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陵录》 正文 第一章 初来京城 你知道的是你以为你看到的东西,我们只能够认识我们所能够认识的真相。 ——何塞·卡洛斯·索摩萨 25年前,我降临到这个世界,十分平凡。没有朱元璋出生时的电闪雷鸣,紫青烟起。也没有睁着眼睛笑着出生这类怪事。我的到来没有惊动这个沉睡的世界的任何人,而我自认为我为我的亲生父母带来了痛苦——否则他们也不会把我抛弃到孤儿院。 总而言之,我是个孤儿,在我被抛弃的时候,我已经三岁了,记得自己的诞辰,姓名,家门号,唯独不记得我爸妈的名字,似乎他们从来没在我面前提到过,我也没有听别人说起过。 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我父母的相貌,性格,什么都没有。 幸运的是,我的亲生父母给我了一幅连女人都要嫉妒的容貌,也许正因为如此,我很早就被领养了。 我的养父母是淳厚的农民,准确的说,应该是大山里的农民,因为我从被领养起,就跟着这两位时时刻刻面带憨厚神情的农民住在小山村里,这里不通水电,喝水要到院子里的井里挑水,天黑了要点上油灯,还要防范着山沟沟里的野狼。 小时候的我不知道生活的艰苦,不知不觉中就习惯了苦日子,每天跟着养父进山打打猎,砍砍柴,运气好了还能抓几只山雀,几个孩子躲到一边烤着吃。不过当时的山里大多是未开发区,家里穷,打来的野味自己舍不得吃,大部分其实都卖到山下的县城里去了,只有春节才能吃上一点猪肉,所以在我看来,小小的山雀也算是山珍海味。 如果你问到我的养父母这么穷,为什么还要领养儿子? 那么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大院门口玩,听到同村的几个姨婶在一边聊天。不知道是哪个婶子还是大姨说:“我跟你说,东头老唐家那两口子结婚十年了还没小孩,八成啊,是生理问题。” 旁边的燕姨接话道:“可不是的咧,人家都说他们家新来那小娃子不是他外甥,我们家老刘去县城那天看见了,老唐家那媳妇在山口那个什么流浪儿呆的地方站着撒,我看呀,那小娃子肯定是领养的。” 后来我上了学,就不经常在山里呆着了。 离我们村最近的县城里有一家公立的寄宿小学,我养父母花了点钱让我住校,说是一点钱,其实是他们打拼几年才攒下来的,他们把我送到学校的那一天,我看着他们,眼睛估计都红了,因为我心里憋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尽管不是亲生父母,但他们在我身上花费的心血比亲儿子还要多。 闲话不扯那么多,说说我自己吧。我叫陈枭,打拼了那么多年,终于在25岁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从山沟沟里的小少年晋级到城市青年一列。 在讲述我的职业之前,先说说我刚到北京时的一些灵异事件。 由于成绩并不优异,以及出于照顾父母考虑,我的大学依旧是在老家附近念的。后来老家的一个老乡把我带到北京。刚搬到首都的时候,我手上没有多少钱,老乡托朋友联系了一个偏僻的出租屋。出租屋位于一个老旧的小区,房子至少有40年了,屋里面也很旧,墙上都是烟熏的痕迹。 不过我贪便宜,哪儿会计较那么多,就打算先住进去,以后赚钱了再换房。 由于白天还要上班,搬家的事被我拖到晚上。白天我已经打听过了,家属院属于附近工厂的附属家属院,里面几乎都是些退休的老职工在住。人大了耳朵也背,搬家具时难免有些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们听不见最好。 我没有多少家当,就不打算联系搬家公司,自己一个人搬。不过听说家属院老人多,去世的也多,隔三差五就能看到某户门前又摆了个大花圈。大晚上就我一个人,还是挺渗人的,我就想早一点搬完。 我用借的车把东西拉到楼下,一楼的人家都紧闭着门,窗户也不见有亮光透出来,看样子已经休息了。 当我刚下车时,猛然感觉背后一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白衣少年站在不远处,正呆呆的看着我。 见我看向他,他冲我咧嘴一笑,转身跑开了。我以为是半夜偷跑出来的孩子,便没太在意。 直到匆匆搬完家具,我都没有再看到那个孩子。 这天月明星稀,朗朗的夜空看不见一朵云彩。我揉揉用力过度而发颤的胳膊,关掉灯,瘫软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那天是周六,正式职工都在家享受周末,我这种苦力活是没有双休日的,工资也不高,最多够我填饱肚子。我当时没有什么大追求,小时候过惯了穷日子,能活着就足够了。 刚一推开门,我就吓了一跳。对面那户门口摆了两个大花圈,白黄交加的花束如同两张惨白的人脸,阴惨惨地看着我。楼下传来阵阵哭声。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去世,暗骂一声晦气,没想太多。毕竟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事先也了解过这个家属院的情况,知道老人去世是很普遍的。 我一边盘算着是不是要先把车还了,一边噔噔噔地踏着脚步下了楼。单元门口也摆了两个花圈,看上去挺隆重的,正对着门口放着一张桌子,上面立着一个相框,像是正在做法事。奇怪的是,这里空无一人,哭声也不知何时戛然而止,空悠悠的门口像是从来没人存在过一样。 走过那张桌子,我突然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的脊背。我的第六感很准,当即一转头向后看去,后面却是空荡荡的。 我自嘲地一笑,转身打算离开,又猛然间想到不对劲,浑身打了个激灵。我神经质的回头去看那张黑白遗照,照片上的白衣小男孩正咧嘴看着我。 之前说过,我对这个家属院十分陌生,并没有熟人。可就在那个时刻,我忽然觉得这个男孩的脸非常熟悉,似乎前不久才见过一面。 后来没发生什么事,我还是照常上班去了。这件事过后,我为了不让自己沾染晦气,见到红色的东西就收藏起来。红色是很辟邪的颜色,传说古代就有家家户户贴红纸来震跑年兽的故事。 正巧一个早晨,楼下有个老头儿推车在家属院间吆喝着卖年画,我赶忙叫住他,买了一张金灿灿的“福”字贴在门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离奇的生意 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怪就怪在有一天我身体不舒服,提前请了个假回家休息。不知是不是发烧的原因,我在昏暗的楼道里看见自己家门,第一眼还以为门上贴了个金边花圈。 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毕竟是两种维度的东西,但仔细一看那年画的配色和花圈真的挺像。我心里一慌,竟然把画撕掉扔了。 当天晚上我心里还是挺不安的,连续两次遇见怪事,任谁都会犯神经。我给那老乡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跟我凑合一晚上。他是我的房东,我们常常打交道,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他正好没事做,就过来陪我去附近的大排档,撸了几个串,两人都喝了个烂醉,相互搀扶着回了家。 一进家门我就倒在沙发上,因为太困,没在意朋友在哪儿睡的,刚躺了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间,我觉得有人推了我一下。我以为是朋友,没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起来已经是日头上了,屋里充满阳光。我的头很痛,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卧室里。我琢磨着可能是朋友怕我着凉,把我弄过来的。我没见到朋友的身影,就晃晃悠悠下了床,打算去客厅找他。 我弯腰去找鞋,才发现床的一圈围满了黑漆漆的脚印。印记很小,像是个孩子的。 我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本来被阳光晒的暖暖的身子也冷了起来。我迅速打量一圈,发现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才匆匆换上鞋。我把窗帘都拉开,让阳光铺满房间,心里才放下心来。 来到客厅,我朋友正坐在沙发上,眼神恍惚,表情也呆呆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粘稠的唾液顺着嘴角滴到沙发上,又沿着沙发边缘滑到地上。 我试着叫了他几下,他没有一点儿反应。我联想起这几天的诡异事件,怎么看都觉得是那小男孩在搞鬼。 我不是个胆子很壮的人,之所以没有害怕的感觉,其实是我自己不太相信。老家的山里经常流传一些灵异鬼事,我都当故事听,没有想过自己会遇见鬼。 这么一想,我突然发现一个被我忽略了的细节。如果小男孩是在我搬家那天晚上溜出去玩出了意外,花圈怎么第二天早上就到了? 他的家人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办到这些。还是说他们未卜先知,早就知道那天小男孩要出事? 越想越玄乎,我索性甩甩头,把这些杂念都抛出去。看了看沙发上神志不清的朋友,我决定还是找个“大师”过来看一下。 我给一个也在北京的,关系不错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他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即给我推荐了一个姓秦的人。 秦大师很快就到了。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师都是穿着道袍,手里舞着桃木剑的神棍,没想到这个姓秦的竟然是个二十多的年轻人,一身休闲装,除了背上的帆布包外别无他物。 他听了我的讲述之后,告诉我那个小男孩其实早就死了,我搬家的那天正值阴历十三,是阴气重的日子,再加上家属院里都是老人,镇不住鬼魂,小男孩的魂魄不稳,徘徊在家门口,被我撞了上去。 小男孩一直跟着我。他生前是个善良的孩子,死后没有怨念,跟着我只是为了玩耍。至于沙发上的朋友,他是不小心“看见”那小男孩,被吓着了,安抚一下就好。 我听他的讲述很玄乎,和捉鬼道长差不多,便认定他是个骗子。我道了谢,姓秦的年轻人没提收费的事,临走前还要送我一个避邪的物件。我接过来一看,是个红色的香囊。 秦大师走后,我朋友没多久就清醒过来,吓得自己跑回家去了。 后来我也没和别人提过这事,工作也因为无故旷工一个上午丢了。我换了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没几年就升职成了总经理。 现在我是北京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和普通建筑公司不一样,我的公司客户都是死人,准确的说,我们是专门设计和修筑陵墓的。 在当今时代,公墓逐渐成为埋葬死人的最佳场所。但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迅速,各大富商开始寻找更标新立异的墓葬方式。我们公司成了首选。 人类将死者的尸体或骨灰安置在特定的场所,称为“葬”。用来放置尸体或其骨灰的场所,称为“墓”。在中国考古学上,两者常合称为 “墓葬”。根据迄今的调查,中国最晚在旧石器时代晚期就已有墓葬的习俗。 在阶级社会中,墓葬的差异突出地体现了阶级关系。在各个时代的不同民族和地区的差异, 在墓葬制文化中也得到了充分的反映。古代墓葬的习俗因时代c地方的不同而有差异,有土葬c火葬c水葬等。我国民间常见的多是土葬。 土葬的历史源于商朝。在当时,我国已经有了简陋的土葬制度。商王和一些诸侯在黄土地下为自己修建墓室,同时使用大量的人和牲畜殉葬。商王和大贵族的陵墓,殉葬者少则数十,多则一c二百人,包括墓主人的侍从c婢妾c卫兵和各种勤杂人员。另外还设有完全供殉葬用的“人牲”。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陪葬品一说,一直沿袭到现在。 现在为自己建墓的富商不会过于无法无天,不会要求别人给他殉葬。陪葬品反倒数不胜数,大多是些古玩c珠宝。也有些新潮的主,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自己棺材里,希望死后还能继续使用。 甚至还有些墓室摆了空调等电器,乍一看和现代人的房间无异,如果不是建在地下,房间里放了一口大棺材,我们还真会以为自己建了个别墅。 我们公司从来不打听客户的想法,只要报酬丰厚,完全按照客户的要求去做。 干这一行的,酬金自然不少,一条龙服务总计能赚几千百万到几亿,光是设计费就上十万。不过真正被我捞到的不多,扣除成本费,剩下的大多都属于公司技术人员,他们总共抽八成,我这个不出钱不出力的形式老板只拿两成。 根据经验,公司半年左右才会有一个正式客户,开销日积月累,能够流入存款的资金不多。因此我工作几年,现在仍然只住在一般的高档小区里,而我的下属却在住别墅开豪车。 不要觉得我这么年轻就能干到这一步是在炫耀,如果不是公司前任老板突然把位置让给我,我现在还是个普通职员。 前任老板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出国,而且他还有一个亲生儿子。没有把公司留给儿子,反而给了我,这一举动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满头雾水。包括我,也只知道他现在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了。 在当总经理之前,我在公司里只是个小员工,说好听点是个职员,其实我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一边替公司的人把关,了解事主家里的情况,一边左右逢源,讨好客户和上司。我的前几笔生意顺风顺水,就在我以为自己的运气终于爆发的时候,偏偏枯燥路尽逢苦事,我还真的遇上一笔离奇的生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诡秘的人影 事主是个小伙子,顶多二十岁的样子,却是一身奢侈品,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大款家的衙内少爷。公司的客户大多是豪门贵士,我们对小伙子的打扮见怪不怪。小伙子名叫何云轩,举手投足尽显文雅,对公司的每个人都很和善。 何云轩是公司高层一位管理人员介绍的。他的女朋友刚刚去世,何云轩痛心欲绝之下想到她最喜欢hell一 kitty,打算在墓室内铺满hell一 kitty的壁纸。普通坟墓是不能贴壁纸的,所以他就找到我们,希望我们能满足他女朋友的愿望。 贴壁纸的要求不是头一次见。公司很快就接下单,并且派我跟着何云轩先去查看一下选址地形。何云轩和女朋友住在北京郊外的大别墅里,后面靠着西山,预定好的建墓地点就在别墅后山上。这里距离公司店铺很远,而且何云轩对这项工程的时间看得很紧,我跟着他当天就来到别墅。由于周一高峰期堵车,和预定的时间相差一个小时,最终还是拖到了晚上。我在晚上无法拍摄最佳照片,因此只能暂时在何云轩家住一晚,等到天亮再起来拍照。 何云轩家很阔气,摆设装饰尽显欧式奢华,他甚至还在客厅修了两个大理石柱。这种柱子我只在历史教科书的神庙图片上见过,现在很多人追求欧式风格,在自己家也修了石柱,有一种古代欧洲皇宫的感觉。 偌大的一栋别墅只住了何云轩和他女朋友,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原本计划今年结婚。可事与愿违,他的女朋友忽然出了车祸。得知这件事,何云轩犹如五雷轰顶,独自在家里喝闷酒到胃出血。悲痛之下他甚至签了保证书,发誓从此永远不结婚。 何云轩签保证书的事被他父母发现,他父母本来就认为女友是孤儿,不同意这桩婚事,又因此事和他大吵一架,痛骂儿子不懂事,痴情于一个女子。何云轩被逼无奈,可女友的尸体不能一直留在太平间,只好偷偷找我们修建墓室。 在何云轩家吃过晚饭,我代替公司和何云轩在书房谈生意。说到价格问题的时候,何云轩大手一挥,说钱不是问题,只要不把美国白宫买下来,其他要多少就有多少。我刚想客套几句,他又提出要给我几万块钱的小费,我连连推辞。 不是因为我品行好,不收小费。公司有明文规定,凡是私下收取客户费用的员工,都将开除处理。我找到工作不容易,可不想就这么丢了。 何云轩见我坚持,便也作罢。我突然看到办公桌上的相片里,一男一女手挽手在沙滩奔跑。女的一头红色披肩发,又穿着分段式枫红色泳衣,尽管看不到正脸,但还是能辨认出这是个美女。我问道:“这上面的是你女友?” “哦,你说这张啊。”何云轩笑了。“那是我妹妹,何云萱,萱草的萱。” 我脑中瞬间闪过两个胖嘟嘟的小孩,一个叫萱萱,一个叫轩轩,结果喊来喊去,连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分不清了。我又说:“你妹妹很漂亮。” 何云轩说:“她脾气很差,长得再好看也没用。这两天在城市里呆烦了,跟我妈到乡下农家乐玩两天。” 我“哦”了一声,没再提何云萱的事。我们一直谈到十一点,他才领着我去客房休息。别墅虽大,客房只有一间,里面贴着粉色壁纸。我疑惑地看向何云轩,他解释说:“和我女朋友同居之前,我和我妹妹住在这里,这是她的房间。我妹妹早就搬出去了,你不介意吧?” 我摇摇头。 何云轩离开后,我钻到客房内带的洗手间洗漱。洗手间也贴上了卡通壁纸,何云萱应该在是小的时候住在这里,要么就是她还保持童真,喜欢卡通标志的东西。 躺到床上,我忽然感觉很热。我想起进门的时候正对着一台中央空调,起身想开空调又找不到遥控。屋里燥热难耐,似乎马上就要汗如泉涌。这种情况下普通人肯定无法睡着。我打算去找何云轩,他刚离开十分钟,应该还没睡觉。 何云轩的房间在二楼,他的房间里没有声音传出来。门虚掩着,我礼貌地敲了敲,不等他来开门就自己推开了。 何云轩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反倒是洗手间传来阵阵放屁声。 我猜到何云轩可能正在排便,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有点便秘。这种病一般很少有人愿意被别人知道,我尴尬地退出房间,顺道把门带上,假装我没有进来过。 客房里还是难忍的闷热,我想打开窗户,才发现因为是一楼,所以窗户被焊死了,大概是为了防盗。因为要打开窗户,我还是第一次来到阳台。阳台角落摆着一只娃娃熊,熊足足有半人高,穿着英伦式的背带裤。我觉得有些奇怪,抱起来一闻,熊的头部散发着薰衣草的香味。 刚想把熊放回原位时,背带裤后面的一点猩红吸引了我。我嗅了嗅,没有特殊气味,而且颜色有点发黑,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没有多想,有可能是鼻血或者手指上的血,沾到衣服或者娃娃上是很常见的。 我把娃娃熊放回原处,爬上床强迫自己睡觉。人在寒冷的环境中可能会睡着,可在闷热的地方是很精神的,想睡过去非常不容易。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我终于有了困意,眼皮子开始上下打架。就在我准备美美睡上一觉的时候,膀胱突然一阵酸痛,竟然来了尿意。 本来我还想转移注意力,把那种感觉忍过去,可越不往那边想,脑子就不受控制地去在意它。后来我终于受不了了。不就是上个厕所吗?大不了回来继续熬着。 既然已经知道洗手间的位置,我没有开灯,摸着黑进去了。有钱人家的坐便器都是智能的,我刚站起来就自动冲水,把我吓得跑到门口。 等我洗完手,坐便器还在冲水,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洗手间分为内外两间,里面是便器和浴室,外面只供洗手。我又钻回内间,一抬脚就觉得脚底凉冰冰的,内间的地上已经流满了水,全是从坐便器里面漏出来的。 我暗骂晦气,早不坏晚不坏,非在我住的时候坏。骂归骂,坐便器还是得修的,现在黑乎乎的也不是个办法,我去门口把灯打开,想凑着光检查一下哪儿出了问题,自己能修的话就尽量不吵醒何云轩。 灯猛地亮起来,我一时间还不习惯光照,眯着眼睛往内间看了一眼。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背后也寒毛直竖,之前的闷热早就散得一干二净。内间浴室帘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纤细的身材在灯光照射下形成一个墨色投影,映在浴室半透明的帘子上。 一眨眼的工夫,那人影又消失了。我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很久后才发觉自己的腿一直在颤抖。我想起了那张照片,想起了何云轩的解释。也许这间房的主人不是他妹妹,而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还在这里,就在那张帘子后面,只不过此刻她消失了 我捶捶太阳穴,想把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赶出去。我不是第一次和那种东西打交道,之前我从来不觉得那种东西存在,也不觉得它们不存在,因为这种东西就好像离我很遥远一样,没想到今天又被我碰见了。 我壮着胆子咳嗽了一声,半天都没有动静,我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眼花了,也许是自己这么晚还不睡觉,脑子有点不清醒。正好我旁边有一个皮揣子,我拿起来去挑浴室帘。说实话,这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道笼子里有个吃人的老虎,我还要给它打开笼门似的,我的手竟然半天都在抖,挑开很多次又落回原处。 帘子后面却什么都没有。 我刚看清帘子后面的情景,忽然眼前一黑,头顶的吸顶灯灭了。还没等我有什么反应,就听见帘子后面有哗哗声传来,好像是水在流。这下我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刚想扔了皮揣子就跑,眼角却猛然瞥见地上漫出来的水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有一个少女的身影显现出来。 在看到少女的同时,我的腿已经软的不行了,没办法再走出去。水中的少女就像是照镜子一样,她的一眉一眼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和相片上的女孩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何云轩的妹妹没有回老家,而是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微博 我没有了解过何云轩,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完全相信自己发现的事实。何云轩很可能没有女朋友,或者他没有妹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谎,但是死去的女孩此刻和我共处一室,也许从这里出去的那一刻,我就能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了。 少女的身体一动不动,时间久了还以为那是在水中的一幅画。我也一动不动,不是因为我是画,而是我根本吓得不敢动。我也想转头不看少女,可她身上好像有磁铁一样死死吸着我的眼球,让我不得不去看她。 也就是这短短几分钟的注视,我突然发现少女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勒痕,如果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少女的脸色也不正常,微微发青,和我在小说里看到窒息而死的人差不多。我心中一动,何云轩说这个少女是他妹妹,那少女脖子上的勒痕怎么解释?他死去的女朋友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我一愣神的工夫,少女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和她的出现一样突然。我恢复了身体的支配权,连滚带爬地往洗手间外跑,跳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 被子里空气不流通,我闷得喘不过气来,却不敢掀开,因为我听说那些脏东西是不会进被子里的,没准还能挡一下。我没有一点困意,瞪大眼睛盯着被子内层,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被子外隐隐发亮,应该是阳光透了进来。 “陈先生,你起了吗?咱们该去拍照了。”门外传来叩门声,以及何云轩带着磁性的声音。我这才敢从被子下钻出来,开门的时候瞟了一眼洗手间,地上的水已经消失了,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门打开,露出何云轩礼貌性的笑容。他道:“陈先生,我刚刚预订好的早点已经送过来了,我们吃完就可以去拍照。” 他就是这么彬彬有礼,让人既觉得亲切,又摸不准他的真实心思。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借口要洗漱,把他先打发出去。 看着镜子中自己憔悴的脸,我微微有些发怔。昨天那只“鬼”并没有害我,我不知道是它没法害人,还是本来就不打算对我不利。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昨天的经历一定是真的。 等等! 我打了一个激灵。她为什么选择昨天晚上出现?别墅这么大,就算是有动静也传不到楼上,难道她是因为我的到来才出现的吗?那何云萱以前有没有出现过? 我决定再探查一个晚上。 我不是不怕脏东西,而是既然昨天她都没有害我,那今天应该也不会,大不了我多找几个人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脸上终于洋溢着光彩。洗漱完毕后,我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面容焕发地和何云轩吃了饭,带上公司配备的单反相机,由何云轩带路一起上山。何云轩的车都是低底盘跑车,没法走山路。他打电话借了一辆摩托车,由我骑着进了山。 山上除了树就是鸟,我本来还抱着免费爬山的心情来的,看到荒废的景色后瞬间丧了气。何云轩没有选址经验,我在公司里读过几本书,对墓地的选择有点研究。 山墓最佳地点是背靠高山,两侧山丘,攀借高椅之势;亦或者葬于山群,位靠龙脉之眼,面向水流即可运财。这里既非山脉,又没有水流潺潺,只好选择高椅的位子,也算是替何家后代兴旺官运。 何云轩对我的建议没什么表示,他觉得只要不选成凶地即可。我笑了笑,道:“墓址凶旺还要看周围,这些全凭我们的感觉。一些高坟,也就是山顶或山棱线的位置看起来就山高墓抖,这样的墓室对墓主和后代有害无益。” 我随身带了这一片的详细地图,又自己手绘了一份,把这个位置标上记号。照相也是有说法的,我们讲究在有林子的山里只照山不照树,因为这种树林里的树样貌几近相同,给它们照相完全是浪费。从不同角度看到的树也不同,因此无法判断准确的位置。而照山既能把墓地的位置照上,又可以让公司的人不用亲自过来,就能判断出这里的地形,从而选择合适的工具。 修墓室不比挖坟,挖坟可能几分钟就好了,修墓室需要贴砖架梁,还得做一系列建筑结构测试,标准墓室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完不成的。 临走前,我委婉地找借口说这里地形有点复杂,需要找公司风水大师再过来看看,所以今晚还得在他家留宿。我其实是好奇今天会不会再闹鬼,至于风水大师,我们公司根本没有这类人,我只是想带个人给自己壮胆。 何云轩很爽快得答应了,还说这两天我们的消费全记他账上。我生活费本来就紧,便没推辞。 回到公司,调查项目主管立马迎上来问我情况,我简单解释了几句,心里一直挂念着何云萱的事。至于请风水大师的事,就要从我们公司的资本说起了。既然能做起挖坟建墓的生意,公司里面装的都不是简单人物,全是这方面的能人异士。 我有个搭档叫刘天威,他是公司里的保安。在我们公司没有职位等级高低,只要花着公司给的钱,大家就是一家人。刘天威的工作比我们辛苦,所以工资也多拿了一份,这一点我一直计较在心上,平时跟他说话也是半开玩笑,经常哄着他请我吃大餐。 他刚好今天调班,原本应该上夜班的,另一个保安第二天白天有事,就和他调换了一下。这样一来,刘天威正好可以和我去何云轩家。 刘天威是个不信邪的人,他对怪力乱神的事半点都不相信,答应我埋伏在何云轩家,纯粹是找乐子。我对此也就是笑笑,如果换做是我,打死都不会再去玩冒险的事。 公司还没到下班时间,我清闲无事,便到公司里消息最灵通的小主子那边,让他查一下何云轩家的情况。何云轩在北京都算得上是大富豪,肯定是出了名的人物,查起来不难。更何况小主子还有个在派出所上班的朋友,托关系可以几乎毫无痕迹地调出何云轩家的资料。 资料出来了。 何云轩的确有一个妹妹,而且叫何云萱,比何云轩小三岁,这些他没有骗我。派出所的档案没法调出何云轩的恋爱信息,但是从网络娱乐方面的信息来看,何云轩交过一个女朋友,是个名模,身出农家,和他说的女友是孤儿完全不符。 我在网上找到了何云萱的微博。何云萱除了是何云轩的妹妹外,还是网络知名博主,常常扒娱乐圈明星的丑闻。她发过最近的一条是在一星期以前,而且两条微博间隔不超过一天,可以看出她是个微博迷。现在的农家乐普遍有网络信号,而一个微博迷连续一星期没有发微博,只有可能是她失踪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种距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感觉让我兴奋,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化身为了一个侦探,在从蛛丝马迹中查明真凶。 我让小主子联系了何云轩的父母,我在一旁紧张地听着。接电话的是他的母亲。 “哪位?” 很简洁的两个字。 小主子道:“是何云萱女士的家人吗?” 他母亲犹豫了一下,又问:“你是哪位?” “我是市公安厅的,这里有一桩案件涉及何云萱,希望您配合我们调查。请问何云萱女士最近有没有不正常的地方?”为了事后不让真正的公安人员察觉,小主子没有报出自己的部门,而是用公安厅敷衍了事。 没成想何云轩的母亲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她冷笑一声,道:“我女儿的行踪不需要告诉陌生人,如果你不报出自己的部门或警员编号,我想我没有必要配合你。” 这下装不下去了。从何云轩的母亲口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她很可能知道何云萱的下落,不然一般都会以自己不知道为由拒绝我们。 我们这边刚一沉默,何云轩母亲就挂断了电话。我叹了口气,拍拍小主子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没事,都是为了工作。”小主子表情不冷不热。 离开小主子那边,我又看了看何云萱的微博,大多是她旅行和品尝美食的图片。一个特殊的词语吸引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斗殴 这是一条没有图片的微博: “居然有那么多人便秘,他们上厕所的时候会不会很痛苦?哈哈,想想就觉得好好笑哦。” 这本来是一条普通微博,可联想到何云轩,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也便秘吗?我注意到这条微博的阅读人数完全是其他的十倍,评论的内容也杂七杂八。何云轩看到了会怎么想? 我摇摇头,虽然我是个孤儿,但亲情还是能理解的,如果为了这一点小事去杀自己最亲近的人,完全不值得。 由于信息有限,一直到下班时间,我也没查出有用的信息。 刘天威在楼下等我。我匆匆下了楼,他比我过的好一点,至少有辆车,省的我们去挤地铁了。我事先与刘天威打过招呼,我谎称刘天威就是公司里的风水大师,何云轩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好奇地多打量了刘天威几分,直到发觉自己失态才尴尬地笑了笑。 刘天威特意换了一身唐装,为了显示自己继承古典文化。何云轩一边招呼我们进屋,一边笑道:“装修的时候没有打招呼,所以忽略了家居风水。不知刘大师能否抽出一点时间,帮我看看家具摆放有没有问题。”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试探一下刘天威的能力。 我大致扫了一眼,发现不少家具和我昨天见过的位置不太一样。原本正对着玄关的电视机似乎往右边移了一点,和后面的电视墙有了错位。茶几上的鱼缸也被搬到别的位置。虽然只差了一点半点,可就是这一点就能让全局风水变了意味。我刚想给刘天威使眼色,就听何云轩又笑了笑,说:“陈先生,我妹妹刚从老家回来,听说你们公司要给檬檬修建坟墓,想见见你。无奈她在老家伤到了脚,一时不能下床,希望你能到她房间见一面。” 我头皮发麻。按照我的推理,他妹妹不是死了吗?就算她没有死,昨天晚上出现在浴室里又会是谁?难道何云萱还有一个孪生姐妹? 如果何云轩真的想考验一下刘天威,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把我支开,不让我给刘天威提示。没成想他的一句话让我全乱套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何云萱房间,亲眼见过她本人。 “你的妹妹还在养伤,我这么进去,不太合适吧?”我尴尬地一笑。 “没关系。”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再推辞会显得不正常。刘天威给我使了个放心的眼色,我也只能道:“那好吧,你们聊好。” 何云萱的房间门虚掩着,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些忐忑不安。门后会是什么东西?一个艳丽的少女?还是一只长舌头的老妖怪? 推开门,正对着门的床上半躺着一个熟睡的少女,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浑身抖得厉害,这种感觉就好像当面看着一只女鬼似的。 床边有放好的凳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坐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睛。我吓了一跳,刚想开口打招呼,她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接着招招手,让我靠近一些。 等我走过去,她突然半坐起来,嘴巴凑到我耳边,呼气都能吹到我的耳朵上,那种感觉麻麻的。我顿时血脉上涌,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离得这么近。何云萱低声道:“别出声,你听我说就行。” 她的声音很空灵,尽管是伏在耳边说话,但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忙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她继续说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准张口。其实,何云轩是个杀人犯。” 我很平静,这个消息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确定而已。何云萱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他根本就没有妹妹。我和我的姐姐是双胞胎,我姐姐就是何檬檬,何云轩的女朋友。” “他和我姐姐的感情非常好,但是在一个星期前,他俩突然吵架了。我姐姐从小就身体不好,经常便秘,为了掩饰这个尴尬,她发了一条嘲笑便秘的微博。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何云轩也有便秘,所以他非常羞愧,因此激情杀人。” 我震惊不已。 如果和何云轩照相的c被何云轩杀死的其实都是何檬檬,那么昨天晚上出现在浴室里的也不是什么鬼怪,而是假装去农家乐的何云萱。何云轩与何云萱以兄妹相称,是因为有何檬檬这个关系,我自始至终都先入为主,以为何云轩和何云萱的名字相似就一定是亲兄妹,却误入了这个案件最大的疑团。 我思考了半天,突然发现了另一个矛盾的地方。激动之下,我竟然忘了不能说话的禁忌,开口就道:“不对,那个微博是何云萱的。” 何云萱脸色一变,皱眉低声道:“告诉你不能说话的。” 我的心脏咯噔一下,因为外面此时已经响起了脚步声。脚步的主人穿着拖鞋,有拖拉的声音,何云轩家不需要换鞋,所以过来的肯定是从早上起就穿着拖鞋的何云轩。何云萱推了我一把,道:“来不及了,你先去洗手间避一避。” 我虽然心有疑惑,可还是遵循何云萱的话,进洗手间把门反锁上。躲在门后,我居然有了一种偷情被发现的感觉 我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卧室的门响了,应该是何云轩。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脚步声也消失了。我有些不明所以。就在我打算悄悄打开门缝看一眼的时候,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竟然是朝着我这边来的! 我吓了一跳,慌忙寻找躲藏的地方。这个洗手间连柜子都没有,我根本没地方躲,只好姑且钻进浴室,把帘子拉好。 有一个人推门进来了。从体型来看,应该是何云轩。他径直朝帘子这边走来。我心脏砰砰直跳,身后就是窗户,只是窗户也焊死了,我根本无处可逃。 窗外不知情的麻雀还在阳光下嬉戏,屋里屋外的气氛犹如两个世界,这扇已经布满污渍的窗户就是阻隔两个世界的一堵墙,也阻断了我对求生的渴望。 就在何云轩的手触碰到帘子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刘天威的声音:“何老板,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何云轩的手顿了一下,只是顿了顿,接着又拉开帘子。在我看到何云轩那件熟悉的白衬衫的一瞬间,他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张着血盆大口,而是被一个衬衫盖住了脑袋,突然弓着身子朝我倒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结束 刘天威打了他一拳,何云轩摔倒在地,额头磕到了浴缸上,骨头和陶瓷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浴室帘也被他扯掉,我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愣着干什么?跑啊!”刘天威冲我喊道。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的,等出了别墅门,我才想起刘天威还在里面。就在我准备去找他的时候,门又被打开了,刘天威捂着左臂跑了出来。 我们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钻进刘天威的车往市区里开。车是我开的,刘天威的胳膊有伤,没法控制方向盘。我道:“你知道了什么?” “何云轩是杀人犯,他没有妹妹,何檬檬和何云萱也不是双胞胎,她俩是同一个人,何檬檬有精神分裂!”刘天威咬着牙说道。“何云轩杀了何檬檬,但是他们感情太好,何檬檬原谅了何云轩,而且帮他把你骗过来,要在浴室谋害你。这些都是何云轩亲自告诉我的,他知道我是假的风水大师,但是没想到我能打过他。我算是救了你一命。” 接着,他又告诉我他的胳膊是被何檬檬咬的,整只手臂失去了知觉。 路过派出所的时候,我假装是何檬檬的同学,给她报了失踪。那些警察能不能查出何云轩是凶手,那就全凭他们自己了。 这桩生意在我的“捣乱”下以失败收尾,公司对我没有任何处分。这也是公司的规定,凡是事出有因且合情合理的,非但不会受到处罚,还能收到奖金。 公司帮我们请了个真正的大师给刘天威“疗伤”。具体过程我不太清楚,只是后来刘天威就自行辞职,听说回老家务农了。 前几天北京一个有名的大家族死了当家的,这个家族在整个北京城里名声响亮,是从清朝时期就存在的从商世家。清朝的中国还处于打击工商业的重本抑末时期,这个家族还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因此不是特别繁荣。直到近代民族企业兴起时才开始大笔大笔的捞钱。 这个当家的死了之后,他的亲属按照他的遗愿找上门来,要求我们修一个地下墓穴,价格不是问题,只是得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建。 我一听就知道今年的生活费又够了,当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和他的亲属谈具体内容。 墓穴是死者生前自己设计的,要求很高,比如墓室门必须是朱红色,墓室的墙壁必须有青色墓砖等等,甚至连摆放陪葬品的位置都精确到了厘米。 这个死者是北京本地人,对北京的喜爱还处于热恋中,死后也要把墓修在北京近郊。 这对我来说有点麻烦,一来是怎么躲过别人的耳目,现在可不像古代,只要是个官职就能横行霸道。而且其他雇主一般会选择距离偏远的老家,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要在近郊修墓的。好在我们公司前老板给我留的有人脉,我去活动活动应该可以买下一块地。 二来那里虽说离北京很近,地形却不怎么样,都知道北京三面环山,这位死者要住的地方就在西边的山上,已经过了河北线内,听他家属讲那死者是信佛的,相信西边有极乐世界,连墓穴都要建在西方。 来和我谈生意的是个胖子,从他签署的合同上看到他叫周林立。周林立没有大家族新任当家的那种气派,反倒是特别爱闲扯,一见面先跟我扯了大半天的八卦,一直从林志玲聊到他小姨子,正事拖到半夜才搞定。 从公司回来,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浴室,一闭眼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是舒坦,一直到了天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我眼睛上,我才悠悠转醒。 舒坦是舒坦,可睡的时间太久,腰都有些酸痛,耳朵也嗡嗡作响。我踢踏着拖鞋去洗漱,又顺带着吃了点早饭,磨蹭到九点半才准备去公司。 我的公司坐落于大兴区,位置比较偏僻,说是公司,其实也只留着一个店铺用来接待客人,其他职员都在租的一间住宅里工作。不是我租不起办公楼,只是考虑到我们这一行名声不好,赚死人的钱,难免会被新兴的信息公司瞧不起,又担心工商局捣乱,还是低调点好。 堵了半小时的车,我驾驶着最心爱的吉普车,进入老城区的一个小胡同。我们公司的店铺就在这个小胡同里,要七拐八拐才能到,这对开车的技术要求很高。我对汽车的悟性挺好,开起车很上手,因此每天钻一次胡同对我来说不在话下。 我的车横冲直撞地在胡同里行驶,出来遛弯的大妈们纷纷给我让路。经历过一次“疏通北京某下水道”后,车停在了店铺门前。公司店铺表面看上去很破旧,临街的墙面已经脱皮了,但其实里面的装修还不错。门口的招牌上写着“祥瑞不动产”。这个名字是前任老板起的,和大街上常见的专门做二手房生意的门面差不多,我还在玻璃门上贴了几张不动产广告,来掩饰我们公司那些见不得人的活。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镇店的员工们都已经到齐了,围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不知小声嘀咕着什么。我锁好车,推开门进去。干锈的门闸在地上摩擦,吱呀的推门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孙源尴尬地朝我咧嘴一笑,奔向自己的办公桌。他是个看门的,给我们筛选客户,把瞎胡绉的给打发走,留下那些真正想做生意的人。他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每次都是一来一个准。 剩下一个员工在摆弄着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见到我来了就打了声招呼,没有多余的话。对于这种行事风格,我早已习惯了,这人名叫杜小生,是我的助理,是个挺秀气的男孩子,做事倒也利索,跟我说话一点也不唯唯诺诺的,反倒像是多年的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面具 杜小生是公司刚成立不久自己找上门来的,他想要在我这工作,对职位没有要求,不要工资,但是必须包吃包住。他没有简历,学历也只到高中,我这边除了管理,大多都是技术活,对手艺的要求比较高。我当时还真是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杜小生一身单薄的白衬衫,抱着胳膊在店铺里瑟瑟发抖,我心一软给他安排了个助手的职位。 这个工作比较轻松,主要负责应付客人外加监工,我的本职工作几乎都被他完成了,我也乐的清闲。 给他分配工作以后,我才发现除了学历不高以外,他的其他能力都过于优秀,很多我应付不来的事在他手上游刃有余。我渐渐给他涨了不少工资。 我冲他点了个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一抬头看到杜小生手里拿着一个似狐狸的面具,血红的眼眶看上去很是妖异。杜小生平时为人沉静稳重,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玩spy了?不过杜小生长得白白净净,打扮起来估计还真的挺清秀脱俗。 我注意到孙源偷瞟了我一眼。看到我在盯着他,孙源讪讪地一笑,厚着脸皮凑过去,指着面具和杜小生小声嘀咕。 我暗自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昨天的文件开始分析。我需要把各个方面的费用大致计算一下,再根据成本乘上百分之一百五收取总费,利润也只有成本的一半,扣除工资,流到我手上的并不多。这不属于工作范畴,完全是我自己为公司开支进行计划的私人工作。 在我正计算一堆数目不小的数字,脑子乱轰轰的时候,杜小生的位置突然传来孙杜二人的笑声,我脑中暂时开启的思考模式被这笑声打断,难以重新激发。我心中顿时涌上一股火,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朝杜小生的位置吼道:“都闹腾什么呢?赶紧去工作!” 孙源一缩头,悄悄溜回自己座位上。杜小生从来不怕我,反倒拿着面具来到我办公桌前,把面具往桌子上一放说:“陈总,这个面具是今天早上在咱们店铺门口发现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纸条。”他把手放到面具的凹面一抠,再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张便利贴一样大小的纸。 我心里顿时没好气,这个面具说不准是哪家小孩的恶作剧。杜小生平时精明能干,怎么被一个玩具搞的神经兮兮的?不过我脾气虽然爆,还真没有单独冲杜小生吼过,这时候也不好发脾气,就耐着性子拿起面具,仔细品察起来。 这是个陶瓷面具,嘴部有尖尖的凸起,肯定是个狐狸面具。脸上没有太多修饰,只有额头上画着些红色符文似的东西,眼窝处涂着暗红色的眼影,看大小像是给女人带的,还是个瓜子脸,除了看上去让人不舒服外,没有其他吸引人的地方。 我放下面具,拿起那张纸条正准备打开,眼睛的余光看见孙源正趴在桌子上偷笑。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往后一缩,躲在一堆文件后面。我打开了纸条。 “陈先生:你想要的东西在红凤楼。请于斜月之日的子时到302房间取走。 —— 2015年10月3日。” 我疑惑不解。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没有对一般人喜欢的美女豪车和金钱楼房动过心思。赚钱为了养家糊口,谈恋爱为了娶妻生子,从我的认知角度来看,老实本分地为小家奔波才是人之根本。至于金块珠砾的奢靡生活,不单单是我还未达到享受的层次,假如我真的有一天能体会到奢华的人生,我也不会视若珍宝。 红凤楼是北京一处小有名气的酒楼,离我们这个小胡同不远。过年的时候我请一些没有赶上火车,或是回不了老家的员工到那个地方吃过年夜饭,自然是很熟悉。 我皱了皱眉,弄不清这张纸到底是什么意思。字迹很清秀,像是个女人写的。孙源打趣道:“陈总,不会是你的小情人找你谈情说爱吧?” “别瞎说。”我不耐烦地回答。孙源平时嘴里吐不出好话,为人吊儿郎当。我虽然已经年近而立,却连恋爱都没谈过,更不用说小情人。 不过,联想到那张女人的狐狸面具,要见我的可能真的是个女性,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长得挺漂亮。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最近遇到的女人,瓜子脸很少,即便有也只是普通客户,没有过多交集,更别说约我到红凤楼了。也许真像孙源说的那样,哪个不检点的女人盯上我的公司了,想做我的情人。我对这样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示意杜小生把面具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继续工作。 这天我加了个夜班,第二天依旧是九点半到店铺,这回杜小生和孙源都乖乖的在自己位置上工作。我有些奇怪,杜小生倒罢,可孙源不像是个能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人啊,直觉告诉我肯定不正常。 果然,我刚回到办公桌,杜小生拿着一个面具和一张纸条,满面春风地递给我。我有点无奈地叹口气,抢先说道:“昨天不是让你扔了吗?怎么又拿回来了?我这几天很忙,没事不要开我的玩笑。” “陈总,这是今天早上在门口发现的,所有东西都和昨天的一样。”杜小生没理会我的脾气,解释道。 我头也不抬,冷冰冰地甩了两个字:“扔掉。” 本来以为搞恶作剧的人发现我这没动静,会就此作罢,谁知接连几天我都在店铺门口发现了一个红色陶瓷面具和一张纸条,除了日期每天更新之外,其他内容都一样。忍无可忍之下,我终于打算去红凤楼探寻一番,看看是什么人在搞鬼。哪怕是有人要害我,我也不愿意当一只缩头乌龟。 我叫上杜小生陪我一起去,他倒是挺乐意。杜小生的朋友很少,从来没有人约他出去,每天除了工作没有别的娱乐,换成一般人估计早就会被这样的清闲生活折磨透彻。 我们换了身休闲装。此时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刻,小胡同万籁俱寂,在外游荡的都是游手好闲,以酒吧为家的年轻人。 红凤楼的生意最早也要做到凌晨,从楼外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火热氛围,传说这里从来没断过客人,二十四小时随时都有人在里面用餐。我曾经和员工开玩笑,说夜里吃饭的都是鬼怪,红凤楼是在做活死人的生意。 我先下了车,在门口等着杜小生。杜小生是个聪明人,他把车停到了一个比较靠外的位置,以便一旦有什么不测,能更方便我们的逃脱。 不是我们太过谨慎,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虽然我们公司向来不主动与人为敌,暗地里憎恨我们的却不少。有些是盗墓贼的新手,这些人没有来路和技术,很少能找到古代大墓,大多是找有钱人的新坟。 我们公司以前接过一个活,根据小道消息,死者是个盗墓的机关手,对机关一类的东西情有独钟,给自己设计的墓穴处处充满“电梯”和暗弩等。 他的墓穴离北京很远,在外省的深山老林中,修建起来十分麻烦,共计花费了一年才算大功告成。后来有一伙人不知怎么盯上了这个墓,还没完工就钻进去,偷那些已经放进去的陪葬品。我没有亲眼看见过他们,只是后来带着死者家属验收成果的时候,看到了这伙人的尸体,当时已经腐烂不堪,杜小生还啧啧几声表示惋惜。 盗墓贼和我们这些铸陵行当的人是天敌。其实是盗墓的人一厢情愿,把机关认定是我们安排的,探本溯源就纠缠到我们身上。我担心这次的恶作剧和盗墓的人有关,如果真是这样,今晚必将是个不眠夜。 红凤楼里面装饰的也挺有味道,桌椅是红木,地也是木地板。这里没有电梯,只有一架红木楼梯。上到三楼,一个穿旗袍的女服务员突然拦住我们。她冲我俩温柔地一笑,问道:“二位先生有邀请函吗?” 我说:“怎么,上三楼需要邀请函?” “是这样的,我们红凤楼这个月要举办一场内部会员拍卖会,三楼的包间一律用作收到邀请函的内部会员使用。”旗袍美女耐心的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如果二位没有邀请函的话,请选择其他楼层的包间。” 纸条上并没有提到过拍卖会和邀请函,会不会是给我纸条的人不知道红凤楼把三楼给封闭了?我很快抛弃了这个想法,从我第一次收到纸条起已经过了半个多月,那个人应该在第一天就已经在红凤楼302了,这点显然不可能。 杜小生拉了拉我的胳膊,把嘴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陈总,你把那几张纸条拿出来试试。” 我脑中灵光一现,如果这不是一个恶作剧,那这几张纸就一定是“通行证”了。我立刻点点头,从钱包里拿出第一次收到的纸条,对旗袍美女说:“你看看这个。” 旗袍美女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用手在上面刮了刮,又把左手举到嘴边。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对讲机。 她后退了几步,移到离我们比较远的地方,我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不知在和对方说些什么。 很快她就回来了,把纸还给我,又微笑地对我说:“原来是陈先生,请跟我来。”说罢便转身向内走。我和杜小生连忙跟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老头 三楼的走廊和我之前去过的别的楼层不一样,不知是不是新翻修过,原本金碧辉煌的墙壁被涂上了鲜红色,乍一看十分渗人。 没走多远,我们停在一扇门前,这扇门同样也是红色。这让我很奇怪红凤楼老板的品味。旗袍美女抬手敲了敲门,她敲门的节奏一慢两快,应该是事先商量的暗号。 有人打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光头,看上去很是凶狠,十月份还只穿着一个黑色马甲,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印着青色纹身。 从看到这光头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到身旁的杜小生变得警惕起来,我也肌肉绷紧,时刻防备着这光头。光头用目光扫了我们一眼后,对旗袍美女点点头。旗袍美女得到指示,冲我们又是一个微笑,说了句“失陪”就匆匆离开。 屋内的光头又打量了我几下,问道:“你姓陈?” 我点点头,淡淡地看着他,道:“是。” 这光头原本是死死堵在门口的,让我看不到屋内的景象,看到我点头他就转过身往回走,示意我们进去。我抬起腿想要跟上去,一条胳膊拦住了我。 拦住我的是杜小生,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接收到我的目光,摇摇头说:“我先进。” 我明白他是怕门内有蹊跷。不得不说他有点防范过头,但杜小生是为我着想,我实在不好说什么。 这间屋子很宽敞,面积相当于半个大厅。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小木桌,一个满脸皱纹,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坐在桌边,手里端着一碗茶,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茶水,对我们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光头站到老头后面,留我和杜小生尴尬地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屋里静寂无声。老头时不时抿一口茶,当我们不存在一样。我和杜小生沉得住气,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尽管我完全一无所知,我们还是虎视眈眈地看着老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玩累了,老头突然把手中的茶碗放下,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亲切的好像是邻家老爷爷。老头的面颊布满老年斑,头发花白如雪,身上只剩下褶皱的皮肤,如同刚出棺的僵尸。我一阵不自在,连忙移开目光。 老头终于开口了:“陈先生,在我这里不要客气,坐吧。” 他的语气就像在和很久没见的老朋友客套一样。我不想由着他的话语,便没有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老先生,您把我叫到这里有什么事?” 老头依旧笑靥如花,说:“不要着急。我知道陈先生为那件大事已经焦头烂额。” 我不明所里,老头继续说:“我曾经教导过你,这个世界的原型是一条条看似有交集,却并无关系的迷宫。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只是这片迷宫中的一条路,当这条路与某个出口并不相通的时候,无论如何苦心经营,最终还是会与之缘悭一面。与其目不交睫地在这件事上纠缠,不如趁早放弃,投向更安稳的生活。比如和我喝一杯茶,叙叙人生。”他看了旁边的光头一眼,光头会意,端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皱了皱眉,发火的习惯又上来了。我不知道这个白头发老头在干什么。约我到这里又不急着说正事,倒好像是故意要把我耍着玩,灭我气场似的。碍于第一次和对方见面,而且是个老人,我压住火气,冷冷地说:“你在纸上说的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听到我的这句话,老头却是一顿,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面具。” 我手上有面具,而且不止一个。从老头的话中显然可以听出来,我手中的这几个陶瓷面具都是假的,很可能是某个珍贵面具的仿造品,而按照他的意思,我想要的东西可能就是那个真的面具。 我问他:“那个面具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需要它?” 老头没有回答,用毫无生气的眼睛盯着我。那对眼睛晶莹透亮,和老头的面貌完全不符,反而像个娃娃的眼珠,诡异无比。 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老头突然说:“你到底是不是姓陈?” “要不要我把身份证拿来让你过目一下?”我没好气的答了一句。 老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问道:“那么,你是在哪里找到这具身体的?” 我冷汗直冒,心中的疑团已经汇成一大片。我和大多数人不同,受到养父母的影响,从小我就对迷信保持着似有似无的心态。小时候的我听说过狐狸精和黄皮子脱皮换身体的故事,难道老头说的陈先生不是我,而是一只狐狸或者黄鼠狼? 我突然想起,从那张突如其来的纸条到白头发老头和我的交谈,他对我的称呼似乎一直是“陈先生”,反而对我的名字闭口不谈。想到这里,我开始觉得自己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在我沉思的时候,老头叹了口气,转身对光头说:“怎么回事?” 光头的表情不太正常,听到问话,立刻恭敬地回答:“根据下面传来的消息,陈先生最近确实经常在那一片出现。”他顿了一下,看了看我,继续说道:“我急于联系陈先生,就把仿制品放到祥瑞不动产门口。没想到捡到它的人也姓陈。是属下失职,请您责罚。” 说完,光头把头低了下去,像是在等待白头发老头的惩罚。那老头摆了摆手,脸上添了少许愠色,对我们说道:“原来是我们认错了人,误会一场,实在不好意思。这碗茶就当做叶某赔罪,请二位慢用。”老头指了指摆在我们面前的茶。 原来这老头姓叶。 我疑窦未消。他既然能认错人,要么我和他们要找的人长得很像,要么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另外一个姓陈的人。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是这个老头见过那个姓陈的人,但他的眼睛看不见。那两颗眼珠很像义眼,如果是真眼,按照老头的面容透露出的年龄来看,一定早浑浊不已,绝对不会像这样清亮。 我没有吃陌生人东西的习惯,就站在原地没动。杜小生很反常地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端起茶碗,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光头见我不动,呵斥道:“叶先生的茶你也敢拒绝,你知不知道在这北京城有多少想喝叶先生请的茶?赶紧” “安静,安静。”叶老头轻呵一句,打断他的话。光头见叶老头生气,连连道歉,不敢再多言。最后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杜小生喝完茶,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对我说道:“陈总,您也尝尝。这是蒙顶山茶,别浪费了。”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杜小生突然一改原来的严肃面孔,肯定是做戏给对方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想让我喝茶。叶老头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没错,小伙子识货。这确实是蒙顶山茶,本来是给那位陈先生准备的,没想到便宜你们了。”说完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养神。 到这种地步,再推辞就有些不给面子。我看到杜小生给我使眼色,便心下一横,端起碗一口咽下去,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对叶老头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我没等老头说话,抬起腿就准备走。谁知叶老头摇了摇头,我尴尬地定在那里,不知是该继续走,还是把腿放下。 我看了杜小生一眼,他也是满脸疑惑,不知道叶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老头开口道:“302号房从来不接待无缘人,你们既然能到这里来,就一定是在做正常人不敢做的事情。两位赚的,是死人的钱吧。” 我心中一惊,听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猜出来我们的职业了。虽然没明说,但叶老头给的范围已经很明显。发死人的财,除了殡仪馆,盗墓贼和铸陵人,还能有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有缘无缘八成是在瞎扯。他应该是因为我们经常接触死人尸体,身上或多或少带有死气,才能知道我们的职业。我曾经听公司的人说,那些年近期颐的老人往往脚踏阴阳两界,能分清活人和死人的界限,可以闻见死人身上的气味。叶老头的年龄只在九十以上,绝对不会在下。 我不动声色地说:“叶老先生闻多识广,但有些东西是说不得的,除非你来做我的客户,亲自体验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算命 我是做死人的生意的,那么我的客户也一定是死人。因此我的回答包含很多不尊敬的元素,叶老头却依旧笑眯眯,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皱了皱眉,表示对他的态度很不理解。 “陈先生不同凡响。”叶老头故作玄虚。“谦虚的话不多说,我叶某是个做金点的,今天既然有缘来到这里,我就免费给你看一看。只不过,我只能在内室给你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他看了杜小生一眼。杜小生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挡在我面前。 我拉了拉杜小生的衣袖,让他不用紧张。我知道叶老头说的是黑话,只是不知道做金点是个什么行业,隐约记得和相面或是算命有关系。为了把自己掩藏成江湖内人,我假装自己什么都知道,嘴上说道:“既然叶老先生有请,那我就姑且依着您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老先生的名号为何?” 为了做生意,我没少学客套话。我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官场和商场更是如此,看似普通交流却句句暗藏玄机。现在虽然不是在谈业务,但叶老头对我一团和气,而我伸手不打笑脸人,语气再僵硬就显得礼数不周。 社会黑暗处的江湖上隐藏众多奇能异士,在修筑陵墓之前,有些迷信的客户会要求请算命先生帮他们算算墓穴建在哪里比较符合墓主人的五行八卦。这和在乡下请风水先生相墓是一个道理,只不过风水先生看的是墓的风水,算命先生看的是墓主人和墓的风水是否合拍,会不会相冲。 其中有一些会算命的先生比较出名,人人嘴上不提,但公认第一是香港的孟学龄,传说他一天只接一个客人,超过一个就不见。他每天能收到上万块钱的礼品,部分是曾经在他那算过命的富豪送的,还有一部分是想找他算命,却怎么也排不上号的富豪送的。孟学龄有个名号叫“鬼签”,意思是他算命的技术已经达到鬼神的地步,极其高超。 其次也是个姓叶的,叫叶至善,住在北方的某个大城市,具体是哪我也不太清楚。 第三名是个瞎子,姓张,名气不是特别大,但好歹混上了个第三名。他开价不高,所以被我们公司聘请过来当顾问,哪个客户有这方面的需求就送到他那里算命。 叶老头一提到做金点的,我马上想到了叶至善。 果然,叶老头说道:“陈先生客气了,我崇尚佛家慈悲喜舍,本名至善,不知道陈先生有没有听说过。” 我心中大骇,差一点瞠目结舌。眼前的老头就是神算叶至善?如果真是这样,他请我一碗茶真的是我莫大的荣幸。 “原来是叶老先生,您太谦虚了,我们这一行如果有谁不认识您,那就绝对算不上入过行了。”出于叶老头在行里的名声,我的语气恭敬了许多,眼神却重新把叶老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先生脖子上挂着一串珠子,是由一种我说不出名字的材料制作而成的。 叶老头说道:“现在你肯跟我去内屋了吧?” 我连忙点点头,叶老头便起身,在光头的搀扶下朝正对着门的那面墙走去。我暗中递给杜小生一个眼色,示意他见到情况不对就立即逃走。我不知道叶老头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提出要给我算命,他的客户和求孟学龄算命的富豪质量相差不下,没必要在我一个小公司的老板身上浪费时间。 杜小生收到眼神,冲我点点头。我这才放心地跟上叶老头。叶老头伸手推了推那面墙,墙面突然响起“喀嚓”的声音。我心里一颤,这种声音我太熟悉了,上次那个机关手的墓室里就有这样的声音。 这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地板开始轻微晃动,准确的说是一种震动,让我脚底发麻。我怀疑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人会不会发觉。叶老头应该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说道:“别用担心,这个机关只对屋内的东西起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和叶老头是神算子有关,他整个人都是个人精。更让我疑惑的是他的动机,这样一个享名中华南北的算命先生,此刻却非要给我算命,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笑了笑,表示回应。可能是我这几年不怎么笑,我能感觉到我的表情很僵硬,极其不自然。 那面墙也开始跟着地板摇晃,没多久墙就缓缓降落,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入口虽然黑,还是能从门口看到里面是一截向下的楼梯,不知通向何处。叶老头率先走了进去,我紧跟其后。光头没进来,站在入口等着,似乎这里不允许他进入。我有些好奇,连自己手下都没有资格进入的地方,叶老头轻易地让我进去,难道对我一点防范都没有吗? 楼梯的尽头通往黑暗,叶老头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这里刚好是包间里的灯光所能照到的最后一处,再往前就是一片漆黑。 他伸手在右边的墙上摸了摸,很快便摸到了什么东西,手的动作停下来。接着楼梯间忽然一亮,昏沉沉的灯光努力在黑暗中释放自我。我恍然大悟,原来楼梯两边的墙上都有壁灯,叶老头刚刚就是去打开壁灯的开关。 叶老头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去继续往前走。我跟着他走走停停,这里没有岔路口,我暗中数着点亮的灯的数量,依旧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做准备。 我们都没有开口,沉默着向下走。大约走到了地下,最后一盏灯被叶老头点亮,我发现眼前是一扇铁门,被一根生锈了的粗链子锁着。铁门旁边就有一串钥匙,似乎谁想进去都可以自己开门,不像是为了防外来人,更像是防止铁门后的东西出来。 里面会有什么?一个囚犯?还是什么怪物? 我自嘲地在心中笑了笑,这几年周围都是些神神鬼鬼的人,脑子也跟着想些怪异的事情。 叶老头虽然只比张瞎子名次高了一名,但实力差距不容小觑,一名便相差几百里。我没有拉他入伙的想法,也不想趁机和他搞好关系。叶老头既然是江湖中人,而且能达到这样崇高的地位,就一定有他的老谋深算。我更希望自己能踏踏实实地做我的小生意,跟张瞎子这种只干活,却不和人打交道的人相处比较轻松。 我不问,叶老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摘下挂在墙上的钥匙,从中选出一把,插入锁孔。只听“啪嗒”一声,锁便被打开了。 门后是一间十到二十平米的小屋子,屋里只放了一张桌子,桌子的前后各摆一把椅子,看上去挺像医生坐门诊给人看病的办公桌,只不过简陋了许多,桌椅都是木制的,边边角角还有点黑化腐烂的迹象。 叶老头收起笑眯眯的表情,脸上带了点严肃。他指了指桌后的椅子,说道:“坐下。”说完自己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我走过去坐下,心里渐渐警惕起来,规划着以防万一的逃跑路线。只是这里是叶老头的地盘,一旦他想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我逃都逃不走。 这个椅子有点潮湿,坐上去很不舒服。叶老头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白纸和签字笔递给我,说:“写上你的生辰八字。” 我有些犹豫,生辰八字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一般不会轻易给别人。因为在一些古老的宗教,比如说萨满,就有利用生辰八字害人一说。最常见的是用对方的生辰八字扎小纸人,很多人不相信,其实在我看来,这古老秘术在古代是真正存在的,只不过随着时代变迁,失传了不少。 叶老头不慌不忙地看着我。我仔细想了想,如果真是有人想对付我,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这样做反而会打草惊蛇。可能叶老头真的只想给我算一个命。 我写下“庚午戊寅癸卯丁巳”八个大字。叶老头把纸拿过去,用笔在空白处计算起来。我尝试着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些东西,却失败了。叶老头的表情沉静如水,没有丝毫喜怒哀乐。 大概两分钟之后,叶老头把笔放下,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说道:“你的命比较硬。” 我等着他的下一句,可这老头偏偏闭口不说。我知道他是在故意吊我胃口,想让我主动问他。在算命先生的心理中,被客户用热切的眼光盯着询问是一件很满足虚荣心的事情。我好胜心强,刻意不顺着他的心意,假装一点也不在乎地说:“命硬好啊,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都不怕了。” “不止是这样。你克妻。”叶老头吐出几字。 我心中一惊。 我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结过婚,却做过结婚生子的美梦。我相信繁衍后代是每个男人毕生必须考虑的一件事,叶老头的话让我的美梦瞬间破碎,让我曾经对未来的希望一下子掉在地上。没等我说些什么,叶老头继续说道:“你这几年命途坎坷,会经历些大生大死的事情,不过你的命很强,活下来的几率比较大。明年是你的大凶之年,你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在明年去世。另外,你容易遭到背叛,你身边最亲近你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害你的,请多加防范。” 叶老头说话时不带任何感情,就像一台算命机器,用平淡的语气说完一连串的话,却给我带来极大的冲击。 我脑中一片空白,被一个举世誉之的神算说自己克妻,马上就有大祸临门,这样的话不当真则已,一旦放在心上,恐怕会纠缠很久。 “最亲近你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害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出发 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最怕的也是背叛。当你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在背后捅刀,这样的痛苦被我当作最大的不幸。 我身边跟我关系比较近的只有杜小生一个人,如果叶老头没有撒谎,难道害我的会是他? 我一直沉默不语。叶老头开始收拾东西,他的动作缓慢,像是在给我回神的时间。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 收拾好东西,叶老头看了我一眼,起身就往外走。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赶忙跟了上去。 一出门叶老头就把铁门锁上,边锁还边说道:“你别太难受,明年如果能平安度过,你的一生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坎坷,做事也会顺心顺意。” 他终于说了句顺耳的话。我自我安慰,叶老头既然只能排到第二名,肯定有失误的时候。而且目前敌我不分,我没办法判断他是否在故意挑拨离间,所以他的话只能当作饭后茶点,不必当真。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跟着叶老头走出内室,站在302的地板上了。 杜小生把我打量了一番,看见我没事后才松了口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轻轻摇头,示意他有话一会再说。 尽管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我的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如果不是杜小生的话,那会是谁呢? 光头搀扶着叶老头到椅子上休息。他抬手指了指门,示意我们赶紧离开。 我们悄悄地走到门外,杜小生顺带着拉了一下门。就在门快要合拢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叶老头说了个听起来特别熟悉的名词。我下意识地抬手阻止正在关闭的门,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他的话音已经落下。 杜小生问我怎么了,我想告诉他,又想到叶老头的提醒,心里一阵不舒服。我说道:“这门关的太快了,一会儿合上的时候估计声音挺大的,就挡一下。” 杜小生闻言笑了笑,不再说话。我知道叶老头刚才说的东西我肯定在哪听过,不然不会单独留意到这句话,便暗暗记下了那个名词的发音。 后来的日子恢复正常,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在店铺门口,我们各自都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周林立为代表的大家族的墓穴快要开工了,我和杜小生打算先去“踩点”,勘测一下地质。 这样的工作平时是技术工在做,但周林立似乎只对我放心,无论任何事都必须由我经手。我没有办法,公司的宗旨是给客户最好的服务。为了一年的生活费,我只好强迫自己从紧张的生活中抽出来,投入到荒郊野岭去。 一阵手机铃声把我叫醒。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拿起手机,是周林立打来的。现在才五点,离我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不知道周林立是否有急事,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接了电话。 刚接通电话,我还没有开口,就被周林立抢先了。他跟机关枪似的,马不停蹄地说道:“陈老板,你先听我说,我在祥瑞不动产门口呢,你什么时候到啊?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你不是告诉我要早点去吗?我为了不耽误这件大事,昨天把六个酒局都推了,你可别骗我啊。对了你不知道,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昨晚上我大姑的老公的妹妹生了,还是个男孩,昨天我去看了,哎呦长得那叫一个可爱,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来着?萌死人不偿命” 我确实告诉他看墓要早点去,只不过这个“早点”是指我的上班时间提前一会,也就是七八点的时候。谁能料想周林立精力旺盛,五点多就赶到店铺门口。我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放在床上,任由周林立一个人聊八卦,我则去洗手间洗漱。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已经吃过早饭。手机还在和周林立保持通话中,我有点心疼周林立的手机,遇上这么个主人真够累的。刚拿起手机,就听见周林立说道:“很可怕对不对?我跟你说,要不是赶上万圣节打折,我才不会去呢哎对了,你现在到哪了?” 我淡淡的回了句:“在家。” 趁着他还没说话,我先一步把电话挂上了。 我想起来网上流行一张图片,叫“当上帝创造时”。估计上帝创造周林立时把话唠的液体都倒进去了,还加了自导自演自娱乐功能,否则一个成年人怎么会自言自语半个多小时,除非他的精神有严重的问题。 这次去看墓估计要呆上几天,我收拾了一下最近能穿的衣服,还到楼下的小超市买了点干粮。虽然离北京城挺近,可那地方鲜有人烟。根据我提前了解到的情况,那里走几公里都没有商店。我们的工作说大不大,却是分钟不可耽搁的,而且谁都不会清闲到开几公里的车去买饭,最好还是提前准备盒饭或者速食。 趁着在超市买食物的空隙,我给杜小生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店铺的地下室收拾几件户外用品和勘测工具。 我让杜小生去收拾东西的原因是他原本就住在店铺里,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祥瑞不动产的店铺,从外面看它只有两间房那么大,其实后面别有洞天。我在内间开了个暗门,里面连着另一间房,用作杜小生的卧室。内间还有一个门通往地下室,里面七零八落地装着不少勘测工作需要用到的工具。公司里的什么人借了什么工具都要登记,这也是杜小生负责管理的。一来他本来就住在店铺,管理起来比较方便,工作人员偶尔会晚上急用某件装备,这样免去了半夜起来收整装备的麻烦。 二来就是他本来就没多少事可做,工资要求不高,我就多给他找个事干,既免去了另外雇人的费用,还能让我放心。 我和杜小生向来秤不离砣,这次去看墓,他自然是要跟着的。跟我们一同去的除了我c周林立和杜小生,还有我们公司的一个技术人员,负责勘察地形及测量,叫方宇泽,是土木建筑工程学研究生毕业的。 到了店铺,杜小生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整整装了两大箱子。打过招呼后,我去办公桌前取文件,杜小生估计是被周林立闹腾的不轻,便安排他去帮忙搬东西。周林立竟然还答应了,要知道这可是个二百多斤走路都喘而且娇生惯养的大胖子。 等周林立开始动手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小看这胖子了,他搬一个箱子几乎不用多少力气,几分钟就能把两箱,加起来一百多斤的装备送到后备箱里。 取完文件,杜小生这边也忙活完了。由杜小生开车,载着我们三个人朝目的地驶去。算上堵车的时间,我们一共耽误了一个上午,终于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赶到目的地附近。这里离六环不算太远,周围有几家小餐馆,周林立便提议请我们吃农家小菜。一顿家常饭而已,对周林立来说就是掉了跟头发一样小的事,我要是再推辞就显得有点矫情,于是便同意了。 我们选了家比较干净的饭馆,要了几碟小菜,因为下午要工作就没买酒。 这里的菜挺有味道。周林立见多识广,他说,这里几乎全是个体户自家种的菜,没有农药,是纯天然健康美食,比大饭店里的地沟油什么的绿色多了,还无添加防腐剂等等。整顿饭都在周林立的“论北京市郊农业发展的优良与前景看待”演讲中度过。周林立这人说话量虽多,却没有半点粗俗之感,有时候还会给人一种了解的很通透的感觉。 我们大快朵颐,吃过饭后,周林立叫来服务员小妹结账,我和杜小生商量接下来的路程。方宇泽则是抱着周林立的平板电脑玩游戏,边玩还满脸的崇拜,我有些替他感到心酸。我一个月给他两万元工资,买一个平板电脑绝对绰绰有余。但方宇泽出身贫寒,又是个孝子,每月领到工资,都将大部分留给父母,自己的零花钱只剩几千,自然不足以买高端电子产品。 我们沿着乡间小路又开了一段路程的车,逐渐的看不到人影,只剩几栋没有窗户的空房和烂尾楼。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大多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车过之处荡起漫天尘土,又被柔和的风吹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野地 又往前开了一会,乡间小路也到了尽头。杜小生把车开到黄土地里,坑坑洼洼,左右摆动。我们颠簸了一路,胃都快飞到嗓子眼去了。 杜小生看我脸色不好,不停地问我有没有事,要不要停车休息一会儿。我有心想尽快结束这次看墓旅行,就摆摆手说没事,赶路要紧。 周林立估计也被颠簸的不轻,难得安静下来,紧闭着嘴巴不说话。我友好地关心他几句,他没回应。我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缓解一下颠簸的痛苦。 这里不是了无人烟,地上有时会出现一个矿泉水瓶,以及烧烤留下的黑炭渣和油渍。后来这些人为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随着杜小生一句如同天籁般的“到了”,车缓缓停下来,周林立可能是忍了一路,这会终于受不了了,拉开车门就吐,吓得方宇泽连忙闪到一边,以免被呕吐物溅到。 我的忍耐力比较强,至少没有吐出来,杜小生就更不用说了,他脸上笑嘻嘻的,仿佛一点事也没有。以前看墓他也跟着去过,可能经历过比这更恶劣的环境。 我从车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周林立,他接过去,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往嘴里灌了又吐,频率快得让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呛着。等周林立这边把自己捯饬好,杜小生已经一只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装备,另一只手拽着方宇泽的胳膊准备出发了。 由于地形太过恶劣,这里有很多凸起的岩石,很容易划破车底盘,我们只好把车停在这里,剩下的路程靠步行进入。 一听到要走路,周林立的大胖脸都绿了,他愣愣地望着几十公里外那座小山,这种大家族出来的人差不多是到哪都坐车开车,很少有步行的时候,更何况现在还要连续走几十公里,不像我们这些穷人,想车的买不起车,买得起车的买不起油费,到最后是能省则省,很少开车出门。 可能是真的承受不了,周林立可怜兮兮的问道:“咱们真的不能开车去吗?” 杜小生无奈地给他上了一节关于在这种硬石块横行的地段开车的危害的课,周林立终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同意跟我们一起步行。 天很蓝,郊区本就污染少,再加上有那么多绿色植物,想没有新鲜空气都难。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很是惬意。我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从这里只能望见西边的小山,也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上了山就到河北省了。其他方向都是一片野地,除了杂草外什么都看不见,连棵树都没有。遇见野生动物的可能性很小,因此不用过于担心危险。 我们一路前行,为了照顾周林立这个富家大少爷,杜小生和方宇泽把两大包装备都分担了。包不是很重,里面都是些测量工具和帐篷c燃料等必备用品,因此背起来很轻松,算是给周林立解决一下身体负担。 我自己也背了个包,里面都是些个人用品和小装备,这些东西装在自己包里比较方便。更何况我现在的情况很特殊,第一次来到荒郊野岭不说,还要防着身边的人。想到叶老头给我算命的结果,我心里就一阵难受。 刚开始我们还能边聊天边走,后来时间长了,气氛变得有些沉默。天色渐渐暗下来,头顶上飘着几朵夕阳的云,被染成了鲜红色,让我想起小学学过的一篇叫火烧云的课文。天空也是红色的,仿佛是在我的眼前放了一块红色玻璃。 这种美景在市里看不到,周林立跑到队伍前面,面透油光,兴奋地不停拿着手机拍照,时不时地还在嘴里还夸赞着,又让方宇泽给他拍了几张个人照。我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手机,这个周胖子的摄影技术还不错,像素不高的手机却能照出和专业照相设备有的一拼的照片。 这里没什么野兽,草地里的虫子倒是不少,可能是前几天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湿乎乎的,走几步还能听见“啪叽”一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踩着什么硬壳的虫子了。我有些好奇,蹲在地上扒拉了一下,发现全是一些蜗牛和白花花的软虫,没有带毒的虫子。我们都是大男人,不会害怕这些虫子。除了方宇泽这个戴眼镜的文化人会觉得有点恶心外。 眼看就要到山脚下了,夕阳也落到山的另一面。待到最后一丝阳光殆尽,周林立收起手机,回头朝我们挥手,示意我们赶紧过去。看到兴致勃勃的周林立,我暗自松了口气,本以为他会累的不行,没想到一转移注意力,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我突然发现现在的情形有点像是我和杜小生在带两个小孩郊游。 