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山煮海之暗潮汹涌》 正文 1,楔子(01) 01 烈山又叫历山,只是从不同的人的口中说出,发音有些许差异罢了,当然,烈山更为标准,仿佛是当时的官话。 烈山不是一座山,是一个城市,这城市是沿山而筑,不大,那些房子多是土石混合,茅草覆盖。也算不上繁荣,因为这里不是什么交通要道,离王道也有一段距离。 烈山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作物或是特产,只是周边有一些田地,这些田地属于烈山氏的,每年收成的时候便按照绥服之地的税法,缴纳给诸侯,留下的便给族人分食。而城里,便将制作的物品,换取一些粮食过日子,基本处于以物易物的地方。不是特殊的情况,他们甚至连刀币都没有摸过,别说金币了。因此,虽在绥服之地,其实,还是一个比较原始的聚居地。 这里的最高长官,既不是城主,也不是什么诸侯王公,也就是一个族长,烈山氏的族长,但你还别说,周围的诸侯想要吞并或改造这座烈山城,一听说它的地望背景,便早早的打消了他的念头。 因为,从这里出去的,或是有关联的族氏,在当朝都是赫赫有名的,比如朱襄氏,比如隗騩氏,而新近的这烈山城的烈山氏,则是朱襄氏的一个旁支。 其实,现在说烈山是一座怎样的城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随着一声巨响,这座城池便和烈山弇一起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望无际的黑,黑得你不相信自己的存在,于是,你会四处寻找光明,就像飞蛾一样。弇这样想着,便感觉自己在飘动,是没有知觉的飘动,仿佛脱离了树枝的叶片,或是逃离了的灵魂。怎么可能呢?他想,刚才还是好好的,什么鬼!他再一次想起将信将疑的火教,他祖父信奉的火教,他父亲信奉的火教,他不是一个实在的神,而是一堆火,此前是一堆木头,此后是一堆灰烬。但他的祖辈,父辈总是泪汪汪的望着这堆火对他说,你要相信,这是我们来的地方,也是我们将要去的地方。怎么来他不知道,怎么去,他倒是见过,祖父死的时候,就是坐在木头上被烧化的,一股烤肉味,但不是引起人的食欲的那种烤肉味,如果是的话,他一定会破口大骂这一堆火焰的,但不是。他可有可无的飘着,然后试着在心里大喊一声:火,我要火!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就像当时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一样。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苗星火,弱得就像鬼火一样,或明或暗,断断续续,老让人担心马上会熄灭似的。但至少有这一星火苗,这就够了,他想,无论去哪里,有这一星火苗,比任何的慰藉都来得及时而且温馨,这就是信仰吧,他想,这就够了。 火苗在起伏,仿佛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忽然,眼前亮了起来,那种亮,不是视觉的亮,是意识的亮,没有色彩的亮。就像人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的亮。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站满了一排排整齐的巨人,巨人的身体是通透的,的。他们一个个肩扛着粗大的绳索,连绳索也是透明的。他忽然想看看自己的手脚,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可能也是透明的吧,有关系吗? 忽然,他听到一声整齐的呐喊,喊什么?听不明白,然后便听到巨大的扎扎的声音,看对面的浓黑的山体上,高高的山体上,山体的上方还跪着一尊岔开双手仰首问天的巨人。扎扎的声音越来越响,忽然,山体的中央裂开一条缝隙,强烈的红光从缝隙间爆射而出,如果有眼睛,那一瞬间已经瞎了,如果有躯体,那一瞬间已经融化了,但他依旧存在,依旧欣赏着这这壮丽的一幕,这说明了什么?还能说明什么呢? 那巨大的石门越开越大,越开越大,轰隆隆的声音震撼着灵魂,然后便是一团火球,准确的说,是一团燃烧着的铁球,从石门里滚动而出,落向巨大的峡谷,长长的峡谷,你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峡谷的底部是一条光滑的巨大的抛物线轨道。那燃烧的铁球落进轨道,滚动,越来越快,而后沿着峡谷飞速上升,呼的一声抛向空中,啊!那不是太阳吗?太阳啊!火,我的神。 忽然一阵剧痛传来,从四肢传来,从每一根神经传来,所有的骨头都散了,他要用痛苦去接合那些骨头,有一些是断裂的,比如肋骨和脚腕的骨头。是什么在拉动他的臂膊,拉动然后甩下,轻点,这是人,啊我的肋骨,我的脚。他妈的轻点,他在骂着。可是嘴巴张不开,眼睛张不开,浑身都动不了。他试图着张开嘴巴,觉得嘴巴里塞得都是草。他喉结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你听到他说什么吗?”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孩的声音。 “有吗?”一个男孩的声音。 他又感觉到四肢被牵扯,骨折,错位,撕心裂肺的疼痛,靠,什么鬼,让我舒服一点死去吧,火神啊!他几乎痛的泪奔。他感觉嘴里的草被蛮横的拔了出来,连带右边的一颗门牙。这天杀的,他想。这时,胃肠里面一阵抽搐,就像养着无数的螃蟹,用它们的钳子夹着你已经很薄,很敏感的胃壁一样,这天杀的螃蟹,他又想。 他感到被人踢了一脚,居然还被人踢了一脚,这毫无道理啊,我如果能够活过来,我一定要告诉他,死人也会痛的,而且比活着的更痛。 “走吧,又是一个死人,说好了,我可不想再为你挖坑了”,男孩的声音。 你才死人呢,他想大叫一声,可是,声音还是没出来,甚至连喉结活动的力气都没了,感觉一半的身体在泥土里,身子随着水浪在摇摆,而且还时不时的将已经很疼的头部敲向一块坚硬无比的岩石。 “你看你看,真的又动了一下,他还活着。”女孩的声音。 他醒了,终于痛醒了,他感觉自己又被踢了一下,这下疼得他大叫了一声:“王八”,蛋还没叫出来,又失去了知觉。 一会儿,他便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还可以听到啪啪啪啪的声音,他强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野蛮的孩子,用手不断的拍着自己的脸。 “干嘛?”他虚弱的说。 “啊,活了,我说是活的你还不信,啊!”女孩高兴得要跳了起来,忽然想起眼前这个男孩身上一丝不挂,惊叫着转过身去。 这确实是一具一丝不挂的躯体,下半身满是泥浆,黄泥浆。上半身是一层薄薄的皮,苍白得有些透明,包着底下错落不堪的骨头,但仔细看,却也能看到骨头底下心脏的震动。还活着,那是毋庸置疑的。但也只是活着,既没有活的颜色,也没有活的形体,总之,没有活力。 “你还看什么,把你的衣服脱了给他穿上吧。”女孩叫着。 “凭什么?”男孩也叫了起来。 “穿上,穿上,求你了,哥,帮他穿上吧。”女孩说着。 “穿上也行,那他就是我的了。”男孩说。 “想得美,我的,你刚才说了,如果是活的,那就是我的,如果是死的,那就是你的。”女孩说。 “我要死人干嘛?”男孩心不甘情不愿的脱着自己的外衣,那是一件上等布料做的大氅,红底黑纹,绣着龙首鸟身花纹。 “当然是挖坑埋了,还能干嘛?父亲说这是功德,功德都是你的。”女孩说。 “我才不要呢。”男孩将外套替他穿上,穿着的时候,那男孩突然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 女孩忙转身凑了过来,“什么不可能?” “你看他背上!”男孩说。 背上像饿坏了的恐龙的背脊,一粒粒的椎骨突兀的叠成一串,皮包骨头,只是,在椎骨上,可以看到一根血红的脉络在游走。 “啊!怎么会这样!”女孩也惊叫了起来。 他们一定是看到自己背上的那条红筋了,说也奇怪,他们家祖祖辈辈,背上都有这么一条红筋,特别惹眼,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祖父常说:“这是我们家族的特征,你如果看到谁的背上也有这么一根红筋,那一定是你的叔伯兄弟,错不了。” 红筋又怎么了,快点把衣服穿上吧,爷,在水里不觉得冷,现在出了水,被风吹着,冷到骨头了,不就是一根红筋吗?他心里想着,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怎么办?”男孩说。 “什么怎么办?那更要救呀!快快,把他抱起来。”女孩说。 “吃,有吃的吗?”他实在太饿了,挤出这句话,强睁开眼睛,一双充血的眼睛看了看眼前的男女,便觉得眼皮重的像铁块做的,还来不及细看,便又合上。 一会,他感觉有食物塞进他的嘴里,粟饼,不用想都知道,那细腻的还没咀嚼就已经滑进胃肠了。他又张开大嘴咬了下去,只听得女孩大叫一声,他感觉咬住的是两根手指,忙松了开来。忽然脸上又是一巴掌,他强睁开眼睛看着女孩,能不打么?他想说又说不出来。那女孩头发绑在背上,眼睛奇大,皮肤白皙,脸型嘛,如果算是瓜子型的,那也是瓜子中最好啃的那一粒。 “看什么看,你咬了我的手了。”女孩叫着。 他的眼里闪着歉意的光,就像狐狸不好意思的眯了一下眼睛。 女孩又拿了一块粟饼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拿起一壶水,灌进他的嘴里。 他忽然觉得活过来了,真正的活过来了,他觉得,第一次觉得食物的意义不纯粹是物质的,甚至是精神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楔子(02) 02 男孩把他扶了起来,“可以走吗?”男孩说。 这也太快了吧,他又想骂出来,但是,还是咽了下去,毕竟口中还有他们食物的甜味。这时,他又感觉到身上的舒适,这舒适和平日里穿惯的葛衣截然不同,是柔软的舒适,甚至带着地位的舒适,这大氅似乎祖父也有一件,那只是在族里大事的时候才穿出来的,而且,只要一穿上,便真的成了族长了。他抬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锦衣,忽然身子热了起来。其实,这锦衣里包裹的,依旧是满身淤泥的。 他依旧躺在那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哪根骨头还能用。“我这是怎么了?”他说,“这是哪里?” “这是升山。”女孩笑笑的,欣赏着说。 “升山?没听说。”他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到处是水,远处的山头就像一个个窝窝头在水面上荡漾了。 “离历山远吗?”他忽然问。 “啊!你是烈山的啊!我就说嘛!”女孩说。 “难怪。”男孩说,“烈山没了,是烈山,什么历山。我们就是从烈山那里过来的。”男孩说。 “没了?你是说房子没了?人没了?还是牲口没了?”他一连串的问了出来,心里鼓捣着,想着家人。 “嗯,什么都没了,剩下一堆泥巴”女孩同情的点了点头,说。 他不再说了,闭上眼睛。 男孩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说:“还能走吗?我们的车在那里。” 他沿着男孩所指的高处望去,那里站立着一匹马不像马,老虎不像老虎的东西,“瑶瑶”的叫着。背后拖着一辆精致的车。 “我行,”他说着想要站起来,发现全身使不上力气,而且脚腕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这什么鬼,怎么脚后跟跑到了前面了,天哪,脚掌呢?脚掌跑到背后去了。一阵锥心的痛让他又瘫软在地上,看到野蛮的男孩上前,他慌忙缩回自己的脚,要玩也应该自己玩,他想。便咬着牙,抬起自己的腿,双手抱着那反了的脚面,一拉,一转,一按,把脚面转到前面来,头上已经汗如雨下,把边上的男孩女孩看的毛孔直竖了起来。 “你狠。”男孩无比佩服的说着,看了看周围,跑到河岸的斜坡上找了两根木头,回来,麻利的扯下衣服的带子,将他的脚固定好,便扶着站了起来。 “可以走吗?”男孩关心的问。 他也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身上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汗水,总之,已经湿漉漉了。 从水边走到高处的马车边上,是一片起起伏伏的斜坡,路不长,但他就像走了几座山的距离,好不容易挪到了车的边上,那畜生莫名其妙的又往前走了几步。这坑爹啊这是,他只好再咬着牙,往前挪了挪,看前面的怪物,白色的头,有点像马,身上却长着虎皮,尾巴又红的像火,越看越觉得不伦不类,“这什么鬼东西?” “鬼东西?哈哈,你不会连鹿蜀都不知道吧?”男孩说。 不知道也正常啊,我压根就没出过历山,哦不,烈山。他看了看男孩,男孩慢慢的扶着他,将屁股先挪上车,再把双脚移到车上。 “鹿蜀啊!”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还这么大声。坐好了!”男孩说着到前面驾座上,女孩也钻进车里,在他的对面坐下,车子飞快的跑了起来,快,比马快多了,一点也不会感到颠簸。 这马车就像装了防震装置,里面的座椅都包着松软的布料,布面上绣着花草图纹。 “对了,都还忘了问,你叫什么呀?”女孩问。 “弇,你呢?” “弇?什么弇?”女孩说。 “弇兹,神灵弇兹的弇”,弇说。 “哦。我叫赤水听訞,我哥哥叫隗騩相。”听訞说。 “啊!”弇忽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听訞问。“是不是太快了?” “不不,我发现我的手臂忽然就不痛了。”弇说。 “不痛了不是很好吗?瞎叫什么。”听訞说。 “本来会痛的地方,或以为会痛的地方忽然不痛了,难道不会比痛了更可怕吗?”弇说。 “什么意思?没听懂。哥,到哪里了?”听訞朝车前叫着。 “马上到了。”相说。 车子就像飘着,慢慢的停了下来,隗騩相跑到车后,打开车门,将弇扶了下来。 弇一下子蹲在地上,瞪着眼睛看车底下的横轴,那里确实装着防震垫片。 “他这是干嘛?”听訞问。 “不知道,脑筋坏了吧?”相低头看着弇,弇点了点头,吃力的站起来,看看周围,嘴巴合不拢了。这什么鬼地方?路宽的可以并排跑四驾马车,道路两边建满了高大的石头房子,而且依山而建,盘旋到山顶,那房子的石头清一色的黄垩石砌成,金光闪闪,晶莹剔透。那大门两侧的立柱上还刻着鸟身龙首石像。 妈呀,神。弇吃力的跪了下来,对着石像拜了拜,再吃力的站起来。 “你们这里怎么会有我们的山神?”弇问。 “这得去问问你们的山神了。”隗騩相哈哈笑了笑说。 这时,又一匹鹿蜀嘚嘚的飘了过来,从上面下来一个比相更年轻的男孩,衣服和弇身上披的一样,暗红的锦衣。 那人下了鹿蜀,盯着弇看,“哥,他是谁?” “叫什么来着?弇。”相说。“捡的。”转身对弇说,“我弟弟,来。” 弇看了看来,点了点头,便把目光移向街市,这里可看的东西太多了,比如各个人门前的石兽都不一样,有的马身,有的虎身,有的鸟身,有的门面大一些,有的门面小一些,街上人来人往,衣着华丽,眼里透着傲慢。 “这才是城池啊!”弇想,和这比较,烈山城简直就是一堆土疙瘩。 隗騩来不停的打量着弇,不住的摇头,“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病啊!什么仆人没有,非要带一个会吃饭的瘸子回来。” 