后,就安静地坐在旁边。 章飞在一旁仔细地端详着俞大寨老婆,我的天,这就是俞大寨平日里在学校说的每晚被他整得直叫唤的女人啊,这也看不出来浪在哪里啊。 “上官老师可真是有眼力,家里唯一一本有点深度和水准的书被你找出来了。”章玲玲看到上官致远在看那本《求索漫笔》不由是大有感触,这本书还是章晓红的,那年,她们一起教书时,不知怎么给拿来了。 “谁说就那本书有深度了?老婆,去把那套《王朔文集》找出来!”俞大寨道。 《王朔文集》找出来了,上官致远拍了上面的灰尘,翻开一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还没有看几行字,就发现上面有许多明显的错别字,很显然这是本盗版书。 “我老喜欢王朔了,这文集里有个题目叫《过把瘾就死》,说到咱心坎去了。”俞大寨道。 “俞大寨,你对王朔算是有点研究,这个‘痞子作家’很对你的路数。”赖天阳说,“那王朔的名言你知道吧?” “我是流氓我怕谁!”俞大寨说,“王朔的说我研究过,就那篇《我是流氓我怕谁》写得好。” “你研究啥啊,不就看了一下目录,他呀,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将,哪有心思读书,就那几本金庸的武侠说都是我买齐的。”章玲玲在一旁说。 “这本《求索漫笔》我拿去看一下吧。”上官致远左手拿着那本硕大的《王朔文集》,扬了扬右手的《求索漫笔》说。 “两本书都送你了,不要跟我讲客气。这本《求索漫笔》和《王朔文集》可是我多年的珍藏啊,总算遇上知音了。”俞大寨说这话好像一副豪情大气的样子,其实这套《王朔文集》是他追求她老婆时在地摊上买的。 “这样吧,楼下客人应该来得差不多,我们下楼去等。顺便欣赏一下我老爸写的散文。” “欣赏散文?你们父子俩真是人才!”章玲玲摇了摇头,她对俞大寨是无可奈何。 当年,她和章晓红都在山茶学当民办老师。俞大寨为了追自己,硬是腆着脸,说服章晓红让他去代一个月的课,晚上,从窗户爬进她的宿舍,霸王硬上弓把她给强奸了。后来,章晓红劝了她一夜,加上俞大寨跪地上向她保证会对她一辈子好,她见事已至此,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声张出去,自己也不好嫁人啊,于是就嫁给了俞大寨。 俞大寨除了喜欢偷腥,平日里可庞着自己的老婆,见老婆揭自己的短,他也不恼,其实,他也无所谓。 “上官老师,觉得怎么样,这可是我自己写的一篇哲理散文!”俞抗美见有人欣赏他那篇有意贴在堂屋显眼处的用毛笔誊写的文章,不由有点自鸣得意。 这篇文章的大意是说,一个躲在战壕里不敢出击的士兵,虽然危险,但永远不可能击杀敌人;而一个勇于战斗,四面出击的士兵,尽管危险百倍,但只有这样才能创造战绩,建立功勋。 这篇文章出现在这个时候,确实是有点耐人寻味,总觉得有点为俞大寨开脱和粉饰的意味。怪不得赖天阳一看完就骂:无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俞抗美不反思自己教子无方之过;相反还要直裸裸的为儿子的强奸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纯粹是污辱大众智商! “辟辟啪啪”大门外又响起鞭炮声,不知又是哪路贵客临门,一阵高声喧哗热闹过后,又是细碎絮叨的寒暄客套。如此反复,客人已来齐了。 不一会儿,俞抗美和俞大寨一起招呼客人坐席吃饭了。 当赖天阳和章飞刚坐定的时候,他发现楼下已经多了很多新鲜的面孔。“大庆你好!你好!”赖天阳眼尖,他一眼看到了刚来不久的俞大寨的堂兄俞大庆,快步上前就和俞大庆握起手来,还有坐在他旁边的耿卫彪,耿卫彪是应战友俞大庆之邀给他伯父捧场的。 “耿队长已经调到朝阳刑警二中队来了。”俞大庆在握手给赖天阳介绍说。 “哦,那好,朝阳离这里可比县城近多了,过来也方便。”赖天阳其实何尝不知这“黑旋风”耿卫彪调来朝阳镇了,他还听菊子说,那天晚上去抓弟弟天光的人里就有这个耿卫彪,还有左嘉嘉和黎牛! “方便啥呀,一大早车子就被左嘉嘉开到半壁镇去了。我刚才还是搭“赛马”来的,这骨头都被颠簸得散了架,这不坐在这里屁股都还痛。”耿卫彪自嘲道。 “卫彪,这队长都当上了,左嘉嘉和你也朝夕相处,你还没有把人家搞定啊。”俞大庆打趣说。 “我这队长在局长眼里算个啥,我们这些当兵出身的大老粗哪比得上黎牛他们科班出身的警校生。他现在可是局里的香饽饽,听说马上要调到石牛镇来当所长。”耿卫彪道。 “黎牛要来石牛当所长?”赖天阳问道,其实他也听到了一点风声:石牛镇前任所长被天岳村的村支书弄得狼狈不堪后就调走了;这一任所长和天岳村的支书关系倒是搞好了,可就是和天岳村支书沆瀣一气助纣为虐,平日里办案是老太婆吃柿子专拣软的捏,一些老实巴交的村民是颇有怨言。前不久,天岳村支书诬陷一个村民偷了他家的一百多斤腊肉,并卖给了山茶乡中学的老校工俞师傅。最后派出所硬是搞了刑讯逼供并屈打成招,把俞师傅都牵扯了进去。 “是副所长代所长吧?哪有那么快的,警校毕业都不到一年。”俞大庆纠正说。 “这现任所长搞得名誉扫地,县委古月春书记都知道了,马上就要靠边站了。黎牛来这里虽说是个副所长,代字一去掉不就是所长了。”耿卫彪说。 开始吃饭了,几个人边聊边喝,一会儿就酒酣耳热了。 “天阳,说起来,那黎牛你应该认识,听说是你们阳辛镇的。”俞大庆说。 “岂止是认识,原来我们是一个村的。”赖天阳道。 说着说着,耿卫彪就渐渐知道了赖天阳的来历,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眼前这个五短身材的赖老师就是他们二中队一直在追捕的赖天光的哥哥。 “这么说来,你老爸就是梨园村的支书了。”耿卫彪说,他也不提去梨园村抓人的事,这层窗户纸要是捅破了,双方会都很尴尬。其实,他刚才临出门的时候,都听到线报说赖天光在石牛镇一带出没,他和一伙人在石牛镇阳山一带专门敲诈黑煤矿的矿主。那些矿主都是无证开采非法作业,被敲诈了也只好忍气吞声。 本来,如果不是左嘉嘉任性地开走那辆吉普车,他都想借进山吃酒的机会去阳山一带看看的,可现在只有作罢。 酒过三巡,主家要出来敬酒了。俞大寨和他父亲今天可没有闲着,还有他叔父俞援朝校长,三个人在席间穿梭着不停地敬酒,有着施不尽的礼数和讲不完的客套。 俞抗美和俞援朝老哥俩不停地用眼睛瞟着俞大庆和耿卫彪这一桌,不时俩人会耳语上一阵子,他们似是在想让俞大寨过去给耿卫彪敬敬酒。 俞抗美知道这个和侄子坐一起的耿卫彪是朝阳镇刑警二中队的队长,如果儿子被人告发,今天他就不是来喝酒了,而是会给儿子俞大寨戴上一副锃亮的手铐。 可不知怎么回事,俞抗美和俞援朝老哥俩给俞大寨说了几次,让他过去敬酒,俞大寨就是裹足不前,像是有什么顾虑。其实,俞抗美也知道儿子这是心理作用。也难怪,那个耿卫彪着实也是长得威风,坐在席上,形似铁塔,声若洪钟,不一会儿功夫七八两景阳岗白酒下肚,那紫黑的脸膛变得通红,说话喷着酒气,更显得气壮如牛。有道是酒醉英雄汉,看上去真有一种武松打虎的气概。 “好酒!好酒!”耿卫彪喝得高兴起来,他拍着战友俞大庆的肩膀说。 看到耿卫彪喝得高兴,俞抗美又示意俞大寨过去敬酒,这次,逡巡不前的俞大寨就端着酒杯上去了。 “这可是产于‘打虎之乡’山东阳谷的54度高烈度白酒景阳岗。”赖天阳手里拿着酒瓶端详着说。那白底蓝花釉彩瓷器酒瓶,造型设计甚为别致:不注意看有点像个带把手的夜壶,把手是只卡通形状的老虎,瓶身侧面有“景阳岗”三个篆刻的字,正面是武松打虎的图案,反面印着一首七绝——“景阳芳酎透瓶香,壮士豪饮十八觞,酒助神威降猛虎,谁道三碗不过岗!”看到这首七绝,赖天阳声的念了出来。 “好!酒助神威降猛虎!”耿卫彪嘭地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他是在和俞大庆喝酒。 那声音在俞大寨听来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这耿队长好大的气势! “谁道三碗不过岗!干!”这又是在和赖天阳干杯,赖天阳此时渐渐有点支撑不住了。 这耿队长今天是怎么了?心虚的俞大寨身子微微一颤,一杯斟好的酒洒在了邻桌章安君的身上。俞大寨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借机给章安君敬了杯酒,惹得嗜酒如命的章飞嚷了起来,“俞大寨,就不敬我是不!?” “要不,你去敬耿队长一杯吧!”俞大寨对章飞说,此时,他已经彻底没有了上去敬酒的胆气。 “章老师,我跟你喝吧!”上官致远就坐在章飞的旁边,他知道章飞其实就是想找个人多喝两杯。 “呜呜呜”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呼啸而来。 “大事不好!”一直心神不定的俞大寨扔下手中的酒瓶拨腿往侧门跑,酒瓶在地上碎了一地。俞大寨前脚还没有跨出门槛,抬眼就看到一辆警车进了他家的院门,完了!完了!那事已经被人告发了,这耿卫彪今天就是来抓自己的。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一诺千金 听到警笛声,耿卫彪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左嘉嘉来了。左嘉嘉已是积习难改,动不动就拉警笛,耿卫彪说了她好几次,总是不奏效。 “怎么回事?”俞大庆听到警笛声,满腹狐疑地问,他的话未落音,只见门外来人了。 “彪哥,喝好了没有!我们来接你了!”从大门风风火火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二中队的探长左嘉嘉,后面还有黎牛。 上官致远看到黎牛他们两人颇有点惊异:怎么他们也来凑热闹了? 此时,一众宾客都在胡吃海喝,里面人声嘈杂,站在侧门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俞大寨根本没听清进了大门的左嘉嘉说什么,看到耿卫彪一站起来,就想,果然是一伙的,快跑!他心里一慌,身子由于惯性往门外一倾,却被门槛给绊倒了,那一百五十多斤重重地摔在侧门外的泥地上。 “你丢不丢人!大喜的日子,把酒瓶给摔碎了,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俞援朝听到酒瓶碎裂的声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左嘉嘉和黎牛进了大门,这边侧门俞大寨一眨眼的功夫先摔了酒瓶后摔了自己。 这俩人是来接耿卫彪的,从他们的神情上来看根本没有什么恶意。俞援朝把这个不争气的侄子俞大寨扶了起来,堂屋里喝酒的人大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个意外的插曲。 “都怪我爸,整天叫我提高警惕保卫自己。我这一天到晚都是绷着神经,一听到警笛声就慌了神,再说这警车朝我们家院门冲来,搁谁都心慌。”俞大寨道。 “你说你整的那叫啥事?如若不是我在学校当校长罩着,你早就蹲大狱去了。搞得不好,我都要受你的牵连!”俞援朝见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就头疼。 “怎么回事,摔着了没有?”章玲玲在厨房里帮忙,见这边俞大寨出了状况便过来了。看得出来她对俞大寨还是蛮关心的。 “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做事这样毛毛糙糙的,你可得多向玲玲学习!”俞援朝也是奇怪,这样一个德行,居然让他找了个贤惠的老婆。 “叔,你去忙,大寨我来照顾。”章玲玲对满脸不悦的俞援朝说。 俞援朝看到章玲玲,气就消了大半,真是难为这个孩子了,碰到大寨这个混帐东西。在他眼中章玲玲聪明伶俐,说话得体善解人意,可不知怎的就看上了这个二愣子的侄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俞援朝不知怎的,脑海中居然冒出了这句话。 “老婆,帮我揉揉,这一跤给跌的,他娘的,都是那个三八婆女警察,好端端的来喝酒不就得了,拉个什么警报,是发情了还是咋的。”俞大寨爬起来一屁股坐在侧门的门槛上,朝堂屋里扫了一眼,见那女警和一个高个子男警察已经被赖天阳招呼着已端坐在酒席上。 “你说你好端端的跑啥,是不是干了啥亏心事?”章玲玲帮俞大寨揉捏着,心里有了疑惑。 “我可是天天交公粮,你可别不知足,换了第二个,有我这么棒的身体吗?”俞大寨很是享受被老婆这样按摩揉捏,他不停地朝左嘉嘉张望,毫无顾忌地说,“嘿,你还别说,这女警花长得还真有点意思,该长起来的都长起来了,这要是脱了衣服保准性感。” “你省省心吧,你还以为是我这样的弱女子啊,人家可是个警察,你有这色心也没这色胆!”章玲玲已经习惯了俞大寨在自己面前谈别的女人,这人一天不谈女人,他会浑身难受。 “老婆提醒得是,这娘们可不是闹着玩的,整天舞刀弄枪的。”俞大寨知道天高地厚,这威风凛凛的女警察,既不是他老婆,也不是班上的女生,搞得不好桃子吃不到把嘴搞歪了 正在俞大寨过着嘴瘾的时候,他看到那女警察居然朝上官致远的座位走了过去。敢情这英姿飒爽的女警对上官致远有意思啊? 上官致远其实早就看到左嘉嘉了,但是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和左嘉嘉打呼,说确切点,应该是不好意思和黎牛打招呼。 “致远,你怎么在这里?”左嘉嘉见到上官致远颇有点意外,她只听说上官致远在一个山里代课,不曾想在这里遇上了。 “嘉嘉,我们去外面说吧。”上官致远见里面比较吵就提议说。 俩人从侧门出去到了院子,俞大寨瞪大眼睛看着左嘉嘉和上官致远在他面前走过。他在想,这上官致远和这个女警有什么瓜葛?这上官致远该不会举报我吧? “嘉嘉,刚才是你拉警笛啊?”上官致远看到院子里的那辆警用吉普车就说,“你可把人给吓的。” “刚才在路上遇到堵车了,情急之下就拉了警笛,总不会把你给吓着了吧。”左嘉嘉见上官致远心情好像还挺轻松的,手里还拿着两本书,这精神状态不错啊,不是听黎牛说致远精神出了问题的吗? “我倒是没吓着,你可把他吓着了。”上官致远朝仍坐在侧门上的俞大寨呶了呶嘴。 “他怎么了,胆子这么啊,拉个警笛就给吓着了。”左嘉嘉有点不解,她朝侧门门槛上坐着的俞大寨望了望,不知道上官致远神神叨叨的想说啥。 “我们言归正传吧,你跟我想说什么?”上官致远道。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只是想跟你随便聊一下。作为校友,我也是关心一下你。”左嘉嘉本来有许多话想对上官致远说,可不知怎样说,她生怕一不心会伤了他。 “嘉嘉,你但说无妨,不用绕弯子。”上官致远道。 “哦是这样,你和米琼现在还好吧?”左嘉嘉这句话看似多余,其实也是投石问路。 “我都这样子了,我们不就那样吗!”上官致远听到‘米琼’两个字,内心是一阵刺痛,“那年,我去米琼家,不是你做的信使吗?她妈妈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说我还能怎样!?” “致远,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真的,我向你道歉!”当年,左嘉嘉弄巧成拙无意中成了米琼妈妈的“帮凶”,让两人的关系出现裂痕,她心里就一直有点愧疚。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跟我道什么歉?我们还是说点开心的吧,不要搞得这么沉重。”上官致远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致远,我也不知道怎样说,其实,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不做作。有一件事,我觉得作为朋友还是要跟你讲。”左嘉嘉看上去十分的诚恳。 “什么事,有这么重要,劳你左警官操心?”上官致远道。 “你知道吗?黎牛又在追米琼了!”左嘉嘉说。 “哦是这事啊他们读鄂南高中时就认识了,后来又一起在武汉上学,很正常,很正常!”上官致远说,确实这个事情在大家心中是个公开的秘密,可那时米琼说了,她对黎牛没感觉。 “这回不一样,我们毕业出来实习也快一年了,黎牛这次是专程到武汉去找米琼。”左嘉嘉没想到上官致远语气这样轻松,她已经意识问题的严重性了。 “是吗?专程到武汉,专程到武汉我在哪里?我在俞家沟”上官致远喃喃道,突然心中一阵颤栗,“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嘉嘉!米琼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是你不爱米琼了,还是米琼已经不爱你?你们是怎么了?”左嘉嘉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毫无道理,可他们彼此双方原本就是相爱的啊。 “嘉嘉,我们又绕回来了,往事不堪回首,我们不提也罢,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一提起这些我内心只有痛苦!”上官致远道。 “致远,我是真心想帮你,可你为什么这样抵触?”左嘉嘉道。 “你帮我?”上官致远说,“与其说是帮我,不如说是你害怕失去黎牛!” “致远,你说得没错,我是害怕失去黎牛,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这两件事本来如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它们并行不悖共存共荣。”左嘉嘉直言不讳。 “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让我帮你?”上官致远道。 “说是你帮我也说得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上只你才能拽得住米琼的心!”左嘉嘉认定黎牛了,她从上官致远和米琼两人的危机中看到了自己的潜在威胁。 “好了,我懂!我懂!都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可你左嘉嘉就把感情厘得这样清。只是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帮助了,至于你和黎牛,我也帮不了!”上官致远说着就要走,他侧向一边用手把头支在吉普车上,只见章玲玲把俞大寨打碎的瓷瓶碎片倒在了院子的角落。 上官致远想找个地方静一静,自米琪走后,他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心如死灰,可现在左嘉嘉又在把他拖向痛苦的深渊!过了好一会儿上官致远道,“嘉嘉,我也知道你的好意,只是我和米琼的关系就像那打碎的廉价瓷器,已经没有修复的价值了。” “致远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太自卑了!米琼对你是一片真心!你这个样子米琼知道了会很痛苦的!”左嘉嘉看到上官致远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是哪里说得不对,虽然她夹杂有私心,可她也是真心想帮致远和米琼修复关系。上天真是会捉弄人!本来,上官致远要是在部队考上军校,两人关系还有修复的可能,可后来上官致远在部队默默无闻的回来了,她连弥补过失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们去吃点饭吧!里面已经开始吃饭了。”章玲玲过来招呼两人了,她也顺便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 “致远,马上就要放寒假了,等米琼一回来,我就把她带到富河村去,我和米琼一定帮你们富河村再搞一个春节联欢晚会,也算是弥补我当年的过失!”左嘉嘉诚恳地说,“这次我一诺千金!” “嘉嘉,谢谢!谢谢你!我们进去吃点饭吧”上官致远支撑不住了,春节晚会,他现在哪有这种心情?他太累了! 左嘉嘉拣自己喜欢的菜吃了几口,扒了几口饭就催促着耿卫彪出门。可是黎牛却和赖天阳喝得天昏地暗。 黎牛用眼角乜斜着看了一眼那边的上官致远,又和赖天阳喝起酒来,他其实知道左嘉嘉和上官致远出去,就连谈话的内容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这上官致远又能怎样?米琼寒假回来一准得来找他这个牛哥。 黎牛和左嘉嘉刚从半壁镇到朝阳镇,就听说是有人在石牛镇阳山煤矿敲诈并引发了斗殴。这伙人黑白通吃,不但敲诈黑矿主,对正常作业的合法矿主也形成了干扰,他们疯狂盗窃变压器c雷管和炸药等矿上设施和财物,直裸裸的威胁他们的人身安全和当地社会稳定。 改革开放后,位于湖北和江西交界处的石牛镇阳山村,是当地海拔较高的山村,村中原有居民近500人,村民以种植麦c玉米c水稻为生,生活得其乐融融。但是这种宁静的生活到了九十年代已经不复存在。 上世纪60年代,一支地质勘探队在石牛镇阳山一带发现了煤矿,这个发现彻底改变了阳山人的生活。19八6年后,设备简陋的煤窑在阳山周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被称为“黑金”的煤碳催生着巨额财富效应,同时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农闲时节,到矿上挖煤,成为阳山人主要经济来源。 但是,好景不长,这种掠夺式的无序开采对当地的生态环境和地质结构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许多地方出现水源枯竭和地表沉降。 199年月中旬,阳山村唯一的水源地干涸,调查显示系地下采煤所致。专家建议矿山应保留防水c隔水煤柱,控制采掘进度,个别煤矿就停止了开采。政府行政干预还没有产生效果,煤碳市场煤价应声走高,这样一来非法煤窑不减反增,有的干脆完全转入地下隐蔽状态,和政府安监部门玩起了躲猫猫。 到199八年,阳山的煤矿已多达70多家,这70多家煤矿大多是无证开采。这些无证开采的煤矿本来就是政府打击的对象,所以受到敲诈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听说为首的这伙人就是赖天光,左嘉嘉本想和耿卫彪谈一下这个情况,见赖天阳在场又不好声张。 黎牛其实也巴不得脱身了,只是他被赖天阳缠上了,已不胜酒力的赖天阳似乎和他耗上了,对他分外的热情。 赖天阳看到左嘉嘉和黎牛,心里就有不祥的预感,这几个人肯定是冲弟弟天光来的。其实,天光一直在石牛镇阳山一带活动,他早就知道了。 有一天深夜,被石牛镇派出所追得东躲西藏的赖天光跑到了山茶中学找到在这里教书的哥哥赖天阳,着实把赖天阳给吓了一跳。 “天光,你这是何苦?走条正道不好吗?”赖天阳想不出什么话来劝弟弟,其实,他自己性格中也有不羁狂放的因子,所以,这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总是有许多相似之处。 “正道?啥叫正道?你这就叫正道?哥,不是我说大话,你这点工资都不够我塞牙缝!”天光说着,问赖天阳要了一根烟。 赖天阳抽了一根白沙烟给弟弟,没想到赖天光又是一通奚落:“这烟,我压根儿就不抽。” “我去俞校长那儿买包阿诗玛吧。”菊子说着拿着钱出了门。 菊子出门后,房间是一阵沉默,赖天阳知道天光至少抽十元钱一包的软装红金龙或是阿诗玛c红塔山。但是天光哪里会想到自己白沙烟都抽不起,这还是前一阵子和王亦斌卖了那一百多斤油茶才让手头活泛点。想到这里,赖天阳脸有点发烧,自己干的这事难道就是正道?说出来,说不定弟弟天光都看不起自己。 “天光,哥也劝不了你,你自己注意点,别仗着自己有一身功夫就逞能,有些时候,该示弱的时候还是要示弱。我可是听说这个派出所的所长是个自幼习武的武术行家。”赖天阳不希望自己的兄弟栽在这深山里。 “那个所长啊,我和他交过手,如果不是惧怕他手里有枪,他未必占得了上风!再说这石牛镇藏在这幕阜深山,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现在阳山一带到处是煤矿,那些煤老板一个个肥得流油,老子认定在这里混了。”天光眼里灼灼发光。 “天光,我可是听说那个黎牛要来这里当所长了,这黎家你可得当心点!”买了烟回来的菊子在一旁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黎牛可不是个善茬啊,他可曾是省公安系统拿过散打冠军的主。”赖天阳接过菊子话茬说。 “哥,怕他做甚,我们赖家人也是不好惹的!那晚上,就他黎牛,还有刑警二中队那几个人,也想去抓我,哼!他们这些警察心里都怕着哩,一个个惜命得很,哪里比得了武警。我是谁?我是赖天光!”赖天光这一夜就睡在菊子的理发店里。 第二天,赖天光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两千元钱和一张便条:哥,这点钱留给你们,主要是想你带嫂子去大医院瞧瞧病,早点给我生个大侄子,弟天光。 天光,哥哥一定生个儿子,我一诺千金!看到便条和钱,赖天阳眼都潮湿了,他暗暗下了决心。 赖天阳劝不了弟弟,今天见到黎牛,心又悬了起来,他不知道,他们这几个人是不是进山抓捕天光的,他虽然已经喝高了,但想硬劝几杯,好让他们今天进不了山,然后自己再设法找到天光,让他避避风头。 由于天色已经渐暗下来,耿卫彪已经醉成了一堆烂泥,左嘉嘉和黎牛见状只好放弃了进山的计划。他们把耿卫彪扶上了车,回了朝阳镇。 客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山茶中学的老师们,由于明天不上课,许多老师又聚在一起开始搓起麻将打起扑克来。上官致远不抽烟也不嗜酒,自觉无趣,抬眼四望,他的眼睛又落在堂屋墙壁上的那篇文章上发起呆来,手里拿着那两本书《求索漫笔》和《王朔文集》,这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金欢欢到访 东莞,古称莞城,相传境内盛产莞草而得名。因其毗邻深圳,处在广深黄金通道走廊上,区位优越,故而经济得以跨越式发展,成为广东四虎之首。 孟峰在东莞的这家电子厂里上班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内心满足的同时,心中不免有一点点遗憾,那就是没有在深圳找份工作,特别是关内,他始终对那里有点向往。 深圳,这个地名最早见史籍记载是 1410 年,即明永乐八年。它原本是宝安县海边的一个渔村,解放前夕,深圳还只是“深圳墟”。 “深圳墟”在1979年建市前,还只是宝安县的一个镇。当时全深圳镇有6万人,汽车7辆。两条水泥路穿过镇,一条是人民路,一条是解放路,全长不到公里。 随着九广铁路的开通,铁路沿线的镇深圳逐渐繁荣,成为宝安县的经济中心,50年代初,宝安县委迁往深圳,南头日渐冷清,如今,当年号令一方的繁华古城已沦为农民房林立人头涌涌的城中村。 在“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的催化下成了深圳市,而诞生它的始祖宝安沦为了深圳市辖区。 孟峰对深圳关内的最初印象源于同事亲身经历的讲述,他的同事九十年代末就来了深圳,没事的时候,孟峰总喜欢听同事讲他的深圳故事。 深圳关内最早划分为罗湖c上步c南头c蛇口和沙头角五个管理区,后来演变由西至东南头c福田c罗湖和盐田四个区。 “九十年代初期,关内东边到处是黄泥岗和荆棘丛生的荒地,显得格外空旷c辽阔。西边多数是耕作地块,从车公庙到南头一带,到处是菜场,一片片绿油油的菜地和菜农用竹架搭起的居所相映鲜明,那些简易房子的屋顶都是黑色的油毡纸或灰白的石棉瓦,远处看去也是一片片方正的块状低矮建筑”孟峰同事对他如是说。 “刚来时在南头的西丽一家港资的日立信电电线厂,当年月薪150元,加班费1元,6天制,每天上班1时。当时,铰铜c编织c押出部等部门从7:0直到:0,每天工作15时,因为年轻,因为有活力,大家都为一个月能挣到00多,经常加班加点(星期六是正常班,星期日按平日加班算),并感到这是一种机遇和荣耀。”同事闲下来时同事对自己早年在深圳打工的岁月总是念念不忘,絮絮叨叨的跟孟峰会唠上一阵子。 “发工资了,好歹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工资也翻了十倍。”同事拿着工资条和一沓人民币对孟峰笑着说。 领了工资,当一叠厚厚的人民币拿在手里,孟峰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近两千元钱,如果在内地教书,这可得干上一年啊。他庆幸自己能享受这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利好,庆幸自己成了这新时代的宠儿。 他是个很节俭的人,即使口袋里有了钱,孟峰并没有乱花。闲下来的时候,他就想给家里打电话,一般只有去外面的电话亭。 九十年代初,偶尔看电视时,总会看到大腕明星们手拿大哥大的霸气瞬间,特别是刘德华戴着墨镜,手拿白色大哥大打电话的造型霸气十足。可那时的大哥大据说得两万多元,加上入费,预存电话费近三万元。像这种生活场景,别说是孟峰,搁谁眼里都是羡慕。 孟峰到深圳的那一年,手机已经开始悄然出现在白领阶层的生活中,不过,普通打工者仍是望尘莫及。尽管他很想买一部手机,但一部手机得花上一个多月的工资,也就作罢了。还有,听同事说手机拿在手里上街也不安全,特别是女孩子,说不定就被人给抢了。 不过,即便是没有手机,如果能像金欢欢一样拥有一个&b机也不错啊。 每次出去打电话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金欢欢来,如果当时不是金欢欢的资助,他有可能就流落街头了,现在自己好歹在这个陌生而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城市有了一份工作,他就想哪天把钱还给人家。 这天,孟峰拨通了寻呼台,all了金欢欢,并说他是“葛先生”。一会儿,金欢欢一打通电话就说:“郭帮城,你怎么到了东莞?” 这是怎么啦,孟峰不由是心生疑惑。 看来,是寻呼台把他当成了“郭先生”了,所以金欢欢误认为他是郭帮城。当孟峰一再说明他是孟峰的时候,电话那头的金欢欢还是有点不相信。 “孟峰,你不是上了车回去了吗?怎么又到深圳了?”金欢欢语气中充满了惊异。 “我已经回来了,现在一家电子厂上班,电话费老贵了,我们还是见面聊吧!”孟峰极力邀请金欢欢来深圳。 当金欢欢从广州赶到深圳的时候,她看到孟峰已是今非昔比,全然没有了当初在去松岗的公交车上那狼狈的样子。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金欢欢被孟峰领到附近一家饭店里,刚一坐下来,她感慨地说。 “这还得谢谢你,说起来你真是命中的贵人。我今天好好跟你喝两杯!”孟峰说着时候,饭店服务员已经把一盘麻辣螺蛳端到了桌上。这是广东常见的下酒菜。 “别说得那么俗气,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你还信这个。”金欢欢边嘬着螺蛳肉,边笑着说,她来广东这么久了,也爱吃这道菜,一会儿的桌子上就多了一堆螺蛳壳。 “哦,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在广州做什么工作呢?应该混得还不错吧?”孟峰视线落在金欢欢腰间的&b机上,他觉得即使是个&b机,那也价值不菲啊,至少得两千元吧。 “我在广州也就是混口饭吃,可没你想像的那样。”金欢欢似乎有点神情黯然。 “混口饭吃,谁都不是一样,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最后还是靠买的一个武大的假证进了这家电子厂。”孟峰在金欢欢面前丝毫不隐瞒自己买假证的事情,或许在一个自己并不是很在意的女孩面前,总是会变得很真实,也或许孟峰在落魄时因了金欢欢的出手相援,所以他觉得在金欢欢面前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那天进厂的时候也是出奇的顺利,正赶上前面那个贸易跟单员辞工,厂里急需人手。当人事接过孟峰的武大英语系毕业证书后,只是用手翻开看了一眼,便用英语和他交流起来。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孟峰这次反而显得很镇定,基本上是对答如流,发音也很纯正。yu ar hird, gra!人事站起来和孟峰握手,孟峰老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怎么我被录用了!? “孟峰,我不瞒你说,我其实在广州没有上班。”金欢欢听了孟峰南下的经历后,于是也向孟峰说出了实情。 “那你你怎么生活?”孟峰疑惑地问,他想在广州呆这么时间,生活消费也不容易啊,还有,她连工作都没有可资助自己时却还那么爽快。孟峰想到这里便在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元钱,“来,欢欢,这是上次你为我垫的车旅费。” “怎么啦,我一说我没上班,把我当成盲流啦?”金欢欢喝了一口啤酒,并没有去拿那三百元钱,“再说了,我为你买车票包括给你在路上的零用钱加起来不就一百多点吗?” “你是不是嫌少啊,我身上也就这么多,你拿去凑合一阵子吧。虽说这几个月下来挣了一万多元,都寄回去还帐了。”孟峰嗫嚅着说,他开始有点后悔说自己一个月能挣近两千,他觉得这点钱对没有工作的金欢欢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我还没有到那一步,虽说我没有上班,但是我在广州住的是高档区,出门购物还有车代步,还算是衣食无忧。”金欢欢似有难言之隐,又似乎是在卖关子。 “你衣食无忧难道你你被别人包养了啊!?”孟峰听金欢欢这么一描述,特别说是到“出门都有车”,他立即就不好想了。但是话一说出来,他马上就后悔了:现在的珠江三角洲,美女如云,遍地富豪,这给人当三的可是不在少数啊,但这金欢欢论长相和身材,无论如何也轮不上她啊。 “你会不会说话,死孟峰!看你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一肚子的坏水!”金欢欢已经不胜酒力了,醉眼朦胧中,她揪了一下孟峰的耳朵,“我可不是蒋雯雯,她一来珠三角就傍大款,身边的男人都不知换了几茬了。” “蒋雯雯?她不是上本科还没有毕业吗?她也来广东了?”孟峰道。 “你以为她是来打工啊,她是假期和实习时来这里游山玩水的,还跑到深圳观澜打高尔夫,暑假的时候我就见到她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是我舅舅的女儿。”金欢欢说。 “你舅舅的女儿?金欢欢,你才不会说话哩,瞧你说的,你舅舅的女儿,不就是你表姐吗?”孟峰是越听越糊涂了。 “她是我表姐?我是她表姐还差不多!”金欢欢道,“你以为她长得漂亮,我就该叫她表姐啊,我可比她大了整整十五天!” “那你是表姐,就是表姐呗,干嘛说得那么绕口,说什么‘舅舅的女儿’?”孟峰道。 “我蒋雯雯出生之前,我舅舅就从阳辛镇调到慈口乡当副乡长了,孩子出生后没有多久他就和蒋雯雯的生母贾英基本就是两地分居状态。后来,我舅舅当了通羊县的副县长到深圳招商引资,那时的深圳刚刚改革开放,深圳是个能产生奇迹的制造神话的地方,于是,我舅舅就爱上了这片热土。九十年代初期,我舅舅干脆辞职下海在深圳罗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这一不心,他现在已是千万身家了。我舅舅后来就离了婚,再后来又成了家,他把家安在了广州,我初来乍到就帮他照看孩,兼当家庭教师。”金欢欢一说到这里,她用眼瞟了一眼孟峰,意思是说,你瞧我金欢欢了。 “哦,原来是这样。”孟峰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他拿着三百元钱的手没有了当初伸出去的那种果断了,进退维谷之间,颇为尴尬。 “你收起来吧,不就一百多元钱吗,何况你现在请我吃了一顿饭。”金欢欢真是不在乎这点钱,因为,她给舅舅的孩子当家庭教师,每月也有一千五元。到广州的第二天舅舅就给她配了一个&b机。 “要不,这样吧,我今天再请你看一场电影,算是我对你弥补。”孟峰讪笑着把钱塞进了口袋里。 “行,虽说我不像蒋雯雯那样爱打高尔夫,但是看电影我还是蛮喜欢的。”金欢欢这时已经开始吃饭了,她的饭量很是惊人,让孟峰有点吃惊。 其实,孟峰的饭量也是很惊人的,但是当看到金欢欢吃饭,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要说孟峰的饭量这样惊人,源于生活的长期困顿和贫穷,当生活突然变得优裕时,那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的潜在食欲被无限的释放了出来。而要说金金欢欢的饭量惊人则是源于性格使然,但凡心宽者必体胖,一个胸无城府的人,胃口一般都好,体重自会大增。 在孟峰的带领下,俩人去了东莞宵边影剧院,至于说为什么孟峰选择了这个地方,他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当初自己刚来,在长安镇宵边职介所盘桓了多日的缘故,那时的困厄和今日的从容,两相比照,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花季不再来 “你为什么不到你舅舅的公司去上班呢?整天和孩子打交道多没意思。”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孟峰问道。 “我喜欢孩。”金欢欢说,或许有些人天生有童心,喜欢和孩打交道,“再说进入关内,要边防证,很麻烦的。本以为去年香港回归了,二线关会撤掉,可都是9八年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你要是真想去你舅舅的公司上班,凭你舅舅的人脉办个特许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孟峰说,“恐怕你呆在广州是另有所图吧?” 其实,金欢欢手中持的就是特许证,只不过她不想张扬,再说,关内她去过无数次,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关外的人总想进去,关内的居民出关时还觉得麻烦,时间久了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老觉得被一道近百公里的铁丝围着,有一种画地为牢的感觉。这倒应了钱钟书《围城》的一句话,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你想多了,我舅舅对我很好,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眼下他的公司有我不多,没有我不少,但是找个能对他孩贴心贴意的家庭教师,管理学习照料生活,可就有点难了。”金欢欢走着走着就说渴了,于是停下来买了饮料,孟峰赶紧付了钱。 “那刚才你打电话时为什么喊我郭帮城?”孟峰喝了一口饮料问道,他总觉得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金欢欢呆在广州有她自己的打算,那是隐藏在她内心多年的秘密:一直以来她喜欢郭帮城,可是她在郭帮城面前特别的自卑。本来她好想向郭帮城表白自己的爱慕之心,可那年高考的事件,整个富川县城几乎无人不知,她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门。 后来,还是左嘉嘉和米琼在暑假时每天来陪她,说话逗她开心,才让她走出那人生的低谷。整天和郭帮城在一起的左嘉嘉知道金欢欢对郭帮城的心思,可她也知道郭帮城喜欢的是米琼。不过,左嘉嘉为了鼓励金欢欢,劝说郭帮城和她一起去金欢欢的家。 金欢欢的家住在富川老城区,这里有个老地名叫富川门,是古兴国州城靠富河边的一个城门。当年的城门已经随历史湮灭,唯有这个地名是昨日古城遗存的佐证。 那是郭帮城快要去广州上学的前夕,他和左嘉嘉c米琼来到了金欢欢的家。 这天,青石铺地逼仄潮湿的老巷那头,郭帮城和米琼c左嘉嘉三个人并排从远处走来,看到郭帮城的一刹那,金欢欢几乎幸福得晕了过去:那潇洒的“郭富城”式发型,还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实在是让人迷醉。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郭富城本人来了也不过如此。 几个人进门后,看到金老师在戴着老花镜看一本书页发黄的古旧书籍,那是一本光绪版的《兴国州志》,据说是阳辛籍翰林院庶吉士陈光亨c王凤池和刘凤纶三位名士所编撰。 金老师是地理老师,自然对这些地方州志之类的古籍感兴趣,何况这是生养自己这片故土的历史沿革民俗风情山川地理的地方志。 米琼一进门礼貌地叫了声金老师,她觉得金老师精神比原来好多了。坐下来后,师生几个人就谈今博古,主要的话题围绕兴国州展开。 “这古兴国州管辖的范围比现在富川县的范围大得多了,‘兴国地盘大,管到铜都屋檐下’,现在的通羊县c铜都市和西塞山市城区都是古兴国管辖之下。”金老师兴致勃勃的说。 “那就是说,古兴国州相当于现在一个地级市了。”米琼说。 “是的,米琼还是有悟性,我家欢欢要是有你这般聪明就好了。”金老师觉得米琼这孩子又聪明又漂亮,觉得自家孩子怎么就事事不如人,不免叹了一口气,“过几天,你们几个可是都要去上大学了,我家欢欢唉!” “金老师,你给我们讲一下富川八景吧,这些我们可从没有听你在地理课上讲过。”郭帮城有意的岔开了话题,他不想金老师因为他们的到来而伤感。 “对了,听说这富川门附近有个什么谢墩夕照,你给我们讲一下吧。”左嘉嘉也帮腔说。 谢墩夕照是富河北岸靠富川门最近的一个景点。从县城出富川门,沿富河向东走,不到三百米,就有一座大土墩,墩下为巨岩组成,直伸河中。墩上有祠,名“叠山祠”,这是为纪念具有民族气节的南宋义臣c诗人谢枋得所修。据说,谢枋得被元兵俘获后,至死不降,绝食五天而亡。谢公逝世后,兴国州人念其忠,就其旧居改建祠以祀之。后来毁于战火,州人名其地为谢公墩。 当谢公在世时,就辟有简陋书院,即叠山书院。这是我们富川历史上最有名的书院。 其时,从游学生,朝乾夕惕,苦学苦练;院外墩上,夕阳斜照。谢公课余之暇,放竿垂钓。傍晚,墩旁高杆上,船会每晚派人悬一红灯笼。入夜,灯光四射,河下来往舟楫,均以此为航标,故有兴国州古八景之一“谢墩夕照”之称。 “读兵书惧战,读律书惧刑,读儒书战刑不惧;耕尧田忧水,耕汤田忧旱,耕心田水旱无忧。”原来这叠山书院门前有一副对联,金老师拿起《兴国州志》对围着他的几个学生说,“这副对联其实就是传递‘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意思。” 看来,金老师还是想让女儿读书啊,但是他面对这种局面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郭帮城给金老师支了一个点子:现在计算机开始进入人们的工作和学习中了,不如让欢欢去私立大学读个计算机专业啊。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金老师后来真的采纳了郭帮城的建议,让金欢欢去了武汉东湖大学。 金欢欢永远记得郭帮城对她说的话:“屁大的事,过去就过去,人活一辈子哪能不犯点迷糊,富川这个地方是个地方,走出去就会海阔天空!” “帮城,谢谢你!”欢欢的爸爸金老师说,他尽管恨女儿不争气,但后来见女儿不思茶饭,每天以泪洗面,心也软了。也怪自己,对女儿太严格,总想望女成凤,给孩子的压力太大,所以孩子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有了郭帮城的鼓励和支招,金欢欢才作出了去武汉东湖私立大学念书的决定。所以,真正让她鼓起勇气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人是郭帮城。 大学毕业后,金欢欢毫不犹豫地直奔广州,一来舅舅在这里,二来,在广州可以去广州美院看郭帮城。 快到东莞宵边电影院了,孟峰看到到有许多学生成群结队的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多的学生?”金欢欢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组织来看电影的吧。”孟峰于是加快了脚步,金欢欢都有点跟不上了。 宵边电影院里,尽管是白天,但由于是周末,来看电影的还是很多。不过,孟峰和金欢欢发现里面除了外来打工者,还有许多学生坐在那里。 电影开演了,宽大的影幕上一开始就是墨绿色背景衬映出“深圳影业公司”几个立体银色大字。 “我今年十六岁,和这座城市同龄,十六岁的城市真美,可十六岁的人生除了美丽的花季,还有泥泞的雨季。”一个略显稚嫩的女生的开场白,推出字幕:花季·雨季。 这是根据深圳女作家郁秀的同名说改编的电影。十岁来深圳,出生于1974年的她,1990年写成这篇说时才十六岁。 “孟峰,这是带我来重温昨日旧梦啊。你没看见电影院里都是十六七岁的中学生啊。”金欢欢刚看完开头对孟峰说。 “重温花季雨季,也未尝不可啊。”孟峰说,“这个作者可是和我们同时代的人。” “看到这个电影我就想起《十六岁的花季》的电视连续剧,那时我们正上高中看是正当其时,总能产生共鸣。”金欢欢说的《十六岁的花季》是九十年代初播出的一部在少男少女中产生很大反响的上海本土电视剧。 “这个各有千秋吧,其实作者和我们是同时代的人,所反映的事情也是我们同时代的事,社会背景自然环境就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更能产生共鸣。”孟峰记得《十六岁的花季》当年米琼好像特别喜欢看。其实,今天看这个电影《花季·雨季》,他还有一个念头就想借机了解一下深圳特区学校教育状况和关内市井风貌。 “脚下这片土地,孟峰,这可是东莞,不是深圳。”金欢欢反驳说。 “都一样,东莞深圳山相邻水相依,都是珠三角。”孟峰辩解。 “分不在高,及格就行;学不在深,作弊则灵”电影中余发在念《课室铭》,这个余发是个差等生,金欢欢在他身上找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一会儿,一个长得胖乎乎的女生出现在屏幕上,这女生怎么像饿死鬼转世,老是看到她在吃东西。这个在电影中叫柳清的女生的吃相真难看,电影中说她吃遍了特区所有的西饼屋。孟峰看到这里,觉得金欢欢和片中的柳清长得有点像。不过,说实话金欢欢比电影中的柳清还是要漂亮一点,孟峰想到这里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金欢欢,只见她那微胖的脸上显出一片圣洁的光芒,她瞪大了眼睛两眼放光。 “这个男生真像郭富城,好像是个深圳土著。”孟峰见金欢欢目不转睛的,知道她是喜欢这个留着和郭富城一样发型的陈明,或许,这让她想起了郭帮城。可是电影中的陈明一点都不喜欢数学成绩差又胖又能吃的柳清。 “学生走路是一队一队的,中学生走路是一堆一堆的,大学生走路是一对一对了”电影中的差等生余发又怪话连篇了。 “我们深圳人好歹有深圳户口,二等公民,你有吗?”这时电影中学习委员陈明居然说出了这番话,把移民深圳的女生班长谢欣然气得跑了出去。 “这个学习委员陈明怎么这样子,真是太自私了,我有点讨厌他了。”金欢欢一开始看到陈明,就觉得这个男孩留着和郭帮城一样的“郭富城”式发型,就产生了好感,不过电影中的陈明为了能评上特优生,自私得有点下作卑劣。 电影中的谢欣然应该是主角,她由颜丹晨主演,在她身上,无论是孟峰还是金欢欢都似乎看到了米琼的影子:她的成绩优异c美丽善良c知性大方和乐于助人。不过,颜丹晨身材有点胖,米琼可比她的身材好多了。 女主谢欣然暑假时勤工俭学到特区的一家电子厂打工,后来由于产品质量和数量无人能比,被提拔为临时拉长。 “阿春很热情,她又告诉我,戴黄头巾的是新工人,戴蓝头巾的是老工人,戴绿头巾的就是拉长,戴粉红色头巾的就是质量检查员”电影中又响起了谢欣然的画外音。 刚到电子厂时,有位叫阿春的女工对谢欣然较好,可在谢欣然当了临时拉长后,率众罢工给谢欣然下马威的也是这个阿春。真是应了那句话,最好的朋友有时就是最大的敌人;有时,生活中,给我们伤害最大的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嫉妒,人就是这样,你比她们高,比她们有能耐,必定有人要说三道四,但你若比她们高出许多,她们就服啦,只有羡慕啦”当打暑假工的谢欣然被临时提为拉长,阿春率领所有的女工都跑到厕所去了,让她十分难堪和无助。最后,科本出面帮她摆平时,说了这番颇有哲理的话。 电影不一会儿就看完了,走出影院,金欢欢还沉浸在剧情中,她为陈明后来能良心发现道德自省转变过来评上特优生而叫好;特别是美丽的文艺生刘夏和班上的篮球明星王笑天的早恋,让她和孟峰是津津乐道。 外面的太阳很刺眼,金欢欢没想到这南国东莞的冬天,太阳还这么耀眼。金欢欢再次抬眼看了一眼电影门前的大幅海报:花季·雨季,那四个大字旁是一群朝气蓬勃的高中生。 往事不堪回首,花季已经不再来。 这时,她的&b机响了,金欢赶紧找了个电话亭回了个电话,电话是她舅舅打来的,说是让她到关内公司去一趟。 金欢欢走的时候,孟峰心中又开始疑惑起来,这人不是没有边防证吗,难道她飞过去啊。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俞师傅的遭遇 俞家祠堂坐北朝南,一进四重,除了前重南向的正门外,东西山墙两两相对开有四个侧门。从祠堂的下重山墙西侧大门出去就是学生厨房,祠堂上重上官致远的西厢房旁的侧门出去就是老师的厨房。 上官致远今天穿的是一件灰白旧西装,里面衬着一件深色毛衣,看上去稳重而又飘逸。 快要放寒假了,学校给每个老师分发了一壶茶油,是那种5斤装的塑料壶。不用说,这是学生勤工俭学交上来的山茶籽榨出来的。 上官致远把那壶油放在自己的房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偌大的祠堂听说黄鼠狼都能藏得住,老鼠那也是忒多,上官致远生怕老鼠来咬。他就想这壶油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还不如送人算了。可是他想了好久,也不知道送给谁好。如果明年还来这里教书,那倒好说,送给校长算了。但是就算是这样,送了校长,章主任不送点什么也不大好。 “老师”俞晚霞出现在上官致远的门口,“老师,我我请假!” “请假干嘛?都快要期末考试了,可不要随便缺课。”上官致远此时正在看那本《求索漫笔》,书中对《平凡的世界》的评论很是中肯,其实也是推崇。 《平凡的世界》在面世之初,先锋文学大行其道,这种老黄牛式的写实手法是不被文学界认可的。这部长达百万字的长篇巨制耗尽了路遥后半生的心血,后来还是荣获了茅盾文学奖,这其实少不了像李星这样的陕籍文学评论家的鼓吹和推崇。 书的封面是蓝天白云下,由一位苦行僧似的人,牵着一行骆驼艰难地跋涉在茫茫的沙漠之中,步履坚毅沉重,身影真实可见,给人一种沉重厚实的感觉。上官致远看得入迷了,实在是不想放下手中的书。 “你怎么了?”当上官致远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俞晚霞已经在轻微的啜泣了。 “老师,我爷爷生病了,我要回去照顾他。”看来俞晚霞之所以哭泣,主要是因为爷爷;其实,她还有点委屈:每次她来找上官老师,总是遭受冷落。 “那好吧,你先回去照顾爷爷。”上官致远接着又说,“等放学了,我去看望你爷爷哦,对了,我那本《平凡的世界》现在在谁的手里了,你们该还我了吧?” “书太长了,我就看了一阵子,又被姚婉珺拿去了。”俞晚霞说。 上官致远现在在看《求索漫笔》,里面有大量篇幅是评论《平凡的世界》的,他想拿来对照着看。 打算去看俞师傅,他是临时决定的,上官致远前一阵听说,俞师傅是受了天岳村一个腊肉丢失案的牵连被天罗乡办事处带走了,由于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所以就病了。 怪不得这几天,俞春花忙得够呛,不时会听到她在祠堂下重四方大天井下的露天青石大月台吆喝,那是喊下了课闲下来的章敬亭去帮忙。 俞春花除了给学生蒸饭,还不时到老师厨房里帮衬。老师厨房临时叫了一个人来做饭,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新来的厨子做的菜总是不合老师的胃口,不是盐放多了,就是饭煮糊了或是不够吃。俞春花不时会从学生厨房跑到老师厨房这边来看看。 俞大寨每次都是抱怨:这是猪食啊,这么难吃!还不如我老婆做的好吃。俞大寨这几天也知是怎么了,上官致远看到他差不多一直呆在学校没有回家。按照他的说法是,现在期末了要给班上学生念念紧箍咒了。 一旁的章飞说,那就叫你老婆来做不就得了,这不是你叔父一句话的事。 没想到,第二天章玲玲真的带着她的四岁的儿子来了学校。一开始,章飞以为章玲玲是来给老师做饭的,后来发现章玲玲接连好几天和俞大寨同吃同住似是另有所图。俞大寨都有点沉不住气了,隔着青石天井台,上官致远听到对面的东厢房里夫妻两个人吵了起来。 “你天天挤在这里,我几天都没有睡好,今天你还是回去吧。”俞大寨开始撵人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干了些啥事?你说你是为了学生,每天你比对面的上官老师休息得早,起得迟。”章玲玲已经知道俞大寨和班上女生的事情了,这都是章晓红私下里告诉她的。 “致远,对面是在干嘛呢?”正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赖天阳来了祠堂,进了门他就一屁股坐在上官致远的床上,“黎牛已经调到石牛镇了,当了代所长。” “你一大早就是来跟我讲这个的,这事儿不是早就传了吗。”上官致远还是在看那本《求索漫笔》。 “这回可不是传说,是真的走马上任了。”赖天阳慎重其事地说。 “那好,最起码你和王亦斌几个打麻将不用担心被抓。”上官致远说。 “你别提王亦斌了,他这一阵子心情很不好,听说是女朋友要和他闹别扭。王亦斌都想去深圳打工,说白了还是让钱给闹的。”赖天阳道。 “葛峰听说现在有近两千元,真要是这样,王亦斌也是化学系毕业的,不会比葛峰差。”上官致远道。 “是啊,现在社会都是一切向钱看。”赖天阳道,“你看,黎牛好歹有权,葛峰奔钱去了,只有我这既捞不到钱又没有权的日子过得就像白开水,一点味道都没有。” “你好歹是个公办老师,你这样说,我不是更白活了。”上官致远道,“你该不会也想出去打工吧。” “我是个电大z文的文凭,出去恐怕是没有人要。如果像俞美诗那样文字功底厚悍倒也罢了,一无所长出去就成盲流了。”赖天阳说,“再说,我们富川县老师现在是奇缺,我听俞校长去镇文教组开会回来说,整个富川县出去打工的公办老师已经达到六七百人了,这还是保守的数字,现在要尽量稳住现有的教师队伍,不能轻易让教师停薪留职或是请人代课。” 富川是个百万人口大县,又适逢生源高峰到来,据说在即将到来的高峰期初中学生将达到近八万人,而当时初中现有校舍容量仅四万多,于是,许多学校大班额走超负荷运行。据湖北省有关部门调查,“普九”前的富川县城八所中学,平均班额最70多人,最大的90多人,单班班额最大达到110多人,乡镇中学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这么多的学生,必然大量需要老师。当时按省定标准富川需要老师一万多名,除去返聘的两千多名老师外,缺口仍然达到两千多人。而富川是个穷县,九十年代末,赴温州和珠三角等地打工人口据说达到了近三十万人,被戏称是“打工经济”。那么夹杂在打工人流外出淘金的优秀老师也不在少数,这些老师很多都是富川县教育战线的中流砥柱。 “那像葛峰这样没有停薪留职的,教委将怎么处理?”上官致远问。 “这谁知道啊,将来的政策谁都说不清。”赖天阳说。 “不管怎样,我明年只有出去打工了。”上官致远说。 “出去打工好啊,有些打工妹的工资能顶两个公办老师。”赖天阳说,“菊子有时都想出去打工,上次,俞家沟有个女孩打工回来去她那里剪头发,穿得像城里人,把菊子羡慕得不得了。” “哦,对了,你们上次去医院检查结果怎样?”上官致远问。 “流产次数太多了,输卵管阻塞,治起来很渺茫啊。”赖天阳上个星期天带菊子去了省城武汉。 这时,祠堂的中厅里传来几声咳嗽,那是章飞的声音,那是烟瘾大的人惯常的声音。一进门,章飞就压低声音:“俞大寨老婆真漂亮,可这人怎么就那么不知足。” 章飞今天穿的是官致远买的米棕色加厚休闲西装,虽然穿在他身上有点肥大,但是他很享受。因为这件新衣服没有花他一分钱,是用一件灰白的旧西装换的。 上官致远这人穿衣服有个嗜好,就是必须要合体。在部队时,军装若是偏大或是偏,他总是想心设法找人换。就说这件偏大的米棕色加厚休闲新西装,买得仓促,回来穿得也闹心,于是干脆脱下找章飞换了。也是奇了怪了,章飞矮他一截,可那件灰白旧西装到了上官致远身上却像是量身订做的一样,十分的合体和潇洒。两人也算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章飞这几天总是瞄章玲玲流口水,他好几次私下里说过,可惜这章玲玲是我本家,不然,我都想娶她。可话说回来,章飞这身材,还有这容貌着实也配不上章玲玲。如果不出意外,像章飞这样的农村落榜生,将来会娶一个学文化四肢健全没疤没瘌地里耕作灶头做饭炕上生娃的勤快女人。 看到章飞进来,上官致远把手中的书彻底放了下来,他把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让给了章飞,自己和赖天阳并排坐在床上。 “你的被子这么薄,不冷啊?”章飞先是看了一眼那件曾经穿在自己身上的灰白西装,又看了一眼上官致远床上的被子。他也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同一件衣服穿在上官致远身上就这么耐看。 上官致远的床上的被子确实有点薄,那是他在部队里用的行军被。部队虽说在西北,可每到晚上会开通暖气,每晚都睡得暖乎乎的。本来,他想找个男生和他睡在一起,这样可多盖一层被子,还可互相取暖。可是没想这一阵子楼上男生寝室疥疮开始蔓延,许多男生都患了这种由疥螨引起的抓抓痒痒痒痒抓抓越抓越痒越痒越抓的皮肤病。这上重正厅前的青石天井台被学生使用了高锰酸钾的洗澡水染成了红色。见此情形,上官致远就打消了念头。 那时办学条件艰苦,加上农村家庭条件所限,学生卫生状况普遍不容乐观,这种皮肤病在农村中学基本上每年都会蔓延。在阳辛镇上初中时,上官致远也曾患过疥疮,其时,班上男生几乎无一幸免。有时,同桌会痒得把鸡鸡拉出来用衣服遮挡着抓。 “哪天去我那里抱床被子来吧。”赖天阳平日家务有菊子打理,他似乎没有外形粗鲁心细如发的章飞关注这些。 “大寨班上那女生现在可是不得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章飞又谈起了这事,“我在她班上地理课,说让大家看地图,她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我。” “你有啥看的,要说是看致远,我还有点相信。”赖天阳说,这种说词和感受,其实,凡是到一(二班上课的老师都大同异。 上官致远在一(二)班兼有历史课,他其实也注意到了那女生异样的眼神。他只是不便言说而已。那种眼神真是按常理无法解读,若说那是普天下雌性动物传递给雄性动物时的某种信息,似乎这又亵渎了天下所有未成年少女的童真。 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那样的荒诞不经,这被祭上神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居然成了懵懂无知未成年少女欲望禁地的拓荒牛。抛却伦理道德,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发生。作为雄性的男人和作为雌性的女人原本单一而纯粹因繁衍后代而拉扯上的关系,被“爱情”一词蒙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 爱情是什么?钱钟书说哪里有什么爱情,压根儿是生殖器的冲动。若是基于这种理解,社会属性的人实在了无趣味。 放学后,上官致远和赖天阳一起去看了俞师傅。俞师傅看到上官致远进门的一刹那,嘴巴瘪了瘪,居然像孩一样的哭了起来。 俞师傅说他被牵连关在天罗乡办事处,看到当时的情景太吓人:上飞机铐c铁链反绑着,轮番拳打脚踢,喝洗发水。 天岳村村支书陈大圣认定本村村民陈世耀偷了他家的腊肉,并在天岳村全体村民大会上公开口出狂言:“我有办法要谁坐牢谁就坐牢,我一定要在天岳村抓几个人坐牢,搞不到他们坐牢,我就不在天岳当支书了。” 事后,陈大圣向天罗乡政法组控告陈世耀,并同时要求天罗乡政法组对陈世耀进行调查,陈世耀被抓后,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c臭气熏天且苍蝇蚊子满天飞厕所里。 但救子心切的陈世耀母亲不顾个人生死,前往富川县公检法没日没夜奔走,控告陈大圣罪行。为了告状,由于没钱,陈世耀母亲经常露宿街头,没钱坐车,几乎每次都是从石牛镇步行至富川县城,途经朝阳镇c&b1镇和佛图镇等多个城镇,一路乞讨。 几个月后,富川县公安局经调查核实后,要求天罗办事处立马放人。 然而,听说富川县公安局c检察院要放陈世耀,天岳村支书陈大圣不但亲自制止天罗政法组放人,还继续罗织罪名。