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忆年少时》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 1 念生的由来 单程票的旅途 光阴如同故事,等待他们的长成。 01年,玛雅历法即将迎来新纪元,末日传说在一系列主题电影烘托下,搞得人心惶惶。 1月15日,许念生正坐在走川藏线的越野车上,她和一对大学情侣同拼一辆车。 从成都到左贡,走了一千公里左右,在510米的东达山垭口,飞雪漫天,白茫茫一片。 同车的女孩有轻微的高原反应,蹲在路边,呕吐起来,男孩为她撑着伞。 念生走到垭口处一块标志地下,遇到一位骑行者,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他将手机递给念生,让她帮他在路牌下拍一张照。 在周围雪山的映衬下,飞舞的五色经幡显得更鲜艳无比。 走时,念生问他:“请问,我可以拍一下你吗?” 他说好,然后扶正单车,站的笔直。 不知道为啥,那一刻念生还是蛮感动的。 她赶紧按下手中微单的快门键,留下这值得纪念的一刻。 坐上车后,朝低海拔的地方驶去,女孩吸了一瓶氧气之后,状态好了许多,她问男孩:“到拉萨之后,差不多是1号了,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男孩:“放心,我会带你坐上诺亚方舟的。” 念生恍惚,透过玻璃,看到窗外有一位独腿侠,撑着拐杖,在大雪里,一个人跟他们反方向行走。 车行驶的太快,来不及拍下这一画面。 唉,有太多的场景只能存在脑海里。 假如末日真的到来,你要做些什么呢? 念生最想做的一件事,不是到达某一个空间,而是退回到一段时光。 然而,我们是坐上了时光机器来到现在,但是再也找不到回程车的旅人。 不管故事或甜或苦,或深或浅,都将被岁月的洪流给无情的淹没。 许念生从背包里取出一本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她轻轻地踏上名为回忆的路,去感触那张照片里人儿的温度。 那张木框镶嵌着的照片里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和女孩站在大树下。 那时阳光明媚,天空蓝的就像修过图般的不真实。 006年的夏天,高考结束了。他们回到学校,为他的离去,上演一场告别。内心的直觉得到了印证,又一次,她要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淡去。 他递给她一颗糖,糖果纸是花花绿绿的玻璃纸,她慢慢地拨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青春的味道,就好像这橙子味的糖果,真是又酸又甜啊。 蝉隐藏在某个角落知了知了,阳光洒在他们的发间,她闭上眼,不知此刻,他笑得灿烂。 相机咔嚓一声,将画面永远定格了下来。 说光阴等待他们的长大似乎太过温柔了。它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让人来不及哭喊,一切就无声逝去了。 一晃六年。 阿贵结了婚,泽汐还处于感情的漩涡中,有些人早已不见踪影。念生以为他们最后也会像风中转蓬一样,各自滚向渺茫,相忘于人生的荒漠。 然而,在01年,他出现了。冬日暖阳直击心脏,他的发梢刺破了寒冷的空气。 无从知晓,他们将会在哪一个季节死去。 异木棉花开正当时,穿过绽满枝头的粉色,他的双眼,还是一如既往地比露珠透明。 望向他的双眼,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耳边充斥着两个婶婶哭天喊地的声音。 “哎呦喂!你怎么忍心这么早就走掉,你的闺女怎么办啊?……”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太操劳,现在好了吧,呜呜……” 眼见不一定为实,表面的情绪不等于内心所想,许念生打就明白这个道理。 奶奶戳着她的脑袋骂她:“你父亲真是白瞎养了你这么多年,人走了,哭都不会哭一下,你叫村里的人看了会怎么想,女娃就是不中用啊。” 奶奶哭一会休息一会,声嘶力竭:“儿啊,你怎么舍得丢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好痛苦啊。” 奶奶哭,婶婶们就跟着一起哭。 哭的十分有节奏。 她们坐在灵堂的角落里,因太过无聊又说起了他和林子声的事情。 说到激动处,偷偷瞄向许念生这边,降低了声音说到,扎着马尾的模样真是像极了那个妖女。 许念生不知道大人们偶尔降低声音说的话,是想让人听见还是不想。反正他们说的她都听见了。 两个叔叔都不想收养她。 他们在联络林子声。 父亲走了,任谁都可以欺负她。 佛说,三世轮回是因果,怕因不怕果。 所以,我始终无法逃脱,你在我生命里的经过。 ——许念生 许念生,名字取自《扬州慢·淮左名都》里的最后一句: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许念生的父亲说,他偶然间读到这首词,觉得写得十分好,他深有感触,故给她取了这名字。 这首词的创作背景是淳熙三年,姜夔因路过扬州,目睹了金兵南侵后扬州的残败景象,抚今追昔,悲叹今日的荒凉,追忆昔日的盛况,发为吟咏,以寄托对扬州昔日繁华的怀念和对今日山河破的哀思。 但是许念生知道,她的父亲对这首词确切要表达的意思是不清楚的,他这辈子连扬州都没有去过。 他就是想叫她“阿生”,仿佛用一首词当借口就能瞒住所有人,他对林子声的思念。 林子声,一个在许念生出生不久后,便离开了她和父亲的女人。 他从未提起过往,也不准奶奶婶婶她们在许念生面前说起,其实许念生不清楚他是不是特别叮嘱过。 反正每次奶奶婶婶劝说他去相亲,不心提到林子声时,瞥见念生在场,都会立马打住,不然他会生气。 他很少发脾气,但是他真正生起气来,奶奶叔叔他们都怕。 念生是问过他一次的,为什么她不像其他孩一样,有妈妈? 他说,她的妈妈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与幸福去了。 念生似懂非懂,见父亲板着脸,严肃的样子,便不再追问。 但是,心里却在发问,为什么她的幸福里没有我们。 一直不能理解,为何父亲对林子声,如此念念不忘。甚至,违抗奶奶的旨意,不再迎娶。 其实,也不只是许念生一个人不能理解,村里的大人都说,他太老实,太傻。 村里的农妇们,闲暇时,都会坐在村口旁的古枣树下唠嗑。 那棵枣树大概有百年的树龄,树干有个大窟窿,经常有孩试图往里面钻。 它依然还可以挂果,果实成熟时,大点的孩子拿着长竹竿把果实从树枝上敲打下来。 活了那么久,它看透了人世的无常,倾听了这个村子百年的流言蜚语,所以想知道全村的八卦,在那里准能听到。 就那么一次,许念生躲在石凳后,听到了,关于父亲和林子声的,俗到不能再俗的故事。 故事里的那年,林子声正值二十岁,扎着个辫子,青春貌美。 春天里繁花盛开,有些情愫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不停地冒泡溢出。 她和村子里一个叫宋易书的男生好上了。宋易书青年才俊,两人在一起,本该是羡煞旁人,只可惜,宋易书在认识林子声之前,已有父母安排好的婚事。 他给她誓言,让她等待,等来的却是,他和别人的婚讯。 就在繁华落尽,伤心欲绝之时,林子声遇到了许卓,许念生的父亲,他对她一见钟情。老实巴交的他没有动人的誓言,却不理会任何流言,把她娶了过门。 故事发展到这里就结束,好像满足不了,那些专拿别人的家事说三道四的妇女们。 “许卓真是个老实人,捡别人不要的鞋子穿。” “我看啊,他们迟早会离……” “我早说过了,他们不合适,非得要在一起……” 这一切仿佛是开玩笑般的诅咒,如果灵验了,那才叫人惊喜。 毕竟生活太过寡淡,要拿别人的人生做佐料。 在许念生出生6个月之后,林子声和宋易书私奔了,留下可耻可笑的流言,终于完成了他们伟大的誓言。 如果说宿命是前世的报应,那么他只懂得逆来顺受。 这点许念生是极不像他的。 即使他们相依为命十五年的时间。 七岁那年,许念生上学二年级,已经学会了自己梳两条整齐的辫子。 八岁那年,在那篇长大之后要做什么的作文里,她已经忘了自己写的是什么,她喜欢看书,喜欢花花草草,却并不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况且,长大之后要做什么,这样的题目纯粹是让学生说一次不用负责的大话,养一只不用吃草的牛。 科学家、律师或者宇航员,长大之后有没有被实现,都不会有人去追究。但是,如果八岁那年的志向刚好被实现了,这种坚持不懈、理想达成的故事就是应试作文的最好素材了。 念生的一生没有成为最好的素材。 十五岁那年,许念生的父亲走了,用一种让她永生怀念的方式。 她甚至没有跟他好好的告别,生前他们从未跟对方说过一句肉麻的话,从未说过我爱你。 也许,这辈子应该也没有谁,对他说过这三个字。他们的骨子里印刻着大部分中国人固有的传统属性,内敛含蓄。 或许是太震惊了,听到他的死讯,许念生竟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无法想象,几乎每天见面频繁到或许都要生厌的那个人,说消失就再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意味着所有的情绪只能自己产生消化,得不到他的回应,哪怕是只是他一个简单的眼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 2 新的一个家 你是否已经化为一场雨 跟随着我的脚步 陪我在这陌生的城市跳舞 ——许念生 林子声是一个人开车来接走许念生的。 那天,从念生踏出,住了十五年的旧房屋的门时,天空就开始飘着茫茫细雨,一直到到达,她现在所在的城市。 矫情地觉得,这场雨不仅下在了万物之上,更淋湿了她的整颗心。 上车前,念生故作不经意间回望,用石头堆砌成的一米高围墙,木门紧闭着,院子里的桃花早已开败,她再也看不见下一世的花开花落。 一路上,都是林子声在说着她现在的境况。虽然许念生眼睛看着窗外,但是林子声说的她全部都听见了,一字不落。 那声音太过陌生,念生在记忆里捉摸不到一丝的熟悉感。 林子声说,他出差去了,很抱歉不能一同前来。林子声说,今后,她有一个妹妹。林子声说,今后,我们要好好相处。 林子声说一会,又停一会,但不会问许念生什么,或许猜到念生不会回答,免得尴尬。 念生盯着车窗外的雨,眼泪竟一串串流过脸颊,打湿了她的父亲去年给她买的过年衣裳。 此刻,念生才确确实实意识到,她和父亲在一起的生活,终究是回不去了。 父亲是村子里最好的木工,偶尔会雕刻一些玩意给许念生玩。 他每次都是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一手握刀,一手拿木。 念生蹲在地上看他,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说同村的阿贵爬上树抓鸟蛋摔了下来,说昨天去河边洗衣服时看到了一只绿色的蜻蜓,说去阿婆那买菜多给了她一个土豆…… 每次都是念生淡淡的描述着,他静静地听着,也不问什么。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虽然过得清贫辛苦,但却是极美好的。 只可惜,很多事情,只有等到回过头看,才知道它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怎么活都会后悔,后悔到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万念俱灰,无能为力,最后只能认命,唯有告诉自己“珍惜现在”。 400公里左右的路程,5个时后,念生来到了她的新“家”,比她老家更北的北方。 是的,自此,她15岁之前生长的地方只能成为“老家”。 被林子声领进门的那一刻,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蓄着长发的女孩,跑过来抱住了林子声,叫着妈妈。 她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到:“妈妈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乖乖的呀?” 女孩仰起头:“有啊,作业都写完了。我要去找泽汐哥哥玩。” 她笑笑:“今天不行哦,你不是答应过妈妈,要留在家里陪姐姐玩。” 女孩揪着母亲的手摇晃,嘟着嘴撒娇的表情,是许念生一辈子都学不来的亲昵。 然而,念生对林子声是没有恨意的,不过也不可能有父亲对她的那种无言的爱。 念生也纳闷过,和林子声相处很多年之后,还是做不到坦然的亲近。 直至自己的孩子出生,才明白过来,不是不爱,只是心里充满了因被抛弃过产生的排斥与芥蒂,那是随着父亲的去世,而再也解不开的结。 在念生发愣之际,女孩在林子声的示意下走过来牵起了念生的手。 嗲声嗲气地喊道:“姐姐!姐姐长得真漂亮。好像妈妈哦!” 在婶婶说完许念生长得像林子声这句话的第二天,她就去理发店剪掉了好不容易留长一点的头发,又回到齐耳短发的模样。 现在发现这是多么愚蠢的做法,林子声在她身上的印记,她永远也不能抹掉。 血缘关系还有更残忍之处,中华民族上千年来形成的孝文化,根深蒂固,不断传唱‘百善孝为先’,携带着许多与生俱来、貌似不可抗拒的名言警句,比如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却很少名言警句是关于作为父母的义务和责任,有太多父母是只知道‘生’,不懂得‘育’。 念生僵硬的随着女孩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松开她的手,才又缓过来。随意的瞧了瞧四周,四房两厅,宽敞又明亮。 林子声说:“念生,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吧!去冲个凉再休息一会吧。” 念生走进洗手间,关上门,缓缓坐在地上。 “莞儿,以后要和姐姐好好相处,知道吗?” “知道啦!” “乖宝贝。” 眼泪又毫不争气地亲吻着念生的脸颊,她一定是太想他了吧。 父亲是个话不多的男人,时候每次念生出门找同村的伙伴玩,坐在院子里干活的他,都会淡淡的来一句,要和大家好好相处。 他的每一句话,对于念生来说,都充满了力量。 所以不管阿贵怎么嘲笑她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她都是一副微笑的样子。 直到后来,阿贵终于受不了她笑的这么丑,掐着她的半边脸说,念生,我会爬上很高的树抓鸟蛋哦,要不要一起去。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有一次,一群孩子在溪边打闹,忘了是谁说了父亲的坏话,她脑子一热就把他的头往水里按。 在大家惊愣的情况下,还是阿贵反应比较快,及时阻止了她脑热的行为。 是的,可以说她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但是不能说父亲的坏话。 “姐姐!!”一声尖细的叫喊,彻底把念生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匆忙关掉花洒,用林子声新买的毛巾擦了擦头。 泽莞说:“妈妈准备了饭菜,你快出来吧!” 不一会儿,又传来林子声的声音,“莞儿,不要催姐姐。” 然后是一阵她们嬉闹的声音,好像是宋泽莞从后面抱住了林子声并挠她痒痒。 饭桌上,林子声对念生说:“多吃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宋泽莞紧接着夹了一只鸡翅,放在念生碗里,“姐姐,你试试妈妈做的可乐鸡翅,可好吃了。” 林子声给宋泽莞投去一个赞许的眼光,宋泽莞回应甜甜一笑。 作为局外人的念生,又不禁想,为何她会来到这里,是走投无路,是憎恶叔叔婶婶虚情假意的嘴脸,还是想来看看林子声追求的幸福到底长什么样子。 吃完饭,念生站在,林子声为她准备好的房间里,房间不大不,洁白的墙壁,铺着碎花被单的床,整齐的书桌。 也幻想过,来到这里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可能是互相无比尴尬拘谨,又或者是相互冷淡客气。 然而,事实总是出乎人意料,她们的热情与平常,即使是演都演得如此逼真,好像她们之间从未错过15年的光阴。 这一切,反衬的念生更加不自然。 宋易书出差回来,给大家都买了礼物。他回来时,刚好是念生开的门。 他四十岁左右,身材挺拔,依旧保持的不错,身穿浅色衬衫和深色西裤,显得成熟稳重。 念生木讷的看着他微笑,他和蔼可亲的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念生长得这么高啦。不会怪叔叔没有去接你吧?” 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时,宋泽莞从房间里奔了出来,兴高采烈地说到:“爸爸,爸爸,我的礼物呢!我的礼物呢!” 仔细瞧瞧,宋泽莞是像宋易书多一点的,鹰钩鼻,含着笑意却又不失锐利的双眼。 英国《太阳报》曾刊登了英国脸部分析专家西蒙分析的6种鼻型所代表的性格秘密。其中鹰钩鼻这种类型的人很少会随波逐流,他们勇于追求目标,通常比较叛逆。 在以后的几年里,宋泽莞确确实实印证了专家的分析。 “得吃完饭后,和妈妈一起拆礼物。”宋泽莞听到宋易书的话后,瘪着嘴进了厨房。 吃完晚饭,看了礼物之后,宋易书和林子声讨论起了念生入学的事情。 宋易书:“念生刚来到这里可能会不习惯,学习怕跟不上,留一级熟悉一下环境也好。” 那时,一直急着长大的念生,坚持要上高一。 她糯糯又坚定地说道:“不用的,不用留级,我学习跟得上。” 林子声将信将疑:“念生你确定吗?这里的教材和你之前读的还是有点差别的。” 念生点头:“确定。” 长大了,即使不能选择想要的生活,但至少不用过被收养被安排的日子。 殊不知,一刹那的坚持,是以后长久的温暖与艰辛。 有时候,我们可以和别人没心没肺地笑,却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轻舔伤口。 秋天越来越近,黑夜慢慢拉长。 念生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灰蒙黯淡,丝毫没有村里看到的明亮与皎洁。 有时候,月亮就像人的脸,在不同的地方会有不一样的色彩。 “姐姐,我进来喽!”敲门声还未停,宋泽莞就闪进来了。 念生立即坐直了腰板,看着她。 “姐姐,我很喜欢爸爸送给你的那个礼物,可不可以跟我换?”宋泽莞的双手停摆在大腿两侧,什么都没有拿。 “不用换,它就放在桌面,你拿过去吧。”念生朝她微微一笑。 “谢谢姐姐!”宋泽莞嘴角上扬,瞬间又沉了下来,“他是我的爸爸,不是你的。我爸爸可厉害了。” 宋泽莞左手拿着双面绣,转身,右手搭在了门把上,忽而,又回过头,语气温柔,“姐姐早点睡吧。” “你也是。”念生眨巴眨巴眼,城市的孩子跟村里就是不一样,变脸的速度都比较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 3 偶遇少年 校园西南区,有一棵英国梧桐 春夏的风雨会让它落叶 秋冬的时岁会令它枯黄 遇见你之后,我常常坐在树下的长椅上 等待下一次邂逅 ——许念生 00年,非典肆虐,那年的暑期没有狂欢,只有弥漫在大街巷的消毒水味儿。 到了九月,死气沉沉的城市早已渐渐复苏过来,朝气蓬勃的女孩却变得黯然失色。 进入白露节气,鸿雁与燕子南飞避寒,午后的校园却还是显得特别闷热。 下课之后,一场大雨没有预兆的扫荡着整片大地。 同学们等了好一会,雨却没有停的迹象,一些带伞的同学,护着一部分同学走了。 斯颖撑着伞走到念生面前,她问:“念生,你带伞了吗?要不要一起走?” 念生见伞下还站着刘敏,便对她们说:“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再看一会书,等到雨停时再走。” 一把伞遮三个人就抵御不了这场大雨。在任何戏码里,不管是爱情抑或是友情,三个人总会有个人牺牲吧。 当然这算不上牺牲,只是念生还不习惯和这座城市的人太亲近而已。 斯颖是念生的同桌,虽然开学已经好几天了,但是念生和她并不是很熟。 班上的同学,大部分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课间时,周围的女孩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从明星八卦到时装品牌,然后是隔壁班的男生。 每每这时,念生都是贪婪的看着自己的课外书,偶尔,也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她们谈天说地。 有时候午餐,她们会讨论吃麦当劳还是肯德基,念生所在的村镇没有这些连锁餐厅,她听过名字,知道是售卖汉堡的,但不知有哪些品种。 她们交流哪款卷哪种汉堡好吃时,她只能低头沉默;同学们说起假期去哪个国家游玩,她更是插不上话。 还记得以前,在镇里的学校,一下课,念生的课桌也经常会围了一圈人,有同样成绩优异的同学和她一起探讨难题,有不肯服输的男同学找她挑战象棋,也有玩的好的女同学约她一起去上厕所。 如今,物非人非,不一样的故事、差不多的喜怒哀乐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身上演绎。 没有人会关心那个从镇上来的女孩从未拥有过她们习以为常的生活,又失落了什么。 世界如此之大,个人如此渺。 念生又折回二楼的教室,看了一会书。 挂在黑板上的圆钟显示6点时,窗外还下着毛毛细雨,长到二楼的树像冲了个澡,绿意盎然,空气也比之前清新多了。 念生收拾好课本,走出教室门口时,楼梯的转角,一个清瘦的男生左手插着裤袋,右手伸出阳台淋着雨,一副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 一把深蓝色的伞,斜靠着墙,放在他的脚边。 他的手白皙又修长,整个人的感觉都像极了那个男孩,那个停留在念生的回忆里再也不会长大的男孩。 校园的广播还在播放张国荣的《春夏秋冬》,声调低婉:“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秋风即使带凉,亦漂亮。深秋中的你填密我梦想,就像落叶飞轻敲我窗” 和那个男孩的相遇,得从三年前说起。 那年,念生刚到镇里上初一,1岁。而他已经是16岁的大男孩。 新中学要求每个学生都要留短发,女同学也不例外。这意味着,念生必须剪掉快到腰际的长发。 那天下午,夕阳洒满了学校的大门,念生顶着一头秀丽的长发,第一次踏进了,坐落在学校对面左手边的一间理发室。 念生永远都记得,踏入理发店时的第一个场景,被光影笼罩的男生,慵懒的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用他白皙的手抚摸着躺在他双腿上打盹的猫。 而站在柜台里边的一个大姐姐,正用柔和的眼神望向他和那只黑猫。 在念生入神时,那个大姐姐却回过神来了,对念生说:“欢迎光临!” “哦,您好!我想要剪个齐耳短发。” 大姐姐冲念生微微一笑,朝沙发上的男生喊:“席暄,来客人喽!” 男生脸上闪过一丝的狐疑,很快又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念生被安排坐在靠椅上,眼睛盯着前面的镜子,镜子里,是一张英俊逼人的脸,不过那双寒潭般幽深的眸子,竟让念生心跳漏了半拍,慌慌低下头玩弄自己的手指。 念生打就爱看金庸的书,觉得背后的男子就像金庸笔下描述的杨过,长身玉立,眉目清秀。 “把头抬高点。”不夹丝毫感情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空传来。 “哦,哦”念生尴尬的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脸庞。 男生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念生的皮肤,他的手是那样冰凉。 不知道是时间过得太慢,还是他剪得太久,念生瞧累了自己的脸庞后,阖上了双眼。 过了好一段时间,才传来他的声音。 “我剪完了。”念生讶异于他的这句话竟含着笑意,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里油然升起。 在念生睁开双眼前,她真的不知道,有哪个理发师剪个短发都能剪成这样,奇丑无比,像被狗蹭过一样。 然后念生哭丧着脸,听那位大姐姐不停地诚恳的道歉。 “真的很不好意思,姑娘,这是他第一次帮别人理发,这次我们不收你钱,请你原谅我们,好吗?” 念生瞟了一眼站在一旁又抱起猫的他,很纳闷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哦,没关系。”念生朝她微微一笑。反正头发还是会长长的,是啊,头发还是会长长的,念生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 大概是色令智昏,念生才会原谅他的‘杰作’吧。 也只有门外那残阳如血的景色,才能形容此刻她悲壮的心情。 后来念生每次去理发,席暄都是一副懒懒的模样站在收银台,那只黑猫就躺在柜台上面。 而大姐姐席宁都会亲自操刀给她理发,剪出来的效果和第一次可谓是天壤之别。 “念生长得这么可爱,在学校有没有人追啊?”席宁笑或者不笑的时候,都给人一种妩媚的感觉。 “没有呢。”念生把玩着落在手上的发丝。 “你席宁姐姐我在你这般大时,可是被一大卡车人追着跑。”席宁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那都是14年前的事情了,岁月可真不饶人啊。” “席宁奶奶,你在怀念青春吗?”席暄不紧不慢的冒出一句话,让席宁和念生都不经扑哧一声笑了。 青春时代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喂,你盯着我干嘛!想要伞?”男孩表情认真,握紧了放在脚边的深蓝色的伞。 念生朝他微微一笑,转身下了楼梯,迅速往着家的方向跑,细雨抚过脸颊,充满凉意却让人清醒。 自从来到b市,她好像常常陷入回忆里不可自拔。 或许,她在拿往事取暖吧。一个人在及笄之年,比起展望未来,更想念旧时光阴,到底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回到家时,林子声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宋易书这几年下海经商,生意做的越来越大,晚上都很少回来吃饭。 林子声看着湿漉漉的念生,惊讶地说道:“莞儿说,早上看到你带了伞去学校呀!怎么还淋成这样啊?赶快去房间换身干的衣服。” 这时,宋泽莞从房间走出来,也略带惊讶的说到:“哎呀,是我看错了吗?我还以为姐姐早上放进书包里的东西是伞呢!” “是啊,妹妹你看错了。”念生嘴角上扬。 “别说话了,赶紧去换衣服,等下就感冒啦。”林子声催促着。 饭桌上,林子声突然放下筷子,说道:“念生,要不给你买台手机吧。这样在学校有什么事情也方便联系。” “妈妈,要不把我的手机给姐姐吧,我在学校有什么事情,可以借丹玲佳妮她们的。”宋泽莞的反应速度似乎特别的快,大人说的话,她总能一下子就接上来。 林子声宠溺的看着她,说:“莞儿,你最乖了。说起来,你那个手机也有点旧了,要不让爸爸给你们都买新的,好不好?” “我不用。下次我会记得把伞放进书包里。”因为嘴里还含着饭,所以念生笑得有点别扭。 宋泽莞撇了念生一眼,低下头扒了一口饭,嚷嚷道:“吃完饭我要去泽汐哥哥家玩。” 如果没看错,林子声竟面带犹豫之色,像是掂量了一会说到:“等哪天爸爸回来,我们再一起过去。” 晚饭后,念生回到房间,门外传来钢琴声。 每天在家里,林子声都要陪泽莞练习弹钢琴个时。周末,她们两个就坐站公交到少年宫,参加各种培训班,又是毛笔字,又是表演,又是跳舞。 林子声说,家长是孩子的起跑线,家庭教育尤为重要,孩子成才,离不开父母的耐心、陪伴与坚持。 这个观点是念生与林子声为数不多的一次不谋而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 4 泽汐哥哥 凌晨四点,窗外一片空蒙 环卫工人拾起马路中间的矿泉水瓶 早餐店老板开始和面,擀皮,盛馅 我又在一个噩梦中惊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许念生 宋泽莞口中的泽汐哥哥,是宋易书的哥哥的孩子,林子声只说,他现在住在他外公外婆家。 第二天晚上,比以往都早了一些时间用餐,宋易书也在家。 晚饭后,他开着车,林子声坐在副驾驶,念生和泽莞坐在后排。 泽莞问:“爸爸,这么近为什么要开车过去啊?” 宋易书答:“公司有些事情,待会我还要回去一趟。” 泽莞嘟嘴:“爸爸最近都好忙啊。周末也没时间陪我和妈妈去玩。” 宋易书笑:“爸爸这是努力赚钱给你们花啊。” “辛苦爸爸啦!” 泽莞今天穿着淡黄色的雪纺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搭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都要安静。 车子驶过一排排的大树,昏黄的路灯打进车内,使画面变得意外的柔和。 泽莞从上车后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突然她转过头,笑得很甜:“姐姐,泽汐哥哥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男生。” 一点点骄傲和一点点幸福的情绪在女孩的眼角化开。 “泽汐哥哥不仅长得好看,学习也特别好,还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 坐在副驾驶的林子声回过头说:“莞儿简直是泽汐的忠实粉丝,你把他夸得这么厉害,他也是没有白疼你这个妹妹。” 是否曾经跟父亲说起席暄时,念生也如她这般表情。 那年夏末,院子里的一株香花槐,开满了粉红色的蝶形花,散发出浓郁芳香。 父亲站在槐树下,一手端着簸箕,一手轻轻摘着花叶,眼神专注。 周末,从镇上读书回来的念生,坐在石板凳上,跟他说起任课的老师以及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 父亲读到高中就辍学了,不过除了木工活外,他闲暇时间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看书,他看的书五花八门,武侠天文地理医药之类的。 那天他兴致极好,对念生说了一句,头发剪得甚好看。 念生像得到一块糖一样开心的咧开嘴笑:“是一位漂亮的女师傅剪得哦!她还有个弟弟在店里,他长的比村子里的男生都好看。” 父亲拾起地上的落花,淡淡的来了一句:“交朋友不要只看他的相貌。” 不一会儿,车子就在一幢白色洋房前停了下来。 念生站在树下,借着路灯,看到大树后面是一排的白色洋楼。 “其实,我们还在自己的区里哦。”林子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念生的旁边。 宋泽莞牵着宋易书的手,从前面喊道:“妈妈,快点!” 林子声加快脚步:“来了来了。” 棕色木门缓缓打开,门内站着一位50多岁的女士,宋泽莞甜甜地冲她喊道:“李妈好!” 李妈轻轻捏了一下泽莞的脸颊,视线转到了念生的脸庞,说:“这就是那孩子吧!” 林子声微笑着点点头:“念生,快跟李妈打声招呼。” “李妈好!”念生糯糯的说到。 李妈笑着应了一声哎,说:“还是赶快到里面坐吧,先生和太太正等着呢。” 过道里,宋易书和李妈说了几句话,宋泽莞熟门熟路的走在前头。 酒红色的香脂木豆地板,褐色为主白色镶配的仿古家具,无不显示出典雅与高贵。 李妈口中的太太,也即泽汐的外婆,着一身织锦缎蕙兰纹样的旗袍,丰韵而柔媚,华贵而高雅,想必年轻时定是一个美人。 她坐在藤木椅上,柔和又不失精明的双眼正瞧着念生。 不知是实木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让念生产生一丝晕眩,还是因为昨天淋了雨有些许的感冒。 坐在另一张藤木椅上的先生,目光如炬,透露出一种威严,他的声音铿锵有力,问:“和泽汐一般大吧?” “泽汐一岁,现在上高一。”宋易书恭谨地回答道。 太太笑得慈祥,问:“叫什么名字?” 念生还晕乎乎的,糯糯的说到:“许念生。” 先生突然有力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说:“你们这些大人算作什么样子,造的孽都往孩子身上报应。” 此时的念生更觉晕乎,坐在一旁的宋泽莞突然拉起念生的右手站了起来,说:“姥姥,我带姐姐去找泽汐哥哥玩,好吗?” 太太笑着微微点了头:“去吧,他在楼上。” 念生被宋泽莞牵着手走到了楼梯口,后面传来林子声低低的声音,说:“是我不好。” 然后好像是太太对先生说:“你也真是,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干吗。” 先生说:“你看那孩子,穿的外套破破旧旧的,怎么也不带她去买些新衣服?” 太太:“孩子嘛,勤俭节约是好事。” 等走到二楼时,宋泽莞立即松开了念生的手,鄙夷地说道:“我可不想留你在那里,让妈妈尴尬。” 念生感到一丝狼狈,有些窘迫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上衣,这件外套确实买了好几年了,对于她来说穿起来很舒服就够了,但是在他们眼里却显得那样寒碜。 走廊尽头的的房门,吱扭一声被打开,宋泽莞蹦蹦跳跳迎了上去,说:“泽汐哥哥,我来啦!!” 开门的男生比泽莞高出许多,他抚摸了一下泽莞的头发,壁灯的光线淡雅和谐,落在他漆黑眉眼,显得极尽温柔。 他抬头,看到念生,淡淡开口:“你好,我是宋泽汐。” 她的手不自觉地扯着自己的衣角:“你好,我叫许念生。” 第一次见面,用‘我是’开头的方式介绍自己,应该是他觉得她是知道他的。在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他比她自信。 他问:“你也在四中吗?” 念生轻轻点头:“嗯。” 据林子声说,为了帮她弄进四中,宋易书是托了关系的,毕竟这是一所大家挤破脑袋都想要上的重点中学。 宋易书当年在b市读的大学,毕业之后就留了下来,先是中规中矩参加工作,后来下海经商,靠自己闯出了一番事业。二十多年,也是积累了一些人脉和资源。 泽汐原本是打算下一楼去跟他叔叔婶婶打声招呼,泽莞不肯,说要去他房间聊天。 她摇晃着他的手臂,他温柔地说:“好好好。” 泽汐的房间是纯白色的基调,极简的风格,一张床,一盏落地灯,一个壁橱,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再无其他多余的摆设和杂物。 整洁纯净到让念生觉得仿佛能一眼感受到最本真的他,却又因捕捉不到更多的物体记录和承载他的过往与情感,而看不清此刻呈现的他,为何为他。 三个人盘腿坐在木制地板上,听泽莞讲述她班上的趣闻,泽汐看着她讲到兴奋处时比手划脚的样子,一脸宠溺。 “泽汐哥哥,你知道吗?我班的数学老师上课上到一半,突然说我实在是憋不住了,然后跑出教室,同学们趴在窗口,看到他急匆匆跑进了厕所。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啊还有啊,他还有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后来,念生都忘记了泽莞当时讲过的乐事,少年的眼神和笑意却偶尔浮现脑海。 回去的时候,泽汐一同下了一楼。 他说:“泽莞,明天下午高中部有篮球赛,要不要来帮哥哥加油啊?” “要啊,我一定会去的!!”泽莞兴高采烈地说到。 “念生,如果你有空,也可以一起来。”宋泽汐说话虽然客气,可是他看念生的眼神是完全不同于看泽莞的,眼底尽是疏离。 “好。”念生朝他微微一笑,刻意忽视他的排斥。 毕竟她的身份,在这个家庭里,确实是一种荒诞可笑的存在。 回去之后,念生立马钻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林子声过来敲她的房门。 念生应声开门,林子声站在门外,显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她说:“念生,你以前的衣服都过时了,你看哪天下课没事就早点回家,我带你去商场买新衣服。” 如果不是泽汐外公的直言,林子声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念生的穿着问题。她像每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一样,每天都十分忙碌,承包了煮饭洗碗等各类家务活,当然,她重心更多的放在了培养泽莞身上。 念生答:“不用,还能穿。平时上学也是穿校服。” 她微笑着说:“女孩子还是要穿得漂漂亮亮一点才好。” 念生只好点头,不与她过多纠缠。 初秋的夜里总是带着阵阵凉意,念生坐在窗前,翻看着父亲留下来的书籍,某一页竟然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苍劲有力的字迹,文字却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此刻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念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是心中为他感到不平,他在香花槐下十五年的等待,竟成了她在人前的尴尬。 殊不知,多年后,‘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执念,念生竟也不比父亲差多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 5 与阿贵的重逢 第二天下午,原本是没有打算去看篮球赛的。课间,斯颖和前桌的女同学聊起待会的比赛,很是兴奋。 “听说下午的比赛有高二的宋泽汐耶!” “是啊是啊,他可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人长得帅,穿着又有品味,绝对满分。” “学习好,篮球也打得超棒的说!” 上课铃响时,斯颖突然手肘碰了一下念生的右臂,说:“下课一起去啊!” 念生翻着书本,还没反应过来,就答了一句:“哦,好啊。” 到达赛场时,人还不多,她们挑了第四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场上就热闹了起来,等到球员进场时,更是人声鼎沸。 喊着班名加油的是大多数,几个勇敢的女生甚至拉着写有‘宋泽汐最棒!’的横幅叫喊。 宋泽汐,原来他在学校这么受欢迎。 “快看快看!宋泽汐在那里!!”女生们个个激动不已。 宋泽汐穿着一身白色球衣,英俊挺拔,他的队友都嘻嘻哈哈的向看台的观众挥手打招呼。 而宋泽汐眼神刚毅,冷静的看着前方,就是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的光彩夺目。 上学时,学校有个露天篮球场,水泥地,画的白线都已经褪色,虽然破败,但是男孩们玩的很开心。 课间坐在教室都能听到窗外传来砰砰砰的声音,那就是念生对篮球最初的印象。 不过村子里的孩子玩的大部分还是野游戏,例如阿贵擅长的爬树偷鸟蛋,去河里捉鱼,到山上采野果等。 就在念生绞尽脑汁在想那橙色的野果叫什么名字时,一个不明物体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她袭来,等她反应过来那是篮球时,她的额头已经和篮球来了个疼痛而又亲密的接触。 周围一片沸腾,眼睛齐刷刷的向她这边扫来。 嬉笑声,私语声在念生耳旁全化作嗡嗡噪音,让她更觉晕眩。 这时还是旁边的斯颖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念生,你没事吧?赶快把球还给人家啊。” 念生低头,见篮球正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立马站了起来,场上一高个子男生,正焦急的朝她这边挥手叫喊:“同学,你还好吧?” 念生大脑空白,急急伸手用力把篮球抛了出去。 只听见一声巨响,篮球扎扎实实的砸在了高个子男生的头顶。 全场哗然,念生傻眼,她绝对不是故意加报复的。男生双手抱头痛苦的蹲了下去,全场静谧,紧紧的盯着他。 突然从观众席第一排传来一男生清脆的笑声:“哈哈哈哈,叶向前,你也太逗了吧!” 高个子男生被队友扶着下场,他龇牙咧嘴,爆了响亮的粗口:“靠,尹时雨你这厮,真他妈没良心。” 高个子男生被换下,场上的比赛又如火如荼地进行。 念生屁股贴回椅子后,觉得背部冷汗直冒。 只听斯颖她们窃窃私语。 “听到了吗,尹时雨也过来看比赛了耶,他坐哪里呀?” “好像是第一排。” 几个女生一边讨论一边半起身往前排东瞧瞧西瞧瞧,因为挡住后排的人看比赛,被提醒了一句后,她们悻悻然坐下,重新把目光投入到比赛中。 念生本无心看比赛,突然来了这样一个被球砸中的插曲,更让她觉得自己身处热闹之外。看了一会,念生偷偷站起身,寻着出口。 室外已夜幕降临,地上的明亮分不清楚是月光还是路灯所为。 念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林荫道上,四周寂静,后方传来一阵匆忙急乱的脚步声,她加快步伐,后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直到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念生大气不敢喘一口,想着敌不动我不动。 “你是许念生吗?”男生可能刚刚走的太急,说话还有点气喘。 念生震住,半响才转过身,一阵风拂过,夹杂着男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的清香。 她认出来了,是刚刚球场上的高个子男生,他头发湿漉,应该是冲凉不久。 “就是你啦!念生!怪不得在场上时看你这么熟悉,还是洗澡时才想起来。”男孩一脸兴奋,看到女孩呆呆的样子,睁大眼睛说到:“是我啊,阿贵啊!” 哦,阿贵,原来是你。 念生细细看着阿贵,男孩的脸倒还能瞧出一丝农村孩子的野气。 认真数来,他们已经4年未见过面了。阿贵1岁那年,他的爸爸赚了大钱,举家迁移到b市。 阿贵的离开,让念生的童年生活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色彩。 如今,在这陌生的城市,能与阿贵重逢,对于念生来说,是充满感激的。 因为她始终觉得这一万多平方千米的城市,似乎容不下一个渺的她,她仿佛活在狭仄密闭的玻璃器皿里,常常感到窒息。 那晚,阿贵带念生参加了他们赛后的聚餐,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大排档。 一大张桌子,宋泽汐和宋泽莞并肩坐在面对入口的位子,念生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暗自后悔,怎么就没发现他和阿贵是一队的呢。 泽莞正开心的和泽汐聊着什么,其他人也还未发现念生和阿贵,她偷偷想,要不趁现在溜走好了。 刚要准备示意阿贵,却被他抢先来了一句:“同志们,开饭也不用等我啊!” 让她巨汗的是,阿贵说话不是一般大声,或许这是农村野孩子的后遗症,村里地方空旷,平常说话就跟叫喊没什么两样。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姑娘,是我的青梅竹马,叫许念生。” 大家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念生,她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好躲闪的了,站直腰板朝大家微微一笑。主要是,是躲是闪都来不及了。 她觉得还是有点遗憾的,阿贵是她以前生活的一部分,和他的重逢,让她徜徉在美好的回忆里,如今瞬间又跌回到现实。 “是姐姐啊!姐姐快坐到我旁边来。”泽莞亲昵地对着念生说道。 宋泽汐只是向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阿贵傻眼,问:“泽莞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妹妹?也太巧了吧。” 念生点头,绕半圈走到泽莞右手边坐了下来。阿贵刚入座,旁边的几个男生就跟他开起了玩笑,店里太吵,念生听的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打趣青梅竹马这件事情。 