弇头发凌乱,面黄肌瘦,而且还瘸了一条腿,光着脚。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听訞不服气的站在来的面前,“我就要,怎么了?你才有病呢!” “好好好,进去再说。”来说着,朝门里跑去,边跑便回头叫着“哥,你们等着,我叫人来。” 不一会,门里出来两个比平常人高出一倍的巨人来,到了相和听訞的面前,恭敬的弯身行礼,口里叫着:“公子,小姐。”然后回头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弇,转身用咨询的眼光看着相。相肯定的点了点头,巨人二话不说,一人抓着弇的一条胳膊,飞也似的往大门里跑去。另一个仆人从门里出来,将马车和鹿蜀牵走。 不一会,弇就被两个巨人丢在一个大堂里,痛得他又一次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看到堂上已经坐着一个须发皆红的皱眉的锦衣汉子,眼睛像石刻的狮子眼一样,滚圆滚圆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弇。 “父亲,你看,这不是瘸子吗?你说哥和妹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来说。 堂上的红发汉子紧盯着弇,忽然走到弇的面前上下看着,还是不明就里,张开弇的嘴巴,看到里面缺了一颗牙齿,还在那里流血,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相和听訞进来,恭敬的叫声:“父亲”,“爹”,便走到弇的面前,将弇的衣服脱了下来,“你看”。 又是红筋,也不要这样想脱就脱啊,弇白了相一眼。 “看什么?”来也从座位上跑下来,到了弇的面前,盯着弇的身子看,“有特别吗?比我们苍白?比我们瘦?” 忽然,红发汉子抓着弇的背,叫到:“看清楚了。” 来吓了一跳,就连弇都一下变了脸色,不会把自己拿来喂怪兽吧,要那样就惨了,还不如死在水里。弇想。 红发汉子一把抓起弇,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孩子,你叫什么?从哪来的?你父亲叫什么?” 弇怕怕的看着红发汉子,怯怯的说:“弇,我叫弇,烈山弇,烈山的。” “父亲呢?家里人呢?”红发汉子问。 “没了,都没了。”相说。 弇的眼圈又有点红了,咽喉紧了一下。 “爹,把他留下吧,给我,太可怜了,是不是爹。”听訞拽着红发汉子的袖子叫着。 “不行。”汉子叫着,“什么给你,你以为宠物呀,他是你们的兄弟。” “兄弟?”弇吃惊的看着红发汉子。 “兄弟?”相和听訞同时高兴的叫了起来。“我就说嘛。”相说,“是我发现的。” “孩子,你多大了?”汉子问。 “十八。”弇说。“不过,大叔,我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我怎么就成了他们的兄弟了?”。 汉子也不说什么,哗的一声,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结实健壮的背部,“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你爹是不是也是这样?你爷爷是不是也是这样?” “哦!你说背上的红筋吗?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吗?”弇说。 “傻孩子,只有我们家才有的。”汉子越来越高兴,越来越亲昵了起来,把衣服穿好,回头对隗騩相,隗騩来说:“他是你们的大哥,叫大哥。” 相他们叫了声大哥,忽然觉得有点失落了起来,倒是听訞叫的真真切切,很是开心。 “孩子,你就住下,我让人帮你安排,相,你再去看看还有没烈山出来的人,若还有活的,救一个是一个。”汉子说,“对了,我叫康回,你往后就叫我叔叔吧,自家人,随便怎么叫,哈哈。”说着对外大叫,“来人。”刚才两个巨人又奔了进来,俯首站立。 “带大公子到侧院去,和相隔壁。”汉子还没说完,巨人已经一边一个就要把弇抓了起来。“轻点”汉子叫。 “是”巨人说着,你看我,我看你,忽然觉得无从下手了。 弇说:“没事,我自己走,你帮忙扶我一下。”说着站起来,对着汉子躬身:“谢谢叔叔,谢谢弟弟,妹妹。”便扶着巨人去了。 弇心里快笑出声来,这什么世道呀,真是莫名其妙,要是今天身上没有这根筋又会是什么样呢?谢天谢地,父亲,母亲!啊!父亲母亲现在会在哪里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水说来就来啊!火神啊!保佑我父亲母亲平安,保佑烈山的所有人都平安,但是不可能了,相不是说了吗?没了,烈山什么都没了。罢了罢了,活多少是多少吧。这叔叔叫康回的,是干什么的呢?弇想着便停了下来,巨人也停了下来。 “叔叔是干嘛的?”弇问。 “共工。”巨人回答。 “共工是干嘛的?”弇问。 “不知道。”巨人答。 “算了,走吧。”弇说着,便又一跳一跳的往前跳去。 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大呀,没完没了,有必要吗?弇想。 府中男男女女经过,都惊讶的看着弇。好不容易到了一处院落,中间一个厅,边上左右厢房,巨人便将弇扶到右厢房,那是卧室模样的房间,但比烈山的祠堂还大。 弇刚坐下,两个女佣人便进来,为弇放好热水,将弇的衣服脱了,侍候着弇爬了进去。 弇在女人的面前这样赤条条的还是第一次,生怕生理反应太过迅速,在还没的时候,便赶忙往热水里一泡,这一泡,不但没有,浑身早已经痛的死去活来,弇哼哼唧唧的叫着,却也还是觉得痛得很舒服c很享受。 忽然,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公子呢?弇公子呢?” 佣人匆匆出来,“啊,大师父,公子在泡澡。” “胡闹,胡闹,你们想让他死呀,快快捞出来。”大师说。 捞出来?怎么又要捞出来了?弇咬着牙从热水里出来,一跳一跳的跳到床上,也顾不得穿衣,仰八叉的躺倒。 侧头看大师父,一身白衣,白发白须,眼睛一点也不慈祥,锐利的就像一把利刀。 大师父小心的解开弇的绑脚,将脚的位置摆正,涂上草药,从身边拿起两块树皮,一左一右的固定住,绑好。然后也不等弇的同意,张开弇的嘴巴,看了看舌头,自言自语的:“不可能呀,发大水已经十天了,怎么会不死呢?”说着,又使劲的掰开弇的嘴巴,盯着每颗牙齿看着,又靠近闻了闻,仿佛有鬼草的气味,那就是了,真是造化。老师父点了点头。这鬼草可以屏蔽人的生理,从而调动人的生存保护本能,很类似于助人忘我,便能达到水火不侵,说得再简单些吧,有点像麻醉剂。 弇的嘴巴被张得难受,用手拍着床沿,老师父忽然意识到,连忙放开弇的嘴,“哈哈,吉人吉人。”老师父莫名其妙的说着。 弇搓了搓下巴,诧异的看着老师父。忽然闻到老师父身上极其特别的气味。 弇:“你身上什么味道?” 老师父忽然大为高兴,哈哈大笑,“真是有缘,真是有缘啊。” 弇越发的莫名其妙,这难道别人闻不出来吗?简直到了刺鼻的地步了。 但你还别说,一般人还真闻不出这气息的,说的玄一些,叫真气的气味,说得直白一些,是没有气味的气味。只要是生物,身上都有气味,比如环境的气味,状态的气味,职业的气味,习性的气味,而一个人身上修炼得没有了这些的气味,你便无从判断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这又仿佛一个人突然从你的眼前抽离到另外的一个时空中,使人无法判断他的空间和时间。 而弇却知道这没有气味的气味,没有时间的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朝歌(01) 2,朝歌 01 那天之后,弇再也没见到所谓的叔叔了,也再也没见到长胡子的老师父了,倒是相每天都会来看看他,看了就走。而听訞则天天粘着他,让他讲这讲那。有时候也觉得挺烦的,但没办法,人家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过,弇也从听訞那里知道了许多关于叔叔家的事情。叔叔世代共工,共工算是朝廷里的大官,仅次于上相,至于年薪就更不用说了,朝歌以东的大片土地都是他的,一直到了与烈山交界的地方。但在家庭生活上,却不是很如意的,找一个老婆,生了相,死了。再找一个老婆,生了来,又死了。诸侯们知道了,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又怕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很是矛盾。明摆着一个有权有势的金牌王老五,却没人敢依附上去。 坊间甚至传言,连被他看上的妓女,没几次,那妓女也莫名其妙的死了。病又不像病,到了最后,即使跨进妓院,也没人敢接待他了。总之,在他看来,今生和这女人已经无缘了。 好在他也很有意志力,无缘就无缘,不想还不行吗?于是,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整天四处勘察,折腾河山。 “你说真的是因为叔叔的精子太大粒,把女人都给噎死的吗?”弇问。 听訞的脸唰的红了起来,“你有完没完。” 弇笑笑的看着天花板:“逗你玩。” 听訞一咬牙,跑了。剩下弇一个人看着屋顶,那木板整整齐齐的,每块都一样大,一样长,怎么会这样呢?那要多大的木头呀。 弇活动活动手脚,发现好多了,看来不久就可以下地了,可要是好了,该干什么呢?总不至于真的和相,和来他们一样游手好闲吧,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呀。想到这,便搜索自己有哪一方面的能力,书吗,虽然做为族长的嫡孙,被逼着读了一些,可要说能用上,恐怕还差得远了,舞刀弄抢,每次都被同伴打得七荤八素的,怕也不行。像巫师那样装神弄鬼,可自己真的不知道神在哪里,更别说通神了,又怎么糊弄人呢?天哪,我能做什么呀?怎么以前都没想过呢?煮饭?砍柴?挑水?这随便一个佣人都会,难道真的要做听訞的佣人吗?鬼才做,好歹自己也是族长的嫡孙啊。 “那就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吧。”一个老者的声音。 弇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别动别动,我看看。”白胡子老师父进来。 “别碰,你太可怕了。”弇说。 “我怎么了?”老师父没有停下,三下五除二解开了绑在弇脚上的树皮。“下去走走。” 弇将信将疑的把脚伸到地上,站起来,跨出去。 “跳跳。”老者说。 “真的假的?”弇狐疑的看着老者。 “跳,断了我再帮你弄。”老者谐趣的说。 弇轻轻的跳了跳,没事,再跳,使劲跳,如初。这下高兴得把刚才的烦恼都忘了。一把抱住老师父,忽然趔趄了一下,抱了个空,这下吓得不轻,才想起刚才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老师父笑笑的说,“气味”。 “真的?气味能知道人的想法?”弇不信的看着老师父,那神色不像在说假话。 “你不是也知道了?”老师父赞赏的看着弇。 “知道什么?”弇不明就里。 “我的想法呀,你心里说,我没有说假话。”老师父说。 “啊!天哪,太可怕了。你怎么做到的。”弇打心里开始把老师父看作高人了。 “就像你能够闻出我身上的气息一样,每个人身上都有,光闻不够,你要学会读懂这些气味。”老者说,“来吧,去我那,我教你。”说着转身便走了。 弇一边跟着,一边问:“我为什么要学气味呢?” “你不是觉得自己无用吗?”老师父说着,脚步没有停下来,轻的像猫一样,快得像豹子一样。 老师父的住处在共工府邸的最深处,那是一个独立的院子,不大,却很幽静。庭院里种着花花草草,五颜六色,各种气味纷呈。 到了堂屋的室内,老师父先坐了下来,示意弇也坐下。“说说,刚才进来闻到几种气味?” “啊?啊!”弇愣在那里,脖子开始红了起来。 “没注意?是吧,现在闻。”老者说。 弇真的开始闻了,而且还真的闻到一阵阵的香气,而且每一阵的香气都不是一样的,有的带甜,有的带酸,有的香气浓烈的刺鼻,有的香气想要逃开你,就像幽幽的转身离去的一刹那。“天哪,真的呀”。弇高兴的脱口而出。 “安静!”老师父说,“感觉到空气变化吗?” 弇闭起眼睛,“你让人端茶?” 老师父摞着胡须,笑笑的看着弇。一会,一个佣人真的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中年妇女,微胖,端着茶,先到了老师父面前。老师父示意停下,对着弇说,“奉茶!” 弇不明白,“怎么了?” 佣人转身对弇说:“还不快点,叫师父。” “啊!”弇跳了起来,麻利的端起茶盏,单膝跪地,双手捧给老师父,叫了声:“师父” 老师父高兴的接过茶盏,说:“下去吧。”佣人将另一杯茶放在弇的桌上,转身退出。一只脚刚跨出门槛的时候,弇忽然冒出一句:“你生气了?” 老师父忽然大喝:“没你的事,去吧。”回头严肃的对弇说:“不得造次,每个人都有无法说出的苦衷,不能随随便便的将人的心里所想道出,否则,就是伤人,比刀剑砍人更甚,明白么?” “是,师父。”弇羞愧的低下头。 “这不是好玩的事情,做的不好要断头的,所以你今后即使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老师父说。 “是,师父,我知道了。”弇说。 “我呢,这六十年陆续收过一些弟子,你之前有巫即c巫朌c巫彭c巫姑c巫真c巫礼c巫抵c巫谢c巫罗几个师哥,记住了,缘分到了便可以相见。师父叫巫咸。”巫咸说。 “是”弇恭敬的说。 “这里有两本书,《药典》和《神典》,拿去,记住了就把它们烧掉。”巫咸说。 这两本书还是崭新的,像是巫咸刚刚誊写出来的。 弇双手接过,揣进怀里。 巫咸又拿出一个纵横十九路的石头棋盘,两罐黑白的玉子,一本棋谱。“这是一副棋,没事自己摆摆,记住自己下的每一步,每一个时辰只能下一招,可以想很多招,但只能下一招,结束了把棋盘拿回来摆在这。”巫咸指了指墙角的棋桌。 “是,师父。”弇捧过棋盘,恨不得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摆上一局c 巫咸挥了挥手,“去吧,不是一局,是一招,一个时辰一招,不能悔棋。” 弇高兴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开始玩起围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朝歌(02) 弇刚摆好棋盘,准备下子,忽然想起刚才答应师父的话,一个时辰只能一招,隐隐然有些扫兴。举着棋正在那里犹豫,忽然听到敲门声,他朝门口闻了闻,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知道是听訞。 “我进来了。”听訞叫着,推门进来。“刚才去哪了?啊!你的脚都好了?” “都好了,呵呵。”弇回答,手上还拿着黑棋子。 “你在干嘛呢?”听訞看到棋盘和弇手上的棋子,“你在下棋啊!下吧下吧,我看看。” 弇把棋子放入罐子,盖上,看着听訞。忽然感觉听訞就像一粒落向地面的棋子。 “起来,我看看。”听訞叫着。 弇站了起来。 “走一下” 弇走了起来。 “啊,真的好了,太好了,走,我们去玩。”听訞说着,拉起弇的手,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弇也想看看共工府,毕竟进来这么久了还都没出来走走,万一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呢。 