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大咖》 一 大宋葫芦案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升堂啰……”一个高嗓门的衙役拖着长音在齐州历城县大堂前大喝一声，两班皂役鱼贯而出左右站定。四方脸、八字眉，高鼻梁，穿绿袍的知县迈着方步从后堂走出不疾不徐走到公案后坐定向门外一看，见外面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不由得一皱眉。 大宋地方上审案不禁百姓听审，希望能起到教化作用。只是知县看外面黑压压的样子也不知来了多少人，而且都堵到门口了。前几次衙役定会把人往后赶的，今天衙役们为什么让人挤得这么靠前？ 县令心里担心出乱子，皱着眉看向衙役班头。班头只做没看见知县的表情，趁机躬身请示：“县尊，是否可以开始了？” 现在已经升堂，再赶人定要轰乱一阵。他这个知县又是刚刚上任不到三个月，对胥吏还不能运用自如，所以只得点点头。班头照例走到堂口大声询问：“今日堂审三义庄张安状告蒲湾村孙亮盗取他家大葫芦一案！证物是否找到？人犯可曾带到？” 堂前立刻闪出一名捕快拱手道：“启禀府尊，原告所说大葫芦已经找到，人犯也已拘到，请府尊当堂验明。”说完两个白役每人抱着一个一米多高的丫丫葫芦走上堂来，把葫芦放在知县的公案前面。 这两个葫芦一抱上来知县的眼睛就瞪大了，不由略微欠起身子看个仔细。 “端的好大的葫芦，怕是只有神仙才有这样的宝贝！”知县心里想着，已经完全相信了原告的证据。 站在堂侧的原告张安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两个大葫芦吸引过去连忙咳嗽了一声。堂上太安静，这声咳嗽惊醒了知县，他连忙坐正皱眉看看门外，抄起案上的惊堂木，用力一拍，喝道：“肃静！外面人等若再喧哗便赶了出去！” 衙役也跟着喊了两声，门外那些被震惊到的人才停了向蒲湾村跟过来的人打探，再次看向堂上。知县看向张安：“原告，你可看清了这是不是你家的葫芦？” 张安上前两步躬身道：“启禀县尊，这正是那孙亮从我家盗走的葫芦。这么大的葫芦再无别人家有。求县尊与俺做主啊。” 知县点点头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说：“带人犯上堂！” 立时一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长身大汉被捕快拽着锁链拉到堂上来站定，他身后还跟着本地的里正和乡书手。知县便问：“堂下可是蒲湾村的孙亮？” 大汉慌忙行礼：“俺便是孙亮，正是蒲湾村人士。” 跟来的里正和乡书手也在旁作了证明。知县再一次用力一拍惊堂木：“孙亮今有三义庄张安告你偷盗他家大葫芦种子。你可认罪？” 孙亮答道：“府尊明鉴，这大葫芦是去年俺家大郎在院子里种出来的，怎会成了张家的？定是弄错了。” 知县一股怒火就冲到了脑门：这么大的葫芦谁见过，是个阿猫阿狗就能种出来么，这分明是不说实话呀。 “现在不能发怒！要谈笑间戳穿此人谎言才能传为美谈。”知县暗自提醒自己，在脸上挂上微笑问道：“啊哦？原来是你家大郎种出来的？不知你家大郎却是从哪里得来的种子？” 孙亮见知县和颜悦色，稍稍定下心来仔细解释“便是用俺往年留下的种子。” “那你往年可种出过这么大的葫芦？” 孙亮摇头：“没有。都是普通大小的。但俺家大郎是种了十棵葫芦，却让葫芦藤都长到一起，这才结出这般大的葫芦来。” 县令再次皱起了眉：“让十棵葫芦藤长到一起？你家大郎竟然学得仙术？” 孙亮说：“县尊说笑了。俺家大郎还不到十岁，怎会仙术？他说是听人说农书上的法子呢。” 县令再也压不住怒火，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好个刁民，你是在消遣我么？不到十岁的孩子能种出这般大的葫芦？你是定不说实话了？那好，与我先打二十大板！看你说不说实话！” 说完他抽出一根签扔下去，几个皂隶上前拖翻孙亮就要打。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大喊：“慢！住手！” 这一声尖锐的童音发自丹田，就像锥子刺破了公堂外的议论声，在拢音性能不错的公堂里竟然引起了“嗡嗡”的回声。要抡板子的公差被惊得一哆嗦，连忙看向门口，就看到一个黑脸膛的小男孩儿从门口维持秩序的衙役腋下钻过跑上堂来。 知县身后的推吏忙喝道：“什么人在此扰乱公堂，还不打出去！” 两个衙役连忙抢上去想拦住那小孩儿，可是小孩儿身手很灵活，见前路被封堵立刻向斜刺里张安站的方向冲过去。张安认得这正是孙亮的儿子，孙家大郎——孙麟，心想这孩子邪乎，不要被他弄出什么事来，便上前一步想拦住孙麟。可是孙麟好不减速一头撞过来，正好撞在张安满是肥油的肚子上。张安哎呀一声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呆住了，还是门口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知县气得发抖，抄起惊堂木连拍两下：“这是何人搅扰公堂，与我拿了，打！” 此时孙麟已经站定，提起气来抗声大喊：“慢着！县尊难道不知不平则鸣？县尊审案就只会打人么？” 知县问：“你是何人？” 孙麟说：“我便是孙家大郎，这葫芦便是我种出来的！县尊若是要证据我再种给你看就是，为何要打我爹爹？” 孙麟这么说知县倒是犯了思量，但那推吏立刻冷笑：“你必是留了大葫芦的种子，自然种得出来！以为县尊不知么？” 孙麟看了那胥吏一眼然后对知县说：“小子便用县尊给的种子也能种出大葫芦来，只要那种子能发芽！” 他说话时一直盯着知县的脸色看，见知县一脸犹豫看向身旁的胥吏。那小吏立刻凑过去在知县耳边说了几句，知县想了想又是一拍惊堂木：“诉讼之事岂容儿戏？哪个耐烦等你一年？你要自证清白便想别的法子！” 还有什么法子比再种出一些大葫芦来更有说服力吗？这样知县都不允许，也不知道受了张家多少好处！真黑啊！穿越前还听说大宋的老百姓生活幸福，现在看来这是胡扯嘛！ 不过现在不是发火儿的时候，好汉不吃眼前亏，哪怕出了公堂就上梁山呢，也要先把眼前的危机对付过去。 孙麟咬咬牙再次抗声道：“县尊一直口口声声让我家自证清白。可怎就不怀疑张家诬告！小子现在都不知这葫芦上又没有张家的标记，张家为何会告我爹爹偷了他家葫芦。我要再种葫芦出来又不许，这让我如何自证？”县衙大堂拢音效果好，外面站得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很多人便议论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 大宋有赃官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历城县治便在齐州城中。济水边出了大葫芦的事在齐州城外已经传了两三天，据说今天要在济水的码头上拍卖呢。知州今天早上才知道正要派人查看去呢，谁知派去的人还没出城就跑回来说大葫芦和种葫芦的人被拘去县衙了。知州便微服过来，正好和判官遇见。此时两人也在听审的人群中，不过为了掩饰身份他们没有往前挤。判官凑近知州说：“蔡知县莫非受了那张家的好处？为何不许那孩童再种一次呢？” 知州摆手道：“却也未必。刑狱之事向来我等地方官考绩之重。若是能使监狱中没有一个未定罪之人考绩便可优等。种下种子开花结果需要几个月，这段时间那孙亮便要系留牢狱，只怕会影响蔡知县的考绩。蔡知县这人就是个死板的，一根筋，上任才几天，为求个好的考绩可是作了不少事出来。” 判官说：“快些断来也好。这等大葫芦谁人见过？必是明府治理有方天降祥瑞。快些断了便可上达天听。” 知州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暗叹一口气。这么大的葫芦可不是祥瑞之物么？只是判官也是刚上任的不了解情况，他却知道这张家有人在汴梁做官，而且是在审官院任职，蔡知县必然不敢得罪张家。若是葫芦断给张家，张家只怕会自己现给皇帝就没他这个知州什么事儿了。因此他倒是希望这葫芦不要断给张家。 知县也听到堂外人们议论的“嗡嗡”声，这才想起审案好像应该质证的便用眼瞪那推吏怪他不提醒自己审案的程序。推吏却对此视若不见，知县也是无奈，转过头对堂下挥挥手让衙役放了孙亮，然后说：“好，便与你说个明白，看你还有什么可说！” 他拿起公案上的状纸说：“三义庄张安家藏大葫芦种子，能种出尺许的葫芦，他前日听说有巨大葫芦出世便去看他家的种子，却是不翼。而飞孙亮又数次到张家作工，这都是有人看见的。不是孙亮偷了种子种出葫芦还能如何？” 孙麟笑道：“县尊想来没看过《齐民要术》，用那里面记的法子用普通葫芦种子就能种出大葫芦。哪里要什么专门的种子？” 这下知县尴尬了：《齐民要术》他是真没看过。又是推吏帮他解围：“县尊啊，《齐民要术》中记了又如何？书里还有白日飞升呢，谁人亲眼见过？张家的笔记里可是说那大葫芦种子必能种出大葫芦来的，而且葫芦的形制都一样啊！” 这下蔡知县又有了底气：“若是书中有记载便人人都能种出大葫芦，那大葫芦岂不是早就遍地都是了？怎么以前却不曾见过。” 从案上拿起一本薄册子对孙麟说：“有道人感于原告张安曾祖行善好施给了他一颗葫芦仙种，言待张家有人进士出身之时便可播种。此事张安祖上在笔记中记得明明白白，连葫芦的样子都记得清楚，你来看，白纸黑字，岂是你口说无凭可比？” 张安见县令拿出那小册子不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这小册子是他花了十贯钱让一个专门伪造古书的人作的。那人手艺甚是高强，前几年官家下旨求访唐朝宰相的后人，就有人出钱让他伪造了一本家谱，献上去以后就被当做狄仁杰的后人封了官。这次虽然时间太紧，只有两天时间，做工难免粗糙，但是骗骗一个书呆子加上一群没有见识的乡民应该还是没有问题。一个小孩子就更别想推翻他的“证据”。县衙里各个能说上话的胥吏又都得了他的好处，想来这官司是赢定了的。 他没想到孙麟却嚷道“县尊，小子没看到！可否近前一观？” 县令把册子递给身旁小吏说：“便拿给他看。看他还有何话说。” 小吏拿着册子走到孙麟跟前，孙麟伸手想接册子，可小吏却根本没有给孙渔看的意思，反而呵斥道：“这是人家传家宝贝，你个小子休要弄坏了！这都是县尊验过的，自不会有假！”说完他才又把册子伸到孙麟面前指着翻开的一页说：“就是这里了。你看记得清清楚楚，所写与堂上两个葫芦一模一样。” 孙麟迅速把翻开的两页扫了一眼，看到书页泛黄，还有似乎受潮和虫咬的痕迹，让人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旧书。只是这书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似乎是用什么东西熏过。孙麟对造假古董没有研究，便果断从内容上找疑点。 孙麟对知县大声说：“县尊，小子有一事不明。” 知县说：“说！” 孙麟问：“不知这些笔记是何时所写？” 知县转向张安：“你来答。” 张安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上前一步说：“此乃先祖于太宗时候写成。你没看见笔记中记录了年号和太宗皇帝颁布诏令之事吗？” 孙麟便问：“请县尊明鉴：若是那时写成，岂能料得几十年后的葫芦模样分毫不差？” 张安立刻说：“要不说先祖遇到的是仙人呢，自然料事如神。” 孙麟冲张安一笑，再一次提高了声音：“那就是说这笔记真的是太宗时写成的了。只是先祖也是神仙呀。在太宗皇帝健在之时就知道了太宗皇帝的庙号并且记录下来，实在是神乎其神！” 这下堂上官吏们都变了脸色。老百姓可以不注意庙号这事，但是事关礼仪官吏们不能不知道只有一个皇帝死后才会上庙号。蔡知县也隐约想起笔记里确实用了太宗皇帝的庙号。 既然笔记中有太宗庙号，那么这笔记就必然不是太宗年间写成的。这么明显的一个漏洞他本应该很容易觉察的，只是他接到状纸时震惊于这件案子的奇特，又因为张家二郎是在审官院做官的正好结个善缘便立即出了牌票，只粗粗看了一眼张家的笔记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想起门外这么多人看着审案，若是弄不好今天就要丢人，他看向张安的眼神很是不善。 张安在孙渔发问之初脑子还没有转过弯儿来，见众人都变了脸色才明白出了岔子。他看到外面的人们听到孙渔找出了这么明显的破绽都对自己指指点点起来，心里暗自后悔。 孙麟这小儿在那一片地方名声很大，他说葫芦是自己种出来的根本就没人会怀疑，若是张家悄悄的把葫芦夺了去必然会坏了张家的名声。因此张安和他爹商议要把这案子弄得无人不知，这样等知县把葫芦判给张家才没人能说什么，就是嚼舌头也只能在私底下。张安以为有了伪造的笔记事情是十拿九稳的，所以为了造势，他特意买通衙役把听审的人放近些好听得清楚。可是现在尴尬了。 张安现在忙着遮掩只好说：“也说不定是那道人说的。” 还没说完就看到推吏向他猛打眼色，他连忙停住不说。孙麟却已经听清楚，立刻大声说：“道人说的？若是你家先祖问道人此事便是刺探皇家情形。不知你家先祖是何居心？若是那道人主动说的，道人为何把这种事告诉你家先祖一介白身？” 堂外齐州判官赞一个：“好利的口舌！看张家人如何作答。” 张安这才知道自己答错了。在乡间从来就没有断过以佛道预言祸福煽动聚众作乱的事情，官府很是警惕，凡是沾边的有理也会变成没理。他连忙改口：“我想起来了，祖父曾言，此乃先祖过世前为劝家人向善口述此事，另有人记下。只是我等看书中日期便以为是先祖写就。” 孙麟立刻大声质问：“过了几十年那口述之人居然把这葫芦的形状记得分毫不差？这么好的头脑，请问你那先祖是哪位状元公？” 堂外的人听了都大笑起来，引得蔡知县猛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此时推吏又对知县低声说什么孙渔看知县黑着脸犹豫了半天又是一拍惊堂木，说道：“过目不忘也是有的，古书不乏记载。也说不定张家先祖原来将葫芦形状记在别处。张家二郎得中进士，便知张家文运不衰，必不会为那作奸犯科之事。张家毕竟有白纸黑字，孙家大郎你还是拿不出让本知县认可的证据。” 齐州判官目瞪口呆：“这蔡知县怎可如此？” 齐州知州听到此处心里却非常肯定自己又可以平反一起冤假错案了，考绩肯定又能好好写上一笔。“哼，张家二郎在审官院为官又如何？别人怕他我却不怕。审官院虽然是管审查官员考绩的但张家二郎不过是个主事罢了，做不到一手遮天。我也是有后台的。” 孙麟现在心里无比确定这县官就是个赃官，已经对这知县彻底不抱希望。他看了一眼公堂外面聚集的听众，其中不少人从衣衫看似乎是有头有脸的，还有不少是穿着幱衫的秀才。知县已经靠不住了，这些人就是他最后的依靠。 他心里暗自庆幸从几年前开始弄的那几件东西总是费尽心机藏在后院从没让外人看过，幸好今年也正好到了可用的时候。他把这些东西抛出来整个齐州都会疯狂吧？这个赃官还敢判张家胜诉他就彻底对大宋死心了，还是上梁山拉队伍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 这是祥瑞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想到这里孙麟对知县说：“小子还有一个问题要问问张家。”不等知县回答他立刻转向张安问：“你说我家偷了你家葫芦籽。那我问你，除了葫芦籽你家还丢了什么东西？” 这一问反而把张安问傻了。他想了半天才说：“其他并无短少之物。” 孙麟提高声音：“你可想清楚了！不要我家有什么好东西你又拿出一本书来说是你家的！” 这下公堂外又是一阵大笑。张安知道今天丢人是丢定了，咬着牙说：“丢了东西某自然报官！” 孙麟转向知县说：“好，他已说了除了葫芦种子没有再丢东西。那么我家再有好东西就不是偷张家的了吧？” 知县怒道：你想说什么？“ 孙麟说：“县尊不相信大葫芦是我家的定是不信我家有这个福气种出这等异种。可是这大葫芦真不算什么，我家还有更好的东西。这样是不是可以证明我家有这个福气？” 事情实在出乎意料，连两厢的皂隶们都伸着脖子听孙麟家还有什么好东西。知县只好问：“你且说来！” 孙麟说：“不知县尊有无见过一棵树可开梅、杏、梨、李、桃、海棠几种花的？” 知县说：“胡说！哪有这种树！” 孙麟昂然道：“我家就有。就在种出这大葫芦的后院里种着几棵这样的花树！我只问县尊，我能种出这样的花树，难道不能种出大葫芦来吗？” 孙麟这话一说完公堂外面直接轰动了。听审的齐州知州一下子揪断了几根胡须，连忙招呼从人过来吩咐他：“快带人骑快马去蒲湾村孙家看看有无这开数种花朵的奇树！” 随从听了连忙向外挤。维持秩序的衙役见他挤了别人就要打，那人拿出腰牌说了声“府尊差遣”，衙役们连忙放他去了。只是挤在后边的百姓听不见前边怎么回事，见过来个人都拉住他问。那随从费了好大劲儿才甩开，飞跑去了。 判官问知州：“明府以为这孩子说的是真的？” 知州说：“今天之事匪夷所思，再者我观那小儿非是常人。他家便有这样的花树也未可知。若是真有，那便是从未听说过的祥瑞了。”说着他丢过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判官心里这个后悔啊，后悔昨天下午听到大葫芦的消息没有立刻赶往蒲湾村看个究竟。不然这个发现祥瑞的大功不就落在自己头上了？看知州这闻风而动的作风确实比自己强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他暗下决心要跟知州学着点儿。 此时公堂上满满的都是眼神交流，张安请托的胥吏们用眼神责问张安为什么连这事儿都不知道，张安则一脸茫然。孙渔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庆幸，幸亏保密措施做得好，否则就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蔡知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抬手从案上签筒里又抽出一根签来吩咐：“来人，去孙亮家验看可有此物？” 里正连忙说：“县尊，要进孙家却需要孙亮同去，否则只怕进不去门。” 知县怒道：“那孙家是何等地方？公差竟然不能进门？” 里正说：“县尊容禀，那孙家有一条大狗也是异种，状若狮虎，最是雄壮，只怕五七个人治他不住。加之那狗最通人性，只听孙家人的话。来时孙家大郎嘱咐那狗紧守门户，若无孙亮或者孙家大郎同去只怕会死人。” 他说得声音很大，公堂外的人也能听清楚，。这下让人们更加相信孙家真的有奇异花树。有的人等不及已经派随从往蒲湾村查看。 蔡知县这时才忽然想明白其中关窍——若是孙家的花树真如孙渔所说那就是祥瑞啊，是他这个地方官的巨大功绩，这事儿可不能含糊。想到他的考绩可能会写下精彩的一笔，他已经急不可耐的想去看个究竟。但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沉稳他装作仔细考虑的样子沉吟了一下才说：“既然如此，为免两造奔波之苦，本官便前往蒲湾村就地审理此案。” 听说知县要去蒲湾村公堂外面站在前排听审的都往外挤，想到蒲湾村再抢个好位置，后边的不知怎么回事还想往前挤，立刻乱作一团。齐州知州和判官两人无需再掩饰身份，连忙叫从人叫过历城县公差给他们开路冲出人群回衙门去了。 宋时知县的仪仗并不多，也没有孙渔想象中的轿子。县令就骑着一头驴出了门，因此不多时就出了城门。刚走不多远，从城里又涌出一队人马，看打的旗号却是知州出行。蔡知县慌忙避在路旁，知州过来告诉蔡知县同去蒲湾村，于是两路人马合在一处继续赶路。 晌午时分大群的人便涌进小小的蒲湾村。知州等人在里正的引导下来到孙家门口便停住脚步，只见一只浑身纯黑的大狗挡在孙家门口。只见这狗耳朵直竖，头如猛虎，四肢粗壮，尾如军刀，抬起头来足有四尺有余。众人都喝彩，好雄壮的一头獒犬。 判官原是富贵人家出身，少时整日斗鸡走狗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品种。他忙对知州道：“看来那孙家小子所言非虚。单看这狗便是东京也未必见得。一个庄户人家若无奇遇如何能有这样异种？” 知州点头然后让人把孙家父子带过来。孙麟拉住他家的大狗来福，引着众人往后院去。到后院众官员往孙亮指的地方一看，眼珠子和下巴立刻掉了一地。 有两棵矮树上梅花已经开过，只有残红在枝头，但是其他树枝上却满是花苞。还有两棵树也是满树的急欲绽开的花骨朵。知州快步走到树前眼睛一扫就愣住了，其他人更是不堪，有人已经喊出来：“这是杏花，这是海棠，这是梅花，这是梨，这是桃花，还有海棠，这是什么？怎得生在一棵树上？” 知州大人的身体在颤抖。“天啊！这就是祥瑞啊。各地给皇帝作为祥瑞进献什么芝草、嘉禾，在这几棵树面前就是垃圾！发达了！” 他的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果然是天道酬勤！想我多年来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熬到这知州的位子，有了这个天大的祥瑞便是天大的功劳，这官位还不再升上一升？再不用整日家战战兢兢等着考绩！终于熬出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 我才是祥瑞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被彻底震撼到了的知州高举双手仰望苍天然后弯曲膝盖就地跪下，再然后是五体投地，华丽的辞藻从口中滚滚而出感谢上苍把祥瑞赐给人间。立刻所有官员和衙役都跟着跪下，孙家院子虽大却挤得满满当当。 孙麟傻愣愣地看着官员们真诚地用折磨人的歌声不停的赞美苍天，然后俯身下拜，一个个屁股撅起又落下。说到动情处，有的官员涕泪横流甚至嚎啕大哭，还有的手舞足蹈，结果一脚踩进去年种葫芦的坑里摔了个滚葫芦。摆脱，你们这个样的舞姿就不能好看一点儿吗？ 过了！这就过了！我只是想弄点儿钱花的，怎么弄这么大动静？ 孙麟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他向前走了一步大声说：“诸位……” 说到这里他突然卡住了，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穿越前看清宫辫子戏已经习惯性认为见到当官的应该称“大人”，可穿越到宋朝活了九年才知道在这个时代“大人”这个词是指自家父母的。而且刚才在公堂上没有一个人称呼县官为“大人”，孙渔可不愿意随便认一堆的爹，遂“大人”这个词是不能用的。 平日里听人聊天说起某个官员都是用他的姓氏加上官职称呼，今天在公堂上也是如此。若是孙渔面对某一个官员自然便照此办理，这一大堆官员怎么称呼他可一时没想出来。 不过他用尖锐的童音喊了一嗓子倒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孙渔便捡了一个自认为最合适的称呼含混过去：“诸位……哦，官人，你们为何如此啊。这几棵就是普通的树啊，就是小子种着玩儿的……” 话还没说完，一个一把白胡子穿着青色官服的官员就指着孙渔大喊:“竖子岂敢胡言!你可知什么叫祥瑞?“看着这位眼看就要扑上来撕逼的样子孙麟明智地选择闭嘴——要尊敬老人嘛。 这时候知州却站起身来招手让孙麟过去，问孙麟:“这几棵树都是你种的?“ 孙麟说:“都是小子种的。“ 知州问:“你可是用了什么异法?“ 孙麟说:“并无异法，不过是嫁接罢了.“ “只是嫁接？”知州拈着胡子想了一想说:“嫁接之事本府也听人说过，但却从未听说能把这么多种花木嫁接在一棵树上.因此你要明白这些树虽然是经你之手，却是上天赐予的奇观.“笑话，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能够放弃？谁敢说这不是祥瑞定要以死相拼。 孙麟看到那官眼中的绿光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这位已经认定这是祥瑞了，自己在人家治下如果不给面子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于是他再一次明智地选择闭嘴. 知州却又问道:“那对大葫芦也是你种的?“ 孙麟只是躬身答道:“是.大葫芦的种法在古时农书中便有记载.“ 知州笑道:“便有记载，可有人种出过?你能种出，也是你的福分啊.不然别人为何种不出？“ 知州这样说孙麟还能说什么?他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现在知州笑眯眯地打量孙麟，越看心里越是惊讶，可以说这个黑小子完全不同于他以前见过的任何孩子. 从外表粗略看来孙麟生得黑黑的，拖着鼻涕，头发因为一冬天没洗满是油腻，拖着一双满是布丁明显有些大的鞋，和村子里其他这么大的孩子一个模样.但是仔细一看孙麟却有着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地方.首先孙麟的站姿就不同于普通孩子，总是挺直腰板站得笔直.一件宽大的兔皮袄穿在身上本有些松垮，但是用一根麻绳在腰间紧紧一束让这孩子象一棵挺拔的松柏。孙麟的皮袄上挂着一块粗麻布，刚才知州看到他把脸转向无人处擤鼻涕之后用麻布擦鼻涕，这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户人家子弟才有的做派.最让知州重视的是孙麟面对一众官员礼数无亏，说话条理清楚并不紧张，行动不疾不徐没有一丝慌乱.如果孙麟不是个子矮，面皮黑，真会让人以为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 在来的路上知州已经粗略向里正了解了孙家只是普通乡民，而且是下户，没有田产只有一个院落——每年交三文钱税款的那种——也没有什么富裕的亲戚，孙麟也只是跟着乡间普通秀才开蒙，绝没有可能受到什么出色的教育.知州想不通孙麟怎么会有这样世家公子的做派，他只能脑补:“非常之人才有非常之福.这个孩子将来必非常人.“ 把孙麟打量一番后知州不动声色开口道:“我来问你，这四棵花树可能移动?“ 孙麟打算把这些树卖掉自然是能移植的.他说:“这是自然，只要连根刨出，放入承装泥土的大木桶中就可运走.清明前后正是适合移栽.“ 知州转身对众官员说:“诸君，我以为此花树与大葫芦必是上苍赐予我大宋的祥瑞.你等可有疑议?“ 众官吏皆拱手称“明府明鉴，我等并无疑议.“ 知州说:“好，那我等便立刻上表进献祥瑞，如何?“ 若是朝廷认定齐州出了祥瑞，每个官员或多或少都能跟着沾点儿光，谁反对这事儿是和大家过不去。谁也不反对，知州立刻回城写奏表去了，留下几个官员连夜找人打造大木桶，布置人手看守祥瑞，征发民夫准备挖掘、运输花树。一片忙乱中只剩下孙渔很郁闷，想问问把这几棵树卖给朝廷能换多少钱都不知道该问谁。 他悄悄问老孙知不知道朝廷对祥瑞的赏赐是多少，结果被老孙一脚奔到了墙上。 “官人们认定我们家出了祥瑞啊！这是多荣耀的事情！没看到不但乡亲们，就连里正都给我道贺呢，哪有心思谈什么钱？”这就是老孙的想法。孙麟只好蹲在墙角画圈圈诅咒这些不知所谓的大人不识货。 俺和来福才是祥瑞好吧？俺们能从一千年后穿越到这个大宋不是祥瑞是什么？ 县里的押司带着里长满脸堆笑过来告诉孙亮，他们父子也要跟着祥瑞上京，一路照顾祥瑞，明天就要启程。去东京汴梁啊，那座百万人口的传奇城市，太激动人心了。孙渔还有很多首尾要处理，对了，那个诬告的家伙在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五 这是真祥瑞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蒲湾村一片欢腾之中。祥瑞的事情太具有冲击性，人们都已经把张安给忘记了。看到一群地方官打驴如飞回城去了，张安见无人注意自己便偷偷凑上去问留下来的赵押司该怎么办。赵押司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张安惊疑地问：“可这……” 赵押司说：“你还想要那大葫芦不成？有府尊在那里看着谁敢动？快走吧。目下蔡知县顾不上你，待他想起时我们只说你家已经撤诉让他不要追究。若是他想不起最好，便无人再提此事。那孙家人必定要跟随上京的，他们走了谁还告你不成？” 张安忙拱手道：“来日必有重谢。”然后他便上了骡子飞跑去了。一路上不由得后悔，这才是羊肉没吃上反惹一身骚。那日孙家放出消息说家里得了大葫芦他爹就动了心，要把这葫芦夺过来当做传家宝由二郎先给官家。当今官家子嗣不昌，葫芦正是寓意多子，官家必定龙颜大悦。再者只有积善人家才能出这种祥瑞，官员家里出了祥瑞官家必定奖赏的，二郎的官职定要升一升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可是现在可好，却要收拾烂摊子，弄不好都要连累了二郎。 张安的爹张员外一直在庄上听着消息呢，听庄客禀报大群的官员去了蒲湾村忙差人打探，不久有人回报说孙家祥瑞出世，但具体什么情况却说不清楚。正在着急时张安慌慌张张跑进门来喊：“爹爹，不好了。” 张员外强作镇静支开下人听儿子讲完几天的事情一阵头晕，一屁股跌坐在矮榻上，慌得张安连忙捶背揉胸。半天张员外才说了一句：“怎会如此？那孙家怎会有这等祥瑞？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咱家这回丢人丢定了。” 张安陪着咳声叹气时张员外却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说：“快，快去给二郎写信，细细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让他早作预备，要花多少钱从家里拿，休要因为这件事坏了他的官路。” 张安连忙取来笔墨就在房里写了信交给心腹下人骑匹马往汴梁城给弟弟张寿报信去。 晚些时分齐州知州也写好表章以加急发出，向皇帝上报齐州出现祥瑞的事情。 遇到有功劳的事情官员们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第二天城门刚开四个刚刚做好的巨大木桶就被牛车拖出来往蒲湾村来。五更刚过，差役就在周围存在挨家挨户催促人们出夫。这年头遇到劳役不死也要脱层皮，老百姓为了避免服役都把户口尽量分散，让一户中只有一个成丁的人，甚至有四五十岁头发都白了还扎两个髽鬏冒充童子的。现在官府许诺出夫可以顶明年的劳役，谁不愿意在自己家门口服劳役啊，因此村里人都很积极，早早扛着锄头铁锨涌到孙家。 孙家的门太小了，差役们说大木桶进不来，于是泥土打起来插上酸枣枝的院墙倒了霉，众人发一声喊就给推倒一面。一群大汉们抡起锄头按照孙麟画的圈向下面深掘，尽量不损伤树的根系把四棵树挖出来，用草绳绑住树根带的泥土然后喊着号子把四个大泥坨子装进接近一人高的大木桶里。孙渔指挥他们在树根与木桶的缝隙中再填上土，几十个人用粗木杠抬一个木桶，把木桶抬到济水码头停泊的船上。 孙亮便拎上刘氏给他和儿子准备的小包袱招呼孙麟出门。刘氏已经哭成了泪人，拉着孙麟只是不松手。孙亮只得说：“官家的事耽误不得，须启程了。” 刘氏拉着孙麟再一次嘱咐：“大郎，换洗衣服都在包袱里，冷了给你爹说，让他拿衣服。篦子也在包袱里了……” 孙麟心里叹道：什么时代当娘的都一个样啊！ 为了安慰刘氏他说：“娘不用担心，爹爹会照顾我的。待我向官家讨了赏便接娘到汴梁城享福。” 刘氏被说得破涕为笑，说：“那感情好。” 孙麟拍了拍一直围着他打转的来福，对来福说：“家里就剩你和娘了，你要乖，不要乱跑，要知道看家。”来福呜呜两声又摇了一阵尾巴表示知道了。然后孙麟又转向刘氏说：“娘。这次到汴梁官家必定有赏赐。你自己在家不要吝惜花销，给来福也买些肉吃，他还长身体呢。” 刘氏佯怒道：“你就是忘不了这狗！”来福却一脸不屑，像是在说：我会逮兔子，馋急了我还能捉田鼠，还用给我买肉吃？ 邻居赵逄家二儿子二狗也喊：“小鱼你放心去吧。我们捉了鱼会喂来福。” 哦，什么叫放心去吧。这话听着别扭。 儿子说的话不中听老子说的还不错。船离开码头时赵逄一边挥手一边喊：“只管放心，你家院墙我们会修好！” 在孙麟他们启程的第三天齐州呈报祥瑞的公文就进了大宋首都东京汴梁皇城的政事堂。大宋每天呈送到政事堂的文书何止千百，几位宰相哪里看得过来，便是由堂后的官员们先查看分拣然后把重要的分门别类呈递给宰相们。今天一个人拆开齐州来的文书，第一眼见是上报祥瑞的便没精打采地略过前边歌功颂德的废话直接翻到后边，准备看看这次祥瑞是什么东西就把这份表章直接扔进废纸堆。 各朝各代皇帝为了证明自己统治的合法性都喜欢弄些祥瑞出来，向世人证明“上天爱我”，士大夫们则对此保持了足够的理解——麻醉一下老百姓让他们不去造反也符合士大夫们的利益嘛。但是现在整个朝堂上没人待见“祥瑞”，因为到了现任皇帝的爹，也就是宋真宗的时候把祥瑞给玩儿坏了。 宋真宗在澶渊之盟时签订了屈辱的协议，每年向辽国交“银十万，绢二十万”。耻辱啊！从此真宗就不自信了，为了证明自己仍然是个好皇帝他竟然伪造“天书”，宰相王钦若等大臣为了迎合他更是让各地进献祥瑞，弄得天下乌烟瘴气。最后又搞了个声势浩大的“泰山封禅”，花钱如流水啊，把大宋的家底楞是掏空了。 真宗皇帝闹得太过，他老婆，也就是刚刚故去的章献皇后刘娥都觉得没面子。在真宗死后她让人把伪造的“天书”放进真宗棺材里和真宗一块儿埋了，这事儿连现任皇帝赵祯也没有反对。 真宗在位时把从各地弄来的祥瑞建了个玉清昭应宫存放，他的儿子赵祯在玉清昭应宫被雷击焚毁之后也不再重修，还几次诏令各地不要再进献芝草、嘉禾等祥瑞。就是说彻底不玩儿祥瑞了。因此现在官员们对“祥瑞”根本就不重视甚至抱有极大的戒心，但是今天这位官员却不能对这份表章中所说的祥瑞无动于衷。他两侧的同僚突然听到这位官员喃喃低语：“祥瑞！这是真的祥瑞！” 当宰相吕夷简、章得象和参知政事王举正一起把齐州上报祥瑞的表章专门呈送给皇帝赵祯的时候赵祯都吃了一惊。赵祯知道这两个人对祥瑞之事都不怎么积极呀，而且几年来宋军在与西夏战争中连遭大败，辽国乘人之危在今年正月在边境集结大军拉开开战的架势，又派使臣来要求晋南和瓦桥关以南十个县的土地，相公们正为此事上火儿呢，怎么会为了个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祥瑞专门来见自己呢？ 因此赵祯没有急着打开奏表，而是问：“是何等祥瑞？” 吕夷简略微躬身道：“齐州呈报历城县治下蒲湾村孙姓人家种得四株花树，开桃、杏、梅、李等花于一树，世所未见。若是只此一事还不算奇，孙家去年还得了两个三四尺高的大葫芦，人皆称仙种。《庄子》载大瓠实五石，后人未曾见过。现今孙家的大葫芦虽不如《庄子》中提到的大但是也未必不是断绝千年的仙种因逢盛世重出人间。因此臣等一致认为，孙家的奇花和大葫芦定是祥瑞无疑……”章得象和王举正则在一旁连连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 大宋需要祥瑞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吕夷简话还没有完全说完赵祯的眼圈居然有点儿发红。他委屈啊！ 自从十三岁登上这皇位以来，二十年了，他战战兢兢，例行节俭，就连夜里想喝碗羊汤都要再三思量，更不要说每天行事三思，生怕行错踏差。可以说他自认为已经作了一个好皇帝应该作的。看看史书，古代明君也不过如此。但是他登基以来这个国家频繁的出现各种灾害，不是这里旱了就是那里涝了，隔三差五又是蝗灾和黄河决口，而他自己也是子嗣艰难。这在文臣们看来都是上天对皇帝的惩罚，因此每逢有灾害就会有人上书说灾害是皇帝不修德行引起上天降灾，要他注意修德。好像他这个皇帝是商纣王、隋炀帝那样的昏君一样。 他的压力大啊。为了作个得到上天认可的好皇帝他常常夜不能寐，想方设法施行仁政，每年都会几次派人到各地审核监狱里关押的囚犯看看有没有冤假错案。他自己已经想不出还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上天降下的灾祸。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是祥瑞啊！这是真的祥瑞，不是老爹伪造的天书，不是哪里都有的芝草！真的祥瑞只有在盛世才会出现，这说明上天仍然眷顾着自己，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短短一瞬赵祯心中波涛汹涌，老太监陈琳在背后咳嗽一声提醒他不要失态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展开表章扫了几眼借以掩饰一下自己。然后他抬起头问：“这是上天的恩赐，不可轻忽。既如此便麻烦吕平章着户部拿出个迎接祥瑞的章程。” 吕平章躬身说：“陛下，臣以为应速派人查看祥瑞与齐州奏表所述是否相符。若相符，此次迎接祥瑞应该大张旗鼓。” 赵祯便问：“这是为何？” “一则，若齐州那边所说无误，便是真祥瑞，非普通芝草、嘉禾可比。此种祥瑞以前未曾出世，且一出世就是四株，决不可等闲视之。二则，则是为了辽国。辽国此次派大军屯于境上威逼索取十县土地，不过是见我大宋数败于元昊便以为我大宋可欺。臣以为应该让辽国君臣知道祥瑞现于大宋，乃上天昭示对大宋的眷顾。这样辽国的气焰必定会受到打击，再不敢口出狂言。” 赵祯问章得象和王举正：“张平章和参政以为如何？” 两人躬身道：“臣以为善。” 赵祯说：“那就遣得力人手速速办理。” 吕夷简他们退出之后赵祯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到陈琳关切地望着他，他呵呵大笑：“你可听到了，这是真的祥瑞啊！苍天还是眷顾朕的。那些整日说朕德行不修的人应该能闭口几天吧？有这等喜事，也希望三哥儿的病能够好起来。” ———————————————————————— 孙麟坐着船先是沿济水向西走到梁山泊——现在叫梁山泺——然后入五丈河继续朔流而上。