念生低头专心致志地吃起摆在前面的一盘菜,坐在对面的阿贵好像对她喊了一句,她没听到内容,只能提高音量回一句:“阿贵,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一阵熟悉又清脆的笑声响起:“阿贵?叶向前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这么富贵的名字,也不早点说来听听。” 意外的是,叶向前听到这话竟然没怒,反而笑嘻嘻的说到:“爷今天高兴,不和你计较。” “那真是恭喜你啊。”他唇角微微勾起。 发笑的少年竟就坐在念生旁边,她侧着身,看了他一眼,然而就一眼却长久移不开视线。 是上次那个拿着深蓝色伞的少年,红唇齿皓,笑容明亮,此刻她看着他,觉得他生动无比,一点也不像席暄。 少年背靠椅子,慵懒邪笑的模样有让人惊慕的妖娆。而记忆里的席暄,笑起来总是那样的清冷。 念生心里突然微微一阵酸楚,转过身,埋头吃饭,一声不吭。 直到后来,饭桌上只剩下念生、叶向前、泽莞和泽汐,哦,还有如画少年。从他们的谈论中,她知道了少年叫尹时雨。 几年后,绿川幸的《夏目友人帐》在中国渐渐受欢迎,里面的一位雨神就叫时雨。虽然,少年不是里面的时雨大人,但是,念生却有着少女的执念。 一群人刚走出店门,天空就下起了雨,她煽情的想起张爱玲《秋雨》里的一句,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从背包里拿出伞,只见少年还在看着雨线发愣。 叶向前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说:“时雨,你叫我声哥,我就把我的伞给你。” “滚!”叶向前被少年的目光秒杀,哭丧着脸走到念生旁寻求安慰。 她笑,看了少年一眼,犹豫着开口:“我的伞给你吧,我和泽莞一路。” 少年瞥了念生一眼,没有说话,全身散发出来的冷让气氛瞬间僵住。 其实,念生大概也猜到了少年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还是有略微的尴尬。 一直很少说话的宋泽汐熟稔亲切地对少年说到:“时雨,秦叔会来接你吧。” 少年前面的刘海柔顺的贴在额头,遮住了他微皱的双眉。 叶向前愤愤的开口:“念生,咱们别理他,他这个富家公子,更年期提前到了。” 泽莞接着说道:“姐姐,快回家吧!妈妈会着急的。” 宋泽莞虽然念生岁,思想上却是非常成熟的。她总是知道在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 后来,泽莞成为国内当红女演员时,很多人还在讶异,而念生是一点也不感到惊奇的。 唯一纳闷的是,泽莞在人前人后表现的如此完美得体,在她面前,却仿佛是恨不得变成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老巫婆。 泽汐把泽莞和念生送到楼下,也就回去了。 比念生走快一步的泽莞,突然回过头对念生似笑非笑地说到:“姐姐,以后做事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免得让大家尴尬,人家尹时雨可是高干子弟。” 念生看着泽莞的脸,突然很想很想大笑一场,高干子弟这词她到底是从哪本说里学来的,忍着笑说:“谢谢妹妹的提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 6 回忆里的他 似乎好记性都用在了学习上,在生活里,念生却很容易落东西。 这不,准备开门时,才发现自己丢了钥匙包,细细回想了一下,可能是从书包里抽出伞时,顺带勾出了钥匙。 “我今天没带钥匙出门,你也没有吗?你知道我爸我妈出去吃饭,没这么快回来的吧。”泽莞一脸嫌弃地看着念生。 “那麻烦你就等一会吧。我丢了东西,要回去拿一趟。”念生说完,拿着湿漉漉的伞,转身下了楼梯。 不理会泽莞在身后的叫喊。 秋雨淅淅沥沥,夜色在一层薄薄的雾帘里半遮半掩。 念生折回大排档时,少年竟然还站在店门口。 时间越晚,大排档越是热闹。 此时,店里传出喧闹的嘈杂声,店外是无声细雨,在这突兀的环境里,一个人杵在门外的他,却又仿佛失了神气。 他发现了她,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有她不了解的淡漠。 “我落了东西,回来找。”念生赶紧说到,似怕被误会,急忙解释。 少年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节分明,他的掌心里躺着一个的钥匙包。 “是这个吗?”少年声音平静,不带情绪。 “嗯嗯,是的。”念生心翼翼地从他手掌心里拿走钥匙包,然后讪讪缩回手。 失而复得的心情,总是愉悦的。 她声说:“谢谢你。” 少年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后,迅速走进了雨里,头也不回地融入这无边的夜。 那清冷幽独的背影,从念生的视线中渐渐淡去。 她握紧手中的钥匙包,仿佛还能感觉到一丝他残存的温度。 故事的开始仿佛只是一个擦肩,其实它早已经在另一个人的心里埋下了种子,只等一刻,繁花盛开。 多年之后,念生和时雨之间已是非常熟稔,那时,她忆起这件事,问时雨当初是在那里等她回来吗。 时雨赖在她身上撒娇,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每个人的大脑不同,记住和遗忘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同。 念生记得和少年经历的点点滴滴。 包括席暄。 初二那年,‘安燃’理发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席宁姐姐重新装修了店面,还另请了4名员工。 念生去的时候,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黑猫孤零零的睡在柜台上,念生第一次有机会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你叫黑吗?你的毛发真柔顺啊。黑,你睡着了吗?黑” “它不叫黑。”席暄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 “哦,大黑,你好!”他好像习惯了每次说话只说一半,于是,念生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量,用右手握了握黑猫的左脚。 “它叫希。” 席暄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从门外闯进了三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为首的拿着一个啤酒瓶,眼神飘忽大声喊道:“谁是老板?给老子滚过来。” 席宁姐姐这时候正在里边一个隔间给客人染发,未能听到外边的动静。 席暄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说:“我是,有事吗?” 为首的愣了一下,显然被席暄的冰脸给冻住了,他故意提高了嗓门,问:“你就是老板?子,我警告你,别太嚣张!别用降低价格招揽客人这种烂招数,大伙都看不过眼了。知道吗?” 席暄伸出双手抱起了希,不紧不慢,吐出几个字:“说完了?不送。” 站在后面的那两个男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其中一个瘦高的男人突然一把夺过啤酒瓶,吼道:“别跟他废话。” 作势举高了瓶子要往席暄的方向砸去。 被玻璃瓶砸中脑袋瓜的画面在电影和书中看过无数遍,特别是香港讲述古惑仔的电影,动不动就拿起啤酒瓶砸在对方头上。 念生这次才真正体会到了其中的滋味,她先是听到了酒瓶的碎裂声,慢慢才感到一丝晕眩和疼痛。 三个大男人看到砸中的是一个纤弱的女孩,慌乱的夺门而逃。 念生晕晕地靠着席暄坐在柜台旁,隐隐约约听到他在耳旁说的话语:“你是傻瓜吗?干嘛跑过来?” 他好像用一条毛巾捂住了念生的额头用以止血,念生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以为他要砸希。” 闻声出来的席宁姐姐紧张地呐喊:“暄,赶紧带念生去看医生。” 席暄轻手轻脚将她扶起,背着她去了最近的诊所。 她的额头被碎片划伤,医生将伤口清理干净,并用碘伏消毒。 头发没有剪成,头倒开了花。念生想,她怕不是跟这家理发店有仇吧。 父亲讲的话果然有道理,不能太看重别人的长相。她就是色令智昏,第一次被剪成狗啃样,头发一长,还是往这家店跑。 本着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能瞒就瞒的原则,周末回家,父亲问起额头的事,念生说是不心撞到桌角了。 父亲将信将疑:“一米六几的人怎么头还会撞到桌角,以后要注意一点,不要毛毛躁躁的。” 他也不问她疼不疼,第二天不声不响做了一道鱼头天麻汤,那是念生第一次喝,后来到过南方才知道这是有名的粤菜系。 天麻与鱼头同炖可以镇痛养肝,止眩晕、祛风湿、利腰膝,主治眩晕头疼,神经衰弱,四肢麻木等症。 她只是轻微划伤,想起来,父亲当年也是有点‘题大做’。 这件事情之后,念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希的救命恩人。 每次去理发店,希都要听念生讲陆凤和西门吹雪、王子和玫瑰等的故事,虽然跨度太大,希不一定听得懂,但它都会乖乖的坐在沙发上不时朝念生喵一声。 席暄用双手托住腮帮,一脸无奈,问:“你额头的疤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说会留下淡淡的疤痕。”念生对席暄微微一笑,说:“没关系啦!不仔细瞧是看不出来的。” “女生不是很在乎脸蛋的吗。”席暄低声说道。 “哦,是这样吗?还好啦。”或许是因为从没有妈妈的缘故,梳妆打扮、穿花裙子这种事情对于念生来说,确实不是生活的重心,也就没有一般女孩那么在意外表。 她说:“倒是你,席暄哥哥,你的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淤青啊?” “不心撞到桌角。” 咦,用什么方式撞到桌角可以这一块紫那一块青的,念生想这操作和她骗父亲的话一模一样,看来人间有真情背后有故事,故不忍戳穿他。 后来从席宁那里知道,席暄带了几个人找到之前到店里闹事的三个男人,给了他们一点教训,自己也受了轻微的伤。 “我说,你的疤不好,希岂不是天天听你啰嗦。”席暄语气不好的说到,仿佛要掩饰些什么。 “哪有。”念生轻轻地拍了一下希的头,说:“希每次都很开心的听我讲,是不是?” 席暄转过头,看着门外,声音落寞:“我怕它会习惯。” 他的眼眸难得有了一些情绪,孤独且带伤感。 念生看着他,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假如习惯允许的话,她真想拥抱他。 她问:“猫一般能活多久?” “十几年吧。” “好短啊。”女孩轻叹。 他问:“那你还会想养猫吗?” 念生思索了一下。 “不会吧。生离死别,多么伤感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只怪当时年纪太,生活活泼又灿烂,读不懂少年眼里难过的情绪。 等念生寻回钥匙,林子声和宋易书也已经回到了。她回到房间,客厅又传来了钢琴声。 今晚的钢琴声比以往都要悦耳。 念生摊开笔记本,记录下了这一天,她很久没再写过日记,因为悲哀的感情支配了身体后,记日记也无法自解,无法抽离。 ——这一天是值得欢喜的,我和阿贵重逢了。认出他的那一刻,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但怕他觉得我太过夸张。所以忍住情绪,和他嘻嘻哈哈聊起这些年。他现在的同学都叫他的名字,向前。向前,我是不是也要向前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7 有你真好 给你我的心作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有我陪伴多苦都变成甜睁开眼就看见永远给我你的心作纪念我的梦有你的祝福才能够完全风浪再大我也会勇往直前 ——《青春纪念册》 那年街头巷角,都在传唱《青春纪念册》这首歌,也是下课后校园广播必备歌曲。 重逢后,课间,叶向前时常跑到念生所在教室的窗外,挥挥手,大大咧咧地叫她的名字。 大城市虽然比农村开放,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之间的关系,无论放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让人浮想联翩。 念生只知道和阿贵聊起童年趣事很开心,也就未留意他人异样眼光。 偶尔周末,阿贵还会带着她四处逛逛,老胡同,四合院,名人故居。 脑海里从书本上撷取的文字与真实的景物相碰撞,知识突然变得鲜活起来。 念生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然是有道理的。 宋泽汐和尹时雨二人倒是有一段时间未见,从阿贵的只言片语中,念生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尹时雨的事情,家境极好,父母宠溺,总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 其中阿贵的一句原话是:时雨还时,他妈妈都不让他坐公交和去电影院,说不卫生,脏。 直到遇见雪,一个待念生极好极好的孩子,她才领悟到,有些人,表面看似华丽,内心早已满目疮痍。 第一次见到雪,念生的心是被深深刺痛的。 当时,雪,头发凌乱,嘴角沾血,蜷缩在胡同里。 念生经过,走出一段距离,又折回来,从后边轻推她的肩膀,问:“你没事吧?” 谁知她突然转身,推到念生,歇斯底里,大吼:“我不是让你们打死我吗?!” 念生愣住,内心五味陈杂,声音却是极其平静,说:“有些人乞求活着,而你却想去死,要是可以交换,你愿意吗。” 后来,雪常常想起此刻,都觉得念生真傻,从天明陪她坐到天黑,要是当时,念生直接吼她一句神经病,然后扬长而去,她们之间也就没有后来了吧。 其实,那天,念生坐在胡同没走,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回去看到宋易书教泽莞下围棋的画面,那曾是,她和父亲最常交流的一种方式。 想一个人,那个人,却不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那种感觉,就像玩躲迷藏时,长久躲在一个狭的空间里,没有被找到,又不敢大声呼吸的孤单。 念生不害怕死亡,只是特别惧怕,哪里也找不到他。 念生看着眼前瘦弱伶仃的女孩,有一种想守护她的冲动。即使她愿意交换,念生也不会同意,我们不是石头里爆出来的猴子,生命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岂可儿戏。 天黑,念生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尘,准备离开,一双指节分明的手,突然紧紧抓住她的衣角,说:“所有人都抛弃我。” 念生的手心被恪痛,听到这句从不敢承认的话,又是心疼又是委屈,蹲下来,抱住了她。想必,念生也是开心的,女孩这样说,是要分享她的故事吧。 于是,念生对她说到:“我都懂。” 雪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是怎样一个人,冷酷自私倔强叛逆,极其排斥他人的亲近。可是,此刻被拥抱着,仿佛置身于绿草上,仰望蓝天,白云般淡淡的温暖。 有一种眼缘,就是初次相见,让人产生舒服亲切的感觉,整个人无意间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都懂。 从就没有妈妈,父亲走的匆忙,连还未明白过来的情窦初开也随着那人的离去而消失殆尽。 心暖了又灰世界有时候孤单的很需要另一个同类爱收了又给我们都不太完美梦作了又碎我们有几次机会去追 ——孙燕姿《同类》 00年,1月4日,平安夜。 雪拉着念生的手,满大街转悠。 两个人穿梭于琳琅满目的商店,念生在雪的怂恿下,试着一件又一件,她从未听过的名牌衣服。 服务员怀疑惊奇的眼光,让念生有一丝窘迫,好几次想临阵脱逃,都被雪硬生生扯回去。按雪的说法是,年轻就要敢试。可雪自己倒是一件也没有试过。 瞎逛几家之后,念生是坚决抵制,在‘衣服’二字前加‘年轻就要敢试’一句。 街边的树都挂满了彩灯,女孩的大拇指弯曲,四指对着天空,笑的流光熠熠,说:“好,我不强迫你啦!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 雪神秘兮兮的,往街对面跑,不一会儿,消失在了转角。 雪长得真是好看,不同于一般女生的漂亮,而是像她的性格一样,恣意妄为。念生笑,真是有够糟糕透顶的形容。多年后,想起来,雪真真是像极了《蓝色大门》里桂纶镁饰演的孟克柔。 不知何时,雪已经跑回来了,还有点气喘吁吁,问:“你在傻笑什么?” 念生摇头,看到雪手里多了一个白色购物袋,上面映的英文字母,念生记得,雪和她刚刚去那里试过衣服。 “给。”雪把袋子递给念生,表情竟是紧张与害羞。 接过,打开,一条简约的白色连衣裙。念生大概是猜到了,可还是有些微的惊讶,以及不可言喻的想落泪的冲动,雪竟然看出来了她对那条裙子的喜欢,她明明掩饰的很好的啊。 念生抑制住泛起波澜的情绪,把袋子递还给雪,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雪站住,眼里一沉,没接,声音冷淡,说:“你不让我死,就得帮我一起花钱。” 念生知道,雪的父母每月都会往雪的卡里汇一笔数目不的钱,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他们抛弃了雪这个事实。 雪八岁那年,家里来了个风水先生,说雪是个不祥之人,会祸害全家,必须送走。多么可悲与可恨,不祥,祸害,这类似诅咒的重罪,压的人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雪被送到一个曾在她家服侍三辈人的婆婆手里,婆婆待她很好。 可缺失的某些情感,是他人弥补不来的;受过的伤,疤淡了,在不经意间却还是会隐隐作痛。 念生第一次见到雪的那天,她之所以这么伤心,是因为婆婆都要离开她了,婆婆要到国外儿孙那里颐养天年。 “我还是不能要。”念生也有自己固执的坚持啊。 雪低下头,死死盯着脚尖,声音略带委屈:“这是平安夜的礼物。” “雪,有你真好。” 雪,有你真好。 今晚,林子声和宋易书带着宋泽莞去西餐厅吃饭,明明是自己说和同学有约不去的啊,为什么还是有莫名的失落呢。 雪,抬头,笑了。 念生,也笑了。 念生没想到的是,会在大街上人群里撞见叶向前,两个人,面面相觑。 倒是雪,像个没事人。 至于为什么念生和阿贵会这么尴尬,时间还得退回半个月前,那时,阿贵看中了同级一女生,为了追她,几乎没有再去找念生了。 念生也没有怪罪阿贵见色忘友,倒是阿贵某次屁颠屁颠的走到她的教室,硬要把他女朋友介绍给念生认识,约三人一起去爬山。 念生不好意思做电灯泡,人家‘新婚燕尔’的,可是不去又怕阿贵误以为她在生气。 恰巧周六雪有空,念生就带上了雪一块去赴约。 阿贵那女友是娇生惯养的主,一边爬,一边喊热喊累,阿贵是又帮着扇凉又伺候着喝水。 念生傻眼,想当年,阿贵可是村子里伙伴们的首领,不提有多神气。 阿贵女友声音软绵绵的,很爱说话,尤其是刚开始很爱跟雪说话。可雪没有怎么搭理她。 阿贵女友感觉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心里不爽,转向和念生说话。 念生跟不在一个频率的人,说不上几句话,很努力很辛苦才挤出几句像聊天气一般索然无味的话。 阿贵女友摇晃着阿贵的手,抱怨道:“向前,和她们一起好无聊哦!我们别爬了,下山吧!嗯?” 阿贵连忙安慰道:“乖,念生人很好的,熟了就有话说啦!到山顶,到山顶你们就会聊开啦!” 不知阿贵说的有多勉强,反正念生是尴尬无比。 阿贵女友不罢休,还在一边嘀嘀咕咕:“咦,你看她穿的多土,哪有什么好说的。” 叶向前平常虽然习惯了女友的直接,此刻,也是觉得相当刺耳。念生则是当场石化。 一路未吭声的雪,早就看阿贵女友不顺眼了,听到这句话,拎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疾风骤雨般,扯着念生下山了。 自那之后,念生和阿贵是没有再碰过面。 阿贵开口:“好巧啊!逛街吗?” 念生答:“是啊,好巧哦!” 人群分外热闹,此处是鸦雀无声。 阿贵挠挠头,笑的有点勉强,说:“我和她分手了。上次的事情真不好意思。” 念生急急忙忙说到:“是我不好意思才是真的,还,害得你们分手。” 念生低着头,像是做了错事的学生。 阿贵扯开嘴笑:“唉,总会分手的,不关你事。” 接着又说道:“对啦,等会我要和泽汐他们去唱k,一起去吧!” 念生犹豫,摇头:“不啦,我要和雪到处逛逛。” 和阿贵告别后,念生看向站在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雪,整个人冰冷冰冷的。 念生牵起雪的手,说:“要不我们两个人去唱歌?” 雪觉得念生的手虽然纤细,但是暖暖的,握起来很舒服,眼眸瞬间由黯淡变得明亮,说:“好啊!” 雪比念生一岁,做起事情来却比她熟门熟道多了。虽然是念生提的主意,后来,还是雪拉着她,左拐右拐,到了一家kv门前,179八音乐kv。 b城很大,人也多,念生和尹时雨还是不约而遇。 少年里边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外面是深蓝色厚外套,双手插在口袋。 天空又开始断断续续的飘着细雨,落到头顶,只有轻微的触感。 路旁的高杆灯,光照均匀地打下来,映的少年似玉的脸雪白雪白。 念生叹气,连叫他名字的理由都没有。她和他,也仅仅只是见过两次面。 第一次,他以为,她要他的伞。 第二次,她给他伞,他不要。 念生笑,真是凉薄的缘分。 念生看到他,不能打招呼;而他眼里,是彻底没有她的。 倒是从另一个方向走到时雨跟前的泽汐,看到了不远处的念生,泽汐向她微笑,笑的恰到好处。 然而,他的表情,仿佛在看到念生身旁的雪时,渐变。 少年也发现了异样,随着泽汐的目光看去,本毫无情绪的面容,刹时,生动起来。 这时,念生突然被雪用力往里面拽,说:“走啦走啦,有什么好看的。” 那晚,歌声萦绕,各怀心事,终究,曲终人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8 一个人的初雪 高一第一学期,期末考,念生拿了年级第五,班级第三。 天知道,一个来自村镇的学生要费多大劲才能与拥有优势资源的大城市学生分庭抗礼。 幸好念生从父亲教导她养成了良好的阅读习惯,她博览群书,几乎可以做到一目十行,所以在考试方面,也不至于那么吃力。 回想起来,她的父亲对她实属严格,三岁开始教她背诵唐诗宋词,每周至少学习首,还不能死读硬背,要能讲出完整的意思。 父亲和林子声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他对她的教育和林子声对泽莞的培养一样重视吧。 念生取得好成绩,对于林子声和宋易书来说,觉得十分出乎意料,或许在他们眼里,她看起来有些许木讷,并不像大城市那些成绩优异到闪闪发光的三好学生。 就好像在马路边捡到宝一样,即使宝只值几个钱也特别开心,因为开心的原因是那份惊喜,宋易书和林子声的高兴类似就是这种感觉。 他们想着要给她什么奖励,最终商讨一番,决定去云南旅游一个多星期。 吃晚饭时,林子声把这个惊喜告诉念生:“为了奖励这次期末考念生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我和易书商量了一下,全家去云南旅游九天!” 泽莞非常配合的鼓起掌来:“耶!太好啦!可以去云南玩。” 念生将嘴里的饭菜嚼碎细细咽下,她糯糯地说:“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了寒假要帮一个朋友补习功课。” 林子声:“可以去完,回来再给她补习呀,有这么着急吗?成绩一时半会也提不起来的。” 念生放下碗筷,淡淡道:“是啊,因为一时半会很难提升,所以不想再少几天时间。” 林子声语塞。 宋易书一副善解人意地说道:“念生先答应了同学,可能也不好拒绝。那我们就不要去云南,换一种方式奖励也行。” 给雪补习功课是真的。 不想和他们去也是真的。 因为现在获得的太多,以后归还的就多,她不想和他们牵扯太深。 饭桌上泽莞没有再发表意见,私底下缠着林子声说要去旅游,林子声拗不过她,最后,他们按原计划进行,三个人去了云南。林子声出门时说,会带很多礼物回来给她。 他们走了后,房子里没有了其他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念生还是一如往常回到房间,锁上门,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安全感。 宋泽汐的外婆,知道念生一人在家,要她中午和晚上两餐过去吃,念生自己是很会做饭的,可想着不能拂了老人家的心意,就答应了过去。 念生每次过去吃饭,都客客气气。 她在外人面前,总是容易拘谨。 有次,老先生突然开口问她会不会下围棋,念生点头。于是,每每晚餐过后不久,老先生都会和念生下一盘围棋,老太太和泽汐则分别坐在两旁观战。 念生的技术,在同年龄层算是极高的,可终究不是老先生的对手。 后来有一次,老先生让她和泽汐联手,念生是偏向于防守型,而泽汐是属于进攻型棋手,一攻一守,那盘棋足足下了一时还多。 自那次联手取胜之后,念生和泽汐相处起来轻松了许多,送她回家的路上,偶尔泽汐还会揉揉她的头发,开开玩笑。 泽汐问:“你知道向前和千千怎么认识的吗?” 念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摇头:“没听说。” 阿贵和千千复合了,念生和他见面的时间又少了很多。由于她给人的感觉太过软绵绵,搞的念生差点忘了她的真名叫杨千千。 他说:“也是篮球砸来的。那次,向前都把千千给砸晕了,把她送到医务室,照顾了她一整天,后来没多久就在一起了。” 她说:“哈哈那真得感谢篮球。” 在林子声她们回来前的最后一晚,泽汐送她到楼下,杵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念生疑惑,以往,他都会很绅士的道一声晚安。 念生温和开口:“我要上去了。” 少年望着天空,哦了一声,淡淡道:“晚安。” 念生转身,回到空空落落,漆黑寂静的房子。站在窗口,拉开窗帘一角,隐约看到楼下还有个人影,被月光拉长。 念生想,如果当时自己不开口,也站在那里,或许少年会对她说些什么。 然而那段日子,她也是心绪复杂,没有宁静的心境做一个好的聆听者。 白天,念生照旧去给雪补习功课,雪之前落下太多,补起来也不是特别容易。所幸,雪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问题,一点就通。 晚上,林子声他们从云南回来,饭桌上他们聊着在当地的所见所闻。 泽莞一脸兴奋:“姐姐,你知道吗?原来洱海不是海,那里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们就住在洱海边的客栈,有幸看到了洱海月。” 念生随口说:“是吗?” 泽莞:“听客栈老板说那里有一个传说,天宫中有一位仙女,她羡慕人间生活,于是下凡到洱海边上的一个渔村,和一渔民青年成婚。她看到渔民打鱼困难,就把自己的宝镜沉入海底,把鱼群照得一清二楚,好让渔民们能打到更多的鱼。后来,仙女被父亲强行带回天上,在走之前,她将自己的宝镜永远的沉到海底,那面宝镜变成了金月亮,就是洱海月。” 林子声:“是啊,念生你下次一定要跟我们出去游玩游玩,这样可以开拓眼界、增长见识,这些都是从书本上学不来的。” 念生从碗里扒了一口饭,点头:“好。” 大理,给念生最初的印象就是金庸笔下的“天龙八部”。 她也想去看看那里的江湖。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 林子声给念生带回了几样礼物,吃的有千层饼和蜜饯,还有手工制作的丽江铜锁和手镯。 “这个银手镯的款式还是易书给你挑的。”林子声将礼物给念生时,特意说了手镯。 念生未在意,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手镯和平时林子声给她买的礼物一同被放在一个抽屉里。 念生最喜欢其中的丽江铜锁,制作精良,有栩栩如生的走兽图案,她想着补习时拿去送给雪。 雪虽然聪明,但是特别懒散。念生八点钟过去,她还懒在床上不肯起来。 念生一边看自己的书,一边等她,大部分得等到九点多,她才吃完念生给她买来的早餐。 念生训斥:“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你现在是把一天都浪费了,光阴似箭,接着就要耗掉一整年啦!” 雪哀嚎:“你让我死吧!” 念生变脸,说:“赶快把课本拿出来,等下我要回去吃饭了。” 雪抿着嘴,眼睛明亮的看着念生,乖乖的把课本拿出来。 忽而,雪像想到了些什么,贼笑:“要不以后你就留下来吃饭吧!我让那阿姨多做一份送来就行了。这样我们就多点时间学习。” 念生犹豫,淡淡答到:“是想多睡一会吧。” 雪计谋被识破,对着念生撒娇:“我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有充分的睡眠时间。嗯。” 说完还自己点了一下头。 念生笑:“那你不要熬夜,晚上早点休息。专家说晚上睡得早,身体长得高。” 雪一头问号:“哪个专家说的?我咋没有听过。那打篮球的球员个个一米九两米的,是不是吃完饭就睡了。” 也不知哪句话戳中了笑点,两个人弯着腰笑到肚子疼。 抽空的时候,坐在沙发上,对着粤语剧学广东话,两个人蹩脚的你一句我一句,也能笑半天。 ——“做人如果梦想,咁同條咸鱼有咩分别?” ——“我听唔明你喺度讲乜。” 在一份友谊里,有相同的笑点,也是一件很难得事情。 念生走时,将铜锁送给雪,雪高兴的,嘴都咧成心形:“我保证,以后早早的起床。” 说要早起的雪没有早起。 初雪,却不期而至,说是比往年都来的早。 那天从家里出来,在楼梯拐角,念生抬头,发现窗外竟然漫天飞扬着晶莹剔透的精灵,将整个世界染成白色。 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映入眼帘的低层建筑、绿化植被上均覆盖了薄薄的积雪一层。 头上皆是肆意飞舞的雪花,念生伸出双手,望着落在指尖的冰冷的六角星形晶体,想起地理老师说的,每一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云层之上变幻莫测,温度、湿度和压力都在不断变化,每一片雪花下落时都穿越了无数的微气候环境,各自经历了独特的旅程。 又想到了时候下雪的场景,不管是她还是父亲先发现,都会情不自禁地呼喊对方快出来,另一个人都会立马停下手头上正在做的事情,然后两个人在客厅的窗户里趴着看雪。 那也是她和父亲最亲昵的时刻之一。 这一刻的惊喜,身边无人分享,念生沉浸其中,内心竟感到久违的快乐,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里肿胀。 没有人知道,这半年里她已是向虚无妥协的状态,忙忙碌碌,麻麻木木,学习说话吃饭都出于惯性,没有方向,没有寄托。 死亡没有一点吸引力,却又常常探寻活着的意义。 此刻,突然产生了许许多多的向往,向往爱,向往自由,向往生命力。 很难说饱尝苦难才能真正体验喜悦的滋味,但是她比谁都懂得什么最是珍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9 尹时雨不是席暄 高一的下学期,年级重新分班,念生被分到高一(5)班。 学校将年级前100名同学打散分布到1和5班,重点对待,好的资源都分配到这两个班。有的同学,说起自己在1或5班,表情是掩不住的骄傲。 念生倒没什么感觉,应试教育下,读书考试本是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 第一天念生早早去了学校,没有犹豫的,坐在,第一列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 上学这么多年,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坐这个位置,也就形成了习惯。 同学陆陆续续的走进教室,各自挑了位子。之前认识的,挤成一堆,聊着谁谁谁在哪个班,谁又是靠关系进来。 上课铃敲响,念生的旁边,没有人坐,细看,女生大部分都坐在前面,全班,就念生旁边和后排的一个位置没人坐。 虽然没有很强的欲望要融入班集体,可是,第一天,自己就把自己特殊起来了,想必以后跟大家会更难相处吧。 老师还没来,同学们细细低语。 突然,门被推开,念生抬头,愣住。 推门的少年一身黑白校服,面如冠玉,唇若涂朱。 班里顿时是鸦雀无声,正如三毛所写,那份“惊心”,是手里提着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 少年却是目空一切,碎发不安分的翘起,慵懒的走到最后一排,说:“我想坐这,可以麻烦你搬到前排去吗?” 少年散发出来的气场,哪是可以麻烦你吗,应该是你可以识相的滚到一边去了。 整个班上的同学大气不敢喘一声,眼睛紧紧盯着二人。坐在念生背后的矮个子男生,也没有吭声,而是利索的收拾完课本,绕一圈,坐在念生一旁。 少年随意的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整个人趴在另一张课桌上,一动不动。 女生们仿佛刚刚睡醒过来一样,开始窃窃私语。 a:“那不是尹时雨吗?他怎么会在我们班?” b:“你确定是他吗?他不是上高二吗?” :“是他,一定是他,不过怎么感觉比上次看到的还帅?” a:“你又什么时候见过他?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校园里不心碰到啊……” 男生们对女生们犯花痴的模样嗤之于鼻,哗啦啦的翻着书本,他们大概是忘了自己看美女时也是目不转睛。 念生端坐的笔直,错觉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背部。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念生起身,走出门口,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却在门外撞见探头探脑的阿贵,念生疑惑:“阿贵?” 阿贵看到念生,笑的贼兮兮,说:“太好了,时雨那子跟你一个班。” 念生还是满脸困惑,阿贵误以为念生不记得时雨,解释到:“就那个最迟到教室来了就睡觉的,他啊,本来和我一个班,由于成绩惨不忍睹,所以被赶回去重新上高一。” 阿贵说完哈哈大笑,说:“念生,那子坐哪?把他叫出来。” 念生犹豫。 阿贵催促,左手拂了拂一边的头发,得意道:“快呀!这一刻,我等很久了。” 念生硬着头皮,走回教室,轻推少年的手臂。 少年微抬,眼里是不耐烦,问:“有事?” 念生糯懦说到:“阿贵,哦不,是向前,他在门外等你。” 少年哦了一声,懒懒起身。 念生经过前几排的座位,一女生低低跟另一女生说,看到没?也不知道是要干嘛!表白吗?哈哈哈。 念生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同学只看到她叫醒他的动作,却没有听到她说的内容。 念生讪讪走出教室门。 没想到泽汐也来了,念生微笑:“泽汐。” 泽汐也笑,如身后蓝天白云般澄澈几净。 尹时雨看着念生,像想起了什么,问:“你是?” 他真的是不记得她的。 “是念生。”泽汐淡淡说到,“泽莞的姐姐。” 少年思忖,没有说话。 “丫子,降级了,脑子也跟着秀逗啦!我的青梅竹马,念生。”阿贵摆出一副特别得意的表情。 少年目光杀人,斜笑冷讽:“那之前软绵绵那个是?” 叶向前被戳到痛处,撒娇耍赖:“不管啦!不管啦!反正你们都同班了,就互相认识认识吧!” 然后,像个怨妇一样飘走了。 突然,少年把脸凑近念生,眉眼高傲,说:“我得把你的脸,牢牢记住才行丫!免得你的阿贵生气。” 少年故作叹气:“只可惜没有什么特点。” 念生退后一步,微微一笑。 泽汐去拉时雨的手腕,说:“时雨,别闹了。该上课了,你们进去吧。” 念生摸摸自己的脸,红的发烫。 心却是瓦凉瓦凉。 他不是他。 尹时雨不是席暄。 开学后的第二个礼拜起,各科老师就开始疯狂布置作业。 寒假念生帮雪补习功课的同时,已经把高一第二学期的教材自学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作业对于她来说,实属菜一碟。 课间,念生翻看着雪给她的工具书——《0天学会粤语》,她结结巴巴的按着书里标注的粤拼读。 突然感觉背部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咩事?”念生回头脱口而出一句白话,瞬间意识到后,赶紧假装无事发生:“有什么事吗?” 时雨眼里掠过一丝疑惑,转瞬消失:“今天要交的作业,借我抄一下。” 她糯糯地哦了一声转身就将放在桌上的物理和化学作业递给时雨。 时雨见她缩手缩脚,像只白兔,觉得自己有一种坏学生欺负好学生的感觉。 后来他经常拿笔头轻轻戳一下她的背部,他说一句作业,她答一句哦。 并无其他多余的话。 下课铃声在青春里从来不会缺席,每个人都盼望着它赶紧到来,直到随着青春消逝,再也无从寻觅。 有人放学后,去游戏机室玩一会,再回家。 有人放学后,在校园里磨磨蹭蹭,再回家。 念生放学后,留在教室自习一会,再回去。 她羡慕放学后,兴冲冲直接回家的人,那一定是一个温馨的家。 进门后,在客厅撞见宋易书,是念生没有想到的,以往他都是回来的最晚的那一个,那个时候,念生已经在自己房间看书。 所以她和宋易书在一个空间的时间是极少极少的。 “今天公司事情比较少,所以我回来的比较早。”他似乎看出了念生短暂的诧异,“子声出去办事,顺道接上泽莞,应该也快回来了。” “哦。”念生点点头,准备去房间。 他问:“好像不见你戴那个银手镯,是不喜欢吗?” “啊,没有没有,我不喜欢戴首饰。”念生没想到他会问起手镯的事情,她甚至都忘了它的存在。 “这样啊。”宋易书淡淡一笑,“你穿这条白色裙子真好看。” 念生长外套下面穿了雪送她的连衣裙,洁白素雅的颜色,越发衬托出少女清新的气质。 她感到一丝尴尬,没有几个人夸过她的穿着好看,低声说道:“谢谢。” 回到房间,念生坐在书桌旁,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 念生疑惑,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站着宋易书,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她听过林子声在外人面前夸他,说他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不管是性格还是穿着上都是一个很讲究的人。 他关心地问:“学习负担很重吗?” “还好。” 她说话时,他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和嘴唇。 念生不自觉地垂下眼睛,心里好似振弦式传感器上被拉紧了的细弦。或许是太过敏感了。 “你来了之后,我工作一直比较忙,都没有时间和你坐下来聊一聊,不会怪叔叔吧?” “不会。”念生实在想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好坐下来谈一谈的。 不过宋易书应该是很爱林子声的吧,不然不会连她也接受,虽然平时两人没什么直接交流,但是一般出差买礼物回来,她的那份也不会落下。 “那个,”宋易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两人的身份关系本就有点尴尬,这场面让念生觉得有点不舒服,一时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没事的话,我要看书了。”念生声音平淡。 “好,那不打扰你了。” 念生关门之际,宋易书突然说到:“你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很像。” 念生弄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也不愿细想。 回到桌前,继续做作业,以前的她很快就可以完成老师一天布置的任务。 现在的她,作业写的更认真更细致,每一横每一撇每一捺,都饱含感情。 因为她的作业,不仅是任课老师会批改,还有一个少年会翻看啊。 她就这样想起了他,他跟班上的同学都没什么往来,下课后,不是被他以前的高二同学叫走,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常听到女生们私下谈论他,也没机会靠近。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在班里都活出了隐形人的感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chapter10 此后无人叫她阿念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春风仿佛爱情在蕴酝初春中的你撩动我幻想就像嫩绿草使春雨香 ——张国荣《春夏秋冬》 三月的b市,还未真正入春,依旧寒冷。 念生在雪家,和她一起做功课。 音响播放着张国荣的《春夏秋冬》,每次听到这首歌,念生就联想回那天初遇的少年,那天落寞的心情。 音乐不愧是记忆的载体。 雪含着笔头,看着坐在对面,低头认真做功课的念生。 “念生。” 专注在化学元素里的念生,嗯了一声没抬头,她已经习惯了雪,神经兮兮叫她名字,却没有下文。 雪:“念生是个傻瓜。” 念生默念,二氧化铁为深绿色黏稠的油状液体。熔点为-5c,沸点为170c。有焦糊气味。与水互溶。水溶液呈酸性。 见她没有反应,雪悠悠的说道:“念生,我病了。” 念生从课本里抬起头,眼睛澄澈明亮,问:“会不会发烧了?” 边说还边伸出手,捂在雪的额头,低估:“还好。” 念生剥开自己的刘海,准备试比较一下温度。 刘海拂开时,露出光滑白皙的额头,中间一块饮料瓶盖大的红印,赫赫在目。 雪惊呼:“怎么搞得?” 念生突然意识到,手一松,刘海瞬间伏帖在额头,掩盖了触目惊心。 淡淡说道:“没什么啦!上体育课时,不心被排球扔到。” 雪问:“是你不心,还是别人不心啊?” “她已经跟我道歉了。” “道歉顶个屁用。” “她说了,她不是故意的。”念生平静地说道。 “不是故意的,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雪整个脸冰冷又阴森,“谁弄的?我找她去。” 有些话,念生不说,不代表不在乎;有些事,念生不做,这是她的态度。 “雪,我是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是充满善意的。如果,别人挑明了他的敌意,我也不可能任由他欺负。” 很长一段时间,雪看着念生,没有说话。整张脸渐渐柔和下来,说:“干嘛这么认真,还疼吗?” 念生笑,摇头,说:“不疼了。” 雪叹气:“念生就是个傻瓜,只会读书。” “你是在赞美我吗?”念生笑的灿烂。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真心笑起来,是那么好看,璀璨如星光。 雪摸摸鼻子,说:“我给你找个保镖吧!傻成这样。” 保镖啊。 念生愿意啊。 初中时,念生是住宿生。那会,几名学生吃了学校食堂的饭菜中毒,搞得人心惶惶。很多有条件的学生都回家吃了,有些则偷偷的在宿舍自己弄,实在没办法的就提心吊胆的在饭堂吃。 有些顽皮的男同学吃饭时都带根银针,模仿电视剧里面的古人用银针试毒。 店里生意好加上自己煮饭确实难吃,外卖也是吃腻,于是,席宁提议,让念生去她店里吃。确确的说,是让念生做他们的掌勺大厨,包她吃。 念生当然乐意,她很喜欢做饭,而且在学校食堂吃了两年,那味道,她确实不想再恭维。 席宁姐姐津津有味的吃着念生做的饭菜,抬头看到她脸上有一块淤青,关心问道:“念生,你脸上的伤,不会是给别人揍的吧!” “不是啦,昨晚在宿舍不心滑倒。”念生一阵脸红心虚。 昨晚之所以滑倒,是因为她在浴室洗完澡,发现忘了拿干净的衣服,舍友又全都不在宿舍,于是,念生穿上已经湿掉的脏衣服,急急忙忙跑出来,才摔了个狗吃屎。 席宁见她一副尴尬至极的样子,误以为她被欺负了不肯说出来,豪爽开口:“让我们家席暄做你的保镖吧,铁定没人敢欺负你!” 念生知道席宁误解了,可又不好意思再说一遍,我是在宿舍滑倒的。要是人家追问起你怎么就这么不心滑倒了呢,那岂不是要说出详细的过程?这么尴尬丢脸的事情,念生可不想在席暄哥哥面前说出。 席宁见念生没有出声,打趣到:“不愿意啊!” 