出了他的庭院,后面并排的还有两个庭院,一个是来住的,一个是听訞住的,他的前面一个院落是相住的。沿着大堂的另一边也这样并排着几个庭院,是共工康回的书房和起居室,一般人不得随便进入。这些庭院围着一个花园,花园是一座不大的小山,山下一口月牙形的小石潭,里面有鱼,看着水面上鱼在咬水的水花,弇知道这大都是小鱼。 弇闻了闻周围的气息,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发情的季节,甚至连石头都是湿漉漉的。 “想什么呢?”听訞看着默默微笑的弇,弇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啊,我知道了。”听訞叫了起来。 “你别乱说。”弇赶忙转移了话题,因为他忽然嗅到了听訞身上散发的不一样的气息。“可以到外面走走吗?” “当然可以。”听訞带着弇往大门走去,正走着,身后传来来的喊声:“小妹,啊,你也可以起来了?看看看看,太好了,我带你去玩。”来说着,三人活蹦乱跳的向着大门走去,还没出大门,忽然门外进来几个巨人,合抬着一只狡,狡身上是豹子的皮,可长着一颗狗头,而且叫起来和狗一样,汪汪的吠着。这时,大门外传来康回哈哈哈的大笑声,接着便看到穿着红火的大氅的康回大步走来。忽然看到弇,便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下地了?来来来。”说着径直往里走去。 康回叔叔的身上都是水的气味,好多种水的气味,死水,活水,还有雨水,还有一些树木花草混杂着。 来向弇使了眼色,小声说,“你去,改天带你玩。” 听訞也小声说,“你去吧,我一会再找你。” 弇几乎小跑着跟着康回,到了他的院子,那是再简单不过的院子,除了铺着整齐的石板,什么也没有,进了他的房间,就是一张案桌,一把席地的椅子,背后一个书架,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甚至连一块客人坐的垫子都没有。 康回进了房间,便有人上前替他脱了大氅,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傻站的弇,又是一阵笑声“哈哈,不错不错,还习惯吗?” “嗯”弇点点头。 “说说,会什么?想做什么?”康回说着,眼睛直盯着弇看。 “不会。什么都不会。”弇怯怯的说着。 “好,好呀,这才是我们家族的。”康回高兴的叫着,“我就说嘛。” 弇越发的傻了,这时,一个佣人快步上前,在康回的耳边小声说着,康回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好呀,太好了。走,这么巧。”说着站起身来,咚咚咚往客厅的大堂奔去。 弇不明所以,仍愣在当地。一会,佣人返回来,恭敬却急切切的说“公子,请吧!” “哦,哦,”弇应着,跟着大步小跑着出去。 还没到客厅,便已经听到康回大声的叫着,“老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还能不知道吗?冲着这嗓门,恐怕整个朝歌城都知道了。弇刚走进大厅,康回便风一样的到了弇的身前,话也不说,便将弇的上衣脱得精光,“看,老哥哥,看看。”仿佛弇就是一件工艺品一样,那外衣只是包装盒罢了,想打开就打开。 那座上的头发花白,衣着考究的老者缓步上前,将眼睛紧贴着弇的背脊。呼吸开始急促。 “祖宗啊,这是哪来的,纯,纯啊!”老者也不再斯文,跟着康回叫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世界奇观似的。 “相捡回来。”康回说。 “这也能捡到啊,这样吧,让他到我的朱襄军去锻炼锻炼,如何?” “不急不急,你看他现在瘦干干的,等在我这长膘一些,一两年吧,如何?” “好。”老者笑眯眯的看着弇,仿佛在欣赏一件宝贝,一边还不断自语着,“纯,纯啊。” “赶快把衣服给穿上。”老者对身边的佣人说。“对了,谈正事。” “你们先下去吧,”康回对弇他们说。 他们的身上散发出一环套着一环的缜密的气息,这气息很陌生,是弇第一次感觉到的。 弇刚出客厅,便看到边上听訞在招手。 听訞是个还没熟透的女孩,胸部只微微的隆起一点点,所有的事情都还是似懂非懂的。 “你还在这呀。”弇笑着向听訞走去。 “我说了在外面等你呀。” 他们一起来到街上,这是弇第一次不带疼痛的看着这条街,中午的太阳直直的照着,那黄垩石的地板和门楼被照的微微透明,仿佛柔软了许多,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每个门前的雕塑,此时就像充了血一样,活灵活现的,引得弇每到一个门前,总是想要跪拜。 听訞怕被人笑,每每拦住,“你干嘛?你知道这里有多少这样的雕像吗?走一步跪一下,什么时候走到头呀。”周围的行人回头看着弇,在那里窃笑着。 “习惯了,从小开始,可我们那只有山顶一尊石像,这里怎么就这么多呢?” “这里都是各个地方来的,当然多了。”说着,牵着弇往山上一直跑去。 这整条街都是超大的院落,光光大门,一条街也就是那么一两个,其余都是围墙。可以听到围墙里面的笑声。 他们一条街还没走完,那长长的仪仗队就过去了两三队,都是巨人开道,后面是旗幡,借着是车马,最后又是全副武装的兵卫。“这也太夸张了吧?他们都是干嘛的?” “当官的。”听訞说,“不这样很没面子,你知道这一个队伍有多贵吗?” “这还要钱买吗?”弇有点不理解的。 “当然,没钱买,谁整天跟着你的车马跑呀。” 说的也是,只是这么跑一趟,花多少钱的,有这必要么?只为了人看一眼?你又不能整天在街上逛来逛去的。 弇不理解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这一路走去,周身都散发这浓浓的土气,这土气来自他的注意力,仿佛什么都是新鲜的。做为这里有教养的子民,一般是目不斜视,而且,脸上必须带着不是故意伤人的那种鄙夷。弇的脸上没有,或者说还没有。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弇累得就地坐在一家的门前,那大门顶上是个三面的人头。弇的屁股还没坐稳,身后便上来一个巨人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弇丢了出去。听訞想制止都来不及。 听訞帮弇扶了起来,“你也真是,什么地方不能坐,偏偏坐在上相府门前。” “上相府怎么了?很大的官吗?”弇不服的说。 “这么说吧,除了王上,没有比他大的官了。”听訞说。 “那你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你走着走着就坐下来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朝歌(03) 说着,便看到临近山顶的拐弯处有一个大牌子,写着“如意堂”三字。听訞拉着弇跨了进去。 这餐厅里的伙计清一色都是白发的年轻人,而且清一色的穿着白的长褂,周围没有桌子,没有顾客,只有这些白大褂飘来飘去的,怎么看都不像餐厅。 “我们这是干什么?”弇不解的看着听訞。 “吃饭。”听訞牵着弇继续往里走去。 见到听訞,一个白袍很远就迎了上来。“小姐来了,啊,还有公子,是和大公子他们一块呢还是另外开一间?” “我就知道他们也在这里,不,我们自己开一间。”听訞说着,牵着弇继续往里走。 “是,这边请”。伙计在前面引路,这一楼的大厅宽大的难以想象,除了黑色的柱子,白色的墙,和柱子上黄色的灯,再没有其它物饰,只有白衣服的白发伙计东一个,西一个的忙碌着,也不知道忙碌什么。 他们来到一根柱子边上,伙计按了下柱子上的按钮,整个地块陷了下去,他们就像在一个箱子里,横竖飘移着,然后停了下来,打开门,是一个宽大的榻榻米房间,只在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方桌,边上两个垫子。 先前的来去已经让弇目瞪口呆了,进来看到一尘不染的空间,且这么大,更是吃惊,朝外的一面没有任何遮拦,只一围粗粗的黑色窗框框住外面的景色。那是整个的朝歌城。原来,这餐厅是在靠近山顶的地方,一间间的包间沿着山体排列而下,互不干扰。太妙了。弇心想,走上前去,一模那窗户,更是惊讶,原来是薄薄的一片透明的琉璃晶片嵌在上面。 听訞低着头在那里翻着牌子,那是一个精致的木盘,上面是写着菜名的小木牌,你只要翻动一下就好。 点好菜,听訞来到弇的身边,指着山下的宅子,“这个是上相府邸,就是你刚才坐的地方,那个是春官府邸,远处的那所有着黑塔的,是祝融的府邸。” “看不到你们家。”弇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那是在山的另一边,来吧,准备吃东西。”听訞拉着弇坐下,自己在弇的对面坐着。 这时,伙计小心翼翼的端来两杯似酒非酒,似茶非茶的餐前饮料和一碟干果。弇开始习惯性的闭起眼睛,闻着饮料和干果,感觉饮料的气息很活跃,而干果的气息很严实,连带也闻到听訞的气息变化。弇闭着眼睛说:“你想喝就喝吧。” “你怎么知道?”听訞警觉的瞪大眼睛。 “啊,没什么,随便说说。”说着睁开眼睛,忽然觉得眼前的东西都蒙着一层薄薄的光晕。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听訞说。 “没什么。”弇拿起杯子,喝了口饮料,好喝,微甜,带着果子发酵的香醇,“这是什么?” “宜子孙。”听訞大大咧咧的说着。 “什么宜子孙,什么意思?” “这饮料叫宜子孙,是树上的果子酿的,好喝的很。”听訞也端起来,小小的啜了一口。 “那这果子呢?” “这是丹木果,你也吃吃看,很香的。”听訞说着,剥了一粒送到弇的手里。“这丹木果峚山的最好吃了。” 这话说的,不就是一粒树子吗?有必要这么玩弄吗?我一天在山上不知道要捡多少来吃呢,而且不花钱。 但弇却说“你懂得真多。”心里还在不停的骂着这朝歌城,至于吗?有必要吗?至于吗?有必要吗? “这算什么,不要一阵子你也都知道的,我刚来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听訞说。 “你不是叔叔的孩子吗?”弇诧异的问。 “谁说不是?”听訞说,“当然是,我是他的义女,知道吗?” “义女?那就不是了,不是叔叔生的。” “谁说一定是他生的才是他的孩子了?我来的时候已经五岁了,是我姑姑把我接过来的,我姑姑就是来的妈妈,这下明白了吧。”听訞一边吃着干果,一边说着,“说说你吧,” 我什么呢?弇想,从小到大都在烈山,最多帮助母亲做做家务什么的,剩下的就是和族里的堂兄堂弟一起闹,“说起来真没趣,而且他们都不在了。” “啊,那就不要说了,有好玩的事吗?说好玩的事吧。” “好玩的?有啊,这样吧,你起来,站那,对,左手抓着右耳朵,右手指着地面,对对对,转圈,转,看你能转几圈。” 听訞按着弇说的转了起来,还没转三圈,放开手,便觉得地板掀了起来,心里想站直了,可人却偏偏歪斜着倒了下来,嘴里“啊!啊!”的惊呼着。 “哈哈哈,好玩吧?” 听訞从地上起来,一脸的懵晕,忽然看到弇的坏笑,明白自己被耍了,大叫着冲向弇,掐着弇的脖子,将弇按倒在地,“敢耍我,敢耍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不一会,弇像泄了气一样,瘫软在地,听訞一探鼻息,居然没气了,吓得跳起来,举起一只手,正要一巴掌扇下去的时候,弇哈哈笑着跳了起来。 这时,伙计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他们停了打闹,坐了下来。 伙计到了桌子前跪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托盘靠在桌沿上。 托盘里是两个黑釉的方盘,方盘上各放着一块豆腐大小的晶莹剔透的鱼肉,鱼肉上浇着暗红色的汁液。 伙计放下盘子,跪着,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听訞看着伙计退出去,拿起手上的餐刀对着弇,“你如果再敢耍我,信不信我真掐死你?” “不敢不敢,这是什么?” “不痴。” “都是什么呀,怪怪的,我说这是什么鱼?被他剥得根本看不出来了。” “人鱼,吃吧,很好吃。”听訞切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嗯,这是決水里的,最好吃的就是这两边的腿肉。” 弇一口将半个鱼肉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品出味道,就咽到肚子里了。 “天哪,你一口吃掉一家人半年的伙食了。”听訞叫了起来。 “啊”弇的嘴合不拢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个家庭一个月的伙食二十个刀币就够了,一年也就是两三个金币,这一盘就是三个金币,你一口吃去半块,难道不是人家半年的伙食吗?” “啊!这餐厅也太狠了。” “谁说不是呢?” “那你还吃,你哪来这么多钱?” “谁说我要钱了?”听訞得意的又叉起一块鱼肉在嘴里慢慢嚼着,“这是叔叔的餐厅,你不觉得这些伙计似曾相识吗?” “是啊!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装束都和师父一样。”弇说。 听訞一下子放下刀叉,盯着弇,“师父?你说师父?你说巫咸那老头收你做弟子?”听訞惊讶的怪叫着,嘴里含着鱼肉。 “干嘛呢,把鱼肉先咽下,咽下。”弇笑笑的说。 “真的假的?义父养了他几十年想做他的弟子,这老头死活不肯,你倒好。”听訞无比羡慕的看着弇,“那你还愁没钱吃,这里的老板就是巫咸,义父只出钱,不管事,挣得钱都是那老头的。” “师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这就这么多呀?你师父的产业,这只是牛身上的一根毛,知道富可敌国吗?” “不知道,什么意思?” “就是甸服,绥服,要服,甚至荒服每年所有的年贡合起来,还没你师父的收入高呢。”听訞一边扫着盘底,一边说着,“吃吃,大块吃,你不早说,说了我就多点几套。” 这时另一道菜来了,是一只黄鸟的胸肌,出自轩辕之山,说怎么好吃怎么好吃,还不如炸鸡块来的香。 这一餐吃下来,要用将近二十个金币。当然,听訞吃完手一拍,在伙计的本子上按了个手印就了事了。临了,伙计翻开另外一页,让弇也按下手印,说是掌柜交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豪族 3,豪族 回到共工府,发现大门外停着很多车马,车马上绣着各种的标志,比如朱襄氏的红色火焰,祝融氏的红龙,骊侯氏的白色神驹,尊卢氏的黑色大鹏,中央氏的黄色三面人头,甚至王家的金色巨蟒。 除此之外,车前车后站着满满的卫士,有金甲,有银甲,有铜甲,有蛋青,有群青,有钛青。各自彰显着主人的威严。中间只剩下一个通道。 “怎么这么多人?”听訞自语着。 弇从队伍中走过,能感觉到那些人来人往的气息,就像太阳照着水面的蒸汽,蓬勃,充满活力。 那些只能守在门外的豪族的甲兵和家丁奇异的看着弇,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但看弇的服饰,又和相,和来一样,披着滚金的暗红色,绣着鸟身龙首的大氅。 弇刚迈进大门,相就从里面出来,“早上去看你,见你不在,我想你的脚已经好了” 弇点点头,“相,他们都干什么?” 相看看周围,“都是来祝贺的,父亲这次出去几个月,治水有功,王赏赐了一匹驺吾,大家听说,都来一睹,也兼着祝贺。” “是吗,在哪里,我也去看看。”听訞高兴的叫着。 “你现在去凑什么热闹,现在都是大人们在那里,改天我们带出去骑他。”相向着街上瞧了瞧,“你们先进去,等下我到你院子来。” “好。”