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无双》 正文卷 第1章 黑瓷白狗 正文卷 第2章 引狗入室 正文卷 第3章 真有可能是老瓷器 正文卷 第4章 吃素 正文卷 第5章 渣斗 正文卷 第6章 拎着狗笼逛市场 正文卷 第7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正文卷 第8章 起了名,咬了手 正文卷 第9章 买卖之间 正文卷 第10章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 正文卷 第11章 祖母绿 正文卷 第12章 验声 正文卷 第13章 准备出手 正文卷 第14章 小要求 正文卷 第15章 舍玉器而取漆器 正文卷 第16章 花货宗师 正文卷 第17章 阿料 正文卷 第18章 千慧山,云叶寺 正文卷 第19章 镇摊之宝 正文卷 第20章 赶珠云龙纹高足杯 正文卷 第21章 元青花啊元青花 正文卷 第22章 宽展书院 正文卷 第23章 章老 正文卷 第24章 后生可畏 正文卷 第25章 梅瓶无声 正文卷 第26章 顶级高仿 正文卷 第27章 盟主之作,代笔甚多 正文卷 第28章 提携 正文卷 第29章 文物局家属院 正文卷 第30章 吓尿了 正文卷 第31章 朋友 正文卷 第32章 买房 正文卷 第33章 墨玉玄武印 正文卷 第34章 印文 正文卷 第35章 大漆泥金,释迦牟尼 正文卷 第36章 泰和通宝瘦金体,真真假假忽悠你 正文卷 第37章 交学费 正文卷 第38章 重现金身 正文卷 第39章 收房,经案 正文卷 第40章 旁边小花痴,台上老干部 正文卷 第41章 诊所求教(同时求收藏) 正文卷 第42章 鸱夷子皮 正文卷 第43章 意外遭遇 正文卷 第44章 祺祥兄弟,霜雪姐妹 正文卷 第45章 后挂彩,太自信 正文卷 第46章 打脸本无意 正文卷 第47章 好马 正文卷 第48章 唐三彩,很愤慨 正文卷 第49章 瓷板画背后的秘密 正文卷 第50章 鸽子 正文卷 第51章 他还有陆子冈的扳指 正文卷 第52章 章老看中的砚台 正文卷 第53章 传承有序何其难 正文卷 第54章 让了 正文卷 第55章 嫁接 正文卷 第56章 水墨镜心 正文卷 第57章 取镜心,卖瓷板 正文卷 第58章 青藤绝唱 正文卷 第59章 搬家 正文卷 第60章 旧货市场 正文卷 第61章 你也说汝窑,我也说汝窑 正文卷 第62章 兜兜转转,漏得更大 正文卷 第63章 宁霜 正文卷 第64章 看个簋 正文卷 第65章 李隆基的场子(求收藏) 正文卷 第66章 进步 正文卷 第67章 原主 正文卷 第68章 北七南六 正文卷 第69章 鉴宝天字号 正文卷 第70章 四象宝印 正文卷 第71章 线索 正文卷 第72章 临时考校 正文卷 第73章 鸟食罐儿 正文卷 第74章 多年儿 正文卷 第75章 借题发挥 正文卷 第76章 银壶 正文卷 第77章 舞马衔杯,两孔玉刀 正文卷 第78章 助力 正文卷 第79章 赴会 正文卷 第80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正文卷 第81章 紫铜镶口,都说做旧 正文卷 第82章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正文卷 第83章 您不是一个人 正文卷 第84章 珠联璧合 正文卷 第85章 欲作好梦,须凭妙枕 正文卷 第86章 青铜卡尺 正文卷 第87章 吴大澂 正文卷 第88章 暖床小香炉,子玉蟋蟀盆 正文卷 打个招呼 正文卷 第89章 大关 正文卷 第90章 装过头了怎么办 正文卷 第91章 两幅荒山残水图 正文卷 第92章 高仿石涛专业户 正文卷 第93章 司南佩(求收藏求推荐) 正文卷 第94章 汉玉辟邪三件套 正文卷 第95章 刻字之谜 正文卷 第96章 故事 正文卷 第97章 犀角四爱杯 正文卷 第98章 混进一只冒牌货 正文卷 第99章 有时间我去看看化肥 正文卷 第100章 郎窑红,祭红,豇豆红 正文卷 第101章 来龙去脉 正文卷 第102章 登门 正文卷 第103章 悄悄问化肥 正文卷 第104章 状元府 正文卷 第105章 来了个抢生意的 正文卷 第106章 邀约 正文卷 第107章 乌金釉 正文卷 第108章 大明康熙年制 正文卷 第109章 一字之差 正文卷 第110章 “康熙”师傅 正文卷 第111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 正文卷 第112章 听我们愉快歌唱 正文卷 第113章 岂能因为慈禧弃用大雅斋 正文卷 第114章 地藏菩萨,银丝嵌款 正文卷 上架感言 正文卷 第115章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求首订) 正文卷 第116章 关老爷子(求订阅求月票) 正文卷 第117章 成化斗彩天字罐(求订阅求月票) 正文卷 第118章 我收了(第四更) 正文卷 第119章 没想到竟是唐英(第五更) 正文卷 第120章 (二合一)绝非浪得虚名,带你见识真罐 正文卷 第121章 眼里提升,又闻吴镝 正文卷 第122章 一百万个可能 正文卷 第123章 无双 正文卷 第124章 油腻腻,一件衣 正文卷 第125章 乾隆的诗,和珅的字 正文卷 第126章 朕不是这么批滴 正文卷 第127章 等到看雕母,又遇关知鱼 正文卷 第128章 很奇怪,不得解 正文卷 第129章 铜钱换铜像 正文卷 第130章 兜兜转转 正文卷 第131章 泪水与幻觉 正文卷 第132章 化肥的主人 正文卷 第133章 向前走 正文卷 第134章 雪花蓝(直接上大碗) 正文卷 第135章 辨沉香,看玉件 正文卷 第136章 提油的蝴蝶 正文卷 第137章 云台英主 正文卷 第138章 原来有一套 正文卷 第139章 听起来像是编的故事 正文卷 第140章 剪不断,理还乱 正文卷 第141章 又扯出了江一昊 正文卷 第142章 外销瓷 正文卷 第143章 满大人 正文卷 第144章 虽然我没看懂,但你好像捡漏了 正文卷 第145章 青莲墨梅 正文卷 第146章 秦淮八艳 正文卷 第147章 师爷祁六斗 正文卷 第148章 又是董小宛,化肥怎么办 正文卷 第149章 羊宝 正文卷 第150章 小狗盖钮 正文卷 第151章 打眼(盟主庄john加更) 正文卷 第152章 我就是觉得贵 正文卷 第153章 找后账那些事儿 正文卷 第154章 明嘉庆,暗乾隆 正文卷 第155章 以为要考校,结果谈情趣 正文卷 第156章 封口半瓶醋 正文卷 第157章 草书千字文 正文卷 第158章 煞费苦心 正文卷 第159章 活拿 正文卷 第160章 脱胎玉质独一品 正文卷 第161章 九年羊玉 正文卷 第162章 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 正文卷 第163章 胡允德有些反常 正文卷 第164章 大项目 正文卷 第165章 文物修复专家 正文卷 第166章 秘戏图 正文卷 第167章 一张信纸,可预喜之 正文卷 第168章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正文卷 第169章 出任务 正文卷 第170章 失落和震惊 正文卷 祝大家节日快乐 正文卷 第171章 子母镜 正文卷 第172章 局中有局 正文卷 第173章 同行是冤家 正文卷 第174章 左手瓢来右手铲,让我看你直播做饭 正文卷 第175章 三轮车斗里的榻 正文卷 第176章 染色黄花梨 正文卷 第177章 大合影里年轻的老财主 正文卷 第178章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正文卷 第179章 你真的捡到宝了! 正文卷 第180章 择日不如撞日 正文卷 第181章 他们这一对,好像差了辈 正文卷 第182章 技惊泰斗 正文卷 第183章 往事如烟,莫我可辩 正文卷 今日更新集中到晚上 正文卷 第184章 大河向东流,人比黄花瘦 正文卷 第185章 古玩城 正文卷 第186章 竹笔筒,周芷若 正文卷 第187章 二百余年,首屈一指 正文卷 第188章 乐极生悲 正文卷 第189章 我是李天风 正文卷 第190章 饭局 正文卷 第191章 番石榴,三羊罍 正文卷 第192章 吴镝VS关知鱼 正文卷 第193章 除我无人可辨! 正文卷 第194章 携手逛摊潘家园 正文卷 第195章 锦衣卫 正文卷 第196章 看起来好像一条狗 正文卷 第197章 豹房 正文卷 第198章 刘钢炮 正文卷 第199章 报复 正文卷 第200章 投桃报李 正文卷 第201章 老爷子,您打眼了 正文卷 第202章 朝珠 正文卷 第203章 意外的钵盂 正文卷 第204章 七号坑,拒马河 正文卷 第205章 秘色瓷 正文卷 第206章 印文王羲之 正文卷 第207章 一枚盘龙印,两个时间点 正文卷 第208章 祭印 正文卷 第209章 关键的女人 正文卷 第210章 就这么愉快地成交了 正文卷 第211章 你能找到吴镝吗 正文卷 第212章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正文卷 第213章 爷孙要见面,又闻土蜘蛛 正文卷 第214章 我不需要放大镜 正文卷 第215章 长篇大论 正文卷 第216章 登峰造极 正文卷 第217章 吴夺说的,就是我说的 正文卷 第218章 功不可没 正文卷 第219章 你也想我爷爷了? 