周林立只给我们留下一个身影,在昏沉沉的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我走近了些,渐渐能看到他笑嘻嘻的脸。我猛然发现他脖子旁边还趴着个什么东西,绿油油的,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等我们走近了一看,赫然是一条小蛇!我顿时毛了,也不管周林立能不能看见,使劲用手指着自己的肩膀给他打手势。 周林立对手势没有了解,自然不明白我的意思,嬉皮笑脸地朝我们喊道:“你们赶紧过来!陈总你老指你肩膀干什么?想不开了要一根指头戳死自己?” 这一声喊把我吓了一跳,生怕把那条蛇惹怒了。我小心地盯着那条蛇,它倒是挺乖的,一动不动。 我刚才还在奇怪,周林立穿的不是很厚,怎么身上趴了条蛇都不知道?现在才发现它其实不是在周林立的肩膀上,而是卷着周林立身后的树枝,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很容易认为它是趴在周林立的肩膀上。 我顿时骇然,这是一条竹节青,在我小的时候在武陵山里经常遇见。竹叶青是我们捕猎人的天敌,见了就得绕道走。原因无他,竹节青蛇一身鲜绿,却是一条毒蛇,我们出来也没想到会遇见蛇,因此没带排毒血清和草药,这要是被要上一口,估计就没救了。 方宇泽也看见了那条蛇,吓得脸都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神情倒是把周林立吓了一跳,喊道:“小屈原,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把你吓成这样?” 小屈原是周林立给方宇泽起的外号,“方宇泽”正好和屈原的《离骚》里一句“芳与泽其杂糅兮”前三个字同音,因此被笑称小屈原。 走在最后的杜小生显然也发现了那条蛇,他给周林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了一把锃亮的军刀。 我认识这把刀。这是我几年前在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男人都喜欢收集军刀c打火机这些东西,只不过后来我深喑世事,才发现这刀其实只是个劣质品,就扔到地下室里,不知怎么被杜小生给找出来了。 杜小生握了握刀柄,好像在找手感。另一边的周林立也是个聪明人,看我们的表情都不正常,也僵硬地站着不敢说话。我呆呆地看着那条蛇,只感觉耳边风一紧,一把刀贴着我的耳朵飞了出去,吓得我立即往旁边闪去。 我转过头,杜小生正满脸歉意地看着我,刀是他扔出去的。看到他这么无辜,我有脾气也不好发作,只是对他有些不满,技艺不精就不要逞能,万一伤着人怎么办?我就差点成为他手下的牺牲者,可杜小生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个不靠谱的人啊。 我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从感觉到风声到转头看杜小生没用几秒,就听见周林立“啊”的一声大叫,我的脑袋又转了回去,心里担心杜小生的刀子会伤到周林立,一旦他在这出了什么事,我对他家属不好交代。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才知道我是多虑了,对杜小生不禁又赞赏了几分。周林立似乎是吓傻了,旁边的树枝上卷着一条显然已经死了的蛇,蛇嘴半张,一把军刀硬生生从嘴里插进去,又从后面穿出来,深深的扎在树枝上。粘稠的蛇血没有溅出来,而是牢牢地黏在树枝上。 我一直把白白净净的杜小生当成一个文文弱弱的人,没想到他还会玩刀,如果他刚才的出手不是蒙的,那他的技术似乎还挺高。至于那刀贴着我耳朵过去八成是他故意消遣我这个当老板的。他不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小子回去之后有罪受了。 等我们跑过去,我才看见原来不是没有血,周林立的脖子上都是溅出来的蛇血,看的我一阵恶心。他可能是真的被吓着了,半天都没动一下。我有些怀疑他会不会被吓出精神病。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周林立突然跪下来,抱着我的腿,带着哭腔说道:“陈陈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行吗?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们了,我有罪赔罪,你们要钱我就给钱,你们饶了我好吗?我再也不说那么多废话了” 我明显感觉自己的脸黑了三分,这个胖子把我们当成骗他来荒山野岭绑架的了我连忙给杜小生使眼色,让他解释几句,没想到这小子假装没看到我的眼色,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条蛇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离散 我心里暗骂杜小生不够意思,又不能任由周林立在我裤子上抹鼻涕,好在方宇泽这个人虽然不够忠心,义气还是有的。他面露慈色,对着满脸泪涕横流的周林立说道:“我们没想杀你,你起来看看就知道了。” “都动刀子了还假惺惺地说没想杀我,你们别天真了好吗?我就不起来,我一起来你肯定又该杀我了。”周林立学着韩剧里的腔调说道。 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胖子的智商是负数吗?可能是玩够了,杜小生不知什么时候闪到周林立身后,两手提溜起二百斤的周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面对着那条蛇尸。 本来还在四肢乱蹬的周林立一看到蛇,立刻停下动作,愣了几秒钟后,捂着耳朵尖叫道:“啊啊啊啊有蛇!” 很快,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双手合十,冲蛇尸一拜再拜,嘴里还喃喃有声。我凑过去一听,他嘴里说着:“蛇大仙不,蛇祖宗啊,您别跟小胖子我一般见识,我就是个路过的。杀您的是旁边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您要报仇千万别找错人了。要是您不甘心,小胖子我下山之后给您买点纸烧了” 杜小生的力气再大,也承受不住周林立二百多斤的体重,我看到他衬衫下的肌肉紧绷,胳膊有些颤抖,怕是撑不了多久。 果然,没等我把视线从杜小生的肌肉上离开,下一秒就听见周林立“哎呦”一声,接着是掉到地上的声音。周林立摔了个狗啃泥,很是狼狈。他爬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树枝上的蛇尸,生怕它会再跳起来咬一口似的。 我懒得理他,正好让他反省反省自己的智商,最好能再长点。天色完全黑了,我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再耽误下去只怕是进不了山了。 周林立还在惊魂未定中,我不耐烦地说道:“快收拾收拾,继续赶路,一会温度降下来,咱们就等着冻死在这里吧。”现在在山里,我也不怕得罪这位大少爷,反正离了我他也出不去,这会他讨好我还来不及,更别说因为我说话冲就发怒了。 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在外面谁有钱谁是大爷,到了这种深山老林八百年见不到一个人的地方,就轮到真正有实力的人当老大了。 周林立闻言,立即拍拍身上的土,我们三人再次踏上了路途。 山上的树不少,大多是些又高又直的杨树,这里没有路,我们只能凭方向在树林中走,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这树还是自己长出来的,杂乱无章,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寻,一不小心就会走错方向。还好杜小生心眼多,带了个指南针,只要这里的磁场没有问题,我们就不会走丢。 现在正是秋季,满地落叶,走在上面沙沙作响,再加上时不时的有风吹过,显得更加阴森。 经历过刚才那一幕后,周林立开始跟在杜小生后面套近乎,说道:“杜兄弟,你那一手飞刀可真是准呐,嗖的一下就射到那大青蛇的嘴里,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满眼都是小星星,对你崇拜的五体投地” 谁不知道他那星星眼是被吓出来的,杜小生无视周林立的闲扯模式,摸了摸下巴,说道:“这里怎么会有蛇?” 这句话显然是问我的。 这个细节我还真没注意到,现在一经杜小生提醒才觉得不对劲,先不说这里有时候会有人来,不远处就有一片居民房,要有蛇的话岂不是太危险了?这里不比山区,山上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蛇,有时蛇会藏在墙缝里,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可能是别的地方暂时迁徙过来的吧。”我胡乱说了句。 在山上的时候,我养父给我讲过很多关于山里野兽的故事,其中就有蛇迁徙。 蛇也是会迁徙的,在地震等灾害或是冬眠前都会出现蛇群迁徙的现象,有的地方甚至会出现一大群蛇在马路上爬。 吉林就出现过一次“野鸡脖子”成群在公路上迁徙的情况,把当地居民吓得不轻。“野鸡脖子”学名叫虎斑颈槽蛇,据说有毒,吉林野生动物专家称蛇类迁徙很可能只是寻找地方过冬而已,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我猜测这只被杜小生一刀射死的蛇,很可能是迁徙途中走散的,本来没什么咬人的胃口,却被我们当作敌人给杀了。 杜小生点点头,不再说话。反倒是方宇泽说道:“我看这些蛇应该是有人饲养的。” 我疑惑道:“为什么?” “一看就知道了呗。”方宇泽笑嘻嘻的说道。 我感觉满心无奈,决定再也不跟方宇泽出远门。 刚才还在和杜小生说的眉飞色舞的周林立见我们都不理他,悻悻的缩到队伍后面,我暗自摇摇头,其实周林立也挺可怜的,从小就被惯到大,怕是从来没被这么打击过。先是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找到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又被毒蛇吓破了胆。周林立话虽多,人还是不错的,没什么坏心眼。不过这都是我对他的表面印象,人心隔层皮,谁也不知道一个老好人会不会是装出来的。 不得不说我对每个人的防范度都挺高,总觉得每个人的脸皮后面都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心,如果不防着点,说不定哪天我就被身边的人卖了。 赶路要紧,我们不再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这里的树比较密,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我们商量了一下顺序,决定杜小生打先锋,方宇泽第二,我中间,周林立殿后。 考虑到周林立一个弱男子走在后面不安全,我们重新商议了一下,杜小生拿着指南针打头,我殿后,把大胖子和书生夹在中间,这样有事也好照应。 因为走的比较近,我们三个人各打一支手电筒会晃来晃去闪到眼睛,就由杜小生打着一支,我和周林立紧跟其后。脚底下踩着沙沙的落叶,四周寂静无比,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们三人。脚步声像是一首催眠曲,走的时间久了,我隐隐有一丝困意。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结果却一头撞上了前面的周林立。 这几天跟周林立待久了,我受到他的影响,被撞后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玩儿什么急刹车啊!还好死胖子你肉多,要是个瘦子还不得把我撞成脑震荡。” 好不容易把眼前的星星甩开,也没听见周林立还嘴,就连方宇泽也没出声,这情况不大对啊。 我抬头一看,立刻就愣住了,只见眼前空荡荡的,哪还有杜小生和周林立c方宇泽的影子? 之前周林立走在我前面,他身材壮硕,把手电筒的光全挡住了,我从小在山里走惯了,不怕山路黑,就一个人缩在队伍后面。现在杜小生和周林立连带着手电筒都不见了,对我来说周围的光亮却没有发生变化,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三人的失踪。 我皱了皱眉,如果是出了什么事,这两人就算身手再不济也会叫两声,而我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会不会是遇上了难对付的东西,直接把两人弄晕了。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对我很不利。 没有弄清楚三人的去向,我不敢在山里喊他们的名字,生怕会引来野兽。自从遇见可能是迁徙而来的蛇,我就对山里的环境有些不放心,甚至是产生了畏惧。既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时时刻刻防范,万万不可放松警惕。 我从装备包里摸出一支手电打亮,照在前方的地上。树林里是湿润的泥土地,走过去一定会留下痕迹。果然,我看到两串脚印从后面延伸到杜小生三人之前站的位置,很快就消失了,接着是某种东西被拖动的痕迹,顺着我们前进的方向延伸到黑暗中。 我很快就想到了蛇。 这条痕迹很宽,如果真是蛇的话,能不动声色的把杜小生三人拖走是没问题的。不过山里真的有这么大的蛇吗?之前遇见一条手臂粗的竹叶青就已经很奇怪了,倘若这里真有一条巨蛇的话,那它吃什么,喝什么?住在哪。 我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找人要紧。 现在可以断定杜小生三人肯定是被某种东西给拖走了,我的身手不怎么样,虽说在山里呆过,也只能欺负欺负小兔子小鸟什么的,一旦遇上霸王就只能跑。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东西只攻击杜小生三人?难道是因为周林立身形太大,把我给挡住了,那野兽没看见隐藏在周林立身后的我?可是动物大多嗅觉都比人类敏感,怎么会把我遗漏了呢? 杜小生既然会飞刀,那他的身手应该不错,至少很敏捷。现在敌在暗我在明,连杜小生都能被轻易拖走,那我岂不是更危险? 我把手电按灭,虽然不知道拖走杜小生的东西有没有夜视功能,这样做至少能给我点心里安慰。 我沿着脑中记下来的痕迹的方向追寻,声音尽量放的很轻,耳朵也竖起来,注意着身边的动静。我有点后悔自己出来的时候没学杜小生带两件防身的装备,小时候打猎好歹还拿着刀或者弹弓,逃跑都有了底气。现在两手空空,万一遇见野兽怎么办?总不能扔手电筒砸它们吧 拖动的痕迹很明显,借助透过树叶的月光也能隐隐看到,这并不是件好事,既然我能看到痕迹,那代表别的东西也能看到我,我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鬼打墙 继续走了没多久,前方的痕迹突然消失了。我打亮手电一照,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一个斜向下的洞口,痕迹延伸到了洞里。 洞口很大,周林立那种体型是肯定可以钻进去的,这显然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窝,杜小生二人恐怕是被拖到里面去了。 如果是蛇的话还好说,蛇有冬眠的习惯,自然也会保存食物,在这时候狩猎到的食物是不会立即吃掉的。 救人要紧,我先用手电筒往洞里照了照,没想到这洞还挺深,手电的光被黑暗吞噬,看不到尽头。 这时候顾不得那么多,我大声喊着杜小生三人的名字,我的喊声在树林中回荡,却没有人回答。回应我的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我重新看了看洞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探洞。我深吸一口气,把手电筒放进嘴里,用牙咬着,腾出双手往洞里爬。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举动有多危险,贸然钻进一个未知的洞不说,一旦洞里有什么野兽,我将会进退两难,只有被吃的份。 我还是第一次钻洞,那种压抑的感觉很是难受,再加上我的神经紧绷,十分别扭。洞里常年不见阳光,有些阴冷,我只穿了一件衬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爬了一阵,我渐渐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心中的担忧又深了几分。 这个洞从外面看不到底,其实是有些曲折,并不是很深,很快我就爬到了尽头。尽头处空空荡荡,别说杜小生和周林立了,连条蛇都没有,隐约可以看见前方有几个黑黝黝的东西。血腥味更加浓烈,仿佛旁边有个血池子似的。 我扭了扭脖子,让手电筒的光照更清晰的照在地上。这一照不要紧,却把我吓一跳,顿时觉得胃里的东西又在翻涌。只见地上全是鲜血,甚至还没完全干涸,鲜血上黑黝黝的东西,是碎肉而且是人身上的肉,因为我还看到了一节小指头和一团白花花的肠子。 也多亏我比较变态,小时候杀山雀杀多了,血腥的场面不是没见过,看到这么多碎肉我竟然没吐出来。强忍着恶心,我用眼神仔细搜刮了一下这些血肉。看肉的量,至少有一个人丧身于此,我暗暗祈祷死在这里的千万别是杜小生三人。 可直觉告诉我这个祈祷的可能性很小,因为血还没干,肯定是有人刚死在这里,除了我们几个之外,一路上也没见到其他人,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人,或者说,我宁愿死的是周林立,也不能是杜小生和方宇泽。 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是个极其护短的人,杜小生虽说不是我的短,但怎么说也是相处多年的伙伴,没有亲情也有友情。 方宇泽是我们公司仅有的几个技术人员之一,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单单是我自己都得损失不少。相比之下,和我才刚刚认识的周林立自然比不上杜小生二人。 没到最后一刻还不能枉下结论,我定了定神,继续在那堆肉里找线索。除了肉以外,血上还漂着一些碎布条,应该是从一件运动衣上撕扯下来的,上面还有阿迪达斯的三叶草标志,正是周林立那死胖子穿的! 小动物的血肉和同类的血肉比不了,我一想到几十分钟前还在跟我聊八卦的人,此刻变成了眼前这幅模样,头皮就有些发麻,头晕目眩,好像耳朵也开始鸣叫。我没找到杜小生的痕迹,猜测他很可能是逃走了。我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颤抖,嘴皮子似乎也哆嗦起来。莫大的恐惧侵袭着我的全身,令我不寒而栗。不知道方宇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会不会活下来? 明明很简单的一次行动却变成这样,我心里一阵烦躁。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周林立弄成这样的,只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出去要紧。 尽头处的空间比较大,我强忍着沾到鲜血的恶心,勉强转了个身。咬着手电筒的牙齿有些酸痛,我索性灭了手电筒,闭着眼睛往前爬,下来的时候没觉得地上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因此不用担心划破手。 表面看上去我比较镇定,但是一想到后面的景象,我还是忍不住地惊恐,总感觉周林立正满头鲜血地在背后盯着我,我往上爬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估摸着差不多快到出口了,我睁开眼睛,前方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期待中的亮光。我打亮手电筒,洞里的景象都是一样的,我把前面都照了一遍,一时间没分辨出自己在哪。等我往后面照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心也凉了半截。 怎么还是这里! 我更加头晕目眩,不知道到底是刚才往外爬在做梦,还是现在在做梦。我赶忙把头转回去,不去看那些血肉,一边把手电筒关掉,一边腿脚极其灵活的运动着往前爬,我能感觉到耳边的空气像风一样刮过,估计这是我这辈子爬的最快的一次了。 可能是我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这次看墓就没遇见什么好事。爬的有点累了,我的动作开始变缓。我记得下来的时候只用了几分钟,现在至少也爬了十几分钟了,前方依旧是黑漆漆的,没有见到出口。 我渐渐停止动作,却不敢再往回看。不用点亮手电筒,我也知道后面的情形,那种视觉冲击太过强烈,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无法承受对同类血肉的恐惧。 恐惧和焦急在我脑中交织着,四周静的可怕,再加上紧张,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感觉的人是不会明白那种身在鬼片和重口味血腥电影中的感受,它们如同嬉戏玩乐的小孩一样,正在饶有兴趣的折磨着我。 我想起小时候养父给我讲的“鬼打墙”。鬼打墙是指一个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在一个圈子里走不出去,最后被蛊惑到悬崖边,或者阴井中坠落而死。乡间传说有鬼怪在作祟。山里经常发生鬼打墙,我养父就曾经给我讲过一个关于鬼打墙的故事。 我们村有户姓王的,家里有个不到十岁的女儿,叫甜甜,是燕姨的外甥女。燕姨是我们的邻居,在前面提到过。小姑娘从小就长得挺水灵,又伶俐乖巧,村里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人。 后来眼看着甜甜长成大闺女,到了该嫁人的年龄,老王家却迟迟不肯定亲,村里人都说他们是想把甜甜嫁到山外有钱人家去。正是因为她长得太过漂亮,还是单身,村里那群没有娶妻的男人难免会起杂念,杂念多了,也就出事了。 甜甜经常跟着她爸爸进山,她爸爸打猎,甜甜就在不远处玩,等她爸爸干完活,在原地喊一声甜甜,小姑娘就蹦蹦跳跳的来了。可有一回甜甜她爸爸打完猎,怎么喊都没人答应,在四周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她爸爸顿时急了,回村里找了十几个小伙子跟他去山上找人。 十几号人满山寻踪觅迹,到处都是吆喝声,把山里的小鸟都吓飞了。后来活人没有找到,却找到已经冻僵的死人,甜甜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一个树洞里,浑身赤裸着,头发也凌乱不堪。 看到她的人都知道她是被先奸后杀。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干的,王家两口子很是后悔,燕姨跪在甜甜的尸体边哭了一宿,不停地说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甜甜嫁出去之类的话。 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自古以来就是人生三大悲事。燕姨当年怀孕四次,流产两次,还有一个男孩被拍花子拐走了。唯一的孩子出了意外,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口子。甜甜的父亲悲痛欲绝,多年的疾病和悲伤压垮了他的身体,当天晚上过世了。 甜甜的父亲有个弟弟住在隔壁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小时候管他叫棒子叔。棒子叔是个倒插门,和山沟对面村子里的富家女人结了婚,本来就胆大妄为的棒子叔结婚后变本加厉。棒子叔见到自己这么漂亮的亲侄女被人强奸了,火气直窜头顶,天还没亮,就扛起锄头要去山上。别人都问他干嘛去,他说去挖个坑,等找到凶手了把他活活埋死。 大家不相信,都把他的话当成玩笑,也就任由他去了。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没见棒子叔回来,燕姨心急如焚,自己刚死了女儿和丈夫,小叔子别再出什么事啊!一家人再次急冲冲地上山寻人。 燕姨眼尖,先发现山路上趴着一个人影。她和村里的几个壮汉走近一看,赫然是失踪了一夜的棒子叔。棒子叔一觉是睡了个底朝天,到了傍晚才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四周看,看到自己在家里,才松了口气。 燕姨急忙问棒子叔怎么回事,怎么躺路上了。 棒子叔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他本来是去撒撒气,没有真挖坑。刚铲了几下土,眼看着到了十点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打退堂鼓了。一个人走在刚死过人的山路上,出来得急,没拿灯,棒子叔心里直打鼓。他低着头,不去看周围的景色。走了半天,四周还是黑漆漆一片,他迷惑不解,平时走几分钟就能看见村子,现在自己怎么还在山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蛇洞 他一开始没多想,以为自己太心急,就又走了一段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快一个小时了,还没见着村口,棒子叔这才意识到完了,撞邪了。 那个时候民间还是很封建迷信的,棒子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鬼打墙。他又想到可能是死在山里的侄女一个人孤单,非要拉上自己垫背。棒子叔跟甜甜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舍命陪侄女,他对着空气连说好话,看在亲叔叔的份上饶了自己。他又走了一圈,还是老样子,终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腿一软跪下来了。 棒子叔看上去挺无能,其实他心里也是个硬茬,不甘心就这么被人欺负。他心一横,想着亲侄女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就索性躺倒地上睡着了。天一亮,鬼打墙自然就破解了,燕姨和其他村民在山上发现了他,才没出什么意外。 我知道鬼打墙,懂得一些在山间村里流传的破解的法子。我没有验证过这些方法,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信。 后面有周林立的尸块摆着,捣鬼的很肯定就是他。我深吸一口气,接着就指名带姓地骂周林立,怎么难听怎么骂。 鬼怕恶人,有时候这招最管用。 我嗓子都干哑了,周围一点变化也没有。我的装备包里没有水,水和食物都在杜小生那里,我们为了赶路,已经一下午没有喝水,如果真的走不出去,只怕没等到天亮就先渴死在这里了。 事不宜迟,我立刻撒开丫子往前爬,为了不被什么东西蛊惑,我这次还是闭着眼睛的。然而爬了一会,睁开眼一看,依旧是黑漆漆一片,什么变化也没有。 我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打算这次要是能出去,一定要把那些胡说八道的老乡打得狗血淋头,片甲不留。 既然骂人不管用,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静等天亮,天亮后这鬼打墙自会破解。身后的血块虽然看上去很血腥,对我却一直没造成什么伤害,我也胆大起来,索性一闭眼打算补一觉。 我没想到自己不去找事,麻烦事却自己找上来了。没等我睡着,就听见洞口方向传来什么东西挪动的声音,很微小,如果不是这里十分安静,我肯定不会注意到这声音。 听起来挺像蛇在移动,我脑中立刻显现出一条一人粗的大蛇朝我蠕动的景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思考对策。有东西进来,鬼打墙肯定破解了。现在前路是不可能走了,除非自己想和怪物打个照面。我调了个头朝后爬。 之前虽然爬了不少,但因为鬼打墙的作用,我离血块的位置不远,一转身就能看见恶心的血肉。 听着后面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我也顾不得恶心,整个人直接爬到沾满血的地上。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血已经干涸了,趴上去没有什么印记,否则我一定会吐出来。我刚爬进去,身后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我连忙关掉手电筒,同时后脖子一凉,我似乎可以看到一个蛇头从后面慢慢伸过来。 我不敢乱动,就那么直挺挺的趴着,任由后背的蛇在我身上蠕动,时而吐吐蛇信子,在脖子上蹭来蹭去,比那堆血肉还恶心。 看来周林立就是被这东西给害死的,我不明白的是,周林立是怎么变成碎肉的?难道这蛇会撕咬食物,还是这里另有别物? 蛇还在我后背上压着,蛇信子马上就碰着我的嘴了。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僵硬的脖子,防止被蛇亲上一口。 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握紧手上的手电,想给这大蛇打个头开花,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由皮肉血组成,都是能被打死的。 谁知那蛇突然不动了,我手指一僵,就这么一缓的时间,后背上的压力消失了,我按亮手电,一回头就看到蛇嘴大张,嘴里赫然有一排排尖利的牙齿,朝我大动脉处咬来。 这到底什么怪物! 我条件反射地把手往后一伸,用手电堵住它的牙,整个人也由趴着变成躺着。手电被那大蛇一咬,直接把外面的钢壳穿透了,大蛇的牙深深陷入手电里。 这蛇几乎通体金色,上面有白色花纹,眼睛赤红,整个一放大版的黄金蟒! 我以前闲暇的时候经常看动物世界,上面对黄金蟒也有介绍。黄金蟒好像是缅甸还是印度蛇的变异品种,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十分珍稀,不过随着人类对黄金蟒的人工繁殖,现在已经成了数量十分庞大的种群,在这遇见也不稀奇。 我不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在生命面前,我不会因为杀掉一只黄金蟒而自责。 眼看手电被咬穿,就要撑不住了。我杀意一动,一脚把蛇身踢飞,洞里空间不大,蛇直接撞到洞顶,满天沙土掉落下来,呛到我嘴里。那蛇被我踢了个猝不及防,手电筒从蛇牙上震落。蛇一口把手电筒吞了,蛇洞里再次充满死一样的黑暗。 提防着它再次咬过来,我来不及清理嘴里的沙子,右手握拳打了出去,这蛇也不躲,任由我打到身上。我的拳头像是打到硬石块上一样,疼得我浑身一震,拳头瞬间红肿起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被黄金蟒逼的紧贴后壁,再也倒退不得了。我能听到黄金蟒又开始吐蛇信子,舌尖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我心念一动,用没受伤的左手一把抓住蛇信子,把蛇头扯到一边,撞在洞壁上。 黄金蟒吃痛,想要收回信子,信子上很滑,尽管我抓的死死的,还是被收了回去。 这下它彻底恼怒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蛇尾狠狠地抽在身上。似乎是蛇嘴大张,我闻到一股恶臭袭来。 这臭气很强烈,直窜鼻孔。 后来我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对上的是一张熟悉的胖脸。周林立拿着一个矿泉水瓶放在我鼻孔处,里面散发着和蛇嘴里的恶臭一样的味道。 想起之前蛇洞内大战黄金蟒三百回合的一幕,我心里一沉,难道我死了,现在在阴间遇上同样已经死了的周林立? 见到我醒了,周林立一把抱着我,带着哭腔说道:“陈老板啊,你可算醒了,你说你要是死了谁给我爸挖墓去啊。” 可能是脑子还不太清醒,胖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我这辈子没跟男人近距离接触过,更别提抱一个一天没洗澡的臭胖子。被他这么一抱,我肩膀猛地一痛,又叫不出声来,只能咧了咧嘴。 一旁的杜小生见我想要说话,说道:“你嗓子坏了,先别说话。死胖子,你赶紧从陈总身上下来,抱坏了你赔得起吗?” 周林立悻悻地松开我,一脸委屈地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 嗓子坏了?在阴间也会生病吗?我皱了皱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在我的想象中,阴间应该是小鬼纵行,黑不见底的,没想到其实和人间一样,有湛蓝的天空和茂密的树林,旁边还有几顶帐篷,杜小生正在一边烤火等等,杜小生也死了? 再仔细一看,哪里是阴间,这不是我们失散的那座山吗!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杜小生二人,心中有不少疑问,却又说不出话来。杜小生见到我看向他,冲我笑了笑,说道:“你现在很虚弱,先别乱动,尤其是手。” 手?我试着动了动,发现右手腕处很痛,而手掌却一点知觉也没有。我努力弯腰去看我的手,刚坐起来又倒下去了。周林立明白我的意图,把我右手举到我能看见的位置,说:“之前你突然发疯打我们,小杜就把你的手掰断了。这都是小杜干的,跟我可没关系啊” 我一看,右手腕处果然被绷带缠着,绷带里还有杜小生的匕首做固定。没等他废话完,我就打断他说:“等等你说什么?我发疯打你们?对了死胖子,你不是死了吗?” 说完我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不过还好已经能说话了。周林立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说道:“陈老板,你做梦都希望我死了!” 我没心情去搭理周林立,杜小生递给我一瓶水,我猛的灌了一大口,顿时觉得嗓子好了很多。 杜小生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 我一直走在队伍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并没有看到,只知道我们路过一棵树的时候,杜小生发现树上有被人刻过的痕迹,看上去像是一个记号,出于对周林立他父亲的墓穴安全考虑,必须研究一下到这里来的是什么人,杜小生就给我们打手势,示意停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奇怪的谎言 看到手势的只有周林立,他来了个急刹车,后面的我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他身上。 也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疯,一把掐住周林立的脖子,把他扑倒在地。杜小生说到这里,无奈地指了指周林立的脖子,上面确实左右两边各有五个指头印,肉都被掐的黑青了。 周林立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两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显然一副我受伤了,你要负责的样子。我摆摆手,示意杜小生继续说。 当时周林立也在反抗,他的力气比发疯起来的我小了不少,额头上青筋直冒,最终没有把我掐他的手给掰开。 打斗声吸引了正在研究记号的杜小生,他一看到我疯了,把这几年我压榨他的怒气全发泄出来,对我没有手下留情,上去直接把右手掰断了。 还没等他掰左手,我就晃晃悠悠的晕倒了,一直到现在才醒。听到这里我已经目瞪口呆,他们在说什么?我不是下蛇洞了吗? 我把我的遭遇和杜小生二人一讲,两人也很惊讶,周林立说道:“你不会是在做梦吧?” “哪有那么逼真的梦。”我不自信地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在做梦。 一个人说集市上有老虎,不会有人信,三个人一起说集市上有老虎,可信度就大大提高。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我自己和杜小生二人的所见,显然我被孤立了,也就是说,我在蛇洞遇到的一切都被认为是幻觉。 在我们各自的经历中,杜小生二人一直清醒着,而我则晕过去一次。如果现在不是幻觉,那我之前就肯定在做梦。 商讨了一会,也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来。周林立不靠谱地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会间歇发作。我就骂你才有精神病,你全家都有精神病。 周林立也不计较,嘿嘿一笑,说自己好几天没洗澡了,要去帐篷里倒点水冲冲。他现在正处于中年,精力旺盛,排汗也是极强,身上早已湿透了。我嘲笑了他几句。经过这一天的相处,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能开玩笑的地步,周林立对于我的嘲笑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左右一晃就离开了。 周林立离开后,我又想了想他说的话。我的精神肯定是正常的,这点杜小生能够保证,我俩相处几年,我要有什么病早就被他发现了。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可是着急也没有用,答案不会看你急坏了就自己蹦出来。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和杜小生口中我发疯的地方明显不是同一个,这里的树比之前那地方的稀少多了。我问杜小生:“咱们现在在哪?” “你晕过去之后,周先生又把你抬了一段路,现在离龙口不远了,如果加把劲,今天晚上就能到。”杜小生说道。 龙口是我们公司对风水宝地的一个爱称,风水中常常借龙的名称来代表山脉的走向和变化。因为龙善变化,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能隐能现,能飞能潜。山势就象龙一样变化多端,故以龙称呼。 “口”正是多数生物进食和发声的器官,同时也伴随着气的出入,通气则旺达,有吉祥之意,更何况中国以龙的口水为龙涎,有美好的象征意义,故被我们公司采用作风水的美好之地。 从我得到的资料上看,周家墓刚好位于一片风水宝地,具体风水好在哪还得到地方再研究。 我本人对风水的了解不多,当初进这家公司时没有一点专业知识,多半都是后来跟着公司里那些专业人士学的。 关于周家墓的一切都来源于周林立给我的资料。看样子周林立的父亲也是个懂风水的人,不然不会发现那里风水的好坏。不过一个佛教信徒却懂风水,着实让人有些奇怪。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来方宇泽不知道去哪了,那个人话不多,我们一直对他的存在没什么感受,现在才发现他不在,便问了出来。 杜小生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说道:“他没事,守了一夜,现在在帐篷里睡觉呢。” 他的脸色不自然,我知道他在撒谎。杜小生从来没有对我撒过谎,现在他说了假话,到底是在隐瞒什么?方宇泽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又想起来叶老头说我身边的人会背叛我, 难道真的是杜小生? 那他又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拆穿他的谎言,摆摆手,示意跳过这个话题。杜小生又问道:“陈总,现在天已经黑了,您觉得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休息一晚再出发?”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此刻赶路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但我们已经耽误了两天,倘若明早再前行的话,到地方也呆不了多久,怕是还要回城里再准备一次食物。 这一次看墓,我们都很倒霉,事事不顺。我怀疑会不会是我的大难提前来了,先给我施加点小压力准备准备? 我不想再耽误下去,便说道:“再休息十分钟就继续赶路吧,工作要紧。马上就走出树林区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杜小生点点头,起身去帐篷里通知周林立二人。我突然想到杜小生扔刀子杀蛇那一幕,想拦住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刹那忘了自己的手还断着,本来不怎么痛了的手,被我一动又剧痛起来。 杜小生看出我的意思,停下来问我还有什么事。我这才发现不知道怎么问他,只好直接问道:“你会飞刀?” 杜小生腼腆的笑了一下,这种笑容在他脸上经常见到。他说:“你忘了?我以前当过野战兵,飞刀是必学内容之一。而且当时那蛇太危险,我手一滑就把刀扔出去了。” 他确实当过兵,听说他以前还是个什么长,我对军衔没什么了解,便也没记住。 杜小生离开了。我一个人坐在柴火边,脑子乱嗡嗡的。 回想起这几年杜小生在我身边,我在公司的任何事都由他代劳。也就是说,我俩认识了多久,我就信任他多久。 现在突然有人说他可能会背叛我,要是在以前是打死我都不会信的。以前在山里的我没钱没势,谁会觑觎我的那点钱? 现在不同了,从我发了财以后,明的不说,暗地里想办法谋害我的的确不少,特别是公司里的人,大部分是前任老板时期的老员工,对我这个新领导上任很是不满,大多都有篡权的想法。 等杜小生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东西,提着两包装备出来的,走到我旁边时还递给我一包方便面。 现在没有热水,自然是不能泡的,那就只有干吃了。一天多没有吃饭,我已经饿的不行了,哪管的上生的熟的,撕开包装就大口啃起来,满地都是方便面残渣。 杜小生把火扑灭,方宇泽和周林立也从帐篷里出来。方宇泽活蹦乱跳的,除了脸色有点不正常,其他都没有特别的。 方宇泽看我的眼神开始有些恐惧,大概是我发疯的行为吓着他了,对此我也很无辜。周林立的脸有些红,有种发烧的感觉他刚才该不会真的在冲澡吧?在这里用凉水洗澡很容易生病,我询问几句,他才摆手说没事。 我一个人往前方走。深秋时节,山中比较冷,如果不活动活动还真有可能冻僵。前方已经开始起雾,浅淡的一层薄雾,透不过月光,朦朦胧胧的很是凄美。 杜小生提上装备,方周二人紧跟在我后面,也许是怕我会再次“发病”。杜小生则饶过我走在前面,让他开路我很放心,他作为一个退伍野战军,在野外环境中警惕性极高,能在第一时间对危险做出应答。 出发前杜小生帮我把手重新处理了一下,不再用刀子做固定。这把刀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划破手臂,杜小生折断一根手臂粗的树枝来代替匕首,他的手法很迅速,整个过程中我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里的树稀少了许多,很快就一棵也见不到了,前方出现一堆杂草地,和山脚下的枯草丛差不多。 杜小生依旧走在前面,除了偶尔转过头提醒我们注意脚下外,其余的闲话什么也没说。 奇怪的是这里和山下那片野草地几乎一样,若不是从这里能看到山下,我还真以为自己又回到下面了。在这里没有什么阻挡物,只要沿着方向走,按我们的速度,大约还有三个小时就能走到。 四周都是半人高的野草,我们必须边走边拨开一条路,有时候还会在拨草时被草上的虫子爬到手上,甩都甩不掉。 这里比较多的是蚂蚁和蚂蚱,有些大虫子在身上爬是能感觉到的。这还好说,最恶心的是那些小蚂蚁,有时候爬到脸上面部神经多的地方才能感觉到。 我们不由得紧了紧裤腿和袖口,但这也只是给自己个心里安慰罢了,挡不住那些小虫子。 快走到山顶的时候,杜小生突然停下来,说道:“到了。” 这里处于山颈,也就是山脖子处,正是周林立的父亲给的资料上记录的地方。 我身后突然响起有人倒地的声音,猛的一回头,发现周林立正躺在地上,四肢大张的打起了呼噜。 这么快就睡着了? 杜小生走上前踹了他一脚,把周林立踢的立即蹦了起来,脸上的疲倦一扫而过,捂着腰说:“杜哥,你踢我干嘛?” “还没到地方呢,先看看环境,一会扎完营,干活什么的就不用你来了,随便你睡,睡成猪都没人管你。”杜小生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上山 听完杜小生的话,周林立把头转向我这边,看我的态度如何。 我点点头,赞同杜小生的话。 这里虽然是周林立的父亲所说的地方,但还不算龙口,说是路口倒还可以,因为这里四通八方,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小风一吹就凉嗖嗖的,在这扎营还不得冻死? 说到看环境,其实就是根据山脉走向来推测风水。 虽然我不是很懂风水,但现在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大胖子,一个做秘书工作的杜小生,以及建筑学本科毕业的方宇泽,他们对风水更是一窍不通,也只有我能说点什么了,因此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我射来。 我自惭形秽,当初应该请个风水大师过来。这真是我的疏忽了,本以为周林立的父亲的资料上写的挺清楚,真正实践过才发现,哪怕走到资料所写的地方面前,恐怕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绕至山颈,见一槐,槐下初土微干,后至粘稠,此处可葬。” 周林立的父亲肯定是个文人。这里十里八乡的全是杂草平地,要么就是山顶延伸下来的侧壁,哪里来的槐树? 我又不能什么也不做,无奈之下,我只好假装看看四周,希望能有所发现。 这里孤山独立,除了满地杂草没人打理外,和旅游景点的山没什么区别,还比那些山矮了许多,从美观上来看没有一点艳丽的感觉,反而很苍凉,怪不得一直没有人打这座山的主意。 我们所在的是一条自然形成的山路,如平地一般向上,几乎就像小山坡一样,没有过倾斜的角度。 左边是凹凸的侧壁,上面有在这幸运生根的花草。右边不远处则是悬崖峭壁,直通山脚下,是个跳下去比玩跳楼机还痛快的捷径。 从上往下能一览全貌,由于山路崎岖,几乎是沿着山绕了一圈,因此我们刚才走过的树林现在正好在脚下,变成了一桩小房子大小,很难想象我们曾在里面走了那么久。 树林的形状很奇特,远远看去,细长茂密。山中夜深雾气浓重,总觉得这树林颇有些诡异,如果再来几只乌鸦,就是恐怖片的绝佳场地。再细看这山,脚重头轻,山顶倒是不大,只是山脚一直延伸下去,难以断绝,给人一种冗长的繁杂感。 也正是因为这山坡度太低,我们走了这么久才刚到山颈,若是垂直的高山,我们借助登山工具也只需要半天,那用得着再走这些冤枉路?走路不说,我还莫名其妙的耍了个疯,可能是最近总是加班,压力太大,看来等做完这档生意得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想到此处,我不由自主的缓缓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想法表示赞同。周林立见我点头,还以为我看出什么了,欣喜的问道:“陈老板,你知道我爸的墓要建在哪了?” 对于一个胖子来说,走这么长时间的路还没发牢骚,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能理解周林立想要早点找到地方,早点办完事回家逍遥的心情。 但理解归理解,我还真没想出什么,总不能告诉他们“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咱们得先回去把公司里懂风水的人拉过来。”,那周林立还不得气疯了。 我的思绪一飘就飘到很远,顾不上回答周林立的问题,只听杜小生淡淡的吐了四个字,这四个字让我有一种恨不得能掐死他的冲动:“他在发呆。” 我不能掐死他,因为我只有一只手可以使用。方宇泽和周林立看我的眼神立刻变了,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丝浅浅的蔑视。 为了掩饰我在工作时间发呆的窘态,我装模作样地指着脚下的树林,说道:“此处无河流,又多树木。公司里那本《地葬经》上说:山与水,二者不可或缺也,无水则无以送龙,故凡为龙穴,则必有水焉。而且山管人丁水管财,周家财力丰盛,怕是不会想因此而失财。所以按照我的经验来看,你父亲把墓选在这里有些不正常。” 《地葬经》是我们公司收藏的珍品之一,出自秦末汉初时期一位风水大师之笔,是最早的一本风水著作,尚未公布于世,极其珍贵,连我都只读过印刷本。前任老板说这本书是挚友送给他的,被印刷成上百本,公司里不管技术人员还是清洁工,都要把它读完。 我就曾受过被迫读书的折磨,让我读文学小说还好,《地葬经》里全是文言文,看都看不明白,可以说这里的每个字我都认识,连到一起,就一个也看不懂了。 有折磨就有收获,我现在因为工作需要,硬是一口气读完了,能在这时候背出来几句,看来那半年苦读没白费。 我说完那句话,狠狠的瞪了杜小生一眼,暗示回去要扣你工资,杜小生回我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猜不透这笑容什么意思,倍感无趣。 看我说的头头是道,方宇泽和周林立二人听的愣愣的,我自己都觉得我说的话很有道理了。周林立着急道:“可是我爸的资料上写着就是这里啊。” 我摆摆手,示意他别打断,接着说道:“虽然没有河水,但是你们看那山林,形状恰似一湾清河,或许之前那里是有水流通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断流,渐渐长出树了。” 其实我在树林中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按天气预报来看,这里很久没有下过雨了,就算是潮气也不会湿润到土地上都是泥的程度,我们穿过山林的时候,满鞋都是干泥,就像不久前刚下过暴雨一样。 而且山林蜿蜒,细窄又冗长,和溪流的形状恰恰吻合,只不过宽了不少,多出的那部分应该是河流沿岸的树木。 杜小生见我停下来,对我说道:“继续说。” 我对他这种不分大小的语气有些不满,现在有外人在,又不好对员工发脾气,只好暗暗决定回去以后不再带他吃红凤楼的山珍海味了。 我又看了看那片山林和山势,说道:“倘若那里曾经真的是一条河,水环山而上,犹如水龙盘旋,财绕子孙,必有大福。而墓穴周围多以直水为主,如果墓穴四周有水环绕,一旦水淹入墓室,则有大祸。现在该有水绕的地方没了水,取而代之的是以水滋生的树,树既含水又有木,不会太极端的对墓造成祸害,反而对墓主人有利。” 这些也是从《地葬经》上读到的,被我稍加改编,更利于眼前那三个白头青去理解。结果我还是高估了周林立的智商,他急冲冲的问:“那我爸到底要住在哪?别老卖关子,赶紧说啊。” 我对周林立这样着急很不满,可人家是客户,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得解释道:“形如水,状如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父亲要找的风水佳地就在龙眼所对之处,也就是那儿。”我指了指头顶,山的侧壁上接近山顶那一部分。 三人同时抬起头,周林立又说道:“那还呆在这干什么,赶紧走啊,我小姨子家那姑娘快过满月了,我还得赶时间去喝酒呢。” 我哭笑不得的说:“你小姨子家那女孩刚出生三天吧?” 被我拆穿了谎言,周林立尴尬的摸了摸头,委屈道:“我还以为那天你没听我说话呢。每次我跟别人聊天,他们都是假装听的,我也知道我话多,但是已经改不了了。陈老板,你是第一个认真听我聊天的人。” 我的心里竟然有些酸楚。人们的性格虽然和环境有很大关系,但性格的根本更在于基因。或许周林立身体里有某些基因决定他喜欢聊天,而他又没有自律的习惯,对自己的言行要求不高,才造成迫不得已地喜欢说话。这不代表周林立需要被歧视,被人忽视,他在与人交往上也需要尊重。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实际上,周林立的想法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要把他的生意做好,我们就彻底不会有往来了。 现在已经入夜,在黑暗中自然是看不到山顶的情况的,为了弄清地势,还得再往上走一段。 我把情况告诉其他人,杜小生点点头,拿着手电一马当先地沿着上山路走过去,我也赶紧跟了上去。倒是周林立听到又要走路,有些不乐意,却也没反对。 除了周林立时不时抱怨几声外,这一路同样没人说话,只能听见风的声音。冷风强行往脖子里灌,冻的我打了个哆嗦,不得不双手环胸抱紧胳膊。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方宇泽,瘦瘦弱弱的本就没什么脂肪,再加上他只穿了件长袖t恤,更是冻得哆嗦个不停。 走了一会,路渐渐变宽了,地上也多了不少滑溜溜的苔藓,很容易摔倒。为了不掉到崖下,我们只能紧贴着侧壁走,用手扶着山壁来稳定身形。 后段路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让我惊讶的是,这尽头不是通向山顶的,而是一条断路。 前方的杜小生停下来,把手电调整了一下,照在前面。 不远处赫然有一条断带,约有十多米长,对面是同样上山的路,这距离就连跳远运动员都跨不过去,更别说我们这几个普通人了。 杜小生看向我,示意我出个主意。 我抬头看了看目的地的位置。此时我们饶着山走了四分之一圈,本来在我们头顶的地方变成了东南方,在这是看不到的。而山顶距离我们大概也就十来米,我便提议攀岩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头 攀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小时候在山里没少爬,十米的高度自然不在话下。杜小生和方宇泽很轻,我在上面用绳子就能把他们拉上去。因此这两人很快就答应了。 让我头痛的是周林立,别说攀岩了,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弯着腰,嘴里喘着粗气,顾不得说话。说句心里话,要是让我去拉他,还不如让我从山崖跳下去摔死。 可若是不能爬上去的话,那就没别的办法上去了。 方宇泽看出我的烦恼,提议道:“要不把帐篷留下一个,让周先生先在这休息,我们上去探测完再下来。” 这虽然是个好主意,却不能实行。野山里最忌讳的就是独自过夜,尤其还是个无战斗力的人,因为一旦入夜,没有人守夜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我们只知道山里没野兽,却不知道山里会有什么虫蛇,要是再遇上一条带毒的,周林立将会瞬间毙命。 没等我拒绝,周林立抢先说道:“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周爷我能蹦能跳的,用不着你们担心。我跟你们一块上去。”说着就把袖子撸上去,走到山壁边跃跃欲试。 我心想,这胖子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我们没人阻拦,都想知道周林立怎么上去。谁知他对着岩壁盯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动作。 看他满脸通红的尴尬样子,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给他个台阶下,说道:“这样吧,我先上去,再用绳子拉小杜和小方,我们仨一起肯定能把你带上去。” 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三人都点头同意。 我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筋骨,抬头往上看去,岩壁上有不少野生植物,一不小心就会被刮伤。不过因为植物太多,怎么爬都无法避免,我规划了一条土多植物少的路线,这样爬起来方便些。 我选的路线相对比较平稳,没有什么阻碍。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土的硬度,看上去有很多凸起,其实是很难爬的,因为大多是土块而不是石块,很有可能手刚抓上去,土块就碎成沙了。 途中我就吃过这样的亏,刚爬了一层楼高就抓到一个土块,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去。还好我及时抓到另一块石头,这才没失足。 回头一看杜小生三人,本以为他们脸上会带有担忧,谁知这三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特别是杜小生,差点没笑出来。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爬。这次我爬的十分小心,虽然还是有几次惊险,但至少安全到达山顶。 翻身上到山顶,眼前又出现一片枯黄的草地,稀稀拉拉的还有几棵树。我经历过之前在山下的人虫大战后,已经对虫子完全免疫了,再看到草地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心。 按照计划,我现在应该放绳子,把杜小生和方宇泽拉上来。我想到杜小生之前的坏笑,心里顿时想捉弄他们一番。 山顶的面积不大,在一个地方几乎就能看到全景,不用担心走的太远会迷路。下面传来周林立的喊声,大意是让我别耽误时间,赶紧把绳子扔下去。我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离开山地边缘。 山上的风更凉爽,尤其是小风一吹卷来不少沙子,那感觉别提多恶心了。我赶紧闭上嘴,不让沙子吹进嘴里,一边去找那棵槐树。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这座山风水最好的地方就在山顶,所以周林立父亲所指的槐树也应该在山顶才对。 这四周阻碍视线的东西不多,我很快就在一块从山底下凸出来的大岩石边发现一棵巨树。 山顶的雾气没有下面浓重,我在远方也能看清树的样貌,大树冠,矮树干,一定是槐树没错了。 槐树,木中有鬼,一直被认为是招鬼树,实际上不是这样。北方的习俗里有槐富三代的说法,很多人倾向于在家中种三棵槐树,名为“三槐堂”,寓意子孙能位列三公,在古代的意思是成为达官贵人。 槐树阴气重,是选墓葬的好地方,周林立的父亲大概就想在安葬在树下,所以给我们在槐树下挖土的提示。 手电筒都在杜小生包里。今天月亮圆润透亮,直射到山顶的每一个角落,让我能够清晰地视物。 我走近了一点,那果然是一棵槐树,和一般的槐树无异,有巨大的树冠,在淡雾中有种大蘑菇的感觉。 旁边全是杂草,想要让周家墓在这里安定,就得往地下深处挖。我走到树下,蹲下身子,抓一把土在手里,的确和周林立父亲说的一样,干干的,没有一点潮湿感。 不得不提一下,自从我上了山顶,就突然觉得哪里不舒服,摸到土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虽然是个谨慎的人,却又没谨慎到事事都要小心的地步,更何况这是一种“感觉”,一点实际都没有。我索性甩开“感觉”这种不符实际的东西,想着该把杜小生三人拉上来了,便起身往回走。 在转身的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树后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看上去像是个人影。这里怎么会有人?山顶上除了杂草和几棵树外什么也没有,不会有人到这里来的。难道是有人跟踪我们? 我回过头先踢一脚过去,不管是什么,反正不是好东西。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一脚踢空了,树的后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皱了皱眉,可能是我长时间奔波,极度疲惫下产生的幻觉。我暗自摇摇头,对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不满,但也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当下立即往来路走去,再也不回头了。 这条路不长,可能是被环境渲染,我有些心慌,努力定了定神,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我走了没几步的时候,那种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的感觉又出来了,不同的是,这次比刚才更强烈,那双眼睛就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在我背后扎了一下。 那东西好像就在我身后! 由于月亮在东边,也就是我后面槐树的方向,我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让我急剧惊恐的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圆形的东西正在从脖子处伸出来。 饶是我在山里呆那么久,胆子再大,此刻也有些头皮发麻。从影子里可以看出那个圆形的东西上长着毛发,形状极像一个生物的头! 我感觉自己的大腿在颤抖。如果我后面的生物真是人类的话,那他为什么在这里,既不说话,走路也没声音? 我虽然在山里长大,却也只和飞禽走兽打交道,哪里遇见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就算是人,这么装神弄鬼来吓唬我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心一狠,管他是什么,反正对我不利,便右手一握拳朝后面打去。 这一拳又击空了,我整个人都呆在那里。我知道此刻我的脸肯定很恐怖,双眼大睁,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断流了,因为我眼前有个让人惊悚的东西,在和我脑袋齐平的地方,赫然悬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它表情很狰狞,嘴角咧到了眼角处,空洞的眼睛无神的看着我,和我来了个深情的对视。血从它的天灵盖处四下散开,染红了整张脸。 那一刹那,恐惧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愣了两秒钟后我才想起来一件事——赶紧跑! 我早在遇见蛇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次出来肯定要遇见点麻烦,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大麻烦,我竟然还撞鬼了! 我使足了劲儿往前跑,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没有听见后面有东西追的声音。不过这个人头走路都不带声音,谁知道它会不会安静的在原地呆着? 我不敢回头看,生怕那东西会一直追着我。情急之下顾不上找路,我一头扎进杂草堆里,玩命的逃离那棵槐树。我不知道悬空的人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跑的比我还快。 俗话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我刚想到这一句话,眼前就猛然出现了一颗人头。人头嘴角上扬,嘴咧的更加精彩,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后悔得想要敲自己脑袋,我不知道如果刚才自己没有想到那句话,还会不会遇见这么倒霉的事情。现在再自责也没有用,得想办法赶紧摆脱它。经过之前的对视后,我发现这人头没有袭击我的意思,倒像是在耍我玩,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不对我发动攻击。 我本来以为它是被人吊起来的,但是它整个头都没有绳子绑着的痕迹,头顶也没有细线。这里雾气重,如果是黑色的细线的话我是看不到的。 又盯着对方看了半天,我再也受不了了,那种被一个人头盯着的感觉很怪异,恐怕还不如遇见一只老虎。 见那人头没什么动作,我开始打算往后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血洞 我轻轻抬起一只脚,见无眼人头没什么反应,朝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我是冒着胆子走的。我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无眼人头会不会突然暴起。 无眼人头依旧没动,我尝试着又退了一步。后来步子越迈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没多久就看不到无眼人头了。 在看不到无眼人头的一瞬间,我心里暂时松了口气。现在还不敢跑回去,只得继续一步一步后退,同时还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和背后的路。 大约后退了几分钟,我渐渐地感觉不对劲了,这山顶没这么大啊,我应该早就到边上了才对,现在怎么还在杂草丛里?不会又遇上鬼打墙了吧? 我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在心底里我还是认为在巨蛇洞里的那场经历是真实的,尽管我其实一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开小差的时候,我却一脚踩空了,明明是一堆枯叶的地方,突然凹陷下去,我整个人随着踩空的那只脚往后一仰,也跟着掉了下去。 刚摔下来的一瞬间,我内心极其愤怒。我当时认为这个坑可能是猎人用来捕猎的陷阱,只是我忽略了陷阱和村子通常相近,因为猎人很少到深山或是山顶捕猎。 我小时候经常挖个小坑,在上面盖上大叶子来掩饰,等到小动物从上面跑过的时候,它们就会掉到坑里,成为我的腹中餐。因此当我歪着头看到一个放大版的坑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陷阱。 没等我有下一步的想法,整个人就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中。我是后仰着摔下去的,即使伸手也不会抓到什么阻止下落的东西,因此我干脆双手大张,来个舒服的姿势,再闭上眼睛,等待和大地来个背负式亲吻。 很快我就感受到了大地母亲的吻,感受只有一个字,疼。地面的撞击让我感觉脊椎都快移位了,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嘶了一声。 我似乎是摔在泥地上的,因为裸露在外的皮肤能碰到潮湿的泥土,黏糊糊的,沾到手上就黏在一起。 在地上躺了一会,感觉身上不是很疼了,我才撑着地坐起来。四周黑漆漆一片,月光透不下来,什么也看不到。 我没有手电,只能拿出手机照明。手机只剩下40的电量,我不敢开手电筒模式。我担心自己真的与世隔绝,永远困沌在无边的黑暗中。 这里没有信号,我不知道怎么和杜小生联系,让他们在山顶上注意那个无眼人头。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让他们赶紧找到这个坑,拉我上去。这个大坑至少有七八米,又不像岩壁那样有凸起的石块,光滑的像个井壁,凭借双手是根本可能爬上去的。 我举起手机,让光线照亮黑暗的地方。这个坑到处都是湿的,在黑暗中还看不出什么,现在用手机一照,我赫然发现整个坑里都是暗红色的血! 我的胃一阵抽搐,恶心压制着恐惧,占据了上方。原来我一直躺在满地鲜血的泥土里,那我岂不也是满身血了? 想到犹如陷阱一样的大坑,和满坑鲜血,我心里涌起一阵不安。之前无眼人头不来追我,是不是就是想把我引到这个坑里? 它引我到这个坑里干什么? 无眼人头现在又在何处? 我又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之前遇见巨蛇的经历是虚假的,那么我现在的经历又是否是自己的幻想? 尽管到处都是鲜血,奇怪的是我没闻到一点血腥气息,而且血也是新鲜的,没有干涸的迹象。我强忍着恶心,抓了一把血泥在手里,这血像水一样,很稀,没有鲜血特有的稠腻感。 我松了一口气,可能只是和血的颜色一样的液体,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这里染成红色,乍一看能把人吓一跳。 我又用手机照了一圈,这才发现这里其实不止是一个坑,在我的右边还有一条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通道,显然是人工挖出来的,看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往哪里。 现在顾不得考虑这里为什么出现人工修建的通道,甚至无法判断是否有可能是古代遗留下来的东西。 我犹豫了一番,打算先等等,如果杜小生能找到我,我就不必单独冒险进入陌生的地方。 我看不到圆月,这里只有满天星辰和漂泊的云纱。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也有可能是半个小时,我依然没有等到杜小生。 想到反正在这等着杜小生救援也没意思,毕竟他们能否找到我还无法断定。我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也许这个通道能通向地面上,不管能不能,都比在这等着要好得多。 检查完没有第二个通道后,我当即朝通道走去,想赶紧脱离这处骇人的地方。 通道恰好能容纳我的身材,如果周林立的话估计就进不去了。不过即便如此,我通过的时候还是挺费劲的,必须侧着身子才能不碰到两边的墙壁。 进入通道后,两边的墙壁不再是血红色,而是纯正的黄土的颜色,让人看上去舒服了许多。 我一只手举着手机,小心的一步步往前走。不知道无眼人头会不会在这里,也不知道前方会是什么地方,我必须谨慎一些。 通道不高,顶部有细密的蜘蛛网,上面落满了灰尘和昆虫的枯壳,却没看见蜘蛛。 我走了一会儿,回头看发现我进来的那个血色大坑变成了我的斜上方。这条路原来是朝下走的。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我估摸着走到山颈处了,这才看到出口。出口里依然是黑暗,我距离太远,手机的光线照不到里面。走近了才发现其实不是什么出口,只是通道突然加宽了而已,前方依旧是黄土通道。从远处看很像是进入什么地方了。 这条路宽了不少,像一条长廊。我顺着这条新的道路又走了一会,前方突然没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墙,黄土墙。 我愣住了。这是我绝对没有预料到的景象,既然通道的尽头是一堵墙,那么这个通道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再走近一看才发现其实不是死路口,右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洞。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要进去。我掉进坑里这件事很蹊跷,那时候恐惧占据了我的大脑,让我只注意到逃脱,却忽略了整件事的因果。是无眼人头的出现让我乱了分寸,而乱了分寸的我却一脚踏空,似乎顺着无眼人头的路线坠入血坑。 无眼人头到底有何居心? 但是倘若我回到那个坑里,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无眼人头会不会到了坑里等着我送上门去?或是说我进了这个洞,才是我真正送上门呢? 内心斗争了一会,我决定还是进去探查一番。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不会再往前走,我却天生有一颗冒险的心,小的时候在山里也不能安定下来,总是去自己没去过的地方探险。 这个洞是在墙壁中间的,我如果想进去,还得跨过一米高的下沿。 这个高度对我来说没有困难,我先用手机对着洞内照了照,里面还是一个通道,只不过两边的黄土墙上开始出现一些长方形的小洞,每个大约有一台中型液晶电视那么大,里面很深,排列的非常整齐,一直伸到远方,密密麻麻的一片,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会有轻微的不适。 这里有点像一个大柜子,小洞的地方就是原本放抽屉的地方,只是抽屉被人抽出去了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比喻,不过用在这里真的很恰当。 既然决定要进去了,我也不再扭扭捏捏。我把手机调成永不灭屏的模式,往洞里的地面上轻轻一扔,保证屏幕朝上,能照着洞口的情况,我才腾出手来钻洞。 我对黑暗有一种天生的不恐惧感,很多人独自在黑夜里会感到莫名的害怕,我恰恰相反,越是在黑暗处我越是安心,因为我坚信在黑暗中我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我。 洞看着很大,钻进去才发现这里其实十分狭窄。我先伸了一条腿进去,一次钻进半个身子,最后勉强挤进洞里。 放在地上的手机突然“滴滴滴”的响了三声,在一片死寂中响起这么大的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心脏也乱跳个不停。 我拿起手机,发现是在提醒我电量不足,仅剩15,已经进入省电模式。我从大坑里下来到现在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却浪费了20的电量。照这样下去,我最多只能持续十分钟。 省电模式的亮度小了很多,只能照到前方一米左右的距离,我前进的速度也变得缓慢。 我本来是想不去理会那些凹陷的,但好奇心占了上风,我想弄明白山中央的这么多通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这样对周林立父亲的墓有好处。不然如果这里是片凶地,我们再去修墓,岂不是凶上添鬼气,要冲七代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作呕 “凶上添鬼气”指的是在一种极凶的地方建墓,鬼气即是墓主人的魂魄,凶气加鬼气,是极其不详的东西,严重的情况会让墓主人的连续七代子孙家破人亡,每次只留一个或两个命大的男儿传宗接代,这在古代常常被君主用作对待敌国俘虏。 我虽不是什么良心商人,这几年来却秉承着不轻易害人的理念,同样也不想让周林立家族破灭。所以我在周林立父亲的墓穴上费尽了心思,给他观风赏穴。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周林立给的酬劳多。 方洞的四壁都很整齐,表面上看去没什么特别之处,每个方洞内都很深,用手机照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我盯着一个洞看太久了,竟然隐隐有些眩晕,拍了拍脑袋才精神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随时会有东西从洞里跳出来一样。 看来这里是发现不出什么了,我好奇心再重也不会爬进去看看里面到底通向哪里。经历过巨蛇洞后,我对钻地洞有了排斥感,总觉得里面是有危险的。 手机又嘟嘟嘟的响起来,我拿起来一看,只剩下5了。5的照明电量根本不够我探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和杜小生汇合,等回到公司后再找人进来一探。 我当即不敢再耽误,远离满墙的长方形空洞,转身就往回走。 其实我挺期待离开这地方的,这里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然而我刚一转身,脑子就懵了,原本开在墙上的洞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黄土,和周围无异,仿佛那个洞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何曾遇见过这种事情,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又猛地回头看看自己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原本因为运动流汗染湿的后背,此刻已经惊的又干了。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真要成精神病院的一员了。 好在我身后还是空荡荡的,一条黑漆漆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 我敢拿我的头发誓,从我进洞到现在没有出现一点异样,就算是有人捣鬼,把洞填上了,也不会一丁点声音也没有,我对我的听力还是很自信的。 这次出来看墓没遇见一件顺利的事,现在我和杜小生三人走散了,手机又只剩下一点电量,即便杜小生三人找到这里,也是他们进不来我出不去。 看来除了继续前进,我没有别的路可走。我现在更加坚信我们四个人中肯定有一个在捣鬼,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是想对付我的话,在荒山野岭的确是个好地方。 嫌疑最大的就是周林立,他不是公司内部的人,很有可能是仇家,他的一切举动都有可能是表现出来的,这一点也不难。 小屈原的可能性也挺大的,他是公司的老人,跟公司高层有很好的交情,帮他们除掉我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想如此怀疑同伴,然而连连遇霉事让我不得不对身边的人警惕起来。 既然有人搞鬼,那我就暂且顺应那人的意思,看看到底是谁再说。对方显然是想让我继续前进,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包里一切硬东西都掏出来当武器。 我背的包里有一个不锈钢大水壶和一把军用迷你铲,迷你铲还是杜小生硬塞给我的,他说他的包放不下这么多东西,要我帮他装着。 大水壶可以在应急的时候用来砸,看上去挺结实的,不容易摔破,我把它别在左边的腰带上,因为右手不能动,遇见危险的时候只有左手可以反抗。 我把手机关机,放到外衣兜里,这样发生什么事可以更方便照明;一只手握紧铁铲,小心地往黑暗中挪步。 洞里没有一点光亮,就连夜视眼都不起作用,更别说我一个普通人了。好在我胆子比较大,适应后也没觉得有多恐怖。 为了安全着想,我紧贴右边的墙壁,一步一步前进。墙上的土很松软,我一碰就能掉下不少,洒了满鞋的土,走路很不舒服。 大约走了一分钟,我的脖子突然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上去了,有些痒痒的感觉。我晃晃脖子,想把那东西抖下去,那东西却好像吸附在脖子上了一样,怎么都抖不掉。 我停下脚步,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腾出一只手手摸了摸脖子,手上传来的触觉告诉我这是一个豌豆大小的东西,毛绒绒的,很可能是虫子。 我心里一毛,连忙把那东西捏出来。然而我怎么拽,那虫子就是脱离不了我的脖子,也不挣扎,拽的我皮都快掉了。 可能是我用力过大,只听见咔吧一声,那虫子愣是被我捏碎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捏开一个瓜子一样,只不过没有瓜子那么美味,反而甚是恶心。 一些不知是血液还是什么的黏液沾到手指上,滑腻腻的,令人惊讶的是,我的两个手指竟然黏在一起了,就像把502强力胶涂在手上了一样。我稍微一动手指,就有撕裂的疼痛传来。我不敢硬生生的把手指撑开,那样铁定会掉一层皮。 我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屏保照了照手,捏死虫子的那只手指上有很多透明的液体,还有白色的绒毛,就是这些毛绒绒的东西把我两个手指黏在一起的,虫的尸体却是没见到。 我不是洁癖,这样的情况也容不得我从包里拿纸擦,直接往墙上一蹭,黏液混合着黄土成了泥团。还好黏在手上的绒毛不多,而且这些绒毛一碰到黄土就失去粘性。我把这泥团从手上搓掉,然后举起手机,想看看还有多久才能走到下一个地方。 这一照不要紧,着实把我吓一跳。只见前方两米处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白色的盘丝洞一样,无数条软绵绵的丝线从两壁缠到头顶,其中还有不少茧状物,整整有半人高。 我还从这些丝线间看到很多白色小肉球,有些肉球外面裹了一层绒毛,有的还只是裸露在外面。这大概就是刚才趴在我脖子上的东西了。 这整个就是一个虫子洞! 这种虫子我没见过,说不上来它的种类,不过从性状来看,它的危险应该不小,那一个个半人高的茧就是这小东西的杰作,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丝线不是把整个洞包裹住的,在中间有一个大洞,我对比了一下,按我的身材是可以通过的。洞边缘的丝线已经断了,断裂处有些焦黄,看上去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一定是有人要进去,迫不得已才烧出一个洞供人通过的。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和我一样,莫名其妙掉进这个坑里的,还是有什么图谋。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有些新的丝线已经开始取代烧焦的部分,想进去的那个人应该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这种丝线要多久能补成这样,因此无法推断那人走了多久。 一个陷阱一样的土坑里竟然有这么一条通道,看样子里面有很吸引人的东西,才会有人想要进去。我之前没做过这么多准备工作,周林立的父亲给的资料里也没提到这里有古墓或是古代遗留下来的东西,可以说我对自己所处的地方一无所知。 既然已经有人探过路,我也不再犹豫了,用手机仅剩的一点电照明,快步前进着。 我还是高估了手机的省电强度,走了没多久,刚刚离开白色盘丝洞的区域后,手机嘟嘟嘟响了三声,紧接着就灭了。 我早有准备,把已经没电的手机塞回包里,这下再也不用折磨它了。适应了黑暗后,我接着靠墙前进,又不敢靠墙太近,生怕再遇上那些丝线。 从刚才的茧来看,那些丝线的柔韧度应该是一个成年人无法挣脱的,当然,前提是那些茧里装的是人 这条路十分漫长,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走了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好在前面的路都没什么危险,我像个瞎子一样摸索前进,直到触碰到一个凉冰冰的东西。 从触感上来看,它很滑,应该是一种金属。我试着敲了敲,响起的是金属特有的清脆声,我的手也因为用力过度变得很疼。 我伸出手摸了摸,这金属的形状像是一扇门,还有一根链子连接着,只是链子被人给弄断了,我一抽就把它从门栓上弄了下来,整个通道都回荡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刚才我就觉得后脖子上被虫子趴过得地方有些痒,现在变得刺痛起来。 我用手一摸,那地方肿了一大片。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明白过来,之前一直拽不掉它,其实是因为它的腿或是什么肢体扎进了皮肤,我用手拽自然是拽不掉的。 现在冒然把虫子捏碎,直接把那些东西留在了身体里,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虫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就算有毒也没办法,我们带的酒精都在杜小生包里,想消毒也只能等和他们汇合再说。 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故意耍脾气,把他们晾在那。现在后悔也没用,不如继续往前走,看看有没有出口。 想到这里,我有些口渴。之前一直赶路,顾不得喝水,后来遇见无眼人头后更是忘记渴了,现在平静下来才发现我的嘴唇已经干裂,一舔就疼。 我晃了晃手里的水壶,里面已经空了。包里还有杜小生给我的矿泉水,我连忙掏出来猛灌了几口,水流都赶不上我吞咽的速度。 在我刚把最后一口水灌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时候,我的鼻尖突然有个冰冷的东西贴了上来,同时额头上也出现了同样的感觉。我心里一惊,牙齿比喉咙先一步反应过来,硬生生的往下咬了一口,一阵刺痛从舌尖上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把舌头咬破了。 满嘴的血腥味不说,舌尖上传来的痛感让我猛的张开嘴,把嘴里混合着血的矿泉水喷了出去,那种恶心的感觉不必细谈。 由于黑暗中无法视物,我不知道刚才贴在脸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这一口水肯定是直接喷上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女人 贴在我脸上的东西瞬间消失了,很沉闷的一声,好像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通道里回响起一阵女人凄厉的尖叫声。那声音本身就很尖锐,直冲耳膜,再加上通道空间小,回音很大,把我震得都有些颤抖,我的大脑因为声音充斥的有些发涨,眼睛也很干涩,眨一下都很痛。 没等我捂上耳朵,声音就消失了,通道一瞬间恢复之前的宁静。 我松了口气,这时候才算是真正领略到声音的威力了,以前听说声音能把红酒杯震碎我是一点也不信的,经历这些以后,我敢保证如果这里有个酒杯的话,一定会被震的粉身碎骨。 我蹲下身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自从声音消失后,我就没再感觉到它的动静,就好像死了一样,当然,如果这东西能死的话。 现在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我蹲下来也看不见任何事物。 首先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是地面上和我对视过许久的无眼人头。从那东西刚贴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就怀疑是无眼人头了,再加上滑腻腻的触感,我见过的东西只有无眼人头那张血淋淋的脸可以做到,更是让我深信不疑。 想到刚才可能被一颗满脸血的人头贴在脸上,我顿时恶心至极,用手使劲在脸上被贴过的地方蹭了蹭,一直到我感觉没什么东西了为止。 我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我很后悔,一开始就不应该进那个洞,这样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真是好奇害死猫。 如果当时不进来的话,杜小生他们还有一些几率能找到我,毕竟整个山顶就这么大,他们看不见我,一定会过来找的,只要找就能找到那个坑,我自然就得救了。 此时的问题是,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的话,很可能面临着断水断粮的危险,而且解决个人问题也不方便,这里肯定不是适宜长久呆的地方,我只能继续前行。前面不知还会有什么危险,我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掌控着,从遇见无眼人头到被引进坑洞,肯定不是偶然的。 既然要走,就走的潇潇洒洒。我不去管地上的东西,连摸都不想摸,那东西是什么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通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我惊得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又反应过来自己处于黑暗,对方是看不到我的。虽然只有鞋踩在地上的沙沙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声响很大,来的显然是人。 这里会有什么人?我立刻想到之前被烧出一个洞的虫网,来的很可能就是烧洞的人。