弇应承着,和听訞往里走。 今天府里的巨人都出来了,这些巨人居多来自雷祖氏的东方部落,为人忠诚,孔武。据说是雷神的后代。一般的府邸根本请不起他们的,何况一批几十个的请来,整个朝歌城也就两三家有这底气。 这些巨人一个个腰板挺直,夹道站立着,怒目圆瞪,面无表情,就像两道肉墙。 弇回到自己的院子,侍候他的两个佣人,阿卯和阿癸上来,一人端茶,一人卸去弇的外套。他们两个年龄和弇相仿,阿卯来自罪臣之家,阿癸来自赤水,原先是跟着听訞的。 阿癸:“公子,你想入浴吗?” “好,你帮我打水吧,早上刚拆了药,也想洗洗。”弇说着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药典》,忽然想起今天还没下棋,闭着眼睛,想着棋盘,先下角呢还是先下天元?忽然闻到阿卯传出的阴郁的气息,抬头问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阿卯吓得跪在地上,“我什么事情做得不对吗?” 弇赶紧起来将阿卯扶起,想起师父说的,不可道破,便歉意的说,“没有没有,只是感觉到你有事。起来,起来。” 阿卯起来,眼泪哗哗的落下。啜泣着说,“阿姊被卖到上相府上,早上听说投水死了。” “啊!别哭别哭,啊!”弇忽然想到烈山的家人,想他们一个个也都是被淹死的,不由的悲从中来,嚎啕大哭,把阿卯阿癸给慌得,一个捶背一个擦泪,不停的安慰着。 “你们这是怎么了?”相从门口进来,看到这三人哭作一团,便觉得诧异。 阿卯阿癸赶紧站了起来,躬身站立在边上。弇摸了一把脸,忽然笑了起来,“没什么,突然想家了。” “哎,别想了,这就是你的家。这几个月我也四处打听了,一点音信也没有。” “我知道,谢谢相弟。”难道不是吗?谁可以在水里泡个十天半月的不死。“好了,我要洗个澡,早上刚拆的药,有点难闻。” “好吧,你洗吧,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晚上我们还有来一起去外面喝两杯。”相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好。”弇回答着,泡到浴缸里了。 等他从浴缸里出来,换上衣服,听得外面喧闹声,问阿癸,阿癸说,“主人正骑着雏吾在兜圈呢。” 弇正要往外走,来和相刚好进来,“准备好了?我们走。”相说。 “去哪?” “不是说好了?吃饭啊!”相说。 “也太早了吧?” “去那还有一段路,早去早回,而且已经约了人了。”来说。 “好吧。”反正现在什么都不懂,去哪儿还不都一样,且跟着。 弇跟着他们到门口,那里已经等着三匹鹿蜀,来回头问弇,“骑过吗?小心些,有点快。” “没有,只骑过马。”弇说。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相说 “那好,走吧。”来说。 他们三个跨上鹿蜀,刚踏上马镫,鹿蜀就飞也似的奔了出去,跑了一段路,相回头看弇的坐骑,怎么空空的,忙叫来停了下来,回头寻着,弇还坐在地上没起来。 来哈哈大笑,“我说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不是看你已经坐上去了吗?” 弇觉得实在难堪,明明已经坐上去了,怎么一屁股就坐到地上来了?“我也不明白,很像坐在一阵风上。” “这样,”来示范着,“坐上,牵着缰绳,双腿一夹它的肚子,它就跑了,人要往前倾,它速度很快的。” 弇按照来说的,坐好,肚子一夹,鹿蜀便飞了出去,感觉眼睛都睁不开,别说看风景了,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觉得不对,这是到哪去啊。忙勒住缰绳,看看身后,远远的两骑鹿蜀飞也似的奔来,到了弇的身前急急的刹住,已经满头大汗。 来叫了起来,“大哥,你这是往哪跑呀,反了,哎!我们先走,你跟着,轻一些夹,他就不会跑那么快了。” “好的好的,我真笨。”弇说。这回干脆和他们并排,他们慢,他也慢,他们快,他也快,很快便学会控制了,不一会,也和他们一样风驰电掣起来,只听得耳边呼呼响,边上的树木花草被拉成了一条条五颜六色的线条。 入秋的西山已近萧瑟,那些山头伫立在高原上,就像一颗颗巨大的人头排列着,忽然有一种宗教的仪式感。天空蓝的出奇,而且高远。夕阳从背上射下来,把奔跑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这一路跑来,先是树木,接着高原,接着流沙,沿着流沙边缘,一直到能够看到远远的一座山城,鹿蜀已经跑了快一个时辰了。到了山城的近处,太阳已近落山。 山城前面横着一条宽宽的黑水,说是黑水,其实是河床乌黑乌黑的,而水流清澈。 他们降下速度,来到城中,这山城比朝歌要繁华得多,朝歌到处都是大宅子,是一个豪宅城,而这里却生机勃勃,到处是吆喝声,各种肤色,装束的人络绎不绝。太热闹了,街道上招牌林立,当铺,商号,餐厅,妓院比比皆是,但感觉街上看不到真正大气场的人,弇想,没有达官贵人。 那些来往的人忽然看到他们三个骑着鹿蜀的的的走在街市上,都纷纷的躲开。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匹鹿蜀的价格相当于五六十匹好马的价格,可以买一座中上的宅子了。人撞了可以赔得起,把鹿蜀撞了可是赔不起的。 他们来到一所写着“甘木堂”大字的楼前,已有三个嫣红劲装的女子上前,接过鹿蜀的缰绳。这时,大门边走下两个艳服少年,一个黑色大氅,纹着红龙图案,一个紫色大氅,纹着白色神驹图案。紫色大氅的少年壮实,白皙,五官端正。黑色大氅的少年清瘦,鹰勾鼻子。 来三步并两步上前,和紫色大氅的少年勾肩搭背,向他们介绍,“这是我大哥,弇。大哥,这是骊玄,这是燧鹰,好哥们。” 燧鹰和骊玄同时躬身,“大哥好。” 弇也躬身作礼,感觉很不习惯,远没有在烈山的时候自由自在。 弇闻到燧鹰和骊玄的身上狐疑的气息,还不等他们问来,便先说了,“我是烈山的,是相弟捡回来的。” 相和来忽然都觉得不好意思。 弇也不管他们,自顾自的说着,“如果没有相弟,我可能早就死了。” 相忙制止住,“大哥,别说了。我们进去吧。”说着转身对着燧鹰他们说:“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哪里哪里,相哥客气了。”骊玄说着,带头往里走。 走道的两旁站满了艳妆的女子,扭捏作态,一路勾引着顾客。 来到大堂,这大堂的立柱都是汉白玉砌的,足足五层高,顶上是透明的琉璃板镶嵌而成,投下绚烂的天光,如梦幻般。 大堂的左右和正中各有一个宽大的楼梯,铺着锦绣的地毯,那楼上的回栏上也站满了艳妆的女子。 这是妓院啊,哪里是吃饭,弇左看右看,心想。 他们来到三楼的一个大间,里面摆着五张小几,席地而坐。这时,跑堂的进来在骊玄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骊玄点了点头。一会,一排艳妆的女子进来,排成一排,任大家挑选。 骊玄让相先来,相让弇先来,弇嗅了嗅,发现一排中,只有一个女子的身上没有发情的气味,便挑了她,其他一概不要。于是,来便多了一个侍候。 侍候弇的女子衣青衣,皮肤很白,像珍珠,感觉健康紧实。话不多,也不嗲,只默默的在边上帮着弇夹菜斟酒。看其他几个,已经被边上的艳妆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灌下了不少酒。倒是骊玄目光冷静,时不时的看向弇的这一边,两边目光一对上,他便眯眯的笑了笑。 他们在一起交头接耳谈的最多的便是女子,哪个哪个青楼刚来了一个什么女子,或是哪个朝廷命官前几天趴在谁的身上死了,弄的那女子被卖到荒服之地去。说得大家哈哈一笑。侍候来的女子已经喝得梨花乱颤,附在来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把来逗得一把抱起女子跑到里间,接着屏风后面便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引得男男女女在外面狂叫。 这时,燧鹰把身边的一个女子推了出来,“安静,安静,唱,唱。”燧鹰叫着。 那女子踉跄着站了起来,到门口叫来几个乐师,便唱起《莲塘》 出我莲塘 适彼流光 心有所动 左右彷徨 出我莲塘 适彼苍茫 心有所归 遍体鳞伤 出我莲塘 适彼温凉 心有所念 昼短夜长 大家都在和唱,来已经从里间出来,跟着节奏手舞足蹈,然后脖子一歪,醉倒在一个女子身上,燧鹰也醉的到处找自己的衣带,弇还是默默的一杯一杯的喝着,闭着双眼,嗅着大家的气息。 边上的青衣女子朝他耳边悄悄的说着,“你弟弟醉了。” 弇说,“知道了。”问,“现在几更?” 青衣女说:“三更。” 弇睁开眼睛,看到相也醉了,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只剩下骊玄向他举杯示意,每每都是身边的青衣女子替他喝了。到了将近天明,连骊玄都醉了,只剩下青衣女和弇对酌着。 弇问:“你还能喝多久?” 青衣女说:“三天三夜,你呢?” 弇说,“不知道,头一回。” 要换作其他女子,恐怕要笑话弇了,不但土气,更不懂风情。但青衣女没有。一直到第二天晌午,等大家都醒来,看到弇和青衣女还是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大家都大感惊讶。骊玄叫来了甜汤,让大家喝下,洗了把脸,相互搀扶着,到了门前各各作别。 弇扶着来:“你还能走吗?” 来说,“没事,没事,你整晚上喝的是酒吗?” 弇笑了笑,也没回答。 他们各自跨着鹿蜀,慢腾腾的回到共工府,已经接近第二天黄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王畿(1) 4,王畿 清晨,康回从府邸出来,佣人已经牵着鹿蜀在门前等侯,他跨上鹿蜀,便的的的向着王畿奔去。 他的同事们骑马的,至少要提前一个时辰,康回则只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出了朝歌,便是一条宽大的王道,这王道南到交趾,北及天山。东抵泰岳,西至流沙。将王畿嵌在中间,说是中间,其实是偏向中洲的西北隅。 王畿建在昆仑丘上,什么时候建的,没有人说得清楚,都说是天皇时期建的,算起来要一亿多年,相信的人就更少了。但是看看那些城墙宫宇,仿佛又可信了。因为那些石头被无数年月的风雨侵蚀,已经黑得像铁一样,那些道路,光滑的像镜子一样,车辙的痕迹已经深深的刻在道路上。 通往王畿的王道上,那些早起的官吏看到从眼前一闪而过,绝尘而去的达官,无不恨恨的伸出中指,心里念叨着,赶死啊!每一天都这样,每一天都骂着,仿佛骂完真的可以让这些达官归西,好空出位子自己坐一样。这已经成了惯例,也确实有些达官被骂的归西或是被流放。 康回也逗趣,每每经过那些烈马身边的时候,都会狠踢鹿蜀,让它“瑶瑶”的大叫着。这时,那烈马便惊得立了起来,一不小心,那背上的官员便被掀到地上,引得周围发出一连串的大笑,那声音最大的莫过于康回了。 像祝融燧留呀朱炽呀这些老臣,更是奢侈得用三匹四匹的鹿蜀拉车,那车轮简直来不及着地便已经飞了过去,只苦了那些劣马的,尤其是雨天的时候,一路上总是一惊一乍的。 王畿的西面是弱水,那水弱的连羽毛都浮不起来,不仅宽,而且深,看那直入云霄的昆仑,迷茫的仿佛和这个世界不在一个时空中。王畿的北面和东面分别有大江和大河流经,北面湍急,没有人是可以渡过的,因而,能进入王畿的,只靠着东面河上的铁桥。至于南面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一带万丈石壁,石壁下是一望无际的流沙,那流沙直接翻滚到西海。 无论从生活便利还是行乐逍遥来看,这王畿就挑不出一件可以称道的,可亿万年来,一茬又一茬的人,而且是绝顶聪明的人,前赴后继的入主王畿,若干世代后,又无一不像一条条被阉的野狗,留着一条只能小便的流落天涯。 但天底下的豺狼虎豹无不乐在其中,即使被阉,那也是快活的,可以千古传唱的被阉。 康回的鹿蜀的的的过了天桥,进入天门,便是一个夹城,把鹿蜀留在夹城,徒步向着内城走去。这内城大的没边,光城门到半山的宫殿,紧赶慢赶,上坡下坡就要走你大半个时辰,年迈的官员在这样的行程中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而且这样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大,愈发的强烈,所以,历朝历代那些死谏的朝臣,无不是在这条路上走得腻烦的。 早朝钟声响起,官员们气喘吁吁的跑进朝堂,朝堂既高又深,你远远的看到的只是一只火柴盒一般大小的王座,王座到大臣们站立的地方,足足有五十步远近,且是石阶,即使是百米跨栏冠军来刺杀,也得跑个十秒八秒的,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站在臣的位置看王,那是小人,是高高在上的真小人。从王的位置看群臣,何尝不是匍匐在地的一群结帮结党的小人呢?光从这视觉误差来看,真的是朝堂无君子了。 但这建筑视觉上无论如何的误差,听觉上却出奇的平等,无论王的话,还是群臣的奏报,仿佛声音被放大了似的,就在耳边。 所以,只要声音像,无论谁坐在王位上,大臣们都认了,因为,只要王没有私下召见过的,谁也不知道王究竟长得怎样。 像康回这样的大臣当然被王私下召见过的,当今的王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羸弱,白皙,眼神神经,声音尖细,就像从来没有发育过的公鸡。据说,他的祖上从五龙纪手上接过这个王位的时候,可是连雷神都拿他无可奈何的,也就传个十七八世,竟变成这样了。 共工康回位列人臣第一排,左手边是上相,右手边是祝融,祝融燧留和共工康回早就到了,上相中央直还在路上,毕竟是三朝元老,腿脚已经不便了,不得不坐在中途的石阶上喘着粗气。 內官喊“王上驾到”。朝臣整齐的趴下,高呼万岁,万万岁。大王挥手,高呼平身。群臣谢王上。 王咨询上相,“直爱卿,治水的事情怎样了。” 静穆。 王提高声音,“直爱卿,治水的事情怎样了?” 静穆。 王不乐,康回心里乐着。 王三呼:“直爱卿!” 依旧静穆。 这中央直不但三朝元老,而且祖辈都是上相。在治理朝政上有一套,不但历代的君王能够接受,百姓也能接受,因此,甚得地天下人的爱戴。但也因此,有时候便在年轻的王面前摆点脸色,仿佛这天下离不开中央家一样,引得王常常郁结在心。每每,王还是从大局出发,隐忍了。 今天也一样,王耐着性子,伸长脖子望向朝堂,內官也伸长脖子,左瞧右瞧,似乎第一排少了一个人。 王对內官说,“似乎直爱卿没来。” 內官说:“大王英明。” 王:“算了,康回爱卿,你是经办,说说治水怎么样了?” 康回秉:“东面水患已解,然人民流离失所,路有饥殍。南边水患未彻底解决,此次回来就是和上相商量。” 王问:“商量如何?” 康回答:“还没,” 王:“为何?” 康回答:“上相体弱卧床,不便。” 王实在无法再忍了,当场吩咐內官:“拟旨,着康回为上相,全权处理水患。” 康回刚跪下,只听门口中央直大叫:“臣来了,臣来了。” 王关心的问:“直爱卿无恙?” 中央直答道:“无恙,无恙。” 王依据面对內官:“无恙就好,內官拟旨,着中央直在家静养,允许不朝。” 中央直大叫:“王上,王上且慢” 王不理:“众爱卿,有事奏来,无事散朝。” 群臣又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完了,中央直想,有的时候不能玩得太过火。中央氏不为上相的,恐怕这千年来就他一个中央直了。中央直觉得愧对王上,愧对祖宗,愧对天下人。想着想着,衷肠抖动,泪腺断弦。 等大家都起来了,中央直还跪在那里,康回弯下腰,搀着中央直说:“上相大人请起。” 