正文卷 第220章 太乱了 正文卷 第221章 土蜘蛛又来了 正文卷 第222章 洋蓝,藏锋 正文卷 第223章 万历青花葡萄罐 正文卷 第224章 玉剑饰,纪晓岚 正文卷 第225章 都有来历 正文卷 第226章 官窑仿官窑 正文卷 第227章 小院老槐 正文卷 第228章 买她的缸,帮她的忙 正文卷 第229章 借此机会,说一说吧 正文卷 第230章 化肥要跟爷爷走 正文卷 第231章 大金狗 正文卷 第232章 线索好像断了 正文卷 第233章 狗生无常 正文卷 第234章 天煞孤星 正文卷 第235章 集市江湖 正文卷 第236章 臭豆腐,黑罐子 正文卷 第237章 眼力太毒了 正文卷 第238章 贵倒不贵,就是心累 正文卷 第239章 做戏的目的 正文卷 第240章 公交车上的小胖子 正文卷 第241章 得病的芭蕉 正文卷 第242章 咸丰咸丰,一半雍正 正文卷 第243章 艾叶绿,尚均钮 正文卷 第244章 黑市来货 正文卷 第245章 吴邦佐,一只耳(大碗) 正文卷 第246章 搭档 正文卷 第247章 饕餮 正文卷 第248章 九鼎 正文卷 第249章 秘密 正文卷 第250章 鼎分阴阳 正文卷 第251章 为什么瞒着你 正文卷 第252章 四阴无尽,五阳长生 正文卷 第253章 洪武釉里红 正文卷 第254章 不祥之感 正文卷 第255章 简单实用小办法 正文卷 第256章 珠友 正文卷 第257章 珠光青瓷 正文卷 第258章 假圣旨,真捡漏(大碗) 正文卷 第259章 宋画 正文卷 第260章 进村 正文卷 第261章 青花官窑全军覆没 正文卷 第262章 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 正文卷 第263章 看似有问题其实不是问题 正文卷 第264章 瓷器的推断和皇帝的节俭 正文卷 第265章 收尾的粉彩 正文卷 第266章 别怪我没提醒你是个漏儿 正文卷 第267章 木叶盏 正文卷 第268章 合欢俑 正文卷 第269章 加个餐 正文卷 第270章 舍我其谁 正文卷 第271章 不会放弃 正文卷 第272章 枢府瓷,卵白釉 正文卷 第273章 董其昌,任伯年 正文卷 第274章 金声振的仿作 正文卷 第275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正文卷 第276章 元朝皇帝也有书画家 正文卷 第277章 你也悲鸿,我也悲鸿 正文卷 第278章 八大山人 正文卷 第279章 高,实在是高 正文卷 第280章 纯利之中,半数奖金 正文卷 第281章 化肥的新习惯 正文卷 第282章 捡漏个瓶,送你个球 正文卷 第283章 跟鸟儿干上了 正文卷 第284章 璧环瑗,同心圆,三件套 正文卷 第285章 铜象宝瓶 正文卷 第286章 陈寅生,梁启超 正文卷 第287章 不再犹豫 正文卷 第288章 倭国七宝烧,康熙御赐剑 正文卷 第289章 宫廷库存后刻字 正文卷 第290章 杂项场里的黑老虎 正文卷 第291章 又是梁启超 正文卷 第292章 一无所获 正文卷 第293章 柿子壶 正文卷 第294章 刚捡漏就来买主 正文卷 第295章 瓷都斐爷 正文卷 第296章 一席之谈 正文卷 第297章 临走捎个漏儿 正文卷 第298章 你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啊 正文卷 第299章 如何是好 正文卷 第300章 六真六仿都装裱 正文卷 第301章 留青圣手 正文卷 第302章 宁霜收队 正文卷 第303章 日月罐,投机取巧 正文卷 第304章 既没意思,也不想拉仇恨 正文卷 第305章 碰瓷 正文卷 第306章 冲动 正文卷 第307章 破案 正文卷 第308章 深推 正文卷 第309章 事急从权 正文卷 第310章 收鼎之事 正文卷 第311章 雌金雄金 正文卷 第312章 总比那只蜘蛛强 正文卷 第313章 小胖子的掏老宅计划 正文卷 第314章 大漏小亏 正文卷 第315章 沉于泗水,仅有一鼎? 正文卷 第316章 阴阳八方,九鼎于宫 正文卷 第317章 导火索 正文卷 第318章 见过捡漏的,没见过退漏的 正文卷 第319章 真是退漏,还是熟脸 正文卷 第320章 胜利会师 正文卷 第321章 乐道堂主人制 正文卷 第322章 描金 正文卷 第323章 朗唫阁,同泰祥 正文卷 第324章 中和堂制 正文卷 第325章 象头神像 正文卷 第326章 小算盘 正文卷 第327章 知遇之恩 正文卷 第328章 半张唐经 正文卷 第329章 太白尊,不太红 正文卷 第330章 脱彩的五爪龙 正文卷 第331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正文卷 第332章 俩坑货 正文卷 第333章 拔冲 正文卷 第334章 海陆空 正文卷 第335章 翘头案 正文卷 第336章 失败的宜钧釉,无款的桥钮印 正文卷 第337章 篆刻巨擘,封刀之作 正文卷 第338章 封刀十年,最后一次 正文卷 第339章 猫食盆 正文卷 第340章 有请斐爷 正文卷 第341章 回来吧,有眉目了 正文卷 第342章 黄锡 正文卷 第343章 鉴定费 正文卷 第344章 说懵了 正文卷 第345章 拓鼎 正文卷 第346章 铅锡焊料 正文卷 第347章 拿化肥说事儿 正文卷 第348章 烧鼎 正文卷 第349章 地理图的玄机 正文卷 第350章 徐州鼎 正文卷 第351章 天下无赝 正文卷 第352章 透支的化肥 正文卷 第353章 地气风水 正文卷 第354章 剔红,鸡血 正文卷 第355章 居然是永乐 正文卷 第356章 终究是谈盒 正文卷 第357章 快进快出 正文卷 第358章 傅抱石 正文卷 第359章 蹊跷的天球瓶 正文卷 第360章 放长线钓大鱼 正文卷 第361章 小风波 正文卷 第362章 大事情 正文卷 第363章 看不懂 正文卷 第364章 吴公子 正文卷 第365章 知我心者 正文卷 第366章 双狮滚球,球中落款 正文卷 第367章 没白来 正文卷 第368章 牛二 正文卷 第369章 复杂的铺垫,意外的结果 正文卷 第370章 大文章 正文卷 第371章 唐卡 正文卷 第372章 高人指点 正文卷 第373章 一包纸巾的缘分 正文卷 第374章 昙花一现,小楼往事 正文卷 第375章 地藏复出,白犬应生 正文卷 第376章 白玉佛龛 正文卷 第377章 佛光 正文卷 第378章 追求 正文卷 第379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正文卷 第380章 谈笑计重青州鼎 正文卷 第381章 一种解释 正文卷 第382章 太岁 正文卷 第383章 河图洛书 正文卷 第384章 四水阴地 正文卷 扛不住了,请个假 正文卷 第385章 山中通道,地下暗河 正文卷 第386章 八卦平台,八个坑洞 正文卷 第387章 生死攸关一声吼 正文卷 第388章 化肥之威 正文卷 第389章 天坑,悬棺,金甲 正文卷 第390章 青铜棺,玉鸠首 正文卷 第391章 不速之客 正文卷 第392章 一块牌,十两银 正文卷 第393章 好东西也不能乱收 正文卷 第394章 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 正文卷 第395章 衣冠禽兽 正文卷 第396章 古豫州,宋之社 正文卷 第397章 沉沙河 正文卷 第398章 瓮和风筝 正文卷 第399章 鲁班,墨子 正文卷 第400章 棺中非人,家中见面 正文卷 第401章 先斩后奏 正文卷 第402章 随便抱,附赠摸 正文卷 第403章 泰山之邀 正文卷 第404章 相谈甚欢 正文卷 第405章 黄釉仿犀角 正文卷 第406章 锑黄和铁黄 正文卷 第407章 当场同意,险恶做局 正文卷 第408章 剃须盘,徽章瓷 正文卷 第409章 准备出发 正文卷 第410章 秋操杯 正文卷 兄弟姐妹们过年好 正文卷 第411章 神丘 正文卷 第412章 气象科技公司 正文卷 第413章 地下工程 正文卷 第414章 多一条腿走路 正文卷 第415章 测字 正文卷 第416章 铜牛 正文卷 第417章 发坑镜,玉握猪 正文卷 第418章 暗访和捡漏 正文卷 第419章 华夏古玩小题库 正文卷 第420章 汉奸,通关 正文卷 第421章 三才杯 正文卷 第422章 铁线描 正文卷 第423章 开元占经 正文卷 第424章 风水宝地 正文卷 第425章 井中金甲 正文卷 第426章 小号天坑,地下迷宫 正文卷 第427章 老当益壮,化肥要上 正文卷 第428章 进宫 权浩然听了吴夺的话,连连点头,“以化肥的神异,若有危险,下水之前肯定就能感知到的。” “好。”宁霜也点了点头,“你们务必小心,没把握不要勉强,我和权叔在这里也查一查古代迷宫的一些相关资料。” “好。通过上次的青州鼎,我也明白了,这事儿极其复杂,不能老想着一蹴而就。” “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宁霜上前轻轻抱了一下吴夺,很快便分开,毕竟当着权浩然的面儿。 权浩然:“你俩别整的跟要上战场似的。” “权叔!”吴夺竟又去抱了抱权浩然。 “这孩子!”权浩然一脸嫌弃,却拍了拍吴夺的背,“记住了,别硬来!” 此时,已钻到笼子里的化肥突然“欧”了一声,吴夺上前笑道,“你倒急了,车还没来呢。” ······ 车来了。 出发。 一秒记住m.luoqiuzww. 吴夺带着狗笼坐了后排座,还给上了个安全带。 “你这狗子挺可爱啊!叫啥名字来着?”小蓝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 “化肥。” “就是地里用的那个化肥?” “不,是化身成一只肥狗的化肥。” 小蓝哈哈大笑,“化身?那它的原身是啥?” 吴夺:“说出来吓哭你。” 小蓝:“求哭。” 吴夺:“大威天龙!” 小蓝再度大笑,没有再说什么。 ······ 到了地方之后,小蓝先先告诉陈济世,“师父,今天下午,远阳去公司了,师母和他都在。远阳还问我,要不要来帮忙?” 陈济世叹了口气,“我不是交待过你了嘛,他大病初愈,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他。” 小蓝解释,“我没有告诉他井中之事,我说您为了巩固福地,亲自重新对一些房间进行了布置,还添购了新家具,所以才用得上空气检测器。他说来帮忙,是帮这个忙。” 吴夺心道,这个小蓝考虑事情是有点儿不周;要是想瞒,那就彻底瞒住,找理由也不能在这个院子的基础上找。 果然,陈济世皱了皱眉,“你直接说朋友要用不就得了?你这么说,他说不定自己还会过来。” “罢了,我给他打个电话。”陈济世说完,就拿起了手机。 陈济世打电话是避开众人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料想他让陈远阳不要过来,应该奏效。 挂了电话回来,陈济世干脆问道,“七爷,您说我儿子的病,会不会和此井的变故有关?” “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应该不会。”吴大志实话实说,转而又道,“但是他大病初愈,还是不要掺和这件事情了。” “嗯,我明白。”陈济世点点头,“那,咱们就开始。” 下去之前,陈济世又交待了一番小蓝,哪怕很长时间不上来,也不要着急,耐心守着便是;之前吴夺已经探明了不进迷宫是安全的,他们有三个人,肯定不会一股脑儿都进去,至少会在外头留守一人。 之前吴夺已经试过了,进去之后对讲机不行,手机也没信号。 吴夺抱着化肥先行下水,一半身子下到水中之后,吴夺一边脚下踩水维持平衡,一边又托着化肥问:“你真能潜水?” 化肥不耐烦地点头。 “过水之后,里面的空气若是有问题,你立即提醒我,懂不懂?” 化肥再度点头。 吴夺也跟着点了点头。 此时,吴大志也下到了水中。 最后一个下来的是陈济世。 