在途中有官员带着士兵快马飞奔而来验看了“祥瑞”，船队便享有了通行运河上的优先权，繁忙的航道上无论什么船都必须给运送“祥瑞”的船队让路。为了保证速度，每天的纤夫要换好几班，有时还会有军队参与拉纤。孙麟问了才知道拉纤的军队都是厢军，而大部分厢军其实不能上阵打仗，就是用来干活儿的。 不过这不关孙麟什么事，他每天除了给四棵树浇浇水只是百无聊赖的一边坐在船头或船尾看风景一边用篦子把头发里的小生物篦出来捏死。这样倒是给了他充足的时间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现在他知道了今年是庆历二年。“庆历”啊，很熟悉的年号，上学时背熟了的“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让他知道自己所处的时代大概是宋仁宗中期。作为一个历史小白虽然他能说出很多发生在宋朝的事件但是却很难把他们串起来。穿越九年来他也听到一些年号，但是他完全不熟悉这些年号更无法判断这些年号对应的是哪一年。这让他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离金兵打来还有几年。所以他只要稍微有能力就想法子挣钱，为逃到南方作准备。 现在既然知道是宋仁宗时期那么距离宋徽宗还有几十年吧？如果这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宋朝，就不着急逃往南方了。所以要重新规划一下如何才能在大宋过上幸福的生活。 从穿越前了解的大宋来看，文官是这个时代的宠儿。但是孙麟穿越前就是条完全的技术狗，完全不理解官员们的思维方式因此受到无数次伤害。相信大宋的官场也不会有太大的不同，所以孙麟不考虑当官。 在大宋当商人如果没有强硬的后台也是苦逼。为了挣钱孙麟带着村里几个小伙伴捡些青蒿、藿香之类的野草制作蚊香在码头上贩卖，这段经历让孙麟对大宋这个社会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大宋多得搞不清名目的苛捐杂税就不说了，孙麟在穿越前就知道宋代有一句很著名的话：“要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在码头上他才知道这句话前边还有一句，是“要想富，宣德门前买酱醋”。在大宋，连酱和醋都是官府垄断的，基本能赚钱的行当朝廷都包圆儿了，要想发点儿财实在是难。 此外还有“和买”、“课配”制度，名为公平交易，实为搜刮。只要粘上“和买”和“课配”，多少商人折光本钱，孙麟已经明白了在大宋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只有官商勾结才是稳赚不赔的。 种地如果没有官员的身份光是各种差役转眼间就会让你倾家荡产。差役最重莫过里正衙前，他见过有被派去汴梁押运几百文钱却三年不得交割，致使服役的人培养家产的。 大宋的美好都是受到恩惠的文人写出来的，这个时代其实要想活得好也不容易。既然这次想不出名都难，孙麟觉得在大宋作个商人不如在大宋作个大咖吧，也许能活得滋润。 顶级大咖的生活可以参考抱住了皇帝大腿的东方朔和李白同学。孙麟觉得自己也许有机会抱一下宋仁宗的大腿，那样自己就进入了大宋的食物链上层，只要大宋国泰民安自己就能一直过幸福的小日子。 不过抱皇帝大腿也有些危险。皇帝是很敏感狐疑的动物，孙麟在穿越时动静太大，再加上后来以讹传讹说不定会让皇帝感到威胁。不过他这九年来一直在补救，已经见到了成效，而且据说仁宗人品不错，应该能蒙混过去吧？ 稍稍改变一点儿大宋避免“靖康之耻”应该也是可能的吧？虽然他在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深知要改变一个公司有多难，更不要说改变一个国家了，不过他相信“风起于青萍之末”，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却会引发巨变。他这个穿越者来到大宋肯定会作一些事，希望这些事情会改变大宋吧。 光靠进献“祥瑞”未必就能真正抱上皇帝的大腿，还需要有别的东西吸引皇帝，打出大咖的名气。那就献上治理黄河的法子吧。 治河在历朝历代都是大事。据说宋仁宗是个不错的皇帝，应该会重视治理黄河吧？在码头上经常听来往客商说起黄河会出现险情，每年官府为了防范黄河绝口要不但征发大量徭役而且向百姓摊派木材、树枝、苇草之类用于抢险固堤的物资，百姓苦不堪言。若能减轻百姓负担，朝堂上那些相公们也应该高看一眼吧。再说对黄河的威胁孙渔在穿越前就有切肤之痛，若是现在能做点儿什么，也不枉孙渔穿越这一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 祥瑞进京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麟穿越前很长一段时间对黄河是有心里阴影的。那还是源于妈妈的讲述。 1976年7月，唐山大地震后邻近地区余震不断，各地都防震抢险。黄河是地上河，如果地震破坏大堤就会决口淹没城市。孙麟的父亲在命令到达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从工厂里带领民兵上黄河大堤去护堤了。 孙麟的母亲是教师，那时候放了学还要开会，等赶到托儿所把两岁的孙麟从急着回家搭建防震棚的阿姨手里抱过来时发现孙麟又发烧了。母亲抱孙麟到厂医院打完针天早就黑下来，身体单薄的母亲一个人根本无法搭建防震棚。邻居和学生家长来邀请母亲到他们的防震棚过夜，可是母亲又担心孙麟在简陋而拥挤的防震棚里再被风吹到，便独自抱着孙麟回到那排已经空荡荡的平房，在自家床底下扒拉出一块空地搂着孙麟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才由学生和家长帮着搭建了一个防震棚。 后来每次听说哪里地震母亲就会说：“幸亏那年咱这里没有地震，不然咱们娘俩不是给埋了就是给水冲走了。” 孙麟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每到汛期父亲总会带着民兵到黄河护堤。虽然河堤距离工厂宿舍区不过二十里地，可是爸爸一个月不回家是常事。都是这条悬在头顶上的黄河闹得。 黄河为患华夏千年，也许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可以让它造成的危害小一些，让后世的人少遭些罪。 —————————————————— 清明节这天下起了细雨，船队行至距离开封三十里的地方停靠码头。孙麟还奇怪怎么突然不走了，官吏们却说明天户部要郊迎祥瑞。为了举行仪式，因此船队必须在此地驻扎一夜，明天早上按时辰赶到开封。 因为有大场面所有人不敢怠慢，都刷洗打扮，把最好的衣服拿出来预备着。孙家爷儿俩更是重中之重，他们一定要面圣呢，可不能肮脏了，差役们烧了大桶的香汤让俩人洗澡。 孙亮家的房屋四面漏风又没有那么多柴火烧热水给孙麟洗澡，这时候又是稍微着凉就可能送命。因此孙麟穿越到这个时代后为了生命安全每年从深秋到初春都从不洗澡呢。这次不但身上洗个痛快，因为还有皂角，把头发也洗了个干净。一身轻松啊，太幸福了。这时候才能理解其实幸福很简单。 等第二天不到五更起床后就难受了，他们竟然给孙麟抹头油，还是桂花味儿的！ 孙麟两辈子也没用过这东西，打死也不抹头油。可是人家人多势众，摁住他把他的头发弄得油光锃亮，然后用红头绳扎了两个包包，再给他套上新衣服。 上身红，下身绿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幸亏这个时代没有穿衣镜，否则孙麟估计看到自己的形象会恶心死自己。纳尼？还不算完？怎么又来个婆子？还要扑粉，涂口红？ 不要啊，我是男人，是男人！看清楚了！ 经过一番无效的反抗之后孙麟被从里到外打扮起来扔到船上。再看老爹也是一身新衣，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让孙麟受不了的是他鬓边还插了一朵大红绢花。可是老孙不以为丑反以为荣，大嘴咧到耳根了。 好在再看看那些差役、军汉们也是一个个披红挂绿，耳边插着各色绢花，老孙并不是太显眼。估计这也是时代特色吧。 四棵花树每条船上装一棵，应该在船头展示的，可是户部的官员在犯愁，因为仍在下毛毛细雨，他们怕淋坏了树上的花朵不敢把遮着花树的棚子拆掉。 这是树啊，不能经风雨那是树吗？！孙渔对此已经无力吐槽了，只能听之任之。 终于官员们经过激烈争论，在几乎动拳头分胜负之后终于达成了统一，拆掉了棚子——因为雨几乎彻底停下来。 纤夫们举着火把开始驱赶犍牛拉着船开始缓缓前进，在纤夫队伍前面还有一队吹鼓手，不一会儿便热热闹闹吹打起来。 起得太早了，孙麟这具幼小的身体还不耐折腾，在船舱里找个地方倚了就睡着了。等感到有人摇晃自己，孙麟睁眼一看已经阳光明媚，耳听得鼓乐喧天。老孙拉着孙麟出了船舱跟一众官员答礼，然后就在官吏的摆布下一会儿跪拜一会儿起立，一会儿行礼弄了个晕头转向。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孙麟才又回到船上。 在宋以前户部都是国家的钱袋子，数一数二重要的衙门。可是宋朝皇帝为了分宰相的权，搞出个三司统管天下钱粮，户部没了财权，其职责只剩下劝课农桑、向皇家进贡各地土产以及进献祥瑞这几件事，成了可有可无的衙门。今天借助迎接祥瑞户部难得露一次脸，上上下下卯着劲儿极尽排场，怎么能够错过这个机会？ 原本按照户部最初的计划四棵树会早早卸下船转到开封城南面走南熏门入城，经过御街直达大内。可是后来实在是怕颠落了花朵官员们才同意“祥瑞”继续在五丈河上走水路入城，在距离皇城最近的地方下船。 于是仪式结束后官员们也上船，船队从善利水门入城。此时河面上所有船只全部停航给“祥瑞”让路。城墙上和船上、河堤上站满了想要一睹“祥瑞”真容的百姓。 树上的杏花、梨花也已经纷纷落去，桃花和海棠却正开得娇艳，李花仍然含苞待放。离得近的百姓看得真切，不少人大呼“祥瑞”，竟然还有不少磕头的。对此孙渔只能苦笑，心说：这下可作孽了。 受到百姓的欢呼，船上的官员甚至军汉们也神采奕奕，都抢了船舷的位置忙着摆pose。孙麟本想看看这座传奇的城市，可是个子矮，眼前全是晃动的官袍，什么也看不见。身高是个硬伤啊。你说一帮大人也不知道让让孩子，丢不丢人？ 老孙又是个老实的，哪见过这种场面，早吓傻了，不敢这时候把孙麟抗在肩上，孙麟只能看到头顶一片天空。幸亏他已经用肉馒头和船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船工交上朋友，小船工趁人不注意托了他一把，孙麟就上了木质船舱的顶棚。这下在没有谁遮挡，看得清楚了。 到处都是人啊，这让孙麟找到一点儿穿越前所在城市的感觉。果然如《清明上河图》描绘的一样，河里停满了装载各种货物的船只，两岸房屋鳞次栉比一派繁荣景象。 这才是城市啊！他打定主意以后就在东京汴梁混了。 孙麟在东张西望的时候一座临河酒楼上雅间里一个头戴方巾的人对一个道士指着孙渔说：“青牛兄，想来就是此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 你说得好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道士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下说：“这小子果然一副福相，不过运交华盖，命里也不会太平。其他也看不出什么奇异之处。兰九，伯父在书信中真的说此子降生之时其母梦见异兽入怀，而后雷鸣千里红光满室？” 被称为兰九的人点头道：“我家哥哥刚刚来得又一封书信言道细细打探才知红光满室不过是乡间愚民传说，雷鸣千里却是真的。” 道士说：“天现异象，不是圣人便是妖孽。只是现在某还看他不出。便再看几日，我再与你分说。” 这个被称为兰九的人正是张员外的二儿子张寿。他得了家里的书信自然担心孙家人进京说不定就会对他的仕途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而且今年又是他三年考满等待迁转的时候，他便想阻止孙家进京。因此他找了不少关系企图阻止朝廷将孙家的东西定为祥瑞，可祥瑞这东西对方方面面都有好处。就拿宰相来说，若是任职期间出现了祥瑞就说明宰相做得好，上天认可。所以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愿意听他的，送礼也不行。张寿人脉虽广，但是现在跟政事堂还说不上话，只得求助道士钱青牛。 钱青牛可不是普通道士，现在主持汴梁玄应观，汴梁人传说他擅长奇门遁甲沟通仙界人间，能决人生死。自他三年前来到汴梁之后闯出好大名头，几个大户还一起给他起了一座小小的道观。却是无人知道钱青牛原是张寿在江南做官的地方的一个刚刚展露头角的小道士，后来他进京就是张寿资助的。钱青牛会奇门遁甲，能决人生死的事最初也是张寿传播的。在钱青牛成名之后又帮助张寿结交了不少高官，两人正是互相利用。 这次张寿来求钱青牛阻止“祥瑞”的认定，钱青牛却有不同想法。原因是真宗皇帝修建的玉清昭应宫前几年烧毁了，当今皇帝赵祯却迟迟不再复建，原来在玉清昭应宫享受皇家道士待遇的大批道士没了金饭碗也求到钱青牛头上来。这次“祥瑞”出世，正好是重建玉清昭应宫的由头。真宗当年就在玉清昭应宫里存放了不少“祥瑞”，那么刚现世的祥瑞是否也应该放在重建的昭应宫里呢，又或者应该建新的宫观存放？这不是顺理成章嘛。这样多少道士又捧上了皇家的金饭碗，而且以钱青牛目前的名声，又有贵人支持，若是说不定便能被任命主持昭应宫。那可是皇家道观，绝非小小玄应观可比。 因此钱青牛对阻止祥瑞进京并不积极反而乐观其成，只是为了维持过去的关系敷衍张寿。今天他的注意力其实大部分放在了四棵花树和两个金光闪闪的大葫芦上。这么大的葫芦他以前没见过，但是见过有人手里有小一号的，因此葫芦不算稀奇。但是两个大葫芦和四株从未听说过的花树一起现世可就把“祥瑞”坐实了，下面他就可以启动自己的计划。只是若张家说的孙麟的事都是真的，那个种出“祥瑞”的小孩儿确实可能有些古怪，以后需要多加留意。 ———————————————————————————— 船队在距离内城景龙门最近的码头停靠，卸下“祥瑞”，穿红挂绿的军汉用大木杠子抬着“祥瑞”走上大街引起沿途百姓不断欢呼。这次再不能省事，“祥瑞”必须从皇城正门进去，不然不合礼数，因此队伍从西面围着皇城绕了半圈到达宣德门。今天宣德门打开中门，在这里又是大批的官员迎接“祥瑞”。人太多，礼节太繁琐，孙家父子被拖过来拽过去累成狗。 折腾了一两个小时“祥瑞”才进了宫门，先被抬去大庆殿。大庆殿里外满是人啊，孙麟又被太监提醒着按照在船上学的礼数又是磕头，又是唱颂歌儿，还要手舞足蹈，弄得筋疲力尽。皇帝长什么样都来不及看一眼。 不过孙麟还是咬着牙撑着。还有可能近距离见皇帝呢，这个抱大腿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赵祯从大庆殿下来匆匆换下礼服用了一碗乳酪便急急的来看“祥瑞”。说来都是泪，在大庆殿这种特别讲究礼仪的地方大葫芦当然可以抱到御座上给他看，可是四棵树总不能抬上去吧，所以只能放在大庆殿门口让大臣和外国使节看个清楚。他这个皇帝反而只能远远看个大概。 不过也幸好，他是皇帝，大臣们回去后他可以一人仔仔细细地看，想看多长时间就看多长时间。不过他是个好皇帝，知道要与人分享，还留下了几个大臣陪自己一同观看“祥瑞”。 有内侍把孙老实和孙渔领进了御苑。赵祯和一群大臣就见一个大人和一个穿红挂绿的小孩儿被一个太监引着一溜小跑奔这边来了。到得近前那太监对两人说道“还不叩见陛下！” 孙麟和孙亮叩头下去。赵祯一只手虚抬“起来说话吧。” 孙麟和孙亮听了却没有立刻起来。初次见面还是表现得淳朴一点儿好，孙麟仍跪在那里抬起头等着眼睛看领他来的太监。太监忙摆手示意孙麟起来，孙麟这才站起身来，还拉了孙亮一把。这一动作更是把几个大佬逗得微微而笑。 赵祯笑着问道“这些祥瑞可是你们父子种出来的？” 孙麟答道“正是。小子出生时爹爹在院子里种下几棵枣树、海棠、杜梨，后来小子顽皮便拿些别的果树的枝条嫁接在上边。侥幸嫁接的枝条活了一些，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小子已经跟好多人说过这就是小子为了好玩儿一不小心弄出来的，怎么可能是祥瑞？” 这话引得赵祯和众大臣都笑了。孙麟趁机仔细看了赵祯一眼，发现和后世宋仁宗画像还是比较像的，长得不错，只是脸色有些青白，眼神略显呆滞，似乎是个好酒色的人。 宰相章得象说：“自古至今只听说仙界奇花能花开五色，未闻人间有这样的奇事，怎不是祥瑞？” 孙麟早就想好了在皇帝面前死也不能承认这四棵树和两个大葫芦是祥瑞，这样才不会留下后患。因此他继续沿着这个思路说：“嫁接之法古书早有记载，只是有些种类之间的嫁接很难成活而已。” 吕夷简说：“你也知不同种类之间嫁接难成活，可是你却嫁接出了这等五色花树。这便是非人力可为的事情，只能是上苍的恩赐了。不是祥瑞是什么？对了，还有你家那大葫芦，难道也是古法种出来的？” 孙麟说：“种大葫芦的法子也是古书上所记，小子便试了一下谁知就成了。” 吕夷简笑道：“便是此法确是古书所记，为何其他人没有种出恁大葫芦，偏偏是你种出来了？这便是上苍借你之手赐下祥瑞之物啊。” 孙麟看似无奈地抓抓头皮：“这样子啊？”然后他装作下了决心的样子学着《宰相刘罗锅》中的台词说：“也好！小子听人说农为天下之本，若陛下以庄稼蔬果为祥瑞，则必定五谷丰登；若陛下以猪肥牛壮为祥瑞，则必定六畜兴旺。这是我大宋百姓的福气。” 赵祯说：“好，说得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 束水攻沙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麟说的话不但赵祯叫好，吕夷简等人也微笑点头。看看气氛不错孙麟趁机问赵祯：“陛下，小子听说朝廷曾有诏书说献治河之策的人可以授官。不知是否确实？” 赵祯说：“太宗皇帝曾下此诏。曾有人献上治河之法，太宗便赐他官作。虽然时隔多年，但黄河仍是大患，此诏仍有效。莫非你能有治河的良策？” 孙麟昂着头说：“自然！” 站在一旁的孙亮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胡说八道可是欺君之罪。他也顾不得这是在皇帝面前，猛地抢上一步一把捂住孙麟的嘴：“不可胡说！” 孙麟在被捂住嘴的时候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太监都悄悄上前一步，只怕孙老爸再有动作他们就会直接拿下。孙渔忙挣扎掰开孙亮的手说：“哪个胡说？我确有治河之法。” 赵祯温和地摆摆手说：“左右无事，便让他说来听听。若真是良法自有赏赐。便是不中用，只当是小孩儿玩笑罢了。”说着眼睛一扫几位重臣，吕夷简等人都跟着微笑起来。 孙亮这才不情不愿松开孙麟的嘴。孙麟在地下站好，清清嗓子对皇帝和大臣们说：“陛下和诸位相公可知现在治河的法子不但治不了河还会让水患越来越厉害。” 这一句话就让赵祯和吕夷简等人都变了脸色。吕夷简问道“你如何敢说如今这治河的法子会让水患越来越重？这治河的法子是禹王留下来的，难道还有错不成？” 孙麟说“现在筑堤治河的法子若是用在普通河流上原是不错的。可黄河里有那么多泥沙，岂是普通河流可比？有人沿黄河一路行走，每到一处就用桶打上几桶水来测量水里泥沙有多少。你猜如何？越往东水里泥沙越少。这些少了的泥沙都沉积在河道里了，河底便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黄河会成为天河，要修多高的堤坝才能挡住洪水啊？” 吕夷简说“黄河河底越来越高这谁都知道，哪里用得着你来说？” 孙麟拱手道“相公可知道正是现在筑堤的法子不对才使泥沙都沉积了下来。” “怎么个不对法？” “小子在家玩儿水的时候便发现搅动水能让河底的泥沙漂浮起来，一旦水停止搅动，泥沙就会沉下去。”说到这里孙麟见有些大臣竟然和赵祯一样露出茫然的眼神，不禁一阵暴寒：“好吧，我知道你们有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你们小时候难道就没有玩儿过水么？” 他稍微顿了一下，等这帮大佬们消化了上一句话的信息才接道“黄河里的泥沙也是如此，河水流的快泥沙就混在水里被带走，水流的慢，泥沙就沉到河底留下来。听船工说，现在河堤越来越往后退，河面越来越宽。河面宽了，水流便缓了，泥沙也就沉下来。若是把河堤往前推，约束水流使之加快流动，不但水带来的泥沙不会沉下来还能把原来淤积的泥沙带走。这样河水就会自己把河道挖深，就不会常常决口。此为束水冲沙之法。” 王举正嗤笑道“此想当然而已，水哪有这么大的气？” 孙麟道“河水能把如此多的泥沙搬运到汴梁，怎么就不能把泥沙搬运到海中去呢？相公可见过那黄河入海的地方，浑黄一片分开海水，都是河水携带入海的泥沙呀。” 章得象问：“你去过黄河入海处？” 孙麟摇头：“没去过，但是听人说过。” 吕夷简可是有治水经验的。他在河北治过水而且相当有成效，赵祯见他抱着手沉吟便看向他。吕夷简忙说“陛下，以臣治河的经验以为孙渔此言看似危言耸听但确有几分道理。只是河道束窄，一遇大雨更容易决口。” 孙麟道“束水冲沙的那道堤遇到大水自然容易冲垮，在这道堤外边再加强现有的河堤不让水漫出外堤总是可以吧？” 吕夷简左手砸在右掌上“妙。原来如此简单。此法也许可行。” 孙麟又说道“必然是可行的。水的力量非人可想象。听人说曾经有一个大石狮子掉河里了，主人遣人从石狮子掉下去的地方下水打捞却找不到，后来一个巡查河堤的老兵指点让他们沿河往上游找，结果在上游里许之地找到了。” 赵祯好奇道“竟有这事？石狮子不随水流往下游走却跑到上游去是何道理？” 孙麟说“此乃石狮子沉在河底沙上，受水冲击所致。盖石性坚重，沙性松浮，水不能冲石其反激之力必于石下迎水处啮沙为坎穴，渐激渐深，至石之半，石必倒掷穴中。如是再啮，石又再转，转转不已，便朔流而上了。”这是《阅微草堂笔记》里的故事，幸好孙渔还记得。 赵祯和一众大臣都张大了嘴“竟有此事？”“莫名其妙。”“神乎其神。” 孙渔说“若是不信，可以找熟悉水性的人打问，想来应该有人知道这种事情。水的力量既然能搬动石头，运走泥沙自然不在话下。” 赵祯问“诸位卿家，你们认为如何？” 吕夷简奏道“陛下，本朝以来年年修河，耗费何止千万，民皆以为苦，而决口次数却越来越多，盖河底越来越高之故，所以挖深河底势在必行。只是此事非人力所能为。臣以为孙麟所言之术可以一试。不过修两道河堤耗费钱粮甚重，还需要从长计议。” 赵祯又问孙渔“你可能行此束水冲沙之事？” 孙麟是打定主意就近抱住赵祯大腿的。要治河就要每日风里来雨里去，要见皇帝一面却难上加难。而且只要做实事就会有成败，一旦出纰漏损了名声可就不好作大咖了。所以就是知道法子也不能说。何况孙麟不是水里专家，真的不清楚具体的法子。他作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陛下，小子不过十岁啊。” 赵祯一下子也笑起来“朕倒是忘了。”这就是卖萌的好处。 吕夷简奏道“陛下，臣想起那汴河就是用筑堤束水之法约束水流以利槽运。想我朝能工巧匠多如牛毛，让他们献策总能找到合适办法束水冲沙。” 赵祯说“对，对。正是如此。孙麟，若是你说的这法子能成朕必然重重赏你。” 一旁太监张惟吉忙示意孙麟赶紧谢恩，孙麟却说“陛下，小子以为这也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小子还有个治本的法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 治本之法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刚才还在准备大干一场的赵祯一下子把目光又聚集在孙麟身上。赵祯说：“还有治本的法子？快快说来。” 孙麟说“治河要想治本还是要减少河里的泥沙。不然不但每年都要担心水灾，别的灾害也会越来越多。小子想问这些年比起国朝初年来这黄河泥沙更多了呢还是少了呢？关陇之地蝗灾是多了呢还是少了呢？” 赵祯继位这几年不但被黄河水灾、旱灾和蝗灾闹得寝食难安，三天两头还总有各级官员以天灾上书或是认为皇帝失德或是认为皇帝任用小人，就算赵祯脾气好也觉得焦头烂额。皇帝也要脸面啊，总不能三天两头出来认错吧？那他这个皇帝直接就成昏君了。 所以孙麟这几问正好戳在赵祯的肺管子上，他正色问道“这可有什么说法？” 孙麟说道“小子在运河中看到如山的木料，听人说从关陇之地沿黄河运来的木料更多，小子便猜想这些年黄河决口增多和旱灾、蝗灾的原因可能就在这些被砍伐的木料上。” 刚说到这里章得象问道“你小小年纪又非官宦世家，如何知道这些年黄河决口是增多还是减少？” 孙麟早就把该怎么对答想得非常详细了，一点儿也没有被章得象问住，很从容的说“小子家住的地方离黄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虽然不至于直接被洪水冲了去可老人说早年黄河决口的时候逃难的人太多，所过之处人皆受害。因此上每到有大汛的时候小子那里的人总有些提心吊胆，便格外关心黄河的消息。小子那里又是客商行走的通衢，只要有心打听便能知道。” 这话也合理，章得象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赵祯往前倾了倾身子“你接着说，这些木材可有什么不妥？” 孙麟接着说“陛下可见过在林中伐木？” 赵祯摇摇头。确实，他久居深宫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见到？ “小子在村间见过伐树。陛下可知砍伐一棵树不是把树砍倒就成了。首先要找到合用的树，然后把树砍倒。若是这棵树不在路边，小些的树还好说，几个壮汉或抬、或拽，总之踩出一条路来就把树抬到路上。若是抬不动的大树就要砍出一条路来，然后再把树一点儿一点儿往路边拖。一天拖不到路上就两天，有时还要一路上放火烧出一块空地来给伐木的人住宿。小子看运河码头上堆的都是巨木良才，也不是常见的柳树、杨树，小子家那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树。想来这些树都是长在大山深林之中。若要得到这样一棵树怕是要先砍出一条路来找到这棵树，然后再修一条路把树运出来。且不提修一条路要砍掉多少树，这找树、伐树、修路的过程中人要吃饭睡觉，必然要砍树生火、修屋，为了驱赶野兽还要放火烧荒，所以陛下得到一棵树的木材却不知要毁掉多少亩树林才行。” 章得象问“这和水灾、蝗灾有何关系？” 孙麟说“相公老爷爷，若是热天在树下是不是更凉快啊？” 章得象道“那是自然。” 孙麟说“相公有没有仔细看过太阳很毒的时候是有树荫遮着的地皮先干，还是没有树荫遮着的地皮先干？” 这个章得象还真没注意过，不过道理他还是明白“自然是没有树荫的地方先干。” 孙麟又问“那相公有没有仔细看过水是冲走干的土容易还是冲走湿的泥容易？” “自然是冲走干的土容易。你是说砍了树，地皮给晒干了，一下雨土就给冲到黄河里淤塞河道？” 孙渔高高的伸出大拇指“相公老爷爷恁真聪明。小子家河对岸有一个土坡，从小子小时候长满了树，从来没有变过。小子五岁那年有人烧石灰，见坡上的草树用着就手就全给砍了烧窑，结果夏天下了一场大雨，半边土坡和好几亩田都给冲到河里去了，堵了半边河道，县太老爷还罚那人疏浚河道呢。相公可仔细看过下雨时的地皮？小子家附近有条小沟。急雨的时候若是雨点儿打在无遮无掩的地皮上有时候连泥都蹦起来了，雨水流到沟里和泥汤一样；可若是雨点儿先给树叶挡一下子再流到地上，溅起的泥土就要少很多，雨水从树林里流到沟里便没有多少泥土。听老人说这不光是树叶挡住雨水不让地上的泥土溅起来，而且树根还能笼络泥土不被冲走。” 唉，真麻烦啊。对没有一点儿科学知识的人只好从最普通的现象开讲。 章得象喝道“危言耸听，朝廷又不会把树全砍光。” 孙麟作出有些害怕的样子挠了挠头，又理直气壮地说“一年砍这么多树，年年砍有多少？若是不信，就找两块差不多的树林。一块地方把树砍掉多半，下大雨以后比较一下是什么样子不就成了？” 赵祯等人正在难以决断，听孙渔这么说之后赵祯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可是说树少了蝗灾就多是个什么道理？” 孙麟看了章得象一眼继续说道“小子那里的老爷爷们说蝗虫喜欢能给太阳晒到的干土，小子确实仔细看过小蝗虫都是在从草地上、沙地上钻出来，从树下的地里钻出来的小子没见过。砍了树就把地方给蝗虫空出来繁衍，蝗虫自然就会多起来。而且大树是鸟儿的巢穴，砍了树，吃虫的鸟就少了呀。有人说自己曾沿着当年玄奘大师前往身毒的路走过一趟，在那路上有一片沙漠。那沙漠不是从来就有的，至少在玄奘大师取经的时候还没有。沙漠里面和沙漠边上至今还有完整的村庄、城市，只是早已空无一人。当地人传说此处原本与别处无异，只是后来那里的人把树都砍了，那里本来下雨就少，这下先是连年旱灾，然后又是蝗灾，没有吃的，人们只能逃离。多年以后，那里连草也没有了，风把裸露的土壤吹走，只剩下沙子了。” 这话说得赵祯等人倒吸一口冷气，吕夷简突然一惊瞪了瞪眼但是又强抑制住自己的冲动稳稳地坐回凳子上。集贤殿大学士晏殊已经走到赵祯面前拱手“陛下，臣以为这孙渔所说有理。近年来屡次河决，蝗灾更是愈演愈烈，看来是上天认为大肆兴建庙堂过于奢侈才降此惩罚，陛下应该下令停止兴建宫观庙宇。”晏殊是站在规劝皇帝节俭的角度上跳出来的，至于孙麟讲得道理是不是真的正确他此时反倒不是很在意。 赵祯说“朕不能为一己之私让黎民受苦，来啊，传旨下去，停止宫观庙宇建造，关陇停止伐木。” 章得象知道他家在买卖木材的铺子里有不少股份，连忙说道“陛下，只是停了宫观建造不算什么，京城房屋总需要修缮，百姓需要柴炭，此事牵一发动全身，不可轻率。” 赵祯点头“此乃老成谋国之言。好，便到崇政殿，此事需要好生议一议。” 章得象又说：“陛下，臣有一事不明，需问一问孙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一 皇家坏习惯（一）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章得象眯着眼睛重新打量了孙麟几眼才问：“你适才说黄河入海处如何如何，又说玄奘大师取经之地如何如何，又是沉河的石头跑到上游，你一个小小孩童却如何听得这些稀奇之事？” 孙麟心里一喜：“终于有人上钩了。”表面上他不动声色，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其实这都是听一个人说的。” 这下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一个小小孩童如何会懂这么多事情，这不正常，背后定有人指示。他们心里都有这样的猜想，只是都不说出来罢了。 这事儿现在当众不能说了，不然“祥瑞”都大张旗鼓的迎进来了，闹出来就会丢朝廷的脸面。 章得象是利益牵扯太多，不得不问：“是何人对你说的？” 孙麟说：“是一个老爷爷。” 章得象又问：“什么样的老爷爷，可有姓名？” 孙麟说：“就是个很普通的老爷爷，花白胡子，长得普通，穿得普通，除了口音有些奇怪，就是常见的那种老爷爷。老爷爷不告诉我名字，说是以后难得再见。” 章得象问：“为何难得再见？” 孙麟说：“老爷爷说他年轻时先是游历华夏名山大川，然后便循玄奘大师取经故道游历身毒，再一直向西直到陆地尽头。此次返回中原，三十春秋已过，物是人非，睹物思人徒增伤悲。他不愿多作停留，欲往东方看看那里有什么，说是只怕要埋骨路上。” 赵祯叹道：“这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可惜无缘得见。” 节外生枝！吕夷简怕闹得不可收拾，忙也叹息：“孙麟所献治河之法必是这老人通过孙麟进献陛下了。必是陛下勤政爱民，自有上天相助。” 赵祯连说几个“好”，然后对孙麟说：“若是这治河之法可行，功莫大焉，于进献祥瑞之外必有重赏。暂时便着你父子勾当御苑花木，专管着把这祥瑞侍弄好。皇后重稼穑，常在宫中种谷，养蚕。孙渔，你便给皇后说说如何种出这奇异花树的。” 然后他对太监王守忠说：“赏孙亮父子进献祥瑞。” 待赵祯带着大臣离开后王守忠高声喝道：“孙家父子接旨！” 孙亮和孙麟忙跪下，然后听着王守忠抑扬顿挫说了一大堆，从伏羲女娲、河图洛书开始说起，一代一代往下数说了半天才听见说道正题：“赏钱二百贯，赐绢一百匹。”除此之外，孙亮还得了个西头供奉官的从八品官阶，以及管勾御苑及金明池、玉津园花木的差事。 孙亮接过圣旨迷糊糊地问孙渔：“大郎，咱们不回家了么？” 张惟吉笑道：“你现在是官身，有职司在身，岂可离开京城？知你们在这汴梁城两眼一抹黑，官家仁慈，都想到了。待过几日给你办了官凭告身便让店宅务于你们找一个合适的住处。你便或到御苑，或往金明池、玉津园当差便是。” 哈哈，这下捧上皇家饭碗，有机会抱住皇帝大腿了！ 孙麟告诉老爸：“爹爹，你现在可是官了。回去便写信让娘也到京城来便是。” 张惟吉说：“你们先别说这些了，孙麟先随我去见皇后娘娘。” 皇后、嫔妃地位显赫，但是实际就是被圈禁在囚笼里，每日无所事事自然空虚难耐，听闻皇帝说起有个有趣的小孩儿要进皇宫便都想看看。这也算是他们不多的解闷儿机会，于是一帮嫔妃早就说通皇后把孙麟召来说话。可是没想到皇帝召见孙麟用了那么长时间众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孙麟被太监张惟吉领着来到一座宫殿，已经有宫女向里面通报。孙麟刚走到宫殿门口就差点儿被各种香料的味道顶得后退。他站在门外深吸几口气鼓足勇气才迈进门槛儿，心里说“这大宋的皇宫还真是奢侈，这么个燃香法儿也不怕熏死。” 这么想着他不禁心中一动。作为一个前世的医学院毕业生，孙麟对于各种药材有着天然的敏感。他知道凡是香料十有八九性味是辛温的，即使号称温和，服用多了也难免动血耗气。何况后世服药还大都是熬成药汤喝下去，有肝脏的首过效应在便减缓了药力，可是当熏香的话那些药物成分随着烟气直接从口鼻粘膜吸收，连首过效应都没有，虽然看似服药不多，其实药力并不差。 以前孙麟和人讨论历代皇帝少子的时候就认为原因可能是某种不良生活习惯，就像罗马贵族使用铅制水管导致慢性铅中毒造成家族灭亡。此时孙麟觉得自己大概找到了宋朝皇帝少子的原因——熏香。 大宋的蚊子不但数量多、个头儿大，而且凶猛，人皆以蚊为苦。所以燃香驱蚊甚至把衣服熏香都可以理解，比如孙麟制造的蚊香就有不错的销路。但是把香料当柴禾烧就过分了吧？ 孙麟吸了吸鼻子——大殿幽深，虽然白天敞开了窗户但仍然光线不足，殿内点了几支粗如儿臂的宫烛，浓厚的龙涎香味道应该就是从蜡烛里散发出来的。 孙麟老婆当年要怀孕之前可是连香水、洗发水都不用的，这帮宋朝的贵人们天天把香料当柴火烧能怀孕才怪。特别是那些香精物质经过不完全燃烧变成了什么东西就更是只有神仙才知道了，整天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能正常怀孕才是奇迹。想来大宋皇帝的儿子女儿们因为会受到特别的优待应该也会生活在这样烟雾缭绕的环境中，这样的孩子有很大概率先天不足，后天又再次饱受香料的摧残，能健康活到大的机会确实不大。 想到这些他心里不由一喜，这下可以有引起皇后重视的话题了。 此时已经到午饭时间，孙麟进屋后见殿内已经摆了很多矮几，每个矮几后跪坐着一个或者两个满头珠翠的女人。 张惟吉让孙渔拜见皇后，皇太妃和一干嫔妃，又说了孙麟献治河之策所以在皇帝那里耽误了。宫里地位最高的杨太妃说：“治河是国家大事，耽误不得。让这孩子过来不过是给我们解闷儿，有什么打紧？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还有这等本领。孩子，不要拘束，便在此吃饭，吃了饭陪老身说说话儿。” 曹皇后命添了一张矮几让孙麟坐下，就在嫔妃的下手。一时菜蔬便摆满几上，有羊肉，有羹汤，居然还有炒菜。那菜虽然卖相一般但确实是炒菜。这是孙渔来到大宋第一次见到炒菜，很震撼哪。不过孙麟闻了闻饭菜的味道不觉微微摇头。 好家伙，这一桌子菜也不知用了多少香料，胡椒，茴香，肉蔻，良姜之类都放了不少，这整天闻着香料再大量食用香料，这人不出毛病才怪。哦，对了，宋人除了喝茶还喜欢喝含有药物的引子，这些因素叠加起来，嘿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二 皇家坏习惯（二）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一帮子女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孙麟身上，虽然孙麟在末位，但他一摇头就被皇后看到。曹皇后便问：“孙家大郎，你可是吃不惯宫中饭食？” 孙麟连忙站起来作揖道“小子不敢，只是以为这种吃法对各位贵人来说不利于身体，尤其不利于子嗣。” 曹皇后立刻就坐直了，后妃们的耳朵也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曹皇后问“这是如何说？” 孙麟说“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跟小子说过，让小子不可吃太多香料，因为小孩儿身体稚阳未充，稚阴未长，香料多食则耗气伤津必至病矣。这是对小孩儿。香料皆有走窜之性，多食易致血动气浮，对贵人来说若多食香料则难以怀上孩儿。” 曹皇后虽然脸色有些变但还是平静地说“御医说这些香料都是性味平和的，哪有你说的这般厉害？” 孙麟指了指香炉“娘娘您每天不光是吃香料，还要闻香料啊。” 跟不懂科学的人没法用科学解释，下边孙麟便开始胡说八道“人的嘴和鼻子都开口于喉咙，与胃肠相连，您闻到的味道也要被吞下肚去。如此一来，每日便相当于吃了两份以上的香料，香料少吃有益身体，吃多了却必然为害。