中央直愤怒的抖落康回的手,从地上唰的起来,哼的一声,抹了一把脸,气冲冲的走了。 余下的官员纷纷围到康回的身边作揖恭贺,康回哈哈的笑着,志满意得的向着大殿外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王畿(2) 康回刚跨出大殿的门槛,身后朱炽叫道:“康回兄弟留步”。 康回便跨在门槛上等朱炽,朱炽到了跟前,小声的说:“贤弟借一步说话。” 康回跟着朱炽到了走廊的边上,朱炽看着大家一个个走下石阶,说:“贤弟你不该接这上相。” 康回不解:“为什么?” 朱炽说:“你想,中央直祖辈三代都是上相,而且一人又做了三朝上相,你说为什么?” 康回摇摇头:“你说为什么?老哥,你不要绕弯子。” 朱炽点了点头:“我没绕弯子,所以如此,因为王家需要中央氏,中央氏也离不开王家。” 康回还是不解:“那他是老了,老了就得换呀。” 朱炽摇了摇头:“是得换,但不是换你呀,你想,你也是三代共工,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共工适合你们吗?难道你的父亲,你的祖父都没有机会当上相吗?为什么没去争取?因为中央氏更合适,你隗騩氏哪一个嫁娶过风氏?没有,你看看中央氏那一代没有嫁娶过?即使是中央直自己也是当今王上的姑丈,你说你搅什么浑呢?” 康回理直气壮的:“又不是我要当,是王上自己下旨,我总不能抗旨吧。” 朱炽紧皱眉头:“所以就难办了。” 康回不耐烦的说:“哎,管他呢,谁想做谁就拿回去吧,有什么稀罕的。”说着拍拍朱炽的肩膀。 朱炽无奈的摇摇头:“也只能这样了,往后做事要小心,你的手下很多都是中央直的门生呢。” 康回大叫:“谁敢,我就灭了他的全家。” 说着,两人一起往夹城走去。 今天也算是近几十年来的大事了,人们都猜不透为什么上相的位置要从中央家族抽走,即使这样,也不能是隗騩家族呀,史皇氏也好,骊侯氏也好,哪怕是朱襄氏,也比隗騩氏强呀,毕竟这是总体管理国家的事务,共工世家怎么说也就是个技术型的,怎么会管理国家呢?不明白。 管他呢,花蕾既然出来了,就要让它绽开,越早越好,越早开败得越快。于是,大家都在内城的门外等着康回。看到康回出来,都齐齐的上前道贺。刚才被朱炽说了一通的康回,正闷闷不乐呢,忽然看到大家还在这里等他,心情大好,高声叫着:“诸位兄弟,诸位兄弟,只要看得起在下的,现在都到我家喝几杯如何?” 众人雀跃了起来,纷纷附和道:“那是应该的”,“必须的”。 看得身后的朱炽直摇头。 退朝的风乘厘心情格外高兴,他就看他的姑父不惯,整天倚老卖老的,如果不是因为姑母,早就把他的官给撤了。 他的脚刚踏进后宫便大叫:“沐浴”,引得一群宫人忙乱的不亦乐乎,不知道今天的王上为什么这么早入浴,现在还没到中午呀。 泡在浴池里,外面有几拨的官员求见,都被宫人挡住,水凉了下来,宫人赶紧再加热,甚至连午餐都放在浴池里。到了傍晚,实在不能再泡了,他感觉手脚的水分都流失殆尽了,像一条条风干的丝瓜。王从浴池出来,穿上衣服,气不打一处的坐在那里,看看左右,没一个看得顺眼的。 这内宫整个是用石头砌成的,地上铺着榻榻米,中间放着大张的床垫,帷幔从高高的顶上垂下,罩住床铺。 风乘厘一头钻进帷幔,倒头便睡。 正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脸上有东西在摩挲,他觉得是在做梦,哼哼哼的闭着眼睛。手抬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紧紧的抱着眼前的女人大声叫着:“姑姑,姑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姑姑挣脱王的怀抱,嗔怪的看着眼前的大小孩:“你这坏孩子,怎么想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撒娇的偎在姑姑的怀里,一边说:“不这样你会来吗?你看,我从早上一直泡在浴池里,手脚都泡蔫了。” “下次再这样姑姑就不理你了。”姑姑狠狠的点了一下王的额头,抱着王躺了下去。 姑姑是个很有风韵,又透着高贵气质的女人,说是姑姑,其实也就三十左右,因为保养的好,看过去和王就像姐弟。 王从小就喜欢姑姑,和姑姑玩,和姑姑闹,长大了,便学会了爱姑姑,先王看着这妹妹和孩子不像话,赶紧把妹妹给嫁了。嫁了就嫁了,但风乘厘的爱姑姑没有变,依旧三天两头的找借口缠着姑姑。姑姑也爱这个侄儿,和侄儿相比,中央直早就是糟老头了,虽然也只大姑姑十来岁。 姑姑和王缱绻了一会,开始坐在那里梳妆了起来,看着风乘厘还懒洋洋的躺着,便问到,“他的事怎么说?” 王眼睛闪烁了一下,盯着姑姑,这眼神冷的让姑姑觉得很受伤。自从风乘厘当了王上之后,姑姑感觉风乘厘的身上多了一点可怕的东西,这东西就像他们的家徽一样,一条蟒蛇,平日蛰伏着,忽然便会闪出它的冷光。 瞬即,王忽然笑了,又回到从前孩子的笑。“姑姑,他没怎么样呀,我把所有人都怎么样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呀,” “还说,把人家的官都给罢了,还说没怎么样。”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知道吗姑姑,你把姑父怎么样了?累得他连这宫殿都爬不上来了,你去问问朝臣。” “是也不能罢他的官啊,现在好了,整天呆在家里,看着都烦。” “那就别看,你天天可以来,我给你一个內官,怎么样?”王的眼里又闪过一束光,瞬即消失。 “那你干脆封我一个王妃算了。” “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愿意。”王高兴地坐了起来。 “你疯了。”姑姑说着,真的生气着走了。 王终于来了精神,起来更衣,然后起驾,到他的书房。 书房也和卧室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石头房间,一样的榻榻米,只是在榻榻米上多了一张案桌,案桌上摆满了奏折。 “宣国师。”王叫着。 王在卧室和在书房,简直就是两个人。 不一会,国师进来,不是别人,正是白衣白袍白发白须的巫咸。 巫咸躬身跪在门口,王招手,让国师近前:“听说国师新收了弟子?什么时候带来看看?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师兄啊。” 巫咸依旧恭敬的:“本来正想跟王上说这事呢,没想到王上先问起。” 王说,“有国师没想到的吗?你说,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巫咸说:“这简单,王上今天不是刚封了上相吗?何不借此机会去上相府一趟,一来也表现王恩,二来又可以见到弇儿”。 王一拍桌案,“有道理啊,去,这就去。” 王吩咐备车,这车是由雏吾拉的,车架比王公贵族的都要大一倍,就像一间书房被拉着跑。王刚坐好,內官便在驾座上吆喝了一声,车驾便风驰电掣的从山上奔驰而下,后面跟着近卫,骑着鹿蜀,像一道道闪电。因为王车上有四个风铃,远远的听到风铃响,守门的近卫早已将大门打开,等在那里。 不到一刻的时间,王和他的卫队来到共工府的门前,门前已经停满了满朝文武的车马。忽然,门卫看到王的车鸾到,慌得跪在地上接驾。內官先行,入门大呼:“王上驾到!” 康回宽大的客厅里今天增加了许多桌椅,宾客满座,大家从中午喝到黄昏,已经有点醉醺醺的,忽然听到內官的声音,都以为是幻听。 內官一路走来,一路喊着,沿路的佣人见到,慌忙俯伏在路边。 康回抬起眼睛,问边上的侍者:“有人在喊王上驾到?”侍者听了听,远远的很像是有人在喊。奔出客厅一看,就趴在门前了,康回一看,酒也醒了一半,忙跟着高呼:“王上万岁万万岁。”声音振聋发聩,所有人都趴到地上,三呼万岁。心里可高兴了,觉得这顿饭值,终于可以近距离见到王了。 王弱弱的踱了进来,看地上满满当当的爬满了朝臣,哈哈大笑:“众爱卿平身” “谢王上”众人喊着。这时,大家才敢抬头,怯生生的看着王上,可等到大家真看到王上,不就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子吗?而且又像是没有发育过的公鸡,便觉得有点失落。 康回忙叫人把桌案上的杯盏撤了,请王上座。內官宣旨。康回接旨,毕。王从座上起来,拉着康回的手说:“爱卿,你带我走走。” 康回受宠若惊,被王上拉着往院子里走,王上示意所有人不需跟来,刚转到花园,王便放开康回的手,放下脸来,叫:“康回!”康回一惊,又趴到地上。 王又笑了:“哈哈爱卿,你这是干嘛,起来,起来,孤听说你捡了个侄儿,可有这回事?” 康回一听,吓了一身冷汗,这也知道呀? 王依旧笑笑的看着康回:“爱卿觉得孤不应该知道?” 康回慌忙答道:“不敢,臣这就唤他出来。”康回口中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没底,不知道这几个孩子是不是又溜出去了。 “不必,我们一块过去。”王说着往前走,康回在边上引路,到了弇的院子,康回正想大叫,被王止住:“爱卿就在这候着,我进去看看。” 王敲了敲弇的房门,“有人吗?” 弇在房间里回答:“谁啊,请进。” 弇闻到两个人的气味,一个男的,一个是熟透的女人。等到门被推开,看到的却是一个比自己略长几岁的清瘦男子,从衣服着饰来看,怕又是相或是来的狐朋狗友,便也懒得从座位上起来,随便指了指边上的垫子:“坐吧。” 王刚坐下,夹着一阵风,弇忽然闻到气味不对,这不是那些纨绔子弟的气味,这权重比叔叔不知道高出多少,忙放下手里的书,眼睛一闭,匍匐在地。 “王见谅,草民不知王上驾到,该死!” 王哈哈大笑:“果然果然,你在看《药典》吗?” 弇惶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怎么知道? 王笑笑的说:“师父没和你说,你上面还有师兄吗?” “啊!”弇的脑袋里闪过众师兄的名号:巫即c巫朌c巫彭c巫姑c巫真c巫礼c巫抵c巫谢c巫罗,眼前这王上难道真的是哪位师兄?不可能吧。这老师居然把王上也收做弟子? “你叫弇,是吧,烈山弇。我叫真,真实的真。” “啊!真是巫真师兄,请受师弟一拜。”说着,弇又拜了下来,这回拜的和草民拜王上不一样。一下子便觉得亲近了许多。 王忽然站了起来,弇也跟着起来,王到了墙角棋盘那,看到上面摆着二三十个棋子,正在东边纠缠,便点了点头,笑着,“比我好,当年第一手我就从天元开始,这一路下来,下得太累了。” 弇谦虚的说:“师兄谬赞了,还请多指点一二。” 王点了点头:“指教不敢,能被师父收在门下的,绝不会是泛泛之辈。要不这样,我就让你到东边历练历练如何?” 弇正愁没事可做,听说让他历练,便深深的鞠个躬:“谢师兄。” “你要说谢王上,王上有这能耐,师兄没有。”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说着便转身离开,弇跟着相送,王止住:“不用送,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是”,弇恭敬的答道。 王出来,看到康回还在院子门口探头,便挥挥手,“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上相府(1) 5,上相府 中央直还像往常一样早起,忽然想起不用早朝了,看着窗外微蒙的天空,气不打一处。 “来人。”中央直一边喊着,一边站在床前,闭着眼睛。 佣人阿青拿来衣服帮中央直穿上,另一边是佣人阿英提着夜壶,将中央直短短的乌拖了出来,对着夜壶,摩挲着。中央直有点尿道炎,阿英摩挲了半天,那乌缩了回去,才勉强滴几滴,滴几滴又没了,把阿英急的重新把它抽了出来,不停的摩挲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乌忽然像浇花的水壶一样,将尿洒了出来。阿英赶紧将手缩回,等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便又拿起中央直的软趴趴的乌不停的抖着,放下夜壶,拿起柔软的棉布按了按乌,小心的放进内里,将一条白布带从屁股后面牵了出来,将半死不活的乌包在带子里,再将带子绑在中央直的腰上。 这一连串的事情都需要在时间上拿捏得精准,否则,一个不慎,便引来重罚甚至丧命,尤其是这两天,在中央直窝火的情况下。 阿英小心翼翼的做完这些事,便提着夜壶出去了,总算松了口气。 阿英每次做完这事,喉咙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到了门外,还得悄无声息的将口里的痰吐出来。虽然阿英侍候中央直的时候自己才十几岁,中央直也才二十几岁,可每次拿起中央直的毫无生命力的乌的时候,从第一天开始就觉得恶心,后来自己和火夫阿鲁相处,阿鲁一去解裤裆,阿英就条件反射的跑开了,阿鲁扫兴了几次,吹了,再换一个,也还是这样。于是,大家私下里都说阿英少了一口井。 尽管阿英讨厌这工作,但中央直还真是习惯了阿英的手,有一次阿英不知道干嘛没来几天,换做别人,差一点把中央直的膀胱憋出问题来,特别是起床的这一泡尿。 中央直舒了口气,漱了漱口,感觉心情好了一些,便溜达到书房。刚一坐下,阿青就端着茶盘跪着爬过榻榻米,到了中央直身前的茶几上,将茶碗呈上。 中央直吸了一口茶,嘴里还啪啪的响着,可心情又不高兴了。 “夫人起来了吗?”中央直问站在门口的阿青,“还没,老爷。” “把她叫起来,”阿青正要去,中央直又把她叫住,“算了算了,拿我的帖,让人去把骊连叫来。” “是,老爷。”阿青说着,转身吩咐去了。 这里,佣人安排中央直早餐,依旧是十几碟饭菜,等每道饭菜都浅尝一口,再漱了漱口,佣人来报,骊连到了。 “快请。”中央直急切切的说。 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白皙,微微发胖的人,一进门便跪在门口作揖,“亲家,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老了,睡不着,想和你聊聊。”中央直说。 骊连受宠若惊,讨好的说“昨天听说了,王上这事做的。” 中央直还没等骊连的话说完,就把他打住了,“和王上无关,这康回,” 骊连接过话“是,昨天听说了,这康回也是。” 中央直摆摆手,不耐烦的说,“我让你来不是想听这些,我是想有没什么法子,” 骊连抬起头,刚直的脸上挂着一丝媚笑,“这法子多得是,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说我也得去办。”骊连继续说。“要不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对了,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伪娘,可是善解人意呀,要不要让他进来陪你解解闷?”骊连很知道中央直的趣味,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等的伪娘来,因为中央直这样地位的人是很忌讳出入风月场所的。 “也好,你就安排去吧。” 骊连退了出去,中央直斜靠在案头上,不一会,伪娘来了,高大的个头,一身薄如蝉翼的轻纱披着,里面透出白皙的一块块隆起的肌肉,腰却纤细得就像一个少女,进得门来,柔软的趴在榻榻米上,“见过大人。” 中央直和蔼的,眯着小眼睛打量着,“过来,过来。” “是。”伪娘应承着,爬着挪到中央直的跟前,小心翼翼的将中央直的外衣脱下,只剩下一块白布缠在胯下。 阿青看到适才辛辛苦苦穿好的衣服又被剥下了,叹息的摇摇头,悄悄的把门拉上。 