吴夺看了看这两位老爷子,“我和狗子先进去,陈爷爷跟着我,爷爷您断后,如何?” 两人都点了点头。 下去之前,吴夺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携带的密封塑料袋,里头装着手持型空气检测器,还有几条干毛巾。 吴夺入水之后,本是想一手抱着化肥,一手划水的,可没想到,化肥一入水,居然变成了“海狗”! 直接挣脱了吴夺的手,一下子就扎了下去,极其灵活,而且速度极快。 吴夺全力跟上。 化肥体型小,过“洞口”更显轻松。 穿过洞口之后,化肥浮上了水面,迅速向前游去。 吴夺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能找对方向,毕竟这个水池是圆形的,冒头之后,便抽出了防水手电打开往前照射。 化肥是朝着迷宫的方向游的。 不过它在水面上游泳的姿势,可比潜水难看多了,典型的狗刨。 吴夺迅速跟上。只有十米远的距离,化肥爬上岸边抖水的时候,吴夺也到了岸边。 随后,陈济世和吴大志也先后露头了。 吴夺将开着的手电放在岸边,接着取下密封塑料袋打开,先从里面拿出一条干毛巾给化肥裹上,而后才打开了空气检测器。 接着,吴夺用干毛巾仔细给化肥擦水。这里头气温比较低,虽然化肥不是凡狗,但吴夺还是想尽快给它擦干。 陈济世和吴大志先后上岸,他俩这次还各带了一只防水应急灯,上岸之后,立即就开了灯,整个空间一下子就明亮多了。 空气中氧气含量足够,质量也没什么问题。 吴夺摘了潜水镜和呼吸嘴,“爷爷,陈爷爷,还行?” 两人也都摘了。人老了,体力是有些许不济,都喘了几口粗气。 说话之间,化肥就跑出去了。 冲着迷宫的门口。 吴夺眼疾手快,从后边把它“抄”起来,“别急,先看看!” “先给他套个绳儿!”吴大志说道。 吴夺便将准备的狗绳给化肥套上了,化肥依然想往前冲,吴夺便抓住绳子,跟着它先过去了。 到了门口,化肥却主动停住了,打量一番之后,在门口一侧慢慢坐了下来,歪头“思考”。 吴大志留一只灯放在岸边,提了另一只灯放到了迷宫门口。 陈济世又拿起了手电,往里照了照,“七爷,我先进去看看。” 他说进去,就是和吴夺之前一样,走到直线的尽头,一边走一边观察,并不是真正进去。 陈济世出来之后,吴大志随后也“进去”看了看。 “爷爷,从这一部分,能看出什么规律来么?” 吴大志却看了看陈济世,“老陈,你觉得呢?” “看不出······” 吴大志沉吟,“我也看不出,但是,我隐隐有一种预感。” “什么?”吴夺和陈济世齐声问道。 “这个迷宫,可能出口和入口是合二为一的,只有一个。而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同时,这样的地方,在迷宫之中,或许不止一处。” “您的意思是,有的‘门口’,就和这里一样,“出”迷宫之后,却只有一个密闭的空间,不能真正出去?”陈济世立即跟了一句。 “对!” “为何会有如此预感?”陈济世追问。 “说不清,就是忽然出现的。”吴大志说着,看了看吴夺,又看了看水池中央的“峰顶”。 吴夺恍然大悟! 四阴无尽,五阳长生;阴阳八方,九鼎于宫。 阴阳八方,九鼎于宫。 九鼎于宫。 宫。 此处,便是“宫”! 迷宫中没有真正的九鼎,却有秘藏九鼎所在之地的“地理模型”。 眼前迷宫外的“天坑孤峰”,就是秘藏豫州鼎的“地理模型”。 另外,应该还有其他八个出口,分别通往秘藏其他八鼎的“地理模型”。 这八处地方,和现在看到的“天坑孤峰”一样,都是出不去的。 而迷宫真正的唯一的“出口”,也是“入口”,应该在那座孤丘墓葬之中! 豫州鼎,也在其中! 也就是说,若有人先进入到了孤丘墓葬,找到了豫州鼎之后,还能走通迷宫,便会发现九处秘藏之地的“地理模型”。 根据已知的豫州鼎的所在方位、根据其他八处“地理模型”的方位,再结合天象图和地理图,那么找到其他八个秘藏之地,就要比现在容易得多! 而且到了实地,还能参考已经看过的“地理模型”验证。 况且,吴夺他们如今还已经知道了青州鼎的秘藏之处。 那就更容易了。 吴夺突然间感到有些庆幸。 若不是先找豫州鼎,就没有这个助力;若不是先找青州鼎,就不知道还得保存好藏鼎之处的“圆球”。 这两个地方不先找到,那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吴夺一时间沉进去了,有些失神,吴大志连续咳嗽几声,抬高声音,“老陈,你怎么看?” 陈济世摇了摇头,“扑朔迷离。不过,我刚才琢磨了一会儿,愈发觉得您的预感应该是对的。” “噢?” “您看,若此处迷宫是一处藏宝之地,多设置几处这样的地方,貌似很有必要。这其中,有藏宝之地,也有混淆视听空空如也之地;同时,怕是还会有凶险之地!” 不待吴大志接话,陈济世又道: “七爷,水池的温度,和井水差不多,不到十度,这是因为中和了温泉的温度;而此地的温度,比水池温度又要低一些。这并不符合这个深度的地温。所以,迷宫若有藏宝,这其中应该会有寒物,而且距离此地可能不远。” 陈济世说的,是常规意义上的推理,因为他不知道九鼎之事,不知道天象图地理图,不知道“九鼎于宫”。 但吴大志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他说的有一部分,是很有道理的。 其他八处地方,未必没有藏宝。 “寒物”之说,更是靠谱。 若有“寒物”,不可能在孤丘墓葬之中。因为孤丘墓葬离此地较远,若寒气能从这么远传来,那孤丘墓葬里头会冷成什么样子?而不管是青铜鼎还是青铜悬棺,低温之中是难以保存良好的。 “寒物”靠着此地比较近的可能性最大。 正在此时,化肥却站了起来,冲着吴夺“欧”了一声,接着竟要往里走! 陈济世不知道化肥的神异之处,不由笑了起来,“真是初生狗崽不怕虎啊!” 实际上化肥有多大“年纪”,吴夺也不知道,因为这么长时间了,它长得并不多,总体来看还是狗崽。换成别的狗子,半年已经有近乎大狗的体型了。 吴夺拉住绳子,看了看吴大志,“爷爷,要不我先进去探探?” 吴夺知道,化肥在门口“思考”良久,现在开始行动,应该是已经胸有成竹。 吴大志自然也知道,但一时之间还是有些犹豫。 陈济世开口,“小吴,不要这么着急冒险,狗子可能只是好奇。” “陈爷爷,跟着它就算找不到出路,但我看退回来应该没问题。我这狗子的鼻子特别灵。”吴夺说着,又看了看吴大志。 吴大志终于开口了,“我跟着化肥进去,你和你陈爷爷在外面等着。” “不行!您年纪大了,这里头万一有什么凶险之地,怕您反应不及。” “臭小子,我和你陈爷爷在地下行走之时,你还没出生呢!什么风浪没见过!” “七爷,好汉不提当年勇啊,不服老不行。要不,咱们再缓缓,合计合计。”陈济世也劝道。 吴大志又拍了拍吴夺的肩膀,“你进去,很多地方看不明白的。” 吴夺知道他的意思,其他八处“地理模型”的方位和特点,他确实看不明白。但是吴夺绝不放心吴大志一个人进去。 “爷爷,要不咱俩一起?” “别想一出是一出。” 陈济世却笑了笑,“论能耐,我不如七爷;论体力,我不如吴夺。确实不如你俩配合进去、我在外面守着。但是,如此一来,就成了你们把危险替我扛了。” 吴大志摆摆手,“下来就有危险,老陈你要是怕危险,就不会坚持下来了,还不如先把井壁洞口堵了试试呢!我也不怕,但我不放心我孙子。” “他也不放心您,你俩这会儿分不开。”陈济世旁观者清。 “陈爷爷都看明白了,就这样爷爷!而且,咱又不是说一定要彻底探查清楚,这次是初步探索。”吴夺又道,“我牵绳跟着化肥;小蓝说的法子也用上,那捆细绳您带上,陈爷爷在外头掌握线头。” “对,就算你俩配合进去,也不要恋战!”陈济世跟了一句。 这个期间,化肥好几次要往里走,但奈何被绳子拴住;这时候它干脆掉过头来,撕扯吴夺的裤管。 “走爷爷。”吴夺见化肥如此,也不磨叽了,松了松绳子,跟着化肥进去了。 吴大志见状,也没再去叫停吴夺,快步跟上了。 “七爷,还没拿绳呢!”陈济世连忙拉开了防水腰包。 “我不用那劳什子!累赘!”吴大志挥挥手,“老陈你也注意安全,别大意!” 化肥进入迷宫之后,并没有径直走到底,而是拐入了右边的门洞。 右边门洞往前几米,又出现了拐弯,拐弯之后的通道,两边各又出现了新的门洞。 化肥狗不停爪,一路不带犹豫地前行。 正文卷 第429章 异象水晶,西方阴鼎 “化肥是不是闻到什么味儿了?走这么快?”吴夺稍稍收了收狗绳。 “不算快,他在老家野地里,更快。”吴大志皱了皱眉,“你有没有感觉到越来越冷了?” 吴夺确实感觉到了,不过他们没脱潜水服,只是摘了蹼,穿了鞋,身体倒是不冷。陈济世购买的潜水服保温效果极佳。 “化肥,难道你要先去有寒物的地方?”吴夺快走几步,和化肥并排。 化肥打了个喷嚏,继续往前走。 “爷爷,莫不是它讨厌‘冷气’,想先去解决问题?” “有可能。跟着它走吧,在这种地方,化肥才是我们的老大!” “老大?”吴夺呵呵笑了两声,“爷爷,您这词儿用的······” “我只是说一个事实,若没有化肥,我也不敢就这么进来。” “您当时提醒了我一下,我才想到‘九鼎于宫’,这帮奇人异士,确实是厉害啊!” “不厉害能从秦王的护送军队手里夺走九鼎?”吴大志说着,却又摆摆手,“不过,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机缘,估计他们当时的运气也不赖。” “谁说不是呢?就和现在一样,九鼎沉寂两千年,居然被我们找到了线索。” “首先得敢想啊!这一点,我特别佩服吴镝。” “高手总是寂寞的。”吴夺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您也很寂寞,碰上一件值得全力以赴的事情不容易。” “臭小子,你这是把自己也夸了啊······咝——越来越冷了。” “爷爷要不您抽根干毛巾包头上吧?” “那我不成了偷······行了,还没冷到那个地步!” 说着说着,两人跟着化肥来到了一处稍宽的通道中,就跟他们进来的地方一样。 前方有门洞能出去了! 寒气逼人。 虽然穿着潜水服,但是头脸裸露在外面的。 “这里估计得零下五度以下!”吴夺跟着化肥出了门洞,抬起手电筒照射,吴大志则开了手里的强光应急灯。 这地方,也和进来的“水池”边一样,有个长方形的空间,宽约七八米,长约十几米。 在这个长方形空间的前方,居然是一处“悬崖”! 化肥也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来到了“悬崖”边缘。 这处“悬崖”还是在一处密闭空间中的,长度有十几米。 结果,吴夺挪到“悬崖”边缘往下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并不深,也就一米多。 “悬崖”对面,都是石壁,所以这所谓“悬崖”,更像是一个大号“石槽”。 “石槽”的宽度也不大,到不了两米。 而对面的石壁中央,“石槽”上方,还开凿了一个石洞。 大概一米见方。 高约一米,宽约一米。深度更小,也就半米多。如此,应该叫石龛更合适。 寒气来自这个石龛。 如不是这个大号“石槽”沉接了一部分寒气,站在那么进入迷宫的寒气应该更多,感觉应该更冷。 石龛之中,只有一物。 鸡。 全身透明。 乍一看像是玻璃,但想想应该是水晶。 