念生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我愿意。” 席宁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念生还真是可爱。 抱着猫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席暄,用筷子敲了一下席宁的碗沿,说:“吃你的饭!” “咋啦?你不愿意啊?别忘啦,念生可是给你挡过啤酒瓶的人。”席宁对着席暄摆出一副‘你这个负心汉’的表情。 席暄说话淡淡的:“你就不要打扰阿念吃饭了,你看她一碗饭到现在还没吃完。” “没有没有,我本来吃的就慢啦。”念生抢先为席宁开脱。 席宁一脸媚笑:“好的好的,我不打扰你家阿念吃饭。” 念生害羞,低头猛扒了几口饭。 娇媃妩媚是席宁的骨子,豪爽直接是她的本性。 念生常常想起来,那时,能遇到他们姐弟俩,真是三生有幸。 念生从不问他们的过往,他们亦不追究念生的坚持。 偶而你会提起埋在你心里的过去 我在听又爱听又怕听 你从前那些名字真的很美丽 ——孙燕姿《终于》 从音响飘出的歌曲将她们紧紧围绕。 念生入神的表情,仿佛她已经不是坐在这里,而是身处在她回忆里的某个场景。 雪听着念生讲的过去,就想起了孙燕姿《终于》里的一句,你从前那些名字真的很美丽。 雪真的很讨厌这种不安的感觉,仿佛一眨眼,念生也会因为某个人或某种原因而远离了她。 雪问道:“那席暄,他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生性凉薄,却竭尽所能给予少女温暖的人。 席暄抱着希从外边回来时,念生刚收拾完碗筷。 他说:“不是让你放着,给席宁洗吗?” 念生察觉到他有一丝生气,连忙说:“有客人来了!席宁姐姐去忙了,而且我作业已经做完了。” 席暄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我送你回去。” 念生走在席暄身旁,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 她温和开口:“席暄哥哥,你有多高?” “很久没测了,大概1米79吧!反正是比阿念高。” “我还,还会长高的。” 少年听言,沉默。 是的,你会长大长高,你会去更远的地方,你会长成更好的你。 而我只会成为你的过往。 她叫他席暄哥哥。 他叫她阿念,和别人不一样。 问他为什么,说是叫阿生像男生。 她不知道的是,饶是再淡漠,他还是心存一丝留恋,这世上或许只有一个人叫她阿念,这样以后,即使他走了,她会不会偶尔念起,曾有个人叫她阿念。 夕阳缓缓坠落,散发着艳丽的紫红色,仿佛要夺去人的心魂。 过马路时,他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少年的手冰凉,她的手而温暖。到底谁融化了谁的心,如今也无从猜测。 到宿舍楼下,席暄伸手给念生递一袋子。 她问:“是什么?” “挫伤药膏。”席暄摸了摸鼻子,“涂于患处,一日二次。” 念生笑的明亮,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药膏?” “因为,你不是女孩。”都不爱惜自己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其实,我是希的同类。喵喵~”女孩做了个招财猫的动作。 席暄揉了揉她的短发,说:“你不记得猫只有十几年的生命啦。” 少年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在月光下,是化不开的哀伤。 十几年对于猫来说,是一生,是一辈子。 十几年的长度却限制了少年的想象与爱。 雪盯着天花板,空洞无神,问:“那,你喜欢他吗?” 那时候,只有心翼翼的喜悦与感激,从不敢要求得到更多。 终究,等到失去,才明白,他早已刻在心里,一念即痛。 过两个星期,是高一年级的班级合唱比赛。 很多东西还是讲究天赋的。 对于音乐,念生简直就是一窍不通,你要问她咪是对应数字几,她还要扳着手指一个一个开始数。 周远婷和念生恰恰相反。 她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弹得一手好钢琴,提琴也是拉的优美动听。 早自习时间,课室乱哄哄的,周远婷站在讲台上,敲了敲讲桌,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她说要将全班的同学划分为高、中、低三个音部,她会一个个轮着过去,听听每个人的音域。 念生眼见就快轮到自己,有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她走到念生的座位,面无表情地说:“来一遍哆瑞咪发嗦啦希。” 周远婷本来就高挑,相对于坐着的念生,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念生没有什么信心,如今又有一种无名的压迫感,一字一句地说到:“哆,瑞,咪,发,嗦,啦,希。” 周远婷用一副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的表情,看着念生,问:“你到底懂不懂音乐啊?!” 念生愣住,淡淡开口:“不好意思,我确实不懂音乐。” “真搞不懂你是怎么进这个班的。”周远婷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念生顿时哑口无言。 整张脸因为尴尬突然有些微的发烫发红。 “这位同学,貌似你很懂音乐,你可以告诉我奥托·冯·格里克是谁吗?”从念生后排,传来平平淡淡毫无情绪的声音。 周远婷和念生不约而同地回头,靠在椅背的少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精致的五官,慵懒的表情。 女孩惊呆,看着少年。 “你不知道吗?”少年摆出一副非常惊讶的表情。 周远婷顿住,感觉储备的知识一下子被狠狠抽空,脑子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道:“是,是民族乐派大师吗?” 少年笑得妖娆。 念生看着少年,不知用什么情绪。她知道,奥托·冯·格里克是德国物理学家,设计并进行了著名的马德堡半球实验。 “真搞不懂你是怎么进这个班的。”少年的语气和周远婷的如出一辙。 周远婷面色苍白,声音微颤,问:“不是吗?那他是谁?” 尹时雨一副懒得和你这种人说话的表情,趴在桌上,旁无他人般睡了起来。 周远婷僵住,讪讪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11章 合唱比赛 ☆、har11合唱比赛 上课铃响。下课铃响。 同学一个个散去。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念生,假装不经意间回头。 几本被翻开的书,凌乱的散落在少年身边,寂静的空气里,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均匀顺畅。 窗外的夕阳打在他的侧脸,清晰的轮廓,唯美得让人想伸手去触摸。 念生不明白,此刻看着少年的自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 很多事情和情绪,念生不知道它是怎么开始的,更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结束。 尹时雨生性喜欢音乐,在作曲方面颇有造诣,当时很流行的几首歌,就是他作的曲,当然,这些念生都是从阿贵口中得知的。 “时雨的表姐是当红女歌手,推荐他进入了这一行,但是时雨还不想出名,怕影响了生活,那些歌的作曲人写的都是他的艺名,学校里没几个人知道。你也不要随便说出去哦。” 阿贵凑在念生耳边,说的神神秘秘,她也不好多问。 让念生更惊讶的是,阿贵随意的一句,时雨,你这么厉害,就教教念生呗。 尹时雨不但没有拒绝,还真的耐心的教起了五音不全的念生。 距离合唱比赛两个星期前,每每下午放学,他们都会留在学校的琴房,练个半时,再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不管在什么时候,听起来都叫人动心。 在那单薄苍白的青春时代,一起踏着夕阳回家,彼此没有交谈,唯有灿烂绮丽的晚霞,深刻了这记忆。 琴房很大,可是由于学校新建了一间比较完善的琴房,这间也就被闲置了。 里面摆满了很多杂物,掉漆的博古架,用旧的萨克斯,断弦的古筝……倒也别具一番风味。 少年坐在古老的钢琴前,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的舞动,一层微弱的光笼罩在他周围。 少年散发出的寂淡与精致,给念生一种空灵的震撼。 比赛选的曲目是虎队的《骊歌》,念生很喜欢,不过仅限于听听而已。 时雨唱一段,念生跟着唱一段。 “南风又轻轻的吹送相聚的光阴匆匆亲爱的朋友请不要难过离别以后要彼此珍重绽放最绚烂的笑容给明天更美的梦……” 少年有着被时光淘洗过的干干净净的声音。 “唱的时候,下巴不要用力,放松。” “要注意节奏,你唱一遍,我给你打拍子。” “要带感情唱,保持音色。” 时雨教起念生来,认真,耐心,没有太多的情绪。 通过接触,加之自身对他的描绘,基因与后天环境塑造的‘时雨’这个人物形象,在念生心里,又丰满了一点点。 偶尔,时雨会跟念生说一些无关歌曲的话,他叫她许生,不理会她的几次纠正。 “许生,你种过果树吗?” 念生没有想到他会问她这样的问题,顿时有点错愕。 少年笑得一脸天真,说:“我种过西瓜,就在我家后院。” 念生也笑,表情却略带遗憾,说:“我只见过采摘下来的西瓜耶。” 时雨一副藏不住的得意,双手比划着一个比排球还的圆圈,说:“后来,它还结了一个巴掌大的果实。” 念生点头称赞,转而又开心地说道:“哦~我记起来了,以前我栽过苹果树。” “那它结果实了吗?”时雨的话带着丝丝醋味。 她叹息道:“那倒还没有。” 因为才栽了几个月时间,她就离开了。 他说:“许生怎么会是乡下长大的孩子啊,啊哈,说来我都不信。” “为什么不信?”她一脸疑惑。 “我认识的一个乡村孩子可厉害了!家里种有菠萝桃子李子柿子。” “那个,以前,我阿爸也有种过。” 6-7月时,菠萝成熟,念生总会跟在父亲身后,走过菠萝园,一个一个看过去,表皮已经亮黄的就可以摘下来,念生至今还记得,菠萝外皮上能闻到的香味。 “许生的爸爸真是厉害。” 少年的话无意,听的人却藏在心里。 两个星期,就在“不管岁月有多长久请珍惜相聚的每一刻不管多少个春夏秋冬我们是永远的朋友我们是永远的朋友”结束了。 我们是永远的朋友,这仿佛是一句文字魔咒,痴缠着他们多年。 奇迹般地,念生不仅是会唱这首歌了,而且还唱的很好听,清澈的嗓音,唱出了淡淡的忧伤与美好的寄托。 比赛那天,壮观的大礼堂里坐满了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师生。 在后台等待时,念生还是有一些紧张,坐在角落闭着眼的时雨,不知何时走到了念生的跟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糖果,递给念生。 她疑惑,他淡淡道:“薄荷糖,润喉。” 包着糖果的玻璃纸是淡蓝色的,天空的颜色。 她问:“你会紧张吗?” 少年反问:“你为什么会紧张?” 她犹豫,结巴:“怕,怕唱的不好。” “如果紧张,就肯定唱的不好。” 时雨没再说话,嘴里哼着她没听过的曲子。 她懂他的意思。 就好像往前一步是悬崖万丈,跳下去一定会死,那如果你不想死,你肯定会知道不要跨出那一步。 你不想唱的不好,那就不要紧张。 我不能紧张。我不能紧张。念生做了几遍心理暗示之后,发现果然有点效果。 前面的班级表演完毕,轮到他们上场。 在舞台上,念生站在第一排,时雨被安排在最后一排。 灯光被点亮,音乐响起。 “南风又轻轻的吹送相聚的光阴匆匆亲爱的朋友请不要难过离别以后要彼此珍重绽放最绚烂的笑容给明天更美的梦亲爱的朋友请握一握手从今以后要各奔西东不管未来有多遥远成长的路上有你有我不管相逢在什么时候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同学们个个唱的动情,仿佛离别就在眼前。 “凤凰花吐露着艳红在祝福你我的梦当我们飞向那海阔天空不要彷徨也不要停留不管岁月有多长久请珍惜相聚的每一刻不管多少个春夏秋冬我们是永远的朋友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表演完毕后,台下掌声雷动。 不出意料,高一(5)班获得了合唱比赛第一名。 公布名次之后,整个班禁不住欢呼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念生隔着人群用目光搜寻到了时雨,恰巧他回头,也看到了她。 她冲着他笑,少年也罕见的笑得灿烂。 为了庆祝这次的第一名,叶向前提议大伙周末一起去野外露营。 林子声细心地为泽莞和念生打点好露营所需的物品,出门时再三嘱咐要注意安全。 这一趟游玩,去了六个人。泽汐、时雨、泽莞、念生和向前,还有千千。 说是六个人,还不如形容为三位姐少爷带着三个仆人出门游玩比较切确。 从半山腰开始,泽莞的背包就被泽汐提在了手中,杨千千所带之物全落在了叶向前身上,不仅如此,整个人也差不多是被向前拖着走的。 千千嘴上不停在嘟囔:“叶向前,你就没有好点的提议嘛!爬山爬山,整天都是爬山,天气这么冷,不能想点室内的活动吗。” 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尹时雨,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鼓鼓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刚开始他还走的挺潇洒的,后来整个人都瘫在了泽汐肩膀上,没什么脾气,而泽汐他即使在身负重担的情况下,也不见有失风度过。 一旁的泽莞很是不满意尹时雨靠在泽汐肩膀上,不过语气还是稍微拿捏了一下,说:“时雨哥,你看泽汐哥哥都快累坏了,你就别靠在他身上啦!” 少年站直腰板,腐笑:“你可真爱你哥哥。” 四周,群山围绕,空气清新,景色极好,念生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 念生在农村长大,还没上学那会,经常跟着一群天生天养的屁孩在山间游荡,故没有城市女孩子的娇生惯养,爬山对她来说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她见尹时雨落在后头,停住脚步,犹豫着对他说到:“要不我帮你拿背包吧,我不累。” 少年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为了表示我没有性别歧视,以及满足你的好意,我决定把背包交给你。” 叶向前傻了眼,唉声叹气到,同人不同命啊! 时雨把背包递给了念生,念生接过,对他微微一笑。念生手提着他的背包,发现一点都不重,只是看起来鼓鼓的。 走了没几步,时雨拍了拍念生的肩膀,念生回头看着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说:“把背包给我。” 念生带着疑问把时雨的背包递还了给他。 “还有你的也给我。” “啊?” “虽然我觉得男女平等,但是我的力气应该比你大,还有就是为了答谢你刚刚的好意。” “我说时雨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喝牛奶?”叶向前一脸受不了的看着时雨。 念生想起向前之前说过,时雨每天都要喝一杯牛奶,如果哪天没喝,那一天他都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念生忍着笑,配合的把自己的背包交给了时雨。 泽汐看着嬉戏打闹的他们,露出了大人看孩般欢喜纵容的微笑。 尹时雨不自知,在某方面,他像个孩子,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语言系统。有时候,这个孩子以为自己长大了,成熟了,其实又稚气未脱。 当夜色变得如同人的瞳孔一般深邃漆黑时,星星就毫不吝惜它的璀璨,即使那是偷来的光芒。 一群少年坐在铺着碎花布的地上,仰望星空,顿时失了言语。 风从山谷穿过森林,伴随着虫鸣与流水,声音优美而又苍凉。 自然的力量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感动,使人倾刻间忘却尘世的浮躁与喧哗,只剩下内心深处最澄澈的渴望与追求。 一颗流星的划过,让少年们惊呼,虽然来不及许愿,但是引来了一次与自己的谈话或者说是内心的独白。 忘了谁问,下一颗流星来时,会许什么愿望。 向前牵起千千的手,深情的说道:“我要和杨千千一辈子都在一起!” 千千回望向前,用柔柔的语气说道:“虽然很肉麻,但人家也是这样希望的啦。” 泽莞开心地说:“爸爸妈妈、我还有泽汐哥哥都要一辈子快快乐乐。” 尹时雨头枕在背包上,不瘟不火地说:“说出来会不灵验的。” 念生就坐在时雨旁边,她没有多想他的话,只记得他当时温柔的眼眸一如月色,想必暗暗许下了心底的愿望。 倒是坐在对面的泽汐,表情有点不同以往,魂像跑去了另一个世界,语气却是平静:“我暂时没什么愿望。” 吃完烧烤,玩过游戏之后,各自搭帐篷,睡去。 念生是个浅眠的孩子,很容易被周围的动静吵醒。 不知是谁在慢慢拉动帐篷的拉链,念生轻闭刚刚睁开的双眸,感受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从右边开始数,第一个是向前,然后依次是千千,念生,泽莞,泽汐,时雨。 声音的来源是,左边第二个。 拉链被缓缓拉到尽头,里面的人轻声轻脚走出帐篷,慢慢走远。 念生再次睁开双眼,没有了睡意,心里默数,1秒,秒,秒,数到第1个60秒时,走远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念生重复着刚刚那人的动作,缓缓拉开拉链,走出帐篷,踩着月色,朝着刚刚脚步声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近,念生就看到了坐在大石头上的少年,整个夜色将其笼罩,仿佛褪去了平日精致的外壳,全然落寞。 她怕惊吓到他,先温和开了口:“我是念生。” 坐在石头上的少年明显一愣,缓缓开口:“我是泽汐。” 距离第一次见面,快一年了,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互道自己的名字。 然后从名字到人,慢慢变熟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12章 音乐演出 ☆、har1音乐演出 坐在石头上的少年的眼神再也没有当年的排斥与疏离。 念生笑,走近。 轻声问:“睡不着吗?” “嗯,一睡着,噩梦就缠着人不放。”泽汐浅笑带着嘲讽,“没想到醒来更难受,回忆浪花似得涌来,如同噩梦。” 念生认真的看着泽汐,月光洒在脸上,淡淡的,说:“拉我一把吧。” 泽汐伸出右手,念生微笑握住,右脚使力,蹬了上去,坐在泽汐身旁,双手抱腿。 她说:“中考,我考了镇上第一名,那个暑假,阿爸要给我做一个大书架,以示奖励,我和阿爸,讨论着要做几层几个格子,不要镶玻璃,做完之后,摆在房间的某一扇墙。可是,书架没做出来,阿爸就走了。之后,我经常梦到和阿爸一起描述的那个书架,这不是噩梦,可每每我都会惊醒。呵呵,是不是很傻?” “嗯,很傻。”泽汐第一次听念生提起她的父亲,女孩的脸上没有伤感与失落,竟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泽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错觉。 “那泽汐呢,你的噩梦是什么?” 你的噩梦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凌晨四五点起来等日出。 时雨昨晚临入睡前,又一次提醒大家第二天不要叫他起床。 因为他觉得太刻意了,不喜欢。 阿贵说他矫情。 细想,到底是不看的人做作,还是大老远跑到山上特意早早爬起来看日出的人矫情呢。 不过,确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想见到缓缓升起的朝阳需要刻意,能见到正西下的夕阳是一个惊喜。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无数次通宵达旦作曲,等音符铺满纸张时,他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日出。 一个人坐着静静地感受太阳渐渐升起而天还没有全亮的清晨时光,还可以感到夜,同时已可以感到昼。 野外露营回来后,时雨和念生偶尔还是会一起下课回家。 走在校道上,枝桠盛满繁花,风一吹,西府海棠的清香就散发出来。 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是沉默的。 听着广播站里女主持人娇柔的声音,朗诵着唐寅的《海棠美人图》: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更多的时候,是时雨先走,念生还留在课室写一会作业。 同学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念生收拾好课本装进书包,推开椅子,走出教室。 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下一两个学生拿着抹布在擦玻璃。 在楼梯转角处,念生差点迎面撞上来人。 她抬头,见是折回来的时雨,书包斜挎在肩上,一只手拽着肩带,日落前的最后一道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咦时雨,你怎么又回来了?”她疑惑地问道。 时雨没答,反问:“你今晚有空吗?” 念生如出一辙的问句:“有什么事吗?” “我有两张音乐演出的门票,一起去吧。” 念生蹙眉,还未开口说话。 少年抢先说道,语气坚定,不许人犹豫:“晚上七点半,校门口见。” “好吧。”她微微点头,他顺势摸了摸她的头,像摸狗似的。 七点二十分,念生早十分钟到了校门口。 新闻里说,今晚有冷空气来袭,要降温。保险起见,她戴了针织帽围了围巾才出的门。 七点半,时雨准时出现,穿着深蓝色休闲夹克外套,里边一件白色。 她问:“不冷吗?” “邪了,出门没多久,就起风了。”时雨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问:“需要围巾么?” 时雨看了一眼念生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很暖和的样子,说:“不用,给了我,你怎么办。” 她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踮起脚尖,把围巾围在时雨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又拉了拉两边的长短。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 时雨倒是楞住了,问:“那,那你不冷吗?” “冷啊!” “许生,我说,你学什么不好,学别人”时雨正准备解下围巾,念生先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条深灰色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几圈。 “你说我学别人什么?”她问,眨巴着眼,干净清澈。 “你,你干嘛不直接把这条拿出来给我啊?”时雨指着念生脖子上的深灰色围巾。 念生淡淡微笑:“赶紧走吧,演出快开始了吧?” 时雨抬起左手,瞄了一眼手中的表,说:“是差不多了,走吧。” 一边走,时雨还在一边嘀咕:“许生,你居心不良,干嘛多此一举?” 她哂笑:“不错哦,一句话,用了两个成语。” “你心怀鬼胎、图谋不轨、画蛇添足、画龙点睛” “嗯,画龙点睛这个成语用的最好。” 他摸了摸红色围巾,跟着念生呵呵的笑了起来。 时雨不知道那条深灰色的围巾是念生以前买给她父亲的生日礼物,念生不确定时雨穿的够不够暖和出门,可是想到平时他的穿着总跟不上气候的变化,在出门的那一刻,又折回房间从柜子里搜出叠的工工整整的深灰色围巾。 果然,时雨穿的比较清凉出来。 与其说怕他介意深灰色围巾是父亲的,念生也还是存了一点心思吧,希望他戴上围巾的那一刻就能感觉到温暖。 穿过几条街,不远处,念生看到了招牌上大大发亮的字体,alsshighdbar。 进去后,发现观众席上已经坐了几十号人,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打扮时髦。 时雨和念生坐在后排靠近走廊的位置。 舞台不大,气氛却很好。 啤酒冒着气泡,空气中充满了酒精的味道,她未喝,就有微醉的感觉。 台上表演的是一支来自宝岛台湾的乐队,主唱很年轻,双手扶着麦架,唱到忘我,唱到大汗淋漓,唱到声嘶力竭。 所有人都很兴奋,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加入这摇滚时刻。 中间,贝斯手要了一瓶啤酒,伸出来祈求hs,几个女生很配合,举起手中的啤酒瓶相互碰撞。 上演撕裂的、疯狂的、极端的、放肆的一刻。 压轴的是一支德国乐队,她已不太记得乐队叫什么名字了,好像是ldsul。 那晚,她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那支来自台湾的乐队,即使当年他们还很青涩,没有什么名气。 不过,很多年后,喜欢他们的人已经成千上万。 而最初的他和她,却在青涩过后,没有了值得一说的故事。 表演结束,人散的差不多。时雨却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见他起身,走向舞台,和德国乐队的吉他手击掌相拥,用德语对着话。 时雨转身,喊来念生,然后又跟吉他手讲了几句德语。念生大概知道时雨是在向他介绍她,可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吉他手有着一头金黄的卷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他微笑着朝念生说了一句德语。 她尴尬的看着时雨,有点不知所措。 时雨耐心解释:“他刚刚说,你好!我叫克洛泽。” “你们刚刚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念生由衷地赞叹。 克洛泽热情地叫时雨和念生一起参加他们待会的聚餐,时雨以明天还要上课为由礼貌地拒绝了。 时雨和念生走出alsshighdbar,路过的广场有人放烟花,绚烂夺目。 她担心时雨是觉得带上她不方便,所以才不去和他们聚餐,遂跟他确认一下:“你们这么久才碰面,真的不聚一下吗?” “不是说了,明天要上课吗。” “你上课不是都睡觉的嘛”念生声说道。 “许生,你怎么知道我上课睡觉,你后脑勺长眼睛啦?”时雨拍了拍念生的后脑勺。 “” 念生竟无言以对,她确实每次看到他睡觉,一般是在下课后,回过头找他说话时。 他说:“许生,不要发呆了。赶紧回家吧,你家里人要担心了吧。” 她说:“没关系,不会的。” 时雨深深看了念生一眼,不再说话。 五彩缤纷的烟火,霎时照亮了眼前的夜空,路上的行人刚掏出手机准备拍照,点点星火就陨落了,只剩下一股白烟。 回到家,只看到泽莞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她说:“姐姐,我刚刚在窗户看到了是时雨哥哥送你回来,我可是提醒过你,不要喜欢他哦。” 念生:“妹妹,好好学习,不要看电视了。” 泽莞指着电视里一个跳芭蕾的女孩说:“她叫沈若初,她和时雨哥哥他们以前是同班同学,你来的时候,她刚好出国了。” 念生细看,才发现泽莞看的不是电视直播,而是在播放光碟,荧幕里的女孩踮起脚尖、转着圈圈,看不清楚眉目。 泽莞继续说:“沈若初是时雨哥哥喜欢的女生。” 念生有片刻的失神,忽而说:“你应该很不喜欢她吧。按理说,你应该会叫她若初姐姐。” 泽莞嘟嘴:“我喜不喜欢,不用你管。” 念生:“我也是。” 念生不再理会泽莞,径直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突然想到,她的红色围巾还在时雨那。可是,往后,她遗留在少年那的,何止一条围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13章 少年的噩梦 ☆、har1少年的噩梦 转眼到了六月,天气炽热灼人。一个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未晾已干的躁夏。 星期天,林子声带了泽莞去逛商场。 念生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翻看《王子》,狐狸告诉王子一个秘密:只有用心灵看,才能看得清楚;本质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 然而,白天,黑夜,又一个黎明,日子反复,平淡似流水,我们身在其中,往往在不知不觉里,变得麻木。 看周遭的事物,像车窗外的风景,一下子掠过,从未真正停下脚步,用心体会。 陷于四季的轮回。 困于日常的重复。 念生合上书,拉开窗帘,阳光明媚,一阵风拂过,吹的挂在墙上的贝壳风铃,团团乱转。 念生轻轻叹息,上学的日子真是简单美好,大部分时间思考的是语文作文如何拿高分,趋之若鹜是贬义词还是褒义词…… 踏入社会之后,虽然不会有老师在作业本上评个优良中差,在试卷上打叉打勾评分划线,但是,那时候,心更难由己,每天都如同期末考吧。 念生用左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想太多! 走出客厅,拿起玻璃杯,刚想要倒一杯白开水喝时,电话冷不丁的响起,念生接起,淡淡开口:“喂。” 对方笑:“是念生吗?” “是我,泽汐?” “嗯。不问我怎么猜到是你吗?” 念生轻笑出声,电话那头的泽汐也笑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泽莞接起电话时的情形,每次都是雷打不动,甜甜的一句,您好!我是泽莞。请问您是? 他问:“现在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阳光普照,树影斑驳,念生推开门时,扶着一辆白色单车的泽汐正等在门口,白色衬衫加蓝色牛仔裤,笑容和煦,温润如玉的模样。 “我没有单车。” 泽汐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说:“你坐这里。” 念生看着后座,呆了片刻。 “有什么事吗?”泽汐温柔的问道。 念生摇头,笑笑,没事。她瞬间黯然的神色还是全落在了他的眼里。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念生,在这里的生活,你还习惯吗?” “嗯,还好,四季都差不多一样。”念生淡淡答到。 “我时候去过一次兰溪村。” “去做什么?”念生疑惑。 “因为叔叔那件事,爷爷奶奶觉得在兰溪村没脸面,就搬到了隔壁镇住,我姑姑在那,也方便照顾他们。有次,跟爸妈回去探望他们,顺便又去了一趟村里,也没做什么,就看看。” “你怎么看那件事情?”泽汐第一次说起他的家人,念生突然很想知道他的看法。 “受伤的总是孩。”泽汐突然停下了单车,“念生,一切都会好过来的,靠我们自己。” 泽汐说给念生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说完,一只脚蹬地,单车向前滑行。 他问:“你会骑单车吗?” “以前不会,现在会了。” 说完,念生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失落与伤感是看见某个熟悉的物体,不心想起某些故事。 初中的时候,念生还不会骑单车,周末没有回家时,常常让席暄载着她去看油菜花。 远离镇上,一直往北面骑,有一个田园,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流金溢彩,形成一片艳丽的花海,一望无际,令人叹为观止。 念生喜欢那种强烈的色彩,金黄一片,非常纯粹。很多年之后,她在上看到,菜花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花语含义是“加油”。 假若把油菜花比作成为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便是一个有着一个天真浪漫的梦想,并为这梦去不停的追逐的人,他正如油菜花一样,不是为这开放时的灿烂而骄傲,也不为这金黄色的花海而慨叹。而是永远怀着那颗童真的心,为这灿烂的梦去加油。 可是,在这世界上,把梦想挂在嘴边的人多,不停追逐的人少;骄傲于开放时的灿烂的人多,为这灿烂的梦去加油的人少。 而席暄,却连梦都不敢做。 “已经到了。”泽汐回头,对念生说道。 “哦。”念生回神。 单车在一座四层楼高的建筑面前停住,楼顶赫然立着几个红色大字:儿童福利院。 念生疑惑的看着表情凝重的泽汐,他目不转睛地看向福利院大门,缓缓开口:“那场车祸,对方也是一对夫妻,他们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伤重身亡。留下一个婴儿,当年只有几个月大。” 念生不说话,内心有着无法言语的伤感,平时看新闻,主持人一条一条播报,特大交通事故五死三人受伤,大桥垮塌死亡1人,5岁男孩玩枪杀死妹妹 这些新闻隔天就作废,被替代,人们随意被影响,轻易就遗忘。 只有活在这故事里的人,看见的不是5,,1这些冰冷的数字,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鲜活的故事和一触即痛的伤痕。 泽汐的噩梦,几年来反反覆覆,不曾变过。 十一年前,那场车祸,毁了两个家庭,留下两个孩子,愿意或不愿意,他们都踏上了一条不复以往的路,只能无奈感叹,命运的强悍。 “听说她家本就没有几个亲戚,就被送进了这家福利院。是我们家害了她,害她变成了孤儿。我常常想,如果我爸爸没有喝醉酒,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今天的她,会有爸爸妈妈宠爱着,有一群同龄的朋友一起上学玩耍。” 泽汐皱眉,面色复杂,接着说道:“我恨他们,我的爸妈。当年,妈妈和家里断绝关系,不顾一切嫁给贫困潦倒的爸爸。可是,婚后的他们却经常吵架,我的出生让家里负担更重,爸爸下班回家后常常是喝的烂醉,妈妈永远在抱怨。” “念生你觉得,爱情,需要物质做前提吗?结婚,要强调门当户对吗?”他问她。 看着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将心事剖开的泽汐,念生感到讶异又心疼,摇头,点头,细想不对,又摇头。 觉得此刻什么语言都无法安慰眼前的男孩。就好像刚刚男孩自己说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唯有靠我们自己。 “泽汐,我不清楚,你父母之间的事情。可是,我依旧相信,有爱情,它纯粹,同时又兼顾了责任与担当。”她说的无力,又隐隐充满了渴望,那渴望又带来力量。 泽汐拍了拍她的头,浅笑,他不是笑她的天真,而是笑人性的弱点与不堪一击。 曾有人在书里写到,年青的我们总是不明白,有些时候,再怎么深刻的爱情也是跨不了阶级这一关的。 念生问:“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这家不接受个人探访,要单位、公益组织等集体名义才行。” “这样啊”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些年我都不敢去见她,见到她,我能说些什么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人领养了。”泽汐平静地说道。 “那她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原名韩雅,福利院会给他们重新取名字的。” 她问:“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泽汐对念生温柔一笑,眼神充满了看透事物的包容,说:“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在高一所剩不多的礼拜一,同学们扎堆在一起,讨论选文还是选理。 下课后,念生望着窗外发呆,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刺痛。 “许生,你抽什么风?” “时雨,你又抽什么风?” 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时雨想,在自己的带领下,念生是越来越活泼了,不错不错,他果然是一个有感染力、有魅力的人。 “听向前说,你在打听怎么去福利院看孩啊?” “嗯嗯。”念生点头,“你可有办法?” “办法倒是很多,不知道你要哪一种。” 念生选择了最便捷最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一种。 时雨的姨在民政局上班,认识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帮他们打了招呼,周末就可以直接过去。 周六,念生和时雨走在去福利院的路上,两旁的参天大树用茂密的绿叶遮挡炎夏,为地面投去一片阴影。 少年们抬头看,晴空万里,蓝的没有一朵云彩。 凉风拂面时,像一条无任何瑕疵的蓝色丝绸,柔顺轻滑,质地触手微凉;更多的时候,像一颗深蓝色玻璃球,将他们困在里面,闷热难耐。 “许生,你还真挺多管闲事的。”他说。 “主要还是感谢你的帮忙!”念生双手抱拳前推,同时向时雨略作鞠躬的姿势。 “爱卿快快平身。” “谢猪隆恩。” 时雨抬起手,准备给念生的脑袋瓜一个暴击,迎向她笑意盈盈的眼眸时,手掌忽而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 念生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尘埃,混着阳光。 此刻,她不曾想,他的好意是出于某种目的。 此刻,他不自知,他的陪伴多多少少超越了该有的界限。 凭着仅有的线索,工作人员查阅了半天资料,告知他们韩雅七年前就被一对澳大利亚夫妇领养走了。 没有更多的信息。 树影婆娑,踩着细碎的光点,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雨对念生说: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念生每每看到关于外国人收养中国孩的新闻,都会想到她。 看到有孩在国外被歧视被欺凌,就担心她也会因为亚洲面孔而被“不同”对待;看到那些很快能接受西方文化和养父母的爱,健康成长的孩,又希望其中一个就是她。 童话里,王子和公主结婚了,故事也就完美结束了。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结局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时雨,我问你哦,如果你的一个好朋友离开了,去了远方,后来不知怎的,失了联络,你不会想要找他吗?不会想知道他过得怎样吗?”她问他。 “我一直在这里,家庭住址、手机号码都没有换,他可以来找我的。”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哦。”念生应了一声,给他递过一张纸巾,“不过,如果他也弄丢了你的联系方式呢?” “许生你这假设,让人想找也找不到啊。” “好像是” “如果是重要的人,就尽力找呗,找不到,就继续找,还是找不到呢,就接着找。” 念生看着一脸狡黠的时雨,他没有说那句,找不到,就算了。 因为他们都不是那种能轻易就能算了的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14章 泽莞的生日 ☆、har14泽莞的生日 时光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偷,紧跟在我们身旁,偷走的远比口袋里的钱还要多的多。 高二即将到来,选文选理,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问题。 大清早的教室里,像是蜜蜂出洞寻花一样,热闹无比。 早读时间,班主任考虑到五十多个人坐在一个教室里面朗读背诵,互相影响,记忆效果可能差一点,所以允许他们走出教室,去操场,去走廊,去校园的某个角落。 最受欢迎的是教学楼后面的花园,蜿蜒的路两旁种满了九里香,一大片蒲葵,叶榄仁一层一层透出绿色盎然,杜鹃开得花团锦簇。 木芙蓉旁边是三级台阶,一条不足一米宽的水泥路通向教学楼前面的升旗台,在往前走,不远处是足球场。 念生习惯了坐在台阶上,台阶一个人坐刚好,两个人显挤。 低头看书时,稀稀疏疏的步伐声从跑道穿越入耳。 “这不是我们的念生嘛。” 后背传来阿贵的声音,念生侧头,看到他和时雨站在木芙蓉下,时雨双手插在裤袋里,面容清淡,在清晨里泛着困意。 她问:“你们两个在干嘛?” 阿贵答:“早上空气好,我们下来晨练啊。” 念生扶额,脑海里浮现两个老大爷在区门口,转身推掌,玉女穿梭,左右蹬脚,耍太极的画面。 她问:“阿贵,就快上高三了,你现在有没有紧张感啊?” 阿贵:“我们老师说了,面对高三:要有一颗平常心和必胜心。” “你是平常心泛滥,必胜心不足。”时雨打着呵欠,对于被向前从教室拽出来这件事表示些许不满。 “别说我啦,念生,倒是你,是要选文还是选理啊?不过我觉得你和时雨选文选理都一样,你是文理都好,时雨是文理都差哈哈哈。” “还走不走啊?”时雨踢了向前一脚。 阿贵说:“这么着急干嘛,和念生聊几句吗。” “我选理。”背着光的念生回应了少年们一个浅浅地笑容。 时雨双眼被阳光晃了一下,似乎从念生脸上看到了坚定。 “不错不错,念生你已经开始自学高二的书啦?”阿贵看见念生手上的书,是高二的化学上册课本,又想调侃时雨一番,“遇到不会的,可以问问时雨,毕竟他已经学过了。” “你不走我走啦。”对于向前的调侃,时雨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 “所以时雨你还是选理科吗?”趁时雨还没转身,念生问道。 时雨淡淡答道:“当初选什么,现在就选什么。” 少年打了一个哈欠,挥挥手说先走了。 阿贵又和念生聊了几句,然后朝着时雨的背影追了过去,边跑还边回头喊。 “念生,祝你和时雨还是一个班哈哈哈。” 承你吉言。 念生微笑,继续低头看书,书里盛满阳光,照亮了大人们说的成功之路。 放学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教室。 “许生,你还不走吗?”站在后门的时雨冲念生喊到。 “好的,就来。” 夕阳,透过玻璃,碎了一地。 念生收拾好书本,装进蓝色背包里,起身,摆正椅子,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这时,隔壁班的门咣当一声,给空荡荡的课室拉下帷幕。 转角的楼梯处,得不到残阳的宠爱,是一大片灰影。 时雨和念生经过,感应灯瞬间点亮,将黑暗驱逐。 他问:“许生,你还要再练一下骑单车吗?” “我已经学会了。” “你以为所有的马路都宽敞到让你走s形吗。” 念生糯糯地说:“今天泽莞生日,要出去吃饭,你明天再教我,可以吗?” “不可以,可以吗?”少年狡黠一笑。 “那可不可以?”念生固执地问道。 “可以。” 他们经常有这样无意义的对白,过几天也就忘了。 不管是教念生唱歌,还是骑单车,时雨都是一个十分不错的老师,他不是那种会娓娓道来的人,但是他有他的办法,该要注意的地方,该要掌握的技巧,他都能讲的通俗易懂。 走到校门口,街道上,匆匆忙忙的人群,擦肩而过。 夕阳的余光涂满各个角落,黄昏框住了这座城市。 他说:“再见。” 她说:“明天见。” 念生紧紧拽着书包的肩带,目送少年远去,那一刻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未卜先知多年后,她也是这样目送他离去。 等到六点左右,宋易书的车缓缓驶来。 “等久了吧,泽莞今天值日,所以迟了一点。”坐在副驾驶的林子声回过头对念生说到。 泽莞上初二,和念生不在一个学校。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纱裙,沿着圆圆的头型梳了两股辫编发,桃心发夹固定在了编发的上边,像个公主一样。