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找大夫来问问是不是药材要按照大夫开方子的剂量吃，吃多了反而会出事。”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皇太妃看向曹皇后。曹皇后吩咐宫女：“传御药院的人问话！” 不多时三个太监走快步进大殿。走在前边的太监行礼“小的张茂则拜见太妃。拜见圣人。” 曹皇后问：“叫你们来是有事要问你们。今日有人说熏香多了再加上饭食里放了很多香料会动血耗气，致人子嗣艰难，可有此事？” 三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张茂则说：“回禀娘娘，从药性上来说确是如此。医书上上讲妇人有孕时用药要特别小心，用芳香走窜的药物更是要小心。只是宫中燃香的方子是一直传下来的，只用檀香、沉香、安息香等无毒、平和的香料，只取其安神、醒神功效，料来是不妨事的。” 张茂则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人，其中一个跟着说：“回禀圣人，药材致人滑胎也是有的，只是宫里的熏香用的都是性味平和的，且都精挑细选，必然是无碍的。不知是谁说这熏香可以影响子嗣？” 曹皇后用手一指孙麟：“便是他了。” 估计三个太监如果不是在皇后面前直接就会斯巴达了。张茂则说：“敢问小郎君是哪家名医子侄？” 孙麟连忙上前一步给三位太监施礼，然后说：“小子是无名之辈，并非名医之后。三位说熏香的方子都选药性平和无毒的香料自然是对的。只是三位应该清楚，是药就不能过量，否则很可能出现意外，因此大夫在给人开方子时只怕每一味药都要仔细斟酌用量吧？” 三人都点头。孙麟接着说：“小子以为宫里熏香的方子必然也是经过仔细斟酌的，也必然是有出处的。只是三位大夫可有注意过熏香每日、每年的用量？” 张茂则又看向身后，刚才开口的太监想了一下说：“总有三五千斤。” 孙麟说：“三千斤，每日只怕一处便燃烧超过一两，什么人能受得了？” 张茂则却说：“此乃焚香，并非服食。” 孙麟说：“小子请问，管勾可听说过人空腹进入储存药材的仓库很容易腹痛，只有喝甘草水才能治愈？” 三人点头称是，这是药铺这一行都知道的。孙麟说：“这便是药材气味侵袭人体。若是药材燃烧，力量自然更大。而且古书里应该有药材煮汤令病人熏洗治病的法子吧？便说明药材的气味是对人体有影响的，并不是一定要吃下去。” 张茂则说：“汤熏之法自然是有的。然宫内熏香的方子皆出自古书，若是影响子嗣，古人为何一直在用？” 孙麟想了想后说：“先秦之时，四方割据，商路难通，人们只能烧些本地的香草。沉香之类从海上贩运来的香料只怕有价也无市。纵使汉唐之时也无我朝之富足，哪有这么多香料可燃。小子以为纵使熏香的法子确实是前代传下来的，那时候的熏香可没有这么多啊。看看宫里不但熏香，而且饭菜里放了这么多香料，只怕那蜡烛里也用了香料。古书里只说一种熏香没有害处，大概没有说这么多种香料一起用也没有害处吧？” 三个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反驳孙渔。御药院中服役的太监也是熟读医书的，现在一想古书里确实只说一种配方如何好，却从没说过再与其他香药一起使用效果如何。 忽然那个皇太妃发话了：“皇后，老身觉得孙家小子说的有理。老身想起皇帝的孩儿生出来都和小猫似的，只有福康最壮实。苗妃生福康前后就是一点儿熏香都不能点的。” 说着她左右看看说问：“苗妃，可是如此？” 一个宫装少妇站起来道：“太妃说得正是。福康也是最不耐熏香。” 曹皇后说：“太妃说得是。那便吩咐下去自即日起宫内减省熏香。” 孙麟打定主意以后经常在皇宫里混了，为了自己不被毒死他又问张茂则：“小子还有一事不明可否再问一下管勾？” 张茂则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没有反对便说：“请问。” 孙麟问：“小子以前自己卖过蚊香。听说一些富贵人家的熏香中为了杀虫要加入砒霜和雄黄。小子想问供奉大内的熏香里是否也有这两样东西？” 张茂则身后的另一个太监咳了一声后说：“这个自然是有的，尤其是春日后蚊蝇滋生之时。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孙麟心里庆幸问了一句，连忙说道：“确实不妥。砒霜、雄黄可以杀虫也可杀人。小子斗胆问各位娘娘，夏日是否会觉得皮肤粗糙，有时还会起小脓包？又或者觉得口鼻干燥，甚至流鼻血？” 距离孙麟很近的一个嫔妃惊叫道：“是啊。自从入宫之后每到夏天我就觉得口鼻干燥，经常流鼻血。太医说是阴虚火旺呢。” 又有两个嫔妃说：“我每到夏日便觉得皮肤瘙痒，还常起小脓包。只以为是天气热的原因。难道是因为砒霜和雄黄？”接着又有几个嫔妃表示自己也有相同的苦恼。 孙麟刚才说的正是含砷颗粒刺激皮肤和粘膜的症状。他点头说：“正是如此。除此之外用含砒霜和雄黄的烟气熏蒸时间长了还可能让人夜间失眠白天害困，还有人会觉得身上麻木。” 曹皇后的脸已经冷下来，问三个太监：“他说得可是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三 朕的祥瑞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曹皇后的声音冷森森的，三个太监忙跪下回话：“殿下，臣只知服食砒霜雄黄可以中毒，但未曾听闻其烟气也能毒人。” 曹皇后直接就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听她冷冷说道：“我却听说过战阵之中有用砒霜、巴豆毒烟熏杀敌人的。怎说烟气不能毒人？张茂则！你勾当御药院却不学无术，想要害死官家么？” 曹皇后是大宋开国大将曹彬的孙女，将门之女，她这么说谁敢不信？三个太监吓坏了，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 孙麟不想得罪宫里面的人，否则以后不好混啊。他忙上前一步说：“殿下不要生气。小子听说现在越是富贵的人家熏香用的香药越多，而且添加砒霜、雄黄的不在少数。可见天下人皆如此见识。小子也是因为得一个云游天涯的老爷爷传授才知道这些东西有毒。因此小子以为三位，哦，内侍是无心之失，只是见识不到的缘故。还请皇后息怒。” 曹皇后盯着三个太监好一阵才冷冷说：“你等速速回去，召集太医们商议清楚，不可使陛下及宫中诸般人等再受毒害！”三个太监如蒙大赦，匆忙行过礼回去办事。 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吃饭了，大殿里一阵沉默。半天曹皇后才说：“此事非同小可，须得尽快禀明陛下。你等且回去把那些不合用的东西都收拾了。” 这时他想起孙麟来，扭头对孙渔说：“这事多亏了你，我会禀明陛下，重重封赏。” 孙麟连忙行礼：“陛下和众位娘娘身体康健是我大宋子民的福分，这都是小子应该作的，不敢再受封赏。” 曹皇后说：“这自是你该得的。只是今日吾就不留你吃饭了。” 孙麟忙识趣的向众人行礼后跟着宫女出来。此时宫中已经鸡飞狗跳乱作一团，连张惟吉也不见了踪影。 赵祯刚刚和大臣们商议完治河的事情回到内宫见一片慌乱的景象吃了一惊，接着就有内班值女官禀报皇后来见。 曹皇后一见到赵祯就先请罪，把熏香的事情经过细说一遍，把赵祯听得瞠目结舌。呆了半天他才说：“皇后不必自责，此事我听来也是匪夷所思。嗯，只要速速减省了熏香，不再用砒霜、雄黄之类大毒之物便好。孙麟说得不错，便是御药院和太医们也该是无心之失，此事就不要惩罚他们了。” 曹皇后说：“陛下仁慈。只是出了这等事情，若不处罚御药院和太医只怕难以服众。” 然后赵祯点头：“正是。那就先夺张茂则的官就是了。”说完他不由得微笑起来：“孙家小子一日内献治河之法，又欲解皇家子嗣之困，疏为难得。莫非此子才是真的祥瑞？” 曹皇后问：“他献的制河法子可行？” 赵祯说：“相公们还在商议此事，还没有定论。但杜枢密说开国以来为了在甘陇伐木曾数次开边，那里的树肯定都砍光了，而那里正是黄河流经之地。吕学士也告诉我玉清昭应宫乃大中祥符七年完工，大中祥符九年、天禧元年接连两年旱、蝗之灾为我大宋立国以来空前绝后。这两年遭灾最重的开封府、陕西、江淮、两浙、荆湖诸路正是向京城纲输木石为最的。因此吕学士以为孙麟所说毁林会致旱、蝗灾相继并非无稽之谈。吕学士多年为相，又是过目不忘的，定不会有错。由此看来孙家小子所说的法子十有八九是可行的。若是每年减省些治河花销，于国于民便也是大功了。” 曹皇后说：“若是他献的这些法子能成，可是要重重封赏才是。” 赵祯大笑：“看来这是上天送给朕的祥瑞啊，我自有主张。” ———————————————————— 孙麟在宫里没吃上饭，幸亏被送到驿馆路上买了几个馒头。 下午刚刚吃过晚饭便有驿馆的人带了三个人来说是三位太医找孙渔。孙渔连忙施礼问：“太医光临不胜荣幸，请进。” 把三人让进门来分别落座，老孙很紧张，问：“不知三位先生找我家大郎有什么事？” 三人中看来年纪最大的一个人说：“我乃判太医院事翰林医令崔善存，这是陈行仁和周昌明，我等受同僚推举特来感谢小郎君的。耽误了天家子嗣我等罪莫大焉。小郎君帮我等脱罪，怎能不感谢。小郎君精通医理，我等自也要来求教一番的。” 老孙不知道宫里的事情，惊得长大了嘴巴。 那个姓陈的太医忙说：“今日听小郎君说熏香用多了不利于子嗣，我等越是研讨越是觉得小郎君说得有理。以前我等只知麝香等物易致滑胎，只知砒霜雄黄会吃死人，却没有想到过那普通香料用多了也会如麝香一般，更没想过蚊香中的砒霜雄黄会也会入得口鼻。若非小郎君说出，再没人会想到。” 老孙忙说：“他哪里懂得什么医理，不过有人曾跟小子说过罢了。太医莫要在意。” 崔医正忙问：“小郎君可能告知是谁说的？” 学问总要有个出处啊。孙麟又把他编的老爷爷的故事稍微详细说了一遍，崔医正瞪大了眼：“这样的人莫非是神仙？” 孙麟忙说：“医令说错了。教我的老爷爷说他不是神仙，只是见多识广，看到许多不同地方的人，读了许多地方的书，又多思多想罢了。” 崔医令说：“便不是神仙也是世外高人了。不知那老人传了小郎君多少医术？” 今天孙麟可以说让御药院和太医院都栽了个跟头，如果不承认自己编出来的老爷爷是神仙那也要承认老爷爷是华佗、孙思邈那样的存在，否则太医们的脸就没处搁，孙渔就把人得罪死了。于是孙麟不再在老爷爷是否神仙的问题上纠缠，只是说：“医术吗？老爷爷传了我一鳞半爪吧。” 崔医令又问：“不知这一鳞半爪是多少？” 看崔医令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孙麟又不想被人说成医术高明被弄成医生只好作出无辜的样子说：“老爷爷经常是讲别的事的时候顺便提一句，因此我也不知道这个一鳞半爪是多少。” 崔医令看到孙麟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想起来自己是在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说话，这个年纪的孩子能记多少东西？自己一说到医道相关的事上就容易入迷，总改不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太医忙说：“小哥儿勿怪。崔医令痴迷医道，人人皆知的。今日听了小哥儿讲的道理便一心想向你求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四 实验之法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麟虽然自己不想当医生，但是却很想提高这个时代的整体医疗水平和卫生条件。不然的话随便生个病就死掉岂不是对不住穿越大宋这一遭？而且医生应该是这个时代最具有科学精神的一个群体，引诱他们去探索自然，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惊喜呢。 他站起来对三位太医行了个礼说：“三位大夫能不耻下问做学问真是令小子尊敬。小子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小子脑子笨，老爷爷讲的东西又多，不少东西记得一团乱麻，碰到什么事情能用上也许便灵光一现跳出来，用不到时便难想起来。” 崔医令今天来本也存了试探的成分，哪能让孙麟轻松的滑过去？他立刻说：“小哥儿这个年纪，用到时能记起来已属不易。我等不敢强求。小哥儿只要能略微透露一二就是我等受益匪浅了。” 孙麟接着说：“具体的东西记不得太多，一些规则还是能记得的，也许对提高我大宋的医术有用。” 三个太医都是眼睛一亮，忙问：“是什么？小郎君可能说一下？” 孙麟说：“自然可以说，老爷爷本来就希望借着我造福苍生嘛。小子请问我大宋有无管民间医政的官衙？” 陈太医立刻解释道：“我大宋有翰林医官院、惠民合剂局、御药院和太医院。其中御药院专为大内及勋贵大臣设置。其他三个都管民间医政。”他怕小鱼不清楚三个衙门的职责又解释：“翰林医官院常受官家指派往各地救治百姓，防治大疫，常有医官在各地轮流驻泊。惠民和药局提供药物，职责类似。太医院掌天下医者考校，却不治病。” 这大宋的医疗制度很先进啊，竟然还有中央医官支援地方的制度和专门考校医生的部门，没想到自己想到的人家可能早就想到了。孙麟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因为是穿越的人就自以为是。 孙麟心里感慨过后立刻在心里把草稿上前几条划掉，只说：“小子以为可以由翰林医官院和惠民和药局办一个实验机构。” 崔医令问：“何谓实验？” 孙麟便说：“就是实际验证。比如您确定了一个病人病症，开出药方。但是是否药到病除总要等到药吃下去见到效果才能确定。这便是一个实验的过程。” 崔医令点头说：“有理。那么你要实验什么？” 孙麟说：“有很多事情可以实验啊，诸位有什么猜想也可以实验。比如教我的老爷爷说跳蚤、虱子能传播疾病，这就可以实验一下啊。他发现和煮开的水肚子里不容易长虫也可以实验。” 三个太医来了兴趣，崔医令问：“如何实验？” 孙麟说：“比如说选两百人分成两组，住的一样，吃的一样，只是一组住的地方不禁跳蚤和虱子，另一组住的地方却不能有一只老鼠。观察一年，看看有跳蚤和虱子的那一百人是否得病的更多。若是这一百人得病的多就基本可以确定跳蚤、虱子传播疾病，并且可以确定跳蚤虱子都传播什么疾病。若是这一百人和没有跳蚤虱子的人得病的人数一样，就说明跳蚤虱子未必传播疾病。当然，如果是五百人，一千人进行试验，那么结果就更可信了。” 崔医令摇头说：“说的有些道理，只是哪里去找这些人？” 周太医却说了三个字：“牢城营。” 崔医令点点头：“不错。如此说来那喝煮开的水不易生虫的实验就更容易做了。只需让一些人仍喝生水，一些人让他喝煮开的水便是。” 孙麟说：“是啊。再比如同样的病症两个大夫认为应该用不同的方子，便选两组同样的病人分别用不同的方子看哪个方子起效快，效果好便是。” 崔医令连说：“有理，有理。以前老夫常在两个方子间犹豫不能决，小郎君一说老夫豁然开朗。” 孙麟说：“还有一条。小子以为要建立完善的医案研究制度。医案中不但要记录病人的病情及用药，还要记录病人的年龄、居住地、职业等信息，以备查考。” “这是为何？” 孙麟说：“当时老爷爷举了个例子。他说穷人和吃斋的人容易黑天看不清东西，这是吃肉少的缘故。**米的富人容易得脚气病，这是吃粗粮少的缘故。北方胡人多便秘和痔疮。因此很多病的病因是和病人自身的情况有很大的关系。把病人的情况在医案中尽可能详尽的记录，案例积累多了肯定能找出些前人未曾注意的东西。” 三位太医相视点头：“原来医案还有这种用处！实在没想到。” 把三个太医送走之后孙麟拍着脑袋头疼：有太多在这个时代惊世骇俗的东西不能说啊。不过孙渔相信世界上从不缺少聪明人，只要给他们指一条路他们就不定取得什么让你瞠目结舌的进步，有时候还会弄出一些你想不到的东西。希望这些太医们能在进行实验的过程中悟出些什么。 ———————————————————— 孙麟为一天两次震惊了皇帝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已经得罪了大把的人。事实证明大宋的皇宫就是漏勺级别的，孙麟当天在宫里说的这些话不到天黑就在汴梁城中传播开来。首先是那些开香药铺子的人就恨不得吞了孙渔。 在大宋开香药铺子那是利润很厚的，很多勋贵高官都参与其中。香药销量的大头儿就是皇家和高官富人们熏香烧掉了，现在皇家减少香料使用，官员和富人肯定会立刻效仿，香药的销量必定大受影响。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怎能不恨孙渔？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办法直接干掉孙渔。孙家刚刚进献祥瑞不说，这事儿更是牵扯皇家子嗣问题，谁敢乱说。不过当天晚上便有很多牵扯着利益的人在各处秘密议论此事。 第二个恨上孙麟的群体便是一群道士了。一旦相公们采纳孙麟的建议减少大木采伐，重建玉清昭应宫便更加遥遥无期，他们再没有机会去端皇家的金饭碗。这天夜里一群道士便来到玄应观。 PS：在御医中间埋个伏笔，为以后兴风作浪作准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五 牝鸡司晨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麟为一天两次震惊了皇帝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已经得罪了大把的人。事实证明大宋的皇宫就是漏勺级别的，孙麟当天在宫里说的这些话不到天黑就在汴梁城中传播开来。首先是那些开香药铺子的人就恨不得吞了孙渔。 在大宋开香药铺子那是利润很厚的，很多勋贵高官都参与其中。香药销量的大头儿就是皇家和高官富人们熏香烧掉了，现在皇家减少香料使用，官员和富人肯定会立刻效仿，香药的销量必定大受影响。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怎能不恨孙渔？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办法直接干掉孙渔。孙家刚刚进献祥瑞不说，这事儿更是牵扯皇家子嗣问题，谁敢乱说。不过当天晚上便有很多牵扯着利益的人在各处秘密议论此事。 第二个恨上孙麟的群体便是一群道士了。一旦相公们采纳孙麟的建议减少大木采伐，重建玉清昭应宫便更加遥遥无期，他们再没有机会去端皇家的金饭碗。这天夜里一群道士便来到玄应观。 一个道士说：“不得了了，宫里已经传出消息，政事堂的相公们商议封山、减省大木采伐之事，虽然还没有定论但是只怕昭应宫更是建不成了。” 有道士老神在在说：“这却不容易。买卖大木的铺子的东主不是勋贵便是官身。必会有人上书反对的。” 刚才那道士摆摆手接着说：“我还没说完，刚有人来说相公们想天下先暂停宫观寺庙修建。这可如何是好？” 这下一众道士炸了锅，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奋。只是都拿不出什么有用的对策。钱青牛虽然也对孙渔造成这样一个局面很是恼火但是他也看不上眼前这群只会吵嚷的道士。他高深地微微一笑：“凡事不能急。官府做错了事上天就会降下预兆。还是看看再说。尔等要多多打探消息，看看近日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若是真的有什么异常，我等也该给官家和相公们提个醒。从孙家子行事来看，此子未必便是祥瑞，不定是什么邪门外道蒙蔽世人。若孙家子是妖孽，相公们岂能信他？” 有道士便问钱青牛可有什么主意，钱青牛说天机不可泄漏，只叫他们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这正是道士们熟悉的路数，怎么做根本不用人教，于是各自去了。一个道童忙走进来稽首道：“师傅，有两家香药铺子的掌柜来了，见是不见？” 钱青牛一甩袍袖：“让他们进来。” —————————————————————————————————————————————— 赵祯下旨把两棵花树种在正在开放的金明池让百姓观赏，另两棵种在皇家御苑。老孙不方便进后宫，所以到御苑照料两棵花树的事儿就落在孙渔身上。 其实御苑有充作园丁的太监打理，孙麟每天只是去看两眼便去宫里讲些风土人情、奇闻异事给皇后嫔妃解闷。当这帮只能看到皇宫上方一片天的女人听孙渔说起埃及的金字塔、罗马的高架引水槽和斗兽场的时候都惊呆了。孙渔哪天在御苑待的时间长一会儿都会有太监催。 不过孙麟也心里苦，因为不知道有些东西出现的年代他只好小心翼翼的讲最古老的故事。幸好古希腊和古罗马有足够多的狗血故事可以满足贵妇们的好奇心。 这天刚进宫便有皇帝宫里的小太监王中正在宫门处等着，见他进来便传旨说皇帝召见。 见小太监急匆匆的样子孙麟猜想肯定出了什么事情，悄悄问这个有数面之缘的小太监：“阁长可知有何事？” 小太监看了看无人注意，走慢一些小声说：“从昨日晚上陛下便不知为何神色不虞，今早一起便传你如见。却不知何事，你只小心说话。” 孙麟忙说：“谢谢阁长。” 赵祯那边急着宣召孙麟，孙麟可是等了半天却没见到赵祯。原来宋朝皇帝一早起来要到垂拱殿上朝，然后到文德殿“再坐”与宰相们就一些问题进行小范围议事，然后才是自由活动时间。今天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孙麟正在百无聊赖，那个平日跟在赵祯身边的太监出现了，直接问：“孙渔，你师父见多识广，可曾说起过牝鸡司晨之事？” 牝鸡司晨啊？看过宫斗剧的十有八九听说过这个词儿。孙麟说：“啊，陈都知，白胡子老爷爷确实提过一句，只是语焉不详。小子也按老爷爷说的观察过，有些自己的见解。” 陈琳说：“说来听听。” 跟不懂科学的人解释这些事情费劲儿啊。孙麟组织了一下语言：“牝鸡司晨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这么说吧。男为阳，女为阴。但是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靠相貌难以分辨男女，只到一定年龄才具有明显的男相，女相。这应该便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到得一定时候阴阳分化。小子便以此推断男中仍有阴，女中仍有阳，因此有男生女相也有女生男相。鸡也如此，不知为何事阴阳失调便出现母鸡打鸣，也不见得是什么奇事。” 陈琳垂着眼睛：“嗯，还有一种呢？” 孙麟说：“老爷爷说有的鸡从下生就有雌雄两种器官，平日里雌性乃显性，某个时候因为喂食或者其他难说什么原因显露出雄性，便被认为是牝鸡司晨。” 陈琳这下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这等奇事？”然后他想了想说：“你去吧。” 当天晚上老孙打算带孙麟出门转转。孙麟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正听到一个驿卒跟其他人在嘀咕：“可听说了？城外一户人家出了牝鸡司晨的事儿，御史以此参皇后不得干预政事。据说话说得很难听。下午皇城司到城外捉了那只鸡来一刀杀了。剖开之后你道如何？” 一个小吏忙问：“休要卖关子，快说！” 驿卒接着说：“那鸡剖开竟然有母鸡那活儿也有公鸡那活儿。你说奇不奇？” 立刻响起一片唏嘘声。驿卒又说：“官家降旨说，这鸡至少活了五年了，原就是雌雄同体，不干皇后的事。” 刚才发声的小吏说：“那些御史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定不会听，只怕要争上一争。” “原来是这样啊！”孙麟心里琢磨：“看来赵祯对这些御史很无奈啊。不知经过这件事他会不会对自己更加看重。” 孙麟住的城南驿距离相国寺不远，正是繁华地段。一出门便看到街道两边尽是商铺酒楼，入暮时分，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更有顶着箩筐担着担子卖各种吃食的小贩穿梭其间大声叫卖，让孙麟有一种总算回到人世的感觉。 这次得了赏钱，老孙便也不吝惜钱，见到看上去可口的小吃就给孙麟买些。齐州和开封口音毕竟不同，因此老孙虽然问起这些食品的名字孙麟也听得不甚明白，只知道有乳酪、蜜饯、卤鸭、羊头之类。但这不耽误孙麟把这些食物不断的塞进肚子里，这可是穿越以来第一次吃到这等美味啊。 一边吃孙麟一边纳闷了。以前看电视上一说起美食就是扬州的盐商如何如何，清朝皇帝吃饭几个碟子几个碗，他一直以为中国的饮食一直到明清才极大丰富起来。今天一见才知道在大宋这饮食已经花样繁多了，光是蜜饯的种类他就数不过来。 即使一千年后的英国菜单也只有一页纸，还是单面的。在吃的方面创造力都这么匮乏，相比之下你说是中国人聪明还是英国人聪明？四大发明都是在中国出现的，此后人类社会的文明发展都是基于这四项发明，可是为什么工业革命不是在中国发生的呢？为什么越是后来中国的科技越是停步不前呢？ 这里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来到这个时代能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孙麟边吃边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六 曹国舅请客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相国寺真的很大，围着相国寺转了一圈儿孙麟已经再吃不下东西了。待到发现相国寺中竟然还有一座专卖烧猪肉的“烧朱院”只能眼馋肚子饱的看了看。 老孙是乡下人进城，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早已看花了眼，连路都不会走了。一边走他口里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驿馆门子说马行街的夜市才是天下第一，不知要繁华到什么样子！” 让老孙现在到马行街去是有些为难他了。孙麟吃饱了，对汴梁的食品也有了初步了解，反正以后就在汴梁住了，也不急于一时，孙麟便很乖巧地拉了老孙回驿馆歇息。还没走到驿馆门口就看到管理驿馆的官吏在门口张望，见到他们两个连忙迎上来喊：“你们可回来了，有贵人请你们赴宴呢。” 孙麟被引到驿馆的待客厅里，一看来请自己的人是个青年，本就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的，又穿了一件鹤氅更有一番仙风道骨的韵味。 驿丞忙介绍：“这是当今曹国舅。” 八仙之一，曹皇后的弟弟曹佾！大名鼎鼎的曹国舅！怪不得飘然若仙。 孙麟和孙老实连忙行礼。孙麟问：“国舅何来？” 曹佾未言先笑：“却是今日入宫见了皇后，皇后说让我与你们多亲近亲近。此外还有几个朋友想见见小哥儿，央我做东请小哥儿见一见。被他们烦的不行，今日我只好在高阳正店设下酒宴，冒昧来请两位，不知可否赏光。” 孙麟忙说：“不敢不敢。怎敢劳顿国舅亲自相招？只要随便遣一个人来唤一声，小子必定会去。” 曹佾笑笑对老孙说：“那么我们就走吧。” 老孙一听这位是国舅啊，登时便怯了场，连说：“小人何等样人，怎敢与贵人同坐。再者我们二人却是刚刚吃饱了的。” 孙麟想爹爹没有经过这种场面，让他去了说不上话两下都尴尬。见曹佾也在沉吟便抢先说：“既如此，爹爹乏了便先歇息，我与国舅走一遭。” 老孙显得比较木讷，曹佾正不好安排他，听孙麟这么说曹佾松了一口气，说：“也好。待酒宴结束，我便差人送小哥儿回来。” 出门曹佾上马，有从人赶过一辆马车来抱孙麟上去。街上人仍然很多，他们一行只能缓缓前进。曹佾也不着急，骑马走在前边不时停下给推车的挑担的让路，一路走走停停反倒让孙麟把街上的情形看个清楚，临街商铺中的商品也可以大略扫上几眼，竟然看到一家铺子在卖琉璃器。所谓琉璃就是玻璃，难道大宋就有玻璃了？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进入一条街道，两边尽是吃食铺子，前面一座好大的高楼建在高高的台基上，灯火通明照得周边明晃晃。正门处台下还搭了高大的彩门，披挂这鲜亮的绸缎，好不奢侈。彩门下站着好多人，曹佾还没到彩门下便有人过来招呼：“国舅，好久不见恁。客人都到了，就等恁了。” 曹佾下马自有人彩门下的小厮接过缰绳又牵了拉扯的马匹不知往哪里去了。曹佾见孙麟仰着头看那高楼便说：“这是高阳正店。他们几人已经在上边等了。” 看着孙麟傻呵呵的点头他知道这话白说了，显然孙麟并不知道高阳正店在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中的地位。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从齐州乡下来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知道高阳正店是怎么回事呢。他不由自嘲地笑了一下抬腿走上台阶。 孙麟跟着曹佾往台子上走，好多的台阶。见他人小个子矮，立刻就有小厮过来扶着。这服务真是没说的，星级服务啊！不过孙麟两世为人也不习惯这个，挥挥手让那小厮去了。 走进高楼孙麟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这并非一座楼，而是一个楼群，只是从外面正前方看不清楚而已。楼内既有大厅广厦也有回廊曲曲，但所有空间都被巨烛照得如同白昼。在明亮的烛光下，店伙们托着装满银器和瓷器的托盘在桌椅、客人和粗大的立柱之间游鱼一样穿梭，托盘上精美的碗盏不时反射一抹耀眼的光芒。但是最亮眼的还是每座楼梯和回廊处都或坐或站着一群群衣着华美的女人，她们很多人都是抱着各色乐器，目光在客人们身上来回逡巡。当曹佾这家伙一进来，这些美女中间立刻产生了小小的骚动，好多人都站了起来紧盯着这边，那眼神几乎要把这枚小鲜肉直接吞下肚去。 曹佾却是见惯这种场面的，根本就不去注意美女们，只是一边面带微笑与认识的人打招呼，一边带着孙麟走到设宴的雅间。 雅间里已经作了十几个人正在喝茶，见曹佾进来便都起身，曹佾给孙渔便给介绍。人比较多，孙渔一下子也记不住名字，只知道姓曹的好几个，姓石、姓王、姓高、姓潘的都有一两个，都是勋贵之后，其中有两个人还可着有些眼熟。一个叫王克功的见孙渔打量他便笑道：“小郎君，咱们这几日也见过两面，你不记得了么？” 孙麟连忙说：“小子极性不好，却不知在哪里见过官人。” 宋朝开国大将王审琦的曾孙王克功指着一个姓高的说：“某与高兄弟都在宫门上勾当，小郎君这几日出入宫门便有我俩当值之时。” 孙麟施礼说：“原不认得两位官人，有失礼之处请多包涵。” 这时一个叫潘延智的不阴不阳地说：“小郎君现在可已经名满汴梁了。都说你是神仙弟子能言人祸福呢，不知你师傅是哪路神仙，你却是在何处随神仙学道啊？” 孙麟从这人的话中听出了满满的火药味儿，不禁瞥了一眼曹佾，却见曹佾满脸的尴尬之色。看来这人对自己发难并非与曹国舅合谋。 孙麟早就打定主意绝不和神仙扯上关系，因此潘延智话音未落他就说：“官人可是说教我本事的老爷爷吧？老爷爷说他不是神仙，何来我是神仙子弟之说？” 潘延智立刻说：“我就说嘛，连姓名都不敢示人，哪里是什么神仙？你这小子也是，跟个无名之辈学得些不知什么骗人的东西，就敢往皇宫中蒙人，恁大胆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八 斥退辽人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一个随从进来禀报：“却是两个辽国使团留在京城的人在此喝酒，出言不逊，引起口角。因此吵闹。” 今天让潘延智这一搅合这酒是喝不下去了，曹佾顺水推舟说：“我等也去看看如何。” 大家来到走廊上向下看去，几个文士正围着几个扎小辫穿皮袍狗熊一样强壮的契丹人理论，周围又围了一大群人跟着助威。听他们喊来喊去却是文士们指责辽国趁宋夏战争逼迫大宋割地是不讲信义，趁火打劫。 这应该是“庆历增币”事件吧？孙渔有点印象。 这个场面有点可笑，几个文士口沫横飞引经据典说得慷慨激昂，不断引来一片叫好声，但是对辽国使臣却完全没有作用。人家说的是辽国大军如何强大，一人扔一块木头就能填平大宋在边界挖的壕沟，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打到汴梁。这就好像是硬要跟一个无耻的强盗讲羞耻心一样，完全是鸡同鸭讲嘛。可笑这些文士还自不量力幻想用他们学的那一套经义让这几个辽国人羞耻心爆发，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是唐僧？ 最终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大概发现讲了半天的礼义廉耻是白费口舌了，只能上点儿干货，他大声说道：“大宋乃中央之国，奉正朔，自有上天护佑。上天已经降下祥瑞昭示大宋国泰民安，若尔番帮再不幡然悔悟，必受天罚！” 这话又引起一片叫好声，孙麟却暗暗摇头：说正事呢，扯什么祥瑞啊。 一个辽人却大笑道：“祥瑞也不会让你们宋人精于骑射。我大辽数十万铁骑只待我大辽皇帝一声令下就踏平中原。到时什么祥瑞，都一并踏烂了！有什么用？” 大宋军队的战斗力公认的是比不过辽国军队，所以那些文士们虽然气的发抖但还是哑口无言。 要成为大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博名声，吸引眼球，有扬名的机会决不能浪费！孙麟看出这是个扬名的好机会，决定立刻抓住。 高阳正店这种地方出入的都是文人骚客、富商巨贾、官僚勋贵，在这里制造出点儿动静更加吸引眼球。他于是忽然大笑起来。清亮的童音突然响起，让楼上楼下的目光都投射孙麟身上。 孙麟指着辽国使臣大声说：“尔等辽人竟然敢以武力威胁我大宋？真是不知死活！岂不知辽国兴兵之时也就离灭国不远了！” 狗熊一样的辽人听到一个孩子说辽国敢侵宋就离灭国不远不由大怒，大喝道：“这是谁家小子在此胡说八道？” 高阳正店设计得拢音效果不错，辽人又是大嗓门，喊声回荡绕梁不绝，一些胆小的美女被吓得花容失色。孙麟却不怕他——自己在三楼呢，辽人在一楼，楼梯上都是人，他们要想冲上来没那么容易。他面不改色，背着手教训起辽国使臣来：“谁胡说八道了？你们辽国除了皇帝有军队，各个部族也有军队，其中还有些部族很强大。你们的皇帝总会担心这些部族首领不听命令，我说的没错吧？你们辽国皇帝每年带着十几万大军四处捺钵不就是为了震慑这些强大的部族吗？” 辽人愣了一下忙喊道：“捺钵是祖先留下的习俗，我大辽皇帝自然要遵从！大辽皇帝是各部族共主，哪个部族敢不服从大辽皇帝？” 孙麟与辽人对视着朗声说道：“我们汉人有那么多史书记载了几千年的历史，你骗不了我们！辽国内部这些部族便如汉之诸侯，唐之藩镇！国家强时诸侯、藩镇会为国家所用，但国家衰弱时他们却可以灭亡国家！辽国一定能战胜我大宋吗？就算辽国能打得我大宋军队伤亡惨重，夺取大宋几座城池，辽国皇帝手中的军队也会受到削弱，辽皇拿什么再去弹压他手下那些强大的部族？那些部族首领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有马匹有战士，只要辽皇直接掌握的军队弱了他们肯定不介意从背后捅一刀。难道你们辽人就不读史书吗？” 孙麟虽然对辽国的情况并不真的了解但是想来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都是一样的，总会因一次战役而快速兴起，又会因一场战役迅速崩溃。所以他直接指出辽国的死穴，两个辽人竟无言以对，只能大叫：“你胡说！” 唉，辽人还是实心眼儿，嘴上的功夫差些。 这时孙麟抬头对走廊上看热闹的人们大声说：“北方的那些部族是强盗，拿不到好处的事情那些部族首领才不会作。只要我大宋做好准备辽皇能逼他们下死力冲锋陷阵吗？还有！元昊可不是什么好人，一旦辽国大军与我大宋展开大战他不会趁机招诱辽国的部族加入西夏？若是辽国在大战中受到削弱而元昊又不能在大宋这边讨到便宜，他就不会东向侵入辽国？我宋人是不善骑射，但是我们宋人守住城池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有人善于骑射啊，西夏军队也不少啊。” 孙麟说的话可谓句句击中了辽国的要害，一个使臣对其他人说：“走！回去！”他们的随从推开围观众人灰溜溜的冲出了大厅。 这下便有不认识孙麟的人在惊叹：“这是曹家哪位小郎君啊？不愧是将门虎子，小小年纪便有大将风度。” 有见过孙麟的便说：“哪里是曹家的孩子？这就是那个进献祥瑞的小郎君。怪不得祥瑞会出在他家，果然不是凡人。” 曹佾见孙麟三言两语说走了辽国人也是大为惊讶，也说：“小郎君于辽人竟有如此见识，真是想不到。” 孙麟估计现在已经有三更，眼皮开始打架了，便说：“这也是那老爷爷讲过一些北方的风土人情，小子据此猜测的。幸好能够中的。现在时候不早，小子眼都快睁不开了，只好告罪了。” 曹佾瞥了一眼挤在后边的潘延智说：“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小郎君了，过几日再作请教。”然后他吩咐从人把孙渔送回驿馆。 孙麟在路上就睡过去了。当他被老孙抱进房间时，那个潘延智已经出现在玄应观中。道童说有官人召道长饮宴，不知何时回来。潘延智却急着见钱青牛，便在道观里等。直到接近四更时分，钱青牛才回来。 潘延智见了钱青牛把晚上的事说了，钱青牛问：“他真的说那老汉走遍天下去未见过一个神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七 要命的过往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曹佾听潘延智这么说脸都绿了，连忙喝道：“季美不可如此说。” 