因为,“鸡心”是黑色的,像是天然包裹物。位置在“心”位,形状也不算太像鸡心,大致是个椭圆形。 这种水晶,一般叫做异象水晶,也叫幽灵水晶。比如有绿色包裹物的叫绿幽灵,像这种“黑心鸡”,应该叫黑幽灵。 这只水晶鸡不大,也就一个拳头大小。 大致看形态和线条,像是战汉时期的玉雕风格。 虽然“石槽”的深度也就一米多,但是化肥依然不敢跳下去,站在对岸,冲着水晶鸡连吠几声。 “爷爷,想必就是这只水晶鸡发出的寒气了。” “可能,黑色‘鸡心’含有什么特殊的散发寒性的物质;或者,本来不能,但是放在这里两千年,产生了一些变化。”吴大志皱了皱眉,又蹲身看向化肥,“化肥,把这东西取走,会影响整个迷宫的稳定么?” 化肥连连摇头,接着又冲水晶鸡叫了一声。看样子是非常不喜欢这种寒气,恨不能立即把它弄走。 吴夺一看,“既然没事,爷爷,那我先去看看!” 吴夺说着,便跳下了“石槽”;下去之后,“石槽”边缘不过到吴夺胸腹之间的位置,而“石槽”上方的石龛,正对吴夺眼前。 “别着急。”吴大志叮嘱道,“先看看底部有没有连接,再轻轻触摸。” 吴夺拿着手电仔细照了照,水晶鸡的大致是个圆形平底,水晶又是透明的,水晶鸡和下面的土石,并无结合。 不过,现在距离水晶鸡咫尺之内,吴夺感到寒意刺骨,脸上着实难受。 他先伸出手来,轻轻触碰了一下水晶鸡。 奇怪! 不冰啊! 虽然也有点儿凉,但肯定到不了触摸冰块那种感觉。 接着,吴夺便将水晶鸡抓在手里拿了起来。 一个拳头大小,还挺适合把玩哩。 吴夺将水晶鸡拿在手里之后,周围并无任何变化,还是带着寒意,但是吴夺手上却真的感觉不到冰冷,只是微凉。 吴夺旋即便听了听。 这确实是战国时期的物件,不过,吴夺听到的信息极为有限,就是年份和水晶的材质。 也听不到“黑心”的材质到底是什么,可能是隔了一层水晶的缘故。 细看之下,“黑心”是冰晶状结构,边缘并不平滑,还有细细的毛刺射入水晶体,依稀还闪着寒光。 吴夺便即转身,走到石槽边,举起水晶鸡,“爷爷,您试试,本身并不冰冷。” 吴大志小心接过,“确实如此。这真是一件奇物啊!看起来,只能在空气中传递寒气,人体接触却没什么。” 吴夺上了“悬崖”,此时化肥又叫了起来,吴夺顺势蹲在它面前,“化肥,你又有什么指示?” 化肥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吴夺的腰间。 吴夺的腰间,是缠绕了一圈工具包的。 “你是说,把这只水晶鸡装起来?” 化肥连连点头。 吴夺取出一个备用的密封塑料袋,“这个行不行?” 化肥又点头了。 吴大志审视了一会儿这只水晶鸡,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如今的科技如此发达,可有些古代的神奇之物,还是让人匪夷所思!先装起来吧。” 吴夺又找出一条干毛巾,将水晶鸡包裹,而后又装进了密封塑料袋,合上了密封口。 周围的寒意好像是有所减弱。 “爷爷,看来只要不暴露在空气中,就能隔绝它发出的寒气啊?” 吴大志点点头,“水中怕也能传导,不然温泉水也不会变凉,看来是固体可以隔绝。” 水晶鸡被密封之后,化肥居然伸了个懒腰,趴在了地上,仿佛要小憩一会儿。 吴大志和吴夺也没着急催他走。吴夺又在“石槽”里巡查了一番,且再度看了看石龛内部,确定了别无他物。 而吴大志看了看指南针,而后掏出纸笔,勾勾画画。 他们都忙乎完了,化肥也起了身,开始回返。 吴夺一边牵绳跟着化肥走,一边问吴大志,“爷爷,这鸡······说明此地是秘藏梁州鼎的‘地理模型’吧?” 十二地支,各有阴阳和五行,鸡为阴金。阴对阴鼎,金对西方,所以对应的是西方的阴鼎——梁州鼎。 地理图上,有九个地支动物;而在这里,也用了地支动物来指代。 “对。”吴大志面露微笑: “现在,我们可以说有了一个大突破!等找到所有的‘地理模型’,根据它们和豫州鼎‘地理模型’的方位比对,结合现实中豫州鼎和青州鼎的所在之处,那么我回去根据天象图和地理图,用不了多久,就能推出其他七鼎的实际所在之处!” “太好了!”吴夺也很高兴,“还有,爷爷,所谓‘阴鼎于水’,那这‘石槽’,可能是指代一条大河!梁州鼎,可能被秘藏在河岸石壁之中!” “没错,应该是这样。不过,这帮人好东西不少啊,指代个梁州鼎,居然用了这样的水晶鸡。战国时期的水晶鸡,还是异象水晶,价值不低。” “而且这块水晶很特别,感觉比较“润”,光感不那么“硬”,有种“悠长”的味道。”吴夺补了一句。 水晶就是石英结晶体,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寻常水晶,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吴大志点点头,“或许,他们当年放置之时,并没有想到后来会散发寒气。而水晶出现这样的感觉,有可能是里面的‘黑心’散发寒气后逐渐形成的。” “一时半会儿怕是搞不明白。”吴夺沉吟,“但是这东西······” 吴大志接口,“嗯,首先应该归老陈。你看,化肥都挺明白,它在原路返回。” “啊?”吴夺还没注意到这个,“爷爷,它不会收了水晶鸡之后,想先好好休息一番再说吧?” 不等吴大志应声,化肥扭头看了吴夺一眼。 “嚏!” 吴夺又感到被鄙视了,就此转了话题,“爷爷,您说这豫州鼎的‘孤峰天坑’模型里,会不会有‘龙’?可因为‘大水冲了龙王庙’,导致咱们没有发现?” 鸡,代表西方阴鼎梁州鼎。龙,代表中央阳鼎豫州鼎。 迷宫中,梁州鼎的“地理模型”放有一只水晶鸡,那么豫州鼎的“地理模型”中,好像应该有一件龙形宝物才对。 吴大志想了想才缓缓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这迷宫,就是依靠秘藏豫州鼎之地建成的,正常来说应该先进孤丘墓葬;所以不需要再在豫州鼎的‘地理模型’中放上龙形宝物才能辨明。只是我们误打误撞,先进了豫州鼎的‘地理模型’。” “是有点儿画蛇添足。”吴夺叹了口气,“就是有,现在也不好找了。” “大事当前,不要去纠结无谓的小节。若你命里当有,说不定无意中就冒出来了。” 说着说着,却发现已经到了距离原先的“主通道”很近的位置,化肥果然是要回返。 不过,吴大志之前是想多了,化肥回返,并不是想把水晶鸡交给陈济世,而是要回到原先的“主通道”之后,改走另一条通道。 可能这样走会距离下一个目的地更近。 但是到了原先的“主通道”,就和陈济世两两相望了。 “化肥,稍等等,我们先出去简单说两句,不差这会儿工夫。”吴夺牵了牵绳子。 化肥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太过执拗,随后便跟着吴夺和吴大志出来了。 “你们找到寒物了?”陈济世看到他们出来了,立即迎上前去。现在这里的气温也回升了,所以陈济世才会这么问。 吴夺直接把密封袋拿出来,交给了陈济世,“陈爷爷,这东西是导致您的福井降温的罪魁祸首,也是一件宝贝,该您收着。” “说哪里话?宝贝大家都有份!”陈济世接了过来,好奇心让他没有再啰嗦别的,先打开了密封袋。 拿掉毛巾,握在手上只是微凉,周围的空气一时也没有迅速变冷。总归是有个过程的。 “这······水晶?”陈济世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也就是说,只要不接触空气就没事儿?” “对。”吴夺简单解释了一番,又把找到水晶鸡的地方描述了一番。 陈济世啧啧称奇。 此时,化肥又有些烦躁了,因为它很讨厌水晶鸡在空气中散发的寒气。 吴夺就此笑道,“陈爷爷,这还挺有效率,这狗子也挺会带路,既然他还想进去,我们就再走一遭!” “好吧。”陈济世又看了看吴大志。 吴大志冲他点点头,“老陈,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等我们彻底探明白了,你再进去复查一遍,行不行?” “七爷,我还能信不过您嘛!您说这话,有点儿打我脸了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俩就不多解释了。”吴大志笑了笑。 “您现在相当于已经帮我解决了井的问题,就是发现的所有宝贝都归您,我也绝无二话!”陈济世又道。 吴大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实话,我对宝贝的兴趣不大,我是对这迷宫感兴趣。等完了这事儿吧,啥话都好说。” “七爷,我听您安排。”陈济世重新原样装起了水晶鸡。 随后,吴夺和吴大志又跟着化肥二次进入迷宫之中。 正文卷 第430章 八字机关,内外不同 这一次,化肥好像没有那么急了,而且在有些“岔口”,还会稍加犹豫。 看来,他要走的路好像比较长。 吴夺开口,“爷爷,这次化肥看来要直接先去‘豫州鼎’的目的地。” “有可能。”吴大志应道,“正所谓鸡犬不到头,化肥先拿掉那只鸡,真有点儿解决后顾之忧的意思。” “根据您之前说的,豫州鼎的秘藏之处,以阳土辰龙地支的地气为主,附带阳土戌狗地气,正是它最喜欢的地方。” 吴大志接口,“化肥肯定不是在孤丘墓葬中出生的,这一次,说不定还能把化肥的出生地一并搞明白了!” “哎呀。”吴夺忽然又道,“若是走到孤丘,这段路不近,来回耗费时间偏长,陈爷爷在外头······” “老陈是老江湖了,给了他水晶鸡,就是为了给他吃个定心丸,他会有足够的耐心的。”吴大志笑了笑,“你应该担心连瓶水都没带进来。” “这倒没事儿,半天之内我都忍得住,还能减少上厕所。” “我忍不住,现在就渴了。”吴大志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小瓶AD钙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吴夺:“还有么?” “你不是不渴么?还有一瓶,是给化肥准备的,它会用吸管你信不信?” “给化肥准备的?呃,化肥是神兽,它比我能扛······” 吴大志哈哈大笑,“好了,我准备了三瓶,有你的,渴了告诉我。” “不是,爷爷您什么时候爱喝这个了?” “不是我爱喝,是这玩意儿止渴又止饿,而且方便携带。老陈也带了三瓶。” “姜还是老的辣。” ······ 这迷宫里总体还是比较干燥的,也没什么异味,但是越往里走,分岔越多。料想,这迷宫之中,是中央分叉多,四周分岔少。 吴大志不时会看一看指南针,吴夺则重点看时间。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他们终于跟着化肥拐上了一条比较宽的通道! 这条通道,比最初进来的通道要宽得多,看起来差不多得有四五米。 而且,这条通道,是斜着向上的。 坡度也不小,得有三十度左右。 沿着坡道又向上走了几十米,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处半圆形平台。 直径大概十米。 没有路了。 而是一道石门。 石门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半。 