脚步声很急促,能听出来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我细细的听了一番,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 在没弄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之前,我决定先不露面,可这四周都是墙壁,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我还没有找到地方藏起来,前方二十米处就隐隐约约有光线射过来。只有光线,却没看到人影。 两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前方显然有个拐角,那些人还没走到这里,所以我才只看到那些光线。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光也在拐角的墙上聚成一道光斑,我听见有人说道:“你确定是这儿吗?” 另一个人说:“明忠就是在这和我失去联系的,伤害他的人肯定没走远。” 回答的是个女人,声音很好听,和她冷冷的语气有些不搭。 第一次说话的是个男的。那个男人有些急道:“欣欣,你能不能别用咱们人的名字去给那些东西取名了?” 没等那个叫欣欣的女人说话,他们就走过拐角。由于手电光的射程太近,而且是倾斜着打在地面上的,他们看不到我,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 男人身材壮实,留着光头,表面看上去很是凶悍,有种混混头子的感觉,背上背着一个旅行包。叫欣欣的女人则一身柔气,我只能看到她穿着橙色户外服,具体长什么样子还得等靠近了再说。 欣欣把手抬起来,好像贴在了嘴唇的位置,比了个嘘的手势,那男的便不再说话。两人的脚步依旧很急,他们的头和手电用一个频率左右摆动,看上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决定不管是什么人,先出去露个面再说。我又没偷没抢,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 我向前走了几步,出现在光线的照射范围内。我能看到欣欣身材小巧,扎着中学生很流行的双马尾,外加淡粉色的嫩妆,给人一种“小妹妹”的甜美感。这种甜美显然和周围的环境不符。 两人显然发现了我,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欣欣很快就恢复正常,冷冷地看着我说道:“你是谁?明忠是你弄死的?” 没等我回答,一边的男人竟然从腰上掏出一把枪,用枪口指着我说道:“不用跟他废话,出现在这里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把手枪是一种我没见过的型号,我有些惊讶,这些人竟然还有枪?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距离我五米远的地方正有一把枪瞄准我。我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即使被枪指着也没露出恐惧,反而很镇定的说道:“你们又是谁?明忠是什么东西?” 在我说话的时候,欣欣依然举着手电在我周围照来照去,我看到此景,便又看着欣欣,加了一个问题:“你在找什么?” 欣欣没理我,一边继续找东西,却又不敢靠近我这边,一边对光头男人说道:“陆彪,你先把他制服了,我去找明忠。” 我站在通道的中央,他们的手电照不到我身后,而我的两边又什么也没有,欣欣显然没有找到她的东西。 陆彪一点头,朝我这边走近了几步,突然猛扑过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扑倒在地上了。 我右手本就断了,现在被他这么一弄,本来支撑着的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咔吧一声断成两截。 一股怒气冲进我的大脑,我左手一挥打在陆彪脸上,这一拳我是使出了全力的,陆彪的头都被我打偏了,腮帮子瞬间鼓起一大块,看上去很滑稽。 陆彪显然也不是个吃亏的主,不顾自己红肿的脸,也一挥拳朝我打来。 我早有准备,在他举起拳头的时候往旁边偏了一点,躲开拳头的位置。陆彪见我躲开了,没有任由那拳打在地上,而是及时的缩回手,同时另一个拳头也举了起来。 没等这一拳落下来,一旁观战的欣欣突然开口了,说道:“先别打,我问他几个问题。” 陆彪被我打了一拳,本想把那一拳给补回来,却被欣欣阻止了。他满脸不情愿的从我身上爬起来,我一个不注意,被他把双手反剪在背后。 我想要挣扎,他故意把我断了的手使劲掰了一下,把我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脸上的筋都在抽。我不想在敌人面前示弱,只能暗自咬牙强忍着。 欣欣看着我,黑漆漆的目光直插入我的眼球,她说道:“你好,我叫高欣欣。” 我疼的没法说话,没理她,等着她继续说。 她指了指我身后,说道:“那东西是不是你弄死的?” 我回头顺着她的手电光看去,身后的地上只有一个东西,便是一张皮,上面还有点点血迹,干干皱皱的,看样子这就是之前贴在我脸上的东西。 我点点头。高欣欣见我肯定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起来,变得很愤怒。一旁按着我双手的陆彪幸灾乐祸的冲我笑了笑,我没理他。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高欣欣尽量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她绕过我,蹲在那张皮前。 我看到她用手把皮捏起来,翻了个身,把皮的另一面朝上。待我看清那张皮的另一面后,顿时觉得惊骇无比,那张皮赫然就是之前引我入坑的无眼人头! 一个人头,几十分钟前还圆鼓鼓的在我眼前,和我深情地对视着,现在却干枯成了一张皮。我回想了一下,除了喷了一口血外,我什么也没做,它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想到这里,我就问了出来。高欣欣听到我的话,眼神变得骤冷,一字一顿的看着我说道:“你——用——舌——尖——的——血——喷——它——了?” 我还没作出回答,高欣欣就朝我猛扇了一巴掌。我当时全在思考怎么回答她,没想到她会动手,一躲不躲地被打在脸颊上。我怒吼一声,道:“你什么意思?” 高欣欣道:“你是处男吧?” 她的话题转移太快,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一个陌生的美女说是处男,我有些难为情,这几年我一直本着只寻求最合适的伴侣的原则,因此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生意上和我打交道的美女也很多,却没有和我对眼的。 我还惦记着高欣欣那一巴掌,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处子之身,阳气未泻,舌尖上的阳血更是能对付极阴的东西。我吐的那口血不多不少,刚好把你家的明忠给喷死,真是对不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袭击 话虽这么说,我却是一点愧疚都没有。这对男女来历不明,还带了个鬼东西。能飘在空中的人头算什么?飞头蛮? 飞头蛮是百鬼夜行中记载的一种头和身子可以相离,在夜晚用长颈把头带出去吓人为乐的怪物。我见到的那颗人头没有脖子,就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没想到欣欣摆摆手,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处子的阳气虽然未泄,还只是普通的阳气而已,只有被死气沾染过的阳气才能和阴气融合,以至于把阴气吞噬。” 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虽然在铸陵这个行内,和死人尸体也有不少交道,但我一直都是以公司盈利为目的,对这些知识没有深入研究,仅了解到的一点都来自前任老板和他的书库。 没听过是没听过,在别人面前不能露短,我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头而已,若不是你放它出去吓我,我也不会对它下手这么狠。” 陆彪一听我的话,气得脸色涨红,拉开枪栓指着我的太阳穴,说道:“你知道炼制一个人头要多久吗?七年!这颗都已经六年半了,马上就成型,现在被你一搅和全白费了,把你这条命搭上都不够赔的!” 这人头原来是被炼出来的,我在这一行听过关于炼尸的事,不知是真是假。现在遇见一个炼人头的,怪不得那无眼人头能飘在空中。 看到我的表情有些愣愣的,陆彪有些讽刺的笑了一下,说道:“你还不知道炼人头吧?炼尸听说过没?” 他好像是想卖弄知识似的,不给我回答的机会,紧接着说道:“看你身上有些死气,应该是个刚入行的。炼尸就是把尸体炼化,可以随你控制走动,和湘西的赶尸差不多,只不过那些都是外行的毛青,懂一点皮毛就去显示自己。我们追求的是全炼化,也就是炼制七年,可以有自己意识的尸体。”湘西赶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多数人肯定都听说过。而炼尸除了对尸体进行炼化外,还需要每年用刚出生百天的孩子献祭,即将孩子四肢绑在四个柱子上,下面是滚滚烫水,用水蒸气在孩子肚子上熔化出一个大洞,里面的肝脏顺势掉在锅里,而炼尸者需要把煮过肝脏的水喝掉。手法残忍无比。 水蒸气的温度通常无法在孩子身上烫出大洞,有一种说法是锅里除了水,还有人体尸油或是脂肪。 眼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专业炼尸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用七年的时间炼制一具尸体。更让我惊讶的是陆彪说炼制七年便会有意识,那岂不是相当于制造了一个人出来? 陆彪见我神色有些惊讶,很是得意,拿枪又顶了下我,说道:“欣欣小姐是我们一行的天才,二十多岁就炼成一颗尸头。你把她得罪了,就等着死吧!” 我不想跟他讨论我犯了多大错的问题,而是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高欣欣闻言便是一愣,反问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点点头,高欣欣盯着我看了一会,见我不像是装的,又问:“不知道这是哪里,那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装作无奈地苦笑,说我和一队驴友在这里爬野山,我是第一个到山顶的人,结果被无眼人头诱骗到这个地方。高欣欣道:“不管你是有意无意,既然到了这里,我们是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的,不过你想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我就告诉你。” 她开口给我讲了这通道的来历。在秦朝时期,秦始皇刚刚统一六国,政局还不稳定,秦始皇广纳人才,其中包括名臣尉缭。尉缭原本对秦始皇忠贞不二,仕途十分顺利。谁知在秦二世时期突然被揭发要起义,被秦二世关押在狱,又不知通过何种方法从时时刻刻被看守的牢狱里逃脱,最后猝死逃亡路上,被后代埋葬于西山。 讲到这里,高欣欣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从无眼人眼前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正奇怪她要干什么,谁知她二话不说,举起一巴掌朝我扇过来。 此时我的脖子被陆彪死死按住,躲是躲不过了,挨一巴掌倒没什么,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换到哪个男人身上都不会好受。我从小野惯了,没在打架上吃过亏,现在虽然身子被按住,腿还是能活动的。我看准时机,在高欣欣的手落下来之前,抬腿刚准备踢向陆彪,一个黑影突然从我和陆彪间一闪而过,陆彪痛苦的“啊”了一声。黑影的速度很快,我还没看清到底怎么一回事,就消失在通道尽头,而我的腿已经踢了出去。 陆彪也是有准备的,看我一脚踢过来,不得不后退几步躲过我,嘴里还骂道:“滑头!” 他这么一后退,我才发现他的脸上凭空多了几道血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一样。 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闪之间,高欣欣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早在那个黑影窜过的时候就定格在半空中,现在才回过神,喃喃道:“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 没人回答她的话,我们谁都没看清刚才闪过的到底是什么,还在那么短的时间狠狠的抓了陆彪的脸。看着陆彪脸上露肉的伤口,我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不舒服了。 陆彪见我盯着他的脸,冲我狠狠说道:“看什么看!” 他这么一吼,倒是把高欣欣的魂给吼回来了。我还没反驳陆彪的话,就感觉到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顺着目光看去,正是刚才还在发愣的高欣欣,她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狠辣,好像要把我撕碎似的。 她缓缓举起右手,看样子又要打我。 因为刚才的变故,陆彪按住我的力道松了很多,我趁着这个机会一低头,先躲过高欣欣的巴掌,再顺势顶向陆彪的肚子,他这回没做好准备,或是开了个小差,不躲不闪地挨了一下,被我顶得又退了几步,直接撞到墙上。除了呻吟了一声外,陆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高欣欣为什么要打我,但这一下就相当于直接开打了,我一只手不能用,实力上弱了很多,再挣扎也无用。既然早晚都要被擒,打不过那就只能跑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打架时逃跑。 我撞陆彪的这一下把高欣欣气得不轻,她被逼急了,竟然拿着手电筒想要砸我。那手电筒可不像普通家庭手电一样是塑料的,这种户外专用手电筒都是合金制的,砸到脑袋肯定出血。 我扭头就跑,这一下不要紧,把无眼人头的皮啪叽一声给踩了个稀巴烂,脚下一滑,好险没有摔倒。高欣欣见到这一幕,气急败坏地喊道:“给我站住!陆彪你个吃屎长大的蠢货,关键时刻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哪会听她的话,头也不回的奔跑。最近我肯定是缺乏运动,连衰神都可怜我,让我逃跑这么多次,消失多年的腿上的肌肉都快要练出来了。 还没跑几步,眼睛突然一花,整个通道被一个晃动的光源照亮,好像也开始晃起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从后扔到我旁边,响起“磅当”的声音。我用余光扫了一眼,不是手电筒还能是什么? 想到自己没有照明设备,而此刻恰好有一个高档手电从天而降,不要的是傻子。我一弯腰捡起手电筒,停都不敢停,又赶紧起身继续跑。 我当然不会傻到开着手电跑,那样做和给人当活靶子没有区别。我刚拿起手电就迅速按灭。 通道里瞬间漆黑一片,很快我的身后又亮起光来,陆彪打开了一盏矿灯,是超大功率的那种,一次能照几十米远。这条通道几乎都是直线,不论我到哪里都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高欣欣也不是个吃素的,见我把她的手电抢了,估计是真的被激怒了,我身后传来枪上膛的声音。陆彪的手枪是早就上过膛的,这肯定是高欣欣自己的手枪。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既炼尸又能持枪,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我想起前任老板给我讲过古代炼尸的门派,大部分在近代政府的强迫下被灭了门,还有小部分销声匿迹了,在最近又出来从事正白的行业。表面上是做生意的,其实背后操纵着炼尸的术法,一直在炼尸。 高欣欣和陆彪可能就是这些小部分门派的人,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被我倒霉的遇上了。既然撕破脸皮,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我玩儿命地往前跑,突然后风一紧,我左脚刚迈出去,就有一颗子弹打到左脚原来的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逃脱 这可能是高欣欣第一次用枪,因为我回头的时候能看见她握枪的手有些发抖。她应该是不想杀我的,看她瞄准的位置正好在我大腿处,明显是在模仿电视剧里的套路,当敌人逃跑的时候,要拿枪打他的腿 就算高欣欣再怎么可怜,小脸被吓的发白,我也不会傻到放弃自己的小命去安慰她。 高欣欣拿枪瞄准我用了不少时间,很快就被我落下很大距离,我的前方不远处就是射程外。此刻唯一能保护我的就是黑暗,他们炼尸的本领再高,也无法奈何躲在暗处的我。 眼看着就要到“安全线”了,我心中一喜。谁知就在这时,我的左腿突然一烫,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传来,一颗子弹蹭破我的小腿,打入通道前方的黑暗处。 高欣欣又上了一次膛,这是要赶尽杀绝的架势。我因为腿被打中,不由得踉跄了一步,好在这一步让我及时钻进黑暗中,才不至于挨上第二枪。 我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又跑了一会儿,凭着记忆应该快到“盘丝洞”了。高欣欣和陆彪也没有轻易放过我,我能听见他们奔跑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再很是明显。 高欣欣又放枪了。我虽然第一次被打中,却只是蹭破了皮,估摸着会流一点血,只有一点点疼,没有达到疼的难忍的地步。 后面还有脚步声传来,按照这个速度,高欣欣和陆彪很快就能追上我,到时候会不会留我一条命就难说了,我必须跑出这个地方才能安全。 我刚来到盘丝洞的时候,手上只是粘了一点白色绒毛,就死死的黏在一起了。可见这些虫子吐出来的丝有很大粘性,绝对不能碰到它们,不然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唯一能够用来试探的铁铲也已经被陆彪那个混蛋搜刮走,我现在是手无寸铁,连背包都因为刚才的打斗不知丢在何处,更别说来探路了。可是眼看着高欣欣二人就要追上我,我前方不知多远处又有一处粘性极高的白色丝网,我实在是进退两难,不得不硬闯。 由于我进来时通过的洞只有半人高,之前有照明设备我才能安全通过的,现在别说照明了,一打开手电筒就会被瞄准,想在不碰到丝网的情况下通过几乎不可能。 在这一瞬间,我脑中突然涌现一个想法。 身后已经有光照在我身上,这代表着高欣欣二人就在身后。随着手电光的最大限度离我越来越远,向我的前方移动,我心里有些激动,我已经能从高欣欣的手电光中看见白色丝网了! 手电光刚照到白色丝网的那一刹那,我猛的一冲,钻进那个洞,离开高欣欣的视线。 进了洞,我继续往前跑。左腿上可能只是擦破了点皮,不是很疼,跑起来一点除了撕扯会有些刺痛,别无大碍。 前方的路我还是比较熟悉的,而且没有白色丝网的威胁,我轻车熟路地狂奔。 我过去经常晨练,基本体质比一般人都好,高欣欣显然跑不过我,没多久就被我落下一大截,气急败坏的朝我喊道:“你快站住!不然我就放‘白雀’出来了!” “白雀”又是什么东西?从炼尸的人口中说出来的“生物”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八成又是高欣欣炼出的尸体或是人头。当然,也有可能是某种动物的尸体。 我哪儿会搭理她,头也不回地跑着。这条路很短,很快就到了我被困住的地方,我感觉到身后追的不是那么紧了,便按亮手电。 我的距离计算的很准,此刻我就处在墙上有很多洞的那个地方。我条件反射地去看之前钻进来的那个洞,依旧是堵死的,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不得不选一个地方躲起来。但是这里除了墙上的方洞外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我灵机一动,看准一个顺眼的就钻了进去。 洞不高,在外面看着挺大的,进来后才觉得很挤,几乎只能趴着,还好能往前挪动。我选的这个洞不是很明显,高欣欣应该不会猜到我选的是这个。想到这里,我心安许多。 我试着向前挪动了几步,找了找感觉,便加快速度往前爬去。鬼知道这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习惯性的把手电往嘴里一塞,用牙叼着,这样更方便手脚爬行。 好不容易用牙咬好,我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就是这么咬着手电,才在蛇洞里遇见那么多诡异事件的。回忆起那堆碎肉的情景,我不禁冒了一头冷汗,虽然他们都说那是幻象,我还是偏向于坚信自己的感觉。 这下就是让我用牙咬着,我也不会去咬了。我把手电又取下来,别在腰带上,这样虽然光线会跟着我的动作摇晃,但基本照明还是没问题的。 我快速向前爬去,没多远就看到前方隐隐约约好像有个东西。爬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个人躺在地上。 其实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应该说是一具干尸,因为它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成了酱紫色,皱巴巴的,跟老婆饼似的,仿佛碰一下就会掉好多皮。 “它”的穿着明显是古代装扮,一身我说不上朝代的黑色古长袍,长袍正中央有线条很细的长龙图案,袖子很大,属于宽袖型的衣服,看上去很是贵气。 我对古代服饰没有研究,但从表面上看就知道这人一定是个古代人,而且地位还不低,否则不会有这么奢侈的衣服。 但“它”是谁? 为什么死在这里? 这个问题还得从尸体身上找答案。我看了看那具干尸,心中默念道:“这位前辈,我不是故意来打扰您休息的,您看在我误入此处的情况下,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只是找点线索而已,不会对您做什么的。” 见过尸体的都知道,当一具尸体在你旁边,即使知道那是个死的,还是会不自觉的对尸体有警戒心,特别是当那具尸体的眼睛还盯着你的时候。 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特别是我默念完那堆废话后,那干尸的眼珠竟然动了一下,紧接着转向我这边。 其实干尸是没有眼珠的,它的眼珠早已腐烂不堪,就剩一层眼珠外面的皮了,跟我们吃鱼的时候见到的鱼眼差不多。 然而我真真切切的看到它的眼珠转动了,原本是两眼往中间看的斗鸡眼,我第一次见的时候还觉得很好笑,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因为那双眼睛正无神的盯着我。 我可能是吓傻了,呆在那一动不动,心中念叨着:“老前辈您别跟我计较,您放心,我不会动您的衣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鼎 等了许久,干尸仍然没有其他动作,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它这一动作把我吓得肌肉都僵硬了半天,现在一放松下来,隐隐有些酸痛。 我活动活动胳膊。既然答应不再去动人家衣服,我也收起好奇心。管它是什么朝代的什么人,这要我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什么干尸,什么高欣欣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这笔生意我不打算接了,周林立给的钱再多,我也不会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掘穴铸陵,一不小心还会祸及自己。 我朝干尸恭敬的点了一下头,在洞中不好朝拜,心中真正尊敬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洞比较宽,前方有一具尸体在,我也能从旁边穿过去。我再次别好手电,准备上路。 谁知在我准备出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干尸的眼睛好像又动了一下。我用左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次,干尸的眼珠还在原来的位置。 可能是我太过紧张,竟然产生幻觉了。我甩甩头,打算把压力甩掉,这才再次上路。 爬了一会儿,洞渐渐变高了,能容纳一个成人蹲着,我舒展了一下腿脚。很快就到了洞的尽头,这是一条死路。我回想起刚才遇见的干尸,它躺的很平和,身上穿的长袍很贵重,更偏向于现在的“礼服”,所以它肯定不是像我一样误打误撞来这里的。 也许这里曾经举办过重要的酒宴或是古代皇家的什么地方也说不定,根据刚才高欣欣给我讲的秦朝尉缭的故事,我隐隐觉得这是一座古墓。 既然是古墓,出现陪葬人也说不定,而且这里这么多坑洞,如果每个坑洞里面都躺着一具尸体的话,那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殉葬的。 我对墓葬的了解可谓是深中加深,如果真是尉缭的墓的话,我还是有把握从这里逃出去的。 让我想不通的是我掉进来的那个坑,谁都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墓室上方开个大土坑,还倒了那么多血红色的液体进去。这一点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当下要紧的是从墓里逃出去,眼前是一个死路,身后又有高欣欣二人追赶,我进退不得,只能被卡在中间与干尸为伴。 我一筹莫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另外身体也换成一个放松的姿势,想靠墙坐下。我的背刚贴到墙上时,身后的墙突然往后移了一点,我后面没东西支撑,差点后仰倒地,幸亏我反应的快,及时用手抓住旁边没有移动的墙壁,才没摔下去。 这一下把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回头一看,身后那堵墙原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大约有一块瓷砖那么大。 我调整姿势转过身来,换成单膝跪地,也就是军姿里的蹲姿。我用手电照了照,能看见这个洞不深,大约三米的样子,旁边还有一根供人上下的绳子,只不过已经腐烂不堪,几乎是一拽就会断。 这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虽然我不知道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但这对处于困境中的我来说是很令人兴奋的。 洞底部的空间很大,我只能看见一角,这一角处什么也没有,倒是地上有几只潮虫爬来爬去。我考虑了一下,想跳下去看看。根据我的经验,下面很可能是耳室,也就是放陪葬品的地方。首先如果这里是主墓室,一旦下大暴雨,雨水会顺着血坑进入“殉葬洞”,再顺着下坡路灌入这里。之前的机关留有缝隙,对水无法起到阻挡作用,很可能淹没墓室。 另外,在我见过或是建过的墓中,进入一切墓室都要通过墓门,墓门背后往往藏有滚石等机关。我还没有看见墓门,只能断定下面不是墓室。 我打算下去看看。这里的高度没问题,但跳下去那一瞬间冲击力可能会伤到右手。我把手电扔下去,让下面保持光亮。 手电扔下去后,可视范围大了不少,不过还局限在几块砖的面积。我能看到一个影子出现在左上角,由于只露出了一点,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没法站起来,只能蹲着往下跳,这样很容易造成腿软站不稳而崴到脚。好在我没蹲多久,很轻松就跳了下去。 在着地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自己是把手电照着外边的,按理来说任何东西的影子都不应该对着我才对,但是我却在手电光中看到了影子我心中一惊,腿差点没站稳,脚上传来土地的触感后,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影子的位置。 这一抬头差点没把我吓趴下。只见一个人靠墙站着,他的脚边赫然有一条影子迎着光线出现在眼前,完全违背了科学。 这人通体黑色,大约只能看出人形,其他任何痕迹都没有。 我不敢动,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那人有什么动作。我心生怀疑,便轻轻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形成一连串回音。对方还是没动。我又重复了一遍,依然没有动静。我拿起手电,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在走的过程中我死死盯着那个人影,生怕有什么意外。 奇怪的是即便走到人影面前,我依旧什么也看不清,原本应该出现五官的地方雾蒙蒙一片,除了模糊的灰色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心里突然有些恐惧,对于未知的恐惧,当一个人就站在你面前,几乎快要贴着你的时候,你却看不到那人的样貌。就好像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黑色的人形纸片。那个人一动不动,仿佛我不存在一样,甚至连胸口的起伏都没有。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生怕漏掉一些细节。我离它越来越近,它的脸在我眼前不停的放大,再放大,又猛然清晰起来了! 它的脸清晰的一瞬间,我大惊失色,练练后退一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其实是个人俑,全身泛着铜绿色,身着修仙似的道袍,手执一柄羽毛扇,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很慈祥柔和。 我突然想起什么,再低头一看,哪还有一点之前看到的黑色影子,整个地上除了人俑外什么也没有。 我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人俑前后的差距让人想忽略都难,我意识到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尉缭这个人我没听说过,应该没有商鞅这样的大臣有名。一个不出名的国尉却能为自己修这样一个墓,虽然我只“参观”了一小部分,却已经经历过两个机关。第一个是在满是坑洞的通道里,身后的洞突然被堵上时的机关。 机关这个东西说难不难,也不是很容易。特别是在古代,人力物力资源有限,一个按钮带来的效应就需要精心的设计和制造,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哪儿像现在这么简单。 冥思苦想了一番,我依旧想不通,决定先找到墓室,看看墓志铭再说。 我这才有机会打量周围的环境。我所处的地方是间石室,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四周的墙壁都是用石砖做的。石室面积不小,大约有现代一间120平房子的客厅大小。 我跳下来的地方正对着的方向有一层台阶,台阶上靠着墙的地方摆着一尊鼎,像是青铜的,大约有半人高,只比司母戊鼎小了一点点。 这里唯一能确定这间石室用途的依据就是墙上的石砖。别小看这些石砖,它们在我们行业里起着重要作用。 古代的规矩很多很死板,例如墓室就要用墓砖,盖房子就要用盖房子的材料,二者一旦混淆就会出现大问题。据说如果家里有一块墓砖,千万不能放到卧室或是厨房,因为卧室是人起居的地方,属于正房,摆放神鬼之物会削弱房主的意志力,导致我们所说的时运不好。 作为一个铸陵行业的领头人,我对墓室的修筑材料了解颇深。我走近了一面墙,发现这些石砖上刻着一些花纹,是很多圆圈一个接着一个套在一起的,这被我们称作富贵砖,寓意是用这种砖的人,子孙后代会大荣大贵,财源不断,因此富贵砖的价格也很是不菲。 富贵砖属于墓砖,因此这里必是古墓无疑了,现在的问题是这里到底是不是尉缭的墓?我刚才遇见的干尸又是谁? 我转头去看那鼎。鼎的确是青铜材质的,由于长期放置在地下,表面已经严重泛黑了,看不出上面有什么花纹。 鼎里什么也没有,鼎的内壁有不少地方被染红了,特别是底部几乎全部都变成了红色。 除此之外,整个石室里没有别的东西。而在鼎的右边有一条通道,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些通道的两壁都镶嵌着墓砖,墓砖的颜色很诡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重逢 我又转过头,继续去看那尊鼎,想从这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把这尊鼎内部染成红色的东西一定是某种液体,因为红色的痕迹有倾斜的迹象,显然只有液体能做到有规律的晃动。 我立刻想到了血。这趟看墓我和血腥打的交道已经不少了,现在一见到红色的东西,我第一反应就是血,这种感觉比看血腥恐怖重口味美国大片有意思多了。 除此之外,鼎里确实没什么线索了,我失望的叹了口气,打算离开这里。 就在我内心做好离开的准备时,我惊悚地发现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鼎内,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怎么移都移不开。 鼎里有东西! 我终于开始恐惧了,之前遇见无眼人头的时候都没这么惊慌,毕竟那是有实体的东西,而现在我面临的是无形无质的,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对你造成影响的物体。 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是致命的,永远也摆脱不掉。此刻我的眼睛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尽管心中再怎么想挪动脑袋,可就是动不了。别说脑袋了,我连转转眼珠子都做不到。 在这样僵持中,我的左胳膊不受控制的自己动起来,屈肘伸到眼前。手一松,手电筒掉到鼎中,似乎透过鼎底掉了下去,从我眼中消失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胳膊肘,大嘴一张就咬了下去这一口咬下来一大块肉,我惊恐地瞪大双眼,血腥味直冲脑壳。我忘记了什么叫疼痛,可能是这块肉上牵连的神经都被我破坏了。 我无法控制我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我! 我的脑袋伸向鼎里,看样子是想把那口肉吐进去。肉上血淋淋的,那滋味别提多恶心了,特别是知道那是自己的肉,还叼在嘴里,我是欲哭不能。 由于双臂此刻在我的视线之外,我无法查看我受伤的手臂。这一趟出来我是连连遇害,想想就觉得心里委屈,我们明明是三个不,还有个总被忽略的小屈原——我们四个一起出来的,凭什么他们毫发未损? 倒是我,先断手臂,后来遇到持枪的高欣欣和陆彪,此刻又被不明物体控制,自己咬掉胳膊上的一块肉,现在那块肉被我伸到了鼎里,我感觉上面的血马上就要滴进去了。 谁来救救我! 我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发出祈祷,也许是碰巧,或者祈祷真的起了一点作用。我的后脑勺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顿时冒出无数金星。最可悲的是,我竟然把那口肉给吞进去了! 这一下子重击让我猛然清醒过来,身体也恢复了知觉。在恢复知觉的一刹那,我手臂上传来难忍的剧痛。 我顾不得关注手上的伤痛,转过头才发现身后站着三个人,心中一喜,不由的说:“是你们!” 这三人中的两个正是不久前才和我分开周林立和小屈原,还有一位我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一身笔挺的警察制服。唯独没见到杜小生。 周林立三人清一色地光着膀子,身上的衣服不知到哪去了。他们用手电筒照清楚我的脸,满头大汗,嘴里还喘着粗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的,我当时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尊鼎上,没听到有脚步声。 没等他们说话,我就先开口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周林立摆摆手,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了。有喝的没,快,让我歇会。” 我摇摇头,说自己的水也喝完了。 我经历了那么多恐惧,此刻见到朋友,顿时放松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肌肉已经酸痛了,左臂被自己咬掉肉的地方已经泛白,隐隐有露出骨头的样子。 血不停的从伤口处冒出,我想起小屈原的包里有绷带和纱布,便让他掏出来给我包扎一下。没成想小屈原尴尬地笑了笑,手上却不见动作。 我这才发现他俩的装备包不知道丢在哪了,反正不在身边。无奈之下,我只能撕掉身上的一小片衣服,这里没有清水冲洗,我直接裹了上去。 经过长时间的摸爬滚打,我的衣服上自然有很多汗渍,一碰到伤口就疼的我肌肉都鼓起来了。 小屈原帮我包扎好伤口,我顾不得干净,就地而坐,周林立和小屈原显然很累,也跟着坐了下来。唯独那位警察站在原地,警惕地用手电往四周照,唯恐有怪物突袭我们。看样子像是他刚刚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神经紧绷还没有恢复。 一坐下来我就催促周林立赶紧说说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有这个警察是什么人。周林立先介绍说:“别提了,陈老板。这一路走得还不如之前坐车颠簸痛快。对了,这是杨警官,多亏了他我才能活到见你。”这才给我讲述了他的经历。 据周林立讲述,当时我刚爬上山顶就消失了,等了很久也没见有绳子扔下来,周林立三人急忙喊我的名字,没人答应。 这三个人察觉不对劲,杜小生担心我的安危,没跟其他人商量就往上爬。他的身手非常灵活,爬山壁比我还轻松,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山顶。 没成想,杜小生到了山顶后也消失了,和我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剩下两个人怎么叫也没人答应。周林立和小屈原心中很是焦急,却又没办法,他们两个没有我和杜小生的身手,爬十米高的山崖就是找死。 周林立二人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山顶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开始坐不住了,绕着山壁又走了一次,企图找到一条捷径。 这一找还真让他找到了条路,只不过这路是开在山壁中央的,仍然需要攀岩技术。不过比山顶好了许多。周林立二人没办法,快速商讨了一下,决定先报警再说。当地的警察对山林比我们熟悉,应该知道山顶的情况。 两个小时后,两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他们的衣服都很整齐,没有压皱的痕迹,裤脚沾上不少泥土,可以看出在他们出警之前这件衣服还是干净整洁的。 两位警察都是刚刚毕业,被分配到郊区派出所实习的学生。按照规定,实习生不可以单独出警,只是这一天情况特殊,值班的老警察赶上妻子分娩,请假在家,留下两个实习的警员值夜班。了解到情况后,杨警官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用生涩的官腔问道:“你们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小屈原没反应过来,反倒是周林立抢着说道:“我们哥儿几个是来野营的。北京城里不是雾霾多嘛,连着半个月都看不见星星,我们听说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就带着帐篷出来玩几天。”说着还拍拍背上的登山包。 “流星雨?”另一个姓白的警察半信半疑。“我怎么没听说今天有流星雨?再说,就算有流星雨,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组团看,不觉得别扭吗?” 周林立又谎称我们是天文爱好者,对流星雨有研究。两位警察终于解除对我们的怀疑,了解到当前的情况后,开始着手寻找我和杜小生的踪迹。他们原本决定从原路上山寻找我和杜小生,无奈没有工具,警校的攀岩技术在这种松软的土面上毫无用途。他们只能尽到最大力量去爬山壁。 后来四人自然是爬了上去,其中的艰辛不必细说,都能体会到一个近两百斤的胖子爬山壁的困难。说到这里,周林立突然没声了。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脸色惨白,嘴唇在不停地颤抖。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缓缓说道:“那条路简直就是一个地狱!” 方宇泽的脸也变得很难看,他们的反应让我更加好奇,什么东西能把两个成年男人吓成这样?而且按照周林立的描述,这里应该还有个姓白的警察,那个人又去了哪里? 唯一没有反应的是杨警官,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可能是过度劳累。我示意周林立继续说下去,他却使劲摇了摇头,接着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无奈地看了小屈原一眼,说道:“你们到底遇见了什么?能把他吓成这样?” 小屈原对我讲了事情的经过,他平时不爱说话,表述能力不强,我只能勉强听出个大概。 四人千辛万苦爬上小路后,便开始沿着小路往上走。这条路其实不是很恐怖,道路比较狭窄,两旁都是垂直向上的山壁,大概像是一个裂缝中的景象,有点类似一线天。 周林立和小屈原寻找伙伴心切,顾不上欣赏周围的景物,况且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念和欣赏的。由于道路太狭窄,只能容纳一个普通人通过,周林立便侧着身子走在后面,以防他的体型太肥,卡在路中央。 小屈原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而周林立此刻被道路两侧的崖壁挤的喘不过气来,更没什么心情聊天。两个警察对于出警倒是有着莫名的热情,脸上挂着兴奋,似乎没有对压抑的环境有什么不适。他们两个走在最前面,杨警官可能有点害怕,紧跟着白警官,生怕一眨眼就跟丢了。 一路上静悄悄的,可能是周林立有些害怕,没话找话地对小屈原说了句:“哎,你说陈老板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小屈原好歹也是我这边的人,低沉着声音呵斥道:“乌鸦嘴!” 呵斥完也不见后面有人回话,小屈原有些奇怪,依照周林立的个性,就算再累也会贫嘴回上几句,而身后太安静了,小屈原觉得不对劲,便让白杨二人停下来,自己用手电筒向后照了照。 这一照着实把小屈原吓得够呛,周林立直愣愣的呆在原地,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小屈原作为一个高材生,自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以为周林立在装神弄鬼吓唬他,便又训斥了一句:“装什么妖魔鬼怪?赶紧走吧!” 周林立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小屈原有些不耐烦,走过来拽起周林立的手,这一拽才发现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还有些正往下滴着,而地上早已被血染红了。 小屈原被吓的松开了手,耳中传来了一阵凄厉的笑声。这笑声正是从周林立嘴里发出来的,音色很尖锐,就好像拿指甲抠黑板一样,刺激着小屈原的神经。他刚听到着笑声就头昏脑涨,和我之前被无眼人头的尖叫声刺激到的感觉差不多。 走在最前面的白杨二人似乎对笑声充耳不闻,白警官大声询问身后的情况,两人探着脑袋向周林立望去。 小屈原此刻已经处于接近癫狂的状态了。据说这种很尖锐的声音会使人致死,在一些电影里也有过用这样的手段来进行逼供。小屈原能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看样子是承受住了声音的压力。 在小屈原即将晕倒之前,笑声突然停止了。小屈原已经头痛欲裂,用手撑着山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再一看周林立,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成黑色,只不过目光呆滞,毫无神采。听到这里,我立即明白周林立是被鬼上身了。在民间有很多鬼上身的说法,例如溺死或上吊的人死后,灵魂徘徊在原地,路过的人被上身,被灵魂操控着自杀。民间也称其为寻找替死鬼。 鬼上身有很多特征,被一般的鬼魂侵体只会造成小屈原所说的目光呆滞,不会言语。极阳或是命格很强的人被侵体后则会出现精神病人一样的症状,在疯疯癫癫的状态中道出鬼魂想要表达的东西,通常只有资深的老鬼才能做到。 周林立双眼血红,发出尖锐的笑声,是因为侵占他身体的是一只厉鬼,有很大怨气。怨气在厉鬼体内极速积聚,在鬼上了肉身后迅速四散开来,才会出现眼睛变成血红色的症状。 至于这只怨鬼生前是什么人,为什么上周林立的身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鬼也欺负弱小,看周林立长得慈眉目善好欺负吧。 我没有打断小屈原,他紧接着给我讲了后来的事。 小屈原见到自己唯一的同伴也神志不清后,内心感到极大的恐惧,他用力摇晃着周林立,同时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想要把他晃醒。白杨也发觉事情不对劲,递给小屈原一瓶水,让他倒在周林立的脸上。小屈原只是接过水,犹豫了一下,没有要泼的意思。好在只持续了几分钟周林立就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无力的说道:“哎这是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殿 周林立醒来后,像是刚睡了一觉一样神清气爽。小屈原对三人讲了刚才的情况,又问周林立当时发生了什么。 周林立回忆了一下,说道:“你当时骂我乌鸦嘴,我正想说你不够现实,顺便安慰一下你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我身后说了一句‘黑阴冲体’,然后好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阴冲体?难道这是人为的?我联想到这一趟旅程发生的事,更加觉得是有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预谋对我们不利。 叙述到这里,小屈原顿了顿,我摆摆手说道:“等一下。”然后问周林立:“当时在你身后说话的,是什么样的声音?” 周林立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年纪肯定不大其他的我不记得了。” 紧接着我又问小屈原:“那声音你听见了没有。” 小屈原摇摇头说他什么也没听到,问我是不是知道到了什么。我没回答,让他继续讲后来的事情。 两人虽然觉得很诡异,却也没办法,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们两个都是讲义气的人,不会因为我和杜小生下落不明而离开。而白杨二人作为民警,立誓要保护我们,将我们安全送出这座邪山,也决定继续走下去。 小屈原摆摆手,他有些口渴,让一直守在我们旁边的杨警官继续讲。杨警官这才凑过来,抬手想用袖口擦擦脸上的汗,突然看到身上的警服,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下了,脸上有些尴尬。我顿时明白,杨警官是个对人民警察这个职业极其尊重的人,而且正是出于责任,他才坚决要找到我们。 他说,沿着那条小路又走了一会儿,山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图画,经过风雨的洗刷已经褪色了许多,极像古代遗留下来的壁画。画上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男人,穿着裙子一类的衣服——这些都是杨警官转述给我的,不过我认为那应该是某种长袍,和我看到的人俑一样。 这个人的五官被刻画的淋漓尽致,很明显的特征就是面无表情。白杨二人不是专门研究这些的,他们走那条路也是为了找人,因此没有仔细去看那些壁画。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幅画吸引了杨警官的视线,画中是一只黑色的猫,两只眼睛很有神,好像有光从中射出来一样。本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是这只猫有三条尾巴,而且被画的很巨大,周围还有很多人在向它跪拜,显然这些人是以这只黑猫为神灵来祭祀的。 我猛然想起在和高欣欣争斗时,一团黑影突然窜出来捣乱,其大小的确和一只猫差不多。不过我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真的是壁画上那只黑猫,那东西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他们不是考古学家,对这幅画上描绘的场面不感兴趣。在看完这一幅画时,杨警官转过头想离开,眼角却瞥到画上黑猫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 杨警官大惊,举起手电就往墙上砸,幸亏被白警官及时拦住。不知所以的三个人忙问他怎么回事,杨警官把事情一讲,周林立显然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说他过度劳累,产生幻觉了。白警官也连连摆手,死活都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还劝杨警官相信科学。杨警官这才平静下来。 说到这里,杨警官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当时要是不听他们的,多一点防备的话,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周林立立即反驳道:“哎,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又不是先知,怎么能怨我呢?而且那位姓白的警察弟弟一心想着我们,我觉得他说的一点都不错,科学才是我们的唯一信仰” 我看两人马上就要掐架,心烦意乱,对杨警官道:“你俩有事一会儿再说。继续讲后来的事。” 此时我们四个人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变化。没有白警官坐镇的杨警官显然对任何事都有些畏惧,周林立和方宇泽原本就是我这边的人,三个人都隐约对我言听计从。 杨警官没把刚才看到的幻觉当真,听了其他人的话,打着手电继续往前走。变故就发生在他们启程没多久,身后的周林立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什么东西!” 没等杨警官反应过来,一团黑影从身后窜了过去,消失在小路尽头。走在周林立前面的小屈原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周林立满脸是血的站在那,脸上有很多条伤口。没错,就是很多条,和陆彪脸上的一样。 我立刻断定袭击周林立和陆彪的黑影是同一种生物,而且极有可能是猫,至于到底会不会是壁画上的猫就不得而知了。 愣了几秒,小屈原才反应过来,立即给周林立处理伤口。我们带足了户外救护装备,刚好装在小屈原的包里,他不会专业的手段,只好掏出绷带给周林立缠上。 这一下倒是把周林立疼的不轻,嘴里一直倒吸凉气,不过好在他男子气了一回,没叫出来。 刚包扎好伤口,又一团黑影从后面窜了过来。这一次没有伤到周林立,而是冲着小屈原来的,小屈原三人立刻护着头蹲下,和黑影擦肩而过,身上没被伤到。等小屈原再抬起头的时候那黑影已经不见了。 不知何时,白警官已经掏出警棍,预防着其他东西袭击他们。间隔了一会儿,突然不停有黑影窜过来,四个人没有办法,杨警官也拿出自己的贴身匕首,他们边跑边打,能防就防,不能防的挨上几下也不算什么,继续往前跑。令人惊悚的是,无论白杨二人使出多快的速度去攻击黑影,都无法触碰对方一分一毫。 杨警官这个时候已经汗流浃背了,不仅仅是因为大量运动,更多的是对黑影的恐惧。 小路最终通向一个山洞,两人没有商议,直接钻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个山洞很小,其实里面别有洞天。洞里只有一条窄道,四人二话不说就进了窄道。 这条窄道的四周都用砖围了起来,小屈原在我们公司属于设计师,只负责对墓室进行实地测绘设计,不参与实际工作,因此他没有看出那是不是墓砖。 窄道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石门,四个人八只眼睛互看了一眼,周林立点点头,他们很默契地分成两人一组,合力把石门推开。 石门后的景象把四个人都惊呆了,这也是让周林立后怕万分的地方。门后是一个大殿,殿内只要是能踩的地方,都被尸体淹没。有些尸体还不是完整的,有的是被人拦腰斩断,露出腐烂的血肉和骨头;还有一些人很可能是被烧死的,因为那些尸体的皮肤发黑,肿胀起一个个大脓包。 这还不算,在大殿四角的柱子上,每相邻的两个柱子上空都有一根梁木支撑,而此刻那几根梁木上挂满了上吊的死尸,悬挂在空中,恐怖至极。 周林立二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脸都绿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杨二人虽然觉得恐惧,到底是警校毕业的,至少没有像周林立一样打哆嗦。最终还是白警官先开口了,他的语速很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地狱妈的,首都郊区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白杨两人承受力比较强,眼看着后方的黑影还在接连不断地闪过,他们壮着胆子进了大殿,小屈原和周林立不敢单独留在这里,连忙紧跟其后。白警官在前用脚开道,一边把尸体都踢到旁边,一边还要防着头顶的尸体掉下来。杨警官则走在最后面,提防背后的黑影。自从进入大殿以后,黑影就再也没有出现,为了以防万一,杨警官仍然不敢懈怠。 一边走,白警官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都没有说实话。刚才在外面我没有仔细想,现在才想起来,今天傍晚突然阴天,满天乌云,你们不可能这个时候来看流星雨。” 小屈原和周林立心虚,都没有开口解释。白警官恨恨道:“不是盗墓贼,就是来挖宝的。总之你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一会儿找到你们的同伙,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回派出所。” 这句话刚出口,走在杨警官前面的周林立突然感觉双手被人强拧到身后,接着就是凉冰冰的手铐。周林立不敢反抗,嘴上却丝毫不饶人:“等一下,你们搞错了!” 杨警官的手顿了一下,前方的两个人听到喊声,也停住脚步。周林立趁机把手缩回,揉揉发疼的手腕,道:“我说你们人民警察就是这样抓人的吗?一点证据都没有。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山,还不是谁想来谁来吗?要是晚上上山的都是嫌疑犯,那我半夜去坟地里,我是不是就是鬼了?” 这个时候提到鬼,没有一点幽默的气氛,杨警官的脸色反而煞白,小屈原也往白警官身边靠了靠,双手抱胸,不敢看旁边的尸体。 杨警官冷哼一声,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等我们找到你们的同伙,你们早晚都要交代。”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四个人都没有开口。又向前走了一会儿,白警官最先感觉不对劲。之前在门口的时候没觉得这大殿有多大,此刻走起来却是半天见不到头,按理说早该到了另一端了,可手电的可视范围内依旧是无穷无尽的尸体,着实让人怀疑。 周林立胆子比小屈原还小,他浑身都在打哆嗦,只能拽着小屈原的胳膊走路。走了半天也没到头。周林立悄声问道:“哎,小屈原,你帮我问问白警官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小屈原本来就不喜欢他这个外号,被周林立喊出来更是一脸不爽,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走着。白警官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估计心里对我们这些人的目的仍然保持怀疑,对周林立的问题视而不见。周林立讨了个没趣,也不再乱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眼看着都走了一千多米,这大殿就是再大,也不会有一千多米长吧?别再被周林立说中了,四个人真的是在大殿里绕圈子。 可白警官明明走的是直路,不可能改变方向的,除非 杨警官脑中想到了小时候老家人讲的鬼故事,比如鬼打墙鬼遮眼鬼喘气什么的,自己的情况和鬼打墙很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鬼打墙是指人在一个地方兜圈子,最终是要走到自己走过的地方去的。而自己四个人却是在不停地踢开尸体开路,根本没有走到原来的地方。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本来大殿里的气氛就很恐怖,再加上现在又走不出去,想想心里都有些发毛。我光是听杨警官讲就已经脸色有些发白了,更何况眼前的三位曾经在里面亲身经历过。 既然走不出去,杨警官干脆叫住白警官,原地一坐,不打算走了。周林立见杨警官坐下,急忙说道:“你干嘛呢?怎么不走了?” “你没发现咱们走了这么久都没走到吗?”小屈原代替杨警官无奈地回答。 周林立汗毛都竖起来了,颤抖的说:“你别吓唬我。不是我说,自从我进了这地方,就觉得浑身发毛,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杨警官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低声朝周林立吼道:“你别讲鬼故事吓唬人行吗?也不看看场合。找人的事我们向上级汇报,让搜查队派人搜寻。现在先想想办法出去吧。”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警官突然呆住了。他发现周林立背后所对的方向突然亮起幽蓝色的光。再一看四周,大殿的四个角都亮起了光,像幽冥之火一样,透着诡异的光芒。 其他三人也发现了光,周林立猛地缩到小屈原背后,连头都不敢伸出来,对小屈原说:“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阎王爷看咱们不顺眼,要来取咱们的命?” 小屈原没说话,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堆蓝光,生怕里面会窜出什么害人的东西。 在这时,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大殿中央响起:“欢迎来到阳冥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困 那声音很轻柔,几乎分辨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唯一能知道的是这声音和之前周林立听到的声音不同。 白警官立即双手握住警棍,沉声问道:“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现在立刻出来接受审问!”此刻周林立已经吓傻了,连身边的小屈原什么时候动了都不知道,小屈原在听到声音后,凭借高材生的智商,立刻意识到这里不能久呆,便拉住还要等待回音的白警官,往前继续走,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出去。 阳冥殿是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一样不得所知。 杨警官三人没有交谈,凭借各自的表情就知道接下来的计划。他们默契地走了没几步,杨警官突然发现周林立那个死胖子竟然没跟上来,自己刚才嫌他走路慢,直接绕过来跟在小屈原后面的,回头一看发现周林立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人了,只有地上有个人影,看上去胖乎乎的,不是周林立还能是谁? 杨警官感觉自己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原本他不信邪,认定这里有人暗箱操作。但是作为一个警察,连自己人被偷袭都没有丝毫察觉,难道是因为对方走路没有声音吗? 小屈原不敢上前,还是杨警官回到倒地的胖子身边,摸了摸周林立的大动脉,还好没断气,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肯定有什么东西突然袭击了周林立,而且是在没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偷袭的。三个人在前面的时候,都没有听到人倒地的声音,这里一定有人在捣鬼,而且还是那个人把晕倒的周林立稳稳的扶躺在地上。 杨警官下意识地往周围望了望,手电所照之处毫无人烟,只有漂浮在空中的灰尘和满地碎尸。 大殿安静至极,从之前那声音过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根本无法想象有人曾从黑暗中的某个地方出来袭击了周林立。正在杨警官疑惑不解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偷袭周林立的,该不会是地上的尸体吧? 想到这里,这个未经世事的警校实习生开始真正地慌张了。三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处在古老的大殿里,满地都是碎尸和干涸的血液,还有头上悬挂的尸体,奇幻诡异的欢迎声,莫名其妙昏倒的同伴,这一切都让杨警官的心脏砰砰直跳,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目光主要停留在地上的尸体上,似乎下一刻他们就会像丧尸片里一样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 白警官也是全身冷汗,他知会杨警官的想法,伸手拍拍杨警官的肩膀,同时用手电照了照四周,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事后,小屈原说,在那个时候他开始后悔跟我们出来看墓了,甚至后悔加入我们公司——其实我早就后悔这一次的旅行,断了一只手不说,到现在都没找到墓,反而四个人分成三路,全都迷失在一座充满邪气的古代陵墓中。 杨警官本来是个无神论者,坚决不信世间有鬼神之属,现在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在杨警官还在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时,他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一股香气飘来,是一种淡淡的清香,好像是某种熟悉的花香,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 白警官和小屈原也闻到了。白杨二人身出警校,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寻找香气的来源。而小屈原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觉上下眼皮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头也不清醒了,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 这种香气应该是能催眠的东西,杨警官即便没有呼吸,仍然和小屈原差不多,没多久便头昏脑涨,两眼一黑,只有倒地之前各自都感觉到有一双手从背后拖住了自己。 我追问道:“然后呢?” 杨警官抿了抿嘴唇,说道:“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旁边躺着的是周林立和小屈原,我们在一间小墓室里。唯独看不见白邵。隔了好久我才发现,其实我们不是在地上躺着的,而是躺在满地的棺材上,那些棺材不一般,每个都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宝石和翡翠,都在闪闪发光。” 杨警官不懂棺材,我却略懂一二。听了杨警官对我一番描述后,我大概明白那些棺材是用普通红木做的,只不过上面雕刻着龙的花纹,每个棺材的四边都镶嵌有珠宝,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宝贝是真是假。 周林立一见到这些珠宝,眼睛都直了,直接伸手就要抠一块翡翠下来。一边的小屈原也没能抵住珠宝的诱惑,好在他比较冷静,没有直接去抢,而是拍了拍周林立的肩膀,呆呆地说:“哥们儿,咱不是在做梦吧?” 平时的小屈原是不会和别人称哥们的,那时也是被眼前的财富冲昏了头,嘴里说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是周林立告诉我当时小屈原一直在庆幸自己来参加了看墓的队伍之类的 我在心里暗骂小屈原这个白眼狼,之前还一直后悔出来呢,现在看见金银财宝就什么都不顾了,看来这种人以后不能重用。 不过,我只是随心一想而已,我还没小气到那种程度。爱财之心人皆有,每个人外出打拼都是为了钱和人生,就连我也不例外。 周林立没心情回答小屈原的问题,他用手去抠镶嵌在棺材里的翡翠,却怎么也抠不下来。如果真能那么容易被抠下来的话,估计早就被岁月侵蚀得满地都是珠宝了。 徒手不行,那就上工具吧,幸好装备包还在,周林立找到了一把小型探铲,和我之前那把一样。有了工具就方便多了,几下就能挖掉一颗宝石下来。周林立负责挖宝石,小屈原负责把装备包清空来装这些更值钱的东西。二人完全被财富冲昏了头。 杨警官在看到小型探铲的时候,手里的匕首已经悄悄对准了周林立。普通人在深夜上山已经很不正常,更何况还带着探铲和其他工具,他在心里已经把我们和盗墓贼归为一类。 等整个包都塞不下的时候,二人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把一大半的宝贝都装起来了,整个包分量都不小。 宝贝都装齐了,却还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小屈原和周林立二人又回归到之前的状态,整个人都开始焦虑起来。 墓室没有门,也没有出口。上有顶下有棺材,墙壁上还铺满了墓砖,三个人都无法弄清自己是怎么被弄进去的。因为不知道弄昏自己的东西是人是鬼,三人搞不懂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如果是人,又会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在这里? 但若是其他东西就更不好说了。 除了杨警官外,其余二人踩着棺材在墓室里转了好几圈,没找到有可以出去的痕迹。墓室不算大,也就是现代房子里卧室一般大小,四周被砖封的死死的,没有一点缝隙,头顶上也被砖铺满了,同样被封闭的死死的。 既然没有出口,那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这里有机关? 小屈原的脑袋转的很快,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怕周林立乱提问题,便没有告诉周林立,自己又绕着墓室墙壁走了一圈,发现在一面墙上有一块墓砖的确有些松动。 小屈原心中一喜,连探铲都顾不得拿,徒手就去拆那块砖。好在这砖本来就比较松动,小屈原没费多大力就弄了下来,露出后面湿漉漉的黄土。让人失望的是,这块砖后只是黄土而已,哪有什么机关密道? 刚刚燃起的热情又被一盆凉水扑灭了,小屈原有些不甘心,用探铲挖出一个大洞,确定里面实在是没有机关了才罢休。 周林立好奇地问小屈原在干什么,小屈原把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本来没有期待周林立能提供什么帮助,没想到周林立听完自己的想法后,两眼放光,小屈原连忙问他想到了什么。 周林立没有直接回答小屈原,而是原地转了个圈,目光停留在小屈原挖出来的洞上,指着那个洞说了一个字:“挖。” 感情他是想挖个洞出去。这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那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小屈原点点头,两人当下立即开始挖洞。 挖了大约两米深的时候,小屈原的探铲突然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小屈原把土清理了一下,发现有一块金属板横在前方,把这条路封死了。 这条金属板挺厚实,不是铁的就是铜的,小探铲根本不可能击穿。铁板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上面没有锈迹。 在和周林立商量过后,小屈原开始往旁边挖,想要绕过这块金属板。没成想上下左右四边都出现了金属板,好像一面墙一样立在二人面前。周林立和小屈原一下子完全不知所措,这意味着唯一的退路也随着这块金属板的出现而消失了。 周林立还不死心,他放弃了这个洞,在洞的对立墙面又挖开一块砖。小屈原没了工作的热情,萎靡不振地靠着墙休息,任由周林立发奋地挖洞。 没多久又是一次熟悉的金属撞击声,由于金属太坚硬,周林立手中的探铲尖在撞击过后都凹进去了一块。 这下是真的没辙了,周林立丧气地从洞里爬出来,一句话也不说,学着小屈原的样子靠在墙上。小屈原听见了刚才的声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不去打扰周林立。 周林立哭丧着脸说:“我说,小屈原。咱俩不会真要死在这里吧?虽然这儿有好多宝贝,但是我可不想跟你这么一粗老爷们死在一起。” 小屈原一听怒了,指着自己说道:“你说谁粗老爷们儿呢?你看我这脸,白白嫩嫩的,是你一死胖子能比得上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划痕 后来两人吵累了,各自靠着墙坐下。就这么呆坐了不知多少时间,连空气都凝结不动了,只有周林立偶尔发出一些埋怨声。被两人遗忘的杨警官此时脑子很乱,他因为之前睡过了一觉,此刻也不觉得困,反而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起来。他先是想到了阳冥殿里的声音,现在静下心来细细回想,总觉得那声音是出现在身后的,而且即便很虚无缥缈,还是能感觉说话的人是刻意提高了自己的声调,显得有些不男不女。 这么说来,当时说话的应该是个男性。既然是活人就好办了,对方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否则不会只是迷昏自己。 杨警官下意识地把说话的人和迷昏自己的人联系到了一起。这种地方不像菜市场,什么人都能进。凡是下过古墓的人,不是考古学家就是盗墓贼。考古学家不会做出迷昏别人的事,那么对方很有可能是盗墓贼。 想到自己被迷昏的事,杨警官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靠在对面墙上的周林立哭丧着脸,一言不发,这时候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小屈原,犹豫了一下,又把目光转向杨警官,干涩着嗓子问他有没有烟。 烟?一道灵光突然闪现在杨警官的脑海里,他一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连裤子上的灰尘都没来得及拍就朝周林立走去。 周林立见他一脸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一缩身子,双手抱头,嘴上委屈的喊着:“哎哎哎,你干嘛。周爷我不就管你借根烟抽,不给就不给,至于过来打我吗?” 杨警官懒得理他,走到周林立身边的墙壁前,侧着头把脸轻轻的贴在墙上。周林立一看,那张不靠谱的嘴又不老实了,说道:“哎我说,你不会是要用热脸去贴人家古墓的冷屁股吧?” 小屈原似乎也看出了门道,为了不让这胖子再胡诌八扯,他无奈地替杨警官解释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机关叫电梯?算了你肯定没有听说过。电梯是一种计时机关,会在固定的时间打开门,打开门的时间很短,几乎只有一支烟的时间。电梯间长时间紧闭,除了不知从哪儿会开启的门外,其他地方都是密封的。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很相似,所以只要听听机关的声音,就能试着判断一下机关的时间。” 从小屈原开口的同时,杨警官已经惊愕地看着他,似乎对于他的了解很不可思议。杨警官“哎”了一声,看着小屈原道:“你来听听。” 小屈原没有推脱,和杨警官一样,侧过头将耳朵贴在墙上。大约两分钟过后,小屈原收回脑袋,冲二人比了个一k的手势。 看到自己还有出去的机会,周林立一喜,夸耀道:“不愧是祥瑞的建筑师,这知识就是一般人比不了的。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工?” 小屈原摆摆手,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得再等等。” 周林立道:“你给个准信,别再等个十年八年的,那周爷我就剩骨头架子和腐肉了。” 周林立这话把小屈原问住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大概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摇摇头说:“我说不准。不知道咱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估计少则再等几分钟,多则几个小时。” 危机时刻的周林立还是比较靠谱的,这回他没再做出幼稚的举动,而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很久,不知到底多长时间,墓室地面果然开始有了轻微的震动。开始还不是很强烈,至少不影响站立,后来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大,扶着墙也不一定能站稳,三人便蹲了下来。 震动持续的时间不长,大约十分钟左右就停止了,与此同时,一阵金属声从头顶上传来。 墓室顶部的砖不知何时少了一块,砖的后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一根铁链从洞里伸了进来,落在三人面前。 小屈原和周林立不敢贸然爬上去,一是不知道上面的情况,二是这铁链已经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表面的铁锈都已经腐烂不堪,不知道能不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杨警官倒是伸手拽了拽铁链,上面没有动静。 等了许久,上方一直没有新的动作,铁链也稳定下来不再晃动,周林立开始沉不住气了,说:“要不咱们上去吧?陈老板可能还在等着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小屈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点了点头。 三人顺着铁链爬了上来。洞外还是一条通道,自己这边是通道的尽头,所以方向只有一个,他们顺着这条通道没命地往前跑,出了通道就到了我所在的地方,看见了正在往鼎里吐肉的我,周林立立即上前阻止了我。 杨警官说完,周林立突然一把抱住我,鬼哭狼嚎道:“陈老板,你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不建什么墓了我想回家。” 想回去的不止他一个,我也想赶紧离开这里,只是杜小生现在下落不明,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 我把情况跟他们一说,提出等找到杜小生就回去。两人不是不讲义气的,更何况杜小生在山上还救过周林立一次,因此他们不约而同地同意了。杨警官叹了口气,道:“有件事还要麻烦几位。” 我猜到他的想法,抢先说:“你是想找白邵白警官吧?放心,白警官是为了我们的事而来,我不会放任不管。”说实话,这句话说得我心里没有底。先不说这里吉凶莫测,之前的路也封了,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找到白邵。 让我们都很痛心的是,由于逃生心切,周林立和小屈原都忘了散落在满是珠宝的地上的装备,只背着满满一包的翡翠,翡翠还在周林立爬铁链的时候掉下去了。此刻回想起也只能咬牙跺脚来发泄。 我笑而不语。小屈原追问我当时上了山顶后去了哪里,怎么会到这里来。我简略地讲了讲我遇见的事,对高欣欣那帮人却只字未提。 我没有小屈原讲故事那么详细,只是大致的说了说,很快就讲完了。至于遇见高欣欣的地方,我借口说那里是条死路,才选择钻洞进入这里的。跟他们的经历一对比,我才发现我这一路上遇见的都不算什么,至少没有他们那么血腥。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担心杜小生的安危,他跟我一样是上了山顶的,山顶没别的路,只有那个大坑。杜小生是个聪明人,不知道有没有遇见无眼人头。只要他不和高欣欣那帮人相见就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各自分享完自己故事后,杨警官突然看着我道:“现在我们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应该给我交个实底了吧?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苦笑一下,想到自己是正式注册的公司,也有营业执照,便毫无保留地把公司性质告诉了杨警官。杨警官似乎猜到了个大概,没有太多惊讶。我们几人都很疲惫,由于小屈原他们把装备都丢在充满棺材的墓室里了,我们本来准备好的帐篷也没有派上用场,我和周林立只好凑合着背靠背小憩了一会儿。小屈原不太困,“守夜”的活就由他来担当。 我对别人都不太放心的性格注定了我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深眠,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游离状态,迷迷糊糊间还做了几个噩梦,都是心中想象的周林立几人所说的大殿的模样。 等醒过来的时候,四周还是一片寂静。为了节省电,我们只开了一盏手电筒的最低功率,此刻正由小屈原拿着,他本人却不争气的倒地睡了。 我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怪他,在经历那么多恐惧的事情后还能保持镇定,这本身就很难做到,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呢?他只不过在安宁的环境中不由自主的睡过去了而已,我不想责备他。 好在这段时间没出什么异样,我心里依旧放心不下杜小生,决定等小屈原三人醒后立即出发去寻找他。 三人很快就一前一后的醒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后,我们便商量接下来的路线。 按杨警官所说,他们出来的那个通道只有一个目的地,就是那间封闭的密室。他俩在那里遭受过痛苦的回忆,因此那条路被我们列为不详之路。 除此之外,鼎的左边还有一条路,和杨警官出来的那条一样,我们便决定从那里出发。 本来我孤身一人,心里要承受着对古墓的恐惧,现在人多了胆子也大了,拿起手电筒就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 这条路的确和杨警官之前走的一样,两旁都是青色的墓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这么走了一会,前方出现一左一右两条岔路。小屈原走上前问我:“陈哥,咱们往哪走?” 我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分成两条路,摇摇头,表示我也不清楚。周林立早已冲到前面左看看右看看,这时候回过头,招呼我们过去。 我心知这胖子应该是发现什么了,便走过去。他指着右边那条路的墙壁说:“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壁上有些浅浅的划痕,像是人为刻上去的。 小屈原也看到了,他问道:“会不会是杜哥留下的,这里只有他有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门 他的话不是不可能,如果没遇见高欣欣,我可能也觉得是杜小生刻下来给我们指路的。可就是因为多了一群人,我有些怀疑这个地方的用途,恐怕不只是一个墓那么简单。炼尸一派的人大多很有钱,不会做盗墓这种费力的事,这里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才会把他们招过来。 周林立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的事,说道:“小杜肯定走这条路了,咱们或许还能追上他。” 两人都抬头看向我,我点头同意。不管这条路里有什么,都是别人走过一次的,危险减小了很多。而且我认为杜小生在里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是个聪明人,做过的选择肯定会留下来些痕迹提醒我们。 既然做好了决定,我们便不再婆婆妈妈的,沿着右边的路走去。这条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我们很快就走到一扇石门前。 石门是两扇,有一扇虚掩着,显然已经被人打开过了。我试着用一只手推了推,没想到这扇没有关好的石门却纹丝不动。 身后周林立见此情景,说道:“你不行。放着别动,让周爷我来施展一下。” 可能是我身心疲惫,一只手实在打不开门,只好侧身让周林立过去。看周林立那体格,打开一扇门应该不费什么劲。 果然,周林立两手撑门,连肌肉都没硬一下,一发力就能听见石门在地上厚重的摩擦声。我暗自叹了口气,同样是男人,我却连个胖子都不如,看来我也得多去健身馆练练了。 伴随着摩擦声响过,石门被推开了一个至少能容纳周林立通过的缝隙。 周林立停下动作,转过头看着我,我冲他比了个一k的手势,他便松了手,站直身子,拍拍手上的灰。 我不等他拍完灰,举起手电筒便挤了进去,周林立被我冷不丁的挤了个不防,嘿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其实说到底,周林立的劲头虽然大,但比起身体的灵活性却差了我一大截,这点也是我唯一能够得意的地方。 进了石门,我第一反应就是用手电把四周的角角落落照了个遍,得先确保安全再说。 我本来以为这是主墓室或是陪葬室,没想到一进去才发现这里还是一条通道,一模一样的通道,别说角落了,就连头顶上都没有一点东西。 方宇泽和周林立也挤了进来,他俩看到这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还问我怎么不继续走了。毕竟周林立和方宇泽对古代陵墓的结构一窍不通,就算进来了发现这里其实只有一口棺材,估计也不会惊奇。 我摇摇头说没事,不管他们信不信,直接走了出去。这通道由于没什么变化,走着并不稀奇,走多了反倒有些枯燥。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地方显得如此突兀,运动鞋也能踏出跟穿高跟鞋的女人走路一样响的声音。 没过多久,前面突然亮起一个红色的光点,把我吓了一跳。走过夜路的人应该都知道,在黑暗中走路,因为要顾及到道路,手电只能斜着照在几米远的地面上,因此前方对我来说依旧是黑漆漆的深渊。 突然出现的红光让我心生疑惑,由于距离太远,我只能感觉到看上去像是火光,便停下了脚步。 周林立见我不走了,便问道:“怎么了?” 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方宇泽已经看到了红光,他拍了拍周林立的肩膀,示意周林立往前方看。 红光有些轻微的晃动,已经能判断出一定是火发出的光了,我心里一阵激动,祈祷着一定得是杜小生生的火。周林立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看来他也想到了杜小生,因为杜小生的背包里有固体燃料。 不过除了杜小生外,还有一种可能,那火也有可能是高欣欣两人生起的。我不知道这古墓到底怎么修建的,如此错综复杂,没准前方正好有个近路被高欣欣抄了也说不定。 我不愿意去想别的,只希望是杜小生在前边,相遇后我们四人原路返回,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我们最熟悉的公司,每天吹着空调读书看报,绝对比出来“探险”好玩。 我还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给“出勤”人员涨工资。我之前一直做文员的工作,被周林立强迫着出来看墓,终于体验到了“出勤”人员的艰辛。 招呼了一声正在讨论前方火光的二人,我们又往前挪动了几十米,渐渐地能听到一些人说话的声音,火光也由一个小点变成了人头大小,已经能看到有人影火边在晃动。 我的心一沉,前边有那么多人,恐怕不是杜小生了。杜小生现在到底在哪里? 讨论声让周林立二人叹息了一阵,对他们来说这意味着又要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以便能够找到杜小生。而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兄弟下落不明。 我和杜小生刚认识不久,他就一直在生意上辅佐我,小到接待客户,大到替我受高利贷追款。 高利贷的事要追溯到很久以前。在我刚在这一圈子里露面时,我上面是一个帮手都没有的,干的又是滥用土地的事,一伙有势的人不知从哪里得出我们公司建墓的事,早就看我不顺眼,想要在我这里抽点利,说白了也就是让我去买通他们。只要我们照做,包个红包孝敬一下,以后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 我虽说是个新人,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我们转行,否则就进行处罚时,我终于忍受不住,跟对着干了。 后来他们不知从哪里弄到我们公司的交易账单,直接找上门来,以我们公司经营范围越界,超出不动产交易涉及的部分,要按照所得收入的百分之十五收取罚金。当时的交易还不是很大,罚金大约八十万。