就连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也感叹地说:“陈大圣,好厉害!” 由于陈世耀母亲在富川县政府拼死持续不断控诉,最终,天罗办事处政法组工作人员感受到县政府的压力,将陈世耀移交石牛派出所处理。陈世耀到了石牛派出所后,派出所工作人员将他关在一个厕所里面,继续对陈世耀进行非法拘禁导致陈世耀的身体开始恶化。 在陈世耀母亲持续的上访下,此事引起了时任富川县委古月春书记的高度重视。古月春对受害人冤情同情至极,他要求公检法公正处理此案的同时,要关心受害人的病情。在古月春的关注下,富川县公检法再次参与调查,不久还了陈世耀的清白,才放了人,陈世耀才得以入院治疗。 后来,时任石牛镇党委古月文书记领着天罗乡办事处陈世龙等人上门陪礼道歉,并把从陈世耀家没收的东西一并归还。 但出院不久,陈世耀的行为已经反常,遇到人就打,就连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打,连父母亲也不认识。然而,陈世耀一旦清醒时,就痛苦地对俞师傅说:“我打别人的时候自己毫无知觉,偶有清醒时非常后悔,打人的时候,我错认为所有邻居都是陈大圣派来的同伙来杀我的。” 上官致远进门就把那壶山茶油放在俞师傅的桌子上,俞晚霞看到老师来了,打了招呼,开始烧水做饭。有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昏黄的灯光下,俞晚霞一直默不作声。 “我这孩子可能明年上不了学了,我身体状况很不好啊。”俞师傅说,“她妈妈死得早,爸爸一个人在外面打零工,前些年给他妈妈治病欠下的债都没有还清。” “俞师傅,你安心养病吧,等身体好了,我们还想吃你做的饭哩。”赖天阳说,“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都瘦多了,新来的厨子没有你做的菜好吃。” “就冲你这句话,我也要去学校,我身体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俞师傅这一辈子最喜欢别人说他烧的菜好吃。 回学校的路上,已经夜幕降临了,山间的灯火星星点点,若隐若现。翻过一道山梁,学校那新建的教学楼灯火璀璨,而俞氏祠堂那庞大的身躯隐入暗夜中显得影影绰绰。上官致远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俞师傅的家,黑魆魆的山峦已经吞噬了那点微弱的亮光。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花影横窗 “是谁?”从西侧门进入祠堂的上官致远看到自己房间里有亮光,他问了一声。这时,大部分的学生和老师都已经准备去上晚自习了,会是谁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上官老师,我在等你回来。”原来是姚婉珺,她居然坐在上官致远的床上,手里拿着那本《平凡的世界》,她是来还书的。 “你放在这里就行了,快上自习了,去教室吧。”上官致远说。 “不用急,我知道今天赖老师和你一起出去的,你都没回来,他肯定也要一会儿。”姚婉珺调皮地说。 “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上官致远说,他想让姚婉珺早点离开他的房间,因为祠堂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赖老师才没有那么早,每天都会和俞瑶老师聊上一阵子,等打自习铃了才去教室上官老师,你穿西装真帅!”姚婉珺大大咧咧的,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我们班上女生都这样说。” “是吗?我怎么没发觉。”上官致远不由是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穿了一件旧西装,让姚婉珺这样评头论足。 “上官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再走。”姚婉珺站了起来,她穿的是白色的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围巾,围巾交叉打着结衬在右边肩膀上,整个人人显得青春而靓丽。 如果她安静一点,没有那么闹,上官致远恍惚间就会觉得米琼站在了他面前;如果她不是叫他上官老师,而是叫一声致远,上官致远会有拥她入怀的冲动。 “你问吧,我也要去上自习了。”上官致远故意显得有点冷淡。 “上官老师,你明年是不是不来教书了?”姚婉珺说。 “谁说了,你关心这个干嘛。”上官致远说。 “你说是还是不是?”姚婉珺说。 “是的,我明年去深圳。”上官致远说。 “上官老师,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嘛!”姚婉珺突然换了一种腔调,似是撒娇,似是请求,“你和我们呆到初三毕业难道不好吗?干嘛就这样走了?” “大人的事情,你们孩子不懂,我跟你一句话也说不清!”上官致远说。 “上官老师,你答应我,明年还来,行不!”姚婉珺这时站在门边上,手拉着电灯的开关,“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把电灯拉灭!” 这时,祠堂里响起了脚步声,是从东边侧门进来的,一会儿脚步响到中厅,直奔上官致远的西厢房来了。 “师娘,你怎么来了。”站在门边的姚婉珺到菊子抱着被子进来了,见到菊子,她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等等,上官老师,你的《王朔文集》给我看一下吧。”刚出门的姚婉珺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好吧,你拿去,不过不要在上课的时候看哟。”上官致远对姚婉珺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看到她的时候,巴不得她立马离开,可有时却想着她什么时候会来。 “致远,我给你送床被子过来了,你天阳哥说你晚上睡着冷。”菊子进门后把被子放在了上官致远的床上,过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刚才那婉珺要你答应什么?” “哦,她呀,就是个调皮鬼,我又没带她的课,她硬要我明年留下来送她们毕业。”上官致远故意轻描淡写的说。 “那女生也是喜欢你才这样说。”菊子说。 “菊子姐,你说啥,她是个学生。”上官致远说。 “学生,我还不知道是学生,出了这个学校,你还是她的老师不?她总有成人的那一天!”菊子一句话说中了要害,“就是这个年龄的学生才会对你这样的年轻老师有好感,等她长大了,未必就喜欢你了。” 这一晚上,上官致远都想了很多,想到俞师傅的不幸,想到自己明年将漂泊天涯。梦中他又梦到了米琼来到了山茶乡中学,可分明那又是姚婉珺。 后来的几个晚上,上官致远睡得很踏实,都是因了加了一床棉被的缘故。看来,生活中还是少不了女人的悉心照顾,赖天阳其实也是和俞大寨一样身在福中不知福。 菊子是个好女人,在她身上,上官致远感受到像一个亲姐姐一样的关怀。 而自己名份上的姐姐上官宁静一直嫁到了河南。那一年,上官致远还在上初中,姐姐被阳辛镇的一个妇人带了出去,说是带她去一个能生活得很好的地方,其实,也就是找了个人家把她给卖了。养父上官里仁得到消息后,也很痛苦,但终究没有追究此事。好歹精神时好时坏的女儿有了一个归宿,只要人家不嫌弃自己的女儿,天长日久,生了一男半女后,女儿将来也有个依靠。 人最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生,你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你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一切身不由己。降临尘世,未必就是来享受的,有时,说白了你是来受苦的,就像姐姐上官宁静,在整个上官家族重男轻女的环境中,她活得如此的压抑,以致于她多次投河,要步母亲后尘而去。 养父去世,姐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以至于上官致远都还没有来得及和姐姐好好坐一会儿,酣畅地谈谈远嫁后的思念和离情。 幼年的上官致远几乎是在姐姐背上渡过的,那稚嫩的肩背过早承受生活的重压,让她显得少年老成,有着同龄人不一样的世故和成熟。初中时,上官宁静经常给上官致远送粮送衣,每次她去学校里,总是对能在学校学习的学生投去艳羡的目光。 有好多次,上官致远很想去河南,去看一看姐姐上官宁静是否生活得安好,是否不再有现世的烦恼和忧愁,是否能尝到人生些许欢乐和甜蜜。可是山水迢迢音讯阻隔,上官致远以自己现在这种处境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婉珺——”,上官致远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祠堂下重青石大月台旁做饭的俞春花在喊姚婉珺吃早饭。 今天不是星期天吗,怎么姚婉珺又来学校了。上官致远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有点不想动。这是本学期最后的一个星期天,心理感觉还是有点特别和异样。 若干年后,上官致远才知道这间房子曾是孙家湾孙中榜的房间,他师范毕业后在这里教过一段时间,后来孙有文通过钟高才的关系把儿子孙中榜调到了阳辛中学。上官致远环顾了一下自己这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真是斗室一间,春秋半载,未想在这里度过了近半年时光。 幽轩构得宽于斗,车马红尘不许通。 柱底祗能藏酒瓮,壁问聊足挂诗筒。 雨声到枕巡檐响,花影横窗满榻红。 莫笑贫居苦蜗窄,乾坤都在一壶中。 明人本虚让公的《斗室》,上官致远顺口吟了出来。人生在世,物质永远代替不了精神,一个人如若精神世界丰富,总是能让你度过人生最苦难的时光。 “壁问聊足挂诗筒”,上官致远的房间挂的却还是那把猎枪,这把枪应该要物归原主了。只是自己还没有用过一次,今天天气还算好,上官致远决定带上猎枪上山去转悠转悠。毕竟自己将要离开这个大山了,除了去年国庆和俞师傅去采了几次草药,上官致远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好好领略这幕阜山的风光。 穿好衣服,扛上猎枪,上官致远一个人出了门,他是从祠堂西侧门出来的。从那里经过建在祠堂外面的老师厨房c俞师傅宿舍和女生宿舍,再走出学校院墙的一个门,就是校外了。上官致远把猎枪靠在学校围墙外老师厕所外墙上,进去解。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上官致远解完出来的时候,居然发现猎枪不见了。真是奇怪了,这里视野开阔,人影都没见一个,猎枪怎么会不不翼而飞?他进了男生厕所,里面空无一人。难道女厕所里,上官致远听到女厕所有动静,他断定是有人把枪拿了藏到女厕所了。 可这会是谁呢?他想进去看,可又迈不开脚步,这万一里面有人如厕,自己不是百口莫辩?喊吧! “里面有人吗?”上官致远对着女厕所里面喊了起来。接连喊了几声,都无人答应。 “扑哧——”有人笑出来了,接着是强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姚婉珺!上官致远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声音。上官致远心里都想发火了,他没想到姚婉珺居然开这样的玩笑。想到这里,他打算进去教训教训姚婉珺,可还没有迈开脚步,那杆猎枪从厕所的孔洞中伸了出来,一个故意模仿男人老气横秋的声音:这是女厕!男士止步!举起手来!否则否则就是耍流氓! 看到那乌黑的枪口,上官致远吓了一跳:这是女厕,再怎么发火也不能进去啊。 “婉珺,你闹够了没有,出来!”上官致远无可奈何。 “上——官——致——远——”接着又是扑哧的笑声。 “你胆子肥了啊,居然不叫老师了。”上官致远道,他真没想到这个姚婉珺这么野。 “老——师——”,姚婉珺笑过后,喊出了“老师”两个字,她是故意的,“你别性急,我这不是喊你老师了吗?上官老师,我再问你一句,你明年来不来?” “你真会选地方,在一个臭烘烘的厕所里谈这个事情。姚婉珺,我来不来和你没有关系吧。”上官致远没好气地说,他真的有点生气了。这样僵持下去,让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给你!”姚婉珺似是很受伤,啪的一声把枪扔了出来。不一会儿人也出来了。 “你怎么穿成了这样?”上官致远看到姚婉珺今天的穿着居然是副驴友的打扮。 只见姚婉珺今天穿了一套军绿色的户外驴友装,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精神抖擞。那神情看着怎么就像当年看的电影《黄英姑》,整个一个侠女,这才是姚婉珺的性格,上官致远想。 “这有什么呀,我经常去爸爸开在阳山的煤矿,那里山高林密,路崎岖,爸爸就给我买了这套衣服,我一上山就穿上它。”姚婉珺道。 “你今天上山啊?”上官致远问。 “嗯!”姚婉珺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走,还有心思弄恶作剧!”上官致远扛起猎枪准备朝山上进发了。 姚婉珺呆立在那儿没有动,她束了束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那身衣服,像个要出征的战士,从和上官致远看起来相反的方向走了。 上了山茶水库,前面就是老鹰嘴了。山茶水库和富河水库比起来那可是巫见大巫了,库体看上去只能算是个水坝,就连关中平原水源奇缺的沋河水库都比不上。 记得山茶水库里的水是清澈的,可现在茶花河的水颜色已经开始泛黄,茶花河流经石牛镇山茶乡c田畈村c黄屏村c洞头村等4个村1万多居民的门口,曾是当地居民生活便利之源。可近些年,石牛镇阳山一带发现煤矿后,大的煤矿蔓延到了山茶乡,含有煤渣的废水最终排向山茶水库,含有化学物质的水在水库沉淀后变成黄色,水库的水又流向茶花河,这条山茶乡人民的母亲河开始生病了。 上了老鹰嘴,翻过黄龙山主峰,那边就是江西的地界。老鹰嘴地势险要,除了上官致远走的这条路线,据说还有一条路可直达老鹰嘴,但是上官致远对这里不太熟悉只能走这条道。要是俞文辉来了就好了,上次去看俞师傅的时候,上官致远去过俞文辉的家,他说是去县城裘名金玩去了。 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上官致远脱下西装,把猎枪端了起来,子弹已经上膛了,他趴在一块岩石上,注视着远方的密林。 上官致远家中也有一杆老式猎枪,那是上官里仁的遗物,由于多年没用放床顶上已经锈迹斑斑。 有一年,富河岸边的两个姓氏出现大规模的宗族械斗,其时,猎枪土铳都成了武器,出了人命,后来政府开始收缴。上官里仁没有上缴这杆猎枪,在那以后,他很少拿出来示人。 上官里仁除了会唱采茶戏,他还能下河撒,上山打猎。上官里仁撒的本领是孙有武教的,那打猎的本事则是跟黎大牛学的。后来,据说上官里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论是撒还是枪法都盖过了师傅。 上官致远上初中的时候,就和养父上山打过猎,他老早就会放猎枪。但是打猎也是在半隐蔽状态下才能进行,不然会带来麻烦。 部队的一1式半自动步枪,全然给人是另外一种体验,可单发,也可连发。新兵时上官致远的枪是折叠式不锈钢托,但有些战友却是木质固定枪托。木托的是式,这也是一1式和式的唯一区别。据说,这款枪在当年的老山战场是大显神威。 那年,排长何建光在讲解一1式步枪知识时,特意提到这种步枪的军刺是匕刺两用的,装上去是刺刀,卸下来就是把匕首。当时打第一枪时,好多新兵包括央布加在内,保险都没有打开,被班长骂了一通:“保险打到0是关,打到1是单发,打到是连发要我说几遍?一个个看三级片时,鸡鸡翘得像火腿肠,打个靶都阳痿了!?” 班长说的三级片是春节放假期间看完春晚后,瞒着连长和指导员偷偷从华山镇弄过来的三级片录像带。那时没有光盘和影碟,记得当时是台老式的录像机,画面模糊不清,但被老兵带着看的新兵,脖子伸得老长,口水直流,荷尔蒙分泌旺盛。 但是看这个录像总显得没有在团部干部训练中心看老山作战实况录像那样理直气壮豪情满怀。三班长不时在阅览室门口张望,他是担心连长和指导员来了。 一1式步枪用的是76毫米子弹,和56式通用。装上子弹,压上容量为0发的弹夹,三点一线,瞄准一百米外的胸靶,射击!后坐力虽然比56式轻微多了,但刚开始还是有点不适。一1式的有效射程是400米,但据说000米外还有一定的杀伤力。 前面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上官凝神屏气,瞄准目标,随时准备击发。 “上官老师”,突然一个声音在喊。砰!上官致远微微一颤,子弹已经飞了出去。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九龙寺放生 “打中了!打中了!”姚婉珺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老鹰嘴。 “打中了,也是歪打正着!你吓不吓人啊?突然出现在我后面?”上官致远对这个调皮的姚婉珺真是没办法,“你不是回去了的吗?怎么跟着我上来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可不是跟着你上来的。”姚婉珺朝上官致远做了一个鬼脸,有点洋洋得意地说,“我是从道上来,我到老鹰嘴时,你还在山茶水库。上官老师,我学三年级就来这里了,我可是比你熟悉多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上官致远埋伏的山石时,姚婉珺就躲在那个山石后面。这时她骑在一个造型有点非牛非马的山石上,穿着一双登山鞋,手舞足蹈。这个样子怎么都像个男孩子,跳伦巴舞时的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在她身上荡然无存。 上官检查了一下猎枪,枪管有点微微发烫,他吹了吹冒出来的烟,准备挪个地方。 “上官老师,那猎物不要了?”姚婉珺跳了下来,她想跟上上官致远。 “送给你了!你去把它检上来,跟上我!”上官致远不想在山里扔下她,怕她出什么意外。 “上官老师,你来看!”远处的云锦杜鹃丛中,姚婉珺在朝上官致远挥手。 上官致远下了山岩朝姚婉珺所在的位置走去,原来,那只野鸡是被绊脚套套住了。其实,上官致远的子弹已经偏离了目标,因为野鸡身上没有枪伤。只不过这只野鸡被套住多日,已经精疲力尽了。 “怎么办?”姚婉珺问道,“我们不拿走,别人也会拿走的。” “拿走吧,给俞师傅补补身子。”上官致远说,“婉珺,路上心点,不要踩着机关了。” 上官致远担心这一带有人使用野猪夹夹野猪c麂子等大型野生动物,要是人踩上去了,是要受伤的。 “上官老师,这里有个古寺,我们去那里玩一下吧!”姚婉珺跟上来后,手里拎着那只野鸡,这应该是一只雄性野鸡。 俞师傅告诉过他,雄鸟前额和上嘴基部黑色,富有蓝绿色光泽,形体较大,色彩也比雌鸟鲜艳。 只见这只野鸡头顶棕褐色,眉纹白色,眼先和眼周裸出皮肤绯红色。一个最显著的特征是颈部有一黑色横带,一直延伸到颈侧与喉部的黑色相连,且具绿色金属光泽。在此黑环下有一比黑环更窄些的白色环带,一直延伸到前颈,形成一完整的白色颈环,所以野鸡又称为环颈雉。这种长尾环颈雉,在这茫茫的幕阜深山属于珍稀野生动物。 野鸡的颜色真是太丰富了,连经常绘画调色的上官致远也叫不出这些颜色的名称:紫褐色c金黄色c栗红色c灰褐色c棕红色c黄灰色c铜红色,棕栗色等。反正冷色调和暖色调交互映衬,兼有对比和调和,色彩斑斓,艳丽无比,人们传说中的凤亦不过如此。 凤,这种传说中的神鸟,是百鸟之王,其实和龙一样在自然界中是不存在的,但是作为有吉祥寓意的瑞鸟,是世间美好事物的化身。 古兴国州以凤凰取名的山数量最多,九宫山有凤凰岭,阳辛镇有凤栖洞,有人发现宝石潭北山下有一座姑婆山,有数座山头,全部以凤字命名。可以说,古兴国州到处有凤迹可觅,有凤音可闻。 富川县的历史最早可追溯至古下雉县,汉高祖六年始名。兴国州人作为太阳神祝融的后代,向来把凤凰视为“太阳鸟”,并把这种神鸟称之为火凤凰,州人素有崇凤尊鸟的传统,古兴国州的图腾就是雉。 九十年代,富川电视台向社会征集台标,后来好像是毕业于美院的富川籍学生中了标。富川电视台台标就是一只雉的抽象图案组成。 “你对这里倒是挺熟悉的,那你跟我说说看,这幕阜山的名字由何而来?”上官致远随口提了一个问题,其实也是行走在这莽莽的苍山中,有点寂寞而已。 “上官老师,你这不是有意的为难我吗?我说的熟悉是对这周边大山的路比较熟。”姚婉珺说。 “那看来,你今天算是来对了,我好歹有个向导。”上官致远这会儿让姚婉珺走前面,“这幕阜山原来叫天柱山c天岳山,三国东吴名将太史慈拒刘表大军,扎营幕于山顶,遂改称幕阜山。” “天岳山,这个名字好霸气!”姚婉珺说。 “是的,天岳统管‘五岳’,为天下‘六岳’之首,比我们常说的‘五岳’之首东岳泰山都要高。”上官致远道,“不过,狭义天岳幕阜山在湖南,岳阳因在其南而得名。” “上官老师,山南水北阳,文言文里学到过,可我老是记不住。”姚婉珺说,“今天跟你一起出来,算是长知识了。” “幕阜山既是中华民族人文始祖伏羲墓葬地,也是道家思想发源之地。昔秦始皇多次到幕阜山祭拜伏羲神。”上官致远说。 “怪不得幕阜山的寺庙那么多,前面就有一座。”姚婉珺说,姚婉珺分不清道教道观和佛教寺庙。 姚婉珺说着的时候,乌云四合天色渐暗,山雨已经从山路旁的竹叶上滴落下来。在这崖险峰奇,水秀谷幽有着湘鄂赣“香格里拉”之称的幕阜山,也是天然的氧吧;峡谷飞瀑,山间温泉,高山草甸,漫山遍野都是松树c楠竹和杉木,还有油茶和油桐等经济林木。 这时,一棵高大的野生鹅掌楸映入了上官致远的眼帘:树枝已然是裸露的褐色,地上枯枝败叶新覆一层形如马褂的树叶。这种树形高大的落叶乔木,别名马褂木,有“中国的郁金香树”之称,是一种珍贵的行道树和庭园观赏树种。 米琼好几次给上官致远写信的时候,都会提到学院里“中国郁金香”鹅掌楸大而美丽的花朵,在秋风吹拂中变得叶色金黄。 因没有赶上花期,上官致远无论是在武汉音乐学院,还是在这杳无人迹的幕阜深山,他都没有看到米琼信中描述的鹅掌楸花。但是,他曾在花店里看到过美丽的郁金香,知道那种红色中有黄白相间的型大而艳丽的花儿代表博爱c体贴和善良。 “上官老师,我们找个地方躲躲雨吧。”姚婉珺看到上官致远在看着远处一棵树发了呆,而这时雨渐渐大了起来。 这是一场山间的冬雨,下得凄冷而急促,以至于让上官致远有点猝不及防。 “前面有一个山洞,我们去那里躲躲吧!”上官致远眼尖,看到前面一个岩洞,当过兵的他裸眼视力达到50。 “在哪?上官老师?”姚婉珺眼睛已经近视了,只不过她不喜欢戴眼镜。 确切地说,这是一个喀斯特天然溶洞,这里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洞内有一堆不久燃过的灰烬。 看到这个溶洞,上官致远想起了以前在《富川报》上看到一篇主编柳堃写的文章,内容好像是有关咸安探险队到石牛镇一个喀斯特溶洞探险的报道。想来,那篇文章写的就是这个溶洞了。《富川报》主编的文笔很好,上官致远一直喜欢看他写的文章,不过《富川报》在富川县划归西塞山市后,改成了《西塞山报·富川版》。 那篇报道文采斐然,当时上官致远把文章看了好几遍,依稀记得溶洞的名字叫茅岭仙佛洞。 “上官老师,这里叫茅岭,离九龙洞煤矿已经不远了,我爸爸的煤矿就在那一块。”姚婉珺手里拎着那只长尾雉,丝毫没有一点疲惫的迹象。 这就对了,上官致远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按那篇文章的描述,这个洞深邃而幽长,里面的石钟乳c石笋和石柱奇形怪状,别有一番洞天。 雨似乎了许多,姚婉珺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水珠,似在征询上官致远的意见。上官致远抬头望了一眼洞外的天空:沉郁的南天上一团团雨层云压得更低,变得更厚,暗灰色云块密密麻麻,连绵不断的雨雪就要降临了。 “趁这个空档我们走吧,不然我们今天都不出不了山。”上官致远没想到今天的天气这样不好。 “站住,你们是哪个村的?”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从溶洞口传了出来,不知啥时候,里面冒出几个人来。 走在后面的上官致远听到声音,身子微微一颤:今天是怎么啦,出门天气不好,难道又遇上拦路打劫的? “我是山茶中学的老师,请问你是”上官转过身来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汉子,那双贪婪的眼睛在姚婉珺手上那只野鸡上游移。那汉子身后跟着几个人,都头戴带有矿灯的桔色安全帽,其中一人肩上扛有成卷的像俞师傅那样出门采药用的攀岩绳索。 “哦,是老师啊,我还以为是俞家沟的人。”陈大圣说话的语气好像对俞家沟有成见,听上官致远说是老师面色有了缓和。 “陈叔,你怎么在这儿?”姚婉珺认出了打头那个长得彪悍的男人,那是天岳村的支书陈大圣,和姚婉珺的爸爸素有交往,所以姚婉珺认识他。 “你是?哦是姚老板家的千金,叫什么来着婉珺!对不对!?”陈大圣认出眼前的姑娘是在阳山开煤矿姚老板的女儿,“怎么,你上你爸这儿来玩?” “不是,我跟老师一起出来打猎。”姚婉珺手里的一直比较安静野鸡开始扑腾起来,似乎陈大圣身上那股戾气让它躁动不安。 “真是女大十八变,这老姚的女儿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陈大圣一双眼泡松弛的金鱼眼在姚婉珺身上已经扫视了几个来回,“你丽君姐在广东回来了,你有空可去我家找她玩。” 陈大圣是说他的女儿陈丽君,已经在石牛镇毗邻的江西省赤乌市一所乡镇中学毕业了,去广东打了一年工,受不了流水线上那种单调而枯燥的生活,于是回来了。陈大圣准备等明年把女儿弄到石牛镇中心学去当代课老师。 陈丽君和姚婉珺也是因了两家大人有交集才有交往,名字最后一字高度相似,年龄相差无几的俩个女孩脾气和谐十分投缘,见面总以姐妹相称。 陈大圣是带有投资开发意向的人来看这个溶洞,可是人来了一拔又一拔,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往这里砸钱。这一带算是富水支流茶花河流域的承雨区,虽然不是天岳村的地界,但凭山大王陈大圣在这里的能量,十里八乡的煤矿开采资源开发没有他染指不了的。 陈大圣几个人下山了,上官致远也准备下山。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那是九龙洞寺庙中传过来的。 石牛镇由于地处幕阜北麓,到处都是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山泉村的泉池,山洞村的神蛙跳洞,以及刚才那个待开发的茅岭仙佛洞,还有山茶乡一带的碧水潭c观音洞和九龙洞寺庙等。上官致远除了刚才因机缘凑巧到了仙佛洞的洞口,其它的地方无一光顾。他决定去寺庙里看一下,话一出口立即得到婉婉珺的赞同。 其实,上官致远之所以有这种念头,是因为那寺庙钟声恍惚间让上官致远感受到了本虚让公《寻竹隐寺》的意境: 闻钟识寺遥, 径缘云入。 日暮冒岚归, 秋衣不知湿。 这首诗虽然写的是秋雨霏霏的秋日作者寻访竹隐寺,刚好契合了冬雨凄凄中上官致远的切身体验。这钟声悠远而绵长,这个点僧人已经上殿诵经做法事了,此刻撞钟应该是烧香礼佛的香客。 “嗡嗡嗡”一个香客撞了三下钟,那是一个穿着比较讲究的城里妇人,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女孩。 走近寺庙,上官致远抬头看到那古朴苍劲的四个字:九龙禅寺。山门红漆点金,院墙整体上是杏黄色间杂暗红的横直交错宽幅线条,青灰的殿脊勾勒出寺院的轮廓。整栋建筑斗檐飞拱琉璃敷顶依山而建,周围古木参天蓊蓊郁郁,真是个出家修行的清静所在。 其实抛却世间烦恼万千托身佛门晨钟暮鼓诵经弘法清心寡欲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境界。 偈语云:众生有心向佛,大地即为蒲团。但毕竟红尘滚滚世事纷扰,树欲静而风不止,几人能参悟佛家玄机?几人能看破俗世红尘?有几人能抛却到手名利?有几人能舍弃既得荣华?芸芸众生又有几人不是一生奔波半世劳顿愁如春水一江青丝转白发身老户牖埋骨黄尘? 走进山门,院内植有菩提数株,上官致远进门的第一眼看到院墙一侧有个放放生池。 “婉珺,你过来,我们把野鸡放生了吧。”上官致远对已走累了坐在大雄宝殿门前石阶上的姚婉珺说。佛门净地总是有一种神秘色彩,让人不由产生悲悯之心。 “上官老师,你今天就是来这里放生的呀?”姚婉珺有点惊诧上官致远的想法。 “也不是,我想过了,这只长尾雉应该属于国家保护野生动物,我们放生它是为了保护物种的多样性,而在这里放生算是巧合,就算是我们积德向善吧,佛家是忌杀生的。”上官致远道。 “好吧,上官老师,我听你的!想不到老师你一个大男人长了个菩萨心肠,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姚婉珺说着把那只长尾雉放在了山门外的空地上,学着僧侣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去吧” 那长尾雉被放开后,似乎还有点不适应,在地上转了数圈,扑腾了一下翅膀,但是没有飞起来。 “它肯定是饿了,上官老师。”姚婉珺眼中流露出了怜悯的眼神,人一旦有了善念,心境都不一样。 “咦,这里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大鸟?”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她是刚才和中年妇女一起撞钟的女孩。 “思思,戴老师,你们怎么在这儿。”上官致远认出了刚从里面天王殿捐功德出来的戴老师和林思思母女俩。 “哥,你怎么也上山了,敢情你的学校就在附近啊?”林思思也是奇怪,非认上官致远是她哥,也不管别人理解不理解,答应不答应。 “上官,今天真是巧,我家思思一直念叨你,说当初要不是你帮忙,她也没有今天。我这孩子也是奇怪,好多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她都没有答应,可自从和你接触了几次,却非要认你做哥。还说什么有了哥哥以后找男朋友不怕人家欺负了。”戴老师虽然年过半百,但看得出来年轻时的风韵,身形虽有点轻微的走样,但还算保持很好,如若不细看,那脸上的鱼尾纹法令纹也不是很明显。 “妈妈,明明是你说我哥人很老实,当初成绩又那么好,在学校肯定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还说,我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再说我认哥不是你同意的吗?”林思思和妈妈俩人就像唱双簧,让上官致远有点看不透里面的奥妙。 林思思说着的时候,就在一旁逗那只在地上盘桓的长尾雉。或许它由于被人类禁锢的时间太长,逃生的欲望已经变得迟钝,也或许它是在积蓄重归山林的体力。林思思逗了一会儿就开始把包里的面包撕碎了喂给长尾雉吃,还把矿泉水倒在山门外水泥地的洼凼上。只见它先是试着用嘴啄了几下,后来竟把地上的面包屑吃个精光,吃完后喝了地上的水。 “真没有想到,上官一副菩萨心肠,和我c我家思思都一样。”戴老师知道上官致远要放生这只长尾雉后,不由大加赞许,“相由心生,你面相忠厚与佛有缘,我当初没看错,你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上官,不瞒你说,我虽是个党员,可我还是信这普渡众生救苦救难的菩萨,佛家说,万物皆有灵,你今朝放生它,结下善缘,来世必得善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戴老师说话时和婉婉珺方才一样双手合什,肤色白皙的她面部表情凝重而严肃,一看就是个笃信佛教良久的信众。姚婉珺在一旁看着她那慎重其事的样子好几次都想笑出来。上官致远这会儿看了一眼先前放在山门外的那把猎枪,他进去之前就把猎枪放在了旁边的一棵野生乌桕树上靠着。这棵树高达十几米,暗灰的树皮长着许多纵向裂纹。 “皈依法,皈依法离欲尊,自皈依法不堕饿鬼。皈依僧,皈依僧众中尊,自皈依僧不堕旁生。皈依佛竟,皈依法竟,皈依僧竟”这时,戴老师在念放生咒中的三皈依。戴老师话音未落,长尾雉忽然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先是在山门上空转了三个圈,接着昂首向天长鸣三声:咯!咯!咯!倏地飞向了南天。 奇怪的是刚才像山雨欲来布满阴霾的南天,此刻太阳却露了出来,那只长尾展开翅膀后,显得更加美丽非常,在大而圆的太阳的映衬下,分明是一只火红的凤凰! “再见!再见”姚婉珺朝南天挥了挥手。上官致远舒了一口气,他这时听到戴老师还在念念有词:“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妈妈,已经飞走了!”林思思觉得她妈妈太虔诚了,这会儿又在念往生咒,“咦,到底是我哥在放生,还是你在放生!” “我们合个影吧!”戴老师停止了念放生咒,“上官,前番我们是因思思的事业前途而相识,这番是因佛而结缘,反正我家思思已经喊你哥了,我们是不是在这山门前合个影。” “行吧,这里风景其实也挺美的,除了能礼佛修行,还是个怡情揽胜的好去处。”上官致远话还没有说完,林思思在包里拿出了一个数码相机,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姚婉珺的手里。 “哥,你站中间,今天你是主角!”林思思一只手挽着上官致远,和上官致远亲昵得好像真是她亲哥,她的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剪刀手势,“一二三,茄子!” 姚婉珺很不情愿地拿起了相机,她没想到上官老师还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妹妹,自己今天出来倒像个多余的人,成了一个配角。这种数码相机是傻瓜式操作,她老早就摆弄过,所以照起来也算是熟门熟路。 林思思照完相后,又邀上官致远进去抽签,她在妈妈的影响下很是笃信这一套。她还是像方才照相时一样手挽着上官致远,那种热度有增无减,上官致远还挺不适应的。林思思是见人三分熟的性格,不了解她的人会以为她随便轻浮,其实她对谁都会有一种热情劲儿,用一个准确的词儿描述:辣妹。 大雄宝殿内,梵香缭绕,佛号袅袅,观音玉手纤纤,菩萨形态各异。 “说是说非风过耳,好衣好禄自然丰,切莫记取当年事,汝意还如我意同。”上官致远抽到了一手董仲寻亲签。 “施主,此乃中签。”解签僧人道。董仲寻亲:董仲是汉朝董永之子,为天上仙女下凡与董永结合所生。董仲学得仙法会飞天。董仲欲寻母,至太白山找。于七月七日仙女出现,终见其母。 抽过签后,戴老师和林思思先行下山了。上官致远和姚婉珺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相约立交桥 即将到来的农历戊寅年,是虎年,也是米琼的本命年。年关将近,年味渐浓,兴国大道人流如织,立交桥上车水马龙。米琼从大南门沿着日渐繁华的兴国大道向立交桥方向走去。 1994年立交桥通车后,和立交桥配套的兴国大道也陆续投入使用。一个个县直部门均先后搬到了兴国大道立交桥上段,高楼林立,店铺两排,绿化增加,街面洁净。 米琼放寒假回来已经有两天了,当她告诉妈妈过了春节将去西南支教,米母不是很同意。在她看来,女儿四年本科念下来,已经是二十三四的老姑娘了,再出去支教,那女大当婚,人生大事不知拖到猴年马月。米母很想米琼等学业完成后,早点解决个人问题。原来,她觉得米琼上大学比姐姐米琪有出息,现在米母却又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女孩子家还是早点嫁人的好,因为书读得再多,你终究是要上厅堂下厨房为人妻为人母,女孩子建立家庭远比经营事业重要。最重要的是女孩子你无论怎样才气过人饱读诗书,可繁衍后代的任务算是铁定了的,那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就在二十五六岁。老祖宗讲,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米琼支教这事,米琪很支持,她说服了妈妈,让米母尊重妹妹的选择。 米琼很是感激姐姐,年龄虽然只大她一岁多点,可总是显得比同龄人老成而有主见。这一阵子,姐姐一直在家里带孩子,外甥长得很是可爱,可是让米琼有点担忧的是姐夫葛岩身体近来一直不是很好。 米琼从解放街穿过弄堂走到了富川街,这条路朝西走经过五马坊一直通到儒学路富川完中前门,老街上原来有生资公司c红旗服装厂和大众食堂,人气很旺,现在变得清冷;朝东就是富川门,去金欢欢的家的必经之路。自从兴国大道通车后,大南门南门这一带商业氛围日渐凋零往日繁华不再。 米琼从半壁路实验学经过荷花池,那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许多都是在忙着采买年货批发商品的顾客。 黎龙此时正在和黎婶一起打理店里的生意,这一阵子年关来了,生意特别好,一天赢利可抵得上平日一个月。可是让人头疼的是,经常有不三不四的混混来这里索要保护费,据这些混混说,他们的大哥有一身少林功夫。 米琼走过荷花池商贸市场的时候,她看到黎牛家的利源批发部里面一片忙碌,黎婶压根儿就没有看到她。 古兴国州时,老城城北荷花池,据说这曾是州官夫人的放生池,面积一百多亩,东连北门湖,西接乌龟山,北濒双狮垴,南临古城墙(今荷花池路)。 池水清澈见底,可见鱼儿戏游田田荷叶间,夏秋之交,半池莲花斗艳,荷香四溢,酩人肺腑素有“西湖”之称。池中有四座大不一,古色古香的楼亭建筑。建于池中央的名曰“沧浪亭”,各亭四周植柳成荫,并搭有曲形木桥数架,彼此互通,且各能沿桥从不同方向登岸。烟雨迷离时节,文人墨客,在此把酒临风吟诗作赋,遂成兴国一景:沧浪烟雨。 兴国大道就在眼前了,这个素有“百湖之县”之称的老区,县城已经今非昔比,以前三面环水囿于一隅的格局完全被打破,无论是经济中心还是这座城市的地理中心渐渐北进东移到了大体南北走向的兴国大道沿线。县城东移的代价就是荷花池几乎被完全填埋占用,古兴国州八景之首“沧浪烟雨”的古迹遗存算是彻底湮灭消亡。 老城的风情是令人难忘的:富川门逼仄幽长巷子的青石板,两边青砖黛瓦马头墙的老式民居,让人忆起这条因富水河水运而兴的老街的往昔繁荣兴旺;大南门通往昔日的护城河燕子港的巷还留着往日的石板路面,旁边散落着许多的旧城门石墩c老屋屋基和柱础,使人依稀可辨出老城门的痕迹。 九十年代末,米琼家所在解放街和金欢欢家所在的富川门一带尚能一窥往日老城的风貌,但是到了后来的二十一世纪,这些老居几乎被拆毁殆尽。 土耳其诗人纳乔丹希克姆说:人的一生总有两样东西是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就是母亲的容颜和城市的面貌。 米琼记得富川未建立交桥前,立交桥上段全部是菜地c荒山,到处都是裸露的黄土地,到了下雨天这里是泥泞一片。特别是莲虹园那一块,原先是一个水塘,属荷花池的一部分,周遭垃圾成堆蚊虫飞舞。199年夏,县城某高中,一个女生下自习后遇害被扔到那里。其时,弄得人心惶惶,凡是家有女儿初长成的,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一年,米琼还在鄂南上高二,放暑假回家时,爸爸妈妈总是不放心她晚上出门。 1994年仲夏,举行立交桥暨兴国大道剪彩通车仪式。其时,省c地方有关领导c曾在富川工作已外调的领导和在外工作的富川籍人士及全县各乡镇场c部办委局一把手都被请来参加庆典。而就是这样一个富川县少有的热闹场景,在富川完中复读的米琼也只是在电视中看到,因为当时她正在复习备考。后来,她在电视上看到姨妈叶夏荷出席了剪彩仪式。 据报道,1997年,富川划归西塞山市之初,西塞山市领导和各市直单位领导c干部及市民纷纷奔赴富川指导工作c旅游观光。他们除了敬佩富川这块红色土地有众多的烈士c富饶的资源和旖旎的风光外,还惊叹这个国家级贫困县竟然建设了一座雄伟的人车两用立交桥。其时,这在鄂东南地区都是独一无二的,西塞山市区陈家湾车行立交桥还没兴建。 那座已经成为这座城市标志建筑的富川立交桥已在眼前,远远可以看到矗立在桥中央落地灯柱标语牌上的口号:不改革开放,只能是死路一条!桥头上是一双长腿仙鹤吉祥物。 经过立交桥的时候,米琼看到许多人围在桥下,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原来是两个年轻人喝酒后同骑一辆摩托车冲上引桥,然后双双翻入桥下,其中一人当场死亡,另外一个已经送往医院。米琼很害怕看那种血腥的场面,于是她想赶紧离开那个地方。 “你是米琼吧?”这是一个让米琼十分熟悉的声音。 米琼定睛一看,原来是耿卫彪,他已经调到交警来了。很显然,他是接到报警来出现场的。 “耿警官,您好!”米琼认出了耿卫彪,“这次,您不赖,没有认错人。” “我和你姐虽有缘无分,但也算是朋友了,怎么会老是认错呢。”现场处理已经接近尾声了,耿卫彪此时也就有了闲情跟他所钟爱的米琪的妹妹扯上几句。 “你不是干刑警的吗,怎么干起了交警?”米琼看到耿卫彪头上戴的是白色交警帽,这会儿又在这出现场,于是问道。 “唉,别提了,我现在可是走背字,前一阵子去梨园抓捕一个叫赖天光的黑恶分子,可硬是在眼皮底下让他给跑了。后来,人出现在石牛镇,我听石牛派出所的人说明明见他进了一个宗祠,可硬是没了人影。”耿卫彪一脸的无奈,“我可是比不上黎牛,他现在走马上任去了石牛镇当代所长。我呢,被左局长打发来站大街当了交警。” “别灰心,耿警官,在哪不是一样干工作吗?我觉得交警挺好的。”米琼听到耿卫彪提到梨园村,她就想到了上官致远,还有那个他暂时栖身的有着一个古旧祠堂的山村中学。致远,你现在过得还好吗?米琼不由又在心里默念。 “也只能这样想了,谁让咱不是警校毕业的高才生呢。”耿卫彪苦笑着说,“你看,刚一到任,就碰上这样的倒霉事,一辆摩托车整个都摔碎了。这些人平时就喜欢喝酒,一到年关,更是醉得没谱。这让你们女孩子看了不得做恶梦?” “左嘉嘉现在在哪?”米琼听耿卫彪说到女孩,便想起了左嘉嘉。 “她,你可不用担心,有那么好的一个老爸。现在还在朝阳镇,已经是二中队的指导员了。”耿卫彪说,“那丫头野得很,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现场已经清理完毕,警戒解除了,立交桥下又恢复了通车。 “这个立交桥可是我们富川县的标志啊,一个贫困县居然建成了鄂东南独一无二的县城立交桥,真是不简单!你看现在的富川城区整整被拉大了一倍还多。”看着滚滚车流,米琼如是说。 立交桥的经济拉动作用,在近几年已越来越凸现出来,富川县1997年财政收入突破亿元,可以这样说,立交桥和兴国大道的建设是一个重要的支点,促进了城市建设,促进了招商引资,从而促进这个国家级贫困县经济的大步发展,促进了县财政收入的突飞猛进! “这事儿本来是个好事,只是近年来交通事故频发,民间可是有了许多说辞:说立交桥桥头的仙鹤不吉利。”耿卫彪指着桥头的仙鹤说,“就在94年立交桥通车不久,一位青年人喝酒后骑摩托车从引桥上往上冲,由于速度太快,加之酒后兴奋,难以控制方向,一下子从立交桥上飞越栏杆,掉到了立交桥底下,当即死亡。第二年,又有几起同样的悲剧重演。甚至还有人把这些事故附会到桥中央的标语那条标语上。” “看来这吉祥物也不吉祥啊!”这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黎牛! 米琼回头看到黎牛和左嘉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立交桥下。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现场,这个事儿确实是太大了,作为县城的标志建筑一有风吹草动,全城人都知道了。 “彪哥,你跟‘琼美人’说这些,她会起鸡皮疙瘩的。”左嘉嘉说,“那些事故是有些离奇,但终究还得用科学道理来解释。捕风捉影宣传迷信的这些人也着实可恶。” 早在立交桥建设期间,就有一老者走在桥旁边,因下雨泥泞路滑,不慎摔了一跤,结果命归黄泉。后来又相继摔死了几人。 1996年10月11日,咸安地区第二技校学生方某骑上一辆摩托车,从县民政局往林峰方向行驶,途经立交桥,因车技生疏,车速过快,冲撞护栏,惯性抛甩,双双坠桥,致使王某摔成椎体骨折,全身瘫痪;周某右股骨折,终身残废。 这样一来便谣言四起:有的说第一个死亡的人是塞桥孔的;后来死的几个是立交桥的标志物不好,不该用仙鹤作标志物;还有的说宣传口号改成‘发展才是硬道理’就显得好些。 “嘉嘉,你是真经不起念叨,米琼刚在这问起你,你就来了。”耿卫彪说,“你们俩也是奇怪了,一个在石牛,一个在朝阳,怎么像约好似的?” “巧合!完全是巧合米琼,你放假了?”黎牛看到了米琼,心里是一阵狂喜,“我呢是弟弟龙打电话叫我回县城一趟,嘉嘉哩,是她爸爸生日” 称牛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左嘉嘉打断了:“米琼,我可想死你了我爸爸一大早就打电话我说让我回来一趟,牛一大早开车去朝阳,陪我一起回来了。我们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说是不是,米琼?” “米琼,你今天是路过这里,还是特意来凑热闹的,这现场还没完全清洗干净,太血腥了,还是离开这里吧,我刚好去荷花池看看去。”黎牛估摸着米琼是不会来这种场合凑热闹的,她经过这里,说不定是来公安局来打听自己的,她除了知道自己前一阵子在半壁镇,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去了石牛镇。今天逮住了机会可得好好聊聊。 “我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胆,在武汉读书这几年来,家乡的变化真大,我就想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家乡是每个人的心灵港湾,米琼作为在外求学多年的游子,总是有一股淡淡的乡愁,过不了多久又要去西南支教,不由又心生对家乡的眷念,“前几年,这里还是清冷僻静的荒郊野外,现在却成了繁华闹市。” “牛,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人家是来逛街的好不,你以为是来找你的啊。”左嘉嘉没好气的说,她见黎牛那对米琼的热乎劲,心里顿生一股醋意。 “嘉嘉,谁说米琼是来找我的了,你这不是无事生非吗?”黎牛真是不喜欢左嘉嘉这样无理取闹。 “你们俩个怎么还是这样啊,牛哥,你可得让着点嘉嘉,女孩就喜欢别人哄,我可是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呀!”米琼是个秀外慧中心如明镜,知道他们俩个都在想什么,她可不希望自己搅和进去,弄得大家不开心。 “米琼,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今晚上我们得好好聚聚。”左嘉嘉拉住米琼的手,米琼的话说到她心坎去了,她对米琼一直是心存感念。 “行,嘉嘉,今天真是太凑巧了,我回来没几天,一上街就碰上你们。”米琼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有没有我呀?”黎牛看到她们俩个好得就像姐妹,心想米琼真是个聪明人,总是能把矛盾化解于无形。 “黎牛,你到一边呆着去吧。”左嘉嘉对刚才黎牛的表现很是不满意,过了一会儿,“这样吧,今晚上你等我通知,我们要是高兴了,就给你一个买单的机会!” 听了左嘉嘉的话,黎牛居然连连点头:是!是!是! 米琼见左嘉嘉说话的神情和黎牛的唯唯诺诺,不由得想笑出来:这俩人真是一对冤家。记得读高中时,左嘉嘉就很强势,总是把黎牛指挥得团团转,现在的黎牛更是不敢造次,因为左副局长对他的希望可是很大。 耿卫彪去疏导交通去了,这时,的立交桥上下都是拥挤的人流和川流不息的车流。 立交桥建成通车后的这几年,这里似乎成了一个人气特旺的商圈,许多楼堂馆所在这里落地生根,而立交桥的北首是新建的客运站,从早到晚人流如织,且交通事故频发,这是兴国大道最容易发生肠梗阻的地方。 此时,耿卫彪客运站出口处正在那里查验一个违规中巴司机的驾照,旁边停着几辆警用摩托车,这里,其实已经成了交警部门常态化的一个执勤点。 近几年民间传闻甚嚣尘上,富川立交桥闹鬼的说法一度传得沸沸扬扬,一些从事迷信活动的人更是借此大作文章,认为立交桥是“鬼桥”。这给交警交通还有原先的立交桥规划等部门带来很大的压力。 原来,在建立交桥期间,县领导不约而同地挑选了白鹤作为立交桥的吉祥标志物。但是富川农村有个习惯,即吊唁逝者时,挽词常写“驾鹤西去”,或折纸鹤烧给逝者。富川报记者采访县长李青松时说起此事,李县长说:当时我们只考虑到白鹤是天长地久的吉祥物,却没有考虑到迷信的东西。 其实,即便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县领导也应该从当地的风俗习惯出发通盘考虑,方为周全,而不是刚愎自用我行我素。民意有时就是检验决策是否英明的风向标。 如果站在科学的角度,富川县规划局这样解释:原计划引桥与正桥的长度比例是比1,由于要缩减资金,结果改成5比1。引桥的缩短导致了坡度的提高,是会增加不安全因素。 直至世纪之交的九十年代末,富川县领导才根据县人大代表的提议便将护栏用不锈钢管升高1米,将白鹤改成狮子,将标语改成另外一句话:“发展才是硬道理!”护栏升高到两米后,再也没有人掉下去,交通安全了,关于“鬼桥”的说法也渐渐淡去。这是后话,无须赘言。 入夜,立交桥灯光璀璨,四周楼房流光溢彩。夜晚的兴国大道远远不如白天那般的热闹,甚至显得有点清冷。县城的居民夜生活大都还局限于五马坊街像座一带。 左嘉嘉c米琼c黎牛还有郭帮城四个人走在立交桥上,他们四个人刚刚在朝阳路的五月花里聚了一回。黎牛买了单,郭帮城是今天才到家,就被左嘉嘉给叫来了。 “这座城市变了,我们也成长了。”郭帮城说。 “帮城,这两年一直没有见你回来,今天见面我都认不出来了,你是越发飘逸了,成了一个美髯公。”米琼觉得郭帮城比原来成熟了很多,人也显得老气横秋,原来他是留长发,现在呢是头发和胡须,两边的髯都一并长了起来。 “他也就多长了点毛发,看你都把他说神了。”黎牛见不得米琼称赞离帮城,郭帮城这子可比上官致远危险多了。 上官致远现在如同丧家之犬,刚才在五月花吃饭的时候,米琼就压根儿没有提到上官致远,相反和郭帮城谈得很投机。郭帮城可是个美院油画系的高材生,听说在学院读书期间,就在学校举办了个人画展,所画的画也获得过全国性的大奖。 “米琼,你去西南支教我很赞同,说不定我也会去那里。”郭帮城觉得米琼人生价值取向还是有点与众不同。听她说,明年就是不去支教分在省直机关学校任教都是毫无悬念,他打心底佩服她的抉择。 “你要去支教,怎么就没听你说起?”黎牛觉得米琼有点和自己走得远了。 “你以为你是谁,人家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左嘉嘉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散了吧,牛你送我回家,帮城就劳烦你送一下米琼。” “我的天,你还要送啊,这富川城关的流氓谁不知道你左警官的大名啊!”黎牛本来都想好了,郭帮城和左嘉嘉住一块的一起回去,他送米琼回家,可这个左嘉嘉太霸道了。 “行,嘉嘉,就按你说的,我们散了吧。”米琼说。 黎牛被左嘉嘉拽走了,米琼和郭帮城沿着兴国大道向大南门方向走去。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艺术是相通的 凛冽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刮过来,“热在三伏,冷在四九”,公历的一月应该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米琼可能是衣服穿得过少,她缩了缩脖子,把围巾拉起来围住了嘴巴。郭帮城很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米琼披上,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前面就是富川街了,这条街一度被叫着前进街,就像城南的解放街以及山川台社区的胜利街一样打上了红色年代的印记。解放街和富川街是平行的,中间有好几条巷子相连,昔日老城的水门c大南门和南门都在这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喜欢叫着南门街。沿解放街往东朝富河方向走到头就是东门,米琼的家就在这里。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阵子,似在寻找合适的话题,又似揣摩彼此的心思。昏黄的路灯把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这地方郭帮城太熟悉了,回想读高四的那一年,他曾对米琼如此的着迷,以致于无数次下自习后跟在她的后面,目送她回家。后来,又是疯狂的给米琼写情书,谁知道米琼始终不为所动。 米琼喜欢的人是上官致远,这让他想了无数个夜晚都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米琼对黎牛有好感,郭帮城估计还会疯狂下去,但是面对上官致远,那个每天忧郁的乡下男孩,郭帮城反而冷静了下来。米琼不单聪明,而且还很有思想,这就很难得了。郭帮城相信米琼的眼光肯定有独到之处,上官致远身上肯定有其他人所不具备的东西;或许,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就是和庸常的女孩子不一样。 “你在想什么呢,帮城?”米琼几乎没有和一个男生这样走在冬夜寂静的街头。 “我有个想法,就是用自己的画笔把我们这座城市的变化记录下来!”郭帮城故意掩饰,不过他也真是动过这样的念头。 “你这个想法好,特别是我们的老城区,到二十一世纪,估计就不复存在了。”米琼说,“你刚才就是在想这些啊?我支持你!” “你怎么支持我啊,像左嘉嘉一样陪我出去写生?”郭帮城说。 “写生有时可以用相机代替,老城区我可帮你抢拍下来等以后再画。”米琼说,“我觉得嘛,你现在可以做一件比这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除了画画,还能干啥?”郭帮城不解地问。 “那年我们去过金欢欢的家,你还记得不?”米琼说,“她家就是富川门下街头一带” “我记得啊,那还是嘉嘉约我一起去的,说是去开导一下金欢欢。”郭帮城依稀记得当时的情景,金老师和大家谈今博古的时候,提到富川门城楼时一副惋惜的表情。 富川门那个传说中的城楼已经不复存在了,昔日老城临河耸立的富川门已经被一道铁制的水闸所代替。原城门上建有瞭望之用的谯楼,飞檐碧瓦,四周挂“惊雀铃”,漆柱雕棂,雄伟壮观。富川门谯楼高三层,民国时期改成了砖混块石结构。 19八年夏天,富河水暴涨,八月日军入侵第九战区的富河流域,进至阳新县城时,在富川门一带遭中方军队激烈抵抗。一场激烈的攻防战就此展开,日军飞机炸毁了富川门谯楼,炸死居民1400多人;离县城4公里的横泊洲那座建于清代嘉庆二十四年的文峰塔遭日军炮火击中二三层塔壁。 一百多年前,富川门曾是古兴国州最繁华的地段。那时陆路交通甚为不便,富河水运空前发达。富河渡口的船夫摇橹舟子穿梭游人如织客商来往,富水河上,渔夫钓客撒捕鱼,木筏竹排沿江而下。富川街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熙熙攘攘热闹非常;骑马坐轿寻亲访友,南来北往络绎不绝,呈现一派江南水乡古城繁华的市井风情。而远处叠山书院门前,高高竖起一盏灯笼,过往船只来到这里,便知晓是到了富饶美丽的兴国州 “河畔悠悠繁华梦,门楼巍峨商贾来。”那种胜景早已不复存在,富川门城楼被炸后,遗迹也几乎煙灭殆尽。 “其实,你可以用你的画笔复原昔日的富河沿岸古城胜景,把它画成富川的《清明上河图》,一来可以让人们通过你的画一窥古城之风貌,让人心生怀旧情结;二来可以让后人铭记昔日日本帝国主义在富川犯下的滔天罪行!激发人们爱国爱家乡的情愫,这远比你单纯写生有意义得多!”米琼道。 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清明上河图》描绘了北宋时期都城汴京(今开封)以及汴河两岸的自然风光和繁荣景象。清明上河是当时的民间风俗,就像今天的节日集会,人们藉以参加商贸活动。全图大致分为汴京郊外春光c汴河场景c城内街市三部分。 “米琼,没想到你挺有想法的,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这种社会风俗画适用国画的散点透视来表现,我画油画日久,国画笔法都生疏了,怕画不好。”郭帮城说。 “国画讲书画同源,你书法那么好,国画会差到哪里去?现在刚好借此机会练练笔啊。其实事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完全可以像徐悲鸿一样洋为中用,中西结合,把西画中的焦点透视借鉴到国画中来。”米琼说。 “你说得很有道理,刚上大学那年,我画了幅《老区立交桥》的油画,其实也借鉴了国画的一些表现技法,没想到效果很好;只是拿到学校,我的同学都问我是哪个市的,我说是我们县城的立交桥,许多同学都不相信一个老区贫困县有立交桥。”郭帮城笑着说。 “听说你那幅画后来得了奖。其实,你是个挺有才气的人,将来说不准是个大画家。”米琼说。 “你过奖了你歌唱得好,钢琴弹得棒,没想你对绘画也挺懂的。”郭帮城说,“米琼,我真想再听你唱首歌,刚才在五月花,你唱的那首《马儿啊,你慢些走》实在是太好听了。” “这艺术其实都是相通的,不是有人说音乐是流动的线条,书画是凝固的音乐吗?”米琼说,“这么晚了,我唱起来不把人得吓死啊。我平日里练声都是去师范我姐那里。” “《马儿啊,你慢些走》这首歌的歌词,据说是李鉴尧在西双版纳采风时写的诗,我在美院上学时,我们油画系组织学生去过西双版纳写生,那里实在是太美了。你唱这首歌时,把那种意境都准确地表现出来了,让我很怀念在那里写生的日子,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去西南。” “是吗?我过了春节就去西南支教,到时候我们可以保持联系。”米琼说。 “米琼,虽然我们很少联系,但这些年,我总是在挂念着你!其实,我很想给你写封信,哪怕是问候你一声,可是我一直没写。我知道我曾经给你写的信够多了,据说你有时连看都不看一眼。我也算是明白了,感情的事情真的是强求不了的。”已经到大东门了,东门就在前面,郭帮城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放下,也真是难为他了。 那一年,郭帮城就是在这里碰上了来接米琼的米父,被米琼的父亲给狠狠剋了一顿。这些老街巷郭帮城太熟悉了,往日的老街从大东门出城就是富川门下街头的肖家巷人巷c伍家铺巷c蔡家劲巷如今这些老巷有些已经面目全非,但往日的古旧气息历史底蕴还是扑面而来。 “帮城,你还在想当年的事情,说句实在话,你那时都把我给吓着了,有你这么追女孩子的吗?写起信来狂轰滥炸,追起人来夜晚跟踪,谁都受不了。再说,那时我们多单纯,啥也不懂,最大的愿望还是想考上大学。”事隔多年,米琼还是记忆犹新。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你介不介意?”郭帮城捋了捋他那带有艺术家风范的胡须,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问题?看在你今天送我的份上但说无妨。”米琼笑着说,借着昏黄的路灯,她看着郭帮城那潇洒的长发c长得浓密而有型的胡须,特别是那副飘逸的美髯,觉得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毛毛糙糙的大男孩了,这郭帮城,咋一看,还真有点齐白石的神韵。 “你到底到底喜欢上官致远什么?”郭帮城终于说出了他纠结多年的疑惑。 “你这个问题问得可有点让人措手不及啊”米琼突然听到上官致远的名字,心中不由是掠过一丝酸楚:上官致远不知已经放假了没有,也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不知他心中是否还在想着她,或许和她一样也在倾听另一个人的表白和诉说。 郭帮城终究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答案,但是,米琼又在他的心中搅起了爱的涟漪。经过古井社区居委会,前面米琼家亮着温馨的灯火,郭帮城目送着米琼上了楼。他和米琼约好,明天一起去拍摄老城区,以及找社区开个证明去县档案馆查阅资料。 米琼上了楼,拉亮了自己房间的电灯,窗户外面冷风吹来,桌子上的信纸飘落在地上,还有上官致远在华阴时的戎装照片。米琼捡起了信纸和照片,就去关窗户,没想窗户外解放街清冷的街面上,郭帮城还伫立在寒风中,朝这边凝望。 