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别致的欧式西餐厅,走进去,略带艺术气息的吊灯撒下柔和的光芒,加上舒缓的音乐,把周围的一切都衬托的如梦如幻。 服务员将他们引入一间拥有落地窗的开放式包间,简单大方的木桌,桌面上摆着点燃的香薰蜡烛。 泽汐看到他们,推开座椅起身,礼貌的和大家打招呼。 虽然泽汐的姥爷姥姥没有出现,但是这餐是由他们宴请的。 “莞儿,生日快乐!”泽汐递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给泽莞。 “谢谢泽汐哥哥!”泽莞满脸喜悦,“我可以现在拆吗?” “当然。” 泽莞解开红绸带,心翼翼地撕下包装纸,从盒子里面取出一个漂亮的水晶球音乐盒,球里面亮晶晶的像下着雪,有一个身着晚礼服的公主在跳舞。 “哇,好漂亮啊!谢谢泽汐哥哥。” “泽汐你真是有心了。”林子声在旁边说到。 “莞儿喜欢就好。” “我喜欢。”泽莞开心的说到,“爸爸,你呢,你还没给我礼物呢?” “哪有人像你跟别人讨要礼物的呀。” “你是爸爸!又不是别人!你是我最崇拜的人啊!” “就属你嘴甜。”宋易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部新手机,“之前听你妈妈说,你的手机用旧了,这款可是诺基亚最新出的。” 宋易书又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递给念生,“念生,这部给你,你没有手机始终不方便。” 念生没接,说:“我不用。” “念生,这也是你叔叔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林子声接话。 “念生,拿着吧,没关系的,有手机也方便与同学们联系。”经泽汐再这么一说,念生如果还不收下,仿佛有点不知好歹。 “那好吧,谢谢叔叔。”念生伸手去接,宋易书递过手机时,手指触碰了一下念生的手。 念生一阵错愕,慌乱的将手机收起来,埋头吃饭,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饭后,泽汐叫服务员拿来蛋糕,hllkiy的款式。 泽莞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良久,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对着蛋糕把蜡烛全吹灭了。 念生心里默念:生日快乐,我的妹妹。 “莞儿,许了什么愿望啊?”宋易书问。 “爸爸,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啊。” “我好难过啊,女儿长大了,都有心事藏着不告诉爸爸了。” 宋易书表现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脸部动作到位,演技逼真。 果然,泽莞是似了他。 回到家,念生去敲泽莞的房门。 “没锁!”泽莞在里边大声喊道。 她轻轻拧开房门,见泽莞背朝天花板躺在床上。 这是她第一次进泽莞的房间,粉色的墙,床头摆满了布娃娃。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清甜的香味,和泽莞身上的味道一样。 念生和泽莞是有血缘关系的,从同一个子宫孕育出来,本可以亲密无间,可是她们隔着一瓶香水的距离,永远亲近不了。 “书我放桌上,给你的生日礼物。”念生将一本未拆封崭新的书放在泽莞的书桌上。 “什么书?”泽莞趴在床上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没有回头。 “演员的自我修养。”念生没有特意去买生日礼物给泽莞,她逛书店时,恰巧看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著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在《喜剧之王》中,周星驰饰演的尹天仇身畔不离的一本书。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有句名言是:没有角色,只有演员。 “那你放着吧,谢谢!”泽莞答的漫不经心。 念生走出房间,顺带关上门,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 周日白天,念生在雪家,辅导她做作业。 平时如果没有念生的监督,雪的作业就随便应付或者抄其他同学的。 经过念生的指导,雪的成绩倒是有所进步。 晚上七点多,已经回到家了,念生吃完饭洗完澡,准备看自己的教材,打开书包,才发现自己不心把雪的英语书带回家了。 想着她明天可能会用,连忙换下睡衣,走去她家。 一路上,行人稀少,路灯昏暗。 念生疾步的走着,走累了,又慢下脚步。 随手翻开手中的书本,写在第一页空白处的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看得出来主人当时写它时又快又随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15章 你的全名 ☆、har15你的全名 哦,雪,原来这是你的全名。 过往感觉疑惑的细节扑面而来,像是冰块浸没在水中时,将要上浮,有些东西渐渐清晰。 一个抓不住的念头冒了出来。 突然两辆摩托车一阵风似的从念生身侧驶过,强烈的引擎声,足以划破天际。 她想起物理老师的一个梗,不禁哑然失笑,他说有一次在马路边,一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从他跟前急速驶过,差点将他撞飞,他心里瞬间起了一个念头,希望车摔倒,然后,在距他五十多米的拐角,砰的一声,摩托车真的倒地了 物理老师最后给故事做了一个总结:意念磁场可以产生力的作用,这就是意念力。意念力的效果等同于物理范畴的力。 走到楼下,发现那两辆车就停靠在灯柱下。 蹲在地上的男生,是个光头,在夜色里,被路灯照的亮闪闪的。 另一个男生倚靠在摩托车上,一身黑衣,一头乱发,瘦高,看不出年纪。 念生走近,瞥了一眼,发现黑衣男生旁边还站着个女生。 起初未留意,转身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细看,那个站着的蓬发女生,不正是雪吗。 雪画着浓妆,穿着破洞的牛仔裤,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在对上念生的眼睛时,低下了头。 念生看着那一点星光,压抑住诧异,不理会其他两个男生怪异的眼神,走近几步,缓缓开口:“雪,我来还你英语课本。” 雪抬起头,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燃着的烟蒂随手扔在了地上,淡淡开口:“下次再还我吧。” 蹲在地上的光头男,站了起身,左耳上的两颗耳钉闪闪发光,流里流气,问:“同学吗?介绍来认识一下。” 雪狠狠地踢了一脚光头男,说:“别打她的注意!她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光头男痛啊一声,俯身揉戳着右腿,大骂:“我靠,说就说,干嘛踢人啊!!” 她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摩托车又扬长而去,月亮藏匿在云中,路灯暗淡了,世界顿时失了声音,心里的一个瓶子哐当一声,碎了一地。 念生踩着回家的路,是拿课本的力气都没有了。 人心终究是猜不透的,而她,也未曾想过看穿人心,只求在交往中,少一些善变,多一份真诚。 念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经过客厅,径直进了房间。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子声,低声念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神色不太对劲。” 转头推了一下旁边的泽莞,说:“莞儿,你去看看姐姐是怎么了。” 泽莞听话的站起身,懂事的说道:“妈妈别担心,我这就去。” 念生趴在床上,门都忘了锁,泽莞没敲门自顾自地进来了,问:“姐姐,心情不好吗?” 念生不语。 “真难得,一年也不见你一次这样。”泽莞嗤笑,“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对身边的人别期望太高!和你说说笑笑,并不能代表什么,有时是因为你刚好在那里。这样的你,随时可以被取代。” “不好意思,你的一句太长,我消化不了。”念生声音冰冷,头还是没有抬起来。 泽莞知趣的离开了房间,自认为往后的情节都会按她想的发展,而她就坐等这一场好戏上演。 殊不知,有一日,看似不可理喻的事情,也会变得理所当然。 第二天,念生还是七点多就出门,去到雪家,按了几次门铃,没人开,就回家了。 第三天,念生照点出门,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对坐在客厅的林子声说道:“我去朋友家,可能会晚点回来。” 不等她回答,就迅速关上了门离去。 走到雪楼下时,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像琴弦,断断续续地奏着属于这座城市的夜曲。 按了几次门铃,仍旧没有动静,念生盯着红棕色的木门,失神。 不知何时,雪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念生蜷缩着身体,坐在门中间,似乎睡着了。 雨抽离了属于夏季的炎热,空气都是微凉的,仿佛一夜,整座城市就陷入了秋天。 穿着短袖的雪,打了个寒颤,手指刚触碰到念生的手臂,她就抬起了头,大眼睛瞪着雪,没说话。 雪问:“等了多久?” 念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声音平淡无绪,说:“三个多时。” “你” “还你。”念生递过课本,打断了雪的话。同时起身,准备离开。 “外面下雨,这伞给你。”雪递过一把全黑的伞,还湿漉漉的。 “不用了。免得下次还你,还要再等个三时。” 雪看着蹦着个脸的念生,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念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尖酸刻薄。” 雪捂着肚子,笑到弯腰。 念生见状,也跟着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很快又打住,语气有着一丝的委屈,问:“你为什么这样说?” 雪没有了笑容,有点不自然,说:“你确实和他们不一样。” “那和你呢?” “也和跟他们一起的我,不一样。” “你喜欢这样的你吗?” 好一会,雪才开口说道:“我离不开他们。和他们一起,至少我不是一个人。不用一个人待在家里,思考有的没的,无聊寂寞到想发疯。” “雪,要不我们一起去学校晚自习?” 晚自习?雪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吗? 念生继续说道:“不一定要看课本啊,你不是也喜欢武侠类的说吗,可以带过去看。” 雪看着抿着嘴极认真的念生,噗嗤一声,笑:“好吧,我答应你。” 其实每一个人,自从强迫出生开始都是孤独的长跑者,无论身边有没有人扶持,这条“活下去”的长路仍得依靠自己的耐力在进行。 饶是如此,她依旧竭尽所能的靠近她,心翼翼地给予她温暖。多年以后,她却仍旧遗憾自责,所做的远远不够。 殊不知,一点星火,在漫天黑夜里,更明亮动人。 晚上七点,走近教室,然后,花四五十分钟温习今天老师课上教授的内容。八点到九点,做练习题,巩固教材中的重点内容。休息15分钟,接着翻看明天要上的章节。十点,收拾东西回家。 回家之后,啃一两道数学难题,看几页说。凌晨六点,准时起床,背诵半时英语单词。上学,一天照常拉开帷幕 念生雷打不动的过着如上的日子,当然,晴天也有霹雳的时候。 6月1日,是雪的生日。 念生和雪照常十点结束了晚自习,经过4时便利店,买了一箱燕京啤酒。 踩着树影斑驳的路面,哼着曲,月亮偶尔从云中探出脑袋。 青春如此短暂,总应做一件破天荒的事情,去祭奠,让往后的日子,无论多艰难,都有所怀念。 今晚,一醉方休,两个女孩的相约。 一回到家,雪就冲进了厕所,嘴上还喊着:“先放水,再使劲的喝。” 念生笑,放水还有这意思啊。 念生把提着的一箱啤酒放在了客厅的桌面,桌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右手刚拿起。 后边就传来了雪的声音:“打开来看看,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这可不行,是别人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反正你不拿走,待会我也要扔掉。”雪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别理它了,走,我们去阳台,对月饮酒。” 几罐啤酒下肚,雪不知是醉还是醒的状态,吼道:“念生,快给朕做一首诗。” 念生微醺,对着苍穹,慢悠悠的念到:“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已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帐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好好好”雪使了劲的鼓掌,“不过没听明白,是啥意思。” “呵呵,我们雪啊!”念生用手揉了揉凉的头发。她读这首诗的意思,也不尽是苏轼当年要表达之意。 “你们雪怎么了?”雪抽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你知道那礼物是谁送我的吗?” “不知道呢。” “是一个我很讨厌的人,我讨厌他全家。”雪低下头,头发凌乱,像做错了事的孩,“念生,如果有些事情,我没有跟你说,并不是要故意瞒你,而是觉得,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些善良的人们,那些一转身就露出丑恶嘴脸的,善良的,人们。” “嗯。”念生胡乱的拆开了包装纸,打开红色盒子,拿出一条亮晶晶的项链,笑嘻嘻的摇晃着,“好闪哦,好闪哦。” “是啊,还有星星,星星。”雪紧盯着挂坠傻笑,“来,我帮你戴上。” 念生送给雪的礼物,是一盆血红色的彼岸花。雪很喜欢这种花,她说彼岸花这名字听起来就特高端,特冷艳,特不一样。 与其说,念生不喜欢曼珠沙华,还不如说,她是很害怕这种花。因为它毒烈般的唯美,总让念生感到一种凄凉之意。 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16章 月光下的牵手 ☆、har16月光下的牵手 第二天,念生赶到学校,已经差不到快上课了。 踏着铃声,走近教室,坐在椅子上,还有点气喘吁吁。匆匆忙忙的从书包里,抽出一本英语书,准备早自习。 背部突然一瞬间的刺痛,念生一惊,课本顺势掉落在地。 后边传来清朗的笑声,念生这才清醒过来,刚刚竟然一边读着单词,一边睡着了。 念生捡起课本,回头,就看到左手拿着圆珠笔,一脸窃笑的尹时雨。 他问:“昨晚,做什么坏事去了?” “没有。因为一个朋友生日,所以比较晚睡。” “项链,是你朋友送的吗?”时雨声音淡淡的,念生顺着他的视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条项链,看来是喝醉了,都忘记了昨晚雪给她戴上项链的事情。 “哦,这个啊,不是不是,不心给带上的。” 时雨抿着嘴极认真的看着项链,突然浅浅地笑了,说:“真好看。” 念生有点错愕,时雨真不像是那种,会直接夸赞别人身上的某样东西好看的人。 后来,念生知道,那项链其实就是时雨自己逛了几家店挑了很久后才买下的,也只能像他当年一样,浅浅一笑。 他说:“听向前说,你每晚都有来学校晚修。” “是啊。” “好孩子。” 她听到这句话,笑得有点伤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孩子。 别看时雨学习一般,念生知道,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必须做的又是什么。 而她,只是短暂的幸运,在对的时间,做了擅长的事情。 “时雨,我问你哦,你会觉得我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人吗?” “你会觉得张老师只会教政治吗?” 念生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道:“张老师摄影好像挺不错的” “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已经很不错了。”他说。 “好的。”念生点点头,表示同意时雨的说法,但同时她又想到张老师在课上说的,我们要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晚上,自习结束后,念生看着雪上了楼,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经过街道拐角处,一阵凉风拂过,穿着短袖上衣的念生不经打了个喷嚏。 街道对面的熙文书店还未打烊,店里的人三三两两,没有交头接耳,全都安静地翻着书页。 信号灯显示红色,在黑夜里亮得特别明显。 念生低头看着自己被光拉长的影子,若有所思。 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搭在念生的左肩上。念生转过身,一副愕然。 “靓女!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哦!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啊!”说这话的男生,留着一头长发,穿着一件胸前印有一只腥红色鸟的黑色恤,以及一条宽松下垂的多袋裤,一副颓废不正经的样子。 “不用了,谢谢。”念生冷淡的回了一句,准备离开,可是信号灯还有1秒才转绿。 “哎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一旁的另一个男生把脸凑了过来,念生倒退一步,认出眼前的男生,是上次骑着摩托车跟雪一起的光头男。 “让我想想,你是,慧?” 光头男见念生淡淡的没有反应,抓了抓头,一副苦恼的样子,说:“不是啊,再让我想想。” 绿灯在人行道面前,尤其是此刻,显得特别可爱。 念生不理会,跨步离开。刚踏出一步,手腕就被人从后边用力抓住。 “你等等,我真的想起来啦!真的。” “放开我!”念生一字一字严肃的说道。 “女孩子,不要这么凶才好!”长发男生流里流气的说道。 “麻烦放开你的手。”虽然害怕,但她还是比想象中镇定。 “放开她。”微凉的空气里,传来一句低沉阴冷的声音,念生不经打了一个寒颤。 夜色里走出一个少年,穿着白衬衫,黑夹克,卡其布长裤。 清爽整洁的装扮,以及冷淡的面容,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你是谁啊?”光头男看着少年,抓着念生的手已然松开。 “时雨。”念生轻轻开口,因为少年的出现,而发亮的眼眸,突然又淡了下来。 在最艰难的时候,并没有期许谁的出现,少年的到来,就像照进幽暗岁月里的一束光。 然而,这光不知来自何处,何时会消失,如此飘忽不定。被照亮的人,身后总有一处是阴影。 “是认识的呀!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想交个朋友。”长发男生俨然换了一种语调。 “不必了。”时雨不期然牵起了念生的手。 踩着斑马线,走到对街时,绿灯转为红灯,牵着的手也放开了。 这一瞬,她还未来得及思考。 后面传来光头男的声音:“我想起来了,你是雪的同学吧!” 这一声嘶哑的大喊,撕破了寂静的夜,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的眼里耳里,此刻,都只有身旁的少年。 长长的街道,满地残叶,夏季仿佛失了踪影。 “谢谢。”念生双手紧紧抓着书包带子,“对了,这么晚,你怎么也还在外面?” 时雨手里把玩着一片树叶,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啊,出来散步。” “哦。”念生似有若无的哦了一声。 少年又好像在解释些什么似的说道:“你知道的我要作曲,得经常出来找找灵感。” 他又说:“以后不要自习那么晚,早点回家吧。” 念生点头,压住心中的不安和慌乱的思绪,问他:“那现在,你找到灵感了吗?” “没有。”黄叶从他的手中滑落,他叹了一口气,“是一部电视剧的片尾曲。” “那可以跟我说说,这部电视剧大概讲了些什么吗?” “可以啊。”时雨突然抿着嘴,极认真地盯着念生的脸。 念生条件反射性的摸摸脸,一副疑惑的样子,问:“怎么了?我的脸上有沾东西吗?” “你想听故事,是吧?”他反问道。 “嗯?” “我免费讲故事给你听,你呢,你要负责帮我作词。”少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为自己突然能有这么好的想法。 念生仿佛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傻傻的看着少年。 “以前都是我作了曲,由别人去填词。或许,我先看了你作的词,就有灵感了呢。” 时雨拍拍她的头,暖暖的声音,说:“许生,听好,我开始讲故事喽。” 故事情节大概讲述的是一对都市男女,住楼上楼下,他们经常在电梯里偶遇,因一件意外相识、相熟,后又因各种缘由分开。 树叶被踩在脚下,沙沙作响。这铺满落叶的街道,又笔直又长,谁会想到,一霎那就是转角。 走得太远,有时候,少年也会忘了,初衷。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了,时雨才走进教室,昨晚,回到家,又被泽汐约出去打了几局台球。 说到泽汐,念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着他了。 如果说,高考是个黑房,泽汐则是心甘情愿地被关在里面的那种,偶尔也只是打开窗子透透气。 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目标不仅仅是名牌大学,而是要取得数一数二的名次。 念生趁着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转过身,跟时雨说话。 “给,我写了一部分,你看看吧,如果这个感觉可以,我再接着写。”昨晚,念生听完时雨讲的故事后,回到家,想了很多,于是,写下了这段文字。 时雨接过纸张,略低着头,看得仔细,脸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烟花坠》 三年时光飞逝一如烟花坠 天各一方徒留我一人在回忆里沉醉 轻轻吟唱曾想与谁 地久天长年年岁岁 时间不会说谎 将一切打回原形变了模样 分不清谁错谁对 只能在回忆里一步步倒退去追 追那说好的地老天荒年年岁岁 转眼烟花坠又到秋风吹 岁月一如眼泪在脸上流淌就让它化成一朵玫瑰 念生在一旁,不知为何,心情比公布期末考成绩还要些微的紧张。 时雨缓缓开口:“虽然,不是我的风格,但是,又不是我要唱,所以,还可以。” “什么?”虽然?但是?所以? “我说,还~可~以~”时雨又重复了一遍,“哪些需要修改的,我再跟你说吧。” 念生点头,答:“好。” 转身时,脸上一丝失望的表情,连自己都觉得别扭。 是还可以啊。 放学后,念生拉着时雨,往西教学楼的方向走。 课上,听数学老师说,西教学楼栋的大会议厅里,有展览复刻的各国大师的绘画作品。 时雨一边走一边嘟囔:“尽是些赝品,没什么看头。” 念生哂笑:“有一次,我看到你的课桌上放着一本《世界名画家全集》。” “欣赏画集和看赝品,两者是不一样的。” 念生不理会,加快了步伐,去到展厅,发现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让她大感意外。 时雨却一副开心至极的样子,说:“审美素养高的人不多啊!” “刚刚是谁说,尽是些赝品,没什么看头。”念生学着时雨的腔调,有模有样的说道。 时雨用拳头轻轻敲了一下念生的头,说:“许生,我还不知道你有模仿的天赋。” 念生仿佛在一场梦里突然清醒过来,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可以熟稔到,她在他面前,无拘无束。 “那个,我们还是去看画吧。”说完,念生一个人往超现实主义画家那区走去。 米罗的代表作《羽毛美丽的鸟》吸引了念生的目光。 画面上流畅的曲线连接着形状各异的点和面,点线面之间错综复杂、神秘莫测。整幅画并没有出现鸟的形象,也没有其他具体的东西,给人一种超越现实的优雅幻想和沁人心脾的神秘。 念生在每一幅画下面都有所停留,虽然没有高超的鉴赏能力,但也是看的极认真,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在超现实主义区里,能看到大师夏加尔的画作,并没有什么令人特别惊讶之处。 但是,念生却很激动,立刻转身去找时雨。 兴奋地把少年拉到画前,一边细细说道:“《巴黎天空的花束》,名字都好有诗意哦!色彩也好漂亮,你觉得呢?” 时雨站在画前,看了许久,目光没有离开墙上的画,缓缓开口:“嗯,还可以!” “为什么是还可以?你不是很喜欢夏加尔的画作的吗?”念生很是不明白。 少年转过头,脸对着女孩,笑容明净,说:“你不知道,我口中的还可以,是很不错的意思吗?” 绚烂的夕阳透过大玻璃窗,洒满了整个会议厅,温暖的让念生有一丝的晕眩。 那年刚过夏至,午后的画展,念生已然忘了自己看过什么画,因为这些都不再重要,她只记得少年的笑和他说过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17章 自卑的念生 ☆、har17自卑的念生 在计划里,星期四的晚上,雪要休息,她们是不用去学校自习的。 每每这个时光,念生都会待在房间里,欣赏一本好书。 可是,今晚,7点半的时候,念生手中的书是翻到了第15页,时钟走到八点时,被摊在桌上的书还是显示第15页。 从学校回到家,念生的心思一直都停留在一个点上。 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少年的身影,心情飞得很远很远,她听到了野草在耳边歌唱,她看到巴黎天空盛放的花束,梦幻的色彩,美得令人窒息。 终于,她不能再欺骗自己。她想必是喜欢上了那位少年,平淡而又深刻的少年。 最初,因为他长得像她的席暄哥哥,所以对他有不同于别人的熟悉感。 经过慢慢的相处,发现他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 后来,她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好像是在那一刻,她说很久没有吃过菠萝,隔天放学后,少年若无其事地从背包里拿出一瓶菠萝罐头放在她的桌面。 不是,又好像是在那个时候,上体育课,她因为生理期不舒服,坐在草坪上休息,而不远处,他正坐在树下打盹,当时,天空很蓝,操场热闹非凡。 不是不是,或许是阿贵口中的他,房间桌面摆放了一叠叠写满音符纸张的他,入睡时天已亮的他。 应该是在那个星光熠熠的夜晚,他和她十几秒的牵手。 “姐姐,妈妈叫你出来吃水果。”泽莞没有敲门,直接探了一个头进来。 念生呆呆的,没有回话。 泽莞在关门的那一霎那,嘴里冒出一句:“神经!” 神经。 念生突然惊醒,这种偏离正常水平的状态,着实让她感到惊慌。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任凭自己坠入镶满钻石的梦境里,那里闪闪发光,终究,会把人刺痛。 他和她,是那么的不同。 即使他平时表现很低调,可是,穿名牌的衣服、上高档的餐厅,放假跟着父母到各个国家旅游,对于他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他们之间,唯一算得上的共同点,仅仅也只是,性格里的执拗吧。 让梦胎死腹中,是她的自知之明,也是自卑使然。 第二天,在踏进教室的前一刻,念生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过后,她还是那个面容平淡,静如处子的女孩。 教室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同学,有低头看书的,有吃着早餐的,有扎堆聊天的。 黑板洗的很干净,被透过窗的光照得发亮,已经看不出昨天数学老师画的抛物线。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美丽,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喜怒哀乐,而改变它原有的模样。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忍,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悲欢离合,而停止它的瞬息万变。 早读时间,念生依旧坐在台阶上,大声朗读英语,最近她的听力能力提高了很多。 前段时间,宋易书公司大采购,买了一批新电脑,他搬了两台回家,一台装在泽莞房间,另一台则装在念生房间。 有了电脑后,她时不时会看看美剧跟着学英语。 她的方法是:有目的地看美剧,跟平时看电视剧是不一样的。一集美剧看几次,先正常看一遍,遮住字幕看一遍,然后只听声音再看一遍,每句对白都尝试记录下来。还有多点听听bb的录音。 “念生,就知道你会在这,给你看样好东西。” 这次阿贵出现在水泥路的另一头,念生抬头,见他背后还跟着时雨。 她眼光避开时雨,问阿贵:“什么好东西呀?你们又下来晨练吗?” 阿贵答:“嘿嘿,我和时雨偷偷溜出去吃了一个早餐。” 他递给念生一本就比手掌大一点的书,黑色的书皮,烫金的字母,《hbkfasrs》。 阿贵说:“你先不要翻啊。这是一本答案之书,你可以对着它问任何问题,问完再翻开,它会告诉你答案,很准的。” “这么神奇的啊,那我试一试。” 念生想了一下,快速问了一个问题,便随手翻开放在膝盖上的书。 阿贵凑前一看,纸张上写着黑色字体:“。念生你问了什么呀?” 女孩笑:“真的好准啊,我问今天会下雨吗。” 时雨看着他们两个,幽幽开口:“今天还没过完呢,指不定等会就下雨。” 阿贵挥挥手,道:“不会的,你看现在大晴天,而且天气预报也说了今天晴转多云。” “我再试试。”念生心念一动,虔诚发问,轻轻翻开这本充满质感的书。 白色的纸张上写着——bai 阿贵很是好奇:“念生,这次你问了什么问题?” 女孩讪讪说道:“我问明天会下雨吗?” “额,那也挺准的啊,明天的事情明天说嘛,所以叫你别着急,有点耐心。” 念生和时雨听着阿贵一番牵强的说法,满脸黑线。 念生问:“你们问了什么问题,是什么答案呀?” 阿贵:“我已经对着它问了几百个问题了时雨他不肯玩。” 时雨:“走啦,不要打扰念生读书。” 他说的是念生,她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指的就是她。 她多想说,没关系的,不会打扰。 阿贵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动作:“那我们走啦,念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他跟在时雨身后,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念生是很喜欢下雨吗。” 时雨:“不知道,她应该不喜欢你这本书。” 阿贵一脸受伤:“不会吧。她不是玩的挺开心的嘛。” 踩着铃声回到课室,数学老师又开始画他最喜欢的双曲线。 讲台下的女孩,认真的做着笔记,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一如既往地从铃声中醒来,窗帘随风飘扬,阳光偶尔探进来。 “下周就期末考了,大家好好复习。文理分班后,也不知道还是不是你们的数学老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教了你们一年,希望大家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时光。” “用心学吧,无论在文科还是理科,相信你们都能大放光彩。” 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老师结束了讲课,竟不像往常那样拖堂。 校园广播风雨不间断,每天固定的时间里,“第四中学广播台,现在开始播音……”的熟悉声音总能习惯性地响起,伴随着悠扬的旋律,时事政治、校园新闻、流行曲目等不同节目萦绕耳畔。 而大门口,尽是要往各个方向散去的同学。 拜拜。 再见。 后来,才发现,那时候的青春是如此的仓促。 念生站在人流里,静止。有人喊了她的名字,那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她转身,看到了时雨。 他好像在笑,其实,那只是她的幻想。 他气喘吁吁的走到她的面前,说:“平时放学,都没见你溜的这么快。有什么事急着去做吗?” 女孩摇摇头,说:“没有。” 男孩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问:“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女孩用手摸了摸被弹的额头,说:“没有。” 他问:“你发烧啦?” 女孩又摇摇头,说:“没有。” “只会摇头说没有,像个傻孩子。” 傻孩子,从少年略带磁性的声音里吐出来,竟有些许亲昵的感觉。 时雨看着念生,两人四目相对,竟突然失了言语。 念生打破这令人深陷的时刻,反问:“你呢?” “我?” “你暑期要做什么?” 他说:“这段时间你的零花钱不要随便花,存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念生淡淡的问到。 “秘密。”少年的刘海又长长了些,不安分的碎发都快要扎进他的眼睛。 “那我不去。”念生自己都没想到,话从嘴里出来,竟有点僵硬冷淡。 少年抱怨:“许生,你怎么这么无趣。” 她反问:“我什么时候有趣过。” 有时候我们会说出一些伤人的话,那是因为内心感到恐惧。 念生怕了。 她还不是最好的自己。 她爱不起少年。 时雨又低头看着她,不说话,少年的眼眸一沉,像他身后渐暗的暮色,让人沉溺,她心头一紧,别过目光去。 “那算了。”他淡漠地说,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气的是自己。 周五晚上,第二天不用上学,明明是最让人喜欢的时刻,可却是念生心情最低落的一天,她想起下午她和时雨的怏怏而别。 坐在电脑前,一集又一集看《老友记》,试图转移注意力。 不知不觉,看到了深夜,窗外突然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将念生从屏幕前拉回现实世界。 她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00:1。 关掉电脑,走到窗边,往外瞧,看不清雨势的大。 不是有多喜欢下雨,只不过年少的喜欢啊,就是和喜欢的人有一点关联的事物,都会自动被加上滤镜。 她和他最初的相逢,就在那梨花细雨时分。 他就是下在她心里的那场雨。 ——明天是否会下雨 ——illyulvr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18章 虚惊一场 ☆、har1八虚惊一场 期末考的时候,考试的座位是全年级随机打乱的,旁边都是不认识的同学。 念生和时雨不在一个课室,考前几天,时雨请假了,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 考完最后一场英语,念生往校门口走,向前在后面喊住了她。 阿贵问:“念生,考的怎样啊?” “还好。”所有题目都在‘射程范围内’。 “暑假有什么打算吗?” “看书吧,也没什么好做的。” “千千她报了补习班,我应该要跟她一起。”向前接着说道,“不过刚考完试,还是要放松一下的,过几天,十面埋伏上映,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啊。” “到时你叫上时雨一起。” “你叫吧。”念生迟疑地说道。 “咋啦?你们闹矛盾了?关系不是挺好的嘛。”向前大大咧咧的说道,“和他吃午餐的时候,他时不时问起我们时候的事,我一度以为他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念生笑笑。 “那也是。他这个怪人,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一个星期后,念生接到阿贵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念生,那个,电影,千千想就和我两个人一起看” “没关系啊,你们去看吧。” “要不这样,我跟时雨说,让他和你一起去看吧。” “不用的,我要去的话,我再叫他吧。” 直到电影下线,念生都没有去看过,她没有特别热衷去电影院。 整个暑假,她都是往图书馆跑,前面雪还会跟着一起来,后期雪突然迷上了街舞,报了培训班,日夜练习,倒是不常见。 因为时候有练舞蹈的基础,所以进步很快,加入了一个团队,不久就跟着他们四处表演。 念生有去看过雪的表演,舞台上的她跳得有模有样,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光芒。 有剧组人员去少年宫表演班选角,泽莞被选上了演一个角色。 林子声开心极了,收拾好行李,跟着泽莞进组了,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身边的每个人好像都有为之忙碌的具体事务,而念生在追赶的是不确定的未来。 念生的早餐在区楼下的“大拇指”店里解决,一般是豆浆油条包子。 午餐和晚餐,去泽汐家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假,吃完后和泽汐外公下一盘棋,然后他送她回家。 泽汐比以往沉默了许多。 她知道他有心事。 回去后,念生都是立马进入房间,锁上房门,避免撞见宋易书。幸好他不怎么回来,回来也是晚上九点多了。 就像墨菲定律说的那样,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晚上八点多,念生出来客厅倒水喝,正好碰到宋易书开门进来。 他捧着一束白色百合花,温文儒雅,丝毫没有中年大叔的油腻之感,念生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公司楼下的花店打折,所以我买了一束,店家说百合花象征圣洁和吉祥。”宋易书将花递给念生,“送你。” 念生没接,说:“谢谢叔叔,但我不喜欢采摘下来的鲜花。” 宋易书拿着花没动,嘴唇勾了勾,问:“念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没有。”念生端着水杯,“叔叔,不好意思,我回房间看书了。” 在念生转身的刹那,宋易书从后面抓住了念生的左手腕。 “念生,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你可以先放手吗?”念生吓到大气不敢喘,却假装的很平静。 “不好意思。”宋易书松开手,“最近公司业务上不太顺利,我心里有点烦。” 宋易书坐在沙发的一头,念生坐在另一头。 “你说吧。”念生双手紧紧握着玻璃杯。 “子声太过溺爱泽莞,泽莞被惯出一身娇脾气,刚听说你要来时,她大闹了一场,我和子声给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宋易书说一会又停一会,望向念生这边,似在斟酌字句。 “所以很多时候,子声会更加照顾泽莞的情绪。念生,你虽然比泽莞大几岁,不像她任性,但也是个孩子,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倾诉的。” 宋易书轻轻叹了一口气。 “泽莞四五岁时因活泼可爱,被导演相中,拍了一个广告,自此子声铁了心想泽莞进入娱乐圈,她辞了工作,全副身心都在泽莞身上。我倒成了这个家的局外人。最近生意上遇到一点挫折,也不知道何处诉说。” 念生盯着杯子里的白开水,缓缓开口。 “叔叔,谢谢你供我读书,供我吃住,作为一个学生,我真的没有什么烦恼,只想好好学习。等毕业了,我会赚钱回报你们。” 每一笔开销,念生都在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等她经济独立了,她会如数归还。 “至于你公司上的事情,我是个学生,也给不了什么有用的建议,还有家里的事情,大后天泽莞她们就回来了,你们可以好好沟通的。” 念生起身,“明天一早约了同学去图书馆,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回了房间的念生,赶紧锁上门,双脚发软,瘫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自己。 深深的无力感像洪水猛兽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缠绕,念生的心已拧结得疼痛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让她遇上这些糟心的人和事。 当生活脱离正常轨道,才发现拥有一个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人生,是多么困难。 她奢求不多,只想回到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时光。 这时,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在她房门前停顿了一下,念生捂住嘴,不敢发出一声响动,过了几秒钟,又似过了一个世纪,脚步声由近而远。 念生从地上起来,轻手轻脚,搬了座椅和行李箱堵在房门。 然后躲在被子里,用手机给雪拨了电话。 “雪。”念生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其颤抖。 “念生?”雪的电话那头传来吵闹的声音。 “嗯,你在外面吗?” “是啊,跟大家出来吃宵夜。街舞比赛推迟了两天,所以我没这么快回去。你有没有想我啊?”雪可能怕店里太吵,念生听不清楚,所以提高了音量说话。 然后听到那边几个人起哄的声音,大概是问雪是不是男朋友打电话过来啊,雪回他们,滚滚滚,是念生啦,哪来的男朋友。 “念生,我是让老吴滚,不是你啊~”电话那边雪生龙活虎的样子,念生感到一阵欣慰,她不再是那个在胡同里蜷缩着求死的孩子。 “嗯,我想你了。比赛加油,照顾好自己啊。” 雪欢快地说道:“回去后,我就找你啊。” “嗯嗯,你吃饭先,拜拜。” 已经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好怕失去的。 倾听一回自己内心的声音,勇敢地去尝试和体验,如果事与愿违,大不了就重新换一种活法。 回想过往,后悔更多的不是做过的事,而是没有做过的事。 突然,这样一些类似心灵鸡汤的念头从脑海里窜出来。 念生拿起手机,点开‘短信’功能。 输入内容:你说的带我去一个地方,还算数吗? 收信人:尹时雨 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点下发送键。 手机屏幕还没暗下来,一条短信就回了过来。 内容:算。 念生输入:明天出发可以吗? 时雨回:可以。要住一晚不介意吧? 念生输入:住两晚可以吗? 时雨回:可以。 时雨让念生只需要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其他事情由他来安排。 念生将两套换洗衣服装进背包,身份证和现金放在暗格里,想了一会,没想到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带上。 她以前都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旅行必备清单里有哪些物品。 