负责人说的振振有词,还出示了一张罚款单,我心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便给各个朋友打电话集资。 我那些朋友一个个都是重利轻义,听说我这边出事了,要借钱时,一个比一个推脱的快,有的甚至刚听到要借钱就把电话挂了,留下一个既愤怒又尴尬的我站在电话前。 情急之下,我想起在路边接到的名片,便找到一张写着提供贷款的名片,沿着电话拨了去,从此走上高利贷的不归路。 后来的事和影视作品里没什么区别,工商局的人走后不久,放高利贷的人就过来催款。由于公司之前一直经营的很好,收入稳定,在两年之内能把贷款和利息还上,我便和那些人签署两年协议。 没想到这两年我非但没有顺风顺水,连最基本的酬劳都没赚够,还不上高利贷,自然要被他们逼迫。到后来演变成了斗殴。杜小生不放心我的安危,便主动提出要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每天和我一起上下班,另一边着手对放高利贷的组织进行举报,那时候我们真的走投无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社会身上。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从公司回来,刚下车就与那群人迎了个面。本来我是一直在躲着他们,上下班都要绕行的,他们不知从哪得到我的新路线,专门到这里来堵我。 看着他们手里的片刀和钢管,我心里一阵发虚,想逃跑又因为四周都被围困,实在无路可走。 和我一起下车的还有杜小生,他不愧是当兵出身,身手比我们一般人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动手后很快就占了上风。不过杜小生即便身手再好,拳头也无法和冷武器抗衡,伤还是难免会受的,而且严重许多。 具体的细节我不想去回忆,想到杜小生因我而被砍得整个后背血肉模糊时,我的眼眶就是一热,强忍着眼泪才没有流出来。 现在杜小生因为我们外出办公走散,安危都成了未知数,我心里还是很不安。眼看着有了点希望,却被一阵聊天声浇灭了。 为了不被发现,我把手电筒按灭。我们在离那些人不远处停下来,这里属于火光之外,不用担心被他们发现。 我可以看见至少有六七个人头在火边晃动,清一色的都是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很统一,不是户外服,反而像是某种黑色的军队制服。 他们聊天的内容也很单调,出现最多的词眼是“上一次”c“这一次”,看样子是个严整的队伍,不像盗墓贼那么慵散,没规没矩的。这样一来,他们的身份就不好说了。 因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们不敢贸然出去,得先打听一下他们的信息再说。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我蹲下身来。 周林立二人也学着我的样子蹲了下来,伏在我旁边。我们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他们也是来自北京的,因为聊天内容大多和北京有关,到这里是为了找什么东西,我没听过那个词,记不住具体的名字。 他们有六个人,里面没有杜小生。其中一个应该是领队,独自坐在一边啃着压缩饼干,一句话也不说。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聊天的人都停下说话,同时还有一个女人挣扎的声音:“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熟人 这声音算不上熟悉,我刚听到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幸灾乐祸,因为那个女人正是之前拿枪要杀我的高欣欣! 我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高欣欣的挣扎没有得到回应,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我仔细看了一下,有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压制着高欣欣,却没看见陆彪。 只是没想到高欣欣竟然在我们前面,看来这里果然有不为人知的密道。 压制高欣欣的人冲着火堆边最近的那个人微微抬了一下下巴,那人会意,站起身接替了他的位置。 之前的人走到领队旁,弯下腰和领队耳语了几句,时不时的还看高欣欣一眼,好像是在说她的事。高欣欣被看的不爽,怒道:“有你这么看你姑奶奶的吗?赶紧把我放开!咱们又不是敌人,不会和和气气的说话吗?” 在这之间,那领队一直没有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保持着吃饼干的动作,时不时咬上一口。 等那人说完,领队点点头,那人便走到高欣欣面前,冷冰冰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欣欣明显很不服气,一字一顿的说:“我——是——你——高——姑奶奶,记住了吗?” 那人背对着我们,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语气有些惊讶,连问了三个问题:“你会术法?你是炼尸一脉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高欣欣听见这话也有些惊讶,反问道:“你们尉家的人出门从来不调查的吗?连我们到这里了都不知道。” 听到尉家,我第一反应就是尉缭,尉缭的尉念yu,重音的姓几乎没有,看来他们是姓尉没错了。现在姓尉的不多,把他们和这个尉缭墓联系在一起,让我有些捉摸不透这群人的目的。我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盗墓贼,现在不同了,哪有自己盗自己祖先墓的? 那人摇摇头,恢复到冷冰冰的语气,说:“我们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调查?反倒是你们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偷听什么?” 听到这里,高欣欣脸一红。我没想到那种狐狸精一样的女人也会脸红,不过更多的是因为看到高欣欣狼狈的样子,我心中大快,轻笑了一下。 我确信自己的声音很小,他们是听不到的。没想到刚笑完就听见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笑什么呢?” 听到这声音我先是一愣,马上满心狂喜,这不正是我们苦心寻找的人的声音吗?我转过头来,果然发现杜小生正站在我身后。 我刚要开口跟他打招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杜小生出门时身上原本穿着的是一件衬衫,现在却换成了和前方那些人一样的黑色制服,而且脸上面无表情,哪有半点和我们开玩笑的样子。 他的眼神锐利如狼,和杜小生以前淡漠的样子不同,身上也多了少许威严的气息。 周林立二人正倒在杜小生脚边,都是昏迷不醒的样子,我心中一寒,想到叶老头给我算的命,苦笑了一下,也不顾暴露自己了,张口问道:“你和他们” 火堆边的那群人听到动静,停止了对高欣欣的审问。离我们最近的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从地上站起来,蹑手蹑脚地朝我这边移动,每个人手上还端着一把自动步枪。 我故意把话说到一半,为的是让杜小生自己解释他和那些人的关系。消失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伙伴突然穿着陌生队伍的制服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因为我之前就认识他,还会以为他本就是那个队伍的人。尽管他到底是不是还不一定。 我虽然早就做好了被背叛的准备,但现在还是很不舒服。 杜小生挑了挑眉,表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看到他装傻充楞的样子,怒上心来,挥起左手朝他白嫩的脸颊打去。 这一拳没打中,在途中被杜小生的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杜小生的表情显然有些不耐烦,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头朝正在往这边移动的两人喊道:“你们俩磨磨蹭蹭的要等到什么时候?” 杜小生的话说完,那两人也不磨叽了,一路小跑过来,没有理会一脸惊愕的我,反而对杜小生低下头,其中一个留着胡渣的男人说:“对不起,不知道是您在这儿。” 看到一个满下巴都是胡渣的中年男人对杜小生露出这样恭敬的表情,我突然忘了杜小生现在的身份,反而觉得很滑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刚笑完才发现情景不对,好在他们都没理会我。杜小生的表情缓和了一下,不过还是看不出情绪。他指着我对胡渣男说道:“偷听的。带过去审问。” 胡渣男点点头,和另一个人一起把我双手反剪在身后。他们的动作一点也不粗鲁,就连我断掉的右手都没感觉到痛。 我没有挣扎,乖乖地被他们架到了火堆旁。我的出场吸引了队伍里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高欣欣。她看到我惊讶的喊道:“你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我没回答,我的心情极差。 队伍里所有人都在用观赏式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纳闷,但下一刻我就知道为什么我被关注了。 正吃着饼干的领队突然抬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着杜小生,吐出一个字:“搜。” 搜? 搜身? 在我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杜小生快步走到我面前,眯缝着眼打量了我一番,紧接着又换上了一副奇怪的表情,伸出两只细白的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时不时的按按肌肉,弄得我浑身痒痒的,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好强忍着。好在很快搜身就停止了,杜小生对领队摇了摇头,好像没发现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和我想象的搜身不一样,我本来以为搜身是要脱掉衣服检查的,现在看来我的贞操还能保得住,至少不用在女孩子的面前暴露身体。 谁知那领队皱着眉头,把饼干往嘴里一塞,站起来走到杜小生旁边,杜小生立即后退一步,让领队站在那里。 领队比我高一些,至少有一米八多,他的面容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没想到却做了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队伍的领队。 他低下头和我对视,漆黑的眸中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要把人吸进去似的,我没有坚持多久就感觉浑身倍感压力。 我心知不能败下阵来,便强自凝心定神,屏息回望。这一下倒是没多长时间,领队便转移了视线,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仿佛要把我看透个遍似的。我被一个男人这么盯着实在不爽。然而他下一个举动更让我大骇不已。 他双手朝我的腰伸过来,好像要脱我衣服。我心里一阵恶心,这人看上去挺帅的,不会是个弯的吧?我使劲摇晃身子,嘴上喊道:“士可杀不可辱,你离我远点!” 旁边看热闹的高欣欣噗嗤一笑,我回瞪了她一眼,她像是没收到我的眼神似的,依旧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领队跟杜小生一样挑了挑眉毛,我怀疑这是不是他们尉家的基本语言。 不过他本来要扯我衣服的手收了回去,让我的心又咽回了肚子里。要知道,我宁愿跟高欣欣那个女变态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愿被一个男的脱衣搜身。 领队这回好像对我失去了兴趣,冲杜小生摆摆手,便又走回原处,坐下来闭目养神。 杜小生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从他的装备包里拿出一股绳子递给我身后的人,说道:“绑上。” 那绳子不正是我用来攀岩的吗?自从遇见无眼人头后,就不知被我丢在何处了,此刻出现在杜小生的包里,还被他用来绑我,让我有些不舒服。 这个队伍还是挺严肃的,在对我进行搜身的过程中没人说话,也没有人笑,都绷着一张僵硬的脸看着我。我被这样的一群人围着,还真有点别扭。 我之前提到过,他们聊天的内容好像是要在这里找什么东西,根据刚才他们搜我身来看,可能是在怀疑我拿了他们需要的东西。 两只手被绑好后,我身后那个人又给周林立和方宇泽上了绑。我看着他俩睡的跟死猪似的,突然觉得当一个智商低的人还真是挺美妙的,至少被背叛了也不会感觉到痛苦。 我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队伍一无所知,但杜小生肯定是了解的,他在这个黑制服队伍里的声望明显挺高,不然刚才那个胡渣男也不会对他毕恭毕敬的了。 我不知道杜小生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是他装出来的,还是他本来的样子,在他掏出绳子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以前的杜小生已经不在了,而是被眼前的这个人完完全全的替代。 他们又烤了一会儿火,便各自掏出一个睡袋一字排开,钻进去休息了。我们三个和高欣欣安排在了一起,被挤在墙边,和那个领队的睡袋挨着。 高欣欣的双手也被反剪在背后,她娇艳的脸蛋上写满了狼狈,头发也乱糟糟的,让我有些好奇她和陆彪经历了什么。 黑制服的人好像很放心我们的样子,只留下一个又高又瘦的人守夜。 我和高欣欣本来就看不对眼,此刻就算挤靠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杜小生 我本来情绪就不好,索性把脸转向一边,抬头去看头顶的墙。这种情况下谁都睡不着,黑制服的人倒是很快就入睡了,有的呼噜打得朝天响,让我心一躁,更睡不下去了。 仰头看了一会,我的脖子有些酸痛。我调整一下姿势,让自己侧着躺在地上,这样睡觉会舒服些。 有黑制服的人在,我相信高欣欣不会在背后对我下黑手。守夜的那个人瘦得两只胳膊就快剩骨头了,他的眼神却是带着杀气,双手也强劲有力,时不时的拿着小棍在火堆里搅和一下,显得对我们极没有兴趣。 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发现他正用余光警惕的瞟着我们这边,让我连逃跑的心情都没有了。 发了一会儿呆,我的脑子里无法停止地回忆这几年我和杜小生同甘共苦c嬉笑怒骂的情景,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就这么不知想了多久,从睡袋堆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朝火堆走去。 那人正是杜小生,他出来后先往我这个方向瞟了一眼,我赶紧装作睡着的样子,眼睛偷偷露出一条缝,想看看他要干什么。杜小生的动作也吸引了守夜人的注意,他疑惑的对杜小生说:“怎么是你?不是轮到大财了吗?” 我看不见杜小生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说:“好久没帮你们守夜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吧,反正也睡不着。” 他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沧桑,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还以为会是一个饱受艰苦生活的老头在说话,这绝对不是杜小生那种充满热情的大男孩能说的出来的,眼前的人绝不是杜小生,不管是双胞胎还是什么人,总之绝不可能是我认识多年,连眼神和表情都能读懂的杜小生! 高瘦男子犹豫了一会儿,眼睛看向领队的方向,杜小生会意,说道:“尉焱不会说什么的,你也知道我们是过命的兄弟。这点小事他不会纠缠的。” 尉焱应该就是那个领队的名字,杜小生的话让我一惊,他和尉焱早就认识,还有过命的交情?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而且他在我身边的这几年里,一直都没有提过他认识其他的人。他几乎没对我说过他过去的任何事,我也不好过问,就这么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瞬间有一种被人当成傻子耍的感觉。 杜小生的话说完,高瘦男子显然放心了不少,他朝杜小生点点头,说道:“那您小心点,我先去睡了。” 说完,高瘦男子也不管杜小生的反应,径直走到杜小生的睡袋边,钻进去睡了。 杜小生捡起小木棍,坐在高瘦男子之前的位置上,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小棍在火堆里搅来搅去。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意的,火被他搅和的暗了许多,我连他的脸都看不到了,只能看见一个人影。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到轮换守夜岗位的时间了,从睡袋群里又钻出来一个人。那人看到杜小生在火堆边守夜,显得很惊讶,说道:“怎么是您?秦队长呢?” 杜小生看了他一眼,跟他说了同样的话。那人虽然有些怀疑,但像是迫于杜小生身份的压制一样,不情愿地点点头,又钻回去睡觉了。 我一直等着杜小生过来找我解释,可他就是不动,呆坐在那里,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想让我趁机逃跑。 就算是故意给我放水,让我们逃跑,可他至少也得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我一个右手断了的半残人士,又被绳子绑着,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旁边的高欣欣早就睡着了,她和方宇泽紧靠在一起,方宇泽的肚子被高欣欣当成了枕头,我试着碰了他一下,他没反应,跟一块石头似的一动不动。 眼看着那边火苗越来越暗,我被摇晃不定的火光闪的有些头昏,渐渐打起了瞌睡。 在我眼睛终于撑不住想要合上的时候,我突然看见杜小生的头不知何时转向了我。我这边一片漆黑,现在他在明我在暗,他应该是看不见我的,很可能只是随便看看。 我心里有些失落。 谁知杜小生突然站起身,冲我快速打了个手势。我心里一惊,没想到他知道我没睡着。 尽管他的动作是在两秒内完成的,我还是能看清他的意思:不要说话。 仿佛看到我的表情似的,杜小生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没发出一点声响,很快就走到了我面前。我想要开口说话,嘴还没张开就被他捂上了,他摇摇头,示意我别张嘴。 我表面上很镇定,心里却翻起了惊涛大浪,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之前在黑制服面前都是装的?我对杜小生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黑制服面前没法当面说。 他的演技这么好,我以前竟然一点也未察觉。 杜小生把手伸进左手的袖子里,好像要掏什么东西出来。他的衣服和军装是一个性质的,袖子都比较紧,没法装大件物品,我有些好奇他在摸索什么。 很快他就把手伸出来了,手里还抓着一个手机电池。之前被提醒过不要说话,我意识到这里肯定有人没睡着,在秘密监视着杜小生,因此我即便心存疑惑,也没有开口问。 我对那个手机电池是极为熟悉,因为那本就是我的备用电池,我这个人对手机电量是比较关注的,很少会出现手机没电的情况。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杜小生常常随身带着我的手机备用电池,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把电池递给我,我用极快的速度换好开机。 看着手机信号空格,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是在料想之中,我也没有对公司发出求救消息的想法,连手有荷枪实弹的高欣欣二人都屈服了,我们公司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员工又有什么用? 我端着手机,不知道杜小生的意思,总不会是为了让我无聊的时候有手机可玩吧?他也知道我的手机里从来不装游戏。 杜小生见我开了机,从我手中夺过手机,操作了几下,又把手机还给了我。 手机记事本被打开了,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救我。我的身体被占了。 身体被占了?这是什么意思?杜小生不是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吗?我会意他是想用手机打字来交流,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办法,既能掩人耳目,不发出任何声响,事后又不会留下证据,就算那群人拿走我的手机,也不会知道杜小生跟我说了什么。 我飞快的打了几个字,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很快就又传到我手里,杜小生写道:他们把别人的灵魂装到了我的身体里。 看到这里我便是一愣,心说杜小生没发烧吧,还是受什么刺激了?一个当过兵的军人怎么会说出这种封建迷信的话? 我不觉得杜小生会选择这时候跟我开玩笑,而且他在打字的时候一脸严肃,平时只有公司里出了大事才会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个人的身体被灵魂侵占,这样的话我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前任老板借给我的书中,有一本叫《齐谐》,其中就讲了曾经有过身体被其他魂魄侵入,此后举止如同另外一个人的事件。 读过庄子《逍遥游》的人都知道,《齐谐》是一本记录奇闻怪事的书,在历史上并没有流传下来。当然,前任老板的《齐谐》也不是原著,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圈子里的一些人撰写的诡异事件,借用了一下人家的书名而已。 根据《齐谐》中作者对灵魂侵体事件的议论,可以看出作者认为那只不过是双重人格,被人夸大其词,或者被封建迷信的人当作“鬼上身”c“另一个灵魂”等等。 我回了一句:何以见得? 我尽量把篇幅减少,使用半文言的方法可以节省时间,因为不知何时黑制服的人会睡醒,被人发现我们就惨了。 这一次过了很久,在我担心那些人会不会醒过来的时候,手机才再次传过来。 上面写满了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我废了很大的劲仔细辨认,才大致明白了杜小生的遭遇。 杜小生这个人惜字如金,其他的细节并没有多说,直接讲起了主要内容。 他比我们倒霉,是和那群人正面遇上的,那时候他们正围在一扇石门前研究,却不知杜小生就在门后。那石门很隔音,杜小生在门里面什么也没听到,因此就以为外边没人,推门便走了出去。 那扇门从里面打开容易,外面却布满机关。黑制服的人正在研究机关到底怎么打开,门突然自己开了,还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子,这群人被吓了一跳,立刻举起自动步枪就要开打。 杜小生不愧是中国军人,见到这么多人拿着枪对准自己,非但没被吓傻,还很冷静的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抢在他们开枪之前说:“我是人,不是鬼,先别开枪。” 与此同时,领队尉焱也说道:“都放下枪。” 黑制服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没一个人违抗尉焱的命令,都把枪放了回去,眼睛却牢牢盯着突然出现的杜小生,生怕他有什么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鬼上身 杜小生也很疑惑这群人的来历,但对方人多马壮,动不动就剑拔弩张,自己还真不能轻易开口。 此刻的气氛很尴尬,整个墓道里只有灯光闪烁,一点声响也没有。黑制服的人个个都带着警惕的气息,只听尉焱从队伍后面淡淡的说了句:“把他打晕。” 还没等杜小生意识到不对,后脑勺就被人狠狠打了一下,随即眼冒金星,血涌脑胀,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杜小生发现自己正拿着一块压缩饼干,时不时放到嘴里咬一口,而让他惊恐的是,他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整个动作都是不受控制的被完成,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杜小生可以的五感还在,还可以思考,就是身体不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杜小生立即想到一个词:鬼上身。 鬼上身在之前已经讲过,被上身的人是不会有意识的,但杜小生对这些了解不深,因此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是被上身了。 通过上自己身的“鬼”的控制,杜小生发现自己正处在黑制服的队伍中,队伍此刻还在那条墓道,石门还保持着被杜小生打开的样子。 杜小生自己也换上了一套一样的黑色制服,身处黑制服队伍中,竟然没有一点不舒适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本身就是队伍里的人一样。 控制杜小生身体的人正和队伍里的其他人有说有笑,从聊天的内容可以知道这个人叫宋七秀,好像是尉焱的生死之交,总之两人关系很好,尉焱还救过这个人的命。这应该就是杜小生刚刚对高瘦男子提到“过命的交情”的来源了。 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另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控制着,而自己完全动不了的时候,杜小生冷静下来,通过控制身体的东西和黑制服聊天的内容判断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后来一群人又聊了一会儿,队伍开始骚动起来,有几个比较壮实的人正在收拾剩下的食物,看样子是要出发了。 杜小生跟着队伍进入石门,见到的是自己曾走过的景象,也就是和这边一模一样的通道。我猜测这个石门应该就是被周林立撞开的那扇。 让杜小生疑惑不解的是,队伍沿着通道走了没多久,尉焱就下令继续休息。此刻队伍里没一个人露出疲惫的神情,当听到领队让休息的命令时,其他人也是满脸不解,不过没人追问,各自原地坐下休息起来。宋七秀好像知道尉焱为什么要求休息似的,并没有控制杜小生的身体去问尉焱。这一坐就坐了好几个小时,后来黑制服们烧起了柴火,围坐在一起聊天,直到高欣欣和我们的突然造访,才打破了他们休息的宁静。 我用手机打字道:那你是怎么重新控制自己身体的? 杜小生写道:我的身体一旦处于睡眠状态,他的灵魂力量就会大大减弱,我趁机把他压了下去,才重新控制身体。 如果无眼人头和炼尸已经很诡异了的话,杜小生的话简直直接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我不是个无神论者,相反,我现在已经对鬼鬼神神的东西深信不疑。即便在之前,我每次为别人修建墓穴的时候都要遵循前任老板制定的规则。 但是他说的话,不仅仅超出了神鬼学说的范畴,还涉及到科学方面。很多人都认为鬼是一种磁场,或者说那些所谓的灵魂,也是一种脑电波或是磁场,我也比较偏向于这种说法。 现在杜小生的遭遇让我不得不重新整理一下大脑,他的身体被别人的灵魂侵占了,而且那个人好像还是个活人?这是怎么做到的? 杜小生同样不解,但他却告诉我了另一个让我很感兴趣的东西。 他说,自从他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控制后,脑中也出现了很多陌生的东西,例如一些没去过的地方,在他的大脑里就好像曾经到过一样,总的来说,他感觉自己有了另一份记忆。而这一份记忆很可能就是宋七秀的。 从这份记忆里,杜小生了解到黑制服是涉及到中国上层的一个组织,来这里好像是为了寻找一样物品,叫《尉语》,是尉缭留下来的一种秘方。也可能不叫这个名字。杜小生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记忆中并没有对这个东西作出解释,看来宋七秀也没有听说过。 至于寻找《尉语》的原因,连尉焱都不太清楚,他们也是奉命办事。卖的是自己的命,赚的是别人的钱。 尉焱这个人既然能当上领队,他的能力也是不凡。宋七秀的记忆中提到,尉焱有超乎常人的听力,在五十米远都能听到耳语声,更何况在这一说话就传来回音的墓道里。因此杜小生一开始就不让我开口,而是选择用手机打字来交流。 我问杜小生接下来怎么办,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打了几个字:见机行事。看样子他是要我们跟着这群人了。 我有些不乐意,本来进入这座古墓就是偶然,即便后来继续前进,也是抱着寻找杜小生的目的。现在人也找到了,逃跑的机会也有,为什么还要继续留下来,跟着一群莫名其妙的人送死呢? 这群黑制服面色不善,个个都像是杀过人的,眼神中吐露出一股子戾气,没准哪句话得罪他们,一不高兴就把你给枪毙了。 我快速回复几句话,表达了一下我的想法。杜小生回道:现在不能离开,尉焱的耳朵太厉害,我们逃不出去的。 看到这句话,我心里也有些没底,虽然不知道杜小生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个人的耳朵真的会灵敏到那种程度?不过小心为上,看杜小生满脸信誓旦旦的样子,估计是有什么新想法。 我又写道:你身上那个人怎么办? 他回复:我们跟着这群人,肯定能找到线索。陈总您如果觉得不对劲,就直接跑。您不该为了我去冒险的。 我看了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怒写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喊我一声陈总,我就得尽好上司的责任。再说了,你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公司的任务,我怎么能放着不管呢? 杜小生回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您别拖后腿。 看到这句话,我顿时火冒三丈。原来我跟他啰嗦了这么久,他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给他添乱。 很快我就冷静下来,想到身边的方宇泽和周林立两人,他俩都是城市里常见的亚健康人士,别说身手了,智商都成问题,杜小生的意思应该是指他们,让我找个时间带他们离开这里,顺便借机羞辱一下我 不知不觉和杜小生聊了三个多小时,尽管他打字速度很快,交代的也很详尽,该浪费的时间还是会失去。眼看着黑制服的翻来覆去,有要醒的迹象,杜小生立即把手机关机还给我,自己坐到火堆旁去。 火堆因为缺少燃料,早就已经熄灭,杜小生不得不重新拿出些固体酒精把木柴点着,墓道里又恢复了正常亮度。 趁着这个时间,我好好的补了个觉,知道杜小生还是杜小生后,我的心安定了许多,这一觉睡得也很舒服,醒来之后黑制服的人都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墓道里还是昏昏暗暗的,看不出现在几点了,但我能感觉到我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有个黑制服大汉看见我醒了,随手扔给我一袋面包。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因此我没伸手去接,任由面包落在我脚边。 和我一起被抓起来的其他三个人也早就醒了,周林立正缠着一个黑制服,不停地给他讲荤段子。黑制服不说话,周林立就一个劲儿地逗他笑,见我醒了,对我招招手说:“老陈,快过来,我给你讲个好玩儿的。” 我忙把头转过去,装作不认识他。这人不要脸起来,连猪八戒都要甘拜下风。 见我不理他,周林立也没再继续纠缠我,转而去“邀请”正在啃饼干的方宇泽。 我四周看了一下,黑制服的人一个不少,唯独没有发现杜小生和尉焱。为了不被其他黑制服察觉,我没去问他们的下落。 我的这一系列动作被高欣欣捕捉到了,她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此时正手端着一个女式保温杯,像酒吧女郎一样妖娆坐在高瘦男子的旁边。察觉到我醒了,她走过来,我看了她一眼,不知她要做什么。 高欣欣坐到我旁边,说:“小帅哥,醒啦?” 不知是补妆了还是怎么,高欣欣身上有一股化妆品的香味,直扑鼻子,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高欣欣被我这个喷嚏气得不行,脸上的妆容都扭曲了。我实在不懂女人,到哪都要带一大堆化妆品,连下墓都不放过,有空了还补补妆给千年老尸看。 即便是个很让人讨厌的女人,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索性扭过头不去闻她身上的香气。 高欣欣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头倚靠在我的肩膀上。经过在古墓里长久的奔波,高欣欣身上没有一丝汗味和尘土,整个人就好像处于繁华都市中,再加上她本来就艳丽的容貌,让我这个未经人事的老男人有些痴迷。 听着高欣欣平稳的呼吸声,一吸一呼都吹拂在我的脖子上,暖暖的,让人情迷意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商谈 黑制服的人有些已经注意到了我们,我心知这样不好,会被以为我们是一伙的。我不清楚高欣欣的炼尸一派和黑制服有什么关系,万一有深仇大恨,再牵扯到我身上就不好玩了。 我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推开高欣欣,还没等伸过去就听见高欣欣轻柔的声音说:“别动。” 我没想理她,手上的动作便没停。在我触碰到她柔顺的头发时,高欣欣又开口了,依旧是轻声,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我知道你们睡觉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心头一震,猛然想起来我和杜小生用手机交流时,高欣欣就在我背后。我一直以为她睡着了,没想到这个狐狸女人竟然偷看我们打字!这一点是我们的疏忽,我可能被震惊冲了头脑,忽略了周围的危险。此刻高欣欣提出来,恐怕是要以此来威胁我们。 果然,高欣欣接着说道:“如果尉焱知道那个白嫩嫩的小哥哥随时可能变回原来的人,成为他身旁的一颗危险品,他会怎么做呢?” 我想起尉焱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知道如果被他发现这件事,他绝不是手下留情的人。我本以为高欣欣和我们一样被人压制着,应该会和我们一起联手对抗黑制服的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和黑制服走到一起去了。 我强装冷静,淡淡的说道:“那你就活不长了”。 高欣欣轻笑一声,长久都没有说话。我任由她在我肩上靠着,尽管这个姿势很暧昧,我也顾不上那么多,连推她的心情都没了。 许久都没见杜小生回来,我开始有些担心,瞟了一眼黑制服们,他们有的正躺在睡袋上冥思,脸上竟然有些许惬意,丝毫没有因为杜小生的不在场有任何影响。有的凑在一起聊天,眼神不时向我们张望,似乎是在监视我们。 肩膀被高欣欣压得酸痛,我轻轻动了动,已经闭上眼睛的高欣欣被我惊醒了。她从我肩膀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转过头冲我微笑了一下。那微笑本来是很温暖的,但我经过她拿枪指着我那一幕,对她的任何柔情攻势都产生防范,觉得那微笑就好像一个张着大口的食人花,一旦陷入其中就会被消化,连个渣都不留下。 总之,那是一个很恐怖的女人。我暗暗提醒自己。 高欣欣并没感觉到我对她的排斥似的,小声说道:“我给你普及一下知识吧。” 普及知识?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继续说:“其实那不是灵魂侵体,你们都弄错了。那个宋七秀其实是活人身上的魂魄,他本人的身体变成了植物人,三魂七魄仅剩一魂二魄,其余的被尉焱带到这儿,顺便封印在白嫩小哥身体里了。” 说完这些,高欣欣不理会还处于震惊中的我,站起身朝躺着“晒太阳”的高瘦男子走去,很快就跟周林立缠着黑制服一样勾引高瘦男子了。我本以为高瘦男子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上几句高欣欣的话,两人的关系恐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高瘦男子是谁,高欣欣又是谁,俩人会不会走到一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杜小生和他身体里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去了,他现在是杜小生还是宋七秀? 看着高欣欣和黑制服的人倒打得火热,我心下一动,想着这女人可能知道不少,为何不打探打探那个尉家的来历呢?想到这里,我便朝火堆那边喊了一声:“欣欣,帮我拿点水过来。” 正在一个劲儿在暗地里冲高瘦男子微笑的高欣欣听到我的喊声,转过头朝我眨了眨眼睛,便拿起她一直喝水的保温杯走过来递给我,同时小声说道:“怎么了?想通了?” 我当然知道她把杯子给我不是让我喝的,而是做做样子,便接过杯子,没有拧盖,而是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说。高欣欣也不含糊,直接坐了下来。 我一只手握着保暖杯,眼睛盯着杯子包装上的英文字母,看了半天也不认识,应该是进口产品,摸着手感还不错,价格肯定不菲。察觉到高欣欣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便收回目光,直接张口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高欣欣之所以只告诉我杜小生的身体状况,却不说出解决办法,一定是想达成她的某些目的,也许是跟我合作之类。我明知道她居心不良,却还要迎着刀尖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果不其然,高欣欣听到我的话,邪魅的笑了一下,说:想知道吗?那你得答应人家一件事哦。 高欣欣甜腻腻的嗓音快要酥到我骨子里,我感觉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收起你的狐狸脸,爱说不说。” 高欣欣被我骂了一句,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她凑到我耳朵边说:“你难道不想逃出去吗?” 你难道不想逃出去吗? 这句话像烟雾一样萦绕在我周围,我心里一颤,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周林立和方宇泽是两个无辜的人,他们和杜小生非亲非故,没什么交集,自然不会舍生救人,能跟着我找到他已经不错了,想奢求他们继续在危险中走下去几乎不可能。我也没有权力这样做。 我看着高欣欣的目光,心中百感交集。许久才回了句:“你有办法?” 高欣欣摇摇头,眼睛瞥了正在发呆的高瘦男子一眼,嘴上说道:“合作,就有。” 高欣欣的目光坚定,仿佛有十足的把握能逃出尉家队伍的掌控范围一样。我故意演戏道:“跟你合作?你忘了拿枪指着我的时候了吗?” “记仇非好汉。”高欣欣道。 我说:“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杜小生恢复正常,把他身体里的宋七秀赶出去。我会考虑和你合作。” 这句话绝对是出自内心的,黑制服总共有个十来个人,我们只有四个,其中一个随时可能变成敌人,还有两个胆小的废柴,和我一个手断了的残疾人,现在的形势使我不得不选择和高欣欣二人合作。 高欣欣犹豫了一下,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尉焱用他自己的血给宋七秀的灵魂做封印,你需要做的是用他的血解封印。” 我问:“怎么解封印?” 高欣欣道:“很简单,你只要在那个小哥哥的额头上用尉焱的血画出一个驱魂符,再请一个没有破身不,用你自己的尿液和黑狗血淋在小哥哥身上,让他一整天不要洗澡就可以了。” 我暗暗把她的话记在心里,不管能不能起作用,先回去试试再说。高欣欣边讲边给我使眼色,不过我和她没什么默契,我根本不知道她的意思,便装作没看见。 高欣欣说完,把左手伸到我面前,用下巴指了指她的手。这下我反应及时,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把手伸了过去。 尉焱已经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黑制服,但不是杜小生。高欣欣从腰包里拿出一根眼线笔,在我手心里写字,嘴上还在继续说关于杜小生身体的事。 手心传来的痒让我注意力无法集中在高欣欣的话上,随口回了几句,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让我多给杜小生准备一些大补阳气的东西。 等到高欣欣讲完,她又问了我一些合作的事。我知道她忌讳尉焱的耳朵,因此现在也是在做戏,便象征性的回了几句,直到她满意地离开。 高欣欣走后又去了黑制服的人堆里,黑制服围坐成一圈,中间围着一个人。我定睛一看那体型,不是周林立还能是谁?这小子竟然在给黑制服们讲荤段子! 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见他们传来的笑声,我深感无趣,又靠着墙躺了一会儿,杜小生就回来了。 他是从我们前进的方向回来的,浑身鲜血淋漓,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的东西的血。他手里提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大约有人头那么大。 受到高欣欣炼出来的无眼人头的影响,我看到那东西心里便是一震。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我总感觉那东西表面浮着一层黑色的雾气,看不出里面是什么。让我惊讶的是,这雾气我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早在有鼎的石室里就和那团雾气见过一次面,也就是在人俑身上飘浮着的雾气。 杜小生的脸上也布满了血迹,还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向外翻着,他没有看我,脸上恢复了淡漠的神色,径直走向尉焱。杜小生肯定不是杜小生,他的身体恐怕又被宋七秀占用了,我震惊的同时也有些惋惜,杜小生一张俊美帅气走到大街上被美女盯大妈看的脸就这么被宋七秀毁了,杜小生本人估计会十分气愤。 见到杜小生回来,本来聊的火热朝天的黑制服都闭嘴了,周林立不明所以地说道:“哎,大龙哥怎么不讲了?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被叫做大龙哥的是个比周林立还胖点的胖子,他虽然平时一脸严肃,但和周林立聊起来却怎么也收不住,怪不得这俩人能打上交道。大龙哥冲周林立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什么,我离得太远听不清楚,不过周林立听完那句话脸色都变了,一脸铁青,不再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看不见的东西 我对大龙哥说的什么不感兴趣,眼神死死盯着杜小生,想看穿他的想法一样。可能是很早就听见了杜小生走路的声音,尉焱已经在睡袋上坐下,眼睛也看着杜小生。他的瞳孔很漆黑,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杜小生的步伐很轻柔,我听不到他走路的任何声音,就像是一只猫一样。 等杜小生到了尉焱面前,尉焱终于开口了:“你把它弄死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那个“它”八成指的是杜小生手里提着的东西。 杜小生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没有说话。奇怪的是,那东西被扔到地上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似乎杜小生扔的只是一团雾气。 也不是不可能。 墓道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黑制服的人已经在雾气周围围成了一圈,每个人手里都扛着一把枪,从脸上僵硬的肌肉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警惕。 察觉到气氛过于紧张,尉焱做了个把手往下压的动作,示意他们放轻松,不必紧张。黑制服们看到老大发令,个个都放枪收了回去,不过脸上的僵硬依旧未减。 杜小生扔完那东西后,不理会剩下的众人,径直走向自己的睡袋,在我以为他要拉开拉链钻进去时,他竟然往上面一倒,直接把睡袋当床垫使了。 尉焱蹲下身子,伸出右手食指挑了挑那团雾气,雾气并没有因为他的挑拨四散开来,反而团的更紧了。 不知何时高欣欣已经站到了我的旁边,我低声问她:“那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连高欣欣也不知道,她摇摇头,说:“我没有尉家那两个变态那么好的眼睛,我是看不见那东西的。” 尉家两个变态指的可能是尉焱和宋七秀,不过她的话让我很疑惑,不知道看那东西和眼睛有什么关系,难道在尉焱眼里,那东西不是一团雾气,而是有实体的? 在我和高欣欣偷偷交谈时,正在观察雾气的尉焱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接着便听见他说道:“薄鱼。” 薄鱼?那是什么东西? 我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他不是杜小生,不会对我的眼神做出回应,而是把那团雾气抓到手里玩弄着。旁边的高欣欣听后竟然失声喊道:“薄鱼?你们家祖坟里还有这东西?” 尉焱再一次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阴冷。高欣欣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纠正道:“不不不,是您祖宗的墓” 感觉到尉焱的眼神越来越冷,连我都不由得颤了一下。高欣欣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气得一跺脚,骂道:“中国那个老祖宗真是的,发明那么多文字干嘛。”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淡定若神的高欣欣发飙,在我弄死她心爱的宠物明忠时都没能见上一回,可见尉焱给她带来的心理压力肯定不一般 可能是觉得纠缠这些没什么意义,尉焱没再理会高欣欣。高欣欣也冷静下来,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脸红扑扑的。 感觉到我的目光,高欣欣回了我一个微笑,凑到我耳朵边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的动作做出反应。” 不会吧?这女人喜欢冷漠无情的尉焱?我一开始见到高欣欣去勾搭尉焱,还以为是想套出他的话或是谋求利益,谁知她对尉焱是动了情的。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尉焱本身就是个俊男子,放到马路上估计连老奶奶都要多看他一眼,如果没被高欣欣喜欢上,那可能才算怪事。 我笑了笑,没有搭话。高欣欣继续说道:“薄鱼其实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在史书上是有记载的,它只有一只眼睛,长得比较像鳣鱼,传说薄鱼的肉极其珍贵,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很重要的作用。” 我读过的古文不少,不由自主就问道:“哪本书上写的?” 高欣欣回答了三个字:“《山海经》。” 我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山海经》上记录有奇闻异兽没错,可是那本书能相信吗?就算是真的,中华五千年来没有人能说出自己见过这些上古神兽的,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它们存在? 高欣欣见我的表情明显不相信,又说道:“你信不信都行,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她这么一说,几乎是由不得我不信了。 我想到杜小生身上的血,便又开口问道:“那个薄鱼厉害不厉害?” 高欣欣略带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别那么幼稚。薄鱼是什么?那是《山海经》里的神兽,肯定不是马路上跑的小猫小狗那么简单。” 我没再去理会这些,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团雾气和尉焱之间。 尉焱把雾气在手里玩弄了一会儿,眉头开始紧皱起来,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即便是在眉头紧锁时,尉焱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息依旧未减,一个人想要达成这样的境界实在是不容易。 之前守夜被杜小生打发走的高瘦男子突然开口说道:“时间快到了。” 听到这句话,尉焱猛的一抬头,漆黑的目光直射黑瘦男子,仿佛在对黑瘦男子打断他的思考表示不满。黑瘦男子反倒没有一丝畏惧之意,迎着目光而上,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对视片刻后,尉焱点点头,把手里的雾气随手装进身边的装备包里,便背起包说:“出发。” 我不知道高瘦男子说的时间快到了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尉焱听到那句话之后突然宣布出发,难道他们之前在这里那么久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时间? 我想到了小屈原和周林立之前遇见的机关,只有等到一个时间周期结束,房间的顶层才会有铁链垂下来。我又想到在阳冥殿把小屈原和周林立放到机关里的人,他是谁?既然知道机关会自动打开,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我把目光投向高欣欣,现在能为我解答疑惑的只有她一个了。没想到高欣欣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从尉焱下令出发开始,黑制服的人便都有了动作,有收睡袋的,有灭火的,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两个人。 在我认识的人里,杜小生在睡袋里,高欣欣就站在我旁边,唯独没见到周林立和方宇泽。 我记得从杜小生回来后我就没再见到他们了,只是下意识的往他们站过的位置看去,那里空空如也。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杜小生回来了,他把周林立和方宇泽带走,不让他们拖后腿。然而当我看向杜小生躺的睡袋,才打消这个想法。杜小生已经起来了,正在把睡袋装进背包里。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样就能确定肯定不是杜小生了,因为从周林立和方宇泽失踪到现在不超过十分钟,我没有注意到杜小生的位置有变化,好像一直都在睡袋附近。 既然不是杜小生,那又是谁带走了他们两个?本来我就很疑惑,黑制服的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自信心控制住我们,甚至还给我们松了绑,除了尉焱的耳力惊人外,我还真没看出其他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到尉焱的耳力,我不由得又苦笑了一下。之前和高欣欣耳语的时候没想到那么多,毕竟生活中下意识的认为人的听力只能达到一定的范围,没往尉焱本身就不是个普通人这方面去想,现在回想起来,只怕是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落进了尉焱耳中。 黑制服们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收整好行装。据我所知,他们在这个墓道里已经待了不下十个小时,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在刚才的那几十分钟里,周林立和方宇泽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杜小生计划里的一部分,不敢去拆穿这件事。如果是杜小生有心让他们离开,我再去提醒尉焱,岂不是自找麻烦?现在是即便心里放不下来,也必须朝前看。 尉焱不需要收拾东西,整个过程中他都是站在前方的。他很快也发现人数不对,冷冷地看向我,说:“你的两个伙伴去哪了?” 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尉焱皱了皱眉,朝高瘦男子使了个眼色,高瘦男子立即叫上旁边一个黑制服到附近寻找。 我不想——也没办法阻拦他们,只能在心里进行各种猜测,一方面希望他们能找到周林立和方宇泽,而且活着带回来,另一方面又想让周林立二人安全逃出去,别被黑制服抓住。我一时间心里矛盾不已。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周林立二人在尉缭墓里待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大碍,应该不会出意外,我更期待黑制服的人能空手而归。 可能是我的期待起了作用,几分钟后便见高瘦男子从来路走过来,后边只有黑制服跟着。尉焱见到他们没有找到周林立二人,目光又朝我射过来,我猛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连忙回答说:“你看我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那两个王八蛋去哪了。净给我添乱。” 既然找不到,再耽误时间也没用。可能是周林立二人对尉焱的影响不大,他便宣布可以出发了,接着又用下巴指了指我和高欣欣二人。 他的意思很明显,离我们最近的三个黑制服见此,一人从包中拿了一根绳子,把我们的双手又反剪在背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食人鱼 我的右手腕处没有上药,不能被绳子绑,那人便把我的胳膊肘绑了起来。 很多人认为胳膊肘和手腕都差不多。其实基于人体构造不同,手腕位于整条胳膊的最底端,既用不上力气,也无法解开绳子。而手肘处则正好相反,只要把绳子滑到小臂,力量大的人很容易就能撑开。 我的肌肉没有发达到那种程度,只能采取第二种措施,便是反手解绳。这对胳膊的柔韧度考验很大,我对自己没有多大信心,更何况身后跟着的都是黑制服,他们的眼神严肃起来如狼般锐利,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她们的视线,更别说反手解绳子了。 我的胳膊被绑上之后,那个黑制服又带着我走到队伍前端,跟在尉焱身后。高欣欣则被留在了后面。显然是要分开我们。 尉焱对杜小生显然很放心,杜小生走在了队伍最后,可以纵观整个队伍。我不明白尉焱为什么对宋七秀会留在杜小生身体里抱如此大的信心,又或者是在故意放水?等到杜小生占据身体时,我主动露出破绽? 黑制服队伍沉默地前进着,途中没有一人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和我的心情一样,一直沉在谷底。 很快我们就走完了整条墓道,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很陡,一脚踩空就会直接滚到最下面。尉焱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走了下去。 阶梯虽然陡,但旁边的墙壁可以用来充作扶手,走起来稳当了许多。当然,这只是对于黑制服而言,我和高欣欣双手紧缚,是无法去扶墙的,只能一步一小心的紧跟着。 走到这里,尉焱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步伐也快了许多。我有些跟不上,很快就落到队伍后面,连杜小生都超过了我们。他超过我时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只好和高欣欣走在一起。 我们都知道尉焱的耳力,便没有交谈。渐渐的我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水流的声音,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 这条阶梯很长,走了快二十分钟左右,前方才没有再出现台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地平面以下了,因为这山虽高,上山也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可那是绕着山转悠,路面坡度根本察觉不出来,不像这里的台阶都近乎90度了。 我长时间走在几近垂直的台阶上,已经头晕目眩,在平地上也感觉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等我眼前不再有北斗七星乱晃的时候,我才看清了所处之处的样貌,不由得心中一颤。我们面前有一条正汩汩流动的小河,随着黑制服手电光的照射,我还能在河中找到一些鱼。两天没吃肉的我见到这些鱼自然亲近无比,肚子也感觉饿了起来。 我饿不代表我能吃上鱼,看着身边黑制服一脸严肃,没有半点钓鱼吃的打算,我吞了口唾沫,把这丝念头咽回肚子里。 看到这条小河,尉焱明显更激动了,本来空虚平淡的眼神竟然有些冒光,好像看到了期待已久的东西一样。 他在河边停了下来,打开装备包,在里面翻找着,很快就摸出一个方形的东西。我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个罗盘! 一个穿着军制服的人拿出罗盘这种迷信的东西是很诡异的。那是一个银制的罗盘,是不是纯银我不确定,总之是银色的。和市面上见到的无异,上面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让我说出那个字的含义,我就无能为力了。 见到尉焱拿出罗盘,除了我c高欣欣c高瘦男子和杜小生之外,所有人都表情凝重地后退了一步。 我和高欣欣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愣在原地没动。尉焱没有理会我们,径自一手拖着罗盘,沿着河道往左边走。河是左右向的,两边都通往远处,看不到尽头,我觉得尉焱可能是迷路了,正在判断方向。 尉焱沿着河道走来走去,其他人的眼珠也紧盯着尉焱晃来晃去。我估摸着看罗盘怎么说也就一分钟吧,谁知过了几分钟,尉焱还在端着罗盘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尉焱的步伐越来越快,表情也越来越凝重,似乎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终于,尉焱面朝左停下了,杜小生立刻问他有什么发现。 尉焱没有说话,反而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杜小生很听话地走了过去,脑袋凑到罗盘上,两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没有尉焱那么变态的耳力,对他们聊天内容也不感兴趣,就一个人往河边走,即便吃不上河里的鱼,看看也行。 我一动,高瘦男子的目光瞬间聚集在我身上,仿佛我是某个姓本名拉登的人,随时都会扔个炸弹杀了尉焱一样。 我在心里啐了一下,转而去看鱼,这一看不要紧,把我吓了一跳。河里游来游去的是鱼没错,可是这鱼背后赫然长着一对翅膀,在水里来去自如,没有丝毫阻碍。 自从到了尉缭墓之后,我已经见过不少奇异的东西。诡异的方形洞,神秘的老干尸,还有周林立二人故事里的“黑影”,“欢迎来到阳冥殿”等令人头发根都竖起来的恐怖经历充斥着我的大脑,我的大脑甚至已经麻木了。现在见到游来游去的长着翅膀的鱼,我就像在看探险电影一样,甚至还觉得它们很可爱。 我一定是疯了! 高欣欣也跟了过来,她看到河里的鱼,惊异地说道:“不愧是尉缭,什么都能弄到手。” 我奇怪道:“你认识这些鱼?” 高欣欣点点头,说:“这叫赢鱼,也是在《山海经》里记载的,传说这种鱼不能露出水面,一旦离水必死无疑。” 我突然有些疑惑,难道我这次出来看墓是为了给自己普及生物知识的吗? 我看到河底部还有一群圆圆的墨绿色的鱼,这些鱼体态圆润可爱,虽然没有赢鱼那种“仙气”,但还是挺招人喜欢的。我用下巴指着那群鱼问道:“这些是什么鱼?能吃吗?” 高欣欣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一见到那群鱼,整个脸色都变了,说道:“那是食人鱼,也叫食人鲳,牙齿极其锋利,估计你还没把它捞上来,它就已经把你的手指头咬掉了。” 我以前没见过食人鱼,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发现食人鱼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随口问道:“这里怎么会有食人鱼?” 高欣欣说她也不知道,然后把目光顺着河道转向左边深处,眼睛微微眯着,表情很严峻。我猜估计是食人鱼的出现对高欣欣的计划有什么影响,才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 不知不觉中,尉焱和杜小生的交谈已经结束,他们好像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因为杜小生眼睛放光,显然有些踌躇满志,我跟他相处这么多年,早就对他的一切表情了如指掌,就差没给他拍一组表情包了。而尉焱的脸上没有过多情绪色彩,一直都很淡漠,好像天塌了也不会变一下似的。 我和高欣欣的对话显然引起了杜小生的反应,在我们说到食人鱼的时候,他突然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好像只是下意识的一瞥,让我捉摸不透。 两人谈话结束后,尉焱收起罗盘,高瘦男子立即迎了上去,尉焱便对他耳语了几句,高瘦男子点点头,对一众黑制服说道:“这里有一种干扰磁场,但是我们现在的技术没法探测准确位置。根据宋先生对墓穴地图的记忆,我们很可能处于生死门,左右两边各有两条对立的路,这两条路代表一生一死,只有走进正确的路才能进入尉老先生的墓室。” 说到这里,之前和周林立聊的火热朝天的大龙哥插嘴说道:“看了地图肯定知道哪条是活路了,那咱们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高瘦男子的脸色骤变,冷冰冰地说:“在我说完话前,不允许任何人打断我。地图上没有关于正确道路的提示,所以我们不知道哪条是生路。但是尉家的陵墓向来以左为是,所以我们决定冒一个险,走左边那条。” 走?我往河里看了看,那群食人鱼还在,大约有十多几条,挤在一起一片墨绿。只有河道是通往前方的,岸上只能往左右两边分别走一小段距离,因此如果要通过的话,必须走水路。 我不想被食人鱼啃脚趾头,便问道:“可是这水里有食人鱼,咱们怎么过去?” 杜小生突然又看了我一眼,目光炽热,就好像看见了绝美的食物一样。我心里直打哆嗦,他不会是想把我扔进河里喂鱼吧? 如果真把我喂鱼了,的确是个好办法。我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僵硬,突然一窜火,刚想发怒,却被高欣欣拦下了。高欣欣干笑道:“那什么,宋先生,您可千万别乱来。听说食人鱼是吃不饱的,它们把陈先生和小女子我吃了,肯定还会去找你们。” 听到高欣欣的话,杜小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解。高瘦男子见状大笑道:“你放心吧,我们是有准备的,用不着你们两个的小身板儿去喂鱼。”说着便去摸装备包。我好奇地想看他有什么准备,没想到他竟然拿出一套潜水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舒缓 见到高瘦男子拿出来后,其他黑制服也纷纷从自己的装备包中取出各自的潜水服。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你不会打算穿着这个吧?这里又不是深海,你们带这些干嘛?” 一个离我挺近的黑制服冲我一笑,说:“你还真是孤陋寡闻。这不叫潜水服,而是普通的防水服,里面加了一层橡胶皮,保证鲨鱼来了都咬不穿。” 我没有潜水的爱好,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也是正常的。 那黑制服见我不说话,主动跟我搭腔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难得黑制服的人对我温柔一次,我回答道:“陈枭,枭雄的枭。” 此时其他人已经穿好了防水服,可能是事先没考虑到宋七秀,此刻被他控制的杜小生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其他人穿防水服,自己却没有动作,奇怪的是尉焱显然没有给他想办法的打算。 我一直都挺好奇他们为什么不问我是干什么的,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等等,甚至连我的名字也是在刚才他们才知道的。想到这里,我便把心中的疑惑小声告诉高欣欣。 她说:“要是问了那才叫不正常。尉家的人从来杀人不眨眼,他们对待私自闯入尉缭墓穴的人,从来都不审不问,直接处死。咱们能活到现在,要么是他们有什么目的,要么就是看在 我出身不凡的面子上。至于你,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让尉焱不杀你。” 这么说的话,那我能活下来,很可能是看宋七秀的面子。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命偿一命,尉焱还能随意杀人,一定是有依仗的。在这种不见世的古墓里,杀人抛尸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看了看穿好防水服的尉焱,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河面,不知在想什么。杜小生把难得一见的表情收了起来,他面朝河道,我正疑惑他要干什么时,杜小生竟然一个猛扎跳了下去! 我一惊,那河里可是还有食人鱼的,他不穿防水服下去就是找死。于是喊道:“你不要命了?” 说着就要下去捞他,这可是杜小生的身体,他就算再想死,也不能连累杜小生!我刚迈出脚,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 我回头一看,高欣欣冲我摇了摇头,轻声说:“放心吧,他敢下去,一定是有所依仗的。现在他的魂魄被封印在白嫩小哥的身体里,白嫩小哥死了他也就死了。” 她的话让我稍稍安定了些,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谁知道宋七秀是怎么想的,万一他自己也不想活了,我可不能让他连累杜小生。我说:“他叫杜小生,你别老‘白嫩小哥’的叫,不好听。” 杜小生跳到河里后,河面上开始出现一点点猩红。我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食人鱼攻击他了,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其实是他衣服上的血被水泡过后开始褪色,才把他周围的水染红的。奇怪的是那些食人鱼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在河底晃悠。我奇异道:“这些食人鱼长时间在墓里,眼睛不会退化了吧?” 我听见高欣欣噗嗤一笑,从我俩联合到现在,我渐渐觉得她不是很让人讨厌了,所以她的一举一动在我眼里也顺眼了许多,要是在之前,她的笑会直接被我当成嘲笑。高欣欣道:“那些食人鱼不攻击宋七秀,是因为他现在的魂魄不完整,即便是狗,也只能嗅到微弱的气息。在那些食人鱼眼中,宋七秀离它们其实很远。”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如鱼得水般自在的杜小生,自己也涌现出了跳下去试试的想法。不知道尉焱那些黑制服在想什么,既不给我松绑,个个看我的眼神又充满警惕,似乎没打算把我留在这里。 黑制服换好衣服,尉焱第一个跳下去,后面人也跟下饺子似的往下跳。高欣欣一点也不急,她沉静的心情影响了我,我也跟着镇定下来。只有一个人没跳河,就是一直像条忠犬一样跟在尉焱后的高瘦男子。 他虽然换好了防水服,却没有跳下去的打算。尉焱一行人下水之后就奋力往左边游,能看见食人鲳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地咬上一口,可就是咬不穿防水服。 我问高瘦男子为什么不下去,他只回了句我下去了谁来看着你们,便不再说话。 眼看着尉焱一行人和杜小生越游越远,我心里有些着急,他们肯定是嫌我和高欣欣碍事,才故意把我们留下来的。可杜小生还在他们手上,我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危险,不能任由宋七秀控制他的身体去送死。 高欣欣显然也不想在这里等着,她意识到自己被遗弃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过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随着尉焱一行人的离开,我们这里又恢复了黑暗。高瘦男子没有打开手电的打算,也不知道他手上有没有照明设备。我和高欣欣双手被缚,更不可能去拿灯。 四周很安静,这是我进入墓里后经常遇见的情况,现在已经习惯了。 我们站着待了很久,谁也没有动一下。我转过身子,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朝着高瘦男子的方向忍不住说道:“”脆你把我们放了吧,我们回家,你去找你的队友,咱们各走各的。我保证不向外人吐露这里的任何事情。” 高瘦男子笑了笑,回了句:“不可能。”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高瘦男子在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不是很阳光灿烂。看来高瘦男子挺人性化的,我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话:“你叫什么名字?也是尉家的人吗?” 高瘦男子还是给我面子的,对我的每个问题都回答了:“你叫我秦文泽就行。我不是尉家的人,不过我和尉焱从小就认识,长大后一直在他手底下做事。” 我说:“青梅竹马啊。” 我突然感觉秦文泽离我近了些,呼吸都能贴着我的脖子,要不是能从他急促的呼吸声听出是男的,我还会以为是高欣欣。他轻声道:“是啊,我特喜欢他呢。” 听到这里,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想到秦文泽竟然是个断背。为了不被缠上,我立即后退一步,想要离他远点。这一退不要紧,我忘了自己正站在河边,一下子踩空了,后背一仰就要掉进河里。 千钧万发之际,我想到了河里的食人鲳,想到了它们锋利尖锐的牙齿一下一下的把我血肉咬穿,而我自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变成一堆粘着黏糊糊碎肉的骨头架子。 由于双手被缚,我无法做出条件反射地抓东西的动作,只能任由身体掉下去。 我的身体很快就碰到冰冷的河水,直灌鼻腔和身体上任何露出的部分,我手臂上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被水浸泡后又开始痛起来。在闭眼前的那一刻我看到秦文泽终于把手电打开了,他和高欣欣都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紧接着我就沉到了河底,我都做好了被啃食的准备,却发现一直没有食人鱼咬我。难道都被尉焱他们引走了? 一阵落水声响起,我感觉有人跳水下来了,眼前模糊地看到秦文泽朝我游过来,又迅速把我托出水面,扔到地上。 出水之后我猛地一阵咳嗽,把呼吸道里的水都咳了出去。咳完我才注意到秦文泽正蹲在我旁边,浑身湿溜溜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现在正值深秋季节,墓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一点,秦文泽的嘴唇都被冻得发白了。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是为了救我才下水的,便提出让他换上我的衣服,省得感冒。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的建议,说自己身强体壮,不会被寒冷所逼迫的。手电光照在他的笑容上,显得极其诡异,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花姑娘。我又是一惊,不过这次没再往水里跳,而是说道:“你你离我远点啊,我可是直的。” 秦文泽啧了一声,换上一副鄙夷的表情说:“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吗?逗你玩的,你还跳河了,比小姑娘还害羞。” 我懒得理他,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还被绑着,便问:“你能不能帮我解开,反正我已经骨折了,动不了你,你至于小心翼翼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吗?” 方才刚用“小姑娘”来嘲笑我的秦文泽被我反击了一下,他却没什么不满,反而笑嘻嘻地给我松了绑。高欣欣见我的双臂自由了,急道:“还有我呢,文泽小哥哥,帮我也松一下吧。”说着,还一边摆出妖媚的姿态,一边扭动腰肢。 秦文泽摇摇头,说:“不行,你太危险。” 我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长时间扭在后面的胳膊早就酸痛不已,一动就有骨头发出的嘎巴声。 听着那种声音还挺爽的,我渐渐感觉头有些晕,眼睛也开始冒起了星星。起初我还以为是猛的站起来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但过了很久都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了,呼吸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让我喘不过气来。我腿脚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高欣欣见状焦急地蹲下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有伤口。秦文泽则保持着笑嘻嘻的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虫子 即便坐下来也没用,我的头还是很晕,高欣欣和秦文泽在我的视线里时而竖着时而横着,他俩还交谈了几句,只见秦文泽的手动了动,好像在摸什么东西。在我感觉要晕过去时,我突然感觉到一个东西钻进了鼻孔,还是个活物! 那东西一进鼻孔就开始往里钻,我想去阻止却没有力气抬起胳膊。很快这小东西就钻进了我的呼吸道,它所及之处无不清爽无比,就像是在给我的呼吸道清理垃圾一样。 但是一个会动的生物从鼻孔里钻进去还是很恶心的,特别是这东西又从鼻孔里钻了出来。我的呼吸道畅通后,我渐渐恢复了视力,能清晰的看见那竟然是一只蚂蚁一样的虫子,钻出来时还拖着一长串头发。 那头发根根都有三十公分长,上面粘着一些不知是我身体里的还是什么黏液,我看见之后差点没吐出来,秦文泽的脸色也变青了,高欣欣更是跑到河边干呕,幸亏她只是干呕,并没有吐出来,要不然尉焱他们从这条河道回来还不得恶心死。 秦文泽脸色铁青的看了我一眼,艰难地开口道:“你有吃头发的嗜好吗?” 吃头发的事不是没有,前几天就有新闻报道,一个小女孩经常啃自己的头发,渐渐营养不良,被医生从胃里检查出一长团无法消化的头发来,我还看过那图片,比从我身体里拖出来的头发团还要恶心。 听到这句话,高欣欣也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连连摆手,解释道:“刚才那虫子钻进我气管儿里了,根本没进胃,怎么可能是我吃进去的。” 这样一来情况就复杂了,一大团女人的头发怎么会出现在我气管里,还把我的气管堵了?难不成这里的空气中就飘浮着头发,所以才被我吸进去的?那高欣欣和秦文泽怎么没事? 秦文泽道:“去没去你胃里我不知道,难不成还是有鬼把头发送进去的?这里要是有鬼的话,尉老大怎么会不知道?” 我心想他这逻辑不对啊,尉老大肯定指的是尉焱,可他跟有没有鬼有什么关系?想着便问了出来,末了还加上一句:“那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文泽回答道:“以后问问题一个一个问,省的我说着说着就乱了。尉缭你知道吧?有的古书上记载他会道术,也就是风水堪舆算命看相这类的,他还给秦始皇看过相。尉老大也就是尉焱,他是尉家嫡系长子,自然得到了尉家道术真传,开始了他的弑鬼驱魔生涯。 我说:“没了?” “没了,就这么简单。”秦文泽说道。“至于这只小蚂蚁,它的名字叫小蚁,别那么好奇地盯着它,不就是一只蚂蚁吗,你要是喜欢我回去给你抓几只。” 我见他没有认真回答我问题的意思,可能是想隐瞒一些我没有资格知道的东西,便不再追问。高欣欣从我上岸后一直很沉默,一个人直愣愣地站着,我起身走过去想安慰她几句。 没等我走近高欣欣,左边河道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和怒吼,吼声中夹杂着凄惨和愤怒,就好像被激活了人类原始兽性一样。我第一反应是尉焱一行人遇见了难缠的怪物,但忽然猛地打了个激灵,不对啊,尉焱的队伍里全是男人,哪有女的? 回头去看秦文泽,他正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冥思,一点紧张的样子也没有,我忍不住提醒道:“尉焱他们可能遇到危险了。” “哦。”秦文泽懒洋洋地回了句。 高欣欣轻轻碰了我一下,轻声说:“先别管他们,把我的绳子解开。” 没等我说话,那边的秦文泽就开口了:“啧,想解绳子直接说嘛,求求我,我可能就给你解开了,非要去找别的男人。” 说着还走到高欣欣面前,一只手挑着她的下巴说:“小妹妹真不听话呢。” 高欣欣被气得脸色涨红,竟然朝秦文泽的手指咬了过去。秦文泽自然不会让她得逞,手灵巧的一缩就让高欣欣咬了个空。 左边已经没有声音了,我猜可能是尉焱把那东西解决了。秦文泽还在调侃高欣欣,我无奈地说:“要不咱们聊天吧,你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 正嬉皮笑脸的秦文泽突然收回了笑容,看着我说道:“你真想知道?” 我奇怪地点点头。 秦文泽说:“历史读过吗?关于尉缭你了解多少?” 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尉缭是秦国的大臣,喜欢隐居,还写过一本军书叫《尉缭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文泽说:“很多人都认为尉缭其实有两个人,一个是梁惠王时期,还有一个是大秦帝国时期。其实他们两个是同一人,兵书也确实是他写的。” 我说:“这和尉焱有什么关系?” 秦文泽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说:“我说你就是心急,你听我说完。人家高大美女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他紧接着道:“尉缭之所以被认为是两个人,是因为他在梁惠王时期露面时和在秦始皇嬴政面前的相貌并不完全相同,而且这期间差了将近两代的时间。其实他一直秘密的为中国各朝代君主做事。” 我听到这里觉得不对了,难不成尉缭还能长生不老?但见高欣欣听的津津有味,也不好再去打断他,便听他继续说道:“我之前说过,尉缭会道术,其实就是术法,当时政局动荡,妖魔横出,天子和各个诸侯王开始寻找奇能异士斩妖除魔。尉缭就是在那时被梁惠王认定的除妖人才,忠心耿耿,其他诸侯国以珠宝美女拉拢不成。 但即便是术法再厉害也无法入史成册,梁惠王为了不让其他人记载这件事,便让尉缭写一本反对军事上迷信观念的军书。 后来梁惠王变本加厉,企图让尉缭用术法蛊惑人心为他做事,尉缭秉持着术法的原则,拒绝为梁惠王做邪恶的勾当,梁惠王一怒之下令人斩获尉缭全家,并于全海内追杀尉缭。 尉缭无奈之下逃往秦国,这才有了秦始皇夜见尉缭的故事。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尉缭便转投君主于秦,开始为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丹药。但秦国人才众多,尉缭在其他行派术士之间也只不过是个独行者,能力不一定在他们之上。 他除了帮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秘术外,还被中国后来的皇帝派遣过,只不过一直隐姓埋名,不为记载历史的史官所知。尉焱就是在继承尉家的本职工作,专门处理国家灵异事件。” 秦文泽说到这里便停了,我立刻问道:“那尉缭还活着吗?” 秦文泽阴惨惨地笑了笑,说:“说不定他就在你身后听我讲故事呢。” 我被他的笑容震得浑身冰冷,想回头看看,却又觉得他在刻意逗我玩。 秦文泽道:“其实早就死了,不然怎么会有尉缭墓?” 我欲再问,却被秦文泽打断了,他说:“我还没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听到这个,我尴尬地笑了笑,我是被无眼人头逼进来的。于是便把自己误打误撞进入尉缭墓的事叙述出来,顺便还问了一下入口处那么多方形洞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秦文泽听到方形洞也表示很不解,他说他也没有到过那里,这墓错综复杂,他们也是根据地图走正门进来的。 说完他就看向高欣欣,我也很好奇高欣欣所说的和尉缭墓有什么关系。 高欣欣说道:“我和陆彪是被派来寻找 《尉语》的。” 秦文泽不认识陆彪,便问:“陆彪是谁?” 高欣欣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的随从,已经死了。” 她的态度就好像死了一只蚂蚁一样,仿佛陆彪的牺牲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秦文泽点点头,不再追问,看来他也觉得在尉缭墓里死个人是很正常的事。 我们左边传来划水的声音,三人一同站起一看,尉焱一行人已经回来了。他们上岸后把防水服脱掉,尉焱扫视了我们三人一眼,看到我的绳子被解开也没说什么。没等我们开口询问,他就冲秦文泽摇摇头。此时一个脸上有道疤的黑制服对我们吼道:“快跑!” 跑?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黑制服们就很默契地往原路跑了个没影。尉焱却呆站在原地没动,他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黑弩,弩上雕着符文一样的图案。我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因为我没有看见杜小生从水里出来。 我想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却见一边的秦文泽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说话。我本来还以为秦文泽要跟我解释,没想到他使完眼色后也一个侧身钻进了台阶通道里。 高欣欣也跟着那群黑制服跑了几步,见我没跟上,回头焦急的说道:“你发什么呆,快跑啊!” 我说:“你先走。” 尉焱见我也留下来了,眼神有些惊讶,不过却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高欣欣说不动我,看了我和尉焱一眼便离开了。 等到河岸边只有我和尉焱两人时,尉焱一脸淡漠地看着左边的河道,看不出什么表情。我问道:“发生了什么?宋七秀呢?” 尉焱没回答,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左边,嘴上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跑得快不快?” 我一愣,但还是回答了:“还行,怎么了?” 他说道:“一会儿那东西来了,你就把它往原路里引,记住别让它跟丢了。”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也别让它把你吃了。” 这算关心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屠龙 我问道:“那你呢?” 尉焱冷冷地回了句:“屠龙。” 我还想再问,却看见尉焱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起来。河里突然溅起一个大水花,水浪拍打在岸边。一个汽车大小似蛇似龙的头露出水面,它的身体大约有一层楼那么高,被顶墙压制着不能伸直,血口大张,露出满口獠牙,叫声如女人嘶吼,尖锐刺耳,就朝我们咬过来。 我知道把尉焱逼回来的肯定是个怪物,没想到却是这么大个儿,把我整个人吞进去都没问题,怪不得他刚才莫名其妙地关心了我一句。 我现在有些后悔答应尉焱帮他引开这个怪物,尉焱不给我反悔的机会,端起黑弩狠狠地射出一颗钢珠,打在那怪物的眼睛上。那怪物吃痛,头部猛地往后缩了缩,这才没有把我们吞下去。怪物变得发狂起来,原本青白色的皮肤刹那间变成血红色。它先是大吼一声,紧接着摇晃了几下身子,爬到岸上,快速朝我们蠕动。我发现它竟然有两条尾巴,个个都有一人大,就像一条巨头小身的蛇,而且还长着五步蛇的外貌,脑袋两旁各有一个肉翼,就像网络游戏里的大b一ss。 尉焱射出钢珠后,把黑弩和另一个东西往我这边一扔,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另一个东西原来是一根迷你手电,就是挂在钥匙上的那种。 没想到那怪物一上岸就把矛头指向我,两条尾巴在地上摆动着朝我蠕动过来,尉焱在我背后推了一把,嘴上说道:“跑!” 我没敢耽误,狂奔登上一层层台阶,同时还把黑弩别在了腰上,这黑弩用实木雕成,看着很不起眼,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一定来历不凡,留着定会有大用途。没想到这怪物看都不看尉焱一眼,直冲冲地追着我跑。它的身子太高,在阶梯通道里只能挤着通过,因此速度慢了不少。虽然如此,它还是很快就窜到了我身后。 