曹佾心里暗自后悔。这次本是几个好仙道的勋贵子弟想求证一下孙麟说的白胡子老爷爷是否是神仙，本没有叫潘延智等人，但是潘延智等人得知此事后硬要参加，他不愿得罪潘家的人，只得同意。 他知道潘家开有数家香药铺子，孙渔说焚香对人不好已经大大的影响了潘家香药铺子的生意，而且很快潘家的木材买卖也可能要受到影响，因此潘家不满孙渔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但是他没有想到潘延智一上来就翻脸，毫不顾忌他的面子。精心准备的气氛全被破坏了。 孙麟却暗自高兴。虽然不知道这个姓潘的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但他却又给了自己一个展现“神仙师傅”的机会。他立刻装作不服气的样子说：“白胡子老爷爷虽然不是神仙，但是却很有学问，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怎么说是骗人的东西呢？” 王克功忙说：“却不知那老人都教了你什么？小郎君可否与我们分说一二？” 孙麟说：“老爷爷说他一辈子远行万里，见过无数奇事，便从这些事中悟出很多道理创立了一门博物学。” 曹佾等人都问：“这是什么学问？” 见人们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孙麟才说：“他说大学致知，必先格物；孔子登泰山才能小天下，在川上见流水方叹逝者如斯夫，所以圣人之教，初学亦期多识事物。可叹当今一些人以为关在书斋里便能作出高超的学问，实在是缘木求鱼。” 曹佾等人都说：“善！有理！” 孙麟接着说：“老爷爷又说天地中间有许多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人物禽兽，此皆形而下之器也，然这形而下之器中便蕴含着各自的道理，这便是形而上之道。所谓格物便是从形而下的器之中探究形而上的道理。所谓博物便是研究各种不同的事物，找出他们的中不同的道理和相同的道理。学会这门学问最不济可以做到见微知著，若是学好了可以经世济民。老爷爷教我的也是如何观察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从其中找出天地运行的规律。” 孙麟把朱熹老先生的话拿来改造一下把众人听得直吸气，有人说：“探求天地运行规律，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孙麟说：“老爷爷说他去过身毒，见到过身长三丈的大蛇。他还曾到极西之地，前方只剩茫茫大海再无陆地；也到过极北之地，见过白色的巨熊。那里有半年是白天，半年是黑夜，而在黑夜里有时天空会闪现各种色彩的光芒。他到过极南之地，那里到处都是昆仑奴，还生活着一种似乎是麒麟的异兽；他还登上过极南和极西之地最高的山峰，在海里看到过巨大的鲛鱼，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神仙。” “麒麟？”人们发出一阵惊叫。有人便问：“他可说过麒麟是什么模样？” 孙麟说：“老爷爷说是虎眼、麋身，牛蹄、牛尾，短角，高可两三丈，遍体无鳞却有花豹一样斑纹，只是脖子长些。” 众人惊叹：“天下竟有此物？莫非真是麒麟？” 曹佾说：“神乎其神，神乎其神！这些东西岂是凡夫俗子可以见到的？” 孙麟说：“小子也是这样问老爷爷的，可老爷爷说他真不是神仙。不过他唱了一首歌，说若是能作到歌里所说的便和神仙差不多了。” 众人忙说：“小郎君可能唱来？” 孙麟清了清嗓子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孙麟唱完《好了歌》众人竟听得痴了，有人喝彩：“果然是出世的神仙。”唯有潘延智嚷道：“你等就听他编吧。这小子自小没有离过他那个村子，到哪里去跟神仙学这些东西？” 王克功说：“季美不可胡说。这首歌只怕非神仙不能作出来，你总不会说这歌是他这等年纪的小童作出来的吧？” 潘延智又嚷道：“他们那里谁也没看见过有这样一个人教他学问，难道神仙是托梦教他的？” 孙麟听潘延智这么说显然是已经了解过自己的背景，而且打听到了一些东西。这个速度可是够快的，很奇怪啊。不过这时候潘延智的问题对他来说正是刚想瞌睡就送来枕头，正好把他和“老爷爷”的关系解释清楚。他不急不恼慢条斯理地说：“去年冬天我和几个朋友在苇塘里捉鸟。我一个人的时候老爷爷就会来教我些东西，在别人回来之前就走了。他说不想让很多人看到。不过有一天他送了我一条小黑狗，自此后就再不来了。” 潘延智又问：“那你怎么从来没有对人说过？” 孙麟说：“老爷爷说乡人少见多怪，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让我随便说呢。” 现在孙麟更加好奇潘延智怎么把自己的事情打听地这么清楚。可是潘延智下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你小小年纪好深的心机。某却听说你出生时冬日里雷鸣千里，红光满室，只怕是你身世奇特，而非有个神仙师傅吧？” 孙麟现在更加确定肯定是有人向这个潘延智提供情报，否则他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了解这么多东西。不过幸好他已经有所准备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呵呵一笑说：“官人不必听信乡间传言。没法听啊。他们还说我是白泽转世呢。官人看我长得像白泽吗？”说完他又卖了个萌。 曹佾心里恼怒石中立缠夹不清，急于打圆场便笑道：“乡间传闻有几个作的准的？季美不要听信谣言。” 另外几个人也连忙拉着潘延智坐下。这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哄闹，曹佾问：“外边在做什么？怎得如此吵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九 我要做神二代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潘延智说：“确实如此，大伙儿都听到了，哪里会有错？” 钱青牛捋着长须眯起眼睛没有说话，却是在暗中盘算起来。他们这些道士就靠从那些求仙问道的富人身上刮去钱财，孙麟家种出祥瑞却说那老汉走遍天下未遇神仙，只怕会让一些人放弃修道的打算，这便是断了他钱青牛的财路。钱青牛觉得不把孙麟弄臭只怕会对自己的敛财有不利影响，所以还是把孙麟除去的好。这件事就算是触怒官家也要作，若是做得好，他胡青牛就稳稳成为北方道家的领袖人物，那些香药铺子和木材铺子的后台老板也都会呈他的情，那可是很大的一股势力，就连官家也会顾及三分。 习惯性地他作出掐指推算的动作，盘算一番后对潘延智说：“看了这小子几日的行动，我刚才又掐算一番，差不多可以断定必然是邪门歪道来蒙蔽圣听的。只是这妖孽只怕道行不浅，须得小心应付。你回去只告诉那几个稍安勿躁，待到时机一到，我自会令那妖孽现出原形。” 潘延智得了钱青牛的保证高高兴兴回到家，门前的家人却告诉他老爹让他回来后立刻到书房去。潘延智一愣，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连忙去到父亲的书房。 潘延智的老爹是个胖子中年人，原本熬不得夜，此时已经连连打哈欠。但是看到潘延智进来立刻瞪起了眼：“三哥儿，你好大的胆子。我怎么跟你说的？天下的钱赚不完，不要只瞧着香药铺子那几个小钱！我们家赔得起！这件事不但会牵扯到官家的子嗣，还牵扯吕相的相位！官家虽然脾气好，在这件事上却惹不得。你却为了几贯钱闹事，是想让我潘家给官家彻底厌恶么？明日起你便禁足十日，不要再闹乱子。那个孙家小子处我却让你大哥赔不是去。” 潘延智赔笑道：“爹爹说得恁吓人。这可不光是香药铺子的损失，将来木材买卖做不成又少了一笔进项。爹爹却不知道钱青牛道长也说那孙家小子可能是妖孽呢，不日就会拆穿他。” 潘延智的爹眉毛一扬：“可是那牛鼻子老道刚说得？” 潘延智说：“确是刚说的。青牛道长不知受了多少好处，必定会出力。各家香药铺子和木材铺子的东主自然也会推波助澜，此事不成也难。” 他爹听了从椅子上火烧火燎的跳起来说：“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牵扯到皇家子嗣之事，这件事弄不好要死人！我们将门再也掺和不得了！从明天起你敢出大门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见潘延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他恨铁不成钢教训道：“你大伯父下午还来过。他也说官家对这个祥瑞很看重。现在朝廷内外弹劾吕相者众，吕相自也对这祥瑞甚是看重。若是老道那事办不成，只怕倒霉的不少。我潘家万不可牵连进去！” 然后他转向一直在旁侍立的大儿子潘延成说：“你这几日就看住他。若是他再出去胡说八道我连你的腿也打断！” ———————————————————— 夜里孙麟又一次被那个噩梦惊醒，梦中的情景仍是穿越前那场爆炸：就在他身边一个沉重的电机穿透了二十公分厚的钢筋水泥屋顶飞上了天空，他下意识一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在这个时代，而且成了一个初生的小婴儿。 离天亮还早，公鸡刚刚开始打鸣。今天皇帝要接见新科进士，应该不会召见他，没有必要早早去大内。他躺在床上没有动弹，继续望着屋顶想他的心事。 自己穿越时那点儿事应该传到皇帝耳朵里了吧？皇帝会有什么反应呢？自己作的那些安排还有没有明显的纰漏？ 穿越的时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据说那个冬日里方圆数十里浓云密布电闪雷鸣，历城知县都专门派人过来查看灾情呢，幸好一个人也没伤到。九年了，人们一提起来还记忆犹新，说是那天这片地方只有孙麟一个孩子出生，而且他出生后立刻云开雾散，所以都说孙麟不是凡人呢。这不邻居二狗娘就是个满嘴里跑火车的，竟然跟人说孙麟出生时红光满室。这是要害死孙麟啊。出生时有红光满室的那是皇帝！赵官家不把他砍死才怪。 幸好这一世的老妈说是在生孙麟前梦到有一只异兽入怀，还给他起了个孙麟的名字。孙麟就顺水推舟每次看到白泽的图画都笑。这个时代家家户户都在门上贴一张白泽的画，起门神的作用。孙渔穿越前是搞中药的，读过一些古书，知道白泽是瑞兽，会在明君在位时出现。 经过孙麟的一番努力，人们又传说孙麟是白泽下凡。皇帝应该不会轻易杀一只白泽吧？ 封建社会君权神授，皇帝要维护统治经常要借助神权。只要神权不威胁到皇权，皇帝就会扶植神权，神权必定是高于人权的。为了让生命更多一点儿保障他还有一段时间总是找机会一个人待在村外的苇塘里，为自己编造了一个遇到“神仙师傅”的故事。想来皇帝不会愿意因为杀孙麟得罪一个神仙。 孙麟在穿越前没有作过富二代，也没有作过官二代，穿越到大宋拉个神仙当靠山，作个“神二代”也不错。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看着孙麟两辈子苦逼给了点儿补偿，去年春天他在苇塘里打坐的时候突然又打了一个霹雷，孙麟在雷击的地方发现一条还没断奶的小狗孤零零地趴着，就是来福。带回家养了一年孙麟发现这家伙就是一条“莱州红”又叫“苏联红”，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会有的品种。有来福在，就算他编的故事有漏洞也很难被质疑，毕竟来福可以作个实实在在的证据。谁要想说孙麟说谎，就让他先再找一只“莱州红”出来。 现在“白胡子老爷爷”作为神仙已经顺理成章的出了场，皇帝在作什么决定之前应该会作更多的调查吧？那么孙麟以前编造的故事就会一点儿一点儿展现在皇帝面前，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相信总能蒙混过关的。 当然要当“神二代”一定要注意不要让皇权感受到威胁，否则也免不了被咔嚓掉。所以孙麟坚决不承认“白胡子老爷爷”是神仙，以表明没有挟神权以令君王的意图，这样才能让皇帝安心。 该做的都作了，有的时候只能放宽心听天由命啊。他叹了口气翻个身又睡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 皇帝的疑心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赵祯钦点了三百八十三名进士。今年的进士获得了随皇帝到金明池观看祥瑞的殊荣，众人激动的一踏糊涂。然后又是赐宴。一天折腾下来赵祯也很忙，但提举皇城司的甘昭吉还是抽空子屏退左右给赵祯报告了昨晚在高阳正店发生的事情。但是孙麟几句话说走辽国使臣的经过并非重点，他详细讲的是皇城司密谍探听到的潘延智等人与孙麟他们的对话。 赵祯听完后沉默好半天才说：“齐州的表章上只说此子出生时天现异状，但语焉不详。若真是如潘延智所说，那个孙渔便古怪的紧。” 老太监陈琳头也不抬用波澜不惊的语气提醒赵祯：“陛下，潘延智的话不会毫无缘由。古书记载出生时有满室红光是那人作皇帝的征兆，那孙渔出生时有此景象只怕对大宋不利，对陛下不利。小的以为应该早早除去。” 赵祯看了看陈琳又犹豫了片刻说：“我懂你的意思，只是自我即位以来，一有天灾人祸就有大臣上书指责我不修德行，你们也知我有多烦。好不容易出了这真正的祥瑞堵住他们的口，若杀孙麟那这祥瑞便成了笑话，只怕那些指责朕的奏章就要堆成山了。” 甘昭吉立刻禀报：“今日有两份折子说孙麟乃妖孽，要求相公彻查，但折子被吕相压了下来。” 赵祯说：“有这事？对了，孙渔说自己是白泽转世是怎么回事？那个教孙渔的老人又是怎么回事？你们速派得力人手查清楚。” 陈琳问：“官家，那么要不要把孙麟先囚禁起来？” 赵祯摇头：“此事不急，他还是个孩子，能作什么？只要派人看住就好，有什么异状立即禀报就是。” 陈琳叹了口气：“官家总是太仁慈。” 赵祯说：“此事须慎重，万一这孙麟真是上天降下的祥瑞，杀了他岂非得咎于天？还有，要查清孙麟说他是白泽转世是怎么回事。” 甘昭吉答应了看看陈琳，陈琳对赵祯说：“陛下，此事查清前孙家父子不宜再入内宫。只隔几日让他们来打理一下祥瑞便是。可让他们去城外几处园子勾当。” 赵祯点头：“准了。” 赐宴完毕，陈琳忙禀报皇后等他有要紧事说。赵祯便往皇后那里来，路上正遇到苗妃带着儿子女儿从福宁殿出来。 赵祯的几个孩子都早早夭折了，因此他对孩子的健康很是上心，便拉住儿子女儿看了看。儿子还是瘦弱，看上去就病怏怏的，女儿福康倒还壮实，也活泼。福康见到赵祯便拉住他向他播报下午的新闻。赵祯听得眼睛都瞪大了：“什么？你说有人在墙上头朝下跳舞？这怎么可能？” 苗妃忙解释：“是孙家大郎说《墨子》记载了一种小孔成像的稀奇事，大家觉得稀奇便试了试，谁想真是神乎其神。” “原来是古书上记载的，却不是妖术。”赵祯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打发苗妃领着两个孩子回他自己的住处，赵祯走进福宁殿，曹皇后已经迎了出来。行过礼之后宫女宦官们便自动退下，只剩皇后贴身的女官。陈琳明白肯定是皇后要对赵祯说什么话不能让无关人等听到，便一挥手，跟随赵祯的几个太监立刻悄无声息地退到殿外守住大门。 赵祯见人都退下了便问：“皇后有什么事？” 皇后说：“陛下，今日我那兄弟来了。” 赵祯说：“景休来过？一直跟你说让景休常到宫里走动走动，你只是不听。” 曹皇后说：“景休现在已成年，哪能放他到宫里乱撞。今日他来却是为了一件事。” 赵祯问：“什么事？” 曹皇后便把曹佾对他说的昨晚在高阳正店的情形说了一遍。赵祯虽然已经听了甘昭吉的禀报但是佯作不知，只仔细听着，遇到紧要处还作出各种适当的表情。昨天有曹佾在场，赵祯不想让皇后误会皇城司是在监视他这个小舅子。 曹皇后没有察觉赵祯已经了解此事，在说完事情经过后又说：“景休觉得潘延智说得孙麟出生时红光满室之事却是紧要。那孙麟说乡间传闻他是白泽转世也是奇闻，便托臣妾告诉陛下。” 赵祯说：“景休有心了。他在宫外可听到别的传闻？” 曹皇后说：“景休说孙渔说了宫里燃香太多不好，那些香药铺子损失惨重呢。有香药铺子的东主便有心拿孙家的错处，便生出谣言也未可知。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不查个明白。” 赵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说：“皇后不必担心，朕定当让皇城司查个明白。只是在查明之前，对孙家还是应该以礼相待。”陈琳很配合地躬身答应。 曹皇后说：“陛下仁厚。不过妾以为查明真相之前孙家人不宜再入宫。” 陈琳立刻献计：“孙亮孙渔都说祥瑞已无大碍，只让料理御苑的宫人照看便可。既如此便让他们往玉津园等处勾当花木，若是需要时再召他们入宫。” 赵祯也做戏地点点头：“便是如此。” 东京城的居民最爱看热闹，也总有热闹可看。今年大比官家点了三百八十多新科进士，状元是要骑着御马游街夸官的，人们自然不能错过这个热闹。因为驿馆里的很多人也要去，老孙便也带着孙麟跟了去。东华门外马行街一带人头攒动，已经不是摩肩接踵可以形容的了，老孙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直接看直了眼睛。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挤在了外围，孙麟虽然坐在老孙的肩膀上也只看了状元头顶的大红花一眼。然后他们俩就悲催的发现已经和驿馆里的人挤散了。 这么多人挤进去不容易，要挤出来也不容易。幸好有开封府的差役和巡城御史带领的兵丁维持秩序到时没有发生踩踏。他们从人海里挤出来找了个街边的闲汉把他们带回了城南驿时已经累得快走不动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孙亮把孙麟送到宫外，孙麟自去宫内看一下两棵花树。刚刚查看一下树叶长得旺不旺，张惟吉就出现了。和往常一样，略有些胖的张惟吉满面笑容向孙麟打招呼：“小郎君，早啊。你家大人今日没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一 皇帝的提防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麟已经知道张惟吉是宫里最得皇帝信任的太监之一，见他过来不敢怠慢，忙行礼然后说：“我家大人说他来这御苑多有不便，若是祥瑞一切正常便只我来看一眼即可。” 张惟吉便问：“那么小郎君看这几棵祥瑞可是一切都好？” 孙麟轻轻拉过一根树枝在张惟吉面前晃了晃说：“都知，你看新枝已经长出来，这便没有大碍了。以后只要按照新移植的花木照管就是。” 张惟吉笑容更盛，微微俯下身子说：“真是太好了。如此小郎君便可以去玉津园等处勾当花木了。玉津园那边宋提举可是说过好几回了，都想请小郎君早日过去看看。玉津园是官家观刈麦之所，可是个好去处。人称珍果献夏，奇花进春，百亭千榭，林间水滨，柳笼阴于四岸，莲飘香于十里。更有珍禽异兽养在那里。” 孙麟心想：前几天还让我必须天天到这里来看着“祥瑞”，今天突然又让我去玉津园，这里边有事儿啊。说了这么多只怕就是不让我来皇宫了。而且昨天我几句话就把辽国使臣给说得无地自容，这事儿皇宫里还不知道？难道不应该有点儿奖赏？ 马上他就联想起那晚潘延智说他出生时红光满室的事情。孙麟虽然不知道大宋有没有类似锦衣卫的特务部门存在，但是觉得在皇帝至少会关注京城的一切风吹草动，这话应该已经传到皇帝耳朵里了吧。 孙麟觉得十有八九是皇帝对自己有戒心了，若不想引起皇帝进一步的反感自己就应该乖乖去玉津园。而且他在这皇宫里听到福康帝姬叫自己的亲生母亲为“姐姐”，还要不断忍受张惟吉这个笑面虎从背后投来的锥子一样的目光，感觉很恶寒、很压抑，本来就想离着后宫远一点儿。于是他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问：“都有什么珍禽异兽啊？” 张惟吉身后一个小太监插嘴说：“别的先不说，那玉津园里单番邦进贡的大象就有四十多头。对了，再过几日这些大象就要送到应天府（今商丘）去喂养，九月才回。再晚去几日就看不到了。” 孙麟现在是要保命，自然是尽力表演。他夸张地瞪大眼睛：“大象啊！听说过，没见过。都知，小子现在能去吗？” 张惟吉笑得象偷到鸡的狐狸却摇头说：“不要急，过几日再去。你家大人的官凭办好了，我也安排店宅务给你家安排了房子。你家先搬过去再说，等安顿好了再上差。” 孙麟说：“这样啊。那我赶紧去告诉爹爹。” 张惟吉指着刚才说话那太监说：“去吧。让他带你去安排。” 孙渔一边走一边对那太监说：“有劳阁长了。” 年轻太监说：“小郎君叫我李安就好。” 在宫门处孙麟找到老孙，三人上了一辆驴车便往南来。出了保康门便在蔡河边上有一条小巷叫做斜柳巷，进去巷子十几步第二个门，赶车的年轻人敲敲门，从门内出来一个面团团、小眼睛、留着两撇鼠须带着软脚蹼头的汉子。他一见李安便唱了个肥诺：“可是李阁长？小的勾当店宅务杨一得恭候多时。” 李安冲杨一得笑笑说：“这便是贡献祥瑞的孙官人父子。这处宅子便是皇后娘娘赏了他家的。” 杨一得连忙向老孙笑道：“原是孙大官人，小的这是修来的福分能为大官人办事。快请进来，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东西，小的这就置办。” 孙麟进门见这是一处好大的两进院子，前院都是青砖铺地；后院也是青砖黑瓦的正房、厢房，中央地下却是三合土的一块空场，墙边种着一颗核桃树和一棵枣树都有碗口粗细。各个屋里桌椅床榻甚至被褥衣物都是齐备的，显然是一起赐下的。 杨一得不住的问：“可还满意？还缺什么？”老孙已经乐得说不出话来，孙麟只能替他做主：“再不缺什么。陛下慷慨，皇后殿下想得周全。李阁长，请先代我谢过陛下和皇后。过几日我再自己进宫感谢皇后。” 李安指着从进门就跟在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和那个车夫对老孙说：“皇后娘娘说你现在也是官身，必然要个伴当。只是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也不知如何寻个可靠的人，便赐了他们两户人家与你使用。” 老孙从来没想过还会有别人伺候自己的一天，不习惯啊，下意识的说：“这就不必了。我家穷人出身，用不惯人。” 李安立刻说：“这是皇后娘娘一片好意，万不可推辞。” 孙麟看后来那汉子还不怎的，那个年轻车夫他刚才就注意到此人动作敏捷，平时低眉顺眼但是眼睛偶尔一露精光，明显的是练家子。因此他猜这两个人就是皇帝派来监视他们的。如果不收这两个人怎么能让皇帝安心呢？ 于是孙麟连忙拦住老孙说：“爹爹，李阁长说得是正理。恁现在是官人了，可不是街上浑叫的那种，也该有个伴当。再者这么大院子难道只我家三人住么？” 老孙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坚持。送走李安和杨一得之后孙渔便问：“你们两人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刀条脸车夫先说：“俺姓马，却没有大名，只是排行第二，小官人唤俺马二郎便好。俺还有老娘、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就在陈桥门附近。” 虽然在大宋燕小乙、马二郎之类的名字都是常见，但是按照孙麟穿越前的习惯总觉着这不是个正经名字，便说：“二郎也不是正经名字，我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马二郎说：“小郎君便说来。” 孙麟有些选择困难症，不由得嘟囔：“是鸿逵呢？步芳呢？还是加爵呢？” 马二郎只当是在问他，想了想说：“俺觉得步芳不错。就马步芳吧。” 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是有些刺耳，孙麟说：“这个名字不如马迹芳，你就叫马迹芳吧。”马二郎倒是也高兴地答应了。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从厢房里招呼了他的浑家和两个拖着鼻涕孩子出来，告诉孙麟他叫于七，浑家姓柳，一家人都在这里了。于七也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孙麟也就不过给人取名字的瘾了。 回到后院却见老孙正对着一溜的瓦房发呆，他见孙麟进来急急拉他进屋：“快写信回去让你娘来汴梁好好享享福。咱家也有瓦房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二 皇帝的烦恼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家父子搬进斜柳巷的院子，把城南驿自家的东西都拉回来。老孙向上官告了假叫了马迹芳在城里买些布匹蜜饯之类，找了往齐州去的行商把书信和东西以及二十贯钱捎回齐州。现在京城都知道祥瑞的事，老孙一说是因为贡献祥瑞进京的人家便很热情地答应下来，而且不收费用。齐州出了这等祥瑞，齐州的人脸上也有光彩啊。 孙麟则跟着老孙去了一趟大相国寺的庙会，除了买些日用的东西，他还想买些书看。 在庙会上卖书的真不少，除了四书五经和各种史书就是些讨论儒家经义和科举考试的书，还有很多有意思的杂书，如记载各地地理风物的笔记。孙渔竟然看到几本标明是官员写的杂书，一本欧阳修写的《牡丹谱》，一本天圣年间进士蔡襄写的《荔枝谱》，一本宰相丁谓写的《建安茶录》。 孙麟以为自己不缺钱，很快就挑了一堆书。大宋是个文人的盛世，以后想在文人堆里混，没有这些东西充门面不成啊。结果孙麟看到书铺掌柜的亲自两眼放光地跑前跑后就有了不好的感觉，果然一算钱，去了零头居然还要九十贯！ 一本书平均超过一贯钱？这是抢劫吗？可是马迹芳悄悄表示书就是这个价钱，这可都是上好的雕版印刷。 原来还是雕版印刷啊，怪不得这么贵。孙麟暗暗自责怎么把还没有活字印刷这件事给忘了，这不又看到了一条财路。 孙麟打算先只买一套四书五经和一套史记算了，其他的书以后再买。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孙大手一挥说：“这些都要了。儿啊，你也看到那状元如何风光。咱家既到这汴梁，你也拜个名师，苦读几年搏一个东华门唱名。咱家能生出祥瑞，想来你考中也不难。”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旁的书铺掌柜也是不断的帮衬，孙麟只好苦逼地让马迹芳带书店伙计回家拿钱。 有了书还要有笔墨纸砚才象读书的样子啊，于是又买了几刀各种纸张，几支各种大小的毛笔，两块墨和一方普通砚台，六贯钱又不显山不漏水的出去了。 孙麟这个心疼啊，赏赐几百贯钱，光买这些东西一天就出去了一百贯，往后日子怎么过啊？需要赶紧赚钱了。 把家里布置停当后孙麟便跟着老孙去玉津园上差。他们到玉津园的时候直接轰动了。这里不像御苑规矩多，玉津园的宋提举一下子带着一二百人围观，半天方才散去。 宋提举这才亲自带领父子二人在院子里熟悉地形。玉津园的面积果然大，放眼望去大片的麦田、稻田一眼望不到边，绿树荷塘掩映着无数的亭台楼阁，天鹅、鸳鸯在水间嬉戏，人间仙境一般。 宋提举早就得了皇城司嘱咐要看看孙渔是否认得珍禽异兽，有意引着父子二人往院子东南角来，远远的孙麟就听到号角一样的吼叫声。孙麟问宋提举：“前边是养大象的地方吧？” 宋提举很惊讶地问：“小哥儿怎知前边养了大象？” 孙麟说：“听人说过大象的叫声是这个样子。” 宋提举说：“听闻人说小哥儿是神仙弟子，天下事无所不知，看来果然不差。第一次就能听出是大象叫声确实难得。” 大象对孙麟来说没有什么稀奇，穿越前在动物园和电视上见得多了。看了两眼他见还有别的围栏便走过去，见这里饲养着几只老虎。孙麟估计今天自己所说的话很可能会被报告给赵祯，就算赵祯没有安排人监视自己，自己的话也会被传出去。要作大咖就要经常制造话题，引起人们的兴趣。他问宋提举：“提举，这里可曾把刚出生的幼虎与狗一起养过？” 宋提举说：“此处却不曾有过幼虎。这有什么说道吗？” 孙麟说：“听人说在暹罗有一座庙宇一直饲养老虎。有从山中捉到的幼虎便以母狗代替母虎哺乳，这些幼虎便是与小狗儿一起长大的。据说这样的幼虎长大后会非常怕狗。小子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宋提举笑道：“虎怎么可能怕狗呢？” 孙麟说：“有人说是因为幼虎最初几个月长得慢，小狗长得快，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幼虎打不过小狗，因此幼虎觉得自己比狗弱就会怕狗，就算幼虎长大了也忘记不了小时候的记忆。小子以为若老虎小时候真的长得比狗慢，与狗一起长大的老虎怕狗应该是真的。因为人也一样，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就是如此。小时候被吓唬过，长大了就会怕一些东西。因此小孩子不可过于吓唬而不鼓励，那样会使小孩子自卑。” 宋提举捋着胡须呵呵一笑就当笑话听了。可是当晚上赵祯听了甘昭吉的禀报之后一开始也是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却突然变了脸色。陈琳忙问：“官家，官家，这是怎么了？” 赵祯摆摆手垂下头半天才悠悠儿地低声说：“朕就是孙麟说的那只老虎啊！” 甘昭吉已经不敢说话了，陈琳让其他太监宫女都退到殿外了才轻声问道：“官家怎么会这样说？” 赵祯委屈地摇摇头：“朕十二岁继位，有大臣们为了让我知道治国的难处便专门禀报危难之事。此事现在还被当做他们的功绩夸耀。却不知那时候我以为天下尽是难事，万不可自作主张。 你可知自小老臣们整天教我的是尊圣王之道不可稍偏，不然就会引来天罚，致使社稷崩塌。我再不敢多一分行动。每有举措前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你们可知我每每觉得自己才智平庸，朝堂上的站立的臣子哪个都比我强，因此我很多时候心内惶惶。 你们可知道因为他们告诉我不虚心纳谏会象商纣王那样，我甚至不敢和他们理论？为了作一个称职的皇帝，我每一天都战战兢兢，还奇怪相公们决定一件事却为何那么容易。我为何过得这么心惊胆战？ 孙麟一句话点醒了朕，实在是朕从小除了你们几个就不曾有谁夸过朕啊，都在吓唬我！” 这话岔陈琳和甘昭吉都不敢接，一个弄不好就是离间大臣和皇帝的关系。幸亏赵祯很快就转换了话题：“现在冗官，冗兵，冗费让国家越来越不堪重负，我却一直不能下不了改革的决心，总是心有顾忌。今天我总算下定决心了，尽快让吕相挪位子，改革！” 孙麟真的只是随便说说，完全没想到赵祯会生出这么多感慨。实在是赵祯12岁登基一直孤独地生活在太后刘娥的阴影之下，一干大臣又坚持不懈地按照他们的想法改造赵祯，让赵祯的心里压抑的不行了。赵祯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甘昭吉又接着禀报：“从玉津园回城时小的安排的人便对孙麟说听得风传有人上书指孙渔为妖孽。” 赵祯忙问：“孙渔如何说？” 李舜举说：“孙渔只说这是无稽之谈，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不用去管它。” 赵祯说：“那就且再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三 谣言四起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麟不去理会谣言但谣言却并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汴梁城谣言四起，然后官员们再以这些谣言为依据上奏章要求查清孙麟是否妖孽，三四天功夫这样的奏章达到了一天上百份之多。谏官也借这个机会把矛头指向了吕夷简，指责他为保住权位以妖孽为祥瑞。太学生也被鼓动起来联名上书弹劾吕宜简为搞祥瑞耗费国孥。 这就使问题复杂化了。吕夷简如果承认孙麟是妖孽，那么他必然要辞去相位为此事担责。因此吕夷简发动他掌握的御史言官与指责孙麟的人唱起了对台，但是这次指责吕宜简的一方声势浩大，不少原来吕宜简阵营中的人也反水了。 赵祯虽然想要换掉这个可能会阻挡他将要发动的改革的宰相但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下手，不但是在辽人发起战争威胁的时候需要朝堂的稳定，他还需要通过吕夷简来说服众人承认他认定的祥瑞是无可辩驳的。这牵扯到皇帝的面子啊。 于是朝堂上出现了一波严重的混乱。说孙孙麟是妖孽的一派有众多的勋贵和高官支持，说孙麟不是妖孽的一派有宰相和皇帝作后台，双方天天打嘴仗，谁也压不过谁，于是一上朝就吵，把赵祯搞的无比头大。赵祯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每天上朝总有言官高喊“孙麟是妖孽”，他心里又总是担心孙麟出生时“红光满室”的事情，他便开始问左右该如何分辨孙麟是否妖孽。 一如既往的皇帝的这个态度很快就被宫外的人知晓。既然皇帝已经开始动摇，一些人就看到了希望，最后的一击便来临了。 四月初二，退了早朝，赵祯刚刚吃晚饭，甘昭吉就匆匆来见，禀报道：“陛下，宣德门外有二百多个国子监监生说孙渔是妖孽现世，会祸乱朝纲，应予处置，要相公们立即给他们答复呢。” 赵祯再一次问出了那个让甘昭吉无法回答的问题：“这个孙麟太过离奇，你说这孙麟到底是不是妖人？” 甘昭吉只好老老实实说：“小的不知。” 赵祯在御案前头兜起了圈子，实在不好定夺。张惟吉说：“吕相说此事重大，正在和王参政等人讨论是否让孙麟上朝自辩呢。” 赵祯停住脚步问甘昭吉：“这也是个办法。孙麟这几天在作什么？” 甘昭吉说：“孙家父子天天往玉津园，还开了一小块儿荒地。大概他们也听到了风声，除了去玉津园便在家中待着，只去相国寺买了些书，又去了两趟药铺。” 赵祯问：“谁病了？” 甘昭吉说：“没有人生病。孙麟买了些药材，在家里炖肉吃呢。” 赵祯冷笑：“他倒是清闲。你马上亲自去问他，看他如何辩解。” 孙麟在汴梁城举目无亲，因此朝廷上的风声几乎听不到，但是从玉津园那些人的态度也能感受出情况越来越严重。这几天除了宋提举依然热情，其他人不但躲得远远的，还有好几个出言挑衅的。 老孙更是后知后觉，这才知道出了大事。自从张家那次诬告之后，他已经把儿子当成了主心骨，便悄悄跟孙渔商量：“大郎，不能让人这样败坏咱们。要不咱们求求官家和皇后娘娘给我家做主？” 孙麟也是无奈只能安慰老孙：“爹爹，咱家的祥瑞可是实实在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你不在乎便没事，越描反而越黑。人家出言不逊就是要引得你进退失据，别人才好抓你的把柄。只要咱家自己不理会，这些造谣的自讨没趣也就自己败了。” 老孙还是不放心：“这样成么？” 孙麟心里说：不成也只能这样了，我都不知道这造谣的是谁，怎么弄？敌暗我明，多做多错，只能不动如山寄希望于赵祯了。赵祯前几天刚大张旗鼓迎接祥瑞，现在出尔反尔脸往哪儿搁？他要保住面子就必得保住他孙麟。 现在一动不如一静，连赚钱的事都耽误了。孙麟心情郁闷，化悲愤为食欲，决定先做点好吃的安慰自己。于七的浑家做饭手艺一般，孙麟只好自己动手了。 最好的香料都在药铺里，他带着马迹芳到药铺去转了两趟买回一大堆，回家的路上又买了一大块猪肉。 到家让于七浑家收拾了肉，肥肉和猪皮用来炼猪油，炼油剩下的油渣就全下了于家俩孩子的肚子。小孩儿家家的也不嫌腻，都是缺油水闹得。 剩下的肉切成大块儿，孙麟便钻进厨房亲自鼓捣起来。 肉切成块用热水泖一下，加上肉蔻，草果、高良姜、丁香，桂皮、白芷、花椒大料小茴香和葱姜，放好豉油、水和盐便似乎遇到一个难题。这时的大宋还没有白糖，只有黄不拉几的糖霜啊！ 不过这是小问题，糖霜也将就着用了。 孙麟把肉用小火炖上一刻钟——当然是大宋的一刻钟——院子里便弥漫了诱人的肉香。孙麟一看不能再煮了。于家的两个孩子扒着门框不断往里看，根本赶不走。不过他们进不了门，马迹芳就蹲在厨房门口，两眼都放绿光了。最让孙麟担心的是于七的浑家，担心她把口水滴到锅里。 孙麟从锅里捞了一块肉尝尝，嗯，味道还行，虽然有一点儿怪。他拿大碗盛了一碗肉告诉众人可以吃了，结果刚把一大块肉夹到热气腾腾的炊饼里，不但老孙把一碗肉吃了个精光，那一锅肉也没了，连汤都不剩。于家小子烫了嘴，马迹芳差点给噎死，灌了一碗水才救回来。 晚上饭孙麟让于七买了两条大草鱼，作了个酱焖鱼。结果马迹芳又撑到了晚上上吐下泻。丢人啊！ 今天中午孙麟尝试了一下红烧肉。五花肉切成小块煮熟后放到猪油里炒肯定比较腻，但是这个时代人肚子里油水少，根本不怕油腻。肉桂、八角、陈皮、老姜和酱一起下锅，加水煮。 没有白糖，糖色没法熬了，直接放糖进去煮。马迹芳买来的糖黄不拉几，居然还说是上等货色，没办法。等看看汤收得差不多，孙渔尝尝味道还是有点怪，但是还能吃。于是每人一大碗肉，一盘子开水绰过，用麻油调了的野菜，配上一个人头大的炊饼，所有人吃的不亦乐乎。 张惟吉闯进院子时不由愣了一下。只见前院地下蹲了六七个人都在大嚼，孙家父子赫然也在正屋檐下蹲着。“好香！”这是这个老饕的第一感觉。但是现在他顾不得这些，一进来就嚷道：“好你个孙渔，你可知有祸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四 殿上对质（一）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张惟吉喊了这一嗓子把老孙吓得差点把碗扔了。孙麟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那就把问题彻底解决吧，光这么拖着也是愁人！ 