米琼探出身来,朝窗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到家了,可是郭帮城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相反他双手做了一个飞吻。那一刻,米琼内心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她无法界定也不甚明了。 窗外,郭帮城还没有离开,米琼想关上窗户,可又于心不忍,于是转过身想让心潮澎湃的自己平息下来,可分明心脏已在砰砰直跳。窗外的寒风中,郭帮城还没有走,风拉扯起他的长发,似乎时间已在此刻停滞。米琼关上窗户打开房门迅速下了楼,朝郭帮城走去。 “快回去,太冷了,我们明天见,好吗?”米琼认真地说。 “好吧,我听你的。”郭帮城没想到米琼又会下楼来,“其实,我也就是想多站一会儿,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年,我很痴迷,有很多个夜晚都在这里站着,看到你窗户的灯亮起,隔着玻璃看到你美丽的身影,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 米琼听到这些话,不由有点发烧,就是这些话,上官致远都没有对她说过,她是第一次听一个男孩这样对她表白。 郭帮城说完转身走了,脚步很是坚实和自信。郭帮城的家就在西门一带,沿解放街向西走到尽头就到了,那里离富川完中的后门很近,在米琼的记忆中,郭帮城和左嘉嘉上学时总是从后门出入。 再次回到房里的时候,奇怪的是桌上的信纸和照片又被刮到地上来了,掉落到地上的照片是上官致远在武汉工地上照的。这是上官致远迄今为止给她写的最后一封信。米琼缓缓地捡起地上的信,还有那张照片,照片上上官致远神情迷离,一身疲乏,远处的长江二桥还是那种永远流畅而大气的线条。 这几天,米琼还是像惯常的日子一样,总是会把上官致远给她写的信拿出来看,包括那些照片。她永远记得和上官致远在华山中峰度过的那个夜晚,那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度过的最美妙时光。那时的上官致远自信而上进,阳光而开朗,处在人生最佳的精神状态,散发出独特迷人的魅力。可如今,他精神萎靡,事业受挫,窝在一个山沟里做了孟峰的替身。她无法想像上官致远轰然倒地时,内心是怎样的绝望和痛苦,无法想像他生病了又怎样在一个古旧祠堂度过他人生低谷的难捱时光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席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她和上官致远在华山一起念过的诗句,米琼轻轻吟了出来。她把照片装进信封里,眼泪滑落下来:致远,我没有忘记你,真的没有忘记!我要去看你,我要找到你,向你诉说我们别离后的思念,向你表白我对你的亘古不改的爱恋! 这是一个漫漫长夜,米琼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去阳辛镇富河村找上官致远。 翌日,米琼写了一张便条放在桌子上,那是给郭帮城的,她想让妈妈给来家里找自己的郭帮城。米母并不知道米琼要去阳辛镇,不然,她是绝对不同意的。 “琼子,你姐姐昨天来过了,她想你去一趟,说是你姐夫病情似乎不是太乐观。”米母觉得米琼有点反常,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会去阳辛去找那个上官致远,她可是听南门巷的古光宗说,上官致远就没考上军校已经退役了。 米母早就说过了,农村兵上不了军校提不了干,啥前途都没有,女儿和他纠缠下去哪成啊。 “姐夫到底是啥病嘛?他自己是学医的,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啊?”米琼在一边洗漱一边回话,她担心出门太晚会被郭帮城堵在家里。昨晚突然有了去看上官致远的冲动,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她心里觉得挺对不住郭帮城,所以当面她实在不好爽约,只好留字条。 “按我说啊,他这病不是一般的病,弄得不好是个大麻烦啊。”米母语气很是沉重,除了真的担心大女婿,其实也想让米琼不要让她操心。 米母趁米琼洗漱的时候,去她房里瞄了一眼,女儿又在看那个上官致远的信,她有时真想把那些照片和信给收起来,可米琼就是不让。今年春节把她骗到外婆家,回来跟自己就急。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米琪打来的,米母接了电话,跟米琪嘀咕了几声,大意是让她把米琼叫过去。 “琼子,你姐叫你接电话。”米母说。 “马上就来。”米琼在洗手间应答着。 米琪在米母的授意下,把葛岩的病情描摹了一番,说让米琼过去一趟。米琼有点为难起来,姐姐要带孩子,还要照顾已经回来过春节的病怏怏的姐夫,确实是有点忙。想到这里,她就决定去姐姐那里去一趟。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觉得推辞郭帮城是顺理成章的,没有先前的那种内疚了。 米琼前脚刚走,郭帮城后脚就来了。 米母看到郭帮城的那一刻,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我的天,说是男孩,他留这么长的头发;说是女孩,他脸上的胡须和髯长得比富川街任何一个男人都浓密,那胡须左看右看怎么就像五马坊的那个老道? “你是来找我家米琼的?”米母问。 “是啊,伯母!我们约好的。”郭帮城说。 “那你是干啥的?”米母又问。 “我是画画的。”郭帮城说。 “哦,我还以为你是哪个道观的道士。”米母心里有点不以为然,这画画的怎么这样子。 “伯母,我现在还在广州上大学,读的是美术学院。”郭帮城说。 “你子我认识!”这时,米父回来了,他认出了郭帮城,那个经常跟踪女儿的广场派出所的那个子。这都是他后来打听清楚的,父亲是个警察,儿子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听说郭帮城的父亲是个警察,米母突然态度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连忙告诉郭帮城,说米琼去了富川师范。 得知米琼没有离开富川,郭帮城内心一阵狂喜,他冲下了楼,朝五马坊方向一阵狂奔。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相见不如怀念 米琼从富川街经半壁路实验学门前到了荷花池,她想顺路去看黎牛在不在那里。 昨天答应了郭帮城,晚上自己就反悔了,今早上打算去阳辛镇,姐姐电话一来,计划又取消了。米琼总觉得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果断,这一点她远远不如姐姐。 除了姐姐,还有一个可以当自己主心骨的人似乎是黎牛,米琼没有哥哥,她在心里就把黎牛当成自己的哥哥。黎 牛私下里也说过,米琼有时就有点依赖他,男人就得像座山让女孩有所依靠,有所屏障。在武汉读书几年时光,黎牛确实没少帮她的忙,对她照顾也很周全。 本来去年国庆节的时候,她和黎牛等人打算去阳辛镇,但由于黎牛要执行任务便没有成行,后来黎牛差点都把水梦梅给弄丢了。水梦梅回到学院后,无意中翻到米琼影集时,上官致远的照片勾起她的回忆,她对米琼肯定地说,在石牛镇的山区中学里看到过上官致远。水梦梅看到的这张照片是上官致远在汉口工地照的,这比水梦梅以前看到的戎装照片更接近现在的上官致远,所以水梦梅说起这事时非常肯定。 后来,姐姐到了学院告诉她,上官致远确实在一个山区中学,精神状态不是很乐观。 米琼在得到这个确切的情况时,原来打算写封信到石牛镇的那所山区中学,但信写好后迟迟没有寄出。时间一晃就是年底了,她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和上官致远当面倾诉。 昨天,几个人一起吃饭时,左嘉嘉就邀她年底去阳辛镇富河村。晚上,看到上官致远的照片掉落地上,自己突然有了一个人去找上官致远的冲动,就过了一个晚上,因为姐姐的电话而变得犹豫。看来,自己还是跟黎牛他们一起去的好。 在荷花池利源批发部,米琼就看到黎牛在和弟弟黎龙说着什么。 原来,昨天晚上快要打烊的时候,又有几个痞子来收保护费,其中有一个人老是提到一个叫“光哥”的人,似乎那个“光哥”是他们的老大。黎牛有一种预感,这几个收保护人的背后肯定有人,并且幕后指使人是赖天光。 “好你个赖天光!跟我玩起了太极!我到石牛镇,你就跑到县城来,居然收保护费收到我黎家头上了!”黎牛恨得咬牙切齿,“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大早要收拾谁啊,牛哥!”米琼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米琼,怎么是你?”黎牛昨天没有充当护花使者,回去都有点懊恼,没想一大早米琼就来找他了,心底的自信立即大增,怎么着,米琼离不开他这个牛哥。 “牛哥,年底一起去阳辛镇吧!”米琼开门见山地说。 “去阳辛镇可以,去富河村就不去了。”黎牛说,“富河村就没有什么好玩的,除了钟家寨有个钟繇洗墨池,孟家庄有个古墓,孙家湾有个孙氏宗祠,再没有啥了。再说了,这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去看看上官致远,不去富河村怎么行啊。”米琼知道黎牛的那点心思。 “怎么说呢,我虽说算是半个富河村人,但是家在阳辛镇,在镇上玩多痛快啊。好歹阳辛是我们富川县的发祥地,人杰地灵,‘五里三进士,一族九举人’;山川毓秀,富河十景有三景在阳辛,可去凤栖洞探幽,或者去水库划船,再不中可去牛头山探寻王质墓”黎牛说起阳辛镇来是如数家珍,“去富河村没有啥意思,那上官致远现在啊,估计是蔫头耷脑的也没有往日的精神头了。” “谁说去富河村就没意思了?有你这样贬损上官远的吗?”不知什么时候左嘉嘉来了,她手里拿着本书,“好歹你是半个富河村人,和上官致远也算是发,数典忘祖无情无义!” “嘉嘉,你不是要参加县里的双推双考吗?怎么不在家里复习,跑出来了。”黎牛见到左嘉嘉就有点不自在,这世上也只有左嘉嘉敢这样数落他。 富川县自古月春书记来了后,在干部任用上搞了个“双推双考”,左嘉嘉现在想参加县里的干部任用选拔考试,左大宇便让她脱产复习。她早上起来从后门进了富川完中的操场看书,看了一会儿就来找黎牛。 “我不是在看书吗?”左嘉嘉扬了扬手中的书道。说不定考试就是走过场,他爸爸就说了,让她脱下警服去给古月春当两年秘书过渡一下,再转到政界。 “嘉嘉,当警察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要是不当警察了多可惜啊。”米琼说。 “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先考了再说吧,我也拗不过我爸啊。”左嘉嘉道,“一大早,郭帮城就说去找你,怎么就见你一个人出来了呢?” 左嘉嘉听郭帮城说,米琼可能和他有戏,可这就是有戏啊?一大早郭帮城去了她家,她却跑到这里来找黎牛。 “我去姐姐那儿,姐夫孟岩生病了,我去帮着照看一下孩。”米琼说,“嘉嘉,还是按你说的年底我们去富河村吧。” “肯定要去啊,我当上官致远的面拍了胸脯的,楚人重然诺,一诺值千金!怎么能反悔呢!”左嘉嘉说这话里颇有一般大丈夫的气概,“黎牛要是不去,我们去定了,到时候去富河村找赖天阳就行了。” 左嘉嘉觉得郭帮城有点不靠谱,这世上只有上官致远才能拽得住米琼的心,这富河村不但要去,还要帮米琼和上官致远好好修复关系。 米琼离开荷花池的时候,黎牛又是心生懊恼:这个左嘉嘉真是会来事,就连复习考试也不闲着,跑到这里来折腾。 “米琼,你是来找你姐姐的吧!”米琼一到师范门口,俞大庆就和她打招呼。 是的,米琼朝俞大庆莞尔一笑,应答了一声就进去了。 “咦,这女孩真是漂亮,哥,你是怎么认识的?”坐在门卫室里面的俞大寨看到米琼,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米琼,山茶中学已经放假了,他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县城买年货。 “这是学校教音乐的米老师的妹妹,姐妹俩都是美人胚子。”俞大庆知道自己这个堂弟也就这点雅好,一天不谈女人就难受。 “哥,这女孩真是个尤物,要条子有条子,要盘子有盘子,正面c背影c侧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看都好看。”俞大寨这时干脆跑出来看走过门卫室的米琼。 “大寨,你声点,这可是学校。”俞大庆看俞大寨那个样子都快流口水了。 “哥,这女孩要是让我睡一晚上,我死而无憾。”俞大寨咂巴着嘴巴,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即将流出的口水。 “老鼠还想猫&b操?白教了半年书,说话比我这个当兵出身的还粗鲁!”已经是保卫科长的俞大庆皱了皱眉头。 “哥,这女的像那个什么人来着像那个徐什么蕾”俞大寨叽叽歪歪的,他可不管俞大庆高兴不高兴。 “徐静蕾,就演了一部《同桌的你》。”俞大庆没事的时候就在门卫室看电视,前不久就看了徐静蕾演的电影《同桌的你》,“她们压根儿就不像!” “就有那么点感觉,哥!关键是神似!”俞大寨并不知道徐静蕾演过电影《同桌的你》,但他知道她是王朔的女朋友,那个写《过把瘾就死》的王朔,是俞大寨一生最崇拜的人。可是,他搞不懂为什么去年全国一阵风出现批判王朔的风潮,他老为王朔抱不平了:说了句,我是流氓我怕谁,就是痞子了?率真至极!比那些故作姿态的人高尚多了! 米琼敲开姐姐的房门,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里面居然坐着巩汉康。巩汉康和孟岩在那里正聊着病情:不管你怎么自信,你先去检查一下,这样自己也放心啊。 “姐夫回来了巩老师,您也在这里。”米琼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看到巩汉康已经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米琼,放假了。”巩汉康道,“你快大学毕业了吧?” “是的”米琼应答着,她看到姐姐在那个窄的厨房里忙着做饭,于是走了过去,“姐姐,姐夫不是挺好的吗?” “琼子,你来了,你姐夫也是时好时坏,如果再不见好转,今年就去彻底的检查一下妈妈也是担心你跑到阳辛去找上官致远,所以让我把你叫到这里来。”米琪道,她也是趁孩子睡着的功夫准备一下中饭。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孟岩去打开了门,是赖天阳。赖天阳是听说孟岩身体不好,趁放寒假了来看看。 “汉康,你也在啊。”赖天阳跟这个曾经当过他一年老师,却从来没给他上过一节课的老师加同学打了招呼。 巩汉康看到赖天阳,很客气地站起来跟这个昔日的同学加学生握了握手,站在一起寒暄了一阵就打算要走,孟岩和赖天阳于是送他出门。 米琼听到赖天阳的声音,从厨房跑了出来:“天阳,天阳致远来了没有?”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赖天阳在外面听到喊声,回到房里看到米琼在急不可耐的等他回答。 “米琼,我们出去讲吧。”赖天阳示意米琼到去外面,他怕米琪听到。 “你快说嘛,致远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他来了没有?”米琼其实是个很娴静的女孩,从来没有像这样的猴急。 “米琼,你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气质了。”赖天阳打量了一下和他一起走到师范操场的米琼摇了摇头说。 “致远到底来了没有,你倒是说呀?”米琼听出赖天阳话里有话。 “他来了,不如不来的好!”赖天阳道,“米琼,你知道吗?上官致远活得太可怜了。你不知道他心里有多苦,他活得有多累!如若不是我和菊子亲眼所见,我都无法体会他一直是怎样的在痛苦中煎熬!” “天阳,你别说了,你带我去见上官致远吧。”米琼道。 “你去见他又能怎样?刚开始我还觉得你做得不对,连一封信都不给上官致远写,其实,你们这样也好。还是菊子说得对,你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赖天阳道。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米琼说,“我想过写信,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他在五马坊邮局的那个书摊上看书,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人除了爱好读书就是写写画画。”赖天阳说,“我总觉得你们” “觉得我们什么?”米琼看到赖天阳欲言又止,问道。 “这样吧,我和致远约好在立交桥旁的客运站碰头的,我们在那里见面吧。”赖天阳本来是想说,让米琼别去见上官致远,他担心已经死过一回的上官致远会承受不了这种折磨。上官致远过了春节就要去打工了,米琼毕业后听说就要留校任教成为大学老师,最不中也是省直机关的学校。俩人的差距太大了,既然不是一路人,相见就不如怀念!但是他看米琼这样坚持要见上官致远,他又不忍心说出“相见不如怀念”这几个字。 “我现在就去找他,你跟我姐说一声。”米琼说着飞一样的向学校大门口跑去。 到了学校门口,她叫了一辆麻木,让司机经胜利街朝步行街邮局方向开。当米琼刚离开的时候,郭帮城刚好到达学校门口,他见米琼慌里慌张的上了麻木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喊了两声:米琼,你去哪里? “我去邮局!我有事,回头见!”米琼的声音随风飘过来,显得急促而飘忽。 步行街的邮局,书摊里生意看上去很火爆,其实许多人是只看不买。书摊主人还得盯着每一个经过她跟前的人,怕有人把书夹带出来。 米琼一到邮局门口,她就开始用目光搜寻里面看书的人群,可是就是找不到她要找的那个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 “致远!致远!”米琼朝里面忘情地喊了起来,她一改往日那种羞涩和矜持。可是,里面的人除了惊诧地抬头看她一眼外,就马上埋头看书去了。 “致远!致远!”米琼站在邮局门口那狭窄的台阶上朝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喊着,可是即便她喊得声嘶力竭,就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致远!致远!”米琼把步行街找了一个来回,还是没有看到上官致远颀长的身影。 去车站!米琼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见到上官致远。于是她又叫了一辆麻木车朝立交桥汽车站方向开去。偌大的汽车站,米琼找了几个来回也没有看到人,她决定坐在这里等,守株待兔也要等到上官致远。她断定赖天阳还在师范,上官致远肯定还得来车站等他。 正当米琼坐在候车室里等的时候,郭帮城跟过来了,也真是亏了他,一路上紧跟着米琼,也就是因为米琼昨天晚上的承诺。 “你今天是怎么啦?你是在找人?”郭帮城觉得米琼肯定是有急事,不然,她不会这样不守信用的,他试探着问,“你是在找上官致远?” 米琼默不作声,坐在候车室的座位上,一脸戚然。她不好意思打发走郭帮城,因为本来是自己爽约在先,但是找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上官致远,她心中堵得慌。 已经是晌午了,还是没有见到赖天阳和上官致远的身影,米琼想去师范看赖天阳走了没有,但又怕和上官致远擦肩而过,于是她觉得还是守株待兔的好。 “你吃吧,先把肚子填饱再说。”郭帮城给米琼买了盒饭,本来说让她去店里吃,她又不肯。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客运站里,发往阳辛c朝阳方向的最后一班车都走了,可是米琼始终没有等到上官致远。 回去的时候,米琼是步行的,郭帮城心翼翼的陪在一旁。经过邮局时,米琼又站在那里,朝里张望,里面的人已经廖廖无几了,一眼扫过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上官致远,你在哪里?你都到了我跟前了,你却这样子躲着我? 米琼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擦肩而过 入夜,富川火车站一片忙碌。 富川火车站位于立交桥的最西首,这座建于0世纪八0年代末的火车站这时只是武九铁路上一个三等站。它虽然,却对富川县的影响非常大:不但改变了富川不通火车的历史,也左右了九十年代初富川立交桥的选址。只是让当初立交桥的决策者始料未及的是:005武九铁路建成复线及电气化改造,富川火车站因已不符合时代发展的需要,另在城北建了新站。 九十年代,作为劳务输出大县的富川火车站一到春运就变得异常繁忙,经常火车走后站台上丢弃许多咸鱼腊肉,有一年居然发生了踩踏事件。 一年一度的春运又来临了,站前已经搭起了许多帐篷,县武警中队也进驻了这里维持秩序。 昏黄的灯光下,上官致远和一个女孩子在售票窗口询问着什么。女孩衣着是那种比较经典的牛仔裤配短装棉袄,棉袄深蓝色和牛仔裤是一个色系,显得非常搭配。那女孩子身高大约一米六不到的样子,由于身材匀称协调,加上穿着一双高跟鞋,从背影上看臀部微翘而不火辣,腰身线条流畅而明朗,视觉效果很好。 不一会儿,俩人便从火车站出来了,朝立交桥方向走去。到了朝阳路口,他们右拐改变了原来直行的方向。从俩人的背影上看,和大街上走过的情侣没有俩样,上官致远身材颀长,腰杆溜直,玉树临风,女孩比上官致远矮一截,婷婷袅袅,鸟依人。 经过五月花量贩式酒店,门前灯光摇曳,里面传来轻柔而曼妙的歌声: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暖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那是梅艳芳的《女人花》。 听到歌声,上官致远停了下来,这首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那忧伤的旋律,低沉而略显沧桑的嗓音,在此时的上官致远听来,显得特别伤感。 前面就是总工会,那一年米琼来这里唱过歌,所有唱歌所得都给了他,上官致远至今想来,内心仍是一阵感动。 米琼应该放假回家了,她应该就在解放街,在她的房中,或者在这个城的某个地方,就像自己一样走在大街上,也或许她身边有一个异性陪伴。 前两天,自己还在幕阜深山,或许米琼那时还在省城武汉,而今天都处在同一个城。这种物理空间的接近,上官致远却丝毫感受不到,他依然觉得米琼还在遥远的省城,那里人海茫茫;在一个陌生的异乡,人们素昧平生;在一个辽阔的草原,纵然升策马奔腾,依然不着边际;在一个苍茫的沙漠,历尽万苦千辛,黄沙漫漫路渺茫如缥缈的天际,似浩瀚的银河,像广袤的宇宙,那路途千难万险,那距离无法丈量 向左拐,已经是县武装部门口了,那一年自己穿上了国防绿,怀揣一个军校梦,踏上西去的路途,梦碎落一地,终点又回到了。 前面就是步行街,这里是城的最繁华路段,白天黑夜这里总是市声鼎沸人气很旺。虽然县城中心东移到兴国大道,但丝毫不影响这里一以贯之的繁荣和兴旺。整个步行街店铺罗列鳞次栉比,一到夜晚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商家音箱震耳欲聋的声音淹没了那些店员招徕顾客声嘶力竭的叫喊。 邮局的书摊还在营业,上官致远又想去看书了,女孩心领神会,他们其实就是在这里遇上的。 “哥,这本书你白天不是想买的吗?我给你付钱了。”女孩是林思思,她也喜欢看书,她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写作。 林思思之前在税务,她不喜欢那种生活,戴老师凭借自己和钟高才的关系把林思思调到了教委。 卖书人有点瘆人,眼睛暴凸面容狰狞,可真正喜欢看书的人估计没有人在乎这些。她很麻利地找钱盖章,一本贾平凹的《废都》到了上官致远的手中。 “哥,这本书你买了吧!”林思思又找到了一本《中篇说选刊》,“这上面有方方的《桃花灿烂》。” “看过方方的《十八岁进行曲》,现在看一看《桃花灿烂》,还是挺不错的!”上官致远说,他抬眼看了一眼林思思,想感受一下她的文艺范,分明还是那个不由分说叫他哥的辣妹。 “池莉和方方我老搞混,”林思思用一种揶揄的口吻说,“后来在读她们的说之前,总先看她们的简历,先找她们的履历差异,发现池莉是仙桃人,方方祖上是江西彭泽的。” “哦,你居然这么喜欢看说。”上官致远有点意外。 “我就喜欢看女作家写爱情,池莉的《不谈爱情》,方方的《桃花灿烂》。”林思思说。 正当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看书边谈论着的时候,外面忽然下起雨来。 上官致远和林思思连忙走了出来,打算回家。只见雨越来越大了,雨点打到水泥石阶上劈啪直响,书摊主人立马把外面的书收了起来。 199八年从元月开始,似乎这雨就下得很邪乎。 “哥,我们快走吧!不然衣服会淋湿的!”林思思焦急是说,她是外表看着很文静,性子却很急的女孩,话未落音人就跑出几米远了。 “回来,会生病的!”上官致远看到那阵势,把林思思喊了回来,“你也不看看这雨,回去至少得十分钟吧,三分钟不到全身就要湿!” “那咋办啊?”被叫回来的林思思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活人还让尿憋死啊,你在这呆着,我去买伞!”上官致远说完就跑到对面一家店里买了一把伞。 俩人撑着伞走到了广场,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地上已经有积水了,上官致远穿的是双已经破了的皮鞋,他感觉到鞋已经进水了。就在这一刻,米琼和他们擦肩而过。她是和妈妈上街来买东西的,她和米母两个人一人撑着一把伞,一前一后往南门街方向走去。 米琼下午没有找到上官致远回去就不开心,米母不知底里,晚上把她拉出来,逛逛街,顺便买点年货。其实,米琼刚才还去过邮局那个书摊,只是她没有想到上官致远没有离开富川,而是和一个女孩在里面看书。 人生有时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一时的错过,可能就是一生的过错。 上官致远和林思思走到实验学的时候,米琼和米母刚好从富川街和半壁路的交叉口走过。如果上官致远不是顾及到林思思会被淋湿,他或许会抬头看一眼前方,如果米琼向左侧看一眼,也或许今生他们会在此刻相遇。可人生有时就是这样的奇怪,明明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明明是两个彼此心里都装着对方的人,两年多的时间没有相见,就是这样擦肩而过。 回到家里,戴老师还在做家务,她打算包点饺子,明天一早煮着吃。 “上官,跟思思出去玩得还开心吧?”戴老师手挺麻利的,真正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 “哥,你先洗洗吧。房间我帮去整理一下。”林思思说。 “房子我早就收拾好了,思思,你去打点水来给上官。”戴老师说。 上官致远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家,温馨而又舒适。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了,记得第一次是和林思思在南门街偶遇,这第二次是在书摊偶遇。只不过这两次不同的是,在南门街偶遇时,他踌躇满志,正打算考军校,而现在是心静如水似乎对什么都没有热望。 上官致远无论在哪里遇上林思思,他一点都不意外,包括那次在九龙寺遇上她们母女俩,以及最早些时候,成人高考时和她们第一次见面,他总觉得似乎此世今生注定要遇上她们;无论她们怎样对他好,上官致远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世上,你行走一生,要遇上哪些人,要碰上些什么事,或许在冥冥之中是上天注定的。 洗漱完毕,上官致远没有一丝睡意,戴老师包好饺子洗漱一下就去睡了。 上官致远把刚才买的《废都》和《中篇说选刊》拿出来看了起来。林思思却把书抢过来,扔到了一边。 “哥,这书你可以晚些时候看,你现在要是不想睡,可去我房里看一下我的藏书。”林思思郑重其事地说。 “好啊!”上官致远一听说看藏书,就来了精神,就像当初俞大寨邀请他去看书一样。 走进林思思的房间,上官致远立即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那是迄今为止他所看到的最多的私人藏书。房间是一个特大房间,足有四十平米,整个四面墙全部都是书柜,中间被像一堵墙一样的双面书柜隔开,把房间分成卧室和书房两个部分,其实,卧室除了一张床和一桌一椅,剩下的也就是书了。看了片刻,那琳琅满目的书让他眩晕,那眼花缭乱的书名让他窒息。此刻,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坐拥书城。 “哥!”林思思手里端了杯水,看到上官致远那种表情,有点忍俊不禁,“给水你喝。” “你这么痴迷,要不今晚你睡我房间?”林思思说。 “什么?睡你房间那那怎么行!”上官致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可以睡在这个房间,我睡你房间去。”林思思道。 “这行吗?“上官致远说。 “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你喜欢就行了。”林思思说。 这一夜,上官致远真的睡在林思思的房间,只是林思思没有睡到给上官致远准备的房间里,她和戴老师睡到了一起。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与暮暮,我切切地等候,有心的人来入梦”不知是谁家又飘来那首缠绵婉约深情款款一咏三叹的《女人花》。 上官致远意识到窗户还没有关上,外面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了。这个房间窗户对着实验学的操场,下面一条路沿实验学的围墙弯弯绕绕通往兴国大道。尽管林思思母女俩很热心,毕竟是到了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上官致远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于是他干脆起来去找书看。 这个卧室其实就是个书房,就像一个型图书馆,书架上的文学书籍居多,其次就是文史方面的书籍等,还有一些工程水利方面的书籍 富水水库从195八年开始开工建设,大坝合拢后,后续配套工程直到七十年代初才全部竣工。听林思思说,她的父亲曾经在富水水利工程指挥部做工程测量,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受到过冲击,后在税务系统工作,精神渐渐失常,在富川县城的一次车祸中身亡了。从那以后,她妈妈戴老师就开始信佛吃斋了,并从教育林思思积德行善,做人要懂得感恩。 戴老师本是通羊县东远人,1971年通羊县杉木c太平和东远一起划到了富川县,于是她就成了富川人。后来,她进入阳辛镇职工子弟学当老师,也就是在那时,戴老师认识了子弟学校的主任钟高才。其时,在富水水库工地做过会计的上官里仁是临时语文老师。 想来,那些水利工程方面的专业书就是林思思爸爸生前所用书籍了。上官致远对这些书并不感兴趣,只是随意翻动了一下,居然看到了夹在书里的几张当年富水水库大坝建设时的老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大坝合拢时的情景,那是一种非常原始的方式,基本上是依靠人力,先推下装满石头的竹笼,再靠人工肩挑背驮一窝蜂上去填土夯坝,唯一看到的机械就是一台老式推土机。还有一张是一个戴着解放帽的身材瘦高的男人在当时还是土坝的坝基上弯腰测量,这个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林思思的爸爸了。 上官致远把那些文学书籍浏览了一下,书架上的书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基本涵盖了中国自”五四”以来的现代文学。 像文学革命时期和三十年代的所谓六大家“鲁郭茅巴老曹”等文坛宿将的作品,几乎一个不少:其中让人耳熟能详的《呐喊》c《彷徨》和《激流三部曲》等,还有沈从文那本湘西风情浓郁人性原始狂野的《边城》,他们的作品奠定了中国现代文学的最初基石。四十年代的文学有国统区和解放区之分,书架上的书居然也作了细分:钱钟书c张爱玲等人作品放在一起,赵树理c孙犁等人的大作分列一旁。建国后的所谓“十七年文学”:《红岩》c《红日》c《青春之歌》等说,这些曾是让七零后热血沸腾作品赫然在目;茹志鹃c杨朔c刘白羽和老舍,那可是一串在中学课本中出现过的光辉灿烂的名字而那个特殊的时期,反映在文学上也出现了一个断层,作品廖廖,乏善可陈,除了浩然的《金光大道》,就是那本吸引眼球的张扬的《第二次握手》,这也是让上官致远印象深刻的特殊时代的作品,据说当时是以手抄本的形式出现的。 新时期的文学在书架上几乎难觅踪影,只看到几本朦胧诗c高晓声的《陈奂生上城》及余秋雨的散文集等作品,似是寂寞异常。唯有那本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在那里显得煜煜生辉,据说这部第一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在八十年代初同时被&b1厂和北影厂拍成了电影,一度成为文学盛事影坛佳话。 上官致远把这个书房的藏书作了一次巡视,就像一个阅兵的将军作了一次盛大检阅。估计到了后来,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书籍的购买藏书的充实已经难以为继。他把今天买的《废都》和那本刊有《桃花灿烂》的中篇说选刊放在新时期文学的分类书架上,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林思思晚上碰到他的时候,就对上官致远说,他们结的书缘,如果不是彼此都喜欢看书,彼此都有相同的爱好,很有可能就擦肩而过。 林思思还告诉上官致远,爸爸的死和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有关,爸爸年轻时和一个女知青有过一段恋情,但后来出现一系列变故,两人又因种种原因,擦肩而过各奔东西。 戴老师对林思思的爸爸感情甚笃,林思思爸爸去世后,她怕自己睹物思人,把所有的遗物都清理收藏,甚至不惜送人,包括以前照的相片。唯有那一室藏书成了唯一可以寄托对男主人哀思的载体,之所以没有动那些,是因为林思思不允许,还有那些藏书对爱好读书写作的林思思也意义非凡。 林思思非常爱她的爸爸,她在妈妈的手中抢下了几张照片夹在一本水利工程书籍上。林思思的爸爸叫林克芹,这是后来在税务系统工作后改的名。 林思思说,爸爸林克芹想让自己成为周克芹那样的作家,所以改成了林克芹。林思思没有想到,周克芹半生坎坷清贫潦倒,一度穷得拆屋卖门板,才写下了不朽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而爸爸林克芹却因了一段擦肩而过的爱情命殒黄泉,还没有来得及实现自己的文学梦想,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剩下的就只有这一室藏书。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阳辛之歌 富川县城,晨曦初露。城已经在黎明前的黑夜中苏醒过来,街面上已经有了许多早起的人们。 由于昨夜的一场大雨,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半壁路上此时已经有许多卖菜的流动摊贩。戴老师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正在那里和贩讨价还价。 昨晚,女儿林思思和她睡到了一起,思思总是在问戴老师一个问题:上官致远真是哥哥啊? 林思思此时已经起床了,她轻轻推开了上官致远的房门,只见上官致远还在呼呼大睡。 由于昨晚有点失眠,上官致远看了一会儿书,后来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而那本《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已经掉落到了地上。上官致远以前只看过不知是&b1厂还是北影厂的电影连环画,而说的原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林思思这时眼睛落到地板上的那双鞋上,那双鞋真是有些年头了,鞋面被昨天雨水浸泡严重变形后跟已经磨损接近一半了,她于是把鞋拎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林思思把一双八九成新旅游鞋放在上官致远的床前。那双鞋还是那年表哥战晓强来这里玩时,妈妈给买的。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终是空,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女人如花花似梦,女人如花花似梦。”不知谁家一大早又在播放那首《女人花》。 林思思坐在上官致远的床边端详着这个生命中她注定要叫哥的男人。妈妈曾跟她说,上官致远很可能就是爸爸林克芹所生,只是这一切还是猜测,这一切已无法求证。作为当事人的爸爸林克芹已经不在人世,那个上海女知青更是无从寻找,唯一的线索又随着上官里仁的离世而中断。 林思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上官致远时的情景:那天他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回力牌球鞋,下身是市面上那种很廉价的米白休闲裤,白色的衬衣下摆掖进裤腰内,身材颀长面容清朗,略带忧郁的神情,一看就是那种埋头学习不问窗外事的寒门学子。 成人高考的日子,林思思几乎每天面对上官致远,其实那时她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请人代考有点丢人。但是林思思没想到上官致远更羞涩,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他话很少,但是做题很快,一张历史试卷半个多时写完了,写作文时洋洋洒洒下笔千言,字迹潇洒而清秀。每次上官致远交卷后,林思思会把他的试卷偷偷的拉过来瞄一眼,一来看一下名字有没写成她的名字,二来也是欣赏一下上官致远那整洁的卷面和潇洒的字迹。 听袁克南老师跟妈妈说,上官致远除了数学略为差点外,其他的科目成绩都非常好。本来,林思思以为上官致远肯定是上了某个大学,不想他居然成了一名军人,更未料他后来的路途是那样的坎坷! 妈妈说,同船过渡前世修,既然几次三番遇到上官致远,冥冥之中是一种缘分是上天的暗示,不如认了这个还有待求证的疑似的哥。其实,林思思觉得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真是哥也好,不是哥也罢,关键是一种感觉:她喜欢叫上官致远哥,喜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似是而非朦朦胧胧欲罢不忍欲说还休的感觉。 上官致远还没醒,不停梦到姜菲,可能是他要去深圳打工了,心里总想着姜菲是不是还在深圳,所以才有了这夜里所梦。 “致远哥,你啥时来的深圳,额(我)好想你!”姜菲一口浓重的陕西腔,脸上挂着泪花,“额(我)去部队找过你了,可没有找到” “解放军同志,救救我!”沋河的河滩上,姜菲披头散发跑到上官致远跟前,暗夜中,一群人围了上来,姜菲被掳走了河滩上一片混乱,石头砸了过来 “啊!”上官致远惊叫一声,梦魇中脸上是痛苦扭曲的表情。 “哥!哥!”林思思看到上官致远似在做恶梦,于是轻声叫了起来。 “菲菲!菲菲”上官致远听到有人喊他,是姜菲! “哥!哥!你醒醒!”林思思摇了摇上官致远。 上官致远醒了过来,朦胧的泪眼中是一张清秀脸盘,这不是姜菲!姜菲从不喊他哥,姜菲一口陕西腔喊他致远哥! “思思!是你!?”上官致远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林思思,他第一次叫得这么亲昵。 林思思和姜菲身材都一样娇,只不过姜菲腰身蛮实,林思思身段柔媚,姜菲的脸蛋略显粗糙肤色泛紫,没有林思思这种典型江南女孩水灵白皙。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西北女孩实心眼,执拗而痴情,江南女孩心思缜密善解人意柔情似水。 “哥,你起来吧,饺子已经煮好了。”林思思说。 “你不回避,我怎么起来。”上官致远说,其实是昨晚跑马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林思思出去的时候,戴老师已经回来了。 戴老师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戴茹意。在阳辛子弟学校教书时,人们都说她长得就像六十年代初期一部电影《阿诗玛》中的演员杨丽坤。 而丈夫林克芹也是一表人材,曾在阳辛水库工地指挥部做工程测量。 在那个勒紧裤腰带战天斗地的年月里,阳辛水库工地知识分子都很吃香。当时,上官里仁是会计,钟高才是宣传干事,林克芹搞测量,三个人关系很要好,称为“铁三角”。三个人由于都有文化,平日里喜欢谈诗论文,饮酒作对。 若论水平,钟高才似略高一筹,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平日搞宣传,写了许多积极向上光芒万丈鼓舞人心的好文章,稿子经常在工地的大喇叭上播出来。但讲才气,林克芹却锋芒毕露,僧敲月下门捻断数茎须,经常语出惊人咳唾成珠。 钟高才说,诗文讲语感,你一个搞测量的终究只对数字敏感,专业不对口,即便偶有惊人之句也难登堂入室成大器。林克芹说,你写的都是官样文章,机械而刻板,味同嚼蜡就像八股文。 钟高才喜欢古典诗词,林克芹爱好现代文学。钟高才开口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眼前领袖红太阳,林克芹闭口老子庄子孔子孟子屈子时下民生物力之维艰! 尽管俩人半斤八两难分伯仲,但钟高才的文章还是每天被采用被播出,林克芹还是每天拿着仪器在大坝上勘测丈量忙忙碌碌。 钟高才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就长得天庭饱满地角方圆,面带官相似有龙虎之气,下定决心要发挥自己的写作才能歌颂祖国歌颂党开辟人生新天地。林克芹面容清瘦身材飘逸一副落魄文人模样,立下大志等将来工程竣工了,要用长篇说这种文学形式演绎阳辛工地建设者可歌可泣无私奉献建设新中国的伟大壮举! 1960年富水大坝合拢;1964年富水大坝工程初步竣工;1966年第一台机组开始发电。当年工地上的“铁三角”也各自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 钟高才当了职工子弟学校的主任,上官里仁进入学校当了语文老师,而“铁三角”的另一角林克芹经常来学校,恋上了上海女知青黄知秋。 黄知秋咋一听这名字,不由让人想起电影《刘三姐》的扮演者黄婉秋。不过上海女知青黄知秋确实漂亮得如仙子下凡尘像洛神临人间,一口吴侬软语捎带字正腔圆普通话,让天生情种的林克芹神魂颠倒晕头转向,花前月下春风几度珠胎暗结生下孩子后,还是万般无奈回了上海城,林克芹失落惆怅之余只能接受现实。 七十年代初,长得如同杨丽坤的戴茹意调入职工子弟学校,主任钟高才对戴茹意百般殷勤万种柔情却未成秦晋之好。据说,戴茹意对当时还在热恋中的林克芹暗生爱慕情有独钟,发誓非林不嫁,否则孤独终老,后来终于梦想成真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婚后的日里,林克芹一心想着写作,只不过他的时运不济,没有实现自己的文学理想就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剩下戴茹意空房独守孤儿寡母度人生。 “上官,来趁热吃了。”戴茹意很热情地招呼上官致远。 上官致远穿上了那双旅游鞋,开始吃了起来。饺子是鸡蛋韭菜陷的,据林思思说,戴老师信佛后一直喜欢吃素。 吃完早餐后,林思思一把拉着上官致远手说:“哥,走我们去房里看书去!” “我火车票还没有买呢,我想去火车站再说那些书我一下子也看不完,以后再来不就行了。”对林思思的这种热情,上官致远有点不好意思,他想今年年底就到深圳去,怕春节后的车票不好买。 “哥,我给你看我发表的文章!”林思思认真地说,“没有买票,大不了在我家过年,明年再出去也不迟呀。” 林思思说完就把上官致远拽到了房里,把她平日发表的文章剪报拿了出来,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上官致远看到那都是在《咸安日报》及富川的《半壁山》杂志发表的豆腐块。其中有一篇居然是写上次在九龙寺放生长尾雉的文章,发表在了《咸安日报》散文副刊上。 “哥,这一篇是写你的,但作者是别人,我当时看到就觉得有点像你就剪了下来。”林思思一下挑出了其中一篇文章。 上官致远看到题目《华山脚下记者兵》,一下子想起了1996年《咸安日报》记者去华阴采访过富川籍士兵。那一年,上官致远写了多篇报道发在了《人民军队》上,后来引起了咸安日报记者的注意。没想到,记者真把这件事写成了新闻。 “这篇也是写你的,不过文章是我写的。”林思思指着一篇发在《西塞山报·富川版》上的文章说。 那是一篇《凤凰涅槃——九龙寺放生长尾雉》,上官致远一看标题就来了兴趣,毕竟这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文章的配图就是那天由姚婉珺照的相片;署名是黛玉,想必这是思思的笔名,她还把自己真当成林黛玉了,上官致远暗笑。 “哥,你笑啥?是我写得不好?”林思思看到上官致远脸上那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很是敏感,脸上居然飞上了一朵红云。 “我没笑啊文章写得很好,看标题就很大气!”上官致远掩饰说,这知道害羞的女孩其实是最可爱的,内心也最柔软,这是上官致远和林思思接触以来最让他心动的时刻。 文章对幕阜山风光描绘刻画很到位,内涵也很丰富。凤凰涅槃有两层含义:一是指长尾雉回归大自然重获新生;二是指放生长尾雉的人在保护了野生动物的同时,精神得到洗礼,人性得以复苏。 “思思,想不到你的文笔这么好!”上官致远一改往日对她的偏见,以前以为林思思是个靠父母之荫锦衣玉食不学无术的女孩。 “真的呀!哥!”林思思受到上官致远的夸奖似乎更害羞了,愈发显得娇羞而妩媚,这江南女孩就是这样,敏感而多情,温婉而柔媚。 “我的评价也不重要,你的文章,《咸安日报》的主编都看上了,文笔能不好吗?”上官致远说。 “那不一样,你是我哥!这个世上我只喊过你哥!”林思思说话完全没有往日热辣风格,而是变得温情可人,一副深闺淑女矜持端庄的做派。 “这是谁?这不是战晓强吗?”上官致远忽然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镜框,里面居然镶嵌的是战晓强的戎装照片,他的肩上扛的是军校学员的红牌牌,背景是西安陆军学院。 “妈妈,你怎么又把我表哥的相片放到我房间了?”林思思把照片拿出去扔到客厅的沙发上。 “思思,你别这么任性好不好!”戴老师的声音开始还听得见,后来就被刻意压低了,“你这妮子,你是不是喜欢上上官了?”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林思思的声音还是很大,房间里的上官致远只能凭她的话猜测戴老师说话的内容。 “你要知道,他可是你哥!是你哥!你明白吗?”戴老师说,“你不喜欢你表哥,说是近亲不能结婚,我也认了!但天理人伦你也罔顾了啊?” “谁能证明他就是我亲哥?他又不是你生的!”林思思的声音似乎了很多,她觉得上官致远除了身材和爸爸林克芹一样颀长,相貌一点都不像。 “万一他是呢?他那眉眼他那举止,就和那个女知青黄知秋像极了。黄知秋是你爸爸的女人,他不是你哥?谁是你哥?”戴老师道。 “反正你再不要把那个战晓强的照片放我房间里,我不喜欢!”林思思道。 “我放在那里就是让上官知道你有男朋友!免得你走火入魔!”戴老师声音很低语气却很坚决! 林思思撅着嘴进来了,上官致远问道:“林思思,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妈妈也不知道是犯了那门子迷糊,非要乱点鸳鸯谱把我表哥介绍给我!”林思思道。 “如果他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其实也挺不错的,战晓强阳光俊朗,男人味十足,现在又是军校生,可是汉子中的汉子!”上官致远说。 “哥,你是不知道,我姑妈那人有多势利!那时,我姑妈就住通羊县城,只是后来搬到了水管局。我高中是和战晓强一起在通羊上的,平时住学校,放假住她家,那时我爸爸已经不在了,妈妈就给点钱我姑妈,让她照料一下我。如果,我妈给钱及时,她就会在饭桌上整两个好菜;如果给钱不爽快,她那脸就拉得老长,萝卜白菜就对付过去了”林思思说。 “记人之善,忘人之恶!再说你关键是看战晓强这人怎么样啊。”上官致远说。 “这个道理我也懂,但是那时我爸爸不在了,我的心就特别的敏感和脆弱,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很委屈很受伤”林思思说,“现在我表哥上了军校,我姑妈和我妈说话的那个腔调我没法形容。我那个表哥,你别看他外表光鲜,我太了解他了,睡觉鼾声如雷惊天动地,脚丫子臭得满屋子是一股味。” “你你你有洁癖啊?我打呼噜吗”上官致远听林思思这样一说有点诚惶诚恐起来,“我的脚丫子不臭吧?” 林思思摇了摇头,眼睛盯着上官致远悠悠地说:“哥!你啥都好!我啥都喜欢!” “思思,你”上官致远欲言又止。 “哥!我时候特别喜欢我爸爸,特别怀念在他背上的感觉!”林思思似是勾起往事,眼眶已经潮湿了,“后来我爸爸走后,我每到落日时分会在街头中躅躅独行任由泪水狂流我一度恨过我妈妈,我总觉得爸爸的死和妈妈有关,后来长大了就不恨了” 思思已经热泪长流了,上官致远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擦了擦,他想拥抱一下思思,可是始终没有动。 “我爸爸热爱写作,但是他生前并没有发表什么文章,时候总是看到他在这个房子里不停地写,买书也很舍得,一直有点不理解。后来,长大了,爸爸走了,我就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他在写一部长篇说”林思思说到这里去抽屉里找,可是没有找到。 “妈妈,我爸爸写的说手稿呢?”林思思出去问妈妈戴茹意。 “我收起来了!”戴茹意很平静地说。 “这是为啥?”林思思问。 “怕你走火入魔!”戴茹意和刚才的口吻如出一辙! 林思思没有理会妈妈,直接去妈妈的房间把书稿找了出来:“我给我哥看一下,总不会走火入魔吧?” 房间里上官致远听得真切,思思进来后,他看到了林克芹没有完成的遗作,那是八十年代印有富川县税务部门字样的一叠信笺,最上面的页面已经被磨损得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说开头一句是“阳辛千年古镇,上古两帝高阳高辛在此辟洪荒,春秋时伍子胥于兹筑城墙题目很长:《阳辛水库和它的建设者们》,这个名字的风格似曾相识,看上去更像一个报告文学。 “爸爸崇拜周克芹,所以说的名字都是模仿《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我一直想给改个名字,但总想不到最好的。”林思思说。 “改了干嘛?你爸爸都去世了。”上官致远不经意地说。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把爸爸的遗作写完,算是完成爸爸毕生未竟的遗愿,权当对爸爸的缅怀和寄托我作为一个女儿的哀思!”林思思或许是睹物思人,她的眼眶又红了,“往大了说,也是对往日水库建设者筚路蓝缕精神的歌颂,以及对在水库建设过程中逝去生灵的追思和祭奠!” 作为富川人,没有不知道富水水库的,它是湖北省境内大型水利工程之一。如今的富水水库库区碧水蓝天,风光旖旎,成了一个休闲旅游的绝佳去处,也是富水流域广大人民的骄傲。如今的年轻一代来此踏青游玩,未必关心他们的祖辈曾在此披荆斩棘挥汗如雨,更鲜有人知道富水水库建设史那惨痛的一页:火烧山茶营。 在儿时,上官致远曾听闻父辈讲过这件事,但由于年少懵懂,终究不知底里,后来又在山茶乡中学俞师傅讲过此事。作为七零后,大家也行将老去,江湖行走,故土情深,每每踏上阳辛的土地,总会心生莫名的惆怅。 往事如烟,儿时的记忆若隐若现。上官致远觉得让大家回顾过去,倍加珍惜现在,在享受美好生活的当下,不忘那段惨痛的历史,也是对我们家园建设先辈的缅怀;他在心底默念:愿罹难亡魂浴火重生降临凡尘,永享现世安稳人间天伦。 林思思的一番话让上官是感动异常,他开始用一种崇敬的眼光来看待眼前的女孩:“思思,你真想做这件事?” “是的!”林思思说得很肯定。 “这件事如果是你爸爸写成报告文学,他作为水库的建设者,许多事他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凭你爸爸的才华应该是没有难度的,可是写说的难度就大得多了。再说,随着上一代人相继离去,这座195八年破土动工的富水水库建设史已经尘封在史料记载中,沉淀在其时自立更生战天斗地的老一辈人的记忆里,你是一个七零后,难免是隔靴搔痒啊!人物采访资料收集实地踏勘这都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上官致远说。 “不是还有你吗?”林思思说。 “我能做什么,我除了发表过几首破诗,在部队写了一点豆腐块,对说写作是一无所知啊。”上官致远尽管热爱文学,但他从来没有写过说。 “你先帮我想个名字吧!还有以后你可以帮我去阳辛收集点资料,你不是那里人吗?”林思思很自信。 上官致远被林思思的热情所感染,他决定试着帮一下她。他想了一会儿说:“老一辈人都喜欢把富水水库叫作阳辛水库,是因为沉没水底的阳辛老城作为县治沿续了69年,作为古镇延续了17八年。我看名字就先改成《阳辛之歌》好不好?原有的名字是有点不适合做说题目。” “行!哥,就按你说的做。杨沫不是写了青春三部曲:《青春之歌》c《芳菲之歌》和《英华之歌》吗,这些题目充满了正能量,我们可以借鉴一下。”林思思显得很兴奋,“真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哪日人生艳阳天 农历年过后,转眼已经快到除夕了。 解放街的东门,站在米琼家的楼顶,可以看到远处萦绕似带的富水,富水南岸由于地势低洼,很少城市建设;临近解放街有一条古时为引水入城人工开凿的燕子港,燕子港南边是地势走低的十里湖;往东不远处是城隍庙,这几天总是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爆竹声,这个庙据说很灵验,升学求子,祈福消灾,香火很旺。 米母也笃信城隍老爷,为了女婿孟岩的病,她可没少往那跑;过了春节就是虎年,米琼的本命年,米母也一并为女儿祈福。 米琼还在睡觉,左嘉嘉已在楼下喊了,“米琼,米琼!” 米琼听了叫喊声赶紧翻身起床,女孩子穿衣服本来就比较麻烦,加上是冬天她的动作很慢。 “唉,来了琼子,把内裤换上”米母听到楼下的叫喊声,一边答应着一边把一条红色的三角裤衩和一个红色的文胸塞进了米琼的被子,“先捂热一下,等一会儿穿上。” “捂啥,我又不是老了。”米琼拿出裤衩直接穿上了,并戴上了文胸。 这条带蕾丝边的红色纯棉内裤和红色文胸是那个雨天的夜晚在步行街买的。米琼本来不信这一套,可妈妈非说,明年是农历戊寅年,是她的本命年,贴身穿上红色衣物可以趋吉避凶消灾免祸。 镜子里是一个青春成熟的胴体,充满弹性而光洁的肌肤,曼妙的曲线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苗条而丰满的身材。米琼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她很少这样裸露着看自己的身体,166米的身高自不必说,特别是胸部和臀部,丰满而结实,穿上衣服后却不显山露水张扬招摇,用时下的一句话描述:脱衣有肉,穿衣有型。 “啧!啧!啧!”左嘉嘉心急火燎地闯进来了,看到美丽“冻人”的米琼在秀身材,“‘琼美人’,你真是自恋啊,是不是去见上官致远了,开始心猿意马了?” “今天可是你去践行你的诺言”米琼见左嘉嘉进来了,穿衣动作快了起来,“牛已经回阳辛镇了?” “米琼,我要是有你那样的身材,我睡觉都能笑醒。”左嘉嘉说,“黎牛他每年过年都要回阳辛老家,现在他在石牛镇,回去不是更近了。” “你说赖天阳那天是不是骗了我,怎么我去邮局书摊上找,又去车站里等,就是见不到人呢?”米琼说。 “他骗没骗你,我可不知道。但是那天晚上,我可是在娱乐城门口看到一个人像赖天阳。”那个雨夜没带伞的左嘉嘉跑得比较急,看到有个像赖天阳的人进了娱乐城,她哪里知道其实那是赖天光,“你说他去那种地方,我怎么跟他打招呼。” 俩人经过立交桥到汽车站的时候,没想到郭帮城已经等在车站候车大厅,他把那天和米琼一起守株待兔的招数用上。 “咦,你怎么跑来了?”米琼有点惊诧。 “你的鼻子像猎狗一样灵!”左嘉嘉说。 “阳辛我还没去过呢,听说富水湖可是风景秀丽冠绝鄂南,我顺便去见识见识。”郭帮城说。 “帮城,你你你还是回去吧!”米琼说,“我们今天不去富水湖,是去富河村。” “是呀,米琼去见上官致远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左嘉嘉有点奇怪,因为除了她和米琼,没有人知道啊。 “一大早,我打电话去米琼家,米琼妈妈告诉我的。”郭帮城说的是实话,米母可是看上郭帮城了,这几天郭帮城一直和米琼一起去南门富川门一带拍摄老街 “来了,就算了,米琼,多一个人不是更有意思吗?”左嘉嘉见气氛有点僵,就打圆场。 三个搭上了去阳辛的中巴车,不一会都有说有笑的。郭帮城很是殷勤,又是付车票,又是买零食。 “嘉嘉,我们这是第二次去富河村。”米琼说,上次是上官里仁老师去世她和左嘉嘉c黎牛等人来过一次。 “我这可是第三次了。”左嘉嘉说。 “啊,你什么时候又来过?”米琼问,“是和黎牛吧?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他不是不喜欢来富河村的吗?” “晚上来的!”左嘉嘉故意吊米琼的味口。 “你尽忽悠人,晚上来更是不可能,隔河渡水的,有没有人渡你过河都成问题。你们花前月下大不了在阳辛街就得了。”米琼说。 “那是一个星月无光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有道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左嘉嘉道。 “嘉嘉,越来越没正形了。”郭帮城笑着说。 “就是,都是黎牛把你惯成这样了。”米琼说。 “跟你们说真的吧,上次是来富河村抓人。”左嘉嘉说。 “啊!”米琼和郭帮城听了大吃一惊,“抓谁啊?” “赖天阳的弟弟,赖天光!”左嘉嘉说。 “那抓着没有?”俩人问道。 “没有,人影都没见着,至今我连赖天光这个人长得啥样都不知道!”不然,彪哥也不至于去站大马路。”左嘉嘉提起这件事就有点遗憾。 到阳辛街的时候,米琼等三人刚好碰到上街买菜蔬的菊子。菊子看到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米琼一个城里的姑娘来找上官致远,真是不知和她从何说起。 “你们来得真是不巧,那天致远和天阳不是去了一趟县城吗?本来致远说是在山里窝久了,便去县城逛逛,顺便买几本书,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天阳一个人回来了。”菊子手里拎着在街上买的蔬菜和鱼肉,快过年了,她在山里的理发店也已关了门,上官致远的被子行李还放在她店里。 “那致远人上哪去了?”米琼问。 “回来的时候,我也问天阳了,他说致远去邮局看书,两人约好在车站见面的。可后来,致远和一个女孩直接去师范找了天阳,说是他不回来了,晚上住女孩家里。”菊子说到这里,瞄了一眼米琼,不想继续说了。 “那女孩是谁啊?”左嘉嘉问,“上官致远不是就一个姑姑在县城吗?” “对啊,那女孩是谁啊?”米琼很想知道。 “我听天阳说,那女孩总是叫致远哥,再其他的情况天阳也不好问。”菊子像挤牙膏,其实她听天阳说,那女孩比米琼矮点但长得很漂亮,和上官致远亲昵得很,好像关系不一般。赖天阳其实是见过林思思的,只是时间太久了他认不出来了。 米琼听了,脚步似乎慢了下来,上官致远躲着她原来是有原因的,自己真是看了他了,还在县城里有一个妹妹?他除了有个表妹古欣欣还未成年,哪来的妹妹?都住到别人家去了 “琼子,你咋啦?