化肥并没有跑到石门跟前,而是在平台上坐了下来,冲着吴大志叫了两声。 吴大志便给了它AD钙奶,安排停当之后,顺手又掏了一瓶递给吴夺。 “我不渴,备用吧。”吴夺也有些渴,但还能忍;吴大志自己的那瓶已经喝完了,还是尽量留给他吧。 “那就渴了再喝。”吴大志也不啰嗦,又装进了腰包,来到了石门前。 这扇石门有门柱。 只有一根,在左侧,是一根粗大的石柱。 这说明,这扇石门是推拉开启的。 没有任何装饰和附件。 但是,在门柱上,有八处圆形的微微的凸起,直径有个七八厘米,上下排列。 每个凸起上,阴刻了一个字。 而此时的化肥,喝完了AD钙奶,居然趴下了,而且还伸了个“懒腰”,仿佛要小憩一下。 “让化肥先休息一下吧,它累了。”吴大志对吴夺招了招手。 吴夺便来到了吴大志的身边,祖孙两人盯着这八个字看了起来。 “爷爷,这字体······”吴夺根本不认得。 “这是籀文,大篆的一种,周朝晚期,周王室为显示国威,将原本的钟鼎文,繁化而成籀文。”吴大志捻动手指,“不太对啊······” “字不对?” “不是。”吴大志解释:“这扇石门背后,想必就是孤丘墓葬;那么,对咱们来说是入口,但对于正常从孤丘秘藏进入迷宫的人来说,应该是出口。既然是出口,还设什么机关?” “不会可以直接推开吧?”吴夺将手放到了门的一侧,但还未用力却又缩手,“可不能乱推,万一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什么暗箭呢!” “没有暗箭。”吴大志笑了笑,直接移过去用力推了推。 纹丝不动。 “爷爷,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艺高人胆大?” “这时候还贫。”吴大志摆摆手,“这一道机关,不可能有暗箭暗器什么的,那是用来对付宵小之辈的,若是用来对付高手,自失身份,还会贻笑大方。” 吴夺一点就通,“噢!得换个角度想,按照这些奇人异士的设计,这道门,应从孤丘墓葬到迷宫之时从‘对面’开过一次的,而现在则是从迷宫中顺利回返。所以能到这一步的,算是和他们‘过招’之后,已被认定为高手。” “所以我才奇怪,怎么回返还要再设一道机关?” 吴夺想了想,“孤丘墓葬和地下迷宫,毕竟不算一处地方,小心从事,也在情理之中。” 吴大志沉吟片刻,“先不想了,看看这八个字。” “爷爷,看来您识得?” “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嗯?” 这八个字若是用现代字体写出来,或许吴夺还能琢磨出点儿意思来,但就这么听一遍,一头雾水。 吴大志解释,“这句话,出自《尚书·尧典》,准确地说,在他们战国时期,应该叫《书》······” 《尚书》本来是一本古代历史文件和历史事迹的汇编,战国时期总称为《书》,到了汉代,才改称《尚书》。 实际上《尚书》的构成古时就分《今文尚书》和《古文尚书》;而现存版本,更是真伪参半。 因为秦始皇焚书坑儒,就几乎焚毁了所有《尚书》抄本;后来西晋永嘉之乱,又几乎全部散失。就这两个“几乎”下来,后果可想而知。 但是这句话,应该是真的。 因为是战国晚期的人刻的。 “静言庸违,象恭滔天”的大致意思是:花言巧语,阳奉阴违,貌似恭敬,其实大恶。 这句话,是尧评价共工的。这种上古时期的人物,有一些记载,也有神话传说和诸家杂谈,不太好考证;从这个评价来看,在尧的眼里,共工就不是个好玩意儿。 不过,这句话用来这里,显然不可能是为了评价共工。 更像是对来人的一种提醒和警告。 “我就说这些人里头,可能啥情况都有,您看,《尚书》是儒家五经之一,这里头可能还有儒家的人。” “嗯,这些人能抱成一团,实属不易;是九鼎,让他们摒弃了‘三观’未必相合的情况。” “若是按错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吴夺看了看吴大志,“照您说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暗箭之类的。” 吴大志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我只能看出,应该是按动其中一个。” “八选一。”吴夺又问,“您现在有思路了么?” “也没有。”吴大志再度叹气,“若是我们知道孤丘墓葬里的情景,或许会多一些依据,但现在我们是机缘巧合之下从本该封闭的地方过来的。” “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吴夺看了看化肥,“外事不决,还是问化肥吧!” “也好。”吴大志也看向了化肥。 化肥此时已经坐起来了,好像精神恢复了一些。 吴夺把它抱了起来,抱到了门柱面前,“肥哥,再辛苦一下,看看应该按哪个字?” 化肥却没有任何表示。 “不会吧?还有你搞不定的?” 吴夺退后一步,放下化肥,“你再看看?” 化肥抖了抖身体,精神头儿仿佛更好了,而后才又抬头看向了石柱。 看了一会儿之后,却又看了看吴夺,又看了看吴大志。 吴夺再度将它抱起,它却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选?”吴夺问道。 化肥点头了。 “肥哥啊,若是选错了,还不知道什么后果;你要是知道,直接帮着选了不行么?” 化肥却在吴夺怀中仰起头,“欧——”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化肥却挣扎着想要落地的样子。 “放下化肥吧,可能它真的选不了。”吴大志在旁说道,“化肥的心智并未全开,有时候靠的更像是直觉,这种复杂文字背后的东西,它或许真的力有不逮。” 吴夺只好将化肥放下了。 “实在不行,我们就得先行返回,合计好了再来。”吴大志开口道。 此时,落地的化肥却又冲着石门叫了两声,又扭头看了看吴夺。 “你的意思是,我能打开?” 化肥认真点头! “它不能选,却认为你能选,有意思了!”吴大志捏了捏下巴,问吴夺,“那,你有想法了么?” “还真有。” “怎么想的?” “我想选这个字!”吴夺抬手指向“象”字。 “说说看。” “豫州鼎,也带象字,对应了。而且,这个象字,是这句话的第五个字,五为九数之央,也能对应九鼎之中的豫州鼎。” 吴大志眉头舒展,“还有吗?” “我们是为了豫州鼎,也是为了九鼎。九鼎之事,事关重大。这句话除了利用‘豫’字暗指,也利用字面意思提醒和警告来人,不要只在表面上对九鼎恭敬,要做到真正的表里如一;要知道九鼎所代表的意义,要让九鼎发挥真正的作用!” “好!很好!”吴大志大笑着看向化肥,“你觉得呢?” 化肥居然也露出了一个类似“笑”的表情。 “那就没错了。”吴大志接着说道,“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回去’还要设置机关,至少其中有一个目的,是为了提醒和警告。” “那我就按了?”吴夺上前一步。 吴大志郑重点头,“按!“ 吴夺按下了刻有“象”字的圆形凸起。 一阵沉闷缓慢的咯吱吱的声响之后,石门自动开启,缓缓向内转动。 随着石门的开启,吴夺看到,石门的厚度并没有想象得厚,也就十厘米左右;而石门背后,好像并不是什么很大的空间,更像是一条通道。 石门和门的横边,并没有完全开成九十度角,而是开成了四十五度角左右就晃了晃,而后停了。 石门开后,内部并没有什么不良气息,也没有什么动静。 “爷爷,您和化肥先进去,我在外面等会儿,照应着以防意外。”吴夺说道。 吴大志点点头,并不废话,牵着化肥先行进入。 转到开了四十五度角的石门之后,化肥仿佛又有点儿兴奋,又要往前走,吴大志收紧了绳子,“化肥,稍安勿躁。” 吴大志拿起手电往前照了照。 果然是一条通道,宽度和高度只比石门略大,有个十米左右的长度,尽头处,变成了向上的斜坡,站在这里,看不清斜坡的顶部的情况。 吴大志又转身看了看石门背后,和刚才他们看到的差不多,石门上没什么,但是在门柱上,依然刻了个八个字: 义人在上,天下必治。 同样是籀文,但是这八个字,比刚才那八个字容易辨认。 这句话,出自《墨子·非命》,大致意思是:有道义的人高高在上,天下必将长治久安。 正在此时,石门突然又晃了晃,接着缓缓动了,朝着闭合的方向。 “爷爷,这石门会自动关闭!”吴夺连忙喊了一声。 “看到了!”吴大志却并不出来,“这边门柱上也有八个字!你进来吧,我知道怎么开了!” 吴夺听后,便立即闪身进去了,这时候石门和门边之间还有不小的空儿呢。 “原来这石门只能开启四十五度角,就是有一定蓄力啊,不管从哪边到哪边,都会自动关闭的!”吴夺站定,“不过,爷爷你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把握?” “你自己看!” 而吴夺看了门柱上的刻字之后,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如此。 这边门柱上刻的八个字,不是“活”的,就是直接刻在门柱上的。 机关,在最下面一个字的底部,也只有这一处圆形的微微凸起。 这个圆形凸起上,也刻了一个字。 这是个“开”字。这个“开”字吴夺也能认出来,因为太形象了,有“门框”,有“门栓”,有两只“手”。 吴夺明白了,“根据他们的设计,想由此进入迷宫之中,并不需要费思量,直接按‘开’即可。因为,迷宫本身,就是个‘机关’啊!想要找到九处‘地理模型’,委实不易!” 正文卷 第431章 九宫布局,环环相扣 吴大志微笑颔首,“还是那句话,高手不会玩什么小算计的。” 此时,化肥再度挣着绳子要往里面走,这次吴大志旋即便跟上了,“走吧,继续。” 吴夺扬了扬拳头,“走起!” 石门自动重新关闭。 走过通道,上了斜坡。 这处斜坡比较长,走了十余分钟才到“顶”。 没想到,这顶部很狭小,和石门等高等宽,长也不过两米,是一处很局促的方形“平台”。 不过,上方却露出了一个如同窨井的洞。 洞的直径大概七八十厘米,过人倒是绰绰有余。 吴夺拿起手电筒,往上照了照,上方应该就是一处很宽阔的空间了,最起码高度很高,得有五米上下。 目前他们所在这处“平台”的四周“墙壁”,凹凸不平,有不少地方可以借力,上去应该不难。 “爷爷,我先上去看看!” 吴大志点点头,“上方的空间,看来应该就是孤丘墓葬了!这里就是向下打通的过渡。你上去之后,不要乱动,先看看四周。” 吴夺嗯了一声,便先将手电放回腰包,手脚并用攀爬而上。 顺利。 上去之后,吴夺站立在洞口一侧,拿起手电四下看了看,这个空间确实比较大,大致呈现一个圆形,这处小洞口,处在大圆形边缘的一个点。吴夺身边就是石壁。 这个大圆形的直径大概有二十米。 往上看,顶部是类似穹顶的形状。 整个空间,如同一个大蒙古包。 就在穹顶中央的位置,垂下了四根粗大的链条,链条拴住的,果是一口青铜悬棺! 青铜悬棺距离地面大概两米。不过,这青铜悬棺本身并不大,长度也就一米半左右,宽度在七八十厘米,厚度只有半米。 吴夺只是大致看了看,吴大志和化肥还在下面呢,先让他们上来再说。 “爷爷,确实是孤丘墓葬所在之处!您和化肥先上来吧。” “好!”吴大志先举手将化肥送到洞口,吴夺探身接过放下;吴大志上来的时候,吴夺又拉了一把。 