他放下碗站起来对张惟吉施礼问：“都知怎么来了？请里边坐。你说什么？小子怎么听不懂呀？什么祸事？” 张惟吉就在院子里说：“现在好多人上书说你是妖孽呢，要求立即处置你。现在为了这事几百国子监监生堵了宣德门，要闯政事堂呢。你的事儿可是闹大发了。” 国子监监生也参与进来了？看来造谣的人能力不小。不过也好，图穷匕见，应该到了对决时刻了吧？看看他们会出什么招。只是不知道皇帝那里是什么情况。 孙麟正想到这里，张惟吉问“你对此事可有话说？” 孙麟说：“这是无妄之灾，小子不知该说什么。” 张惟吉皱了眉头：“你就不辩白一下？” 孙麟说：“本是虚妄之事，又是怪力乱神，这些事造谣容易，辟谣却难，小子都不知他们怎么说小子是妖孽，如何辩白？再说小子相信以陛下的睿智，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谣言止于智者。不过若是有人当面指责小子是妖孽，小子倒要好好与他辩论一番，好教他知道话不可乱说。” 张惟吉对孙麟拍向皇帝的马屁也比较满意，便说：“如此我便回禀陛下。你准备好了，说不定要去有司对质。” 孙麟说：“那是最好。怪力乱神之事大概也只有对质才能说清楚了。” 张惟吉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孙麟把他送到门外，外面已经站了几个挎着刀的军汉，张惟吉说是保护孙家的。竟是已经把这院子监视起来。 回到院里老孙已经吓坏了：“祸事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大郎，要不我们求官家放我们回齐州吧？” 现在哪能走的成？没看把院子都围了。孙麟只好先安慰他：“爹爹不要着急。我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陛下圣明，必然会还儿子一个公道。” 好不容易把老孙劝到屋里，孙麟拿本《史记》坐在门槛上看起来。马迹芳凑过来问：“麟哥儿，你真的不怕吗？” 孙麟说：“当然怕。可是怕有用吗？” 马迹芳吐了吐舌头说：“哥儿好宽的心。” 张惟吉回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来传话，告诉孙渔皇帝下令明日朝会就在垂拱殿听孙麟向御史辩解，因此明日一早孙渔就要进宫等候传唤。 孙麟问：“明日什么时候早朝？” 在院子门口值守的皇城司十将说：“早朝是五更天。此处却在外城，需过四更天便起。” 孙麟就有些不明白了：“可是城门要五更才开，我是不是要先往内城寻一家客店住下？” 那十将笑道：“小郎君却不知需上朝的官人们大都住在外城，这都是有规矩的。宫里送来了牌票，我已让人拿与保康门门军，明日时辰一到他们自会开门放小郎君及众位官人进城，然后再锁闭城门。” 哦，原来如此。 马迹芳抬头看看天说：“麟哥儿，这天看着阴沉，只怕明日会下雨。我便去雇辆车来。” 第一次上朝竟然是为了受审，若是再让雨淋了就更悲催了。孙麟忙点头说：“速去雇车，别忘了再买伞和蓑衣回来。”然后他又喊于七的浑家：“柳嫂，明日烦你早起做饭，不可耽误我出门。” 马迹芳却说：“鱼哥儿，再家吃饭时辰太早，上朝不一时便饿了。那待漏院前每日上朝前便有诸多吃食，可以在那里打尖。” 好吧，这才是听人劝吃饱饭。孙麟打定主意早早睡觉等着明天体验一下上朝是怎么回事。 早上刚打四更，也就是还不到三点，孙麟就被一晚上没睡着的老孙叫了起来。离天亮还早呢，这是对祖国花朵的严重摧残啊。出门一看，还下起了细雨，冷飕飕的。 有人伺候就是好。于七已经准备好洗漱用的热汤。孙麟父子洗漱完毕，孙麟对老孙说：“爹爹，这事儿你去也没用。你便在家里等候消息吧。” 老孙直拍大腿：“你倒是心大。只是我哪里坐得住。我便随你到宫外，在那里等消息便是。”孙渔还能说什么？ 两人出门见马迹芳雇的车已经在巷子外面等候。两人上车，马迹芳穿了蓑衣和车把式坐在车辕上，军头带四个军汉跟着车子便往保康门前来。孙麟见这车前边有两头驴拉车，车后还有两头驴，以为是车把式还有别的生意，准备的备用驴也不在意。 到保康门就是几步路的事，很快车就停了下来。孙麟打着哈欠从车里钻出头来看那城门，见城门下已经有不少人，有骑马的，也有坐车的，好多人还提着白色的灯笼。 孙麟穿越前灵异小说看了不少，现在迷迷糊糊看到点点惨白的光晃来晃去不由浑身一哆嗦连睡意都吓没了，指着白灯笼问：“那些人为什么都提着白灯笼？” 军头抢先答道：“此乃上朝的规矩。自宰执大臣以下，上朝的官人皆用白纸糊灯笼一个，上写自己的官位，挑在马前。此处还不甚多。到得皇城外灯笼才如天上星星一般，甚是壮观，因此又有人成皇城为火城。待到宰相相公到达，这些灯笼才次第熄灭，官人们便入待漏院等待禁门开启。” 说着话的时候保康门开了，官员进城，老孙的官不入流，便没有灯笼，只在后面跟着。孙麟看着一盏盏白灯笼次第进入城门，总觉得象是灵异小说描写的场景。好在进入城门以后，街上人已经很多，他才没有了那种阴森森的感觉。 跟着大队人马一直向北过汴河的时候孙麟才明白车后面的两头驴的作用。汴河上的桥梁为了便于船舶通行都修成拱桥，上桥时车把式用鞭子驱赶前面的两头驴，下桥时却反过身用鞭子吓唬车后面的驴，车后的驴便向后退，从后面拉住车子免得车直接冲下斜坡。 原来是没有车闸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五 殿上对质（二）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等到在朱雀大街上遥遥看到宫城，孙麟才知道那军头说的“火城”非虚。城下的灯火竟然把宫城城墙和宽达二百步的御街照得非常明亮，这绝不是几百盏纸灯笼能做到的。走进了孙麟才看清宣德门两侧不但有等待上朝的官员和他们的从人，还有大批挑灯摆摊卖早点的。人太多，而且不断有小贩担着担子在官员的队伍中间穿梭叫卖，看起来乌泱乌泱的，就像是一个菜市场。 孙麟站在车辕上嘴都长大了——这特么是大宋的皇宫么？ 再仔细看几眼孙渔感触更深了。赶来的大臣们无论文武，除了走路来的基本都是骑马、骑驴，年纪大的也是坐车，却看不到轿子和肩舆。 都说大宋文弱，但是这儿时代的文官也骑马，年纪大了骑不得马也不会以人为畜让人抬轿子。想来抬轿子的习惯应该是元明时期被游牧民族传染的吧？ 此时雨基本停下来。马迹芳扶着孙渔从车上下来，就近找了外围一处馄饨摊坐下，给包括军汉每人要了一碗馄饨。老孙没有心情吃，孙麟却不得不先填饱肚子。那摊主却是个爱说话的，送上混沌见暂时没有新的客人便站住了与他们聊天。他见孙麟一个小孩子自顾自吃喝又穿的都是绸缎的新衣服，只当是哪家的衙内带了从人和军汉来宣德门前见见世面，于是便问：“不知公子是哪家的衙内，可是来观看早朝的？” 孙麟对摊主笑了笑没说话，摊主却以为孙渔是承认了，接着说：“那么衙内今天可是来着了，今天却有热闹可看，不可早早回去。” 孙麟随口问：“这早朝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摊主说：“你们可听说前几日官家把来自齐州的祥瑞迎进了皇宫？衙内口音似不是东京人士，只怕是才到京城。想来未必得知近日人都说那种出祥瑞的孙家子其实是妖孽，凭借那祥瑞企图蛊惑官家呢。朝堂上的官人们眼睛里哪是揉沙子的？今日便要查出个结果呢。因此今日定有热闹可看，衙内最好等一等。” 孙麟真是服了这些在皇城门前摆摊的小老板，笑道：“你的消息很灵通嘛。” 那摊主自负地一笑：“只因小老儿的馄饨官人们吃了都叫好，便有常来吃的，随口说两句，小老儿便也知道些事情。” 孙麟有心听听现在市井中如何传闻便问：“不知谁说那孙家子是妖孽？说人是妖孽可有证据？” 那摊主愣了一下说：“都这么说呢，说是自孙家子进京以来汴梁周围发生了很多怪事，必是妖孽现世才会如此。” 孙麟又问：“这些怪事和那孙家子进京可有关联？” 摊主又是一愣，然后说：“那些官人都这么说呢。” 这时远处打了个雷，雨眼看下得大了些，一直注意远处动静的军头说：“禁门开了。我等速去。”孙麟连忙吃下最后一个馄饨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之前对摊主说：“那孙家子是无辜的。今天这场雨就是老天爷给孙家子鸣不平呢。” 孙麟说这话就是开玩笑的，可是没想到不但是摊主，就是几个军汉和马迹芳都真的抬头看天。这迷信是没救了。 禁门一开，官员们涌进待漏院，几个军汉也指引着孙渔进了门，老孙和马迹芳则只能等在门外。 他们刚进门便看到几个太监站在路旁，为首正是送孙麟去斜柳巷宅子的李安。军头把孙渔交给李安，李安便带着孙麟拐弯抹角来到一间屋子说：“你就在此处等着，待有宣召便有人带你上殿。” 硕大的屋子就点了一盏小油灯，显得昏暗阴森，而且还有两个太监一动不动毫无声息站在门旁，完全就是拍恐怖片的节奏。幸好这里似乎距离早朝的地方不远，隐隐可以听到礼赞官的高音，周围也逐渐有了脚步声才缓解了一些压抑气氛。孙麟早上起得早，没睡够，又吃了一碗热乎乎的混沌便有些犯困，见屋里有矮榻，就毫不客气地和衣躺上去想休息一会儿，谁知一闭眼竟然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突然觉得有人推自己，耳边有人急急呼唤：“起来，起来，官家宣召你呢！” 孙麟迷迷糊糊就跟着叫醒他的太监出了房门，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寒意让孙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快步跟上那太监来到垂拱殿。在殿外，值班武士再次搜了他的身。一进殿门，孙麟吃了一惊，灯火通明的殿里面黑压压全是人足有四五百，怎么殿内这么多人啊。 坐在龙椅上的赵祯很是无奈也有些恼怒，今天凡是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基本都到了，就连平时请假从不见踪影的一些皇亲、勋贵也都冒了出来。甘昭吉告诉他有官员昨天上午才请病假，听说今天要让孙渔上殿自辩早上又欢蹦乱跳地来上朝。 你们是来看朕的笑话的吗？ 赵祯现在如坐针毡，心里又开始斗争了。一方面希望言官们不能证明孙麟是妖孽，这样就可以保住他的祥瑞。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孙麟真的是妖孽还是被揭露出来为好，千万不要颠覆了赵家的江山。 孙麟一进门殿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无形地压力啊。不过赵祯看到孙麟竟然一点儿不怯场，只是最初一愣，向两边拱手行礼后神态自若地走到太监制定的位置给他磕头行礼。这让赵祯莫名地安心了不少。 赵祯一抬手，陈琳立刻用尖细的嗓音喊：“孙麟平身。”等孙渔站起来后吕夷简说：“孙麟，现今有很多人说你本是妖孽，企图借祥瑞蛊惑陛下，今日叫你来就是听听你可有什么话说？” 孙麟垂手肃立说：“小子不知那些人说小子是妖孽，有什么根据，因此暂时无话可说。” 吕夷简目光扫向低官阶的那群，立刻从那里跳出一个穿绿袍的官员：“臣监察御史里行孙甫请当面质问孙渔。” 吕夷简说：“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六 殿上对质（三）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御史迈着四方步走到孙渔面前，一抬手伸出两个手指戟指孙渔大喝一声：“孙麟你还嘴硬？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是赶紧承认了吧！” “什么就承认吧？看我小就吓唬我？可惜你看错人了！”孙麟心里暗笑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小子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消息闭塞，连为什么说我是妖孽都不知道。既然有确凿的证据，官人不如说来也让小子听听？” 孙御史习惯性抬手一抹唇边短髭向着赵祯的位置大声说：“陛下，自所谓祥瑞进京以来，汴梁内外怪事连连，有鬼哭于野，有鸡雌雄同体，有……” 他唾沫喷溅说了十几二十条怪事然后才说：“孙家未进京之前何曾有这等怪事？因此这孙家子必定是妖孽无疑。”对赵祯说完他又转向孙渔：“你可有话说？” 孙麟摸了摸后脑勺看看大殿门口说：“这位官人，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老天爷对你发怒吧！” 大殿里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孙渔的意思。孙御史也被孙麟的跳跃性思维弄糊涂了，问道：“什么老天爷对我发怒？” 孙麟说：“官人刚才历数那些强加在我头上的罪状时没有听到连着打了两个响雷吗？这就是老天爷对你胡说八道发怒啊！” 孙麟不按套路出牌让孙御史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宰执所站的位置，在明亮的烛光下可以看出宰执们脸色都很精彩。这让孙甫非常恼怒，不过能当御史的人脑子都不慢，立刻说：“天上打雷与我说话有何关联？不过适逢其会。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孙麟却说：“此言差矣。这雷为什么早不打，晚不打，偏在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打，为什么就不是老天爷恼怒于你？你说话的时候打雷就适逢其会，小子进京之后发生了怪事就说我是妖孽？” 孙渔很真诚地问：“官人没烧糊涂吧？” 殿内的人都没料到竟是这种情形，好多事不关己的人绷着不敢笑，一副便秘的表情，连赵祯看到孙御史目瞪口呆的样子都不禁莞尔。但这时有一个穿红袍的家伙嚷道：“孙麟，此乃朝堂之上，不可胡搅蛮缠。你的事已是人人皆知，岂是空穴来风？你只说为何发生这些怪事便好。” 吕宜简眼看孙麟被威胁了，立刻用眼示意自己的人出面为孙麟撑腰。还没等他的人动作，孙麟已经决定快刀斩乱麻结束这种无历头的闹剧。 前边胡搅蛮缠一下只是借机调动气氛，不可能打消皇帝的疑虑。皇帝这种动物都是妄想迫害狂，哪怕心里还有一点疑虑也不会再把孙麟留在身边。现在唯一能把这事可能扳的办法就是让皇帝相信谣言的人别有用心。 孙麟冷冷看着孙御史心说：“对你这个御史来说造谣我是妖孽只是动动嘴皮子，对我来说却是要我的命，是你死我活，就不要怪我拉你下水了。” 他开始向孙御史发问：“官人口口声声说怪事是因我而起。可是自小子进京以来，只怕每日都有千百人进得京城，官人如何确定那些怪事便是和小子有关？小子这些天也暗自思忖，自从进京以来便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献治河的法子，一件是请宫中改掉一些不好的习惯以利陛下的子嗣。若说这些怪事都是因我而起，难道是上天觉得治河和让陛下生下子嗣是违背了上天的安排？” 虽然孙麟明显是强辩，话里没什么逻辑，但这话一说完整个大殿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不由偷偷看向赵祯，吕夷简却袖了手低垂了眼睛象睡着了一样。 孙麟刚才说的话牵扯到皇帝，一个小孩子说出来没什么，往大里说也不过是童言无忌，但却把那些挑事的人逼到了墙角，下边就看挑事的那些人如何接招。不用他示意，已经有他的人抢先发难：“是啊，有理。孙御史，你是如何得知孙麟便是妖孽，而非其他人呢？” 孙御史也没想到孙渔直接把话题扯到皇家子嗣这个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回避的话题上，真是难缠。看到御座上皇帝投来的目光，孙御史不敢再兜圈子，只得亮出底牌：“听说这许多怪事闹得京城人心惶惶，因此玄应观青牛道长设坛做法，按照上天的警示算出孙渔乃妖孽。” 好啊，总算有个幕后人物显露出来了，有个靶子就好办了。孙麟立即说：“道士算出来的？官人是儒家子弟吧？子不语怪力乱神应该是学过的，就不怕那道士是妖道蛊惑人心，想要不利于皇家子嗣？” 所有人都心里一颤，这是皇帝的逆鳞啊，孙麟就这么说出来了。吕宜简眼睛精光一闪，以为这话是孙亮教孙麟的，对孙亮不由得高看一眼。他是要保祥瑞的，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瞟了一眼皇帝精彩的表情然后对赵祯请示：“陛下，那道人既说孙渔是妖孽，何不叫来当场对质？” 赵祯点头：“正该如此。” 孙麟还以为要在这里站着等上半天呢，谁知赵祯下了命令之后就先跑了，然后有太监传旨“赐食”。原来还有饭吃啊。 等孙麟在偏殿又吃了一碗混沌，太监已经高喊：“诸人上殿！” 再次来到大殿上，孙麟看到赵祯已经出现在御座上。大臣们分两班站好，有武士禀报：“玄应观道士钱青牛传到。” 陈琳尖厉的嗓音立刻响起：“宣！” 孙麟看向大殿门口，只见进来一个道士，国字脸，高鼻梁，眼大口阔，五绺长髯，端的一副好相貌。他头戴紫金冠，身披用金线绣成的道袍，金灿灿的八卦图在灯光闪耀下熠熠生辉。也不见他腿怎么动，走得却不慢，眼看着好像整个人是在地面上飘动一样，这倒是看来有两下子。道袍大概是用很轻薄的丝绸做成的，被他走动带起的风鼓动，袍带鼓荡，更显得此人一副仙人模样，很能迷惑人啊。 不过这道士走到孙麟近前时，孙渔看到这家伙还涂脂抹粉了，只是仍掩不住面皮清白，眼袋疏松，明显的是酒色过度了。 道士在走动的时候面带微笑向两班官员微微行礼，官员中也有不少回报以微笑的。路过孙麟身旁他迅速瞥了孙渔一眼然后对御座上的赵祯稽首到：“贫道钱青牛见过陛下。方外之人不便行大礼，贫道这里稽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七 你要斗法？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赵祯微微点头说：“平身。”吕夷简不慌不忙出班说道：“道长，有人说你查知孙麟乃是妖孽，今日叫你来便是要问问此事。” 钱青牛在汴梁三教九流的人物都结识了很多，信徒更是广布各个阶层，因此派去叫他的人在路上已经跟他透过口风，只是详细情形那人也不清楚。按照他的算计一群御史对付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绝对是手到擒来，根本不可能需要他直接出马，但是现在明显是出了岔子。而且按理说审理妖孽的应该是大理寺，皇帝却让孙麟在文德殿自辩说明皇帝还在犹豫，因此他倒是打叠起精神小心应付。 听赵祯这么说他知道必须要有个明确回答，因此立刻回答说：“正是贫道察觉孙麟可能是妖孽。”对付一个孩子反正是稳操胜券，他都不屑于绕圈子。 吕夷简又说道：“钱道长，孙麟进京以来一天连着献上治理黄河的法子和让皇家免于子嗣艰难的法子，因此孙麟是否妖孽已经是关系到国家根本的大事。在这件事上你决不可虚言。” 钱青牛心里不由打了个突。他和那些香药铺子的人商议的时候都决定小心翼翼避开这两颗地雷，因此只说孙麟是妖孽，绝不牵扯孙麟所献的治河和减少熏香的法子。他不知道是孙麟主动把这两件事提起来，心里还在暗骂这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御史把这些事情一起扯了出来。 既然已经牵连到皇家子嗣，钱青牛明白事情太大，那些曾经通过代理人和他密谋过的官员们绝不会在胜负未分的时候跳出来帮他说话。现在只能靠他自己，而吕夷简上来就把事情挑明，明显的就是把自己挤在墙角，一点儿也含糊不得。并且如果不能把这事儿作成铁案，他就会在皇帝心里留下一根刺。因此只有拼了。 钱青牛也不是善与之辈，做事之前习惯缜密谋划，眼前的情况也在他的算计之内，因此他毫不惊慌，朗声道：“贫道也知事关重大，绝不敢虚言。” 吕夷简说：“好。那你便把如何得知孙麟是妖孽细细说来，不可有半分隐瞒。” 钱青牛躬身说：“是。贫道得知孙麟是妖孽也是经过详细推算的。那日祥瑞进京，贫道也去观看，远远就见运送祥瑞的船队之上有隐隐的黑气。后来汴梁周围出现大量怪事，贫道心知不妥，便斋戒沐浴以金钱起课，算出那运送祥瑞的队伍中有妖孽，十九便是这孙麟了。” 吕夷简沉声问：“只是以金钱起课？” 钱青牛说：“贫道的卜术甚是精准，从无偏差，汴梁内外人尽皆知。” 吕夷简又问：“你说十九是孙渔，也就是说并无十分把握？” 钱青牛说：“那妖孽神通广大，道行极深，不是那么容易识破的。也正因此，贫道深知此事重大，才与道友研讨，消息大概就是这样走漏的。但近日贫道观斜柳巷上方黑气大盛，已经可以确定那妖孽就附在孙麟身上。” 随着话音他突然一转身，用手戟指孙麟，轻薄的道袍随着他的动作甩动起来，作了一个漂亮的亮相。孙麟看到道士凝眉瞪眼的样子心里恼怒：“还能不能好好讲理了？” 他噗嗤一声笑起来。钱青牛本以为他这一番做作会把孙麟吓哭，万没想到孙麟会有这种反应，只得问：“你笑什么？” 孙麟冷笑：“牛鼻子老道你作得好戏！你说你的卜课精准，汴梁人尽皆知？这么说你的信徒定也是遍布汴梁内外，人数众多了？看来你煽惑众人的本事很大啊。本朝严禁妄言祸福鼓动愚民，你却这么做以为自己是张角吗？” 作为道士钱青牛当然知道张角是太平道的创始人，并利用太平道发动黄金起义。孙麟提起张角这是明指他妖言惑众有谋反危险。皇帝一旦把这句话听到心里去，无论自己能不能证明孙麟是妖孽，孙渔孙麟都已经在皇帝心里栽下了一颗刺。因此钱青牛对孙麟的胡搅蛮缠恼怒异常立刻准备反驳。 但是孙麟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道：“傻瓜！你可知陛下乃天子！这大内是有神明护佑的！就连你都看出小子走到哪里都黑气大盛，护佑大内的神明是吃素的么？小子可是不止一次出入大内，难道你要告诉你的信徒陛下其实没有神明护佑，并不是真命天子？”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钱青牛额头上便见了汗。他瞥见赵祯现在已经身子前倾，看向自己神色很是不善，便知道皇帝有想法了。这个年头谁敢说皇帝没有神明护佑？那不是找死吗？孙麟一下子就无耻地打中了他的七寸，如果他不能拿出点儿看得见的本事是混不过去了。于是他也不和孙麟纠缠，就在殿上用几个手指掐算一阵然后猛地一睁眼指着孙麟说：“好你个妖孽！你以为你妖术高强便无人能治得了你？你若有胆便和贫道斗法，看贫道收了你！” 哦，斗法？这个词儿好像是《西游记》里的唉。难道也要比赛下油锅、砍头？可这家伙应该不是老虎、山羊或者鹿变的吧？ 孙麟把这道士又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笑道：“那你现在就出招吧，不要胡吹大气！” 钱青牛给孙麟这句话憋得脸通红，说：“此乃皇宫大内，我俩斗法可能惊了陛下。再说贫道须得法器，还需斋戒。因此，三日后，贫道便在玄应观等你！” 孙麟说：“咱身正不怕影子斜。便随你！看你有什么把戏！我还就和你杠上了！你今日能诬我为妖孽，明日说不定就会构陷哪个官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祯、吕夷简在内所有大殿里的人都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都是目瞪口呆。还是吕夷简问赵祯：“陛下认为如何？ ” 赵祯这才说：“朕准了。三日后便在玄应观。届时知开封府吴郎中及丁学士代朕前去观看，定要分清谁是谁非！” 陈琳高声喊道：“退朝！”文武官员向赵祯行礼退出垂拱殿。孙麟跟着一个太监走出殿外，一个红衣老头走过来，太监连忙行礼：“丁学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八 心里有底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老头两只手抱着肚子：“老夫丁度！小郎君好犀利的口舌，好大的胆子啊！只是老夫想不出小郎君哪来的胆子与那道士斗法？难道小郎君有所恃？” “丁度啊！”孙麟穿越前作为伪军迷也知道是丁度和曾功亮编著的《武经总要》，因此知道这个名字，但是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就不清楚了不能交浅言深，于是他只是虚与委蛇：“小子只是不忿罢了。小子又不是那道士说的妖孽，还怕他吃了我？” 丁度呵呵笑起来：“看来确是个胆大的孩子。老夫听说你三言两语说得辽国使臣落荒而逃啊，不简单。说你是妖孽，老夫是不信的。三日后老夫代表陛下到玄应观，若是有人对你使用宵小手段，老夫会为你做主的。你只放心便好！” 无论丁度是否是真心的，孙麟连忙一躬到地：“谢谢老爷爷！” 丁度又说：“我会奏明陛下派人保护你家。你们自家也要小心，这几日不可乱吃外面东西，凡事小心！” “看来这个老头儿人不错。”孙麟想着：“以后可以多交往交往。” —————————————————— 钱青牛要和孙麟斗法的消息马上就在汴梁城传开了，瞬间造成了轰动，街头巷尾全是议论这事儿的。斜柳巷和玄应观都成了万众瞩目的地方，但是与玄应观门庭若市相比斜柳巷则是一片平静。孙家粮食、肉、菜和柴都是吕夷简府上的管家带人送来的，喝得水则是直接从院子里的井中打。孙家父子根本就不出门，只有马迹芳和于七出门购买些日常用品。而这俩人的嘴也很紧。 斜柳巷唯二的两户人家中的另一户举家回乡，没有人。那天散朝之后皇城司便加派了军汉在孙家周围日夜把守，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因此没有人能打听到孙家的消息。 眼看明天就是约定的日子，孙麟打发马迹芳出去找铁匠打造一个按照自己画的图样打造个鏊子和炉子用的箅子，再买几个花盆，这家伙快到中午才回来。一回来他看看老孙还是在屋里咳声叹气便悄悄钻进被孙麟当做书房的屋里，神秘地对孙麟渔说：“麟哥儿，你可知道好几家已经为你和那牛鼻子斗法开出了盘口，赔率已经到了十！”说着他夸张地伸出两只手扎煞着十个手指。 孙麟懒洋洋地缩在一张椅子上头也不抬：“好，拿二十贯钱，赌我赢。” 马迹芳问：“麟哥儿，你真的有斗得过牛鼻子的法子？” 孙麟把《史记》举到马迹芳眼前晃了晃：“那些牛鼻子大都是骗人的。这书上都写了。你看陈胜吴广想起事的时候用布条写了字放在鱼肚子里，然后再当众剖出来，说是老天爷给的征兆。道士们搞的也是这般花样，都是前人玩儿剩下的，怕什么？假的真不了。明天有相公们看着，牛鼻子只要不能当众证明我是妖孽他就输了。你说我需要怕吗？” 马迹芳说：“可是我听说那牛鼻子确实有些法力。” 孙麟挥挥手：“总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就不信他能有什么法子把我变成妖怪。我饿了，告诉他们开饭。” “是了！”马迹芳吐吐舌头出去了，对着厨房喊：“柳嫂？今天吃什么？麟哥儿说开饭呢。” 孙麟看着这个疑似密探的背影摇摇头。现在看来吕夷简明显的不希望孙麟背上妖孽的污名，因此他专门派管家送来食品和柴火，就是防备有人趁这几天时间做手脚，也是借此警告企图作手脚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皇帝那边加派了人手保护孙麟，但是没有其他动作，可能说明皇帝依然拿不定主意。因此孙麟要抱皇帝的大腿就必须拆穿那个什么青牛的戏法。 对拆穿钱青牛的捉妖把戏孙麟还有六七分信心。这信心不是平白来的，而是与他穿越前的经历有关。 那是一九八几年的冬天，上小学的孙麟和几个同学跑到大街上玩儿，看到一件奇事。当时一个黑黑的车轴汉子在路边摆摊儿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大冷的天，那汉子把棉袄脱了光着膀子表演徒手断砖，头顶碎石的功夫，然后便向围观的人推销他的伤药。 只见他拿了一把刀子在自己大拇指上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立刻就流了下来。接着，那汉子把他卖的伤药抹在大拇指上，血立刻止住了。更神奇的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把抹在伤口上的药膏刮掉，大拇指上竟然一点儿都看不出刀痕！ 这不科学！孙麟他们虽然是小学生但也不相信有这么神奇的药膏。而且孙麟分明还看到有一瓶打开的药膏中还有一颗麦粒！但是当时孙麟他们几个小伙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人是怎么作到的。 这件事孙麟记忆很深刻，一直到上了大学都记得。因为上学时学了化学，有接触各种药物他才明白这不过是简单的化学反应。实际上就是那人的手上预先用含有蒽醌的姜黄水涂过，刀口上喷过碱水后划过拇指，姜黄水中的蒽醌与碱接触变成红色，看起来就像皮肉切开冒出血珠一样。而他卖的药膏里含有白矾，贴上去红色会立刻消失。 这件事引起了孙麟对古代江湖骗术的兴趣。感谢后来日益发达的互联网，孙麟也了解了一些常见的骗术。想来在这一千年前的大宋，骗术也不会有什么太离谱的花样，毕竟是近千年的差距。因此孙麟希望的就是那个青牛尽情表演，这样才能让他拆穿把戏以后有一点儿成就感。 四月初四一早赵祯五更起床后陈琳提醒道：“官家，今日便是孙麟和钱青牛斗法的日子。” 赵祯说：“我记得呢。昨日可有什么动静？” 陈琳说：“甘昭吉说孙渔孙麟还是哪儿也没去，只是差人赌上二十贯钱，堵自己赢呢。” 赵祯来了兴趣：“赔率是多少了？” 陈琳说：“已经超过十，小人以为今日还会涨。” 赵祯又问：“那道士处可有什么异动？” 陈琳说：“道士仍是不见外人，说是斋戒。以往与这道士往来甚密的那些人家都不曾露面。只是道士信徒约有数万，定要去玄应观壮声势的。” 赵祯再问：“那潘延智说孙麟的事可是从道士那里得知的？” 陈琳回答：“必是如此。那道士结交三教九流，与他相厚的便有齐州人士，想来便是从那些人处听来的。” 赵祯苦恼地摇头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半天才道：“想来今天此事会有结果。便是那道士真能证明孙渔是妖孽，以后也要把他看紧。这派到齐州去的人还没有消息么？” 陈琳忙说：“是，陛下。想来事关重大，需要细细查访吧。” 赵祯又摇摇头，叹了口气才上朝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十九 被下药了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皇帝心猿意马，大臣们也急着去看热闹，于是大家心照不宣，早朝早早散了，兵部郎中、知开封府吴遵路便和丁度摆开仪仗往玄应观来，一些大臣们也在玄应观定了位子要去看斗法。 算着时辰，甘昭吉也亲自带人把孙麟从斜柳巷接出来，此时已到了玄应观外。孙麟见道观外面已经人山人海，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开封府的差役拿水乱泼，慌得站在路上的人纷纷避让这才清出路来。当护送孙麟的队伍从人群中经过时，突然有人喊：“那车里必然就是妖孽了！”立刻有人应和：“青牛道长！你快快收了这妖孽吧！” 一时不知多少人跟着喊起来，这阵势连孙麟都有点儿害怕。穿越前没有机会，现在孙麟才第一次见识了蛊惑人心的力量。不过老孙的反应倒是出乎孙麟的预料，他听到这一片喊声不但没有吓得脚发软，反而冲出了车厢站在车辕上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声嘶力竭大喊：“我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妖孽，那道士才是妖道！是妖道……” 虽然老孙的声音立刻就被万千个喉咙吼出的声浪湮没了，但是他仍然拼尽力气大吼，似乎这样便能证明自己儿子是好人一样。这就是父亲，古往今来都一样。 玄应观里面也已经人满为患，实在是来看热闹的人太多，还都是有头有脸的，比如曹国舅他们都来了。为了巴结这些贵人，道士们在靠墙处搭了一溜的席棚。只留下大殿前边一处空地搭建了一个平台，设了道坛。 孙麟正在看时，外面又是一阵骚动，不多时兵部郎中、知开封府吴遵路和丁度排开全部仪仗进了玄应观，大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丁度和知开封府吴遵路落座之后，孙麟被领到法坛前面一个高台的座位上正与法坛相对。吴遵路问玄应观迎接的道士：“本官与丁学士代陛下观看斗法，你去问问钱道长是否可以开始了？” 立刻有小道士往里面去，一会儿便回来禀报：“道长说时辰已到可以升坛。” 话音刚落，只听大殿后响起鼓乐，随着乐声两队老小道士缓步走上法坛，各执法器，脚踏八卦，在坛上且唱且舞，半天才各按方位盘腿坐在法坛四周。这时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钱青牛这才出场缓步登上法坛。上来又是焚香又是烧纸又是拜神，足足又折腾了一个时辰。 眼看就要到午时，四月的太阳已经有些热度，晒得孙麟直冒汗，已经口渴难耐。还不知道这老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孙麟不想给渴死，幸好身旁除了两个道士还站了两个开封府的差役，孙麟便对差役说：“可否请端公给小子一碗水喝？” 一个年长的差人迟疑了一下为难地说：“这等庄重时候怎么能随意走动?”另一个年轻差人却立刻说：“道长还未正式升座，想来不妨事。我去给小郎君端碗茶来。”说完就快步往就近开封府差人那里过去，旋即从差役们的桌子上端了一个碗回来。孙麟一看却是一碗茶，只得接过来。 那个时候喝茶都是把茶与葱姜香料一起煮，还要加上盐和油，要控制好火候煎出来的茶才好喝。那边开封府差人有七八十个，围着两张桌子，一直有道童送上茶来。光是茶就价格不菲，煎茶也很麻烦，这玄应观这次还真下血本，差役们也乐得消受喝得津津有味。 孙麟一直喝不惯这个时代的茶汤，迟疑了一下。这么一迟疑的时候他的目光掠过年轻差役的脸，突然觉得此人的表情有点儿不自然，顺着他的目光一低头，却是他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茶碗。孙麟心里不由暗生警惕。 用葱姜香料煮出来的茶水的味道很大，并且茶水底部会有一点儿沉淀物都是正常现象。以前孙麟还对武侠小说中写的在茶里下迷魂药的情节呲之以鼻，到了宋朝后他才发现要在宋朝的茶里下迷魂药真的很方便。因此他一下子想起丁度提醒他不要乱吃东西，吕夷简还专门给他家送吃食。经历过当年轮子功的无孔不入，孙麟在这个场合不敢相信任何人。今天临场决战了，还是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为好。 想明白此事，孙麟顺手把碗放在了桌子上。在放碗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撇着年轻差人，倒是没有察觉那差人有什么异常，但是站在台角上的一个道士却连忙转过身去。那差人见孙麟放下碗便问：“小郎君怎得不喝了？可是不惯喝茶？只是此处只有茶汤了。” 孙麟说：“还不知道士要弄到什么时候，不敢再有劳端公。小子过一会儿渴急了再喝。” 差人立刻道：“不过几步路，值什么？小郎君便喝了吧。” 这人毕竟是开封府差役，孙麟摸不清他路数，不好得罪他，正在为难，正好法坛上钱青牛总算拜完了三清准备施法，一声钟响，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两个差人和道士也都看向法坛之上。孙麟连忙端起碗来，往嘴里倒了一口，只剩下半碗留在碗里，然后迅速把碗放在桌上，一只手装作抹嘴，把嘴里的茶全都吐在他的大麻布手绢里。 现在桌上的茶碗里只剩下不到一口残茶，等四个人转回头来后年轻差役看到碗空了便笑道：“小郎君便把这最后一点儿喝了，我再与你端一碗来。” 孙麟忙说不用了。然后他瞥见那差役转身时毫无顾忌地向两个道士笑了笑。俩道士也看到孙麟渔喝了茶，看似无意地把搭在左臂的拂尘换到了右臂上。孙麟使劲儿憋住冷笑：你们两个不要动作这么整齐好不好，太显眼了。 “这个差役看来百分之百有问题。只是他在这茶里下得什么东西呢？不会是砒霜吧？应该不会，那样太明显，丁度应该不是吃素的。是不是蒙汗药？”脑子里正在转这些念头的时候开始感到嘴有些发麻，舌头的感觉异常，便大体上明白了确实应该是传说中的蒙汗药。 这时候孙麟就听见法坛上钱道士大喝一声：“有请六丁六甲！急急如律令！”但是他强忍住看老道在搞什么花样的冲动低着头，根本不向法坛上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 果然是好演员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众人只看到老道手里一张符纸熊熊燃烧，然后老道突然跳起来三尺多高一屁股墩在一个火盆后面的明黄蒲团上，双手飞快的动作掐着各种手诀，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浑身筛糠一眼战抖起来。片刻后只见他双臂一挥袍袖，忽的一下突然变体金光，接着他大喊一声：“六甲真神来也！何事惊动本尊？” 忽然他转向孙麟的方向大喝一声：“你是何处的妖孽竟敢混迹人间？意欲何为？” 众人不由看向法坛对面高台的孙麟，见孙麟软软地斜倚在椅子上，把脑袋搁在椅背上，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 席棚中的吴遵路看了丁度一眼指了指孙麟的方向：“丁学士，他怎么了？” 丁度还没说话，只见道士从蒲团上站起从身旁的桌子上取了一把桃木剑，直接指向孙麟的位置大声断喝：“妖孽，本尊在此，还不退散！” 众人再看孙麟已经软的从椅背上出溜下去半截，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公差都扎煞着手不知所措。