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左嘉嘉看到米琼脸上已经晴转多云了。 “是啊,米琼,你怎么啦?”郭帮城其实都巴不得米琼不去富河村了。 “看来,致远不一定在富河村。”米琼说。 “前两天我是没看到他,这两天说不定回来了也有可能,唉,他就是回来了一般也不出来的。”菊子看着眼前的米琼像是进退两难,这个上官致远也不知是怎么了,在山茶乡中学,姚婉珺跟他粘乎着,现在又有一个不清不白的妹妹,女人缘倒是足,就是时运差了点。 “不管怎么说,我们到这里了,还是过河去吧!”左嘉嘉还记得自己曾对上官致远说过,她可得兑现自己的诺言。 阳辛街下首就是渡口,渡船已经晃晃悠悠的过来了。对面就是富河坪那富饶的湖地,孙家湾c钟家寨c孟家庄等自然湾众星捧月环绕富河坪;“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村中房屋错落有致,周遭绿树成荫;以前孙家湾的孙氏宗祠是在阳辛街看得最真切的建筑;现在,富河坪“普九”建起的富河学新教学楼背靠钟家寨巍峨矗立,在一片樟树林的衬托下显得最为惹眼。 “太美了,今天真是不虚此行!这完全称得上是我们鄂南漓江!”去过西双版纳c凤凰古城和桂林漓江的郭帮城如是说,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站在渡口隔着富水拍下了对面的富河村。 船靠岸了,菊子熟练地把船锚抛到了岸上,她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说着本地方言,并且学会了划船。上了岸,米琼依稀还认得路,但这两年富河村建起的新房比较多,面貌还是有很大改变。 这时,米琼看着远处树林掩映的三层新教学楼,不由感慨地说:“这栋教学楼真是漂亮。” “‘普九’各级政府和人民群众都的确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左嘉嘉说。 “远看很漂亮,到里边去看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听许多群众和上学的孩子说,去年才搬进去的教学楼,现在就到处是裂缝了,一到下雨天就渗水。”菊子知道教学楼虽说是黎大牛和孙有福承包,公爹赖根正也暗中牟利。 富河村教学楼是由黎大牛和孙有福承包后斥资建的,平日,孙有福在这里管事。村支书赖根正作为第一号公民自然也掺和其中,新教学楼还没有落成,自家的洋楼就先行封顶了;就连在工地上监工的村教育支书也不甘落后没少从中捞取好处,教学楼建造的过程中就给自己整了个水泥晒场。 群众私下里都说教学楼是村民集资兴建的,而在建造的过程中严重偷工减料:护栏只有八0厘米高不说,不久水泥地面就开裂了教学楼的地址选在村公路的一侧,背靠着钟家寨,这样一来自然村钟家寨的学生上学可是近多了。有些群众说新教学楼离钟家寨这么近,是因为钟家寨有“钟氏三杰”,特别是教委副主任钟高才左右了选址;还有的说,钟家寨有个钟繇洗墨池风水好,学校靠在这里文脉昌盛。 教学楼虽然没有按照原来设计的造价建造,但它的外观还是相当漂亮的,那种大鹏展翅的造型远远的看去也算是这个靠山临水村子的一道亮丽风景。 米琼走到这里不由驻足看了几眼,而这时赖天阳从村公路上过来接菊子,他远远看到菊子和米琼他们过来了。 “米琼,还有嘉嘉c帮城!你们真是稀客!”赖天阳见到三个人很是热情,不过左嘉嘉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赖天阳有点心生疑窦。 “天阳,我现在可是在家赋闲了,准备参加干部选拔考试。”左嘉嘉见赖天阳看自己的眼神有点疑惑。 赖天阳知道米琼又是来找上官致远的,他指着矗立在路边的漂亮的楼房说:“那是我家的,先玩一会儿再说” 赖天阳家的杂货铺比原来开得更大了,靠近路边的都用上了卷帘门,店里的货物品种也很齐全:百货c烟酒副食c五金c蔬菜水果c化肥农药和布匹衣服,一般农村日常必需品,不用上街这里都能买到。 当然由于这里是富河村的“经济中心”,所以是村里消息灵通的地方,孙家湾的孙有文c孟家庄的老孟头正在那里和赖支书聊天,他们聊到农村的经济问题,一致认为大家都是外出打工挣点钱回来,村里才有了很大的变化。 赖支书说起孟峰不要工作出去打工现在已经二千元一个月,屋里的人都听得啧啧称赞,都说老孟头家真是有风水,大儿子读研究生,儿子能挣钱此时大家都在店里面烤火打牌,由于天气冷没有人注意到门口来了衣着时髦的米琼等人。 “别提我那大儿子了,这一阵子身体不好。”老孟头眉头紧锁。 仨人被菊子带到后面新建的二层洋楼里歇着。 米琼不愿停留过久,想去上官致远家。 “我带你去吧,致远家住在山脚下。”赖天阳说。 米琼和赖天阳刚走,左嘉嘉听到楼上有动静,从楼梯下来一个人,那人和赖天阳看上去很像,但是比天阳高比天阳壮。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赖天光。 左嘉嘉看到赖天光的一刹那,心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长得是像赖天阳,但是目光像鹰隼,身上一股杀气。四目相对,左嘉嘉看出了那阴冷目光里的一丝戒备和敌意。 “天光,你哥的同学来了。”菊子说着时候,使了使眼色。 “来的都是客!”赖天光面无表情,不一会儿人影在院内一闪不见了。 天空中飘起了漫天的雪花,钻过一片橘树林,当米琼怀着复杂心情来到上官致远家时,门是锁着的。不一会儿,赖天阳叫来了孙有福老婆,福婶拿钥匙打开了房门。 “致远把钥匙放在我这儿好几天,就是没见人回来。”福婶转向米琼,“你是她同学还是那啥” “福婶,你就别问了,呆会儿我把钥匙拿给你。”赖天阳。 旁边的孙中秋跑了过来看热闹,他已经上初中了。他看到一个漂亮女孩来找他致远哥,就感到很好奇:咦,这不是致远哥的女朋友吗?孙中秋不像孙有福,他和堂兄上官致远走得近些,知道哥哥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这都是表妹古欣欣告诉他的。表妹古欣欣提起哥哥的女朋友就称赞不已,人长得漂亮啰,还有经常帮助她家啰,总之是一百个好。 米琼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房门,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望着房间里熟悉的情景,米琼的心里五味杂陈。 时间真的是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两年多过去。自95年华山一别,她脑海中存留的依然是当年那个英姿焕发的青年军人的威武形象。她不知道多少回在梦里见到上官致远,也不知道多少个寂静的夜晚静静忆起和上官致远在华山之巅的浪漫之旅。米琼永远无法忘记当年英姿飒爽的上官致远,那潇洒的身影早已定格在脑海里积淀在记忆的深处。她没有想到自己不经意中伤害了他,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米琼的心里还在深深的自责,她对上官致远依然是那样的情深意重。米琼甚至觉得当年自己的负气冷落他是错误的,上官致远当年和姜菲并没有什么瓜葛,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原因。而自己的远离对上官致远肯定是一种打击,两年多来她都为自己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刻没和上官致远声气相通而深深自责。不管时光怎样流逝,不管生活是怎样的现实,米琼一如继往爱着上官致远。 由于房间里的光线很暗,米琼好长时间才看清里面的摆设,这时她的眼睛落到墙上贴的一幅戎装图片上,走近一看发现那只不过是上官致远把自己的照片临摹和放大画的炭精画像,画像临摹得很逼真,下面写有一首名为《自嘲》的诗:弃笔从戎赴秦川,留连数载路何艰,南柯一梦皆成影,哪日人生艳阳天? 画上的上官致远双目炯炯有神,透着对未来的自信和憧憬,大檐帽衬着他坚毅的面庞,颇有几分军人的神韵。然而那首名为《自嘲》的七绝却让人感到他那种落寞和无奈的心情,这与照片中的透出的威武刚毅精神形成反差,这种反差折射出来的是一种浓烈的悲凉。米琼咀嚼着,她仿佛看到上官致远那颗痛苦得快麻木的心。 走近桌前,米琼顺手捡起放在桌上的一本书,那是杨沫写的《芳菲之歌》,翻开书,不料里面掉出一张照片,米琼看到那正是自己的照片,背面有她的题字:华山渭水酬壮志,白云黄鹤寄相思。 看到这张照片,米琼记起了自己当时在黄鹤楼照相的情景,她知道上官致远的心中还装着她。 取下照片,米琼的目光落在书里用笔画了杠杠的一句话上:重大的打击决不能击倒坚强的人反能增其勇气。(德国民谚)。米琼知道上官致远这种性格的人习惯以书为伴,他能从书中去汲取力量,通过增加知识扩大视野来稀释和排解人生的苦难,这说明上官致远是不会轻易向命运低头的。 最后,米琼的目光落在墙上相框的一张照片上,那是一张自己戴着红领巾的学毕业照,不知道就怎么在这里出现,米琼记得当年上官里仁是她的语文老师,钟高才是学校的主任,还有能教音乐的戴老师,好像叫戴茹意。 富河村,屋外那漫天的雪花依然在天空中飞舞着,米琼没来时就以为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人就在这富河岸边,只要到富河村就可以和他热情相拥倾诉衷肠;也或许是另外种一情景:时间仿佛停止,空气已经凝固,四目默然相对,彼此双方泪水奔涌,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相思和苦恋,仿佛都化成了晶莹的泪滴,没有拥抱,没有热吻,也没有一声问候和话语,他们已找不到沟通思想表达感情的任何方式 但是米琼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命运会又一次和她开了个玩笑。 “米琼,你那天在邮局怎么就没找着人嘛?他这人去县城一般哪儿都不会去,在邮局书摊能呆上一整天,除非那个书摊主人撵他。”赖天阳看到米琼是一副失落的神情,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致远人呢?”左嘉嘉在赖天阳家按捺不住跑过来了,后面跟着郭帮城。 “这间老屋可惜了,我得拍下来,这可是画画的好题材。”郭帮城拿起相机拍下了上官致远家的老房子。 米琼泪流满面,缓缓地转过去把眼泪擦干,从怀里拿出以前写给上官致远却没有发出的信,放在桌上那本《芳菲之歌》的书中夹着:“致远,不管你哪天回来,你会看到我的信,我来过了!” 看到米琼那样难受,赖天阳叹息一声:“唉,也不知道你们俩个是咋回事,致远明明那天在邮局看书,怎么就和你错过了呢?这个上官致远,怎么都快过年了都不回来?这人是个闷葫芦,有事情又不说,这会儿也不知道和他那个妹”赖天阳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 “天阳你就别瞒我了,菊子姐都告诉我了,我知道致远在县城有个妹妹。”米琼这时已经擦干了眼泪,但是眼睛有点轻微红肿。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亲戚,或许是同学,也或许是”赖天阳道。 “上官致远也真是的,这会儿都不回来,把‘琼美人’搞得梨花带雨,准是被那个什么妹妹迷住了,啥哥呀妹的?还不是玩暧昧!他自己到底有啥嘛?”左嘉嘉发起了牢骚,似是在为米琼打抱不平。 “嘉嘉,不许你这样说致远!”米琼说,“你知道他啥也没有,还说他玩暧昧?他是这种人吗?” “打道回府吧!”郭帮城在外面已经拍得累了。 “好好安慰安慰‘琼美人’,你们这几天在一起不是挺开心的吗?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左嘉嘉对郭帮城说。 “嘉嘉,你别乱说了,行不。我跟帮城,是哪跟哪?”米琼道。 “啥情况,只有天知道,反正你和上官致远,玄乎!”左嘉嘉道。 “我回县城找他去,我不相信找不到他!”米琼说。 “上次致远和那个啥,他妹妹去师范找我的时候,我听他们说去教委拿什么东西来着,好像那个女孩在教委做点啥工作来着。”赖天阳竭力回忆那天的情况,上次他给米琼提供信息让她扑了空,这次也是想将功补过,“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那个女孩叫林思思!” “天阳,你又是在折腾米琼!”左嘉嘉道,“这春节晚会估计是弄不了了,打道回府!” 赖天阳说让仨人去家里吃饭,左嘉嘉却急着过河到阳辛街,她想去阳辛街黎牛的家。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火车上的除夕夜 除夕。京九铁路上,一列火车正风驰电掣开向南方。 这条1996年竣工通车连接北京市至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双线铁路,是中国当时仅次于长江三峡水电站的第二大工程,它的贯通大大缓解了南北大动脉京广线的交通运输压力。 尽管是除夕,车上还是坐得满满的,大都是南下淘金的。上官致远无心去领略车外那飞速掠过的风景,似乎陷入过往的回忆中。 昨天他从富川坐火车沿武九铁路到了南昌,又好不容易买到了南昌到东莞方向的车票,于是就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哥,要是在南方不如意,你就回来!”富川老火车站,武昌到上海的列车开动的时候,思思跟着火车跑了起来。 这几天上官致远和林思思呆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除了看书,上官致远更多的时候是和思思一起讨论《阳辛之歌》这部说整体故事脉络走向,进行说情节推演c说创作主题艺术手法及主要人物形象塑造等问题的探讨。 这部说明显有“十七年”文学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先服从政治,再讲艺术手法审美情趣,人物都很高大上,人物品格艺术雅化,思想觉悟人为拔高。用时下官方鼓吹的话说是:正能量充沛,主旋律高昂。其实,对王朔的围剿和封杀正是那种把文学捆绑为政治附庸粗暴剥离审美旨趣突出刻板教化功效的文学宗旨还像幽灵一样游荡在圣洁的文学殿堂。 说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自力更生水利大建设时期富水流域的富川县为主要时空背景,故事围绕阳辛水库工地上人称“铁三角”的三个知识分子的日常生活c工作及情感展开,让人得以一窥建国初期知识分子和整个国家同呼吸共命运的家国情怀。若说按开端c发展c高潮和结局论,故事情节正好在高潮部分戛然而止了,这时,大水利建设告了一段落,“铁三角”关系因为情感婚恋爱恨纠葛出现了裂痕,漂亮的上海女知青,新调入的本地青年女教师,介入了他们的生活中。故事的后期延续,想象空间太大,不确定因子变数太多,续写起来实在是太难。 俩个从来没有写过说的人,却像一个专业作家一样,满口专业名词术语,什么叙述视角c作者c叙述者c主人公c隐含作者等。 尽管上官致远和林思思不是那个时代的亲历和见证者,但是他们在说中分明看到了父辈的影子。 “写长篇说必须要确定主要人物在故事中的最终落脚点,这样说就有一个大体的走向不致于迷路。”上官致远的文学知识素养缘于平时对文学的热爱,及得益于如饥似渴阅读大量古今中外文学名著c文学概论文学评论等方面的书籍。 “那就是说主要人物啥时死掉了,就退场了。”林思思说,“如果里面的‘铁三角’之一是我爸爸的话,这部说的时间跨度最多三十年的样子,有十年时间我们是一无所知的,这需要收集大量的史实和材料,寻访大量的知情人。” “作者不能等同为主人公,主人公在作者去世后生命仍然可以在说中得以延续;说不是历史也不是新闻,说只是说,它带有娱乐功能脱离不了虚构特性,说得极端点,说是作家摇曳多姿笔下虚幻的美丽;比如杨沫青春三部曲第一部《青春之歌》中的林道静可以看到作者自己的影子,但是男主人公卢嘉川却是作者根据平时的生活积累虚构的,所有的人物中,卢嘉川是写得最出彩的;再说了,结局不一定要写得这么悲情,让他们都爱情甜蜜婚姻圆满家庭幸福儿孙满堂也未必不可。”上官致远笑着说,“不过,我们这样说也只是纸上谈兵,这说到底怎么写,我心里也没底。” 上官致远侃侃而谈的时候,林思思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是一种崇拜的眼神。 “哥,你要不是我哥就好了。”林思思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你不叫我哥不就得了?”上官致远说。 “那我以后就不叫你哥了”林思思话刚出口又道,“可我不叫你哥行吗?” 上官致远带着林克芹的那半部说手稿离开了林思思家。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他注定要来带走这半部手稿,他和这个家庭的唯一关联就是这半部手稿。 临走前,上官致远又换上了那被思思丢在门外准备扔掉的皮鞋。林思思要送他出门,上官致远说,思思,你还是叫我上官致远吧!你叫我哥,我有点不适应。 哥,是我对你不好吗?还是因为我妈妈?林思思想问个究竟。上官致远摇了摇头,他说,都不是! 戴教师对上官致远很好,给出远门的上官致远准备了许多在火车吃的零食和水果,还给他专门买了一个手拉旅行箱,就像富河村孙家湾孙映雪拉的一样。 上官致远答应了林思思,帮她收集相关素材,和她一起把这部说写完。他只是提了个要求,先把手稿让他看几天,思思答应了上官致远的要求。 “上官,你随时来我这里,我和思思都欢迎你!这里也是你的家!”戴茹意说得情真意切。 这个世上,是你真正绝对拥有的东西是无须声明的。 上官致远离开林思思家的前几天,就去过姑姑孙水莲家,从富川街直插解放街,到南门巷很便捷。 那天,上官致远手里拎着一个印有富川教委字样的文件袋,里面装着贾平凹的《废都》c《中篇说选刊》和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还有那部已暂命名为《阳辛之歌》的说手稿。出了门,上官致远就把说手稿拿出来翻看。想来手稿的主人林克芹已经离开十来年了,迄今为止,这部说的情节再也没有往前推进,随着作者生命的终结,在高潮即将到来戛然而止。 如果林克芹是非正常死亡,他根本就来不及向别人说起他整部说的构思,林思思要想续写这部说,人物的结局和命运,整体脉络走向都会大大偏离原作者的初衷。 据说,林克芹发生车祸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他临死前念念不忘的就是他的说手稿。林思思说这是她爸爸的第二生命,假如能够写完这部说,爸爸林克芹的生命就以另一种形式在延续。 听了思思的述说,抚摸着那发黄的信笺,上官致远内心一阵伤感:这部说如同一个父母已然离世的嗷嗷待哺的婴孩,如果得不到呵护和救助,它就会就此而凋亡。 可文学究竟是什么?它为什么能让一个人如此的迷醉和执着? 生于白山黑水的迟子建在丈夫因车祸去世,她写下了《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籍此疗伤,同时寄托对亡夫的哀思。或许,对于一个中年丧偶的女作家而言,文学已经不仅仅是某种艺术样式和形态,它此时已然承载了消弭人间苦难慰籍孤独灵魂的功能。 路遥凭《平凡的世界》获茅盾文学奖后,他去北京领奖前打电话弟弟王乐天让他帮忙借点钱。因为除路费已借到外,他需要点钱在北京请客,兼带买100套《平凡的世界》送人。王乐天说,路遥最好是不要获奖了,如果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他可弄不来外汇。 这也只是在中国,作家自己写的书,却没有钱去买! 路遥只是骂了句:日他妈的文学!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说:文学需要宗教般的虔诚和初恋般的热情。文学让人欢喜让人忧,仍然有虔诚的缪斯圣徒前赴后继赴汤蹈火在这条崎岖的文学之路艰难前行。 艺术和政治从来水火不相容:国家不幸诗家幸,李煜独步诗坛因此而亡国;赵佶工于书画所创瘦金体冠绝古今,却被金人掳至黄龙府。 官场出文痞,文坛出政客。想到林克芹的遭遇,上官致远突然脑海中冒出这句话。 那些所谓的官员作家其实是伪作家,体制内某些作家一旦名利双收整日忙于应酬,创作的激情和欲望早已消磨殆尽,再也写不出好作品,偶有所成也是应景之作。周克芹当了四川省作协主席后,再也没有第二部有影响力的作品面世,当初为了写作拆屋卖门板的周克芹是悲情,而作协主席周克芹却是一种悲哀。 “满径蓬蒿老不华,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把早期的《风月宝鉴》写成千古不朽之字字看来皆是血的《红楼梦》,没有人能体会作为罪臣之后,“生于繁华,终于沦落”的曹雪芹,在黄叶村写作时,残羹冷炙度春秋的悲凉,也没有人体会他的生命其实又是何等的充实。 其实,真正的好作品从来是用生命和热血书写,这是某些无知粗鄙之人和伪文学爱好者所永远不能体会的。 文学和爱情是一对孪生姐妹,爱情有时可遇而不可求,文学总是可望而不可及。这是上官致远脑海中冒出的第二句话。 一到南门巷,古光宗认出了上官致远,他不冷不热的。 “你教书了?”古光宗淡淡地问了一句,他看到上官致远的手提袋印有富川教委的字样。 “没有。”上官不想跟古光宗解释太多,这个贫寒的家庭仍然生活在贫困线下。 “表哥!”古欣欣个子窜得老高,她已经上初一了,是在城郊的宝塔中学。墙上贴满了奖状,那都是欣欣的。 “那个东门米经理的女儿来过了。”孙水莲一见上官致远就说, “她来干嘛?”米琼真的回来了,上官致远内心掀起巨澜,他想满世界去寻找,却分明怕听到米琼的任何一丝信息。 “致远,那个琼子对你挺好的,听说你上街来了,就跑到我这来找你你昨晚去哪儿了嘛?”孙水莲分明责怪上官致远的生分。 “哦,我知道了。”上官致远道。 “表哥,你跟我来。”古欣欣神秘兮兮地说,她把上官致远拉到了房里,“米琼姐姐来找你,听说你没来,她都偷偷抹眼泪她跟我说了,说万一你哪天来了,就让我去她家报个信。” “哦,我知道了。”上官致远道。 “表哥,你说我现在是去还是不去?”古欣欣说着,拿出一盒颜料,“表哥,这是米琼姐姐送的。” “哦,我知道了”上官致远陷入痛苦的抉择之中,米琼就在解放街,过去就能见到她可见到她了又能怎么样? “致远,走,我们去城隍庙烧烧香,过年了祈求城隍老爷保佑全家清吉平安。”孙水莲已经准备好酒菜放在篮子准备出门。 “我也去?”上官致远言不由衷。 “你就得去,这几年运气这么差,去给城隍老爷烧个香有什么不好。”孙水莲很信这个,她也是真心想上官致远能得神灵庇佑时来运转。 “表哥,去吧!城隍庙离这里又不远,说不定还能看到米琼姐。”古欣欣说。 上官致远知道,城隍庙就在牛皮塘那边,米琼家是必经之路。上官致远终究没有迈开脚步,潜意识里米琼已是生命中的过客。 县城东边的城隍庙是县城一带民众的宗教信仰场所,那里地势低洼,遇大水很容易被淹。据说这个建于宋朝的城隍庙有多次显圣的灵异事件。 197年这里曾发生震惊全国的“7”惨案,以朱仲炘为首的土豪劣绅在城隍庙前用洋油活活浇死了当时农会成员成子英等九人。而此前农会成员率众打倒显忠王及众神像并淋洋油焚毁。土豪劣绅之所以如此嚣张,除了当地帮会的支持,还利用了部分民众对农会烧毁神像等激进行为的不满心理。 以前,偶尔走过东门的时候,上官致远会下意识地抬头望一下米琼家的阳台,那上面晾晒着许多衣服,从衣服的颜色和款式,他总是能辨别哪件是米琼的。 城隍庙里,烟雾缭绕,里面烧香敬神的大多是中老年人,特别是老太太居多。 孙水莲带着古欣欣去了一趟城隍庙很快就回来了。 “我看到米琼的妈妈了。”孙水莲对发呆的上官致远说,“她问我,说你侄子考上军校没有啊,她这也是明知故问。” 孙水莲跟米琼妈妈叶春兰算是多年的老街坊了,都在古井社区。 “我看到那个漂亮姐姐了,她和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在那边老街画画,还拍照片。”古欣欣如是说。 “哦是吗?”上官致远的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见,那个长头发的大概就是郭帮城了,当年追米琼最凶的算是他了。郭帮城是广州美院毕业的,将来一准是美院教授,成为知名大画家也未必可知;自己画的那几笔水彩水粉是雕虫技,只能哄哄姚婉珺这样的无知少女。米琼是武汉音乐学院毕业,能唱会跳,钢琴弹得一流;自己其实是个乐盲,唱的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美声,那叫旁门左道。他们,也只有他们才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火车已经过了吉安,下一站就是兴国了。兴国位于江西省中南部,是中国现代历史上有名的红军县将军县,将军数量仅次于湖北红安和安徽金寨。 据说,江西兴国县由于和湖北的兴国州同名,造成很多的乌龙事件。湖北的兴国州在民国191年废州设县后,由于和江西兴国县重名,于民国1914年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唐刘禹锡这句诗千古流传,其中“烂柯人”就是和宋王质有关的典故。历史上一直有宋王质籍贯和居住地之争,各种地方志和有关文献著作意见不一,有湖北兴国军之说,也有江西兴国县之说。后来经过有关专家多方考证,宋王质祖籍为山东郓州(今山东东平),占籍为湖北兴国军(湖北阳辛)。宋王十朋曾有诗《题怀坡阁赠王景文国正》:穷途喜见富川波,已觉兹行所得多。王十朋温州乐清人,才华横溢名满天下,诗中明确表示他是在富川见到王质。有关王质为富川人的典籍诗文佐证不胜枚举,但证明他是江西兴国县的史料却鲜见。 009年,富川县文物普查队在富水湖牛头山发现了王质墓,一代文豪宋兴国军阳辛里人王质在此长眠了八百多年。 隶属于赣州市的兴国已经到了,一个男列车员左手里拿着一个喇叭,右手拿着一个大大的“福”字,另两个女列车员手里各拿一边对联:丑去寅来千里锦,牛奔虎啸九州春。列车员出来拜年了,“旅客同志们,我代表全体列车乘务人员,给大家拜年啦!” 牛年是上官致远的本命年,居然就要过去了,这一年,他从部队刹羽而归。 车到惠州时,上官致远感觉到有点饿了,他想去餐车吃点饭,但是却没敢动。 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少,沿途上来的人都在寻找座位,过道一时拥挤异常。这时,上官致远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他似曾熟悉的脸,他的心狂跳不已:菲菲!没错!是她!是姜菲! 在过道里挤着的女孩子的确是姜菲,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假期返乡的大学生,虽然她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并且看上去外形和气质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上官致远还是认出了她。姜菲是从惠州上车的,她行李非常的简单,就用一只普通的塑料袋提了几件换洗的内衣,手里拿着的应该是一本通俗杂志。 这时姜菲刚好在上官致远对面的空座位上坐了下来,还没等她坐定姜菲几乎是惊叫着在座位上站了起来:“致远哥,是你吗?” 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在外打工已将近一年的姜菲就这样在车厢里遇上了上官致远。他乡遇知己也算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何况上官致远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姜菲于是二话没说把上官致远请到餐车里去吃饭。 二人在餐车里坐定便打开了话匣子,姜菲早知道上官致远在部队里的事情,她告诉上官致远自己曾在部队里找过她,三机连的何建光指导员告诉了她事情的前因后果。姜菲说她曾在河源市呆过一阵子,今天是在惠州有点事情,准备返回深圳去。 “致远哥,在这里打工的日子,额(我)真的好想你!”姜菲说这话甚至是几度哽咽,就像一个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归途,可眼里充满思念的忧伤却没有回家的欣然。上官致远充满怜惜地擦了擦姜菲脸上的泪珠,这种情景和他的梦境竟是如此的相似,只是在眼前又重演一遍罢了。 “致远哥,额(我)真幸运,居然大年夜在这儿遇到你!”姜菲不知把这句话重复了多少遍,就像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经过一番周折又物归原主。 牛年是上官致远的本命年,就这样,他在大年夜里遇到了姜菲。 上官致远问姜菲在广东干什么工作,姜菲却是讳莫如深,只是说什么事情都干过,什么赚钱就干什么。戴着眼镜的姜菲脸上掠过一丝忧伤,她明显的比以前世故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的姑娘,她的穿着打扮和城里人没有二致。 在姜菲去上厕所的当儿,上官致远把她放在塑料袋里的杂志拿出来随手翻了翻,那是广东省最为常见的一本通俗杂志《佛山文艺》,就像湖北的《知音》一样,雅俗共赏市场定位精准,拥有大量的读者群,在珠江三角洲打工群体中享有很高的知名度。上官致远浏览了一下,内容有诗歌散文及底层务工者写的反映打工生活的说。其中第一篇说的题目是《按摩女郎》,写粤地某作家去东莞某洗浴中心按摩时的一次情感意外和纠结心态。 文中大意说,漂亮而穿着暴露的按摩女郎在按摩时,作家总是忍不住朝女郎私处看,有想去抚摩的冲动,也因了道德观念禁锢,一直未越雷池半步。于是作家开始纠结:孔子云,食色性也,这性之冲动是人之常情,摸之又何妨?;可夫子又云,男女授受不亲也,罢了,罢了,男女之大防,岂可逾越?这不是君子所为!可问题那私处其实就是一块肉,这块肉和别处的肉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摸了就是道德沦丧,不摸就是正人君子?说笔触很是细腻,作家原始欲望冲动的心理刻画淋漓尽致,以及这种冲动和道德伦理底线的思想冲突也是一波三折。 姜菲回来后看到上官致远在看那篇说便说:“那篇说写得挺有意思的,我也很喜欢看” “致远哥,额(我)睡会儿”回到车厢里,姜菲便开始睡了,她靠在致远的肩膀上,就像一个惹人爱怜的妹,看上去甜蜜而安祥。上官致远看完那篇说后,把《佛山文艺》顺手放在姜菲的塑料袋里。这时姜菲的眼镜掉到了地上,上官致远便把它捡起来,发现那眼镜压根儿是平光的,于是放进塑料袋里,无意中他的手触到一个笔记本。上官致远本来就很奇怪姜菲的行李为什么这样的简单,见里面有个笔记本就不由好奇地拿了出来,但上面却有密码锁,上官致远把它放了进去。 凌晨,列车到了东莞东车站,上官致远走出了车站,尽管在车上诉说了很多别后的思念,但姜菲还是显得很不舍,二人依依惜别。姜菲要到平湖站才下车,临分手时她给了一个手机号码给上官致远:“致远哥,这是我手机号码,有空一定跟我打电话”她边说边用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优美姿势。 “啊”上官致远有点意外,姜菲都有手机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映雪遗风落帽山 目送姜菲打了一出租车远去,上官致远开始有点懊悔起来。 在火车餐车吃饭时,姜菲就不停问上官致远来南方有什么打算,有没有熟识的老乡或是朋友。上官致远说他在南方有熟人,工作的事也不用愁,大不了就去当保安。 其实,上官致远也是这样一说,心急火燎的来了南方,下了火车他还真是找不着北了。如果刚才和姜菲一起到深圳平湖,不管怎么说去了总有个落脚的地方。 虎年春节的第一天,神州普天同庆,全国万家团圆,可上官致远的内心丝毫感受不到节日的气氛。 虎年春节的第一天,神州普天同庆,全国万家团圆,可上官致远的内心丝毫感受不到节日的气氛。 走在南国繁华的大街上,看到那高楼鳞次栉比的现代化都市,感受着脚下这片热土在现代文明嬗变中散发出来的日新月异的气息,而这种感觉是在内地的山村里全然体会不到的,于是他暂时迷醉在这种人间喧嚣和繁华之中。 在上官致远的口袋中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孟峰的,另外一个是原山茶中学语文教师俞美诗的。俞美诗在《中山交安报》当编辑,想到和俞美诗从未谋面,上官致远也不好意思轻易去找他,何况俞美诗在中山。即便是孟峰,现在也不一定就在珠三角,说不定回家过年了。 想到这里,上官致远觉得自己这次出来实在是太仓促了,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他此时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 怎么办,到底是何去何从?这时,他脑海中想到了一个人名字:孙中第。这也是奇怪,每每到了人生的关口,上官致远总是会想到孙中第。幼时,两人的父亲是戏台上的搭档,两人也好得就像亲兄弟,在阳辛念初中也是同睡一个床,同盖一床被。那一年,上官致远不想念书了,在富川一中上学的孙中第信一到,上官致远就打点行装去了朝阳高中。 牛年的年底,上官致远也是在富河村听闻有人说孙中第已经没有在长江跑货船了,他已经到了广东,并且混得风生水起。本来,上官致远想到孙有义叔那里把孙中第的地址弄到手,可是没想到孙有义告诉他一个惊天的秘密。 那天,已经从山茶中学放寒假回村的上官致远去了孙家湾孙有义家。孙家湾离富河坪比较近,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一进湾子,上官致远就看到孙氏宗祠那门楣上方“映雪遗风”四个大字。宗祠的门楣题字匾额堂号主要是反映姓氏的起源和祖居地,以明木本水源之所自;或是家族的荣耀和显赫,籍以缅怀先祖创业垂统,思所继绳振发,裕后光前;亦或是做人的修身和处世,世道的称誉和希冀总之它是一个古老悠远姓氏的光荣标志,也是约定俗成的代称。 孙康映雪车胤囊萤这些典故,上官致远耳熟能详,而这些典故中的故事人物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他们的儿孙后辈就生活在我们当中。 那一年,上官致远不想去念书了,孙中第应上官里仁老师之请写了一封信。孙中第在信中说:致远,我一直知道你有一个梦想,就是想当个作家,但是,当作家谈何容易,如果说你写的作品是一杯水,那你自己至少得有一桶水的容量。学海无涯,大道至简,如果你真有自己的文学理想和规划,你就得去读书! 其实,也正是这句话击中了上官致远的软肋,这个世上也只有孙中第才了解上官致远,知道想要的是什么,知道他的秉性和天赋。信中的结尾用了孙氏先辈孙康映雪还有车胤囊萤的典故来激励他,上官致远被孙中第的信给彻底说服了。 孙家湾是一个风景优美的自然湾,远处富河绕村而过,村口是三棵千年古柏,每到盛夏,浓荫匝地,凉风习习,男女老少都喜欢在此纳凉歇息;树旁是一口泉水经年不干,井的四周青石铺地,那用石头砌起护栏,似在守护这一汪碧水。整个村落茂林秀竹绿树成荫,阡陌纵横屋舍俨然,黄发垂髫怡然自得,真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如果说,富河坪是富河村的中心,那么孙氏宗祠就是孙家湾的中心,整个湾子的房屋都是围绕孙氏宗祠而建的,祠前是一口清澈见底的水塘,湾子四周的水都会汇集到此再由暗沟排到富河。鄂南民居建筑大屋凸显四水归堂的特色在这里得到很好的体现。 到孙家湾必须要经过富河村学,孙有福这几天还在新竣工的教学楼忙活。 虽然教学楼已经交付使用,可是还没有收尾,三楼的玻璃都还没有来得及装,而春节过后,富河村就要举行新教学楼落成典礼,他必须得赶年前把活干完。 “致远,回来了?”孙有福难得主动和上官致远打招呼,他隐隐约约听说上官致远在一个地方教着书。 “这老学校原来离孙家湾近,现在倒好,做到钟家寨脚下了。”孙有文平时没事都会来新教学楼看看,他年轻的时候教过书,早年在钟家寨的一个榨山茶油的废弃油榨房里给学生上课,后来又在赖氏支祠里教过。临老了硬是看到了一座三层教学楼拔地而起,不由总是唏嘘感慨,这时代发展了社会进步了。 上官致远一进孙家湾,就看到福婶在那泉水井上挑水。福婶看到上官致远就说:“中秋也已经放假了,他总是念叨你,说致远哥怎么就没有回来。” “我来找孙有义,想他把孙中第的地址给我。”上官致远告诉福婶说。 “你找他做甚,他就是个浪荡子,跟好人学好人,跟着麻雀学飞禽。”福婶对孙中第很是不以为然,“你想去打工,你腊月姐在松岗,你去她那里,她管你吃管你喝,再慢慢找工作。” 福婶说的腊月姐,是她的大女儿孙腊月。孙腊月和上官致远同岁,只是大他的月份,前两年,孙有福非要他嫁给富河北岸郭家亲表哥,腊月姐坚决不从以死明志喝下了农药,好在抢救得快,捡了一条命。在那以后孙有福再也不敢提那门亲事。后来,腊月姐就和富河南岸一个骆姓退伍军人跑去了东莞虎门。 说来,那个退伍军人叫骆华翔是和上官致远一起去的陕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阳辛镇那年去陕西某师的十个人,唯有他一个人分在了位于潼关的步兵&b团,几乎很少见面和往来,直到退伍了,上官致远和其他几个分在a团和团的9个人才知道有骆华翔这么个人。 福婶很是热心,一到家就把腊月姐的地址给找了出来,那是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上面东莞松岗某电子厂的字样。上官致远拿到手里如获至宝,可是转念一想腊月姐今年不是要回来吗?自己可是想年底就出去。 “你腊月姐已经回来了,她现在翅膀可是长硬了,就住在那男的家里。”果然不出上官致远所料,腊月姐回家过年了,福婶提起女儿腊月很是头疼。 孙中第的家其实就在孙有福家的后面,到孙中第家的时候,孙有义到地里干活去了。 “冬月让茶瓦上霜,千里情姐是孟姜,百日夫妻还未满,长城下面把命丧。 腊月让茶雪街行,英台读书杭州来,路上许配梁山伯,爹娘要给马秀才。长号改作短号打,三声两喊转过音。”有义叔正在地里锄麦,嘴里唱着《落田响》中的《让茶》歌。 《落田响》是流传于富川县石牛c方林c大底等南河一带的插田歌,阳辛镇很少有人会唱,孙有义也不知是怎么学会的。据说,《落田响》是鄂东南地区田歌中篇幅最长c价值颇高的民歌歌种,总共有十七支,分为早上c中午和下午三个劳动时间段唱,否则就犯忌。 上官致远只听清了这首民歌歌词中有“梁山伯”和“祝英台”等字眼,他想大概是有义叔想起养父上官里仁来了。有义叔身材瘦高,脸盘周正,很是适合扮演花旦,平日里在田间地头劳作,喜欢喊几声采茶戏,借以排遣乏闷。 “有义叔,太阳下山了,该回家了。”上官致远对着田间喊了起来。 知道上官致远是想去找孙中第后,有义叔只说了一句:“这个儿子我算是白养了,一年到头没看到他一分钱,从来不写一封信,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啊,他不是在深圳吗?”上官致远说。 “他在深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致远,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中第也不知是不是名字起得不好,当初为什么有文老哥就给他家老七起了个中榜,给他就起了个中第呢?”有义叔说到这里,一脸的悲怆。 “这中第有什么不好?跟中榜不是差不多的意思吗?”上官致远说。 “还差不多,我看就是‘种地’的意思。”孙有义说。 “啊”上官致远不由是哑然失笑。 孙有义接下来告诉上官致远,孙中第之所以在长江上没跟舅舅跑船了,是因为他在船上把表妹给弄怀孕了。 “怎么会这样?”上官致远记得孙中第写的信中,是提起过他有一个表妹,长得不是很漂亮。可能是在那种狭窄空间里,长期过那种水上漂流的生活,日久生情罢了。 “他把表妹弄怀孕了还不说,问题是他表妹要把孩子生下来,前不久他舅舅找到了这里,说非要把孙中第揍一顿。”孙有义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真是个孽子啊,现在把他舅舅害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说一个姑娘家将来带着一个不清不白的孩子,那叫什么事啊。” “有义叔,这事你别急,既然是有了孩子,将来他们结婚就是了。”上官致远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近亲不能结婚,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可是他舅舅前一阵子去了深圳,说是他在一个派出所做联防队员,他舅舅人还没有到,他就辞职了。”孙有义又是一番怨艾,“你说这没考上大学也不说,坐了牢了不说,这不是祸害人吗?” 上官致远终究没有得到孙中第的具体地址,只是听说他跑到一个电子厂去当保安队长去了。 在东莞一家旅社度过了春节最为难熬的几天,上官致远想着出去找工作,可有些工厂的大门紧闭,根本没到开工的时间。腊月姐应该要过来了吧,还有孟峰。这天,上官致远试着打通了孟峰的电话,电话那头居然传来孟峰的声音。 “孟峰,你从家乡过来了?”上官致远问。 “我压根儿就没有回家。”孟峰是在东莞过的年。 好不容易找到孟峰所在的电子厂,上官致远的心安定下来,由于门口都有保安,随便的进去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便在旁边的店里先吃了碗广东常见的炒粉。 孟峰终于出现在厂门口,看到上官致远,虽没有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他还是直拍上官致远肩膀:老师当得怎么样啊? 南国的冬天不像内地,孟峰居然还是一身西装,只是里面穿有保暖内衣。他再也不是高中时代那个穿着破拖鞋的孟峰了,而是一个月工资近二千元的公司白领。 “走,致远,我们可得好好聊聊。”听说上官致远去年除夕就来了,孟峰大感意外。 孟峰家在富河村的另一个自然湾孟家庄,据说,庄后有孟嘉山,山有孟嘉墓。 明大学士后七子之兴国州人吴国伦曾拜谒孟嘉墓,写诗赞曰:“为问阳新令,谁知孟氏贤,孤坟不可吊,虚识永和年。” 孟嘉何许人也,他曾做过阳辛令,乃二十四孝孟宗之曾孙,晋陶渊明之外公。孟嘉是有名的才子,阳辛当地有关孟嘉的传说很多。龙山落帽传佳话,这落帽山就在富水水库之东北。李白《九日》诗:“落帽醉山月,空歌怀友生”,用的就是“孟嘉落帽”的典故。 孟峰和上官致远都是同龄人,后来都在县里上学,所以算得上是比较要好的朋友。而上官致远由于养父家里有许多的藏书,这对和上官致远一样有爱读书嗜好的孟峰是一个不的吸引力。对于七十年代出生的那一代农村青年来说,生活贫困物资匮乏不说,而精神生活也是十分的贫乏,一本书足以打开一扇窥望山外世界的窗户,给多梦而噪动的岁月带来无穷的欢娱和精神充实。 读学五年级的时候,孟峰为了一本《三国演义》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而书的主人是上官致远。后来上官致远就把孟峰带到自己的家中,看到那间阴暗而潮湿的房里破书架上满架的书,孟峰不由得惊呆了。 从那以后,孟峰有事没事都往上官致远的家里跑,像什么《解放军文艺》和《长江文艺》等他都去借来看。而上官致远早已把这些书看烂了,就连上官里仁老师的那套繁体的《东周列国故事新编》都囫囵吞枣地看了几遍。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精神生活几乎是空白的农村,能看这么些书,也算得是博览群书了。 电子厂管理非常严格,闲杂人等一律是不能进的,孟峰在吃完饭后说,“你自力更生吧千万不要让联防队员给抓住,否则会被送到收容遣送站的。” 孟峰虽说在这里月资近二千元,但家乡来的人是来了一拔又一拔,有的一来就借钱;有的要他介绍工作。前不久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因民师转正需要钱找他借,还有的朋友结婚找他借。后来孟峰都烦了,他没料到自己万苦千辛的到了这里竟是这样的不得安生。 俩人在闲聊的时候,孟峰无意中说了句,孙中第和孙腊月是一个厂。腊月姐虽然回家过年了,可是她的地址上官致远刚好已弄到手,于是上官致远决定去松岗找孙中第。 本来上官致远听了孟峰的话,老觉得他是在打发自己,但无意听到孙中第的消息,心里也有几分高兴。 “咱们先将就点吧,等以后你找到工作了,我们再好好的聚聚”孟峰边吃边说。 “也只有这样了。”上官致远吃着面条说,他觉得孟峰的节俭仍然是没有改,只是孟峰比原来似乎成熟了不少,或许他南下受过很多的挫折吧。 果不其然,孟峰话匣子打开后便和上官致远说他在广东所经受过的磨难。 听了孟峰的忆苦思甜,上官致远觉得孟峰的确是不容易,并且心生几分敬佩。本来他想把孟岩身体不好的消息告诉孟峰,但终究张不开口。孟峰这份工作确实来之不易的,在广东刚站稳脚跟,这样想着上官致远欲言又止。 孟岩在阳辛镇一直有“孟才子”之称,特别是后来考上研究生后,一时名声大噪。由于当过阳辛令,死后又葬于阳辛的孟嘉其时名满天下,所以“孟才子”成了当地人对聪明好学孩子的赞誉。 告别孟峰,上官致远连夜到了普思厂,很是不巧,这里的保安说孙中第刚刚辞职。听到这个消息,上官致远不由得脑袋“嗡”的一片空白。离开普思厂时,那位女保安说,路上心点,联防队员在抓人的。她说话的语气和孟峰如出一辙。 普思厂太大了,上官致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走出来,出来后,他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大河向东流哇,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嘿嘿嘿嘿参北斗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春节过后,富河坪的上空飘荡着刘欢的那首《好汉歌》,声音狂野而粗犷,旋律激昂而短促。 儿子赖天光被抓走的时候,赖根正在老房子里和村里的人看《水浒传》,这部电视剧自元月份播出以来,就受到富河村中老年人的追捧。赖根正边看电视剧边和村里人聊天,顺带帮赖婶照看着经销店。 去年年底,他在镇上开了个会,镇里书记提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抗洪法》已经颁布实施,会上书记似乎有点危言耸听。不过,今年全国好像对抗洪防汛工作比较重视,听书记说全国防办主任会议已经在海南省召开。 赖根正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他比较关心的还是富河村那万亩外国松,由于坚持封山育林,原先漫山遍野的树苗现在都已长成了碗口粗的大树,放眼望去,郁郁葱葱,大风吹过,松涛阵阵,如同千军万马列阵等待将军的检阅。这富河村业已育护成林的万亩外国松,成为他当支书多年的政迹之一,为赖根正赢得了口碑,这也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事情。赖根正也不时会带镇上的干部,或是其他村慕名而来的村干部上山考察这封山育林的成效。 赖根正其实未必懂得这植树造林能涵养水源c防风固沙,减少水土流失,调节局部气候和改善空气质量,达到保护自然环境的作用。他也是凭着年轻时干工作的一股热情和冲劲,总觉得荒山就要绿化,人活着总得给子孙后代留点什么。 还有一件事,他也一直在操心着,那就是村学的教学楼开春后要举行落成典礼。教学楼他没有直接插手,主要是孙有福承包了,黎大牛也投了点钱。 黎大牛现在也不屑于这些本生意了,听说他还要投资办厂子,这人现在可是牛气冲天,根本眼睛都不朝人看了。 孙有福虽然表面上对他很恭顺,但背地里没少讲他的坏话,赖根正可是听说孙有福背后骂他癞痢头。可能是他在学校工地拿的东西太多,也可能是因为他老婆的缘故。赖根正前不久把福婶整到了村里当妇联主任,外面的闲言碎语可是越来越多了。可这个村子除了黎家,其他人又能把他怎样? 赖根正家现在可是两栋房子。老房子是砖木结构的,建于八十年代。这才十几年的功夫,老屋后面靠山位置一座三层钢筋水泥楼房就拔地而起。 其时,赖天光正在用手机打电话,那是一款爱立信直板机。信号似乎不是很好,他不时在走动,一会儿走到后山,最后干脆跑到了那栋新楼的楼顶。 “天光,下来玩!”黎亮和黎龙堂兄弟俩这时从河边过来了,黎龙看到赖天光在楼顶,就喊了起来。 打完电话赖天光就在新老房子中间的那块空地上和黎家兄弟及村里打工回来的青年说笑着。 一到过年,在广东和江浙沿海等地打工的青年都回来了。见了面总喜欢互相打探对方是否混得如意。他们也带回来一些外面的见闻和掌故,即便是不如意也鲜有人说起外面的诸多艰辛。 长发飘飘的黎亮在椒江出海打鱼,他的脸已经晒成了古铜色,但据说收入还是很可观。黎亮见到赖天光,给他抽烟的时候,都把一叠四人头给带了出来。 “嗬,混得不错!黎亮。”赖天光看到那掉在地上的钱,还有那递给他的黄鹤楼香烟不由脱口而出。 其实,刚才黎亮去赖根正店里买烟的时候,赖根正也是这样的口吻。这些年外出打工的人回来好多都是一副衣着光鲜的样子,在外一年劳作的艰辛又有谁知晓? “哪里,混得也就一般。”黎亮用手拢了拢被风吹散头发。但是村里人说,他这一年带回来的现金收入有一万多,这已足以让在家里的人眼红了。 孙家湾孙有文家的老七孙中榜就说了,这年代在家里的一份工作只能说是旱涝保收,撑不死饿不杀。 孙中榜刚才也在这里买东西,其时,赖天光正在和几个打工回来的青年扳着手指头数村里有几部手机。谁知一圈人在那里想了半天,居然发现村里用手机的人是屈指可数。 大家首先想到是黎大牛,他可是富河村的首富。接下来就是孟家庄的孟峰,听说他一个月有两千,买个手机也是不在话下。 “还有一个人你们可是给忘了。”孙中榜笑嘻嘻地说,他长得像个弥勒佛,见人总是一口笑。 “谁啊?”赖天光说。 “黎牛啊,这老子你们说了,怎么把儿子就给忘了呢。”孙中榜道。 提到黎牛,赖天光心里就一阵发凉,那天左嘉嘉和米琼来找村里的上官致远,事后,他听菊子说那个短发女孩就是上次来村里抓过人的女警。他还听说那个女警可是黎家未来的儿媳妇,背景更是不一般,她的爸爸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赖天光去年年底还出去避了一下,眼看大年三十就在眼前,就跑了回来,他想那些警察应该放假了。本来,他看到黎龙就想问一下他的哥哥黎牛的情况,但又怕黎龙觉得唐突就作罢了。再说了,这黎家和赖家也是面和而心不和,两家的孩子都是暗暗较劲。 黎龙和赖天光都在朝阳高中上过学,表面上非常要好,其实彼此都防着对方,总想着压过对方。 刚才黎龙都说了,他想今年去当兵。他其实也是看到赖天光在少林寺学了一身武艺回来后在村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觉得自己已经处在下风,虽然帮着父母在富川县城打理生意,但总觉得没有什么出息。 赖天光看了一眼黎龙,他正在那里拿着一个手掌游戏机打得正带劲。 “黎虫,你整天弄个游戏机有啥意思,像你爸爸一样整部手机不就得了。”赖天光在朝阳读书时就喜欢把黎龙喊着“黎虫”,总是会招致黎龙的不满,惹急了俩人也会干架。可现在不一样了,黎龙在他面前变得很驯服,这还不是敬畏他的一身少林功夫。 “别说是我爸,现在我哥都有手机了。”黎龙对天光喊自己的“雅号”似乎已经默认了。 “你哥整部手机不是菜一碟吗?”赖天光说到这里,他眼睛朝河边的那片樟树林看了一眼,似乎生怕里面藏有人。 “这年成,人们拢面就谈钱,你打工挣了多少钱,你做生意赚了多少钱,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孙中榜或许是在感而发,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句话。 “哦,你们刚才不是在数村里有几部手机吗?这眼前现成的怎么就不算进去了?”黎龙看到孙中榜,就想到他妹妹孙映雪,听说她是在珠三角当三陪,村里人可是把她传得像神一样,说她可是有存款多少多少 “也是啊,你妹妹映雪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听说也有一部手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赖天光说得有点意味深长。 “这事我可不是太清楚”孙中榜听到这村里的煞神赖天光提妹妹映雪,总觉得他是别有用心,于是支支吾吾地敷衍着,准备离开。 “有啥不好说的嘛,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赖天光不依不饶,他了孙中榜几岁也是直呼其名,“中榜,听说你妹妹在外面可是混得好” 然而,赖天光的话还没有落音,周围突然出现几个彪形大汉:“不许动!不许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几个汉子像疾风似闪电把赖天光扑倒在地,一副锃亮的手铐就反铐在了他的手上。此时的赖天光完全没有刚才的睥睨一切君临天下的神气,这突如其来的狂飙绝杀把他一下子打回原形。只见他脸上是刚才倒地时的擦伤,一只鞋摔得老远,那部爱立信手机也掉落一旁。 “啊,这是怎么回事”黎亮天生有点胆,他惊叫着跑进了赖根正的经销店。 在屋里的赖根正和赖婶跑出来的时候,赖天光已经被几个便衣警察带着出了富河村,正朝河边那片樟树林走去。 “咦,天光的少林功夫都学哪去了,怎么就没见他使出来?”黎龙一半是惊异一半是幸灾乐祸。在他看来,这赖天光被抓时应该是有一个激烈打斗场面的,可他居然像普通人一样被老鹰抓鸡似的抓走了。 黎龙哪里知道,在河的对面,黎牛正在那里接应,而这直接来抓捕的都是富川刑警队里的顶尖好手。 远处,刚刚因为赖天光那咄咄逼人的追问而躲开的孙中榜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后,脸上居然有阿q一样精神胜利的光芒在闪烁。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孙中榜嘴里念叨出这句话,他还得赶紧回去向爸爸孙有文一五一十地描述今天惊心动魄的场面。明天,不,说不定就在今天,孙有文就会口头发布这天大的富河村新闻。 “菊子,菊子你在哪?”赖婶着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菊子正在后面的新房里用卤水点豆腐,过年了,豆腐还要油炸成豆腐籽。她闻声出来只看到公爹赖根正在气得直骂娘:“娘卖&b的,骑到我赖根正的头上来拉屎了,这背后肯定有黎家人作祟!天阳去哪了?天阳呢?” “天阳去孙家湾给孙有武叔修电视去了。”菊子扶着一开始就捶胸顿足现在都要晕厥的赖婶,不停地安慰婆婆。 赖天阳虽然现在已经教书了,有了正式的职业,可富河村的村民还是习惯叫他去修电视。赖天阳回来的时候,赖天光已经抓走一个多时辰了。黎亮这时还没有走,他家就在赖天阳家的隔壁。黎龙则还在旁边玩那个游戏机。 赖天阳除了安慰父母,其实他又能怎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天光这样抓走了,也未必不是好事,让他去受受教育。 那天,左嘉嘉来这里的时候,他总觉得不对劲,左嘉嘉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说在复习备考,但她毕竟还在朝阳镇刑警二中队挂职。 “怎么就没有看致远哥的人,他不是说和你在一起教书吗?”在外打工一年的黎亮一回来就听到上官致远的种种传闻。 “上官致远应该是出去打工了,去年年底去了县城就一直没有回来。”赖天阳说。 “去年,我可是在县城看到致远哥和一个女孩经常去邮局那边看书。”在县城帮父母打理生意的黎龙确实有一次在邮局看到上官致远和林思思。 “一个女孩?难道是米琼?这不可能,米琼都跑到这里来找他”赖天阳说,应该是那个叫林思思的女孩了。 “往年,我们村还搞一个春节晚会,现在倒变得冷冷清清的。”黎亮说。黎亮那一年和黎牛合演了一个警察抓偷的节目。 “这孟峰也没有回来,估计是不回来过年了。指望黎牛也不现实,家里就我一个也是孤掌难鸣。”赖天阳说。 赖天阳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黎龙,见他脸上居然是一直挂着笑容。这天光说起来和龙是从一起玩大的发,也不知黎龙此刻是怎样想的。 “龙,听说你不想帮你父母做生意了,你想干啥?”赖天阳尽管在心底不是很看得起黎龙,但他表面说话还是很客气。 “等下半年我就去当兵,最好是去当武警。”黎龙早就打算好了,去部队混上几年,回来也有和赖天光叫板的资本。 “在部队里可以考军校,你高中毕业,应该没问题。”赖天阳说。 “不不不,我哪有那文化水平,可比不了致远哥,他是真才实学,我的朝阳高中毕业证纯粹是混的,哪里学到了知识。也不像天光,去少林寺学了一身功夫”黎龙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 房间里一时出现短暂的沉默,赖天阳听到提起天光,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他还记得上次天光给他两千元钱,说让他一定要生个侄子,可现在天光就这样被抓走了,也不知道要判多少年。 “你和天光一个朝阳高中毕业,一个是少林毕业,可是都比我强,我是个初中毕业生,出门就只有卖苦力。”黎亮和赖天光c黎龙都是同年上的朝阳高中,其实他成绩还是非常好的,上大学也不是没有希望,只是家庭太困难了。即便他和黎龙一样想去当兵,可从就落下残疾,梦想亦无法实现。 人生就是这样,同样的年龄一样的时代,路走出来是千差万别。 电视里的主题曲又响了起来。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哇”黎龙跟着电视哼着《水浒传》的主题曲走远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一枝独秀山茶花 我们唱着东方红, 当家作主站起来, 我们讲着春天的故事, 改革开放富起来, 继往开来的领路人, 带领我们走进那新时代, 高举旗帜开创未来。 199八年春节晚会过后,一首旋律优美健康向上的《走进新时代》风靡全国,人们似乎是在这一年才感到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年了,而二十世纪快要过去,一个崭新时代已经来临。这首歌就像当年的《东方红》c《春天的故事》一样打上深深的时代烙印。 米琼一大早起来的时候,电视里就在播放这首歌,那是电视台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听到这旋律优美基调昂扬催人奋进的歌曲,米琼跟着哼了起来: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 “琼子,今天这么开心?要不你陪妈妈去剧团看采茶戏吧?”米母叶春兰听到女儿的歌声,心里感到舒坦多了。 叶春兰是个老戏骨,富川县许多名角像向东桂c崔牛c柯春莲和程国华等,她说起来是如数家珍。特别是在富川县家喻户晓的柯春莲,她主演的《红灯记》c《苗岭风雷》c《》c《秦香莲》c《刘三姐》和《梁山伯与祝英台》等经典剧目叶春兰都是耳熟能详,其中一部现代移植剧《平原作战》,1974年经湖北电视台实况播出后,看了都点头称赞。 不过近两年,富川采茶剧团又新晋了一位当家正旦费丽君,叶春兰想去一饱眼福。 去年,米琼去了阳辛镇,回来就愁眉不展,就是大年三十的时候也看不到笑容。就连县团委让她去参加富川春晚节目,她都推掉了。叶春兰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女儿如若不是十分心情难受,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199年诞辰一百周年,米琼可是日夜排练,生怕在演出时掉链子。 叶春兰知道,尽管那个画画的郭帮城和米琼现在走得近,可女儿心中只有那个上官致远。她其实早就听说上官致远来过孙水莲家,米琼后来去阳辛镇,她才那样放心。南门街的孙水莲昨天碰到她,说他侄子已经出去打工去了,叶春兰听了彻底把心放了下来,她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女儿,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孙水莲这一家人对上官致远和米琼交往这件事,态度完全不一样:古光宗那天就说,上官致远找米琼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孙水莲就不一样,她表面上谦卑,骨子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她倒是觉得侄子只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不比谁差到哪里去;古欣欣还是孩子,她那天跑来给米琼报信,说她表哥来了,刚好被叶春兰给截住了。 “妈妈,我今天高兴是因为我找到那个林思思了。”米琼说。 米母知道,女儿从阳辛回来后,就一直在找一个叫林思思的女孩,后来,还是米琪帮了她的忙,说那个女孩是在教委上班,家就在采茶剧团附近。 富川县采茶剧团是1965年挂牌成立的,后来,富川县采茶戏在00八年申报国家非遗成功后,01年剧团改成了富川县采茶戏传承中心。 “你整天找那个林思思干啥呢,就连县里的虎年春晚都不去参加?