吴大志到了“蒙古包”之后,先把应急灯放到了青铜悬棺下方一侧的位置。 化肥去直接跑到了其中一处边缘。 若以“蒙古包”地面圆形的圆点来看,假设小洞口是六点钟方向,那么化肥跑向的,就是九点钟方向,与小洞口正对的边缘点,自是十二点钟方向。 而在九点钟方向、十二点钟方向,还有三点钟方向的三处边缘点,都有高于地面的“结构”;不过吴大志和吴夺现在还没细看,先是抬头看了看青铜悬棺。 “化肥,不要轻举妄动啊!”吴夺同时冲化肥喊了一声。 这口青铜悬棺看着很精美。 上边缘的四条边棱凸起,应是棺盖扣合之处。四周的四个面上,有夔龙纹、凤鸟纹、云雷纹。 “除了棺盖,青铜棺本身像是整体铸造的啊!”吴夺不由开口。 “嗯,这青铜棺本身,就是一件价值不菲的文物!”吴大志举起手电,照向青铜棺的底面。 青铜棺的底面,平素无纹,但却刻了字! 字数比较多,竖向排列,在棺材底面的中央位置排了四列,其中一列只有两字,其他三列都是七个字。 依然是籀文。 吴大志仰着脖子仔细审视,缓缓读了出来: 子曰: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 “子曰?”吴夺略略一怔,旋即说道,“这个子,不是如今说‘子曰’自然想到的孔子,而是墨子!” “对!”吴大志接口,“这就是墨子的话。” 这几句话比较容易理解,是一种高尚贤达的倡导。 “看来,我们猜对了,这青铜棺里,极有可能是《墨子》全篇!”吴夺又道。 吴大志:“嗯,如果我猜得没错,九点钟方向、十二点钟方向、三点钟方向的三处地方,其中一处就是开启青铜悬棺的机关,另外两处嘛······” 吴夺接口,“秘藏豫州鼎的机关,孤丘墓葬的入口!” “走,先看看化肥直奔的九点钟方向!”吴大志抬了抬手。 化肥倒是很安静,他们过去之后,它还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研究”。 这里是一处石台,石台后面的石壁上,又是一道石门。 这道石门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半。四条边和石壁相接之处,居然镶嵌了青铜边框。 石台并不高,一尺左右,是以化肥也能坐在旁边观察。 吴夺和吴大志也蹲下了。 石台表面,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正方形,以阴刻线条画出了一个九宫格的图形。每一个宫格中心,都有一个孔洞,也就小孩子玩的玻璃球那么大,用手电照射,下行不深就“拐弯”了。 另一部分就在正方形边上,是个长条形的石槽;里面,放着九颗如同玻璃球大小的圆球,材质和颜色不一。 “又玩这套!”吴夺轻咳一声,“最后取青州鼎,也得这么干。” “这哪能一样呢?青州鼎那里,是明确告诉你哪个洞口放什么。这里,得破解。” 他们先看了看九颗小球,又一一上手掂量。 材质倒是不难辨认。 九颗小球,其中有五种硬度和质量偏大的玉石:黄玉、墨玉、白玉、青玉、赤玉(南红玛瑙)。 还有四颗小球,分别是黑色的阴沉木质地、白色的砗磲质地、红色的朱砂质地、青绿色的松石质地。 “九宫格?阴阳八方,九鼎于宫!这石门之中,应该就是放置的豫州鼎所在了!”吴夺说道。 “应该是。”吴大志道,“这九颗小球,也应该是打开石门的‘钥匙’。” “好像不难啊?”吴夺点了点九宫格。 “嗯?”吴大志看向吴夺。 “爷爷您看,以五颗偏重的玉石球指代五只阳鼎,以四颗偏轻的小球指代四只阴鼎。而后根据五行五色,确定东西南北中,再根据九鼎所指代的九州方位,将这些小球放入孔洞不就完了?” 吴大志笑而不语。 吴夺说的方法,确实很简单。 五行五色,黄居中央,青为东方,白为西方,红为南方,黑为北方。只有一颗黄玉球,指代豫州鼎,放入中央的孔洞。 其他八鼎,根据古九州所在东西南北,也可一一放入。四颗四色玉石球,是阳鼎所代表的州;另外四颗偏轻的小球,是阴鼎所代表的州。 吴夺见吴大志笑而不语,“看您这意思,我说的不对?” “对不对暂且不说,就在这九宫格里,你给我说说,哪是东,哪是西,哪是南,哪是北?” “咱有指南针啊,确定了不就行了?”吴夺话音未落,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不对!这九宫石台,并不是在这处空间的中央放置,不能依照实际的东西南北。” “反应还不慢。”吴大志接口道,“你说的方法没问题,问题是现在确定不了这九宫石台上的东西南北!” 吴夺沉吟,“不能以实际方向确定,会不会······以石门的角度来看,坐北朝南?” “不,若这石门之内,放置的是豫州鼎,豫州鼎是中央之位,不是居北。” “这······”吴夺挠头。 “再想想,我们刚从什么地方过来?”吴大志说着就起了身,“这机关,现在是开不了的!” “原来是根据迷宫里的‘地理模型’的方位啊!”吴夺终于想明白了,“我们必须找到九处‘地理模型’,才能确定这九宫格上的东西南北!而这九处‘地理模型’,并不是根据实际的东西南北设置的。” “对喽!” 吴夺便也起了身,“这帮人真是心思缜密,一环扣一环。” “你早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了。”吴大志一边说,一边沿着石壁边缘向十二点钟方向走去,“他们如此设置,也是在最大限度地保证九鼎能最终聚齐。” 吴夺点点头,“是啊,开启此处机关,需要探全九处‘地理模型’,是为了让来到这里的人进一步深入,减少了只取走豫州鼎而畏难放弃其他八鼎的可能性。” “环环相扣,深谙人心啊!”吴大志忽而停步扭头,“化肥,走吧,还得靠你找到其他几处地方,才能开启石门见到豫州鼎!” 化肥本来还在看九宫格,吴大志叫了它一声,它略略犹豫,便又跟上来了。 十二点钟方向位置后面的石壁上,又是一道石门,不过这道石门就小一些,高只有一米半,宽度也就是高度的一半左右,七八十厘米。 但是结构和迷宫入口的那道石门很像,左侧有一根石质门柱,只是这石柱上没有圆形凸起,也没刻字。 这个位置上,是一只石龟。确切地说,是半只石龟,因为石门就压在龟甲正中,它只露出了半个身躯。仿佛驮着石门一般。 龟······首昂起,结合处有间隙,好像是可以转动的。 这个脑袋,其实更像龙头,最明显的是两处微微凸起的类似角的地方。 “赑屃?”吴夺脱口而出。 这个形象,应该就是赑屃了。 赑屃,又叫霸下,龙龟,等等。传说中的龙生九子之一,好负重,一般都会驮着个石碑。在很多古代石碑遗迹中,不难看到赑屃的身影。在一些寺庙观院和祠堂里,也能时不时见到赑屃。 据说触摸赑屃能得来好运,所以不少地方的赑屃都被盘得挺润。 不过从现在的位置来看,它驮的是门。 吴大志沉吟,“这石门的另一侧,很可能真的像石碑一样刻着碑文!” 吴夺撸了撸袖子,“那就开开试试吧!” “你想好往哪拧了?” “想好了。这个门显然不可能往咱们这个方向开,因为赑屃脑袋就卡住门了,只能往外开。这和‘静言庸违象恭滔天’门开的是一个角度。所以,赑屃的脑袋,应该是朝着门开的方向旋转······” “臭小子,这机关设置,就一定是顺应这个道理吗?” “您听我的,保准没错儿。”吴夺说着,便上手扶住了赑屃的脑袋。 吴大志微露疑惑,“这么自信?” 吴夺哈哈大笑,“爷爷,我正对化肥,你背对化肥,刚才它冲我转脑袋了!” “臭小子!”吴大志回头看了看化肥,“化肥,他说的转动方法对吗?” 化肥点了点头。 吴大志:“······” 吴夺手上用力,果然能转动。 喀啦啦······ 吴夺整整转了一圈,感觉已经卡死转不动了,便停了手。 石门晃了晃,紧接着动了! 但是,最终石门仅仅错开了和石壁之间一厘米左右的边,便又不动了! 吴夺和吴大志不由对视一眼。 吴夺又问化肥:“肥哥,你不会说错了转动方向吧?” “嚏!”化肥坐在一旁,又发出了让吴夺感到被鄙视的声音。 “这里,应该是孤丘墓葬的入口。”吴大志叹了口气,“可能真开不了了!” “是啊!”吴夺揉了揉太阳穴,“原先他们来设置的时候,还是个天坑呢!现在天坑都被填平了!历史上,沉沙河的河水冲刷,加上淤泥土石沉积,可能导致了外面通道的塌方和堵塞!” “嗯。”吴大志接着说道,“我刚才想了三个结果,最不想碰上的,就是这个结果!” 吴大志本来想的第一个结果是,入口之外有什么通道,通道如果够长,不在天坑之内,说不定会顺着走出去找到其他地方的出口。 第二个结果是,入口之外有通道,但是通道不长,出口还在天坑内。但是天坑已经被填埋了,所以出口是出不去了,但是能看看通道里的情况。 而第三个结果,就是现在这个结果,根本不可能知道通道的情况到底是怎样,因为通道直接塌方了,连门都出不了。 “罢了爷爷,我们本来也得原路返回。豫州鼎还在,就是最好的结果。”吴夺开口道,“先去看看三点钟的方向吧,那里,应该就是开启青铜悬棺的机关了。” 吴大志点点头,“走吧。” 两人往三点钟方向走去,化肥却站在原地,身形晃动,冲着石门叫了两声。 吴夺不由回身,“走了肥哥,门打不开了。” 正文卷 第432章 鼎中玉球,错金虎镇 化肥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样子,它知道门开不了,却很想“出去”。 吴夺想了想,蹲下身来,“肥哥,莫非,如果能开门进入通道,通道的出口,不在天坑?而你,就出生在那个出口附近?” 化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表现出了一种茫然的眼神。 从出生到遇上母狗的这个过程的事情,化肥基本都不记得了。 它现在,仿佛是带着一种本能的向往。 “这样,你出生的地方,应该是受到了豫州鼎安放于此、两千年来所形成的地气影响,等咱们见到了豫州鼎,你或许能想起什么来。现在,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打开青铜悬棺。” 吴夺就像个老朋友一样,轻声说了几句。 化肥没有踟蹰太久,缓缓迈开了步子,跟着吴夺过去了。 等他们过去,却发现这里高出地面的结构是一口“井”。 有高约一尺的井台,井台厚约半尺,中间圆形“井口”的直径不大,一尺多点儿的样子。 井台,是石质的;井口,黑黝黝的。 吴大志默默注视着井口,仿佛陷入了沉思。 吴夺没去打扰他,先拿起手电,对着井口照射。 却发现,还是那样。 还是那样的意思,就是依然黑黝黝。 光照不下去······ 吴夺瞠目结舌。 此时,吴大志开口了:“你用手探探井口。” 吴夺依言伸手。 平掌心向下压,居然压不下去! 手感,就如同碰上了一块平整光滑的石头! 可是,这“井口”并不是嵌入了什么黑色石材,看着就是一个“黑洞”。 这个“黑洞”,就如同凝固的坚硬的黑色的空气。 “咝······爷爷······” 吴夺自从知道了九鼎之事,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不那么惊讶了,但是面对这个“黑洞”,还是又被震了一下子。 吴大志深吸一口气,“有墨家,有儒家,有道家······臭小子,这一点真是被你预测得太准了!