老孙看出不好，忙要上台看看怎么回事，可是几个开封府公差立刻拉住了他。老孙大喊：“你们把我儿怎么了？你们把我儿怎么了？” 这边钱青牛心无旁骛，一边不断挥动木剑一边戟指孙麟：“妖孽，你为祸人间，蒙蔽圣听，本应就地正法。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尊念你修行多年才得这些法力，只要你归隐世外便放你去。奈何你执迷不悟便怪不得本尊！” 说完他急速挥动木剑，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喊道：“急急如律令！”随着这声喊，那桃木剑突然冒出火来。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从案上抓起一只碗来，仰头喝了一口，把一股水喷在剑上熄了火焰。接着他用手对着孙麟方向凭空虚抓，似乎把什么东西扔在案上，接着从案上抄起一张黄纸扔在半空，挥剑斩在纸上，又以极快的速度用两根手指夹住黄纸看了一眼嘴里大喊：“妖孽去矣！” 喊完他丢了木剑跳回蒲团上又是金光一闪，他的身体随之放松下来，停了片刻便站起身来，左右看看然后走过去弯腰捡起落在法坛上的黄纸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才抚着长髯轻轻一笑把那黄纸对着丁度和吴遵路这边说：“府尊、学士，那附在孙麟身上的妖孽已经为神人所斩。想来已无碍了！” 接着他又捡起那纸，把那黄纸对着周边展示一圈，只见黄纸上一道猩红的剑痕和喷射状的血迹赫然在目。这变化太快，一时全场鸦雀无声。就在这寂静中却突然响起一个响亮的童音：“好！好！太好看了！果然比街上卖艺的好看！”接着还响起啪啪的鼓掌声。 这谁啊？本来都看向钱青牛的所有人都向掌声的方向看去，只见孙麟站在高台上一边拍手一边哈哈大笑一点儿也没有刚才萎靡的样子。 原来是孙麟觉得老道表演得差不多了，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边拍手一边蹦跳，反正他装孩子也装了将近十年了，也习惯了。一下子全场的目光都被从钱青牛身上吸引到孙麟身上。孙麟分明看到钱青牛惊得把自己的胡子拽下来好几根。 这个时候需要先声夺人，不然钱青牛占着主场优势说不定又弄什么歪门邪道。孙麟见众人都看过来便大声喊道：“老道你这戏法可是比街头上的高明多了。小子竟然没看清你怎么做到的，想来你也时常演练吧？刚才你两次浑身冒金光，小子想问问你是往火盆里撒的松香还是樟脑？小子想应该是松香吧？还有小子猜你那剑是也是用松香或樟脑包裹了磷，你不断挥剑抖落松香和樟脑让磷露出来便燃烧，你再把碱水喷到剑上灭火吧？” 吴遵路和丁度对望一眼，见丁度微微点头便伸手到签筒里握住一根签，却听孙麟继续喊：“那黄纸是用什么药浸过的？是大黄还是姜黄？你便告诉我吧！我只知这等药水遇到碱水就变红，却做不了你这么逼真的戏，抢不了你的风头的！” 这一下转变实在太突兀，钱青牛被孙麟说得已经浑身颤抖，手指着孙麟只说了一句“你这妖孽”却一时说不出后边的话来。 孙麟又是哈哈大笑：“你不用奇怪，你的人没有看错，我确实喝了茶，因此他们把拂尘换到右边没有什么不对啊？只是刚才喝了这碗茶我觉得不好喝就吐到我的手巾里了，他们都没有看见而已。你现在一定纳闷刚才我为什么没有精神吧？是那茶确实很有劲儿，我嘴上蘸了一点儿便害困，又见你磨磨唧唧不知要磨叽到什么时候我便先睡了一会儿。现在你明白了？” “对了，你让人往茶里下得什么药？哦？不愿说？没关系，这里还剩半碗茶呢。找条狗来一试便知。” 吴遵路的签已经扔了下来，一个都头带着两个仵作冲向法坛。吴遵路又抽出一根签来：“把那个给孙麟端水之人拿下！” 法坛下的道士见差人冲过来连忙拦阻，大喊：“正在作法，法坛岂可冲撞？” 吴遵路最恨这种妖言惑众的，见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开封府知府代陛下亲临，哪个敢阻拦？来呀，把拦路之人拿下重打三十！狠狠地打！” 立刻有差人上来摁住拦路的道士拖下去打板子，都头带着仵作冲上法坛的台阶。 这时钱青牛的行动完全出乎孙麟预料。只见他端起桌上的碗来喝了一大口，然后一脸惊疑，“呸”的一口把水吐在地下，大声叫道：“果然是碱水！你这妖孽，手段恁的高强！” “果然是好演员！真是小看了你！”孙麟愣了两秒钟才在心里大声为钱青牛喝彩。 钱青牛抢在开封府差人上台前拦住他们，然后快步走到法坛边上对着吴遵路和丁度稽首：“府尊，这妖孽法力实在强大，竟然在贫道眼皮底下施了障眼法。贫道认栽。只是这妖孽法力如此高强，若不揭露于他，他必然祸患人间。贫道还有照妖镜，可以令妖孽现了原形，求府尊许贫道一试法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一 祭出照妖镜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赵祯已经坐卧不宁一上午了，隔一会儿就会问陈琳：“可有结果了？”陈琳只好不断安慰这位皇帝稍安勿躁。眼看刚过午时，王中正疾步走来，不等赵祯询问，陈琳便问：“可是玄应观有结果了？” 王中正躬身道：“甘提举派人传话，玄应观那边刚刚降神呢，还无结果。却是皇城司派往齐州的人回来两个。” 陈琳问：“高崇厚回来了？” 太监答道：“并没有回来，只是遣了手下两人回来带了话来。说是孙家还有蹊跷，须得再探听几日，怕耽误了事情因此派人星夜兼程带信回来将已经探得的消息禀报官家。” 赵祯忙说：“让他们进来，朕要亲自询问。” 陈琳接过信点头，王中正立刻去了，不多时带进两个满身尘土脚步虚浮的人来。两人给赵祯行了礼，赵祯并没有看信而是问：“你们到齐州可曾把事情探听清楚？” 一个头目上前一步说：“秉陛下，此事我等已经打探清楚。那孙麟出生时果然是天降异象，冬日里便雷声滚滚，这是方圆数十里都看见了的。当日那里出生的只孙麟一人。我等找到那接生的稳婆，她说孙麟出生时额头通红，如血一般。只是她和其他几个帮忙的妇人都说只见电闪雷鸣，却从未见红光满室，后来有红光满室的传言时她们还曾对乡民说过此事，但却无人肯信。” 赵祯忙问：“那这传言是从何而来，可曾查到?” 那头目说：“却是孙家隔壁妇人赵全氏说的。但赵全氏当日并未在孙家帮忙。” 赵祯奇道：“那这妇人却是为何说这等浑话？” 那头目说：“陛下不知，乡间专有一等愚蠢妇人好为讹言，引得别人惊叹方现她无所不知。臣等观那妇人便是此等人。” 赵祯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才问：“那么，孙麟是白泽转世可是真的？那教孙麟的老人是何来历，可打探道？” “孙麟幼时每每见门上画的白泽图形便会笑，已而能言，每每说有白泽夜间便来教他，只是有人问教的什么，他却不知，只说白泽在他脑袋之中。因此便有白泽下凡之说。” 赵祯一下子来了兴趣：“却不是空穴来风？” 头目说：“那村此事临近村中人尽皆知。那教孙麟的老人也甚是离奇，我等问边周边乡民，并无一人得见此人。便是随孙麟捉鸟的几个小孩儿也没见过这人。但是孙麟家确有一条异种獒犬状若狮虎，高殿直说便是在东京、大名府和辽地也不曾见过如此雄壮的獒犬，此绝非中原之物。” 赵祯说：“这么说孙麟说的老人并非虚言了。” 头目又说：“那獒犬只怕也有些来历。村人说孙渔带那獒犬回村当天，也是初春，就在那孙麟捉鸟的地方打了个霹雷，惊得村里人都往那里去看，孙麟却说没有听到雷声，因此此事也被传为奇谈。” 赵祯已经不太关心这些了，问陈琳：“派人到玄应观问问可有什么新消息?” 然后他转向两个信使：“你们且下去休息，待休息好了再与朕细说你们探听到的事情。” ———————————————————————— 玄应观里仵作已经向吴遵路回报：“禀报明府，那清水却是碱水，黄纸上也确有药味儿，只是不知是否姜黄等物气味。但那桃木剑上樟脑气味一闻便知。” 吴遵路问：“孙麟的茶可有什么异状？” 仵作说：“明府，这是看不出来的，需捉条狗来，给狗喝下去试试才知。” 吴遵路一挥手：“那就找条狗来！就在此处试一下！” 然后他站起来对法坛上的钱青牛喝道：“钱道长，你可有话要说？” 钱青牛的汗珠已经下来了，但是他仍然强作镇静，对吴遵路稽首：“明府，此乃妖人所使障眼法。这妖孽道行深厚，贫道却小看了他。贫道还有照妖镜，可以使此妖孽现出原型。请明府允许贫道施术。” 孙渔听道士说要用“照妖镜”心里就有了底，只要不是吞刀吐火会伤到自己就好。看到吴遵路和丁度向自己看来，他大声说：“小子不过是再免费看一场戏法，何乐不为？老道只管耍来！” 吴遵路沉声说：“钱道长，既然如此本官就再看你作法，只是望你拿出真手段来！” 钱青牛铁青着脸再次稽首，然后吩咐小道士一声，两个小道士领命走下道坛，半天才从后院捧出个托盘出来上了法坛交到钱青牛面前。钱青牛却一挥手，小道士又下了法坛把托盘捧到吴遵路面前大声说：“请府尊验看这照妖镜！” 孙麟见吴遵路拿起一面色泽光亮的铜镜看了看又递给丁度看了看才放回托盘，然后一挥手，小道士再次把托盘捧回钱青牛面前。这不就是戏法开场前的标准程序嘛。既然说是“照妖镜”，按照戏法的一般规律，应该还有另一面有图像的镜子。小道士没有接近法坛上的桌案，那么那面有图像的镜子十有八九就在钱青牛身上藏着了。只是孙麟没有看出来钱青牛什么时候从小道士那里接过的另一面镜子，又藏到了哪里。看来这钱青牛基本功很扎实，放到后世绝对是个不错的戏法演员。 孙麟乐呵呵地看着钱青牛又开始“作法”，又是在台上脚踩八卦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你老拿眼睛瞥我干什么？心虚了吧？这就好办了！” 越是这样，孙麟越是乐呵，直到孙麟看到钱青牛在法坛中央举着那面铜镜不断的晃来晃去又一次看向自己的时候他突然大喊一声：“哎！你的镜子掉了！” 大概是钱青牛精神太紧张，他连忙看向头顶。举在手里的铜镜还在，他下意识的看向地下，地下什么也没有。不等他反应过来，孙麟又喊：“你身上还藏一面镜子干什么？快拿出来吧，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钱青牛被孙渔一再调戏气得血往上涌，大喊：“你这妖孽，看我让你现原形……”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高喝：“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二 意料之外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估计所有看热闹的有一半反应不及栽倒在地。人家正看得投入呢，这是谁啊？ 只见吴遵路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钱道长，孙麟说你身上还藏了其他镜子，你是否也应该自证清白啊？这样你拿了那妖孽也可以让众人心服口服！” 钱青牛仍然举着镜子说：“府尊，贫道正在作法，这分明是妖孽想要扰乱贫道心神。作法不可中断，岂可轻信妖孽之言？” 丁度也站起来乐呵呵地说：“钱道长法力高深，一会儿重新作法便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吴遵路这边不等钱青牛回答已经吩咐身边官吏：“去，帮道长证明他身上并无孙麟所说的镜子，也让孙麟心服口服。” 那小官立刻带了两个公差跑到法坛之上，就在他们要走到钱青牛身边时突然低头道：“什么东西？”接着那小官俯身从钱青牛脚下捡起一个东西看了一眼又看向钱青牛又看向吴遵路那便惊叫道：“镜子！” 此时最让孙麟想不到的是钱青牛的反应。钱青牛竟如没有看到那面铜镜而是愣愣地看向那小官问：“什么镜子？” 那官把镜子举到钱青牛面前：“这是什么？” 钱青牛说：“什么什么？你什么也没拿啊？” 那官吃了一惊，把镜子举在自己面前看了看，然后说：“这不是从你脚下捡起来的镜子么？” 钱青牛显得很吃惊地说：“可是你手里什么也没有啊？”顿了一下他突然仰天长啸：“我明白了！又是障眼法，又是这妖孽的障眼法！” 看到钱青牛因为吃惊有些扭曲的表情孙麟都几乎相信他确实看不见那面镜子。但是毕竟曾经看了辣么多狗血剧打基础又有刚才钱青牛的表演，孙麟立刻反应过来：演，继续演，看你怎么继续演下去！ 吴遵路那边发话了：“把那镜子拿过来我看！” 官吏连忙捧着镜子回到席棚，吴遵路拿着镜子反复看了两遍还用手使劲儿摩挲几下然后把镜面对着孙麟这边大声说：“孙麟，这镜中显出一只厉鬼，但镜面光滑如新磨，却不似画上去的。你可知这是怎么弄的？” 孙麟问：“听人说用龟尿和竹沥混合在铜镜上作画，在阳光下晒干后用清水洗去所作之画，镜面上便留下相同图案，并且绝无起伏感觉。只是小子不知是真是假。” 吴遵路转向钱青牛：“道长可还有话说？” 钱青牛短短时间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字一顿说：“府尊，多说无益，只怪贫道道行不够，不能揭穿这妖孽的障眼法。只求府尊再给贫道一个机会拿下这妖孽。这妖孽道行如此之深，若今日不能除去来日必成大患！” 说着他就对着吴遵路跪下去：“请府尊再给贫道一次机会。若不成，贫道也无颜生于此世上！” 吴遵路向左右两侧众多席棚扫了一眼，见所有人都看着他，沉吟了一下便问：“你还有什么法子？” 钱青牛说：“后殿供奉祖师传下的天师剑一口，乃是神器，最具法力。天师剑一出邪魔无不避逸。” 孙麟急了，连忙喊：“那可不行！什么剑都能杀了我！他一剑把我砍死，我岂不是有口难辩？” 钱青牛冷笑道：“怕了吧？天师剑何等神器，砍你这妖孽只怕污了剑上神光。只要天师剑一出，三丈以内自会让你原形毕露魂飞魄散！” 听到在三丈以内就成，孙麟倒想看看他又耍什么把戏，便只是大笑道：“那你可不要拿把铁剑糊弄我，我可知道先秦的兵器都用青铜铸造。” 钱青牛咬着牙说“上古神兵岂是你这妖孽可以知晓的？”然后他转向吴遵路：“府尊，请准许贫道请天师剑！” 这一场斗法峰回路转看得一众勋贵大臣目眩神摇，现在都伸着脖子看呢。吴遵路和丁度说了几句便吩咐刚才上法坛的小官：“你带人陪道长去拿剑！” 钱青牛叩首说：“谢府尊！”然后站起身来便往后殿，开封府的人连忙跟上。 吴遵路又点手叫过两个身型魁梧的差人，让他们在孙麟左右保护，不要让钱青牛用兵器伤了孙麟。孙麟稍稍放了心。 安排已定，只等钱青牛取剑来，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见，吴遵路就急了，差了人让道士带路去催钱青牛。这波人去了不久就听见后殿那边有人大喊起来，似是出了变故。 众人都侧耳倾听，只听玄应观后边有人刚喊了几声，他的声音就被玄应观外面上百人呼喊的巨大声浪给盖了下去。吴遵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不用他问已经有公差跑去查看。这时一个公差跑得飞快直接穿过大殿跑上法坛，然后从法坛上一纵身跳下来连腰都顾不得直起就跑到吴遵路的席棚下大声禀报：“府尊，不好了，李法曹和他带的两个人都被打昏在后殿里。” 吴遵路的眼睛立刻瞪大了，眼睛往法坛上扫了一圈，一拍几案问：“那钱青牛呢？” 公差说：“不曾见到！” 吴遵路大怒，抽出一把签扔下去：“快找，不要走了他，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玄应观所有道士暂时拘押！不可走了一个！” 两侧原本等着看热闹的公差们立刻分成数队有的就地拘押道士，有的直往后院奔去。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包括孙麟都目瞪口呆。太出乎意料了！ 墙外的喊声越来越大，已经不是几百人在喊，可能已经是几千人一起喊了。只是他们各喊各的，乱纷纷也听不出到底喊得什么。总算一个军官跑进来向吴遵路禀报：“明府，大事不好。外面的百姓不知从哪里听说开封府为虎作伥，帮助妖人迫害钱青牛道长，正在对道长用刑，都要立刻放了道长呢！如何处置，请府尊示下！” 吴遵路老头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这是妖道蛊惑百姓，立刻调大队人马弹压！敢作乱者格杀勿论！”然后他再次对留下的差役下令：“加派人手，尽快找到钱青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三 果然是妖道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麟不由摇摇头——不能让钱青牛跑了，不然刚到汴梁就又多个仇人——他对吴遵路拱手大声说：“府尊，小子以为那钱青牛已然逃脱了。外面的百姓必然是他逃出去时顺手鼓动起来制造混乱的。只是事起仓促，他必然来不及通知所有心腹，观中必然还有人知道他是如何逃走的，或者还能知道他可能逃到什么地方。” 孙麟本以为吴遵路就算听从自己的建议也会把捉住的道士挨个审问，没想到这老头用手一指：“把那个道士带上来！” 他指的地方正是法坛，那里挤了一堆道士。两个公差挨个扒拉着那些道士直到吴遵路喊：“就是那个！把他带过来！” 吴遵路指的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材瘦小的道士，这家伙被两个公差提溜出来时眼神不断四处乱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被带到吴遵路面前，吴遵路一拍惊堂木：“那道士报上名来！” 道士紧张地声音都打颤了：“小道丁春秋。” 孙麟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星宿老仙？” 吴遵路厉声问道：“你可知那钱青牛逃到哪里去了？” 道士可没有一点儿星宿老仙的样子，话都快说不成句了：“禀府尊，青牛道长想是还在观中吧，他在哪里小道不知啊，真的不知。” 吴遵路冷笑一声：“那为何一听得开封府差人被人打昏其他人都还不怎的，唯有你就悄悄往坛下蹭？还有你是紧随钱青牛一起升坛的，他说去后殿又不带你时你为何那样神色慌张？以为本府没有注意到你么？你告诉本府你可知道什么？” 丁春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府尊明见，小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吴遵路再次冷哼一声：“既然你不说实话，就难免受皮肉之苦。三木之下不怕你坚不吐实！来啊，与我先打五十大板！” “这就打呀！开封府就这么审案，太粗暴了吧！”孙麟看到这样的审讯目瞪口呆。不过有了在历城县过堂的经历他就明白大宋各处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 立刻有开封府的差人过去按翻丁春秋抡起板子就打。从第一板子下去丁春秋就杀猪一样叫起来，打到第四板子或者第五板子的时候他大喊：“别打了！我说！府尊，我告诉你钱道长去向！” 吴遵路一挥手，差人停了板子把丁春秋拖到吴遵路面前。吴遵路只说了一个字：“说！” 丁春秋连哭带喊：“那后殿之中有一密道，却是修建宫观时一起修的，出口在墙外那户人家屋里。钱道长想是已经从那里走了。在新郑门内曲尺巷有一座院子，住着一户人家，那里却藏着一些钱财，是钱道长早就安排的退路以备不测。” 吴遵路又从签筒抽出一枚签来：“好个狡猾的妖道！立即全城捉拿。带这丁春秋去新郑门内人家搜查，定不可跑了妖道！” 丁度突然喊了一声：“等等！我先问两句。”然后对丁春秋问：“钱青牛作法时两次浑身金光闪闪是怎么回事？” 丁春秋这会儿变聪明了，问一答十：“禀学士，那是袖子里藏了松香洒在火盆里。木剑和斩鬼、照妖镜之事，皆如孙家小郎君所说。孙家小郎君不愧是神仙弟子，都似亲眼看见一般。” 丁度点点头，吴遵路说声：“去吧！”公差押着丁春秋去了，却又有搜查后院的公差跑来禀报后院发现一些东西，请吴遵路亲自去看。于是吴遵路和丁度两人又叫上甘召吉跟着公差去了后边，只留下孙麟和一干看热闹的人大眼瞪小眼。 还是曹国舅先走出席棚来到孙麟面前。虽然这位帅哥不知为何脸色不好，但还是微笑着说：“小郎君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这汴梁城中不知多少人给这妖道蒙蔽，若不是小郎君当中戳穿他骗人的伎俩，只怕就象我等这样的傻子也还要佩服他的手段，不知要被他骗到何时。小郎君实在是为百姓除了一大害！谢谢小郎君了。” 他这么一说，周围基本所有人都赶紧附和，有人还过来说：“某乃章介之，章中书便是家父。今日小郎君揭破妖道功莫大焉，某备上一桌水酒与小郎君庆功如何？便是白矾楼，小郎君不可推辞吆。” 张中书是谁啊？孙麟还不太明了这种称呼，不过又不好直接问人家老爹的名字。想来张中书的地位应该和《水浒》中的梁中书差不多，也是大官了。要作大咖和这种人交往应该是不错的扬名机会。只是现在自己得罪的人不少，看朝堂上水也很浑，需要步步小心，不能搞不清是谁就和人家喝酒。 再说了，自己老爹的心情今天经历了如此大起大落也需要先安静安静。于是孙麟便以已经累了，需要休息婉言拒绝掉了。但是接下来一个又一个邀请孙麟赴宴的，若是孙麟都答应下来估计可以排到中秋节了。这还是幸亏玄应观放进来的人不是很多。 虽然孙麟对绝大部分人都没搞明白谁是谁，但是却知道都不是一般人啊，现在哪个都不能轻易得罪，只好脸上挂笑小心应付。时间一长他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幸好吴遵路和丁度从后院匆匆回来，两人都满脸严霜，正和孙麟寒暄的众人也不好大声喧嚷，都退到一边。吴遵路对丁度说：“丁学士，现在观外的愚民需要弹压，观内这一摊子事也需要善后，我是离不开了。便烦请学士与甘提举先带孙麟回宫向陛下禀报此事结果，免得陛下着急。” 赵祯在忍不住派人到玄应观催问消息后，那边的消息却一个接一个被皇城司的人飞马传递过来，而且一个比一个更让这位皇帝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孙渔说开封府的人给他的茶里下蒙汗药？钱青牛说孙渔用障眼法？快去打探，看看现在又如何了？” “什么？钱青牛身上果然掉下来一面镜子？上面还画着一只厉鬼？匪夷所思！钱青牛还有招数？” 当听到钱青牛失踪，围观百姓被煽动民变的时候赵祯不住跌脚道：“妖道，果然是妖道！孙麟说得不错，那妖道果然是张角一流。朕实在是冤枉了孙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四 当翰林了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陈琳见赵祯如此懊悔连忙开解：“官家的安危是天大的事，相比起来孙麟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儿，受些冤枉又值得什么？” 赵祯说：“非也。你看高崇厚信中所写，不要家里筹措束休，作“上学歌”，一桩桩哪是普通小儿所为？说不定真是白泽下凡也未可知，若是恶了他岂不是得罪于天。” 陈琳于是献计：“那么陛下便多多赏赐，只当补偿于他便是。他这般年纪想来不会记仇的。” 赵祯连连点头：“说得是。孙麟三言两语便杀了辽人的威风，此事也于国家有功，也应一并赏赐。”想了想他又说：“孙麟实在是个奇才，便封他个官职，再有什么怪力乱神不能绝之事也可以随时唤他来问询一二。” 陈琳提醒道：“官家说得不错，只是我大宋便是恩荫官职也要到得十四五岁，孙麟虚岁才刚十岁。这名不正言不顺，只怕相公们不会同意。” 赵祯只好说：“也是这个道理，容朕再想想。” 赵祯正在踌躇，太监来禀报说甘昭吉和丁度已经带了孙麟进宫，他立刻命令人一到立刻领进来，不必再通报，又派人叫了正在政事堂的吕宜简、张得象和王举正过来。 不多时吕宜简向赵祯禀报了枢密院杜衍已经加派禁军弹压民变得安排，丁度在前领着孙麟，甘昭吉在后跟着走进殿内。行礼之后丁度又将今日“斗法”经过原原本本向赵祯禀报一番，最后说：“开封府搜查玄应观寻找钱青牛之时发现有数间密室囚禁妇女和幼童数人。这些人自称皆是被诱拐或被卖到此处。审问道士得知钱青牛常从这些妇女及幼童身上取天魁及**为富家和药以求长生不老，杀伤性命已不知几何！此外，玄应观中还查出禁军所用劲弩数架及其他军器。” 劲弩奈国之重器，民间严禁私藏。赵祯听到这里脸已经变了颜色，怒道：“这京畿之中竟有此事？可恶！捉到那妖道定要让有司明正典刑！这道士能蛊惑愚民，还暗藏军器，难道是想谋反么？断不可走了他。玄应观一干人等也要严加审问，除恶务尽。” 说完他看了一眼孙麟说：“这次若不是孙麟窥破妖道机关，只怕那妖道还不知道做恶到几时。孙麟能一眼就看出这妖道便是张角一流实在是独具慧眼，若是有孙麟常在朕的身边提点朕，诸位卿家就不用担心再有什么妖道之类迷惑朕了。” 丁度多年给赵祯讲课，闻弦歌而知雅意，但是立刻反驳：“陛下只要牢记圣人教导自然不会被邪门歪道骗了去。孙麟虚岁才不过十岁，我朝规矩向无此例，却不好授官。” 赵祯又看向吕宜简和张得象，吕宜简说：“孙麟揭破妖道功劳不小自当厚加赏赐，只是年纪太小，授官确实不和规矩。然陛下身边有这样一个能够辨识妖邪之人也是臣等所愿。臣以为便先授孙麟翰林院供奉，也可时时随侍陛下身边。待到他年岁长成，又先有此功劳，陛下便封他官，谁也无话可说。” 赵祯见三个大臣都是一样的意思知道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于是对满头雾水的孙麟说：“孙麟，朕便封你为翰林院供奉，你可愿意？” 孙麟听这几个人说话听得迷迷糊糊。他实在搞不懂既然丁度和吕宜简都反对赵祯封他官，为什么又让他进翰林院。翰林院可是高大上的地方啊，明朝的宰相不是绝大多数都出自翰林院吗？难道是先在翰林院挂个名，以后等年龄到了再封个实际官职，大宋版先上车再补票？ 听赵祯问他，他就想先混进翰林院再说吧，这是多少人挤破头也挤不进去的地方呢。他立刻说到：“但凭陛下安排。” 随后赵祯给了赏赐，孙麟便退出来，正不知是应该回家还是先去翰林院看看时，甘召吉从殿里出来说：“小郎君，我便送你到翰林院吧。”在回廊上张惟吉停住问孙麟：“有几件事我不明白正好想向小郎君请教。” 孙麟忙问：“不知御侍有什么要问的？” 甘召吉一边走一边问：“小郎君能随口便说出道士的伎俩是因为那老人的传授吧？” 孙麟点头，当然要推到老爷爷身上了。 甘召吉又问：“可是你如何知道那茶里下了药？开封府仵作找了条狗来试，果然是蒙汗药。” 孙麟笑道：“老爷爷告诉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丁学士又告诉我不可乱吃东西，小子便留心了。待发觉给我茶那人神色不对，我便想试他一试，没想到真蒙对了。那个给我茶的人可是道士派来的？” 甘召吉说：“只怕开封府一时还撬不开他的嘴！”然后他又问：“你如何能够第一次看到妖道就知他会蛊惑百姓，是张角一流？若是望气看相的本事？也教教我。” 孙麟心说我总不能告诉你这种事我见过吧。当然他也不能胡说自己会看相，那是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他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修道本应该清静无为，与世无争，但这道士却四处诋毁于我，甚至污蔑我是妖孽，说明他却是有所求的。敢于在朝堂与我对质，且不顾及天家子嗣和脸面说明他所谋甚大。老爷爷说他见过很多番帮的事情，谋大事必走三条路，一是权，二是钱，三是人。这道士不是官，无权，想来钱财未必比得上当世巨商，那就只有走第三条路。而且他装神弄鬼也最是容易欺骗愚民。因此小子才猜他是学张角。而且小子当时也是在说气话啊。” 孙麟的解说未必能让甘召吉满意，但孙麟的外貌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甘召吉不满意也就只能将就了。 见甘召吉一时没说话，孙渔忙引来话题：“都知，小子也有一事不明。为何刚才既然说不给我封官，却又让我入翰林院啊？翰林不都是大官吗？” 此时已经过了御药局，距离崇政殿远了。甘召吉被孙麟问得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本还以为天下事没有你不懂的，每当到这事儿你却不明白。你这翰林却不是你说的翰林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五 打折的翰林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甘昭吉大笑过后才给孙麟细讲翰林的区别。原来通过科举进入翰林院的那叫翰林学士，是为皇帝起草诏书，担负军国大事顾问职责的。管理翰林学士的机构叫翰林学士院。此外翰林院还有一部分人是所谓“伎术”人员，有医生，画师，乐师，写字的，作诗的，下棋的甚至说书的，杂耍的，除了提供医疗都是陪伴皇帝文艺游赏的人。这些人称为翰林供奉。掌管翰林院的也是宦官。而孙麟便是属于翰林供奉一类。 孙麟正在脑补两类翰林的区别，甘昭吉以为孙麟失望了，连忙说：“这翰林供奉也不一般，想当年李太白就是翰林供奉呢。且以小郎君这等学识，先领一份供奉的俸禄，在这京城再拜一两名师，平日又可与与翰林学士切磋，来日必然东华门唱名。如学士院，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 其实孙麟也觉得要作大咖而不是做官的话，当个翰林供奉倒是正和心意。既能就近影响皇帝，又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看着合适就说句话，看着不合适就可以闭口不言，在没有报纸、电视和网络的年代还有哪个职位比这个位置更能提供一个大咖的舞台的呢？不过翰林供奉的薪水想来不会太高吧。 见甘昭吉误会了自己，孙麟忙说：“小子现在还小，能当翰林供奉已经是天恩浩荡了。只是小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御侍说与陛下。” 甘昭吉说：“小郎君请说。” 孙麟说：“小子目前需要求学，此外家里刚刚在京城安顿下还有很多事，只怕不能日日在翰林院坐班啊。” 甘昭吉笑道：“我当是什么事。陛下已经交代了不可拘束了你。若有事你自管去，只要打声招呼便可。只要不是离了京城，有急事自会有人找你。” 有了这话孙麟就放心了，他又问：“我爹爹现在是官身，不知若做些生意是否会犯律条？” 甘昭吉笑得嘎嘎的和鸭子似的：“本朝规矩是要到一定品级才不得经商，你家大人还差得远呢。你肯定不知，这京官里头还有人早上帮着浑家出了摊子然后才去衙门办事的。你家大人只管去作。可否告诉我你家大人想做什么生意？” 孙麟说：“初来京城，不摸底细，我爹也不是个适合作买卖的。因此只想补贴家用，想要开个饮食铺子。” 甘昭吉便停下来问：“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那日去你家那个煮肉甚是诱人，一想起来我都要流口水了。” 皇帝身边的人可不是有那么多机会巴结的，孙麟忙说：“提举若是喜欢，我便炖一锅送来。” 甘昭吉大喜：“那就叨扰小郎君了。我这个人呀，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好吃。” 说着话两人便来到翰林院。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在墙外就可以看到修竹掩映，更听得琴、笛悠扬。进门之后看到树荫下、凉亭中有下棋的、画画的，操弄乐器的，吟诗作赋的，斗茶的，一副养老院的感觉。孙麟连连点头，这不就是自己穿越前梦寐以求的工作单位么？ 甘昭吉是皇帝身边的人，这些翰林供奉自然认得，都来和他见礼。甘昭吉便顺便介绍了一下孙渔。现在孙麟的名气不小，自然也引起了大家的极大兴趣。但是甘昭吉只是带孙麟来认认路，与管勾翰林院的太监为孙麟请假，同时让人给孙麟安排单独的房舍。然后就带着孙麟出来。 “小郎君，想来你也累了。我便差人送你回去，等哪日觉得合适便再来点卯便是。” 孙麟连忙道谢。这时一个小武官快步走来停在远处，甘昭吉见了便走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走回来时脸色就不太好。他对孙麟说：“小郎君，钱青牛的事情有些棘手。开封府的人赶到新郑门内那户人家，见全家五口刚被杀死，钱青牛却不见踪影。这钱青牛看来也是个心狠手辣的，须得小心他报复。因此小郎君近日最好不要出门。我再派人保护小郎君周全。” 这样啊！没想到刚到汴梁就惹上了这么个仇人，孙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然事已如此，就只能多加防备了，希望开封府能尽快捉住这个钱青牛。不过孙麟也明白在极其缺乏破案手段、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时代，要想抓住一个早就准备了退路又有大量信徒的人肯定很难。 “韦小宝的三件保命神器是什么来着？对了，匕首、石灰、蒙汗药！”在回家的路上孙麟坐在车里为自己的安全开始盘算。可是削铁如泥的匕首毕竟只存在于小说之中。整天揣着一包生石灰吧，也不现实啊，不知道金庸大侠是用什么包的生石灰。生石灰可是见了湿气会板结，遇到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会变成碳酸钙，失去作用，若是放在身上的时候见了水，会把自己烧熟。这种危险的东西孙麟决定还是离远点儿。蒙汗药倒是携带比较安全，只是不知道皇帝知道自己整天带着一包蒙汗药会怎么想。 想来想去，最后他还是决定带一把短刀防身。在这个年代带一把解腕尖刀是正常现象，那东西公认的就是工具一般的存在。 在斜柳巷前下了车，看到老孙就蹲在巷口，看到他下车立刻跳起来想迎上来，结果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他忙跑过去把老孙掺起来，老孙不好意思地说：“脚麻了，脚麻了。没事。官家可知道那道士是坏人了？”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蹲了多长时间。孙麟想起自己上高中时有一年冬天放学赶上交通大堵塞，他和同学从学校步行一个多小时回到家，就看到在凛冽的寒风中、昏暗的路灯下，宿舍大院外面的马路边或蹲或站到处是人，都是等孩子的。当时爸爸也是跳起来向他走过来。熟悉的场景让他鼻子一酸。 为了掩饰自己的眼泪，孙麟大喊：“马迹芳？还不出来？” 马迹芳闻声立刻跑了出来，看到孙麟搀着老孙忙过来帮忙。孙麟却说：“回去拿钱，快去买肉！今天炖肉吃！” 孙麟让送他回来的太监明天早上来拿煮好的肉便扶着老孙进了院子。老孙自然最关心皇帝最后对孙渔是怎么认定的，孙麟便告诉他皇帝让自己进翰林院。果然老孙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若不是家里现在没有祖宗牌位，只怕立刻就要烧香磕头感谢祖宗保佑顺便向祖宗表功了。孙麟只好给他解释自己被封的是翰林供奉，和翰林学士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但是对老孙来说，无论是翰林供奉还是翰林学士，那都是老孙家祖坟冒青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六 石炭和连锁店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但是兴奋过后老孙又纠结起来：“大郎，这汴梁城虽好，可是比不得齐州太平。本想和你商量，我辞了官，咱们回齐州去。有了这许多赏赐也可以买些好田，不会再受冻饿，也不必再在此担惊受怕。只是你被官家授了官，立刻辞官只怕官家不喜。” 好不容易抱上皇帝的大腿哪能这么轻易离开？孙麟忙说：“爹爹，难道你带着这么多钱财回齐州就不怕有歹人上门？那些胥吏也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实在是在哪里都一样啊。不过就是一个妖道闹出的事情嘛，把妖道绳之以法就好了。” 说起乡间的贼人和县里的胥吏老孙神色果然一暗，就不再提回齐州的事情。孙麟想钱青牛的事情还是要告诉老孙一声，免得遇到钱青牛报复没有准备，于是把钱青牛把新郑门内一家人全部杀了，至今在逃的事情说了。 马迹芳扛了一大块肉刚进门，老孙把肉扔给柳嫂就拽着马迹芳又出了门，脚步重重的，也不说干什么去。等孙麟把肉都快煮熟了老孙才咣当一声推门进来。 孙麟吓了一跳，只见老孙手里拎着一把崭新的厚重朴刀，跟在后边的马迹芳扛着两根哨棒。这个样子引得在外面把守的皇城司士兵也探头探脑往里看。 老孙见孙麟看过来便大声说：“若是那妖道敢来，便让他知道我孙老实也不是好惹的！”朴刀在大宋不属于管制刀具而是被归入生产工具一类，因此想来家里有把朴刀皇帝也不会以为孙家要谋反，孙麟便没有做声。和大家一起到后院看老孙把朴刀舞了一阵，还真是虎虎生风。这种时候有个能打的爹在身边总是放心啊。 当晚又煮了一大锅肉，除了捞出几块当晚饭吃，其余的都用小火一直炖到半夜。那香味儿把被孙麟让到院子里的士兵都勾得不行，因此早上起来孙麟给他们一人舀了一勺肉汤让他们沾着炊饼吃。这些人吃得满嘴流油，还不住地夸赞：“待诏小官人真是好手段，谁能想到这猪肉能作出这等滋味？比羊肉还要好吃些。” 小太监来的时候于七把一大瓦罐炖肉交给他，小太监直咽口水。所有人都对孙渔的炖肉满意，只有于七的浑家柳嫂扎煞着手为难地说：“小官人，这炖肉好是好，只是太费柴。前日买的一担柴，已经快烧光了。” 马迹芳便喊：“我再到街上买来便是。”柳嫂怒道：“一担柴要六七十文呢，不要钱？” 孙麟早有主意，问马迹芳：“汴梁可有卖石炭的？” 马迹芳说：“自然有卖石炭的。小官人问它作甚？难道要烧石炭？石炭却不好烧，烟气又大，烧的人却不多呢。” 又可以制造关注了！呵呵！ 孙麟说：“你今天便四处打听汴梁有哪些卖石炭的，手中又有多少石炭。每家你拿些样品回来。我自有办法。” 