你还是属虎的。”叶春兰觉得这事很是有点惋惜,毕竟女儿学业有成,这也是一个露脸的机会。 “上官致远就在她家,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啥关系!”米琼其实也想去了解一下采茶戏,学院的教授讲到地方戏时总是会提到富川采茶戏,“妈妈,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剧团吧,那个林思思家就住在旁边。” “那个上官致远已经”米母刚想说女儿要找的人已经出去打工了,可欲言又止,她怕扫了女儿的兴,这一阵子米琼呆在家,那儿也没去,她都怕女儿闷出毛病来。 米琼挽着妈妈的胳膊向富川街走去。街上节日的气氛依然没有褪去,不远处五马坊的大众酒楼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春节期间总是喜事多多。 剧团门口的大幅广告展示着过年这一阵子的戏讯。今天是演出《山中一片云》c《楼台会》等,主演:费丽娟c白瑛c柯春莲等。 富川采茶戏在湖北省被誉为一枝独秀山茶花,如果说柯春莲是在鄂南地区享有盛名的常青树,那么费丽君就是这采茶戏苑中冉冉升起的新星。199八年费丽君在富川家喻户晓如日中天,已是剧团当红正旦。 妈妈叶春兰对采茶戏很痴迷,米琼则是用一个音乐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待采茶戏,不过当她看到上面的费丽君的名字,也十分兴奋。米琼知道费丽君这个人倒不是因为她唱的采茶戏,而是费丽君的戏歌唱得非常棒。九十年代初,费丽君参加“五省九县”歌手大赛获一等奖,曾经一度辗转到江西,做过短暂的歌唱演员,但终究没有离开她所喜爱的采茶戏舞台。 199八年,费丽君在湖南戏歌大赛中演唱的《望夫石》入选了央视v栏目。十年后,富川采茶戏申请国家非遗成功,其申遗专题片正是以费丽君为主要拍摄对象。 据说,19八4年和费丽君同时被招进富川采茶剧团的八名学员,大多熬不下去另谋出路。因为其时条件非常艰苦,每天吃住在破旧的矮平房,接受着苛刻的体能训练。一天,费丽君的家人前来探望,看着她排练的情形,个个心疼得紧。奶奶一边抹泪一边收拾细软,劝说道:“丫头太苦了,咱还是回家吧!”可费丽君强忍酸楚,坚定地说:“不行,既然我选择了戏曲这行,无论多苦都要坚持下去!” 演出已经开始了,台上正在演《楼台会》。米琼和妈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台上的祝英台和梁兄正难舍难分。此时是男扮女装,费丽君生扮相妆容也是美轮美奂,表演动作自然大方,唱腔音色甜润。 九十年代初期,富川县采茶剧团受新兴电视传媒及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市场影响力越来越弱,经济效益也不景气,一年之中演出不了几场戏,而且观众大都以中老年人为主,像米琼这样的年轻女孩几乎在剧场中难觅踪影。 米琼除了顺便调研一下采茶戏,还想一睹费丽君的舞台风采。这之前,她还真没有这样静心坐下来看一场采茶戏。 俄国普列汉诺夫曾说过,艺术源于劳动。据说,先民采茶而歌,先有采茶歌后有采茶戏,戏与茶的关系构成了中国戏曲史中一种独特的景观。而中国的戏曲与希腊悲剧和喜剧c印度梵剧并称为世界三大古老戏剧文化。 米琼除了欣赏费丽君的舞台风采,其实此时她也在揣摩富川采茶戏的音乐特色。尽管她很少看富川采茶戏,但她对家乡的这朵艺苑山茶花还是关注有加。 刚进武汉音乐学院的时候,米琼就曾看到学院的刘正维教授发在学报《黄钟》的一篇学术文章《泛剧种作曲技法五摘》,文章从音乐学的角度分析,富川采茶戏的音乐属打锣腔系中的板式变化体,由正腔c彩腔c击乐三个部分组成。这在中国传统戏曲中是较为少见的,尤其是华中c东南地区的地方戏,基本上鲜有三个部分同时组成一种声腔的戏曲体系,且是以“打锣腔系”为主要声腔归属。 从那时起,米琼的内心就萌发了要了解家乡这朵艺术奇葩的欲望。 说起来,富川采茶戏这个剧种的确立离不开以武汉音乐学院老教授杨匡民为首的专家组的系统挖掘c整理c研究和改良。 老教授所主讲的民族音乐课,米琼曾选修过。课上杨教授曾谈到过富川采茶戏的音乐体系和特色。 1964年,杨匡民教授以湖北艺术学院(武汉音乐学院前身)专家的身份赴富川调查采茶戏。专家组以富水流域南河采茶戏为母本改革了富川采茶戏:除了移植现代剧目,把朝阳河流域方言道白改成汉话,还对音乐体系进行了改进,增入丝弦伴奏及京剧汉剧音乐元素,大大丰富了采茶戏的音乐表现力,使古老的采茶戏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这一次,以杨匡民教授为首的专家组主导的富川采茶戏腔调的系统性挖掘整理改革,对富川采茶戏而言恩同再造。1965年富川县采茶戏剧团正式挂牌成立。迄今为止,富川县采茶戏剧团是湖北省唯一的专业采茶戏剧团。 这时台上费丽君已经改成了女装,扮相十分靓丽,把一个闺中思念远方“兄长”的痴情女儿那份真挚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米琼看到这里不由很是感动,她看到妈妈也在不停揩眼泪。 祝英台思兄唱段用的是“女北腔”,而“女北腔”属五声调式,如果这个地方加上民族调式七声音阶中的偏音“7”就好一些,半音“7”尽管有暂时离调的色彩,但能够使人物情感更为深沉c细腻。 富川采茶戏正腔包括北腔c汉腔c叹腔c四平等,属板腔结构,曲调优美,可塑性大;除了正腔,彩腔也是其音乐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创作素材主要来自灯歌c山歌c田歌c乡土气息浓厚的彩调曲,以及道情渔鼓c各种传统民间风俗的情歌等。 《楼台会》是富川采茶戏的一个重要剧目,经过去粗存精多次改良一直保留至今,看来在唱腔音乐方面还有待突破常规而不能囿于既成束缚。 《楼台会》快要看完了,米琼想起了要去林思思家,于是她跟妈妈说了一声走出了剧场。这时,她看到了那个老道居然也在看采茶戏,老道束发戴冠长髯飘飘,从装束来看应该属于全真派不结婚不吃荦,住在道观里的出家道士。 米琼记得上官致远曾告诉过她,五马坊的老道有一次把他叫住,神神叨叨的地说他的前生应该姓董,名仲。老道还把上官致远叫到一边,拉着他的手说,他脸色阴沉印堂发暗肯定有什么心事。上官致远感觉到那只手有点毛茸茸的,吓得他挣脱开了,后面传来老道毛骨悚然的声音:我喜欢的是男孩! 上官致远的声音言犹在耳,可斯人究竟在何方?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人成各,今非昨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c错c错。春如旧,人空瘦”实验学操场内居然有一个人在吟哦陆游的《钗头凤》。 米琼循声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个身穿军装的青年军人正在操场的双杠上做屈伸运动。那军人着的是四个兜的陆军学员服,肩膀上扛着两个红牌牌,戴着大檐帽,背影看上去很英武。 “致远!是你吗”米琼心里在喊,1995年华山一别,三年过去,上官致远那潇洒而英武的身影无数次走进她的梦里来,一身戎装的他早已定格在米琼的脑海中,沉浸进血液里。只有上官致远才会有这份古典情怀,在戎马生涯中描出诗意人生,况且铿锵军旅和诗性情怀并没有违和感。 远处,那青年军人转过身来,米琼还没看清面孔,对方喊出了她的名字:你是米琼! 分明是致远!是他!他都喊自己了,恍惚间米琼听到了那久违的声音。 “致远!”米琼失声的喊了出来。青年军人朝她走了过来,英姿勃发,雄性十足。分明是致远!是他!那身影巍峨,那步伐有力,那臂膀坚实,那脸上洋溢着军人才有的坚毅神采。 “米琼,我没认错吧?”青年军人脱下了帽子说,“我是战晓强。” “哦”米琼一阵眩晕,她终于看清眼前的军人是那年和蒋雯雯一起在一中上学的战晓强。 在西安陆军学院上学的战晓强放假了,他是来舅妈家玩的。他和林思思从长大,后来在通羊一起上高中,不过林思思高中没毕业,战晓强后来转到了富川一中。 “原来林思思是你表妹啊,那你刚才念那诗”米琼一开始就急切地问战晓强有没有看到上官致远,失落之余才说了这句言不由衷的话。 “哦,是这样,我表妹很喜欢文学,我呢也是投其所好,背点唐诗宋词什么的。”战晓强只知道上官致远离开了部队,并不知道他和米琼之间的事情,更不知道上官致远来过林思思家。 “哦,你表妹喜欢文学”米琼喃喃道,致远不也是喜欢文学吗,怪不得致远住到了她家,可是眼前的战晓强“你刚才背的是陆游的《钗头凤》吧,那可是陆游为表妹唐婉写的。” “是的,我也是随便找了一首诗”战晓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居然多了一本《宋词三百首》。 “你真是个有心人,居然这样用功。”米琼半是揶揄半是认真,说着把那本《宋词三百首》拿过来翻了一下,扉页上有一枚篆文印章,仔细辨识是:林克芹藏书专用章。 “林克芹是我舅舅,他家的藏书特别的多,我也是随手找了一本。”战晓强说,“我舅舅特别热爱文学,我表妹也是受他的影响。” “这不都影响到你了”米琼看到书中也录入了唐婉的《钗头凤》。 这首和作的词句句含泪字字带血,哀怨动人凄凄切切,让人不忍卒读!米琼声的念了出来。 世情薄,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栏。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或许是没有见到上官致远,契合心境,她不由泪湿眼眶。战晓强看了赶紧在身上摸了张纸巾出来给米琼擦。 “你的泪点真低,怎么一念就掉泪?”战晓强说,“我反反复复念了一个早上,还是记不住,但我始终就没有掉一滴眼泪。” “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还真把这校园当沈园了?”林思思不知什么时候从厕所那边过来了,“可惜,你战晓强粗枝大叶的当不了陆游!” “表妹,你才学可是堪比唐婉。”战晓强见到林思思,眼里流露出的满是喜欢,“我一直在等你,我和她是偶遇偶遇!” “你是林思思吧?”米琼道。 “你是谁?”林思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米琼,这个燕语莺声的女孩长发披肩书香气质,站在那里有一种出尘不染超凡脱俗的感觉。 “她来找上官致远,是武汉音乐学院的”战晓强说,“我们刚才谈论了一下宋词。” “学音乐的爱音乐!”林思思说,“你们都谈论起文学了?这谈论文学也论不上你战晓强啊。” “我找上官致远”米琼说,“我们也只是闲聊几句,谈不上什么谈论文学。” “你是他什么人?”林思思看着漂亮的女孩,心里除了羡慕还有嫉妒。 “我我是他女朋友!”米琼稍一迟疑,就说了这句话。 “啊?女朋友,那你是”林思思听了真是大吃一惊,上官致远居然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友? “我是学音乐的,我姓”米琼看到林思思那惊奇的目光,就想作个自我介绍。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谁,你姓艾,叫艾音乐!”林思思想起了那年蔡明和郭达在元宵晚会上演的品《某男某女》。 “啊?我不姓艾”米琼道。 “你不但姓艾,而且我哥姓董,叫董文学,你们俩也真是天生一对!”林思思故意调侃道,她记得上官致远那天抽的那手签,上面写的是董仲寻亲。可尽管这样说着,她心里分明有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林思思把米琼带到了家里,战晓强怎么也搞不懂,上官致远怎么就成了林思思的哥哥,这样一来,他和上官致远不成表兄弟了? “你别问了,行不!是我认的哥!”林思思都烦战晓强了,拿出一叠稿纸借机打发战晓强,“改革开放二十周年征文,这是我今天要完成的任务,你先出去,老呆我房里干嘛?。” “我还想你听我背《钗头凤》呢好吧,我出去。”战晓强已经习惯不被林思思待见,也并不恼她,脸一红笑笑就出去了。 “你哥去年一直呆你家?”米琼也和战晓强一样很疑惑:这上官致远和林思思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最想知道的还是上官致远的行踪。 林思思告诉她上官致远去了南方,米琼内心是无边的失落。 “怪不得致远能在你家呆这么久,你的闺房就像个图书馆。”米琼站在林思思的书房里,看着那一室藏书,心里五味杂陈:致远,你是忘了我吗? “看来,你对我哥很了解,可他为什么不愿意见你?”林思思说。 “我不知道”米琼说,“或许是或许是他自己感到感到自卑。”米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你的自我感觉就这么好?我刚才还说你了解我哥呢?其实,你并不了解他。”林思思突然换了一种腔调,“人都是多重性格的,他的另一面你却没有看到。” “你是学心理学的?”米琼不以为然,“我对他的了解胜过你百倍!” “像你这样的女孩,太过矜持,总是一副学识非常才情过人的模样示人,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天下再优秀的男人在你面前似乎也没了优越感,你说我哥还会见你吗?”林思思说,“其实,你不知道我哥其实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 “自负!?这是从何说起?”米琼说。 “对,自负!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狂妄和自负!只是你没有觉察到而已。其实,我哥也是表面上一副自谦的样子,走在大街上也就一路人甲,但他心气高得很!”林思思才和上官致远呆了几天,说出来却是头头是道。 “他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这我知道。”米琼说。 “女人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我是不敢苟同,但女人还是柔弱一点好,要让男人在你面前觉得你需要他,觉得他是你的靠山是你的一切,你越弱不禁风,他越有一股冲天豪情。而不是,你什么事情比他强,什么事情是你去帮助他,时间久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会没有了,锐气也打磨没了。长此以往,你说,他在你面前不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吗?”林思思口若悬河地说着,又在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女诫》,“你是大学生,不知你看过女四书没有?” “女四书?四书五经我倒是涉猎过,女四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米琼接过那本《女诫》,随手翻看了一下,是东汉才女班昭所写。 《女诫》其实是一篇教导班家女性做人道理的私书,包括卑弱c夫妇c敬慎c妇行c专心c曲从和叔妹七章。据说,班固的妹妹班昭行止庄正,文采飞扬,此文后来被争相传抄而风行当时。 “你能看到才怪,这是我们经常所说的封建礼教,在一个提倡男女平等的社会是不会被待见了。”林思思说,“说白了,这本书讲的就是老一套的三从四德,教授女人恭顺柔弱之术。 《女诫》这篇文章的第一章内容是卑弱,就是叫女人示弱,在家庭社会以柔顺处世。开篇引用《诗经·雅》的语句,古人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说明女人天生是和男人不对等的。 “女人的名字不是弱者,我们经常这样说,其实,需要经常声明的东西往往是因为有一种顽固的亘古不变的现实存在。《女诫》的有些观点确实值得商榷,但我觉得里面的精华大于糟粕。在文化的传承中,其实最可怕的是在去其糟粕的同时把精华也彻底抛弃”林思思说到这里,似在观察米琼的反应。 “你继续说,我洗耳恭听。”米琼说。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从就比较顽劣,没有一点淑女样,而我爸爸却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他让我背《弟子规》,经常用女四书这些古籍的的理论来教导我。那时的我不是很懂事,不晓得这是一个父亲挚爱女儿的一片苦心,所以很是反感他那种古板空洞的说教。相反我妈妈就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她对我是主张散性放养。后来,我长大了,爸爸不在了,没有人管教我了,想念爸爸内心落寞的同时,就把他的藏书拿来看,久而久之就受了影响。”林思思说到父亲林克芹总是一副动情的模样,此刻她没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房外,战晓强在结结巴巴的背唐婉的《钗头凤》。 “看得出来,你对你爸爸感情很深”米琼觉得林思思似乎有恋父情结,试着问了一句,“上官致远和你是” “不瞒你说,我非常喜欢我哥,虽然他和我爸长得不是很像,但是他身材和背影特像我爸,在他身上我看到爸爸的影子!”林思思知道米琼的意思,但是她说得模棱两可,其实她也没搞清楚这个问题。 “咦,有客人来了?戴茹意这时回来了,她推开林思思房门看到了米琼,心想这女孩好面熟。 “戴老师你是戴茹意老师?”米琼在戴茹意推开门的一刹那,认出了戴茹意。 转眼已经是近十年过去了,米琼的变化很大,戴茹意竭力回忆才想起那年在阳辛职工子弟学校是有这么一个学生。 “我只知道当时你学习特别的好,没想到你还真出息了。”戴茹意听说米琼上了武汉音乐学院快要毕业了,很是感慨岁月的变迁。 这时,林思思问起妈妈在剧院里看了什么剧目,戴茹意刚才是去看采茶戏了。 戴老师年轻时很喜欢文艺,能唱会跳,给米琼的印象很深刻。 米琼想到剧院已经散场了,于是告别了林思思。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南国春早 夜晚,深圳松岗。 迷路的上官致远步行了好久走到了一个立交桥旁,这个立交桥可是比富川县的立交桥高大雄伟。 此时已是快十点了,桥底下已经鲜有行人,只有一辆中巴车在那里转悠。上官致远走过去想问车到不到长安。 “边度(&bi du)”,售票员用粤语粗声问道。 “我去长安。”上官致远听不懂粤语,只是用普通话回答。 上官致远话未落音,售票员和一个个子下来了,把上官致远很热情的架上了车,就连行李都帮着拎了。 车内的座位已经坐满了,可是中巴车还在立交桥底下转悠,上官致远有点不淡定了,这都快十一点了,怎么还在转悠? “司机,我下车!”上官致远喊了起来,可车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过道里都塞满了人。 没有人理会他,个子和售票员配合默契,看到桥底下有人想搭车,不由分说就把人给架上来。都一个时过去了,上官致远不想这样耗下去,于是走到车门想下车,没想到售票员把车门关上了,说就走了就走了。 个子和售票员都长得不是很壮实,不知底里的上官致远和他们理论起来,他想拉开车门下车。车内的人开始骚动起来,有些等得不耐烦的乘客也跃跃欲试想下车。 没想到这时,司机从座位上过来了,他示意个子去开车。司机长得人高马大,他和坐在门边的售票员毫不费力把上官致远从车门架到原来的座位上,并把过道上的一个打工妹拉过来,摁在上官致远的大腿上,意味深长地说了声:老板,你好好享受享受! 女孩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坐在上官致远的大腿上不敢动弹。不过,过道上也挤满了人,已无立锥之地。 车已经开动了,售票员开始卖票了。可没想到他们动不动就要价十元,有一个乘客刚想理论,啪!大个子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传到上官致远的耳朵中。 奇怪的是售票员并没有找上官致远买票,那个大个子司机只是用不可捉摸的眼神看了看大腿上坐着一个女孩的上官致远。上官致远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车开了好长时间,可长安还没有到,上官致远有点纳闷,于是声问女孩长安到了没有,女孩说,这车不到长安,是往公明观澜方向的。 “啊”上官致远脑袋嗡的一声,不好了,那边是郊区了,这大晚上的 得赶紧想办法!车快到公明了,女孩说她要在前面下车了,上官致远也想下车,没想到被大个子和售票员挡住,说你车票买了吗?上官致远知道他们是故意刁难,于是退回了原位。女孩站在一旁声说,我帮你拎行李,等下你从窗户跳下去。 车到公明的时候,上官致远推开左边窗户趁人不注意跳了下来。车一开走,他看到那女孩拎着他的行李站在了马路另一边上。和她一起下来的还有好几个,都是她的工友。 女孩叫石秋香,是湖北通羊人,说起来和上官致远同饮一河水。 通羊县位于富水河上游,因富水支流通羊河绕城而过得名。富水是通羊和富川人民的母亲河,通羊和富川就像一条玉带上的两颗珍珠。历史上通羊县在宋初才析出设县,在很长的时间内属古兴国州管辖,清康熙三年兴国州降为县级州,不再领通羊县。富水水库坝址在湖北阳辛镇境内,而水库的水域面积则基本上在通羊县境内,通羊人称之为富水湖。 石秋香初中刚毕业就出来打工了,看上去很单纯。一说是老乡,女孩很热心,告诉上官致远说她就在附近的一家工艺品厂上班,这里离长安还不是很远,但再往前走的话,就到郊区了。 石秋香看上去就和姚婉珺一样的年纪,可是她身上却有一种生活的沉重和不易。看着她和工友一起远去的背影,上官致远陷入一阵短暂的迷茫,可不管怎样,自己总不能向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乡提出过多的要求,况且石秋香已经帮了大忙。 这个晚上,上官致远蜷缩在一个破旧的工棚里捱到了天明。好在南国的冬夜,气候相对比较温暧,上官致远打了一个盹,睁开眼,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心里对孟峰生出的一丝怨艾也烟消云散。 上官致远拉着行李箱沿着松白公路走到了红花山公园,他想在公园找个地方好好躺一会,伸展一下身上疲乏的筋骨。红花山地势偏高,周围长满了龙眼c荔枝和芒果树。站在这里,公明镇一览无余。上官致远躺在公园的长椅里,跟前不时有漂亮的打工妹走过,不一会儿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上官致远之所以离开故乡,是不想再沉浸在往日的不堪往事中。可就是在离开的家乡的时刻,却又特别的眷恋故乡的山山水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米琼,想起在武汉音乐学院看到的那发髻高挽端庄稳重,此世今生都无法忘记的身影。 米琼再也不是高中时代的那位纯情的女中学生了,她的阅历c学识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使有一天米琼见到他,努力的把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和上官致远对话,也注定是找不回往昔的脉脉温情。想起米琼,上官致远的心情很复杂,感激的同时掺和着爱恋,欣慰之中又生出些许自卑,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无法逾越的世俗鸿沟。 上官致远一觉醒来,感觉精神了不少。他拉着一个旅行箱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着,眼睛不时地瞟着墙上的招聘广告,这时他看到一个广告公司在招美工,于是他钻了进去。原来这是一个专门承接路边广告牌c标语和横幅的店,老板看样子和上官致远差不多年龄,正在店后面的工棚里干得满头大汗,而旁边的一台缝纫机上,一位年轻的女孩在缝制广告布标。 看到有人来应聘,老板停下来,拿出一幅兄弟牌缝纫机的广告图样让上官致远在地上的广告牌写几个美术字。上官致远随手便在指定的位置上写了“兄弟牌缝纫机”几个字,字体匀称c端正和美观,老板看后赞不绝口;接着上官致远在背包里拿出自己画的几幅水粉画,老板看后便决定录用上官致远。 “企业是红花,我们是靠山,红花山广告竭诚为你服务。”这是红花山广告门前的广告词。 转眼间,上官致远来红花山广告已经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虽说干这种事情比在工地里干活轻松多了,但这种工作没有什么规律,忙起来的时候会一干到凌晨的两点,而早晨天没亮,老板的妹妹便过来吩咐干活了。 由于昨天晚上制作横幅标语一直到深夜两点,上官致远实在是有点起不来,而那位和他差不多同时来的湖南籍青年也不例外,躺在床上不想动。老板的妹妹把工棚里的铁床架敲得震天价的响:开饭了!开饭了! 上官致远和湖南翻身起床,揉了揉眼睛,刚把鞋穿好,只见老板妹妹把一大捆横幅标语塞到上官致远的手里,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说:“先出去把事情做完了,再回来吃中饭!”看着那女孩一副颐指气使的神态,上官致远真想一走了之,但想到自己已经是身无分文,不由是打消了念头。 上官致远扛着竹梯和湖南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去拉横幅,一路上湖南显得无精打采的。湖南自来到这里一直都是给他们制作横幅,架设广告和拉横幅,而上官致远有时去画广告牌,好歹这是个技术活儿,自己可以支配时间,有时可适当休息调节一下。由于这几天接的横幅广告比较多,老板就让上官致远也帮着拉横幅。 工休的时候,上官致远还是喜欢去街头的书报亭看书。像《知音》c《读者》等内地知名期刊,还有《佛山文艺》c《江门文艺》等针对外来工群体的通俗杂志,上官致远都喜欢看。他最享受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爬上公明红花山公园最高处的露台去看。这儿有一个三角凉亭,虽然不高,但由于地势突兀,站在公明的大街上老远都能看到。这个凉亭直到后来的009年才拆掉,在原址建了一座明和塔。 公园风景宜人,凉亭四面通透,在喧嚣浮华热衷谈钱的时代里,这里确实是心灵休憩的好去处。 红花山的名字源于原先山上盛开的红花,据说,当初这座山上漫山遍野都是红花,可后来人工都培植不出来了,叫红花山也算是一种怀旧。 在外面拉横幅架广告,时间久了,上官致远把公明镇差不多跑了个遍。最远的时候,他和湖南还跑到了和公明毗邻的光明镇。 光明镇在宝安北部,从这里到市区得半个时,算是郊区,再过去就是观澜了。这里的森林覆盖率特别高,到处是水库和鱼塘,青山绿水,恍若世外桃源。光明由于生态良好,植被繁茂,后来被建成了深圳的后花园。 光明镇最值得去的地方就是回归亭。回归亭位于光明农场大博山上,是1997年夏由深港渔农界群贤为庆祝香港回归祖国怀抱捐资兴建的,其意义不言而喻。 上官致远和湖南到公明架设户外广告时,一直想去登回归亭。 这天,天气晴好上官致远和湖南拉好最后一个横幅便去登回归亭。 回归亭为重六角亭,亭高0米,雕梁画栋,气派巍峨,上书香港首任特首董建华先生题写的“香港回归纪念亭”。 湖南个子很,他戴着一个深度近视眼镜,最大的爱好就是到水库鱼塘里去钓鱼。 “老乡,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老板会发火的。”一个多月了,湖南只知道上官致远是湖北人,彼此连名字都不知道。 “好吧,我们走!”上官致远于是和湖南沿山路往下走。 “致远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一个正要上山的女孩。 “菲菲!”上官致远看到姜菲的一刹那,内心一阵激动。南下的日子里,他内心无比的寂寞,好多次他都想拨通姜菲的电话,但始终没有。不想,又在这里不期而遇。世界很大,有时却又很。只要是有缘人,上天总是会让他们的人生运行轨迹彼此交叉。 姜菲今天没有戴那副平光眼镜,素面朝天还是一如当年的邻家妹。湖南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他提前下山走了。 姜菲告诉上官致远,其实她就在深圳光明。 “这回归亭建在光明镇,寓意还是很深刻的,象征香港回归光明。”上官致远说。 “是啊,光明镇这个名字确实好听!没事的时候,我经常会来登回归亭。香港就像一个迷途的孩子又回到祖国光明的怀抱,真是值得庆幸!”姜菲说,“1997年,香港回归的时候,我正好在深圳,简直是太激动了。” “谁说不是呢,百年国耻一朝雪,那一刻是每一个炎黄子孙扬眉吐气的日子。”上官致远忆起去年香港回归时,他在部队因犯了错误还在禁闭。 “致远哥,你真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么感人,无论是赚到钱还是没赚到钱,当老板的或是打工的,都一个个激动不已,人们涌上街头载歌载舞,彻夜狂欢。”姜菲说。 回归亭上,俩人在山顶放眼四望,地阔天高,山峦叠翠,满眼风光,尽收眼底。 “致远哥,那里的桃花已经开了!家乡米脂的桃花可能要晚些时候开。”姜菲面朝西北方向指着那一抹桃红动情地说,“我登上回归亭,是让自己的思绪回归昨日,在这里眺望北方,也是思念家乡。” “是啊,这南国的春天要来得早些。”上官致远看到桃花,又想起了姜菲写给他的信,想起信中那火辣滚烫的话语:致远哥,我喜欢你;想起姜菲在窑洞前桃花掩咉的相片,姜菲笑靥如花;想起那句诗:柳腰斜依碧桃影,人面桃花相映红;想起自己平生第一次收到女孩的情书时,内心的那份温情c柔软和甜蜜。 “菲菲,你还唱信天游吗?”上官致远问。 “没有唱过,好像没有这种心境。”姜菲说。 或许只有那苍茫恢宏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才会激起人们唱那种凄然悲壮沉郁顿挫的信天游的欲望。 “我唱个榆林曲你听吧。”姜菲说着就哼唱了起来,“初一十五(是)庙(哟个)门(的个)开,(哪个伊儿呀),牛头(你格)马面,(哎哎呀就哎呀哎嗨呀哎嗨),两边(的个)排” “你这唱的啥调调,蛮有意思的嘛!”上官致远道。 “我也不知道是啥调,只是听别人唱,我也跟着哼。”姜菲说,要不我再唱个《张生戏莺莺》吧,“好一朵鲜花(哎)好一朵鲜花,满园(里的)花儿赛(呀么)赛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枝花儿,恐害怕看花人骂(哎嗨呀嗨呀)。好一朵牡丹花好一朵茉莉花” “这曲调真夸张,有点像南方的昆曲。”上官致远说。 姜菲的家乡米脂属榆林地区,榆林曲是南腔北调的结合,既有北方的高亢粗犷,也有南方的柔美甜润。 俩个飘零异乡的人,此刻心在贴近,温暖着彼此!这一切,似乎又回归到从前,可生活往往并非是简单的螺旋式重复。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人在江湖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这是一个包括人类在内所有哺乳动物都躁动不安的季节。 上官致远这天和湖南到公明的合水口村为麦氏大宗祠拉横幅。 合水口村就是松白公路旁,和东边的红花山公园遥遥相对,这里也是公明镇的中心位置。 “这个村的人都很彪悍的,喜欢习武,不管大人孩都打得一套洪拳”湖南说到合水口村还心有余悸。由于他经常跑到合水口村的鱼塘钓鱼,合水口村的村民找上门来了,把湖南着实揍了一顿。 “你说你钓鱼不到水库去,跑人家鱼塘去干嘛?”上官致远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后面坐着湖南。 “那水库哪有鱼塘的鱼多,横坑水库c后底坑水库,我也经常去,但去那里的人太多,现在很难钓到鱼了。”湖南说,“合水口村麦姓人太野蛮了,听说他们祖先是隋朝的大将” “今天我们是来拉条幅的,你怕啥哩。”上官致远道。 穿过合水口村的一条条狭长巷,在幽深的古巷深处,一幢古韵悠然的建筑让人眼前一亮,这就是建于明弘治年间已经跨越了五个世纪的麦氏大宗祠。 还没到祠堂,老远就听到欢声笑语传来,祠堂大门敞开,里面人声鼎沸,孩子在玩耍,老人在下棋c打牌c听戏c聊天热闹的景象打破了古老祠堂的宁静。这里似乎成了村民活动中心,像个休闲娱乐场所。 麦氏宗祠明天要举行恳亲祭祖活动,所以,今天务必要把条幅拉好。上官致远和湖南一进宗祠,就问一个叫麦太生的人。一个村民说那个在外面耍刀的就是。 “哼哼哈嘿!”祠堂外面一棵苍翠的榕树下,一个身材瘦年近六十的老头正在把一把明晃晃的长朴刀耍得虎虎生风。 听到有人喊,见到上官致远和湖南手里拿着横幅,麦太生老头停了下来。 “这个宗祠就是为了纪念我们麦氏的祖先——麦铁杖而修建的。”麦太生言语间流露出自豪和对先祖的敬仰。他带着上官致远和湖南进了祠堂,跟他们交待几个横幅悬挂的位置,顺便给对宗祠表露出兴趣的上官致远当起了解说人。 麦氏大宗祠最具特色的是天井中树立着一座花岗岩大牌坊,正上方雕刻着“宿国流芳”,两侧分别雕刻着“入孝”和“出弟”。牌坊纪念的就是麦太生老头口中说的那位令子孙引以为豪的先祖——麦铁杖。据说,麦氏始祖铁杖公出生在广东南雄,因善使一杆0公斤重的铁杖,被尊称为铁杖公。铁杖公为隋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我们麦姓是皇帝赐的!麦氏先祖铁杖为随朝立了战功,隋文帝要封赏,最后赐了麦姓。”麦太生老头很是健谈,“先祖铁杖公说他家境太穷了,加上练武,食量大,只愿每天有一斗麦吃就足够了,皇上就说,那你就姓麦吧。” 里面总共有三个横幅,挂好后,上官致远趁着空档仔细地欣赏祠堂里面的一副对联:南溪源远流长一派三支支支盛,古柏根深叶茂千秋万代代代兴。 麦氏大宗祠和幕阜深山俞氏宗祠那种徽式建筑相比风格迥异,外观制式殊为不同。 麦氏大宗祠比较宽敞,五间四进,前低后高,雕龙刻凤,檐口彩绘民间故事,人物鸟兽栩栩如生,外观厚重黝黑,古韵犹存,里面豁然亮堂,天井c飞檐c牌坊,还有逢双成对的龙凤和狮虎雕兽,大堂用格木作梁架,梁梁相托是一座集灰雕c石雕c木雕和彩绘于一体,有着浓郁岭南风格的传统祠堂建筑。虽历经五百多年风雨洗礼,却透着一种穿越时空古朴厚重的巍然气象。 无独有偶,上官致远在麦太生的口中得知,麦氏大宗祠和俞氏宗祠一样在很长时间里作过当地的学校。 外面的条幅也拉好了,内容是“热烈庆祝麦氏宗亲恳亲祭祖活动取得圆满成功!” “唔该!唔该!”麦太生看完工了就付了钱,眯眼笑着连声道谢。 广东麦氏,历经千年,开枝散叶繁衍播迁,是为岭南旺族。在公明镇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姓,在深圳也是名闻遐迩。近代,最让麦氏族人引以为豪的事情是合水口村麦氏和楼村陈姓主导建立了公明老圩。 历史上,公明周边因姓氏宗族不睦和经济利益原因,几个村落的集市经常产生纠纷冲突。为了平息宗族纠纷,稳定社会和维护正常的商品交换秩序,在楼村武举人陈海神c合水口村麦晓孙的倡导下,199年在合水口与上村的交界处,参照香港元朗圩的模式,建立了公平圩,取意“买卖公平”,191年改名“公明圩”。据说这就是“公明”二字的起源。 麦太生是上官致远南下以来真正认识的第一个深圳土著。麦老头告诉上官致远,他白天没事,一大早就来祠堂里习武健身喝茶聊天,晚上他还要去一家台资厂上班。 上官致远骑着破自行车,带着湖南沿着松白路向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当他们手中剩下一家洗浴按摩中心的新春优惠大酬宾的横幅广告时,上官致远和湖南来到这家洗浴中心的门前。 正当上官致远俩个人挂好广告准备下来时,上官致远无意中看到一个女孩在洗浴中心的门口和顾客打情骂俏。女孩戴着一副眼镜,穿得很素雅,但这种素雅总觉得是一种刻意的雕琢和造作。假如她不是站在这种地方,不知会骗过多少人的眼睛,因为抬眼看上去就像一个清纯脱俗的大学生。 拉好横幅后,上官致远突然想去找姜菲。 姜菲那天和上官致远在光明镇回归亭分手时,跟上官致远说她就在公明田寮一家会所做收银,并说让上官致远随时跟她打电话。 “致远哥,是你吗?”电话打通后,传来姜菲欣喜的声音。 姜菲说她下午刚好有空,并和上官致远约好在红花山公园门口见面。 上官致远让湖南把自行车骑回去,让他跟老板说一声。 “致远哥,你早就来了?”看到上官致远,姜菲掩饰不住莫名的兴奋。 “我店离这里近,过来也方便。”上官致远说。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姜菲今天穿得似乎有点隆重,身上着一袭红色的短装旗袍,看上去有几分性感。 “饭我不想吃了,我只是想见见你。”上官致远关切地说,“菲菲,你过得还好吧。” “干嘛这样着急,我现在上白班,晚上我刚好有空,我们一起聊聊,美得很。”姜菲说。 想到晚上也不用干活,上官致远于是答应了。 在公明中学不远处的一家名为“麦照顾酒家”的饭店,姜菲和上官致远挑了个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上官致远环顾了一下饭店,饭店分为楼上楼下两层,环境还算不错。由于,这里离学校比较近,有许多学生来这里吃饭。老板长得黝黑结实,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岭南汉子,那“麦照顾”想来就是饭店老板的名字了,上官致远心想。 “这一次我请你吧,上次,你在火车上请我吃了。”上官致远说,其实他口袋里也没什么钱。广告店的工资要押一个月,还没到发工资的时间。 “致远哥,你跟我客气啥,你初来乍到,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次,算是我给你接风的。”姜菲说着去了一趟后院厕所。 “靓妹,你也在这里吃饭啊?”厕所边上一个黑瘦的青年,他好像认识姜菲,只见他额头暴凸,眼睛深陷,很显然这是个本地人。 “阿林,你又在撩妹仔。”饭店老板认识这个和姜菲说话的阿林。 “靓妹,你今天没上班啊?”叫阿林的青年并不理会店老板,他径直跟过来,一屁股坐在姜菲的旁边,眼睛瞟了一下上官致远。 “是的,林哥。”姜菲见阿林已经凑了过来,勉强应承着说。 “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阿林涎着脸说。 “不了,林哥,我今天有客人。”姜菲已经不胜其烦了。 “上楼去陪林哥喝杯吧,要不叫你的客人一起去也行。”阿林得寸进尺,已经动手来拉姜菲了。 “你是谁?别强人所难好不好!”上官致远压抑着一肚子的火气,实在是憋不住了。 “你问我是谁?我还没问你呢?干你娘的!”阿林一副跋扈的神情,完全把上官致远当空气。 “你嘴巴放干净点!”上官致远听到对方骂人实在是气愤不已。 “你让老子嘴巴放干净点,来!来!来!到外面去,老子不揍死你。”阿林松开了姜菲来拉上官致远。 姜菲见到两人快要发生肢体冲突了,赶紧把老板叫了过来。 老板过来见是阿林,就说:“阿林,你是不是喝多了?” “干你娘的!看在麦哥的面子上,老子今天放你一马,下次别让我看到你。”阿林怒目圆睁,嘴巴不干不净的骂着上楼去了。 上官致远气得浑身打颤,他捏紧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响。 因了这个扫兴的阿林,这顿饭吃得有点不是滋味。 “致远哥,你别跟那人一般见识,那就是个地痞。”姜菲不停地宽慰闷闷不乐的上官致远。 “菲菲,在外打工的日子,真是难为你了,是致远哥没本事,让人欺负到家了。”上官致远说,“这人是怎么认识你的嘛?” “他就是我打工的会所老板的亲戚,经常去那里消费”姜菲说。 俩个人吃好了饭,姜菲在付钱,上官致远默默地走在前面。 “靓妹,别走,陪陪哥哥。”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阿林吃完饭也出来了。 这一次,阿林可能是又喝了不少酒,他直接上来就摸姜菲的胸。 “啊”受惊的姜菲失声叫了起来。 “你放开她!”上官致远回过头来,厉声喊道。 “你装啥装?都不知被多少人摸过,让林哥摸摸又会怎样?”阿林根本不理会上官致远,在他眼中外地打工仔都是怂蛋。 阿林还想继续摸姜菲裸露的大腿,上官致远见此情景,血脉贲张直冲脑门,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左右开弓两拳砸在阿林的腮帮上。 “干你娘的,你敢打我!”阿林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像疯狗一样向上官致远扑来。 “菲菲,你快跑!”上官致远闪开扑过来的阿林,急切地对姜菲说。 “我跑啥跑啊,你们别打不就行了!”姜菲焦急地说。 这时,阿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瞅准空档朝上官致远猛扎过来。 “啊”姜菲吓得蒙上了眼睛。这时,突然一个身影一闪,凌空飞起一脚,阿林的刀掉落在地上。 上官致远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麦氏大宗祠认识的麦太生。 “周阿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跑到这里来撒野?”麦太生不屑一顾地对阿林说。 奇怪,刚才张牙舞爪的阿林见了麦太生,居然变得像条驯服的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闻讯从店内赶来的老板麦照顾说:“怎么样,没伤着人吧。” “照顾,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店里有客人怎么都不能照顾啊?今天不是我碰到,这不就把人给伤了吗?”麦太生数落店老板麦照顾,他已经认出了上官致远。 “我也是没办法,他们都是来吃饭的,再说在店外面打起来,我哪有时间照顾嘛。”麦照顾说。 “麦老头,谢谢你。”上官致远说,“那人不会找你麻烦吧。”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我们合水口麦氏可不是好惹的。”麦太生很自信地说。 麦老头骑着一辆“巡逻专用”摩托车走了,他是去塘尾一家台资厂上夜班路过这里。 “致远哥,你没事吧?”姜菲看上官致远坐在路边上喘气,关切地问,“你以后要学会忍,不要太冲动了,你看今天多危险!” “我没事,我只是憋屈!”上官致远心情无法平复,“是可忍,孰不可忍!生活怎么可以这样!?” “致远哥,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又没损失什么,这种人也就这德行。” 姜菲说得轻描淡写,似是若无其事。 这一夜,上官致远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眠。他觉得姜菲在那种地方上班,迟早会出事情。 他刚才跟姜菲说,是不是再换个工作,可姜菲却说她已经习惯了,还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想着姜菲无奈的话语,上官致远内心一阵心酸。想当年,他在沋河河滩上遇到了差点被强暴的姜菲,那时的上官致远就感觉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可是今天,姜菲在自己的眼前两次受辱不说,自己差点都命不保!一个自身难保的人又有什么力量去保护别人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上官致远自己的处境何尝又不是这样,栖身在一个广告店里,一个多月大多数时间就是手工制作横幅,工作累点还不说,主要是工作时间太没有规律了;还有,原以为在这里就是做个画工,好歹是自己兴趣所在,谁知这种工作压根儿就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是个人就能干。 随着时间流逝,上官致远越来越怀念在山茶乡中学代课的时光,那种生活虽然清贫,但起码还可以做点喜好的事情,而这种打工的日子,上官致远感觉就是一种无望和窒息。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岭有天马 富河村。 虎年春节已过,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富河村新教学楼落成庆典就在今天举行。 新落成的教学楼耸立在钟家寨山脚下,俨然成了富河村的最高建筑,就是富河北岸的阳辛街也能一眼望到,它的风头已然盖过了孙家湾的孙氏宗祠。 新教学楼背山面水,关于它的选址,原先村民有很多议论,说什么钟家寨有风水啦,钟家寨有个重量级人物钟高才啦,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可一但一幢崭新的建筑巍然屹立在人们眼前,大家不再去纠结这些了。村民们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掩饰不住的自豪,这下孩子们终于可以像城里学生一样在宽敞明亮的教学楼里上课了。 老学校在富河村后山的山岭上,这座山岭碧水环绕形如奔马,村里人都说这是一匹仰天长嘶的千里马,相传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无羁无绊遗落人间幻化而成,这座山岭也被称之为天马岭。天马岭刚好在富河坪c孙家湾c孟家庄为顶点的三角形地带的中心位置,离钟家寨较远。现在老校已完成了历史使命,默然地矗立在天马岭上,那光秃秃的旗杆像一个倒立的惊叹号孤零零地指向蓝天。 新教学楼落成,这是富河村百年的大喜事,支书赖根正成了大忙人。尽管赖天光被抓走,心里有老大的疙瘩,但他还是得强打起精神。拟就客人名单,敲定庆典的规模和流程,甚至包括让谁来写教学楼落成的对联事无巨细他都得一一过问。 一连几个晚上几乎没有合眼,今天一大早赖根正就跑到新学校来了。教学楼前的一块空地上,已经摆起了几张长条桌,分点的钟卫家在那里铺桌布,他当校长的哥哥钟卫国则在扯对联。对联一直在三楼的楼顶垂到地面,那字是孙家湾孙有文先生的墨宝。 昨天,孙家湾的孙有文被请到学校来写对联。孙有文原以为,这对联的内容也会让他来拟定,最后搞了半天,说是直接书写就行了。 孙有文一想老朽之身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就打算露一手了。可是当他看了对联的内容后,就问钟卫国说这对联是谁撰写的。 “虽说是学校教学楼落成的对联,但这是我们村操办的庆典,所以我也没有过问。据说,这对联是上官致远撰写的。”钟卫国双手一摊,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对联孟家庄有了注脚,钟家寨溯了渊源,怎么唯独没有孙家湾?难道孙康映雪之典故还不如孟嘉落帽c钟繇洗墨出名?就是换个角度来说,孙康映雪车胤囊萤是劝人勤学的,这学校落成的对联把这个都弄丢了”孙有文在写对联的时候,满腹牢骚。 “富而好礼天马奔驰龙山落帽传佳话话今朝煌煌盛世重教兴教水到成渠奠定千秋育人基业;河已出图玉岭逶迤雉水洗墨潜遗韵韵书香莘莘才子升学留学山高为峰铸就一代安邦栋梁。”新落成的教学楼此刻如同披上节日盛装的新娘,一副长长的大红对联从三楼的楼顶一直垂到地面,就像新娘的长辫。 对联刚挂好的时候,孙有文又来了,他把对联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是摇了摇头。 “是哪里不对劲?有文老哥。”赖根正问道,他当时也是听了赖天阳的撺掇,让刚从山茶乡中学放假回来的上官致远拟了这副对联。不知什么时候起,当语文老师的儿子成了他的参谋,赖根正有时还真听赖天阳的。 “支书啊,这把孙家湾置于何地啊?教学楼原来就在形如奔马的天马岭之上,好歹离孙家湾近,现在新校址选到了钟家寨山脚下,还不是因为钟家寨出了个钟高才?可这对联也把孙家湾给晾到了一边”孙有文仍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哦,这个问题我听钟卫国说过了,可我又不懂这些现在对联写好了,想改也来不及了啊。”赖根正说,“这对联是赖天阳把的关,等这子来了,问问他。”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赖天阳这时出现在新校园的门口,他刚从石牛镇赶回来。家乡教学楼落成,回来庆贺,这是必须的。 “有文伯,你争啥争哩?我们富河坪的赖姓c上官姓和黎姓不都没有扯上去吗。”赖天阳一听说这事,就劝慰孙有文。 “是的!是的!我们富河村不像别的村,都是杂姓,不可能面面俱到。”校长钟卫国也过来帮腔,他都烦这个孙有文老头了,昨天在新学校三楼的空教室写对联时,就咕哝了一个下午,要不是看他字写得体面,他都想自己写算了。 “谁说你们富河坪没有扯上去?“富河”冠顶还不够啊?”孙有文仍是一副无法释怀的样子。 “这两个字冠顶也不光指富河坪这个自然湾啊,它是代表整个富河村啊。”赖天阳说。 一会儿菊子来了,她对天阳说:“刚才致远打电话来了,让你去接电话,他说到了对联的事情。” 开着经销店的赖根正家今年开春装了一部程控电话,上官致远电话就打到天阳家里来了。富河村原先就只有孟家庄有一部程控电话,那还是因为这家有人在电信上班,整个村的人对外联系都是跑孟家庄去的。 “天阳哥,我昨天打电话你没有回村,今天我还是说对联的事情。”上官致远在那头如是说。他料定对联肯定是孙有文老先生去写,他也想到了对联用典没有提到孙康映雪,可能老先生有牴啎。 “这对联我说了,没有问题!就算是对仗平仄什么的有什么瑕疵,也是白璧微瑕,再说这都什么年代,老拘泥这些干嘛?”赖天阳显然错会了上官致远的意思。 “天阳哥,我说是倒不是这些泥古的形式,只是那内容,你应该先让孙有文老先生看一下的。我是怕他有想法,毕竟他是个老先生。”上官致远道,他去年本想把对联拿去征求一下孙有文的意见的,可由于出门比较仓促,对联拟好后就给了赖天阳。 “哦,你说是孙有文老伯啊,致远,你还别说,真让你给猜中了,他正在那里争呢。可争有啥用?长江后浪推前浪,雏凤清于老凤声!他也只能徒唤奈何。”赖天阳觉得孙有文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搁在往年,像这种事情就非他莫属了,可时代总得进步。 “那这样吧,天阳哥,你就说这对联还有一个横披:映雪遗风,你让老先生加上去!”上官致远说。 也真亏上官致远想得出来,回新学校的路上赖天阳都想笑出来。还别说,这“映雪遗风”四个字挂在学校里观感还是挺美的。 横披加上去了,就挂在新教学楼铁拉门的门楣上方,是“映雪囊萤”四个墨迹未干的大字。这样最高处三楼原先当横披的“落成庆典”和这一楼的“映雪囊萤”倒也相映成趣。 加了这四个字,孙有文老先生看了看那挂在门楣上代表家族荣耀,现在又赋予了新内涵的横披满意地走了。 “高才叔来了!高才叔来了!”钟卫家老早就倚在大门口望着南河公路的远处,他话未落音,一辆桑塔纳轿车已开了校门口。 “你叫钟主任就不行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钟卫国声的数落完弟弟,脸上漾开笑容迎了上去。 轿车刚停稳,富河村钟家寨“钟氏三杰”之富川教育局副局长钟高才从车内钻了出来。 钟高才和早已等在车旁的赖根正c钟卫国c钟卫家和赖天阳等人握过手后,环顾此时还没有多少人的校园,连声说:“今天来早了,今天来早了。” “钟主任是贵客,什么时候来,我们都热烈欢迎!”赖根正总想找个机会跟钟高才说一下,把赖天阳从石牛镇调回来。 “钟主任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什么时候,孙中榜来了,他好像和钟副局长很熟的样子,上来就想拉住钟高才的手抖两下。 “你是”钟高才只觉得这人面熟,可实在想不起来他的名字,这一迟疑,孙中榜的手尴尬的缩了回去。 “这是孙有文老伯的儿子孙中榜,在阳辛中学教书。”赖天阳见这昔日的同学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于是打了一下圆场。 “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一年,从石牛山茶乡中学调到阳辛中学的就是你。”钟高才一听是富河村孙家湾“孙氏二雄”孙有文的儿子,马上又伸出肥嘟嘟的手象征性的和孙中榜拉了一下。 “钟主任好记性!不过,我现在又调到雉水中学了。”孙中榜说。雉水中学是阳辛镇的另一所中学,离阳辛镇稍远,座落在富水河畔,因此而得名。 “这副对联想必是你父亲的杰作了?”钟高才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那副长长的对联,还有那挂在一楼铁拉门门楣上墨迹未干的“映雪囊萤”四个字。 “是的!是的!”孙中榜说。 “这对联写得好!书文俱佳!孙有文老哥宝刀未老,才思敏捷一如当年!”钟高才道。 “这对联撰写可是另有”赖天阳话未说完,就被钟卫国打断了。这时他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居然是米琪。 “钟主任,我们里面坐吧!”钟卫国说着把钟高才请到了临时充着贵宾室的一间教室里,马上换了一副腔调说,“高才叔,高明叔今天不来了?” 钟卫国问的是在咸安行署的钟高明,这“钟氏三杰”中的钟高明和钟高才同为钟家寨人,俩人辈分相同,年龄也差不多。钟高明这官当大了,很少在富河村出现,在村民的眼中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高明老兄原本就事务繁忙,原先也只见他回一两趟富川县,现在富川划到西塞山市了,他就更少回来了。”钟高才说。 这时,外面又是一阵喧闹,北水镇党高官和富川水利局长几乎同时出现在门口。两辆轿车鱼贯而入,操场也凭添了几分人气。 钟高才刚打算出去看个究竟,在教室门口和已升任组长的原干事上官闻风撞了个满怀。 “钟主任,哦,不!钟局长!我来晚了!我来晚了!真不知道你来得这么早。”国家教委在199八年月份刚改成了教育部,上官组长一时还改不过口来。 “是副局长!外面的人乱叫,难道你也不懂规矩啊。”钟高才说。 “钟副局长!钟副局长!”上官组长改口很快,听到外面的动静,他跟钟高才寒暄了一下就出去了。 “这当局长不是迟早的嘛?”钟卫国说。 “你知道个啥啊,我这副局长都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得给年轻人让道啊。”钟高才说,“你没见这上官闻风,他可是闻风而动啊。” “就是,人一个,见风使舵,往年没当组长的时候,你还没来,他就屁颠屁颠的先期出现。”钟卫国说。 “你现在才知道啊,官场上人走茶凉的事情我是见惯不惯了。”钟高才道,“所以说,这以后啊,你在这教育系统,我要是照顾不到了,自己就得多长个心眼!” 俩个人正说着的时候,赖根正陪着北水镇党委孔书记和富川水利局殷局长进来了,这两个局级干部,原先都在富河村学当过老师,和钟高才c上官里仁是同事。也正因为富河村学出去了三个局级干部,村里都说那老校所在的山岭形如奔马,是个风水宝地。有了两个和他身份地位相称的孔书记c殷局长作陪,钟高才于是和二人在操场临时当作主席台的长条桌前坐了下来。 当年从富河村学走出去的“三巨头”都来齐了,还有那个已经升任组长的上官闻风,他们齐刷刷地坐在主席台上,吸引了众多的目光。这时,孙有福刚刚赶到的黎大牛拉到主席台坐下来,黎大牛似乎不习惯和“三巨头”平起平坐。 庆典正式开始了,赖根正主持仪式,孙有福拿起了爆竹,吹了吹手里的香烟随时准备点燃。 “爸,这大牛来了,还有一只牛没来,是不是再等等?”陪着米琪说话的赖天阳注意到黎牛没来,于是上前声提醒了一下赖根正。 “我把那老子供着,还得把这儿子哄着?他算哪根葱?官不大,架子比在咸安行署的钟高明还大,这个点了不来还想我等他?让他当了公安局长再说!”赖根正因赖天光开春被抓走心存芥蒂,他听闻是黎牛在背后搞的名堂。 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响了起来,孙有福配合默契,此时他捂着耳朵站到了门口。这时,一辆三菱越野悄然开进了校园。 “黎所长,我正放爆竹欢迎你哩!”孙有福眼尖认出了黎牛,这可是岭上的天马。 黎牛冲孙有福点了一下头,眼睛在校园内探寻了起来,他看到父亲黎大牛正局促地坐在主席台上,便径直去了收礼处。收礼簿上黎大牛名下赫然写着一千元,黎牛咬咬牙掏了五百元。菊子把一床被单送到黎牛的手里,黎牛看了看,把它扔到一边说,这个就算了。 “天阳,刚才在外面,怎么没见人哩?”菊子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黎牛听。 “黎所长,别来无恙!”孙中榜今天好像也很忙,和钟高才搭讪完后,接着是北水镇的孔书记,还有水利局殷局长及教育组的上官闻风组长等。他总是能找到机会和人家套近乎,握握手什么的,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是否热情。这不,见到他很多的黎牛眼睛都发亮了,话语甜得发腻。 赖天阳和米琪在聊着天,其实早就看到了黎牛,不知什么时候,赖天阳和黎牛似乎有了隔膜。 有着“孟才子”之称,研究生没有毕业的孟岩可是富河村读书的楷模。本来,母校新教学楼落成庆典,他可是富河村邀请的嘉宾之一,但孟岩身体还是有点不适,就让米琪来了。 米琪虽说是孟岩的媳妇,但富河村对她来说还是很陌生。在操场的一个不显眼的向阳角落,米琪一个坤包斜挎在肩上,手里拿着方才菊子拿来的纪念品,那是一床被单。不知什么时候,老孟头过来了,他问米琪孩子可长得好。 “爸,你不用担心,孩子长得好着哩。今天一大早就带到外婆家去了。”米琪说着,把被单塞到了老孟头的手里,她正愁着坤包装不下被单,拿在手里又不方便。 “孟岩身体怎样了?”老孟头最担心的还是儿子的身体,自从孟岩病后,他人也憔悴了不少。 “爸,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在武汉。”米琪也只能是宽慰一下公爹。 “一会儿就吃饭了,外面风大,你等下早点去坐席,去教室里面找个位置。”对自己的儿媳,老孟头也只说得了这几句话,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看赖天阳,又看了看米琪,拿着被单就走了。 “呶,那对联就是上官致远撰写的。”当米琪问到上官致远时,赖天阳说。 “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山岭形如奔马?”米琪虽然没完全看懂对联,但她知道这里有个天马的传说。 “这个啊,那边老校就是。”赖天阳指着那从南方逶迤而来横亘富水河畔的天马岭说。 雉水之滨,玉岭葱茏,那匹遗落人间的天马正仰天长嘶一路向北,像是跨越富水,似要重上天庭。 米琪说,那是一匹孤独的天马!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造福桑梓 开席了,赖天阳领着米琪和黎牛坐到了一桌。 黎牛和米琪也算是熟人了,在他的印象中他这是第二次和米琪一起吃饭。 上一次,还在朝阳当中队长的耿卫彪请了米琪吃饭。他知道耿卫彪之前喜欢的就是米琪,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和他追求米琼颇有相似之处。唯一不同的是,米琪已经结婚,耿卫彪算是断了念想;而米琼却还是单身一人,自己还有机会。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郭帮城和米琼似乎走得很近。 几个人刚坐定,孙中榜跑过来了,他本来打算挤到钟高才c孔书记c殷局长和黎大牛那一桌的,哪怕是去端菜倒酒,他也觉得荣耀。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差使也轮不上他,已经坐在了钟副局长旁的孙中榜硬是被赖根正给撵了过来,因为,上官组长还没有落座,最后,这给天马岭出去的“三巨头”斟酒的“美差”让上官闻风干了。 孙中榜一过来就往米琪身边蹭,他想退而求其次,找个美女边聊边吃,也挺不错的。当他硬生生的挤到米琪旁边坐下来的时候,嘴巴又开始闲不住了:这女囝香就是好闻,边说边用鼻子嗅,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米琪被挤得够呛,斜挎的坤包只能移到大腿上。这大硕士“孟才子”的夫人就是漂亮,孙中榜看着美貌的米琪心里暗暗思忖,这一辈子要是娶到这样的老婆才不枉此生啊。 菜已经端上来了,几个彼此熟识的人也不客套,赖天阳一声吆喝就开吃了。 “米老师,这可是富水水库的鸡啄(鳜鱼的俗称),你尝尝。”孙中榜不 停地给米琪夹菜,那种过分的热情让旁人看着都要起鸡皮疙瘩。 “这是谁啊?”米琪不认识孙中榜,见他这样热情多少有点不适。 “米老师,我也是个”孙中榜平日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像尊弥勒佛,此刻他脸不红心不跳,打算和米琪套近乎。 “说起来,中榜c天阳和孟岩都是同学的?”黎牛睥睨一切,虽然孙中榜赖天阳几岁,也是直呼其名。 “是的!是的!黎所长好记性!”孙中榜一听黎牛开腔,那打算亮明身份的半截话马上咽了下去。 “哦,和我家孟岩是同学啊。”米琪脸色稍稍有了缓和,朝孙中榜打量了几眼,“那你做什么工作?” “米老师,我们可是和尚不亲帽子亲,我也是”孙中榜话还没有说完又被赖天阳打断了。 “他啊,是村里的木匠,专门做圆木的,比如打个什么澡盆啊,马桶啊,什么的,就可以找他”赖天阳见不了孙中榜那色迷迷的样子。 “扑哧”黎牛一听赖天阳这样故意损孙中榜,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口酒水喷到了桌子底下。 “赖天阳!你你”孙中榜没想到这个赖天阳这样不给他留情面。 “哎呀,那边一桌喝酒太厉害了,我可是受不了你还别说,孙老师那些年木匠活还是做得挺好的。”黎大牛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黎大牛以前在阳辛街开“大牛酒店”时,有一年,酒店的酒桶菜盆等圆木用具还真是孙中榜和他师傅去打的。 听了黎大牛无意揭了他老底的话,孙中榜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坐在那里顿时没有了当初的鲜活。 “爸,你不喝不就行了嘛,用得着跑过来吗?”黎牛一边说一边身体往一边挪给黎大牛腾出一个位置来。 “有道是酒不耐人情何,在那里不喝不行啊!酒醉英雄汉,在酒桌上,赖支书可真不愧是一条汉子!”黎大牛说。 “俩牛在上,我敬一杯!”赖天阳这时端起了酒杯,打算同时敬黎家父子一杯酒。看他的神情非但没有恭敬,相反还有几分倨傲。 “你爸刚才那酒我都没喝,你就算了,我们来日方长,改日!改日!”黎大牛心想,没见过这样敬酒的,就是你老子赖根正也只能单敬! 就这样,赖天阳端着一杯酒僵在那里了,孙中榜在一旁暗暗高兴:你个赖天阳刚才损我,你也不照照镜子,居然敢这样怠慢黎家父子! “来,牛,黎叔!我也敬你们,我代表孟岩,和天阳一起敬你们!”米琪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一看那种尴尬的情势,端起酒杯给赖天阳解围。 “这样吧,我爸喝多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酒我来喝!”黎牛喝了自己的那杯酒,又端起黎大牛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是孟岩的媳妇啊?”黎大牛第一次见米琪,果然是知书达礼,若是放在富河村算得上第一号美人。 米琪的一声黎叔叫得黎大牛很是受,他居然举杯跟米琪喝了两杯酒。 “俩牛在上,我代表我弟天光敬你们一杯!”赖天阳又端起了酒杯,那话语间分明隐着一股凛然的肃杀之气。 这一次,黎大牛可是怔住了,尽管有酒不行单杯之说,可没想到赖天阳会再次敬酒。方才,他还跟米琪喝了两杯,这次不喝,似乎说不过去。 孙中榜算是听出了赖天阳话中的弦外之音,他看着此时面面相觑的黎家父子,心想这黎家和赖家一直可是人和义不和啊,这在酒席间都飙上了。 “来,我们父子敬你们父子,这总对等吧!”赖根正这时端着酒杯寻了过来。 四个脖子同时仰起,只听见不约而同四声喝干酒杯“吧唧”的声音。 “大牛!我们算是一代人,你在我们富河村是好样的,就冲你刚才在席上说要为富河村做三件事,我就得敬你!”赖根正脸色红得像猪肝,显然已经喝醉了,但说话的思路还是很清晰。 黎大牛所说的三件事,其实在富河村早就传开了。第一件事是在天马岭捐资建一个超大型花岗岩天马雕塑,让它成为富河村的图腾和象征,让所有进村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它,并且知道这里有个天马的传说。第二件事就是给村学捐资建一个腰鼓队,这新教学楼建成了,算是硬件,而腰鼓队算是软件建设。第三件事是捐资重建富河村采茶戏剧团,让当年的富河村采茶戏后继有人重放异彩。 “这纸上谈兵可是没用的,可要真金白银!”黎牛揶揄道。 “你爸是谁?富河村的首富!我相信大牛有这样一份心,也有这份力。”赖根正喷着酒气说。 “这都是钱,真有心情系家乡造福桑梓,以后在村里办个企业,提供一点就业岗位才是正理。”赖天阳说。 “只要我黎大牛真有那个实力,总会有一天会实现的!这已经承诺的三件事,我先兑现了再说!”黎大牛似乎也醉了,他看了一眼米琪,那是一种敬佩的眼神。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三月的心事 残雪消融,溪流淙淙,江南三月,莺飞草长。 俞家沟。春天的到来,让沉寂和萧瑟的山村田野渐渐充满了盎然的生机,蛙鸣阵阵,布谷声声,金黄的油菜花汪洋恣肆,嫩绿的柳枝新芽清新自然,和煦的春风吹开了漫山遍野的不知名的花儿,也催醒了农人们酝酿一冬的心事。一年之季在于春,三月的田野,已经有辛勤的人们在播种一年的希望了。 山茶乡中学,赖天阳手里拿着一本诗集《三月的心事》,这是富川诗人,后来成为咸安文联主席的作家柯于明所写。 诗集是在上官致远的行李中找出来的,那天姚婉珺跑到菊子的理发店里,里面还有一本《采紫藤萝的少女们》,也是柯于明的。 上官致远曾经说过,柯于明是他最早有所认知和了解的本土作家。 八十年代,还在上初中的上官致远,晚自习时手里捧着一本老师发下来的袖珍诗集《三月的心事》,一翻开,就被里面的轻灵曼妙的诗歌所描绘的意境所打动。上官致远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印有作者头像的简介页,心生艳羡的同时,也暗暗记住了柯于明这个名字。 有一句话说得好,生活得有诗与远方。“那汉子默默地插着柳条/默默地望着流泉/不时用五指梳理浓浓的黑发/仿佛”赖天阳声地读着。诗歌写得很唯美,赖天阳很少这样静下心来读点诗歌了。 赖天阳表面看上去玩世不恭大不咧咧的,但毕竟是学文科出身,耳濡目染书香浸润终归还是个文人。按他的性子,他应该向往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就像家乡天马岭上的天马一样无羁无绊闯荡江湖,但现实中他又只能当个教书匠,于是他活得有点纠结,既做不了世界文豪,也当不了江洋大盗。 赖天阳最喜欢的还是柯于明那首《远山总像在落雨——致故乡》,有一次他还在班上念了这首诗: 远山总是灰蒙蒙 远山总像在落雨 远山是渐退下去的最后一片潮汐 只留下些贝壳 只留下些怀想 可是我会捡到一只海螺 可是我会吹起一只海螺 远山会涨潮 向我奔涌而来 那支火烧云下飘荡的曲 怎么也不会遗忘 时间无法涂改记忆的色调 远山总像在落雨 远山总像在落雨 诗人柯于明家在筠山,这是他写岭家乡筠山的怀想。筠山在富川县美丽的湖之畔,据说是卞和得和氏璧之所,筠山之上至今有玉印洞和玉印古刹等遗迹。 春秋时,楚卞和献玉的凄婉故事千古流传。传说总是那样美丽而哀怨,就像家乡那匹遗落人间的天马,当初或是触犯天条受了责罚,才那样卓尔不群,风神独著。 一提到故乡,赖天阳就会想到富河村,想到那逶迤向北的天马岭。 听菊子说,家乡天马岭的雕塑及配套设施已经开工建设了,按村里的规划,富河村老校将拆掉建成村里的休闲公园。赖天阳想着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正当赖天阳出神的时候,山茶乡中学校园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个耍蛇的人,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俞校长居然同意他们在学校里表演,而学校则停课让全体师生去观看。反正山村里的孩子见的世面少,而平日学校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老师们在业余时间除了搓麻将和看电视外显得百无聊赖,所以耍蛇人那些拙劣的表演和刻意的搞笑引得观看的师生们不时捧腹大笑。 赖天阳c王亦斌和章安君等几个青年老师也跑去看了起来,顺便听一下耍蛇人讲一些关于蛇伤救治的知识。而菊子也关上理发店跑到这里来凑热闹。 菊子来到俞家沟时间不是很长,但她很快适应了大山里的生活,虽说这里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但最重要的是能和自己爱的人厮守在一起,这是她感到最知足的地方。她还有个打算,就是将来到北京的大医院去治治自己的不孕症,或许会有一丝生机,而这件事弟弟天光黏公婆一直非常支持。 这时,观看的师生和群众开始骚动起来,只见耍蛇人在竹篓里抓出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让它咬伤自己的舌尖,顿时,耍蛇人被咬伤的舌尖迅速的肿大起来。正当人们为他担心的时候,耍蛇人用手中的蛇药搽了几遍,红肿奇迹般地消失了,耍蛇人则开始不失时机地向大家推销起自己的蛇药来。 菊子看到蛇药这样的有效,于是就掏钱买了几包,当操场上的人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辆警车已经停在校门口,两个打扮不俗的女郎夹杂在人群中。菊子一眼认出正从驾驶室里跳出来身着警服英俊威武的警察是黎牛。在这里看到黎牛,菊子感到很是意外,于是她赶紧找赖天阳,而这时赖天阳的视线早已被那位时髦女郎所吸引过去了。 原来,两位女孩其中的一位是王亦斌老师的女朋友,她是特地来看王的,刚好在路上碰到黎牛进山,便搭便车过来了。她们刚一来便被学校里的几位青年老师给围住了,赖天阳也掺和在其中,还有俞瑶。 不知什么时候王老师的房门口挤满了许多好奇的学生,而这时姚琬珺也来看化学老师的女朋友,她觉得大学生的女朋友就是漂亮,想到这里她不由想起上官致远老师。 她没想到上官老师今年真不来教了,不知上官老师是不是去找自己的女朋友去了。说句实在话姚琬珺今年没有看到上官老师,心里老是空落落的。她的手里还有从上官老师那里借来的《王朔文集》,本打算去年还给他的。去年下大雪的时候姚婉珺特意拍了张照片,她打算等相片冲出来,夹在书里一起送给上官老师,谁知阴差阳错地错过了机会。现在她每次拿出那本《王朔文集》》,翻出那张自己在雪地里照的那张相片便会想上官老师。还有,去年下大雪时,上官老师在班里教的那首歌《窗外》忧伤缠绵的旋律也时常在耳边响起 “姚琬珺,进来嘛!”俞大寨不知什么时候看到姚琬珺便嬉笑着搭讪,姚琬珺自那次差点遭到他的非礼后便一直对俞大寨很厌恶,听到声音便转身走了。 俞大寨自讨没趣便和章飞一起跟另一个叫娅娅的女孩搭上了腔。俞瑶边和王亦斌女友说着话,问了她身上那件看起来很时髦的上衣的价钱,并不时用手去摸摸看是什么质地。 赖天阳这时看到俞校长来了,于是跟他打招呼,俞校长说黎所长来了你也不去见见?赖天阳看到黎牛就跟在俞校长的后面。 看到黎牛,赖天阳迎了出来,真是稀客,赖天阳把黎牛领到自己的房中。尽管对黎牛有点芥蒂,但还得尽下地主之谊。 黎牛被调来石牛镇可以说是临危受命。面对山高皇帝远,民风强悍,治安形势非常严峻的石牛镇,初出茅庐的黎牛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初来乍到的他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股子闯劲,工作作风雷厉风行,办起案子强悍果断,的确对当地那些以宗族关系为纽带横行一方所谓地痞村霸起到威慑作用。但他考虑到这里最大的安全隐患是民间私藏的猎枪c土铳和管制刀具太多,并且经常有山民用私藏枪支伤人的事件发生,黎牛觉得治标得先治本,于是决定开始收缴私藏枪支。 由于他了解到山茶乡中学老校工俞师傅有支土铳,这不就亲自上门做工作来了。老头非常的倔,他说一把猎枪跟随他几十年了,外出采药时,万一碰上什么豺狼虎豹什么的可以起保护作用,平时放在房里能驱鬼辟邪。我一个老头又不去违法乱纪,更不会用枪伤人,凭什么要没收呢? 看到事情搞得很僵,俞校长决定先留黎所长在学校吃饭,并吩咐厨房里去弄点好吃的,把黎所长c王亦斌女友还有那个叫娅娅的女孩一并招待一下。 俞大寨其实见过黎牛,他早就听说过新来的所长科班出身,是个厉害的主子,不仅人长得帅且几个后生都近不了身,而穿着警服的黎所长,更显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俞大寨于是钻到赖天阳的房中跟黎牛套近乎。 一会儿,一股儿狗肉的香气飘了过来。俞大寨首先闻到了,于是招呼黎牛等人去吃。饭堂里照例是分成两桌坐。王亦斌女友c娅娅则坐在青年老师这一席。当几个青年老师天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女孩却是耐着性子吃完这顿饭。而另一席都是几个校领导,赖天阳被叫到这一席来陪黎牛。席上黎牛对俞师傅做的菜是赞不绝口,并说以后还要来吃俞师傅烹的狗肉。 俞师傅这个人脾气倔,但他有个特点:无论在富水水库工地上做饭,还是如今在学校,他最喜欢别人说他做的饭菜好吃。而黎牛刚好击中他的软肋,他除了对俞师傅做的菜称赞一番外,还亲自给俞师傅倒酒,并恭敬地敬了他三怀酒。 一股的情况下,俞师傅是很少上桌的,他见这位年轻英俊的所长竟是这样的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所长的架子,于是居然答应交出自己那杆心爱的猎枪。 黎牛走时,赖天阳出于礼节送到校门口,回来时,俞大寨开玩笑说,以后我们赌博不用担心派出所来抓了。 晚上,赖天阳回到家里,正在房里洗脚,菊子在一旁唠叨着,还是说到白天黎牛,说他可是出息了,现在都当上所长了。看到赖天阳洗好了往外走便说,又上哪儿去,今晚我不去店里了,在这里陪陪我就不行吗?菊子觉得赖天阳跟她亲热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虽说结婚,她并不十分了解男人,或许男人婚后就这样,或许是自己的不能生育让赖天阳对自己冷淡起来。 “都老夫老妻了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赖天阳不明白菊子今天为什么这样的缠绵,临出门便扔下一句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赖天阳在路上走得很慢,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菊子,因为自来到这里,他忙着教书,菊子忙着理发,很少情感上的交流。他知道菊子的心思:渴望有个孩子。菊子每每看到俞瑶的孩子都会羡慕不已。然而赖天阳何尝不想呢?俞大寨每次把儿子带到学校里来,总是当赖天阳的面儿子长儿子短的,好像向赖天阳炫耀。 赖天阳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到了俞瑶的洋房,里面王亦斌几个人在打麻将。这时章安君下楼来了,见到赖天阳说,情况有变,王亦斌和女友开始闹别扭了,这时俞瑶也下来了。 赖天阳和俞瑶等人劝了王亦斌几句后便出来了,俩人边边谈心,不知不觉到了一直快到了山茶水库不远的树林里。 朦胧的月色中,俩个人拥到了一起,热烈的亲吻,粗重的喘息,伴随那快乐的呻吟 完事后,赖天阳抚摸着带着满足的神情依偎在他怀里的俞瑶的一头秀发。他觉得自己今天的确显得很是神勇,或许是白天吃过狗肉,又喝过酒的缘故。看起来吃狗肉确实能壮阳,赖天阳对此已是深信不疑,他不由又摘掉眼镜和俞瑶去热烈的拥吻起来。这时俞瑶却哎哟了一声,草丛里随之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好!是蛇。”赖天阳心急火燎,他背起俞瑶朝她弟弟的卫生室跑去。俞棣华这时还没有睡下,见赖天阳老师背着他的姐姐,还以为是姐姐在下自习的路上被蛇咬了。他对蛇伤的救治虽说是略知一二,但一看姐姐的伤口居然是在大腿的部位,一时竟慌了手脚。但救人要紧,于是两个大男人开始为俞瑶用高锰酸钾溶液清洗伤口,俞棣华看到姐姐的大腿已肿得老高,上面有两个清晰的牙印,凭经验他知道这是一种山区里常见的毒蛇咬的。俞棣华找来季德胜蛇药片作伤口处理,并注射了抗菌素,但是伤口的肿胀却仍在蔓延,而此时俞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并说胸闷头昏。俞棣华此时已是束手无策,他意识到一但病人出现血压下降和瞳孔放大和抽搐,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赶紧去叫俞师傅。”俞棣华这时急中生智不由对赖天阳大喊起来,赖天阳听后转身往学校跑,由于把眼镜落在草丛里看不清路,竟然和出来找他的菊子撞个满怀。 “你要死啊!”看到是赖天阳,菊子摸着被撞疼的额角不由佯怒道,“这样慌里慌张的,准是没好事吧!” ”不是我要死,是俞瑶,她被蛇咬了,我得去喊俞师傅!”赖天阳扔下一句话便继续跑,菊子听罢便赶紧跑到房里把白天买的蛇药拿了出来。 等到俞师傅带着鬼针草c紫花地丁c半边莲和一条干蜈蚣与赖天阳一起赶到后,俞瑶的伤口在搽了菊子带来的蛇药后慢慢的开始消肿了,俞瑶慢慢的恢复了神智。这时,诊所里围满了人,王亦斌等人都闻讯下来了。 回去的路上,赖天阳和菊子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赖天阳这时意识到自己的眼镜掉在草丛里,看着脚底下昏乎乎的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把俞瑶背回来的。菊子也觉察到赖天阳的眼镜没带,便问他的眼镜哪去了,赖天阳由于刚才的一场变故,神情显得不自然地说:“我扔在办公室里了。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下里巴人 当周阿林带着派出所的联防队员找上门来的时候,上官致远还在睡觉。 门外吵吵嚷嚷的的声音首先惊醒了湖南,他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把上官致远推醒:“老乡,查暂住证的来了。” 上官致远一听是查暂住证,顿时睡意全消,他听到外面老板在和来人交涉。 “我们马上去办理,这不是刚到嘛。”老板说。 “哪里刚到,里面那子我看他在街面上晃荡有老长时间了。”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熟悉。 上官致远撩开窗帘,看到院子里刚才说话的人居然是周阿林。看来,这联防队员是他给招来的。 “阿林,早知道这子是干这个的,你不如在外面找个机会修理他就行了。”那个联防队员在一旁声嘀咕。 “先吓唬吓唬他再说,我估计这子来路不正。”这是那天被上官致远砸了两拳的周阿林。 老板陪着笑脸说了许多好话,把联防队的人和那个阿林送走了。 “你们俩个以后能不能少惹事?”老板妹妹穿着白底蓝花的长裙,一说话屁股就往后翘,手指跟着节奏划动,“上次是湖南钓鱼被打,这次,你们说,是不是谁招惹了那个阿林?” 湖南说,老板妹妹有个很帅的男朋友,俩人一见面就不顾一切的干那事,无论白天和黑夜。 “我听说了,是冲你来的!”老板这时进来了,他对着上官致远说,“这个阿林是个混混,惹了他,你在这里算是不得安生了!” 老板已经有让上官致远走的意思了,而真正让老板下决心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一天,上官致远和湖南在外面刚安装好一个外墙灯箱,调试的时候,灯管还是亮的,可是到了晚上,主顾说里面的灯管一个都不亮。等上官致远和湖南跑去察看的时候,发现灯箱有两个破洞,里面的四个灯管已经被人用钢筋之类的东西给戳碎了。后来,有两次刚拉好的横幅,转身被人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相信你们安装没有问题,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老板把上官致远找来摊牌了,“你刚来就把那个阿林给得罪了,原以为他只是找你报复,现在,连我店里的生意都受影响” “老板,你别说了,我辞工吧!”上官致远知道老板只是不想把撵人的话说出口而已。 “你不要冲动,跟老板好好说一下,说以后听他的话,好好干,他说不准会留你的!”湖南等老板走后,跟上官致远如是说。 上官致远默不作声,他只是在那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无意中他把半部说《阳辛之歌》给翻了出来。他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那浸润了林克芹一生梦想的手稿,心中不由是感慨:人生在世,活着你总得有个梦想,否则如同行尸走肉,即便梦想破碎身先死,总比那没有精神追求没有一点喜好浑浑噩噩过一生强。 林思思送上官致远上车时曾说,哥,你找到工作了给我打电话;哥,你在南方不如意就回来 上官致远没日没夜工作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把这事给忘了,而当他行将出门再次流浪时,他记起了思思的话。 “你还真走啊?”老板妹妹看到上官致远也不去干活了,于是问道。 上官致远这是第二次听到老板妹妹说这句话了。 上次,他和姜菲在光明回归亭偶遇回来得晚,被老板妹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这么久了上哪儿去了?你以为这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想干了就拉倒!” 老板妹妹骂累了,就坐在那儿歇着,这时,她的拷机响了起来,就出门打电话去了。 回来时,老板妹妹和她那个帅哥男友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急不可耐的进了她那单身宿舍,门关上没一会儿又打开了:“来来来,你们俩个先把那横幅给印出来,客户等着急用的!” “我不干了!”上官致远方才受了一通骂,心里正堵得慌。 “你还真走啊?”老板妹妹换了一副笑脸。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啊,先干活再说,有事情和老板好好商量。”那个帅哥一看情形有点不对,倒了一杯水递到上官致远手中,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有亲和力。上官致远抬眼看了那帅哥,未想这长得帅的男人嘴巴也这么甜美,估计也是这样把老板妹妹哄到手的。 “我们在这里干活,他们在里面干活。”湖南和上官致远跪在地上印布标,朝老板妹妹那已经紧闭的单身宿舍房门看了一眼说。 这一次,老板妹妹又是一副笑脸,又是那副惯常的腔调,和那句熟悉的话语,可上官致远的东西已经收拾好。 老板给上官致远结算了一千多元的工资,这可是他在山茶乡得干一个学期才能挣到的钱。揣着钱,拉着行李箱上官致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红花山广告。离开这里居然有一种脱离樊笼回归自然的欣喜,或许,这是初次打工又初次辞工的人都有的一种心理体验。 走在公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陌生而漠然的面孔,上官致远不由内心一阵茫然:原来,离开了那个赖以栖身的广告店,他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上官致远想去田寮找姜菲,但马上又打消了念头,可怎么跟姜菲说,说他上次为她把工作给丢了?想到那个如影随形的阿林,上官致远觉得只要自己不离开公明,那个周阿林定会伺机报复。 经过红花山公园时,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细雨。上官致远就这样拖着行李箱独自行走在街头,他知道自己开始了流浪,开始面临最简单的一个问题:生存。上官致远这时意识到自己这样贸然的出来是一个多么轻率的举动,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的下去,还是得找份工作,于是打算去松岗找孟峰。但找到孟峰又能怎么样,他既不可能提供住宿,也不可能一下子介绍工作。 上官致远于是专门拣工厂比较密集的工业区走,看哪个工厂招工。这种办法虽然笨,但能立竿见影,最起码不会被黑中介骗钱。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被雨水淋湿的湿漉漉的路面上只有上官致远一个人在行色匆匆地走着,两边店面桔黄的灯光斑驳陆离洒在路上,片刻间一种流落辗转他乡的孤独涌上了上官致远的心头。这是公明塘尾村,转了一大圈,上官致远仍然没有走出公明,他去路边店买了一把雨伞。 “老乡,怎么是你?”当上官致远一转身的时候,一个女孩在朝着她喊。 “你是?”上官致远觉得女孩是有点面熟。 “我是阮秋香,你不记得我了?”眼前的女孩是阮秋香,她有点羞涩地说,“那天晚上,我在你大腿上坐着” “哦”上官致远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在松岗碰到的女孩。 阮秋香说她也是刚跳槽,现在就在塘尾的一家工艺品厂上班。阮秋香在店里买的都是衣架牙膏洗衣粉等日用品,她在外面租有房子,但厂里有宿舍,就搬到厂里来住了。 “你这么晚了,得找个住处,要不然被联防队抓到很麻烦的。”阮秋香在店里买完东西,准备去厂里。 “我是今天刚辞工,还没有来得及找旅社,前面有个十元店,我去住十元店算了。”上官致远望着前面路口的十元店指示牌说。 “你说那个十元店啊,就在我厂门口,我带你去。”阮秋香领着上官致远往前走,“那哪叫店啊,就是一个大棚子,里面什么人都有,又乱又脏,就不是人住的。” “哦,是这样啊。”上官致远只听说过十元店,可还没有真正见识过。 “要不这样吧,我先带你去看看,你觉得行就住。”阮秋香说到这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是觉得不行,要不你就住到我房里去。” “住你房里?”上官致远道。 “我现在不是住到厂里了嘛,我原先和别人一起合租的房子就空着,反正还没有到期,你住几天也没有关系的。”阮秋香说,“不过,房子离这个新厂比较远,我现在要上班,只能等下班后带你去。” 到了厂门口,阮秋香指着不远处的荒地上一个用石棉瓦盖起的大棚子说:“呶,那就是十元店。” 阮秋香进厂去了,这是一个名叫圣曼的台资工艺品厂。门口的保安都穿着印有“深圳保安”字样的蓝色保安服,每个进厂的人他们都要例行检查。据说,深圳所有的外资企业中,台资企业管理是很严苛的。 十元店里灯光非常昏暗,偌大一个棚子,里面放着若干张铁架床,不分男女没有遮挡都混住在里面。两个简易厕所,里面弥漫着一股臊臭味,并排是男女分隔的冲凉房。 “亚洲电视本港台”棚子的中部有一台老式电视机,本港台刚一播放广告,老板就换到了翡翠台。上官致远看到这是一部罗嘉良c陈锦鸿等主演的《天地豪情》。这部香港家族式电视剧,从月份开始就连续在翡翠台播出。 里面住的人很多,大都是南下来没有找到工作的;也有近期被工厂开除的,或自己跳槽暂住这里的。 大约九点多的时候,阮秋香和一个长得瘦高的女孩来十元店找上官致远。 “老乡,你还是住到我房里去吧,这里太乱了!”阮秋香虽说知道这个十元店,但她从来没有进来过。 “这里面有些人长期不上班的,专门在外面混。上次,我在这里把钱丢了,害得我差点流落街头。”和阮秋香同来的女孩是钟祥人,阮秋香喊她汪牡丹。汪牡丹也是初中刚毕业出来打工,住过几天下里巴人的十元店。 “钟祥?那不是老乡吗?”上官致远一听说女孩是钟祥的,顿觉得很亲切。而富川县的古月春书记据说就是钟祥人。 上官致远一听汪牡丹的话,便想起那一年去温州,途经金华汽车站时的遭遇,很是担心自己的钱失窃,于是决定去阮秋香的出租屋。 俩个女孩走在前面,上官致远随后跟着。阮秋香走的是近路,上官致远跟着走了好多弯弯的道和窄窄的田埂。 这时,一轮皎洁的月亮在东边升起来了,朦胧的月色中,上官致远跟在俩个女孩的后面,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山茶乡中学,似乎是和自己的学生走在季春的田野。 汪牡丹说她的家乡在汉江边上,南下最大愿望就是挣到钱了帮家里盖一间房子。 汉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它和长江黄河淮河一起并称为“江河淮汉”。而一路向东的长江,是炎黄的,是华夏的图腾。 八十年代,一部人文地理纪录片《话说长江》让人激情澎湃荡气回肠,气势恢宏的史诗手法,亲切自然的深情解说,把华夏儿女的爱国情怀酣畅淋漓的释放了出来,并深深影响了整整一代中国人。 从朔方到岭南,上官致远c阮秋香和汪牡丹都来自长江流域,而姜菲来自黄河流域,脚下这片他们打工的热土是珠江流域。 中国经济中心从晋室南渡后,由黄河流域逐渐南移至长江流域,这一漫长的过程到南宋时期才最终完成;改革开放后,珠江流域似乎在短短的十年间成了全民关注的焦点及国家经济命脉的重心。 汪牡丹性格很活泼,一路上,用家乡话哼着俚歌曲,听口音有点接近武汉话。 汉江流域是楚文化的重要发源地。流行在这一带有天沔曲,电影《洪湖赤卫队》中秋菊所唱:“手拿碟儿敲起来,曲好唱口难开”,指的就是天沔曲。 “真不容易,你这么就出来打工了。”上官致远带着一种怜惜的口吻。 “就像我刚才唱的家乡曲一样,都是些下里巴人,整不了阳春白雪的;谁让咱家里穷,没有办法。”汪牡丹说得很轻松,有一种乐观和豁达。 “快到了,就是这个村子。”阮秋香和汪牡丹带着上官致远到达一个巷口时说。 这是一个城中村,上官致远总觉得这里好像来过,当他往里面走了几步看到巷子深处那静卧在黑夜中黑魆魆麦氏大宗祠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这是到了合水口村。 眼前是一片岭南那种常见的低矮民居房屋,阮秋香打开了房门。房间不是很大,里面有两张床,想必这就是阮秋香和汪牡丹住的地方。 “这里虽然很简陋,但这个村治安很好,偷基本上都不敢到这个村来。”阮秋香说。 “这个村的人都喜欢练武,偷也怕挨打。”汪牡丹笑着说,她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样子有点像当年富川完中的菊子。 这时,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洒在汪牡丹的脸上,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上官致远这时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汪牡丹年龄大约十五六的样子,其实就是个少女,身材发育较好,也非常匀称,一头的披肩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只是皮肤偏黑了点,算是一朵黑牡丹吧,要不然这女孩稍加打扮就会光彩照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过早辍学出门打工的女孩都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世故。 上官致远送俩个女孩出了村口,并叮嘱她们走松白路过去,不要走道。看着她们远去背影,上官致远不由自主的想起姚婉珺,还有俞晚霞,想起山茶乡中学班上那些学生来。 阮秋香告诉上官致远,这个村有个叫麦太生的老头在圣曼厂做保安队夜班的班长,还有一个叫麦照天的人在厂里当厂长。 “哦,原来麦老头就在你们厂啊。”上官致远说。 阮秋香没想到上官致远认识麦太生,她继续说:“厂的老板是兄弟俩,台湾人。” 看来这家台资厂请合水口村的麦照天当厂长,麦太生巡逻护厂,其实也是冲合水口村麦姓人在当地的名气来的。” “你们厂里要是招工,你们告诉我一声,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岗位。”上官致远对俩女孩说。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同事了。”汪牡丹声音总是那样欢快。 送走俩个女孩,上官致远长吁了一口气。这时,月亮已经从东边越升越高了,那是一轮弯弯的下弦月。溶溶的月光下,麦氏大宗祠显得很静谧,似乎笼罩着一层氤氲的薄雾,又像一层轻灵的白纱,散发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我心永恒 穿越大街巷,走过马路天桥,刚有了住处的上官致远在找工作而每日奔忙,在深圳找一份工作或许很容易,但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就很难,找一份和自己的喜好结合的工作那更是难上加难。 尽管内心已经迟钝,身躯业已疲惫,但一首全新的英文歌曲总是不时撞击着上官致远的耳膜。其时,上官致远并不知道这是已经在中国大陆上影,票房高达7个亿的《泰坦尼克号》主题曲《y har ill g 》。 vry igh i y dras 在每夜的梦中 i s yu i fl yu 我看到了你,我感受到了你 ha is h i k yu g 那是我如何知道你心依旧的原因 far arss h disa 穿越横跨你我之间遥远的距离 ad sas &b 你来向我展示 yu hav sh yu g 你依旧未变的心 ar, far, hrvr yu ar 无论远近,无论你在何方 i &bliv ha h har ds g 我相信你的心不会改变 r yuh dr 如果再次打开我的心房 ad yur hr i y har 你会见到你在那里 ad y har ill gad 我心永恒不移 “秋香,电话,秋香,电话。”上官致远正要准备出门,门边的窗户窗帘被一只手挑开,有人在朝里喊。 阮秋香老家来了电话,打到了出租屋旁楼房下的一个店里,卖部的两口子是潮阳人。说的大概是家乡方言,似乎比深圳话还难懂,跟闽南话有点接近。 “那俩个很水(漂亮)的阿妹搬走了?”店老板娘问。 “还没有。”上官致远随口答应着,一边等电话,一边翻当天的《南方周末》。 199八年,互联三剑客张朝阳c王志东c丁磊分别创办了搜狐c新浪c易,奠定了四大门户站最初的三足鼎立格局。这一年,后来的络三巨头&ba之李彦宏其时还在美国硅谷给别人打工;“阿里爸爸”马云两次创业失败带领团队爬上长城痛苦流涕,唱着《真心英雄》继续前行;马化腾的腾讯在年底虽已草创,但qq还在抄袭iq。这一年,电商领域的另一领军人物马强东据说还在中关村卖光碟。这一年,微软操作系统ids9八到六月份才发布 这一年,是中国互联肇始发轫之年,是互联的黄金年,也还是传统媒介一统天下的年份,获取外界信息资讯切实稳妥的途径仍然是报纸。 上官致远替她接了电话,是她的妈妈打来的,说是哥哥要说亲了,让她寄点钱回去。 上官致远拿着在店买的《南方周末》走在城中村狭窄的道路上,两旁是林立的握手楼,头顶的电线杂乱无序,深圳的四五间地面好像总是湿漉漉的,有些区域采光不好,白天都感觉有些阴森。 还没有吃早餐,村口有一家肠粉店,肉肠两块钱一条,蛋肉肠三块钱一条。为了省钱,上官致远自己带一颗鸡蛋去给老板加上。 “199八年春节前,中影组织了媒体记者c影院经理和评论家观看和研讨。《北京青年报》用一个整版介绍《泰坦尼克号》,媒体闻风而动,电视台开始播出影片的拍摄花絮,电台播出影片的主题音乐,各报纷纷刊发评介,甚至有“九评”《泰坦尼克号》的系列文章。” “当时的《泰坦尼克号》已经不是一部电影,而是一起“事件”了。” 这是《南方周末》一篇有关《泰坦尼克号》的文章,上官致远逐字逐句在看着。 “老乡,你已经找到工作了?”湖南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还没有,我只是在这里暂住。”在看报纸的上官致远抬起头来“你吃了没有,一起吃早餐吧。” “老乡,你走后不久,那个女孩来找你。说让我见到你,让你给她回个电话。”湖南说的是姜菲,上官致远带她去过广告店。 湖南告诉上官致远,姜菲那天把票买好了,是约他去看这阵子风靡大陆的《泰坦尼克号》。 “这到底是部什么电影,有这么大的魅力?”上官致远有点纳闷。 “票价都涨到50元了,黑市的已经炒到八0元,甚至更高。”湖南说,“你没听见,大街巷包括大大的发廊都播那首《我心永恒》。” 上官致远给湖南叫了一碗蛋肉肠粉,俩个人一起吃了起来。 “刚才,我碰到阿林了,他好像在这儿晃悠。”湖南说,“上次,你走后,他还跑到店里去打听你的行踪。估计他是盯上你了,你得当心点。” “我才不怕这种人,他要真有胆,早就找上门来了。”上官致远轻蔑地说。 “周阿林是塘尾人,离这儿很近。”湖南说。 “哦,塘尾我经常打那儿经过,村前有口水塘,巷子里还有一口老井。”有一次,上官致远在塘尾工业区找工作走累,在塘尾村看到了那口老井,井边有个水瓢,过路的人渴了只管拿它舀水喝就行了。 吃完早餐后,上官致远带湖南去了出租屋。 “你是打算在这里久住,还是临时居住。”湖南说。 “肯定是临时住一下,不找工作怎么行啊。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上官致远说着就去床上衣服口袋里摸钱,谁知,口袋里的钱居然不翼而飞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好一千元钱放在口袋里挂在床头的,怎么就丢了呢? “出什么事啦?”湖南看上官致远神色不对,问道。 “我钱不见了!”上官致远找了好长时间才肯定地说。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错地方了?”湖南一听上官致远说钱丢了,他也有点紧张,怎么一来就碰上这事呢。 上官致远又把行李箱,床上床下,还有被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就是不见了那仅剩的一千元钱。 湖南帮上官致远找了一阵子,就说要去上班了,临出门时说:“老乡,要不你还是去广告店里干算了,那新来的一个美工根本就不顶用,老板这阵子念你的好呢。” “好马不吃回头草,再回去,那叫什么事。”上官致远呆坐在床上,很是沮丧。 这一天,上官致远把那张《南方周末》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接着就是睡觉,一直睡到天黑都没有动。 “老乡!老乡!”门外有人在喊,好像是阮秋香她们的声音。 上官致远摸着拉亮了电灯,打开门,果然是阮秋香和汪牡丹。 “你怎么不开灯,黑灯瞎火的?”阮秋香看到上官致远好像有点精神不振,“你是不是生病了?老乡?“ “没有,只是心情不好。”上官致远不想说自己丢钱的事情,刚才把湖南搞得挺难堪的,他不想再让两个女孩尴尬。 “老乡,房子这两天快到期了,你是打算住下去,还是有别的打算?”汪牡丹说。 “哦,是这样啊。”上官致远口袋里只剩下不到几十元零钱了,吃饭都成了问题,租房子无异是天方夜谭。 阮秋香出去给家里打电话去了,屋里只剩下汪牡丹。上官致远询问了一下她厂里的招工情况。汪牡丹说,厂里好像有个保安要辞工,等那个保安走了,看是不是有空缺。 汪牡丹人长得漂亮,门口的保安总是和她很黏乎。而保安似乎就是一个很无聊的职业,厂里的漂亮女孩总是他们寂寞乏味生活的开心果。 “老乡,你也不用慌,要不等办公室里招人了,我通知你。”汪牡丹听说上官致远出来之前教过书的,觉得他应该去坐办公室。 “我得赶紧上班,有份过得去的工作就行了。”上官致远语气里充满了焦灼。 “你你是不是没钱了?”出门打工的人对于钱总是很敏感,汪牡丹似乎看出来了。 “我我”上官致远欲言又止,但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我的钱丢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汪牡丹大惊,“是在这房里丢了吗?” “你钱丢了?”阮秋香这时回来了,“你出门的时候,门有没有锁好?” “对啊,你出门的时候,门反锁了没有?”汪牡丹这时跑到门外,从窗户外把手伸了进来,她手刚好能够到门锁,“这门如果没有反锁,是可以在外面打开的。” “啊,是这样啊?”上官致远刚才和湖南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破坏的痕迹,但就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门也只有牡丹不要钥匙可以打开,我可是不行。”阮秋香笑着说。她长得稍矮点,手没有那么长。 “是的,我一直没配钥匙,只要门没反锁,偶尔开不了门,我就用手打开了。”汪牡丹说。 “看来,这房是有人来过了。”上官致远肯定地说,“我也是听你们说这里治安好就有点麻痹了。” “我们出门也不反锁的,反正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每次工资发下来还没捂热就寄回家了。”阮秋香说,“这不,家里又要我寄钱回去了。” “早知道这样,我们叮嘱你一下就好。”汪牡丹有点懊悔地说,“老乡,你别急,等我发工资了,先借给你一点。” 俩个女孩回厂里,上官致远送她们一直到松白公路,回来的时候感觉肚子饿得不行,这一天,上官致远就吃了个早餐。他跑到那对潮阳夫妻开的店里买了一包方便面,弄点开水泡了吃。 透过车窗,上官致远看到桥墩顶部“虎门大桥”四个大字,那是现任总书记的手迹。这座在去年香港回归前夕建成通车飞架珠江口的大桥,是连接深圳和中山的便捷通道。虎门大桥是中国第一座大型悬索桥,其主航道跨径八八八米,被誉为“世界第一跨”。 上官致远去中山找孙腊月。腊月姐已经去中山了,地址还是在松岗普思厂一个和她要好的老乡手里拿来的。在一个通讯不是很发达的年代里,哪怕是在一个很近的地方找一个人,有时都是很费劲的事情。 孟峰虽然在松岗,但他一听到借钱就支支吾吾,随后电话就挂断了。上官致远只有舍近求远去找腊月姐。 虎门大桥渐渐远去,镌刻在中国近代史扉页,黄钟大吕隆隆作响的虎门就这样穿过悠悠岁月的长河走出尘封历史的烟云,第一次进入上官致远的视线中。当生命的个体在为生存而奔波时,当年读史时激荡澎湃的家国情愫民族自豪似乎被残酷的现实所消减,但内心深处仍有朵朵涟漪微微泛起淡淡漾开。 当年林则徐虎门销烟,作为一个伟大的爱国壮举,揭开了中国近代史的序幕,但此事最终成了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腐朽的清政府未能抵挡住英帝国主义的坚船利炮,随着《南京条约》签订而国门失守开埠通商。 作为中国近代史滥觞之地,如今的珠三角是中国开革开放的最前沿,是中国拥抱世界对接国际的桥头堡。 百年不过宇宙一瞬,这期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又是经历了怎样的嬗变和阵痛?华夏儿女栉风沐雨砥砺前行,不变是的繁荣富强的坚定信念,不变的是屹立世界的壮志豪情。 中山市是民国国父孙中山先生的故乡,原来叫香山县。香山出了这样一个不世伟人,改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一句说,中国近代史看广东,广东近代史看香山,是有着历史的必然原因的。 一到中山,上官致远想起了俞美诗,他很想去拜访一下。上官致远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一听说腊月姐在中山就马不停蹄的跑来了,潜意思里就是冲俞美诗来的。他在报亭买了一张《中山交安报》,看到地址在中山港一带。 “他可是这里的名妓(记),出去采访去了。”上官致远找到报纸编辑部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在电脑前抬起头来说,“你是他什么人,要不打他手机吧?” 上官致远接过编辑写给他的手机号码开始迟疑起来,打通以后,究竟怎么说,虽说是老乡,可终究是从未谋面啊。 腊月姐就在榄镇,上官致远找到她的时候,她惊讶得合不拢嘴来。 “致远,你不叫我姐,我可是不敢认你了,我们至少有四五年没有见面了吧?”孙腊月身材高大,体态微胖,她在上官致远刚上高中的时候就出来打工了。 在整个家族重男轻女的氛围下,不!是在整个富河村,整个社会都这样的大背景大环境下,孙腊月c上官宁静还有她们的姑姑孙水莲几乎都没读什么书,过早的进入社会,承担起家庭的重任。 晚上,上官致远睡在腊月姐的寝室里,同一宿舍的还有好几个女工。灯拉熄后,腊月姐的工友都窸窸窣窣的上了床。这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上官致远平生第一次睡在女宿舍,那种体验让他终生难忘!他原本想去外面找个旅社,可腊月姐说,就一个晚上,在这里凑合一下算了,都是多年的好姐,没关系的。想到自己是来借钱的,还有什么谱可摆,还有什么能可逞? 腊月姐告诉上官致远,她已经怀孕了,是今年南下后才发觉的。那天,她和骆华翔一起去看了《泰坦尼克号》,顺便去医院检查出来了。骆华翔在市区开出租车,那天碰巧是夜班,所以,上官致远也没有见到他。 回到合水口村,上官致远有了五百元钱,交了一个月的房租,又有点捉襟见肘了。 在《中山交安报》编辑部虽然没有找到俞美诗,但是编辑部那种工作环境和氛围深深的烙在他的脑海中,如果哪一天他也能坐在办公室做文字工作,那就是人生最美的事情了。 姜菲在湖南的带领下找到合水口村的时候,上官致远正发高烧躺在床上说胡话。那天在中山回来,上官致远遇上了一场大雨,不想身体大不如前了,居然发起烧来。 “致远哥,你这是怎么啦?你一直不跟我打电话,钱丢了也不去找我?”湖南走后,姜菲摸了一下上官致远滚烫的额头心痛地说,“都烧成这样了也不吭一声!” “菲菲,我没事,就是淋了点雨,撑两天就好了。”上官致远道,“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以前也不这样的。” “这深圳的鬼天气,三天两头雨,你刚来肯定有点不适应。”姜菲说,“走!离开这里,去我的住处。” 姜菲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上官致远连忙制止她:“别,这房租刚交,不住不是浪费了。”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房间这么潮湿,好人都能生病,别说你现在这样。”姜菲坚决地说。 姜菲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致远哥,出租车我已经叫过来了,我们走吧。” “行李放在这儿吧,我去诊所打下针就回来。”上官致远爬了起来。 “致远哥,我那儿楼下就是诊所,很方便的。走,你不能呆这儿,我也不会眼看你这样不管!”姜菲口吻不容置疑。 出租车沿松白路往南跑了一阵子,就是姜菲在田寮住处。上官致远一进门就感觉到这里是另外一个天地。房间温馨而敞亮,里面还有电视机影碟机。这个区的环境也很幽静。 打了退烧针,上官致远沉沉的睡了过去。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姜菲已经回来了。 “致远哥,好点了吧,你躺在床上别动,我们一起看碟片吧。”姜菲神秘兮兮的打开影碟机把一个光盘塞了进去。 “是什么片子啊?”上官致远问道,“不会是三” “你想到哪儿去。”姜菲笑着说,“你看了就知道了,三个多时,有点长哦。” “泰坦尼克号?”上官致远一看到画面似乎有种预感。 杰克救下露丝,两个人是一见钟情。 “付钱的是大爷,我爱怎样就怎样”露丝把一枚硬币扔给杰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曼妙的胴体开始呈现出来,杰克在片刻的吃惊后,开始全神贯注地作画了。 “头低一点,眼看着我”杰克示意一丝不挂的露丝躺在沙发上,并帮她调整姿势。 “怎么这里有露点的?”姜菲看到这里脸色微红,她在影院看过电影,没想到盗版碟居然是没有删减的原版。 “你看过了,还看啊?”上官致远看到露丝的那几秒钟的露点片断,觉得那是一种健康的人体美。 接下来,当冰山撞上泰坦尼克号后,姜菲就一直沉浸在剧情中,只是默默的流泪。 贯穿影片的主题曲在片尾又响起,《我心永恒》由好莱坞主流电影著名作曲家詹姆斯·霍纳一手炮制,旋律中具有浓烈民族韵味的爱尔兰锡哨和风笛在他的精巧编排下,尽显悠扬婉转而又凄美动人。短短四分钟的歌曲被加拿大流行天后席琳·迪翁演唱,歌曲的旋律从最初的平缓到激昂,再到缠绵悱恻的高潮,一直到最后荡气回肠的悲剧尾声,余音绕梁,让人欲罢不能。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c云起书院c红袖添香c说阅读c言情说吧等站同步转载!请支持正版——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你侬我侬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昨天,深圳下了一场暴雨,这清晨的空气是愈发清新。 街面不时走过各色人等,有浓妆艳抹衣着时髦的女郎,也有行色匆匆神情凝重的打工仔……一家肯德基招牌进入伫立在窗前的上官致远的视线中,红色是暖亮色调,总是很惹眼。 就在不远处有一幅大型户外广告牌,却是以冷色调为主的,蓝色系的蓝天白云大海是背景,沙滩上几棵粗大的椰树旁,卧着一个面部轮廓抽象模糊的女模特。虽然有一定的距离,上官致远依稀能辨认出“深圳海天发泡胶有限公司”的字样,那是他画的公明玉律村一家公司的广告牌。 离开红花山广告,上官致远一下子进入失业状态。自南下以来,他睡过工棚,还有红花山广告店的铁架床,而现在却睡在一张女孩子给他提供的席梦思床上。 这里住宿条件比较好,是带有卫生间的套间,里面放着沙发和写字台等家俱,一张中号的席梦思就摆在卧室的中央,床头是一盏台灯。 望着这一切,上官致远觉得生活如果太过安逸,人会丧失斗志。他想离开这里去合水口村,可姜菲就是不答应,还把钥匙给藏了起来。 姜菲这几天一直上夜班,每天都是晚出早归。姜菲一回来就要睡觉,上官致远就会出去找工作。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时间久了会导致人的生物钟紊乱,可姜菲说她已经习惯了。 昨天,上官致远去了一趟龙岗的大芬,回来也比较早,刚好和姜菲一起共进晚餐。 上官致远无意中在一份去年的《羊城晚报》中看到一篇《深圳有个油画村》的报道,才有了这次大芬之行。 当上官致远好不容易找到大芬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深圳。 原来这是一个山坳坳,一条小河绕着大芬村,流水潺潺,芳草凄凄,有牛在河堤上吃草,村前是一大片农田,不远处的一座上山上长满了桔子树,遍地是芦苇丛,一派荒芜景象。在这个白墙黑瓦的素色山村,街道都是沙土,没有像样的马路,土路边是低矮的民房,黄鸡在巷子里觅食,鸭子在空地上大摇大摆地走着。 九十年代的大芬被称为深圳的“西伯利亚”。村里的公共厕所也只有一个,晚上光线昏暗,去趟厕所都有些害怕……这里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臭水沟散发着臭气,有人称之为“大粪村”。用本地村民的话形容当时的大芬,就是“连野狗路过都不会进村”,整个村稀稀拉拉建了几栋房子,最高的一栋才3层高,据说,那是村长洪必龙的房子。可是,油画村的创始人黄江偏偏相中了这片山坳坳。 说是油画村,上官致远看到里面寥寥的几间画室都是关门作画。想找个人询问一下,上官致远又有点犹豫。 拜谒宗祠是上官致远每到一地必不可少的内容。常言道,参天大树必有其根,环山之水必有其源。宗祠文化有助于外地人了解这片地域的历史渊源和居民成份。 大芬村最让人称奇的是洪邬两姓宗祠比邻而立。“敦煌世泽,兰桂腾芳”,是洪氏宗祠大门对联,“颖川世泽,鹿步家声”是邬姓宗祠的。这两个宗祠和合水口村麦氏大宗祠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上官致远在大芬村洪邬两姓宗祠前盘桓了片刻就离开了。 傍晚,当上官致远在卫生间里冲凉刚出来,姜菲却冒着大雨在外面的餐馆带了一份快餐回来。 “致远哥,今天将就着吃吧,哪天我请你到大排档里去吃。”姜菲说完捋了捋紧贴在头上的被雨水淋湿的几绺头发。 望着被雨水浇得全身湿透的姜菲,还有桌上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上官致远猛地扒了几口饭,拿起鸡腿狠命地撕咬几口…… “那个地方就看不到什么人在画画。”上官致远谈起去大芬村的印象。 当时的大芬,政府还没有过多的介入,处在野蛮生长的阶段,所产的油画也销往国外,和中国市场没有什么联系。这种情况一直到2000年才有了彻底改变,这一年,一直被称着“文化沙漠”的深圳首次提出了“文化立市”,开始投入大量资金在大芬村修路、拆迁旧屋,出资购画扶持画工的生存等。 “致远哥,工作慢慢找,先不急。”姜菲穿了一件文化衫,上面印有《泰坦尼克号》露丝的头像。 “菲菲,我现在身体好了,我还是去合水口吧,住在这里不方便,也影响你休息。”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我们今天能不谈这个问题吗?”姜菲说,“吃完饭,我们去街上逛逛,今天我休息倒班。 姜菲倒班后,就是上白班了,那晚上她睡哪儿啊。上官致远盘算着明天无论如何得走。 吃完饭后,姜菲拿出了一件文化衫,她手抖开后,上面是杰克的头像:“致远哥,你穿上吧。” “这是啥啊?为什么穿这个?”上官致远似乎明白了姜菲的意思,但他还是觉得突兀。 “不用问为什么,你就当穿上哄我高兴,行不?”姜菲粲然一笑,样子非常可爱。 自南下以来,不,是近两年,上官致远基本上没有买什么新衣服,他穿上了那印有杰克头像的文化衫,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致远哥,我们现在就是杰克和露丝。”姜菲马上又说,“哦,不,我们永远在一起。” 俩人走出小区,就像一对情侣。一路上,姜菲哼着那首《我心永恒》。 “企喺度(站住)!”一条小巷还没有到头,有人在后面喊。 “你想怎么样?”上官致远看到阿林步步紧逼。 “怎么?不工作,身上冇钱,开始吃软饭了!?”阿林上衣的图案居然是杰克和露丝相扶相拥迎风而立的经典画面。 “林哥,我们可是说好的,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姜菲说。 “那要看你的表现,还要看林哥我高兴不高兴。”周阿林还在无理纠缠,手里又掏出了那把水果刀。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姜菲上前护住了上官致远:“林哥,你不要乱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上官致远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心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巷子这么窄,跑起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你还想当杰克?让一个娘们给你挡刀子,小子,你还是把这妞让给我吧。你连吃软饭都不够格!”周阿林肆无忌惮。 “这样吧,你有种朝我身上捅,我眼睛眨一下就不是爷们!”上官致远听到“吃软饭”三个字,无地自容,他一把推开了姜菲,挺立在周阿林的面前。 人也是奇怪,你越怕,越有事,当你豁出去的时候,就轮到对方胆怯了。周阿林看到上官致远那已经抵在自己刀尖上的胸脯,一时气焰矮了半截。这一刻,把姜菲看得心惊肉跳。 “好吧,你小子有种!看在杰克和露丝的份上,我饶了你。”周阿林说完就走了。 昨晚,上官致远执意睡在沙发上。 今天,姜菲上白班去了。上官致远伫立在窗前想起昨天阿林那刺耳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还是离开这里,趁姜菲还没有回来。上官致远打定主意,于是去抽屉里找被姜菲藏起来的钥匙。无意中,上官致远又翻出了姜菲那个带锁的日记本。 这次笔记本没锁上,上官致远看到有几张桑拿中心票据之类的东西,姜菲是收银,这是她留下的。 上官致远随意地看了一下笔记本上的内容,他不由楞住了,原来,笔记记的是会所从业人员职业培训的内容。 其中的大意是说,时下的那些来桑拿会所洗浴中心猎艳的老板已经对那种花枝招展浓妆艳满身风尘味的女孩已经腻味。培训者主张会所迎宾、前台和收银应矜持持重彬彬有礼不卑不亢显出应有的职业素养;而按摩技师应该装纯情,扮淑女,对来这里消费的顾客不能搔首弄姿,不能投怀送抱,而是要犹抱琵琶半遮面半推半就故作姿态。 合上笔记本,上官致远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姜菲为什么戴上一副平光眼镜,素面朝天,如同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想到姜菲,心里却泛起一股怜惜之情,虽说她在这里做收银,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看这些培训内容都是些啥呀,不就是给人洗脑教人学坏吗? 除了难受还有种不祥的预感,上官致远生怕姜菲在做按摩女郎。但是他怎么也无法把那个纯朴如黄土地的姑娘和风月场所的按摩女郎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上官致远不由得回忆起95年在渭南市的沋河的河滩上披头散发满面泪痕的女孩,那时的姜菲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曾经作了多么大的努力和抗争啊! 给姜菲留了一张字条,还有姜菲给他的钱,一并夹在了那个密码本上,上官致远拉着箱子回了合水村。尽管没有找到钥匙,他决定过来撞撞运气,果不其然,门没有反锁,上官致远轻而易举地从窗户伸手进去把门打开了。 “老乡,你上哪儿去了?我们还以为你走了呢。”上官致远刚刚安顿好,阮秋香和汪牡丹来了。 “我没有走,只是出了一趟门。”上官致远说。 “也就这两天,那个保安走后,厂里又新招了一个保安。”汪牡丹说。 “说起来,这保安还是因为牡丹而被开除的。”阮秋香笑着说。 “这可怪不了我,我又没有招惹他。”汪牡丹道,“是老板太色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致远问道。 “圣曼厂老板定了个规矩,不许谈恋爱,发现的就开除,并且一般只开除男的,不开除女的。”阮秋香说,“那个保安也是看牡丹长得漂亮,每天追求她,不知怎么被老板知道了,就找个理由把他开除了。” “上次不是说有个保安要辞工吗?”上官致远问。 “牡丹也就那么一说,这事因她而起。”阮秋香说。 “秋香姐,你可别光顾着说我,我听人说,总经理可是瞄上你了,说不准啊,哪天唐伯虎点秋香,就找上你了。”汪牡丹说。 ”其实,当保安也行,也缓解一下燃眉之急。”这几天在外面跑了很多厂子,上官致远觉得要找份文字工作实在是太难了。最关键是自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文凭。像有些稍微大一点的企业报编辑,除了要具备相当雄厚的文字功底外,开口就要中文本科,并且是名牌大学的。 “下次厂里招工,通知我一声。”俩个女孩匆匆走后,上官致远又是一翻叮嘱。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姜菲的钱,上官致远实在是不好意意思拿。 一连几天,上官致远又开始出去找工作了。当身上的钱只够维持一个星期的生活的时候,上官致远决定去厂里当普工。 可就是找一份普工的工作,有些工厂也不是见人就收,他们都特别欢迎熟手,电子厂又特别青睐熟练女工。有人说,在深圳不会要说会,会要说熟练,熟练要说精通,看来此话真是不假。 “哥,在外面不如意就回来!”思思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得给思思打个电话了。 “哥,你在深圳还好吧?”林思思一接到上官致远的电话,除了问候就是埋怨,说上官致远把她这个妹妹给忘了。 “思思,我过得挺好的!”上官致远说完这句话,鼻子有点酸酸的。 “手稿你在看吗?”思思终于说到正题上,“哥,这个忙你一定帮,你答应过我的。” “思思,我没忘记,请代我问戴老师好!”上官致远说。 “哥,你有没有电话,以后我打电话给你,等放假了,我去深圳玩一下,顺便去看你!”林思思说。 “啊……暂时还没有……还是我打电话你吧。”上官致远说。 “那你给个地址我吧,我给你写信!”电话那头林思思似乎生怕上官致远和她再次失联,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思思,等我空下来,写信给你!”上官致远说完就挂了电话。 “致远哥!”上官致远在开门的时候,暗夜中,姜菲在后面抱住了他,“你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了,我就这样让你讨厌吗?” “菲菲,我……我要上班!我要工作!”上官致远一字一顿地说,他已经听到姜菲轻微的啜泣了。 “致远哥,我爱你!你再也不要离开我!”姜菲转过身来,黑暗中她扑过来抱住上官致远。在外漂泊的一年里,她始终忘不了那个夏夜,一身国防绿潇洒飘逸正气凛然的上官致远一声断喝镇住了歹徒,就在那一刻,上官致远就走进了她心里。 “菲菲……我不值得你这样……”上官致远抱住姜菲,借着巷子微弱灯光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 “致远哥,我是清白的,你信我!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坏女孩!”进了房内,姜菲偎依在上官致远怀中,一脸的幸福。 “菲菲,你在说啥,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上官致远说。 “那你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不要我的钱?”姜菲说着又开始啜泣起来,“致远哥,我爱你!真的!” 