他们,简直像个诸子百家小分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我看得没错,这应该是一道灵气屏障,隔绝了下面的空间,也隔绝了我们的视线!” “灵气?两千多年了,这灵气毫无变化?” “这灵气不是加注的,而是以阵法激发出来的;阵在,屏障就在。布阵之人,应该就是战国时期的道门中人。” “爷爷,您能破阵么?” “直接破肯定破不了,我和布阵的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吴大志看向吴夺,“不过,既然是道门之术,原理还能捋顺。这样的阵法,必有阵眼。这个阵眼应该就在地下迷宫之中······找到阵眼,还有机会。” “阵眼会是什么?” “什么都有可能,比如一块巨石,比如一颗小珠。不过,位置大概不会在迷宫通道;阵眼所在,需要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比如咱们还没找到的那几处‘地理模型’,应该重点关注探察。” “那如何确定什么东西就是阵眼?” 吴大志想了想,“你劲儿比我大,对着‘井口’用力踹一脚。” “啊?” “你踹这道灵气屏障,阵眼肯定会有反应,到时候我们发现什么东西出现异常,那此物应该就是阵眼。” “这有用么爷爷?如今阵眼又不在我们身边。再说了,照您的说法,万一阵眼是一块巨石,能看出啥异常啊?万一是一颗小珠,一下子崩飞了,反而找不到了。” 吴大志笑起来,“臭小子,你以为异常就是移位啊?异常有很多种表现形式的。同时,如何处理阵眼,也无常法。” “也无常法?就是说找到阵眼也未必能破阵?” “对。” “那我这一踹?” “虽无常法,却应有心。我眼下能想到的,只有这样了,能有反应、出现异常最好;如若不能,我也尽力了。” “虽无常法,却应有心。”吴夺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那我就试试!” 随后,吴夺便憋了口气站在“井”边,然后调整姿势,发力猛踹一脚。 吴夺的脚接着便“弹”了起来,吴夺早有心理准备,但反冲力太大,还是一个趔趄,后撤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于此同时,吴夺和吴大志都听到了“嗡嗡”之声。 这声音,仿佛是从对面的石壁中传出来的。 而且不是一下子停止,依稀有一个延续。 其实声音并不大,说隐隐约约也不为过;但这个空间极为静谧,所以他们才得以听到。 “你等着!”吴大志旋即便迈开了步子,从他们所在的三点钟方向的石壁边、走到了九点钟方向的石壁边,也就是秘藏豫州鼎的石门边上。这里还有一处“九宫”石台。 吴大志将耳朵贴上石门,而后大喊一声: “再踹!” 吴夺遵照先前的一踹,如法炮制。 这下子,吴大志听清楚了。 就是石门内部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玉石类的球体,在金属容器内滚动的声音。 彻底没了声音之后,吴大志一边走向吴夺一边招了招手,吴夺和吴大志最后在青铜悬棺附近“碰头”。 “阵眼,原来就在这里面,不在地下迷宫。高,实在是高!”吴大志禁不住连连点头,“阵眼就是豫州鼎内放置的球体!这个球体,应该是玉石质地,和豫州鼎位居五行方位的中央之位的土性相合!” “这个玉石球,就是应该放到秘藏青州鼎的那八处孔洞的最大的如同网球的那里头的?”吴夺心念所至,连珠炮一般说道。 “对。想开启青铜悬棺,须得去除‘井口’灵气屏障;想去除灵气屏障,就得将这个玉石球阵眼与豫州鼎分开。玉石球离鼎,灵气屏障消失!” “也就是说,只有先开豫州鼎之门,才能再开青铜悬棺!”吴夺缓缓又道,“这帮人,真是煞费苦心哪!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忘提醒一下,九鼎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说,他们是给有心之人准备的。”吴大志抬腕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走吧。”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不过他们在地下,外面的黑白对他们也没啥影响。 他们先退出了孤丘墓葬,从如同窨井的圆形洞口下到通道,又从通道走到“门口”,按动门柱下部的“开”字,门又开了。 闪身出门,不多会儿门又开始自动慢慢闭合。 “哎?”吴夺此时精神略略松弛,忽而想起一件事情来,“这穿山甲打通的孤丘墓葬的通道孔洞,或许因为太小或者它又覆盖土石,我们一时没有发现。但是,这石门,它是怎么过来的?” “只有一种可能。” “它也会按动‘开’字?” “这‘开’字在竖刻八字的底下,靠近地面,位置很低,它不小心顶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它想回来是不可能了。”吴大志道,“这是个既成事实,而且它已经挂了,多思无益。” “好吧。”吴夺略略一顿,又问道:“爷爷,我们是出去休息、明天再下来,还是一鼓作气?” “现在休息略早了点儿,一鼓作气精力和体力上也不太可能,这样,我们再找一处‘地理模型’,而后出去和老陈会合,商量一下。” “行!”吴夺便又看向化肥,“肥哥,咱们再找一处行不行?然后再出去休息,以备明天再战,如何?” 化肥没啥拖泥带水的,直接点了点头。 “去最近最节省体力的地方吧!” 反正没去过的“地理模型”都得去,今天因为在孤丘墓葬中耗费了不少精力,所以得悠着点儿。 化肥前头带路,吴夺和吴大志跟着它又进入了迷宫通道。 “爷爷,我有个想法。”吴夺一边走一边说。 “你想明天我和老陈进来,你守在外面?”吴大志心领神会。 “对,我们已经明确了豫州鼎和梁州鼎的‘地理模型’,眼下化肥再带我们去一处,就是三处,还剩五处。明天您和陈爷爷主要就是探明这五处。这些地方,可能有宝贝,同时他也看不出和九鼎有什么关系。” “嗯。”吴大志应道,“我记好所有‘地理模型’的方位,如此一来,九宫小球的机关就可以破了。” “对,咱们用了他的地方,让他自己去看一看,至于还有其他宝贝的话,也让他挑。那咱们瞒着他九鼎之事,也算没有对不起他。” “然后再休息一晚,最后一天还让老陈守着,咱俩再来这豫州鼎的秘藏之处?”吴大志眉头微动,“接下来,若是得手豫州鼎,你还准备怎么瞒他?” “若是不取走,自然好瞒。若是想取走,必然瞒不住。” 吴夺接着说道,“想取走豫州鼎,最起码要准备好各种工具,比如一辆小推车,比如绳索,比如防水包装材料,等等吧;还有,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豫州鼎的体量,但凭咱俩,想搬走怕是不太可能······” 吴大志耐心听完,又补充了一点,“秘藏豫州鼎的石门,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半,也就是豫州鼎的直径要小于一米半,高度要小于两米;但具体小多少,却不得而知。同时呢,孤丘墓葬边缘的圆形洞口,直径只有七八十厘米,说不定,想顺利让豫州鼎下来,还得扩大······” “所以啊!”吴夺叹了口气,“想取走豫州鼎,不仅不能瞒陈爷爷,还得增加人手。” “这事儿,真真需要好好再讨论再琢磨。”吴大志清了清嗓子,“好了,这里先别多说了,你也别想了;咱们先找到一处‘地理模型’,然后出去上了井再说。” “嗯。”吴夺点点头,“回头也得和权叔还有您孙媳妇说道说道。” ······ 化肥这次花费的时间确实也不长,带他们来到的出口,和其他两个出口是一样的,也是出了“门”到了一处长方形的“平台”。 走到边缘,前方是个不规则的空间,地面大概呈现一个椭圆形。最大直径五六米,最小直径也就两三米。 这里,有一大两小三座“山峰”,基底相连。 最高最大的“山峰”高约两米,居中;两座小“山峰”一高一矮,高的有一米半,矮的有一米左右,分置两侧。 就在居中“山峰”的山腰处,有一个直径十几厘米的不规则洞口,洞口里面,仿佛放着一件东西。 吴夺先用手电筒照射,洞内居然反射出两道血红的光芒! 这里是“模型”,也不知实际地理位置上的“三峰”到底有多高。而这洞口,应该也是封闭的,也不知会有什么机关。但最起码先看看里头放了什么东西,知道是哪一只鼎。 而这两道血红色的光芒,让吴夺没有轻举妄动,他进一步上前,贴近洞口,继续一边照射一边观察。 原来,里面是一只“虎”,两道血红色的光芒,是“虎眼”发出的。 虎身应该是金属质地,虎眼应该镶嵌了什么红色的宝玉石。 “虎”在洞里的位置不算很深,吴夺伸手能拿出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爷爷,我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吧。”吴夺观察之后觉得没问题,加上水晶“黑心鸡”的先例,应该也没啥危险。 吴大志“嗯”了一声,吴夺便掏了虎穴。 “原来是一件虎镇。”吴夺托在手上,一边给吴大志看,一边说道。 青铜错金虎镇。 这虎镇高约六厘米,卧在圆形底座上,圆形底座的直径大概将近十厘米。 虎头微微抬起,双目前视,四肢弯曲。青铜虎身错金装饰了卷草花纹;而圆形底座的一圈,还错金了锯齿纹路。 两只虎眼,镶嵌了红宝石。 这两颗红宝石,颜色血红,色泽均匀;质地纯净通透,没有丝毫杂质。 华夏使用红宝石的历史很早,战国时期肯定早就有了,但是根据出土文物来看,如此质地和净度的红宝石,还是很罕见的。 同时,这虎身上的错金,是典型的战国时期的镶嵌手法。先铸造青铜虎身,铸造之时就得预留错金的凹槽;但错金之时,还需对凹槽进行錾刻,这样才能让金丝金片镶嵌得更为严丝合缝。 正文卷 第433章 二次进宫,水下得宝 吴夺忍不住细赏片刻。 青铜质地和色泽与错金质地和色泽相互映衬,所成错金图案之美,别有质感和韵味。 “镇”这个东西,主要是席镇。席子铺开之后,用“镇”来压住四个角,防止席子卷起和移动。所以,席镇一般是四个。 战国时期,基本都是“席”地而坐,席镇算是日用品。 席镇的材料多种多样,石头的便宜又常见;青铜错金镶嵌红宝石的,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那得是王公贵族。 席镇一般是四个,压住四角嘛,这里却只有一个;看来,主要目的就是用“虎”来指代鼎。 虎这个地支动物,阴阳五行属性是阳木,那就代表了阳鼎;五行之中,木属东方。 东方阳鼎。 徐州鼎。 吴大志看着虎镇,“由此看来,除了豫州鼎的‘地理模型’,还真是每个‘地理模型’之中都有宝贝呢。” 吴夺接口,“附设之物,除了能明确是哪只鼎的秘藏之地,好像还有种馈赠小礼物的感觉。” “这可不是小礼物。” “爷爷,对他们当时来说,就算是小礼物了。” “呵呵,收起来走吧。”吴大志在纸上记录完毕,抬手说道。 吴夺点点头,对化肥说道,“肥哥,今儿咱们就到这儿吧?我们的安排,想必你也听明白了。” 化肥也点点头,没有废话,直接开路。当然,它也不会说话。 