速度这么快,别说不让它跟丢了,现在就是甩都甩不掉。我对自己的速度还是很有信心的,现在逃跑不成问题,可一边要分心去留意脚下的台阶,一边又得防着被怪物追上,一时间慌乱无比。 问题是,它为什么老跟着我,而不去追之前打它的尉焱? 我没命地狂跑,耳朵里时不时地传来怪物的怒吼声,突然见它大口一张,一股恶臭的口气袭来,熏得我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上。 虽然只是头晕了一下,但我这么一停顿,怪物瞬间就窜了上来。由于面朝前方,我不清楚背后的情景,只感觉后脖子一凉,一滴液体滴了上去。 伴随着液体落下来的还有熟悉的恶臭,看来应该是那怪物的口水,我被这臭气熏得顿时清醒了许多,本来已经冒金星的眼睛也恢复正常。但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我刚看清自己正处在台阶上,一个又湿又滑的东西就顺着我脖子缠了上来。 我从余光可以看到那东西是粉红色的,看着很像舌头,上面沾满了水。我下意识地拿起手电去戳那东西,结果却像是海绵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儿作用。我感觉到卷着我脖子的东西紧了紧,刚好勒住我的喉咙,我一口气没喘上来,立刻就脸皮发烫,憋得脸可能都是通红色。 我渐渐被那东西带离了地面。看着远去的台阶,我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打了激素一样,瞬间爆发了,想起自己腰上还挂着一把黑弩,便把手电挂在手腕上,左手把黑弩摸了过来。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我已经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热气了,这果然是那怪物的舌头,没想到这么一只酷似蛇的怪物却长了一根人的舌头。我想都没想,一只手使足了劲端起弩,等到怪物的丑脸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时,我尽量瞄准怪物的眼睛,啪得一声射出一颗钢珠。 我似乎听到了怪物的惨叫声。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不知是这怪物太聪明,还是它恰好想去眨眼,在钢珠离它的眼睛不到一米的距离时,它竟然闭了一下眼睛,钢珠打在它软软的眼皮上,瞬间陷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我已经来不及惊讶了,因为舌头又紧了一下,本来就喘不上气的我此刻更是接近巅峰,眼前再次冒起了星星。 那怪物闭上眼后马上又再次睁开,血口大张犹如红色的深渊,等待着我这个倒霉人的坠落。 眼看着我已经到了怪物的嘴里,我不甘放弃,却又使不上劲来,甚至连垂死前的挣扎都来不及做,整个人就被含了进去。怪物的口中已经不能用恶臭来形容了,我的眼睛竟然再次被熏得清晰起来。 舌头在把我卷入口中后,很快就松开了,我被摔落在怪物的下颚上。下颚上的皮很滑,我刚趴到上面就顺着坡度朝后滑去,沾到身上的全是湿漉漉的口水,恶心至极。 后面就是怪物的咽喉,我如果任由自己往下滑,必定会被瞬间吞没。我当然不会那么傻,举起黑弩往下一插,怪物的下颚瞬间就破了个洞,红色的血汩汩涌出,我整个人勾在了原地,不再往下滑。 怪物显然没想到我会用这一手,痛得张嘴嘶叫了一声,我感觉到一阵风扑面而来,整个人都被刮了起来。与此同时,那怪物好像还在不停的甩脑袋,我被甩来甩去,时不时的能撞到怪物的腮帮子,顺着灯光可以看到周围的肉都在一鼓一鼓的蠕动。 许久才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长出了一口气。但这样靠手维持身体也不是办法,此刻我的左手臂已经酸痛不已,恐怕最多坚持几分钟。 怪物在癫狂之后好像不再活动了,如果它移动的话,我在口中是可以感觉到的,可此时这里出乎寻常的平静,就好像怪物睡着或者死了一般。 我想起尉焱说的话,屠龙,是不是他把怪物处理了? 随即我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别说是尉焱一个人了,凭这怪物的身段,恐怕来一个特种部队都得费上半天劲死上几十人,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办得到?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亲身一探是好。我尝试着松了松手,感觉自己不再下滑了,这才放心地站直身子。看着“地上”被血染红的黑漆漆的弩,我考虑要不要把它拔出来。如果这怪物还活着的话,弩被拔出来的疼痛必然又会使它折腾一阵子,我现在的体力不允许跟着它左右摇摆。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我就已经有了打算,毕竟这是在一个巨型生物的口中,地上都是滑溜溜的一片,指不定哪步没走好就会滑进肚子里,不如现在把弩留在那里,等到再滑的时候也好有个供手抓的东西。 至于尉焱那边,他既然把黑弩扔给了我,就一定不会再好意思要回去,因为我知道这怪物之所以缠着我,而不去追尉焱,原因就在这把弩上。既然尉焱有心害我,我为何还要考虑他的想法。 我不再磨蹭,脚踏着黑弩一蹬,也不心疼黑弩会不会被自己踩断,脚一发力便朝前猛扑了一大步,早已准备好的左手顺势一抓,刚好抓住怪物的一颗尖牙。 不知这怪物多久没有清洗过牙齿了,上面爬满了蠕动的肉色虫子,似蛆,又比蛆大了不少,爬来爬去很是恶心,我险些没把手松开。 眼看着一只拇指大的肉色虫子就要爬到我手上,我左手猛得一发力,把自己拽了上去,同时扭转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变成在地上滑行的姿势,一脚踢向怪物紧闭的嘴唇。 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毕竟男人的柔韧度不行,我的左胳膊没有扭过来,硬生生地卡在那里,多亏了这“地面”比较软,这才得以成功。 怪物被我一踢,又活了过来,但它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舌头在嘴里不停的搅拌,幸亏我整个人已经远离了舌头,才没有像钻进滚筒洗衣机一样的遭遇。 我整个人随着腿的惯性甩出怪物的嘴,心里想着完了,这下不摔死也会被台阶边缘磕死。好在这怪物可能是趴在地上的,我很快就落地了,除了身上接触到台阶边的部位被硌了一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大碍。 在呼吸到阶梯通道里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我激动的血脉舒张,猛的大吸了一口气。 我把手电打到怪物身上时,才发现它竟然趴在地上睡着了,两只血眼紧闭。 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席地而睡,不过要不是如此,恐怕我现在已经被怪物的胃液腐蚀得体无完肤了。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后怕,也不知当时我是怎么想的,竟然没觉得恐惧,毕竟差点就葬身怪物腹了。 怪物似乎没察觉到我已经逃了出来,依旧在沉睡中。我想去找杜小生,才发现回到河道的路被怪物堵了个严实,想要过去就必须从怪物身上爬过。 而退路虽易行,我却没什么想走的欲望,在找到杜小生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让他遭受这一切的都是我,若不是我让他来看墓,这个时候他恐怕正在店铺里招待客人。 想到这里,我便下定决心,既然能从怪物口中钻出又不被发觉,那么从它背上爬过应该也是轻而易举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黑暗 我蹑手蹑脚地朝怪物走去,尽量不把手电照在它的脸上,以免惊扰到它。 我看着眼前如同一道墙一般的怪物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怪物的头和蛇头一样,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条变异的巨蛇,因此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让我去抓的。 我伸手朝怪物的皮上抓去,想要直接攀上怪物的头。在我的手触碰到怪物之前,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住手。”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几分钟前还说要屠龙的尉焱。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怕被怪物听见一样。我闻言一回头,却看见尉焱正站在我身后几米处。 他是怎么过去的? 我坚信在自己和怪物肉搏时从没见到尉焱,难道他是在怪物睡着后才过去的?但我心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放下手,朝他走过去。 走到他面前两米左右时,尉焱突然冲上前一把拽过我的手臂,我疼得嘶了一声,他却没有一点反应,把我往左边的墙上一推。我不知他要干什么,便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反抗。就在我思考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推到墙边,眼看着就要撞上了,没想到我后背却是一空,没有料想中的重重的墙。 愣了一下后,我立刻明白这里是一条暗道,也知道了尉焱的用意。尉焱把我推进来后,手如闪电般朝我的左手一探,我的手电便被他抢了去,接着就听啪的一声,整个通道都恢复了黑暗。 刚刚进入黑暗时,我的视力还停留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没有完全适应下来。我感觉尉焱好像伏在我耳边,低沉着声音冷冷的说了句:“顺着这条路走,不要开灯。” “这条暗道通向哪里?”我问道。 尉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静等了一会,似乎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这时,暗道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吼,不是那怪物发出的还能是谁? 听到这吼声我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意识到尉焱出去和那怪物斗起来了。我往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风声来判断他和怪物的位置。 我不知道尉焱有什么本事,能成为十多名黑制服的领队,甚至让操纵炼尸术的高欣欣都吓得变了脸色,肯定是有某些我无法想象的能力。我想打开手电看看他和怪物的争斗,却又突然想起尉焱对我说的话,最后还是没有打开。 在我一愣神的功夫,阶梯通道里亮起一阵幽暗的光,我顺着光望去,尉焱双手各捏着一张符纸,奇怪的是符纸正在徐徐燃烧,那火焰不同于一般的火,而是幽冥似的蓝色。 怪物正对着尉焱,一动不动。由于光线不够,我无法看出怪物的动作,只能判断出它面朝尉焱。符纸燃烧了一半,就在将要燃尽时,尉焱突然双手一甩,两张符纸各飞到两边的墙壁上,像是被粘住了似的。通过符纸发出的光,我渐渐可以看到怪物的整个面貌了。 等到符纸刚脱离尉焱的手指,对面的怪物便动了。它还是那一套老招,张口去咬尉焱。身形灵活的尉焱不会轻易被一只巨蛇咬住,他双腿一曲一伸间,便弹跳出了几米高,在撞到头顶的墙之前及时下落,刚好落在怪物的脖子上。 尉焱右手一晃,一把短剑出现在他手上。怪物见自己一口没咬中,顿时恼怒不已,转过头想把脖子上的人扯下来。可它实在是能力有限,不可能将脖子扭转一百八十度。却见脖子上的尉焱手持短剑,在怪物脖子上深深地刻了个十字。 怪物尖叫一声,两条尾巴摔打在墙壁上,把整个墓室都震得一晃,脖子上的尉焱更是差点掉下来。 尉焱刻完十字后,又从身上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木头瓶子,拔出木塞毫不犹豫地往怪物的伤口上倒。 那怪物急中生智,见甩不成,直接用头去撞墙壁,竟然在尉焱将瓷瓶里的东西倒进去之前把他摔了下去。尉焱整个人一个不稳就从脖子落到了地上,木头瓶子也跟着摔裂了,从里面流出来少许液体,散发着熟悉的清香,我却又一时没能想起是什么气味。 怪物总共有两层楼高,从上面摔下更是让人心寒,至少得摔断好几根肋骨。我见尉焱自摔下后就倒地不动,心知他恐怕是凶多吉少,忍不住想去帮他。可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我意识到在保证自己的安全前绝不能冲动。 尉焱和木头瓶子都摔落下来,那短剑却依旧插在怪物后颈处,短剑划出的伤口正冒着热血,顺着怪物的脊背流了下去。 木头瓶子里装的必定是这庞然大物的克星,否则尉焱也不会往伤口里倒。只是现在不知还有没有备用的,万一没有,那尉焱岂不是将要成为食物了? 想到尉焱把我拽入暗道,自己却去冒险的举动,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至少也要把尉焱的尸身送回去。 就在此时,令人大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尉焱突然起身,晃晃悠悠地朝怪物走去。那怪物显然没想到尉焱还能站起来,本来已经伸过去的头又猛得缩了回去,对着尉焱猛吐了一口浊气。 那浊气呈灰黑色,怕是有剧毒,尉焱见状紧皱了一下眉,随即朝左边一闪,勉强躲过了浊气。躲过后他还不罢休,右手伸进浊气中快速搅拌着,四散的浊气被他这么一搅又聚拢起来,渐渐开始变红,最后竟然成了暗红色,尉焱见此将右手朝怪物一甩,那浊气硬生生打在了怪物身上。 怪物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连连向后蠕动了几步,这一次它没有惨叫出声,但它的眼睛被打后变成血色,一眨眼竟然还有血顺着眼角流出来。怪物恐怕不甘心这么被打,但由于阶梯通道太窄,它的尾巴转不过来,无法施展,相当于给了尉焱一个好机会。 那一口浊气反击成功后,尉焱也退了几步,靠在一边的墙上,嘴里喘着粗气,看样子受损不少。我想上前去帮他,没想到尉焱像是能看穿我的想法似的,朝我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 就在他瞪我的那段时间,怪物已经冲了上来,尉焱已经受了大伤,几乎动弹不得。眼看着离尉焱越来越近,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尉焱背起来往暗道里跑。 尉焱很轻,最多比女人重上一点,和他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他趴在我背上一动不动,我怀疑他是不是晕过去了,但又不能往后看,只好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暗道里极黑,没有一丝光亮,我只能凭感觉直着跑。身后传来的撞击声告诉我那怪物没有善罢甘休,而是追了上来,我不得不加快速度,但又要小心黑暗中的方向,加速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我焦急如焚的时候,从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在我的印堂处快速点了一下,只听尉焱轻吐了两个字:“闭眼。” 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虽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但肯定对我们有利,紧接着只听见尉焱又说了句:“睁开。” 这一闭一睁间本是没发生什么,在我睁开眼睛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周围的墙壁c地上的土层都看得一清二楚,而我和尉焱都没有开手电,难道是我有了夜视眼? 我来不及多问,刚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身后的怪物都快咬到尉焱了,我连忙向前冲刺。尉焱在我身后说道:“给我弩。” 我尴尬地回了一句:“弄丢了” 身后再无声响,我看不见尉焱的表情,但我能从他紧贴我后背的胸口起伏感受到他呼吸的速率加快了,应该在忍受巨大的愤怒。 眼前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拐角,我迅速钻了进去。那怪物身形庞大,要经过拐角并不容易,因此可以给我提供缓气的机会。 即便尉焱很轻,我能背着他狂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现在心情一放松下来顿时没了力气,喘着气问道:“你能走吗?我背不动你了。” 尉焱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停下来。我刚一停下他便从我背上跳了下来,慢悠悠地往前方走着,丝毫没有摔断肋骨的感觉。 看着怪物正挤着通过那个拐角,我不敢停,小跑着追了上去,边走边问道:“你有办法对付它吗?” 尉焱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说完,尉焱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有些发青,没多久他便张开嘴,吐出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正是一团黑色长发。 看见这团头发,尉焱啧了一声,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跑。他的速度非常快,我几乎跟不上他,因此胳膊被拽得生疼。我正奇怪他为什么要跑,就听见背后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就像开水沸腾一样。回过头一看才发现那怪物不知何时已经从通道里挤出来,出现在我身后。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却又无可奈何,任由尉焱拉着我往前跑。他这种身手能在危机时刻还不忘我的仗义足以让我感激涕零了。 这一次没跑多久,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我们进入了一间大殿,同时一个地狱般的景象进入我的视野:满地碎尸和干枯的人骨,大殿中央立着一根盘龙柱,四周的墙壁上都挂满了龙口油灯台,正诡异的燃烧着。不正是周林立口中的阳冥殿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阳冥殿 除此之外,更让我惊悚的是,满大殿都飘浮着熙熙攘攘的人影,就像街市一般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那些人影看似脚踏实地的行走,实际上一有风吹或是空气飘过就虚幻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四散。 没给我发呆的机会,尉焱就拉着我从人骨中穿梭。凡是他走过的地方,人影都会逃避似的开出一条路,我还能清晰的看到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他在前面开道倒是给我省去了不少麻烦。我沿着尉焱的脚印,来到盘龙柱前。 尉焱在盘龙柱前停下,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柱子,便闭上眼睛,口中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柱子上面雕着一条极其凶恶的龙,这条龙栩栩如生,以右旋的方式盘在柱子上。龙的上下两边都雕满了花纹,这些花纹个个不相连,像是一种文字。 我还是比较担心身后的怪物,不地的往暗道里看,只不过许久都不见动静。尉焱念完,见到我担忧的眼神,安慰似的说了句:“它来不了这里。” 我心中一暖,没想到尉焱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还会安慰人。但我很快就注意到他说的话。 它来不了这里?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为什么来不了?” 尉焱主动跟我说话,让我以为他这樽冷冰冰的石像终于要裂开了,没想到他这次却对我的问题视而不见,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而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黄色符纸,用巴掌一拍就自动贴到了石柱上。 这张符纸有一点特别,不是上面画的图案特别,因为上面压根什么都没画。没画符咒的符纸有什么用?我欲询问,又想到他肯定不会回答我,便就此作罢。 尉焱闭上眼睛,右手食指和中指伸直并拢,大拇指垂直对着自己的鼻子,嘴里神叨叨地念了几个音节。他发音太快,我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念完后,尉焱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在这期间大殿外的通道已经有怪物的吼叫声传来,我焦急的手心冒汗,又不想去打扰他。尉焱不像是个不靠谱的人,就算怪物闯进来,我也会先一步逃跑的。 很快我已经能看清怪物的身影了,它还是在通道里扭来扭去,速度却比追我时快了许多。眼看着它马上就进大殿了,尉焱突然双眼一睁,手指在符纸上快速点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符纸表面开始泛起一层薄薄的蓝光。 蓝光刚出现的那一刹那,整个大殿中所有黑影都尖叫了一声。那种声音绝对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紧接着我就见到黑影都如烟一般消失无际。 外面的怪物突然在离大殿几米处停了下来,两个肉翼扑腾地扇着,在暗道的墙壁上摩擦出几道红印。我看了看尉焱,他正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怪物,脸上写满了警惕。既然有他在,那我就当个看戏的,还担心什么? 很快我就听见暗道里一阵脚步声传来。听到脚步声,尉焱终于动了,他用力朝暗道口扔了个拳头大小的东西,直愣愣砸到怪物的脸上。那东西接触到怪物面门的一刹那突然炸开,震天动地的声音直冲耳膜,连地面都震了一下。 我们这边倒是没什么影响,除了火药味之外没别的,倒是那怪物被炸的整张脸血肉模糊,蛇皮碎片和尘土在空中飘荡,整个怪物凄厉的惨叫起来,我有了经验,见到它嘴张开,第一时间就堵上了耳朵。 尉焱好像没听见似的,连脸上的肌肉都不动一下,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怪物。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他看的其实不是怪物,而是怪物身后。 怪物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身形偏瘦,有点像秦文泽。他一步步朝我们走来,穿过尘土飞扬的暗道口,他的容貌也显现开来。果然是秦文泽。 他旁边的怪物好像没看到他似的,自顾自的清理被炸出来的伤口,它整个脸被炸去了一半,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秦文泽前方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露出被烟熏黑的胸膛。看到我们,秦文泽苦笑了一下,对着尉焱说道:“当家的,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您突然这么吓唬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听到这里,我瞬间明白过来,原来秦文泽早就站在那里,被尉焱一炮给炸成这样的。不过尉焱也是够大胆的,要是他那一掷没击中,那不就直接把秦文泽炸飞了?他就是再杀人成性也不会对自己的手下这么残忍吧? 尉焱没说话,眼神却一直看着秦文泽。秦文泽好像已经习惯了尉焱的作风,也没有表露出不满,反倒是一脸关心的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如果他是个女人,我肯定早就感动的不得了了,可偏偏他是个男的,我也学着尉焱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文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翻完又突然严肃的看着我,说:“我刚才遇见你那俩小伙伴了。” 我心中一惊。他说的小伙伴指的是莫名其妙失踪的周林立和小屈原,就算我们关系不是很近,但我对我的下属和客户很关心,于是追问道:“他们在哪?安全吗?” 秦文泽说:“他俩还好,就是趁咱们不注意被个头小一点儿的肥遗给拖走垫窝用了。” 我搜刮了一下大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肥遗这个东西,便问:“肥遗是什么?” 秦文泽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看了看我,说道:“你竟然还不知道肥遗是什么?” 我点点头,等着他给我解释。秦文泽指了指暗道里的怪物说:“那个就是肥遗,尉缭墓里最大的那只。” 看着暗道里的怪物,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联想到之前见到的赢鱼,这两种生物给我的感觉都差不多,于是我又问道:“这不会还是《山海经》里的吧?” 秦文泽知道我在想什么,笑嘻嘻的回答:“《山海经》里确实有肥遗的记载。” 我顿时有些可笑,这个尉缭不会是山海经迷吧?整个墓室里已经有三只《山海经》的怪物了,而且都属于千年不遇的那种,尉缭也真是会玩 秦文泽继续对我讲道:“我跟着大部队往回跑,刚出了石门就发现地上躺着俩人,一肥一瘦,正好是你那俩小伙伴儿,就顺手把他们救回来了。他俩身上没什么伤,那只小肥遗应该不饿,把他们抓过去留着过冬再吃的。” 讲到这里,秦文泽突然停了下来,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肥遗抓走的?而且既然有怪物靠近,尉焱怎么没听见动静?” 没等秦文泽回答,一直冷眼旁观的尉焱说道:“肥遗的体下有润液,缓慢移动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我没有听见。” 这可能是尉焱第一次说这么多字,我不禁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尉焱,他半靠在盘龙柱上,两只眼睛微闭养神一般。秦文泽的话把我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他说:“我当然是把他俩救醒了问出来的,难不成我还是福尔摩斯转世啊?” 我懒得理秦文泽的玩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秦文泽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他们身上只有被咬过的痕迹。肥遗长得虽然很像五步蛇,但它牙上的毒性却没那么强,即便被咬了两个小时也一样能救回来。我们给他们注射毒蛇的血清,等他们清醒之后又护送他们出了墓,现在应该正在去往北京尉家的车上。” 我说:“尉家?” 秦文泽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你以为你们莫名其妙出现在尉缭墓里,我们会那么好心把你们送出去就放了吗?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等咱们出去之后,你也会被送到那里,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找借口解释你们出现的原因吧。”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的情况特殊,我们公司是有营业执照的,再加上周林立父亲提供的合同,如果是懂得道理的家族一定不会继续纠缠,因此我也不用担心出去之后的事,而应该想想怎么才能不让尉焱在墓里就把我解决掉。 秦文泽张了张嘴,还想跟我说什么,却被尉焱冷冷地打断了:“继续走。” 我刚才一直在担心那只肥遗,没有分心思去看周围的情况,现在心定下来才想起来这件事,连忙去观察这个把周林立吓得嘴唇发紫的大殿。 暗道口的方向正对着盘龙柱左侧,右后两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正面对着的墙上却有一个圆形凸起,上面雕刻着和盘龙柱一个风格的文字,正中央圆心镶着一颗汤圆大小的珠子。我回忆了一下周林立描述的情景,他进入的大殿有两个正对的通道,而这个大殿里却没有。 尉焱说完那三个字,便不再摆姿势,一把抓起我的左手。他用力很大,我疼得嘶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了下来。尉焱从我手中夺走了手电,照在盘龙柱的龙眼上,只见龙眼中射出一道光线,直入圆盘上的珠子。 这次没有机关和齿轮的声音,只见圆盘突然凹陷进去,紧接着一扇门大小的石墙缓缓降落,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私藏 秦文泽动了动身子,想要走过去,没想到尉焱的声音先他一步:“等一下。” 尉焱这两个字吐的不只是冷,其中还掺杂着一丝丝愤怒,让秦文泽不由得一愣,回头笑了笑,道:“当家的,什么事?” 尉焱没回答,而是伸出他的右手,好像在管秦文泽要东西。秦文泽见状似乎有些疑惑,说:“您要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尉焱面无表情的脸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道:“把剑给我。” 尉焱的剑我只见过一把,就是他用来“屠龙”的短剑。现在他管秦文泽要,八成是秦文泽见到肥遗头上的剑,顺手给拔了下来,结果被尉焱察觉了。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对,秦文泽那么忠实的一个手下,怎么会私藏尉焱的东西呢? 听到这里,秦文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放下背上的背包,从中掏出一把短剑,果然是尉焱屠龙的那把短剑。秦文泽拿出来后,没有一丝留恋地递给尉焱,说:“您要的是这个吧?我刚才没想起来。” 秦文泽的话不像是撒谎,尉焱接过剑后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不出尉焱的想法。近距离的观察那把剑,上面毫无修饰,就像路边地摊上十块钱的工艺品一样。尉焱不缺钱,如果真是普通的剑,他肯定不会把这把短剑看的那么紧,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本来不想参与尉焱和尉家的事,跟着尉焱也是为了找到杜小生,以及得到解除宋七秀魂魄的方法,对其他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边的剑回归原主,尉焱率先一步朝黑洞走去,秦文泽像个随从一样紧跟其后,他本来就是个随从,只能说他表现地实在是尽职尽责。我见他们都走了,也不想一个人被落下,赶紧跟了上去。 洞里好像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因为我能感觉到前方的尉焱和秦文泽都很放松,即便真的有什么危险,也有人在前面趟雷,我根本不用操心。 和其他通道不同的是,这条路很短,几乎是一转眼就到了尽头。由于前方有两个人挡着,我无法看到尽头的景象。又前进了几步,整个通道豁然开朗,尽管只能容下两三个人并排通过,不过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宽敞了。 尉焱和秦文泽围在一个东西前面,我好不容易挤了过去,才发现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圆形石盖。之所以说是石盖,是因为石盖的下方赫然是一口大井。 石盖很奇特,表面上被刻了一副八卦图,没有一个文字。我对八卦还是有一点研究的,不过这种层次的研究也仅限于能读出每个图案表达的物象含义,不像江湖道士一样可以从八卦图中推算运势。 尽管如此,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刻在井盖上的八卦图。见秦文泽看的入迷,我捅了捅他的胳膊,悄声问道:“这井盖上刻的八卦图是什么意思?” 谁知秦文泽看的津津有味,好像在看电影一样,含糊地回了句:“不知道。” 一边的尉焱也有些不对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八卦图,我想起之前遇到的鼎,以为他们被八卦图蛊惑了,伸手便想去把尉焱晃醒。我的手还没触碰到尉焱时,他突然一闪身子躲了过去,一只手顺手捂住秦文泽的眼睛,嘴上说道:“把盖子推开。” 他在对我说话吗?我看了看他盯着八卦图的眼睛,有点怀疑他说话的对象。不过紧接着他就把头转向我,补充了一句:“别去看八卦图。” 我蹲下身子,尝试着发力去推盖子,没想到我肌肉紧绷,胳膊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那盖子却是纹丝不动。尉焱见此对我道:“捂住他的眼睛。” 我只能照做。我知道在我们三个人中,此时实力最强的就是尉焱,他也是对尉缭墓最了解的人,如果不顺着他的要求去做,恐怕被连累的就是我们三个了。 接过手之后,我死死地捂住秦文泽的眼睛,不留有任何空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既然尉焱都做了,那一定是有道理的。不得不说尉焱这个人有很强的领导力,跟他合作了几个小时,我对他能力的信任度就飙升,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 尉焱没有去推那石盖,而是趴下来看了看盖子和井口的连接缝隙,又从兜里摸出一根银针一样的东西,把它插进缝隙中捣鼓了几下,站起身抽出短剑,反手紧握,用短剑尖朝下在石盖上用力一扎,整个石盖都发出巨大的响声,一阵蓝色光芒从石盖表面蔓延开来,很快又消失了。 又是满天尘土,石盖却没有什么变化。 我感觉到秦文泽的身子动了一下,接着听见他说:“放手吧,我现在很清醒。” 我不太敢贸然相信他的话,而是看了看尉焱。尉焱也因为秦文泽开口而转过头来,见我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他缓缓点点头,我便松开了手。 恢复视线的秦文泽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尉焱,情真意切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当家的,我错了。” 尉焱没回话,两只锐利的眼睛看不出生息,甚至连个反应都没有。见到秦文泽已经生龙活虎的,没有一点异样后才又转回身去研究石盖。我见秦文泽挺尴尬,便安慰了几句:“别往心里去,不就是差点连累我们吗?反正我不怕死,你随便连累。” 说完我就发现秦文泽满眼哀怨地看着我,半晌才蹦出来几个字:“如果我有半点想连累你们的想法,当家的绝对不给我留全尸。” 我没搭理他,而是去看尉焱。尉焱此刻正曲着手指放在鼻子下面,不知思考着什么。很快他的眼神一亮,手也放了下来,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沾着血迹的古典怀表,金色的表壳有上有雕刻的花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尉焱用一张湿巾把那块表上的血迹擦掉,又在石盖上抹了抹。几乎是瞬间,石盖发出“啪嚓”的声音,尉焱连忙伸手去推石盖边缘。 随着石盖缓缓移动开,井里的景象也显现出来。只不过下面没有灯光,我们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片。秦文泽看了看井内,对尉焱说:“当家的,咱们怎么下去?” 我也跟着问道:“这下面有多深?” 尉焱连看都没看一眼,纵身跃下,丝毫没有胆怯之意。我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拉住他,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看见他被黑暗吞没。 秦文泽倒是没什么意外,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尉焱的做事方式,站在井边冷眼观看。我怀疑如果知道这是万丈深渊,尉焱会不会也能眼皮都不眨的跳下去? 《尉语》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尉焱如此痴迷地寻找? 尉焱下去的时候没带灯,跳进黑暗中就没了音讯,我们连落地声都没听见。过了许久都不见有动静,我和秦文泽也不傻站着,都挨着井坐了下来。我忍不住捅了捅秦文泽,说:“你说尉焱会不会摔死了?” 秦文泽有些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是他也不清楚,还是他在否定我的说法。我无奈地说道:“那咱们怎么办?就在这等着?” 没有得到回答。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没找到烟盒。我想起红旗渠的柔和焦味,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在墓中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是否等到尉焱从石井中出来,我们就可以回到北京了。 我开始蛊惑秦文泽:“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尉焱那身手应该不容易死,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不给他添乱。” 秦文泽舔舔干裂的嘴唇。他的嘴唇上布满干硬的死皮,死皮中间是血红的口子,被他的舌头舔破后,流出暗红的血珠。我似乎都能闻见秦文泽舌尖上的血腥味。他终于开口了:“当家的让我在这里接应他。” 我急了,道:“你们当家的让你接应又没让我接应,把我留下来算什么?我是来找我兄弟的,没时间陪你闲聊天。”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打听杜小生的下落,他跟着尉焱一起下河,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回来了,杜小生会不会是遭到了什么不测?秦文泽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应该也不清楚杜小生的去向,但现在杜小生生死莫测,我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没准他真的知道一些。 我又追问道:“你知不知道杜小生去哪了?” 果然,秦文泽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还说了句:“不早了,吃点东西吧。”说完就卸下背上的登山包,从里面翻出来一桶士力架,拆开包装后递给我两小包。看见食物我也有些饿了,但心里还是放不下杜小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但没吃。 秦文泽倒是丝毫不担心尉焱安危的样子,一扫之前的阴霾,满脸兴奋地咀嚼着,一顿猛吃下来,一大桶士力架被吃下去一小半。 这种巧克力棒吃多了会反胃,看到秦文泽吃得很香,我的食欲反而降了一大半。我摇晃着站起身,又看了一眼井内,还是没什么变化。秦文泽见我一脸担忧,安慰道:“你放心歇着吧,当家的是不会让宋七秀遇险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和当家的为什么分开走,不过哎,你等等,你去哪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寻找 没等他说完,我就已经朝原路走了。我不会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尉缭墓再凶险,哪怕再遇见肥遗一样的怪物,我也不会躲在尉焱身后,我要自己去找杜小生! 令我和秦文泽都想不到的是,我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就撞见一个人。我这次有些冲动,连手电都没拿就要离开,因此当我刚撞到那人时,我才注意到对方。 我被撞得头晕乎乎的,瞬间把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想了个遍,抬起头才惊喜地发现,来人正是我刚才心里还一直想着的杜小生。 可能是我对这种突然出现的方式已经习惯了,根本没有惊讶。但是当我看到杜小生上衣不知所踪,前胸还挂着血痕时,还是着实吓了一跳。 眼前的杜小生很虚弱地看了我一眼,连话都没说就往地上倒。我连忙用没受伤的手把他扶住,对着身后已经惊呆的秦文泽喊了句:“过来帮忙!” 秦文泽被我这么一吼,可算是回过神来,连士力架都不要了,随手往地上一扔就来帮我扶杜小生,嘴里还喃喃地说着话,我仔细一听乐了,他说的是:“这人一定是圣诞老人的亲戚,想什么来什么,看来我必须跟他搞好关系,才能有肉吃” 我和秦文泽合力把身子很轻的杜小生抬到井边。刚把他放下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仿佛计划好的事情得不到实现一样,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冒险心理太严重了,才对自己一人在尉缭墓里穿梭抱有期待之心。 现在能看见杜小生昏迷的脸,我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不为别的,至少他还活着。 杜小生的胳膊上有被咬的伤口,看大小应该和我们遇见的肥遗差不多,整片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上面还残留着荧绿色的毒液。秦文泽见状递给我一支血清,说道:“这是为了对付肥遗专门配置的,看他现在中毒还不算深,你帮他注射进去,几分钟就能恢复。” 我接过来却没动,而是看向秦文泽,说道:“你来吧,我不会操作。” 这时候秦文泽也顾不得嘲笑我,凝重地点点头。看着他利索地给杜小生注射血清,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自己没想到这次出来会遭遇这么多事情,特别是杜小生,连身体都要跟别人共享。对于杜小生,我对他的亏欠数不胜数。以前认为他可怜,收留他为我做苦力活,所有麻烦事一律交给他。现在他的功劳反而超出了我对他的恩情,如果我还用打发他的心理去对待他,就连我自己都过意不去。 但是,如今他为了工作,牺牲自己的身体。不知道经历这些事以后,他还会不会继续留在我的公司。如果他想离开,到其他地方谋生,我可能不会出手拦他。 秦文泽见我入了神,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不是我说,人都回来了,你还担心什么?担心他身体里的宋七秀?” 一提到宋七秀,我心里就是一颤,随即苦笑道:“那是必须要担心的。不过我还是挺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让一个人的部分魂魄住在别人的身体里的?” 我对自己提出的问题能够得到回答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这种“秘术”是不可言传的,施法的必然是尉焱,恐怕连秦文泽都不太清楚。谁知秦文泽却说道:“这多简单啊,连街头作法的神棍都会。” 我不由的好奇道:“那怎么才能做到?” 秦文泽故作神秘地看了我一眼,说:“把被占用的身体双脚砍除,从断节处把一魂二魄放入,再接上魂魄本体的脚就可以了。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叫杜小生的人,他的脚大小有些变化?” 听到这里,我先是一惊,下意识的去看杜小生的脚。他已经换上了和黑制服配套的鞋,从外表看那双鞋的大小还真的和他原来的脚不一样,比他的大了一点。我感觉额头有些冒冷汗,难道他的脚真的被换掉了? 下一刻我就意识到不对劲,如果真的被换成宋七秀的脚的话,为什么这么快就愈合了,几乎完好如初?我把疑惑问了出来,秦文泽突然哈哈一笑,指着我说:“你小子担心他有些过度了吧,连智商都掉了一大半,我跟你开玩笑都没听出来吗?” 即便现在明白过来秦文泽在开玩笑,我也丝毫没有愉悦的心情,甚至没有因为他耍了我而生气,只是淡淡说道:“玩笑你也开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他是怎么被宋七秀住进去的吧?” 秦文泽收了笑嘻嘻的脸色,说道:“我知道的不多,你既然想知道,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一些的。如果是短住也就是只占用几个小时的话,只需要用符咒把被施法者身体里的魂魄压制住,暂时不出来活跃,那一魂二魄自己就会去侵占他的身体。但是像杜小生那样永久被占用的话可能要麻烦些,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见他挺爽快就告诉我了,想来这在尉家不是什么大秘密,便追问道:“那怎么做才能把宋七秀的一魂二魄弄出来?” 秦文泽说道:“你最好别这么做,被当家的知道,你活不过半个月。当家的苦心经营,找了十几年才碰见一个体质符合的人。你要是给他添乱,下场很不好。” 秦文泽的话听起来不像忠告,反倒像是威胁,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我不想和他计较这些,我更在意的反而是“体质符合”,这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是什么体质? 我还想开口再问,却见秦文泽已经摆好了一副坚决不再回答任何问题的表情,也就没问出来。既然他自己不告诉我解决方法,那我就只能施行计划b,虽然具体内容还没想好,得等出去了再下定论,但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别的事情,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完就忘记了。不过在我聊天的兴趣刚被他提起来时,我突然感觉旁边的杜小生的胳膊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守护着的植物人突然醒来一样,我心里憋着一堆问题没问杜小生,早已被好奇心折磨的要死,此刻他醒过来对我来说自然是无比的喜悦。 我把躺在地上的杜小生扶起来,半靠在井缘上。杜小生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我,他的表情显然很迷茫,虚弱地开口道:“你是谁?”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随即又想到他可能是宋七秀,因为宋七秀和我只有黑暗中的一面之缘,记不清我的相貌也是理所当然。 没等我说话,这时候秦文泽就开始发挥他中国第一忠实手下的功能,见到杜小生醒了,比我还着急,说道:“您和当家的是兄弟,那您知不知道这井下面是什么?当家的已经进去好几个小时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说着还指了指杜小生身后的井。 杜小生转头看向背后,见到井时还没什么表情,但是当他看见被移到一边的井盖时,眼睛瞪得滚圆,这种表情在素来淡定的杜小生身上绝对不会出现。杜小生有些激动地说道:“快,收拾东西,咱们也下去。” 尉焱和宋七秀平时都是冷面冰山,很少带着语气说话,现在杜小生突然说出这么多话来,可以想象出他有多激动了。 说完这句话,杜小生也不管我和秦文泽同不同意,甚至都不给我们反应的机会,独自站起身,又猛地如跳水一般一头扎进井中的黑暗里。 井里没有传来任何声响,整个通道里又只剩下我和秦文泽,我们两人都看呆了,我心想尉焱和宋七秀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现在好了,刚“抓”到杜小生,又被他跑了,还得再去“抓”一次。我本来还想着和他一起制服秦文泽,我们就可以逃出这个令人惊悚的地方。可现在的变故确实是我没想到的。我用眼神询问秦文泽要不要下去,他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说道:“当家的和宋七秀都进去了,咱们还愣着干嘛,下去转两圈吧。” 他的话正合我意,我早就对冒险有极大的渴望了,听到秦文泽的话立刻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满地的士力架包装袋。秦文泽见我这么认真,忍不住说了一句:“不用这么认真吧这不是景点,乱扔垃圾不会罚款的” 听到他的话我才意识到这里脏不脏和我没关系,又不是我家祖坟,担心什么?于是便把手里的包装袋一扔,站到了井边。因为我们没有多少装备,很快就收拾完毕,两人围着这个如深渊的大井,没人敢迈出第一步。 井下是没有任何颜色和光亮的黑暗,它像是无边的大海,吞噬着井底的一切,也吞噬着我和秦文泽的希望。我们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也不知道跳下去会遇见什么。 我见这样下去不行,便使出激将法,嘲讽似的对秦文泽说:“你不是最关心你们当家的吗?现在怎么又不敢下去了?” 我本来以为秦文泽那么聪明,不会上我的当的。没想到秦文泽回我了一个微笑,没说话就跳了起来,径直落到井中。他跳下去时手里拿着手电,因此我可以看到井下的情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井下 秦文泽刚一入井,光线就不再降落,好像秦文泽已经到了地上。 我们两人都很惊讶,因为我们一点儿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仿佛秦文泽落在了空气上,而且井里的地面几乎是纯黑色,和黑暗无异,用手电照也只能看见一片黑色,似乎光线被吞了一样。 没想到这个让我们恐惧了这么久的井,竟然只有两米左右深,如果这让杜小生知道了肯定会狠狠地嘲笑我。 井里的秦文泽用手电照了照我的脸,我明白这是让我也下去的意思。现在他在井里我在外面,如果要逃跑的话,我完全有把握逃出去。但不知为什么,我内心中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在这个短暂的几秒钟里,我想到杜小生为我挡刀,想到养父母无亲生儿女的孤苦伶仃,也想到公司中那些无知的职员坐在电脑前工作。我不知道在杜小生和我的普通生活之间如何抉择,不知道如果我真的逃出去,尉家是否会像秦文泽说的那样,对我穷追不舍,赶尽杀绝。 也许是对杜小生的担忧打动了我,我拿出手机,对着黑色的屏幕给自己一个自信的笑容。屏幕的倒影中的笑容干硬生涩,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个表情。 我跳了下去。 当脚踩到地上时,我甚至感觉不到那是地面,虚幻的如同不存在一般。我尝试着在这种“空气地面”上走了几步,适应了一下,才对秦文泽说道:“继续前进。”。 秦文泽对我绕圈子地走来走去早就不耐烦了,可能是怕伤了我们这个简单小队伍的和谐才没有说出来。现在见我终于不绕圈了,秦文泽欣喜若狂,刚要迈步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由于尉焱和杜小生下去的时候都没拿手电,我们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秦文泽凑到我身边,低声说:“怎么办,往哪走?”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连手电光都被黑暗吸进去了,一点作用也没有,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对方的位置。我想了想,便说道:“在四周转转吧,你左我右,别走太远。” 我想试试能不能“摸”出一条路来。秦文泽这个人很精明,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拍拍我的肩膀以示明白。他边拍肩膀边往左边走,我感觉到他越来越远了,才按照刚才的话朝右边摸索。 走过没有路灯的夜路的人都知道,人对完全黑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谁身上都会有。即便是我这种经常和墓打交道的人,也会边走边感觉身后有一股股凉意,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似的。 这种想法让我很不安,只能通过偶尔干咳一声来给自己壮胆,搞得左边总传来秦文泽关切的声音: “你怎么老咳嗽?是不是刚才掉河里着凉了?” “不是我说你,那水其实一点儿也不凉,还是你身体不够好,回去多补补吧。” “哎对了,去年过年当家的给我了一些冬虫夏草,看在咱俩投缘的份儿上,你要不要尝一尝?” “你怎么不说话” 我忍无可忍,刚要开口反驳他,却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也是在借跟我说话的机会给自己壮胆,顿时被他逗乐了。之前我还暗暗气愤自己胆子怎么这么小,现在知道了大家其实都一样,也没有什么自卑的想法了。 我冲着秦文泽的方向回了一句没事,让他放心,不会死在这里,接着就继续往前走。我们就好像踩在空气上一样,走路发不出任何声音,而秦文泽也早已停止说话,所以我无法判断出他的位置。 黑色。 满眼黑色,让我的心情十分压抑。黑暗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样,把我的心脏挤压到一个很小的范围,让我喘不过气。我大口大口地呼吸,仍然觉得供不应求,上气不接下气。我摸着黑走了很久,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心里还是能感觉到我走了至少二百多米,奇怪的是我在这段路程中还是没碰到任何东西。 我心里很疑惑,这个地方难道很大,全都用来闲空着吗?还是说这里的黑暗不仅吸光,还能像宇宙黑洞一样把物质化为虚无,让我们看不到也碰不到呢? 后者显然不是我所希望的。我看到这片黑暗的第一眼确实有种见到黑洞的感觉,不过如果这里真的是我所说的第二种情况,那我和秦文泽现在属于什么?空气中的粒子?这显然不可能。 不管如何,我已经不决定继续走了,这里的压抑气息让人毛骨悚然,如果再一个人呆下去恐怕会得抑郁症或是其他心理病症。为了防止迷路,我没有往左右两边去探索,在纯黑暗中贸然改变方向是很危险的。 这里虽然吸收光,但不影响声音的传播。我对着秦文泽的方向喊了几声,便等待他的回应。 我和秦文泽的走路速度差不多,现在我俩相隔的距离最多五百米,按照声速340米每秒乘以二,我也一定能在几秒内就听到秦文泽的回应。 然而我等了许久,还是什么也没听见。我开始有些心慌了,难道秦文泽出了什么事?我确信我的声音足够让秦文泽听见,现在他没给我任何回应,除了出事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我顾不得害怕,转身就往回走。这次我的速度很快,因为我担心秦文泽会遇上什么危险,虽然他和我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但是他这个人给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直爽大方,更容易相处一些。恐怕谁遇上这样的朋友都不会舍得他就这么死了吧? 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点是如果秦文泽死了,就没人能再带我离开这里。 当我走了没几步时,突然撞上了一个大件物体,又凉又滑,很像大石块。 我被撞得懵了一下。这里明明没有东西的,怎么会凭空出来一块石头?难道是我走错路了?即便是原路返回,也难免会走差路,这一点是很正常的。因此我没放在心上,转而去摸那大石块,心中竟然隐约期待这是某种宝物或值钱的东西,要不然这一趟就真的白来了。 让我失望的是,我把整个石头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和普通岩石无异,就是更光滑了一点,有种鹅卵石的感觉。形状也没有特别之处,怎么摸都感觉只是一块石头。 幸亏撞到的是腿,只轻轻疼一下,这要是额头被硬生生来一下,还不得直接头破血流了? 既然不是宝贝,我也不再耽误时间,凭直觉后退了几步,又继续往前走。我没有故意绕开那块石头,因为如果我真的是在无意识中走偏的话,再走一次肯定还会偏离,也许误打误撞就能偏到正常的路线上。 我顺着这个方法又走了一次,然而再一次没走几步又摸到一个凉丝丝的东西,不是那奇怪的石块还能是什么? 指尖触碰到熟悉的温度时,我的心就已经和石块一样拔凉拔凉的了。这意味着我在一个吸收光的黑暗空间中迷失了方向,而且这个空间至少有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迷路就相当于死亡 我不甘心这么坐着等死,凭感觉往前方走了几步,还是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我边走边喊秦文泽的名字,回应我的连幽幽的回声都没有。 希望在我心里越来越渺茫,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殆尽。我的嗓子已经喊疼了,如果继续这么喊下去的话一定会被喊破,我身上没有水,这样做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 在我心中感觉快要走到原点的时候,我决定再喊一次,全当给自己打打气。让我没想到的是,当“秦文泽”二字出口时,我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前方就是秦文泽的方向,所以虽然说话的具体内容我听不清楚,心里却是大喜过望,认定了那就是秦文泽。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喊秦文泽的名字,前方的秦文泽也会给我传来一些声音,然而一直都很模糊,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当我走了挺远的时候,传到我耳中的声音还是那么大,丝毫没有变化。听的时间长了还会发现他一直在重复相同的两个字。我开始发觉不对劲了,就算距离再远,我走的距离也不短了,怎么说也应该有点变化吧,现在一点变化都没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怀疑是这黑暗空间在影响声音的传播质量,就加快了速度,开始小跑起来,希望能尽快到达秦文泽的位置。我的速度不慢,很快就感觉声音渐渐大了些,心里顿时安定下来,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紧接着我又发现不对劲,随着我离秦文泽越来越近,他口中的两个字已经清清楚楚的传到我这边,当我刚听清那两个字时觉得很正常,因为那是我的名字。然而当我嘴上喊着:“秦文泽,呆着别动,我现在去你那边。”之类的话时,他还是只重复那两个字:“陈枭。”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就好像吃鱼把鱼刺卡在喉咙里了一样,声音很沙哑干涩,几乎听不出他原本的音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人 意识到这些,我的脚步立刻缓了下来,不知道秦文泽发生了什么,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前进。在这种黑暗状态下,如果前方有什么危险,或者对方不是秦文泽,我恐怕也自身难保,更别提救秦文泽出去了。 不过情义最终战胜了理智。当然,不是我和秦文泽的情义,是我希望能在秦文泽的帮助下逃出这里,帮杜小生寻找解除封印的方法的情义。 我依旧在往前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离他越来越近,最终站到了他面前。 秦文泽和我差不多高,我此刻是像盲人一样伸开双手去探路,却没有摸到秦文泽,而他又确确实实在我前方,因此我猜测他正蹲或者坐在地上。 果然,在我探下身子去摸时,手碰到了一个人的肩膀,看来是秦文泽没错了。我蹲下身子,用手的触摸给秦文泽固定了一个姿势,他此刻正双腿交叉盘坐在地上,头深深地低着,马上都要掉到地上了,他整个人自从我过来就一直没动过。如果不是他的嘴里是不是会蹦出我的名字,我还真以为他已经死了。 既然都叫我的名字了,为什么还低头坐在地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难道秦文泽被蛊惑了?自从我人生第一次被那个青铜鼎催眠之后,就对这种东西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任何不对劲都觉得是被蛊惑了。就算不是被蛊惑,也应该是精神上的问题。我首先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很正常,根本没有发烧。 我的名字还在源源不断的从秦文泽口中念出,像念咒一样,吵的我心里一阵烦,一个手刀就朝他后脑切去。这一切倒是安静了许多,而秦文泽也被我打昏了。 秦文泽不像杜小生,我不用跟他客气,打完后一点愧疚也没有,心里想的反而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原本有秦文泽在,我还不是那么担心,他跟着尉家做事,见识比我广的多,虽然没见识过他的身手,但肯定不算差。谁知竟然会遇上这种事情,给我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孤独感又重新回到我心头,我曾经和那么多人在墓中探索,现在又变成我一个人。空荡荡的黑色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失明了,或是在做梦? 随即我就想到,自从杜小生下来后也没经过多长时间,这里传音不传光,既然眼睛看不到他的位置,叫他名字应该是能听见的。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原本有些发痛的嗓子,便扯着喉咙叫杜小生。 我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这地方太大,而且不知道通到哪里,也许杜小生早就离开了。我每隔十秒钟喊一次,大概有两分钟都没听见回应,正打算再张口时,突然有一只手从我背后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我惊的一个条件反射用胳膊肘去顶后面那人的肚子,这一下却没打中,只听那人轻声道:“别说话。” 即便是轻声,其中也夹杂着不容置辩的语气,我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杜小生的声音,心里安定了许多。 说完这句话,杜小生一动不动,好像在听什么声音。我尝试着竖起耳朵,却还是什么也听不到。不知道杜小生听见了什么,捂住我的手突然一紧,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挣扎了两下,杜小生这才发觉自己下手有些重,稍稍松开了一些,一只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说道:“跟我来。” 没得到他的示意,我不敢开口说话,只听见杜小生把秦文泽扛在肩上,我又怕跟丢他们,便一只手拉住秦文泽的衣角,就这样缓缓移动。 眼前看不到路,我也不知道杜小生要带我们去哪儿,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杜小生体内的魂魄还是宋七秀。看样子杜小生已经很久没出来了。我心里咯噔一声,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受到了宋七秀的压迫? 尽管心里不是很舒服,但现在形式所迫,我必须听从宋七秀的指示,还要跟着他走,否则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无法离开这里。 跟着杜小生七拐八拐,直到我被转得头晕,杜小生终于停了下来。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只能感觉到自己还在那片黑暗中。杜小生那边传来衣服的摩擦声,看来他已经把秦文泽放下了。 放下秦文泽后,杜小生突然开口说话了,让我震惊的不是他说话,而是他用的是正常大小的声音,说道:“那地方机关重重,你们两个没被中招,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这种讥讽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不舒服,更别提我本身脾气就很爆,脑子一热,怒道:“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死在井口边了,看你长得人摸人样的,别去当什么白眼狼!” 杜小生冷笑一声,道:“就算傻人有傻福,你们也还是中招了。” 听到这话我就是一愣,中招了?谁? 不知道杜小生是不是看到了我惊诧的表情,说道:“还记得你撞到的那块石头吗?那原本是悬挂在空中的,当你走到那个位置,绑着石头的铁链就会自动松开,石头掉下来能把你砸得粉身碎骨。不过,还真是可惜了,铁链早就因为空气的腐蚀而断开,你才幸免一难。” 杜小生说话的时候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但作为听众的我已经惊的满身冷汗,想到刚才差一点就和阎王约会去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杜小生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害怕,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长点智商,下次不再乱走乱动吧。” 我懒得搭理他,听到这种话从杜小生的嘴里说出来让我心烦意乱。杜小生又说道:“哦,对了,你们在那地方看不见,怪不得。” 我心里一动,问道:“你能看见?” 杜小生“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好像故意让我开口去问他似的。我的脸皮很薄,不会顺着他的心意,我既不开口说话,也不动一下。最后杜小生可能是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你们看到的应该是一片黑暗吧,那其实不是没有光,而是有很强大的阴气,聚集在一起形成光线透不过去的黑暗。” 怪不得根本见不到光,原来是这样。我问道:“这么强的阴气,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我看不到杜小生的表情,但还是感觉他冷笑了一下,说道:“尉缭你认识吧,那老头子就是个畜生。他杀了全尉族的人,把那些人浑身上下所有宝贝都贡献出来。体质好的直接做魂魄容器,复活死去的亲友;体质不好的,就把五脏六腑挖出来卖给郎中做药,指甲和毛发剪掉用来封井——就是你们跳下来的那口井,还有眼珠,是喂养白巢蚕的最好食物。这些人在尉缭面前稍微能说上话的,死后就放到墓口的洞里,最后化成干尸。那些和尉缭不熟甚至有仇的,直接被扔到阳冥殿里,或者送给炼尸一派的人做炼尸。” 他说话的时候我还能听见咬牙的声音,杜小生——此时必须称呼他为宋七秀——他好像很愤怒,我怀疑尉缭肯定做了什么让宋七秀切齿痛恨的事。与他不同的是,当尉焱提到尉缭时,似乎有一种敬畏的感觉。 尉缭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宋七秀这么恨他,又或者宋七秀本身就是个善良的人,见不得尉缭杀人? 前者的可能性比较高。 杜小生说完后一直很沉默,我没有搭话。过了一会儿,杜小生突然对我说道:“闭眼。”他的话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随即想起来在暗道里我背着尉焱跑路时他也让我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我已经能看清黑暗中的物体了,看来杜小生也想用相同的办法。 我乖乖的闭上眼睛,只感觉一只手在我印堂处点了一下,一股热流从那只手传来,开始还是暖暖的挺舒服的,后来时间长就有烤火的感觉,到最后变得很烫,我忍不住嘶了一声,烫意却更严重了。 不过很快,那股热流就消失不见,杜小生的手也离开了我的双眉间。不等杜小生开口,我便睁开眼睛,眼前果然清晰无比,杜小生正站在我面前,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食指。秦文泽则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头都快钻到双腿间了 紧接着我又去看自己所处的地方。这又是一间石室,让我咋舌的是整间石室里都摆满了金银财宝,我们此刻就站在一堆黄金上,惊得我连忙抬脚,生怕踩坏了这群金灿灿的小可爱,抬起一只脚我才发现不可能两条腿一起抬起来,只好又轻轻放回去。 旁边的杜小生见此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吐出两个字:“白痴。” 我置若罔闻,突然想到尉焱和他给我开天眼的情形不一样,不由得问道:“为什么你给我开天眼的时候这么复杂?尉焱只在印堂点了一下就完成了,不会是你功夫不到家吧?” 杜小生回答:“尉焱那点小术法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他给你开的是天眼,用来看魂魄的。而我开的是慧眼,能透过一切繁杂事物看本质。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就你那点儿智商肯定都长肉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甲虫 现在我终于认清了,尉焱是个冷漠不爱表达自己的人,而宋七秀则恰好相反,他句句不离讽刺,整个就是一个毒舌男,见谁都跟有深仇大恨似的,看来以后得离尉家远点。 我还在为恢复视野的事欣喜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陈枭,陈枭” 这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不用想也知道秦文泽又在念经了,正好趁杜小生在,得赶紧给他看看怎么回事。 不用我提醒,杜小生便弯下身,把秦文泽的脑袋从他两腿间拔了出来。声音清晰了很多,这种声音就像一群蚂蚁在我耳边嘶磨,让我奇痒难忍。 杜小生直接翻开秦文泽的下嘴唇,只见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从他舌头底下钻出来,随着甲虫离开秦文泽的舌头,秦文泽念叨我名字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小甲虫爬行的速度很快,顺着杜小生掰秦文泽嘴唇的手爬了上去。杜小生立即松开手,找准时机另一只手迅速探过去,捏住正在往杜小生脸上爬的小甲虫。 小甲虫被杜小生捏在手里,六条腿还在四处乱蹬。杜小生把虫子放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阵,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我见此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杜小生的眼睛还是盯着那只虫子,嘴上说道:“这是辞母,推辞的辞,母亲的母。它的壳上有一层薄翼,躲在人的舌头下面,通过翅膀振动发出人类的语言。但是时间一久,它就会把人体的血液吸干。凭你的能力,还是离这小东西远点。真不知道你这个一无所知的人是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要是你的话,找个水池淹死自己得了。” 看他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我心里的重石一下轻了许多,看来事情不是很严重。我把地上的秦文泽扶起来,便见他一阵咳嗽,看来那虫子一出去他就已经醒了。我帮秦文泽拍拍后背,直到他不再咳嗽为止。秦文泽醒来后很虚弱,眼睛睁开都很困难,嘴长了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水” 我连忙从他包里翻出一瓶水给他,他喝过后好了许多,虽然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但行走应该已经不成问题了。我们只不过分开了一会儿,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想着便问了出来。 秦文泽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估计在想怎么回答我。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见杜小生说道:“他被辞母吸了很多血和体内的水分,如果再晚一点发现的话,他就成干尸了。” 杜小生一开口,秦文泽才知道他也在这里,惊异道:“您也在那我们赶紧去找当家的!”说着就撑起身子站起来。 我见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就不再像搀扶老爷爷一样扶着他。杜小生点点头,便不再跟我们说话,径自朝一面墙走去。秦文泽的眼睛没开慧眼,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我只能拉着他的胳膊跟在杜小生后面。 眼看着杜小生就要撞到那面墙,他却一闪身钻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看的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不知要不要跟进去。秦文泽见我不走了,问道:“怎么了?” 我回了句没事,抬起腿探了探路,发现自己也能穿过那面墙后,才不再迟疑,直接钻了过去。一进去就看见正在墙后面等着我们的杜小生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我视若无睹,绕过去去看后面的景象。 这里同样也是一间石室,不同的是石室中央放着一口棺材,那棺材是木制的,早已腐烂不堪。 我问:“这是谁的棺材?” 杜小生淡淡道:“尉缭。” 我哑然失色,本以为墓主人尉缭的棺材不是金制的也应该是楠木,没想到却是一种很普通的棺材,让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秦文泽这时才知道我能看见东西,问道:“等一下,陈枭你能看见东西?为什么我这还是黑的?我不会瞎了吧” 我把杜小生给我开慧眼的事给他讲了一遍,秦文泽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紧接着就见他闭上眼睛,半晌后才睁开,却见他双眼已经炯炯有神,不用说也知道他给自己开了慧眼。 我惊奇道:“你能给自己开慧眼?” 秦文泽说:“还记得当家的手里的黑弩吗?那是我用方术刻制而成的。记得当家的用的符纸吗?那也是我派人按照方术制作的所以,用我的方术开慧眼,难道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杜小生已经走到棺材前,阴沉着脸看着棺材内。我们跟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具棺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尸体了,连陪葬品都没有。 秦文泽见他盯着一个空棺材发呆,心里担心尉焱的安危,又不敢张开催促,一时间左右为难。我见状帮他拍了拍杜小生,问:“你发什么呆?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尉焱?” 杜小生缓缓转过头,我猛的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褐色,但是当他眨了一下眼睛后,他的瞳孔又变回了黑色。我忙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没事,接着又转回去看棺材。 有了之前的经历,现在我不敢再去拍他。杜小生盯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尉焱就在下面,你听。” 我和秦文泽连忙屏住呼吸,耳朵张到了最大,却还是什么都听不见。杜小生从我们的表情上就猜出来了,皱了皱眉,让我俩把棺材挪开。 这个简单,棺材本来就是木的,没有多少重量,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打开。我和秦文泽站在棺材前,使出全力去推它,没想到它纹丝不动。 杜小生见状摇摇头,让我俩让开,自己去推了推那棺材,棺材依旧一动不动。 我早就摆出一副看笑话的表情看着他,我和秦文泽两个人都推不动,你还能有多少力气?此刻见他狼狈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失败了一次后,杜小生又皱了一下眉头。他这个习惯让我很反感,时间久了,杜小生的额头上会留下皱纹。杜小生又把手搭在棺材上,一道幽蓝色的光浮了上去,和尉焱的光不一样的是,这蓝色比较浅,看上去就像没有能量了一样。 棺材在蓝光的推动下缓缓挪开。秦文泽以前应该见过这光,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棺材被推开后,果然露出一个洞。 这个洞不再是黑漆漆的,里面映着白色的光。随着洞显露出来,一阵争执声也从中传出,只不过声音太小,我们听不出说的是什么。杜小生率先跳了下去,我和秦文泽也立即跟上。 洞下面不是很大,发出光的地方就在洞中央,那里有两个人影相对站着。杜小生刚跳下来就看到那两个人影,冲其中一个点了点头。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我们,不过脸上都是淡漠的,没有多少惊讶。 原本背对着我们的是尉焱,而他对面的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一身风度翩翩的玄色缎长衫,头发虽然没有被绾在头顶,但也是像女人一样留着长若流水的中分长发,一副标准的温文尔雅式笑容。 两人都只是看了我们一眼,便继续争吵。说是争吵,却没有一点面红耳赤的样子。尉焱先开口道:“都这么久了,您还是不打算露面吗?” 对面的古装男子微微一笑,说:“尉氏以尔在足矣,吾念此地为佳,不愿长离。”说完,他又看了杜小生一眼,说道:“这等之力,倒有点熟识。是小七吧。” 听到古装男子说出小七两个字,杜小生颤抖了一下,随即摆出一副鄙夷的神情,说:“你这死老头子倒是安稳,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担心,你那些仇家也找不到你。连我和尉焱都费了好大功夫才活着到这儿。” 这三人自顾自地说话,连看都不看我和秦文泽一眼,我拉了拉秦文泽的胳膊,轻声问道:“那男的是谁?” 没等秦文泽回答,古装男子就朝我这边看过来,很有风度地笑了一下,说:“此小兄弟要言慎。你既至此,便是身怀绝技,那我即相告之——我,便是尉缭。” 在我印象中,尉缭应该是一个满头白发,带着胡子的老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人。尉焱又说道:“在这里,您就别说古话了。” 尉缭微微摇头,说:“两千余年之习也,岂一时半会能改之?”然后又满脸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说:“此小弟之体质则甚使我眩之,怪不得小焱祸他至此,惜也,惜也。”说着还一副很可惜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问秦文泽:“他说的什么?” 秦文泽恍然大悟的看着我,道:“你的体质很特殊,怪不得当家的没杀你,而是带到了这里。” 我奇怪道:“带到这里又怎么了?” 秦文泽悄悄对我说:“你还是想一下,怎么逃命吧。” 逃命?我看到尉缭满脸都是掩抑不住的喜悦,双眼透出精光,隐隐猜到他们要干什么了。而杜小生则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仿佛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跟他没关系。 尉缭突然转头看向尉焱,而尉焱则是点点头,说:“动手吧。” 尉缭转过身,依旧微风拂面地看着我。我有些奇怪地也回看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救命之恩 我正奇怪他要干什么,却见他伸出一只手,手心朝着我的方向。在看到他的手心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在拽着自己,就像身体被磁铁吸走了似的。我的鞋在地上狠狠地摩擦,鞋底似乎都薄了一层。这点摩擦根本挡不住吸引我的那股力量,我很快就整个人朝尉缭飞了过去。 身体愈发贴近尉缭,他伸手一抓,便抓到了我的衣领,与此同时那股引力也消失不见,我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捕的兔子一样被他提溜在手里,脑袋下垂,狼狈不已。 而秦文泽和杜小生都只在一边袖手旁观,丝毫没有要出手解救我的意思。 尉缭提着我转了个身,我这才发现他后面原来还有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下有一团火正凭空燃烧,没有任何燃料,而鼎内则盛有一种透明液体,液体正在沸腾着,就像开水一样。尉缭提着我,看样子是想把我往鼎里送,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挣扎,也不管面子不面子了,道:“你别吃我,我体内有蛇毒,吃了你也会死的。” 蛇毒什么当然是乱说一气,当务之急是让这个不知是人还是怪物的尉缭不吃我,我当然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尉缭一听我体内有蛇毒,果然动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蛇毒,于我无用。” 他一个活了两千多岁的人,很难被我用区区蛇毒吓倒。我这时候开始后悔自己怎么说话不动脑子。办法还是要想的,看着自己离鼎里的热水越来越近,后背都能感受到刺痛的热气,我急忙喊道:“让我死个明白吧,为什么要吃我?” 尉缭说:“孰言吾欲以汝为食?” 秦文泽以为我听不懂尉缭的话,吓唬我道:“你体质太特殊,扔了浪费,还不如当个补品给尉叔叔吃。” 我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秦文泽刚才说了“尉叔叔”,那么这个尉缭只比我们大一辈?也就是说,他是尉焱的父亲或者叔叔? 我就算死,也要先弄清事情的真相,于是我也学着秦文泽的样子,卖乖道:“尉叔叔,咱们有话好好说。” 尉缭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说:“‘尉叔叔’为何物?” 这个来自过去的人根本不明白叔叔是什么意思! 我相信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古怪,但眼前站着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吃人的怪物,我怎么也笑不出来。我说道:“‘叔叔’是对长辈的尊称。您如果对外面的世界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您讲讲。” 果然,这句话说动了尉缭。他犹豫了一下,把我从鼎上放了下来,双手抱胸,说道:“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如果说不出我感兴趣的东西的话,那樽鼎就是你的棺材。” 他的话音落罢,我和秦文泽都是满脸惊愕,原来这个尉缭会说白话,而且还说的这么流利,完全是标准的北京口音,那么他之前一定是在戏弄我们。这样一来,我也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在逗我玩,我用不用趁这个机会逃跑。 但想到他那强大的吸引力,和不为人知的神秘身份,我这个念头一上来就又被压了下去。恐怕到时候我还没迈步,就被他塞到鼎里去了。 这个时候,我的余光突然发现杜小生的瞳孔颜色又变了一下,但马上就变回去了。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尉缭正静静地看着我,尉焱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秦文泽一直在看热闹,他们三人都没发现杜小生的变化。 见我还不开口,尉缭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三分钟马上就过去了。” 我刚想开口给他讲讲时事政治,却见一旁的杜小生趁人不注意把手放在背后,从背后的上衣里摸出一个可乐瓶。接着他说道:“慢着。” 杜小生的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趁着这个机会,刹那间闪到我旁边,把手里的可乐瓶往尉缭手里一塞,便拽起我的胳膊朝原路狂奔。 他的速度很快,我直到被他拉出好几米时,才悠悠回神。后面传来一声巨响的爆炸声,与此同时,一股猛烈的热浪从背后袭来,我感觉背上的衣服已经被炸烂,露出来的肉都在“享受”着滚烫空气的烘烤。我和杜小生随着爆炸时膨胀的空气朝前一下跳了老远,刚好摔倒在洞下。 经过杜小生这一连串动作,我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已经能确定他此刻是杜小生,而那个看似普通的可乐瓶,正是我们在聚鑫苑吃饭时他做的简易燃烧弹,本来我以为这个东西只是个玩具,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还救了我一命。那个千古怪人尉缭即便再威猛无比,神术骇人,也肯定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然而。 当我回头的时候,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尉缭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里捏着被炸碎的可乐瓶残渣,一脸怒气地盯着我。尉焱也没有倒下,但他的状态明显不如尉缭。尉焱的身上有几处被炸伤的口子正在一边冒着血,一边又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他看上去也很愤怒,眼神锐利似鹰,和他一个对视就能冰冻三分。 和两人完全不同的是秦文泽,秦文泽明显只是个普通人,此刻被炸的面目全非,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出来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还在发愣的时候,杜小生已经一个跟头翻出了洞。他见到我仍然在发呆,急道:“赶紧跑啊!” 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双腿不住地抖动,浑身没了力气。我早已料想到尉缭的不同寻常,对他身上超乎认知的能力也尽量承受。