看着怀里满脸委屈梨花带雨的姜菲,上官致远俯下身去慢慢吻干那晶莹的泪滴。 “致远哥,我真幸福,上天又安排我们在深圳相见!”姜菲梦呓一样闭着眼睛。 正当两人相拥热吻的时候,突然上官致远听到外面有动静。当上官致远出门察看的时候,巷口分明是周阿林在晃荡着消失在尽头。 “我送你回去吧!菲菲!这里不安全!”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明天我再来看你。”姜菲在路边等出租车时,俩人又是拥抱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又见炊烟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日暮时分,阮秋香进门的时候,上官致远正在看一本名为《大鹏湾》的杂志,据说,这本宝安文联内刊是珠三角最早的打工群体读物。这本杂志他一到珠三角就在报亭里觅到了它的身影,上官致远至今还能背下广东作家朱崇山给《大鹏湾》创刊号写的那首《海湾的情结》 蓝的天,蓝的海,蓝蓝的波浪 很早很早大鹏湾就这样深情的蓝 白的云,白的帆,白白的海鸥 很远很远大鹏湾就这样纯洁的白 …… 这本《大鹏湾》杂志是上官致远偶然在被子底下发现的,里面还有一本95年的《嘉应文学》。嘉应是梅州市的古称,乃叶帅故里,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本能在珠三角占一席之地的期刊杂志。 那本《嘉应文学》是95年2、3两期的合订本,封面上印有邓丽君的大幅头像,里面刊有十几幅邓丽君的照片和回顾邓丽君一生的文章,算是纪念邓丽君的专辑。阮秋香说,那本书是汪牡丹特意买的,她就是冲邓丽君才买了这本已经过时的杂志。 汪牡丹很喜欢邓丽君的歌,并且模仿得惟妙惟肖,除了模仿唱歌,就连发型都一样。听阮秋香说到这里,上官致远觉得汪牡丹确实还有点像邓丽君,只不过她皮肤没有邓丽君白皙。 “上次,电影《泰坦尼克号》她都没有说要去看,可一部《甜蜜蜜》她非邀我一起去看。”阮秋香说。 “那是为什么?”上官致远道。 “这电影是以邓丽君的歌《甜蜜蜜》命名的,她爱屋及乌呗。”阮秋香说。 “邓丽君,一代歌后,她的歌确实是好听,只可惜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上官致远感叹地说。 “趁年轻离开,留给大家的印象就永远是青春靓丽。”阮秋香说。 阮秋香说得对,世间悲情莫过美人迟暮英雄末路,邓丽君的过早凋谢或许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让她永远以娉婷清丽婉约可人形象留存于世,让后人永世追忆念念难忘。 有人说邓丽君是属于华人的,也是属于世界的!或许是天妒英才,木秀风摧!一代甜歌天后邓丽君1995年在泰国清迈因哮喘去世,港台震惊,全球华人,整个世界为之而伤感落泪。台湾当局为邓丽君举行国葬,据说,这是自蒋介石之后规模最大的葬礼。 她的《何日君再来》等代表作,最早在大陆被斥之为靡靡之音,后来却风靡一时。但凡听过她歌的人无不为之而深深打动和折服。那歌声如清泉出谷似春风拂面,动情处如泣如诉让人伤感落泪,飘逸处如梦如幻使人飘飘欲仙。邓丽君歌曲伴随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大陆整整成为一代人的时尚,而那温婉可人柔媚如玉的邻家小妹形象也深深地烙在国人心中。 邓丽君被《时代周刊》评为全球七大歌星,全球十大最受欢迎女歌星。抛开意识形态层面,她是华人的骄傲,值得歌迷追思缅怀。 阮秋香是来拿走她的被子,她说汪牡丹的被子先让上官致远用一下没有关系。阮秋香刚发了工资,就把钱寄回家了,她问上官致远身上有钱没有,尽管是萍水相逢,她还是很关心上官致远。 “我有钱,等我流落街头了,你再救助我一把吧。”上官致远说,他身上的钱是那天姜菲和他拥抱时偷偷塞进他口袋的。 “老乡,你不是爱好写作吗?我觉得你可以去应聘企业报编辑。”阮秋香无意中看到上官致远在部队和地方报刊上发表的豆腐块,于是给他提建议。 “我去应聘过一两家,有些地方还问我会不会说白话,还问我有几年同类企业打工经验……”上官致远说,“你说这搞文字工作和会不会白话有什么关系?” “那不,会白话找工作还是好找一些,特别是港资企业。”阮秋香笑着说,“有人说在广东当二奶都要会白话,否则都不好使。” “那你会白话吗?”上官致远说。 “我们厂老板是台湾人,说的是普通话,对员工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阮秋香说,“不过,就是这兄弟俩太色了……” “怎么?兔子都不吃窝边草,难道他们会骚扰员工啊?”上官致远好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信息了。 “这兄弟俩都一个德行,专挑长得漂亮年少无知的女孩下手。”阮秋香说,“现在那个当董事长的哥哥瞄上汪牡丹了,我都担心她会吃亏。” “致远哥!致远哥!”窗外有人在喊,是姜菲来了。 “你找谁……”房门被推开,阮秋香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姜菲进房兀地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在说得眉飞色舞,似是有点不悦。 “这原本是我的房间啊!”阮秋香说。 “你的房间?”姜菲不解地问道,眼睛看着上官致远。 “这是我老乡阮秋香,房间原本是她的,后来转租给我了。”上官致远说。 “房子租给你了,她又来旧地重游啊。”姜菲酸酸溜溜地说。 “你女朋友啊?”阮秋香问上官致远,她算是看出了端倪。 “明知故问,我不是,难道你是啊。”姜菲在下逐客令了。 “老乡,改天见,我先回厂里了。”阮秋香觉得在这里当电灯泡实在没意思。 上官致远一看外面黑咕隆咚的,于是起身去送阮秋香。到了村口,他一再叮嘱阮秋香走大路。 “真是服务周到,如果我不来,那女孩是不是在这里过夜了?”上官致远回来后,姜菲如是说。 “菲菲,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也就刚认识。”上官致远说。 “才认识就这样黏乎乎的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看你们刚才那热乎劲!肯定你们……”姜菲醋罐子是打翻了,她觉得那女孩小巧玲珑皮肤白皙,年纪又轻,上官致远不动心才怪。 “菲菲,我们只是谈了一下找工作的事情。”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其实,你可以向杂志投稿啊。”姜菲看到上官致远手里的《大鹏湾》杂志,便鼓励他说。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得先了解一下杂志风格和栏目特点选材内容等。”上官致远道,这毕竟和部队里的军报有点不一样。 “这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我可是听说像《佛山文艺》、《江门文艺》还有《大鹏湾》等杂志有许多内容是针对打工群体的,有些作者就是流水线上的工人、保安、戓是搬运工。”姜菲经常看这类打工读物,还是知道一点行情。 “写作是可以尝试的,但我得先解决生存问题。”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你大胆的尝试吧!有我在,你不至于流落街头。”姜菲说。 麦氏大宗祠还是像往常一样喧嚣异常,尘世烟火味十足。 早晨,百无聊赖的上官致远手里拿着一本在书报亭买的2月份的《佛山文艺》杂志,在村口吃过早餐后踱到了这里。据说,这本看似不起眼的杂志,改为半月刊后,发行量一度突破了一百万份,在珠三角能与之媲美的只有《江门文艺》,这两本杂志一度成了珠三角打工一族的主要精神食粮。 上官致远用心研摩着这本杂志的办刊风格、价值取向和文学宗旨。翻开目录他看到了《滑行在城市边缘》、《爱情快餐》等,一看题目就是以打工一族为现实言说语境的。 《爱情快餐》是这期杂志里面的一篇描摹人口流动大背景下,社会渐趋功利人性日益浮躁的珠三角打工爱情。上官致远仔细读了这篇,看完后便想起昨天和姜菲的缱绻缠绵情景。 这一次,上官致远知道姜菲看到阮秋香有点闹心,主动吻了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俩人见面开始了接吻拥抱。似乎不拥抱,不足以表达彼此的情感,不接吻不足以渲泻爱欲的潮流。 “致远哥,我爱你!”照例又是姜菲那幸福的呓语,在这已经燥热的初夏总是让人血流加速。 “菲菲……”上官致远低头吻在那一张一翕的唇上。 “你等一下。”一会儿,姜菲睁开眼睛,下床把电灯拉灭了,窗外的月光倾泻进来,那是一轮皎洁的渐盈凸月,斗转星移,又到了农历四月十几了,再过几天就有月圆之夜了。 “别说话。”上官致远静静拥着一怀温香软玉,享受这人间男欢女爱的愉悦。 窗外的月光洒在姜菲的面庞上,那是一张精美绝伦的脸盘,长久以来,上官致远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端详她的面容。除了米琼,姜菲是第二个这样和他肌肤相亲的女人。 “致远哥,我好看吗?”姜菲柔声问。 “嗯!你就像貂蝉。”上官致远知道传说三国貂蝉,出生在姜菲的家乡米脂。 “那我有那个秋香中看吗?”姜菲嗲声问道。 “傻瓜,你说呢?貂蝉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上官致远点点头,口中念念有词: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致远哥,你念的啥?”姜菲问。 “这是《诗经·月出》,用月亮作比,赞美女人漂亮。”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你喜欢我吗?”姜菲有点动情,月亮羞涩地钻进了云朵。 房内黯然,上官致远默然,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传说貂蝉有闭月羞花之貎,吕布乃人中之龙,骑着一匹赤兔马,一杆方天画戟横扫天下。” “致远哥,我们都是凡人,今夜,就在这月光下,你是吕布,我是貂蝉!”姜菲神情迷离。 暗夜中,上官致远手摸索着,掠过丘陵,继续探寻,姜菲嘤咛一声,身体在轻微颤动。 “谁?”黑夜中,分明窗外有个人影,上官致远撇开姜菲下床,打开了房门。巷子远处又是阿林那个让他头痛和无奈的身影。 阿林为什么总到合水口村来?上官致远一直疑惑不解,早上,在麦氏大宗祠前碰到麦太生,他这样问。 “这个周阿林啊,是塘尾人,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塘尾原来就叫周家村,后来,麦氏子孙繁衍昌盛,周姓人大都搬走了,因村前有口水塘就改叫塘尾。合水口是他外婆家,按辈分估计他得叫我舅公。”麦太生如是说。 正当上官致远和麦太生说话的时候,小湖南来了,他是邀约上官致远去钓鱼。深圳钓场非常少,俩人去了公明后底坑水库,据说,那里鲮鱼贼多。 “鲮鱼力大劲猛,一条一斤的鲮鱼,能爆发出三到五斤草鱼的力量,一旦上钩,拉着线横冲直撞,像受惊的鳄鱼,特别过瘾……”小湖南说。 到后坑底水库了,这其实是一个小型水库,水域面积大概和家乡富水支流山茶河水库相当。不过,这里抬眼四望,是一片亚热带植被风貌。周遭都是菜园和果树,地里长满甘蔗和黄瓜,树上结着木瓜、香蕉……远处有袅袅炊烟在升起,恍惚间,上官致远似乎有回到幕阜深山俞家沟的感觉。 水库垂钓的人不是很多,这时,上官致远听到不远处传来缥缈的歌声: 又见炊烟升起, 暮色罩大地, 想问阵阵炊烟, 你要去哪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 这首歌应该是邓丽君的《又见炊烟》,上官致远循声望去,那是一个身材高挑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着她细碎的倒影,这种景象,让上官致远回想起那年姜菲在沋河水库唱《九九艳阳天》的场景。 唱歌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在圣曼厂打工的汪牡丹。和汪牡丹同来的是个年近五十的前额微秃的男人,这男人清瘦高挑,正是圣曼厂的董事长伍居闻。他在夕阳下光亮的脑门,让小湖南一眼认了出来。很显然,汪牡丹没有注意到上官致远的到来。 “你今年多大了?”伍居闻一边垂钓一边问立在旁边的汪牡丹。 “我今年十六了。”汪牡丹第一次和董事长出来钓鱼,她是在厂门口上的车。 “我今年才十五岁,你看,我头发都还没长齐。”伍居闻摸了莫自己的秃头说。 “嗬嗬,你得叫我姐!”汪牡丹笑着在伍居闻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好啊,那我叫你小姐姐。”伍居闻摸了摸汪牡丹的头说。 “鱼!鱼!鱼咬钩了。”汪牡丹小声的喊了起来。 “好哩!收钩啰!”伍居闻拉起鱼钩,一道漂亮的弧线,啪的一声,一只斤把重的鲮鱼重重摔在岸上。 “这是只什么鱼?”汪牡丹欢快的跑过去把鱼拾了起来。 “这是一只美人鱼!”伍居闻笑得很诡异。 “这是一只可怜的美人鱼!”汪牡丹看到鱼在痛苦挣扎,有点怜惜。 “有啥可怜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伍居闻说,“你还是再唱一首歌吧,你唱邓丽君的歌还是蛮好听的,我们台湾人就是喜欢听她的歌。” “那我把《又见炊烟》唱完吧!”汪牡丹说着,清清嗓子又唱起来: 又见炊烟升起, 勾起我回忆, 愿你变作彩霞, 飞到我梦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啪啪啪……”伍居闻在鼓掌,“唱得太好了!等元旦厂里办晚会,你上去唱,到时候,我给你发红包!” “我想家了,触景生情,所以唱得投入。”汪牡丹唱完后,泪水涟涟。 “这是一首表达台湾老兵思念家乡的歌曲,原曲好像是日本人创作的,我特别爱听!”伍居闻说,“我曾经在澎湖当兵,而我家在高雄,那时,特别想念家乡。不过,那时只听邓丽君的《千言万语》、《海韵》等歌曲。” “就是外婆的澎湖湾那个澎湖吗?那么美的地方你还想家啊?”汪牡丹笑着说。 “可惜我外婆家不在澎湖,在基隆港。”伍居闻说。 俩人钓了一阵鱼后,就离开了。远处的山脚下,上官致远看到那辆宝马绝尘而去,他想喊,却喊不出来。 回家房里,上官致远拿出稿子写下四个字:又见炊烟,似乎是突然之间他有了灵感。 过了几天,汪牡丹来了。她上衣是镂空透视的黑色吊带装,着膝盖有破洞黑色休闲乞丐裤,站在那里真像朵怒放的黑牡丹。 “老乡,那天其实我看到你了。”汪牡丹说。 “哦,是吗?”上官致远道。 “你肯定认为我是个坏女孩,是不是?”汪牡丹说。 “牡丹,你的歌给了我灵感,你唱得真好!”上官致远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汪牡丹晕晕乎乎。 “致远哥!致远哥,你的诗歌发表了!”姜菲还没进门就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那是一本深圳文联主办的《特区文学》,当她看到个子高挑的汪牡丹,顿时楞住了,“你是……你是谁?”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纵饮寂寞醉成诗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你好!我叫汪牡丹。”汪牡丹看到兴冲冲闯进来的姜菲主动介绍自已,她想这大概就是阮秋香所说的上官致远那个奇葩女友了。 “菲菲,这是我老乡。”上官致远接过那本《特区文学》杂志,对还在打量汪牡丹的姜菲说。 “致远哥,你老乡真多,并且个个都漂亮,看得我都眼花缭乱。”姜菲还在看汪牡丹,“你好!我叫姜菲,你长得真高!” “谢谢,不算高,也就1.66的样子。”汪牡丹站在刚好一米六的姜菲旁确实显高。 “牡丹,真是一朵漂亮的黑牡丹!”姜菲念叨着,好暧昧的名字!怎么都叫得如花似玉香气满园的?她记得上次那女孩叫秋香来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色打扮短发垂肩的女孩一看是个大方奔放热情如火的靓妞。 “姜菲姐,你真逗!”汪牡丹说,“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姐了。” “行,你们以后就是姐妹。”上官致远抬起头爽快地说,他在低头翻那本《特区文学》,终于在一组怀乡诗里找到自己的那首《又见炊烟》。 “致远哥,你还有多少老乡啊?”姜菲似乎当初上官致远发表诗歌的喜悦被眼前的汪牡丹冲淡,这才一眨眼的功夫,汪牡丹就和上官致远套近乎了。 “我南下也就认识了这两个老乡。”上官致远说。 “老乡,你真行!想不到你是个诗人。”汪牡丹站到上官致远旁边,看到那首印成铅字署有上官致远名字的诗歌《又见炊烟》,这一刻,她才想起上官致远前番说的没头没脑的话,没想他是用邓丽君的歌名为题写了一首诗。 “一首小诗,不值一提!”上官致远说。 汪牡丹笑着把上官致远手中的杂志拿来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并大声的朗读了起来: 又见炊烟升起, 偕大鹏起程, 随南岭逶迤, 不知要飘向哪里? 荔枝树下瓜果熟, 木棉花红叶子梅, 漫山遍野星星点点, 又见炊烟升起。 游子袅袅的思念, 雁阵北归伴流云, 问风儿, 你把它吹向哪里? 富水之滨, 幕阜山麓天马岭, 又见炊烟升起。 南海蘸水写锦书, 飘流瓶儿载不动, 夕阳西下, 歌声似水淋漓, 思恋咸湿如海风, 黄鹤楼榭鹦鹉洲浦, 又见炊烟升起。 悲伤涂抹了记忆, 纵饮寂寞醉成诗, 难觅一知己, 一曲离愁绽夏花, 半阙柳词沸新茶, 山高水远天涯羁旅, 又见炊烟升起。 “致远哥,你这诗好像不单是思念家乡?”姜菲自看到上官致远的名字,也就没仔细品读那诗歌,就跑过来给他道喜了。 “诗无达诂,反正诗的主题就是思念。思念家乡思念朋友思念恋人,怎么解释都行!”上官致远说。 “老乡,我要是再唱一首歌,你是不是又可以写成诗啊?”汪牡丹说。 “谁说不是啊?我那天就是听你唱歌才激发了灵感。”上官致远说。 “那我今天再唱一首《千言万语》,你再写成诗?”汪牡丹说。 “致远哥,我们走吧,找个地方庆贺一下!”姜菲不喜欢汪牡丹在上官致远面前那种腻歪歪的样子。 “等稿费取出来了再说吧。”上官致远看了看那张寄到姜菲住处的汇款单,就一首诗换了三百元。 “什么,今天是我给你庆贺。”姜菲用手来拉上官致远,“你晚饭不是还没吃吗?” “等牡丹唱完歌一起去吃吧。”上官致远说,他打定主意自己请客。 “真的啊,要不我把秋香姐一起约出来吧,她今天晚上应该不上班。”汪牡丹高兴地说。 “这样啊!”姜菲原本想让上官致远远离汪牡丹,没想还要来一个阮秋香。 不知道为了什么, 忧愁它围绕著我, 我每天都在祈祷, 快赶走爱的寂寞, 那天起,你对我说, 永远的爱著我, 千言和万语随浮云掠过。 …… 阮秋香来后,四个人在麦照顾酒家的楼上找了一个雅间坐下来,汪牡丹的歌声《千言万语》唱了起来。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在汪牡丹如泣如诉的歌声中,上官致远默默看着窗外,一轮明晃晃的满月已升上了树梢,这是亲朋团聚的日子,也是一个花好月圆之夜。 “啪啪啪……”,歌声响起没多久,不知什么时候周阿林拍着巴掌进了雅间,“唱得真是太好听了,我在隔壁听得如痴如醉!美女啊,真是美女!” 看到周阿林进来,那副猥琐的样子让阮秋香和汪牡丹面面相觑,如同自家的菜畦瓜果满园清香四溢之际,闯进了一只不识时务的大黄牛。可这里樊篱森严让周阿林无机可趁,上官致远正怒目而视,手中紧握的珠江啤酒就像随时要投掷的手榴弹,似在声明他可不是恐吓鸟雀的稻草人。 “阿林,你跑到这里做什么?”正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刻,老板麦照顾进来看到了这一不和谐的场景。 “照顾,你没见这里三英战吕布,我羡慕得不行,来看一下热闹。”周林阴阳怪气地说。 麦照顾看了一眼雅间里的四个人,俯首在周阿林耳边嘀咕了一阵。周阿林悻悻地走了,阮秋香高兴地鼓起掌来,这掌声不单是为汪牡丹所鼓。 “有啥好鼓掌的。”姜菲一语双关。 “牡丹,看来你歌唱得太好了,不光是我爱听,那个阿林也爱听。”上官致远点完菜后,跟麦照顾交待了一下别放得太辣,这时,刚在位子上坐下来。 “秋香姐,刚才那人说‘三英战吕布’是啥意思啊?”汪牡丹问阮秋香。 “别问了,不是啥好词。”阮秋香说。 梅菜扣肉、干炒牛河、客家酿豆腐、潮汕鱼丸、金不换炒薄壳、还有白切鸡……这些都是地道的粤菜。 有句话说,吃在广州,这正彰显了粤菜的魅力。自古岭南是个物丰民阜的地方,各种食材取之不尽,为粤菜提供了丰富的原料。作为八大菜系之一的粤菜,在中国最早形成的四大菜系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这一天,是上官致远南下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喝啤酒似乎不尽兴,他又叫来了一瓶客家黄酒。 客家黄酒是一种美味低度酒,许多女孩子也能喝。姜菲刚来广东时,在河源就喝过,不过这种酒饮得过多也会醉,醉后不易醒。 “这是一种冬浸酒,很好喝的,女孩子喝了美容。”麦照顾把酒拿上来的时候如是说。 据说,冬浸酒是在冬至那天,把酒娘糟舀入小口径的大水缸中,再加入定量的煮沸冷却的醴泉水,然后盖紧缸口密封。翌年春节,开封时仔细察看,若酒糟下沉缸底就可以饮用了。 “真是好酒!”上官致远看这酒色泽淡青,闻之酒气浓郁,入口芳香甘冽,不由有点贪怀。 几个女孩子也纷纷碰杯,觉得这只不过是米酒,多喝点没关系。 “致远哥,干杯!”姜菲似乎意犹未尽。 “老乡,我们可是喝不动了,你也少喝点吧。”阮秋香喝得满脸通红了,已经有了醉意。 “没事,想当年在陕西当兵时,西凤酒我喝过一斤,那可是高烈度白酒。”醉意朦胧中,上官致远又回想起那一年军校落选后,每日酗酒的落寞光景。可今天显然是另外一种心境。原来,悲也罢,喜也好,酒可以浇愁也可人让人尽兴,而醉酒时朦朦胧胧似睡非醒飘飘欲仙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致远哥,我再敬你!”姜菲又端起了酒杯。 “老乡,你可不能喝了,你醉了。”汪牡丹看到已伏在桌子上的阮秋香就有点着急了,她不想看到上官致远喝醉在这里,一个大男人到时候谁扶得动啊。 “你操的哪门子心啊,我致远哥今天高兴,多喝点怎么了。”姜菲似乎兴致正高。 那轮满月快到中天了,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汪牡丹率先把阮秋香扶了出来,后面姜菲扶着上官致远。 “这样吧,你们睡到合水口去,我们回田寮。”姜菲思路很清晰。 “这样挺好……秋香姐,我们去合水口了。”这样一来,汪牡丹不用去圣曼了。 “去合水口……能成吗?那不成了那啥……那‘三英战吕布’了?”阮秋香走得摇摇晃晃的,若不是汪牡丹扶着,似乎随时有可能睡到马路上。 “菲菲,我不去田寮,我还是去合水口吧。”上官致远已经烂醉如泥了,他似乎很抗拒去田寮。 姜菲这次可不由着他,一直把上官致远扶到松白路公明中学门前坐下来:“你不光今天得去田寮,以后就呆在田寮了,不然真是‘三英战吕布’了。” “秋香姐,他们去田寮,我们走吧。”汪牡丹扶着阮秋香往合水口村走去。 “哼!那女孩忒不自信,就算真是貂蝉,老母猪在她心里都是情敌。”月光下,阮秋香吐了一地,说话也利索多了。 姜菲打到车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上官致远扶了上去。 到了田寮,上官致远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姜菲看着他那往日干净白皙的脸竟是如此的憔悴,上面居然还挂着泪痕。姜菲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在刻意的安排,把她此世今生深爱过的男人就这样送到了眼前。 “你别走,我好冷!”正当姜菲打算去打点水给上官致远洗脚的时候,上官致远嘴里在发出梦呓,一只手揽住了姜菲。 姜菲不由一阵心动,俯下身来吮吸着,上官致远另一只手揽了过来,俩人热烈地拥吻到了一起。房间是盏暗红的床头灯,姜菲被上官致远吻得喘不过气来,她热烈地回吻着感受着他强有力的拥抱和让她眩晕的热吻,一会儿姜菲也躺在了床上。 风雪迷漫的路途上,米琼在走近,那猩红的围巾,那飘逸的长发,那俏丽的容颜,她在呼喊,口中氤氲着白色的雾气,她好像在说她找不到归途,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米琼,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穿这么一点,你不冷吗?”上官致远搂着已躺在他身边的姜菲问,恍惚间,冰天雪地中的米琼出现在眼前。 姜菲听到上官致远在叫米琼的名字,心底泛起一丝苦涩的醋意。她刚才仔细的读了上官致远的诗:“……夕阳西下,歌声似水淋漓,思恋咸湿如海风,黄鹤楼榭鹦鹉洲浦,又见炊烟升起……”,分明他还在恋着武汉念书的米琼。 “米琼……米琼……”,上官致远已掀起她上衣。 “致远哥,我不是米琼!今夜,我是貂蝉,你是吕布!”姜菲又把那天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夜,上官致远听到动静追了出去,回来后,姜菲也把这句话重复过,可上官致远再也没有动静。那一夜,是一轮渐盈凸月,而今夜窗外已是满月当空,似在昭示:花好月圆夜,天长地久时。姜菲想到这里脱掉了自己和上官致远的衣服…… 在上官致远笨拙的动作来看,姜菲觉得他很可能是第一次,尽管上官致远没有把她送上快乐的顶峰,但这样和自己所爱的人躺在一起相依相偎,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快乐。 “致远哥,你醒了。”当早晨初升朝阳那一缕阳光洒在房间里的时候,姜菲看到上官致远睁开了眼睛,只见他脸上先是刚醒时的迷茫,接着是意识到什么的错愕。他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身子,转过头来是姜菲暧昧的神情,她也是一丝不挂,上官致远有点不习惯突然两个人这样赤裸相向同床共忱,他似乎明白了一切,刚想坐起来却又重重的跌下去。 上官致远又努力睁开眼睛,脑海中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他感觉到昨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燥热中衣服脱了下来,脑海中出现了那年在武汉时看到孙中第压在黄陂女孩身上的情景,体验到了那年在汉口六合路楼顶上那一样的愉悦,并且这种感觉来得更热烈更痛快。霎那间,上官致远想起了某些词汇:巫山云雨、男欢女爱……自己的动作和当年的孙中第如出一辙,似乎这事情不需要历练不需要指引,完全就是原始动物的本能。而这,在潜意识里是很害羞的事情,是想着都脸红的事情,可就是在一夜之间做了,像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样,做了这辈子注定要做的事。 我的衣服呢,上官致远昂起头来找他的衣服,但是他没有看到。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墙角一只卫生篓上,上面赫然是昨夜的丢弃物。 “致远哥,你看什么呢,为什么背对着我?”姜菲双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抱住了上官致远,用腿纠缠着他的双腿,整个人靠了过来,贴在他后背的是柔软和温润。“致远哥,你转过来嘛。”姜菲柔情蜜意的声音在召唤。上官致远转过来无力地仰面躺在床上,姜菲偎依在一旁,像一只用餐后用舌头舔舐唇边的小猫:“致远哥,我真想这样永远和你拥在一起!” “菲菲……”上官致远轻轻推开姜菲,试图找到自己的衣服打算起床。姜菲知道了上官致远的心思,她说衣服已经洗了,接着迅速地穿好内衣,下了床从一个布衣柜里拿出了一套新买的衣服。上官致远看到放在床上的新衣服,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在部队他穿的是姜菲买的衣服,现在还要穿她买的衣服。还有昨天,那顿饭钱……只怪自己喝得太多,酒可怡情也能乱性,看来这黄酒的后劲很足。 姜菲这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看到上官致远刚才急着要起床,此时却呆坐那在那里,“致远哥,你穿上吧,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觉得不应该穿我买的衣服是吗?致远哥,我是真心的喜欢你,那年我其实不想南下,我想等你考上军校后,就到你读军校的城市去打工,哪怕你不喜欢我,我只要和你呆在一个城市,只要隔三岔五能看到你,我也心满意足了。可后来我看到了你写给我的信,你在信中说让我南下打工去,我想肯定你是烦我了,你嫌我总是去找你,嫌我会影响你考军校,总之,你不喜欢我。我还算有自知之明,于是我决定南下。离开家的那晚上我一直在伤心的哭,哭自己为什么要遇上你,为什么要爱上你,为什么又只能离开你。我曾怨恨命运不公,可没想到上天又把你送到了我跟前,就像当年那个晚上你突然出现在孤立无援的我面前一样,于是我相信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有一句话说过,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与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朝的拥有,我觉得那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了。致远哥,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别说是给你买衣服,此世今生,我是为你而生,我亦愿意为你……”说到这里,姜菲眼里已经满是泪水。 “菲菲,你别说了,这衣服我穿,你对我的情意我会铭记在心的。”上官致远说着把新衣服拿过来穿了起来。裤子是浅卡其色的休闲裤,配了一件格子短衫,上官致远刚穿好衣服,姜菲像变戏法似的从床底下拿出一双崭新的米白色的休闲皮鞋,他愣了一下也一并穿了起来。他那双破皮鞋,姜菲早就看在眼里,昨晚就拿去给扔了。 看到上官致远神采斐然地站在了面前,姜菲脸上漾开了笑容。上官致远看着姜菲不由是动情地把她抱在了跟前。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江汉朝宗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古人因借山川江河物利之便,喜欢靠山而栖择水而居,然靠山常旱邻水必涝。 天上有浩瀚无垠的银汉星系,与此对应,地上有波澜壮阔的汉江水系。发源于秦岭南麓的汉江,东流至陕西汉中始称汉水,自安康至湖北丹江口段古称沧浪水。众所周知,汉族源于威名远扬的大汉王朝,而大汉开朝君王刘邦的最早封号为汉王,封地就在汉水流域的汉中一带,由兹,汉族、汉朝、汉江、宇宙天河银汉实为一脉相承。汉,在古时为浩瀚之意,语曰天汉,其称甚美,巍巍大汉,神州龙族,实为天授! 汉江作为长江最大支流,在武汉市汉口龙王庙汇入长江。武汉,这座华中最大的城市被长江和汉水天然分割为三镇,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江城,也堪称人类择水而居的典范。而曾几何时,人类和水的之间的爱恨纠葛在这座城市被演绎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 1998年这场大水来势之猛,持续时间之长,都是历史罕见,人们总不免把它和本世纪上半叶的1931年、1954年的大水相提并论。6月下旬,暴雨连连,江水猛涨,汉口沿江大道江汉关水位一度涨至26.70米,突破了26.30米的警戒水位。6月底,洞庭四水汇集经城陵矶入江流量大增,鄱阳五江聚合出湖口亦汹涌而至,长江中游自此形成上顶下托之势,江城武汉岌岌可危。 沿江大道另一低洼地段龙王庙长江大堤险段成了随时触动武汉市民神经的地方。 龙王庙,始建于明洪武年间,是“长江三大庙”之一,和上海城隍庙、南京夫子庙齐名。龙王庙修建于此修有着祭祀龙王镇息水患禳灾祈福之意。据传,1930年民国政府修路拆了龙王庙和牌坊;翌年,长江发了大水,武汉被淹两个多月,死亡三万多人。龙王庙位于汉江与长江的交汇点汉口沿江大道转弯处,所在地方被称为汉口源点,汉口之名亦由此而来。由于地段险要,后来,人民政府在亲水平台立了碑叫着“江汉朝宗”,寓意其水汤汤,江汉汇流,朝宗归海,上刻八个大字:三镇福地,两江水府。 此时的武汉,从龙王庙地段看长江水面比主城区路面都高出一米以上,江水持续倒灌,城市内涝严重。那条后来成为繁华步行街的江汉路的人们出行以人力车为舟;建设路与新华路交会口一带,水位已高及行人大腿处。汉口解放大道,米琼和姐姐米琪在水中艰难行进,表情看上去很凝重,姐妹俩是前往中山公园旁的协和医院。 今年春节过后不久,一直身体不适的孟岩最终被确诊为尿毒症,现正在协和医院作透析治疗。 最初,孟岩一再叮嘱先不要告诉他的父亲,他不希望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为自己担心。可米琪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天都塌下来了,她稚弱的肩膀又如何扛得住?米父米母看米琪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问清了事情的原委。 肾脏是一个有着特殊的生理结构的器官,具有潜在的代偿功能,并不像其它的器官一样有病就“呻吟”,在肾功能减退的早期一般是困倦无力关节酸痛小便不正常,没有任何征兆的。所以孟岩虽然是个学医的,却好长时间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患了尿毒症,直到最后才发现病情已到了尿毒症晚期。 米琪并不懂医学,她去年看到孟岩回富川县时脸色蜡黄,气色不佳,她以为孟岩可能是读书太过劳神所致,只是让孟岩注意休息和增加营养。她没料到孟岩会得上这种病,但米琪知道这种病要作血液透析延续生命,要标本兼治的话最终只能换肾;假如换肾,这巨大的手术费用没着落不说,这肾源又从何而来? 米父米母闻讯都急得不行,立即和米琪去了武汉协和医院,临走前米琪便到银行取出了这几年教书积攒下来的全部存款。 米琼其时正准备去西南支教,当她在医院看到姐姐米琪抱着孩子伤心哭泣还有父母憔悴不堪的样子,不由心都碎了。作为父母来说他们根本不知道米琼内心的真实感受,她爱着上官致远,忍受着那种痛苦的煎熬;而父母的心思全放在大女儿米琪和大女婿孟岩的身上,根本就不知道米琼心里的真实想法。米琼看到日渐衰老的父母,尽管她有满腹的心事却从不表露出来。 江城一片泽国,姐夫命悬一线,当母亲叶春兰再一次向米琼提出不要去支教时,米琼不再坚持,决定就在武汉实习等待毕业分配。这一学期,米琼的心始终是压抑的。 五一期间,郭帮城跑到武汉来了,他力邀米琼去看《泰坦尼克号》。其时,米琼一家人都在武汉,感觉空气都是沉重的,姐夫孟岩的病情始终如同大石头一样压在姐姐和父母的心里,节日的欢乐气氛却赶不走笼罩在亲人头上的阴霾。 米琼终究没有那份心情,郭帮城就只好一个人去看了,回来后却向米琼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给他当模特,让他画一幅油画。郭帮城其实是想模仿电影里杰克给露丝作画的情节,赶一下时髦。 米琼想到郭帮城大老远从广州赶过来,觉得心里挺过意不过的,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天,米琼如约来到位于武昌中山路昙华林的湖北美术学院,郭帮城就在这里等她。 湖北美术学院离武汉音乐学院不是很远,郭帮城有一个同学哥们在这里念书,学的是版画专业。 “你好,我是柳烟桥,学版画的。”郭帮城刚打算给米琼介绍他那哥们,柳烟桥主动介绍起自己来。 “你好!我叫米琼,是武汉音乐学院的。”米琼落落大方的寒暄,她清楚的听到“柳烟桥”仨字,烟柳画桥,这名字叫得很艺术很浪漫。 “帮城,马上大学毕业了,准备到哪里发展?我有些同学准备南下去深圳……”都是搞艺术的,一见面三句话不离本行。柳烟桥并没有郭帮城那副蓄须留发的艺术装扮,他的特立独行表现在衣着行头上,那是看上去有点像电视台摄影师一样的着装。 “去南方挺好的啊,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我在广东欢迎你!”郭帮城说。 “说不定啊,我还真去广东了,武汉这地方,除非有个让我留恋的女孩,否则我不会留下来。”柳烟桥看了一眼米琼,他暗暗惊羡米琼的美丽。 “烟桥,这是我女朋友,长得还行吧?”米琼进了柳烟桥在美院旁租的画室,听到郭帮城在外面的声音。 “还行,今天就看你的了,看能不能做一回画家杰克。”柳烟桥说。 “米琼,我们开始吧!”郭帮城关上门,支好了画板。 “我坐沙发上吗?”米琼看到只有一个沙发。 “不是坐,是躺在沙发上!”按照郭帮城的设想是米琼像电影中的露丝一样全身赤裸躺在沙发上,可他怕米琼一下子难接受,打算采用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躺在沙发上?”米琼有点疑惑。 “是的,这是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一个情节,女主角躺在沙发上让是画家的男主角画。”郭帮城说。 “哦,是这样啊,怎么不早说。”米琼一听就释然了,于是侧身躺在沙发上。 “好,就这样,手抬高点,不要动,保持这样的姿势……”郭帮城学着电影中杰克的口吻调整着米琼的姿势,“好!就这样,你记住了,就这样!” “那你快画啊?”米琼想到姿势摆好了,郭帮城为什么不画呢。 “是这样,米琼,姿势是这样,可还有一样要求你没有达到。”郭帮城欲言又止似是面有难色。 “什么要求?只要我能作到的,你尽管说。”米琼心想,我人都来了,不就是画张画吗,有什么不可以答应的。 “是这样,米琼,我今天叫你来画的不是肖像画,是人体画。所以呢……”郭帮城一边说一边观察米琼的脸色。 “人体画?你的意思是说要脱衣服?”米琼猜到了郭帮城的意图。 “是的!电影中女主是脱衣服躺在沙发上让画家杰克画的。”郭帮城说,“说白了,今天让你来就是当裸模。” “为什么非要画裸体的?”米琼霍地坐了起来,她无法接受这个要求。米琼是个骨里比较传统的女孩,说句实在话,就是自己裸体照镜子都有点害羞,别说是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赤身裸体让他画了。 “这是艺术!在我们美院画人体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郭帮城竭力的解释。 “这个我懂,我知道人体画是艺术,可是我的思想觉悟还没有达到为艺术献身的地步。”米琼站起来准备出去,这时,门开了,柳烟桥进来了。 “怎么了,男女朋友之间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柳烟桥说。 “如果是画裸体,我心里有障碍。”米琼说,“郭帮城,今天我必须得申明一点,我现在还不是你女朋友。” “好好好,你不是我女朋友,这个我没必要让你现在承认,但是你今天无论如何得帮我这个忙,让我画完这幅画。”郭帮城说。 “要不,这样吧,你看她是否可以**。”柳烟桥在郭帮城耳边耳语了一阵。 “那……你**可以不?”郭帮城说,“就是裸上身就行了。” “帮城,这个我做不到,我只好失陪了。”米琼说完就要出去。 “米琼,你就看在我千里迢迢来武汉看你的份上,今天无论如何得帮我完成这幅画。”郭帮城一看米琼要走,有点急了。 “我穿着衣服你画,否则我不答应。”米琼一点都不让步。 “行行行,你就像刚才那样,穿着衣服画。”郭帮城拗不过米琼,只好将就了。 就这样,郭帮城给米琼画了一幅名为睡美人的油画。油画画完之后,米琼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画像,并且还是躺着画的,心里也觉得挺新奇的。 郭帮城走后,已经认识米琼的柳烟桥后来去了武汉音乐学院好几次,用他的话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米琼不是郭帮城的女朋友,那么谁都有权利追求她。 米琼对柳烟桥的追求不以为然,觉得这个世上目前只有上官致远曾走进她的内心深处,除此以外,她暂时容纳不了别人。柳烟桥没想到米琼的男朋友居然是另有其人。 柳烟桥追求米琼的方式和郭帮城有点不一样,他主要是送花。米琼说,情人节都过了,你送的哪门子花啊,其实,米琼也是不乐意他这样。可柳烟桥说,只要米琼高兴,天天都是情人节。可98年,米琼一听到“情人节”三个字就有点不适。 武汉二月份情人节的那天,离武汉音乐学院不远的长江大桥上,江西武宁县一对男同性恋人邹某和曹某坐公交电车引爆自杀了,导致16名乘客当即身亡。“情人节爆炸案”那声巨响给初春的武汉蒙上了一层阴影,三四月份了,米琼每次从长江大桥上经过身上都会起鸡皮疙瘩。五月份,两个同是学美术的美院生把米琼搅得心烦意乱,到了六月下旬,暴雨连降,江水猛涨,江城武汉气氛显得空前紧张。 7月2日,长江第一次洪峰到达湖北;5日这一天,武汉市港航监督处发布通告,从12时起,所有船舶经过龙王庙等堤防险段时,应控制时速,与江堤保持距离;21时,洪峰通过武汉,汉口江汉关水位28.17米。 终于就要毕业了,如果不出去支教了,米琼就打算留在武汉工作了。在武汉念书整整四年,米琼已经深深爱上了这座被誉为”东方芝加哥”的江城,爱上了这座城的气质,爱上这座城的风度,爱上这座城的味道和颜色,爱上这座城的底蕴和内涵。 这里水陆交通便利,地处长江黄金水道和京广大动脉交汇点,素有九省通衢称;经济繁荣商业发达,有天下第一街之称的汉正街;这座城市人文历史丰富,是辛亥革命的首义之地;文化底蕴深厚,特别是武昌,高校云集;武汉的早点小吃丰富,像热干面、豆皮、烧麦、汤包、还有鲜鱼糊汤粉,米琼已经熟悉了那种味道……特别是每次坐车从长江大桥上经过时,她欣赏那闪烁着“中国电信”四个大字的龟山电视塔,还有那蛇山上的巍巍黄鹤楼,以及那有着雄浑气象的滔滔长江……每次看到长江,米琼都会由自主地哼起那首长江之歌: 你从雪山走来, 春潮是你的风采; 你向东海奔去, 惊涛是你的气概。 你用甘甜的**, 哺育各族儿女; 你用健美的臂膀, 挽起高山大海。 我们赞美长江, 你是无穷的源泉; 我们依恋长江, 你有母亲的情怀。 可现在,长江似乎要发脾气了。电视里几乎天天都有关于长江,关于水的新闻,经常奔走于武昌和汉口的米琼这一阵子只关心武汉的水位。 洪山区天兴洲已成一片泽国,政府工作人员划舟给困在屋里的村民送食品;丹水池出现严重洪水,官兵在水中筑起人桥,紧急搬运着沙袋抢救险情;武昌汉阳门江边,长江像盛满水的大缸,江水随时都会扑出来;武昌区武惠堤,许多抗洪抢险队员火线入党,宣誓人在堤在,誓死保卫家园;汉口洞庭街的早点摊,大水迫使店家无法收摊;从汉口看过去,黄鹤楼和武昌城区仿佛漂浮在江水之上,位于沿江大道转弯处汉江长江交汇点的龙王庙,江水水面明显高出路面很多…… 电视画面上米琼看到龙王庙闸口那块有着“誓与大堤共存亡”字样的党员生死牌,据说,这块生死牌在洪水退却后被收藏到了革命历史博物馆。 这些景象米琼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姐夫怎么办,姐姐怎么办?武汉怎么了?长江怎么了,老天怎么了? 江汉朝宗,这本是人类的一种美好寓意,可当大水肆虐江汉失控之时,一场人水相搏时刻不可避免的到来了。湖北作为一个千湖之省,省会武汉作为长江中游的滨江城市,英勇的人民从来不乏和洪水决斗的勇气和智慧,在建国后的1954年就曾有过一次和洪水斗争的英雄壮举。 汉口滨江公园里,至今耸立着防汛纪念碑。纪念碑临江而建,总高37米,纪念碑基座正面镌刻毛泽东诗词《水调歌头·游泳》;碑心石上刻有毛泽东亲笔题词:“庆祝武汉人民战胜了一九五四年的洪水,还要准备战胜今后可能发生的同样严重的洪水。”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富川告急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1998年注定是个非同寻常的一年,人们在电视屏幕听到新当选的总理***那掷地有声的“义无返顾,勇往直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语,看到美国总统克林顿的艳闻并关注他6月下旬对我国的国事访问……但是入夏以来,人们看世界杯足球赛,看电视就只看一个节目了,那就是关于长江、松花江和嫩江地区连降暴雨,造成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涝灾害。其降雨量之大,持续时间之长,洪峰袭击的次数之多,水位之高和退水期水位之缓在历史上是罕见的。这个汛期像一部没完没了的电视剧,布满悬念,高潮迭起,朝朝暮暮的牵动着老百姓的心。每天早起者的“早间新闻”,中午看的“新闻30分”,晚上看“新闻联播”,看的是洪水,看的是水位,看的是抗洪前线的英雄壮举。 7月18日长江第二次洪峰进入湖北,这次洪峰持续时间42小时,被称为肥大蜂。千湖之省的湖北,富川乃百湖之县,抗洪的形势虽没有公安、石首、江湖和监利严峻,但由于6月份降雨量比往年同期多好几成,此时,西塞山市百里长江大堤军民正严阵以待。 前不久,富川县暴雨骤降山洪暴发,导致石牛镇山茶水库溃口,冲毁下游的许多房屋和桥梁,一辆农用三轮车冲上断桥猝不及防掉到水里,司机被洪水卷走;还有山茶乡中学的俞校长为了让学生转到安全地带,自己最后撤离被洪水围困。 黎小牛自调到石牛镇后,治安形势日见好转,如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和持枪伤人,还有盗窃耕牛等案件等案件原来是屡屡发生,现在却难得一见。 黎小牛手里正拿着一份7月22日的《鄂东晚报》,上面头版头条赫然是《建国以来最大暴雨袭击我市》的标题;另一个醒目位置是《****要求沿长江各省市作好迎战洪峰的准备》。 《鄂东晚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整版都是有关抗洪的报道。通过报纸,黎小牛知道,西塞市已经有人为抗洪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像富川的吴作为、铜都市的彭志龙等;记得有一篇署名为黛玉,题目叫《大山作证》的文章,写的是石牛镇一位叫俞贤林的管理员为防汛而英勇牺牲的事迹。 这位俞贤林正是俞文辉的父亲,他是水库的管水员兼护林员,有空的时候会修鞋。 那是6月中旬的一天,富川县和江西交界的石牛镇一带大雨滂沱,俞贤林和另一个同伴一起到山茶水库溢洪道清理石头,不想山体大面积滑坡,把他给冲走掩埋。经过200个壮劳力的掏挖,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在一块巨石下面发现他的遗体。据俞家沟村的支书说,俞贤林一年的工资也就500元的样子。 这篇报道是林思思写的,她现在已经调到去了《鄂东晚报》去了,专门驻富川记者站。林思思曾到石牛镇采访过黎小牛。从那时起,黎小牛才知道这个署名黛玉的记者还真是个美女。 林思思还写过一篇叫着《孤岛鏖战》的文章,内容是半壁镇长江大堤这次抗洪的情势。黎小牛由于在半壁镇工作过,所以特别关注。 这天早上,黎小牛刚看完世界杯足球赛,嘴里在骂着裁判并替意大利惋惜着,就把频道调到中央电视台有关今年长江讯情的新闻播报上来。 今年不知是怎么回事,长江,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好像发疯了一般,洪峰一个接着一个,水位则居高不下,而老百姓的心里也是悬着。作为一个偏僻乡镇的派出所代所长,黎小牛总感觉这场洪水有点不寻常,一直通过电视报纸关注有关富川、湖北、乃至全国的抗洪态势。 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7月24日长江第三次洪峰到达湖北。26日,根据省市防汛抗洪指挥部的意见,富川人民扒开坚守了20多天的海口大堤分洪段,炸开了牧羊湖堤。顷刻间,两万多亩耕地被洪水吞噬,15000灾民离开家园。 2天后,富川县境内再遭暴雨袭击,不堪重负的富水水库于28日下午泄洪,富河水位顿时猛涨,洪水直逼半壁镇长江大堤。要命的是,这场大雨一直持续至7月29日上午,富川县城水位达23.29米,超警戒水位0.79米;半壁镇外江水位24.19米,内河水位23.06米。同时,上游通羊县又降大雨,洪水涌入富河上游,库容有限的富水水库必将泄洪,这使得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富河两岸大堤更加难以承受。 此刻,西塞山长江大堤已经历近40天的高水位运行后达到26.14米,直逼1954年26.39米的最高水位,遭受着造成内外相逼的压力,富河沿河两岸和富川城关危在旦夕。 在这危急时刻,为保长江大堤,保富水水库,保富川县城安全,富川县委、县政府从大局出发,果断作出决定:炸网湖堤分洪。根据此前预案,分洪区内的129户、1100多名群众已被安全转移。 网湖炸堤,富川电视台进行了报道。7月29日下午3时,随着12声炮响,滔滔富河水沿着刚刚撕开的30米大豁口涌入养殖区。湖内近8万亩水产品和农作物顿时化着一片汪洋。网湖堤炸开后,富河水位下降1.2米,缓解了长江大堤的燃眉之急。 富川县防汛战略退守最后一道防线,县城算是保住了。 黎小牛最担心的是在洪灾来临时发生趁火打劫的治安案件,所以尽管富川县城没有淹,但有些低洼地段水已经有几尺深,他都没时间回去看看。 但是说句心里话,黎小牛也不敢回到到家里,因为他爸爸和妈妈老是在他的耳边唠叨,什么时候娶媳妇啊,都老大不小了,连所长都当上了,该是考虑个人婚事的时候。二老着急是因为他们想抱孙子,还有他们听说左嘉嘉去给县长当秘书了,怕她接触优秀的男人会飞走。而他们哪里知道黎小牛和左嘉嘉似乎没有什么进展。左嘉嘉心里还是喜欢黎小牛,但见黎小牛不冷不热的,若即若离的于是一气之下和黎小牛在事业上较上了劲。而黎小牛知道左嘉嘉将来肯定大有前途,照她的性格从政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在石牛镇呆的时间长了,便有一种闷得慌的感觉,黎小牛掐算着时间,心想米琼应该到放假的时候了,于是他抽个空回到富川县。黎小牛不看好上官致远和米琼之间的前景,但他并不想趁人之危,充当不光彩的第三者的角色。现在当所长了应该成熟起来,他懂得一个成熟稳健并且事业有成的男人对女孩是很有杀伤力的。他有着足够的耐心和精力来等待自己和米琼之间的瓜熟蒂落和水到渠成。 开着吉普车奔驰在兴国大道,低洼的地方已经积水,水花濺起,黎小牛觉得感觉好极了,他觉得自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算没费,等什么时候把代所长前面的代字去掉便更好。这时他在盘算着如何把米琼约出来让她一起分享快乐。 米琼的确如黎小牛预料中的那样已经回到了富川县,由于姐夫孟岩病情恶化生命垂危,米琪和父母赶武汉去了,只留下她在家里照看小外甥。刚才金欢欢打电话说过来玩,她便呆在家里,不时在阳台上朝巷口的方向望。 这时,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自家的门口,她看清那个熟悉的牌照,心里不由一阵惊喜:是姨妈来了。还没等叶夏荷走出车门,米琼便跑下楼来把门打开了。米琼见到姨妈不由亲热极了,因为从小姨妈就非常的喜欢她。而今天叶夏荷是为孟岩的事情来看望一下姐,她知道为给孟岩治病,姐姐叶春兰把积累都花光,所以顺便带了点钱来。 “你爸和妈呢?”叶夏荷看到屋里空荡荡的便问米琼。 “到武汉去了,”米琼抱着用一双圆溜溜眼睛打量着叶夏荷的外甥说,“估计姐夫是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个研究生,国家的人才啊!”叶夏荷用一种叹惜的语气道,“我们县医院正需要这样的高级人才。”叶夏荷说完去摸小孩子的头,眼中充满了爱怜。米琼知道姨妈是管文教卫的副县长,说话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叶夏荷问了小孩子名字后,便把一叠钱放在茶几上准备走,说是一个拍《库岛红烛》的剧组导演来富川县进行开拍前的准备工作,她要赶过去接待一下。米琼看到一叠钱少说有二万,便拿起来说姨这怎么好。叶夏荷回过头来说,算是我借给你妈的,这都是我自己存的钱,可不是贪污的,你家现在也够难的,好在你已毕业了。 叶夏荷叮嘱米琼一定把钱放好便走了,而正当米琼在寻思把钱放在哪里好时,突然门铃响了起来,把米琼吓了一跳:该不是打劫的盯上了吧。米琼观察了一阵后,发现门外原来是金欢欢。 金欢欢的到来让家里感到非常寂寞的米琼很高兴,米琼知道金欢欢读的是武汉的一所民办高校的计算机专业,去年就毕业了,于是问欢现在在干什么。金欢欢告诉米琼,她毕业后去过广州和深圳,在路上碰到孟峰,并且到郭帮城所在的美院去玩过,只是自己的那点水平在深圳有点自不量力。加上深圳这个地方美女效应较明显,并且自己是个自考文凭,于是决定回来创业,因为她在深圳看到搞计算机和英语培训很火爆,像有名的山木培训很快做强做大。金欢欢觉得在内地计算机培训也会热起来的。现在,金欢欢在舅舅的资助下已经筹备自己的计算机培训学校,要不是那地段让水淹了,也该装修好了。 “到时候,你去参观参观。”金欢欢说,“只是培训中心的名字还没想好。” “要是上官致远在就好了,他的想像力丰富,思维敏捷,肯定能给你起个富有创意的名字。”米琼听到金欢欢说自己在深圳闯荡的经历时,心中便想到漂泊在珠江三角洲的上官致远。 “米琼,我真服了你,都整整四年了,你还和上官致远拍,你这场马拉松式的爱情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上官致远现在该是个部队军官了吧。”金欢欢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倒是真孤陋寡闻,上官致远他早已退役,在珠江三角洲打工去了。”米琼拢了拢如瀑布般的秀发苦笑着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情况,反正我们之间一直没有联系了。” “是吗?……”金欢欢惊奇得张大了嘴巴半信半疑地说,这也难怪金欢欢她自从那年高考舞弊被曝光后,几年都抬不起头,几乎没有了社交,所以对外界的消息不那么灵通。当然她是个性格开朗和外向的人,现在她早已走出生活的阴影,恢复了常态。 “米琼,凭你的条件,再找个比他优秀不成问题,干吗要这样的一根筋呢?金欢欢看米琼不开心的样子便又说。 “我和他作个朋友还不成吗?男女之间还是有友谊的!”我倒是觉得上官致远挺不幸的……” “唉,爱情不是同情,不瞒你说,我这条件都换了几个朋友,读研究生的都有。只是我的第一次稀里糊涂地给了成剑飞,他后来见我高考出事便踹了我。”金欢欢说到这里语气有点恨恨的,片刻间又幽幽地说,“不过,凭心而论,我还是喜欢成剑飞。” “那是为什么?” “或许是初恋总是让人难忘的……也或许是我的第一次给了他吧!”金欢欢说到这里似乎沉浸到对往日初恋的美妙感觉里。 “还有呢?……”米琼看着金欢欢的那种神态不由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金欢欢见此情景不由佯装恼怒道:“好啊!你只顾一点点地掏我的隐私,你这样对上官致远念念不忘,肯定你跟他有过那事,快坦白!” 正当俩个人聊得起劲的时候,米琼听到外面大马路上有叫骂的声音,好像是孙水莲,于是她和金欢欢跑出来看。 原来是孙水莲和古光宗在居委会里吵了起来,可能是家里被水淹了而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孙水莲骂古光宗老不死,说他没本事,居委会的人正在调解。米琼这时看到个头高挑的古欣欣在那里只顾抹眼泪,便过去说:“欣欣,别哭了,快说说是什么事?” “姐姐,我家被水淹了好几天了,我们没法过了,爸爸和妈妈吵着要离婚……”古欣欣见到是米琼姐姐就象见到亲人一样,不由哭得更凶了,古欣欣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她长得天生丽质,亭亭玉立,既没有妈妈的那种粗俗和泼辣,也没有父亲的矮小和猥琐。街坊邻居说这孩子是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 米琼听罢便转身向家里走去,打算拿钱给她们。然而当她和金欢欢俩个找遍房间却发现放在爸爸书柜里的那叠钱是不翼而飞。金欢欢知道事情的缘由后,急得都要哭了,她知道米琼姨妈的钱被放好后,她是唯一来造访的人,这事明摆着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本来自己的名声不好,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她的影响将是多么的不好,即便以后真相大白,可有些事并不在乎结果,而是这件事的过程。本来米琼打算马上报警,但她看到满屋翻找急得要哭的金欢欢不由得冷静下来,但事不宜迟,这毕竟是两万钱。思考再三,她想到黎小牛,于是她们试着拨通黎小牛的电话。 黎小牛一听是米琼找她不由得高兴得跳起来:看来米琼心里还是有他,于是他刻意打扮了一番驾车来到了解放街。由于黎小牛穿着一身便装,开来的那辆破吉普车远远的停在巷口,所以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听到米琼讲完事情的经过,黎小牛也觉得蹊跷,便在屋里勘察起来,毕竟是干过公安的,他马上断定是入室盗窃。他一边查看房间一边煞有介事地说:“可惜现场已经被你们破坏。但是黎小牛忽然发现地板上有湿脚印,于是顺着客厅找到了上楼顶的台阶,果然不出所料,通往楼顶的门未拴上,黎小牛立即断定窃贼肯定躲在楼顶上。黎小牛慢慢地摸上楼顶…… 金欢欢和米琼看着黎小牛摸上三楼,并没有听到楼顶激烈的打斗声,不由有点纳闷。不一会儿,金欢欢在二楼便看到一个人从下水管道溜了下去。米琼跑出来看到那人分明脸上虽然被衣服挡着,但那一道清晰的刀疤让她猛然想起了一个人,是裘名金! 的确,刚才那人是裘名金,他认出了叶夏荷的车子,并听到了叶夏荷在出门时嘱咐米琼把钱放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是在部队侦察连呆过的裘名金便从米琼家的后院翻进去后从下水管道爬到二楼,伺机行窃,最后在米琼和金欢欢刚出门时便得手。由于裘名金后来听到这钱是治病用的就作罢了。 一会儿,黎小牛把一个纸包拿了下来,里面的钱一分不少。 “这个窃贼看来是良心发现不想,中止作案了。”黎小牛分析说。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金欢欢,“这样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世人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坏人有时会干好事,好人也会干坏事。”米琼似是若有所思,她这时想到了南门街的孙水莲一家来,不知她们有什么困难没有。 米琼、金欢欢和黎小牛一起去了孙水莲的家。他们看到的是一番惨不忍睹的景象:只见孙水莲那间阴暗潮湿低矮的小屋里,水已经有一尺深,而后面的厨房的水已经齐腰深,狭小的堂屋里,上面都搭着木板,一家人正在支得老高的破竹床上吃饭。真是难以想象,一家人怎么在这水牢般的屋子里生活的。 还是古欣欣最先看到有人来,她站在屋里,应该说是站在水里很是感到局促和尴尬,因为她想让米琼、金欢欢和黎小牛仨人进来坐一下,但这种情形又不好意思开口。还是米琼率先打破了这种僵局,她看到古欣欣那难为情的样子便说:“小妹妹,我来看你们。” 米琼说着便跨进一尺高的门槛踏在搭在水面的木板上。这时孙水莲和古光宗听到门口的人说话才抬起头来,但他们除了认得米琼,却不认得金欢欢和黎小牛是谁。米琼说明来意,便把三个人凑的500元钱塞给孙水莲,孙水莲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要,而古欣欣也在一边暗暗地掉泪,她还想到舅舅是不是和米琼分手了。米琼、金欢欢和黎小牛仨人再三坚持和劝说,说是拿去让古欣欣读书,孙水莲便收了下来。米琼他们走时,孙水莲和古欣欣一直送到巷口,而古光宗则一直在默默地坐在那里吃饭。 这天的晚上,米琼直把门窗都关好后才入睡。 几天后,米母回来了,他们捧回来的是孟岩的骨灰,米琪哭成了泪人。而孟峰的父亲还蒙在鼓里,还有在外面打工的孟峰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米琼看到姐姐孤儿寡母的不由是心酸落泪。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水漫金山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富川县城,由于三面环水,东边的富河已呈水漫金山之势,西南方向一片汪洋。