一晚上胆战心惊,睡得朦朦胧胧。 第二天一早,她提前赶到约定的地点。 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等了很久很久,焦急的盯着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少年依旧没有出现。 打他电话,一直都是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急得团团转。 汽笛声鸣响,火车驶离车站,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 念生突然惊醒,发现脸上都是汗水。 原来是一场噩梦。 旁边的闹钟显示凌晨五点半,念生蹑手蹑脚起来洗漱。 当背着双肩包,站在“大拇指”店门口时,呼吸着清晨的空气,被抽离的生命力才又一点一点凝聚起来。 老板娘正在搬蒸笼,看见念生,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今天起得这么早去图书馆呀?” “不是,是出去玩。” “那要吃些什么?” “麻烦给我打包两个肉饼,两个菜包,两盒鲜奶。” “好咧!这两个两个的,是带给同伴吗?”老板娘打开第一层蒸笼的盖子,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是啊,谢谢!”念生接过白色塑料袋。 同伴,她是有同伴的人,在人生洪荒灰暗的边缘地带,不至于孤单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19章 火车上的人与事 ☆、har19火车上的人与事 念生到达约定的地点等候。 七点一刻的车站人还不多,当少年从广场走来时,念生一眼就看到他了,看到他,此刻内心就只有喜悦。 少年换了造型,掀起了刘海,露出鲜明的棱角,眉眼冷峻,显得英气十足。 当两个人走近时,念生又开始变得怯弱。 没想到时雨开口第一句话是:“许生,我忘了喝牛奶。” 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 念生不禁失笑,递了一盒鲜奶给时雨。 少年盯着念生手上的鲜奶,皱着眉,没有刻意隐藏略显嫌弃的表情。 “将就一下嘛。”念生说话时,望向他的眼睛,清澈澄净。 少年眉眼舒平,唇角勾了勾,“给我吧,不浪费是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美德。” “还有肉饼和菜包。”女孩脸上洋溢着盈盈笑意。 时雨接过,不一会儿,就把鲜奶、肉饼和菜包都给解决了。 他说:“味道还行。” 念生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时雨擦嘴:“这家早餐店的老板娘人挺好的。” “怎么说?” “有一次我去买早餐,店门口还挺多人排队的,老板娘的儿子要帮忙,她对她儿子说‘不用不用,妈妈忙得过来,你赶快上学去’。还顺手装了两个包子让他带去学校,饿的时候可以吃。” 他说:“你总是很容易被这些事感动。” 不带贬义褒义,中性评价。 “是吗,那你呢,容易为什么事感动?” “我为北京申奥成功感动。” “为什么你这么优秀?” “天赋异禀。”时雨用一根手指蹭了一下鼻子,“说的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走吧,到时间检票了。” 少年背着双肩包,插兜行走,面无表情,眉头似锁非锁的样子。 刘海梳起的发型将他整张脸的轮廓都很好的展现,衬得他越发的干净与成熟。 念生走在后面,见旁边有两个女生盯着时雨看,不断窃窃私语。 即使听的不是很清楚,她大概也猜到了,无非就是夸他长得好看。 “怎么了,快跟上。”时雨见念生落在后面,回头叫上她。 “好的。”念生应了一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时雨身侧。 顺利坐上07:50班次的火车,5公里,两个多时的车程。 火车上人来人往,念生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草丛、野花,一个个独特的景色映入眼帘,困意来袭,却舍不得闭上眼。 坐在对面的少年,此刻正阖着眼,薄唇紧抿,睫毛长而微卷。 女孩在心里描绘着少年的轮廓。 车厢里突然一阵吵闹,只看到另一节车厢,一个中年妇女站立着,伸手指着座位上的另一名乘客,大声嚷嚷道:“你能不能管好你的孩,又是哭闹,又是踢前座的椅背,搞得我都坐过站了。” 听不清另一个乘客说了什么。 中年妇女忿忿不平,音量未减:“你的孩自己不教,还要我们来教是不是?!在家里怎样我们管不着,在外头就不能这样。” 随着火车缓缓减速进入站台,中年妇女收住了口,提着行李箱迅速往车门走去。 有人下车,有人上车。 上车的人不会知道刚刚发生的插曲。 下车的人带着故事继续投身大千世界。 分钟后,列车又缓缓的驶出站台。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做不到随遇而安,就会无所适从。 那些发生在周遭的插曲,不涉及自己,心还是会像被投掷过石头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少年紧锁眉头,眼神凌厉,神情严肃似是不悦。 起初,念生以为时雨的不悦是因为被妇女吵醒。 可是见他眼睛看的方向是她斜后方,念生略微转身,侧头,回望。 念生脑袋里立即轰得一声炸开,整个人呆滞。 “不要看。”时雨声音低沉,他从口袋里搜出手机,似是不经意将镜头对准他的斜对面。 他在录像,说:“我一会就回来,你不要动。” 时雨避开人群,走开了。 虽然只看了一会,但是就那一会看到的场景,她知道她的理解和时雨是一致的。 不一会儿,时雨走了回来,后面紧跟着一名女乘务员和一名男乘警,快走近时,时雨和他们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 乘务员和乘警经过念生,走了几步,停在将一四五岁女孩抱在自己腿上的中年男子前,说:“麻烦出试一下证件和车票。” “干嘛只检我的呀。”中年男子念念叨叨,从裤袋里摸出证件和一张揉的皱巴巴的车票。 “这个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乘警询问到。 男子不耐烦地答道:“她是我女儿,还什么关系。” 乘务员问:“你干嘛把手往她衣服里面摸?” 乘务员问的还比较含蓄,念生回头看到的画面是男子不停地亲吻着女孩的脸颊,还用一只手伸进女孩的裤子里面,作拍打、抚摸状。 其间,女孩表现抗拒,两只手抵在男子胸前试图推开他。 “我什么时候这样了?”中年男子提高了音量。 乘务员:“旁边的旅客看的清清楚楚。” “那我摸我女儿犯法呀?”男子眉毛一挑,露出一副可恶的嘴脸。 “你怎么证明女孩是你的女儿?”乘警反问,“还有没有其他家属在这里?孩母亲呢?” 男子没好气地说道:“不在。” 乘警将女孩和中年男子带到了餐车分别进行询问。 一时间,车厢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火车行驶发出的声响。 过了许久,女乘务员先走了回来,一脸无奈地跟他们说:“经核实查明,男子和女孩确系父女关系。” 时雨:“那没办法了吗?” 乘务员:“这个真的很困难,因为在亲属关系间,过度亲密接触和猥亵的界线太难判断了。” 男子带着女孩回来车厢时,经过时雨旁边,怒气冲冲地问到:“他妈是不是你多管闲事啊,刚刚乘警是不是你带过来的?” 念生见时雨脸色一沉,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是我。”时雨冷淡的说到。 男子突然奇怪地笑了,抱起女孩,在她脸颊亲了一口,说:“你能奈我何。” 女孩略有挣扎,说:“爸爸,你不要这样。” 时雨指节分明的手,用力握紧了拳头。念生见状,挡在了时雨跟前。 “谅你也不敢打我。”男子抱着女孩回到了座位。 念生牵住时雨的手,轻轻将他拉回椅子上。 整个车厢的其他人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有些人插着耳机,低头假装玩手机,用余光偷偷瞄向他们。 没想到,刚刚还是旁观者,此刻又在漩涡的中心。 随着火车慢慢减速,从车厢的喇叭里传来站点到了的播报。 他们终于到了。 两人一路无言出了站台,在火车站门口,等待预定好的酒店安排车辆过来接送。 “时雨,我好像闻到了大海的气息。”念生闭上眼,鼻子夸张地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时雨本来想说:“这离海边还有十几公里,狗鼻子都没有你这么灵敏。” 最后低头看着念生的脸,说了一句:“笨蛋。” 念生闭着眼,没有看见此刻少年嘴唇向上扬起的美丽弧度。 酒店离海边只隔了一条马路。 时雨订的是套房,两室一厅。念生那间是海景房,海盗船的装饰风格,干净清新。 开窗见海,午时的阳光洒落在海平面,波光粼粼,闪着无数的亮点,这是念生第一次见到的海。 念生坐在床沿,没有休息,看着不远处的景色,心绪复杂。 过了一会,时雨过来敲门,带她去寻吃的。 几年前他跟家人来过这里,在一家本地人常去的老饭店吃过,觉得不错,凭着一丝印象,几经辗转,终于找到这家店,深藏在区巷子里。 店面明显翻新过了,装修很复古,这种店不在乎他家的环境,主要就是来吃他的味道。 夏季又碰上暑假,店里差不多坐满了客人。 进门后就近选了一张空桌。 时雨入座,给念生递过菜单,问:“想吃什么?” 菜单是用牛皮纸手绘的本子,念生将它倒过来,推回时雨跟前,说:“你来吧,我不知道什么好吃。” 时雨翻了翻菜单,点了一个青菜,一个海鲜,一个肉菜。 上菜很快,味道不错。 时雨放下筷子,徐徐开口:“我爷爷有战友在这里,时候,每年都会跟着他来一趟。” 念生正埋头吃饭,问:“他带你来过这家饭店?” “嗯,五六年前了。爷爷走后就没来过。” “你想他吗?”念生抬眼,见少年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偶尔。他走的很安详,人生并无遗憾。”少年垂下眼角。 有遗憾的是活着的人。 少年此生最大的愧疚和遗憾是没有兑现他对爷爷的承诺。 “真好。”念生用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饭,“我爷爷外公外婆很早就走了,只剩一个奶奶,她跟叔叔住,比较少接触。” “许生。”他突然没来由的叫了一下她。 “啊?” 他用筷子头敲了一下她的头。 “干嘛?”念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看着她不说话,念生不确信,竟从他眼里看到了两个字。 深情。 他说:“我不会带着遗憾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0章 大海的味道 ☆、har0大海的味道 吃完,时雨买了单,等走出店门,她将书包背到前面,掏出钱包,取了75元递给时雨。 “干嘛?”他一脸惊讶,“别跟我说是饭钱。” “那确实是。”她冲他一笑,“对了,车票钱也还没给你呢。” “你还记得之前叫你写词给我灵感作曲的事吗?虽然后来整首歌你的词没用上,但是不可否认,你的词是我的灵感来源。所以就当作是给你的报酬吧,是不是要嫌少了?你不知道,钱难赚啊,你就让我先欠着你吧。”他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念生:“” 时雨把话说成这样,他请她,竟变成了他还欠她的,她一时语塞,也不好将钱硬塞给他。 两个人回到酒店睡了一觉,然后直奔海滨。 来到沙滩上,念生难掩激动的心情,眼前的汪洋大海,蔚蓝一片。 时雨问:“闻到大海的味道了吗?” 念生头点的像个拨浪鼓。 嗯,清凉的夹杂着淡淡盐味的大海的味道。 “时雨,你第一次见到海是什么时候?”她问。 “跟他们一般大吧。” 念生随着时雨的目光望向沙滩上的孩子们,三四岁的样子,在堆着城堡,一个个的都玩儿得兴高采烈。 她也忍不住想要投入到这海的怀抱当中。 她说:“时雨,我们把鞋子脱了吧。” “不要。” “来嘛来嘛。”念生拽了拽时雨的衣袖,这一动作,显得十分亲昵,在那一刻,又没觉得什么不妥。 “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时雨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说罢,脱去了脚上的运动鞋和袜子,双脚便在无任何包裹的情况下踏在了干净的沙上。 那沙子细细的,软软的,就像是金黄的粉末,没有一点杂质和瑕疵。 走近海边,浪花渐渐地向岸边移来,越来越近时雨好像洞穿了念生想往后退的念头,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下一秒,浪花成片冲在了沙滩上和脚丫上,泛出了层层白花,溅起了颗颗水珠,在接触的瞬间有些许的凉意。 念生一阵惊呼,少年开怀大笑。 海水渐渐退去,消失在沙滩上,少年也松开了手。 他问:“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还没回答,海浪再次来临,他又故技重施,抓紧了她的手,任由海水将他们的脚丫吞没。 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朝前走,沙滩上有一些贝壳,白色的,花色的,褐色的 念生看见好看的贝壳,就蹲下来,把他们捡起带走。 自己口袋装满了,就让时雨装进他的裤带里。 少年碎碎念:“为什么捡这么多?” 女孩:“我想带回去给一个朋友,她家里有一个鱼缸,可以放进里面做装饰。” 他问的若无其事:“你朋友都养些什么鱼?” “不是鱼,她养的是剃刀龟,是不是很特别?” 时雨点点头,嗯了一声。 走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只见一团耀眼的火球正慢慢往下沉,逐渐靠近海平线,把海面照得金光闪闪。 天空也被它染上了玫红色,一排飞鸟掠过,整个画面美得扣人心弦。 少年和女孩静静地看着,不说一语。 过了一会儿,夕阳完全不见了踪影,只有海风还在互相诉说着日落的美景。 天黑下来了,黑得很快,人群慢慢散去了。 目光所及之处被夜色笼罩,耳边回响着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跟我来这里?”时雨侧过头,看着念生,眸光像黑夜,将其吞没。 念生没答,淡淡反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少年答的真诚,说:“我想让你看看大海。” 念生撇过头,不再和少年对视,她再也无法维持假装的平静,垂下眼角,感到心里某一处隐藏许久的东西砰然炸裂了,有些痛。 “昨晚,我继父从后面抱住我,说他喜欢我。” 念生虽然没有看时雨,但是她知道此刻他正盯着她的侧脸,不知什么表情。 “我当时害怕极了,奋力挣脱,回到房间,反锁了房门,然后给你发了信息。” 念生一动不动,仿佛要隐没在黑洞洞的周遭。 “时雨,相比火车上的女孩,我何其幸运是不是。” 何其幸运,有你在,所以我来了。 少年握住女孩的肩膀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他轻轻将她抱住,喃喃说道:“许生,你真棒。没事的,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昨晚她没哭,此刻眼泪却不停的涌出。 时雨抱紧了念生,好像她是一个孩子,温柔安抚:“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 少年们迫不及待地想长大,成长意味着强大,他需要时间,让自己羽翼丰满,让自己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在这个年纪他本可以披着青春的外衣,莽撞冲动,肆意而为,但是他不可以,他走错一步,他所爱之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少年需要隐忍,需要克制,需要静待。 当时雨松开念生之后,她感到时雨在她身上残留的劲久久不能褪去。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1岁那年第一次坐商场的扶手电梯,没站稳,身体向后倾斜,连退几步,正要摔倒之时,后面一个陌生大叔迅速扶住了她。 大叔紧握住她左手臂的力,也是松开后,慢慢才散去。 那传递给她的力量让念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善意与美好。 这种美好让她贪婪,她不能被丑恶击溃,她要变得更加勇敢,保护好自己,守护住他人。 转眼第二天,是个阴天。 时雨睁开眼时,发现才早上七点,在床上裹着被子翻来翻去,仍无睡意,他起来去洗手间洗漱、整理一番之后,手表的时针还是指向7,分针停在了9那。 他开门,走到念生的房门前,准备敲门,握拳的手距门只有十公分,它没有完成最初的使命,而是被主人缓慢的垂在大腿一侧。 时雨背虚靠着木门,坐在地上,两条修长的腿一曲一伸,手臂轻搭在腿上。客厅的窗帘浮动,就像他此刻的心绪,那些一直来他抑制住的情感,总会在一些时分,仿佛一座要爆发的火山在蠢蠢欲动 念生开门时,被吓一跳。 “时雨?” 他利落起身,已想好措辞。 “许生,你也太能睡了,我都在你门口等了一个钟。” 念生按亮手机,显示上午0八:00。 “你七点就坐在这?”她疑惑地问道。 “可不是嘛,饿死我了,我们出去吃早餐吧。”他转身就走,念生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没搞明白他为啥有床可躺、有沙发可瘫,偏偏要坐在这地上。 到酒店附近的吃街吃了点儿早点,然后沿着步行街走,走到海滨汽车总站坐游一路,终点站就是湿地公园。 公园外有老爷爷骑着三轮车卖刘氏花生酥,说是获得了国家专利的。 时雨半信半疑,但还是上前买了两斤。 “你带回去吧,想要达成目的,话记得好好说。”时雨霸道的拉开念生背包的拉链,将花生酥放进去,顺手抽走了装在斜侧口袋的水壶。 他说:“要喝水,跟我说。” 念生重重的点点头,答:“嗯。” 昨天时雨给她想了一个办法,住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住宿,她刚来那会就想过,但对于什么都要跟别人伸手拿钱的她来说,觉得是一笔不的开销,所以不好意思跟林子声提。然而,现在怎么避开宋易书才是最头等的事情。 湿地上有好多大人带着孩在挖螃蟹,挖得不亦乐乎。 “要去吗?”时雨问。 念生摇头,说:“我们就坐在这里看吧。” 午餐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在山上的亭子里解决,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湿地上的人们高兴地玩着,觉得挺美。 据说这里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由于天气原因,未能欣赏。 “时雨,你有没有听过佛教的一种说法,就是‘登山不等顶,登塔不登顶’,意味着人生还有上升的空间。”念生兴致勃勃地说道,“像《周易》里的乾卦呀,上九爻的爻辞就说:亢龙有悔。升腾到极限的龙会有灾祸之困。” “所以这次我们没有看到日出,其实是个好彩头,可以留着下次再来是吗?”时雨用手捏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念生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但是,我们还会再一起来吗。 “联想力丰富的孩子。”时雨转而捏了捏念生的脸颊。 她突然叹气:“可是你不喜欢看日出。” “我不是不喜欢看日出,是不喜欢大老远跑到一个地方刻意早早起来看。” “可日出就是不早早起来,就看不见的东西啊。” “那就要看和谁了。” 那和我呢?瞬间冒出的想法,却做不到脱口而出。 他又说:“你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湿地上一个五六岁的孩挖到一只稍微大点的螃蟹,突然开心地哇哇大叫:“妈妈,妈妈,快看,我挖到一只大螃蟹!” 念生低头浅笑。 苦涩的岁月太过难熬,惬意的时光只得一个快字。 第三天上午租了附近老板家的双人骑自行车,沿着堤岸路骑到尽头再骑回来,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海水拍打海岸的浪花声,哗哗哗的… 路上也有很多其他骑行的旅客,没有人注意到少年们那一刻散发出来的对爱与自由的向往。 以及即将离去的恋恋不舍。 下午就要回b市,他们回到住处退了房,酒店派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当坐上火车,这一段旅程就变成了回忆,少年们盯着窗外,看倒退的风景,像来时那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1章 选文选理 ☆、har1选文选理 我们是无公害的少年 请好好爱我们 假以时日我们会以爱回赠 ——许念生 因为文理,整个高二年级又被打散重新分班,有人再续高一的缘分,有人对新班级的新同学一见钟情。 遇见今生挚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似乎也不是很难,因为当被命运足够眷恋之时,会发现人际关系的界限可以比原以为的更加拓展,可以达到更高的境界。 而且,有时候,限制我们对伟大感情的想象,往往是习惯性的否定与猜疑。 就像《廊桥遗梦》的作者所说:“在一个日益麻木不仁的世界上,我们的知觉都已生了硬痂,我们都生活在自己的茧壳之中。伟大的激情和肉麻的煽情之间的分界线究竟在哪里,我无法确定。但是我们往往倾向于对前者的可能性嗤之以鼻,给真挚的深情贴上自作多情的标签,这就使我们难以进入那种柔美的境界。” 高二文理各分了一个尖子班,当念生在理科尖子班1班见到时雨时,厚着脸皮问他:“所以又是缘分把我们分到了一个班吗?” “你想得美。”时雨想到自己怎么在他妈妈面前瞒天过海、不暴露目的地提出要到1班的经过,不禁喜上眉梢,“哪有什么缘分,是我为了你,来到这个班。” “嗯?”念生脑筋差点没转过来,你为了我来到这个班,这个想法不是更美吗。 还没进一步深想时,少年理所当然的说到:“整个高二,我只认识你。不跟你一个班,我跟谁啊。” 原来如此。 “真是倍感荣幸,倍感荣幸。” “开心就好,作业记得还给我抄。”他说。 “滚。” “啊啊啊,你变了。”少年一副戏很足的表情。 其实,念生想说,你成绩中等,尖子班节奏快,怕会跟不上。还想说,你作业可以不做,但习题要多做,触类旁通。还还想说,你很聪明,基础也有,只要再多花点心思花点时间,肯定进步飞跃。 但是理性的话总要思考再三才能道出,而别扭的情绪就在嘴边。 听到声音,念生和时雨同时回头,看到站在走廊的阿贵推开他们教室的窗。 他上半身探了进来,说:“念生,听泽汐说你住宿啦,怎么也不告诉我?” 时雨说:“告诉你干嘛,你要陪她住宿啊。” 念生已经习惯了一见面就要互相拌嘴的时雨和向前。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念生,女生宿舍还有空位吗?我回家收拾下行李。”向前笑呵呵地说道。 “阿贵,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念生解释道,“随时欢迎你也来住宿。” 念生想起那天提出住宿的场景,记得从海边回来已经是下午四五点,林子声在厨房忙碌,泽莞坐在沙发上摁遥控换台。 念生第一次觉得这个画面是多么和谐与难得。 林子声端菜出来时,瞧见念生,问:“念生回来啦,和同学玩的开心吗?” “嗯。这是在当地买的花生酥。”念生把包装好的花生酥放在架子上,“泽莞的戏拍的怎样?” 刻意的关心,念生显得有些局促,幸好她们没有发现她的不自然。 “挺顺利的,莞儿,和姐姐说说你拍戏的体验。” 泽莞换了个姿势,半躺在沙发上,说:“下次吧,今天有点累,没心情。” 念生说:“好啊,下次听你说。” 晚饭,幸运的是宋易书没有回来,虽然她已经鼓足勇气面对他,但谁知道,当再见到他的嘴脸时,她有没有想象中坚强。 “那边的海漂亮吧?”林子声问。 “嗯,很蓝,还看到了日落。”念生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对了,妈妈,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念生很少叫林子声‘妈妈’,都是在迫不得已需要称呼的时候才开口叫。 “怎么啦?” “就是,我想住宿。因为开学后就上高二了,觉得学业上有点吃紧,想多点时间在课室学习,比较有氛围,但是晚自习后回家,太晚还是有点怕,有一次就遇到了几个坏学生在路上游荡。”念生慢慢道来。 “哦,天啊,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林子声担心的说道,“你想住宿啊,但是不知道条件怎么样,怕住的没有家里舒服。” “因为没啥事,就没说。”念生接着说到,“不会的,以前我初中时也是住宿,已经习惯了。而且现在泽莞拍了一部戏,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机会,你们常常要出远门,我住宿的话,你也不用担心我在家没有人照顾。” 林子声点点头,在思忖着念生说的话,筷子拿在手上没动。 泽莞刚开始低头吃自己的饭,没有理会念生,后见念生今晚话这么多,有点意外,抬头瞅了她一眼。 “对啊,妈妈,姐姐去住宿的话,也有同学们相互照应,不用学校家里两头跑。”泽莞心想念生去住宿的话,就不用在这个屋里见到她,有点窃喜,故开口附和到。 念生早已经猜到泽莞为了她自己一定会帮忙说话,所以才挑了泽莞在的时候提出住宿的事情。 “那好。念生你照顾好自己,住不惯就回来。等你叔叔回家了,我也跟他讲讲。” 念生不知宋易书听后什么反应,她搬行李去学校时,也不见他出现,林子声说是公司上的事情让他忙得晕头转向。 没有出现最好,最好永远不要出现。 或者干脆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邪恶的念头轻易地冒出来,念生为自己、为人性感到害怕。 她赶紧告诉自己要打消这种暗黑的想法。 但是她无法想象,宋易书和林子声在同一个场景时,她现在会作何表现。她做不到拆穿他的面具,因为林子声和泽莞都不会相信她。 她只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恶心反胃。 “你就别捣乱了。”时雨把向前推出窗外,然后迅速把窗户关上。 只见向前在玻璃的另一边,嘴又张又合。 时雨双手捂住念生的耳朵,让她听不清向前到底说了什么。 向前在外面闹了一阵,就走了,从他的口型变化中,念生猜到他说的是:我还会回来的! 时雨松开双手,说:“你知道向前的妈妈生病了吗?” “啊?”念生很是惊讶,阿贵没有跟她提起。 “情况不是很乐观,确诊了是鼻咽癌,现在住院要化疗。”时雨脸上无多大情绪,“放学后,要一起去探望吗。”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念生有点难以置信。 世事无常。 在校门口,向前看见时雨身旁的念生,有一瞬间的诧异。 “阿贵,我听时雨说了阿姨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 阿贵伸手拨乱了念生前额的头发,说:“我这不是不想你担心嘛。” 念生踮起脚尖,伸手也要去弄乱阿贵的头发,阿贵左闪右躲,念生就是碰不到阿贵的头。 时雨看着他们追逐耍闹,低头笑了。 “时雨,快来帮我一下。”念生冲时雨喊到。 阿贵也急急喊到:“哎哎哎,时雨你不准过来。” 时雨:“我觉得我有必要帮一下女生。” 时雨抓住向前不让他动弹,任由念生拨乱他的头发。 “靠,时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绅士的啊!” 那时无忧无虑、懵懵懂懂,那时又满怀心事、细腻敏感,那就是我们的青春啊。 在医院见到阿贵妈妈,因为化疗,整个人瘦了很多。 人倒还算精神,见到念生和时雨,开心地和他们打招呼。 “阿贵,去搬几张椅子给时雨和念生坐一下。”阿贵妈妈半坐半靠在病床上。 “阿姨,你现在感觉怎样?会不舒服吗?”念生关心地问道。 “除了胃口不好,其他还行。”阿贵妈妈突然感慨到,“念生几个月不见,感觉又长大了一些,越来越漂亮了。时雨也是越来越帅气。” 阿贵抱怨:“妈妈,我呢,你咋不夸一下我。” “嗯嗯,我家帅哥半天不见,又帅了很多。” 阿贵的妈妈有天性乐观的精神,阿贵大概就是遗传了妈妈的这种性格。 聊着聊着说起了在兰溪村的岁月,想起那些温馨又好笑的回忆,却红了眼眶。 那时阿贵爸爸在外面做生意,很少回家,一般只是在春节的时候。 每逢初四,阿贵爸爸就要和阿贵算算这一年的账,考试排名靠后、写字不好看、偷摘邻居的荔枝被投诉 阿贵是很调皮,爸爸也是脾气火爆,拿起棍子就打那种。 打了几年,初四那天一来,阿贵就跑到念生家躲着不回家,躲到初五他爸爸出远门。 期间,阿贵妈妈被阿贵爸爸叫出去寻人,她不是提着一只煮好的鸡就是鸭来到念生家,看到阿贵在客厅和念生一起玩,也不说什么。 把鸡鸭放在厨房,就到院子和念生爸爸唠嗑。 到了饭点,阿贵妈妈进来:“念生,阿姨回去了,记得让你爸把鸡肉加大蒜再炒一下吃。” 又说:“阿贵,妈妈回去了,下一年就不要再给念生家添乱了。” 聊起往事,阿贵妈妈满脸笑容,说:“后来他爸都不打他了,阿贵还往念生家跑,我一度以为他喜欢念生。” 阿贵答:“妈,你不要乱说,时雨还在这呢!” 阿贵妈妈说:“我好像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可不是嘛,刚刚他们两个还合起手来欺负你儿子。” 念生尴尬地笑了笑,不敢看旁边的时雨是什么表情。 只听低低的嗓音在耳旁响起,他说:“不如让向前说说他的恋爱史,比较精彩。阿姨您肯定没有听过。” 时雨顺利把话题转向了阿贵。阿贵的故事不负众望,又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后来,时雨和念生走后,阿贵妈妈对阿贵说:“妈妈看得出来,念生喜欢时雨,时雨什么意思就有点难说。不过他是个好孩子,之前他不是经常来家里,和你打游戏,有次给你们做了宵夜,隔天我去你房间收拾碗筷,发现已经洗干净放在厨房了。” 阿贵一脸惊恐,说:“如果你说是爸爸洗的,我可能还相信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2章 食素的少年 ☆、har食素的少年 有人说,少年们走过田间穿越人海,变成大人,应了成人世界里的价值观与丑陋的规则,像是木乃伊,一层一层的裹上布,埋葬了当初的单纯与真挚。 ——许念生 高二的校园生活,平淡至极。 越平静,念生就感到越快乐。怎奈住宿后,宋易书还是三番五次来找她。 晚上,念生在饭堂吃完饭,在校园里散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她拿出来一看,屏幕显示“宋易书”三字,她盯着手机没接,响了一段时间,对方挂了。 过一会,弹出一条短信。 念生点开:我给你买了零食和文具,在你宿舍楼门前,过来拿一下吧。 念生摁下电源键,手机立马黑屏。 想了一会,还是回了一条短信:你走吧,我不会去的。 宋易书回:那我放在宿管阿姨那里,你经过时记得取。 隔天,他又买了一袋水果放在宿管阿姨那。 不去拿,又怕别人猜疑。念生去取时,阿姨都会感叹:“你叔叔对你真好!三天两头给你送东西。” 念生不胜其扰,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你这样做,就不怕失去林子声和泽莞吗? 过了很久,宋易书才回复,仿佛他才是受害者:念生,我不过是喜欢你而已。 念生浑身战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憎恶他用“喜欢”的名义,做着可耻的事情。 念生不知道宋易书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上高二后,念生和时雨成为了同桌,值日也是一起,她拿抹布擦着讲台,时雨笨拙地用扫帚清扫着桌椅下的灰尘。 “念生,有人找你。”教室门口,有个同学喊了她一声。 念生疑惑,走到门口,见走廊上站着宋易书。 “放学了吧?你学校附近有家日本料理不错,我带你去吃。” 念生:“” “念生,那晚的事情,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在这里不合适吧,你觉得呢?” “如果你觉得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可以到教学楼后面说。” “念生,我今天工作了一天,顾不上吃饭,现在肚子饿极了,你就陪我去一次吧,就一次。” 念生犹豫,双眼一直盯着脚尖,未看宋易书一眼,不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当然她犹豫的点并不是关心他是不是真的饿了,她只是想如果她就不去,他要在这走廊和她纠缠到什么时候。 “这位是叔叔吗?您肚子饿啊,刚好今天我生日,已经邀请了念生去参加我的生日ary,您要一起来吗?” 念生回头,见时雨站在身后,他说话客气,嘴角上扬,眼神却犀利。 是假笑,他生气了。 宋易书干咳了两声:“念生,你怎么不早点说已经和同学有约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改天我再带你去吃。” 打扫完,走到楼下,夕阳都落山了。 前面是一条岔路口,直走是校门口,右拐通往宿舍和饭堂。 “许生,他改天还要来找你,这可咋办啊?” “要是你天天生日就好了。”她糯糯地说道。 “他脸皮也是蛮厚的。”少年低头,狠狠踩了一下地上的落叶,干枯的叶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说什么,你都别应他。” “嗯。”念生点头。 “他要是再来班上找你,我就把宋泽汐叫过来,看谁尴尬。”时雨说,“还不行的话,宋泽莞也给你一起叫来。” 虽然因为宋易书的事情有些烦恼,但时雨这句话,让念生经不住乐起来。 “好的,多点人热闹。” “其实,如果你要热闹的话,叫上叶向前一个人都够了。”说完,他拍了一下她的头,“走吧,请你吃饭去,说话算数。” “想吃什么啊?”时雨问。 “都可以。”念生吃饭不挑食,都可以是真的都可以。 “行吧,”时雨想了想,“带你去吃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念生不知道时雨要带她去吃的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她也没问,她知道他做事最喜欢留悬念和惊喜。 时雨:“有点远,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把单车骑过来。” 其实念生今天的心情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但是她不想一个人,不想一个人去食堂,不想一个人吃完饭回宿舍,不想一个人在宿舍发呆。 就让她和少年再多相处一会吧。 她斜坐在后座上,双手抓住车后座的架子。两人没再说话,她看着他把自行车一路骑过了桥,桥这边也就是学校周边几乎都是大排档和店铺,桥的那边,念生很少去。 会是什么呢?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自行车从两边各种大馆子的路上一路开过,却没有停,而是一直往前,又拐进了旁边的街上。 街上的路是石砖铺成的,有点颠簸,自行车突然剧烈的抖了一下,念生吓了一跳,赶紧坐直了,手不自觉抓在了时雨腰上。 “刚刚前面一个大坑,绕不过。” “哦。”念生应了一声。 又开始都没再说话,夜了,两边的霓虹灯都亮了,念生看着时雨后背,有些暂时的恍惚。 不过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姿势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半天她才猛地注意到自己的手还在时雨的腰上放着。 这一发现让她大吃一惊,但却没让自己跟触电似的撒手,她不想让他发现她的尴尬。 她掩耳盗铃般,慢慢地松开自己的手,只是本来没什么感觉的手心,在发现了这件事之后,总觉得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时雨的体温。 她不知道,此刻少年也在假装镇定。 “还没到?”她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似乎有了语言,就没有人注意到动作。 “马上到,就前面。”时雨说完,又把车拐进了另一条街。 时雨捏了捏闸,车减了速,停在了几个馆子跟前。 “到了。”时雨锁好车,往其中一个店走了过去,“就这儿了。” “是素?”念生看着门口招牌,“是食素的吗?” “嗯。”时雨推开木质的门。 外面看起来不大,其实里面挺大的,装修的古色古香。 入座后,念生不禁感叹:“完全没想到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素食。” “我看起来不像吗?” “嗯,”念生点点头,很诚实的说,“倒像是大鱼大肉类型。” “我奶奶初一十五都吃素,没事的话都跟着她一起,”时雨翻看着菜单,“这家店还挺有名的,有人大老远从南城区那边开车过来吃的。” “啊!”念生应了一声,仔细的看着菜单,菜名都挺有意思的。 很快服务员就将他们点的菜端上来了。 第一道是西葫芦牛蒡卷,西葫芦裹着米饭,上面点缀着红柚和瓜子肉,颜色搭配十分漂亮。 “试一下。”时雨看着念生。 念生夹了一个咬了一口,口感有点糯,整体味道有层次感,沙拉酱带点芥末,不呛反而觉得清新:“太好吃了,与我想象中的素食不太一样。” “再试一下这个。”时雨将越式素春卷推到念生跟前。 “好吃,不油腻,”念生尝了一个,“你怎么不吃?” “你吃多点,”时雨提起桌上的水壶给念生的茶杯倒满,“今晚约了朋友吃宵夜,我就不吃太饱了。” 他又问:“你要一起吃宵夜吗?” “我现在吃的可饱了,宵夜就不用了。”念生第一反应就是时雨约的朋友不是他们学校的同学,因为同学在他的称呼里无外乎是“我们班的同学”、“以前的同学”,他好像挺多校外的朋友的。 一晚上,他们统共吃了五道菜。 不得不说,每道菜都做的很精致,色香味俱全,完全不输给大鱼大肉。这顿饭吃得念生感觉很惊艳,不好的心情都缓过来不少。 时雨原路返还,送念生回学校。单车转过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这边店铺播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拐个角林俊杰纯净的声音传入耳:不懂爱恨情愁煎熬的我们,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一路听下来,发现每一首都是不可复制的经典。当单车快要骑到桥上时,音乐临近尾声。 很多年后,回头看,发现004年真的是神奇的一年,那一年堪称是华语乐坛的巅峰,有飞儿乐团的《我们的爱》,张韶涵的《欧若拉》,孙燕姿的《我也很想他》…… 回到学校后,她又马不停蹄跑去雪家,约好一起看老友记,住宿后,没有电脑,她落了好多集。 宋易书的事情,念生没有跟雪说,她怕雪会去打人。 看完从雪家出来,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天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颗星星。在楼下意外撞见了老吴,雪街舞队的成员。 念生跟着雪叫他老吴,不知其全名,问:“老吴,你怎么在这呀?” 老吴说:“哦,我刚好经过这里。” 念生见他抬眼似是看向雪家的阳台,说:“我走时,雪已经准备睡了。” 老吴说:“哦,这样吗,这么晚,你回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我回学校,很近的。” “没关系,我顺路。”他说。 念生去看雪练舞时,见过老吴几次,没怎么交谈过,感觉他比较低调沉稳,在成员里面,话不多的一个。 “听雪说,上次你们街舞比赛拿了第二名,好厉害啊!” 老吴平静地说:“还好。” 两个人的步伐都很快,没多久就走到了校门口,念生停住脚步,说:“到了,谢谢你。” 老吴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几步,又快速折回来,犹豫道:“念生,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啊?什么事?”她问。 “我喜欢雪。”男孩说完低下头,面带羞涩,又故作镇定,很认真地说道:“但是,感觉她对这个事比较抗拒,之前大家聊起感情的事情,她也表达过不想结婚不想生孩。想说,能麻烦你打探一下是什么情况吗?” 老吴,虽然大家叫他老吴,其实也才上高一,雪也只是初三的学生。 念生没想到现在中学生会这么直接,也没想到老吴为什么会这么信任她。 “老吴,我是雪的好朋友,没经过她的允许,也不方便和你透露什么。”念生一脸歉意。 老吴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忽而又笑了:“没关系,还是谢谢你。不过念生麻烦你帮我保密,可以吗?” 念生郑重点头:“好的。” 说完,再次转身离开,即将隐没在黑夜里时,念生脑海里突然浮现他流露羞意的稚嫩脸庞,起码在这一刻她能确定他的情意是真挚的。 一冲动,便开口喊住了他:“老吴,你要是真喜欢雪,就多点耐心和真心陪伴在她身边吧。” 老吴挥手和她再见,她知道,他听见了。 念生脸上也忽而有了笑意,她进了校园,缓慢踱步,将耳机塞入双耳,安静的校园,孙燕姿的声音将她围绕。 绕是迫不及待地想长大,她也有了‘时间啊,不要走的太快,让少年们慢慢成长为更好的大人吧’的念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3章 芦苇之行 ☆、har芦苇之行 又一个秋天,微凉的空气都有了萧瑟的味道。 宋易书有一段时间,没有骚扰念生。 课间,念生侧着头趴在桌子上,背后的蓝色窗帘随风鼓动。 念生声问坐在她旁边的时雨:“时雨,问你一个问题,我说假如,假如你结婚了,婚后的家庭生活给不了你情感慰藉,这时刚好有个符合你需求的女生出现,你会出轨吗?” 时雨端坐着,眼睛朝下看着念生的右脸颊,她的头发比初见时已经长成了许多,有几缕发丝随意的散落在脸庞,他差点没忍住想把它们拢到她的耳朵后。 他说:“老是胡思乱想。” 说的同时,拿起了桌上的语文书随便翻开盖在了念生的头上。 念生闭上眼睛,听到时雨慵懒的嗓音低声传来。 “我是痛恨出轨的,我自己不会出轨,也反对别人出轨。” 痛恨,少年语调平淡,却饱含情绪。 他说:“我自养成了一个人也能找乐子虚度光阴的能力。比起跟人类打交道,我更愿意一个人玩。因为对我来说,人的关系太复杂、太难搞了,已经不舒服了,出轨不是搞得更复杂?” 念生睁开眼睛,书被翻开的那一页是郁达夫的《故都的秋》。 念生无声默读文章里的最后一段:“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做阅读理解时,参考答案说这篇文章用了4个秋字来润色北国之秋的“清”“静”和“悲凉”,处处渗透着郁达夫消极与积极情绪在纠结与斗争的痕迹。故都的“秋”,其实是郁达夫的“秋” 这世间的秋,是稻熟蝉鸣的秋,是他们初遇时的秋,是所有人的秋啊。 她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不会的。” 隔着一本书,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忽而她又说:“时雨,上个周末,泽汐约了我见面,他跟我说起一件事。” 他问:“哦?” 她答:“上周五泽莞生病了请假在家,收到一个寄到家里的邮政快件,里面是一叠照片,是她爸爸跟一个年轻女子搂搂抱抱的图片。听说家里一团糟,都闹起来了。” 他声音依旧平静:“挺好的,他应该没有精力再骚扰你了。” 她问:“你觉得照片会是谁拍的?” 他戏谑道:“不只拍照的人,就连年轻女子都是花钱雇的,你信吗?” 隔了很久,她都没有答话。 明明教室吵吵嚷嚷,却好像有一扇屏障将他们隔开,他们只听得见对方的呼吸。 他有些拿不准她在想什么,遂将书本掀起,未料撞向她笑意盈盈的脸。 她问:“哪里可以雇到这些人?” 他说:“路上行人,皆是戏子。” 巷子里衰败的墙上不就是一个戏台吗,私家侦探、枪支弹药、人流广告 “谢谢你,时雨。”她说。 真的,谢谢你。 “事。” 本来他是没有多大把握的,没想到宋易书这么轻易就能上钩,他也是高估了他对念生的喜欢。 