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和尉焱居然可以经受一个简易火弹的威胁! 连热武器的伤害都能挡在身外,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杜小生又催促我一次,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摇摇欲坠。我想要学着他的样子翻出去,但已经晚了,一阵急风瞬间从后刮过,我再一抬头的时候,洞外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正死死掐着杜小生的脖子,杜小生用力去掰那个人的手腕,却无济于事,整个人都被抬了起来。 尉缭手臂上的肌肉暴起,我能看到他脖颈处的青筋也露了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瞬间移动到洞外的,但我必须想个办法把杜小生救下来。眼看着杜小生的脸色越来越青,我也是心急如焚,又不敢贸然上去。我后面还有虎视眈眈的尉焱,把我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掐着杜小生的尉缭正玩味地看着我,而杜小生已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横,正要跳上去和尉缭一决高下时,突然后风一紧,一把亮腾腾的短剑直朝我飞来。我连忙侧身一躲,短剑没射中,眼看着就要插入土墙壁时,突然一个弯子又饶了回来,竟然向上朝尉缭的位置射去。 尉缭此刻手里捏着杜小生的脖子,无法用遁术逃脱,只能侧身躲过一击,但还是在衣服上留下了刮痕。 短剑尖带着刺穿的衣服碎片扎入尉缭头顶的墓砖缝隙,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击是我和杜小生都没想到的,本以为尉缭是尉焱的父亲,尉焱肯定站在他父亲那边,没想到他却反过来攻击尉缭,让我和杜小生震惊的都瞪大了眼睛。 尉缭轻轻一笑,对着洞内说道:“看来你早就发现我了。” 他把已经快窒息的杜小生扔下。杜小生摔倒在地上,浑身还是软的,随着惯性竟然往洞里滑下来。我连忙跑过去想接住他,他已经及时抓住洞的边缘,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另一边的尉焱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对短剑有没有打中并无关注。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尉缭”道:“你又是谁?” “尉缭”沉默不语,而是冷冷地盯着尉焱。他浑身的肉和皮都在滚动着,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层覆在身上的薄薄的烟,再清晰时原来的俊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女人的面容。 我看到那面容,不禁失声喊道:“是你!你不是跟着黑制服离开了吗?” 那女的不是别人,而是不久前跟着黑制服逃跑的高欣欣。她妩媚地看了我一眼,唇上的妖红仿佛更浓了些。高欣欣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我身上太久,下一秒就转到尉焱的脸上。她歪了歪头,说:“说吧,你是怎么发现的?” 尉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的速度不可能比剑快,是谁教你遁术的?” 高欣欣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她姣好的面容与白色汉服明显不搭配。白色汉服寥寥草草地挂在她的身上,显现不出她高挑的身姿,相反,却显得很臃肿。 “是‘南门’。”高欣欣回答。 尉焱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又蹲下身在倒地的秦文泽脖子上点了一下,只见秦文泽猛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尉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清魂丹 被唤醒的秦文泽躺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尉焱。尉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回,而是指了指高欣欣,嘴里吐出一些我听不懂的音节,大概和他在盘龙柱前念的差不多。秦文泽听到这咒语般的音节,突然发狂起来,像猛虎一样从地上跃起,朝洞口扑去。他的速度如疾风,从我旁边飞过,风如同刀割一样刮在我的脸上。 此刻还悬挂在洞口上的杜小生猛得清醒过来,他双腿曲到洞壁,用力一撑便是一个跟头翻了下来,我连忙跑过去扶住他。与此同时,秦文泽也已经窜上洞,朝高欣欣扑过去。 高欣欣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秦文泽而慌了神,她很平静地闪身躲过他的第一扑,还没站稳便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双指如鹰爪般迅猛的插入秦文泽后脖颈,从手指和脖子的缝隙中流出一种淡黄色脓液。 看到这些液体,高欣欣冷笑了一声,很高傲地说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只是一只炼尸。在西门派面前班门弄斧,你也太狂傲了点。” 炼尸?也就是说,秦文泽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我和尸体在一起待了这么久? 可是看到秦文泽活生生的脸和表情,还有比普通人还要灵活的身手,我还是不敢相信他是尉焱炼制的一具尸体。 尉焱好像并不着急他对秦文泽的控制被高欣欣中断,慢吞吞地说:“不是尸,是人。” 我已经瞠目结舌。我听见高欣欣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地失声叫喊:“你竟然活炼,这是禁术!你破坏了祖师爷的规矩,你是在作茧自缚!” “禁术,那是炼尸一派的认为,记住了,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尉焱还是慢吞吞说道。 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对我和杜小生而言,绝对有弊无益。此刻我们最好还是安静地坐山观虎斗,免得引火烧身。高欣欣和尉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连看似没有战斗力的秦文泽都能像踩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地将我拿下,相比之下,我反而是最需要保护的人。 高欣欣被尉焱的话气得脸上的肌肉都抖动起来,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又要“变脸”。可能是玩累了,尉焱没有再说一些令高欣欣激愤的话,嘴里又开始念咒语。 听到咒语的秦文泽立刻有了动作,挣脱开高欣欣就朝她白净的脖子上咬去。高欣欣用尽全力,才双手把住秦文泽的脑袋,没有被他咬到。高欣欣一转头看到冷眼旁观的我,便像找到救星了一样冲我喊道:“枭枭,赶紧过来救我!” 那一句“枭枭”喊得我鸡皮疙瘩都冒了一身。高欣欣刻意溜须拍马的话没有起到期待的作用,因为和秦文泽带来的威胁相比,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我面前,就是傀儡师尉焱。 尉焱冷笑一声,伸手在空气中虚抓了一下,那把原本已经插入墙壁的短剑又被他“召唤”过去,朝我刺来。 没想到尉焱如此冷酷无情,我明明没有帮高欣欣的打算,却被误以为和高欣欣是同谋。如果尉焱不是精神病人,他能做到视人命如粪土,一定心地冷漠,令人心寒。 短剑离我越来越近。杜小生突然脸色一变,手臂一挥就把短剑打到一边,他的右臂被砍出一条两厘米深的伤痕,伤口流出了黑色的血。我脸色大变,剑上居然有毒! 高欣欣的声音从洞上传下来:“那种毒我可以治,先帮我摆脱尉焱!” 短剑被打到一边后并没有善罢甘休,在空中抖动了几下,又飞向我和杜小生。这一次我不能再躲在杜小生身后,也不敢硬碰硬,只能拽着杜小生跑,能躲多少次就躲多少。 我和杜小生被一柄剑追着跑,样子很搞笑,就像动画片里猫追老鼠。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剑无力但人有力,体力早晚都会被消耗完,到时候我们会被如何千插万刺就不得而知了。 想想我会被刺得满身窟窿,我就欲哭无泪。高欣欣那边也好不到哪去,秦文泽一直在攻击她,速度根本不是人类能比得上的,打得高欣欣也是左躲右躲,更别提过来帮我了。 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尉焱你个王八羔子,除了杀人还有什么本事?” 我喊完便有些后悔,激将法不能乱使,万一尉焱一发怒,直接把我杀了怎么办?好在尉焱不是那样的人,听到我的讥讽言语,尉焱的动作一停,短剑也跟着停了下来,悬在空中。尉焱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看得我心里一凉。 冰山会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趁着这个机会,我和杜小生赶紧往洞上爬。尉焱见我们逃跑,不再用短剑吓唬我们,他亲自追了上来,动作很利索,我们刚爬到洞外他便紧跟着钻了出来。 高欣欣那边见我们出来,狠狠一推秦文泽,刚好把秦文泽推到洞口,她嘴上喊道:“去死吧。” 这女人发起飙来力气很大,秦文泽被她推得向后仰去,尉焱不得不跳回洞里才躲过秦文泽的身体。 我和杜小生早就准备好了,两人站在棺材旁,尉焱和秦文泽刚掉进洞里便用力一推,把棺材又推了回去。在棺材把洞闭合之前,我看到尉焱眼中抹过一丝狠意。 那狠意是发自内心的,直射我的心脏,让心猛得一缩,差点没停止动作。 棺材被推回原位后,我疲软地靠在棺材上,木头腐烂的味道很浓,但我已经无力去管这些,任由臭味钻进鼻孔,刺激我的嗅觉神经,似乎这样可以让浑身瘫软的我精神起来。 本来在这里是可以听到洞下的声音的,然而现在整个石室都安静无比,除了我和杜小生急促的呼吸。高欣欣靠在墙上。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发出自嘲的笑声。她自言自语地说:“我还以为能骗过尉无过呢。” 我猜到“尉无过”应该指的是尉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反正你俩都不是好东西。” 高欣欣沉默片刻,道:“其实每个人都无言好坏,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斗。不过说起来,尉无过还是个好人,做的缺德事比我们炼尸人少的多。” 既然是炼尸,就一定需要大量尸源,如果要探索这些尸体的来源的话,恐怕还要费上不小的功夫,其中掺杂着这个社会不为人知的黑暗。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随便应付一声,阻断这个话题。杜小生的体力比我强得多,至少还能直立在我身边。高欣欣或许察觉到我的应付,不再言语。她拧亮一把手电,照在我们三个人的中间。 卡尔维诺说:“想要知道周围有多么黑暗,你就得留意远处的微弱光线。” 手电筒发出的明光此刻像是正义的太阳,在地球的上空直射人类的社会,而我和高欣欣c尉焱c秦文泽只是人类社会中被掩藏在黑暗中的那部分。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私欲,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中熊熊燃烧,熔化了我的眼睛。 我把杜小生的胳膊拉过来,上面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表面还是有黑色血痂。我担心杜小生中毒,便招呼高欣欣过来。 高欣欣走近一看,冲我尴尬地笑了笑。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这伤得用清魂丹来治。” “清魂丹?那是什么?” 高欣欣道:“你知道《尉语》吧?那本古籍是我和尉无过都在寻找的东西。清魂丹是根据《尉语》炼制而成的丹药,当今只有一个,在真正的尉缭身上,我们得先找到尉缭才行。” 听到这话,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气,攥紧拳头,满腔怒火地吼道:“你不是说你能治吗?” 高欣欣被我发怒的神情吓得后退了一步,我欲再发作,却见杜小生虚弱地摆摆手,说:“让她带路。” 没等我说什么,高欣欣一改之前的担忧,冷冷道:“我也不知道尉缭本尊在哪。而且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再给你们带路。” 本来我就已经在压制心中的怒火,现在听到这话,再看她早已无悔且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便是一拳打了上去。 高欣欣连躲都没躲,硬生生挨了我这一拳,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这一幕看得我有点发愣,出拳的手也忘了收回来。我本来以为高欣欣一定会躲的,没想到她竟然一动不动。 倒在地上的高欣欣一半脸肿起来,和她另一半近乎完美的俏脸完全不搭。她头朝地,小嘴一张便吐出两颗牙,混合着血水。 可能她是内心有愧疚,所以才没有躲开。我心里这么安慰着。既然拳已出手,想收回是不可能的,我低下身去扶高欣欣,没想到手刚碰到肩膀便被她打开。 她丝毫不给我面子的动作再一次激怒了我,但我没有冲动,打算静观其变。高欣欣坐在地上,满脸哀怨地看着我。我受不了她的眼神,为了转移注意力,逼问道:“除了清魂丹,还有什么可以救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尉家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上去帮忙,就见到黑衣人的右手指甲一瞬间插进高欣欣的眼眶。这一次带出来的不仅是血,还有一颗圆滚滚的眼球。 眼球后面接连带着的神经和肉被黑衣人扯出来,整个石室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眼球被黑衣人甩到一边,高欣欣的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她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这种残忍的方式杀死了。 黑衣人知道高欣欣已经没了气息,他的动作一顿,缓缓站起身。由于背对着我,我看不清黑衣人的样貌,心底也并不好奇。但我猜测,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尉缭! 能在这里出现的,除了尉缭不可能再有其他人。棺材又响了几声,这次钻出来的是秦文泽。秦文泽显然已经清醒,整个人容光焕发,见到我们还打了声招呼。 秦文泽出来后,那棺材还在动,没多久就有一张冷若石雕的脸露了出来。在这期间,黑衣人都背朝我们,眼睛盯着高欣欣,就好像一个艺术家在看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有满意又有欣赏。我忍不住干呕几声,不想再看高欣欣血肉模糊的尸体。 想到宋七秀说他把全尉家人杀光的故事,再看看被他挖死的高欣欣,我心理承受能力突然强了很多。 秦文泽好像对这样的情景没有什么意外,反而很冷静地走过去把高欣欣的眼皮合上,看样子要给她收尸了。我不忍心再看高欣欣的尸体,把头转过去看尉无过。 尉无过此刻正站在棺材边,手里拿捏着刚才用来追我的短剑,眼睛冷冷看着黑衣人。黑衣人感受到尉无过的到来,转过身子。两个冷漠的目光对视,整间墓室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他们只有对视,没有人开口。我见气氛压抑了许多,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但还有杜小生的伤没有处理,只好强作镇定地开口道:“尉无过,杜小生中了你的毒,你肯定会解吧?” 我之所以有勇气问尉无过,第一是因为那毒本来就是他的,他肯定知道解决的法子。二来杜小生体内 还有宋七秀的魂魄,一旦杜小生死了,宋七秀的一魂二魄也将随之而去,三魂七魄阴阳分隔必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相信这不是尉无过想看到的结果。 果然,尉无过见我问他,也淡淡地看了眼杜小生的手臂,缓缓说道:“他中的毒我会处理。” 一听他这么说,我顿时放心许多,看来那毒不是很严重,而且杜小生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可以证明这种毒暂时不会致命。既然尉无过说要帮杜小生处理,我也只能继续在这儿陪着杜小生,等待尉无过把黑衣人的事处理完毕。 一旁收拾高欣欣尸体的秦文泽已经把高欣欣抬到了棺材里,他转身看到我还在,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说:“杜小生身上的毒还没解。” 秦文泽又道:“杜小生的毒当家的会帮他解,你就放心回去吧。难得当家的完好无损地放一次人。” 听他的意思,是想把杜小生单独留下。我自然不会同意,急道:“我不会让杜小生跟着你们的。” 秦文泽还没回答,却听到尉无过说道:“跟我回去吧。” 我第一次听见他说出这么人性化的话,秦文泽也一样,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转头去看他的表情,这才发现他是在和黑衣人说话。黑衣人面无表情,半晌才开口,却只回了一个字:“不。” 秦文泽悄悄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现在赶紧走,要不然一会儿就不是你能应付的了的。” 被我搀扶着的杜小生也推了推我扶着他的手,说:“你先回去,我会想办法的。” 我又犹豫了一下,杜小生不是鲁莽逞能的人,他既然让我自己回去,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我只能点点头,慢慢松开扶着他的手。 杜小生突然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看到后心里一颤,便头也不回的往原路走。 直到我离开,尉无过和黑衣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因此我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按照原路回去容易得多,通过宋七秀给我开的慧眼,我发现在石井的附近有一条暗道,直接通往阳冥殿。我又在阳冥殿捡到一个被丢弃的手电筒,顺着记忆踏上归途。 但不知怎么,离开的这段路里,我心里都是酸酸的,仿佛再也见不到杜小生了一样。路过肥遗被炸碎的地方,我面对满地碎肉,再也忍不住呕吐起来。这次看墓的一切经历都在我脑海中回放,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冒险,却没想到从此也将走上这样的道路。 我爬出百坑洞的时候,原本自动闭合的洞已经打开了。我想都没想便钻了出去,没多久就看到熟悉的天空。 此刻正在太阳高挂的时候,我下到山底找到吉普车,勉强用一只手把车开回了北京。当开车回到店铺的时候,已经夕阳当空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店铺里只有孙源一个人值班。我和杜小生离开的这几天都安排他加班看店,他原本在自己办公桌上玩网游,见到我回来先是一愣,随即快速把游戏关上,走过来嘘寒问暖,溜须拍马。他一边问我怎么一个人回来,一边又问我的手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搭理他的聒噪,他一提起这些事我更加心烦,把车钥匙往自己桌子上一扔,便上楼钻进杜小生的浴室,美美地泡了个澡。 一泡澡我才发现,自己左胳膊上的伤已经有些愈合,看来已经不需要再上药。而右手腕被杜小生掰断的地方还是很疼,我便决定洗完澡就去医院好好地固定一下,不然以后很可能面临着截肢的危险。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当我洗完澡,勉强穿着杜小生的浴衣从浴室出来时,路过楼梯口看到一楼的店铺里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和一个一看就知道还在上学的少年,孙源正坐在他们对面,不停地陪着笑脸,对老年人解释着什么。 我看了看表,此刻已经是晚上八点,很少有这时候过来谈生意的。我心生奇怪,便回去换上正装,下楼看看发生了什么。 到了店铺,那位老年人正一脸阴沉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少年则在训斥孙源:“我们周家是看你们公司服务评价好才选这里的,现在倒好,我舅舅跟着你们当家的出去看墓,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公司也吃不到好果子” 看来是周林立的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周家其他人都挺正常,偏偏出了周林立这个不靠谱的人,还做了家族继承人。我暗自叹了口气,古代传统的嫡长子继承制到现在还没废除,倒是害了不少原本蒸蒸日上的家族。 孙源听见我下楼的脚步声,转头看到我,连忙迎上来。我低声问他怎么回事,他回道:“周家的人找上来了,要我们交出周哥。陈总,周哥和杜哥他们到底怎么了,怎么没和您一起回来?” 他这个问题不知已经问了多少遍,我一次也不想回答。周林立和方宇泽是跟黑制服的人一起出来的,肯定也被他们带走了。按照尉无过那种进墓就杀的性格,周林立和方宇泽是不是还活着都说不一定。 边说着我边走到沙发旁边,那老年人见我过来,慢悠悠地问了句:“你是谁?” 我对他这种不懂得礼貌的态度虽然不满,但也没发作。此刻我刚从墓里回来,身上疲惫不堪,急需休息,没工夫跟他们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淡淡回道:“陈枭。” 听到我的名字,老年人叩桌面的手指一停,说:“那你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总了?” 没等我回答,老年人旁边的少年抢先说道:“姥爷,跟他废话什么?舅舅现在下落不明肯定是他们公司害的!” 我冷笑一声,说:“你们要找的周林立,我知道他在哪,也可以告诉你们。但有一点我需要事先说明,不允许问我任何有关周林立为什么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原因,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还有,我和周林立签署的合同,我会单方面撤回,撤回的损失由我个人承担,与公司股东无关。” 在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孙源一下子急了,说:“陈总” 老年人没有给孙源提出疑问的机会,先一步说道:“说吧,在哪。” “北京尉家。” 听到“尉家”两个字的时候,老年人明显脸色变了一下,皱着眉头问:“他怎么”刚说三个字便停了下来,应该是想起我说过的那串话。 本来直坐在沙发上的老年人深吸了一口气,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脸上的皱纹瞬间多了好多,看来周家也是不能和尉家相对峙的。 一旁的孙源也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抓着我的胳膊说:“那杜哥是不是也被尉家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少妇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孙源表情呆滞地后退了一步。 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北京有尉家这样的一个家族,本来以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既然不出名就肯定没有太强的实力。但在后来和尉无过的交集中,我心底渐渐感觉这个家族不简单,而且还是和海里扯上关系的,说不准尉家和北京四大家族之一的周家哪个厉害,便说出来看看那老年人的反应。 少年倒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们出去看墓,怎么会惹上尉家?你们是串通好绑架我大舅的吧?” 我最恼怒的就是别人用手指着我呵斥,刚想说点什么,却又被老年人打断了:“小坤儿,闭上你的嘴!出去别说你是我们周家人!” 少年正值叛逆时期,自尊心极其强,哪能容忍老年人这样骂,一起身朝外面走去,边走边摔下一句话:“我本来就不姓周!” 我见老年人被少年气得手都有些颤抖,担心他患有心脏病或是高血压这一类病,万一直接在我这里出了意外,我实在不好解释。我便不计前嫌地安抚道:“行了,说正事吧。门口都是你的保安,那小孩儿应该没事儿。你也别在这拖拖延延了,有话就快说。” 老年人听我这么一说,终于从气愤中恢复过来。我见他要说话,便指使孙源先去倒杯茶,这样就只剩下我和老年人两人,有什么话都方便直接说出来。 老年人缓缓开口道:“你们的人也被他们带走了?” 我点点头,老年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让我们周家去对付尉家。但是我只能告诉你,尉家的强大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到的,就算把周家的合作伙伴都叫上,联手恐怕也赢不了。所以,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尉家为什么把周林立抓走,如果事情不复杂的话,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老年人的话都在情理之中,这时候孙源已经端茶过来,递给我和老年人各一杯,我便吩咐他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孙源下班的时候,我想了想整件事情,从尉家的角度来看,尉缭墓里闯入陌生来者,不管是误入还是有意盗墓,都是应当灭口以封嘴的。但尉无过却留下了我这么一个人,不知是刻意而为另有图谋,还是单纯的得到杜小生,心里愉悦畅快才放走我呢? 我为了让周尉两家对峙,不得不告诉老年人,周林立到那个地方后非要在尉缭墓修筑周父的墓,被刚巧去祭奠尉缭的尉无过一行人撞见,尉家人多力强,要杀人封口,免得我们把尉缭墓的位置说出去。 老年人听完,看了看我受伤的右手腕,手指又开始叩桌子,闭上眼睛说:“那你怎么逃出来了?” 想到这里我也很是难受,四人中只有我一人完好无损的回来,还能美美地泡澡吹空调。也不知道那三人怎么样了,尉家人有没有亏待他们。不过显然老年人是在怀疑我的话,杜小生身上的事不能被别人知道,能不能被接受是一说,这样灵异神奇的事情尽量悄声无息,不能让过多的人打探到任何口风。 我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尉缭墓里凶险无比,尉家人受损很重。我兄弟牺牲他自己,把我换回来了。” 我偷偷看老年人的反应,他还是老样子,两颊垂下的肉软绵绵的,使他的表情更加威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硬碰硬了。”老年人开口。 他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我先回去商量一下,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会和你联系。” 他这么说自然合我意,之前我还有些发愁该怎么救出杜小生,现在有了周家和他们的合作伙伴为支柱,胜算提升了不少。 送走老年人后,我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锁了门开车去最近的医院。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敢再面对我的右手腕,不敢想象它已经坏到了什么程度。骨科医生为我做了全面检查,她没有太大的反应,给我打了一支消炎药,又让护士带我去做x光,一阵折腾下来,等我的手腕被小夹板固定好时已经到了半夜一点。 即便如此,那些护士还不让我回家,强烈要求我住院观察。我一听被气乐了,手腕错位,而且还不是粉碎性骨折,接个骨就已经足够了,难道还需要我在医院“躺”三个月吗? 我直接回到店铺里,躺在杜小生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是被孙源吵醒的。 刚一睁开朦胧的睡眼,我就看见孙源正在满脸惊恐地看着我,我还以为脸上爬了蟑螂,一问才知道,原来我昨晚回来的太晚,又身心疲惫不堪,连门都没锁就倒床便睡,吓得第二天来上班的孙源以为店里进贼了,直到把我叫醒才知道是场误会。 孙源到附近的早店铺买了油条豆浆,我俩凑合着吃了一顿,我便吩咐他看好店,自己到杜小生的房间上网。 我查了查关于魂魄封印的事,百度上给的资料林林总总,大多都和网游和小说有关,查不到什么实际的消息。而我从网上获取的关于尉家的信息也屈指可数,至少有点关联。有的说尉家是一个神秘家族,很少在政商两界露面,却在两界都占有不小的权利。 还有的说尉家当家的和海里某些人有联系,上面有人做靠山,背地却干些神神叨叨的勾当,更可恨的是他们还盗墓,尽管表面上告知外界,他们在考古。 我叹了口气,关上电脑,脑子里想的却是杜小生。 现在他应该已经到尉家大总部了吧,尉无过肯定已经知道杜小生可以回到他的身体,不知这次要怎么处理,是再加一层封印吗?那杜小生岂不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在我离开尉缭墓之前,杜小生给我抛过来的眼神,明显是让我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那眼神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就是高利贷的人来找我还钱,杜小生冲上去替我挨打时露出的眼神。 我浑浑噩噩地下了楼,没有杜小生的店铺里安静许多。并不是杜小生过于吵闹,而是他不在的时候,孙源只能一个人形影相吊 和周林立签署的合同已经被我单方面撤回,为此张律师还找我好多次,毕竟上面有一方反悔或销毁此合同都将支付对方五十万元赔偿的条目。 五十万对我们公司来说不多,但我还要给公司上层的股东们交代,因此事情完全变成我方劣势。 此后的一个星期里,公司照常冷冷清清,平日里没什么客户光顾的小店成了休闲的好地方。随着时间推移,我对杜小生的愧疚也逐渐淡去。周家那边没有给我消息,不知道他们商议的进程如何。 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我早就看淡了情感,杜小生只是我们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虽然我知道这样认为对他很不公平,但我也实在无计可施。毕竟我连尉家的地址都不知道,更别提去救他了。 我也曾多方面打探过尉家的消息,当我在一些商界有些影响力的朋友面前提到尉家的时候,他们都躲躲闪闪,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尉家的具体位置。 直到有一天,我正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静静地看着门外。 阳光透过玻璃门洒在地上,让冬日也变得如此温暖。我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着宁静的美好。 没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了,冒险过后的平静,让我从死亡的边缘又回归正常生活。即便是以前不屑的安宁也顺眼了许多。 马上就要春节了,我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拜访养父母,他们还在山里过着穷苦日子,而我一个人独居大城市,享受财富带来的美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心里既然这么想了,那就定下来,抽空回去看一看,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听说山里通了水电,今年回家的时候还要带个小电视回去,让父母闲暇时有些娱乐,更加了解外面的生活。不然他们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孤单又寂寞。 想到山里的生活,我又有些酸楚。 经历盘龙山里的一切后,我对生命的认知又重新开启,明白人最大的快乐不是有多少钱在卡里,有多少爱人在身边,而是自己还健康的活着。 这个世界,来,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而去,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云层缓缓移动,偶尔遮掩住正在怒放的太阳,在我的门前留下一片阴影。冬天的白昼总是短如美梦,让人想要挽留却触手不及。 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个做特殊生意的普通人,赚的不一定比某些公司老板多,穿的不一定比模特明星漂亮。我尚还年轻,却已经满足于这样无纷争的生活,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走我的地位,因为自己的人生谁都拿不走。 在我满怀激情地感悟人生时,一个黑影直接挡了过来。没有阳光的滋润,我瞬间感觉到一阵冷风吹在我的脖子上,凉飕飕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来意 我不满地抬眼看了看,来者是一位二三十岁的少妇,身上挂满了珠宝,面容浓妆艳抹,看上去就像被包养的情妇。 一进门,少妇就娇弱地问我:“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我回了句是,便招呼屋里的孙源招待客人。 有了客户,证明我们又要忙碌一阵了。把少妇请到接待室后,孙源开始询问来意。 没想到这少妇一坐下就开始哭哭啼啼,梨花带雨,让我和孙源尴尬不已,不知该怎么做。好在她边哭边对我们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位少妇是一家电器公司的总经理,半年前刚结婚,丈夫只是个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和我想象的刚好相反。说是少妇,其实她也只有二十五六岁,叫何莹。 她和她的丈夫伉俪情深,虽然自己很有钱,却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就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在上个月却遭受巨大的变故。那天何莹正在和客户谈生意,突然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对方告知何莹的丈夫驾车与一辆违章面包车相撞,双方损伤均很严重,警方要求她立即到医院。 结果令人黯然销魂。何莹到了医院后,丈夫已经停止了一切生命迹象。何莹哭得呼天抢地,一天半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由于两人感情很好,何莹清醒后自作主张地把丈夫的尸身保存在自家冰柜里,直到今天才找到我们,希望在她的别墅地下修个简易的墓室。 我一听便知道这单生意苦难深重,人死后要经隔四十九天,魂魄才会离开肉体。而何莹在丈夫死后没多久便用冰封存起来,相当于把魂魄封锁在肉身里,这样不仅魂魄无法去地府报道,还一直停留在何莹的房间中。 于是我便问她这一个月里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果然,何莹一听我的话,脸色骤变,眼泪还挂在下眼皮的睫毛上,她随手一抹,说道:“我不知道车祸那天我丈夫要去哪里,他还没有工作,朋友圈也很小,很少开车出门。从我丈夫死后,我家确实有一些奇怪的状况。我为了不去想念他,把家里关于他的照片都藏起来,但是有一天突然发现那些照片又原封不动地摆了回去,位置和角度都没变。” 孙源是个胆小的人,听到这里朝我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陈总这太可怕了,咱们还是别接了吧?” 我怒得真想一巴掌拍过去,说道:“干你的活去。” 何莹没在意我们的打闹,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恐怖的,毕竟死的是我爱人,开始我也没觉得害怕,那些相框摆在桌子上,我没有动。但是后来时间长了,一到晚上我就能听见放着冰柜的房间有一些奇怪的响声,好像是有人从冰柜里爬出来似的。 我胆子比较大,因此专门找了一个不上班日子,在里面装了针孔摄像头。但是隔一天我打开电脑看录像时,发现满屋子都是血手印和脚印,冰柜也开着,里面的尸体不知所踪。我丈夫的尸体很完整。听医生说,在刚出车祸的时候,他的车被撞到高架桥下,除了内脏损伤之外,还有骨折和头部撞击车造成的颅内出血,但身上的擦伤并不多,出现血手印很不正常。 那天我惊魂未定,把那间屋子锁起来,到现在都没有打开过。我心里却很好奇,因为那间屋子根本没有窗户,尸体绝对逃不出去。所以我就打开电脑又看了最新的录像。” 孙源已经吓得打哆嗦,嘴唇都没了颜色,还不时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我心里也有些打鼓。 “再看录像的时候,尸体已经回到冰柜里了,但是冰柜门还开着,墙上和地板上的血印也无所踪影。” 我忍不住开口道:“您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但是何小姐,我们公司主要是负责修墓的,不处理灵异事件。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您需要告诉警方。” 何莹听到这话,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在别墅下面修一个地下墓室,把叶玉良的尸体放进去就足够了。” 我忍住告诉她真相的念头,让孙源去取建筑样板图。叶玉良就是何莹的丈夫,他死后魂魄已经在体内封存了三十多天,在玄学的范围中,再过十几天就是“报道”的最后期限。但是何莹一直不把叶玉良的尸体从冰柜里取出来,反倒是害了他。 孙源把建筑样板图拿过来。为了方便讲解,孙源这小子一屁股坐到何莹旁边,离得还很近,一脸笑嘻嘻地给何莹看表,连我都皱了皱眉。 修筑样板图上都是我们之前的客户采取的设计方案,本来还有个材料表,但我觉得一般女士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她们追求的是外在美,只要外观合眼就足够了,便没有让孙源拿。 果然,何莹对样板图挺感兴趣,直到晚上才选好一套偏中国风的墓室设计,我让孙源把编号记录下来,给何莹了一张名片,这才终于送客。 何莹走之前留下了她的手机和地址,告诉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给她打电话。她住在北京一个挺高端的小区里,据我所知那里住的不是大老板就是明星,相对偏僻了不少,房与房之间的距离也很大,便于我们动工。 如果放在以前,这些活都是归杜小生着手,他一走便只能轮到我出面。想到杜小生,我决定把这摊一年不遇的生意做完,接着就去找他。北京城再大也有范围,就算再不济,把每个大街小巷翻遍了也能找到尉家。 让孙源下了班,我揉揉酸痛的后背,不想再回家。这段时间我都睡在杜小生的床上,既能省去路上的时间,也不至于受冻。 第二天下午,我把何莹提供的资料和意向整理打印成册,让孙源送到办公的地方,那里自然有人研究这份资料。 做好这一切,我这边也该开动了。何莹家里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他的丈夫单纯是魂魄被封在死去的肉体的话,并不会出现爬出来散散步的情况,除非他有怨事未了,或是他的死不是意外。况且何莹还说过她丈夫开车出门的目的不明确,这些线索连起来可能会牵扯出更奇怪的事情。 我虽然不是一个好事之徒,但现在形势所迫,何莹是大规模公司的老板,和上流社会交际很多,我想试着和她聊一聊,熟悉后打听一下尉家的线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却是我唯一的办法。我在北京城没有什么朋友,有的也都和我差不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不能联系上还是一说,更别提我有事相求了。 另外,当时身处事内,无法纵观全局。此刻回想到孙源听到“尉家”时的奇怪表现,我心里一动。难道这小子知道尉家的事情? 我把门锁好,驾车朝何莹留下的地址驶去。这里是富人区,离我们的店铺很远,途中还要上高速,因此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 那是个很豪华的小区,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看守,不允许没有通行证的外人通过。我无奈地给何莹打了个电话,她刚好在家。她给保安室打了个电话,我才有机会进了小区。 我找到何莹住的124号。 何莹的房子属于经典欧式风格,并没有夺人眼球的创意。我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走过去按门铃。奇怪的是,我按了好久却没人接听,而从院子外面可以看到二层的灯还亮着,由于窗帘被拉上了,我只能看到有人影走来走去,身条纤细,是个女人。 我又给何莹拨过去。这一次电话虽然通了,却一直没人接。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又不能进门,有些心急如焚,不知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这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对面另一头传来女人沉重的喘息声,我“喂”了一声,何莹的声音终于传来:“是小陈吗?” 我不知道何莹在玩什么把戏,听上去她没有大碍。我心中有些不满,却又不想对客户表露出来,只好说我已经到她家门口了,让她给我开一下门。 对方“哦”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没多久院门被打开,我推门进去,入眼的景象瞬间把我吓一跳。院子里摆满了白色花圈,上面还贴着挽联。更令人惊悚的是院子中央有一匹纸糊的白马和花轿,明显一副农村办丧事的做派。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最后一丝太阳光残留在空气中昏昏欲睡,若隐若现的白纸似乎铺满我的眼球,让我的背后直冒冷汗,生怕一进别墅门就看见棺材。 别墅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人走出来,不是何莹还能是谁?她见到我惊愕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本来是为他葬礼准备的,没想到后来出了一点意外,葬礼没能举行。” 我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好奇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拜访 说完,便见何莹的脸色黯淡了一下,她说:“都是一点小事,不值一提。” 可能是涉及到了何莹的私事,我有些尴尬地道了个歉,何莹摆摆手说没事,便带着我进了屋。 屋内的摆设和外面很搭,都是欧式宫廷风格。欧式看上去既古典又豪华,是现在很多现代富豪都崇尚的风格,死后还要沉浸在欧洲的气息中,令很多人——特别是我——对这深有感触。 进屋后,何莹让我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她去厨房给我接水。 干坐着也没意思,我趁这个机会打量起何莹家里的摆设。整个客厅的色调都是浅紫色,白色方形大理石茶几,还有白象木雕皮沙发,一件都得上万人民币,看得我一阵眼晕。这装修下来,至少也得二三十万,真不愧是有钱人。 当然,我作为一个懂风水的商人,在看房间摆设的同时也要留意一下这件宅子的风水气运。由于没和何莹打招呼,我只能在一层简单看一下。 一层只有客厅c洗手间和厨房,简单转一圈下来,除了洗手间里的浴缸位置不太好外,其他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甚至还摆了招财风水,为何莹家的财运锦上添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浴缸的位置刚好摆在东北和西南的线上。北东四十五度,坤西南四十五度为鬼门线,房屋不宜修建在这个方位,尤其是屋内的浴缸c炉灶等。何莹的浴缸放在了这里,着实让人很不解。 从屋外的风水如此利运来看,一个电器商老板怎么可能会懂这些除去小概率的巧合外,肯定是请过风水大师这类人指点过,现在的人或多或少都懂些风水,因此找大师的说法也不足为奇。 有可能是何莹请的风水师刚好遗漏了浴室这一点,或是之前不是摆在那里,大师也根本没有提起过,事后被何莹移了位置,刚好移到鬼门线上。 而这样做的后果,我就不大清楚了。本来我对风水的兴趣就不是很深,能记起一点儿已经很不容易了。 等我回到客厅的时候,何莹已经端过来茶,坐在沙发主位上一脸微笑的看着我。可能是还对丧夫有些痛楚,何莹的笑容没有那么自然,而是很牵强。见我从浴室出来,她连忙问道:“怎么样?这屋里的风水还可以吧?” 我微微点头,顺便把浴缸位置的问题提了一下。何莹闻言皱了皱眉,眼神飘到浴室的方向,浴室的门已经被我关上了,她见此又收回眼光,没再提起这事,而是招呼我坐下喝茶。 我边品茶边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地下室,她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不急,你先在屋里歇会儿,我去炒几个菜,先吃一顿饭再说吧。” 何莹说话的口气有一种不容置辩的感觉,看来是真想请我吃顿饭,我对于客户的要求只能无奈的笑了笑,便答应下来。 我们又聊了一些关于地下室的事,她说那地下室是购置这套别墅时附送的,小两口用不着那么大地方,就一直闲着没用过。 我想起之前在门口看到的黑影,不由得问道:“你家这么大,就你一个人住” 问完我就后悔了,何莹丈夫刚死不久,这会儿我再提到一个人住,她肯定会想起以前两口子恩恩爱爱的回忆,又该伤心了,万一没忍住再哭出来怎么办? 不过好在,何莹听到我的话后,眼圈微微红了一下,没有哭出来。她说道:“玉良去世后,确实是我一人住。” 我听后突然发现不对劲。我在外面看到的人影显然至少三个人,而且在二楼,进屋后却没见有人下来。我有些奇怪,又不好意思再问下去,生怕哪句话没说好勾起何莹的泪点。嘴上不说,我心里对二楼已经产生了事前阴影,总觉得对着楼梯的后背有些发凉。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问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害怕吗” 何莹摇摇头,说:“不只是我一个人,我老公一直在二楼保护我。” 看来她还沉浸在叶玉良灵魂的身上,把叶玉良冰存起来也肯定是刻意而为,就是为了不让叶玉良投胎,留下来陪着自己。 对于这种爱他爱到骨子里,宁愿不让对方坠入轮回,也要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我只能为叶玉良感到可悲。 客厅内的气氛忽然沉寂下来,我悻悻地笑了笑,算是回应了何莹的答案。何莹又喝了几口茶,头一直低着,不知在想什么。 眼看着又尴尬起来,我只能转移话题,指着浴室门口的油画,道:“那画真不错。” 我这也是没话找话,那句赞美一点意义都没有,因此何莹也只抬头看了看,知道我说的是哪幅画后搭了句:“那是玉良画的。他心情好的时候画过几幅西方油画,都送人了,就留下来这一张被我提前贴了上去。要不然的话连这一幅都不剩。” 那幅油画上是一位正在远望的少女背影,身着淡紫色连衣裙,倒是和房屋装修恰好相融。提起叶玉良的爱好,何莹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我长舒了一口气。 何莹对我讲了讲这幅画的背景故事,其实和普通爱情故事差不多,叶玉良是阳春大学的艺术类高材生,硕士毕业后作为艺术顾问进入何莹的公司工作。两人是在一次全员大会上认识的,当时何莹的公司接了一笔来自南海的订单,对方要求所有订单上的商品必须是新品,而且是为乙方企业独特定制的。交货时间在三个月以后,这批商品数量不菲,所有相关人员的压力都很大。 何莹因此召开全员大会,为员工们加油鼓劲。会议的其中一项是各部门代表发表演说,叶玉良作为唯一一个艺术顾问,上台声色并茂地描述了成就离不开员工的努力,以及艺术总在产品背后等等感想。 这是何莹第一次见到叶玉良,当时还没有过深的感情,后来这笔订单结束后,乙方企业邀请何莹公司的所有员工去南海游玩。何莹当天穿了一身淡紫色连衣裙,在海边眺望地平线时,被叶玉良擅自当作模特画了下来。何莹还是一颗少女心,叶玉良的举动打动了她,两人从此越走越近,直到后来相恋结婚。 讲完自己的经历后,何莹的情绪也愉快了许多。眼看着快到八点半了,何莹站起身,说要去做饭。我没有拦着她,她也是一片心意。 进厨房前,何莹突然回过头说:“这间房子你可以随便看看,除了二楼第三个房间外,其余的都可以进去。如果有兴趣的话,还希望你能顺便帮我观察一下风水有没有问题,拜托你了。” 我以为她对她请的风水师不放心,这才抓着我一个免费苦力给她看看风水,只好在心底无奈的笑了笑,表面上却很乐意的答应了。 虽说心底下很无奈,但我对此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在确定改为阴宅之前,确实是要对周边风水进行考察的。但现在是在都市,没有龙虎走脉这一说,因此只能从房间内的风水去探查,何莹对简易墓室的条件不高,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没有特别冲阴的局即可。 厨房里很快就传来择菜的声音,我也上了楼,打算到二楼勘察一番。 这一上才知道二楼特别大,可能是为了方便,电视和休闲沙发都摆在二楼,完全被改成了一个小型客厅。 客厅四周有几扇紧闭的门。我正发愁刚才没问何莹哪间才是三号时,突然发现每扇门的门沿上方挂着一个写有标号的牌子,从离楼梯最近的开始被依次标号。 我的目光停留在三号门上,光看门没有用,和其他的门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房间。我虽然心生好奇,却没有违背何莹的话进去一探,毕竟这是在别人家里,还是顺着主人来吧。 我走到一号门前,门没锁,是虚掩着的,我一推门便进去了。 这应该就是主卧室,屋里摆着一张欧式雕花大理石双人床,还有同样淡紫色凋的衣柜和床头柜。这是主卧,我匆匆看了几眼,见屋内没有异样后就去推下一扇门。 我刚推开门,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把我吓了一跳。等我反应过来时那黑影已经顺着楼梯飞奔下去了。 黑影的突然出现勾起我在尉缭墓里不好的回忆。我在尉缭墓里也有一个黑影突然窜过,而且这两个黑影大小都差不多。不过那回忆也不能说是不好,毕竟尉缭墓里的黑影还帮我伤了高欣欣。 想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尉缭墓里发生的很多事情,不过现在对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了,还是先把杜小生从尉无初手里带回来再说。这些想法都在转瞬间消失,我连忙跑到楼梯口,在沙发上找到了黑色的小东西。那黑影原来是一只黑色的猫,脖子一圈是围巾似的长毛,黑中带赤,正蜷缩在沙发上舔爪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黑猫 见到我望向它,还看了我一眼,金黄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阴霾,看得我惊了一下,便听见黑猫叫了一声。 那声音不大不小,黑猫刚一叫出来,厨房切菜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很快何莹便从厨房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 她见到沙发上的猫,愣了一下,嘴上说着:“小淘气又出来了。”一边解开围裙,一边满脸无奈的走过去,看样子是想把猫抱起来。 没成想,她一接近那黑猫,黑猫便后退几步,紧接着甚至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往我这边跑。它的速度很快,几下就窜到二楼,我早已做好准备,又岂能让它继续溜走 黑猫刚想从我身边跑过去,我便伸手一抓,两手紧握黑猫的胸膛,把它提了起来。楼下的何莹这才发现我在上面,说道:“不好意思啊,这猫是玉良一个亲戚寄养在这里的。我不太喜欢小动物,也不知道怎么去养,就把它关在书房里,刚才也忘了提醒你一下。没被吓着吧?” 我连忙说没事,又主动提出把猫送回书房。何莹立即如释重负似的冲我点头,随后回到厨房准备晚餐。 黑猫在我怀里很乖,两只金黄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它又渐渐眯起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再次进了二号房。黑猫的突然出现让我猝不及防,没有观察屋内的情景。二号房间是个小书房,正对门口摆放着一张大理石书桌,书桌旁的地上有一个粗布藤席的小窝,看来是给这小东西住的。 我抱着小黑猫,在窝前蹲下来。黑猫知会我的意思,一蹬腿就从我腿上蹦到窝里,转过身还不忘冲我叫一声。它是在表示感谢。 早就听说过黑猫通灵性,有时候比人还精明,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看到这只猫,我甚至涌起了一睹其主人的想法。连猫都这么精巧聪慧,它的主人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由于房间空间很小,用不着大费周章地搜查,我飞快地浏览了一遍,打算离开。为了防止黑猫单独出去,我离开的时候把门锁上了。 与众不同的是第四房间,这房间竟然是一个儿童房。墙上贴着海绵宝宝的海报和其他卡通壁纸。房间很宽敞,从亮黄色婴儿床到木质母子床都有,地上还散乱地放着一堆玩具。卧室铺满了毛绒绒的地毯,很容易让人体会到父母防止孩子摔伤的想法。 站在门口,看着这些儿童家具,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心脏堵得生疼。 尽管从外表看去,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一旦它和房子的主人联系起来,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何莹现在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和徐玉良没有孩子,为什么要特意设置出一间儿童房?我想到可能是何莹夫妇在为将来的生活做准备,但是房间里散乱的玩具却在提醒我这不是人为,而是的确有个孩子在玩过玩具后,没有及时收拾打扫。 没想到一进门才发现,让我惊奇的不止这些。一个学习桌靠在床边的墙上,桌子上摆满了塑料镜子,都是地摊上两块钱一个的那种,而且几乎不给桌子留一席之地,而这些镜子的镜面都正对着婴儿床。床头正对着的天花板挂着一盏水晶吊灯。那张亮黄色婴儿床也很诡异,里面原本是铺着一层绒被的,我掀开绒被才发现,床板上被漆成了大红色。 即便是没研究过家居风水的人也会知道,镜子是不能对着床的,睡觉的时候头顶不能悬有东西,而那大红色明显和整间儿童房的颜色不搭,除非是何莹的特殊审美,否则这里一定有玄机。 站在婴儿床前,桌面上的所有镜子里都显出我的身影。几十个身影一同出现,看着很慎人,我不再关注那些镜子,眼睛在婴儿床上扫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样,不知道这些镜子摆在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在这间屋子里待久了,那种奇怪的堵心感觉只会越来越深,我被莫名的悲伤压抑得浑身发冷,鼻头也酸酸的。这种感觉让我很想大哭一场。我连忙退了出去。 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门口,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门口的身影是何莹,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饭做好了。” 餐厅在一楼。我跟着何莹下了楼,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个人。由于沙发背对着楼梯,我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他身着黑色皮衣,发型让我总觉得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 等我们接近沙发的时候,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我惊得脚步停了下来。对方见到我也是愣了一下,但是反应远远没有我那么大,而是用调侃的口吻说道:“唷,这不是陈小枭吗?” 仅凭这样的语气,我闭上眼睛也知道他是那个高瘦又不靠谱的小弟秦文泽。他怎么在这里? 何莹惊讶道:“你们认识?” 秦文泽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我没好气地回了句:“天天陈小枭c陈小枭的叫,怎么不觉得绕口?” 秦文泽没有理会我的不满,笑嘻嘻地走过来,拽着我的胳膊就往餐厅走,嘴上还说道:“小枭枭啊,我跟你说,莹莹做的饭特别好吃,你吃了之后绝对不会再对任何饭店的菜感兴趣。” 我心说呸,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怎么还吃的下士力架? 何莹也跟着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但是很容易看出她微笑里的亡夫之痛。她把椅子拉开坐下,说道:“看样子你们还挺熟的,那我就不介绍了。” 秦文泽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一个劲儿地给我加菜,嘴上念叨着:“小枭枭现在有二十了吧,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多吃点这个鱼对眼睛好” 我本来想要回驳几句,但一开口却说成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秦文泽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看得我只能强迫自己不拿筷子抽他脸上。他说:“我来看看我家仲秋哦对了,还有我侄媳妇。” “侄媳妇?”我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这间房子里唯一的女性何莹。 何莹触及我的目光,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他是玉良的叔叔辈分上的,他们的实际年龄也差不了多少。” 这时候旁边的秦文泽插嘴道:“那也算我比他大,就算不叫叔叔,徐玉良也得管我叫哥。” 秦文泽竟然是徐玉良的叔叔?我震惊得皱起眉头,指着秦文泽问道:“那为什么他姓秦,徐玉良姓徐?” 何莹解释说:“玉良是随他母亲的姓。” 我恍然大悟,现在确实有很多人都开始随母亲的姓,不算什么罕见的事,看来秦文泽真的是徐玉良的叔叔,只不过年龄差微妙了一点。 把这些联系起来再想,秦文泽和我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和一个小孩子聊天,可能是我和徐玉良的年龄差不多,他下意识地把我当成了晚辈 我又把话题移到秦文泽之前提到的仲秋,秦文泽解释仲秋是他养的黑猫,去尉缭墓的时候寄存在这里,顺便陪一陪刚刚失去丈夫的何莹。没想到何莹对小动物没有一点儿兴趣,仲秋的性格也很冷漠,结果就变成了仲秋好几天都被关在书房。 他还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叫端午,是在端午节那天收养的。 大快朵颐后,我开始动身工作。秦文泽一直没有询问我的目的,他一脸淡然的样子,我怀疑他早就知道我是被何莹请来修墓室的。 杜小生被尉缭带走后,曾经给祥瑞不动产的座机打过电话。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明他们已经知道我是祥瑞不动产的老板,甚至可能把我们公司的行业搞得一清二楚。我们公司的底细对于行内的人来说不是秘密,甚至是比较有名的企业。 我向何莹打听了一下地下室的位置。她家的地下室门在浴室旁边,那里有一个很隐蔽的暗门,我甚至一直都没有发现。 秦文泽知道我要去地下室后,说了句等等,随即一溜小跑上楼,半晌后抱着那只金瞳黑猫下来了,说要和我一起下去。我奇怪地问他:“下去就下去,带猫干嘛?” 秦文泽冲我挤挤眼睛,说了句下去就知道了,然后就带头开了门。 门把手刚好被改装成了一个挂钩,一般人不可能发现那是个暗门。门后不出意外的一片黑暗,我借着客厅的灯光探头看了看,两壁上都挂有欧式壁灯,便让秦文泽点灯。 秦文泽摆摆手说不用,把手伸到腰带处摸来摸去,从腰带上抽出一根迷你手电,一按手电尾部就亮了。他一甩手说了句跟上,便率先走了进去。 我跟在他后面,心里居然有种不痛快的感觉,为什么每次出门我都要让别人在前面开路?看来下次一定要我带头,让杜小生和一群员工在后面跟着。 地下室的楼梯是“口”型的,需要绕一个圈才能到下面,而且旁边没有扶手,虽然这里不是很高,但还是得小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地下室 仲秋在秦文泽的怀里安静地瞪着眼睛,时不时超朝外面看一眼,一会儿又把脑袋缩进秦文泽的怀抱,既不叫也不闹,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虽说不是很高,但楼梯还是很长,每走一段就会有一幅油画挂在墙壁上。看到第一幅时,我明显听见秦文泽轻轻“咦”了一声,好像很疑惑。 地下室是一个五十平方左右的大空间,可能是被何莹当成酒窖或者腌咸菜的地方,地下室正中央摆着一口巨大的坛子,又或许是个水缸。 除此之外,整个地下室空无一物。我和秦文泽缓缓朝那口坛子靠近。地下室很空旷,我们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很大声音。地面上的灰尘随着脚步飘荡到半空中,呛到我的呼吸道里,火辣辣的疼。 受到地下室紧张气氛的感染,我们的动作十分僵硬,我甚至屏住了呼吸,像做贼一样缓慢地前进。眼看那坛子越来越近,秦文泽手里的手电闪亮一下,竟然熄灭了。与此同时,那只叫仲秋的黑猫也变得不安分起来,它不停地磨蹭着秦文泽的衣服,在地下室里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四周突然变成黑漆漆一片,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耐烦地朝着秦文泽的方向问道:“你买的是假货吗?赶紧试一试还能不能打开。” 可能是自己有点理亏,秦文泽很意外地没有反驳,甚至连半点声音都没有。我伸手朝印象中秦文泽站的位置摸过去,结果心里一凉,空的。 这么短的时间,他去哪了?在这里走路会发出很大声音,我什么也没有听见,证明秦文泽一定没有离开那个位置,而他就这么消失了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想起衣兜里还有我新买的zipp一,立即掏出来划了两下。微弱的火苗窜了出来。借着打火机的昏暗光芒,我猛然看到一张带着血痕的大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惊慌失色,大叫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身子稳定下来的时候,之前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血脸了。我一只手捂住受惊的心脏,喘着粗气,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整个地下室只剩下我,和一口坛子。 秦文泽就这样突然消失了。 我心里莫名涌起了一种失去同伴的孤独感。 地下室除了摆在中间的坛子,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尽管我仍然惊魂未定,还是打起了坛子的主意。我颤抖着握紧发烫的打火机,朝这个诡异的坛子靠近几步,轻轻推开了坛子上的瓷盖。 这是一口水缸,里面是半缸浑浊的水。不知是时间太久还是什么原因,水缸里的水颜色已经发黑,看不清水底的情形。 握住打火机的手上传来灼烧感,已经不能再继续使用了。想到还要面对黑暗的恐惧,我蹲下身子,作出蜷缩的自我防护姿势,后背倚靠在水缸上,把打火机熄灭了。漆黑重新吞噬地下室,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样做。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何莹主动上门和秦文泽的出现,又是否暗藏玄机呢? 我突然感觉后脖子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滴上去了。我随手一抹,划亮打火机。液体呈灰黑色,竟然和水缸里的液体出奇地相似。 我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一张灰白色的巨脸。先前受到惊吓的我迅速挥手打了一拳,这才发现那不是什么脸,而是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被一根红绳拴着,从地下室顶部垂挂下来。照片上的脸和我在庭院里看见的叶玉良的遗照一模一样,已经湿透了,上面还有一滴黑水悬挂着准备掉下来。照片肯定是何莹放在这里的。 头顶一片黑暗,我看不到天花板,不知道这根红绳是系在哪里的。我突然想起这里有很多尘土,如果要走路的话一定会有脚印留下。惊喜之余,我用打火机对着地面照了照,地上果然有一串脚印,从秦文泽之前站的位置延伸到水缸后面,最终消失在光线范围内,连脚印上的鞋印都一样,看上去是秦文泽自己走过去的。 水缸虽然没有一个成年人高,但如果有人蹲在后面,我是有可能看不出来的。 我正打算去水缸后面打探一番时,一声猫叫突然传入耳朵。 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离我不远处有一只黑色的猫在看着我,它面无表情,冲我不停地嘶吼着。我想离它近一点,它似乎察觉了我的意图,立即撒腿朝那口大水缸跑去。 秦文泽说过这不是一般的猫,我脑海里瞬间涌现出一个想法:难道它是想告诉我,秦文泽就在这口水缸里? 当时的情形令人猝不及防,手电光熄灭后,我和秦文泽什么都看不见,但不代表这只黑猫眼前也是黑的。 猫本来就有夜视的能力,我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文章,猫之所以能在黑暗中视物,是因为它们的食物,也就是鱼和老鼠体内都含有一种名叫牛磺酸的物质,长期吃这些东西会提升夜视能力。还有一种说法是猫眼可以在白天吸光,晚上放光,类似于太阳能充电的原理。 这篇文章的真实性有待考察,但是我眼前这只有灵性的黑猫一定目睹了秦文泽消失的真相,我强烈感觉自己必须相信它。 仲秋很聪明,见到我的目光被它吸引后,便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它前爪离地,扑在水缸外壁上,看样子是想往水缸里爬。只可惜它的身高有限,前腿离地后腿就没法发力蹬上去,再加上水缸外壁很滑,它即便猫科动物的灵敏优势,也无法在这里施展。 我把它抱到地上,它不抓也不闹,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我。我用打火机朝四周照了照,发现楼梯下面的小空间里放着一个耙子。先前由于秦文泽的突然消失,我先入为主地把地下室所有能藏人的地方观察了一番,忽略了能够放下工具的楼梯后面。 何莹的别墅花园有一片不知品种的花田,大概是经常栽种一些植物,在她的地下室出现耙子不足为奇。我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距离,熄灭打火机,摸着黑朝楼梯后方走去。没多久,右手就碰到了冰凉的水泥墙,我再次点着光源,把耙子取了出来。 耙子到手后,我没有做多停留,连忙回到水缸前,把耙子往水缸里送,还没伸多远就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我尝试着换个角度,那个东西占满了整个水缸,凭手感好像是衣服或者其他布料,我心里一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文泽。 秦文泽已经消失了大约十分钟,如果他一直泡在水里,此时还不会窒息而亡,但继续拖延只会让他的情况越来越差。我立即打算用耙子把他挑上来。 我还没找到使力的机会,就听嘶啦一声,手上的耙子一松。惯性使我后退了一步,耙子也离开水面,上面勾着一块布料。 看到布料我如释重负。秦文泽穿的是皮衣,不可能勾出来棉质的布料。难道里面不是秦文泽? 我又怀疑地看了仲秋一眼,它的眼神异样得笃定,好像确信秦文泽就在水缸里一样。但现在除了水缸,不会有其他地方能藏下一个成年人。在仲秋爬水缸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水缸后面,那里空荡荡的,没有秦文泽的身影。 我又把耙子探到水里,找了个稳当的角度,像是勾住了一个人的裤腰带,双手一齐发力,竟然把那东西提了上来。 那东西确实是一兜衣服,上面挂满了黑色的水,看起来恶心至极。衣服里面隐约装着一个人,衣服的重量却很轻盈,和我的推测大相径庭。我把耙子往地上一磕,耙子上挂着的衣服也掉到了地上。 见到我把那东西提上来,仲秋迅速窜过来,前爪扒拉着那团衣服,折腾了半天,竟然从衣服团里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秦文泽。 我深吸了一口气。 秦文泽的眼睛紧闭着,我掰开他的嘴,里面有一团还没咽下去的黑水,味道令人作呕。我莫名地有些好笑,如果秦文泽这个时候醒来,会不会把黑水咽进肚子里。 我帮他清理了一下衣服,把贴身内衣的水拧了出来。他只穿着一件长袖棉t恤,原本裹在外面的皮衣不知所踪,或许还在水缸里泡着。我抬眼看了看缸里的黑水,臭气扑鼻的黑水少了许多,看不出皮衣是否在里面。 在我帮秦文泽拍背的时候,仲秋也跳到他的肚子上,四条腿压着他的胸口,帮秦文泽舔舐身上的黑水。秦文泽的意识虽然模糊,但还没有断气,在我剧烈的拍击下咳嗽了几声,把黑水吐了出来。 猫比较干净,只要不是口渴难耐,通常不会舔脏水。我目睹仲秋把秦文泽脸上的黑水舔干净,心里有些发酸,能拥有这样忠实的宠物,也不知道秦文泽这个人这辈子撞了什么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诡 找到秦文泽后,我心情放松了许多。看到昏倒的秦文泽有仲秋陪着,我这个孤家寡人只能四处闲逛。 不知道是不是徐至善给我算的卦太灵验,自从他给我算卦后就厄运连连。本来只是离开北京市,在北京郊区的山里观测地形,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古代的墓穴,多次差点命丧于此。而现在我甚至身处北京市区,在高档别墅的地下室就经历了一系列不可解释的离奇事件。如果不是徐至善算卦的原因,那么就是秦文泽在为我招霉运。 我在地下室又扫视了一番,确认除了那口水缸外没别的东西了。仅仅是一口水缸就能在悄声无息中把秦文泽处理掉,我不得不谨慎对待这间看似毫无特别的地下室。 秦文泽已经醒了,坐在地上抱着仲秋,用手指挑逗猫玩。旁边立着一个手电,正朝上放光。他抬头轻佻地看了我一眼,说:“怎么样?地下室还不错吧?我告诉你啊,当时修地下室的时候,还是我监工的。”他骄傲地举起双手。“是不是特别大气,特别有设计感?” 我忍不住回了句:“你监工的?怪不得,连你自己都掉到水缸里去了。” 秦文泽好像没听出来我的讽刺一样,平静地放下双手,反过来问我:“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水缸里吗?” “为什么?” 他神秘地一笑,让我走近一些。我怀疑有诈,但还是抵不过好奇心,认定秦文泽不会谋害我,便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他。到了秦文泽面前,我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秦文泽对我勾勾手,我火道:“去你的,老子既不是狗,也不是断背,你勾引老子干嘛?” 他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让我再走近一点。我和他的距离此时不到一米,已经超过了正常交流的限度。难道他又被什么东西蛊惑了,或者说这里有个污秽,把秦文泽上身了? 我决定上前确认一下。 刚迈出去一步,一只苍劲有力的手突然在我的后脑上一按,把我扣到了水缸里。那股恶臭的黑水扑面而来,我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脑袋瞬间空了。 秦文泽果然中邪了! 秦文泽的力气很大,我的头死命挣扎也推不开他。我反手抓在他的手腕上,用力向上拔,企图让他松手。直到我被水灌到鼻子里,无法继续呼吸时,才感觉到后脑的手松了松,我这才一仰头出了水面,连脸上的黑水都顾不得擦,转身就一脚朝秦文泽踢过去。 这一下没踢中,被秦文泽给躲过去了。我还没准备好下一招时,就听见秦文泽哈哈一笑,拍着我的脑袋说:“逗你玩呢,别生气啊。” 我任由头发和脸上的水像瀑布一样滴在地上,满脸怒气地瞪了秦文泽一眼。可能是秦文泽良知突然被唤出来了,他不再嘲笑我,而是一手抱猫,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嘴上喃喃道:“这孩子,不会着凉发烧了吧?水确实挺凉的”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一口把嘴里含的黑水吐在他的脸上,装作痛苦地趴水缸边上干呕,留下满脸唾沫和脏水秦文泽在原地发呆。 或许是我的演技到位,秦文泽没有发怒,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件t恤,转头问我:“我的大帅皮衣呢?” 我指了指水缸,没说话。 他歪了歪头:“算了,反正一模一样的衣服还有好几件。” 说完,秦文泽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把仲秋吓得缩了缩脖子。我心想这猫那么有灵性,怎么被一个喷嚏就吓到了? 秦文泽肯定是感冒了,我正想开口提议先到客厅休息,却被秦文泽抢先开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掉水缸里吗?” 他的表情一本正经,我把目光看向他,示意他快说。 秦文泽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落水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 我点点头。 秦文泽继续说道:“你肯定以为我落水的时候没声音吧。其实不是我掉下去的时候没有声音,而是你根本没有听见。” “当时那么安静,我怎么可能没听见?” 秦文泽摆摆手示意我别说话,接着说:“我是被一个东西拉进去的。” 我忽然注意到秦文泽的右手手心有一颗玉米籽大小的黑痣,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我不记得他手上有痣。即便当初很不明显,也不会突然长这么大。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对面这个人不是秦文泽? 看到他怀里一直很乖的仲秋,我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秦文泽说过这只猫通灵,它的嗅觉和其他感觉都很灵敏,不太可能连自己的主人都认错。 为了让秦文泽继续说下去,我没有打断他,假装自己并无察觉。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一定会露出其他破绽。 秦文泽说完,我突然想起何莹家里多出来的儿童房,问道:“何莹和叶玉良是不是有个孩子?” “我也不清楚。我跟他们家不常往来,他们有没有孩子也不知道。干嘛问这个?” “我在别墅二楼看到一间儿童房很诡异,桌子上摆了很多的镜子,还有婴儿床房间的装饰很奇怪,就好像一直有一个孩子住在里面似的。” 他皱起了眉头,脑中在思考着什么。 我看了看那只色泽黝黑发亮的仲秋,突然又想起来一个问题:“你跟他们不经常来往,为什么还要把仲秋寄存在他们家?” “你知道徐玉良死后的事吗?”秦文泽顺了顺猫毛。 我点点头。 “徐玉良的三魂七魄很可能还在他的身体里,但是已经不完整,他受到过其他灵体的伤害。而那个更强大的灵体一直躲在这间别墅,我曾经在别墅里进行过大扫除,那只灵体非常狡猾,它躲在一个婴儿身上。婴儿不需要和我们交流,他的举动大多无法解释,所以被我忽略了。后来,为了防止灵体作祟,我把仲秋放在别墅里。” 我问:“婴儿别墅里怎么会有婴儿?而且为什么是仲秋?它有什么特殊本领吗?” 我看了看这只聪明无比的猫,它很享受地躺在秦文泽怀里,已经打起了呼噜。 秦文泽继续说道:“仲秋可以吞噬任何灵体,包括人的灵魂和怨念。我把它放在这里,希望它能保护何莹。至于婴儿我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们都沉默了。 秦文泽道:“其实有一个细节我没有告诉你,何莹把我大侄子冰封的事情只有她知道,当我看到他躺在冰柜里的时候已经晚了,冰封四十九天后灵魂会减弱活性,让鬼差无法探测到他的存在,他也不能到地府投胎。何莹这样做其实是害了他。” 我说:“很多东西你还没有告诉我,如果不弄清地下室的情况的话,我们公司不会接受这单生意。” 秦文泽只是浅浅笑了一下,说:“你不觉得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出去吗?你的打火机可是快没火了。” 我瞟了一眼手中的zipp一,火光已经弱了许多。我太过专注于何莹别墅里的事件,如果不是秦文泽的提醒,我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的c “你说我们要考虑怎么出去?当然是怎么来的怎么出去了。”我指着来路道。 秦文泽还是笑着,我总觉得他的笑不怀好意,于是皱起了眉头。他缓缓道:“你去门口看看就知道了。” 我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楼上只有何莹一个人,是她请我们来的,按照常理来讲,她要做的是大力配合我的工作,不会把我关在这里。难道是秦文泽又在故意耍我? 可能猜到了我的不信任,秦文泽起身一甩手,说:“不相信?那我就亲自陪你去一趟,省的某位小朋友举报我拐卖他。” 他抱着猫,摸黑朝原路走去。我看了看那口黑漆漆的水缸,浑身一惊,连忙转身追了上去。 秦文泽听见我的声音,放慢脚步让我跟上。门口的那扇铁门还是严严实实地关着,插销没有插上,丝毫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我看了秦文泽一眼,他冲我摆摆手,让我去拉那扇门。我疑惑不解。但当我无论如何用力,门却纹丝不动时,我才知道真的出问题了。有人从外面把门封住了。我用拳头砸了砸门,嘴上喊着:“莹姐!莹姐开门啊!” 铁门很厚实,我的右手关节开始有些红肿,当我还要继续捶门时,一只大手把我的拳头按了下去。秦文泽双手环胸,半个身子靠墙,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慌张的样子。 他似乎并不担心。我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墙上,道:“你早就知道地下室有问题?”秦文泽点了点头,他伸手在裤兜里掏出一包已经湿了的烟,滤嘴部分已经被泡成了黑色。他点燃一根猛吸了一口,这才笑眯眯地说:“不止地下室,连何莹都有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出不去 说完,他又抽出一根递给我,我接过来点上,香烟呛鼻的气味瞬间让我清醒了许多,连临近深夜本该有都昏昏欲睡都飞的无影无踪。 我们靠在冷冰冰的墙上,谁也没开口。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我来的时候就仔细查看过地下室的铁门,连插销都没有,何莹是怎么把门堵住的?” 秦文泽刚吸完一口烟,神情快活地吐了出来,白烟缥缈把他的脸都罩住了。他道:“我可没说封门的是何莹。哎,对了。小枭枭,你去看看那油画能打开吗?” 他指了指离我们最近的那幅油画。我无奈地走过去,这幅画描绘的是一幅西方乡村很普通的农家收割场景,画中有一位农夫的背影,他面朝夕阳,手中拿着一把镰刀,似乎是在辛劳过后的歇息。 我试着像电视里演的寻找机关一样推了推,画却纹丝不动。通过手指按压的触感来看,画后面应该是真空的,也就是说,画后另有乾坤! 我脑中灵光一闪,连忙用各种方法试着把画移开,结果都失败了。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喊来秦文泽。 秦文泽身上还穿着薄薄的长袖t恤,在这十一月中旬里看着就冷,更何况他身上还有黑水没有蒸发干,这一次出去铁定感冒。 我说了说自己的发现。秦文泽一点都不惊奇,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他让我站到一边,伸手在画上按了几下,我本想留意一下他按压的位置,可惜他的手速极快。只听他道:“这里面被装了朱砂和黑狗血。” 这两样东西都挺常见,是小说和影视作品里驱魔驱邪的好道具。我不禁讽刺了他一句:“这都摸出来了,你的手技不错啊。” 秦文泽厚着脸皮接话道:“那当然,你秦叔叔我可是光练这个都有五六年了。”说完,他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回过头问我有没有镊子。 我上哪给他弄镊子去?我又不是女的,随时带眉毛夹子,再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他还想拿镊子把相框剔出来?估计等他弄好,我早就渴死在这里了。 一提起渴,我果真有点儿想喝水。之前吃了一顿饭,全是大鱼大肉的,吃完又没有喝水,嗓子早就有口渴的感觉了,只是神经紧绷着一直没发现。 我问:“你要镊子干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把仲秋放了出来。仲秋的小鼻子贴在油画上乱蹭,似乎是在闻气味。 油画上能有什么气味?除了已经干了的油彩之外,恐怕只剩下我和秦文泽刚才抽的烟味了吧。我想从秦文泽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他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秦文泽抱着猫晃来晃去。过了没多久,仲秋突然轻轻叫了一声,那声音奶声奶气又微弱,不仔细听是没法察觉的。它的鼻尖停留在油画上的一个位置,正是那农夫举起的镰刀尖处。 油画的冲击感太强烈,看到镰刀最尖端的时候,我心里猛地一颤,就好像一直隐藏的秘密被人察觉了一样。秦文泽怀里的仲秋转过头看着我,瞳孔缩成了一条线。我震惊得想要后退,却又强作冷静地掩盖自己。 秦文泽没有发现我的变化,而是在研究画上的镰刀。看他的表情恨不得能把整个刀给抠下来。 忽然,秦文泽的表情有点古怪,他用一只手抱紧仲秋,另一只手贴在油画上,磨蹭两下,竟然真的把镰刀的位置掏了个食指大小的孔!他闭上一只眼,趴在小孔处往里看。很快他又抬起头。 我无奈地摇摇头,假装好心地把我的打火机递给秦文泽。他摆摆手,没有接,而是往裤兜里摸。 我看了看他的裤兜,扁扁的,不像是装了东西的样子。当他的手再伸出来时,两只手指竟然捏了一柄眉毛镊子出来。 看得我差点没把口水喷他脸上,还真有男人出门随身带镊子的? 秦文泽这次终于感受到我的异样,但可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冲我嘻嘻一笑,说:“学着点儿啊,要开工了。顺便帮我打个下手。” 我心想大师都有招不外露,你倒好,巴不得我把你的东西都学走,果然脑子不同无法沟通。但这话我不敢说出来,现在还不能得罪秦文泽,万一哪句话没说好,他一生气自己出去,把我关在这里怎么办? 秦文泽把猫递给我,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把猫惹急了。我接过猫,眼睛盯着秦文泽手上的动作。他把镊子伸进那个小孔里,最初好像在试探,动作很轻。但后来就开始往外捏东西,洒在脚边的地上。 他捏出来的全是红色的沙土。我问:“这是什么东西?” 秦文泽手上的动作没停,回道:“沾了黑狗血的朱砂,避邪特好使,要不要尝一口?第一口免费,第二口就开始收钱了啊。”说着还故意把镊子往我嘴里送。 我哪儿会让他得逞,后退一步躲了过去。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秦文泽脚下的水泥地面已经堆满了朱砂,他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把镊子用衣角擦干净,又装回兜里。这一次我真真切切的看到镊子被装到兜里后,他的裤兜还是平平扁扁的,丝毫没有里面有东西的痕迹。 秦文泽见我一直盯着他的裤子看,嘲弄地说了句:“喜欢吗?” 我没理他,而是给仲秋顺了顺毛,它闲适地闭上了眼睛,看得秦文泽一阵醋意地说:“我给它顺毛的时候都没这么享受。果然养大的孩子泼出去的水,真是一只白眼狼。” 他拍掉手上的红色朱砂,又甩了甩手,然后两只手握住相框一发力,粗暴地把相框拆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 这样一来,相框后面的情景也露了出来。里面是半个油画大小的洞,洞很浅,除了表面上还有一些没处理干净的朱砂外,洞里还摆放着一只陶瓷碗。 陶瓷碗很普通,是在北京随便一个市场或是超市都能买到的那种,但它此刻出现在油画后面,让我想到了中国民间类似祭祀的古老习俗,隐隐有些恐惧。 秦文泽把碗端了出来,碗里还装有许许多多的头发,有长有短,颜色也各不相同,应该是从不同人头上剪下来的。 看到这些头发,秦文泽脸上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笑容,说道:“原来是这个局。” 我疑惑地问他:“局?什么局?” 他摆摆手,示意我别说话,然后走到拐角处的另一张油画边上,用同样的方法拆掉油画和相框,露出另一只陶瓷碗。 碗都是一样的碗,不同的是这里面装的不是头发,而是指甲。 秦文泽把两只碗都交给我,继续去拆下一幅画。可能是知道我力不足,仲秋从我怀里蹦下去,紧跟在秦文泽后面,让我腾出手去拿碗。 还有六张油画。和之前一样,前五张后面都有一只碗,碗里装着的分别是牙齿c舌头根半透明的像肠子一样的东西和血块,其中有一只碗是空的,但一打开就有一股很强烈的骚气味,我猜可能是干涸的尿。 唯独最后一张画后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看到洞里是空的,秦文泽并不惊讶。等我们把前七只碗都收集在一起,秦文泽终于开口对我讲了这个局的事情。 其实当他落进水缸的一刹那,他就已经知道这次恐怕是易进难出。当时手电光突然熄灭,同时一只黑色的大手从缸里伸出来,揪住秦文泽的胳膊,把他拖进水里。 水缸是他亲自运送进来的,当时何莹说要把地下室当成菜窖用,水缸自然而然就是腌菜的。