马迹芳答应一声就跑出去了，孙麟又对于七说：“你也去给我找些土坯和砖来。”于七也赶忙去了。 石炭是宋朝对煤炭的称呼。孙麟在齐州码头上就见过有客商贩卖石炭。这个时候的石炭价格很便宜，比木炭可便宜多了，主要是人们还不太会使用石炭，认为不好烧，因此用的人也不多。 孙麟估计要抓住钱青牛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几天为了安全就不出门了，在家里鼓捣出一个适合大宋现有条件的炉子也可以赚点儿零花钱。更重要的是这事儿直接关系到以后中国的环境质量——用煤作燃料就可以减少木材消耗不是？ 不到中午于七就带人拉了一车的青砖和土坯来，瓦刀、铲子也都买了来。孙麟便让他们把东西卸到墙角，然后就在墙边清出一块空地。老孙木工、泥瓦匠都干过，这些活计一点儿不生疏。于是孙麟指挥老孙和泥，于七打下手，于家俩孩子在一旁越帮越忙，很和谐的场面。 当马迹芳回来时，一个土坯垒砌的炉灶已经完成了大半，孙麟正拿着铁匠打造的炉箅子比量炉膛的大小。马迹芳把一麻袋用纸包着的煤块儿扔在院子当中，说：“都在这里了，一共七八家卖石炭的。总有三四千称的石炭。” 称是宋朝的重量单位，孙麟也不清楚到底是多少，不过知道凭自己手里这点儿钱肯定不能全部吃下所有这些石炭。 孙麟便过来看样品。有乌黑油亮的上等无烟煤，也有色泽暗淡的烟煤，看来宋人对煤炭的分类还没有太多的认识。孙麟把无烟煤挑出来，把包在上面写着商家字号的纸交给马迹芳：“记住这几家，以后就买这几家的。” 马迹芳又领命去了。等他再次回来时一个完整的炉子已经成型。第二天孙麟正在指挥三个男人给这个炉子垒烟囱并用竹竿和麦秸搭棚子的时候张惟吉突然冒了出来。 孙麟知道张惟吉不出现才是怪事，但还是装作惊讶地问：“都知，恁来了？小子这里平安无事，你每天来看小子，小子都不好意思了。” 张惟吉还是笑得和鸭子似的：“今天倒不是为了这事。实在是昨日你煮的那肉太香了，张提举分了我一点儿，不解馋啊。这不陛下也听说了这事，也想尝尝。那肉放了半夜不敢给陛下吃，我便只好再来叨扰一次了。” 孙麟说：“只是这煮肉时间却长。” 张惟吉立刻说：“不妨事，猪肉我都带来了。” 搬猪肉进来的两个大汉都是大肚子，粗脖子，一看就是伙夫，说不定就是御膳房的厨子呢。这就是来偷师的。孙麟也不点破，反正这做菜也和作化学反应有些相像，光告诉你做法你也不一定能作出那个味道来。 在两个大汉按照孙麟的指示处理猪肉的时候，张惟吉装作无心走到还没搭建好的草棚外墙角边用脚踢了踢堆在那里的石炭，回头问孙麟：“你这是要烧石炭么？” 孙麟随口回答：“是啊。这不是柴价太高么。” 张惟吉说：“这石碳可不太好用。陛下和皇后娘娘总让宫里减省用度，若是石炭好用，宫里就用这东西做饭了。”他又好似刚刚发现新盘的炉子的半成品，俯身看了看问：“这是你弄的炉子么？” 孙麟说：“是啊。小子觉得石炭不应该比木炭难用，因此想试着把原来的炉子改一下。若是能让人觉得石炭好用，那么东京城的柴价不就降下来了吗？原来烧不起柴的穷人就可以烧得起柴了。” 张惟吉趴在炉子上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看着孙麟把肉下了锅就先回去了，只留下两个厨子和几个太监监视煮肉。在孙麟送他到门口时他突然说：“今日朝堂上可热闹得紧。那些前几日跳得最高的言官都罢黜了，开封府吴知府也因为管下出了这等妖道，妖道又在他眼皮底下逃走受到弹劾，自请外放呢。这妖道平日里出入的有名有姓的人家可是不少，不知这次都会牵扯了谁出来。” 这些朝堂上的事孙麟还没有什么概念，在不知道张惟吉说这件事的目的时只好祭起无敌表情包，脸上现出“懵逼”两个大字，只呐呐地说：“是么？只是那妖道做戏的手段甚是高明，其中必有很多人真是受了妖道蒙蔽。就不要穷究了吧？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们也应该吃一堑长一智吧。” 张惟吉看到孙麟傻呵呵的样子象偷鸡得手的狐狸一样嘿嘿一笑回了皇宫。 孙家的厨房现在只有两个皇宫的厨子和孙麟能进，孙麟又不能离开两个明显武艺高强的太监的监视，于是孙麟便搬个木墩坐在厨房门口指挥老孙、老于和马迹芳给石炭炉子垒烟筒，装风箱。到下午肉炖好的时候炉子主体已经完成，烟筒也垒好，只剩包砖。 来拿肉的是李安，把人送走孙渔问于七和马迹芳：“若是这肉官家吃着好，开个铺子卖这炖肉能不能赚钱？” 还没等两人答话，忙着用炊饼蘸肉汤的那个皇城司十将叫邢召虎的已经大叫道：“待诏开个饮食铺子卖这炖肉，若是不赚得金山银海撅了我的眼睛去。” 孙麟问：“却不知铺面好不好找？” 于七说：“不知待诏要什么样的铺面？京城的牙行都能找到，只是价钱高低罢了。” 要赚大钱首先要找个好铺面。孙麟想了想：“铺面不需要很大，但是要在人多的地方。我也不太清楚开铺子什么样的屋子好，看看牙人手里有什么样的，我们可以去看看。” 马迹芳答应一声就要去找牙人。孙麟叫住他：“你家里可还有闲人？若是有闲人可以到铺子里学手艺，以后自己也可开一个饮食铺子。” 马迹芳呆了一呆问：“麟哥儿说的可是真的？” 孙麟说：“我骗你做什么？汴梁城这么大，百万人口，一家铺子也不能把炖肉卖到全汴梁去。自己人多来几家铺子也无妨，只要交点儿管理费就成。你看卖馄饨，包子的有多少？” 邢召虎抢到孙麟跟前问：“待诏小郎君，俺浑家也在家里闲着，能不能学？” 开个连锁店也不错啊。孙麟看看这十长倒是一脸精明相，就说：“可以。” 这一下其余几个皇城司军士也纷纷要求让自己家人来学手艺——大不了交些钱财，学了这手艺却是稳赚的。 孙麟问：“谁再去买几只肥鸡来。我这里还要作几种新的吃食。”立马便有个皇城司士兵拿了钱跑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七 祥瑞开店（一）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牙人的效率还真是不低，第二天一早便来告诉孙亮说开店的房子找好了，就在角子门外的下土桥，让他们去看看。 孙麟一出门可是前呼后拥，不但老孙扛了哨棒随行保护，牙人引路，还有马迹芳跟随，皇城司几个军士保护，引得路上人人侧目。若是再提个鸟笼、牵上来福，就有点儿恶少出巡的派头了。这感觉太特么爽了！ 孙麟他们顺着大街向东然后拐向北不几步就到下土桥。这里汴河上停满了来往船只，行人虽不说摩肩接踵，但是贩夫走卒富商巨贾往来不绝，也是个开铺子的好地方。这个铺面也不错，是一座两层小楼，后面还带一个院子。最妙的是铺面比街面后退了四尺多，正好可以盘一个炉子。 只是这铺子还是大了些，孙麟本来只想有一个小门头卖快餐的。不过铺子大些倒是有利于以后扩大经营，大些就大些吧，尽快增加些经营品种就是。 签了租约之后孙麟回到家看到张惟吉又出现了。难道这个皇帝身边的二号人物没有正事儿干？看看张惟吉身后两个哭丧着脸的胖厨子孙麟就大体明白怎么回事了。 果然，张惟吉满脸堆笑说：“小郎君，没想到你下厨的本事也这般高强啊。你那煮肉的本事就教教这俩夯货呗，宫里的贵人都喜欢你煮的那肉呢。你是翰林待诏，我总不好天天来求你煮肉吧?” 孙麟装模作样看看两个胖厨子，一脸不可思议：“从头到尾你们都看了。没学会？” 两个厨子期期艾艾地点了点头。孙麟叹了口气摇摇头：“做菜呢也需要用心体会。想来你们是作得少。这样吧，你们便留在这里跟我学。什么时候学会了作熟了再回去。”张惟吉见孙麟这么好说话大嘴咧到了耳根子。孙麟也很满意，铺子的厨师有着落了。 看看新垒的灶的泥水干得差不多了。孙麟叫于七把柴草铺在炉箅子上点燃，然后扔进去敲成小块的无烟煤，看看煤燃烧起来再向炉膛里添加大块的煤，很快炉膛中的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先让于七把收拾好的小鲫鱼拿来，孙麟指挥御厨炸鱼。需要火大就拉风箱鼓风，不多时一大盘鳞炸鱼就上了桌。柳嫂又把一碗椒盐放在了桌子上。张惟吉连连吸鼻子：“这个，这个……嘿嘿。” 孙麟说：“这个叫鳞炸鱼。都知不妨尝尝，蘸着椒盐吃。” 张惟吉筷子一动就停不下来了。孙麟指挥御厨炖上一条大鲶鱼，回头一看盘子已经空了，于家两个小把戏趴在桌子边上眼中含泪悲愤地瞪着张惟吉。张惟吉实在不好意思，从怀里摸出两个银豆子扔在桌上：“好可爱的孩儿，拿去玩儿吧。嘿嘿。” 这时候外边守门的皇城司十将禀报：“外面有位官人求见待诏小郎君，说是来赔罪的。” “来赔罪的？”孙麟看向张惟吉。张惟吉倒是当仁不让问道：“是谁？” 军头递上帖子，张惟吉看了笑起来：“原来是他。”说着他便把帖子递给孙麟。 孙麟见上面写着“如京副使潘延成”便问：“我刚来京城才几天？这个潘延成怎么会向我赔罪？” 张惟吉说：“他没有得罪你，但是他那弟弟潘延智当日却信了妖道对你恶言相向。如今妖道坏了事，潘家人自然要赶着向你赔罪。不然那些御史也不会放过他家。” 孙麟问：“我该怎么办？” 张惟吉说：“这潘延成可是章怀皇后的侄孙。”见孙麟不知道章怀皇后是谁，他只好解说“他祖上便是我朝开国大将潘美。章怀皇后是先帝第一个皇后。他家向你赔礼，你自然该开大门恭迎了。” 潘美？孙麟小时候听《杨家将》也不知听了几回，虽说明知那是演义并非史实，但是对潘美还是心里膈应。不过现在孙麟根本没有给别人看脸色的能耐，这事儿就按张惟吉说的作吧。孙麟和老孙亲自出门把一个一看就是心宽体胖的胖子迎了进来，胖子没想到张惟吉在这里，连忙问：“不知都知在此有何贵干？” 张惟吉说：“孙待诏这里有些稀奇东西，陛下让我来看看。” 胖子说：“原来如此，都知便安坐。某今日贸然前来叨扰待诏实在冒昧，说几句话便走，改日再设宴请待诏。”然后他转向孙麟说：“舍弟日前受妖道蒙蔽对小郎君多有得罪。他回去后我家大人已将他禁足。今日我便替他向小郎君赔罪。本来备下酒宴想请小郎君赏光的，既然张都知还有事，那便改日我再做东。”说完，他便吩咐仆人：“把东西拿上来。” 仆人捧了礼物上来，孙麟见好多东西啊，忙说：“受妖道蒙蔽的也不是潘大哥一个，潘大哥本是无心之失，小子本就没往心里去，怎敢接受如此重的礼物。” 潘延成却说：“没有什么的，不过是些笔墨纸砚和书籍之类。小郎君将来定是要进学的，都用得着。” 孙麟见确实是文房四宝和书籍只得收了。潘延成离开时还说：“改日哥哥做东再请待诏。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张惟吉举着一块砚台左看右看，对送潘延成回来的孙麟说：“这是上好的澄泥砚。潘家这次破费不小。” 孙麟知道澄泥砚是四大名砚之一，忙问：“这东西这么贵重？” 张惟吉笑道：“潘家家资不少，这不算什么。谁让潘延智在大庭广众下演了那么一出呢。这东西你不收，潘家反而不会心安。” 张惟吉是一手扶着墙被小太监扶着出门的。在他走之前孙麟请两位御厨评判一下新式炉灶和石炭，两个御厨都说好，并且认为同样数量的石炭应该抵得上数倍的木炭。若是东京城的百姓都用石碳，那柴草就不会紧张了，这可是不小的功劳，张惟吉连忙回宫去禀报这个消息。 第二天孙麟又对这个石炭炉子作了些细节调整便包了砖准备长时间使用。老孙和于七有了经验自去下土桥的店外按照孙麟画的图样盘炉灶，马迹芳天天往铁匠那里跑打造炉箅子、火钩子、火钳、通条、大锅之类铁器。大家都有事作，日子过得很充实。两个御厨也在孙麟的不断指点下技艺突飞猛进，学会了叫花鸡，老北京鸡肉卷的做法，基本能达到孙渔要求的底线。 当然这俩厨子肯定只能在开业的几天来撑一下门面，然后还要雇人。这个孙麟倒是不担心，让几个皇城司士兵的家人先来当学徒，将来学会了炖肉的手艺可以自己开店，只要每月交两贯钱就行。现在满院子都是人，忙活着学炖肉、烙饼、打烧饼、烤鸡，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只是这钱青牛还是没有消息.这个道士心狠手辣，演技又高，让孙麟不免有些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三 祥瑞开店（二）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四月十二，不同于一般买卖开张都要看看黄历，择个良辰吉日，孙麟是一切准备好就立刻来张。早上大家四更就起来到了铺子里。让孙麟感慨的是这么早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很多人在忙着讨生活。 卸下门板，升起炉火，挑出个幌子大书“便宜坊”三字。殿前司士兵的家人也已经到位。老孙和马迹芳把炖了半晚上的一大锅肉倒进店铺前灶上的大锅里。火把汤一烧滚，肉香飘出来，早起谋生活的人们立刻便被吸引过来。 一个灶口上放着个鏊子，皇城司军汉的女人们把烙得半熟的面饼放在上面彻底烙熟。等麦子的焦香散发出来，就用刀剖成两半，中间夹上剁碎的煮肉，再浇上一点肉汤，一个大宋的肉夹馍就做成了。用草纸或干荷叶一裹递给急等着吃的顾客。 还有一个灶口上在烙油饼，大块儿的肉往里面一裹一口咬下去满嘴冒油。 有人已经知道进献祥瑞的孙家要在这条街上开店，早就打探了消息，是以今天早上早早就等着看个新鲜，两个御厨忙得满头大汗，肉案前还是排起了长队。 排队的和围观的人中终于有人发现了古怪，一个人问正在用火勾捅炉膛的老孙：“店家，你家这灶怎的这等古怪？好旺的火却半天也不见填柴？” 老孙说：“有什么古怪？烧的石碳罢了！” 有人便说：“不说便不说吧，何必诓人？若是石碳，只怕呛死人呢。” 穿着便衣的邢召虎用脚踢踢灶旁堆的石碳说：“哪个诓你，这不便是石碳？” 有个中年汉子就说：“恁的作怪。俺也曾烧过石碳，却不是这样。你这石碳却是哪里买的？” 老孙说：“石碳都一样，只是俺这灶好。” 有人就笑起来：“这灶还能有什么不同？” 老孙说：“信不信由你。”他笨嘴拙舌，根本不像是个会骗人的，有人就注意起那灶来。 不到五更天一大锅肉，几百个饼就卖得精光，两位御厨因为连续挥刀时间太久已经脱力，吐着舌头趴在长凳上倒气。孙麟让把炉子封上大家先休息一下。 起得太早了啊，孙麟这具小身体忙了半天已经感到乏了。不能和街对面的小姑娘比，才七八岁的样子，背后还背了个更小的，还要踩着凳子往锅里下馄饨呢。 好多人从这边买个肉夹馍再到对面要碗馄饨，因此今天馄饨摊子的买卖特别好，小姑娘一直忙得脚不沾地也没见喊累。因此孙麟看看一群人都忙里忙外准备中午那一顿他也不好意思叫他们送自己回去。 看着一群人各自穿着自家的衣服切肉，和面有点扎眼啊，得让他们统一穿白色制服。 这么想着，孙麟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正在做梦娶媳妇呢，孙麟突然被人惊醒了，却是老孙在哈哈大笑。 他忙从柜台后边走出去，老孙见到他就笑道：“你娘捎来书信呢，大概五日后就能到了。” “喔，真是太好了。”孙麟迷迷糊糊擦了擦嘴边睡觉时流出来的口水，看看太阳都要上了中天。睡了这么久也没个人来关心一下，这是怎么对待祖国的花朵的？他来大宋不是可为了过这种生活的。 老孙这才发现孙麟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忙说：“正好于七来了，让他送你回去再睡一会儿。” 孙麟打了两个哈欠反倒不困了，看看又到了午饭的点儿，只怕还有一阵忙乱，便说：“我睡够了，先不睡了。” 正说着话，街上一阵喧闹。孙麟走到门口向外面看去，见三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追着两个破衣烂衫十岁左右的男孩跑。跑在后边的矮个儿孩子穿着条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长大裤子，慌乱之间把腿绊了一下，扑倒在地上，跑在前边的小伙子赶上就拿脚踹。矮个子孩子倒是机灵，马上就地一滚，躲开这一脚。另一个小伙子又赶上来用脚踢，那个孩子抱住小伙子的腿只不撒手，还用腿乱蹬，三个小伙子只好围住用拳乱打。 跑在前边的孩子奔跑时回头看见伙伴被打，立刻扭身回头发了疯一样冲向一个背对自己的小伙子。别看他骨瘦如柴，可是这猛一撞也很有力气。背对他的小伙子不防备，被撞得向前一冲，撞在另一个小伙子怀里，两人滚作一团，引来围观的人群一阵哄笑。 冲回来的孩子身手很灵活，又猛地把被矮个孩子抱住腿的小伙子推了个趔趄，拽起矮个儿孩子就跑。 但是三个小伙子毕竟年龄大些，身高腿长，被众人哄笑一阵真的动了怒，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追上，揪住两个孩子乱打，把他们的衣服扯得稀烂。 街上的闲人都围过来看，但孙渔被马步芳抱到门前的灶台上看得清清楚楚，高个儿的孩子身手灵活又有一股狠劲儿，象野狼一样嘶吼着抡着拳头连打带咬护住矮个儿孩子；矮个儿的孩子一开始只是招架护着衣服，后来衣服被撕破了，他也发疯一样又抓又咬。 孙麟有心制止三个小伙子，但是他对汴梁的民情不熟，因此先问马迹芳：“这两个孩子是贼么还是乞丐？”马迹芳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虽然两个孩子拼命反击，但是面对三个小伙子仍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三个小伙子围着俩孩子不断用脚踹。这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厉的哭声，三个同样破衣烂衫年纪更小的孩子从人堆中冲出来一边哭一边跑过来，其中一个四五岁样子的扑到一个男孩儿身上哇哇大哭：“不要打我哥哥！”另外两个孩子虽然不敢扑上去但是也一边哭一边嚷：“别打了，别打我哥哥！” 三个小伙子见此情景手下也缓了，旁边又有铺子里出来人呵斥，他们便就势停了手，从地上捡起两个铜钱，往下土桥去了。走之前一个小伙子还对两个孩子威胁道：“再敢让我在这下土桥上看到你，我便见一次打一次！你们还是快快离了这里，往别处讨生活去吧！” 孙麟问马迹芳：“这是怎么回事儿？” 马迹芳说：“麟哥儿在这汴梁住长了自会明白。两下都是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四 小乞丐（一）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孙麟追问马跻芳才细说起来。原来因为下土桥是拱桥，车马上桥下桥都比较费时力，这三个小伙子就是在这桥上讨生活，有装货的车子到了桥下，他们就帮着推上去，借此讨几文钱，那两个年纪小的孩子肯定是抢了他们的生意才被追打。 不过就是两个铜钱的事儿而已。如果是穿越前孙麟肯定会这么认为。但是经过了忍饥挨冻的九年，他知道没了这两个铜钱三个小伙子家中可能就有弟妹吃不上饭，因此两个铜钱足以让三个小伙子对同样急需这两个铜钱的孩子动手。都是穷啊。 这时三个小孩儿一边哭一边努力想把两个大点儿的孩子从地上拽起来。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被打得狠了，一直捂着腰，两个孩子拽了好几下没有拽起他来。不过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反而坐在地下安慰那三个小的。 看到他有一股狠劲儿，孙麟有了点想法。 孙渔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有很多事情需要保守。他可不想哪天说了句梦话被传出去因此而掉脑袋。因此他需要身边有几个可信的人。 自己培养的人还是更可靠些，看看《红楼梦》里家生子更得主人信任那是有道理的。而且现在孙麟有钱了，也有养几个人的条件。这几个小孩儿看来孤苦无依，收留他们给他们些事情做也免得他们继续流浪。 孙麟往老孙那边看去，却见老孙递过来一个荷叶包和几个饼，冲着那几个孩子努努嘴。孙麟心领神会接过对老孙说：“爹爹，我想收留他们。” 老孙愣了一下，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唉，救急不救穷啊。天下和他们一样的苦人多得是，哪能救得过来？” 孙麟笑道：“爹爹啊，你现在是正经官人呢，咱家现在做买卖可就用人多了。于七叔需要看门，马大哥需要采买，儿子以后出个门也需要有个可靠的伴当吧？他们几个在家里养几年就能看出品性了。何况那两个大的现在让他们在店里当两年小工也不白吃饭。” 马迹芳赞道：“到底是渔哥儿想得周全。这样几个孩子也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老孙想了想便点头：“那就依你。”孙麟连忙跑向那几个孩子。 年龄大的孩子已经把年龄小的安抚得不哭了，然后慢慢爬起来准备走开。这时从街对面一个布匹铺子里走出两个女孩儿，大一些的女孩儿走到那孩子跟前打开一个手绢包用手托着送到他面前说：“拿去，找个大夫看看。以后别到桥上去了。你们打不过他们的。” 那大些的孩子一见手绢包里的东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忙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一躬，很有职业素质地唱道：“多谢小娘子，恁好人有好报，定然越长越漂亮，找个好郎君……” 那女孩儿也不扭捏，把钱放在穿着长大衣服的孩子手里说：“好了好了，你看你的弟弟妹妹应是都饿坏了呢。” 大孩子又一躬到地：“谢谢小娘子。”然后他才一瘸一拐带着几个小的往前面一个炊饼铺走。 孙麟手里托着荷叶包从后面追上来说：“等等，这个给你们。”说完孙麟把荷叶包塞到大孩子的怀里。大孩子看到荷叶里包的东西，被打得青紫的嘴都笑歪了，抱着荷叶包忙要道谢，孙麟一摆手：“不要说没用的。我有事要问你。” 大孩子问：“不知小郎君要问什么事？” 孙麟指指附近一处无人的河岸说：“那边安静，我们到那里说话。” 于是大孩子跟着孙麟来到河岸上，一边走一边把饼分给几个小的。几个小孩儿饿极了，就用黑乎乎的手直接从荷叶里抓肉吃。孙麟注意到那个穿长大衣衫的孩子捧着荷叶先让三个更小的孩子吃肉，自己一块肉也不动，但是却留了几块肉在荷叶里。难道这是给他自己和年龄最大的孩子留的？ 岸边正有一处空地，孙麟站住问：“这位哥哥不知尊姓大名？这几个都是你弟弟妹妹么？” 那大孩子没想到孙麟问他名字，忙说：“我叫武大郎。” 大概是孙麟对武大郎这个名字反应过于剧烈，武大郎问：“小郎君怎么了？” 孙麟止住被吐沫呛到引起的咳嗽摆手说：“没事，没事。” 武大指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说：“这是俺妹妹桃花。其他几个却是在街上遇到的。” 孙麟明知故问：“你们不是一家人？” 武大受了孙麟的恩惠又见孙麟也是个小孩儿便毫不隐瞒的说起他们几个的事情。原来武大和桃花本是京兆府人士，前年母亲病逝后随着打铁的爹爹到汴梁来投亲，没想到那亲戚早已离开了京城。他们盘缠用尽，便沿着运河在汴梁和陈留之间给人家打铁，可是一年前爹爹又染病过世，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流落街头。武大本以为汴梁容易讨生活，便带着妹妹一路乞讨到汴梁，路上又遇到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十四岁男孩儿结了伙儿，又收容了一个不知什么来路也是流落街头的孩子一起乞讨。两个月前在街上遇到那个穿长大衣服的男孩儿——杜二郎，便形成了他们目前的阵容。 “二郎可是能识文断字的呢。”武大对自己的队伍里有一个能够识文断字的人感到很自豪。大概是看孙麟年纪比他还小些便多说了几句。 孙麟却有些好奇：“那么他家的家境应该不错啊，为何会流落街头？” 武大瞥了杜二郎一眼说：“他只是不说呢。” 孙麟说：“你们平日里就在此处讨生活？” 武大说：“这汴梁城里各处都有人站住了地盘。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俺不想投靠他们，只好四处游荡找些吃食。平日里俺带着他们几个出门乞讨，七郎给人跑腿也能赚几文银钱。可前几日七郎病了，没钱看病只好在住处躺着。俺才想看准机会在此处弄几个铜钱给七郎抓药。” 孙麟忙问：“七郎生的什么病？” “打摆子呢。” 疟疾啊。这个时代疟疾很难医治，死亡率很高的，要快点儿治才行。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走过来递给武大一个饼，他抬手的时候破衣服前襟孙麟瞥见那孩子腰间竟然插着一把明晃晃的解腕尖刀孙麟就问：“你们有刀啊？刚才那三个人那么打你，你为何不用刀？” 武大郎叹了口气说：“小郎君有所不知，不是碰到拍花子的万不能动刀。若是动了刀子伤了人俺便难免给衙门捉了去，他们几个只怕就难有活路，因此俺身上是不带刀的。这刀只放在小五身上，这样俺和杜二郎离了他们去作些什么也不怕他们被拐了去。这汴梁城中拐孩子的可多了，幸好有小五、笨牛作帮手，不然有两次桃花就让人拐了去。” 不管武大的安排是对是错，孙麟都觉得武大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已经打定主意便说：“我叫孙麟，在这里开了家铺子。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干活儿啊？至少可以让你们饿不着冻不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五 小乞丐（二）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武大听孙麟说给他们活儿干，一开始愣了一下，然后笑逐颜开：“小郎君难道是和玄应观老道斗法的孙渔？” 孙麟问：“你怎么知道？” 武大说：“除了高门大户的衙内，象小郎君这等年纪哪个能作家里的主儿？因此小郎君必不是普通人物。那日祥瑞进京，俺也在路边乞讨，远远看过小郎君一眼，小郎君又是京东路那边口音，俺便有此猜测。” 孙麟点点头：这个武大有点儿小聪明。他又问：“那么你可愿意到我家来帮忙？” 武大忙说：“谢小郎君收留我们兄弟，让我们几个能有个吃饭的地方，俺怎敢不愿意呢？却不知小郎君要让俺们干什么？” 孙麟指了指外面已经排起长队的铺子说：“那家铺子是我家开的。你们的活计就是看守店铺，每天早起把那个炉子点好，然后把铺子里外都收拾干净。此外还有些杂活儿。” 武大本来挺大的眼睛都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小郎君放心，这事情小的自然会作好。” 他改口倒快。孙麟说：“我能保证你们吃饱，但是我不会给你们开工钱。” 武大忙说：“小郎君能收留俺们几个就是天大的恩情，小的哪敢要工钱？只是俺那大哥……” 孙麟一摆头说：“我自有道理，你且跟我来。” 走到铺子那边孙麟叫过一个殿前司士兵的浑家让她给几个孩子一人买身衣服。街上就有裁缝铺，那女人答应了把便去了。孙麟又叫过一个士兵让他带几个孩子先去找到留在住处的两个孩子送到郎中那里看看。得疟疾的先治病，两个挨了打的治一下伤，四个小的看看需不需要打虫子。 这边快卖完了午饭的时候，那边跟着武大去的士兵也把人带回来了。武大搀扶着一个比他略大的干瘦少年过来对着老孙倒头便拜，操着河北口音说：“小的申七郎，谢官人收留之恩。” 老孙慌得把申七郎扶起来，只说：“使不得，使不得。” 孙麟看申七郎面色蜡黄，走路打晃，已经被疟疾折磨得极度虚弱，却还咬着牙对老孙行大礼，便感到这也是个硬气人物，观感不错。忙让武大郎把他扶到后院去安置。然后他又叫过一个士兵让他去买洗澡水来给一帮孩子洗澡。 东京汴梁生活就是方便，早上都有卖洗脸的热水的，洗澡水也不在话下。刚才灶上正忙着烙饼供应顾客呢，来不及烧水，孙麟只好尝试一下汴梁城的星级服务了。 在给七个孩子洗澡之前孙麟又让人把他们的头发剃光，确保虱子跳蚤无处可藏。他们脱下来的旧衣服孙麟也让人填到炉子里烧掉。没想到杜三郎却光溜溜的从洗澡桶里跳出来抱住他的那堆已经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就是不撒手：“这是我娘给我作的！” 孙麟明白那件衣服对杜三郎的意义，但是更知道那衣服上有什么东西，他叹了一口气：“可是这衣服上尽是虱子和跳蚤。不烧掉的话，虱子跳蚤还会吸你的血。” 杜三郎也不说话，仍然抱着衣服不撒手。可这衣服上肯定满是小生物啊。孙麟正在为难，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邢召虎的女人从门外拿了个木盆进来咣当一声扔在地上，从杜三郎怀里一把抢过衣服扔进盆里，然后一壶滚烫的热水浇下去，冒出来的味道差点儿把孙麟熏倒。那女人弓着腰问孙麟：“小郎君，这衣服上的虱子想是都烫死了，你看……” 估计这下小生物都杀灭了，孙麟只得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指着地上刚才堆衣服的地方说：“这里也用开水都浇一遍，一定不能留下活的东西。” 现在孙麟的话对这些来学手艺的人来说就是圣旨。他的这个指示立刻被不折不扣的执行，人们的动作比孙渔穿越前在公司里指挥的工人麻利多了。孙麟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本来准备晚上卖的那些肉在中午就卖光了。孙麟便让把门外的炉子熄了火，下了幌子。不过活儿还没完，孙麟督促着一帮人把锅碗瓢勺都刷得锃明瓦亮。马迹芳买来了两片猪肉，收拾好以后全都炖上，孙麟便开始教大家如何烙油饼、卤鸡蛋、作熏鱼。看大家学得差不多了孙麟让他们回家去练习，出门一看马迹芳正在外面教武大生炉子，周围围了一大群人在看，都是附近做买卖的。相信很快他们就会明白烧煤的好处，跟着学的。 第二天早上孙麟到达下土桥的时候武大和杜三郎正在忙活着生炉子。孙麟探头看了看立刻判断出并不是两个人起晚了，而是生炉子不熟练耽误了时间。再走到后院看看，昨天刚买的柴火已经有一部分被细心的劈成小条，整齐的堆在柴棚里。看来武大和杜三郎是用了心了，两人给孙麟最初的印象不错。 又问了一下申七郎的情况。这个时代没有治疟疾的特效药，孙麟只能在医生开的方子里又加大了青蒿的用量。 ———————————————— 东京城就根本没什么秘密，一天时间就有很多人知道下土桥新开的“便宜坊”是进献祥瑞的孙家开的，而且吃食特别可口。就冲着为了看斗败妖道钱青牛的神仙弟子一眼，就有好多人专门跑到下土桥吃早饭。屋里几张桌子一个早上都没断人，一大锅肉早早就卖完了。 算完帐，盯着众人把器具都刷洗得锃明瓦亮，肉案用碱搓洗干净后孙渔招手叫过邢召虎的浑家：“陈嫂，你跟我去对面铺子里买些布匹来。” 陈嫂用抹布擦了擦手跟孙渔出来问：“麟哥儿要买什么布？” 孙麟说：“所有这些人，每人要作一式的两件白色衫子和头巾，做活儿的时候穿在外边，每天做完活儿就洗干净，两件换着穿。这样客人一看就知道咱家铺子干净。却不知这样用什么布好？” 陈嫂惊得扎煞着手：“哎呀，麟哥儿呀，你这么讲究难道要把那樊楼比下去？每人两件衫子和头巾要花多少钱啊？更不要说那肉案每次都要用碱洗，要多少钱？” 孙麟摇头道：“客人到铺子里买吃食，一个是看口味，再者还要看是不是干净。要让客人过了新鲜劲儿后还来咱的铺子就一定要干净。陈嫂啊，不能光算小账，裁两件衫子能花多少钱，若是一天能多来三五十个客人，一月下来多赚多少？” “这样啊？”陈嫂还是有些不相信。孙麟暗暗摇头：小门小户，见识不够啊。 说着话走到对面张记罗布帛铺门前，门口的店伙早就看见孙麟，忙唱个肥诺：“小郎君是要买绸缎还是麻布？小店无论是绸缎还是布匹全是上等，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孙麟是今天这个店第一个顾客，一进门所有人都看向孙麟。一个本来正指挥伙计往货架上摆放布匹的老人也转过身来看到孙麟忙拱手道：“可是孙待诏小郎君？” 孙麟忙回礼问：“不敢。老丈认得小子？” “从昨日开始，这里便传遍了，都说对面那间铺子便是小郎君家的。不是小郎君这样的神仙弟子，怎么可能弄出这么美味的吃食来？” 孙麟忙说：“教过小子的老爷爷只是周游天下见多识广而已，却并非神仙。” 老人对孙麟的否认一笑略过，说：“老夫姓张，乃这间铺子的东主。小郎君可是要买些布匹？” 孙麟说：“小子想买些白麻布，给铺子里的人作罩在外面的衣服，这样更干净些。却不知哪种布合适？” “那只需最便宜的麻布便好。小郎君看看这边的麻布如何？” 孙麟一回头，看到门市通往后边的门口站着两个小女孩儿，正是昨天给武大郎钱的。主人模样的女孩儿熟练的走到柜台后面指着货架上一匹麻布。 身高是硬伤，孙麟得掂着脚尖才能看清柜台后的布。那女孩儿还比孙渔高些，看到孙麟伸长脖子不由一笑，指挥店伙把麻布搬到柜台上给孙麟看。“这种麻布因粗糙了些最是便宜，却甚是结实，若只是穿在外边却也合用。小郎君看如何？” 孙麟穿越之后都是有件儿衣服穿就不错了，根本没注意过布匹的种类，哪里知道什么合用啊。他便看向陈嫂。陈嫂连忙上前看了麻布，又问了价钱便对孙麟说：“这麻布作麟哥儿说的那罩衣和头巾甚是合用，小娘子给的价钱也公道。麟哥儿你看可成？” 看昨天小姑娘给武大郎钱的样子想来是个心底好的，应该不会把自己当肥羊宰。孙麟当即点头，让陈嫂合计一下需要多少布，扯好了让店伙到对面拿钱。有钱就是好啊，潇洒！ PS：一个重要人物出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六 危险的感觉 ，最快更新铁血大咖最新章节！ 中午孙麟又走到铺子外面看到铺子外面又排起了长队，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武大却突然拉着他要回铺子。这时候突然有一种危险临近的感觉让孙麟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忙转身看向身后，街上有行人也有看热闹的闲汉，没有看出哪里有什么问题。 一直跟在孙麟屁股后面的武大看到孙麟的动作忙问：“麟哥儿，怎么了？” 孙麟说：“觉得不太对劲儿，好像有人盯着我似的。” 武大立刻小声对孙麟说：“刚才小的就看见那边那个人眼神不对呢。他一直朝这边看。” 孙麟顺着武大的目光看过去，见排队的人中有一个穿着破旧短衣的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自己，脸上甚至显出一丝狰狞。当那人目光与孙麟一碰，就连忙躲避开去，明显是心里有鬼的。只是方向不对，孙麟感到的危险不是来自于那个方向。 孙麟退到铺子门口一边继续观察街上的人一边对武大说：“你很警觉，很不错。” 武大自豪地说：“小的在汴梁混了一年可不是白混的，若是没有眼色只怕俺们早就让花子帮祸害了。” 孙麟点头说：“那好，给你个差事。每天吃完早饭你就到城外码头守着。我娘这几天要来。”这个时代和远方的人约定时间从来就不会精确，孙麟必须要准备刘氏早到几天或者晚到几天。 武大答应了，孙麟详细说了一下刘氏的相貌，又特别交代了来福的特征。相信武大就算认不出老娘也不会错过来福，毕竟来福可能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 孙麟交代完武大报告：“麟哥儿，外面的炉子撤了火总有人来看，还有钻进头去看的。赶也赶不迭，这却如何是好？” 孙麟笑道：“由他们去，只要他们不弄坏炉子便不要去管。”武大却不平地说：“可是俺从来没见过这样烧石炭的炉子，被他们平白学了去，咱岂不是吃亏？” 要想让一个人信赖你，最好的办法就在他心目中树立你高大的形象。孙麟说：“这炉子算得了什么？听说现在柴草价钱越来越高，若是这汴梁所有人家都能烧石炭，穷苦人家就不缺烧的，却不知解了多少人的困窘。这才是大事，不要计较这些小事。” 听了孙麟这话，武大看孙渔的眼神果然不一样了。孙麟又说：“以后不要自称小的，你爹娘生你出来不是要你给别人当奴才的。我也没想过把你们当奴仆。”这倒是实话，从一个平等的社会穿越过来，孙麟真的对别人在自己面前自称“小的”感觉很不舒服。 武大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说：“麟哥儿，你放心，俺一定听你的。” 孙麟说：“对了，你和杜三郎也该有个正经名字。我给你们取一个如何？” 武大说：“俺听麟哥儿的。” 孙麟想了想说：“你们就以山为名吧。你叫武昆仑，杜三郎就叫杜横山。怎么样？” “好着呢！俺最喜欢大山，稳当！” 孙麟正准备继续煽情一下，却听到有人喊：“孙待诏！孙待诏！” 一抬头见两个人已经走到近前，走在前边的老头还是认识的人，正是丁度。 孙麟连忙上前几步施礼：“小子见过丁学士。” 丁度乐呵呵的介绍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乃翰林学士曾公亮。” 喔，曾公亮啊！这人孙麟倒是知道，和丁度合编《武经总要》的人嘛，好像后来还作过宰相。这家伙的大腿也是要抱一抱的。孙麟连忙向曾公亮施礼：“曾学士好。小子这厢有礼了。” 把丁度和曾公亮让到铺子里面坐下，杜三郎立刻端上茶水，孙麟问：“不知两位学士来可有什么事情？” 丁度说：“今日见到张惟吉，他说孙待诏制成一种烧石炭的炉子甚是好用。而且，嘿嘿，他对孙待诏煮的肉可是极力夸赞，老夫怎能不来尝尝？” 孙麟忙亲自到前面拿两个肉夹馍放在荷叶里拿到桌上请两人品尝。两人拿起肉夹馍来却没有立刻下嘴，而是先端详起来半天。曾公亮咬了一口后说：“好香！肥而不腻，咬一口满嘴留香。谁能想到这猪肉能作出如此美味？都说孙待诏学得神仙的本事，俺却是信了。” 丁度却是连话都来不及说了，吃得胡子上都沾上了油。一大个肉夹馍下肚之后又说：“孙待诏太小气，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个怎么能让老夫满意？而且如此美味老夫的老妻还不曾得尝，岂不是憾事？” 哦，好吧。我刚记起来您老人家好像是训诂学家，小子扬名还要靠你，几个肉夹馍根本不成问题。于是孙麟又到前边取了几个肉夹馍都用荷叶包了分别放到两人面前。丁度却不再吃，对孙麟说：“孙待诏肯定不知，出了钱青牛的事，陛下命再议封山育林及禁采大木之事再无人反对。想来不日就会下达诏书。