老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哪来什么单纯的喜欢,要是有,也做不出这猥琐的事情来。 宋易书这个人淡出了念生的视线,她普通的高中生活又恢复如常,住宿后,周末她很少再去市图书馆,偶尔去学校附近的书店逛逛,买些练习册或者看看最近有什么新书上市。 店名叫大觉书屋,充满了禅意。 念生喜欢去推左边的木门,悬挂着的一串风铃接触到木门就会发出声音,清脆悦耳。 书屋里有很大的一块落地窗,阳光透进来,让一切无所遁形。 收银台后边墙上挂着一副毛笔字: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 念生知道这句话来自于《楞严经》,切确的意思不是特别清楚,她对佛教很感兴趣,觉得佛教充满了智慧。 念生走到摆放教材辅导的区域,给雪找适合她水平的初三教材辅导书。 这个位置不偏,但是给一条柱子挡住,没有阳光的青睐,显得比较昏暗。 念生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透过细缝,瞥到一双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 “哈哈哈念生,说实话有没有被我吓到?”雪绕过书架,走到念生跟前。 “差点要回宿舍换裤子。”念生夸张做作地拍了拍胸口。 雪说:“念生,不行不行,你这个表演太浮夸了。下次我带你去戏剧学院观摩观摩别人怎么演戏。” “好啊,我们下次去取经。”念生将辅导书递给雪,“用好这一本就差不多了。” “好的,好的。”雪乖巧地点点头,“对了,明天老吴叫了街舞队的几个人去郊外看芦花,一起去吧?” 她说:“好。” 付了款,两个人到念生的校园操场散步,一圈又一圈,她听她讲些不着边际的话,她听她诉说对未来逐渐清晰的规划。 那时才1月下旬,觉得时间还很多,她们可以一直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转圈。 可是仔细一想,人生如果几乎都能活个七八十年,而这漫无目的兜圈的校园岁月,简直少的可怜。 在往后忆起,也很难记得其中的细节,就好像忘了曾是米和厘米都没有概念的孩。 那都是人生里宝贵而又短暂的时光。 10:00钟声敲响,晚修结束。 学校坐落在河边,微风拂过,冷意从裤腿钻进全身,在外边行走的几个学生都缩成了一团,周末还留在学校的同学不多。 念生抱着几本书,往学生公寓走去。 路上碰到宿舍里的一个女孩,叫姚曼舞,气质纤柔。 因为开学时,念生比较慢申请住宿,同年级的都安排完了,故被分配到了跟高三的师姐们一个宿舍。 曼舞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从念生身边经过,突然她回过头:“是念生啊!你一个人嘛?一起走吧!” 念生的手腕被曼舞挽起,隔着厚外套尚能感觉到她纤细的手。 在念生和曼舞牵着手转身的那刹,背后光秃的大树,落下了它唯剩不多的一片叶子。 有人说,那会是一个人的叹息。 回到宿舍,曼舞坐在矮凳子上,拿出毛线,又开始织起了围巾。 其他人都回家了,剩下她们两个。曼舞的父母都是在厂里打工的,早出晚归,所以曼舞也是几乎没回去。 念生也搬了一张四脚凳子坐在她旁边,郑重的请求道:“曼舞,你可以教一下我织围巾吗?” “可以啊,这个很简单的。”曼舞微笑,露出八颗牙齿,温柔干净,“念生,这学会了,是要织给谁啊?” 念生说:“就一个同学。” 曼舞打趣道:“男同学吗?” “没有没有。就是之前和一个同学出去玩,说好了aa制,但是后面他又不收钱,所以想送他一条围巾。”念生说了一大串,自己都觉得像是要澄清什么似的。 “看来是个男孩子了。”曼舞笑,“改天我带你去店里挑些毛线回来。” 曼舞教念生从起针开始学习,第一步,先把毛线打个活结,第二步,把毛线针穿进活结里 曼舞在织好一针下针时,突然下意识凑近念生耳边说道:“我就是给一个男生织的。” 想起宿舍无其他人,又坐直说道:“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 念生迟疑地问:“你喜欢他吗?” “嗯。我们很聊得来,但是,他什么意思,我还不能确定。”曼舞轻叹一声,“高二时,我和他是同桌,关系很好。不过有一段时间,我妈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导致我期末考成绩有点下滑,高三没能和他分到一个班。” 她干脆放下了针线,幽幽地说道:“高三这个节骨眼,不在一个班,我和他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好多,也不知道为啥感觉关系渐渐疏远了。” 念生静静地听着她说,不知道回应什么好,每个暗恋的故事都类似,但念生也找不到答案。 在中国传统和应试教育里面,没有人教会少年们如何面对爱情,甚至是死亡。 曼舞说:“你知道吗,那时我妈妈生病要住院,排了一个多月没有排到手术床位,还是他主动拖关系帮忙解决的。” 天上的一朵云缓慢移动,将月亮遮住,隐隐透出一丝微光。 念生躺在上铺,想起曼舞今晚说的话,心想,有些美好的故事为什么这么容易失去线索,有些亲密的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失去联络。 第二天一早,念生按约定在校门口等雪他们。 大清早,张嘴吐口气,会形成一股白雾,念生等的时候,一个人在那里哈气玩。 先到的是于杰,带着黑色耳钉,很有个性的一个男孩。 他在念生跟前停下摩托车,搓着手说:“念生~你好啊!老吴去接雪了,让我车上你,去跟他们汇合。” 念生接过于杰的头盔,跨坐上去,双手放在后面,牢牢拉住车尾的货架,尽量与前面的人保持距离。 与雪他们汇合后,就向郊区驶去。 去郊外的路面经过加宽和修整,已经是非常平坦了,两边要不就是枯萎的水草,要不就是低矮的农屋。 于杰一边骑得飞快,一边唱着富有节奏感的歌曲。 “于杰,能不能慢点。”逆着风,念生喊出的话都变得有点支零破碎。 “啥?” “我说骑慢点,我怕。”念生又用喊的方式说了一遍。 “不用怕,没事的。”于杰冲念生喊到。 念生:“……” 男生还真是喜欢追求这种速度与激情。 她想起席暄,他载她时,知道她怕,都会刻意放慢速度。 她好久没有想起他了。 快到终点时,车速渐渐慢下来,雪老吴他们被远远抛在身后。 车停在河岸上,念生从车上下来时,差点站不稳,额前的刘海都被吹得翻到了上头。 随后,老吴的车也到了,雪从车上跳下来,面有愠色。 她说:“于杰,你神经病啊,开这么快。” 于杰听罢,觉得脸面受损,也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他妈就是神经病,陪你们来这里。” 雪忿怼:“什么叫陪我们来这里?你把话说清楚。” 老吴上前,拍了拍于杰的肩膀:“雪也是担心念生,女生嘛,速度这么快,当然会怕。来都来了,看风景比较重要。” 念生大概猜到了什么,老吴要约的应该只有雪一人,所谓街舞队的其他人只是打掩护,临到出发时,就说有事情不能前来。但是老吴没有料到雪会叫上她,只好真的叫上于杰过来当“车夫”,所以于杰才会说陪他们过来。 “你们快看,水面有一群野鸭子。”念生顺势说道。 一群群在水中游曳的野鸭子,或浮游于水面,或沉入水中,忽儿拨水洗翅,忽儿腾空飞翔。 少年们被生动的风景画吸引,瞬间忘了争吵。 “走走走,我们去那边。”雪欢快地喊道。 向西走,整片整片的芦苇展现在眼前,一阵微风吹来,那如仙鹤的羽毛的芦苇花,便飘舞了起来,在逆光下,晶莹透亮,配上蓝天白云的景致,简直美得一塌糊涂。 雪摘下一支满头芦花的芦苇,挥舞起来,在风的吹拂下,那轻柔洁白的羽绒便纷纷扬扬,在头顶上空飞舞盘旋。 那画面让念生感动,却又让她捉摸不到。 时候跟村里的大哥哥大姐姐去放过牛,牛吃草时,他们就在岸边的一块草坪踢足球。那足球还是某个伙伴在外头打工的爸爸过年时给他带回来的礼物。 或者在山头找一个高坡坐下来,大家排排坐着,望着远方,天空的白云流动,山野很寂静,有野鸭子在头顶飞过时发出的嗖嗖声。 百无聊赖时,个孩猜起拳来,输的人折几根粗壮的芦苇茎,和牛一样放到嘴里嚼。 念生输过,她嚼过之后知道了芦苇茎是甜的,才明白牛为什么喜欢吃芦苇。 很多儿时的玩伴因为家庭原因,没有再继续读书,出门打工的有,留在农村种田的也有,走的路不同,渐渐就断了联系。 “这是什么呀?”那边于杰发问道。 念生跟着老吴雪走了过去,她凑近看,哦,这是时候经常见到的香蒲草,和芦苇结伴生长在一起。 雪抬头问念生,眼睛亮晶晶的:“念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念生点点头:“这是蒲草,可以编蒲垫和蒲团的。” 雪又问:“你会编不?” 念生摇摇头:“不会。” 想起时候村里的老太太坐在门前的庭院,家猫蜷缩在脚旁,一起晒着太阳,老太太编着蒲团,哄着儿孙,咿咿呀呀的唱着童谣,质朴又温暖。 那是她向往的生活啊。 雪说:“要不我们摘些回去,练练怎么编吧。” 老吴弯下腰:“心割手,我来吧。” 于杰在一旁嚷嚷道:“雪,算了吧,你这种是学不会的。” 雪语带怒气:“于杰,我招你惹你啦。” 于杰蹲下身,一边摘蒲草,一边嘀嘀咕咕:“吃□□桶了吧你,也不知道老吴喜欢你什么。” 雪冷冷开口:“吴应程,你起来,于杰的话是什么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4章 我会好好的 ☆、har4我会好好的 老吴放下手中的蒲草,缓缓站起身,一脸无奈。 老吴说:“是,我喜欢你。” 一时间,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就连于杰这个始作俑者也是低头不语。 雪一脸平静:“老吴,你把话收回去,我当做没有听到。” 老吴看着雪,表情认真:“你教教我,说出去的话,怎么收回?” 念生看着雪身后的芦苇,拔着高向天空的高度生长,长到了两米多高,看起来很纤弱的茎,在强劲的风中,却没有折断,大自然给万物以生命时,总会赋予它们一种力量。 生命力充沛的少年们,被赐予了什么力量,为什么可以脆弱到不堪一击,又可以骄傲到肆意生长。 那天芦苇之行不欢而散,雪没有办法教老吴怎么把说出去的话收回去,她甚至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排斥男孩的告白。 念生知道,因为她们是同一类人。 她们比谁都迫切得到爱,但是太轻易说出口的喜欢,让她们感到害怕。 她们怀疑别人的真心,又质疑自己不配得到。 时间很快来到一月下旬,期末考将至,困恼学生的其他事情也要缓一缓。 在许多家长和老师眼里,除了教材,其他书都统称课外书,看课外书都是浪费时间;高考大于一切,有的新闻是父亲患癌为了不影响子女高考,隐瞒病情半年。 庆幸的是,阿贵的妈妈终于化疗结束,差不多可以出院。 那天放学,像往常一样,时雨和念生两个人在校门口等阿贵,一起去医院探望他妈妈。 念生把书包背到前面,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条灰蓝色围巾。 她戳了戳时雨的手臂,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不知望向何处。 “嗯?”不知道为什么,念生觉得时雨低头看她,发出嗯时,她感到一丝被宠溺。 “给你,我最近在跟舍友学织围巾。” 时雨接过,将围巾展开围在脖子上,嘴角夸张地上扬:“好看吗?” 念生点头:“好看。” “我问的是人。” “我说的是围巾。” 时雨又问:“那人呢?” “好看极了。” “谢谢。” 念生说:“不客气。” 时雨说:“我说的是谢谢你的围巾。” 念生低头,微笑。 放学后的夕阳,每天都一样,有少年的陪伴,却有那么一点不同。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呀?这么开心。”不远处泽汐和阿贵走了过来。 时雨和念生第一时间都注意到了泽汐脖子上的围巾,同个款式同种颜色。 时雨幽幽开口:“不会也是你织的吧。” 念生猛摇头,欲哭无泪:“不是。” “你们女生间现在流行织这种啊。” 念生再次摇头,说:“我也不懂。” 阿贵走近,看着时雨脖子上的围巾,怨念道:“你这又是哪个女孩送的呀?” 念生细看,泽汐垂在胸前的围巾一角,绣着“汐”字,才恍然大悟,这不正是曼舞织的那一条吗,当时念生只留意到她绣了“氵”。 本来觉得即使选了跟曼舞一样颜色的毛线,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撞上。 没料到有时候世界可以这么,要遇见的人终究会遇见。 所以曼舞喜欢的男孩是宋泽汐啊。 “送我围巾的这个女孩聪明可爱单纯天真烂漫无邪,”时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阿贵立马打断道:“行了行了,你看念生在旁边乐成这个样子,就是她送的吧。” 念生赶紧捂住嘴,摇头,说:“我没笑啊。” 站在一旁的泽汐突然开口:“你们等会是去医院吗?” 时雨点头,说:“嗯。要一起去吗?” 泽汐说:“不了,你们去吧,帮我跟阿姨问好。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告别了泽汐后,阿贵突然感叹道:“期末考要到了,感觉泽汐压力很大,最近他埋头复习,都不怎么说话了。” 时雨说:“貌似你也是高三的学生吧。” 阿贵说:“我一向主张快乐学习。” 念生担忧的不是期末考,而是接之而来的寒假,学校不让住宿。 一整个学期,念生很少回去,偶尔从泽汐那里听到关于泽莞她们零星半点的消息。 自从照片事件之后,宋易书也没再来烦过念生。听泽汐说,泽莞要准备中考,没再四处去剧组面试,林子声有更多的时间花在改善和宋易书的夫妻关系上。 念生想,如果是她,她的伴侣出轨,她会不会原谅,会不会接受。 不会,绝对不会,她和少年一样,痛恨出轨。 她给远在兰溪村的叔叔打电话,很久,那边才接起。 “谁啊?” 念生急急答道:“叔叔,是我,念生。” “哦,念生啊,有什么事情吗?” 她说:“是这样的,我也很久没有回老家看望奶奶了,这个寒假,我想回去住,可以吗?” “怎么突然想回来?林子声对你不好吗?” 念生低下头,盯着脚尖,缓缓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想你们了。我在这边过得很好。” “很好那就行。奶奶也很好,大家都很好,你不用操心。在那边,不要老想着回来知道吗?农村有什么好的,而且你两个堂哥也长大了,都到结婚的年纪了,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 她沉默了一会。 低声问:“拿走了我家的房子还不够吗?” 语调平静,却字字戳心,她知道,她戳中了他的痛脚。 他在那边暴跳如雷:“什么叫拿走你家的房子?!这房子是我们许家的,我妈就是你奶奶都说重新把房子分配给我了。你个女娃还想要分许家的房子吗?你现在就应该改姓,姓林,还是姓宋都好” 念生摁断电话,她站在天台,往前一步就会踏空。 她从五楼往下看,心跳加速,有片刻的脚软和惊慌。 “许生,你一个人偷偷在这里干嘛?”念生回头,见时雨立在通往天台的门口。 她好像近视了,十三四米的距离,她看不清他的眼睛。 她看的出神,久久才答话:“我上来打个电话。” 他说:“打完就回去吧,要上课了。” “时雨,如果跟你说,你的生命只剩下一秒,是不是觉得很可怕?”念生站在屋檐边,未挪动脚步,“从这里跳下去,坠落到地面大概就一两秒的事情。” 他说:“一秒之后就可以结束所有的一切倒不可怕,可是你之前不是吓我说,佛教不允许自杀,自杀后每隔7天就会重复体验一次自杀时的痛苦吗。” “你真被吓到了吗?其实我也怕。”念生缓缓向时雨走去,还有一步之遥时,少年走上前,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念生愣住,笑:“你以为我要自杀啊,我不会的,也不是因为怕,而是觉得世上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值得去做,好多好多美丽的风景,好多好多美味的食物,好多好多美好的人儿这些我都想去经历啊。” 上课铃叮叮当当响起,少年依旧没有放开女孩的意思。 他脖子上缠着她织的围巾,她的头刚好就埋在围巾的位置,水清莲香淡淡飘来,那是她洗衣液的味道,她织好后,洗了一遍。 念生声音轻柔,缓缓说道:“放心,我会好好的。” 少年清澈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说:“我后来玩过一次答案之书。” 回到课室,趁生物老师还没来,时雨右手转着笔,双眼盯着黑板,若无其事地说道:“学校附近,我有一套公寓,装修后,都没住过,如果你需要的话,寒假可以去住。” 念生低头看着跟泽汐借的他那一届的高二生物考卷,一时没有言语。 时雨转头,看着她。 “没关系,不用的,我就做泽莞的跟屁虫,她出门我就出门。”她抬头冲他一笑,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 “哦。”时雨应了一声,也没问她为什么。 她不能去住,林子声虽然抛弃过她一次,但现在林子声毕竟是她的法定抚养人,林子声不会这么轻易应允的,到时追究起来怕会连累时雨。 寒假,念生拖到学校不让住的最后一天,才收拾了行李回家,而事实上,这个家跟叫林子声妈妈一样,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易于沟通的称呼,而不是她心里所能寄托的一个家。 在家里,林子声和泽莞出门,念生就前后脚跟着出门。 晚餐时间,宋易书在的时间比以前多了。念生只顾低头吃自己的饭,他也未再做出越距的事情。 林子声和宋易书的相处方式还是如常,估计已经原谅他了。但是念生总感觉,一个学期左右未见,泽莞像是变了一个人。 其他人可能发觉不了,然而念生知道,私底下,两个人的时候,泽莞没有像过往那样喜欢挖苦她。 更多的时候,泽莞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影。很多好电影她会看三四遍,一遍遍地研究别人怎么演戏。 泽莞有多崇拜她的爸爸,她心里就有多失望。 仿佛有一堵坚固的墙在她心里崩塌了,她在重建属于她的石城汤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5章 年初一 ☆、har6年初一 在b市过春节的第二个年头。 年初一,念生提着一袋饺子去找雪。 空荡荡的街巷,冷冷清清的气氛,才发现平时城市很大一部分繁华是漂泊之人用背井离乡的代价换来的。 以前这个时候,在外面经商的阿贵爸爸也已经风尘仆仆回到了兰溪村,几乎所有外出务工人员都回来了。 节日期间,整个乡村都热闹了起来,鞭炮连天,走街串巷去拜年,这欢闹是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和奔波在外的亲人一年中少有的团聚。 走到雪家区,电梯门口,站着一位年逾四十的男子,衣冠楚楚,手里提着几个精美的盒子。 电梯门缓缓打开,念生踏进去,走到楼层按钮旁边,男子跟着走了进来。 念生按了层,回头问:“几楼?” “一样,谢谢。”男子嗓音厚重低沉,散发着莫名的温柔。 电梯里的广告循环播放着春运的视频,在火车站,人潮拥挤,一个记者站在人群里,举着纸板做成的牌子,写着“你距离家乡有多远?” 她的家乡不远,没有等候和值得奔赴的人,却是辗转也抵达不了的存在。 电梯突然滴的一声,行驶到了层。 男子做了一个礼让的动作,示意念生先出电梯,他跟在后头。 念生走向雪的家门口,回头见他立在柱子旁没动,并朝她微微一笑。 虽然他不像一个坏人,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一丝警惕,快快按了按门铃,等了一会,只听门里传来跑动的声音。 暗红色木门被推开。 “念生,你来啦!新年快乐!”雪欢快地说道。 念生准备把雪推进去,叫她赶紧关门。 只听男子温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雪,新年快乐!” 雪目光越过念生,脸色有些许不悦。 烦躁地说道:“你走吧,我还是不想见到你。别大过年的,又来添堵。” “我是来送礼添财的。” 雪牵起念生的手,把她往门里面拉,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柄。 眼见门就要被关上,男子快速上前,伸手抓住门栏不让她关上,他面带微笑:“这次不是你爸爸叫我来的,是我自己想来见见你,也不可以吗?” 雪挣了几下没有挣动,索性就松手放他进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够了,你就回去吧。” 男子依旧是笑脸迎人,像一股和煦的春风,他将精美的礼物盒放置于门口旁的橱柜上,对着念生道:“这位姑娘是雪的朋友吗?你叫什么名字?” 念生轻轻地点头:“许念生。” 他又说:“我是雪父亲的秘书,黎然。” 雪脸上又露出不悦之色:“我没有父亲。” 大概是父亲教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当然更多的是念生能感觉到雪对他并不十分排斥。 念生说:“我带了一些饺子过来蒸,叔叔要留下来吃午餐吗?” 念生说时,看了一眼雪,见她脸上露出若隐若无的期待的表情。 叫黎然的叔叔却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啊念生,我答应了家里的孩要回去。” 雪说:“那你赶紧给我走吧。” 脸上暗藏的期许瞬间转化为失落。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个递给雪,她固执地不接。 他遂把两个都递给了念生:“新年快乐!学业有成!” 她接下,淡淡地说:“谢谢叔叔,新年快乐!” 念生开门送他走时,他杵在门口,突然神情变得严肃,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雪说:“雪,照顾好自己。” 门被缓缓关上,隔绝了里外的世界。 雪拿起桌上的陶瓷杯摔在地上,陶瓷杯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念生,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没有一个人把你放在第一位。” 黎叔是为数不多的看着雪长大的人,因为雪父亲比较忙,或者说在很多事情上不方便出面,所以都是安排黎叔去做。 比如雪住的这间房子,坐的这套沙发,都是他帮忙一起挑的。 女孩幽怨地说道:“他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有次我感冒,叫他送我去医院,其实我知道那天是他孩的生日,他来了,要送我去医院,我不去,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来。拗不过我,他就跑去楼下的药店买药。买完回来,他去厨房煮水时,我听到他在和家里人通话,孩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蛋糕要切了,他答快了快了。然后,我就把他赶走了。” 女孩发出一声嗤笑:“这么傻逼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做了。” 念生蹲下来心翼翼地捡起陶瓷碎片,用纸巾将它们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念生想,有时候我们会做些傻事,来获得存在感,来证明别人的爱,其实别人爱不爱我们,我们心里跟明镜一样锃亮,清楚得很,只是心中总有那么一股侥幸在作祟。 幸运的是,年少的岁月是辛苦而有希望的时候。 我们有同伴,有未来啊。 两个人吃完饺子,依偎在沙发上看电影,不好的情绪全部被抛在脑后。 夜幕降临,窗外的路灯瞬间被点亮,看完电影,俩个人开开心心出门,寻到偏僻的一地,放鞭炮。 雪将筒状的鞭炮放在空地上,迫不及待地将其点燃,只听“嗖”的一声,一颗“流星”冲上了半空,突然在黑暗中像仙女散花一样绽开了,又像摄影时对着繁多的霓虹灯转动对焦环到最模糊,然后按快门拍摄,五彩缤纷的光斑闪烁着,最美的一刻定住在女孩们的心里。 轮到念生时,她一步一个脚印、胆战心惊地走到鞭炮旁,刚一点火,就紧闭双眼跑开了。 “哈哈哈,念生,你还没点燃那!”雪在一旁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 念生只好鼓足勇气,走前再点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人越是长大,越是胆,以前都敢玩毛毛虫,现在是躲都来不及。 这次念生离导火线很近,仔细盯着导火线被点燃,眼看快要炸开时,迅速往后退。 不料退时撞到身后一个物体。 念生回头,见撞到的是一个人,他戴着一顶鸭舌帽,正低头玩手机。 “时,”她呆若木鸡,脑子一片空白,以为眼前人是尹时雨。 这时被点燃的半圆形鞭炮,只见三条火苗像火箭一样咻的一声冲向空中,在夜幕为背景下噼里啪啦散发出无数花火。 在微弱的光照下,她看清对方的脸庞,一个陌生人而已。 对啊,怎么可能是时雨,他不是去瑞士过春节了吗。 她的眼眸渐渐失了光泽,低声道:“对不起。” 火花渐渐平息,然后又一点、两点、三点…地坠落在大地上,迅速暗淡消失。 “没关系,我刚刚也是在玩手机没看路,你们在放烟花吗?”男生收起手机,一脸笑意。 她对他未多留意,随口答了一句:“是啊。” 他问:“我可以在这里看一会吗?” 雪冲他喊道:“哎,我们也快放完了,你还想看的话,直走五六百米向右拐个弯,有家商铺没关门,可以再买些鞭炮。” “行。”他答的爽快,然后快步消失在夜里。 多年后他和她再次相遇,男生还记得她,感叹两个人很有缘分。 念生已经忘记了这个插曲,况且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如果双方重视的话,就叫有缘,如果有一方不在乎,就什么都算不上。 “雪,直走右转,那家商铺没有卖鞭炮啊。”念生和雪之前去那家店问过。 “我故意的,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们把剩下的鞭炮带回家吧,别放了,赶紧走。”雪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脸上有捉弄别人的喜悦,完全不是因为在偏僻的地方见到陌生人的害怕。 走到半路,雪意犹未尽,又拉着念生去逛美食吃街,夜色下的吃街霓虹闪烁,比平时少些人,但也是非常热闹。 “冰糖葫芦一串10元~草莓、山楂、桔子味~”一家食品商场门前站着一个穿大褂扮相的男子,对路人不停地吆喝着。 雪手舞足蹈地哼起儿歌:“新年到、新年到,穿新衣、戴新帽,包饺子、蒸年糕,打灯笼、放鞭炮!” 念生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阵震动,她掏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来信人:尹时雨。 “许生,新年快乐。” 她嘴角不禁上扬,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没有立刻回复。 和雪逛完吃街后,念生回到家,林子声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晚会,她经过客厅时,和他们打了招呼,就钻进房间。 坐在书桌前,她拿出手机,给时雨回短信。 “瑞士好玩吗?” 刚发出去,叮的一声,时雨就回了过来:“来了十次八次,就不觉得好玩了。” 过一会,他又发了一条过来:“什么时候你要来瑞士,我还可以给你做向导。” “好啊,哪天我去了,就叫上你,不过你这个向导会不会很贵的?”念生按完问号键,又把前面输的给一字一字删掉,重新输了一句:“好啊,我先睡了,新年快乐。” 她闭上眼,对自己说了一句,新年快乐,许念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6章 有缘再见 ☆、har6有缘再见 迫不及待地成长,长大到有能力去爱自己,去爱所爱之人;却发现爱一个人,在他面前,怎么都底气不足。 ——许念生 除开国家大事,很多时候,对年份的定义只有具体到个人才显得有意义。 过完年,才确确实实感觉到004年已经走远。 005年,对念生来说,是乏善可陈的高二下学期,对于她的七个舍友来说,却是踩在高中的尾巴,如履薄冰。 将高考说成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似乎太过拔高一次考试的地位,但抛开是找工作的敲门砖这种功利性和实用性来讲,名校各方面的水平和资源真不是普通院校所能媲及。 站在提升自我、完善自我的角度,追求更好的平台与机会,拿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就显得尤为重要。 对于寒门子弟的意义就更不用说了。 本质上念生是不那么看重的,但是不可否认她占尽了“成绩论英雄”的好处,几次大考都排名前三、作文获得市级一等奖之后,老师同学们对她的态度都有所转变,以前她在班里不说话,别人当她是孤僻,现在被称作高冷。 而她还是她啊,在前行中依旧有困惑,有烦恼,有热爱,有向往,却又不足道也。 6月,泽汐和阿贵参加高考,雪要上高一,时雨和念生是准高三学生了。 每年大考,播报的新闻都雷同,有人掉了准考证,有人走错考场,有人堵在路上 念生参加中考的那一年却十分特殊,那一年非典肆虐,有太多的故事和事故发生。 念生把准考证落在了家里的事件也就不值得一提。 那时还是席暄骑摩托车从镇上去到村里帮她取回准考证,那是父亲和席暄的唯一一次见面。 考完试后,父亲说要请他们姐弟吃一餐饭,以表感谢。念生打电话到理发店,却无人接通。 七八月的天,雨水不断。念生撑着一把伞在村口站牌下等去镇上的公交,可能因为出来的早,暑期的公交站台,等候的人意外的少,车轮碾过泥泞,驶向一个个熟悉的站点。 到了镇上,却又艳阳高照。理发店不似往常那样大门敞开,念生带着困惑推门进去,里面的场景着实让念生大吃一惊,空空如也,就连希在上面经常玩耍的沙发都不见踪影。 念生呆住,竟缓不过神来。 提着一行李箱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席宁,像是白茫茫一片芦苇荡里出现的一艘木船,念生紧紧抓着木船的船缘,怕一眨眼,它又消失不见。 她着急地问:“席宁姐,发生什么事了?” 席宁放下行李,眉头紧锁,不似以往神采飞扬。 她点燃一根烟,缓缓说道:“念生,前段时间,你都在准备考试,我也不敢打扰你,而且席暄也不让我说,你也知道他的性子。” 她抽了两口,把烟灰弹在地上:“本来我是打算把店铺的事情办妥后,去找你,竟然你来了就最好,席暄他心脏一直都有问题,这几个月愈发的严重,我也是使了很大的劲,才把他弄回b市住院,不过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回到b市,但毕竟那里有最好的医院。” “念生,席暄说我们和你不是一路人,我倒不是很认同他的说法。”席宁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伸出手,“念生,有缘再见吧。”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念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搭上回村里的公交,只感觉整个人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艳阳烤干的路面,又像是车窗上残留的一滴雨珠。 逃过了sars,却逃不过意外。 不久后,父亲突然离世。 无暇顾及席暄的不告而别。 而她也来到了b市。 兜兜转转,命运究竟要带少年少女走向何方。 雪的中考分数,刚好可以上念生所在的高中,可是最后,她填报了一所排名相对偏后的学校。念生不解,雪解释说,你那所学校管太严,不适合我这种自由发展的人。 泽汐不负众望,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q大,老先生和太太都开心极了。再次见到泽汐,是在为他庆祝的聚餐上,那天来了很多同学,吃完不尽兴,一群人又去唱歌,仿佛高考过后的岁月尽是美丽。 念生也明显感觉到泽汐现在的状态,比以往轻松许多,似是跑完了人生里的其中一场重要的马拉松,在终点处重重吐了一口气。 聚会的同学几乎都是大一届的,念生不熟,遂一直不离时雨左右,唱k时也紧挨着时雨。 “时雨,你怎么了?”念生侧头正欲同时雨说话,发现他面色通红。 “你知道的,我对啤酒过敏啊。”时雨声音慵懒,面色绯红,让看他的人都为之一醉。 “那,那现在怎么办?需要去医院吗?” 他说:“不碍事,你看。” 念生顺着时雨的目光望去,泽汐正和一个女生对唱张学友和汤宝如的《相思风雨中》,唱到高潮,女生伸出一只手,泽汐在一片起哄中牵起了她的右手。 (男)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女)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男)分飞各天涯 (女)但愿他日重逢 (合)夜漫漫路上珍重 (男)寒夜里霜雪飘时 (合)但愿花亦艳红,别后路上珍重 一首粤语歌,他们的发音有些地方不准,但是并不影响情感的表达。经过自学,念生也已经掌握了粤语基本的对话,本以为无用武之地,谁能料到,后来她去了一座以白话为主要语言的城市。 “真正醉的人是你哥。”过了很久,念生才读懂时雨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不是,醉的最厉害的应该是他。”念生指向角落里拿着一个酒瓶,嚎啕大哭的阿贵。 “没想到,考不上重本对阿贵打击这么大。”念生不禁感叹。 “他哭的原因应该是被杨千千甩了吧。昨天就来我家哭了一整晚。”时雨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 她问:“啊?这次是认真的吗?” 还记得他们有次分手,是因为阿贵送千千回家,到了楼下,只说了一句‘明天见’就走了,没有说甜言蜜语,没有表现出依依不舍。 没谈过恋爱,永远不知道分手的原因很多是因为日常里细而琐碎的事情。 后来听阿贵感叹说,回想起那时候谈恋爱吵架都是因为可笑至极的事情,毕竟年少气盛又幼稚。 时雨说:“分手这东西,哪能区分得了真假,假的也可以成真。” 念生不懂,问:“具体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我又没分过手。” “咦?”念生想,如果说时雨喜欢沈若初的话,为什么他没有分过手,所以他们没在一起过?还是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你这是一副同情我的表情吗?许生,我跟你讲,我不是没有恋爱可谈,只是时机未到,你不知道,我收到的情书可以叠成将近一米高。” “所以,你也没有谈过恋爱?” “你抓错重点了。”时雨差点抓狂。 但这就是她的重点啊,要画下划线强调那种。 街头巷尾的商铺渐渐熄灯关门,住在高楼的人们已经哄好孩盖好被子,歌曲永远唱不完,更深的黑夜不断逼近。 “废话不多说,作为三班的班长,我代表同学们谢谢泽汐请大家吃饭唱k。” 同学们使劲鼓掌。 “愿君前程似锦,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坐在念生旁边的女生听完他们班长的话,湿了眼眶,摘下眼镜,默默地用手抹泪,念生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对这个班级付出最多的人,最舍不得离开。”女生没有看念生,这话也不知说予谁听。 是的,就好像演唱会结束了,歌手走了,舞台的灯灭了,总还有歌迷坐在椅子上赖着不走,不忍散场。 泽汐被几个同学拉着去吃宵夜。 时雨和念生送阿贵回家,走到半路,阿贵突然吵闹着要放孔明灯,时雨口头上骂骂咧咧,却又带着阿贵走了很远,问了很多家店,才买到仅剩的两个孔明灯。 三个人慢悠悠往河滨大道走去,喝醉的阿贵,不改往常,话依旧很多:“念生,真想回到以前在村里的时光啊,那时我带着你上天入地,无人能敌,无忧无虑。” “时雨,你别笑,别不信,那时我真的可神气了,村里的男生没几个打得过我。你忘啦,我刚来那会,不是有个女生夸你长得帅,她校外的男朋友带了一帮人马,个个扯着棍子,在学校附近把你堵住,要打你。” 阿贵走路歪歪扭扭,说话倒是还挺利索。 “他妈其他同学都被吓到愣住了,是我站出来为你说话,还吃了几棍子,到现在天气一变,手臂这里,就开始酸痛。时雨你快帮我揉揉。” “滚一边去。”时雨扶住阿贵的手倒是没有松开。 阿贵挠挠头,又问道:“时雨,刚刚泽汐是不是牵了蓝舟的手啊,这子是不是喜欢她?他之前不是对曼舞有意思嘛。” “我怎么知道。”时雨幽幽说道。 “你不是和泽汐最好的吗,你不是最了解他的吗。” “滚一边去。” 两个孔明灯都没有飞高飞远,点着后,飞了一会,就缓缓落入了河里,在河里一闪一闪的发亮。 阿贵看到孔明灯没有飞上天空,又开始哭哭啼啼:“时雨,你知道我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吗,我希望千千能回到我身边。看来老天都不帮我了” 时雨收回望向河水的目光,对旁边的念生说:“也不知道向前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许生,要不你先回去吧。” 她说:“时雨,我不想回去,我也想陪在阿贵身边。” 时雨深深看了念生一眼,见她脸上泛红,才想起刚刚她在k房也喝了一瓶啤酒。 她双手贴在红扑扑的脸上,微嘟着嘴生气的模样,问:“时雨,我刚刚在k房听到别人谈论说,和泽汐牵手那个女孩是我们学校校长的女儿是不是?” 时雨点头,知道她是有了醉意。 她又问:“那泽汐选择她是因为这个吗?门当户对。” 那边阿贵静了一会,又开始吵吵闹闹:“时雨,为什么不和她报同一个城市的学校,就要分手?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就不能在一起了吗?异地恋有啥大不了的?我妈生病刚好,她就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当然要陪在她身边啊。” 时雨轻轻一声叹息,平时的她很多想法都藏着掖着,不问不说,问了也不一定说,也是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才能稍微这么直接问出心中所想。 少年一时间不知道回答谁的问题好,看着他们两个借酒耍闹的模样,忽而又笑了,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点可爱的。 今晚的聚会,泽莞本来也想参加的,林子声不肯,说是一群人喝起酒来到时吵吵闹闹,泽汐无暇照顾她,而且也不知道弄到几点,不安全。泽莞说,那姐姐呢,姐姐为什么可以去。林子声说,姐姐比你大,会自己照顾自己。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辩起来。 亲昵抑或是吵架,林子声和念生都不会有。念生知道,林子声不敢管她,也没想过要管她。本质上就是任她自由发展,自生自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7章 正青春之蹦极 ☆、har7正青春之蹦极 上高三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学校本来通知了补课。 有家长觉得孩子放假期间还要上课,怕压力大负担重会承受不住,联合了几名家长投诉到教育局,学校便取消了补课。 取消之后,又有家长联名上书教育局,要求学校老师暑假补课,说孩子是他们的唯一,高考只有一次,要抓紧时间补习,不能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最后由于各种原因,学校没有恢复补课,把孩子当做唯一的家长也没有继续闹,转头把孩子送进了补习等培训机构。 暑假期间,准高三的学生受到学校特别照顾,可以留宿。 念生所在的宿舍,七个舍友高考后就立马搬走了行李。念生的东西本来就少,她们一走,整个宿舍显得空落落。 往日里每个人的音容笑貌,念生一个人坐在宿舍时,总会想起。 有舍友兴高采烈地填完志愿就出去旅游了,还会给念生寄明信片。 曼舞以优异的成绩考去了南方的城市,查到成绩的那一刻,她哭着对念生说,她没有辜负辛苦打工供她读书的父母。 她走了,还带着一丝眷恋,橱柜里放着一团深蓝色毛线,说是留给念生的。没有人知道她喜欢的男孩在夜深人静时是否曾恋恋不舍、黯然神伤。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吧,日子是向前走的,还有更长的人生等着她去抒写。 念生也在认真备考高三,她不能辜负自己。 期间,时雨找过念生几次,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让念生有片刻的恍惚。 他问:“许生,你畏高吗?” “啊?” 他又问:“蹦极你怕吗?” 她迟疑,问:“怕吧?” 少年欢快地说:“行,那明天我们去蹦极吧。” 第二天,念生来到和时雨约定好碰面的地方,习惯性早到了十分钟。 清晨的站台人不多,两个出来买菜的大妈在唠嗑,聊到儿子媳妇工作忙,孙子孙女要上幼儿园 大妈的声音穿梭在空旷的站台竟不觉得吵,还让人产生这就是生活的气息的真实感。 不远处时雨大步走来,他剪了头发,清爽干净,顾盼神飞,活脱脱一个即将满1八岁的少年。 时雨见念生盯着他的发型看,做了一个用手往后摸头发的耍帅动作,问:“怎么样,帅气吗?” 念生答的真诚,说:“嗯,十分酷炫。” 少年嘴唇微抿,嘴角微微的上扬,露出那种浅浅的非常撩人的笑。 “怕是又要迷倒一片少女了,真是麻烦。”时雨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念生声地说:“你看,旁边的几个大妈都在瞅你,你的魅力波及范围甚广。” 时雨觉得这话有点不像夸人,又纠不出什么毛病。 “你怎么突然想去蹦极呀?”念生问。 他不答,反问:“你是不是看过廊桥遗梦?” “嗯?” “里面讲到所有的婚姻,所有的固定的关系都有可能陷入长期习惯养成的惰性。习惯使一切都可以预见,而这预见本身又带来安逸。安逸,让人恐惧改变,最后不是麻木不仁,就是分崩离析。” 她问:“那你和谁的关系陷入这种惰性?” “我和我自己啊!” “所以你想寻求刺激?” “我想尝试自由落体的感觉。” 从廊桥遗梦想到蹦极,大概也只有时雨这种跳跃性思维的人才做的出来吧,念生想,幸好他不是想去尝试黄赌毒。 坐上16路公共汽车,时雨从背包掏出一副4递给念生。 “你上次不是说挺喜欢那支台湾乐队的,他们出新歌了。我听了一下,很一般。” 说完,时雨又从背包里掏出另一副4。 两人将耳机塞入耳朵,各自听起了歌。 一个多时的路程,念生放在腿上的4流淌的都是那支乐队的歌曲。 主唱的嗓音清澈、热血,散发着清淡松木香味的少年气息。 念生侧头,故作不经意间看向身边的时雨。 耳机里0岁的主唱和左侧快成人的时雨,都是念生心尖上的少年啊。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时雨的左脸,他已是昏昏欲睡,怕是昨晚又熬夜了。 她久久凝望他,到了景区,才舍得把他叫醒。 景区的游客人挤人,排队等候蹦极的人倒不多。蹦极台上挂着一横幅,印着大大的几个字:跨出一步,人生一大步。 一开始还没有紧张的情绪,快轮到时,念生的双腿已有些发软:“时雨,我有点怕,你刚刚听到前面那个人啊啊啊的声音了吗?” “别怕,就几秒的事情。” 她问:“你不怕吗?” “我怕啊,我有轻微恐高症。” 吓,念生想,时雨这是韩剧女主角的命吗,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症状,又是对啤酒轻微过敏,上次体检又说自己有轻微晕血症。 念生选了适合初学者的绑腰前扑式,站在跳台上面,工作人员问准备好了吗,念生害怕的说道:“等等,我先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工作人员一把推下去了。念生面朝下坠落,看着水面扑面而来,本能的张开嘴发出啊啊啊啊啊的叫喊,闭上双眼,紧张感才不至于那么强烈。 风声忽忽吹过耳边,约5秒钟时突然往上反弹,来来回回反弹三四次,整个心脏收紧,有轻微的不适感。 终于,弹跳绳停止了反弹,念生被缓缓放了下来,工作人员立马开着船过来接她,前面跳的时雨还坐在船上。 他问:“怎么样?刺激吗?” “好刺激!”跳完有一种苍凉,人生足矣之感。解开绳索,在船上坐定的念生,关心起时雨,“你呢,没事吧?我好像没有听到你喊叫。” 他说:“我当场晕过去了。” 念生睁大了双眼看着一脸认真的时雨。 “哈哈哈,姑娘你别信他,你男朋友跳下来的时候,可生龙活虎了。”一旁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插起话来。 男朋友?念生差点把含在嘴里的矿泉水喷出来。 “什么男朋友啊,大叔,你也忒没有眼力见,我是她丈夫,我们孩都几个月大了,现在的奶粉真是贵呀!