但当他触碰到水缸里的液体时,他猛得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但身体却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植物人一样动弹不得。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其实,在你发现我失踪之后,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镇定。” 我心想那你以为我会怎么做?大喊几声救命?跑到地下室门口捶门求救? 我没有说出来,盯着地上七只碗说:“这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秦文泽也抬眼看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挥手,说:“小枭枭啊,给你分配个任务,在这地下室里把剩下那只碗找出来。” 我怏怏不悦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去找。正准备动身时,我突然灵光一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只碗还在地下室?如果是有人故意拿走了,或者油画后面根本就没有碗。” 秦文泽一直维持着思考状,无奈地指了指那堆碗,说:“知道那些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随即想到他还低着头,我站着摇头他是看不见的,便说了句:“不知道。” 秦文泽一个接一个地指着碗,边指还边缓缓解释道:“这是指甲,这个是头发,血,童便,脐带,牙齿,舌头。” 那透明的c像肠子一样的东西竟然是脐带,这会是谁的脐带?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器官是谁的?又是谁把它们放在这里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喝 秦文泽这次终于抬头了,他用真诚的眼神盯着我的眼睛,眨了眨眼说道:“小枭枭啊,你智商低,大家虽然心里清楚,但是你能不表现出来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不用经常展示。” 我勃然大怒,平生最反感别人拿智商说事,而且我在脑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真相,只是想从秦文泽这里确认一下。我刚说出一个“你”字,就听他突然大笑道:“说你几句还生气了,你这个性子可不适合创业。” 虽然知道他是在插科打诨,我仍装作余怒未消道:“工作上的事我向来很谨慎,只有在平时才会易怒。而且,你现在不需要对我的态度指手画脚,我倒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好吧,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秦文泽道。“这些东西都是从一个孩子身上取下来的。而且我猜,你应该已经猜到那个孩子的身份了。至于取下这些器官的人,你秦叔叔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认为不会是何莹。失去丈夫后,她即便再丧天害理,也不可能杀自己的孩子。” “至于这些碗的用途。”秦文泽冲我眨了眨眼睛,“你把剩下那个碗找回来我就告诉你。” 我忍不住开口道:“秦文泽。” “嗯?一眨眼没见到你秦叔叔,你就想我了?”秦文泽笑嘻嘻地答道。 “你的右手,就是这里,有个痣。”我伸出自己的手,指了指相同的位置。 在我们寻找碗的这段时间,那颗痣已经长大了许多,由玉米粒直接变成了指甲盖大小,而秦文泽似乎并没有丝毫察觉。 秦文泽大概是满头雾水地看完了我的动作,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情瞬间凝固了,连忙把手电筒用牙咬着,左手轻轻碰了一下,那颗痣随之晃动。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该死的,这东西怎么长我手上了?” 他又问道:“你的手上有没有?” 我没好气地回了句:“我的手上要是多长出个东西,我会像你一样,到现在还没发现吗?”即便嘴上这么说,我还是把两只手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在我的思想里,秦文泽是因为浸泡在黑水里才会长出痣,所以我一直抱着自己绝对不会有的想法。然而事情往往不尽人意,最终在左手小指和无名指之间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黑点。 黑点很小,现在还是淡棕色,但已经能确定那是一颗痣,或许还是个死痣,微小到我都不确定是不是早就长上去了,或者是刚刚长上去的普通的痣,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为了保险起见,我把手伸到秦文泽眼前,让他帮我看看这是痣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秦文泽只看了一眼,就笑嘻嘻地对我说:“小枭枭啊,这次咱俩可是要当烈士了,你得跟何莹商量商量,这钱必须得加。” 我怒道:“你个乌鸦嘴,瞎说什么!咱俩手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文泽还是那副样子,好像一点也不紧张,我都不确定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他把有痣的手放到我面前。那颗巨大的痣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看着尤为恶心。 秦文泽把手电筒递给我,自己指着手上的痣说道:“小枭枭啊,我手上的东西你要记好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见的。” 被他诙谐的语气感染,我忍不住说:“怎么,你手上难不成还是什么龙的印记,你别告诉我你其实是龙的传人啊。” “没那么邪乎。不过很接近答案了。”秦文泽说道。“算了,咱们在地下室浪费这么久,我都有点渴了,干脆直接告诉你吧。这东西叫‘浊’,浑浊的浊,在我们这里也被叫做龙卵清,也就是龙蛋里的清液,跟鸡蛋清差不多。” 我满头雾水:“什么浊啊清的,到底是浊还是清?” “别急,听我说完。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较那么真干什么。说是龙卵清,但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谁也说不清,据说能寄生在人的身体里,还专门往手掌上钻。我怀疑之前拉我的手就是这东西,而且整个缸里都是。何莹可能是在自己家里养浊” 我问道:“这东西有什么后遗症吗?别等我们把门弄开了,人倒是被吸干死在这里了。” 秦文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只碗,我们要离开这里。” 提到那些碗,我突然想到秦文泽的态度,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被困在地下室,而且并不慌张。如果他知道油画后面有碗,是因为他识破了这里的阵法,那么他能猜到铁门打不开,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和装满“浊”的水缸有关,要么秦文泽本身有问题。 但是秦文泽嘴上说我智商低,也只是他的玩笑,如果他的确有阴谋的话,应该表现得很慌乱才对。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确定秦文泽的想法,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决定先找到碗,再伺机逼迫他说出真相。 我们分头行动。我的主要目标是楼梯下面的小空间,这里藏物最方便,且不易被发现。让我失望的是,这里虽然有一个超市购物袋被我忽略了,但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好像是随手丢在这里的。 秦文泽则是在研究那些油画,他时不时思考几番,又伸手探探洞口。 我又把目光集中到那口水缸。我仍然有些不太相信那只碗还在地下室,但是此时也别无他法。捞起秦文泽的那只耙子还在水缸旁边的地上,耙尖上的黑水已经干涸。我捡起来再一次伸进水缸里摸索。 这个姿势很艰难,水缸本来就有半个人高,这把耙子又极其沉重,很快手腕就开始酸痛。 “啪。” 我感觉到耙子碰到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要么是金属,要么就是陶瓷,总之只有一个特点,硬硬的,碰撞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心中一喜,试探着用耙子摸索出轮廓,结果更让我狂喜:是个圆形的。 随即我开始有些发愁,水这么深,我怎么捞?再加上之前秦文泽说这些黑水其实是一个名叫“浊”的东西,怎么听着都让人有些恐惧,似乎那水还是个活物似的。 正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秦文泽正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边走边说:“小枭枭啊,找到了吗?” “找到了,正泡澡呢,就等你把它捞上来了。” 秦文泽一愣,自言自语道:“那碗怎么还沉缸里了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干脆把耙子放下,准备观摩他是如何捞碗的。 秦文泽一把抱起身后跟着的仲秋,对它说道:“小秋秋,你争气一点,把缸里的浊全都喝进去。” 仲秋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似乎并不想去喝黑水。秦文泽又说道:“你怕拉肚子?没事,我有药。回去给你买小鱼干补补。” 这回仲秋没再躲,似乎是答应了。秦文泽用手挠了挠仲秋的下巴,仲秋一脸享受地闭上眼睛。安抚过后,秦文泽抱着仲秋伸到水面上。仲秋伸出一根小短舌头,一舔一舔地开始喝水。 我不禁问道:“这得喝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说这水是龙卵清吗?仲秋喝下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秦文泽头也不回地说:“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把心咽下去,我都看见它在你嗓子眼那儿乱蹦了。再说了,这只猫比你的命值钱多了,好多人都争着买。我不会轻易让它有事的。” 看着仲秋的肚子越来越大,我开始担心再喝下去会不会把它的肚子撑破。但想到秦文泽的话,我还是没有阻止。后来被仲秋喝进去的水不知到哪去了,它的肚子没有再变大的迹象。 水缸里的水越来越少,马上就要见底的时候,一个白色圆边露了出来。我想要伸手把碗取出来,没想到秦文泽一声呵斥:“你不要命了?” 我吓得手一缩,便不敢再去碰。虽然心有不满,可毕竟自己理亏,还是没有说什么。 所有的水都被喝干净,碗也露了出来。仲秋伸出两只前爪,一左一右地抱住那只碗。秦文泽控制着它前爪的方向,把碗递到我面前。 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只好看了一眼秦文泽。他道:“小枭枭啊,递都递给你了,你还站着干什么?等着秦叔叔用脚趾头拿碗吗?” 我本来想伸手去接,想到秦文泽之前的呵斥,心里不满,便赌气道:“谁知道这碗现在有没有毒?要拿你自己拿。” 秦文泽似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碗的底部有一层厚厚的粘糊糊的东西,好像是泥。起初我没在意,但当秦文泽把仲秋放到地上,招呼我去把水缸里的泥捞上来时,我才发现水缸底部也聚集了一层厚厚的泥状物体。 我问:“这是什么东西?” “骨灰。是那小孩的。”秦文泽一边说,一边伸手把泥水捏到碗里。 我看到他没有异常反应,便也去帮忙,嘴上问道:“哪个小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小孩 “还能是哪个?就是叶玉良和何莹生的那个!” 我脸上表情一顿:“他俩的孩子死了?” “我的推测。如果这真是那孩子的骨灰,我可能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秦文泽把最后一把骨灰甩到碗里,道:“小枭枭啊,何莹这间地下室的事你还是别参与了,万一出了事,你秦叔叔可保不了你的平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抢在秦文泽之前把碗拿起来,背在身后。“为什么不让我参与?为什么会出事?” “别说了!”秦文泽的语气突然变得狰狞。“你和他一样喜欢多管闲事。你知道徐玉良是怎么死的吗?” 我还没有开口,秦文泽又把话头抢了过去:“车祸?那是做给你们看的。他和何莹之间,你以为真的只有爱情吗?” 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在火车上遇见疑似拐卖儿童的人,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先报警,再通知乘务员。”我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一般人都会采取稳妥的办法,把事情交给警察处理,而不是和人贩子硬碰硬。” “是这样的。” 秦文泽的手突然探向我身后,我心脏一阵紧缩,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可惜我还是慢了半拍,等我反应过来时,碗已经在他手上了。他把其他六只碗里的东西倒在地上。 装着童便的碗骚气冲天,我被熏得咳嗽了几声。秦文泽像是闻不到碗里的气味一样,说:“这些器官都是人身上的宝贝,在中医上属于绝佳的药材,同时也是一种灵魂容器。那孩子刚出生七十二个小时就被何莹杀了,他的器官被割掉放在碗里,里面封存着他的散魄。因为刚刚出生,魂魄还没有成型,只能叫做散魄。这些散魄有什么用呢?其实就是把孩子的怨气锁住,让他来看护地下室,一旦有人进来,他就会想尽办法冲击那个人的魂魄。” “那咱们呆了这么久,怎么也没事?” “这个局叫雏子锁魂阵,不知道为什么被其他人破了。最后一只碗被扔到水缸里,水缸里的浊能净化骨灰里的灵魂,这个局的作用自然而然就消失了。但是其他七只碗里的散魄还在守着那扇门,这也就是我们从里面打不开的原因了。” 说到这里,秦文泽顿了一下,碗里的器官已经被堆在一起,粘糊糊的,看着很恶心。秦文泽突然把手伸过来,好像管我要什么东西。我警惕了一下,问:“干什么?” “打火机。”他突然嫌弃似的咧了咧嘴。“你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也没什么东西,我还能要什么?” 看到秦文泽恢复了平日里的嬉笑,我心里一阵轻松。我把打火机递给他,嘴上嘀咕道:“想要就直说,神神秘秘的。” 秦文泽接过打火机,试了试火,说:“小枭枭,严肃的时间到了,不准笑啊。脸上的表情越沉稳越好对,就这样。” 他从裤兜里摸出来一张黄澄澄的符纸,用打火机点着。我的角度看不到符纸上画的是什么。奇怪的是火光不是我们平常看到的赤橙两色,而是全部淡蓝,蓝中透绿。 秦文泽把手电筒按灭了,地下室只有符纸在燃烧,蓝绿二色交辉相映,我忽然觉得有点像迷信活动。 我想问火的颜色为什么是蓝绿,却被他抢先捂住了嘴。他另一只手两指捏着那张符纸,扔到器官堆上。 那堆器官“唰”的一下着起来,秦文泽又把骨灰倒进去,湿漉漉的骨灰非但没有压灭火势,反而让火苗窜得更高。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烧焦的味道,可能是晚饭没有吃饱的原因,惹得我竟然有点想吃烧烤。 秦文泽见我不再说话,把捂住我的手放了下去。我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女人的尖叫声传来,听起来不像是何莹的声音? 我看了秦文泽一眼,他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那堆器官很快就被烧光殆尽,留下一堆无机盐灰烬。 秦文泽按亮手电,大手一挥:“搞定了。” 我问:“可以出去了?” 秦文泽点点头,把打火机扔给我,带头去推铁门,我也激动地站起身来。手表上显示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在这里神经紧绷着,我早就筋疲力尽了。外面的情况即便还是未知,至少能够从这个压抑的地方离开,确实让人产生难耐的激动。 出乎我和秦文泽的意料,铁门仍然没有一点动静。秦文泽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说:“妈的,跟小枭枭在一块儿太久,智商都被他拉低了。” 我气得一脚踢过去,被他一下子闪开了。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又走回那堆碗。我还在假装生气,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在门边上冷眼旁观。 直到秦文泽又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转身朝我要打火机时,我才明白他是要干什么,冷冷地把打火机扔给他。 我们太匆忙,竟然漏掉一只碗,也就是装着童便的碗。那些童便早就蒸发了,我们根本没倒出任何东西,也就是说,童便还在那里,里面的散魄也还守着这铁门。 我不知道他要怎么烧童便,除非把碗烧了,不然火根本不可能碰到童便。 然而秦文泽果然机灵,马上就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他撕掉衣服上的一块布,喷了几口唾沫上去,用布在碗里抹了一圈。那块布立刻变得骚冲冲的。 等到把那块布烧了个一干二净时,秦文泽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让我去开那扇门。 我深吸了一口气,拉动地下室的门把手,门被我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我和秦文泽狼狈地从地下室钻出来。客厅的灯是关着的,我和秦文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敢贸然开灯。秦文泽把手电也关掉了,他的怀里抱着仲秋,另一只手握着一块瓷片,看花纹应该是七只碗中之一。仲秋的肚子已经不再发胀,眼睛也舒服地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屋里暖气还开着,秦文泽一见有暖气,竟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什么也不走了,非要把身上的衣服烤干再说。我见他确实是一副快要感冒的样子,不好意思再催促。 何莹现在又在哪里?难道她知道我们发现了她的秘密,正在客厅的某个角落等着偷袭我们? 如果孩子真的是她杀的,她对秦文泽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估计都能下得去手,更别提我这个她过去素未相识的陌生人了。 我和秦文泽背靠背坐着。整栋房子都很安静,我甚至怀疑何莹是不是还在这里?或许她怕我们报警,已经畏罪潜逃了呢? 我又想到何莹委托我在地下室修建墓室,地下室隐藏着她的秘密,如果是像我一样的普通人进去肯定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会被困在地下室里。秦文泽的出现或许出乎她的意料,却又不好拒绝,只能任由我和秦文泽在地下室折腾。 在我们烤干身上的脏水时,秦文泽对我讲了他的一切发现。 地下室水缸里的黑水,也就是“浊”,其实是一种活物,在全黑暗里才能活动,自带麻痹功能,接触到浊的人在不知觉的情况下会被浊侵入身体,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能及时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浊在人体里凭借吸收精气长大。精气相当于我们常听说的阳气,是维持魂魄在人体内正常活动的基本。如果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部分阳气,人的寿命会大大减少,也就是折阳寿的意思。倘若运气不好,阳气全部都损耗掉,魂魄就会被迫离开身体,成为阴间的鬼魂。 这只是秦文泽的说法,我虽然相信鬼魂的存在,但对这些阳气阴气什么的都是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信则有,不信则无。 秦文泽说,浊在人体内刚开始吸食的速度很慢,到后来随着浊越长越大,吸收精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般需要两三年就能把一个成年男子吸成人干。但是虽然浊也在成长,因为没有母龙的孵化,无法成形,即便长大了也是个异畜。 我虽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震颤了一下。我和秦文泽已经被吸食了这么久,估计有四五个小时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有些虚弱。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秦文泽道:“放心吧,你亲叔叔的浊比你大的多,要死也是我先死。” “这玩意儿怎么除掉,能不能直接把这颗痣挖出来?” “用蛮力是弄不出来的,别看在表面的浊只有这么一点,其实大部分都变成血管粗细,遍布全身了,时间长了甚至还会连接大脑和心脏。简单来讲,浊一旦侵入人体,就和宿主产生共同的生命联系,只要有一部分浊受到威胁,宿主的命也都保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浊 “被侵入的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浊也自然而然死亡了。如果你想去除这东西,有一个办法是用尸油点火烧外部的浊,但要把表层神经都烧死才行,有很大的危险。因为烧灼的力度不好控制,至今没有人敢尝试。” 秦文泽的表情很严肃,但我却看不出绝望或是无助。他肯定有其他方法! 秦文泽道:“其他现成的办法就没有了,不过你想把浊取出来,也不是不可能。这个东西既然出现在世界上,就一定有克服它的办法。浊,就像慢性毒素,只能缓慢吸收人体内的精气,而它本身却看不见摸不着,是古代政局动荡时期用来征战的好武器。如果战争时期任何一方得到浊的培育方法,饲养出大量幼浊,再投放到敌军中,不出三年就能准备收城掠地了。 但是历史上却从未记载有浊的存在,更别提用浊来当武器了。所以肯定是有人掌握了浊的克星,能阻止浊侵入人体,或者驱除已经在人体扎根的浊。” 虽然是威胁到我生命的大事,我却没有丝毫慌张。可能是两三年离我还有点儿远,或是心里觉得秦文泽肯定能把浊给弄出来。 秦文泽已经有些累了,身子由直坐靠到沙发背上。我突然想起在地下室里,秦文泽消失的时候,我把打火机点着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张人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问秦文泽:“我之前在地下室里,看到一张人脸,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秦文泽闻言“啊”了一声。我透过月光看到他挺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他道:“地下室里没有别的脏东西,你看见的应该是那小孩。那孩子刚出生就被分尸了,魂魄也跟着躯体四分五裂,所以你只能看到他的脑袋。至于他后来为什么不出现,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本身就不想被你看到,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发现了,自然就藏了起来,不可能再露面。二是因为浊有压制阳气的作用,我在水缸里的时候,阳气被压住,地下室里的阴气又太重,你借着这些阴气才能看见那只小鬼。我从水缸里出来后,两个男人的阳气能让小鬼隐藏自己,我们就看不到他了。” 尽管我是个阳气旺盛的男人,在这种似鬼屋非鬼屋的地方和另一个人讨论“鬼”,还是让我有些冒冷汗。更何况这还是个凶宅,外面是死人用的纸马纸轿,二楼有一个可能会诈尸的尸体,地下室还隐藏着这么恐怖的秘密,再加上突然不知所踪的何莹,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经历过于丰富了些。 “啧,孩子别哭,有秦叔叔在呢。你既然已经看到那小鬼了,就别再担心那么多。小鬼死得早,智商还停留在婴儿阶段,一般不会对人造成伤害。而且他要是想害你,在地下室的时候就动手了,何必再拖到我出来?你见过污秽,身上的运势大减是一定的。最近最好不要出远门,看见乞讨的人要给点钱,多做善事才能增加气运。”可能是见我脸色有些不好,秦文泽安慰了我几句。 我看他恢复的不错了,就催问什么时候上二楼。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让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矿泉水瓶。 我有些奇怪,不知道他要矿泉水瓶干什么,但没有多问。秦文泽虽然说话不太靠谱,在大事面前还是挺有分寸的,不该胡闹的时候不会和我开玩笑。 我刚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突然浑身一哆嗦,想到了失踪的何莹,不知道她会不会就藏在里面,等我进去了偷袭我?我竟然有些犹豫,不敢进去了。秦文泽见到我站在厨房门口不动,问了句:“怎么了。” 我心里一横,偷袭就偷袭吧,一个柔弱的女人再厉害,也架不住我力气大。于是我不再犹豫,回头说句“没事”,就推开厨房门,先探一个头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确定没有人,我才敢进去。 厨房不大,没多久我就翻了个遍。何莹家还真没有矿泉水瓶,连类似的塑料瓶子都没有。我翻腾了半天,才终于在垃圾桶里找到一个空的可乐瓶。 等我拿着可乐瓶回到客厅时,沙发上坐着的秦文泽竟然不见了!连他怀里的仲秋也消失了踪影。我瞬间觉得背后一股凉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脖子后面吹气似的,回头一看才知道是幻觉。 但秦文泽的消失绝对不是幻觉,本来我以为他去了厕所,但一楼的洗手间门半开着,里面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 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原地,不敢靠近那张沙发,生怕沙发背后藏着什么东西。就在我的神经高度紧张时,二楼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那声音很有节奏,不紧不慢,就好像你到别人家做客,敲门都显得彬彬有礼。我紧张地冒起冷汗,敲门的是秦文泽,还是何莹?他们在搞什么鬼? 我不敢上去一探究竟。万一发现敲门的不是秦文泽,而是长着一张苍白无色的脸的女鬼,算是自己惹祸上身,恐怕我的下辈子都会含冤度过。 敲门声消失了,不知道是门被打开,还是敲门的人自己放弃了。何莹家的装修质量很高,开关门的时候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我刚想放松一下,又想到一件事,神经再次紧张起来。万一门没有开,敲门的人肯定会下楼离开,要是他看见客厅里还站着我这么个手无缚鬼之力的人,心情不畅杀人灭口,到时候我怎么办? 可能是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我大气不敢出,连忙四下看看,躲到沙发后面。 我不知道鬼走路有没有脚步声,但目前的情况是客厅一片寂静。时间逐渐流逝,我心念秦文泽的下落,在这里躲着太过被动。万一秦文泽真的在楼上,不小心中招了,我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我打算去楼上看看,在心底安慰自己,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难不成还能被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吓到? 就在我跃跃欲试,想从沙发后面钻出来时,玄关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心中一惊,不知道是有东西想从别墅里出去,还是外面有人想进来,一时间也不确定自己是钻出去看一看,还是再躲在这里等等。 愣过神后,我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再说。从沙发后面钻出来后,我才发现玄关的门已经开了,月光从外面撒进来,照在一个人的背影上,把那个人的影子拉出很长。 外面有人!我惊了一下,竟然一甩手把可乐瓶扔了出去。就在瓶子快要砸到那人时,他突然半面转身接住了瓶子,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枭枭,乱扔垃圾可是不好的哦。” 是秦文泽!我松了一口气,心里埋怨他出门不打声招呼。 秦文泽把门关上,手里拿着可乐瓶,朝客厅走过来。可能是心里受到刺激,过于紧张,我突然觉得这个人不是秦文泽。秦文泽的身材瘦长,脚却出奇的小,鞋码大概只有42,和他接近1米9的身高完全不匹配。眼前的黑影虽然个子很高,却穿了一双毫不突兀的大鞋。 这么一想,我刚晾干的冷汗又出来了。眼看着秦文泽越来越近,我不禁后退一步,说道:“秦文泽,你刚才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在尉缭墓里你昏迷的时候,你脸上的手印是我趁机打的。看在你今天这么卖力保护我的份儿上,我就不瞒着你了。” 秦文泽听完我的话,停住脚步。他一直背对着月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道:“是吗?我说那时候脸上怎么那么疼呢,原来是小枭枭不乖了。既然你这么诚心地求我原谅,那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等这件事完了再收拾你。” 虽然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秦文泽一模一样,我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人绝对不是秦文泽!我坦白自己在尉缭墓里扇他耳光,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而且秦文泽说过他那时候是有感觉的,就算我真扇了他,也不会到现在才知道。 眼前的人还在一步步朝我逼近,他借着月光,能够看到我的表情,可能猜到我已经看穿了他的诡计,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变了声音:“陈枭没想到你也卷进来了。要是让那个人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我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卫生间的方向后退。眼看我就要靠到卫生间墙上了,那人冷笑一声,说道:“要是知道你死在我的手上,他会更高兴的。” 虽然不清楚眼前这名男子的身份,但我心中隐约有一种预感,何莹一家发生的事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叶玉良的诈尸,何莹孩子的死和地下室的浊,有可能都是他在暗箱操控。 我后背一凉,感觉到靠在墙上了,心里也跟着凉了下来。刚才楼上的神秘敲门声,让我对二楼有了一种抵触,不敢往那个方向后退,只能退到卫生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危机 黑影在离我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他手上的可乐瓶已经消失不见,而是拿了个什么东西,形状像是一把枪,指着我的脑袋。 虽然我被枪指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还是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把卫生间的门关上。卫生间是磨砂玻璃门,根本挡不住子弹。黑影见此,又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以为躲起来就不会被杀了吗?” 我不能让他掌控局势,也可能是潜意识里想拖延时间。我不知道秦文泽的情况,或许他还没有发生意外,还能来这里救我。我问道:“秦文泽呢?是不是被你杀了?” “部队的人跟我无冤无仇,我不想杀他。更何况他还是跟着姓尉的。” 听到秦文泽还没有死,我心里突然一阵轻松。虽然算不上出生入死,我和他也是经历过两次惊魂探险的,比认识了几年的狗肉朋友要靠谱的多。 “所以你就拿我开刀吗?”我冷笑道。“原来是个喜欢捏软柿子的人,我还真看不起你。” “用不着你看不起我。杀掉你虽然不是我的任务,但是如果你死了,那个人会很高兴的。” 黑影显然看出我想拖延时间,手握着枪往上抬了抬,我的心也跟着被揪起来。连我自己都能听见心跳的声音,生怕他下一秒就扣动扳机。 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说话声:“楼下都什么人?小枭枭你还好吗?说句话,让秦叔叔看看还活着没有。” 听到秦文泽的声音,我心中便是一喜,紧接着又意识到眼前还站着一个举枪的陌生人,喊道:“我没事,你别下来。” 听到我这么说,黑影好像笑了笑,冲我小声说了句:“我不想杀他,不是我不能杀他。” 我在心底里骂了他一句,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楼上的秦文泽说道:“到底怎么了?” 我担心秦文泽贸然下来,但从他的声音听出来他还在二楼,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的声音一落下,我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去,用枪指着楼梯的位置。我心里一惊,透过卫生间的玻璃门,我发现楼梯上人虽然没有,猫却是有一条。仲秋摇晃着尾巴从楼梯上跳下,一摇一摆地朝我们走来。它走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察觉到的。 可能是他太自信了,竟然胆大到把后背留给我。我趁着黑影转过身,怕开门声会惊动他,直接撞破玻璃,扑上去一把勒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握拳就朝他后脑招呼。他挣扎了一下,还没有什么效果,就被我一拳打倒了。即便是在黑暗里,我下手还是很准的,不偏不倚打在他后脑勺处。 黑影被我偷袭得逞,心里自然是愤怒无比,嘶吼了一声,刚要挣脱我的双手时,楼梯上竟然冲下来一个人,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黑影的额头上拍了一下,就见黑影脑袋一沉,好像是晕过去了。 下来的人是秦文泽,他见黑影昏迷了,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和我一起把黑影拖到墙角,这才问我道:“小枭枭啊,你这是惹着什么人了?赶紧跟秦叔叔说,叔叔帮你报仇。你看叔叔诚心诚意的,为了救你连仲秋都放出来当诱饵了。仲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可得拿命来赔。” 我摆摆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便说:“我上哪儿知道去。” 最近和我有交集的,除了尉无初和秦文泽,就是姓周的一家了。黑影曾经说,杀掉我不是他的任务,说明他可能是受托而来。那么,这个人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声东击西呢? 秦文泽蹲下身去搜黑影的衣服。黑影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别说证件了,好像除了一把枪之外,只有上衣兜里有几颗子弹。秦文泽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自言自语道:“我去他大爷的,刚才真是折腾死我了。” 我想起他突然失踪的事,就问:“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从楼上下来?” “我要是知道你找个瓶子都能找好几分钟,就自己过去了。”他正色讲述了我离开时的经过。让我找塑料瓶的目的是做一个简易的水枪。当然,水枪不是用来装水的,而是装鸡血用的。没有交过配的公鸡的血自古就有避邪的作用,秦文泽做水枪是为了上到二楼以防万一,毕竟那里有个诈尸的叶玉良,手上拿着武器终归可以有点心里安慰的。秦文泽作为一个彻头彻脚的神棍,身上必须带齐了方术需要的东西才有胆子出门。他去车载冰箱里取鸡血,当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他放在院子门缝处的符纸掉在了地上,便意识到有人进来了。他立即回到车上,找出一张红色符纸,在乙醚里浸泡过后,一直携带在身上。后来听他说,乙醚在医学上的用途是麻醉,在玄学也有相似的说法。据说用乙醚泡制的大蒜具有唤魂的作用,这样的大蒜不是以前网上流传的诈骗手段,而是有实际根据的。 乙醚蒜的制法对大蒜也有需求,必须用朝北的坟头上第一年的土种植。现在虽然都实行火葬和公墓,但在偏远的农村还存在土葬。难得的是朝北的坟。一般阴阳宅都不朝北,自古以来就有坐北朝南这一说。农村人又很迷信,恐怕转遍大半个中国也找不见一座朝北的坟。 在影视作品里经常提到大蒜和糯米来驱邪的事。蒜能驱邪不假,更能提升活人的阳气,上面裹满乙醚,一个用来麻醉,另一个趁着体内魂魄偏虚,把被上身的人自己的魂儿唤回来。 具体有没有作用我不清楚。我对玄学没有太大兴趣,在我看来,那些都是骗人的伎俩,反倒是秦文泽似乎以此为傲,讲起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好像很自豪。 不知道来的人是敌是友,秦文泽不敢轻易露面,只能从宅子后面爬到二楼。可能是小区治安良好,二楼没有装防护网。秦文泽钻进来后,在楼上听见客厅传来我们说话的声音,打算让我先探探风。后来听到我实在撑不住了,黑影马上就要开枪的时候,秦文泽才急匆匆地把仲秋放出来,吸引黑影的注意力,同时从二楼下来,用沾有乙醚的符纸把黑影拍昏。 我颇有感叹地看了黑影一眼。听黑影之前说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知道我也在这里,来何莹的别墅也不是为了杀我。而且他能够在中国随身随地带着枪,肯定有不小的来头,便问秦文泽认不认识他。 秦文泽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伸手掰开黑影的双眼,又摸了摸颧骨,道:“这个人眼皮下耷,人中偏短,鼻梁尖细有点意思。” 没等秦文泽说出面相的结果,黑影忽然眼皮一动,缓缓睁开眼睛。我心中大骇,刚想抬手扇他,只见他嘴巴动了一下,接着就一翻白眼又晕了过去。 我的手还抬在空中,竟然忘了放下。秦文泽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伸手在黑影的大动脉处探了探,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过了一会儿,他皱着眉对我说:“他死了,是自杀,可能是嘴里藏着毒药,服毒而死的。” 我脑中一片混乱,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怎么处理尸体。如果现在我们打电话报警,然后指着这人的尸体说是他自杀的,估计最昏庸的警察都不会相信。这个黑影随身带着枪,恐怕不是警察就是军人,不管事实如何,最终可能都是我们理亏。 秦文泽又翻了翻黑影的眼皮,说:“不对,他还没死。” “怎么说?”我立即凑上去。 “他的瞳孔虽然已经散大,但是你看。”秦文泽用手电照射黑影的左眼。“瞳孔的颜色正在变浅,说明他的魂魄从身体的某个部位离开了,但是机体并没有死亡,我猜他很可能正在‘换体’。” “‘换体’是什么?” 秦文泽摇摇头,说:“现在没时间解释,先不要碰他的身体。你的魂魄比较弱,很容易被正在换体的魂魄吞噬。这个人的身体很危险,我们最好先去楼上看看。” 秦文泽在玄关门口找到可乐瓶,把鸡血装到瓶子里,又在瓶盖上用刀切开一个小孔,这样一挤瓶子,随着瓶内气体压强变大,瓶子里的鸡血也就能喷出来。那把手枪留给了我。我只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很快就熟悉拿枪的套路,但是还不知道枪的配置,没有把握射中目标,所以带着只是为了安全。 秦文泽问了我一句:“怕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怕有个屁用!走吧。” 没想到秦文泽没有动作,而是让我先上楼,他在后面悄悄跟着。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走前面,他已经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道:“咱们是去找何莹的,顺便看看我玉良侄子。我身上的正气太多,能压邪物,不方便走在前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门后 这明摆着是在讽刺我心术不正,总是动歪念。屠夫这一类的人,身上有很强的正气,做人做事正大光明,没有什么心虚的事,因此是不容易撞邪的。与此相反,那些整天动歪心思,心里藏着秘密的人,遇见污秽的几率更大一些。 我不想和他纠缠,反正一枪在手,我还怕什么?便率先朝二楼走上去。 到了二楼的小客厅里,我才发现自己后面还有一个仲秋。秦文泽说过仲秋可以感受到脏东西的逼近,看样子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独自上楼。 何莹曾经特意嘱咐我不要进3号房间,我猜测徐玉良的尸体就放在这里。我没有犹豫,在3号房间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又给自己壮壮胆,手已经轻轻推开了门。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打开门之后会看到什么,也从来没想到我会看到这样一副景象:房间格局和儿童房无异,只是没有一件家具。房间正中央摆了一个大冰柜,冰柜门开着。房间的墙上和地上都是血手印和脚印,十分诡异。 我想到何莹说过,她已经把房间里的血印擦干净了。那么肯定又“诈尸”了,我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抬头,天花板上果然有一只指甲特别长的手朝我伸过来。 从何莹对我讲徐玉良失踪的事时,我就已经猜到他可能在天花板上。一般人进入陌生的房间,第一反应肯定是环顾四周,却忽略了天花板也在视线范围之外。 我向后一闪身躲了过去,一只手抬起枪对准诈尸了的徐玉良。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带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没有想到真的会遇见危险。我虽然喜欢研究枪,却从来没有开过一次,此刻面对徐玉良竟然顿了一下。 这么一顿的工夫,反给了徐玉良一个机会。他本来是一只手抠墙才稳住身形的,现在手一推,从墙上跳了下来,四肢着地就朝我扑过来。 等我反应过来时,徐玉良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见此刻已经躲不过去了,手指一按便扣动了扳机。 让我没想到的是,枪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卡壳了!“咔嚓”一声,没有打出子弹。眼看着徐玉良的长指甲已经碰到我的脸了,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没成想,左边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了一下,才没有摔倒。虽然自己被推的狼狈,我却没有任何脾气,转头发现徐玉良又朝我挠过来。我心里大惊,赶忙往前一扑,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这一下还没把握好力度,下巴硬生生的被地板铬了一下,幸好这是木地板,要是瓷砖的话我的牙就报废了。 再回头的时候,徐玉良已经被人压在地板上,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骑在徐玉良身上的是秦文泽,我对他的实力很放心,便没有上前帮忙。 果然,那边嘈杂声没持续多久,秦文泽就转头冲我比了个一k的手势。他冲我努了努嘴,说:“唉,要不是秦叔叔我留了个心眼儿,你现在早没命了。” 他说的是事实,我不好意思反驳他。这一个小时里他已经救了我两次,我必须得承认自己确实比较弱。我瞟了徐玉良一眼,他的额头上有一个看上去挺深的小孔,不知道是不是秦文泽弄出来的。 秦文泽像是故意炫耀似的,挺得意地说:“他脑袋上那个小孔是秦叔叔我用激光炮轰出来的,怎么样,好看不?给你也来一个?” 这一次我没忍住,没好气地回了句:“别惹我啊,我有仙女棒,小心变大了捏死你。” 我仔细端详起地上的徐玉良。之前来的突然,我没有看清徐玉良的面目。可能是他满脸是血的缘故,此刻静看才发现他长得和遗照里差了太多,面部表情很狰狞,无官几乎都扭曲了,就跟动漫人物里的反派角色似的。 我试着把徐玉良的眼皮合上,他纹丝不动。秦文泽道:“别费劲了,这是他的命,惋惜也没用。” “我只是觉得他的眼睛有点恐怖。” 我不想再和他较真,起身打量一下四周。刚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劲,想了想才突然发现,冰柜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冰柜是开着门的,这一点我很清楚。由于正在通电,冰柜里面泛着幽幽的紫光,我刚进屋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这台冰柜和小卖部卖冰棍的柜子一样,是双开门,打开或是合上门都没有声音,再加上刚才我正聚精会神地和徐玉良搏斗,根本没有工夫倾听冰柜这边的动静。 秦文泽已经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部分,他问:“这个冰柜怎么了?” “有人把它关上了在我们对付徐玉良的时候。”我的声音下意识地沉下去,生怕屋里还有其他动静被我忽略掉。 “有人关上,那我们再打开一次不就行了。”秦文泽咧嘴笑道。他走到冰柜前,伸手把冰柜门缓缓打开。 随着冰柜门越开越大,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生怕里面突然窜出来个什么东西。不过好在,冰柜门完全打开后什么也没发生。然而,唯一看到冰柜内的秦文泽瞬间变了脸。我的心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能让秦文泽变脸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地凑上去。 刚朝里面看了一眼,我整个人就呆住了。冰柜里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女主人何莹! 何莹双眼紧闭,眼皮上蒙了一层冰霜,被人极度扭曲地摆在冰柜里,脸色被冻得发紫,头发上也结了不少冰碴。她的胸脯没有动静,看样子已经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何莹有了莫名的排斥,可能是听说她的孩子被分尸了,主观地认为她是一个残忍无情的人。此刻见到她的尸体,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同情。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悄声说:“应该不是自杀的,要不要报警?” 被我这么一提醒,秦文泽才从何莹的死中反应过来,他的脸瞬间变得极其凶狠,咬着牙说了八个字:“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他的话让我心中五味杂陈。甜的是秦文泽终于发怒,决定严肃对待这件事和背后的人。酸的是秦文泽既然这样说,说明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当事人。苦的是何莹一家这一下彻底全部牺牲,其人性的震慑力不亚于灭门惨案。我从小就没有亲戚朋友,对这些亲情没有任何感触,无法体会到秦文泽此刻的心情。 再转念一想,这件事完全是秦文泽以及他侄子徐玉良家的私事,与我的相关性并不大。或许这就是秦文泽不愿意告诉我的原因。就像小说里写的一样,一旦淌入浑水就再也出不去了。 其中一点让我有些好奇,楼下的黑衣人显然认识我,甚至还扬言取我性命。即便平日里得罪过不少人,我和他们的交集并不至于下杀手。既然他现在落入我的手中,自然是一个好机会,不如先打探出他们的来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我也好防范。 既然秦文泽知道对方的身份,我便没有绕弯子,直接问了出来。 秦文泽已经从愤怒中缓了回来,道:“小枭枭,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准确来说,楼下那个人只是我和尉老大的敌人,他认识你仅仅通过上次的事情。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先帮我把何莹从冰柜里弄出来。” 看到何莹的尸体,我心里有些发憷。我做的虽然说死人的生意,却没有肉碰肉地接触过尸体。但是考虑到秦文泽把我从阎罗殿门口救出很多次,我再回绝就不够意思了,这才撸一把袖子,帮着秦文泽把何莹抬了出来。 看着旁边还在沉默的秦文泽,我本想安慰他一句,他却开口道:“何莹委托你建的墓室,你照常建。我一会儿把地下室收拾一下,明天就可以来勘察了。你把何莹的合同复印一份给我,钱款我来付。” 这三句普通的话让我很不是滋味。秦文泽就像在交代何莹的后事一样。就在我决定以新年为由,帮秦文泽优惠价格时,他又道:“不过我也是拿工资的,不是何莹那种大款。看在我救过你那么多次的份儿上,价格方面也得通融通融吧。” 看着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差点一口水喷他脸上。打折是肯定的,我原本能捞到不少油水,用这些钱换一个生死朋友是不错的选择。 我和秦文泽互换了手机号。他道:“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楼下的尸体不要碰。这里的事情我会在处理完后就告诉你。” 他既然下了逐客令,我再留下就有些厚脸皮。我点点头,拿着秦文泽递过来的手电下了楼。 出了玄关的门,我才发现院子里的纸人和纸车倒了一地,连靠着墙的招魂蟠都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很难想象之前在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诡怪多端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回来了 外面已经开始飘雪花了,这是2016年的第一场雪,天气更冷了一点。我缩了缩脖子,赶忙钻进车里,开了暖风才舒服一点。 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车开上去很容易打滑,我只能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现在正是凌晨四点,街道上灯火依旧,小路却冷清许多。我打开汽车收音机听了会歌,乐得清闲。 等开到巷子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又回到店铺了。店里晚上离不开人,最近杜小生不在,我就在店里住了下来。我和杜小生离开的时候虽然一直是孙源守店,但他家离这里也不近,冬天来回折腾还是够累人的。 刚来到这个公司的时候,我也在店铺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一转眼成了老板,手里的钱越来越多,就勉强买了套房,没想到自己还有回来住的时候。 巷子里除了我们的店铺之外,还有几家小饭馆和小吃店之类的,到了凌晨生意还没有断掉,周围住的年轻人都喜欢昼伏夜出,有通宵工作肚子饿的,也有生活规律被打乱的。所以巷子里灯火通明,热闹如初,丝毫没有到了凌晨的感觉。 接近店铺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他没有打伞,好像已经坐了很久,身上落满了雪花。 等车开到跟前,我才发现那人的背影特别熟悉,再一看身上的衣服,正是杜小生! 我抑制住心中的震惊,把车停好后,才下车对杜小生喊了一声。杜小生身上有店铺钥匙,看样子是被姓尉的收走了。 听到我喊他,杜小生僵硬地回过头。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冻得有些发紫,哆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我赶紧打开店门让他进去,他穿得还是我们去尉缭墓时的衣服,十分单薄,受不了长时间在风雪里冻着。我把空调打开,又给他泡了杯热可可才安心。 把一切都准备好,我在杜小生对面坐下,等着他先开口。 杜小生很快就缓了过来。他看了我一眼,显然知道我心中的疑问,喝了一口热可可,才说道:“我是杜小生。而且不是逃出来的。” 他苦笑了一下才继续说:“我的身体和宋七秀不融合,偶尔会出现排斥反应,也就是我又重回自己身体的情况。但是尉无初显然没有找到比我更合适的身体,而且他不知道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所以暂时把宋七秀压制住,让我先回家探探亲。” 原来是这样,看来那个尉无初也不是没有一点人性,至少还是善解人意的。我点点头,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让你探亲,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回家看望你的父母吗?” 刚说完我就有些后悔,杜小生曾经说过他的父亲也是个军人,在20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去抗震救灾,却在余震时被一所学校教学楼压在水泥板下面,再也没醒过来。他的母亲实在经不住丧夫之痛,丈夫死后大约一个星期,趁着晚上回到乡下老家,在家门口的房梁上上吊自杀了。 当时杜小生还在读初中,家里没有什么近亲,只有一个未婚的叔叔在公安部上班。两人相依为命,吃着国家的铁饭碗到了初中毕业,后来杜小生干脆不念书了,直接去参军服役。 说起来,杜小生的身世其实比我还凄惨。我从小就对父母没什么印象,即便他们死了,我想哭也是哭不出来的。杜小生不同,他的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十几岁了,心里悲痛是难免的。 杜小生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经过很多年,他已经对这件事很淡漠了,淡淡地说了句:“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便不再说话,闷头喝咖啡。 气氛被我带动得有些尴尬,我只好转移话题,说道:“那你这次‘探亲’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知道。或许尉无初会通知我。但是解决方法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半年内是不会让我回去的,除非出什么意外。” 在姓尉的那边,杜小生的待遇还不错,一日三餐基本自助,只要说出自己想吃的,绝对能够做出来。这段时间,他和秦文泽也打熟了。虽然秦文泽本来就是个自来熟,不打也熟的那种。 闲聊了一会儿,我便提议去买些烧烤和啤酒。杜小生虽然在军队里呆过不少时间,却对烟酒不是很排斥,偶尔会在红凤楼里和我们喝上一点小酒。 这一天,我喝了个烂醉,直接倒在地上睡了,不知道杜小生有没有醉倒。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正衣冠不整地躺在杜小生的床上,太阳穴隐隐作痛,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地打了三个喷嚏,看来昨天晚上着凉了。 但是我对昨天晚上还是感到欣悦,昨天过得惊险交加,到了晚上却遇见了惊喜,之前差点丧命的惊吓一扫而过。 洗漱完毕,我拖沓着一双拖鞋下了楼。杜小生正坐在沙发上吃早餐,是隔壁小早店铺里的油条豆浆,平时他就喜欢吃这些。我挨着杜小生坐下,捏起一根油条塞进嘴里。 杜小生没有在意我吃了他的油条,他边喝豆浆边告诉我,尉无初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合适的替身的话,我们对他们来说就没什么用处了,到时候为了保守尉缭墓的秘密,他恐怕还会对我们下杀手。 我早就料到这一点。现在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或许尉无初对付我们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曾经提出要和我合作的周老头也没了消息,除了他之外,我就没有什么像样的靠山。虽然周家算不上我的靠山,但至少是和我统一战线的。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到一个尉无初找不到的地方?” 杜小生摇摇头:“逃不了,我能感觉到宋七秀还在这里,等到他的封印失去作用,我就会被宋七秀的魂魄霸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让尉无初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他说的没错,估计尉无初此时比我们还要头疼。我愧疚道:“如果不是为了工作,你也不会” “秦文泽说的没错,这是我的命。” 杜小生的话语十分平静。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工作。早早来上班的孙源见到杜小生也是一脸惊讶,被我简单地糊弄过去了。最后反倒是我追问他怎么会了解到尉无初的部队,没想到他只不过是小时候听大人谈话,才知道北京军区有一支特殊部队的。我听后很是失望,看来还是得从明面上和尉无初对峙,如果不这样的话,恐怕方宇泽和周林立就凶多吉少了。 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何莹的事让我又忙活了一阵子,杜小生很快就投入到工作当中。技术人员对建墓风险进行评估和设计后,我们便开始动工了。 开始施工的第三天,我就收到了秦文泽的汇款。我在原价上给他打了八折,他似乎并不满意,却也顺其自然地服从了。 周老头那边也来过一次口信,他的家族里出了些事情,暂时抽不开身。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杜小生回来的消息,逼问我是不是对事情有隐瞒。 我原本的打算是把杜小生这件事瞒过去,事实上我低估了周老头的能力,只能无奈地编了几句,说周林立毕竟是主谋,当然要先留住他。不知是周老头不想再纠缠,还是真的认为我的话有道理,总之这才暂时善罢甘休。 周老头的家族出事了,这一点让我非常在意。他的事和姓尉的不期而遇,很可能和尉无初有关。在得知真相之前我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先把这件事撂过去。往好的方向去想,大不了半年之后我给杜小生点钱,算是安抚费,让他一个人离开这里。那些犯过罪的潜逃分子连国家的人都能躲过去,更别提一个为国家服务的部队了。 一月过得很快,由于何莹的别墅地下室是本来就修建好的,我们只需要做些例如把墓砖贴上去,再按照秦文泽的吩咐摆几个陪葬品之类的小活就行。 因为这件事,我和秦文泽的关系近了不少,偶尔还带着杜小生约他出去一起吃个饭。聊天内容也大多是他向我抱怨尉无初的“暴力政”,对待下属没有一点亲切感等等。 听的我心里一阵感慨,自己做了这么多年老板,对待下属简直是温柔至极,还关心他们的身体和情感生活,恐怕全世界都找不来我这么一个父母般的老板了。 连杜小生听了之后,对我的态度都没有以前那样强硬了,好像还真有点心怀感恩的感觉。 一月份过后就是迫近的春节。我按照之前的想法,订了两张回镇上的机票,打算和杜小生回去看看养父母。 我带着杜小生没什么目的,他整天闷在店铺里,不出门也不上网,实在是有些无趣。我也有心让他接触一下长辈,得到些来自长辈的关爱,或许能挽救曾经受伤的心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回家 春运期间的机票很难订到,我托秦文泽的关系才买到两张,匆匆收拾了点东西,就踏上归乡的旅程。 养父母住的地方在山区附近,飞机无法直达,我们只能先到达最近的直辖市,再转乘火车到镇上,最后坐大巴才能到村口。 即便是托关系买到的票,在时间上也不可能完全符合心意。秦文泽只弄到两张近期的,我和杜小生必须立即出发,连买礼品的时间都没有。我只好打算回到县城再随便买一点。 杜小生回来的第三天,我们就匆匆上了飞机。杜小生可能是前一天没有休息好,一大早就顶着黑眼圈,哈气连天。我本来没有在意这些,直到他因为眼睛睁不开,差点撞到检票口时,我终于发现不对劲,一上飞机就拦住他质问。 如果放在平时,就算杜小生不主动解释,也会在我的追问下草草回答几句的。没想到今天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往上一抬,从手臂下面钻过去了,留下愣在原地的我。 半晌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时候身后已经挤满了其他乘客,不停地催促我赶紧走,我连忙找到座位坐下。 杜小生除了向窗外的云朵眺望几眼,就是一直在睡觉。看着杜小生熟睡的清秀面容,如果在这个时候把他揪起来询问,连我自己都过意不去。不过我刚才心里确实挺生气的,昨天晚上已经通知他早点出发,谁知他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照这样下去,估计到了家也得先让他睡一阵。杜小生第一次去我家,就这幅疲惫的模样,让我的父母看到挺不合适的。 我心里忐忑地熬到目的地,这一趟折腾了半天的时间,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机场附近虽然有礼品店和超市,但我最近手头资金比较紧,经不起这里的高消费,只好先转乘火车,到了镇上才开始挑选商品。 这个镇子不是很大,我还是有些熟悉的。我的初中和高中都在这个寸尺土地度过。我中学时期比较调皮,偶尔会和同学们溜出校门,到镇子的各种地方玩,现在想想倒是有点怀念那时候的懵懂无知。 两个小时以后,我和杜小生坐上了开往山村的大巴车。上山的路极其颠簸,大巴在不停地摇晃。杜小生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没经受过山路坎坷。我甚至已经在心中描绘出他狼狈被折腾的上吐下泻的样子了。 为了照顾杜小生,我的目光不停地偷瞟他。然而没想到路程超过了一大半,杜小生还是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我在脑海里想象的五官扭曲脸色苍白也只能破灭了。 反倒是我自己,因为好几年没走过这条路了,猛地一颠簸还有点不适应。幸好中午吃的不多,不然早就受不了。 晃了将近两个小时,远远的终于能看见村口的小李包子铺了。上山的路虽然不长,但还是要耗上一段时间,再加上路途陡峭不易掌控,司机为了安全不得不把车速开到最低,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村子。 山村的大巴车没有固定站点,需要上车报出自己的目的地,大巴车会把你直接送到那里。我们刚刚下车,还没站稳,大巴就已经又开走了,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在山洼处。 杜小生的精神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容光焕发。见我看向他,还冲我微微一笑,似乎已经变回了原来神采奕奕的样子。 从远处看去,村子的变化还挺大的,已经有几栋二层小楼了,我隐约还能听见鸡鸣犬吠声。 进了村,我第一眼就看见住在村口一户人家的院门大开,里面有个小孩子正拿着弹弓对准一棵梧桐树,好像要打鸟。 村子里不少中年人在年轻的时候都做过猎人,后来政府把猎枪和猎人证没收了,他们只能踏实种地,在逗小孩的时候教他们一些打猎的东西。所以这里的孩子们大都喜欢玩弹弓c水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住在村口c门朝南的是一户姓赵的富人家。说是富人,其实只比我们普通家庭多一些粮食土地,比不上城里的大款。我刚离开村子去上学的时候,这户人家还人丁兴旺,赵老爷大约五十余岁,家里全是男丁,那时候就已经抱上孙子了。看这孩子大概六七岁,应该就是当时的赵家安,也就是赵老爷的二儿子的孩子。 没想到一转眼就长得半人高了,村里的一切变化都在暗示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一想到这里,我的步伐就加快了。我想早一点见到父母。 可能是我和杜小生的脚步声引起了那孩子的注意,我目视前方,却明显感觉到他在很好奇地看我,便转头友好地笑了笑。 没成想,小孩子看到我,先是表情呆滞,随即嘶声尖叫,面色惊恐地转身往屋子里跑。 尖叫声一响起,立即从屋里出来了一个妇女,大概是孩子的母亲。小孩子见到妈妈就大哭了起来,哭声中还带着些许尖叫,嘴上不停破了音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妇女蹲下身安慰那孩子。眼前的一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开始还在怀疑自己的笑容有问题,被这个小孩子当成拐卖儿童的坏人了。但听到小孩的喊话,我猜他可能受到过刺激,有些精神错乱。 小孩的声音本来就很细腻,尖叫起来更是刺透耳膜,十里八村的人估计都能听见。自从那孩子往屋子里跑后,院子里的大黄狗就不停地冲我们狂吠,脖子上的铁链被它晃动得噼啪直响。 杜小生皱了一下眉,突然凑到我旁边。我心生奇怪,又被这孩子的突然尖叫弄得烦躁起来,不由得又走快了一点,一步当成两步迈。 走过赵家的院子,房屋就开始多了,一栋挨着一栋,鳞次栉比,都是二层的小洋房。村里的条件大大改善。我家在村子最里面,被二层洋楼完全挡严实了,连个轮廓都看不见。 受到赵家大黄狗的影响,许多院子里都传来犬吠声,奇怪的是没见到有人出来制止,一时间整个村子都被狗的声音笼罩着。 偶尔能见到有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和我们忽然打了个照面。这些人看到我和杜小生,都像见鬼了似的,迅速转身,脚下抹油地往自己家里跑,把院子门锁上,留下跑动时地上被卷起的尘土在空中飞荡。 杜小生悄悄问我:“陈总,这里的村民对外来者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度?” 我也是满头雾水。难道这几年村里发生了某件事,让村民们突然惧怕陌生人了?可是我明明在那些人里见到了几幅熟面孔,他们曾经是我的朋友或者长辈,却同样露出恐惧的神情。 “我不知道,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摇摇头。“先不管这些,回到家问我爸妈,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类似的情况仍然不断。村子里的人见到我们,不是尖叫着跑回家,就是在屋里透过窗户怒目圆睁地看着我,细想起来十分诡异。这一路走过来,几乎每一家的院门都被锁上了,就像电影里狼来了的景象似的。 但是见到了久违的家门,我不悦的心情一扫而空。我深吸一口气,满心期待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杜小生看了我一眼,问道:“是不是出门了?” 我抬头向即将落山的夕阳望去:“都这个点儿了,他们不会出去的。” 这座山离城里太远,我们村子又比较偏僻,到了冬天的夜里,难免会有一些在林子里捕不到猎物的野兽入村觅食。我小的时候就记得,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被黄鼠狼叼跑了,吓得我三天不敢出门。 有些人可能要问,黄鼠狼那么小,怎么可能吃人呢?普通的黄鼠狼确实不能吃人,但如果是长期住在山里的人都知道,山上的野物从来都是被山惯坏的孩子,有道是天不怕地不怕,有的野狼倒在猎枪下都不屈服于死亡,还尽全力逃跑。它们从来都不怕人,不像城里的麻雀,见人就逃。 从那件事以后,村民们就养成了“腊月日入不出门”的习惯。日入就是日落的时刻,即冬天的17时到19时,到了这个时间,如果不是必要的事情,村民们绝对不会再出门。别说小孩,就连大人对山里的野兽也是心有忌惮。 或许父母真的因为某些事出门了,探亲也有可能。如果是出远门或者探亲,估计今晚不会回来。我考虑着要不要在门口等一等,就见杜小生拍了拍我的肩膀,用手指着一个地方,说道:“看那儿。” 他指的是我的一个邻居家。那户人家里有人去世了,院子门口摆了两个白花圈,门也没有像别人家一样紧闭着,我透过虚掩的门缝,似乎能看到院里的棺材。 我内心烦闷,也许每个人都有一段时运不济的时间,无论在哪里都总和喜事擦肩而过,却又在分神的工夫迎面撞上丧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丧事 自从京城命算子之一的徐至善帮我算过命后,我从事业到生活开始坎坷无比,至今还没有遇见顺心如意的事,甚至走在马路上都看不到结婚的婚车,低头却见到满地纸元宝冥币。 院子门口摆花圈的这一家对于我来讲算不上太熟悉,只记得里面好像住了一个老头儿,无儿无女无妻无友,整日邋里邋遢。老头子可能是身体不太好,活动不是很方便,对卫生方面做不到位。走在路上,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怪味。 我小时候的时候喜欢捣蛋,和别的孩子拿水枪去射老头子,老头儿也不生气,见到我们就笑呵呵的,还给我们发糖吃。我和其他孩子都嫌脏,没伸手去接。 可能是那老头去世了。我们村子里的人相互都很友好,就像一个百家姓的大家庭一样。老头死了,大家伙集体出些钱,办个后事很正常。他的白事还没办完,就偏偏被我遇上了。我最近遇见的晦气的事不少,再加一个不算什么。 我“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对白事不感兴趣。我和杜小生都不是好事的人,有人办丧事尽量离得远远的,免得粘上晦气。 但这一次杜小生显然不想就此作罢,竟然蹑手蹑脚地朝那老头的院子走去。老头家就在我们对面,再加上天色阴暗,路上毫无人烟,他很快就走到了门口,一闪身竟然钻进去了! 我心中不解,难免对他的多事有些不满,心里却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去,万一里面还有人在,杜小生这么进去了岂不是要被当成小偷?想到这里,我便也跟了上去,就算遇见其他村民,我来解释更容易让他们信服。 院子里是一片空土地,什么也没有。我之前看到的棺材其实是在正屋门口摆着的,杜小生正站在棺材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棺材。 我走上前去拽了拽他,示意他赶紧跟我出去。杜小生并没有理会我,而是拍掉我拽着他衣服的手,又指着棺材小声道:“这棺材有问题!” 我内心微微一震,杜小生平时说话很少带有惊讶的语气。我不禁多看了几眼棺材,这是一口普通的木棺,市面上价格低廉,几百块钱左右就能买到。 木棺上并没有值得我注意的东西,甚至连花纹都没有,我一时有些不明白杜小生的意思,刚想开口询问时,便听他道:“棺材没有密封。” 我松了一口气。棺材在下葬前确实是不需要密封的,即便开着棺材盖也很正常,因为在出殡前要有直系家属守灵三天的过程。守灵不仅是为了悼念死者,还能防止一些有灵性的生物碰到尸体,引起诈尸。 也有一些案例,如果孝子在守灵期间发现死者是假死,或者被误诊为死亡的情况,不封棺材也能即时把死者救出来,免得在里面被活活闷死。 我刚想开口,给杜小生普及一下农村婚葬习俗时,便见他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说:“我的意思不是没有钉子,而是原本钉上的钉子被人拔出来了。” 听到杜小生的话,我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心情突然紧绷起来,我在他的示意下看了看棺材盖的边缘,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杜小生的夜视能力比我好很多。此刻天色已经接近全黑,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一般人看不到棺材盖上的细孔很正常。我打开手机的手电模式,看到棺材盖边缘处确实有一排圆孔,直径和位置都与棺材钉相似。 圆孔的边缘是一排排参差不齐的碎木渣子。我做的是陵墓生意,对棺材的了解即便算不上透彻,也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从这口棺材的情况来看,极像是有人把本来密封好的棺材又拆开了。 杜小生轻声道:“难道是盗墓贼?” 我不假思索地否认了。老头儿家徒四壁,毫无分文,这是村里人尽皆知的事。我道:“我拿我的人头保证,村里绝对没有人会觊觎这口棺材。” 杜小生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我不知道他摇头是什么意思,心里正因为父母外出一阵烦躁,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然而,杜小生已经把手搭在了棺材盖上,看样子是想开馆! 我心中大惊,一把抓住他要推盖子的手。杜小生的力道很大,我竟然没能及时阻止他,不过还好棺材只被推开了一点,还不至于见到里面的情景。 杜小生手上的动作在我刚出手时就停下了,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见到他装傻的表情,心里便是一怒,压低声音呵斥道:“你他妈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解决,别没组织没纪律的,想连累我吗?” 这里不是荒无人烟的尉缭墓,村民和警察不会任由我们乱来。此刻开棺,有盗墓的嫌疑不说,光是私闯民宅就够我们在拘留所里住几天了。我是来看望父母的,不是回家给自己找麻烦的。 可能是体会到我的意思,杜小生抿了一下嘴唇,突然伏在我耳边道:“别出声,把手机屏幕关掉。” 他离我很近,一说话就有热气吹在我的耳垂上,痒酥酥的。如果不是因为性别相同,这样的情景真的有些暧昧。 我原本想询问他的意思,但是看到他严肃的神情,又仔细思索,杜小生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而且从来没有做出愚昧的事,我也许应该相信他,便关掉手机屏幕。 院子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随着太阳西沉,天空比刚才更暗了些。杜小生对着棺材鞠了一躬,便拽着我的胳膊往院子外面走。我被他拽地生疼,想到他不允许我出声,只好暗暗龇牙来表达自己的不悦。 到了院子外面,我们一刻也没停,直奔我父母家。家门还是上了锁的,看样子父母并没有回来,我开始担心他们是不是要在外面过夜。 一离开院子,杜小生就告诉我可以打开手机了。此刻我对光亮已经没有什么奢求,凑着月光能看见杜小生惨白的脸。我回望了一眼摆着花圈的院子,心底仍然有一只叫“好奇”的小猫在挠痒痒,忍不住便又问了出来:“杜小生,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有些话以后再跟你解释。但是你得相信,我刚才看见那个人的鬼魂了。” 杜小生说的“那人”,显然指的是死者张老头。杜小生继续说道:“我刚看见院子门口摆的花圈,就已经知道那个人在花圈旁边了。他一直冲我招手,让我到院子里。” “你就不怕是陷阱吗?” 我说的情况不是不存在,以前就听说过有些人死后是要找替身的,比如说吊死鬼和水鬼。他们死后,由于魂被束缚在阳间,无法到地下投胎,只能勾引魂魄不稳定的人当作替身,自己则脱身继续轮回转世。 杜小生一宿都没有好好睡觉,魂魄比较虚弱,被老头盯上实属正常。不知道老头后来又做出了什么事,竟然让杜小生去开棺材。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后会跟你解释的,你先听我说完。”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我点点头,他继续道:“那个人是被谋杀而死的。听完我的话之后,你不要激动,也别惊讶。” 杜小生说,老头虽然人比较邋遢,和邻里关系还是比较和睦的,尤其是我养父母都是心善之人,看到老头饿肚子时,会施舍点食物给他。老头对我家一直心怀感激之心,却不知要如何报答。就这样把感激的心情拖到了腊八节那天,村里突然来了一群陌生人。 按照老头所说,一共来了八个人,都是壮年男子,领头的三个带着舞会用的塑料面具,荒诞无比,却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貌 其他五个人脸上的表情很平和,不像是讨债或是闹事的,反倒像在走亲戚。村里人觉得很奇怪,但见他们直冲我家奔去,以为是我养父母的朋友,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明指出来。 八个陌生人闯入我家后,许久都再无动静。那时候正值家家户户在家喝腊八粥,村里本来人就不多,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一转眼就把这些陌生人的事忘却了。 对面那户老头整天琢磨着怎么帮我父母做点事,对我家林林总总的活十分在意。见到几个陌生人突然进了院子,老头以为我们家正在砌砖盖楼,那些陌生人是我父母找到的水泥工。 在山村里盖房子是要从镇上请工人的,山上村子不少,山下的小镇上有人专门在街边挂个牌子拉活。谁家想修个厕所,盖个二层,直接过去谈价格,商量个时间,到时候领头的带着工人就上门了。老头以为我们家刚把我送到外地打工,家里稍微有些阔绰,也要修二层小楼。他年轻的时候学过一点这方面的手艺,寻思着是不是能帮上一些忙,便也进了院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木桌被凌乱地扔在一旁,似乎是刚从屋里搬出来的,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陌生人 老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亲眼看见有八个陌生男人大张旗鼓地进去了,现在怎么一个人都见不到?不光是他们,就连本来在屋子里生活的老唐两口子也不见了。 老唐是我的养父,村里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这么叫他,连小孩子都没大没小的。我的养父老实本分,很少生气,因此任由村里人叫着玩。 老头见到老唐家里没有人,心里觉得很奇怪。但这毕竟是别人家,没有主人的允许,自己不好直接进去,想了想觉得算了,大不了改天再来帮忙。 当他再次回到自己家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家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从窗户往里看,隐约能见到门上挂着一把绣锁,正是自己用来从外面锁门的。 老头的背后凉飕飕的。自己出门的时候明明没锁门啊,怎么一回来就被锁上了?还是从里面锁的,难道屋里进贼了? 村里的人都知道老头家特别穷,连个黑白电视机都没有,就算大晚上把门敞开着,也不会有人光顾。这么一思索,这老头就怀疑到新来的八个陌生人头上了。如果他们真的是镇上的工人,在闲杂之余做些小偷小摸的事还是很有可能的。只不过大白天的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去别人家里行窃,还把门从里面反锁了,着实让老头气愤不已。 想到这里,老头就觉得自己非得给这些工人一个教训不可。他活了七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溜到家里行窃。想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还做过猎人,连豺狼都畏惧自己身上的煞气,不敢对自己大声吼,现在才离开几分钟,家里就进贼了,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老头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推门,如果里面真的有人,自己去推门岂不是明摆着主人要回来了,提醒小偷赶紧离开吗?那还抓个什么! 杜小生把张老头的心理活动描述得十分细致,听得我一阵唏嘘,似乎身临其境。 老头深知此时不能惊动屋里的人,但从窗户看看应该是可以的。他凑到窗户边,盖着光往里看,屋里却还是空无一人。 他家里本来就只有一间屋子,没什么大件家具可以藏得住一个成年人。既然从窗户里没见到人影,那屋里就肯定已经没人了。老头担心那小偷已经跑了,使劲推了推门,门虽然被他推得晃动了几下,但由于被锁上了,根本推不开。 眼下这前门是进不去了,他家又没有后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房顶上进去。 他家的房子和我家一样,都是一层小平房,房顶上有一个天窗可以进去。这天窗以前是用来躲野兽的,据说在村民的武器装备还不够强的时候,经常有野兽贸然来村里食人肉。有些走霉运的村民,下地的时候被棒子狗围猎,跑得快的也只能躲到屋子里。那时候的房子还是木屋,棒子狗一撞就进来了。为了不被这些野兽困在屋里,每家每户都在房顶上开了个天窗,为的是能在危机时刻逃出去。就算逃不出去,在可以房顶上躲过猎捕期。 但老头虽然想到了这一点,真正实施起来是很难的。他年纪大,腿脚不好不说,腿上还有一点小毛病,连基本的扭动都做不了,更别提爬上房顶了。可偏偏这老头是个性子犟的人,非要自己亲手把小偷抓住,竟然抄起院里的小马扎把窗户玻璃打碎了,又踩着马扎钻了进去。 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张老头刚把腿从窗沿上放下,眼看着就要踩到地面,突然从窗户下方的视线盲区伸出一只青色的手,抓着老头的腿把他扯了下去。 青色的手力道很大,老头先是脸着地,摔了满地的牙,眼睛也磕到地上,充血泛红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青手就拽着他往床上拖。 老头使劲地蹬腿,一方面是想把拽着自己的手甩掉,另一方面又侥幸能踢到正拽着自己的人。由于老头的姿势是趴在地上,只能看到自己正缓缓后退,根本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正在拉着自己。胳膊和双膝处的衣服被磨出几个破洞,水泥地把胸前皮肤擦得生疼,老头终于放下架子,放声大叫救命。 青手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把他拖到床边,一甩手把老头摔到床上。 老头被摔得腰都快断了,疼得不由自主地眯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张青紫色的大脸,那个青色的人居然是我的养父唐万仞! 听到这里我已经惊讶得双眼瞪大,连嘴都顾不得合上了,憋了半天才挤出来两个字:“我操!”千猜万测都没有想到,我的父亲居然一直在对面的老头家! 杜小生察觉到我震惊的表情,淡淡地看了一眼,接着讲。 老头见到唐万仞也是一惊,不过唐万仞没有给他打招呼的机会,一只青紫色如僵尸一般的手臂死死按住老头的胳膊,另一只手探成鸡爪形状用力插到张老头的前胸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沾满血迹。 老头只感觉自己的胸腔火烧一般的疼,还没反应过来挣扎,就两眼一黑。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变成鬼魂了。那时候唐万仞早就离开屋子,只剩下他一个人不,一个鬼。 再后来,大约隔了半天时间,住在隔壁的热心邻居过来给他送饭,才看见躺在床上死不瞑目的老头。 老头的尸体把那邻居吓了一跳,连忙出门叫人。偏僻的村子交通不便,出了刑侦案件通常不会报警,而是由村长或村民们自行解决。也就是说,村长就是村子的王。 村民们同心协力,出钱帮老头收了尸。老头死于非命,怨魄死守在院子里,不甘心离开。他在自己的家里不知停留了多久,突然感觉到一股很强的灵能在逐渐靠近。老头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便立刻窜出院子向他求救。 杜小生没有告诉我什么是灵能。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我也不追问。对于杜小生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就好像他认定今天中午要去吃火锅,哪怕所有火锅店都关门了,也要买个电磁炉回来自己做一样。 讲了一个小时的故事,杜小生和我说的第一句故事之外的话就是有没有水。我本以为回到村子就代表能进家门,便没有准备水和饮料。联想到上次在何莹家被困到地下室的经历,或许我真的应该学习一下魏绛的居安思危和未雨绸缪。 杜小生舔了舔嘴唇,看样子确实到了口干舌燥的地步。 亡故的老头传达给杜小生的真相既揭开了养父母不在家的谜题,也为我们带来了新的疑团。村子里的八个不速之客是什么人?他们对我的养父母做了什么事,使得父亲变成青紫色皮肤的怪物? 想到杜小生口中描述的他的样子,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虽然不知道养父他攻击对门老头,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理智,但发生在他身上的肯定不会是好事。 我叹了口气,缓解一下悲痛的情绪,乘着月光对杜小生说道:“你觉得我爸为什么会这样?是中毒了吗?为什么会双臂紫青,还杀了那个老头?” 杜小生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许久才开口道:“我被尉无初强留在部队的时候比较无聊,秦文泽就给我送了点书过去。我在其中一本志怪书上见过很多和唐万仞类似的情况,现在线索有限,我没办法判断到底是哪一种。” “都有哪些情况?” “僵尸,最常见的。”杜小生又舔了舔嘴唇。“如果是僵尸的话,唐万仞多半已经死了。还有一种比较稀少,是净化灵魂的失败体。书上的介绍不多,只能确定症状类似,但还有待考证。” 我咬牙道:“那就说明这八个陌生人都不是好人。就算我父亲已经变成了僵尸,我也要活见人死见尸。至于八个外来者,管他们是什么人,动用上任老板的力量,把全中国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我颓废地靠在门上,脑子里空空的。 可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我对养父母的情感并没有其他孩子那么深厚,大概心中只有相处了几十年的情谊,以及企图报答这十几年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 可我还是接受不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突如其来的变化。 