伪娘的身体是用药水浸泡过的,看似结实,上手的时候却是松软得像处子,中央直心情大好,一边揉捏着伪娘的身子,一边让伪娘将自己的前胸后背舔个够,当伪娘的舌头伸进他的菊花的时候,他的尻尾像被电击了一般,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不一会,便感到腹泻一样的舒服,于是,干脆闭起眼睛,任由伪娘去摆弄他的屁事。 过了好一阵,感到直肠里被热豆浆烫了一把,再看伪娘,已是脸色煞白,浑身是汗。中央直见伪娘如此尽职,心中大动,叫着:“来人” 阿英进来了,见怪不怪的看着这一切。“大人?” “入浴。” “是”阿英回答着,转到屋子后面,不一会,榻榻米的边门拉了开来,阿英和伪娘一边一个扶着中央直,进了浴室。 中央直的浴室很大,那池子可以同时泡进七八个人。 中央直眯着眼,让伪娘也下来,为自己搓澡,阿英则在池边将中央直的头发解开,小心的梳洗着。 期间,阿青端来了酒水和蔬果,他们在池子里受用,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从水里出来,阿英和阿青侍候中央直穿衣,伪娘也准备更衣的时候,中央直说,“你等等。” 伪娘以为中央直还要来,便在那里候着。等中央直穿好了衣服,回到书房,伪娘跟了进来。看中央直坐定,伪娘便趴在面前,小声的说:“大人,满意吗?” 中央直依旧微笑,和蔼的说:“满意”。 “还要吗?”伪娘暧昧的问。 “要。还要”中央直叫道,“来人”门口进来两个巨人。 “把他留下,那活。”中央直说完,连看都不看伪娘,便径直的端起杯盏,喝了一口茶,拿起奏章看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上相府(2) 伪娘不明就里,听说留下,以为中央直要养他在府里,想想,反正都是干这活,哪里还不是一样?安定就好。于是,谢过中央直,抱着自己的薄纱,跟着巨人去了。 不一会,院子后面传来杀猪般的嚎叫。没多久,只见阿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 这就是伪娘的那活儿,据说这东西做药引,可以治虚阳,这是中央直的痼疾。 中央直端起药汤喝了一口,在嘴里巴扎巴扎几下,咽下,放下药碗,又埋头在自己的公务里了,一会皱了皱眉,一会又舒展开,就像阴晴不定的天空。 忽然,一个佣人急匆匆的跑来,趴在屋子前小声的说道:“大人,伪娘撞柱子死了。” 中央直“哦”的一声抬起头来,“在哪?看看,”阿英赶忙走到中央直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接近晌午,太阳出来了,天空变得明净,空气柔和的飘动在人的四周,不冷不热。 中央直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看看自己的庭院,他很久没有注意自己的庭院了,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他们就住在这里,安定,祥和,舒适。虽然黄垩石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但依旧通透,细腻,内涵,仿佛生来就长在这朝歌的半山一样。一代一代,天生的栋梁,没有哪个朝代想不起他们。 儿子中央辛,已经在昊英氏门下历官,小儿子中央沁水,虽然还小,但天知过人,过目不忘,真正是上相的苗子。迎面,夫人风梨正带着两个婢女匆匆的走来,看到中央直,停下,作揖,便要离去。 “且慢,夫人,这是去哪儿?”中央直拦住夫人。 “进宫,”风梨说。 “上回和王上说了我的事吗?” “自然是说了。” “可为什么没见动静呢?” “这不又得去吗?” “甚好,甚好,慢些”中央直说。 夫人做个揖,从边上走了过去,就像一片云一样,看着夫人飘舞的水蓝色的轻纱,那隐隐约约透出的成熟的肢体,有点动情,也有点陌生了,说真的,他根本记不起来上一次与夫人缱绻是什么时候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夫人一路留下的特殊的香气都吸进肺里一样。等他到了院子后面的回廊里,远远的就看到地上的一堆白肉,到了近前,只见伪娘委顿在柱子边,身下压着他那蔽体的白色的薄纱,只是现在被染得殷红,还有血从他的胯下流出,连着这一路滴沥的血,就像一路盛开的桃花,点缀这黄垩石的光洁的地面。边上是刚才带伪娘去的两个巨人。 中央直伸出软软的食指指了指伪娘,“把他翻过来,” 巨人赶紧将他翻了过来,那身子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先前的饱满和光艳了,但是,形体还在,风韵犹存。中央直蹲了下来,用食指在他的胸肌上按了一下,指痕陷了下去,很快又弹了回来,只剩下隐隐的指甲痕。 “是块好肉,可惜了。”中央直抬头对巨人说,“抬了,跟我来。” 巨人一边一个拉着伪娘的手。 中央直回头说,“抬了。” 人可以伤害,但不能不尊重,这是中央直的做人原则,也是中央氏的家规。 中央直由阿青阿英搀扶着,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身后是两个巨人抬着伪娘,再后面,是四个佣人拿着抹布一路的擦着血迹,他们绕过后院,便到了后园,后园的中央安着一个巨大的铁的鸟笼,鸟笼搭在圆形的池塘上,里面是三只蛊雕,比普通的苍鹰要大个好几倍,光一个身子站立着,就有巨人那么高,眼睛血红,头上长着锋利的独角。看到一堆人进来,张开嘴巴,哇哇哇的叫着,就像婴儿在哭。大的两只蛊雕还时不时的将彼此的独角和对方敲打,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水池的边上有个倾斜的水槽,是专门放食物进去的,一头水牛也可以丢进去。 中央直示意将伪娘放入水槽,巨人小心翼翼的将伪娘摆好,轻轻的在肩膀上推了一把,伪娘便滑进石滩,还没落下,便已经被一只蛊雕叼起他的一只脚,伪娘忽然像活了过来一般,手舞足蹈的在空中画个圈,飞人似的飘向空中,只见两只大的蛊雕飞起,及其准确的各衔着一只脚,哗啦一声,伪娘在空中便分为两半,内脏从空中飘洒了下来,仿佛红云一片,美得小蛊雕欢快的拾掇起来。 中央直满意的看着,忽然摇摇头说:“可惜,可惜” 自从有了这个笼子之后,这笼子里的蛊雕从来不会超过三只,一般是一只雌的,一只雄的,一只小的或是老的,如果这只老的是雌的,那么这只留下的小的也必须是雌的,到老的这只不行了,它们便分食了这只老的,如果大的一对还健壮,还能生育,那么小的便不会活太久,也因此,这几百年来,这笼子里的结构和生存方式,仿佛从来就没有变过一样。你说蛊雕无情吗?它们雌雄在一起又很恩爱,你说它们有情吗?它们又可以分食父母兄弟乃至子女,仿佛一切都看这个永恒结构的需要。它们一代代就是为了这个结构生,为了这个结构死,伦理也好,善恶也罢,和这结构比起来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中央氏家族一代代从小就知道蛊雕的生存方式,因此,才会变得比同代人更优秀,更大局,更结构主义。 这样的影响是深刻的,不仅是他们自家人,就是嫁进来的,甚至那些佣人婢女,属下门生也得深谙这个道理,为了结构而生,否者,就会像伪娘一样成为他们的食物。 蛊雕一瞬间便将伪娘吃得干干净净,将头伸进水里,吸了一口水,仰着脖子咕噜噜的漱着口,然后咽了下去。 中央直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看看四周,惬意的向着园子外面走去。身后又传来可怜的婴儿的哭泣声。 从后园转出来,中央直的心情好了许多,想起多日不见的小儿,便踱到风梨的院子,见小儿中央沁水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还在看书。那早餐跟着沁水在不停地走着,转动着。竟是一个奶妈,上身裸露着,捧着自己的大奶跟在沁水的身后,哄着沁水喝奶。看到老爷到了,纷纷跪在地上,沁水一下扑在中央直身上,中央直呵呵笑着,爱怜的摸着沁水的头。向着奶妈招手。 “父亲,你怎么不上朝啊?母亲却天天上朝。” 你的母亲哪里是上朝,那是朝上。只是孩子还小,说了怕不理解,“好好读书,早餐不能凉了喝。” “知道了,父亲。”说着脱开中央直的怀抱,抱着一册书,自己看着。 等中央直踱回书房,已经是下朝的时间了,每到这个时间,中央直的身子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一下子散了架,大叫,“来人。” 这时,阿青和阿英便会一个捶背,一个捶打大腿,这样的要一直延续到吃午饭的时间。今天更甚,因为伪娘的缘故,几乎比上朝还要累上几倍。 捶着捶着,忽然想起早上还没喝完的汤药,“阿青啊,把那碗药重新帮我热一下。” “是,”阿青端起那喝了一半的茶碗走了,瞄了一眼碗里,那伪娘的一晃一晃的仿佛又活了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骊侯府(1) 6,骊侯府 和中央氏不一样,骊侯府上下透着一股欢快,甚至纵情的气息,老有老的欢快,少有少的欢快,一走进骊侯府,就仿佛进入游乐园一样。 和中央氏对比,骊侯府虽然还没能挤进最为高贵的朝歌城,但在钟山城,也算得上不多的几户拥有鹿蜀和巨人的人家了。 可像今天这样还没睡够就被叫醒,而且还要驱车跑到朝歌的事情,活了这么大恐怕还是首次。 骊连一跨进府门,便让佣人把骊玄叫来。 佣人在骊玄常驻的几个院子跑了一圈,最后在府外的一个独院里找到他,他正被一堆的男男女女压在下面,露出一个头。 佣人上前摇了摇骊玄的头,骊玄咕噜着:“别闹。” 佣人又摇了摇,骊玄没醒,边上的男男女女倒是先醒了,忙不迭的找着自己的衣服遮体,骊玄也被大家吵醒了,睁眼一看,是父亲边上的佣人。 “怎么了?明叔。” “老爷叫你赶紧回去,有事。” “什么事比睡觉重要呀,真是。”虽然骊玄口中说着,但人已经起来了。别看他整天到处行乐,早出晚归,甚至像今天这样不归,当然,也不能算不归,这也是他的别院。但他还是有原则的,比如那年,他的小妾帮他生了一个巨人孩子,他一看,那孩子刚出生,见了空气就快到他的腰部高了,想想觉得不妥,这哪一个奶妈抱得动呀,还是算了,于是,就把他丢进院子后的小池塘里,那里有扎堆的滑鱼,像蛇一样,却长着四条腿,一看到活物便吸附上去,不要几分钟,便只剩下骨架了。 等到小妾醒来,看到骊玄在身边,感动得泪流满面,说总算为骊侯氏生了个孩子,让抱过来给她看看。 骊玄开心的说:“你也真是,生了一个那么大的,也不怕累坏了身体,下回要挑,也要挑个小一些的,别太难为自己了。” 这话听得,小妾心里一阵激动,颤抖着又晕了过去。她想,难不成精子也会子?明明已经怀孕了才和巨人行乐,怎么可能就生出个巨人来呢?不可能呀。待得再次醒来的时候,死活要看一眼孩子,骊玄最宠这个小妾了,便让人抬着小妾,到了院子的后边,指着水塘中间若隐若现的孩子的白骨,说,“没骗你吧,你看,都那么大了。” 说也奇怪,当时抬着这孩子的时候,看起来没这么长,怎么这两天在水里却足足长高了一个头。他的小妾当然不信那是她肚子里头生出来的,怎么可能嘛,都有自己高了。虽然当时和巨人行乐的时候,感觉巨人每一下都捅到她的咽喉里而不是下半身,但怎么地,生出来也不至于这么大吧。于是,她挣扎着非要自己下去看清楚不可,骊玄和婢女们想拦都拦不住,就连边上一个抬着小妾的巨人也因为薅不住,跟着小妾落了下去,这两人一下去便在水里扑腾,因为滑鱼太多了,他们上半身还在水面上舞动着,喊着,下半身隐隐约约已经看到白骨在水里不断的蹭着,巨人个高,抱着只剩下上半身的小妾,自己却一截一截的短了下来,只短短的一刻钟不到,清澈的水潭里又多了两副完整的白骨,单看两副白骨,骊玄还是觉得小妾的看起来要细腻的多,白嫩得多,这就是人的品质的不同啊! 那时,骊玄只爱慕的看着水里的白骨,一往情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开心的去了。 他看着周围还没来得及找到自己衣服的女人们,男人们,忽然想起深爱的小妾,深深叹了一口气,便跟着明叔去了。 任何一件事情,无论多么悲伤,都有可乐的一面,人应该留在可乐的一面,这是有着白马族徽的骊侯氏的家训。 骊玄很是开心的骑着鹿蜀,重重的踢了一下鹿蜀的肚子,鹿蜀刚放开四蹄腾了起来,他便急急的勒住缰绳,来个急刹车,整个人在空中翻个筋斗,已经到骊侯府了。好坐骑就像豪车,可以收放自如,且在拥挤的街市可以弄出很大的动静来,就像拆掉了消音器的马达的轰鸣。 骊玄兴冲冲的老远就叫着“爹,爹,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骊连一听到孩子的声音,便从座上起来,开心的抱着冲进来的骊玄,“快帮我想想办法,快帮我想想办法。”骊连一边抱着骊玄跳,一边说着,说是抱着骊玄跳,其实根本抱不动,只是自己在那里跳着。 “老爹坐下,坐下,谁把你整成这样了?” “你岳父呀,还有谁?” “岳父怎么了?死了?腿断了?”骊玄说着笑笑的温文尔雅的坐下,“爹,你也坐,慢慢说。” 骊连也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威严,沉稳,高贵。 “你岳父被罢了官。” “这个知道呀。” “他想找个办法恢复。” “这个也正常呀,怎么了?” “可是,现在这位子已经有人坐了。” “这我也知道呀,没一件碍着我岳父呀。” “你不要老是呀呀呀的,让人头疼。” “好吧,你说。”骊玄欠过身子,专注的听着。 “还说什么?不是说清楚了吗?看,这是一个茶杯,前面还有一个茶杯,现在茶壶里只剩下一杯茶水了,怎么办?”骊连说着,在桌子上摆着茶杯茶壶。骊玄忽然拿起其中一个杯子哗啦一声摔碎了,“这不结了?” “可惜可惜,这杯子可以换一辆好车呀!可问题是,现在这个茶杯还硬朗着,怎么破?” “你不就是说怎么把康回弄破,好让我岳父上位,是吧?” “是,也不是。” “这我就糊涂了。”骊玄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这几年没有先前那么精神了,额头上也出现了微微的皱纹。 “你想,为什么王上要废了你岳父?” “因为康回。” “一半是,另一半是你岳父确实不中用了。” “那就是我岳父已经是个破杯子了,把另外一个杯子也弄破,那茶水还是到不了岳父的杯子,不是吗?”骊玄分析着。 “没错,但你岳父不知道自己是个破杯子,我们就顺他的意思,把前面的杯子也弄破了,你岳父一定开心,但茶水一定要有好杯子的,有呀!”骊连开心得叫起来,从身后又拿出一个杯子,把先前的另一个杯子也摔碎了,嘴里开心的说着:“可惜啊,可惜。” 骊玄霍的站起来,微笑的看着父亲,“原来你才是茶杯呀,哈哈哈。” 骊连:“小声点。现在说说看,怎么弄?” “这样的话就好弄了,也弄得好玩一些。” “说说。” “不说,反正说了爹也帮不上,你就等着看事情吧。”骊玄胸有成竹的说着,“我马上安排去。” 骊玄从父亲的书房出来,绕到府库里,兜了一袋金币,便直奔甘木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骊侯府(2) 这时候甘木堂还没热闹,骊玄直接进了甘木堂掌柜的房间,掌柜是个精瘦精瘦的人,正坐在那里盘点昨天的营业呢,听到有人拉门进来,不客气的叫道,“没看我在做事吗?” 骊玄打了个哈哈:“知道知道,我也是给你事情做的。” 掌柜的一听是骊玄的声音,这一吓可不清,忙趴在地下,连声说:“小的该死,不知道是玄爷您呐,什么事让下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呢。” 骊玄微笑着扶起掌柜的,“掌柜客气了,坐着坐着。这事我还真是要亲自来才能交代得清楚呢。” 掌柜的:“什么事呀,爷。” 骊玄还是笑笑的说,“过几天我要请几个贵宾,想要做一道特别的菜,”说着,便把一袋金币推到掌柜的面前,掌柜一看那金币的分量,别说一道菜,就是要买下半个甘木堂都还有余呢。 “这怎么行,这是你岳父的店,你也算是半个主了,这钱万万不敢收呀。” “你先不忙着推辞,听我说。你听说虢水里有一种师鱼吗?味道特别鲜美,去帮我弄两只,做三份,如何?” 掌柜的还是将钱袋子往骊玄身边推着:“听倒是没听过,不过,你已经说到虢水,那不简单吗?我让人马上去采办。至于这个钱,你还是收回去吧,这袋钱,就是炒一盘龙须都够了。”说着,嘿嘿的笑着。 “不,这就是龙须。”说着,把钱推到掌柜的面前,然后站起身来,笑笑的说,“收好,什么时候拿到鱼便通知我,我看看这些贵人什么时候有空,再通知你做菜。” “好咧,您走好。”掌柜说着又趴在地上送客了。 这样的过了一周,那出去采办的人回来了,提了两条鱼搁在厨房的水池里,便来掌柜的房间,擦了擦手,匍匐着爬进门,跪在门边。 掌柜的瞥了一眼,“买到了?” 采办的说,“不是买的,是渔民送的。” “送的?为什么?”掌柜惊讶的问。 那采办的支支吾吾的说:“是这样,我们找了很多渔夫要买这个鱼,他们都没有,甚至不知道,知道的也说不能吃。最后在上游看到一个老渔夫,问起这个鱼,他说有,但是不卖,要的话,他就留给我们。” “我们看这个渔夫很古怪,便问他究竟是为什么?他说按那里的习惯,见到师鱼一定要放生,否则会给家里带来灾难。” “你说会吗?难怪我们给他钱,他死活不要。”采办的说。 会吗?掌柜的陷入沉思。忽然抬起头,看到采办的还在,忙说:“你下去吧。” 难怪骊玄拿了那么多金币来,不会是真的会引来灾难吧!可是谁又见过灾难呢?既然都是传说,何不试一试呢?反正是不要钱的鱼,那些金币就不必入账了,等哪天把这个鱼弄出来,端给他们去吃,我去告个假,走为上计,也不是不可以呀。 掌柜觉得这主意不错,拿着这些钱,又不是贪污,于老板也没有损失,我随便到一座城市里,用这些金币,自己做个老板还不容易吗?想通了,便起身往骊侯府去了。 已经一周了,甘木堂那边还没动静,中央直问起骊连,骊连搪塞说在安排了,要有时间,最主要的是要做得天衣无缝。骊连不知道,中央直也不知道。如果知道这次的事情选在中央直的餐厅,骊连一定会阻止的,但是骊玄什么也没有告诉他。每次骊连被中央直催着,骊连便回来摧骊玄,骊玄总是笑呵呵的说,“放心,马上,马上。”实际上骊玄的心里也没底,但必须乐观,这点能耐比起他的父亲也还要灿烂得多。 这天,骊玄正想着要是父亲问起该怎么说,忽然外面来报,甘木堂的掌柜有事求见少爷。骊玄跳起来,“快请。” 掌故的匆匆忙忙跑进来,做出很是紧张的样子,到了骊玄的书房。骊玄却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看书,见掌柜的爬进来,跪在门边,喘着粗气,便笑笑的说:“什么事让掌柜的这么紧张呀。” 掌柜的边喘着气边说:“公子交代的事情拖到现在,能不急吗?” 骊玄放下手里的书,“哦?那是办好了?钱还够吗?” “够,够,只是所剩也不多了,还真如公子预料的,就是龙须啊。”掌柜小声的说着。 骊玄哈哈的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我安排一下再通知你。” 掌柜识趣的说,“那我先回了。”说着退到门口,一转身飞也似的跑了。一袋金币到手,哈,想着想着便跳了起来。不知道身后的骊玄正远远地伸出半个头,把这一切都收进眼里。 接着便是安排家臣送帖子,总共只发出四张,两张给相和来,一张给弇,一张给燧鹰,定在中元这一天。相,来,燧鹰,骊玄,这四个已经是捆绑的兄弟了,其中相和来略黑,相的发质已经开始像他的父亲了,黑里透红。个头越来越高,燧鹰则和他的父亲一样,瘦瘦干干的,长着鹰勾鼻子,而骊玄最为美男,又高,又白,又匀称,而且儒雅得仿佛就是标本。 这几个人一看这请柬就应承了下来,唯有弇犹豫着,他实在不喜欢骊玄和燧鹰,何况他现在都是和听訞双进双出的。但是,相和来死活要拖着弇一起去,而且,骊玄特意给他发了请帖,不去实在是过不去了,于是,也硬着头皮,答应跟着兄弟俩去。 到了中元这一天,他们打扮好了,俨然是三个翩翩贵公子,那气场可以横扫朝歌的大街小巷。听訞看到三人打扮的这么光鲜,死活也要去。但那种场所实在不适合女孩子,无奈,听訞努着嘴,只好在家里等着弇,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大家早点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骊侯府(3) 他们三个出了大门,跨上鹿蜀,刚跨上鹿蜀,便听得鹿蜀“摇”的一声飞了出去,出了朝歌,远远的便看到前面有白色衣领的披风在风中飘舞,上面绣着红龙,大家都知道,那是燧鹰在前面,相他们狂踢着鹿蜀,又是“摇”的一声,三匹鹿蜀像一串流星,追向燧鹰,不一会便追上,四人并驾齐驱,向着钟山城飞去。 太阳还没落山,甘木堂的客人已经鱼贯而入了,骊玄到掌柜处交代,师鱼等到第十道菜的时候上,只要三份,分给主位和主宾,也就是中间的一位和左右两侧,骊玄和燧鹰不用。掌柜的安排好厨房,便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来,带着包袱,钻进一驾驷马的马车里,上路了。 那马车往东北方向跑去,那方向一边是高原,一边是大河,大河的水流湍急,连百丈悬崖上面都能听到那涛声。 选择东北出钟山的原因应该是想用最短的距离能够到达北海,从那里可以坐海船出海,这样就没人知道他了,过几年回来,摇身一变,把不准就可以成侯了。 车里坐着他的妻子和刚刚两岁的儿子。 马车出了钟山城,刚上高原的峡道,掌故的便高兴的搂过妻子吻了一下,这时,车子摇晃了一下。 妻子叫着:“别过来,没看到车子晃了?” 掌故的说,“放心,这可是老板的马车,结实得很。” 这掌柜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马车开始歪斜,只听得啪的一声大响,车辕断了,整个车子斜斜的往大河里抛了下去。 太阳的余晖还在山顶上闪耀着,而大河的涛声却离坠落的马车越来越近,他们一家的惊叫声最终没有人听到,随着重重地拍落在水面的声响,整架马车转眼便支离破碎地散落在冒着白色泡沫的水面上。掌柜的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到死,还在感激着这几年老板的提携,公子哥的照顾。 而甘木堂里,按照原先掌柜安排的,他们几个人到了一间促狭的房间,勉强放上五张桌子,便也只剩下一个通道了。 主桌的背后安着一副剑架,剑架上横放着三把剑。 相他们进来,还特意将剑拔出,挥舞了一圈,这剑太一般了,相想,顿剑,无非摆设罢了。再看这房间,燧鹰先就叫了起来,“怎么这么小。” 骊玄笑笑的说,“哥,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半个月前定的,也只有这小间的了。” “罢罢,谁让你挑这日子,咱哥们什么日子不是过节,何必凑这热闹。”燧鹰说。 骊玄忙说,“是是,是我考虑欠周。” 来觉得燧鹰也太过分了,便顶了一句,“你就会说,下次你来做东,看看房间会有多大。” 燧鹰看看大家,很像都能接受这狭促的空间,也就不说了,颓丧地一屁股坐在门边。 骊玄让相坐在中间,让弇坐在自己一边,让来坐在燧鹰的边上。随后拍了拍手,依旧让跑堂的带上几个姑娘,大家已经习惯了,只弇觉得惊讶,咦?那不是青衣女子吗?弇招招手,依旧让青衣女在自己的身边坐定。 其实,这是弇还没习惯这样的场所,才会去记住哪个是哪个的。在骊玄他们的眼里,哪个不都一样?碰上了都是最好的,散了谁也不记得谁。 这次因为空间小,一个人只搭配一位女子。 弇来这里已经不下七八次了,奇怪的是,每次都是青衣女子陪着,而且,前几次甚至可以不言不语,双方都仿佛听得见心里的声音似的。 青衣女子刚坐下来,弇便感觉到青衣女子的声音,“晚上要小心一些。”弇只是点点头,但不知道要小心什么。 燧鹰一上来便和来卯上了,刚上一道菜,便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骊玄也一杯一杯的不断的劝酒,只弇和青衣女子依旧两个人自己喝自己的,反正他们也不会醉。刚上四五道菜,骊玄便离开了,青衣女子也借故出去了一下,一会,青衣女子回来,骊玄也回来了。 弇隐约感觉到骊玄的气息在不安的变化着,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和相推杯换盏地喝着,到了第十道菜,只端上来三份,骊玄大声训斥跑堂的,“为什么定了五份只上来三份。” 跑堂吓得趴在地上说,“爷,实在来不及,让三位公子先趁热吃了吧,还有两份马上就到。” 弇闻了闻端到面前的豆腐块大小的白皙的鱼肉,很鲜美,但隐约有点焦虑的气息流出。 相和来已经大口的趁热吃了,一边吃着,一边叫好,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鱼。 弇也拿起筷子想要夹鱼吃,青衣女子便拿起酒杯劝酒,弇只好放下筷子,和青衣女又喝了两杯。 这时,趁大家还在吃喝的时候,骊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又出去了。青衣女觉得不妙,推开弇搭在肩膀上的一只手,飞快的站了起来,到了门边,怎么也拉不在。就在这时,相和来同时也站了起来,双眼充血,已经将身边的两个女子重重地抛了出去,随着一声声惊呼,相和来同时奔向剑架,一人抽出一把剑,狂叫着向着眼前的人影刺去。 弇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坐着,忽然背后被人拖了一把,甩到角落,看到相手里的剑飞快的跟了过来,电光闪石之间,青衣女一闪便到了相的跟前,一手扣住相的脉门,相顿时浑身瘫软了下来。而另一边,一片杀猪般的叫声,一半是燧鹰的惨叫,一半是来的狂叫,青衣女子顺手抓起一柄剑鞘,狠狠的飞向来的后脑勺,只听得一声闷响,来也委顿在地,再看墙角的燧鹰,身上至少被捅了七八个窟窿,且每个窟窿都不停的向外飙血,眼睛在不停的翻白,嘴唇慢慢的耷拉下来,空气从牙缝间嘶嘶嘶地往外冒着,连同酒水和血水。 忽然,弇明白了什么情况,在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从身边女子的裙摆上扯下一块布来,将还没吃的鱼整块包好,揣进怀里。然后站起来去拉拉门,门一拉便开了。那些艳妆女子惊叫着奔了出去,顾不得身上的痛,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远远的看到骊玄从走廊的另一头飞也似的赶来,一冲进房间,看到燧鹰满身是血,探了探鼻息,没气了。便大叫:“来人,快叫郎中,快叫郎中。” 大家乱作一团,郎中没来,钟山的捕快却先到了,二话不说,将在场的都带着,着甘木堂的伙计把燧鹰也一并抬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祝融府(1) 7,祝融府 祝融府的门面很特别,铁黑的,在朝歌的大街上是独一无二的,感觉和王畿差不多年代建的,甚至比王畿更早。 现在的祝融只是一个职称,而燧氏,才是他的根本。这姓氏是曾经的王者,燧人氏的后人,这支起于东边要服之地的贵族,以火龙为族徽,辉煌了将近一千年。而更早,是他们的先人从神祗那里将火焰借到人间,说是带来光明,这太抽象了,远不如芬芳的烤肉来得直接。是他们让人懂得烤肉,懂得熟食。让人的长毛从身上卸下,变成光溜溜的,细腻的,柔嫩的现在。让人懂得美妙的女人和男人,小孩和老人。 一直到现在,他们还信奉着他们的祖先,他们的火。一代代虔诚的,不断的参悟着火的奥秘。据说,他们的圣坛里还留着从远古存续下来的火种,生生不息的燃烧着。 这究竟是一团怎样的火呢? 燧留,乘厘朝的祝融,掌管着王师。从他睁开眼睛开始,这个家族就掌管着王师,一代又一代的承继着,到他这里,也不知道多少代了。 所谓的王师,便是王家的军队,是中央军。而祝融府所住的,因为是军界首脑,便从大门到内院,到处都站着王师的警卫军。他们一色的火红披风,铁黑铠甲,铠甲上压铸着龙的族徽。无论春夏秋冬,让人无法靠近。当然,不是他们不让你靠近,是怕你受不了那身上的气味,是汗水和皮革长期混搅的无比刺鼻的气味,还带着些些的血腥。 燧留喜欢住在高处。他们的府邸有一座火塔,九层,顶上就是圣火台。这一到九层,只有家主住着,其他人都分别住在各自的院落。 燧留的起居在一到三层,三层以上便是历代祖宗流传下来的收藏品,一般很少有人会上去。即使家主,也只是在每年冬至一阳初生,祭祀火神的时候才带着家人登上去的。 燧留扶着居室外的铁黑色,却也光滑的栏杆,看着底下来来去去的忙碌着的佣人,很是惬意。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朝歌城c以及之外更远的地方。那里是一片高原,沟壑纵横,底下流着几条河,有大河,大江,有赤水,洋水,还有黑水。高原的顶上是一片青稞,是甸服之地的作物,看来今年又是不错的年份了。 “倩儿,叫桐树上来。” “是。”始终跟在身后的伺童倩儿答道,于是便“通通通”的跑下塔去。 不一会,便看到桐树披着铠甲从塔下上来,周身发出悉悉唰唰的铠甲的摩擦声。桐树到了燧留的身后,笔直站立:“师长,有何吩咐。” “你通知长风营,明天让燧鹰报到。” “是。”桐树转身就走。 孩子就要成人,按家族习惯,这时候要做两件事,一是定个亲事,二是到王师中历练。像燧鹰这样整天在外面混,实在不成体统。 这亲事,倒是有几家在说,只是自己拿不定主意,毕竟是统领王师的,不喜欢和政治走得太近,免得牵入党争。但是,想要完全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比如现在的中央氏和共工氏,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好能保持中立。所以,中央氏也好,共工氏也好,每次邀请都被婉言谢绝。可燧鹰不一样,整天和他们的子女搅在一块,到时怎么脱的干系。 燧留越想越不是滋味,“去吧燧鹰叫来。” “是。”倩儿又跑了。 没一会,满头大汗的回来,“主人,几个院落都找了,没看到公子,身边的阿姐说,昨天出去都还没回来。” 燧留拍了拍栏杆,回到塔里。 这是一个正四角的空间,很简朴,墙上一把剑,榻榻米上一张床垫。燧留沿着边上的过道走下第二层,这里除了一张案子,一个书架,什么也都没有。 燧留到了案子前坐了下来,拿起案上的公文,倩儿忙着跑到楼下,端了一杯茶上来。 燧留平日不喜欢与人结交,只在上朝的日子,不得已去朝廷,其他时间基本都呆在他的书房。他的女人们都各自呆在自己的院落,只有他想起的时候,才会去院落里面走走,但从来不在那些院落过夜。孩子自然跟他的母亲亲近,很少到他这里来,除非有事。 燧留总共找了三房,长房是他父亲定的,大庭氏女儿,难产死了,二房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尊卢氏,生了燧鹰。三房是付帅栗陆氏栗央之妹,刚生了燧鹏,还不满周岁。 燧留很刻板,即使在家里,也会像行旅一样的生活,每天几点起来,什么时候吃饭,饭后站多少时间,然后开始办公,甚至晚上房事的时间,长短,几点结束,什么时候躺下,绝不含糊,也从不过度。在他这里,祝融这个位置谁也别想觊觎的。唯一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朱襄氏朱炽手里的朱襄军,这也是历来的祖制,没办法。朱襄军镇守要服之地,分四个营,镇守四方。王师则分布绥服之地,保卫王畿。当年,朱襄氏两任临朝为王,之所以能够平安过度到风姓,唯一的要求便是保留朱襄军的编制。 他刚坐下,忽然塔下传来尊卢氏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这样的哭声只在战场上听过,在祝融府是听不到的,哪怕父母去世,也不会哭成这样的,这是怎么了? 