你不知道我们家屁孩,一天要喝三四瓶奶” 时雨把工作人员说的一愣一愣的,竟也信了他胡编乱造的故事。 念生红了脸,心里却想起早上时雨说的所有关系都有可能陷入长期习惯养成的惰性,等他们都长大到生儿育女的年纪,那得多少年后呀,到那时,他们各自身边的人会是谁,他们是不是也会两看相厌呢。 蹦极后一周,念生又接到时雨的电话,对话如出一辙。 他问:“许生,你怕鬼吗?” “啊?” 他又问:“鬼屋你怕吗?” “怕吧?” 少年欢快地说:“行,那明天我们去鬼屋吧。” 念生在商场门口,站了一会,却等来了阿贵。 他惊讶地问:“咦,念生,时雨也叫了你呀!” 两个人几个礼拜未见,聊起了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听念生说到蹦极,阿贵泪:“时雨这子也给了电话我,我一口答应后,他就挂了,我苦苦等他那么久,原来你们已经去过了。” 念生顿时明白过来。 她问:“阿贵,你和时雨通话的场景是不是这样的:时雨问你怕高吗,你说不怕,接着问你蹦极怕吗,你说不怕,干嘛啊?时雨说我想去蹦极,你兴高采烈地答好啊,他就挂了。”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样。” 她接着问:“然后昨天时雨给你电话,问你怕鬼吗,你说怕,对吧?” “对对对,你知道的,我最怕这个了。哦我明白了,时雨问你蹦极怕吗鬼屋怕吗,你都答怕,是吧?” 她点头:“嗯。” “这个臭子,他就是想看我们被吓得屁滚尿流才觉得好玩。” “阿贵,真佩服你今天还敢来。” 念生想起以前学旁边的那座桥,传说有个女人被负心汉抛弃,挺着大肚子从上面跳下,一尸两命。冬天的一个傍晚,阿贵放学回家,路过桥面,见到有个孩坐在桥墩,咧着嘴对他笑,没走几步,他再回头看,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阿贵就生病了,病了好几天,看了医生也不见好转。为此,阿贵家里还给他求了符咒,烧成灰掺进水里给他洗澡,洗去污秽。神奇的是,洗了符水后,阿贵就痊愈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未知的力量。 阿贵摸了摸头,说:“嘻嘻,这几天没事做,我也想挑战挑战自己。” 等时雨到了之后,在去鬼屋的路上,阿贵和他又一阵互怼。 “时雨,不够意思啊,和念生两个人偷偷跑去蹦极,也没叫上我。” “都偷偷去了,干嘛还要叫上你。” 阿贵一愣,觉得这话很有毛病,正准备怼回去时,电梯到了,里面一群少男少女。 到了鬼屋,外边已经有一些人在排队,有一扇墙挂满了奇形怪异的面具,念生和阿贵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前台人员简单介绍了里面的场景,问:“要加钱买驱魔令吗。有驱魔令,鬼不会靠近不会有身体接触;没有驱魔令的话,中途同伴可能会被鬼带走,关黑屋之类的,后续的路得自己走,同伴间不会再相遇。” “你们需要吗?”时雨看向一旁东瞧瞧西瞧瞧的念生和向前。 阿贵说:“不需要吧,没有驱魔令好像刺激好玩一点。而且到时我们紧紧拽着对方的手,鬼应该不会过来死命分开我们吧。你觉得呢,念生。” 念生答:“额,也许吧。时雨,你觉得需要买吗?” 时雨说:“那我们不买咯,叶向前,等下你可别拽着我。” 阿贵说:“我就要。” 时雨:“有点骨气。” 阿贵:“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8章 正青春之鬼屋 ☆、har八正青春之鬼屋 付了钱,三个人被工作人员带到一个灯光昏暗的等候室,然后播了一恐怖片段,一座废弃的医院,停放尸体的太平间,血淋淋的解剖室,阴森的音乐弥漫整个空间。 阿贵和念生开始有点不淡定。 阿贵说:“念生,我觉得吧,驱魔令十块钱一个,也不贵,咱不缺钱,要不就买了吧。” 她附和道:“对啊,现在应该还可以出去买吧。时雨,你真的不怕吗?” 时雨答:“我怕啊,我还有轻微幽闭症。” 阿贵说:“行行行,我服了你,尹时雨,我们赶紧出去买驱魔令吧。” 买到驱魔令之后,工作人员带着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指着一扇门,一脸漠然地说:“从这进去,进去之后,就一直往前走,有些门是死路,走错了就出来,不能逗留太久,如果害怕玩不下去,就对着摄像头挥手。任务是找到某个病房00号床的名字,不找直接出去也行,找到有奖励。” “放心,我们不会挥手的!还会完成任务!”阿贵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士兵,给自己加油打气。 三个人不约而同吸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进去,时雨打头阵,里面黑乎乎的,只给了一盏红灯照明。 时雨说:“我们贴着墙走,我在前面,念生你在中间,向前你殿后,看清楚下一扇门在哪,我们就立马挪过去。” 一个狭窄的房间摆了一张四角的床,床上乱糟糟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胆战心惊地观察四周,发现床的右侧有一扇门。 “我觉得床下有人,等下会爬出来吓我们。”向前紧紧拉着念生的左手。 “我们有驱魔令,不要分开我们哦。”驱魔令戴在脖子上,念生担心扮演鬼的人看不见。 时雨说:“门在那边,我们跑过去。” 时雨数1,带着他们迅速冲到门边,然后背部立马贴墙,以免“鬼”突然从背后出现。 提起胆子,准备推门时,一个“鬼”突然跑出来,浑身是血,对着他们张牙舞爪,呜呜呜大吼,吓得他们啊啊啊啊啊叫喊。 少年们一阵大叫:“别过来别过来,我们有驱魔令!” 惊恐万分跑到另一个房间,不料是做成厕所的样子,破烂不堪,洗手池的镜子血迹斑斑,一个个隔间,门关着,头顶的灯光一闪一闪,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时雨冷静了一会,说:“过道有点窄,念生你双手搭着我的肩膀,向前你搭着念生的,我们这样走。” 阿贵说:“卧槽,在后面太可怕了,我怕有人碰我的背啊。” 时雨说:“那让你在前面。” 阿贵说:“前面,算了算了,我还是在后面吧。” 一个隔间传出婴儿的哭声,特别瘆人。三个人脚步飞快,只管往前走,怕有手从门缝伸出来抓住脚,又怕有东西直接推门而出。 一路几次被突然窜出来的“鬼”吓到啊啊啊大喊。念生紧紧抓着时雨的衣服,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瞟,死死盯着时雨的背部。 阿贵在她后面,一惊一乍,鬼哭狼嚎的声音盖过了“鬼”的吼叫。 “后面是不是有人啊?”一个女生的声音从其他房间传来。 “是啊是啊。”阿贵大声回应了她。 女生冲他们喊道:“你们赶紧过来,要穿过一副棺材,里面有动静,走快点。” 知道前方有其他伙伴,顿时恐惧感有所减弱,三个人二话不说,快速朝那边走去。 穿过一个棺材板快按不住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病房场景,挂满了白布帘。两个姐姐紧贴着墙,看到他们,也是很惊喜,都舒了一口气。 最高兴的莫过于阿贵,队伍还是时雨打头阵,两个姐姐跟在了阿贵身后,阿贵终于不用担心有“鬼”突然拍他肩膀。 五个人前后搭着肩膀,一步一步往前走,幸运的是一下子就看到了00号病床,找到了该病友的名字。 人多了,后半程,念生的恐惧感基本上都没有了。遇到下楼梯的地方,时雨先下去,一只手提着红灯,一只手伸出来扶她。 简单的身体接触在这里显得自然而然,念生心里想怪不得有人说追一个女生,可以带她去鬼屋玩。但是念生知道,时雨肯定没有这种想法。 就好像阿贵说的,他只是为了看看别人被吓到的模样,觉得有趣而已。 最后一段路,一群人是冲着出去的,推开大门,是一片光明。 铁门缓缓自动关上,锁住了里面的黑暗。 有工作人员立马走上来,给每个人端了一杯白开水,五个人将纸杯放在桌面,瘫坐在椅子上,似乎还没缓过劲来。 有了光亮,念生这才看清两个姐姐打扮的很是精致,看不出年纪。 “你们是高中生吗?”其中一个长直发姐姐问道。 “是啊,你们呢?”阿贵抢先答到。 “我们已经工作了。” 阿贵说:“看不出来啊,还以为你们也是学生。” “真是羡慕你们还这样青春啊。”被阿贵这样一说,另一个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姐姐感叹道。 念生和阿贵一副兴致勃勃地听她们讲述大学和步入社会后的生活与感想。 时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着呆,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念生突然想起来,时雨虽然也有在学校读书,其实他已经很早就出去工作了啊,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偶尔时雨会给人少年老成的感觉吧。 他混迹在她所接触不到的世界里,穿梭于成年人之间,学会了比同龄人更沉着冷静,而本质上他还是那个娇气地每天都要喝一杯牛奶的少年。 告别时,长直发姐姐对他们说:“要好好珍惜读书的时光啊。” 当人们正拥有青春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它有多么美好,反而那时的烦恼,总认为长大成人了就有办法解决,所以迫不及待地把日历往后翻。 翻到青春没了,翻到身边的人剩下不多,才发现,有些难题,大人也没有答案。大人不能再往后翻,再翻就要老了,于是又怀念起童年的游戏机卡带和下课铃声。 暑假接近尾声,泽汐去大学报道的前两天,老先生和太太邀请宋易书一家过去吃晚饭,据说明晚则是叫了泽汐的舅舅一家回来吃饭。 故意错开是有点原因的,念生偶然间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些恩恩怨怨的大概。 当年,泽汐的母亲硬是要和宋易书的哥哥在一起,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其中泽汐的舅舅很是疼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私下瞒着父母有偷偷在金钱上帮助妹妹一家,但是宋易书的哥哥自尊心强、要面子,愣是不接受泽汐的舅舅在生意上的提携。 最后酿成这样的结果,泽汐舅舅心痛到极点,认定都是宋易书哥哥的过错,所以到现在都很排斥宋家,最好就是能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和太太看的比较淡,而且在他们眼里,宋易书和他哥哥不一样,会做生意也会做人,特别是看在孩子泽汐的份上,老先生和太太希望他多点伴,不至于那么孤独,故跟宋易书一家有所往来。 餐桌上,老先生见念生发呆,温和开口:“念生,饭菜不可口吗?” 念生赶紧摇头,答:“不会不会。很好吃。” 老先生继而说:“好吃多吃一点,上高三了,比较辛苦。泽汐你给念生夹下菜。” 泽莞不乐意的接话:“姥爷,我读书也很辛苦的。” 老先生看着嘟嘴撒娇的泽莞,笑呵呵的说:“你刚上高一,可以偷一下懒。不过你哥哥也得给你夹菜。” 饭桌上,泽汐的前面摆的两道菜,一道是茄汁大虾,一道是香煎红杉鱼。他先给坐在他左手边的泽莞夹了一只虾,后又给坐在右手边的念生夹了红杉鱼。 泽莞爱吃虾,大家都知道。 念生讶异,他竟然记得她爱吃鱼。 一餐饭吃得大家其乐融融,饭后,泽莞约了同学去看电影,宋易书和林子声开车送她过去。 在门口,林子声说:“念生,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吃完饭,我散会步。” 宋易书发动汽车,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夜里,念生站在门口的大理石阶梯上,心想,剩下一年了,剩下一年,就可以解脱了吧。 走了没几步,泽汐从后面急匆匆追过来。 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念生微笑:“好啊。” 泽汐说:“好像很久没和你走这一段路了。” 她说:“是啊,你上高三后,一直都很忙。” “刚刚你别介意啊。” “介意什么?”念生突然摸不着头脑。 他说:“泽莞年纪,爱吃醋,所以我给她先夹菜。” “哦,你说这事啊,其实我都没留意。” “那就好。” 她说:“你很细心啊!” “我和泽莞打就在一起,对彼此都很了解。” 其实念生想说的是你很细心啊,竟然知道我喜欢吃鱼。想想又作罢,估计只是个巧合。 他突然问:“有没有想考哪所大学?” “还没认真想过。”念生确实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埋头苦学,尽最大的努力,到时能考上什么院校就报什么院校。 “那来q大啊,这样我又是你师兄了。” “好的,师兄,我考虑考虑。” “时雨呢,我还没问他,听说他最近成绩进步很快。” “时雨啊,这样说起来,知道你被q大录取时,他叫我别考q大,他怕考不上哈哈。” 饭前的时候,下过雨,夜里有点凉爽,地面躺着许多被风吹落的残叶。 泽汐突然静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念生低头看路,尽量让自己别踩到叶子,在想自己刚刚那番话好像没说错什么吧。 泽汐犹豫道:“念生,你是不是喜欢时雨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29章 他们都叫我不要喜欢你 ☆、har9他们都叫我不要喜欢你 “啊?”念生第一反应竟不是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时雨,而是泽莞也一直觉得她喜欢时雨,泽汐和泽莞果然是彼此了解啊。 “念生,有些话我不知道好不好说。” 那就别说了? 他问:“你知道跟你一起玩的那个女生是谁吗?” “哪个?” “尹时雪。” 哦雪,竟一时对这个称呼反应不过来,念生记得那个时候还是不心看到雪的英文书上的签名,才知道她的全名。 “她是时雨的亲妹妹,你知道吗?” “嗯。”泽汐的话证实了念生的猜想,尹时雪真的是尹时雨的妹妹,这两个名字相似不是巧合,不存在侥幸。 饶是再迟钝的人,都会知道的。在一次雪参加的大型街舞比赛现场,念生撞见了时雨,他说来看朋友表演;时雨带念生去的那片海,雪跟念生说时候,她爷爷每年都会带她去;阿贵说时雨养了一只剃刀龟,取了个怪名字叫二歪 他们不说,念生也不问。 泽汐说:“他们兄妹关系本来很好,时雪刚被送走那段日子,时雨经常溜出去找她,后来被他妈妈发现,他妈妈威胁他若是再去见时雪,就把时雪送到更远的地方去,让他再也找不到。有次,时雨偷偷摸摸跑去时雪那里给她过生日,没想到他妈妈也跟过来了,当着时雨的面,他妈妈把蛋糕砸在地上,并且狠狠地打了时雪一顿。自那以后,时雨就再也不敢了。” 念生不禁颤栗,真是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她忍住不让眼泪落下,问:“做妈妈的怎么这么残忍?” 她回想起时雨曾在她耳边的低语:“我后来玩过一次答案之书,答案是yu’llhavris,我的问题是还要再隐忍下去吗?” 她现在大概能明白他的无奈与克制。 因为不得不妥协。 泽汐说:“时雪是她爸爸跟外面的女人生的,据说生完她要了一大笔钱后就消失了。时雨妈妈得知这一切后,性情大变,忍到时雨爷爷走了后才敢发作。” 原来如此。 所以算命先生说的‘不祥之人,会祸害全家,必须送走’真的可信吗。 “这几年,时雨也比较大了,就才敢去找时雪,可是时雪已经不理他了。” 泽汐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要怎么措辞。 “那天我和时雨在时雪住的附近碰到她,她当时一身酒气,时雨很心疼,想扶她,但是时雪让他滚,时雨问到底怎样才能原谅他,时雪竟然说有个女生傻乎乎的,怕她被人欺负,如果可以,让时雨保护她。” 不管怎么心翼翼,念生还是踩到了一片干枯的叶子,咔咔响,它一定很脆吧。 她问:“泽汐,你想说的是那个傻乎乎的女生是我,时雨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雪,让我不要误会,不要喜欢上他是吗?” “念生,我想说的是你是一个好女孩,很聪明,你一点都不傻。” 念生本来就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自卑的孩子,不用别人提醒,她早就劝自己放下这份喜欢了,有少年的陪伴,即使短暂,她也知足了啊。 可是此刻,不知为啥,心中有一股怒火,嘭的一声燃烧起来。 她说:“泽汐,或许时雨接近我的初衷是因为雪,你们怎么知道,他后面不会喜欢上我呢?而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泽汐愣住,没料到念生会说出这一番话。 感谢上苍,他们终于走到了楼下。这个问题,她不想再纠缠。她需要时间,给她答案。 他说:“念生,即使时雨喜欢你,他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因为他妈妈不仅不会同意,还有可能会伤害你。” 见泽汐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念生突然有点同情他,他也是受害者,曾经他不是问过她关于门当户对的问题吗,难道这就是他的答案吗。 她对泽汐微微一笑,说:“泽汐,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谢你的关心!” 他说:“好。我在q大等你。” 看着泽汐离去的背影,地面还有未干的雨水,路灯下的影子都显得潮湿。 念生上了楼,想到刚刚泽汐说的那翻话,心里五味陈杂,更多的是心疼雪的身世,她此刻多想就在雪的身旁,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一样,抱着不说话也好。 年轻的时候,夜深了,躺在床上就能快速入睡。长大后熬夜失眠成了很多人的困扰,或许是大人的今天有太多的烦恼,而明天很少值得期待吧。 当念生从一场梦境里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 开学的第一天,教室还是乱哄哄的。根据高二期末考成绩,班级人员又有所调整,走了几个同学,新考进几个同学。 高二结束的时候,时雨说过高三还要一起做同桌,让她开学时帮他留好位置。 念生到课室时,只有三四个同学比她早到,已经选好了座位。 第一列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 念生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个位置。 大概习惯是一种力量吧。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来了,空位子越来越少。 念生擦完桌子,从抽屉里取出课本,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女生,皮肤黝黑,身材瘦弱,穿着朴素。 是一个新面孔,后来念生才知道她就是那个从重点班一下子挤到全级第二名的女生,当之无愧的一匹黑马。 念生没想到,新同学走到她的旁边停住了脚步,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念生有片刻的愣住,想说这个位置是帮别人留的,嘴唇却好像被针线封住了,开不了口,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新同学坐下来之后,她就开始后悔了。 她知道她在和自己倔,什么时候才可以和自己和解。 奇怪的是班会都开完了,时雨也没有出现。接下来的三周,都不见他来。 以前他也有请假一两个星期的时候,那时他都会发条短信给她,说自己去打工之类的。 这次她没有收到消息。 他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没来学校。 尖子班,从开学第二天就进入了备战的状态,其实大部分人在暑期已经反复在做模拟卷。 念生的同桌叫静珊,每天她都比念生早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是背诵英语单词,就是在做物理习题,沉浸自己的世界里。 但是念生落座时,她又会抬头跟她打招呼,念生这才发现她有颗虎牙,笑起来很可爱。 “念生,老师刚刚课上讲的那道题,我有一点不是很理解,可以问下你吗?”课后同桌一脸诚恳的对着念生说。 她说:“可以啊,大家一起讨论。” 念生专心致志地在草稿纸上画着坐标,突然后桌的时雨拿笔敲她的背,念生不理会,他又敲了两下。 是的,时雨回来了,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没有帮他留位置,念生编好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 念生想,大概把“我们还一起做同桌吧”的约定记住的人只有她吧。 她也不问他为什么三个礼拜都不来上课。 他问:“许生,不去吃饭吗?” 以前时雨经常和阿贵去学校后门的餐馆解决午餐,阿贵上了大学后,他就拉着念生同他一起。 她平淡回道:“你自己去吧,我在和静珊讨论题目。” 念生头也没回。 他说:“饭要准时吃啊,题目回来再讨论嘛。” 静珊见状,糯糯的对念生说:“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下午我再问你。” 念生说:“静珊,我和你去饭堂吃吧。” 时雨问:“许生,你今天怎么了?一上午都没理我。” “念生,我今天早上吃的有点饱,我不去饭堂吃饭了。”静珊对着念生说到。 她说:“那我自己去饭堂吧。” 一番纠缠下来,课室的人已经走的稀稀拉拉了。 念生起身,走了出去,时雨跟在后面,一路跟去了饭堂,跟着打了菜。 寻空位时,附近的餐桌坐了很多同学,几乎都是间隔着剩下一个位置那种。 念生扫了一眼,走到远处靠门的地方,同学比较少,位置还有,时雨跟着坐在了她的对面。 少年想,幸好念生不喜人多的地方。 念生想,她不是要给他机会,她只是不喜欢多人的地方。 念生低头吃饭,吃的仔细,不发一语。 时雨偶尔抬头看看念生,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甚是冷淡,时雨心里发怵,他未曾见过她这副模样。 他问:“许生,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 时雨自己都未察觉,他现在的样子可怜巴巴。 经时雨这样一问,念生不禁想,他还真没有得罪她,即使他接触她的目的不纯,但也是出于好意。 她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他和她做朋友不是因为她,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对于一个本身不自信的人,这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她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猜测他对她好的每一个瞬间的心理活动,他是不是在想她是雪的好朋友,所以要对她好一点。 每每想到这,好不容易在尘埃里开出的花又渐渐枯萎。 她说:“没事,我只是最近心情莫名有点低落。” 他夹起一块鸡翅放在念生盘中,说:“你最近好像瘦了。” 晚上时雨接到向前打过来的电话。 他说:“时雨,我谈恋爱了。” 时雨:“” 他说:“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军训时,她中暑晕倒了,我背她去的医务室,后来她每天都会看我打球,拿着一瓶矿泉水在场外等我” 时雨:“祝你幸福。没事我挂了。” 他说:“哎,时雨你干嘛这么冷淡啊?我们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时雨:“你最近有跟泽汐,还有念生他们联系吗?” 向前:“泽汐啊,他在q大混的风生水起,进了学生会外联部,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对了,他和蓝舟确定在一起了,上周我去他们学校,那个,” “叶向前,没其他事我就挂了。”还没等向前讲完,时雨摁断了电话。 他忆起不久前叶向前还因和杨千千分手跟他哭诉。向前难过,他陪他熬夜熬到天亮,不惧过敏陪他喝到酩酊大醉。 时雨像个已至暮年的人感叹道:年轻人真是身体新陈代谢快,爱恨情仇消化的也快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30章 时间不多了 ☆、har0时间不多了 成长的路还很长, 我们的时间却不多了。 ——许念生 连续几天,时雨一路跟在念生身后去饭堂。 “喂,许生,你别吃那么快。”时雨用筷子敲了敲念生的盘子。 她说:“我要回去看书。” 时雨看着抿嘴不笑的念生,心想她情绪低落都几天了。 他说:“你都已经全级第一了。” 念生平视时雨,用违心的语气说着真心的话:“你呢,岁开始上各种培训班,会弹钢琴、弹吉他、打架子鼓,会说德语、英语、日语,听说中学时游泳还在校比赛中拿了金牌,毛笔字写的也好看,晚上又是熬夜作曲,功课现在也没落下多少,你如此优秀了,不还是这么努力吗?” 你这么优秀,让我自惭形愧。 像所有正处于花季的少女,即使比同龄人藏的再深,偶尔她还是会幻想,如果他是王子,她会不会是那个灰姑娘,但是想到自己不仅没有水晶鞋,就连一双好看的鞋子都没有,顿时又黯然神伤。 自卑和自傲又是孪生兄弟。人其实就是一个矛盾体吧,她同时有一身傲骨,自尊自爱,绝不看轻自己。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最大的原因是输在家境这条起跑线,父母不能选择,身世不能改变,有人生来穿金戴银,她可以羡慕,又何必拿来自伤。 在相对公平的应试教育平台上,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有机会竭尽全力,奋力向上,也能活出自我价值。 不过她还是未尝明白,感情的起跑线其实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这情或生于外貌,或生于性格,或生于权财,或生于一时道不清的感觉。 一见钟情的人在后头,日久生情的人在前面,追了许久才能并肩也算幸事,怕的是不在同一条跑道上。 同一步调的两情相悦就更难能可贵了。 极致的纯粹的完美的感情大概就是天荒夜谭。 所以她又何必花时间去纠结他对她好的原因,那是现在根本不需要矫情考虑的问题,因为他的真挚,她是确确实实能感觉到的呀。 时雨:“我只是想说,你不要太辛苦。” 少年面部轮廓有棱有角,背着光,线条依旧分明。 念生有片刻的失神,淡淡答道:“你也是。” 然后连忙起身,端着盘子往餐具回收区走去。仿佛多待一秒,那颗被泥土埋葬的种子就要挣扎着破土而出,发出新芽。 她想起那晚泽汐对她说的话语:“时雨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雪,还有你。如果他喜欢你,他宁愿憋死自己,也不会说出来的。” 走到教室后门,念生顿住了脚步,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她那片位置的人的整个侧面。 教室里只有她的同桌一人,念生看见静珊就着水吃了一块压缩饼干。 此时后面时雨也走了过来,念生伸手把他拦住,并做出了‘嘘’的手势,两个人退到走廊的转角。 “怎么了?”时雨一脸疑惑。 “你有没有发现静珊好像经常没有去饭堂吃饭?” “没有。” “刚刚我看到她在吃饼干。” “所以呢?” “我在想,她会不会家里有什么困难啊?” “不清楚,你自己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说:“等一下吧。” 念生自尊心强,觉得别人亦是如此,静珊应该不想别人看到她吃饼干充饥。 我们每个人活在自己的星球里面,偶尔星球与星球间碰撞,我们窥探到别人的世界,五彩斑斓的让人生羡,困顿不堪的让人心疼。 时雨看着趴在栏杆上的念生,风吹起她的头发,发尾扫过他的左手臂,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他问:“你知不知道向前又谈恋爱了?” “啊?不知道。”念生吃惊。 “哎,许生,我们和好吧。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现在就重新开始吧。” 念生视线从地面移到少年的侧脸,她清楚他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这几天一直跟着她向她示弱是多么难得。 她话说出来竟有点结巴:“我,我们,什么时候闹矛盾了吗?” “你还敢问,除了刚刚说起你同桌的事情,最近谁说话一直阴阳怪气的?” “我,我哪有。”其实她真的没有生他的气,只是气自己不够自信和坦然。 “那到底和不和好?”他问。 “好,好吧。” 后来,念生回忆起现在,常常想,那个自卑敏感的女孩前世到底修了什么福气,能遇到那个不骄不躁、清慎自励的少年。 幸好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等待到了传说的玛雅历法终结,末日审判开庭,冬日里走来苍白少年,他用发梢刺破了,一颗落在眼角的,嫣红果实。 座位上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一些吃完午饭的同学,交头接耳的,低头做题的,趴着休息的,似乎一个大教室里面,划分出了一个个的世界。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从高一开始教念生,不出意外的话,这三年都会是他。 上周的考卷发下来,念生翻到试卷最后一页,发现空白处写了很长一段话书写工整,思维严密,你一直都在顽强拼搏!请相信,汗水流过六七月,成功非你莫属!0051。 念生被一直二字感动不行。 细的温暖弥足珍贵。 她觉得数学老师是知道的,她的努力。 数学老师:“这次模拟卷,念生考了147分,保持下去啊,还有静珊同学考了14分,进步很快,不错,两位都是女同学,男生们可要加油了。” “念生,你的试卷可以给我看下吗?” 念生还沉浸在数学老师给他写的话语里,一时没听到同桌跟她说话。 “念生。” “啊?”念生应了一声。 “你的试卷可以给我看下吗?我想知道我们差在哪里。” “哦哦。”念生把试卷递给了静珊。 她开始细细看念生的试卷,看到最后,突然对念生说:“好厉害啊,老师还给你写了寄语,好羡慕你啊念生。” “没有,没有。”念生很怕别人说一些夸赞她的话,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好。 每天上完第一节课,时雨会陪念生去收发室拿报纸。 去年,念生在翻阅篮球杂志时,发现了al,突然就很喜欢他。一个从未打过篮球的人,兴致盎然的讲起ba,俨然一副很懂篮球的模样,不过大概她讲的更多的是关于al的纹身、家人、朋友和爱情。 有时候体育版面没有al的赛事,虽然整份报纸的内容变得索然无味,但是两个人走去收发室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也是一件不胜美好的事情。 念生收起报纸,将其叠好,放在桌面,转身准备和时雨说说这一期的赛事内容。 “念生,我做习题册时,发现昨天那套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有更简单的解答方法。”静珊突然对念生说到。 “啊。” “要不要我跟你讲讲?” “好啊。” 静珊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草稿纸,一页页都是从作业本里撕出来的,一面已经写满了,还有老师红笔修改的字迹,另一面也不是完全空白那种。她就在那仅剩的空白处开始画函数图像。 一种莫名心酸的感觉浮上念生的心头,她知道贫穷的滋味,故最见不得别人贫穷了。 上课铃声响时刚好讲完。 “我明白了,谢谢你啊静珊。” “不客气。” “对了,静珊,等下陪我去学校外的饭店吃饭吧,我请客。” “为什么?”为什么请我吃饭? “为什么?”为什么不请我吃饭? 时雨和静珊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那个,我今天生日。” 念生慢吞吞的说到,并偷偷给时雨使了一个很不明显的眼色,因为她生日其实是下个月的事情。 时雨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对哦~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不叫上我啊?” 她无奈说道:“好的好的,一起吧。” 数学老师敲了敲讲台桌:“上课不要说话了,同学们!等考完试,说什么都可以,谈天说地,谈恋爱也可以。” 同学们笑成一片。 念生笔尖轻轻戳着书本的内页,渗出的墨水迅速被纸张吸收。她在想,他会和什么样的女生谈恋爱呢。 00年11月6日,念生生日,那时她和时雨只是片面之缘。 004年11月6日,周六,雪带她去了游乐园,时雨给她发了一条祝福短信:许生,生日快乐。 005年11月6日,周日,她和雪还是去玩了机动游戏,时雨给她发了一条祝福短信:许生,生日快乐。 往后的许多个生日,都不在周末,他还是没能在她身边一起度过。 生日祝福倒是一次未落。 下课后,三个人去了时雨经常去的餐厅。 “静珊,你想吃什么呢?”念生翻看着菜单。 “你点吧,我都可以的。” 念生又问:“那时雨呢?” “老样子吧。” 念生低头在菜单上的两个菜品后面打了勾:“好的。” “感觉你们两个关系好好哦!” 听到静珊的感叹。 念生抬头,对上了时雨的眼睛,一紧张,口头禅就出来了:“没有,没有。” 他问:“许生,什么叫没有啊?” 念生想,如果不是这么心翼翼,再大方坦然一点,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更亲密一些。 那段时间,时雨隔三差五总是有借口请她们吃饭。 虽然他编的理由听起来都很完美,但是念生不好意思总是让他掏钱。 私下两个人的时候,她给他钱,他不要,说:“我主要是想请陈静珊同学吃饭。” 念生语调平静,一字一句:“哦,那个她叫张静珊。” 时雨:“” 她问:“你为什么要请她吃饭呢?” 他说:“和你一个意思。” 她哪会不懂他的用意,她听阿贵说起过,时雨有定期给贫困地区的学生捐款。她知道他是善良、有公益心的,但是又并不觉得他会对身边的人太过亲切,甚至在很多同学们眼里,他是一个性格尖锐又冷漠的人。 她说:“那你请的是她,不是我啊,以前我们两个人吃的时候不是aa的吗?” 他说:“那就给个机会我,一并请上你吧。毕竟要你撑抬脚,这样我不会被人误会。” 她还是不懂他的用意的。 少年内心的想法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竭尽全力助你完成。你想帮她,我就帮你帮她。 吃完饭,三个人沿着河岸,往学校大门口走。 风吹过来,仿佛把所有语言都吹走了,少年们沉默着,各怀心事。 借着风,他们听到了这座城市的声音,汽车一辆接一辆驶过的嗖嗖声、学区房里的婴儿啼哭,他们闻到城市的各种味道,烧饼油条、斑马线、河水和拧开可乐瓶冒出的气泡。 不午睡的话,他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吹风吹得饱饱的,然后拖到最后一刻,不得不回到教室,投入到最新版的模拟卷。 但是,四月了,苹果花开了,他们都知道,所谓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有一次,很少开口说话的静珊突然问念生:“念生,你已经想好报考哪一所大学了吗?” 念生犹豫:“我,还没想好。” 她真的没有想好,她可以去南方,也可以留在北方。 以前,她甚至不知世道艰辛,天真地想过他填哪一所大学,她就报哪一所。 现在,她知道不行了,他另有打算,他的打算里没有她。 心知肚明,又顺势明知故问:“时雨,你呢?” 他很少主动参与念生和静珊的话题,在念生问他问题前,他还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每条河都有方向,夹着一丝凉意的河风却胡乱拂过,念生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没听到少年无奈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我已经申请了美国的大学。” 她知道,很多事情,只要尝试开口问,他就会回答。 他擅长说谎,却不会欺骗她。 可是青春啊,总是道不清言不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像用解答数学题的逻辑方式一定要求出个结果。 她假装云淡风轻问道:“那你可以不用参加高考吧,你为什么还要来跟我们一样上学?” 他说:“许生,我不想告诉你。” 她是不是要抓着他的肩膀摇晃,撒娇嘟嘴:“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还是要扯着嗓子对他发脾气:“这他妈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些都不是她。 她低头,浅笑,有一丝的试探:“你一定是舍不得静珊和我。” 少年:“说对了一半。” 念生突然不想去追究这对的一半是哪一半。 时机不对。 没有意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31章 不知时岁 ☆、har1不知时岁 我在心里早就构建好了一个江湖, 只是英雄迟迟未出场。 ——许念生 午后总容易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的刹那,晕乎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第一时间抓过手机看,14:10分。一阵心惊,念生以为自己从晚上睡到现在,错过了上班时间。 眼前的景象,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床单,告诉念生,这是酒店,她出来培训了。 松一口气,赶紧起来简单梳洗。 另一张床还空着,主人是念生同一个科室的同事,大念生八岁,念生叫她玉姐。 吃完午餐,玉姐跑去酒店前台要了信纸,坐在房间给四岁的儿子写信,写完跑到几公里外的邮局买邮票寄信。 其实,他们培训所在的j市离单位s市不过90多公里,她花掉宝贵的午休时间,只为了给孩子体验收信的感觉。 平时念生也是经常听到她跟其他已是妈妈的同事探讨如何培养一个孩子。 倒不是讨论的问题有多深刻。 而是她的“用心”让念生很是触动。 前段时间,玉姐还休了几天年假,不是承担不起机票费用的她,为了让孩子有所体验,一家三口坐十几个时的火车去海南看海。 念生想起,几年前有个少年瞎说,我们孩都几个月大了,现在的奶粉真是贵呀。 当时她还红了脸,现在她身边几乎都是已婚同事,不是聊婚姻,就是聊孩子。 家长里短,稀松平常。 来到上课的会议室,桌前摆放有姓名牌,念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次培训的内容是省局举办的房地产开发企业检查重点。 s市分配到两个培训名额,给了玉姐和念生,因为她们所在科室是负责重点行业的检查。 主讲是省稽查局的相应科室的科长,说话语速特别快,课上有部分内容,念生听的不是十分明白。 晚饭后散步时间,念生谦虚地向玉姐请教,她都一一耐心地解答。 “说来,念生你参加工作刚好年了吧。”玉姐问。 “是的,010年八月开始上班。” “时间过得真快啊,记得你初初来我们科室报道那会,还很是青涩。” “对啊,那时对稽查的业务都还不懂。” 010年,s市税务局到念生大学举办高校招录宣讲会,她被舍友拉着一起报了名,然后笔试面试都过了,误打误撞成了一名公务员。 都说公务员头几年,待遇比在公司上班的同龄人高,年后渐渐被反超。 而这正符合了念生的意。 通过国考,010年,s市税务局总共招了名大学毕业生,17个女生,6个男生。 念生和其中一个叫陈嘉凯的男生先是被分配到了基层分局的大厅,学习最基础的办税业务。 八月11日,第一天到市局人事科报完道的他们被基层分局的办公室主任领回,到了分局已是下班时间。 “嘉凯的宿舍安排在四楼,念生在五楼。周围都有商场,你们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可以出去买。饭堂在那边,放完行李就去吃饭吧。”办公室主任边说,边指了指饭堂的位置。 “好的,谢谢主任。”陈嘉凯说道,一个瘦高的男生,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和礼貌。 办公室主任走了后,嘉凯不仅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还帮念生把她的行李箱提到五楼。 “放置好东西,我们赶紧下楼去饭堂吃饭吧。免得晚了没有饭菜。”他说。 “好的。” 饭堂在宿舍隔壁,一层楼高,里面摆了六张圆桌,可坐60人左右。听办公室主任说,分局共55个人,基本上都是本地人,所以晚上住宿的不多。 嘉凯和念生走进饭堂时,发现只有一张桌子坐了两个穿着税服的姐姐在吃饭,于是打完饭菜也坐在了那一桌。 他们刚落座,两个姐姐很是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是新一批国考进来的吗?”一个扎着马尾的姐姐问道。 “是啊。我叫陈嘉凯,她是许念生。”嘉凯应到。 两个姐姐比他们大两届进来的,让念生不禁想起,那年暑假,和时雨阿贵去鬼屋玩时碰到的两个姐姐。如今,不知道她们身在何方,是否还化着精致的妆容,是否已经淹没在柴米油盐和孩的哭声中。 在我们的生命中,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一面之缘的人。产生瞬间心动的一方,如果压抑住这种好感,陌生人擦肩而过后依旧是陌生人,是该感叹命运的安排,萍水相逢,不能强求?还是会觉得遗憾,没有鼓足勇气去延续那一刹的欢喜? “念生,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短头发姐姐问道。 “f大。” “那你是哪里人啊?”她又问。 “市。” “你还挺会跑的呀,从北方来到南方。” 后来念生听到陈鸿宇的《理想三旬》时,对其中一句歌词特别有感触。 你渴望的离开,只是无处停摆。 吃完饭,两个姐姐带他们去商场买竹席枕头等日用品,一路上,事无巨细地聊起在这个镇上的工作和生活日常,领导的管理风格,大厅的业务分类,以及附近哪家店的汤好喝,哪家甜品店的蛋糕好吃。 第二天,嘉凯和念生约好七点五十分去吃早餐,初来乍到,有个人相伴,倒减轻了些许紧张感。 不似晚上,早上的饭堂此时每张桌子都稀稀疏疏坐了几个同事,由于还不认识,念生见到同事,就微微一笑。 每年都有新的毕业生分过来,大家已经习以为常。排队打饭时,前后的同事问起他们的基本情况,无外乎都是哪里人哪里毕业。 用完早餐,两个人去大厅报道。大厅主任姓袁,年纪40岁左右,光头。袁主任见到他们两个,笑呵呵的,还跟他们握了握手。 “首先,欢迎你们的加入,我们大厅总共15个人,哈哈,现在加你们17个。窗口有1个,还有后台四个位置。我们大厅主要就是面向纳税人,比如办理税务登记啊日常申报等业务。我现在给你们分别安排两个师傅,你们俩跟着他们学习。不会的,也可以问我。” 嘉凯被带到了10号窗口,师傅是一个哥哥,大家叫他阿沣,戴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笑起来有个酒窝。 念生的师傅是昨晚带他们逛商场的姐姐,就差两岁,她让念生直接叫她名字,阿妍。 就这样,念生开始了平凡的工作生涯。每天拿着单位发的一本封皮是黑色的本子,记录每项业务的系统操作流程。 大厅前台的工作就是叫号,所以基本上能准时下班,不用加班。晚上,怕他们无聊,本地人阿沣会开车载他们四处溜达,去隔壁镇的生态园散步,去附近的场馆打羽毛球,还带他们参加他的周末家族聚餐。 时光欢乐的,让念生觉得不真实。 阿贵还会经常打电话给念生,问她的工作情况,怕她被人欺负。 “念生啊,你跑这么远,我都照顾不了你。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挺好的,大家都对我很好。你呢?” “我啊,还是很多应酬,做生意是这样的了,我爸年纪也大了,舍不得他喝,就我自己喝呗。一大桌子十几个人,我打一圈下来,都不醉的,是不是很棒?” “嗯嗯。阿贵你最厉害了!但是要注意身体啊。记得在饭局之前,喝一杯酸奶垫肚,喝完酒,回家喝一杯蜂蜜水哦。” 念生又弱弱地补了一句。 “能不喝就不喝吧。” 上学那会,同学们聚餐,阿贵喝酒,念生可以理直气壮地拦着,让他别喝了,别喝了。如今步入社会,在一个酒桌文化盛行的国度,生意能不能谈成,似乎更看重酒喝的够不够多,气氛够不够热烈。 那时同学间讲情谊,自己喝的开心就好。 现在生意人讲利益,自己喝的别人开心才能好。 所以她对阿贵已说不出那句,别喝了,别喝了。她可以说吗,用喝酒伤身体的大道理。 可是她又不能对他的人生负责。 念生所在的分局偶尔也有聚餐,听同事说,袁主任喜欢喝酒,也喜欢让别人喝。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勉强念生喝过,甚至在一次全局的聚会上,领导要求每个部门派出一位女同事喝一杯红酒,并点明大厅要念生来。 当领导执意给念生倒上满满一杯红酒时,袁主任在一旁说,念生就不用了吧。 念生不谈生意,不想升官发财,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喝酒讨领导欢心,但是在袁主任说出那句话时,即使不知道真心实意有几分,念生拿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没喝过几次酒的念生,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也不知醉到断片,醉到不省人事是什么感觉。喝了一大杯红酒后,她只知道自己脑海里有了很多画面,有了很多莫名的情绪。 醉意给人勇气。 当电话传来嘟嘟嘟声时,念生还能算出时雨那边几点,比北京慢1个时,所以美国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分。 没一会儿,对方就接了,她在想,时雨起得真早。 “时雨。” 当念生浅浅的声音传来时,那边的他突然愣住了。 “时雨,你好吗?”她问。 “我很好。你呢?”过了很久,那边的他才回答。她只当是信号问题。 “我也很好,很好。遇到了很多很好的同事。有个一届的同事和我被分配到同一个分局,宿舍他住四楼,我住五楼,每次走到四楼,他会帮我按开四楼到五楼的楼梯灯。有次加完班去饭堂,肉给吃光了,饭堂师傅给我们煎蛋,先煎了一个给他,说等一下再给我煎,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就说不用了。然后,开动时,他把煎蛋分了一半,默默地放在我盘里。” “还有啊,办理业务时,纳税人态度不好,说话很大声,他会过来关心的问我怎么了。还有个同事,叫阿妍,她是我的师傅,每次大家一起吃下午茶,她会在一群人正开心享用时,喊上站在一边的我,念生,快吃咧。她还会买雪糕给我吃呢。” 喝了酒的念生声音娇娇糯糯的,他听出了她的醉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还有个男同事,叫阿沣,我有次感冒,他车我去医院看病,还带我去一家地道的店买粥喝。”她接着说道,“时雨,我们和好吧。” 即使喝的微醉,有一句话她还是咽在心里,未说出口:“没有你,我过得很好,但不代表你不重要。” 他手背吃疼,低头,原来是烟灰落在手上,他站在阳台,手边没有烟灰缸,他把烟搭在花盆的边沿上,磕了磕,把烟灰直接抖落在花卉的土壤中。 从阳台看下去,城市的夜晚,路边霓虹灯闪烁,形形色色的车辆,在宽大的柏油路上来去穿梭。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朋友闹别扭,才会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地和对方说我们和好吧。大人之间,有矛盾,看不惯对方,都是暗地里较劲,不打招呼,渐行渐远。 偶尔在喧闹的人群里,他会想起她,他们散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生剧本里,最后会彻底失掉联络。 可是,在一个人的公寓里面,在寂静的夜里,他接到了她的电话,听到了她的声音,即使这些都不属于他。但还是让他平复的心,为之悸动。 第二天,念生从宿舍的床上醒过来时,朦朦胧胧中想到自己昨晚打了一个电话,赶紧抓过床头的手机,点开通话记录一看,第一条显示的是“曾远霖”,呼出1分5秒。 打错了,她又尴尬又庆幸,又失望又落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32章 冬夜梦中事 “曾老师,您好!我是z文系的许念生,我是来向您请假的。”这是念生上大学一学期以来,第一次请假。眼前的辅导员只在开班级会时见过一两次,除此之外,再无接触。她还记得他的自我介绍,他是她们的师兄,毕业后留校做了辅导员,她们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 “啊?”眼前看起来几乎和她们同龄的辅导员应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到来有些吃惊,念生心想,怕是因为他不知道她是谁。 “是这样的,那个,我们班的陈竹筠她这两天胃部隐隐作痛,在上挂了明天的号看医生。”念生一紧张,说话就慢,生怕把事先打好的腹稿漏讲了。 “那你是给她请假吗?”他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是,还有我也是一起请,要陪她一起去。”她双手背在身后,越说越声,因为说谎,而底气不足。 他沉吟不语。 她看到他迟疑不决的态度,补充道:“就请明天半天。” 他嗯了一声,在假条上签下名字:曾远霖。 念生推开玻璃门,走出教师办公楼,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裸露的双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三月,柳树发芽,嫩草冒头,春天逐渐将冬季逼退。 比常人怕冷的念生却要维持更长一段时间的冬天装备,抖落不去的一身寒气,就像过往将她紧紧缠绕,无法排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手刚捂暖,十分不情愿的掏出来接听。 “念生!请完假了吗?”电话那头传来舍友竹筠欢快的声音。 “嗯,请到了。” “棒!你赶紧回来,我们一起去吃饭,今晚早点休息。我查了一下,地铁最早五点开,我们就五点出发,大概六点左右能到书城。” 凌晨五点,这座城市应该是漆黑的模样吧。 她们请假的原因并不是竹筠生病了,是她喜欢的一个作家来办签售会。为了占到前面的位置,所以要一早出发去排队。 竹筠一定要拉着念生给她做伴,念生对这个作家的喜欢还没到竹筠这种程度,所以念生一个人的话,是完全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只为见他一面。 不过,在念生最困难的日子,竹筠给她介绍过两份兼职,一份是家教,一份是教师资格证校园代理。念生是记恩的人,所以很多时候,竹筠麻烦她做什么,她能做的她都尽量帮忙。 b市是一座从不缺人流的城市,但是念生没想到,凌晨5点的b市依旧忙碌。地铁站内已经有好些人在候车,打着哈欠,麻木疲倦的模样。 生活,比她想象的更不易。 等到上了地铁,大部分乘客都闭眼憩起来。 “念生,我们闭眼睡一会吧。”竹筠打着大大的哈欠说道。 “睡吧。” 竹筠挽着念生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念生也轻轻往竹筠的头靠。 两个女生依偎在一起。 学业紧张,念生除了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外,还要兼职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几乎没有娱乐时间,和班上同学的关系比较疏离。 竹筠是个文学狂热爱好者,经常泡在图书馆看书,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这也是她们能走到一起,成为朋友的原因之一。 她们赶到书城时,大门还没开,门外已经坐了几个人在排队。 “厉害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比我们早到。”竹筠不禁感叹道。 坐下来,大家聊上天,才知道他们好几个是从外地飞过来,昨晚就已经到了。 念生想,她自己是不是太过冷漠,跋山涉水、万里奔赴的情感,她从未有过。 她一面在积极努力地生活,善于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一面又觉得生命是这般地充满死感,没有丝毫的蛊惑力。 “念生,你饿吗?昨晚太早吃饭了,现在好饿。”竹筠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说道。 “你在这里排着,我去买早餐。”念生起身,拍了拍衣服,试图将屁股位置的尘土拍掉。 “好的,你心一点啊。” 六点过了,天空微亮,在书城不远处,卖早点的摊已经支起来了,一对中年夫妻正忙碌着。 早点摊有现炸的油条、现包的包子、蒸饺,已经做好的豆浆放在不锈钢大桶里,蒸笼在冬末的寒风中升腾出袅袅的热气,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散发着少有的烟火气。 买完早餐回来,她们身后又排了一些人。等到书城九点开门营业,马路上已经排起了长龙,弯弯曲曲,队伍前头的人看不到尾,虽然等候的精疲力尽,但还是庆幸早来能排到前面。 老天有时候真的很喜欢捉弄人。 当她们翘首期盼作家的到来时,街上迎面走来的男子突然停下脚步,打量着她们。 念生先看到了他,心里咯噔一下,扯了扯竹筠的衣袖,竹筠侧头,正想说话,也撇到了一旁的男子。 竹筠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结结巴巴问道:“老师,您,您怎么在这?” “应该是由我来问,你们怎么在这吧?”曾老师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 竹筠脑子临机一动,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嗯,是这样的,曾老师,挂的那个号,医生临时休假了,所以改期了。我们出来,发现这刚好有个签售会,就过来排队了。是吧,念生?” 她右手肘戳了戳念生的胳膊。 念生发愣,不敢直视曾老师的眼睛,还在琢磨怎么解释这一场面。 “你们是谁喜欢这个作家啊?”曾老师突然温和问道。 “啊?”念生应了一声,抬头撞见他狡黠的双眼。 “是我,他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念生喜欢的是” 念生又扯了扯竹筠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念生猜到曾老师的这个问题,其实是想探探她们两个谁是“主谋”,或者都是。 “哦,念生同学喜欢的作家是谁?”曾老师接着问道。 “废名。”竹筠积极答道,“她喜欢废名。” “你们z文系的,出来参加签售会,也算和专业有关,以后直接跟我请假就好了。”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竹筠乐呵呵说道。 她们两个眼巴巴地盯着曾老师,期待他能赶紧走。 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对着念生说:“是不是有一年年初一,你和另一个女生在东区胡同那一块,放过烟花?” 念生愣住,淡淡答道:“过年,大家都应该放过烟花吧。” 队伍已经在往前挪动了。 “曾老师,不好意思,”竹筠缓缓开口。 他看了一眼队伍,决定放过她们:“去吧,下午记得准时回去上课。” 曾老师走了之后,竹筠疑惑地问念生:“刚刚老师问你的是什么事情啊?什么过年烟花?” “我也不知道。不过前两年吧,我是和一个女生在那一块放过烟花。” “咦~是不是老师在那撞见你们了?然后对你或者另外那个女生,一见钟情?哈哈哈哈哈哈。” 念生用食指点了点竹筠的脑门:“瞎说什么。你没看到曾老师刚刚都快生气的样子。” “没看到。真没看到,我觉得曾老师挺好的。长得不错,性格又好。” 病来如山倒,签售会之后,竹筠中午回到宿舍,突然就觉得两腿没劲,浑身寒冷。本以为这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吃了饭之后量了量体温,75度,低烧。 想着烧的不高,她下午还是去上课了,挺一挺就抗过去,晚上回来她九点就睡了。今天早上念生起来,发现她还躺在床上。 “竹筠,你好点没有?” “念生啊,我感觉我全身的体温还是有些高,我扛不住了,我怕是要死了。” “呸呸呸,你赶紧起来,我陪你去看校医。” “我不去,我不想看医生,你给我倒杯热水吧。” “好,你等等。” 念生给竹筠冲了一杯柴胡和感冒灵,她接过,有气无力地说道:“上午是不是只有三四节有课?我不去了,逃课算了,应该不能再倒霉了吧。” “三四节课是古代汉语,老师经常要点名的” “不会吧” “我去帮你请假吧。” “呜呜呜,念生,你对我太好了。” 念生虽然在竹筠面前表现的云淡风轻,但是又一次站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外时,再往前一步,对她来说还是有点艰难的。 正当她在门口犹犹豫豫,给自己加油打气时,身后一个声音将她吓一跳。 “有什么事吗?” 念生回头,看到曾老师就在她的斜后方,她嗫嗫嚅嚅:“那个,我过来帮陈竹筠请假,她生病了,这次是真的。” 眼前的曾老师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你已经骗过我两次了。” 两次?念生一阵疑惑,她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与他还有过接触。 他温和开口:“看来你是不记得了,当时你不是和一个女生在放烟花,然后让我去买,那家店根本就没有卖烟花,后来我去了附近的另一家,买回来后你们已经不见踪影。” “哦,好像是有这回事” “你昨天来请假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后来才想起来。” “曾老师您记忆力真好。” “真是没想到还能再碰见你。”他有点感慨的说道,接着又问:“和你一起的那个女生呢?她也在这所学校吗?” “不是。” “哦。”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失落,“进去吧,给你签假条。” 念生拿到假条,准备离开时,他从后面喊住了她。 “那个,念生,等等。” “啊?” 他从办公桌旁边的书柜里取出一本书,递给她。 一本草绿色书皮的书,她迟疑地接过,一看,是废名的《田园说》。 “当时,买多了一本,你有不?” “没有,不过在图书馆看过了。” “那拿回去收藏呗。” “哦,谢谢老师。” 念生是很迟才喜欢上作家废名的。喜欢上的原因是因为教《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老师在课堂上给她们读了废名的《桥》。 那时课间,老师拿出自己的d,在教室里放起音乐。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同学们瞬间安静下来。深蓝色的窗帘拉起来,外面有灰色的鸟飞过的时候,老师就开始朗读。 细竹一回头,非常之惊异于这一面了,‘桥下水流呜咽’,仿佛立刻听见水响,望他而一笑。从此这个桥就以中间为彼岸,细竹在那里站住了,永瞻风采,一空倚傍。 就在老师那饱含情感的言语中,念生莫名就喜欢上了废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33章 冬夜梦中事2 有时候,会陷入一种怪圈,遇到一个人,后来就常常遇到他。 培训公司将最新一期的宣传单用快递方式寄给了念生,她去校门口签收,宣传单装满了整整一箱,抬起来,走几步,就感觉重到不行。 校门口离宿舍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念生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歇一下。 艳阳高照,不一会儿,她额头就开始冒汗了,轻轻将箱子放在路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汗。 是周六,走在校道上的学生不多,她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走来,拿着手机正在通话的曾老师。 她低头,假装在认真地擦汗。 上次她在教学楼张贴时,也碰到了他,看到她抱着厚厚的一叠宣传单,他还主动开口问要不要帮忙,当然,念生是不可能让他帮忙的。 这种时不时偶然性的遇见,被大多数人定义为缘分。 上大学后,虽然还读了z文系,但是念生比以前理性很多,大概是因为能让她感性的人,现在都离她太遥远。 前几次的碰见都比较尴尬,让念生有点害怕见到曾老师,潜意识里就将他印象深化了,所以每次见到他就格外的注意,才会产生常常遇到的错觉。 念生在心里面嘀嘀咕咕,希望不被发现。 他在她前面立住,还讲着电话。 “好的,详细的情况,到时见面再说吧。” 她弯腰,默默搬起纸箱,准备对他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赶紧离开。 纸箱太重,她的速度还是快不过他,他收起手机,开口问她:“念生,暑期有安排不?” “啊?” “我有个朋友自己创业,最近刚开了一家广告传媒公司,还挺需要人手的,你暑期想不想过去做兼职?” 春天将冬季逼退之后,紧接着夏天就来了。五月的风送来的是凉爽和干净,丁香灿烂满园、香飘十里,湖畔的杨柳依依,虫鸟作声。 她的发丝被风吹到脸颊,她无意识抬手准备拨开头发,纸箱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没砸到脚吧?” “不会不会。” 念生蹲下,他俯身,比她先把纸箱搬起。 “原来这么重啊。” “老师,你放着,我自己来。”念生急了。 “没事,是要搬到宿舍吗?”未等她回答,他已大步往宿舍区走去。 她跟在后头,没有说话。 他放慢了脚步,回头:“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愣住,碎步跑前,一副乖巧的好学生模样。 “我上大学那会,选专业时没听我爸的意见,四年他都不给我学费和生活费,我也对他撂下狠话,说不用他的帮忙。我妈私下偷偷给钱我,我也拒绝了。家教啊,校园代理啊,摆摊啊,这些我都做过。有一年,教了学费之后,兜里没剩多少钱,三餐就随便吃点,饿了好些天。” 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叙述别人的故事。 “老师,你好厉害啊。” “年轻气盛,或者说做自己,总要吃些苦头。”他无奈一笑,“厉害的话,就不会来做你们的辅导员了,最终还是被迫向生活低头啊。” “我觉得,如果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向这个世界妥协一部分自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嗯,有道理。” “就是这栋宿舍,谢谢老师。”念生指了指旁边的一栋宿舍楼。 他将纸箱递给她:“有点重,心一点抬。那个暑期工的事情,你考虑好后再跟我说,反正也不急,还有一个多月才放假。” 天已破晓,大而繁茂的城市,天空是无边无际的灰白色海洋。 地铁在最深最黑的地下穿梭,熟悉的报站声一遍又一遍提醒昏昏欲睡的乘客,光影交错的车窗映出一张安静的面孔,念生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内心却没来由地升起一片纯白的空茫。 出了地铁口,念生打开手中的伞,没有犹豫,走近匆忙赶路的人群里。 如果这时有镜头从上往下拍,只能看到连绵不绝的雨丝和五颜六色的伞。 没有脸,芸芸众生,沧海一粟。 办公的地方在一栋大厦的1楼,经曾老师介绍,念生在这里做暑期工已经有一个多月,公司人少事多,周末也经常要加班。 公司的经营范围主要是区电梯、地铁口的广告设计、制作与刊登等,念生的角色是打杂,哪块业务需要用人,她就去哪帮手。 她的位置就在窗边,忙碌了一两个时后,她站起来休憩一会,朝窗外眺望,雨水旖旎中,她发现经过咋晚一场暴雨的洗礼,路旁栽植的成片波斯菊倒了大半。 “真可惜啊,前些时候才刚种上去的。” 不知何时娴姐也站在了这窗前,她是负责广告内容设计这一块,比念生整整大了1岁。 “是啊,昨晚雨下的太大了,今天早上出门,发现学校被吹落了很多树枝。” “现在雨差不多停了,许,你整理好合同,就回去吧。我有点事,先走了啊。”娴姐突然凑近念生耳旁,降低了声音,“老板有事没事,都喜欢待在办公室,琢磨怎么把他的公司变成世界五百强。你别管他,做完自己的事情就走哈。” “好的。”念生不禁嘴角上扬,觉得眼前的娴姐有点可爱。 娴姐走了后,念生回到座位,继续投入到工作中,等她弄完,已是一个时后。 老板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透过百叶窗,看到他正在敲打着键盘。 念生听曾老师说起过他,说他是个工作狂。 她收拾好桌面,轻手轻脚推门离开。 走到电梯口,正好碰上电梯停在1楼层,门缓缓打开,走出的人竟然是曾老师。 “念生?周日还过来上班啊!” “老师,对啊,就还有点事情要跟。” 他低头看一眼手表:“五点了,你现在是回学校吗?” “嗯,回学校。” “我过来找你们老板吃饭的,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 “没关系的,反正你回去也是要吃饭的。而且这个点回去,饭堂都没有饭菜了。” “那,老师,要不这餐我来请吧。” “发工资了不?” 念生轻轻点头。 奋力前进,却如同逆水行舟,注定要不停地退回过去。 老板开车,曾老师坐在副驾驶,念生在后座。 “远霖,你不知道,念生工作认真,能力强,我听同事们对她的评价都很不错。要不商量一下,让念生毕业后,到我们这边上班呗。” “我怎么会不知道,念生的专业成绩在系里排名可是数一数二的。” “没有没有。”念生一阵尴尬。 去东城区的路上有点塞车,驶过繁华的路段,进入老城区,念生看着窗外,想起以前有段时间,有个少年教会她骑自行车后,经常两个人在街头巷尾穿行,感受市井生活的气息。 “念生啊,你平时都会吃素吗?”老板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没有,就以前跟朋友去过,觉得挺好吃的。”临时说要请客,念生也不知道去哪里吃好,让他们决定,他们又说随意。 “吃素挺好的,你的老板经常吃外卖,点的都是油炸辛辣的,就该给他来点清淡口味的。” “远霖,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私底下,让念生跟你一样,叫我名字吧,不用叫老板,大家年纪其实都差不远。” “要不你先帮我让念生私底下,别叫我老师。” 念生:“” 车子在“是素”前停下,老板泊好车,三个人走到门口。 一个宣传牌子立在门前,写着七夕浪漫情人节,情侣就餐八八折。 老板:“咦,今天七夕吗?单身狗忙起来,都不记得有这个节日了。” 老师:“我记得啊,所以才找你一起吃饭啊。” 老板:“七夕,你找我干嘛?哎要不这样,你和念生假装是情侣,打个八八折,多实惠。” 老师:“瑞平,我和你也可以假装是情侣啊。” 念生:“” 汉语词典里不只有“缘分”一词,还有“冤家路窄”。 刚走进去,念生就看到了正坐在窗边位置就餐的泽汐和泽莞。 更不巧的是服务员给他们安排的位置就在泽汐和泽莞隔壁。 泽汐和泽莞聊的正欢,入座后,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服务员站在一旁,等他们点餐。 老板:“今天是不是情侣可以八八折啊?” 服务员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个,说:“是的,全场八八折,你们谁是情侣啊?” 老板指了指旁边的曾远霖和他对面的念生:“就他们俩,我是来蹭饭的。” 坐在念生斜对面的泽汐听到对话,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不知为啥,那一刻,她有点心虚,可明明当年做错事的不是她。 “念生,好久不见。”泽汐朝她微微一笑。 泽莞侧头,也看了过来,一年没见,她长得更精致了。 “是姐姐啊,这么久没见,姐姐好像过得挺不错的啊,你不知道,妈妈可担心你了。” 担心?念生在心里不禁冷哼一声。 所谓担心,就是在知道女儿受欺辱之后,更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与爱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35章 时雨与少女2 日历翻转到了九月,还有几天就开学,他们即将在不同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平淡自然而熠熠生辉的日子离她还是太遥远了。 念生从家里跑出来,穿着睡衣,走在区里面。晚上七八点的区,还有人牵着狗在溜达。 所幸光线昏暗,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狼狈不堪。 区满眼郁郁葱葱,高树挺拔,低花迤逦,矮草蹁跹。 但是她的双眼里满是惊吓与愤怒,此刻,再美的风景也入不了她的眼。 念生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炎热的天,她却觉得冷,全身发抖。 她走到一处停下来,发现到了泽汐家附近。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是时雨的话,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不会忍气吞声的。 犹豫了片刻,念生慢慢解开上衣的第一颗纽扣,又往一边扯了扯衣领。伸手取下头绳,长头发披散开,拢了拢,弄得有点凌乱。 她站在门前,闭上眼,仿佛上战场前的士兵,祈祷一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李妈,见到念生的样子,很是吃惊,连忙问:“念生,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停地啜泣,答不上话来。 果然路上行人,都是戏子,她这哭戏演的多逼真啊。但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泪水饱含的委屈都是真的。 李妈一边扶着她手臂让她进去,一边着急喊道:“先生太太,不好了,念生她不知道怎了。” 念生随着李妈穿过走廊,到了客厅,发现木椅子上坐着的有先生太太,还有泽汐的舅舅舅妈。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里没有阿贵,也是够热闹了。 “李妈快扶念生坐下来,这是怎么了呀?” 念生坐在太太旁边,老太太握着念生的手,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泪:“哎呦,哭成这样,看着都心疼。” “念生,有什么事,别怕,你说出来,我能给你做主的一定给你做主。”老先生双手轻搭在木椅扶手上,双眼微眯,严肃而又慈祥。 坐在对面的泽汐的舅舅和舅妈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以前,我害怕,一直不敢对别人说。”她搜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短信,递给太太看。 太太接过去,看了一会,叹气道:“造孽哦。” 老先生拿起茶几上的老花眼镜,给自己戴上:“是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他接过太太的手机,一条条仔细浏览起来。 “之前,叔叔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被妈妈发现后,他停歇了很长时间,没再来学校找我。放寒暑假回家,我也是尽量躲着他。” 老先生重重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声音很响,惊得其他人吓一跳,厉声道:“人面兽心的畜生。” 念生不知道老先生这么生气,是看了短信内容,还是听到宋易书有外遇。 “姥爷,你心身体。”是泽汐的声音。 念生呼吸一滞,不敢回头看泽汐的表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背后的,刚刚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虽然按门铃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在泽汐面前,她莫名还是自卑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父母家暴的孩,夏天穿着长袖去上课,怕被同学看到淤青,有一天,父母又打他,邻居看不惯来劝说,这时他熟悉的好朋友不经意间经过,看到了遍体鳞伤的他,他垂下眼眸,耳边回想着父母和邻居的争吵。 “对啊,爸,注意身体,医生说了你的情绪不能太过波动。”泽汐舅舅给老先生递上一杯水,“我早说了,他们宋家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没事没事,身体还硬朗着,念生,你接着说。” 念生突然不想说了,不想麻烦他们。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今晚吃完饭,妈妈带着妹妹看电影去了,我从房间出来喝水,刚好碰到叔叔开门回来,喝了水,我想着赶紧回房间,叔叔他,他突然冲过来,将我推到在沙发上,对我乱摸一通,还亲我,说喜欢我。”念生肩部轻抖,啜泣着,“我死命把他推开,然后跑了出来,跑出来后,也不知道去哪。” 太太轻轻抚摸着念生的背:“来找我们就对了。” 站在念生身后的泽汐不寒而栗,他为念生的遭遇感到愤慨和同情,又担心泽莞会承受不住打击。 “泽汐,给你叔叔婶婶都打个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 “姥爷,我这就打,能不能不要让泽莞知道这件事,她还。” “她,念生就不啊?”老先生还在气头上,说话也就没太考虑泽汐的感受。 泽汐走到房间,给宋易书拨了电话,无人接听。他松了一口气,接着打给了林子声。 过了好一会,那边才接起。 “泽汐啊,不好意思啊,婶婶和泽莞在看电影。” “婶婶,不好意思,电影快看完了吗?家里有重要的事情,姥爷让您赶紧过来一趟,叔叔那边,我暂时联系不上,麻烦婶婶叫上他一起过来。还有,不要带上泽莞。” “泽汐,这么着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婶婶,您还是过来,再说吧,不着急,路上心。” 林子声那边听泽汐的语气不太对劲,她一阵惊慌,和泽汐结束通话后,立即给宋易书打了电话,但是一直无人接听。 电影没看完,她就拦了的士回去,一路上她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可能是生意上的问题,这些年,宋易书的公司也多亏了泽汐姥爷介绍的资源,才能做大做强。仔细想想又不对,公司上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泽汐给她电话。 的士先到的自己家,但是泽莞死活不肯一个人回去,林子声只好带上她。路上林子声也不停的给宋易书打电话,依旧联络不上。 泽汐开的门,看到泽莞,他语气有点急:“莞儿你怎么也来了?” 泽莞还从来没有见过泽汐用这副神情对她说话,意识到了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泽汐哥哥,我看妈妈接了你的电话后很着急,我担心你们,所以就跟过来了。”泽莞委屈的说道。 “对不起,莞儿,我说话有点急了。” “都进来吧。”李妈被姥爷叫来喊他们。 林子声走到客厅,见到念生,也是吃了一惊:“念生,你怎么在这里?” 泽莞被泽汐牵着,站在饭厅,她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也不敢上前跟姥爷姥姥问好。 念生低头,垂眸,不语。 “哎呀,子声,不是我说你,都是自己的孩子,都要关心爱护着啊。”老太太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语气中满含责备。 “你自己看看。”老先生将念生的手机递给她。 林子声按亮手机屏幕,看到宋易书发给念生的短信,感觉血好像一下子冲到大脑,整个人懵掉:“念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先告诉我?” “妈妈,我也想跟你说的,但是我怕,”念生哭完,说话还带着鼻音,“姥爷姥姥,谢谢你们给我做主,现在妈妈也来了,我想回去跟她详谈,可以吗?” 宋易书没有出现,作为外人,他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老先生身体确实还硬朗,说话铿锵有力:“好,要是还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过来找我。” 回去的路上,念生把对老先生他们叙述的过程又说了一遍,泽莞听到后,大喊大叫:“不可能!爸爸不可能会这样做的!他才不喜欢你!”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念生冷冷答道。 “你就不能等我们回来,告诉妈妈听吗?为什么要跑去告诉姥爷姥姥他们?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干的好事!”泽莞声嘶力竭,在安静的区里显得特别刺耳。 林子声听完,一直没有说话。 “先回去吧。”林子声淡淡说道,没有什么情绪。 回到家,还能闻到一阵很重的酒味,宋易书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妈妈,爸爸他,” “莞儿,你先回房间去。” 泽莞听话的回了自己房间。 “念生,你没有说易书喝醉了。是不是他喝醉了,不心碰到你之类的?” “你有没有后悔三年前把我带回家?”念生不答反问。 林子声顿了几秒,一字一句道:“我后悔当年负气嫁给了你爸。” “那我懂了,我现在就收拾行李离开。” 收拾起来,发现自己的东西真的很少,念生不经庆幸,没有被太多东西束缚住。 她打算今晚去住旅店,明天可以提前去学校报道。 她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件放进行李箱,打开衣橱一个上锁的柜子,里面有一个信封装着几千块钱,是她分得父亲留下的一笔财产的一部分。她藏着掖着,想着等到紧要关头才拿出来用。 信封旁边放着精致的盒子,是时雨那晚给她的钥匙,她取出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的内心十分平静,虽然也有对明天的恐惧和期待。 夜色渐深,她的心灵逐渐苏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忆年少时》正文 第36章 时雨与少女3 日式风格,室内陈设简单和谐,不奢华却充满质感。没有大红大绿,是淡雅自然的色彩,以纯粹的黄木色为主,整个房间布局流露出无限深邃的禅意。 念生四下里随意参观了一下,意外的是,所到之处,纤尘不染。 她回到客厅,发现原木茶几上,放着一封信,封面写着“许生”,是时雨的字迹,短横收尾棱角分明,干净利落。 念生坐在书房的榻榻米上,开了信来看。 许生,把右手放在头上,拍拍自己的头,乖。当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来到了这所房子。真希望你是出于某种好奇,所以过来,而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也没关系,你来了就好。 s1有一个阿姨半个月会过来打扫一次,如果你碰到她,不用担心,她是一个可爱且聪明的人。 主卧室的衣柜里有干净的被单,洗手间有新的牙刷牙膏毛巾。 如果可以,给个电话我。 念生抱住榻榻米上的一只龙猫,轻声细语道:“我们悄悄来,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她怕弄脏床单,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一个平稳安定的觉,醒来神清气爽。 收拾好行李,去学校报道。走之前,将一切物归原位,信封也摆回了桌面,只是里面的信被她换了,更换的白纸上写着:时雨,谢谢你的招待。昨晚,是我这几年睡的最舒服的一晚。 都说年少的喜欢直白勇敢、无所畏惧,而他们相互喜欢的心思却隐晦婉转,像珠帘盖头的待嫁红妆少女。 开学几天后,念生没想到泽汐会来找她。 晚上七八点,校园里面安安静静的,出了校门口,就是一条美食街,一排排店铺前的塑料桌凳都坐满了学生,热闹非凡。 念生带了泽汐去一家甜品店,之前她经过时看到这家店里招人的广告,昨天她刚过来应聘兼职,下周就可以开始工作。虽然拿了奖学金,但是她现在的财务情况是只出不进,所以一来学校报道,她就已经留意起可以不影响上课的工作。 落座后,她问:“泽汐,你要喝什么饮料?” “不要紧的,我喝什么都可以。” 不一会儿,念生回到座位,将手中的饮料递给泽汐:“给你点了店里的招牌,黑糖珍珠奶茶,说是很好喝,你试试。” “谢谢。”泽汐对她微微一笑,还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两个人低头用吸管喝着饮料,一时没说话。 “还习惯吗?”泽汐突然开口。 “嗯嗯,挺好的。” “之前还以为你会填报q大,真可惜不能继续做你的师兄。不过f大的z文系在全国属于一骑绝尘的状态,授课的老师都是鼎鼎有名的,好好听课,四年下来,肯定收获颇丰。” 念生看着一脸语重心长的泽汐,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好的,谢谢你泽汐,还记得高中时跟你借笔记,你都会鼓励我好好学习,好像长辈那样。” 泽汐轻咳一声,笑:“我有这么老吗?” “不老不老,就感觉是一个很乐于助人,很友善的大哥哥。” “对了,姥爷让我跟你传达一下他的话。”泽汐语调放慢,斟酌着用词,“如果你上学有什么困难之类的,可以,” 念生打断他:“没有,我没有什么困难,麻烦泽汐你帮我转告一下姥爷,谢谢他的关心。” “诶,好的。”泽汐迟疑了片刻,眉心皱着:“念生,那个,我听说那晚叔叔喝醉了,第二天醒来都断片了,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死活不承认对你做了什么。” “你是来帮泽莞打听真相的吗?”念生低头,来回戳着吸管。 突然她抬眸看着泽汐,一字一句:“泽汐,我没有喝醉,我清楚的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再说一遍,但是真相并没有比谎言美妙。” 泽汐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眼神坚定,面容平静,突然他意识到她不再是初次见面时那个攥着自己衣角的女孩。 他是后悔了,后悔提起这件事情。因为莞儿在他面前哭过几回,他看着不忍心,所以想再确认一下那晚的情况,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是能有什么误会呢?他想听到什么答案,听到眼前的女孩说她陷害她的继父? 无论如何,他的话,都将她再次伤到了。 念生平淡的叙述,没有一丝情绪起伏:“那晚,我出来客厅倒水,碰到他回来,满身酒气,我第一反应是回房间,但是他挡住了我的去路,他破口大骂起来,和他平时斯文的样子完全相反,我被他吓住了,甚至忘了逃跑。他的原话大概是‘你逃什么逃啊,每次见到我像见到鬼一样,我都没有嫌弃你妈是个破鞋,还要帮她养你这个孽种,你装什么清纯啊,像你这个年纪的女生,我不知道玩过多少。你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可以供你出国留学啊。’以上是过滤了脏话版本的。” 她再次盯着他:“后面的你都知道了,我跑了出来,然后去了你家。是的,他确实没有摸我亲我。但是你会把事实告诉泽莞吗?或者你可以把那段话都当做是我编的,就说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陷害他的?” “念生,我知道你不说实话,是为了保护婶婶和泽莞,因为那些话更能伤到她们,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清誉做代价。” “我不是为了保护她们,我只是觉得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得到惩罚。我不说的夸张一点,怎么能有力揭穿他?而且清誉这种东西,我无所谓,我自己知道事实是怎样的就可以了。” “念生,对不起。” “泽汐,没关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回教室晚自修了。” “好的,你先回去,我来买单吧,我再坐一会。” 念生走了后,泽汐坐着思索了一会儿,他想,就当自己没有来问过这件事,没有见过念生。 他起身去前台买单,服务员告诉他这一桌已经买过了。 唉,她是生气了,是不想和他再有牵连了吧,泽汐失魂落魄的离开,整个人像烟火燃尽后飘落的灰,无力又苍白。 念生走在回教室的校道上,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念生细声:“时雨?” “是我,在干嘛?晚自习吗?”电话那头,男生的嗓音有些许愉悦,近在耳旁,有一种他还未离开这座城市的错觉,就像是放暑假那会,他也只是偶尔联络她。现在,他打电话给她的次数甚至比以前更频繁了。 也没聊什么,都是些日常琐事。 “你给我的那本漫画杂志,我看完了。还是不知道是哪一句啊。” “诶,就划线那句啊。” “哪一句划线了?我在飞机上看完后,不心落下了,要不你直接告诉我。” 念生无奈,拿他没有办法,半垂着眼,几缕碎发被晚风吹拂到额边。 想象着夏目会有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吧:“时雨大人,我把名字还给你。那是一个女孩的心灵支柱,一个善良的人的名字。” “嗯,我知道了。”时雨在电话的那头,膝盖上放着那本漫画杂志,用红笔划线的那句台词就在打开的那页。 念生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仿佛能看见他的脸,少年的脸干净又清新,就像此刻穿过层层树叶的和煦的微风。 念生踩着愉快的步伐回到阶梯教室,教室能容纳三四百人,现在只是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学生,埋头看书。 是啊,刚开学没多久,很多同学都忙着去参加社团活动、聚餐逛街,生活好不热闹。 如果换做以前,她还是挺羡慕这样的生活,多姿多彩。 现在没有那种想融入人群里的强烈感,因为她已经体会到了“有时候正是深处热闹当中才倍感空虚”的感觉,所以也就不勉强自己去适应别人的生活,大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找准那个位置,就是这一生要去做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高考前夕,时雨在深夜打电话给她,念念叨叨,不似往常:“许生啊,要高考了,想跟你说加油不要紧张,似乎都没有必要,拿阿贵的话说,就是我们都一样,你一直都在努力,临考前的鼓励对你没有意义,而我受不受鼓励,也就那样。我家公司的业务一半在美国,一半在中国,中国这边,是我妈在打理,我爸想让我早点去美国,先适应了,再回来。念生啊,如果没办法变强的话,就要更圆滑地活下去。我想变得更强。” 念生抽回思绪,埋头于眼前的教材。 窗外不远的北广场不时传来学生们的欢呼声和掌声。 也不是没有觉得枯燥乏味过,但就像《美国往事》里说的,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个你是挑灯夜读的他,是凌晨5点挤地铁的他,是看过无数个日出的他。 时雨啊,我也要成为自己的英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