只是我与明仲都忧心一旦封山育林，则百姓柴炭无处可取，柴炭价钱必定大涨，那些升斗小民不知该如何生活。若是石炭真的好烧，那么便不怕柴炭来源减少。张惟吉说孙待诏作了烧石炭的炉子我俩怎能不来看看？” 孙麟忙说：“两位学士心系民生实在是百姓的福气。恁想看的那种炉子门外就有一个，那里看得清楚些。” 两人立刻站起来跟着孙麟出门，孙麟把炖肉的锅挪开，他们探头一看，曾公亮说：“果然是石炭。怎得你这炉子烧得如此旺，不知有什么机关？” 孙麟请两人转到炉门这边，拉动铁箅子，让烧乏的碳落下来。曾公亮肚子有些大，蹲在地上喘不上气来便拿过孙渔手里的炉钩子把铁箅子一下抽了出来。这下那些本来被炉箅子托着的碳轰得一下跌落在炉膛口，蹦出的火星差点点着他的胡子。吓得他连忙想后退，结果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引来了食客们一阵大笑。 曾公亮却顾不得这些，用炉钩子挑着炉箅子看了看问孙麟说：“这东西却不曾见过，是什么？” 孙麟故意大声说：“这炉子烧石炭就靠这东西呢。小子发现质地坚重的木柴比起质地疏松的柴草需要更多通风才能烧的好。石炭比木柴质地更为坚重，因此小子便琢磨着以前人说石炭不好烧可能是通风不够。小子让石炭在这炉箅子上燃烧，就是想加强通风。谁知一试还真成了。” 丁度连连拍手：“竟如此简单？竟如此简单？怎么以前竟然没有人想到？”那些离得近的顾客们也纷纷发出惊叹之声。有人已经知道孙麟的身份便说：“也只有小郎君这样的神仙弟子才能想出这等妙法。” 孙麟立刻摆手说：“小子想来以前无人想到这个办法是很少人用石炭，也就很少人想办法。只要想办法的人多了，办法总会被想出来。小子只是幸运的先人一步罢了。” 很明显孙麟这话没有人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想：“为什么是你先人一步，我就没有先人一步过？”因此孙麟这话只是引来一阵“呵呵”声。 从地上爬起来的曾公亮也说：“孙待诏谦虚了。”接着他话锋一转：“这烧石炭的法子确实甚好。这石炭又甚贱，若是把这法子推行开来，不知要省多少木材。只是不知孙待诏可愿意把这烧石炭的法子传播出去？” 孙麟笑道：“这不过是小子闹着玩儿弄出来的东西，若是能推行开还会增加小子的名声呢。小子怎么能不愿意推行此事呢？” 丁度对曾公亮说：“我就说孙待诏是个好孩子嘛。”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咱也是待诏，什么叫“是个好孩子”？不理丁老头的高帽子，孙麟把两人又让进屋里取来纸笔画了炉子的三视图，并且边画边解释。丁度和曾公亮估计没少研究《武经总要》中的画图，都是识货的人，看到孙麟画的图都惊呆了。 丁度看了一眼曾公亮说：“孙待诏这图画真是别致，便是没见过炉子的工匠想来也能按图作出来，却比《武经总要》中配的图画要精细多了。你怎么看？” 曾公亮说：“确实如此。若是把《武经总要》中的图形都画成这样，想来各作坊的匠人只要看着图画就能做出分毫不差的东西来。丁公，你看……” 丁度对曾公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孙麟：“孙待诏，你这画图的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孙麟已经想好了凡是这种不好解释出处的东西统统推到“白胡子老爷爷”身上，这样“白胡子老爷爷”才更有神仙范儿，不管自己如何否认，他最终都会被人们暗地认定为神仙。于是他轻车熟路地回答：“这是教我博物学的老爷爷教的。他说是游离西方时博采众长创制的。” 丁度说：“怪不得！看来我等真是井底之蛙了。若是军器也能这样画出来吗？” 孙麟点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复杂一点儿而已。” 曾公亮便问：“不知孙待诏可否愿意传授这种画图的方法？” 一个绘图方法而已，如果能以此抱上曾公亮的大腿那就再合适不过了。孙麟想都没想就点头说：“当然可以。” 丁度立刻站起来说：“那好，我立刻回去写奏章向陛下借调孙待诏。” 曾公亮拿起孙麟画的图形说：“正是如此。事不宜迟，我先告诉他们停了画图，都是不堪用的啊。” 说着两人就匆匆向外走，孙麟忙喊：“学士！你们的肉夹馍！” 两人这才停住脚步相视一笑。孙麟把两个荷叶包递给两人说：“这个回家最好在鏊子上再烙一下才好吃。另外小子的母亲这几日便到京，小子想接了母亲再往翰林院听候差遣。” 曾公亮说：“孙待诏放心，也不急这一两日。只是我们要借调你出来还要和陛下好好商议才行。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七 皇城司在行动 赵祯的桌案上除了文房四宝现在还摆了一个精致的小花盆，绿色的冰裂纹让人看着赏心悦目。赵祯这几天从文德殿回来都会先端起花盆来端详一阵，看看花盆里几棵细小的幼苗。 在批阅完几本奏章之后赵祯又转到桌案前边仔细端详了一下幼苗，然后微笑着对陈琳说：“真是奇妙，和孙渔说得分毫不差。你看前几天这些洛阳花刚长出来时就是向着光弯曲，我把花盆转动之后本来向座位那边弯曲的小苗现在又向光强的地方弯曲了。真的是有向光性。那些地里种的豆芽也是这个样子么？” 自从孙麟给曹皇后讲了“植物向光性”之后，好多闲得快要得病的嫔妃便都弄个花盆种了些豆子、甜瓜之类的种子想看看是不是真像孙麟说的那么神奇。赵祯听说也让陈琳给他弄个花盆种点儿什么。这可把太监们愁坏了。豆子甜瓜之类的东西和皇帝身份不匹配啊，左思右想给赵祯弄了一盆石竹。 石竹又称洛阳花，在唐代以前是人们推崇的“富贵花”，直到唐代风头才被牡丹盖过，逐渐被人们遗忘。因此一盆石竹登上了赵祯的书案，让皇帝验证了“植物向光性”的存在。不过赵祯还是想弄明白是只有石竹有向光性，还是向孙麟所说所有植物都有向光性。 陈琳微笑道：“御苑里一共种了十种豆和瓜菜，都想法子遮着光，长出来的苗子都是一般摸样，都往有光的地方长呢。” 赵祯踱了两步摇摇头：“那就是说此事不会有假了。可是你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怎么以前就没有人知道呢？” 陈琳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得说：“小的不知。” 赵祯说：“看来孙麟所说不错，这农书里也大有门道。这样，你给我找几本农书来，我也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外面有人进来送上一份奏章，禀报说：“这是丁度学士和曾公亮学士联名上奏，请调孙麟协助《武经总要》编纂。” 赵祯愣了一下，从陈琳手里接过奏折笑道：“真是奇了。丁学士甚是稳重，竟然要让一个十岁童子协助编写《武经总要》这等国之重器，难道是丁学士又发现孙渔有什么出众的才能？” 打开奏折扫了一眼，他立刻翻到奏折后面。那里丁度和曾公亮把孙麟画的图描了一份附在后面。赵祯也是善画之人，但是看了半天还是不明所以，最终只得丢开手摇摇头：“孙麟画得怎么好，我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不过既然丁学士和曾公亮一致认可，那么必然有他的妙处。此事便准了。只是丁学士怎得会在意起一个炉子来了？” 陈琳嘿嘿笑道：“张惟吉见孙麟弄出的石炭炉子甚好，想若是京城有一半人用石炭那柴草价钱就能落下来，穷苦人家也能烧得起。他便想着借丁学士的名声散播石炭炉子的好处。他只在丁学士面前一说，丁学士便果然去探查了。只是没有想到还能发现孙麟有画画的本事。” 赵祯也乐了，拍着腿说：“张惟吉也是有心了。这石炭炉子却解了京城柴草之困，孙麟还真不简单。以后还要仔细探查他还有什么本事。对了，高崇厚什么时候回来？” 陈琳说：“高崇厚和孙麟的娘搭了同一条客船回京，这两三日便到。” 赵祯说：“高崇厚一回来就让他来。我要细细问他都打听到什么？” 陈琳不敢说这件事官家你已经说了不下三回了。他只得答道：“官家放心，高崇厚一回来我就让他向官家禀报。” —————————————————— 官家要看农书！？就算陈琳很低调地把书给赵祯弄来，但是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以外，在官员们中间激起悍然大波。 大宋士大夫心中的好皇帝是什么样的？当然是一心遵循圣人之道心无旁骛的才好。因此他们给皇帝讲学时都是以孔子的著述为课本，儒家其他人的著作也只是涉猎，讲史书也必须严格从儒家角度解读，就是怕皇帝脑子里哪根弦不对跑偏了。 当然皇帝看看道家和佛家的东西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现在的儒家讲究“天人感应”、“君权神授”，学佛学道可以让皇帝保持对“玄之又玄”的老天爷的敬畏，与他们的主张并不根本性冲突，只要不像真宗皇帝一样搞泰山封禅就好。但是前些天皇帝竟然开始研究《墨子》这个大毒草，这就让人心生警惕了。现在皇帝自甘下流要看农书，你这个皇帝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孔子他老人家认为君子不应该操持农事么？ 就在赵祯拿到《齐民要术》的第三天就有言官又跳出来上奏折，都是告诉赵祯他的本职工作和种地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要遵循大道，选用贤臣，垂拱而治就好，不要把心思浪费在杂七杂八的东西上。 从四月十六开始老孙和孙麟就把铺子全扔给马迹芳管理，俩人带着武昆仑、杜横山和几个军汉就在善利水门外的五丈河码头等待刘氏到达。结果十六、十七两天都白等了，到了十八日，老孙和孙麟又早早来到码头边的茶楼要了个临窗的座位。 本来按老孙的意思为了省钱就在码头上随便找个地方等着就是了。可是孙麟还要提防钱青牛，为了安全孙麟坚持在茶楼上等，毕竟茶楼里没有外面拥挤。 这座茶楼里有说书的，孙麟就在这里听了两天说书，把孙麟听得快吐了。 那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基本只有两类。一类是狗血的神怪故事，不过就是告诉人们报应不爽。另一类则是英雄故事，但在孙麟听来有十分的诲淫诲盗嫌疑。这些故事异常直白，十有八九说不几句话英雄就三拳两脚把人家男人杀了，然后把人家女人怎样怎样。这要是放到孙麟穿越前的时代，说书先生遇到严打绝对要判几年。 看看老孙和军汉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孙麟决定还是自己写一本书吧，名字他都想好了，就是封神榜。这本书放在这个时代绝对高大上。 眼看过了中午，又有一艘客船到达，孙麟忙看向码头。客船刚刚靠岸，在码头上的杜三郎就开始挥动一条手巾，这就是说从齐州来的船到了。孙麟连忙告诉老孙。正吃饭的几个人连忙把馒头塞进嘴里，和孙麟出了茶楼。 老孙担心刘氏没出过远门，心里着急，大步流星就跑到前边去了。孙麟正走着，就看见前边突然一阵大乱，然后人群向两边分开，一条黑影在老孙身边稍一停顿就向孙麟冲了过来，正是来福。 走在孙麟前边的军汉没见过这么大的狗，下意识的要拔刀拦住来福，孙麟忙喊：“是来福！不要伤它！” 话音未落，来福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撒着欢儿绕过两个军汉腾空跳起。 孙麟惊叫一声：“来福，不要！” 现在来福已经是肩高八十多公分的大狗，比孙麟重多了，一下子就把孙麟扑倒在地。孙麟忙用手往外推来福，因为按照来福的习惯它的舌头马上就要舔过来。但是没想到这次来福却一个转身扑向右面的人群，立刻引起一阵尖叫。 不等孙麟把来福唤回来，就在孙麟左边却有人凄厉地大喊：“杀人啦！死人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八 刺客和密探 孙麟向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见一个男人跌倒在地上，大腿上露出一支弩箭的尾部。从弩箭射入的方向看正是从他右侧射来的。他连忙向右边看去，看到来福已经把一个壮汉扑倒在地，牙齿距离那人的咽喉不过几厘米的样子。 别看来福调皮，但是从来不无缘无故的发怒，现在它呜呜低吼着，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一定是感到了严重的危险才会这样。孙麟立刻指着被来福扑倒的人喊：“快抓凶手！” 本来茫然的围在孙麟周围的三个军汉连忙举着刀冲过去。呃，孙麟一跺脚：你们就不能留下个人保护我么，谁知道这人还有没有同伙儿，万一人家是玩儿声东击西怎么办？ 孙麟正要喊回一个人来，忽然听到身后又是几声惊叫，同时感到后背发凉，因为对危险的敏感也顾不得看情况就向前一滚，在翻滚的时候看到一道刀光闪过，那刀结结实实劈在了地上。 “妈呀，还有刺客！”孙麟慌忙大叫，身体缩成一团一下子滚出将近一丈。等坐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把老孙常用的那把解腕尖刀拔在手里——有了刀无论如何可以抵挡一下。 孙麟这一喊惊动了已经摁住壮汉的军汉，邢召虎慌得大喝一声：“贼人住手！” 别说他这一嗓子还真是底气充沛，和平地打了一声雷一样，把孙麟都吓了一跳，那个一刀没有砍中孙麟的人也是愣了一愣，看了邢召虎那边一眼才再次举刀向孙麟冲来。就这么顿了一顿的功夫邢召虎已经垫步扭腰抱着手刀像一头豹子一样冲过来挡在孙麟面前，一刀把砍向孙麟的刀磕开，刀刃一翻便顺手斜劈过去。 他力大刀沉，这一刀若是劈中了，那人肯定是身首异处。但是刀眼看就要劈中人体时，突然被从旁边伸出一把长刀“噹”的一声格开，接着有人喊：“刀下留人。” 孙麟忙看过去见是一个微微络腮胡须的帅锅，戴着交脚蹼头，穿着青衫，手持长刀架住邢召虎的手刀。邢召虎一愣的功夫，那帅锅一脚把砍孙麟的人踹翻在地。这一脚正踹在那人膝盖上，那人当时就委顿不起，看来是关节受了重伤。看看丢在地上的一把菜刀孙麟就能断定这绝对只是个小角色。 邢召虎忙大声喝问：“你是何人？敢管殿前司的事？” 帅锅微微一笑向后撤了一步垂下长刀说：“我乃皇城司殿直高崇厚。”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向邢召虎晃了晃，邢召虎看了一眼立刻收刀行礼说：“不知是高大官人，还请赎罪。” 来福吐着舌头“哈哈”地跑回来用头在孙麟身上拱了拱，不断地摇着尾巴，那意思就是：“我干的怎么样？快夸奖我吧！” 老孙这时牵着刘氏从帅锅身后挤了过来，看到这情形惊道：“怎么回事？大郎你没伤着吧？” 帅锅说：“这想来是进献祥瑞的孙麟小郎君吧？这个人行刺小郎君只怕还有同伙，此地不可久留。” 老孙说：“是是，咱们先到那边茶楼再叙话。” 刘氏这时候问：“哎呀高大官人，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啦？” “奇怪啊！娘怎么和皇城司的人认识了？”孙麟不由多看了帅锅两眼。 进了茶楼刘氏才问清楚是有人要刺杀孙麟，惊得她搂着孙麟左看右看，直到确定孙麟只是头发衣服上沾了点儿土之外再无任何损伤这才放了心。其间来福好几次挤过来想要表功都被一脚踹开，只好灰溜溜的蹲在一边哼哼。 “哎呀对了，这是高大官人，一路上多亏了高大官人和王老先生家大郎照顾呢。”确定孙麟没有受伤之后刘氏才想起来介绍。 老孙连忙向高崇厚道谢。高崇厚说：“不必多礼。俺去密州公干，回京时路过齐州便听人说齐州出了祥瑞，都说你家有福呢。没想到在船上能遇到大嫂，既是同路便是有缘，少不得也让俺沾些你家福气呢。若蒙不弃，以后少不得还往府上拜访。” 老孙是个直爽的人，立刻说：“我家现就住在保康门外斜柳巷。官人何时得闲便去吃酒。别的不敢夸口，我家渔哥儿炖的肉在这东京城已经有了些名气呢。” 高崇厚说：“那么改日一定叨扰哥哥。” 码头上就有开封府的公差，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很快就冒了出来。三个军汉把捉住的两人交给公差，说明了事情经过。公差听说受到刺杀的是斗败妖道钱青牛的孙麟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有个头目过来询问。高崇厚向公差头目亮明自己的皇城司身份，然后对老孙说：“小弟身上还有差事，须得回去复命。今日便就告辞。”他走之前又向来福笑了笑，可是来福却冲他示威地龇了龇牙。 孙麟把来福的反应看在眼里，只以为一路上高崇厚不知怎么得罪过来福。 老孙忙亲自把高崇厚送出茶楼。高崇厚拐过一个街角，看不见老孙了，那里正有一个人等着。他问那人：“沈力呢？” 那人笑声说：“他去知会开封府差役，那两个行刺的人要小心审问。” 高崇厚点点头说：“不知为何有人要刺杀孙麟，我们离京这么久难免有不知道的事情。我们立刻回皇城司禀报此事。” 孙渔的开蒙老师王老先生的大儿子是个行商，此时正忙着指挥卸货，老孙已经问明他住的客栈准备来日再登门拜谢。武昆仑雇了一辆车让刘氏和孙麟坐上，把少得可怜的几个箱笼往车上一放，一行人就往斜柳巷进发。来福这段时间不见孙麟也跳上车挤在孙麟身边把头放在孙麟腿上让孙麟抚摸它缎子油光水滑的毛皮，一家子又聚齐了，真是温馨啊。 刘氏一手慈爱的搂着孙麟，一手拍拍来福的脑袋说：“你不知道，你们爷儿俩不在家可全亏了来福呢。有人说咱家那是福地，总有人在周围探头探脑的。幸好有来福，我才能安心。” 来福知道是在夸奖他，趁机又把头往孙麟肚子上拱了拱。刚才来福的威风可是不小，完全没有平日里好吃懒做的样子。嘿嘿，不知道来福穿越前是不是军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十九 阴差阳错 孙麟从小到大都在刘氏跟前，这次分别这么多天相见之时孙麟却把注意力放在了来福身上难免让刘氏吃味儿。刘氏也顾不得看车外的景色，絮絮叨叨的对孙麟问寒问暖。孙麟觉察到刘氏的情绪，便搂着来福陪着刘氏说话。说着说着孙麟就问起刘氏把那些河蚌怎么处理的，是不是按照自己在信里说的把河蚌放生了。 刘氏说他接了信本想把那些河蚌放生，便让大狗二狗把河蚌捞出来放到河里面去了。 这些河蚌是他当年为了多挣些钱悄悄种了珍珠的，只是现在他已经闹得动静不小了，一时半会儿不想再有什么事情引起太多震惊，便在写给老娘的信里让把这些河蚌放生。现在孙麟放心了。 此时在旧曹门南面一条小巷里一个小贩打扮的人匆匆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便轻轻敲了几下门，门打开一条缝他便闪了进去。开门的人见只有他一人便问：“怎么就你一个？曹老四呢？” “被拿了！”小贩回了一声便走进里屋。里屋迎门站着的正是钱青牛，只不过他现在一身游方郎中的打扮。见小贩进门钱青牛立刻问：“如何了？” 小贩说：“失手了。曹老四被拿了。” 钱青牛惊问：“怎么回事？曹老四怎会被拿住？七八个公差也近不得他身的。” 小贩说：“不是公差。却是孙家养了一头怪物，狮子一样的，一下便把曹老四扑倒，曹老四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怪物甚是警觉，我也未敢再出手。现在须得赶紧离开，只怕曹老四顶不了多久。” 钱青牛倒是决绝，立刻说：“好，既如此我们立刻便离了京城再说。” 高崇厚回到皇城司立刻就被甘昭吉带着觐见赵祯先禀报了五丈河码头的事情。赵祯听了立刻命令甘昭吉让开封府对拿住的两人严加审讯，然后他问高崇厚：“你去齐州这些日子除了那信上写的可还有什么发现？” 高崇厚把一个袋子捧在手里说：“陛下请看。” 陈琳接过袋子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不由一皱眉问：“这是什么东西？” 高崇厚说：“是孙麟养的河蚌。” 陈琳把袋子放到御案上打开，拿出几个已经河蚌摆成一行。赵祯拿起一个问：“可有什么异常？” 高崇厚说：“陛下打开这河蚌就能看到每个里面都有珍珠？” “什么？”赵祯把两片蚌壳掰开，见蚌壳上真的排列着几粒晶莹璀璨的珍珠，一下子就瞪大了眼。陈琳和甘昭吉连忙把所有的河蚌蚌壳都掰开，惊叫道：“真的都有珍珠呃！”陈琳用手抠出一颗珠子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说“真是珍珠，个头儿还不小呢。” 赵祯问：“这河蚌都是孙麟家的？你如何得来？” 高崇厚说：“那日臣手下的人在孙家周围查探，见孙麟邻家两个小子从孙家拿着河蚌出来便过去搭话，探听出是孙麟在写的信中让孙家娘子把他养的河蚌放生，于是他许了两个小子钱财想买下河蚌。两个小子初时还不肯，幸好办事的人伶牙俐齿说得两个小子松了口。等拿回河蚌臣撬开一看便发觉蚌里是有珍珠的。可是臣在齐州却从没有打听到河蚌生珠之事。” 赵祯问：“真的是孙麟让放生的？” 高崇厚说：“两个小子确是这么说的。两人一直随孙麟捉兔子、捕鸟，最是熟悉，想来不会错的。” 赵祯又看看珍珠说：“真是奇了。这些珍珠虽然不能说是了不得的宝物但是随便弃之也甚是可惜啊。”说完他看了看其他三人。 甘昭吉笑道：“孙麟前几天还说汴梁居大不易呢，若是知道他随便就扔掉这么多珍珠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赵祯问：“你是说孙麟不知道珍珠的事儿？” 甘昭吉也就是随口一说，被赵祯这么一问忙说：“小的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哪里知道孙麟是怎么想的？” 高崇厚却说：“臣这一路上也在寻思此事，还旁敲侧击问过孙家娘子。孙家娘子似乎并不知道河蚌中有珍珠之事。臣以为孙麟可能真的不知道他家河蚌生有珍珠，所以才让孙家娘子放生。不然把珍珠取出带到汴梁，就算对孙家娘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似乎是一个很顺理成章的推断，赵祯和陈琳、甘昭吉都点头认可。赵祯说：“若是孙麟也不知他家河蚌生出了珍珠，难道说他家也竟是一块宝地？” 陈琳提议：“那便让人盯着孙家那里，若是再生出什么稀罕东西便立刻禀报。” 赵祯点点头又问高崇厚：“还有什么？” 高崇厚说：“这次臣借孙家娘子来京之际与之同乘一条客船，途中多次探问。听孙家娘子言语，孙麟只是好探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多有奇思妙想，其他与寻常孩童并未差异。只是臣确定孙家那条獒犬不但是异种而且机警非常，绝非寻常。臣曾带人想要夜探孙家，可是被那獒犬察觉。那次臣只远远看着并没有近前，后来上船时那獒犬却对臣非常警惕，似乎觉察到了臣。” 赵祯说：“如此厉害？那便多找些精于此道的人看看。” 背着手踱了几步赵祯说：“如此种种看来孙麟是妖孽之说定是无稽之谈，不过是那妖道妖言惑众。说不得孙麟真是上天赐予我大宋的祥瑞，端的要保他周全。今日之事一定要查清楚。” 甘昭吉说：“陛下，自那妖道逃走之后陆续有人首告。以前妖道给人算命说其人命不久长，不几日算命的人便死了，当时只以为妖道法力高强，现在想来那些人却死得蹊跷。因此小的以为不可不防妖道害人。虽然已经派了两个皇城司的人在孙家，但是那会武艺的人当初是作仆役，现在改不得口，殿前司军士又有诸多不便，还需派硬手维护孙麟周全。小的以为便派高殿值随身保护孙麟一段时间，直到妖道捉拿归案。高殿值对孙麟了解颇多，常和孙麟一起也说不定再能看出孙麟身上些门道来。” 赵祯没有表态，甘昭吉问高崇厚：“高殿值，你以为如何？” 高崇厚忙说：“臣听从差遣。” 甘昭吉笑道：“高殿值可要和孙麟搞好交情，说不定能得一桩富贵呢。那几个派去保护他的殿前司的军汉的浑家都学了他做肉夹馍的本事准备开店呢，少不得赚钱。你自是与那些军汉不同，若是能学些本事家财万贯未必不可。” 这么一说赵祯也笑了。 在大宋皇帝从宫中对某一具体事情下达的指令称为“指挥”。现在赵祯就孙麟被刺杀之事降下指挥开封府哪敢怠慢，各种手段一起上，天刚黑不久就把拿住的两人口供问明呈报上去，保康门周围的巡逻也加强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因为有了刺杀的事，孙麟没有去铺子。刚吃过早饭不久，出门到河边疯了一圈回来刚趴下的来福突然冲到门口叫起来。孙麟连忙和于七出去看，见是李安。李安还带着一个人，他见了孙麟乐呵呵的打招呼，却不正是昨天在码头见到的帅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十 高大密探 李安被来福吓得够呛，若不是高崇厚拉住他他早就转身跑了。孙麟连忙安抚来福，来福这才安静下来，不过仍然冲着高崇厚不断龇牙，那意思就是“我不欢迎你”。也不知道高崇厚怎么得罪来福了。 孙麟倒是乐得如此。昨晚他旁敲侧击问了老妈遇到高崇厚的过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个皇城司的探子和老妈同路，难道真的是凑巧吗？家里已经有两个疑似探子的存在了，他实在不希望再招来一个。 李安见孙麟拉住了来福，这才拍拍胸口站到高崇厚前面仔细打量来福：“果然是若狮虎一般。便是东京城也没有这般雄壮的獒犬，怪不得贼人会以为是神兽。刚才一见，才知所言不虚。” 孙麟听得云山雾罩便问：“敢问李阁长来可是有事？” 李安说：“咱来便是为昨日码头上的事。” 孙麟把李安让到客厅落座，李安告诉孙麟昨天在码头上拿住的两个人已经问出结果。那时候的人都迷信，那个被来福扑倒的人在来福扑过来的一霎那真的以为看到了一头来自地府的巨兽，也是这家伙心里有鬼，当时竟然被吓得不但尿了裤子而且口吐白沫昏了过去。在被开封府的衙役用水泼醒之后他以为报应来了，就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 原来这人叫曹老四，是钱青牛招揽的江湖人物。先前钱青牛给人算命说某人有灾，就是由曹老四等几个人暗害中害人给钱青牛涨名声。这次钱青牛逃走之后就在曹老四他们藏身的地方潜伏下来意图待机报复孙麟，后来曹老四等人发现孙麟到码头上接人便决定在码头刺杀孙麟。谁想曹老四发射袖箭时，正好来福一下子把孙麟扑倒，袖箭射中了路人，接着来福就冲上去扑倒了曹老四。 据曹老四交代当时码头上还有一个同伙，但是不知为什么那个同伙并没有动手。开封府立刻调派人手包围钱青牛他们藏身的地点，可是已经人去屋空。 孙麟问：“那个用刀砍我的人不是钱青牛的人？” 张安喝了口水说：“他不是钱青牛的人但却和钱青牛有关系。” 张安说那个用刀砍孙麟的人一到开封府也痛痛快快的招了。此人叫李十六，就是个普通担浆卖水的。他家唯一的儿子得了痨病求遍了名医不能治好，便听邻居的建议拿了所有积蓄求玄应观的道士作法挽救儿子的性命。谁知钱青牛与孙麟斗法失败，玄应观的道士都被拿了，正赶上他儿子也死了，他听邻人蛊惑说不是孙麟他儿子便死不了，就恨上了孙麟，以致怀揣菜刀试图砍死孙麟为他儿子报仇。只是孙麟身边有殿前司士兵保护，他一直没有没有找到机会，等尾随孙麟到了五丈河码头，三个殿前司军汉都被曹老四吸引过去他才跳出来。 这李十六现在是一心求死，再无任何隐瞒。开封府公差到他家周围一寻访果然如李十六所说，再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只把那个蛊惑李十六的邻人拿来打了几十大板用大木枷枷了扔在开封府外面示众。 孙麟的感觉就是：“狗血，实在狗血！” 幸好穿越前孙麟见过邪教中毒的人是何等不可理喻，便知道李十六说的十有八九是实情。这也让他惊醒起来。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钱青牛在汴梁经营数年，拥有不少信徒。并非所有信徒都会因为钱青牛被揭露后逃走就承认钱青牛是“妖道”，说不定很多人反而会恨死了他孙麟。相对来说来自钱青牛的报复还容易防备些，可是这些存在于社会各个阶层的各色人物可能会毫无预谋毫无组织的暴起发难才是更让人防不胜防的。孙麟考虑是否应该先换个地方避避风头。 张安很有说书的才能，把曹老四和李三的故事讲得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现在又喝了口水才说：“官家听闻此事大为震怒，已经降下指挥着开封府速速缉拿妖道，肃清妖道余党。只是妖道已经藏匿起来，却不易找到。因此官家便派皇城司高殿值来保护待诏小郎君。高殿值武艺高强，必能护得小郎君周全。听说高殿值已经和孙待诏认识，相比不用咱再介绍了吧？” 这时候有高手保护当然求之不得，哪怕这是个密探。孙麟忙说：“有劳阁长了。小子昨日已经和高殿值认识，便不用再介绍了。” 张安说：“那好，如此咱便回宫复命了。还有，前日丁度学士和曾公亮学士请调你协助编写《武经总要》，官家已经准了。官家说《武经总要》很是紧要，往孙待诏早日往翰林院坐班。” 孙麟忙躬身领命，然后把张安送出门去。回来后高崇厚说：“孙待诏，你这里可有空闲的房屋与我等歇息？” 孙麟心里长叹一口气。本来他想等过几天几个殿前司军士的家人都能开铺子了就让于七接手下土桥的铺子，这样于七一家就不再这个院子里住，两个探子就去了50还多。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啊，这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高崇厚，而且自己根本不敢拒绝。怎么破？ 好在自己一直很小心，也不怕有什么落在高崇厚眼里。孙麟心里有了主意。于七去帮烧汤水的铺子盘炉灶去了，孙麟就让于七的浑家收拾屋子，让他家住到铺子里去。高崇厚便让随从到他家去把他的铺盖取来。 既然皇帝已经催促孙麟到翰林院听差，也给孙麟派来了警卫，孙麟决定还是听话的好。下午孙麟就领着老妈去铺子看看，让老妈知道现在家里天天都有进项，不用象以前那样过苦日子了。结果刘氏对铺子不怎么关心，反倒是看到住在铺子里的几个孩子就心疼得不行了。 刘氏三十岁才生了孙麟一个孩子，以前十多年天天盼孩子，实在是太喜欢小孩儿了，二话不说就让这些孩子搬家里去，反正后院不少房子都空着呢。申七郎等病好了就是个好伴当，武昆仑也十三岁了，也可以应门、跑腿。 刘氏决不能容忍这些孩子都还没有什么替换衣服。听孙麟说家里有钱了，正好又看到自家铺子对面有间卖布的铺子就一头扎了进去，结果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才兴冲冲的回来，还一个劲儿的跟老孙说：“这东京城的小娘子真是俊俏，也会说话呢。若是咱家大郎能娶这样一个娘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天啊，你儿子才不到十岁。老妈啊，你让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家里人太多住不下了，孙麟正好有充足的理由让于七一家搬到铺子里住。至于于七可能是皇帝派来的探子这件事孙麟就不管了，谁让他年纪小呢，就是可以装傻充愣，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十一 老娘的教训 孙麟把铺子里的事情安排好，马迹芳和于七尽快把铺子执掌起来。转过身偷眼看马迹芳和于七面对面时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更能确定两人都是探子。 孙麟心里暗笑，表面上不动声色。想来皇帝派的探子应该不是傻瓜，照料好这个铺子肯定没有问题。你们就给我家赚钱吧。 七个孩子搬进斜柳巷家里可就热闹起来了。几个小孩儿对来福很是好奇，但是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看着。倒是来福对小孩子很和善，主动的跑过去蹭蹭人家求抚摸、求抱抱，看来他打定主意要当宠物狗了。天还没黑来福已经和四个小孩儿玩儿成一团。 孙麟算是看出来了，除了高崇厚外来福对这个院儿里其他人都好。只有对高崇厚来福表现出明显的戒心，若是发现这高崇厚出现在后院门口它就会跑过去堵在门口。这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孙麟真的是好奇了。 武昆仑和杜横山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快，安置下之后就里里外外打扫，院子里的石板路都用水泼过，然后就拿着斧子劈于七回来时买的柴。劈了几下觉得热了，武大就擦了一下汗，脱去衣服露出一身的排骨。杜横山则把劈好的柴抱到柴棚里整整齐齐地堆起来。 当傍晚时分刘氏挽着袖子从后院走出来准备做饭，来福“哈哈”的吐着舌头跟在刘氏身后准备看看能吃到什么，来福身后又跟着四三个小不点儿。武大上蹿下跳的生炉子，杜横山撅着屁股拉风箱，申七郎没有发病但是身体虚弱只能坐在门槛上编草鞋。很温馨的场面，这才有点儿过日子的感觉啊。 昨天受了惊，一家人都无心吃晚饭，今天得把给老妈的接风宴补上。孙麟指挥着老孙把一条猪后腿上的肉分门别类剃下来，两条大鲤鱼都剖洗干净，几样菜蔬也收拾好。先拍个黄瓜。再摊一个鸡蛋饼晾凉了切成蛋丝，绿油油的菠菜用水焯一下再用井水过一下，然后撒上蛋丝和盐，再浇点儿胡麻油，香喷喷的凉拌菠菜就出炉了。 孙麟站在专门给他打造的木头板凳上把切成条的后腿肉裹上面糊用豆油炸熟，再和嫩菘菜一起炖，一大盆烩松肉就出锅了，热气腾腾端上桌。 然后有肥有瘦带着筋腱和软骨的后腿肉炒一个回锅肉。最后是两条打了花刀用盐和黄酒腌制好的鲤鱼用油煎到金黄，多加葱姜蒜花椒大料和黄糖、醋、黄酒、豉油，再加上水炖，一道大宋版红烧鲤鱼面世了。 孙麟做菜的时候高崇厚就笑眯眯的站在灶台边看着。孙麟心说：“我怕你？你也看不出什么来。” 孙麟穿越前忙着挣钱买房子买车买墓地以及供孩子上学，每天回到家都快累得爬不动了，研究做饭的时候真的不多。现在穿越到大宋又是什么都不凑手，按照他做化学实验的习惯都是不断的品尝，不断的添加作料和水，还要吆喝着杜横山一会儿快些鼓风，一会儿慢些鼓风。就算这样手忙脚乱，两条鲤鱼还是炖的有点儿糊锅了，在别人看来完全就是在进行全新的尝试嘛。 孙麟让人打造的大圆桌已经送来了，当院支上，所有人都围着桌边坐下。这让不管是高崇厚、还是武大郎、杜小三都很不适应，但是在美味的诱惑下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菜都摆上桌刘氏已经懵了，给几个小的往碗里夹了菜就问：“大郎，你这是跟谁学的？” 孙麟说：“听一个老爷爷说过天南地北的吃食，俺便也想了些作吃食的法子。只是以前家里什么也没有，做不出来。现在有了东西，俺便试试，却不及原指望的好吃。” 刘氏没再说什么，吃了两口就回后院了。孙麟明显感到气氛不对啊。不光是孙麟，老孙也感觉出来了，两人忙跟着来到后院。没想到孙麟一进门却看到刘氏正在擦眼泪，忙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老孙也问：“娘子，你怎的了？”却不想刘氏指着老孙的鼻子说：“你就是个糊涂的。你可记得大郎小的时候咱家为何想尽法子让大郎读书？大郎这等聪慧，王老先生都说是读书种子呢！现如今好容易家里出了祥瑞，咱家到得这京城，钱也有了，你也不想着给大郎寻一个名师教他读书，将来好考个功名。现今大郎虽然得了个什么翰林供奉，但毕竟不是正经出身。你这见钱眼开的老货却只是指着儿子给你挣钱，耽误了他的功名，真是糊涂油蒙了心！” 说着说着她又指着孙麟：“你爹从来就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书里有那么多学问你不好好读书，却弄什么吃食，可是要气死我？从前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便捉个野兔野鸡我也不说什么，都是爹娘没用。现在有了官家赏赐又有了俸禄为何却不抓紧用功？你便弄出再好的吃食，也不过是个厨子，还是被人看不起！” 看来老妈是真气急了，拽过孙麟来朝着屁股上就是两巴掌。真狠啊，孙麟“哎呀”叫了一声，跟进来蹲在一边看热闹的来福连忙用一只前爪遮住眼睛。 这是孙麟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第二次挨老妈的揍，上一次是偷偷下河被捉住。他心里吐槽两世的老妈都是一个脾气的。按照他的经验，和老妈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要平息老妈的怒火只能立刻毫无原则的认错。他忙说：“娘别生气，孩儿知道错了。从明天起孩儿就用心读书，再也不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老妈的怒火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虽然孙麟已经作出保证但是刘氏仍然一边抹泪一边历数把孙麟拉扯这么大有多么不容易，中心思想就是“不好好读书就对不起老妈的养育之恩。” 一千年了，老妈们都是拿的一样的剧本，连表情和声调都是一样的。孙麟听着听着就恍惚了。 穿越前孙麟小时候很淘气，可没少挨老妈的揍，记得有一次老妈把一根鸡毛掸子都打坏了。具体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小时候孙麟只是感到委屈，但是现在竟然有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 一声童音的尖叫破坏了气氛，一家三口加上来福连忙往前院看出了什么事情。这次是武大噎了，都翻白眼了。桃花他们仰着小脸叽叽喳喳的报告武大跟高崇厚抢吃的，吃得太急就这样了。 一碗水灌下去，高崇厚又给他捶胸揉背，这才再次把武大救回来。为了防止再出现类似事件，剩下的肉就都归了来福。来福却长张着大嘴盯着孙麟的屁股一脸笑模样，气得孙麟踹了它一脚，它才哼哼一声去吃它的晚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