尊卢氏一路的哭着爬上第二层,晕倒在榻榻米上。 “倩儿,端杯水来,再拿个湿巾。” “是。” 一会,倩儿拿着水杯和湿巾上来。 燧留抱着尊卢氏,不停的按着尊卢氏的人中,可就是一口气上不来。这时,院子里到处都是家人跑动的声音,整个空气被这样的气氛给凝结住了。 燧留对倩儿说:“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倩儿去了,燧留这里又是按人中,又是灌水,擦脸,可尊卢氏还是没动静,“来人。” 门卫奔上塔来,“快,叫郎中。”门卫奔出,这时,倩儿一边跑着,一边哭着跑上塔来。 “你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怎么了?”燧留莫名的看着倩儿。 倩儿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老爷你快去客厅吧。” 燧留更是莫名:“客厅怎么了?” “少爷他,他,他死了。” 这句话听到燧留的耳朵里,就像打了一声响雷,眼前忽然黑了起来,他没有再问,睁开眼睛,抿着嘴,将怀里的尊卢氏慢慢的放下,站了起来,往客厅走去。 客厅的中间躺着燧鹰。因为一夜的时间,身上除了酒发酵的气味,淡淡的脂粉的气息,还有血的气息,甚至隐隐的有了尸臭。 燧留冷静的来到燧鹰面前,看到燧鹰高高的鼻子已经因为失血,变得像蜡一样,白色的隐隐透明了起来。再看身上,有七八处剑伤,有两道剑伤是致命的,一道在咽喉,一道在心口。 他转身坐到椅子上。 这样的死人他见多了,就是没见过这样的死儿子。 “谁抬他回来的?” 这时,门口进来两个黑色皂衣c捕快打扮的人,震慑于燧留的威严,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昨天我们当值,听到甘木堂杀人了,赶去的时候公子就已经死了。”其中一个捕快说。 “谁杀的?” “共工儿子隗騩来。” “凶手呢?” “早上被共工带回去了。”说着,双手捧上案件过程的笔录。 燧留看了笔录,里面写得很清楚:癸未中元子时,钟山甘木堂剑厢,隗騩来持剑刺燧鹰身体八处,至燧鹰当场死亡,在场有甘木堂女子招待五人,及同行者隗騩相,烈山弇。 “这烈山弇是谁?” “隗騩来的族兄。” “谁做东?” “骊玄。” “为什么没写出来?” “他不在场。” “退下。” 随后,燧留吩咐家臣写了诉状,投到金正衙门,要求缉拿隗騩相,隗騩来,烈山弇,骊玄。 金正一看,这里面不是上相的儿子,堂侄,就是右监的儿子,随便一个都可以将自己碾碎,于是便不敢做主,忙请示王上。王上一看,都是股肱之臣的子女闹出来的事,便下了旨缉拿,要求彻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祝融府(2) 金正带着王上的旨意围了共工府和骊连府,拿了案中的人,下了天牢,等待审讯。 天牢在王畿夹城的西面,边上就是金正衙,金正该主审,祝融陪审。因为事关人命,当天下午便开审。 相和来被押了上来,身上已经换上了号服,头发松软。 祝融看着堂下的两个孩子,面貌端庄,特别是相,浓眉大眼,还飘扬着一头微微发红的头发,感觉比看他的孩子还顺眼,这样的孩子怎么就杀人呢。 当金正该问及杀人经过,相说:“是骊玄叫大家吃饭,我们几个常常在甘木堂,开始大家吃饭喝酒都好好的,忽然,不知道怎么的人就迷糊了,只想要杀人,刚好包厢里有几把剑,便拿着剑向我的堂兄刺去,一剑没刺到,我堂兄跌到门口的角落里,我举剑再次刺去,被甘木堂的青衣女抓住脉门,接着被制服。” 来说,“我也是这样,拿了一把剑,见人就刺,因为侍女已经远远的被甩了出去,面前只有燧鹰半醉着坐在那里,于是,便冲向燧鹰,刺了下去。 “刺了几剑?”金正该问。 “不记得,就是不停的刺着,后来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晕了。”来说。 “是相说的青衣女吗?” “不知道”。 “你们两个是同时开始杀人的吗?”金正该问。 “是吧,也不确定。”来说。 “你们先退下。”金正该敲了下惊堂木,“带骊玄。” 骊玄被带了上来,虽然也是穿着号服,但高大白皙,国字脸,五官端正,而且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祝融是见一个,赞一个,这些一看都是王朝将来的栋梁啊,可为什么偏偏死的是燧鹰呢? “你说说经过。” “是我约的他们,也是我定的包间,还有菜肴,我是直接和掌柜定的,因为我们常常在那里聚会。昨天也没有特别的,大概上了几道菜,我觉得不舒服,便去茅厕,回来的时候听到杀人了,赶来才看到燧鹰躺在地上,具体因为什么隗騩来要杀燧鹰,我也想不明白。虽然之前他们有过小小的争执。” “什么争执?”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昨天的中元节,客人多,大的包间被订完了,燧鹰说了几句,隗騩来便说嫌小下回你来做东,就是这样,不至于杀人啊,我们平日都玩得很好的。” “也就是昨天案发时你不在现场?” “是” “带烈山弇。”金正该叫道。 烈山弇,个头相对比他们小点,日月角微微隆起,也穿着号服,感觉比大家成熟些。 “你也说说经过。” “是,昨天酉时入席,包间五席,隗騩相坐正席,隗騩来坐左宾席,我坐右宾席,燧鹰坐左陪席,骊玄坐右陪席。酉时一刻上菜,申时,骊玄离席,一刻后回来。到亥时,上第十道菜,上的是鱼,只上三份。相和来吃了鱼,我还没吃,骊玄离席。相和来同时发狂,眼睛充血,呼吸急促,双双将婢女甩出,然后去剑架上拔剑,有婢女欲开门,门被反锁,相举剑杀我,来举剑杀燧鹰。后被青衣婢女先后制服。 “大人,这次杀人是因为所上的鱼肉有问题。”烈山弇补充说。 “如何见得?” 弇从怀里拿出一块鱼肉。 “昨晚我看弟弟发狂,便觉得鱼肉有异,特意包了留下作证。” “怎么见得就是昨夜吃的?”金正该追问 “有黄裳婢女作证。” “带婢女”金正该喊着 只上来四个婢女,青衣婢女不在。 黄裳婢女的裙摆被撕了一截,证明当时是吃了这道菜发狂的。 仵作上来检查弇所带来的鱼肉,闻了闻,脸微微变色。再闻,点点头,说:“奇怪,只要虢水上的渔夫都知道这师鱼是不能吃的,而且,几千年都传说这师鱼吃了会家破人亡,为什么像甘木堂这样的老牌餐厅会上这道菜呢?” “传掌柜。” 捕快说:“掌柜的昨晚不见了,还有他的妻儿,另,甘木堂老板的驷马马车也被掌柜的拿去了,不知所踪。” 金正该觉得其中蹊跷,“甘木堂老板是谁?” “中央直。” 天哪,上一任上相,这什么案子呀。金正该忐忑的看看燧留,燧留没有表情的听着这一切。 “传甘木堂厨师。” 甘木堂厨房里的厨师至少有三四十个,满满的跪了一个厅堂,一个个都惶恐的瑟缩着。 “谁是采购。” 那采购的爬出来:“是我。” “你是不是买过师鱼?” “是,掌柜特别交代的,要两条,做三份。” “哪个厨师做的?” “他来不了,被打伤了。昨天亥时他忽然发狂,见人就打,双眼充血,我们看着制止不住,便将他打伤了。” “退堂”,金正该敲着惊堂木。 审过之后,堂上只剩下金正该和燧留。 金正该:“上官觉得该案怎么处置?” 燧留缓过神来,“我知道了,按我朝律法即可。”说着离开了金正衙。 燧留回到家里,想着这案件的背后,一边是甘木堂的老板中央直,一边是行凶者隗騩康回的儿子,虽说中央直和康回有矛盾,但也不至于要放在自己的店里吧。况且,掌柜的失踪,这案子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可为什么偏偏让鹰儿去死呢? 燧留吩咐下人先为燧鹰设个灵堂,用上好的棺木,连夜上漆描金,自然所绘的纹饰以火焰和金龙为主,棺木的背后立着将军衣帽架,上设祝融王师的将军铠甲,遗体覆盖祝融家徽红旗。灵堂两边清一色王师兵卫守值。 桐树报:“上相携子及侄儿吊唁,并想面见师长。” “不见。”燧留说。 又报:“中央直吊唁,并想面见师长。” “谁都不见。”燧留说。 到骊连带着骊玄吊唁,并想见燧留时,桐树直接回绝,“师长谁也不见。” 燧留来到尊卢氏院子,院子不大,双进,到了尊卢氏的房里,尊卢氏睡着,问边上的婢女说,刚才醒过来一次,哭了一通,又睡了,水米不进。 燧留和尊卢氏年龄相仿,都到了三十五六,但尊卢氏依旧显得年轻,特别是她的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 燧留盘坐在边上,捋了捋尊卢氏的头发,想起年轻的事情,笑了笑。 尊卢氏和燧氏是世交。尊卢氏世代名锵,燧氏世代领军,尊卢氏是他们家军队的粮草后备,家风谨慎,做事勤勉。 当年父亲因为依仗大庭氏在朝中的威望,得以承袭祝融火正之职,便将大庭氏之女娶为媳妇,若不是这样,燧留早就私下和尊卢氏私定终身了。现在如何是好,半老丧子,往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啊!想着,燧留流下泪来,马上抹了抹,站了起来。 第二天,金正该送来断案书,要燧留签字,燧留看了一遍判决书:主犯掌柜,全境通缉,店主中央直,监管不力,赔偿金金币一万,查封甘木堂。行凶者隗騩来,虽为食物中毒所至,误伤人命,但杀人偿命,判流放要服之地,以赎其罪。其余涉案人等免责。 燧留画了押,公文返回金正衙执行。 燧留从采购师鱼,到厨房只做三份,到掌柜失踪,骊玄作案时间避讳。心中已经明了,整件事情均出自骊连父子。而起因来自中央直与康回的上相之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上相府(1) 8,上相府 中央直忽然接到金正该的判决书,一看,眼睛都丢了出来,脸憋的通红,咬着牙,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他笑了,恨恨的笑着。他想破口大骂,可是不会,毕竟,中央氏看重的是行动,是结果,而不是语言。凡事,最好只做不说。 他挪了一下屁股,将身子挺直了,只觉得身上的气体在胃肠里咕噜咕噜的叫着,然后回旋着,到了肛门那停住,他闭起眼睛,将双手撑着桌沿,把身子和大腿的角度撑到最大,忽然细细的放屁声压着坐垫传出来,他赶忙将头扭到肩膀上,感觉好一些了。舒了一口气,一低头,又看到那判决书,心里喊着,沉住,沉住,但是气啊,气了不说,尿都会憋出来。 “阿英,尿。”他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阿英忙拿着夜壶进来,熟练的将手伸进中央直的裤裆,找寻着中央直的乌。 “去去去”中央直忽然推开阿英,那夜壶从阿英手上脱落,在榻榻米上滚动着,阿英吓得赶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叫骊连来。” “是。” 阿英捡起夜壶,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人到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那些佣人嘻嘻哈哈的经过门前,甚至那些枝头的什么鸟,也在那里欢快的叽叽喳喳的叫着。 “来人。” 阿青忙跪在门前。 “把门拉上。” 门拉上了,眼里除了面前的一格一格的门扇,什么也不见了,可还是觉得烦,因为外面的世界是怎样还怎样,因为中央直不再是上相,因为连判决书都敢摆到中央直的面前了。他抓起判决书,想狠狠的向着拉门丢去,举起来,又放了下来。 但中央直还是中央直,中央氏永远是朝廷的中央氏,他想。 中央氏来自沁水沁阳,那里的神祗都是猪身八足神,祖上传下,贡之,可纳八方之福,因此,他们能够世代为相,作福朝歌,靠的就是彘身神。但最近事事不顺,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他可从来不信邪的,可最近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怎么就透着邪门呢?他一下跳了起来。 站直,然后整了整衣冠,一步步向外走去。到了门边站住了,“开门。”他喊着。 阿青忙拉开门。 啊,这世界一下子亮了,那门前的松石还是歪歪扭扭的看着你,就像跪在地上的阿青。 中央直沿着走廊走着,那些佣人远远的看到中央直走来,便低头站在路边,声音也没了,表情也没了,甚至连气息也没了。本该如此,中央直想。 转了几个弯,经过小儿中央沁水的院子外,听到小儿念书的声音,中央直点了点头过去了。到了府邸的西端,紧挨着围墙的地方有一座神庙,神庙是铁青色石头盖的,年代久远,器宇依旧轩昂,地面也一尘不染。 神庙的中央供的是彘身神,木头刻的,头刻的很大,身子底下刻着八支脚,那八支脚在私底下做着各种动作,你感觉不出究竟是往前跑呢还是往后退,总之是很复杂的动作。这雕像经年的烟熏火燎,已经黑的流油,只剩下两只眼睛浑浊的看着眼前的子孙。 这神庙的两侧是历代祖宗的牌位,密密麻麻的一堆木头,大大小小的都刻着名字,一律的中央某某,将来,这里也会有一个中央直的牌子。 这些都是为了吓子孙的。活到这把年龄他知道了,灵魂是要轮回的,如果祖宗的灵魂还在,那说明没能进入轮回,那不是大善,便是大恶。中央直想,他的祖宗大善的可能性很小,大恶应该也不多,因而,居多应该轮回成他人的子孙了,既然如此,这些不就成了虚设了吗?但你和子孙不能这么说,万一,万一将来这灵魂还真没能进入轮回,这子孙的香火贡品还真是需要的。 他走进神庙,跪了下来,双手趴在地上,心里念念有词,念的大抵是神灵保佑,官运亨通,阖家平安,好人走近,恶人远避之类的。抬起头来,发现刚才说祈祷的都落空了,因为桌面上安放的居然是一块崭新的璧,璧,盘子大小的璧。 中央直叫来看庙的:“这里原先贡的璧呢?” 那侍者跪了下来,“是,是小的不小心弄破了,所以换了一块新的,小的该死。” 中央直笑了笑:“是该死,起来,什么时候破的?” 侍者说:“上个月下旬。” 中央直算了算,真巧了,就是那时候被免职的,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怪侍者弄破贡璧,他恨弄破了不说,还自作主张的换了一块,他不知道这贡璧是什么东西,是哪里的璧,合不合彘身神的胃口,所以该死。“来人。” 门口进来两个巨人,依据像傀儡一样站着,面无表情,“把他送去蛊雕那里,还有这块璧。”巨人一边一个拉着看庙的往外走。 中央直摇了摇头,上前恭敬的用袖子擦了擦原先放璧的地方,低头沉思。 怎么就这么巧呢?你说神灵没有吧?他偏偏就把这些事情给对上,你说他有吗?谁又真真见过?但一尊神,不管有没有,我中央直一家能够几代甚至几十代的供奉下来,没有也变得有了。这就是存在,如假包换的存在。这存在可以让人活,也可以让人死。 他抬头又看了看猪身神,那猪身神也报以两只小眼睛,那八支脚依旧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让你猜。这就是神,只有神才能做到,摆在你面前,却猜不透要往哪儿去。 中央直每一次来这都能有所感悟,于是,便也心满意足的转身出来。 “阿青,叫权叔来一趟。” 权叔是从小侍候他的,到他的父亲一死,他就把老管家换了,换这权叔,因为只有权叔才真正理解他,为他着想。平时,没有重大的事情,中央直是不会使唤权叔的。 “是。”阿青回答着跑了出去。 中央直也从神庙出来,慢慢的回到自己的书房,刚坐了下来,佣人报,“骊连来访。” “请。”中央直说着,拿起判决书看着,一个字一个字看着,每个字仿佛都在那里燃烧,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火焰上被炙烤的彘身神,八脚奔腾,却不知该往那边跑,彷徨?不是,猴急?也不是,总之是煎熬难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