兴国大道立交桥那栋似乎已然烂尾的14层高新世纪大厦秃兀地矗立在那里,似在惊恐的俯看这座名副其实的水中之城。 今之县城自中唐开埠,有一千两百多年历史。当初老祖宗筑城于此,正是看上了这块依山傍水的竹簰地,其南沿穿境而过的富水,上通朝阳燕厦,下达半壁长江。水能带来生活的便利,亦能毁灭生命财产,人在亲水的同时,也在防范水患。 米琼的确如黎小牛预料中的那样已经回到了富川县。 由于姐夫孟岩病情恶化生命垂危,米琪和米母赶往武汉去了,军人出身的米父去了江堤上抢险,只留下她在家里照看小外甥。刚才金欢欢打电话说过来玩,她便呆在家里,不时在阳台上朝巷口的方向望。 这时,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淌着积水开到自家的门口,她看清那个熟悉的牌照,心里不由一阵惊喜:是姨妈来了。还没等叶夏荷走出车门,米琼便跑下楼来把门打开了。米琼见到姨妈不由亲热极了,因为从小姨妈就非常的喜欢她。而今天叶夏荷是为孟岩的事情来看望一下,她知道为给孟岩治病,姐姐叶春兰把积累都花光,所以顺便带了点钱来。 “你爸和妈呢?”叶夏荷看到屋里空荡荡的便问米琼。 “到武汉去了,”米琼抱着用一双圆溜溜眼睛打量着叶夏荷的外甥孟小强说,“估计姐夫是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个研究生,国家的人才啊!”叶夏荷用一种叹惜的语气道,“我们县医院正需要这样的高级人才。”叶夏荷说完去摸小孩子的头,眼中充满了爱怜。 米琼知道姨妈是管文教卫的副县长,说话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叶夏荷问了小孩子名字后,便把一叠钱放在茶几上准备走,说是一个拍《库岛红烛》的剧组导演来富川县进行开拍前的准备工作,她要赶过去接待一下。米琼看到一叠钱少说有两万,便拿起来说姨这怎么好。叶夏荷回过头来说,算是我借给你妈的,这都是我自己存的钱,可不是贪污的,你家现在也够难的,好在你已毕业了。 叶夏荷叮嘱米琼一定把钱放好便走了。正当米琼在寻思把钱放在哪里好时,突然门铃响了起来,把米琼吓了一跳:该不是打劫的盯上了吧。米琼观察了一阵,原来门外是金欢欢。 金欢欢家就在富川门一带的下街头,离米琼家很近。去年,金欢欢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年,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来找米琼。在家很是寂寞无聊的米琼看到金欢欢很是高兴。 “我们家都被水淹了。”金欢欢一进门就说,她现在暂时住在亲戚家里。 “电视里都报道了,说是嘉鱼有个叫簰洲湾的地方溃口了。”米琼刚才从电视上看到了这个新闻。 8月1日,建军节这天,“簰洲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注定以一种悲壮的方式写入了长江抗洪史,写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 过了荆江段,长江从洞庭湖口城陵矶穿赤壁过洪湖,在嘉鱼县的突然有一个Ω形的大弯,这个被称为“长江第一弯”的地方就是簰洲湾。“簰洲湾水弯一弯,汉口水落三尽三。”江水到这里顿时变缓变慢,武汉水位立马走低。正因为是有了这道天然屏障,武汉三镇在98年这场大洪水中安然无虞,以致于后来有武汉市民说,是簰洲湾救了大武汉。因此,后来有人提出把簰洲湾进行弯道取直,让江水穿过簰洲镇垸内,直达武汉,有关水利专家始终提出反对意见:弯道取直后,江水从荆江段一泻千里直捣武汉,江城就无险可凭,一到汛期将险象环生危如累卵。 “我也看到了,有个小孩抱在树上呆了一夜,真是了不起。”金欢欢说,“不过,那小孩也够可怜的,妈妈、奶奶、姐姐和弟弟都在洪水中没了。” “我开始以为那是个小男孩,没想是个才七岁的小女孩,好像叫江珊。”米琼眼眶有点湿润了,开着冲锋舟的武警救下小江珊的电视画面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小江珊被救下时,手都合不拢了,还保持抱树的姿势,好长时间她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在洪水中浸泡9个小时,那是多么难捱的一个漫漫长夜,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显得真是微不足道;可那又是多么旺盛的本能求生欲望,让一个才七岁的女孩躲过了这场人生的劫难,这不能不说是生命的一个奇迹! 人来到这个世上,灾祸往往如同这场洪水一样不期而至,就像江珊、还有眼前的孟小强,这么小却只能生活在一个残缺的家庭中。 “琼子,这孩子好乖……”金欢欢看到小强,把他抱了起来。 “你还去广州吗?”米琼知道金欢欢读的是武汉的一所民办高校的计算机专业,去年就毕业了。 “我给舅舅带了一年的小孩,他打算资助我开个计算机培训中心,要不是那地段让水淹了,也该装修好了。”金欢欢说。 只是自己的那点水平在深圳有点自不量力。加上深圳这个地方美女效应较明显,并且自己是个自考文凭,于是决定回来创业,因为她在深圳看到搞计算机和英语培训很火爆,像有名的山木培训很快做强做大。金欢欢觉得在内地计算机培训也会热起来的。 “想不到你要当老板了。”米琼道,“你在广东还好吧。” “我去广州和深圳,还碰到孟峰,也到郭帮城所在的美院去玩过……”金欢欢一提到郭帮城,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哦,我听说郭帮城今年五一的时候到武汉来了……有没有去找过你啊?” “哦,是吗?”米琼知道金欢欢很在乎郭帮城,于是搪塞道,“他来找我干嘛,他是找同学。” “他好像说是在湖北美院有个同学叫什么来着……叫柳烟桥,对了,柳烟桥,那男孩是从富川三中考上去的,瘦瘦弱弱的像个白面书生。”金欢欢不但认识三中的柳烟桥,还认识郝光明。 “柳烟桥,我认识,他和郝光明高中是同学。”米琼说。 “琼子,柳烟桥、郝光明他们就没有一个追求你的?”金欢欢觉得这俩人都是富川人,追求米琼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有的事!柳烟桥我是今年快毕业了才认识的,至于郝光明喜欢的是江湖的女孩,叫水梦梅。”米琼说,她前不久在电视上还看到水梦梅了,她好像参加了抗洪后援队,专门给抗洪的解放军战士当后勤。 “琼子,我真羡慕你,马上就在省城上班了。”金欢欢说,“等我培训中心开业了,你可得去捧捧场,只是培训中心的名字还没想好。” “致远如果在跟前,他肯定能给你起个富有创意的名字。”米琼听金欢欢讲述在深圳闯荡的经历,心中便想到漂泊在珠江三角洲的上官致远。 “米琼,我真服了你,都整整四年了,你还惦记着他啊?你这场马拉松式的爱情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上官致远现在该是个部队军官了吧。”金欢欢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上官致远他早退役了,在珠江三角洲打工!”米琼拢拢如瀑布般的秀发苦笑着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情况,反正我们之间一直没有联系了。” “是吗?……”金欢欢惊奇得张大了嘴巴半信半疑地。这也难怪,她自从那年高考舞弊被曝光后,几年都抬不起头,几乎没有了社交,所以对外界的消息不那么灵通。不过,金欢欢是个性格开朗和外向的人,现在早已走出生活的阴影,恢复了常态。 “米琼,凭你的条件,再找个比他优秀不成问题,干吗要这样的一根筋呢?”金欢欢看米琼不开心的样子便又说。 “我和他作个朋友还不成吗?男女之间还是有友谊的!”我倒是觉得上官致远挺不幸的……” “唉,爱情不是同情,不瞒你说,我这条件都换了几个朋友,读研究生的都有。只是我的第一次稀里糊涂地给了成剑飞,他后来见我高考出事便冷落我。”金欢欢说到这里语气有点恨恨的,片刻间又幽幽地说,“不过,凭心而论,我还是喜欢郭帮城,只不过,此生注定忘不了成剑飞!” “那是为什么?” “成剑飞是我爸的学生……或许初恋总是让人难忘的……也或许是我的第一次给了他吧!”金欢欢说到这里似乎沉浸到对往日初恋的美妙感觉里。 “还有呢?……”米琼看着金欢欢的那种神态不由忍俊不禁。 金欢欢见此情景不由佯装恼怒道:“好啊!你只顾一点点地掏我的隐私,你这样对上官致远念念不忘,肯定你跟他有过那事,快坦白!” 正当俩个人聊得起劲的时候,米琼听到外面大马路上有叫骂的声音,好像是孙水莲,于是她和金欢欢跑出来看。 街面上积水已经有半尺深了,网湖炸堤分洪后,县城的水位好像没有下去多少。电视中报道说第四次洪峰已经到达湖北了,国家防汛抗洪总指挥温副总理业已飞抵沙市,坐镇指挥此次荆江分洪事宜。有句话说,“万里长江,险在荆江”,湖北历来是国家防汛抗洪的重中之重。 不远处是古井社区居委会,孙水莲和古光宗可能家里被水淹了,俩人吵了起来。孙水莲似乎正在骂古光宗老不死,说他没本事,居委会的人在一旁调解着。个头高挑的古欣欣站在那里只顾抹眼泪,米琼过去说:“欣欣,别哭了,快说说是什么事?” “姐姐,我家被水淹了好几天了,我们没法过了,爸爸和妈妈吵着要离婚……”古欣欣见到是米琼姐姐就象见到亲人一样,不由哭得更凶了。古欣欣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她长得天生丽质,亭亭玉立,既没有妈妈的那种粗俗和泼辣,也没有父亲的矮小和猥琐。街坊邻居说这孩子是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 米琼听罢便转身向家里走去,打算拿点钱给她们。然而当她和金欢欢俩个找遍房间后,却发现放在爸爸书柜里的那叠钱不翼而飞了! “这可怎么办啊,我可是唯一来过你家的人。”金欢欢知道事情的缘由后,急得都要哭了,因为米琼姨妈走后,除了她,就没有人来过。这样一来,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本来自己的名声不好,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她的影响将是多么的不好,即便以后真相大白,可有些事并不在乎结果,而是这件事的过程。本来米琼打算马上报警,但她看到满屋翻找急得要哭的金欢欢不由得冷静下来,但事不宜迟,这毕竟是两万钱。思考再三,她想到黎小牛,于是她们试着拨通黎小牛的电话。 在长江大堤客串了一回抗洪突击队员的黎小牛刚从半壁镇回来,他一接到电话后,刻意打扮了一下,叫上一辆人力三轮到了解放街。黎小牛穿着一身便装,身形潇洒,很是优雅的举手按了一下门铃。 听到米琼讲完事情的经过,黎小牛也觉得蹊跷,便在屋里勘察起来,毕竟是干过公安的,他马上断定是入室盗窃。他一边查看房间一边煞有介事地说:“可惜现场已经被你们破坏。但是黎小牛忽然发现地板上有湿脚印,于是顺着客厅找到了上楼顶的台阶,果然不出所料,通往楼顶的门未拴上,黎小牛立即断定窃贼肯定躲在楼顶上。黎小牛慢慢地摸上楼顶…… 金欢欢和米琼看着黎小牛摸上三楼,并没有听到楼顶激烈的打斗声,不由有点纳闷。不一会儿,刚走到二楼的金欢欢透过窗户看到一个人从下水管道溜了下去。那人身手敏捷,一到地面就飞奔起来,街面上水花四溅。 “有人跑了!有人跑了!”金欢欢的喊声半是欣喜半是焦灼。在一楼的米琼跑了出来,她看到那人的脸虽然被衣服挡着,可那道清晰的刀疤让她猛然想起了一个人:是裘名金! 的确,刚才那人是裘名金,在侦察连呆过的他确实是如同“鼓上蚤时迁”一样,在这些防盗不是很强悍的民宅来去自如。 三楼露台上,一那叠钱原封不动地放扔在水泥地面上,不过外面包的一层报纸被打开了。那是一张8月5号的《鄂东晚报》,上面有的头版头条赫然是《富川城关万人空巷,十万大军上堤抢险》,黎小牛把报纸捡了起来,眼光落在另一篇报道上。 “米琼,你看看这篇报道。”黎小牛说得眉飞色舞喜自不胜,把那篇《孤岛不孤——富水大闸抢险纪实》递给米琼看。 “啥呀?这不是林思思写的文章吗?她啥时候成了记者了?这女孩我认识啊,她妈妈是我的小学老师。”米琼看到上面的署名是“黛玉”,就知道那是林思思的笔名。 “我是让你看文章内容!”黎小牛有点不甘心,怎么文章里面明明提到了他的名字,米琼这样视而不见? “我的天,这么多人,怎么单单就提了你的名字?”米琼看了报道说,“不过,你也挺不错的,居然去了长江大堤抗洪第一线。” “这次也就体验一下,跟那些拼死和洪魔搏斗的解放军不能比。”黎小牛回来后就看到簰洲湾溃口的新闻,在这次簰洲湾营救大行动中,包括空军某部连指导员高建成在内的19名官兵光荣牺牲。 “你们都谈到哪里去了?刚才的窃贼没有把钱拿走,你们不感到奇怪吗?一直在倾听他们说话的金欢欢说。 “你是说这个窃贼啊,明明像燕子李三一样身手不凡,可以拿着钱全身而退,可蹊跷的是,他却把钱放在楼顶上,分文未动,我也感到纳闷。”黎小牛觉得这种举动有点反常。 “这个窃贼看来是良心发现不想,中止作案了。”米琼说。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金欢欢,“这样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世人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坏人有时会干好事,好人也会干坏事。”米琼似是若有所思,她这时想到了南门街的孙水莲一家来,不知她们有什么困难没有。 黎小牛走后,米琼和金欢欢一起去了孙水莲的家。 巷子已经有积水,是从后面的燕子港漫上来的。 她们看到的是一番惨不忍睹的景象:只见孙水莲那间阴暗潮湿低矮的小屋里,水已经有一尺深,而后面的厨房的水已经齐腰深,狭小的堂屋里,上面都搭着木板,一家人正在支得老高的破竹床上吃饭。真是难以想象,一家人怎么在这水牢般的屋子里生活的。 还是古欣欣最先看到有人来,她站在屋里,应该说是站在水里很是感到局促和尴尬,因为她想让米琼、金欢欢俩人进来坐一下,但这种情形又不好意思开口。还是米琼率先打破了这种僵局,她看到古欣欣那难为情的样子便说:“小妹妹,我来看你们。” 米琼说着便跨进一尺高的门槛踏在搭在水面的木板上。这时孙水莲和古光宗听到门口的人说话才抬起头来,但他们除了认得米琼,却不认得金欢欢是谁。米琼说明来意,便把三个人凑的500元钱塞给孙水莲,孙水莲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要,而古欣欣也在一边暗暗地掉泪,她还想到舅舅是不是和米琼分手了。米琼、金欢欢俩人再三坚持和劝说,说是拿去让古欣欣读书,孙水莲便收了下来。米琼她们走时,孙水莲和古欣欣一直送到巷口,而古光宗则一直在默默地坐在那里吃饭。 这天的晚上,米琼把门窗都关好后才入睡。 几天后,米母回来了,他们捧回来的是孟岩的骨灰,米琪哭成了泪人。而孟峰的父亲还蒙在鼓里,还有在外面打工的孟峰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米琼看到姐姐孤儿寡母的不由是心酸落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这个小区其实并不宁静,村子边就是田寮市场。住在这栋楼里的,有超市售货员、足疗按摩师、西餐厅服务员、市场小贩、楼下麻辣烫店主、杀鸡杀鸭的、还有刚出来找工作的等等,应该说也是个典型的城中村。但由于规划得比较好,并没有报纸上所说的脏、乱、差和黄、赌、毒,不过,这些上官致远并不十分关注。 这一阵子上官致远开始了写作,但总是有点心神不定。写作也是上官致远的喜好,他最大的喜好就是写写画画。人最大的快乐来自于你的喜好,这有个前提就是你能有充足的时间和条件来摆弄它;人最大的痛苦也来自于你的喜好,当你发现自己的喜好总是无法满足时,这种痛苦尤其显得刻骨铭心。 上官致远是在姜菲的鼓励之下开始写作的,那一首小诗的发表似乎成了催化剂,让他在迟疑和惶惑中提起了笔。当俩个人有了零距离的鱼水之欢后,似乎关系变得亲近了许多,上官致远的行李也从合水口村拿了过来,放在姜菲的床底下。 其实,上官致远并不想这样,这并不是他的初衷。 那个花好月圆之夜,那个让他和姜菲暂时走到一起的时刻,上官致远总想把它在自己的记忆中抹掉,可无论如果做不到,当一件事,你想刻意去淡忘的时候,它已经镌刻在你的脑海里了。 颠鸾倒凤后的第二天,上官致远恍惚地回到了合水口村,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可阮秋香和汪牡丹却还没有起床。 “你们怎么还在睡?会迟到的!”上官致远在窗外喊。 里面死一般的沉寂,明明俩人都在里面,怎么没人回答,睡得这么死?上官致远从窗户伸手进去想打开房门,可房门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牡丹!牡丹!”里面阮秋香在喊汪牡丹。 门打开了,阮秋香睡眼惺忪:“老乡,你一大早过来了?” “你们怎么还在睡觉,不上班了?”上官致远说。 “我们昨晚上就没睡,今天请假算了。”阮秋香说。 “昨晚都把我和秋香姐吓死了。”汪牡丹这时也醒了,“有个人竟然摸到我们房间里来了。” “有这么恐怖?”上官致远听了大吃一惊。 “老乡,我们能骗你吗?”阮秋香说,“换了别人,我们都不好意说出来。” “后来呢……”上官致远问道。 “后来,我喊了一声,那人就跑出去了。”汪牡丹说,“于是,我们把桌子顶在了门上,吓得一个晚上都没睡。” “那人看起来有点像昨天吃饭时遇到的那个阿林。”阮秋香说。 “那你们是继续睡觉,还是起床啊?”上官致远说。 “不睡了,今天出去玩一下。”汪牡丹说。 怎么老是这个阿林,看来麦老头说得没错,这个周阿林不是个善类。 上官致远、阮秋香还有汪牡丹三个人吃过早餐后,就去了麦氏大宗祠玩。 “没上班啊?”麦老头手里端着一个茶杯,笑眯眯地对汪牡丹说,他认识这个女孩,有天晚上,她是和董事长伍闻三钓鱼回来。 “我们请假了。”阮秋香说。 “一天的工资又没了。”麦老头说。 宗祠里面很凉爽,大多数的人是来消遣纳凉。这会儿,好多人在围观麦太生在教一个小孩打洪拳,那小孩马步紧扎,眼睛溜圆,一招一式很是认真。 上官致远也在那里看了起来,他正打算以自己这次南下打工的经历为蓝本写一篇,平日收集素材就显得很重要。 麦太生教那小孩耍了一通洪拳后,端着茶杯坐到了大榕树下,上官致远和他闲聊了起来。 麦老头告诉上官致远,他除了教武术之外,也教授舞醒狮。合水口村一直有一支远近闻名的醒狮队,奉年过节的时候,醒狮队会走街串户到周边给人拜年。 “七十年代,我开始跟随本村的长辈学舞醒狮。当时,白天干农活,晚上7点则到村前的晒谷场练习舞狮。当时学得虽然很辛苦,但是师兄弟们都练得很开心,没有谁中途退阵。”回忆起往昔的峥嵘岁月,麦老头语气中有留恋和不舍。 “我那个时候才出生……”上官致远听得很认真。 “过年的时候,我们年初一在祠堂拜,年初二到本村各家去拜,从年初三开始,到正月十五,则到周边的村落,最远去过临近的东莞黄江、常平等地方。”麦太生回忆起年轻的时候,和村里的醒师队一起拜年的情景。 黄江、常平对初来乍到的上官致远来说是个陌生的地名,从麦老头的语气中,他仍能感受到那应该是离合水口村很远的地方。麦太生喝了一口水,咀嚼着嘴里的茶叶,继续讲着。 “那时候,村民们的娱乐比较少,所以对舞醒狮非常期盼。每次舞狮的时候,都能吸引一大帮民众围观,非常热闹。人越多,我们就舞得越起劲。我当时人年轻,只觉得过得非常开心,人们也很单纯。主人家不一定给钱的,有时人家村子里请吃一顿饭,我们狮队就过去拜年。哪怕是几十公里远的东莞常平等地,狮队也是踩单车去的。出去的时候,狮队都是早上8点就出发,一般一个村需花两三个小时表演。狮队大概有三四十人,每次出去,队伍浩浩荡荡,队员各负其责,我当时是负责舞狮头的……”麦太氏脸上泛光,充满自豪。 “看得出来,你年轻时是条汉子!”上官致远发自内心地说。 当上官致远还在听麦太生的讲述时,阮秋香和汪牡丹俩个人相邀着去了公明广场玩。麦氏大宗祠里有娱乐设施,但那是只供当地人娱乐。而合水口村对面马田村的龟山公园也是不对外地人开放的。 写作的灵感算是有了,这部一定要有岭南乡土气息,上官致远心里暗暗思忖。可正当上官致远想在合水口村完成他的处女作的时候,一场大雨浇灭了他的泉涌般的文思。 “合水口”是根据地形命名的,该村地势较低,上游几个村的水汇至村前的一条陂,形成一个合水口再流入茅州河,故得名。茅洲河发源于羊台山,是深圳市内最大的河流,也是深圳和东莞的界河。 6月下旬,一场大雨过后,村里的水嗖嗖嗖地涨了起来,水漫到村前的麦氏宗祠门前。一天之中,水就漫到了上官致远的房内,当他把行李箱拎到床上去的时候,他发现里面的那部《阳辛之歌》手稿已经被水浸渍了。 这样呆下去不行,上官致远拖着行李箱出了门,刚好碰上姜菲趟着水来合水口村找他。 “今年的水特别大,电视里都报道了,水库副坝发生垮坝;佛山市有个村水闸发生堤围决口。”姜菲也是担心上官致远的房子被淹,于是就过来了。 就这样,上官致远不得不拖着行李又回到了姜菲的出租处。 尽管姜菲的住处整洁干净宽敞明亮,姜菲也支持他的写作,但上官致远开始总是无法进入写作的状态。看来,自己的处女作的完成还得费些时日。 昨晚,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后,一大早上官致远就起了床,他决定出去找工作,以便尽早的离开姜菲,因为他想找回男人失落的尊严。 这一夜,睡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上官致远辗转反侧很时间难以入睡,而以往在工地里和红花山广告里干时每天累得最想的两件事是吃饭和睡觉。外面还在下雨,雨点打着玻璃窗,更是敲打在上官致远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上。他心潮起伏,自南下以来,他一直找不出片刻的宁静和闲暇来梳理自己那如同乱麻一样的思绪。 上官致远想得最多的是自己的前途,尽管有理想和抱负的人,尽管此时是这样的落魄,但他从来没有甘心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但此时此刻,上官致远真的感到迷茫:出路究竟在哪里?正如孙中第所讲,一个男人最大的痛苦是碌碌无为,是虚度年华,男人可以平凡但是不能平庸,不能做出经天纬地的伟大事业,但总得有自己的奋斗目标。上官致远想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县里却只能躺在一个女孩提供的床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愧,感到不是滋味。 想到姜菲,上官致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歉疚。当初姜菲因为自己而负气南下,如今混迹在一个娱乐场所。当年,他能阻止歹徒强暴姜菲,却对她现在的处境爱莫能助,相反他却只能靠姜菲的救助才免于流落街头。曾几何时姜菲是那样的纯情和朴实,还有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上官致远永远都忘不了姜菲纹在自己身上的“上官致远”四个字……不时,只要他撩起姜菲的衣服,就能看到那几个字。 上官致远刚出门,姜菲从对面的马路过来了,她是过来请上官致远去吃早点的。 “致远哥,睡得还好吧?”姜菲见到上官致远过来便说,“我们先去吃早点再说。” “我要去找工作。”上官致远说话的口气很急切。 “找工作也得先填饱肚子,”姜菲用一种关切的语气说,“去找工作就这样盲目的找,再说你身上有钱吗?” 听到姜菲的话,上官致远真的不是滋味,作为一个大男人他受不了姜菲这样的关心,但却无可奈何。是啊!自己身上有钱吗? 在早点店里吃完早点后,姜菲在身上拿出500元钱递给上官致远说:“致远哥,你先拿去用吧,你现在用得着!” 看着姜菲手里的钱,上官致远迟迟没有去接,他知道自己此刻需要钱,但姜菲的钱来得容易吗?况且自己是个男人。姜菲看着神情复杂的上官致远不肯接钱便上来硬塞进他的口袋里。 姜菲看着身材颀长,略显得消瘦的上官致远消失在人群中,心中不由是感慨,她无法将眼前落魄的上官致远跟在渭南当兵时的他联系起来。那时的上官致远英姿飒爽,一身合体的军装穿在身上显得是那样的魅力十足,举手投足中无不流露着军人特有的自信和男子汉气质。也不知道是多少次上官致远就这样的走入她的梦里来……我得帮他找回自信,深深爱着上官致远的姜菲在心里暗下决心。 合水口村的房子已经到期了,上官致远亦不可能再回到那里。可能是在那里租住过的缘故,上官致远总是喜欢在合水口村的附近找厂。这天,他主要是跑了公明镇马田村的新兴橡根厂和福华制衣厂,像新兴橡根厂招普工,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月薪还不到五百;福华制衣厂主要是招女工,据说这两个厂有近万广西人,且都来自广西天等县。天等县是这广西崇左下辖的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和湖北富川县一样,出来务工的人特别多。 提到广西,可能印象中总会有小学语文课本里读到过的“桂林山水甲天下”。可在深圳,广西人的彪悍是有名的。特别是后来发生的砍手党事件,让国人见识了广西人的蛮霸。19世纪中叶,几万广西人金田起事,硬是打出了一个太平天国;抗日战争时,李宗仁所率桂军台儿庄一役打出了钢军的赫赫威名。 上官致远在外面跑了一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却又找到孟峰所在的电子厂。孟峰告诉上官致远他可能要回家去,因为孟岩病重。他问上官致远找到事儿没有,并说孙中第来过这里。他先在观澜牛湖,后来在松岗普思,最近一阶段,孙中第跑到关内去了,孟峰也只知道这么多,遗憾的是孙中第走得匆忙,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夜幕降临,又是万家灯火的时刻,最后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里,他没想到姜菲早已等在房里。上官致远注意到姜菲今天穿着吊带装和超短裙显得很是性感,他都有点不敢正眼看,未料姜菲有这样的一面。 “回来了,致远哥,我们吃饭吧!”姜菲看到上官致远回来便起来迎接。上官致远这时注意桌上已经放着各式各样的菜肴,很显然这都离不开姜菲的精心准备,菜都是在楼下餐馆里端来的。 上官致远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看着满桌的菜肴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和姜菲坐在桌前,姜菲则拿出酒杯,倒上两杯啤酒。姜菲在吃饭时并没有问上官致远,只是不停地给上官致远劝酒和夹菜,说句实在话她倒怕上官致远找到工作后不再来找她。并不是特别爱喝酒的上官致远由于实在渴得很于是喝了几杯,不一会儿话便多了起来,他告诉姜菲工作是没找到,但他打听到了一个朋友的下落,不久将去投奔这位朋友。 姜菲闻听此言便停下手中的筷子道:“难道你在我这里慢慢的找工作有什么不好吗?致远哥,别操之过急,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很重要。” “可是我一天都受不了,我还不如去流落街头。”上官致远或许是喝多了的缘故,压抑已久的心灵此时似乎需要渲泄,我活得实在是太窝囊了,我来到深圳能干什么……” “致远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你的路原来不该是这样,但是你要知道命运有时是捉弄人的,再说我能在这里碰上你,我连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说是连累我呢?其实我巴不得你多呆些日子。” “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靠你养活,这样,我成了什么了?”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你别这样,我永远是你小妹,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前,上官致远叫她菲菲,这一阵子,已经没有听到那久违的称呼了。 “你别提这件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往事总是不堪回首。”上官致远听到姜菲提及在渭南救她的那件事就不是滋味。 为了调节气氛,姜菲把一张歌碟推入影碟机中,张学友的《情网》在房间响起。 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 因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 我掩饰不住的慌张 在迫不及待地张望 生怕这一路是好梦一场 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 我越陷越深越迷惘 路越走越远越漫长 醉不醉人人自醉,上官致远无力地倒在床上,枕边的姜菲呵气如兰。缠绵缱绻的温情总是让失落的心得到雨露般的慰籍,上官致远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习惯了这样和姜菲耳鬓厮磨。他想挣扎着逃离却又迷醉于那种沁入肺腑的温情那份蚀骨的销魂感受。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爱情合水口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无数次的激情荡漾,千百遍的灵肉交欢,俩个人的关系就有了微妙和实质的变化,爱欲似乎成了生活的主题,性爱欢愉两情缱绻的美妙,每个健康和有活力的人都会有短暂的迷醉和痴狂。上官致远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如此深入地去了解和探索一个女人青春胴体,也不知是多少次和姜菲赤裸相拥,吮吸她嘴唇、耳垂、几乎身体所有的部位…… 曾经有好几次的激情过后,姜菲曾问:“我是生命中第一个的女人吗……”上官致远总是沉默以对,姜菲知道沉默是一种默认,于是她总会很满足和幸福地偎依在上官致远的怀里。而上官致远觉得每一次欢娱,便会离心中的米琼越来越远,那昔日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他凝视着赤身裸体的姜菲那平滑的上腹“上官致远”四个字,最初的感动逐渐消失殆尽,那分明是一个魔咒,注定让他沉沦在这无边的欲海。上官致远不知道姜菲和自己这样的疯狂**,她是不是曾这样和别人也如痴如狂,他已分不清在俩人之间究竟是爱情还是肉欲,但和米琼在一起却是一种云淡风清两情相悦的全新感受。 当姜菲拿出自己买的衣服要给上官致远穿上时,上官致远虽说不是很心安理得,但也没有十分的推辞。上官致远也知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道理,衣着有时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物质层面的问题,它应该是一种精神层面和社会层面的问题,衣着能起一种心理暗示作用帮人找回自信。尽管没有找到工作,上官致远似乎暂时迷醉在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中,但脸上渐渐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姜菲知道上官致远心里在想什么,他心里苦闷,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爱情合水口》终于脱稿了,上官致远吁了一口气,他打算投往《特区文学》。可姜菲说,不如亲自去编辑部一趟,这样和编辑面对面的交流,或许发稿的机率要高些。可《特区文学》编辑部在关内,最后姜菲说,为什么舍近求远?直接投在宝安的《大鹏湾》不就行了吗?上官致远释然,也是,《大鹏湾》可是近在眼前。 “致远哥,你的我已经帮你打印好了。”姜菲手里拿着上官致远的《爱情合水口》打印稿。 “哦,谢谢你!”上官致远接过,他瞥了一眼姜菲,觉得她脸色有点不自然。想必是姜菲看了,看了南下以来俩个人的异地重逢,灵肉碰撞,爱欲弥漫……或许,她作了许多另外一层面的解读? “致远哥,真是人生如梦,没想到今日相见,我已经不是昨日的姜菲了。”有一天,姜菲忽然眼里噙满了泪水。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上官致远想,她为什么要来了这个娱乐场所?她是不是在南下之后受过委屈?这一切都是个谜!他伸手擦干了姜菲眼角的泪珠。是啊!命运就是这样的捉弄人,时间才过去两年,命运又安排他在珠江三角洲这块土地上见面,而此时的姜菲和上官致远都经历了许多人生的磨难。 可如果没有这些,又怎么可以支撑起《爱情合水口》的骨架? 《大鹏湾》杂志编辑部在宝安二区文化局大楼三楼,那地方很不好找,好长时间上官致远找到一区去了,那边是宝安区政府、法院、检察院、公安分局所在地。 其实,到过宝安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区里有区”的地方。早期的城市规划者随意地给宝安居民留下了日常生活的出入之处,以当初的建设顺序圈定从一到百以上的“区”,“区”成为该地的地理标识,当地居民的判断有条不紊,但是外来人却恍如进入迷宫。 其实,一个地名的形成,要么是口口相传约定俗成,要么是典籍记载形成共识,有些地名经过了千百年的时间沉淀和岁月淘洗,一个地名它不仅是一个地理标识,更是一段厚重的历史。深圳作为一个年轻的新兴移民城市,这种用作城市地理空间命名的阿拉伯数字,其实就是一个地域的标记和符号。 据说有位叫安石榴的诗人专门写了一首诗叫《二十六区》,调侃了这种命名方式。其中将记忆整理得井井有条,以儿童式的口齿进行记录,“我从二区出发/经过三区/四区/五区/六区”,一路读下去,直到“然后动身回二区/经过二十五区/二十四区/二十三区/二十二区”,再一路倒叙回来,一个区不漏。出发、回来,只是“在二十六区的一个小店/我与朋友喝了几瓶啤酒”,整首诗记录的是行程,使数字的枯燥计读成为夸大的语境空间,而目的化为日常的细微,毋须重现。 上官致远苍蝇似的转了两三个小时的圈,才终于在二区宝安电视台旁边找着了文化局大楼,这可是附近最旧的楼,四面合围,中间有个天井,天井里什物杂陈。顺着斑驳的楼梯上去,两扇虚掩了的布满了铁锈的网格门旁边有一块《大鹏湾》杂志社的牌子。 《大鹏湾》杂志后来被誉为“打工文学的黄埔军校”,创办于1988年,创刊号上发表了张伟明的短篇《我们INT》,这篇后来又刊发于《青年作家》。INT是港资厂的检验用语,即“接触不良”的意思。这篇让张伟明在文学圈迅速走红,他也由一名普通投稿者成了《大鹏湾》的编辑,最后靠这支笔当上了杂志主编。 接待上官致远的编辑是一个戴着眼镜约摸三十岁的男子。上官致远先是环视了一下编辑部,最后,有点忐忑不安的坐在一个陈旧的沙发上。 “爱情合水口,合水口既是爱情发生地,也是人物爱情纠葛的意象,不错!这个题目就显得有创意。”编辑粗略地看了一下,就随意点评了两句。 “编辑同志,那我……”上官致远想听到更多的有关这篇的点评,可编辑似乎惜语如金,确切点说,上官致远想知道这部的命运,可掌握它命运的人已经在埋头在改稿件了。 “你可能走了,等我们的通知。”编辑头都没有抬一下,扔下这句话。 上官致远有点于心不甘的抬腿走出了编辑部的大门,下了三楼后,仔细地看了一下编辑部门口那块牌子,生怕一不小心会把这个地方弄丢,会把自己的处女作给弄丢。在这个世界上要再次见到一个陌生人太难了,即便是像孙中第那样和自己一起从小长大的发小,明明知道他在珠三角,可至今都难以寻觅他的踪影。 不行,我得找编辑要张名片,以便和他联系,下了楼的上官致远又进了编辑部。他说明情况后,编辑把一张名片递了过来,又继续看稿去了,名片上面赫然写着:俞美诗。这个名字上官致远实在是太熟悉了,甚至可以说是除了本土作家柯于明,这是他崇拜的第二个本土文字工作者。名片上的电话号码也是上官致远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阿拉伯数字,此俞美诗,即是《中山交安报》的俞美诗,他此刻确信无疑。只是没想到他为什么就从记者变成了文学杂志编辑。 “你是富川人?”俩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句话,而俞美诗是通过对上官致远的深入作出的判断。 俩个同样热爱文字的老乡,就这样戏剧性的见面了,是文学把他们召唤到了一起。俞美诗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上官致远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石牛镇中学传说中的语文老师,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刮得发青的下巴,彰显一个男性的雄性魅力,白皙斯文的他,确实是十五六岁情窦初开小女孩所喜欢的那种类型。据说,俞美诗之所以决定南下,是因为当初他和自己所带毕业班的一个女生睡到了一起,最后被老婆拿着菜切撵得满操场跑,声名狼籍的他不得不辞掉公职南下寻梦。 “当记者和文学编辑还是不一样,记者的文笔刻板而实在,钉是钉,铆是铆,追求新闻的真实是第一要务;文学就不一样了,可以空灵,可以浪漫,可以务虚。”我还是想实现我最初的文学梦想,俞美诗除了文章写得好,他的毛笔书法也经常成为的题目题字。 “我至今还保留有你订的杂志《书法》,那时,我就想你肯定是一个优雅的人,果然,俞兄诗词风流,书法潇洒,真是难得。”上官致远见到自己崇拜的偶像,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那本杂志啊,刊名是郭沫若题写的,1978年创刊的,今年是改革开放二十周年,它也二十岁了。”当过编辑俞美诗比较关注刊物的前世今生。 “我印象最深是启功的书法,自成一体,温润典雅。”上官致远说。 “启功体确实漂亮,有韵律美意境美,但秀媚有余,粗犷不足。如果再糅入一点魏碑的粗犷大气,颜体的宽博厚实就好。”俞美诗道,“书法我也投过稿,居然采用了,记得当时是写的一幅楷书。文章呢,最开始我是投在《咸安日报》,后来也有发在我们县的《半壁山》杂志。当时,也就写着好玩,不想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每个月不写上几篇,心里就难受,也认识了不少文朋诗友。” “那你认识林思思吗?”上官致远想到思思也是文学发烧友。 “认识啊,那可是个美女加才女,有思想有见地。前不久我还看到她写的文章,她好像是当了记者了。”俞美诗前不久回过一次家,是为了公办老师停薪留职的事情。 “思思当记者了。”上官致远喃喃地,提起林思思,他就想到了那部没有完成的《阳辛之恋》。 和俞美诗聊得欢畅,上官致远有点不情愿的起身和俞美诗告辞了。 走在二区的那条玉兰街上,两边是碗口粗的玉兰树,枝繁叶茂,这种喜温暖、湿润,不耐干旱的黄桷兰,也只能生长在热带的广东。可惜时令正当七月,已经过了花开的季节,不然这里肯定暗香浮动,沁人心脾。这条街人间烟火气息很是浓厚,树荫处有一家川菜馆,还有一家火锅店。 经过一区宝安区老区政府门前的河边时,满眼看到的都是大榕树,有大叶榕、细叶榕,一棵棵浓荫匝地,河的对面是二线关的铁丝网,铁丝网内外长满了茂盛的草,开放着鲜艳的花;河水虽说不上清澈,但也涌动着绿波,别有一番韵味。 其实,从公明松白路走到尽头就是二线关的白芒关,每次走在松白路上,上官致远总是在想什么时候也去关内,还有,孙中第跑到关内去到底是干什么? 回到田寮,姜菲听说上官致远在编辑部碰到了老乡,很是替他高兴。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或许,上官致远需要一个慧眼识英才的伯乐。 就这样,上官致远一直在等待编辑部的消息,终于有一天,《爱情合水口》发表在了《大鹏湾》杂志上。当上官致远收到编辑部寄来的样刊时,他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 当他高兴的喊姜菲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居然是孙中第,他带着孙映雪走在田寮大街上。 “中第!中第!”上官致远大声喊着,可孙中第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上官致远冲上去,拿起手中的《大鹏湾》杂志猛地敲在他的头上。 “致远,怎么是你?”孙中第皮肤还是那样白皙,只是面容稍显苍老,胡子拉碴的。 “致远哥,真没想到是你!”孙映雪穿得很是时髦,其实,她是个很懂礼貌的女孩。 在大街上碰到孙中第和孙映雪本来就很是意外了,让上官致远没想到的是,孙映雪居然和姜菲也认识。真是太巧了,四个人几乎都有这样的感慨。 “致远,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这一阵子我跑到关内去了。我们是兄弟,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之所以南下,最主要是蒋雯雯来了深圳,她舅舅就在关内开了一家公司,她经常来深圳,听说毕业后就来这里工作……”这顿饭很是丰盛,东道主孙中第坐在上官致远旁边,不停地用手搂拍着上官致远的肩膀。 姜菲则和孙映雪就像姐妹一般聊着私房话,她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好久。 “中第哥,你现在就别乱跑了,你看致远哥过来了,帮他找份工作。”吃饭时,孙映雪如是说。 “你说我兄弟还用得着我帮他找工作吗?这不,都发在《大鹏湾》上了,我早就知道,致远是个当作家的料,将来一准在这方面有出息。”孙中第拍打着那印成了铅字,署着上官致远名字的《爱情合水口》说。 吃完饭后,孙中第就先行告辞了,他在公明塘尾一家派出所当了联防队的队长,要赶着去上班。 孙映雪呆了一会也也要走了,她说是在另一家会所里上班。姜菲一直送到楼下。 真是人生如梦,许多你期盼的事情似乎是在突然之间变成了现实。 【成立志原创,起点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中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长江之肾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孟峰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八月中旬了。他那天跟孙中第说是打算七月下旬回去的,没想自己却拖延到了这个时日。他估计,后来也说想回家的上官致远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走在家乡的小路上了。 七月中旬,嫂子米琪打电话到公司,说是孟岩已经是尿毒症的晚期了。也就是说,孟岩最好的治疗手段只有换肾。 在电话里,米琪希望孟峰能早点赶回去。其实,米琪也就没有明说了,她把拯救孟岩的唯一希望寄托在孟峰身上。 孟峰放下电话,心里如同一团乱麻,到目前为止,父亲还不知道哥哥的病情。嫂子米琪按照孟岩的意图竭力的隐瞒,但这终究不是办法。 孟峰在厂宿舍正收拾东西打算动身回家的时候,有人在敲门。孟峰打开房门,门外站立的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眼睛大得吓人女孩。女孩一进门就把孟峰抱住了,踮起脚才够着了孟峰的嘴巴。俩人粘到一起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巫山云雨,女孩很是满足地拾掇好自己的衣服。一直习惯自行解决的孟峰现在已经是鸟枪换炮,终于把自己的手给解放出来了。 女孩是前不久,孟峰刚在厂里谈的女朋友,湖南人,家乡就在洞庭湖边上。孟峰女友名叫蓝晶琳,由于她人长得小巧,并且鬼点子多,厂里的员工都叫她“蓝精灵”。听说孟峰要回家,那女孩也闹着要跟他一起回去。本来,这带女友回家也算是良辰美景赏心悦事,可想到哥哥的病情,孟峰心里就没有那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高兴劲了。 孙中第和上官致远俩人一见上面后,就在八月二号那天跑到长安来了。几个小聚时,孟峰借机把蓝曼琳带去了。 “不错!不错!不错!”孙中第看到蓝晶琳的那一刻一连说了三个“不错”,“孟峰,想不到你一出来就开窍了,这天底下哪有爷们不喜欢女人的?这一生不搂够女人,就白长个屌了。” “孙哥一看是个豪爽人,可不想你居然长得像个白面书生,你看这孟峰长得黑瘦,反倒却是书生意气。”蓝晶琳倒是会察颜观色。 “中第就是“白衣秀士”王伦,要是梁山聚义,准坐第一把交椅。”孟峰这一阵子看洪水新闻,可春节开播的电视剧《水浒传》还是记忆犹新。 “王伦是个没有及第的知识分子,能当梁山泊的第一任寨主,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上官致远从小就把《水浒传》看得烂熟于胸。 “孟峰真是抬举我了,不过,这王伦的风度可学,但是心胸不可学,他妒贤嫉能,这后来不是被晁盖和林冲等人火并了,在深圳要想成点事要学就得学及时雨宋江……”孙中第接上孟峰和上官致远的话茬说,七零后即便没有看过电视剧的人,其实还是对水浒故事略知一二。 “孙哥,但愿你有王伦的才,晁盖的胆,还有宋江的胸怀……”蓝晶琳此言一出,大家都怔住了,这女孩真是会说话。 几个人说了会儿《水浒传》,话题就转移到了一个今年似是兀地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上的一个专有气象名词“厄尔尼诺”上。 “‘厄尔尼诺’就是‘圣婴’的意思……”孟峰只知道这个词源出西班牙语。 “那说今年的长江大水和这个‘圣婴’有关,我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孙中第说,“孟峰,你打算回去,我都不知道在路上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今年,据说是全流域性的洪水,不光是长江流域,南起珠江流域、闽江流域,北到嫩江流域、松花江流域都有水患。”上官致远对‘厄尔尼诺’这个专有气象名词也是一知半解。但他最早在6月24日,看到新华社一则消息:《闽北20万群众被洪水围困》。 “回家,你怕是有点玄乎。你没见嘉鱼簰洲湾都溃口了,京广线通不通都难说。”蓝晶琳这一阵子一直都在关注长江抗洪新闻。她的家乡在洞庭湖东边的春风乡,后来合并到了麻塘镇,麻塘镇是岳阳县下辖的乡镇,京广线在这里穿境而过,镇区东边就107国道。 洞庭湖区是国家重要商品粮基地,粮食产量占湖南省产量六分之一,棉花和水产品产量都占一半左右。早春三月,湘水暴涨,洞庭湖水位比往年抬高了许多;五月中旬以后,湘江、浏阳河、捞刀河、沩水、流沙河全面超过历史最高水位;进入六月,湖区全线告急,三千多公里防洪堤坝险象环生。“洞庭之险在岳阳,岳阳之险在麻塘”,麻塘大堤护卫的是京广铁路和107国道。 “你开什么玩笑,京广线这样的南北大动脉哪能说断就断的?就是所有的铁路中断了,国家也要保证它的畅通。”孟峰这一阵子也比较关注新闻,今年的洪水似乎确实有点邪乎。早在7月8日,总理视察麻塘大堤时指出,一定要守住麻塘大堤,确保京广线畅通。 “那老天要是不开眼,别说是京广线中断,就是岳阳城全淹了也未必可知。我听老一辈人讲,1954年一场大水把岳阳城淹了,铁路进水六米多深,京广线中断了两个多月之久。”蓝晶琳说,“我们岳阳啊,一说起这个地方就是个鱼米之乡,可这鱼儿游得欢畅的地方,往往是洪水走廊啊。” “是啊,别说是岳阳,这武汉三镇都玄乎啊。就在前几天,武汉长江干堤丹水池发生溃口性管涌险情,中南石化68岁的离休干部王占成探洞成功,媒体报道称‘王老汉救了大武汉’……武汉在民国的时候短暂作过国民政府的首都,之所以成不了京畿重地,估计还是忌惮这水患!”上官致远说。 就在这一天,湖北省防指已经给武汉防指下达了《关于严防死守的命令》。此前的7月21日,总书记打电话给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温副总理时就提出了三个确保:确保长江大堤的安全;确保武汉等重要城市的安全;确保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杜甫有诗云: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洞庭一湖锁两省,湖北有富庶的江汉平原,华中工业重镇武汉;湖南有富饶的洞庭湖区,有京广铁路和107国道。其实,任何一地有了闪失,国家都伤不起。 《湖北通志》记载:“古时,荆江九穴十三口,分泄江流,宋以前诸穴皆通,故江患甚少。”这其实讲的是荆州地区有古云梦大泽可以起到天然调蓄长江洪水的作用。古之云梦泽,其地理位置大致在今天的江汉平原,是古代江汉之间古代湖泊群的总称,实为长江之肾。 先秦时,古云梦泽湖泊群方圆九百里,后来因为长江汉江带来的泥沙在此沉积,云梦泽范围逐渐缩小,魏晋南北朝时已经只有原来的一半,唐宋时彻底解体为星罗棋面的小湖泊群,到今天几乎消褪殆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小湖泊,像洪湖就是古云梦泽消解后的遗存。 随着九穴十三口的自然淤积堵塞,逐渐形成了连成一线的荆江大堤,这就意味着原来江湖不分,江水漫流,水位自然消长的水文生态已经彻底消亡了。 每到汛期,江水从洞庭湖口城陵矶倒灌进湖区;到19世纪下半叶,荆江洪水多次在南岸破堤,形成了藕池、松滋、虎渡、调弦四口行洪进入洞庭湖,导致洞庭湖区水患不断,泥沙淤积。这样一来,洞庭湖这个原本取代古云梦泽,可以对洪水起到调蓄作用的长江之肾,也逐渐萎缩衰竭。 “这长江航道,那一年我跟我舅舅跑船时,从荆江一直跑江苏宝应县,也算是见识了,好多地方都成了地上河。你就说荆江吧,‘帆轮楼顶驶,江水屋上流’,自古荆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民谚云:自古荆州不惧兵灾,只怕水祸。”孙中第说。 “这古云梦大泽是长江之肾,北宋时就基本消亡,成了广阔富庶的江汉平原,古时湖天渺渺云水苍茫,白鹭翔集葭苇弥望的景象再无法重现;而曾经的八百里洞庭湖,因人为围垦筑垸,自然泥沙淤积,如得了慢性肾衰竭,至2000年只剩下三百里了。当人与洪水已经不能和平共处,淼漫如海的湖体逐渐消褪后,洪水只能走在行洪量有限的荆江单一主河槽上,长江大堤就只好越筑越高,这意味着像人一样肾功能丧失后只能靠透析过日子了,这终究不是办法。”上官致远道。 “你这个比喻打得好,这湖北和湖南在春秋时同属楚国,清时是湖广省,其实是一家人。湖北是大哥,肾坏掉了,现在只有弟弟湖南的肾好的,只有借用一下了。”孙中第说。 俩人喝得有点多了,肆意的谈论着,可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孟峰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看你拉着一个脸,怎么这么不高兴?”蓝晶琳说。 “我这次回去,是去给哥哥捐肾去的,我能高兴到哪里去?”孟峰说。 “捐肾?你这么慷慨啊,是一个肾耶!男人没有了一个肾,你说还叫男人吗?”蓝菁琳大呼小叫,她可不希望孟峰年纪轻轻的就捐出一个肾,现在孟峰正处在男人颠峰状态,少一个肾,男人就算毁了。 “手足兄弟,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孟峰道。 “你是玩真的了呀?”蓝晶琳又想,他要是起想回去捐肾,怎么等到现在还不动身。 听到孟峰说捐肾,孙中第和上官致远面面相觑,这才想到孟岩得了尿毒症,生命危在旦夕,于是,就岔开了话题。 “致远,你要不和孟峰一起回去算了,按我说呢,你呆在深圳挺好的,可你非要回去。”孙中第说。 “我先看看吧,还没有作决定。”上官致远说。 “我可是早想回去了,我姐姐今年毕业了,我得回去给她庆贺一下。”蓝晶琳有一个姐姐在武汉音乐学院念书。只是上官致远没想到,她姐姐其实就是和米琼同学的蓝曼琳。 两天后,孟峰和蓝晶琳买了票从东莞东站上了车,孟峰打算从京九线回家,回程走京广线,顺便到岳阳去一趟。 8月7日这天,孟峰到了九江,正当他搭上九江至富川的汽车的时候,九江江堤溃口了。一时间九江城大水弥漫一片混乱,远处的江堤上红旗招展,拉着横幅标语:解放军誓与九江大堤共存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长江之殇 ,最快更新长河沧浪最新章节! 两天后,孟峰和蓝晶琳买了票从东莞东站上了车,孟峰打算从京九线回家,回程走京广线,顺便到岳阳去一趟。 8月6日,孟峰动身回家,他的目的地是湖北。就在这一天,长江第四次洪峰到达湖北。630网站是盗版网站。 8月7日这一天零点时分,长江抗洪主战场湖北荆江,公安县孟溪大垸虎渡河支堤发生溃口。630网站是盗版网站。 8月7日这天下午,孟峰到了九江,正当他打算搭上九江至富川的汽车的时候,候车室的电视屏幕出现一则蓝底白字的紧急公告: 630网站是盗版网站。 城区4—5号通道闸之间出现溃堤,为了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要求居住在24米以下的居民,紧急转移到安全地带,确保不死一人。请互相转告。 九江市防汛抗旱指挥部 一九九八年八月七日中午12:55 “不好,长江大堤决口了!”孟峰喊了出来。这长江之肾已经丧失调节功能了,人工筑成的长江大堤终于不堪重负,江水在一个最薄弱的环节向人类发难了。 一时间九江城大水弥漫一片混乱,千年古城危在旦夕,42万人性命攸关。 此刻的九江城,市民却潮水般地从西向东步履匆匆地奔走。因为洪水是从西向东漫过来的,西城区的居民只卷起简单的行李向东逃避。繁华的大中路、浔阳路的店老板急忙拉下卷帘门,那噼噼啪啪的响声就象放鞭炮一样不绝于耳。而副食品商店的生意却短暂地红火起来,市民整箱整箱地往家里扛回矿泉水、方便面之类的食品、饮料。他们不知道要在高层楼房上“禁闭”多少时日。全国各地的电话打向九江询问情况,单位与单位、上级与下级、亲朋与好友也在用电话联系,因此,电话、手机出现前所未有的通话高峰,远远超过电讯局的负荷,不得不采用用电高峰而供电不足时的那种调度办法。因此常有人因拨不通电话与亲人联系不上而急得跺脚。惊恐之余,古城浔阳人在问,这洪水怎么说来真的就来了呢?那钢筋水泥的防洪墙怎么变成了豆腐渣呢? 不少想弄个究竟的九江市民驱车前往出事的堤段,但到了离出事点还有两公里的一个铁路道口时,汽车不能前进了,一方面水淹没了公路,正在漫上铁路,另一方面部队已将这里戒严,解放军的冲锋舟过来了,开始营救受洪水围困的群众,南昌铁路局开来一辆列车,接走了住在这一带的几千名铁路职工。一辆辆满载解放军官兵的军车由东向西急驰而去。 于是,九江迅速成为全国的聚焦点,上至党*****、****,下至黎民百姓,都在揪心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新闻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 险情传到北京,主席当即要求部队全面投入,军地配合,坚决堵住决口决战决胜! 沙包石料扔下去,转眼间不见踪影,汽车推下去,瞬间哗的一声冲走,一只轮船开过去一个翻滚就漂走了。最后,奉港501 号、鄂襄阳 012号两艘拖轮到附近锚地,将一艘载有1600 吨煤炭、长 75 米的铁驳船拖至决口附近,船终于在十米外停搁,正好横堵在决口处。此时刚好是16时45分。堵口指挥部又先后调来 6 条小驳船和一条拖轮分别沉在煤船的两头和外侧,顿时,决口水头明显降了下来。但江水仍然从船底和沉船的间隙涌进决口,每秒流量在60~80立方米之间,如果不堵住,九江城区还是难逃水淹的厄运。 当天晚上,中央政治局紧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被称为党的第二次“八七会议”。会议作出了《关于长江防汛抗洪抢险的决定》。在会上,总书记认为抗洪实战可以锻炼部队,增加老百姓的安全感,密切军民关系。常委形成共识后,总书记于是命令军队大出兵,军民协同作战,九个师的兵力紧急调拔,奔赴抗洪前线。 江堤决口处红旗招展,拉着横幅标语:解放军誓与九江大堤共存亡!每艘船只驾驶台的高处挂着一幅幅横幔,写着句句表达指战员们心声的铮铮誓言:“大堤就是战场,灾情就是命令”,“象保卫延安一样保卫长江”,“你们红军后代回来了”!而那一面面迎着江风猎猎飘扬的战旗,则表明参加会战的不少部队曾是威震全国,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英雄部队。“红军团”,“硬骨头六连”,“大嶝岛战斗模范连”,“坚守英勇连”,“红色尖刀连”,“武警 8711 部队鼓山一等功团”等等。各路英雄部队在这里汇合,形成雷霆万钧之力排山倒海之势! 8月9日,总理刚从险情不断的两湖战场荆江一线视察完毕,就匆匆赶往下一站九江。 早在第四次洪峰到达湖北后,荆江一直险情不断,平均10分钟出现一次。前几天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温副总理就先期到达荆州,研究荆江分洪事宜。因为,8月5日,湖北省防指向国家防总、总理、温副总理呈报《关于荆江河段险恶形势的紧急报告》,这说明湖北抗洪形势分外严峻!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当口,九江溃堤。温副总理作为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继续坐镇荆州;总理则带着沉重的心情马不停蹄到达九江决堤现场。 “你们不是说固若金汤吗?谁知堤内是“豆腐渣”!这样的工程要从根查起,对负责设计、施工、监理的人员都要追查!人命关天,百年大计……腐败到这种程度怎么得了?”总理痛心疾首的质问让九江江堤负责人无地自容,他站在洪水滔滔的堤口,站在那堵看不到钢筋已然决口的水泥墙地段,举着喇叭怒吼:“这是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 总理骂完后,对堵口部队发表讲话:“***已经下了命令,要解放军战士到前线来,一定要把这个口子堵住!同志们,这就是对我们人民解放军的考验!”稍后,总理双手抱拳,高高举起,向人民子弟兵致意:“拜托同志们!谢谢同志们!”有谁知道总理讲完话后,转身就去擦试眼角的泪水。 九江决口五天后,部队终于堵口成功!是解放军、武警官兵用血肉之躯保卫了九江,才使九江避免厄运。 这其中不得不提的一支队伍是北京军区某集团军220人的特别分队,他们是 8月8日下午6时接到中央军委的命令,被空运到九江的。带领这支分队的是集团军的俞森海少将。这是一支在抗洪抢险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队伍,当年洛河洪水泛滥,曾经治服了宽达160米的大决口。但是,今天他们面对的是长江,要封堵的是长江城市防洪墙的缺口。超历史的高水位和高达四米的落差造成高流速、高流量都是以前不曾见过的。但是,长江堵决是军委领导直接交给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俞森海少将登上尚未合龙的围堰,打着手电,仔细察看了决口防洪墙的断裂面以及滚滚冲向堤外的洪流,随后又详细询问了防洪墙基础的地质、决口处洪水流速。少将心中有底了,酝酿出一个“框架结构钢木土石组合坝技术”方案,就是在决口处用铁管打桩构建钢架,再填充石料、粘土。于是,堵口现场同时开展了围堰合龙和构建钢架打桩的战斗。 不得不提的一个人是南京军区副司令员董万瑞中将,他是现场指挥的最高首长,,也是江西省三万抗洪部队中年纪最大的长者,他在现场指挥三天三晚没打一个盹,没换洗过衣服,三天三晚没“方便”过一次,因为全被汗水蒸发了。 不得不提的一个战士是南京军区驻某团八连战士翟冲,因中暑二次心脏停止跳动、八次昏迷,送到医院抢救后,先后有100 多名市民自发到医院看望,他们有的送来锦旗,有的献上鲜花,还是居委会大嫂们心细,她们送来的是饱含着浓浓深情的鸡汤。 二十多天后,总书记冒雨视察九江,发表讲话:“二十多天以前,就在这个地方,长江产生决口,在这样一个千均一发的关键时刻,正是你们临危不惧,团结拼搏,堵住了这个决口,保卫了人民的财产,保卫了长江大堤,保卫了九江!当时,虽然我们不在这个地县,我们的温副总理到这里来了,经常跟我们通电话,了解你们的动态,也可以说,全国人民的心,中央领导的心,都是和你们在一起堵这个口子!你们用你们的实际行动,谱写了一首壮丽的凯歌,创造了人间的奇迹!” 据粗略统计,九江堵口的投入不下一个亿,仅抛下的粮食就够15000人吃一年。 这中间有十艘沉船,和一些车辆,有数千吨钢铁和粮食,有数十万立方的沙土和十多万只纺织袋,还有从山东和河南运来的一百二列车皮的石头,这段不到二百米的大堤,无疑是98抗洪的一个缩影,堪称一座独特的抗洪博物馆。 呜呼!九江决口,长江之殇,天灾耶?人祸欤?洪水何其无辜被称着洪魔?百姓何其无辜家园不保遭此劫难?战士何其无辜口吐鲜血累倒堤上?将军何其无辜,征衣白发人不眠?总理何其无辜,怒斥贪腐泪酹长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