一股烦躁又涌了上来,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彻底全身无力,不由自主地身子下滑,抱头蹲在地上。 杜小生道:“陈总,咱们今晚住哪儿?” 这是个比较严重又现实的问题。村里没有可以借住的旅馆,家里也没有人。我只能把目光投向隔壁的邻居家,想试一试能不能凑合一个晚上。 我们的院子在最西边,往东隔一家住的是张婶子,也就是之前提到的,和燕姨一起讨论我家的闲事的一位中年妇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张婶儿 我们来到张婶儿家门口,她家二楼有灯光透过来,看样子还没睡觉。我敲了敲沉重的铁门,里面立刻传来犬吠声。 二楼的灯光暗了一下,似乎是有人站起身遮住了光,接着又重新亮起。我知道有人要下来了。果然没多久,院里就响起拖鞋踩踏土地的声音,以及张婶儿有些苍老的嗓音:“谁呀?” 张婶儿的声音一响起,院里的狗立刻不叫了。我隔着门喊:“张婶儿,是我,陈枭!” 张婶儿虽然有些八卦闲谈的毛病,她的本性却很善良。我本以为张婶儿知道我回来了会很欣喜,没想到我的声音刚一落下,院子里的脚步声也停下了。脚步声明明离门还有很远的距离,张婶儿却停下了。 联想到傍晚村里的人见到我们的反应,我突然冒出一种不好的感觉。许久没有动静从院子里传来,我又喊了几声张婶儿,这才听见她哽咽着说道:“你个没长良心的二杆子,还回来干甚嚒?” 听见这话我就是一愣,我什么时候做了没良心的事,成为张婶儿口中的白眼狼了? “张婶儿,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爸妈呢?” 我的话音刚落,张婶儿就撕心裂肺地喊道:“你还是滚吧!我们当初收留你,是看你没爹没娘!现在你竟然做出这种断子绝孙的事,老寨村不欢迎你!” 我头一次被长辈骂得如此狗血淋头,当即就惊呆了。杜小生平日里最听不得我挨骂,他护主的性子一上来,转身就往旁边走,看架势是想翻围墙上去。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回来,连说别冲动,没有事。杜小生这才作罢。另一边张婶儿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里面隐约传来另一个更加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问道:“咋的了?外面谁来了?” 张婶儿和他解释了几句,她的声音太小,我只能听到一阵私语。那男声又响起:“枭子啊,你还是赶紧走吧,看在你小时候那么懂事的份儿上,我们也不叫人来抓你了。”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张叔,你先开门,咱们进去说行吗?我今天晚上刚回老寨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这句话,我脑中猛然想到刚进村口的时候,我们在赵家院子里看见的那个小孩。他第一眼看到我,也是又哭又闹,似乎我是什么怪物一样。难道我不在家的这五年里,村里又发生了什么跟我有关的事? “今天晚上才回来?”张叔的声音中夹杂着疑惑。 “是的!你们肯定误会什么了!您打开门,我们进去和您解释!”我见到事情有转机,连忙又拍了拍院门。 这一次等了很长时间,院子里再也没有声音传来。我再一次拍了拍门,喊了几声张叔,里面依然没有动静。看来是真的要将我拒之门外。 杜小生拉了拉我,说道:“咱们先回去。” 的确,现在就算我们死赖在张叔家门口,想让他们开门也是不可能了。 到了我家门口,杜小生连停都没停,身子一跃抓住院子的墙,一个翻身跳了进去。我不明白他进去的用意,即便到了院子里,还有房屋的门锁着,依然无法进去。 我紧跟其后,跳下围墙,就见杜小生正对着屋门,眉头紧锁。 起先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近了才发现,屋门竟然没有锁。 不知是不是最近的经历都超越科学,我的思想受到了干扰。我宁愿此时看到的是一扇上了锁的门,因为这样代表我父母还是能思考的,知道出门必须把门锁上,那么他们也肯定没什么大碍。或者是有锁门的时间,而不是被某些事逼迫到没法停下锁门的地步。 看着没有上锁的大门,我心里有些不安,拉了拉杜小生的胳膊,说:“哎,你觉不觉得那门好像是在欢迎我们进去一样。里面肯定有人埋伏好了,就等我们上钩,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咔嚓!”我做了个砍头的姿势。 杜小生只回了三个字:“乌鸦嘴。” 他抬腿进了屋,四处打量几下,就回头对我提议分头找。 他没有告诉我要找什么,但我隐约觉得自己的确有些东西需要寻找。我突然觉得我们挺像电视里演的反派角色,在主角藏到屋子里时到处搜查,最后反跳进了主角设置的陷阱。 杜小生的话音刚落,人就没影了。可能是怕被其他村民看到,他没有开灯,走路也轻飘飘的。杜小生离开之后,我感觉周围阴森森的,再加上外面寒气逼人,不禁打了个哆嗦。我们是来探亲的,没有手电筒等装备。手机的电量不是很足,为了避免和北京那边失联,我没有用手机上的手电筒,只能摸黑探寻了。 我家总共有两间房,杜小生进了左边,我钻进另一个房间。这是我小时候的屋子,还是我印象中刚离开时的模样,墙上贴着几张运动会的奖状。 五年没见,还是挺怀念的,我触景生情,居然有些心酸。周围阴冷的空气提醒我,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甩甩脑袋,让这些人间亲情都飞到天涯海角,继续板着一张脸寻找线索。 我的屋子本身就不大,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很快就被我翻了个遍。 当我走出屋的时候,杜小生正好也从隔壁房间出来。他看见我,摇了摇头,看样子也没什么发现。我靠在墙上,心里乱乱的,竟然有些犯烟瘾。旁边的杜小生恰巧递给我一支烟,我突然想到以前跟他说过,自己只有在苦恼或是悲痛的时候才会抽烟,没想到他真的记住了。 杜小生没有抽烟的习惯,只给了我一支,自己站在一旁看着我吐气。 我猛吸了一口,嗓子火辣辣的疼,却忍了下去,不想咳嗽出来。这么耗时间也不是办法,我认为还是得去其他村民家打听打听,看看他们能否提供其他的线索。 我刚想叫上杜小生一起离开时,杜小生突然“嗯”了一声,冲院子喊道:“谁?!” 说完,也不给我一个反应的机会,他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院子里似乎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杜小生正是朝着那黑影奔去。 外面有人! 那人是敌是友?什么时候在门口的?难不成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还是真的要对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一时间措手不及,小时候在山里捕猎时的本性被激发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我还是几乎在看见黑影逃跑的同一时间,把手上一直拿着的礼品放下,狂奔出去,开演一场追逐大战。 杜小生的速度很快,好多次都差点追上。那黑影的衣服像是涂了油似的,杜小生的手根本抓不住他。 黑影和杜小生在灶屋的方向突然消失了,看样子是进了厨房。等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厨房早已经空荡荡的,用来排烟的天窗正敞开着,像是刚有人从这里离开,我想都没想就翻了上去。 厨房和用来休息的屋子不一样,只有一个很低的天花板,一个成年人不借助任何支撑物就可以翻身上去。我在厨房顶上快速观望了一下,杜小生和那黑影正朝西边的林子里跑去,便立即跳出院子追他们。 夜里的山林没有过浓的雾气,能见度至少有三百米,除了高大的白杨外,没有其他可以遮挡一个人的东西,我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他们甩掉。但当杜小生的白色背影在我眼前越来越小,马上就要变成芝麻大的时候,我开始紧张了,不得已加快了速度。 说实话,我在尉缭墓里逃跑那么多次,心里一直很委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追着别人跑的机会,我却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跑步速度,和杜小生他们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们在林子里七拐八拐,离老寨村越来越远,似乎已经快到了村里公认的危险区。我有些心慌,危险区是没有被我们开发过的狩猎范围,听说里面有食人的黑熊和野牦牛,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我们手无寸铁的人能抵抗住的。 没开发过不代表没人进去过,但进去的人或死或伤,没有谁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一旦进入那个地方,我们的生命不仅会受到黑影和他同党的威胁,还将被林里的野兽盯上,到时候即便是杜小生的能耐恐怕也逃不掉。 我没有去过危险区,不知道具体的距离。但是从我们追逐黑影的速度和时间来看,估计已经进入了危险区的范围。 眼前的杜小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开始焦急地冒冷汗。他对村子一无所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再继续向前,就算抓住了黑影,我们也都会被当成新鲜的夜宵献给黑熊了。前方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我突然感觉一阵胸闷。前方的白影不动了,不知道是不是杜小生抓住了那黑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黑影 不管结果如何,见到杜小生不再离我越来越远,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马上紧追几步,跑到杜小生旁边。 他疑惑地看着前方,身边别无他人,看来是我们追丢了。我问:“你怎么了?” 他没回答,而是皱起了眉头。我知道这是在思考,便转身去看我们来时的路。之前跑得匆忙,没有记住路线,后面都是茂密的大杨树,已经分不清我们到底在哪个方向。 这不是问题,我们都带了手机,用gps定位一下就能找到回村的路。现在首要问题是那个黑影。我相信杜小生的耐力绝对不比黑影差,不会轻易用尽力气,既然黑影能摆脱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才消失?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在能见的范围内只有杨树。如果真是要引我们到这里的话,他肯定不希望我们就这么跟丢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杜小生,他点点头,想都没想就往左边九十度方向走。我见此一喜,追上去问他:“你是不是发现什么?” 杜小生闻言转过头来,脸色凝重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道:“嘘小点声。”说完又指了指前方的土地。“这上面有脚印,先跟过去看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地上果然有成年男子大小的足迹,而且前后两个脚印之间跨度很大,好像是在奔跑。 我压低声音,问他:“你刚才差点抓住那人,有没有看见他的长相?” “那个人很狡猾。他的衣服上涂了一层蜡皮,徒手根本抓不到他。而且他还带着面具。” 面具? 我立刻想到对面老头说的八个陌生人,其中有三个领头的脸上缠着绷带。如果他们是想掩人耳目,不被看到长相的话,长时间带着绷带肯定是不舒服的,因此需要面具代替。 那么,之前的那个黑影难道就是那八个人中的一个领头的? 其他人去了哪里? 我看了看杜小生,心知他知道的不比我多,问他也没用,除非他在对门老头的叙述中有所隐瞒。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所以不如先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们顺着足迹走了一段路程,足迹竟然延伸到了一片灌木丛里。我拨开灌木丛,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不远处竟然隐隐约约贮立着一片古建筑群! 说是建筑群,其实也只有三四间小平房而已,但是这几间小平房相连相接,延绵不断。问题不在于有多少间房,而是这里是危险区,出现一座小木屋都已经很令人诧异了,更别提突然出现一片建筑群。看见这些建筑的第一眼,我就惊讶得合不拢嘴,不禁问道:“这他妈的是什么地方?那个黑衣服的家?” 杜小生“啧”了一声,指了指最前面的建筑说道:“陈总,您看那几个字。” 最前面不光有房子,还有一个三丈多高的大门,是带有门楣的那种,上面有几个大字。 在古代,只有在朝廷做官的官吏家里才能修建门楣,看样子这地方大有来头。我在这附近的村子里生活了十几年,却完全不知晓。 我的视力没有杜小生那么好,再加上天太黑,根本看不清题匾上的字。杜小生道:“上面写的是‘陈宗祠堂’。” 祠堂是祭奠祖先和摆放祖先灵位的地方。 据我所知,离这里最近的村落就是我们老寨村,村里姓陈的不多,算上我自己也只剩下村中央的一家。那户人家只有一对夫妻,男的姓陈,年龄比我稍大一点,我们平时见面很少打招呼。他生活清贫,不像是祖宗在朝廷当过大官的家族。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陈家的祠堂?难道那黑影要带我们来的就是这里?黑影无影无踪,唯一能解释我们心中的疑问的办法,就是去这祠堂里探一探,看看里面供奉的到底是谁,和我父母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我和杜小生商议了一下,决定先留一个人在外面,万一这祠堂是黑影故意埋伏好的陷阱,留人在外面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被人一网全收。 根据眼前的情况来看,宗祠里面毕竟是个未知的地方,显然比外面险恶的多。我们两人都不是软柿子,杜小生的身手比我更加利索,他让我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一探究竟。 时间接近凌晨,山里的温度也降了下来。我这一次出门没有带什么备用的衣服,冻得直打哆嗦,双腿都被风吹得没知觉了,只能期盼杜小生快点回来。 没多久就起风了,在山中呼啸,所及之处落叶纷飞,偶尔还会撞到我已经冻僵了的脸上,突然刺痛一下。远处时不时的传来不知是风还是野兽的叫声,听得我胆战心惊,连连留意周围的动静,生怕突然从灌木丛里窜出来一只黑熊。 杜小生很快就回来了,他的表情很严肃,没等我开口发问,就叫我准备一下,和他一起进去。 看到他迫不得已似的让我进去,我有点不可思议。他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祠堂的建筑风格挺古老,我说不出来具体的朝代,总之不是清朝宫斗剧里的样式。我本以为肯定要先去离我们最近的享堂,没想到杜小生看都没看,带着我到了偏房。 房屋是木制的,时隔几朝依然很坚固,除了推门的时候仍然会发出“吱呀”一声,门沿上连蜘蛛网都没有。我怀疑会不会有人经常来这里打扫,才会保持得如此干净整洁。 屋里只有一张案台,这确实是案台没错,不过不是写字作画用的,而是被摆上了一个灵牌。 杜小生让我看的应该就是这个。这里漆黑一片,我用手机微弱的光照射,才勉强看清了灵牌上的名字。 灵牌上原本是刻着几个字的,或许是岁月悠久,上面的一部分有毁坏了,只能看出“陈”的上部分和后面的“之位”二字,无法分辨牌位的主人。 我疑惑地看了杜小生一眼,他微微一笑,伸手把灵牌从案台上挪动了一点,竟然露出了一个扑克牌大小的洞。他从洞里摸出一叠白色的纸,递给我。 这其实不是纸,而是丝绸,上面被人用一种红色的不知是染料还是其他东西写了两个大字:降符。 我有些不解,又很想知道这块丝绸的用途,便让杜小生别打哑谜,有话就直接说出来。 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伏在我耳边说道:“别说话,外面有人。”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往外面看。头还没有转到30度,就被杜小生一把拧回来。他悄声道:“外面那个人应该只知道咱俩的上下层关系,您再开口的时候摆摆架子。” 我此刻不敢再说话,便点点头,也不管杜小生在黑暗中能不能看到。只听杜小生又恢复正常的音量,道:“这上面的字被人毁了,我也不知道这里供奉的是谁。但是我觉得这灵牌有些奇怪,按说偏房是不能摆放主人的灵位的,而我在主屋见到的都是些外姓人,所以才把您叫过来。您在行里的时间比我长,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是第一次听见他这样说话,说完他还对我使了个眼色。他不解释我手上的丝绸,而是说到了灵位上,我便知他在假装我们没有发现丝绸,继续配合着他演下去。 我用手擦拭了一下被毁掉的名字,发现第一个字显然清晰了许多,按照轮廓来看,的确是姓陈。杜小生也看到了这个字,冲我点点头。 我调整了一下语气,尽量保持地很平静,道:“姓陈。” “门口的牌子上写的也是‘陈宗’。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这里才是主屋,所以才摆放陈氏的灵位? “不会。”我开始搬弄自己脑中关于祠堂的知识。“你有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建筑上都没有装饰物,而主屋却有屋顶吻,说明我们没有弄错。至于为什么主屋里摆放外姓人的牌位,有可能是因为战乱或灾难导致举族搬迁,甚至隐姓埋名躲避追杀,再由新姓氏的族人回到祖宗祠堂,为去世的长辈立牌位。” 杜小生毕恭毕敬道:“陈总教导的是。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这里距离最近的村庄有十几里,为什么一定要把祠堂建在这里呢?” 这也是我想解决的问题。在我还没有回答他时,身边突然一阵风吹过,杜小生一个冲刺跑出屋子,在离偏房没多远处停了下来,手上还抓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杜小生直接带着黑影一头扎进黑夜中,不时有惨叫声和关节爆裂的声音传来。我暗暗心惊,一向像个文弱书生的杜小生居然也有这般心狠手辣。尽管在尉缭墓那次掰断我的手已经有些残忍,但我没想到他对外人的手段毒辣无比。 惨叫声结束了。黑影耷拉着脸跪在地上,从侧面看不清他的样貌。我从边角部分看到他带了塑料面具,便对杜小生指了指黑影的脸。 杜小生见我对面具感兴趣,用手把黑影的脑袋拧了半圈,让他面对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面具 我看到他的面具,竟然是街边地摊上卖的塑料面具,还是个美猴王造型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黑影露出狡黠的一笑,突然开口道:“陈枭?” 我一怔。不是疑惑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而是因为他的声音十分苍老又沙哑,如果不是看到身子骨很年轻硬朗,我还以为面前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年人。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是谁?” 黑影咳嗽了一声,吐出来不少血。他道:“你这个朋友下手挺重,是叫杜小生吧?”顿了顿,他又道:“还是宋先生?” 杜小生闻言一笑。他的笑容没有黑影那么阴险,像是藏着千万种坏心思。杜小生笑得很温柔,如果不是场景不对,我会有一种他是在和情人谈情说爱的错觉。 杜小生道:“我是谁用不着你定论。先回答陈总的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影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不说。我对他的傲慢态度有些恼怒,踢了他一脚,道:“你以为老子是喝牛奶长大的小孩儿吗?告诉你,老子是吃血喝肉才混成这样的!” 此话刚出口,便听见杜小生扑哧一笑,连黑影的眼神也柔下来,似乎在强忍笑意。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正在我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时,杜小生道:“陈总,还是我来吧。”不等我回答,他又把手朝黑影脸上伸去,似乎是想摘掉他的面具。 黑影看到杜小生要摘面具,非但不挣扎阻止,还把脸往前伸了伸,似乎是故意让他摘似的。我感觉这是个陷阱,紧张地看着杜小生的动作,心里反而很期待这黑影的面貌。这几个领头的人一开始就把自己的脸包裹起来,里面肯定藏有玄机,想要隐瞒过我或是村里的人,最后没想到还是躲不过杜小生,栽在了我们手上。 在杜小生的手刚触碰到黑影的面具时,黑影突然开口道:“想看吗?” 他的声音一改之前的虚弱,变得刚硬又清晰起来。我和杜小生都警惕了一下,没有说话。他的话没有影响杜小生的动作,他只不过是顿了一下,又继续伸手摘他的面具。 在面具被摘掉的一瞬间,黑影突然爆发起来,猛得一推杜小生。杜小生被他推得踉跄一步,手里的面具掉在地上,杜小生不稳的后脚跟接着踩了上去。 黑影不顾已经碎了的面具,不等我追就跑了个没影。 我下意识地朝黑影离开的方向跑去,他逃跑的速度比之前杜小生追他时还快,很快就只剩下一个黑点。我心里一怒,当时黑影逃跑的时候肯定有所保留,目的就是把我们引到这里。我刚迈出几步,就听见杜小生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追了。” 黑影早就消失在丛林中了,恐怕追也追不上。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杜小生一眼。他正痛苦地弯着腰,一只手捂住胸口。我心里一惊,连忙奔过去,掰开杜小生的手。他的胸口有一个烟头大小的伤口,正在不停地冒血。 那个人手上有暗器!该死,怪不得他被缚了还那么嚣张,看来早就有保命的秘诀。甚至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规划之内。我们就像被编写好的电脑程序,按照程序员的思路一步步前进,最后被耍得体无完肤。 为了防止衣服被血粘合在伤口上,从而引发感染,我把杜小生的衣服脱掉,只留下一件外套裹在外面。杜小生的身材出奇的好,和他清秀的脸相反,大约有六块腹肌,完美的人鱼线和白净肤色有些不吻合。 我看了看周围,没有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只好故技重施,把穿在里面的衬衣撕掉一条布,简单地缠上几圈。白色的布刚贴上去就变成了血红色。不知道这伤口有多深,万一伤到心脏会有很大麻烦。杜小生痛苦地额头冒汗,我看了一阵揪心,赶忙搀扶着他往回走。 不知道黑影和他的同伙回合之后会不会找我们“报复”,杜小生已经自顾不暇,我更是草木之人,毫无用处。想到这里我便加快速度,但还只是在挪动,杜小生的伤口无法承受大幅度的动作。 月亮被云雾遮住,几乎透不过光来。林子里的情景在我眼里就像是在玩躲猫猫游戏,只能黑天摸地。杜小生自己还可以慢步,扶着他不需要过多力气。这一路风平雨顺,没有黑影的出现。但杜小生的情况越来越恶劣,黑影的暗器上可能涂抹了无法止血的东西,杜小生的伤口仍然血流不止,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血色,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 我的手被冻得发僵,指尖被针刺一样的疼。眼看着已经能看到远处的房屋了,杜小生的手突然一沉,强撑着轻声唤了我的名字:“陈枭。” 他以前很少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大多是用“陈总”代替。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涌上一种不祥的感觉。我问道:“怎么了?” 杜小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无力地靠在我怀里。如果不是他的眼睛睁着,我还以为他晕过去了。我没有说话,静静等待杜小生恢复,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看到他的眼神中仍有一丝精神气,我心中反而一沉。 他特意没有说出来。 “那个人我认识?”我试探着问。 杜小生点点头。 我突然意识到,那个黑影的真实身份恐怕是我绝对意想不到的,而且事情的真相也超出我的想象,否则杜小生不会欲言又止。我有些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说:“你直接告诉我吧。” “那个人是你。” 我呆若木鸡。 半晌,我轻轻拍了拍杜小生的脊背,僵硬地笑道:“你难道想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杜小生没有说话,他的嘴唇暗淡无色,似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我猛然想到当务之急是把杜小生送到安全的地方,为他止血疗伤。我一咬牙,把他背了起来。 我早已虚脱无力,背上杜小生更是雪上加霜,我却别无选择。正如我对杜小生的信任深入骨髓,既然他说那个黑影是我,我就要毫不怀疑地承认下去。 我没有一点震惊的感觉,似乎在所有事情都如洪水般一齐涌过来时,我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如果那个人长相和我一模一样,杜小生绝对会直接告诉我:“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样。”而不是说:“那个人是你。” 眼看着自己家的小平房近在眼前时,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为什么房子还是这么大? 我就像原地踏步一样往前挪动,却没有一点效果。看着自己刚刚走过的一棵第三个枝桠有鸟巢的杨树,我突然恐惧得脊背出冷汗,这不正是我熟悉的鬼打墙吗? 这里没有坟墓,哪里来的鬼打墙? 风声小了很多,我已经被吓得出了一身汗。背着杜小生行动不方便,我只能试试传统的方法。虽说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但我相信谁都不想再碰上第二次。我闭上眼睛,破口大骂那个为我们设计圈套的黑影。 在我骂得正起劲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虚弱声音:“骂得这么难听,是谁惹我们陈总了?” 我一喜,接着是担忧。杜小生虽然能说话了,但还是很虚弱,如果我不能及时带他回村子治疗的话,血不知还要流多久,再加上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容易造成伤口感染,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不让杜小生担心,我回头安慰他:“没事,马上就到村子了,你再坚持一下。” 杜小生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看样子是想休息。我鼻子里突然一酸,不是想哭,而是感悟到一些事情。果然很多困难都是需要自己面对的,因为还有更柔弱的人在等着自己保护他,你永远无法对一个比你弱小的人说出心里的恐惧,反倒要让他安心。 我打算再试一次的时候,杜小生又说话了:“陈总,你还真不会撒谎。” 我怒道:“你以为我想对你撒谎吗!” 我没有回头,但还是感觉后背一阵抽动,似乎是杜小生笑了一下。他道:“普通的鬼打墙,用骂人跺脚的办法就能除去。但这个不一样,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不正常的地方确实有。通常鬼打墙都是人在走,周围的景色也跟着一起改变,但却永远走不到尽头。我能看到远方的村子,而且是根据房子的大小判断出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这个地方的。也就是说,村子根本没有跟着周围的景色一样变化。 这可能就是杜小生要说的,我替他说了出来。他想了想,道:“咱们可能是进了一种阵界。” 我第一次听说阵界这个名词,问道:“阵界?那是什么东西?” “阵界是用术法制造的小型空间的统称,在里面可能会遇到各种虚幻的东西,我们可能走了很远,其实还在原地没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阵界 “可我已经感觉到很累了,难道这也是幻觉吗?” “那是大脑传来的信号,它告诉你,你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但是其实你连肌肉都没动一下,又怎么会出现累的感觉?而且这些感觉只停留在阵界之内,如果我们出了这个阵界,你恐怕比刚睡醒还要精神。” 杜小生让我把他放下来,又拜托我搀扶着走到一棵杨树下,他靠着树说道:“阵界这个东西,必须会术法才能建立,想破除也务必要找到一个懂术法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道:“你就别消遣我了。这荒山野岭的,去哪儿找会术法的人?难不成你是多啦a梦,能用任意门把秦文泽或者尉无初叫来?秦文泽还好说,你就是真的把尉无初叫来了,他会不会帮咱们还不一定。” 杜小生的身子一滑,半坐在树下冥思苦想。我又想起一件事,道:“你说这是咱们想象出来的空间,那如果咱们想象自己出去了,不就能离开这里了吗?” “您可以试一试。” 杜小生的表情十分无奈,我就知道这个办法肯定不行,又有点不甘心,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办法不行?” 杜小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待我无可奈何地坐好后,他才慢悠悠开口说:“阵界这种空间,直白的来解释是我们想象出来的一个虚拟空间,其实无论是脑电波还是地磁场,这都和磁场有关。我们想象自己依然是在树林里,而不是其他地方,是因为这里有树林的磁场记忆,在每年固定的某些时间中环境的气压c温度相吻合的时候就会显现出来。而我们突然闯入这里,打破了原本的平衡,让磁场记忆提前出现,模拟了阵界中的树林场景,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捣鬼,才导致我们的思想无法离开这里。如果没有磁场记忆的话,我们光凭想象可能还真的有机会离开。” 我们又商讨了一下,还是没有想到办法。我见此时没事做,便也在杜小生旁边坐下,靠着他的后背睡觉。经历了这么久的苦战,现在大概有凌晨三点了。前一天起得又早,要不是神经必须一直紧绷着,我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就这么靠了一会儿,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像催眠曲一样,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杜小生已经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地看着我。 见到我睁开眼睛,他的表情才放松下来。我刚刚睡醒,身上几乎没有温度,连打了五个喷嚏,鼻涕充盈鼻孔,使我沉闷地喘不过气。在我熟睡的时候,杜小生捡了几根干树枝,简单地搭了个篝火。 他的伤口隔了一夜,非但没有愈合的趋势,反而被他捡树枝的大幅度动作又撕裂了一点,露出里面被血染红的肉。血已经止住了。杜小生还是平常那副既不严肃也不活泼的表情,似乎并不认为伤口撕开有多疼。 在火边果然暖和许多,我尽情地烤着身子,恨不得把手都伸到火里。杜小生也冻得够呛,和我挤了挤,同样伸着手烤火。他的脸色很疲惫,好像是一夜未睡,眼睛都睁不开了。 趁着烤火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没怎么睡觉?有没有想到什么方法?”。 他摇了摇头,道:“我看过的书里没有提到除了术法以外的方法。” 我大失所望,转移注意力去烤火,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思考办法。人一暖和下来就容易饿,算上前一天的晚饭,我已经有两顿没吃了,肚子很不争气地叫起来。 我尴尬地看了肚子一眼,强忍住饥饿带来的痛苦,对杜小生说道:“那你说,如果我们在阵界里吃东西的话,本体会不会变饱?” “不会。我们在虚幻的空间,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虚幻的,就连您现在烤手的触感,以及肚子饿的感觉都是虚假的。另外,阵界是四维空间,时间流动和外界不一定吻合,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似乎坐了一天,在外面也许只过了一小时,又或者过了一年。” 趁着在阵界中比较安全,我决定问问他在祠堂里是怎么回事。 “对了,你之前在祠堂里给我的那块布,上面写着‘降符’是什么意思?” 为了赶路方便,那块布被我藏在了上衣口袋里,我掏出来拿给杜小生看。他瞄了一眼,道:“我也不知道,本来以为您读了那么多书,应该能认出来的,才把您带过去辨认一下。” 我虽然不知道“降符”二字是什么意思,但对写这两个字的颜料还是很清楚的,这应该就是朱砂。古代人都认为朱砂有避邪的功效,经常用其来写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而这白布绸上的字又包含“符”,想必肯定和驱邪避祸有关,因此我才敢断定这是朱砂。 我见到杜小生真的没有可传达给我的东西,便停了嘴。我们断断续续地往火堆里添柴草,在火边烤身子的时间很长,直到太阳快到头顶了才把火熄灭。杜小生要带我重回祠堂,因为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了阵界的,如果真能回到祠堂,问题可能会有转机。 祠堂是供奉祖先和神灵的地方,里面摆有各种神灵的牌位,属于神圣的场所,一般鬼邪魂灵不敢靠近。虽然阵界和污秽魂鬼没有关系,我们还是抱着希望去尝试一下,或许真能碰大运。白天走路比夜里舒畅许多,在天亮的时候要担心会遇上野兽,所以我们的眼睛也很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杜小生的精神还不错,走路不再需要我搀扶。他在烤火的时候睡了一觉,精力已经补充得差不多了。 我们安全抵达祠堂。白天看上去这里更加庄严,房顶的四角修有屋脊走兽,四角之兽各不相同,形态容色各异。我对阳宅没有研究,这几年看的都是阴墓,没有兴趣钻研活人的建筑特点,因此看不出来这房子的设计能提供什么线索。 昨天晚上我被杜小生直接带去偏房,没有仔细一探这祠堂。趁着白天阳光明媚,我先去正屋看了看。 这里正如杜小生所说,一进门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灵位。这些灵位上的名字都没有被摧毁,令人诧异的是这里全是外姓人,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什么都有,却不知为何摆在陈氏的祠堂内。 我正想转移视线,去观察别处时,突然发现那堆灵牌里有一块的名字特别熟悉,仔细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正是我的养父唐万仞吗!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正在看屋内装饰的杜小生叫过来。他看到名字没有像我一样的反应,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说道:“这个应该就是那人引我们来的目的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虽然早就猜到我的养父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但真正看到他的灵牌时还是心里颤了一下。 另一个偏房里只供奉了一个神位,看不出是什么神仙,既不是菩萨也不是佛祖。神像手里拿着一张符纸,估计也是和道家方术有关。我不是来上香的,对这些神啊灵啊没有兴趣,拉着杜小生到了祠堂院子里,问他怎么办。 杜小生看了看天,对我说道:“你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吗?” 我愣了一下,问道:“有什么变化?” “天气。昨天也是这么多云。” 听完他的话,我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便也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云确实和昨天差不多,可是这说明不了什么,在冬天里两天出现相似的天气是很正常的,不知道杜小生提到天气有什么特殊含义。 可能是从我的眼神里读出我的疑惑,杜小生叹了口气,说:“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 我忍不住打断他:“天气预报也不一定都是真的,通常会有失误。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小生指了指太阳,说道:“昨天的这个时候,我们正好在火车站候车。您还记得吗?我当时去外面透气,抬头看到这朵云。现在又看见它了。” 如果不是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还以为他发烧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即便匪夷所思,仍然决定相信杜小生一次,便再次抬头看他指的云。 我愣住了,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距离太阳不远处的那片云群,赫然组成了一张人脸,那张人脸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看着天,喃喃道:“连玉皇大帝都喜欢我,还在天上摆了我的肖像。” 一阵气流从空中掠过,那片云变幻莫测,最终形成了杜小生的脸。 我们果然还在阵界里。我哭丧着脸,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地面的冰凉瞬间从我屁股传遍全身,让我打了个哆嗦。杜小生看着我颓废的样子,说道:“不止如此。那片云从昨天就出现了,所以更可怕的是,可能连我们这次出门都是在阵界里,真正的我们还在店铺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明晓 我很快就理解了杜小生的意思。他的话并不是无稽之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不知道该悲愁还是该庆幸。但是如果我们一直都在阵界里,那么我养父有可能没有逝世,我还可以再和他c和养母一起团团圆圆地吃年夜饭。但问题是,是谁在背后操控着我们的思想,他们的掌控范围甚至包括我们的店铺,可以随时在店铺周围布置术法阵界。 现在做任何猜测都没用,还是想办法出去要紧。我对思考对策已经有了恐惧症,一提到“办法”就烦躁不安,根本没办法静心思考。与我恰恰相反的是,杜小生一脸平静地坐下来,只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就突然对我说道:“陈总,您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既然他要借用我的手机,而不是用他自己的,肯定是有原因的。总不会是在这里玩俄罗斯方块打发时间吧?我把手机递过去,杜小生直接翻找我的通讯录,在我还没看清打给谁的时候,已经拨通了电话。 短时间的沉默,杜小生拿着手机走到稍远的地方。我心里没来由得一阵失落,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用我的手机给谁打电话,还需要瞒着我? 我悄悄摸到杜小生旁边,他刚好挂断了电话。我早有准备,在手机离开他耳朵的一瞬间,看到他拨通的号码,竟然是秦文泽。 杜小生的想法很简单,秦文泽既然会方术,那么他肯定也知道阵界,直接问他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但是他的举动确实是在试探,阵界可以影响我们的感知,那么我们在这里完全是想象自己在给秦文泽打电话,谈话内容也是潜意识里释放出来的。所以,我们是否真的与秦文泽通话,是不言而喻的。 打完电话后,杜小生一脸沉重。我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是意料之内。既然我们一直在阵界里,打电话肯定也是想象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在想象空间里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我拍了拍杜小生的肩,刚想安慰他几句,他却突然打掉我的手,说道:“阵界是个人的想象空间,一次只能控制一个人在里面,而我们却是两个人,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道:“咱们两个人里,只有一个是被人控制在这里的,另一个人只是被牵连者?” 杜小生点点头,我又问道:“那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找到被控制的人,是你还是我。” 我不知道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杜小生又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 我连忙追问:“什么办法?” 他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让我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去想一个人或是一件事。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被控制的人是我的话,我脑中想象的东西就会成为虚假的现实。如果不是我,自然也能得证。唯一的缺陷是我们不知道想象的东西需要多久才能产生,所以必须一起去想,想的东西不能是相同或相似的,不然如果真的实现,我们无法分辨这个事物来自哪个人。 我此刻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闭上眼睛想的也是外焦里嫩的美味烤鸡腿。我们简单交流了一下自己思考的内容,杜小生并没有告诉我他在想什么,而是知道我在思念鸡腿的时候笑了一下,说,他不会和我一样的。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就已经很奇怪了,还都闭着眼睛,像是在许愿似的,我有些不自在。好在杜小生之前说过,只要不刻意去想,这里是不会有人进来的。我闭上眼睛,根本不用强迫自己去想象,烤鸡腿和炸鸡翅就自己蹦出来了,表面被鲜油覆盖,散发诱人的光芒。过了一会儿鸡翅又忽然长出了五官,满脸期待的对我说:“快来吃我呀!”引得我不停地咽口水。这种只能靠空想,自己却吃不到的滋味,我保证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在虚幻空间里的感觉还是那么真实,我眼前很快就出现一片星星,看来不能再饿下去了。不知又坐了多久,在我从炸鸡c汉堡c薯条c烤肉到牛肉干都想了一遍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雷声。 我惊得睁开了眼睛,杜小生的眼睛不知何时也睁开了,他正呆呆地望着天。天上遍布乌云,阴沉沉的好像要压下来一样。雷声还在震耳欲聋地传过来,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我对杜小生喊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打雷了!” 没等他回答,我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你才是被控制的那个人!” 杜小生默默地点点头,继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我不知道他之前在想什么,反正我没有想任何关于下雨的事,而偏偏这个时候打雷了。既然杜小生是被人控制的,那么我只是个附带品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失望。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话,杜小生肯定是主角,而我只不过是个衬托他的配角。任谁知道自己是个牵连者,估计都不会眼笑眉飞。 雷声还在持续,我只能尽量放大声音地问道:“已经知道你是被控制的那个人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呆呆望天的杜小生闻言,扯了扯嘴角,嘴上很快的说了几个字。他的声音太小,在雷声的遮掩下根本听不见。我又对他喊了声,让他声音大点。杜小生没有理我。我意识到有些不对,杜小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这时候需要喊才能让我听见,而他依旧用很小的声音说话,说明他的话根本就不是在对我说! 我不禁向后挪动了几步,心神慌张地看着杜小生。雷声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停了,乌云也一下四散,露出只能看见光却透不出温暖的太阳。 杜小生不再仰望天空,他把头转向我,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说道:“只有被控制的人不再思考,其他人才能出去。” 不再思考? 起初我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只要发呆就行了,但紧接着我发现不对,人即便是在发呆,也会不自觉的制造出一种比较安静的空间,看似是空白的,其实意识还存在。而杜小生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死,永久地长眠。 我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代替死,比如植物人或者假死。” 杜小生甩给我一张冷脸,道:“我没有开玩笑。” 他的神情很决绝,似乎已经做出死的准备。我认为此时应该安慰他,可安慰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口,怎么也说不出去。 不,我不会让杜小生去死的。 现在还没有到那份儿上,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让杜小生失去意识,比如昏迷。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杜小生,他摇摇头,说:“不行,我是昏迷不了的。” “那睡觉呢?” 杜小生答:“可以睡觉,但会做梦。” 我本来就很苦恼,此刻得知只有死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心里更加烦躁,使劲挠了挠头,希望能想出点有用的办法。连肚子都很配合得不叫了,饥饿感小了很多。 一阵沉默之后,我突然真的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能不能想象自己死了?” 杜小生一愣,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这是他第一次听不懂我的话。 我解释说:“既然你必须停止思考,那为什么不想象你已经死了?这样的话死的只有虚拟世界的你,本体还活着。” 结果杜小生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了我。他说:“如果在这里死了,大脑会收到信号,自动脑死亡,本体也活不下去。” 我有些垂头丧气。可能是不想让我失望,杜小生又道:“我不会为了你死的。” 如果是五年前的我听见这种话,或许还真的信了。现在在整个北京城里,只要是认识我和杜小生的,都知道杜小生护我如命,就是他死也不会让我去死。 既然他玩起了绝情,那我也演演苦情戏。我咧嘴一笑,道:“我也不觉得会有人愿意为了我去死。本来我就是孤儿,无亲无爱,这辈子注定孤单,遇上仇家也是我的福气,能死在一个幻想空间,要什么有什么也算是我踩狗屎运了。所以你还是不必管我,想想自己怎么出去吧。” 可能是被我这一连串话语打动,我很明显地看到杜小生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一语不发地看着我。 为了打破我们之间的尴尬,我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不开玩笑了。你到底想好怎么出去了没有?” “想好了。” 我一扬下巴,吩咐道:“说来听听。” 杜小生的嘴角又抽了一下,难道他有面部癫痫?只听杜小生不紧不慢道:“等。” “等什么?”我有点疑惑。 “等制造阵界的人把这个阵界收回。” 在杜小生的解释下,我又明白了一些关于阵界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杜二 一个懂得如何运用术法的人一次只能制造一个阵界,也就是说,由同一个人制造出来的阵界不能重复出现。对阵界的研究和经验不同,制造出来的大小也不同。根据我们在这里的体验,这个阵界的大小至少有两公里长,宽度就不得而知了。因此制造阵界的人一定是个术法高手,是个能和尉无初这样的人对抗的人物。 但是和尉无初类似程度的人少之又少,所以那个人一定是个术法属于中上等,勉强可以创造一个大型阵界的普通术士。我们进入阵界已经有至少十二个小时,估计那个人很难再继续维持下去。 虽然了解了这么多东西,我还是有些疑惑,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杜小生叹了口气,道:“你真以为我现在是杜小生吗?” 这句话有头没尾,让我捉摸不透,再加上此刻饿的头脑发涨,我强迫自己思考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杜小生,那就只可能是杜二! 我想到杜小生先前的话语,宋七秀已经被封印了,不应该在此时现身。我试探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杜小生没有说话,而是目光转向远方。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我立刻明白过来,眼前的人的的确确不是杜小生,而是那个灵魂残缺的宋七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声音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说,你一直都是他?” “在阵界里,你睡着之后。” 想到这段时间和“杜小生”的相处,我忽然觉得一阵后怕。以前一直以为他是杜小生,所以完全没有警惕心,可以说是在战场上把后背给了他。幸亏宋七秀当时没有对我下手,不然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还是有些怀疑。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宋七秀,他的一举一动又和杜小生那么相似,所以不排除杜小生在搞恶作剧的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连我这个和杜小生关系最近最密切的上司,有时候都不知道他的想法。 我怀疑道:“你真是杜二?” 在我沉默的时候,“杜小生”一直在低头操作手机,闻言看了我一眼,皱着眉说:“杜二是谁?” 我这时才想起来,杜二其实是我私底下给他起的外号,“杜”字代表那具身体是杜小生的,而“二”则是指杜小生的替代品。别人都不知道这个外号,杜二不理解是正常的。我随意地解释了一下,他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问:“你不是也会术法吗?为什么不用术法逃出去?” 他又“嗯”了一声,边继续操作手机,边说:“这一点不用你操心。”说完,他又摸了摸胸口的伤,用嘲弄的语气说道:“告诉杜小生,下次遇见这样的事,不要再强出头了。他的小伎俩我很清楚。”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变得锐利,一改杜小生在表情上的慵懒。 我随意糊弄了几句:“行行行,你厉害,你是大爷,谁都打不过你。” 杜二没有别的反应,看样子无视了我的讽刺。我好奇他在手机上做了什么,却又自尊心作怪,不想直接问他。我看不到手机上的内容,干脆胡思乱想起来。记得杜小生说过,杜二已经被尉无初封印在他的身体里,为什么他还能代替杜小生?难道是尉无初对杜小生说了谎?还是尉无初学术不精,封印有漏洞? 杜二可能真的要等下去,他已经把手机放回衣兜,军姿蹲在地上,一只手捡拾起地上的石子,朝祠堂正屋房檐上的瑞兽砸去。他的准头很准,百米之内例无虚发,每个石子都打在瑞兽的身上,发出木头天生厚实的撞击声。 我的脑子很乱,正好现在有充足的时间消化这些东西。目前的情况应该是我和杜小生回到我的老家看望养父母,从刚刚去世的对门老人口中意外地听说,几天前村子里来过一群陌生人,他们和失踪的养父母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导致我和杜小生为了追查这个秘密,不得已跟着黑影来到林中的陈氏祠堂,后来又被不知是黑影还是杜二的敌人所害,被迫进入这个古怪的阵界里。 也就是说,我和杜小生的本体还在这片林子里。我心里一惊,他们不会趁机对我和杜小生的身体做什么吧?我已经想象自己的身体落入敌人手中,敌人对我们施加种种暴刑的情形。这时候,我头上忽然一凉,好像是什么液体滴了上去。 一旁的杜二已经站了起来,他没什么表情,除了眼神比较冰冷无情。很快,祠堂院子里的地上全都落满了水滴,看样子是要下大暴雨。暴雨在冬天不常见,我在北方生活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在冬天遇到过这么厉害的雨,想必是杜小生不,杜二的杰作。 我看了看杜二,他发现我看他,也转过头来。我便问他是不是又在想下雨了,没想到他竟然一摇头,看向天空。雨越来越大,打在身上便是一阵刺骨的寒意。我本身就有点感冒,哪儿还能经得起这么刺激,鼻子一痒,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天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象,和在现实世界中下雨一样。杜二看了一会儿,突然对我说道:“拉着我的胳膊。”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还是照做了。可能是发现他的外套比较滑,我抓上去不够稳固,杜二便让我松开手,站在他旁边。他道:“如果你想安然无恙地出去,就听我发令,用你最快的速度跟着我跑。你只有两个结局,累死或是跑出阵界。” 我心说,他是让我跟他比赛跑步呢?还是一起离开阵界呢?为什么不累死就不能停?那会不会等到我们出了阵界,身体也会因为阵界中的脑信号而累死了?这些话我没有当面说出来,现在的我无依无靠,只有杜二提供的方法可以有些许希望,我暂时还不能离开他。 胡思乱想没多久,我稳定心神,集中注意力,生怕听不见杜二的发令,永远地被留在这里。杜二的号令其实就是喊一声:“跑!”我便拼命地往前跑,几乎慌不择路,就算看见前方的一条路,自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穿过那条路奔向前方了。跑了没多久,天上开始一块一块地往下掉东西。那是一根根被点燃的木头,流星似的掉在地上,有些树杈已经被燃着,原本灰蒙蒙的世界变得火红一片。 我本来就饥肠辘辘,现在跑起来更是没了力气,很快就汗流浃背,四肢发软,再也撑不住了。我摔倒在雨后的泥土上,满脸都是黑泥巴。摔倒之后,我至少可以均匀地喘气,便更加不想活动,索性趴在地上,任由木头掉落在我身旁,心想大不了就被关在这里,反正人固有一死,死在哪儿都一样。 趴了半天,我很幸运地没有被木头砸到。身边的动静越来越小,似乎天上不再掉木头了。缓了一会儿之后,我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哪儿是在什么树林里啊,明明还在祠堂!我身后是一排排的灵位,百家姓上的姓氏几乎全在里面。杜二就在我旁边躺着,昏迷不醒。整个正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头顶上的梁木已经被烧掉了不少,偶尔会掉下来一两根,火光在坠地的一瞬间熄灭了。 果然如杜小生所说,我刚从阵界里出来,精神头很好。由于火势凶猛,正屋一层层火烤似的热气扑面而来。我把杜二拖到祠堂的院子里,外面还是满天星辰,分不清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晚上,或是几天后的某个晚上。我很快就想起来杜二可能还在阵界里,或许是我真的比较幸运,误打误撞走了一条短路,才赶在他之前离开阵界。我又有些担忧,倒不是因为杜二,而是杜小生的身体。被控制的是杜二和杜小生两个灵魂,如果出了意外的话,他们两个都不会醒来。我一时间竟然忘了杜小生受过很严重的伤,身体活动不便,天空又在不停地坠落火木,杜二恐怕凶多吉少。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很漫长的,我看着躺在地上的杜小生,不知道心里该想点什么。等回味起来,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担心杜小生的伤口,担心他没法离开阵界。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深夜,天有了泛白的趋势时,杜二终于悠悠转醒。我此时精神饱满,没有想休息的念头,一直守在杜小生身边。看到他微微睁开的眼睛,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关心他的身体,看到他如狼一般的眼神后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归途中,我们都没有开口,沉默的气氛笼罩在两人周围。 这里的村民睡觉早,起得也早。空中仍然被肆意蔓延的黑夜侵袭,街上已经有人在过路,远远地还能看到林子里有几个农民在山路边捡拾柴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尸体 冬季农活少,各家各户开始为寒冬时节的烧火木柴做准备,大多数家庭还没有配备电磁炉c电饭煲这些家电,生火做饭仍然依赖原始的柴禾。每到冬天,就要发动家里的“闲人”到山深处砍柴,一砍就是大半年的用量。 这些人看到我们,反应不再像前一天那么明显,仍然不愿意和我们说话,似乎能躲就躲。自从杜小生告诉我,他见到黑影的脸和我一模一样的时候,我模模糊糊地知道了这些村民态度转变的原因。可能是有人看到领头的人和失踪的养父母,以为我是白眼狼,谋害自己的父母。我早就习惯了这种态度,而杜二根本就不计较这么多,他跟着我回到我家。我们趁着四周没人,又翻了进去。 我在路上还有些幻想,期待能见到养父母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家门口,从邻居口中听到我的消息,盼望我的归来。理想终究成为不了现实,我看到的依旧是空荡荡的院子,以及空荡荡的房间。我在家里找到了一瓶云南白药和碘酒,翻开杜二的衣服才发现,原来的伤口都开始溃烂了。村里没有医生,现在去县城的车还没有到时间,我只能勉强帮杜二消毒上药,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上一次进来的时候没有留意,现在我才发现,屋里已经开始有臭味了,凭着气味感觉是衣服和被褥发出来的,腥臭难闻。我们又在家里耽搁了一个下午,屋里的食物都发霉了,至少存放了一个星期。村里超市的老板远远看到我,就转身进了后屋,将货架上的商品弃之不顾。我只好按照标签上的价钱拿了些东西,把钱放到柜台上。我刚要离开,身后响起老板的声音:“等一下,你把东西放下,我不卖给你。” 我还想开口为自己求情,商店老板直接一挥手,说:“算了算了,东西你拿走,以后别再来了!” 看到村民们的态度如此僵硬,我们缺粮断水,绝对没法坚持下去。我本来还打算去县城买些食物回来,继续追查养父母和黑影的下落,杜二突然拦住我,他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仿制的‘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阵界里?” 我想都没想,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怕我们追上他。或者是不想让我们回到村里,企图把我们困死在树林里。” “都不对。”杜二摇摇头。“杜小生已经受了重伤,肯定追不上他。建立阵界的人术法有限,短时间的阵界没法困死两个人。”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只好道:“那你是知道他的意图了?” “拖延时间。” 杜二解释道:“你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为了不让你查出唐万仞失踪的真相,他们派出一个人把我们困在阵界里,拖延了两天的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他们解决剩下的事情,所以现在你再做任何努力都百无一用。真相早就被隐藏。” 我沉默了。最终,我听从杜二的安排,晚上就踏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在火车上,杜二有过一次异样的转变。我捕捉到了其中一个细节,每次他在转变身份——也就是杜小生和杜二之间来回互换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会变的青白,再眨眼的时候就已变回了黑色。 杜小生刚被换回来的时候,眼神迷离,好像还不太适应,愣了足足两分钟才问我:“今天几月几号?” 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火车上又没有插座,只能在车厢隔间里看到现在是26号,我们只在阵界里困了两个夜晚。 回到北京,时间还早,我和杜小生各回各家补了一觉,杜小生去了店铺,那里才是他的家。这一觉睡得够踏实,到了傍晚才被电话吵醒,竟然是秦文泽打来的。他想“请”我和杜小生吃一顿饭,还特意强调了“请”这个字。自从上次和他吃饭,被他装醉逃过买单后,我对“被秦文泽请吃饭”这件事有了深深地抵触。其实从大体上讲,自己其实不应该计较这么多,无论是在尉缭墓还是在何莹家,秦文泽很多次都救过我的命,我请他吃几顿饭是理所应当,要是在这上面太小气的话就有些过意不去了。应下来之后,草草挂了电话,我便给杜小生拨过去。没想到秦文泽已经和杜小生说过了,我直接让他在店铺等着,一会儿开车去接他。 秦文泽预订的是红凤楼。这里我们都来过,一切都很熟悉。上一次在这里见到叶至善,无意中发现了包间中的暗室,后来每次来红凤楼的包间,我都要看看有没有一样的暗室,可惜最后一无所获。我本来以为这次秦文泽把我们约出来,是要继续抱怨军队中的种种不是。但是当看到包间里坐着的另一个熟悉的人时,我立刻把这个想法删除了。 尽管那个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桌子,我还是能看出来他的身份。 这他妈的竟然是徐玉良! 我打住还在侃侃而谈迎接我们的秦文泽,不在乎礼貌与否,指着徐玉良,道:“你怎么把他弄来了?” 秦文泽没有转头,就知道我指的是谁,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我大侄子想来红凤楼吃顿饭,我这个当叔叔的当然要满足他了。” 一具死气沉沉的尸体和我们一起吃饭?开什么玩笑!看着他,谁还有胃口吃饭?我刚要发作时,秦文泽抢先说道:“你们别担心,我大侄子换身份了,他现在不是人,也不是尸体,而是炼尸,炼尸懂吗?就是和正常人一样,能走能跳会蹦跶的那种哎对了,你想听歌吗?我还可以让大侄子给你唱歌听。” 说完,秦文泽还对徐玉良打了几个手势,嘴里沉沉地说了一个字:“起!” 只见徐玉良“嗖”地一下站起来,头还低垂着,好像在等着秦文泽发下一个口令。 在秦文泽让徐玉良唱歌之前,我和杜小生及时拦住了他,才终于没有把吃饭的心情毁了。等我们落座以后,我对杜小生讲了徐玉良的故事,杜小生对秦文泽说道:“秦哥,你这么快就能炼成一具尸体?” 其实我也有点怀疑,按照高欣欣的说法,炼一具头颅至少需要七年,这还是在最高的炼尸技术的情况下。秦文泽只是一个研究方术的人,就算对炼尸略懂一些,也不太可能比高欣欣懂得多,那他又是怎么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把徐玉良的尸体给炼化了的? 秦文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谁说炼尸就必须炼好长时间的?你秦哥我天资聪颖,三岁能收鬼,五岁会控尸,人送外号小太乙。炼制一具尸体不在话下,分分钟就能送你个鲜活的。” 秦文泽解释说,他其实只把徐玉良简单“炼化”了一下,这个不需要消耗过多时间,一星期就够了。但是效果肯定不如长久炼化,他现在只能动一动胳膊,活动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在表情和言语上就做不到那么真实了。他还说自己要继续炼下去,让徐玉良能自己走在大街上,不被怀疑就行。 我听完之后,对秦文泽的印象突然从一个不正经的神棍变成尽职尽责的叔叔,没想到他表面上吊儿郎当,心底对自己的亲人看得还是挺重的。 服务员陆续把菜送上来,秦文泽早就点好了,按照他的要求,一次性上完所有菜品,整整摆了一桌子。吃饭的时候,秦文泽侃侃而谈,内容和军队无关,而是让我们讲讲在老家的经历。我实在不想回忆这些事情,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结果秦文泽还不依不饶,非要追问出个是非来,我用牡丹虾往他嘴里一塞,这才堵住了他的嘴。 徐玉良不需要进食,杜小生不知是不是有心事,两个“人”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只是提到杜小生的时候,他才笑脸迎逢几句。秦文泽是个“毛糙人”,没有在意那些细节。 快散伙的时候,秦文泽突然对我说道:“对了,小枭枭啊,你最近得小心点。”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便问他什么意思。 秦文泽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和周氏集团走的挺近?” 他一说周氏集团,我立即想起了来过我店铺的周老头,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我和周老头确实在密谋去尉无过手中要人的事,但没有秦文泽说的那么亲密。现在杜小生安然无恙,我和周老头的计划也该终止了。仔细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不说出来,模棱两可地说道:“还记得周林立吧?就是现在还在你们尉家的小胖子。他就是周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是我的客户。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我离开的这几天,难道周氏集团和尉无过的军队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秦文泽似乎并不想追问,说了句没事,提醒我不要和周氏集团走得太近,说完还端起酒要和我碰杯,马上就又聊到其他话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周老头 虽然表面上我是笑脸相迎,心底下却一直在思索秦文泽刚才的话。会不会是周老头的保密工作不到位,让秦文泽开始怀疑我们的计划了?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周老头又会不会是故意泄露细节,为了把我套在他们和尉无过的恩怨怪圈里,从而让我被尉无过盯上? 这件事绝对没这么简单。 打发完秦文泽,杜小生扶着摇摇晃晃的我回到车上。我喝了不少酒,肯定不能开车,只能让滴酒未沾的杜小生先充当我的司机了。在汽车行驶的摩擦声催动下,我很快就进入梦乡,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连续长时间睡眠让我这个一夜未睡的人有些吃不消,刚起床连腰都是疼的,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杜小生的床上。 杜小生有轻微的洁癖,一般不会允许其他人碰他的东西,更别提有人睡在他床上。我看到自己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起床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下了楼,杜小生和孙源正在吃午饭。孙源见我蓬头垢面地出来,吓得躲到杜小生身后,只露出一个头,指着我颤抖地说:“杜杜哥,店里怎么有鬼啊。”我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气得脸都白了,随手从办公桌上抓起一个东西就朝孙源扔过去。孙源把头缩到杜小生背后,那东西一砸空,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见满地碎渣子,我愣了,脑子一片空白。连杜小生也呆了一下,说道:“陈总,生气也别扔家当” 地上的碎渣正是我珍藏多年,用都舍不得用的百达翡丽手表!我欲哭无泪,心里有一股烦躁的火窜上来,好在被杜小生的下一句浇灭了:“扔家当也别扔高仿品。”孙源像是特意为我指点似的,接话道:“真品在那儿。”说完,还指了指我办公桌的抽屉。 两人如狼似虎地等着我把真品摔过去,我犹豫了一下,看到孙源偷笑的样子,心里一横豁出去了,不就是一点钱吗?我当然不会摔手表,抄起抽屉里的文件夹侧扔过去,孙源这小子很机灵,一闪身,又砸空了。 有了这一场闹剧,刚起床的我从疲惫中清醒了过来。我吃了点孙源买回来的盒饭,躺在摇椅上惬意地看书,刚晒了几分钟的太阳,又有一个不速之客到了。一辆崭新的奥迪停在门口,从上面下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几岁戴着棒球帽的少年。这两位不正是周氏集团的周老头和周林立的外甥吗? 杜小生不认识他们,自顾自地坐到办公桌前工作,连头都没抬一下。孙源却是凑到我旁边,道:“老板,怎么办?用不用” 没等他说完,我摇摇头,说:“顺其自然。” 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对周氏集团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经过秦文泽神秘的两句话之后,我明显感觉自己不希望再和周氏集团有接触。周氏集团和尉无过的特殊部队,一个是北京最大的c唯一以家族为企业高层的商业集团,另一个是隶属于政府组织c专门处理特殊案件的军事组织,哪一个都不是我这种泛泛之辈能比得上的。 周老头走在前面,那少年扯着他的胳膊,一前一后的走过来,两人都是一副讨债的神态,见到我连个笑脸都不给。我心里虽然不服气,无奈两个人我都得罪不起,不得不让孙源招呼客人。 我们三人再次坐到待客沙发上,连位置都没有改变。我看着周老头的眼睛,想知道他是否带了葫芦来,葫芦里又藏着什么药。 周老头嘿嘿笑了一声,眼神向四周打量,看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盒饭时,他不知是有意无意地感叹一句:“你们过得还挺安逸的嘛。” 我心知他是在讽刺,接道:“是啊,半年都接不到一个客户,哪儿赶得上您的周氏集团家大业大的,客户们都求着要和你们做生意。” 周老头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我说的不是他似的,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烟。我和他这么大的老年人打交道的不多,印象最深的就是徐至善,这两个老头年纪差不多,素质差别却很大。虽然两个人最初都属于来者不善,相对来说徐至善更懂礼仪,而周氏集团的这位老头,他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想法,无时无刻不把架子摆在脸上。 我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会客室里顿时笼罩着沉默的气氛。我不希望把一下午的时间都用来和他耗着,只能先说道:“不知道周老先生有没有计划好跟尉无过打交道的那件事?” 周老头故作神秘地一笑,本来后仰在沙发上,现在坐直起来,小声说道:“你绝对猜不到,那个姓尉的已经被我折腾翻了。” 尉无过被他折腾翻了? 我不可思议。周氏集团虽说财大气粗,但毕竟是个私人性质的企业集团,要说周氏集团被尉无过折腾翻了我倒相信。如果把尉无过比作石头的话,那周氏集团就是易碎的鸡蛋,不用硬碰硬,轻轻一磕就碎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周老头提到他还有盟友,周氏集团的盟友我不太清楚,或许实力真的说得过去,又可能耍了小手段,能把尉无过的队伍搞得翻天地覆。 我好奇地放下脸面,打听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结果周老头不知是在卖关子,还是不愿意说,直接无视我的话,说道:“趁着姓尉的现在兵荒马乱,你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去要人。” 他不说,不代表我永远不知道。让我奇怪的是,一般人在打败比自己强大好几倍的对手时,至少也会向别人炫耀一下功绩。就算是谦虚的人,也不会像周老头儿的态度,虚心询问都不透露半点。 难道他的手段真的不正当? 我在心里偷偷一笑,还是把眼前的事解决了要紧。我听到自己被点名一起去,慢悠悠地说道:“我去能干什么?给你们添乱?” 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周老头身上,差点忘了他旁边还有一个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少年听完我的话,突然说道:“哎,陈枭,你以为咱们的合作就是我们干活,你监工啊?” 听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丝毫没有礼貌地称呼自己的全名,我不禁有点动怒,皱了皱眉,假装没有听见他这句话,对着周老头说:“你可想好了,我只是个小平民,没和你们这些社会名流打过交道。到时候如果我做出什么不成熟的事,或是给你们添乱了,千万别怪我。” 我这句话就像威胁似的从嘴里射出,如果周老头是个在意大局的人,就不会再要求我的“陪同”。谁知这老头偏偏不近人情,也不知他是不是稳操胜券,他再次嘿嘿一笑,叼着烟含糊道:“年轻人!不用操那么多破烂闲心。有些事儿,你的长辈会替你做的。” 他果然有成功的把握!我见自己探口风的目的达到,便干脆一低头,不再说话。 周老头并不在意,又和我闲扯了几句家常,一直耗到四点多,留了一句第二天早上过来接我的话,才带着那少年晃晃悠悠地走了。可能是记恨我的态度,少年临走前还赌气似的“哼”了一声,随手掰折我摆在门口的一盆兰花。 孙源对那盆花的情感颇深,又不敢得罪周氏集团,只能躲在屋里絮叨几句。 接下来的工作还是和平常一样,杜小生听到了我们对话的全部内容,大概猜到了明天去尉无过那边的目的,只说要和我一起去。吃过晚饭,我早早地回家了。没有女朋友或妻子,我不习惯雇佣钟点工,只好坚持自己做家务。所以有时我会特意早点下班,就是为了能洗衣服,收拾一下屋子。 劳累一段时间,终于能够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开始盘算起明天的计划。昨天秦文泽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不要和周氏集团走的太近”,让我对周氏集团有了心理防备。我对秦文泽说这句话的目的一无所知,他真的想提醒我一下,还是怕我和周氏集团联手对付他们? 如果是前者的话,周氏集团真的会对我不利吗? 现在是法治社会,虽然表面说杀人是要坐牢的,实际上这些法律在那些大型企业眼中废铁不如。他们可以肆意做法律禁止的事情,要么是在政府官员队伍中有熟人,要么瞒天过海不为人知。就算再不济,杀人放火被查出来了,也能花钱找个人顶替坐牢。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周氏集团和我无冤无仇,怎么会偏偏对我怀恨在心?难道是因为我和杜小生平安归来,但周林立还在姓尉的手上? 还有那个少年,表面上看起来是单纯的没有教养,说话没大没小,但他看我的眼神总给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在看仇人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少女 杜二忽然转了脸色,对我微微一笑,说道:“陈总,您先回去吧,不用来接我。” 他说话的每一个神情动作都和杜小生一模一样,甚至连语气都没变,听得我一阵牙痒痒。当初在陈氏祠堂里,他就是这样把我给骗过去的,现在又用杜小生的“模式”和我说话,明摆着是在激怒我。他确实得逞了,我的确很恼怒,但此时绝对不能表现出来。我也微微一笑,回了句:“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便拽起司机往外走。 尉无过和杜二都没有阻拦的意思。在我刚出会客室的门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等等。” 少女明显是在对我说话,我没有停下来,而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看见我还在走,有些着急,无奈地说道:“你等一下。” 我见她急切的神情,似乎确实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说,这才停住脚步,等着她急匆匆追出来。 少女笑了一下,道:“你就是陈枭吧?” 我点点头,她继续说道:“秦文泽是我叔叔” 听到少女的话,我震惊得差点把口水喷出来。秦文泽是她的叔叔?一个黝黑精瘦的高个子和小巧甜美的女孩子,哪里长得像一家人了?倘若少女的确是秦文泽的侄女,那么她和徐玉良是什么关系?我问了出来。少女听见我提到徐玉良,脸色瞬间就黯淡下去,可能是想起了他的逝世,小声开口道:“他是我哥哥。” 我早已料到如此,但被少女亲口承认的时候,心中仍然很震惊。少女又说:“我经常听叔叔提起你,不过我只知道你是祥瑞不动产的负责人,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刚刚才明白原来你就是陈枭。叔叔让我和你学习一下经营的知识,我们可以到街口喝点饮料。” 能和这样一个美女喝饮料,几乎是很多男人的梦想。我此时心情大乱,没有心思放在她身上。都说红颜祸水,更何况还是大家族出身,每天交际的估计都是些上流社会的人,我们本身就有身份这一层隔阂,估计不会有更大发展。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犹豫,少女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向你请教知识,没有其他意思。” 我笑了笑,还是拒绝了她。少女也没太在意,一直目送我们离开。 提到交际,我上学的时候就一直安分守己,从来没和女孩子打过交道。倒不是因为我的性取向有问题,我从小就从报纸上见过很多丈夫穷困潦倒c夫妻共同做苦力的新闻。自打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等到事业有成之后再考虑成家之事,唯一的奢求就是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而现在的我虽然房车齐全,看上去风光无比,其实手上的资金十分紧缺。再加上公司业务不稳定,时常出现一整年没有几单生意的情况,距离破产只剩一步之遥,因此这几年在外打拼的我一直没有腾出时间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打算。 杜二不让我去接他,不代表我真的敢把杜小生的身体丢在尉无过手下。谁知道依照尉无过的性格,被杜二这个人逼急后会不会对他动手?杜小生的身体对杜二和尉无过来说只是一副皮囊,丢了还可以再换,但对我来说那却是一个活生生的朋友,我不会大方地送给他们糟践。 周老头的司机似乎急于离开,他左顾右盼,又几次摸了摸兜里的车钥匙。我把他打发走,自己躲到尉家门外。距离太远,我听不到会客室那边的动静。之前带我们进去的中年男子把门锁上了,我没有溜进去的机会。看来只能爬墙了。墙虽高,却难不倒我。我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伸手在地上抓了把沙子。粗沙能吸收手心的汗,增大摩擦的力度,防止我失手摔下来。我借助一棵榕树的力量,有惊无险地在墙头露出半个脑袋,观察到没有人注意时,才放心地攀了上去。让我失望的是,即便到了墙头也无济于事,里面没有半点动静。尉无过家中戒备森严,我不能贸然进院,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我只能在门口苦苦等待。 我在附近找了一家饮品店,一边打发时间,一边留意着尉家的动静。到了中午,尉家的门再次打开,出来的只有杜二一个人。他刚探出身子,就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和我来了个对视。我身子一颤,他的眼神特别冰冷,和平时的凶狠不一样,让人从骨子里发抖。就好像谁在这个时刻招惹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人似的。 不知他是怎么发现我的,径直朝我走来。我心中有万千疑问,匆匆结完账,站在饮品店门口等着他。杜二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原来的样子,朝我轻轻一笑,又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一连串的表情看得心中发毛,说道:“干什么?” “车呢?” “什么车?”我的话刚出口,突然明白他是在问我们来时乘坐的大切诺基。那辆车早就被周老头的司机开走了。我把实情告诉杜二,他扯了扯嘴角,道:“那你把我背回去吗?” 我们所处的地方很荒凉,属于北京城里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连门口的饮品店和小超市都写着大大的“尉安”,一定是尉无过家中的产业。我本来对他的态度不满,但想到他帮我解决了周林立和方宇泽的问题,只好讪讪地一笑,勉强挤出来几个字:“我们可以叫人来接。” 我明白杜二嘴上那样说,但他的心情其实是愉悦的,不然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我给看店的孙源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就这样又在路边等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才坐回我的牧马人里。 回到店铺,杜二再次陷入沉睡中,换回了杜小生。他只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上楼了。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做梦,梦见有个新来的客户给了我五箱现金,正数钱数到心烦,突然被手机吵醒了。打电话的是孙源。我刚接通电话,就听见他焦急地告诉我方宇泽和周林立回来了,在店铺里吵着要见我。 他这么一吵,我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孙源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着急打电话给我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早就到店铺里了?孙源听见我询问,嘿嘿一笑,说他最近有点失眠,夜里醒过一次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便打算去上班。反正他有店铺的钥匙,可以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如。到了店铺不远处,他才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周林立和方宇泽,这才慌慌张张地给我打电话汇报这件事。 我仍然被困倦包裹着,挂了电话继续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清醒过后,我才想起杜小生一直在店铺二楼睡觉,即便周林立不知道,方宇泽肯定是知道的,他们不可能在外面等那么久都不去敲门。杜小生以前当过兵,耳力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只要方宇泽敲门的时候稍微用点力,杜小生就能听见,不至于达到睡死过去,雷轰都叫不醒的地步。我连忙驾车到店铺,一楼的孙源在忙着整理茶具,没发现杜小生,我便上楼去敲他的房门。隔了好久,杜小生才穿着睡衣开了门,恍恍惚惚地问我干什么。我立刻察觉不对劲,一般杜小生很早就起床,大约六点便已经买好早餐。现在都快九点,他还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实在很是罕见。 我探出手,想摸摸他是不是发烧了。谁知杜小生看出了我的想法,身子向后一躲,说:“没事我就关门了。” 我把脚往前一伸,别住门,不让杜小生关上。另一边趁他没防备,一只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额头滚烫,我下意识地缩回手,又把房门往外拉了拉,企图打开个缝隙钻进去。杜小生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却依然不愿意让我进去,用力堵住门。我有些发怒,道:“你以为我愿意照顾病人吗?别忘了你今天还有工作!” 如果是在以前,杜小生即便多么不给我面子,也要解释几句,但今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风,竟然一用力,连带着我和门都被推出去了。 门被扣上,发出“咔吧”一声。我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反应过来后,我气得大喘一口气,不再理他发神经,干脆让他自生自灭,转身下了楼去吃早餐。可能是知道我心情不好,孙源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连吃饭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声。正因为他做事畏手畏脚,生怕得罪上司,我才不会重用他。孙源加入我们这个团体时间不短,大概有一年多,却一直在打杂。 周林立一早就被周氏集团的司机接走了,方宇泽也被我放了半个月的年假,让他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好在赶上过年,我干脆让孙源也提前放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