顺利走到陈济世所在的出口,陈济世长出一口气,“可算出来了!” 吴大志拿出错金虎镇,“好容易又找到一处地方。” 陈济世是识货的,看到如此等级的错金虎镇,眼前不由一亮,但他也很会分时候,“天不早了,七爷,今天要不先上去?” “好,上去说吧。” “黑心鸡”和“错金虎”被装进密封袋,收拾停当,三人先后入水。 此时的“池水”已经温热,毫无凉意。看来,就是“黑心鸡”导致的。 三人先后从井中来到地面,已是繁星满天。 小蓝除了上厕所,基本是一直守在井台边,吃喝也都在,此时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本来他没觉得累,这一放松,登时觉得疲惫不堪。 四人回屋坐到了桌边,边吃喝便交流。吴夺吨吨吨就干了一瓶可乐。 期间,吴夺也给宁霜发信息报了个平安。 “老陈,如今,连同咱们进入之处,这样的地方一共发现了三个,得了两件宝贝。这地下迷宫之中,不知还有多少处这样的地方,咱们明天再探吧!”吴大志开口。 陈济世点点头,“剩下的地方,我想,不是五处就是六处!” 在等候吴夺和吴大志的过程中,陈济世没别的可干,主要就是琢磨了。 吴大志和吴夺也能会意。 陈济世是从八卦布局或者九宫布局的角度看的。地下迷宫若是八卦布局,那么这样的地方就还剩五处,若是九宫布局,那么就还剩六处。 实际上确实还剩六处,但布局不是“九宫”,而是九鼎的“地理模型”。 如今已经发现了豫州鼎、梁州鼎、徐州鼎的“地理模型”,剩下的还有青州鼎、扬州鼎、冀州鼎、雍州鼎、荆州鼎、兖州鼎的“地理模型”。 而且从目前发现的两个“宝贝”来看,剩下的“地理模型”中可能都有“宝贝”,而且还可能是地支动物的“外形”或者与之相关。 吴大志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点了一支烟,“不管剩几处,明天争取全都探完,如何?明天这趟,咱们老哥俩进去,让我孙子在外头守着。” 陈济世摆摆手,“七爷,不是我贪闲,其实还是你们祖孙二人配合默契,效率也高。” 吴大志指了指化肥,“其实,主要靠它!地下迷宫通道复杂,可能那些个地方的气息和通道不同,狗鼻子灵着哩!而且我们今天探明了,里面并没有危险。” 陈济世笑了笑。 吴大志紧接着说道,“重点在于,咱们老哥俩再合作一下子!这么多年了没见了,咱俩这次重逢,一起再取上几件宝贝,岂不快哉!” “好!”陈济世也没有再推挡。本来就是他的地盘,吴大志没有点出来罢了。 井水回温,复归正常,陈济世本来就很开心;如今,又顺利得了异象水晶鸡和错金嵌红宝石虎镇,接下来还有其他宝贝可期,这确实很让人振奋。虽然他也知道,这么多宝贝,肯定不能独吞。 同时,陈济世也想到了吴夺之前想到的一点,“七爷,您说,咱们进去之后的水池,会不会原先也有什么宝贝?” “那地方不是水池,就是个坑,好像没有地方能够稳妥放置宝贝。”吴大志应道。 吴夺第一次进去之时、回返的过程中,在水池中围绕“孤峰”转了一圈,确实也没发现什么孔洞之类的。 “对,是井水溢满,坑才变成水池。” 陈济世想了想,忽而抬起一根手指,“如果没有宝贝,那么地宫可能就是按照九宫来布置的!而且,八方设物,一处祭天!也就是说,这坑和中间石峰,可能是祭天之处,不放宝贝。如此一来,还剩六处放置宝贝的地方没探!” 陈济世这么一说,倒是和实际还剩六处“地理模型”对上了。明天若是老哥俩进宫查探,起码数目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吴大志便顺了话茬,“有道理!” 按照吴大志和吴夺之前的分析,豫州鼎的“地理模型”不放“宝贝”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地下迷宫连通孤丘墓葬,孤丘墓葬正是秘藏豫州鼎之处,而且更重要的是,孤丘墓葬才是原先设定的真正的“入口”。所以,不需要以物相示。 商定之后,小蓝又开车将吴大志和吴夺送回了酒店。 回去之后,吴大志和吴夺都先洗了个澡,吴夺也给化肥洗了个澡。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四人还是得碰头讨论。 吴夺详细把整个过程介绍了一番。 如今形势已经基本明朗,他们讨论的重点,就是如何妥处豫州鼎。 “总得看一看吧。”权浩然说道。 因为情况特殊,权浩然想下去是不太可能了,不过他还是想让吴夺和吴大志多拍一些照片和视频,以供他参详研究。 宁霜也想看,不过她却说道,“照你们的说法,若是开启石门,这九个孔洞、九个小球的机关,好像就复原不了是吧?” 吴大志接口,“不好说。若是九个小球能够再次取回,那这个机关还能重复利用,合上石门即可。但若取不回,估计就不行了。” “这么说,也得做好看了就取走的准备。不然,石门大开,却不取走,就怕出什么意外······”宁霜又道。 权浩然听了,也不由点点头,“这是个问题。” “若想取走,我和爷爷就算工具齐全,也很难完成。毕竟是个大鼎,分量在那儿呢;想从井中运出,更是难上加难。还有陈爷爷这关······”吴夺叹了口气,“若是孤丘墓葬的出口通道没有塌方,说不定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已经不能改变的事情就不要感慨了。”吴大志摆摆手,“依我看,等我们再次进去,必须要先开启看看;若是石门能够再次封闭,那可以先封闭一段时间;若是不能封闭,就得考虑先上报国家了。” “吴爷爷,您是不是原本想的是,一一探明九鼎所在之处、确定九鼎都完好存在,再一并上报?”宁霜问道。 “对!”吴大志点头,“我说过,我想完成这一件事情,完成毕生心愿,但却不愿受别人指挥。” 吴大志顿了顿,“但是,若看了豫州鼎之后,石门不能封闭,心中总是不安。” 其实,现在孤丘墓葬原本的出口通道塌方,豫州鼎的“出口”,就只剩一处。这一处“出口”,即便到了井下,也有三重“关卡”。 一重是迷宫,一重是“静言庸违象恭滔天”石门,一重是真正封闭豫州鼎的“九宫小球”石门。 若是见了豫州鼎,不能复原“九宫小球”石门机关,还有另外两重“关卡”。 但是,少了一重,吴大志就觉得不安心。 宁霜想了想,“您的意思是,如果上报国家,只报豫州鼎一事,然后再去探其他八鼎?不,七鼎。” “如果不能封闭石门,稳妥起见,怕是只能如此。” 宁霜看了看吴夺,“我同意爷爷的想法。若不能再次封闭石门,那最好先行取走。这里头不仅仅是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还有别的问题;比如,孤丘墓葬曾经进入过穿山甲这样的动物,若是石门开着,豫州鼎总让人不放心。” “若石门能够再次封闭,那么就让豫州鼎暂时还存放在那里,等找到九鼎再说?”吴夺接口道。 宁霜点了点头。 “最好如此。”吴大志也点了点头,“还有一点虽然未必成真,但我也有点儿担心。豫州鼎乃是九鼎之央,两千余年来一直在此地安放;若是取出,却不能在短时间内继续取出其他八鼎,就怕其他八鼎的秘藏之处,因为豫州鼎的异动,出现什么变化!” 吴夺沉吟,“最好的顺序是先取其他八鼎,最后取豫州鼎?” “对。” “但是青州鼎秘藏之处,需要八球以破机关!” “秘藏豫州鼎的石门,如果能够再度闭合,我们可以只留豫州鼎,先取走鼎中玉球!”吴大志微微一笑。 “嗯,甚至那九个小球也可以先取走。” ······ 四人一直讨论到凌晨一点才结束,但也没有完全确定所有的细节。 好在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迫在眉睫,因为明天还得探查其他六处“地理模型”。在这个过程中,吴大志须得明确方位,才能知道如何放置九个小球,开启石门。 所以,明晚回来之后,他们还可以再合计合计。 第二天一早,吴夺和吴大志吃过早饭,小蓝就开车来了。 他们和化肥再次前往研究所。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小蓝在上面也放松了很多。 而且这次下井,井水温热,很是舒服。吴夺和化肥一起,轻松下井、过洞、入池、上岸。 一切顺利,收拾停当简单商量之后,吴大志和陈济世跟着化肥进入了迷宫。 他们进去之后,吴夺将应急灯放到水池边缘,自言自语道,“这个水池也不算太大,不如趁这个工夫下去再找找,万一有什么宝贝呢?” 说干就干。 吴夺再次下水了。 水下黑暗,即便配合防水手电,能见范围和能见度也有限。不过,因为豫州鼎秘藏在孤丘墓葬中,所以吴夺下水,重点还是先探查了“孤峰”的水下部分。 上次探查不算太细,万一有什么没发现的孔洞之类的呢? 实际上,“孤峰”的水下部分,石体上确实没有什么孔洞。吴夺这一次细细探查,结果依然如此。 不过,因为吴夺又摸了一遍,在摸的过程中,无意中碰到了一块微微凸起的石条,却发现这石条好像能动! 其实,若不是“孤峰”被浸在了水中,发现这个石条是不难的。石条大致是半弧形的,顺应水下“山体”的弧度;长度有十几厘米,厚度有三厘米左右。 吴夺进一步下沉,让护目镜和石条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然后贴近用防水手电照射。 这石条居然是活的! 不过看上下左右,好像不能转动,那就应该往里按或者往外拔。 石条凸起的部分不多,拔的话难度更大,吴夺便先尝试着按压。 抻着用力,小力不行,吴夺慢慢加大力度。 一声闷响,石条果然被按进去了! 接着,石条旁边的石体,突然弹出来一块方形的石块! 若是没有水的压力和阻力,这石块估计直接就落地了。 但是现在,居然没有全部弹出来。 这石块的外立面,大概十二厘米见方,吴夺伸手取下扔掉,露出了一个石洞。 吴夺又用手电照射石洞内部,发现里面放了一个圆形的红色漆盒! 好家伙! 还真有宝贝! 吴夺立即拿出了漆盒。这个圆形漆盒的直径也就十厘米左右,不大,但在水中不太好掂量重量。 不过,吴夺也能感觉到,这漆盒应该不是空的。有了前面水晶鸡和错金虎的经验,这漆盒里应该是“龙”才对。 正文卷 第434章 龙镜玉兔,蛇坑鱼肠 上岸之后,吴夺先是迅速擦干了漆盒。好在漆器也不怎么怕水。 这个漆盒的构造很简单,就是上下各一半,一般大小,扣在一起。 和如今常见的古代漆盒不同的是,这件漆盒的两面,都带着类似碗底的小圆底凸起。汉代以后的漆盒基本就没有这种结构了。 红漆的底子,上面还有黑漆纹饰。 这种纹饰叫云气纹,是以流畅的圆涡形线条组成的图案 以吴夺先前的认知,云气纹应该产生于汉代。但是,实物总是能纠正史料的错漏。这东西是战国末期被藏于此的,同时吴夺听了之后,也确实是战国末期的漆器。 那就说明,战国末期就应该有云气纹了。 云纹,在华夏自古以来就是常用的图案,从商代的云雷纹开始,到后来的卷云纹、云气纹、朵云纹以及从朵云纹演化出的如意云纹,都是云纹的底子。高升,如意,都是云纹的美好寓意。 这些知名的纹饰,吴夺都是看过资料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还更新了之前的知识储备。 这个漆盒不大也不厚,那么里面的东西,肯定就不是立体的。 打开一看,结果是一面铜镜。 铜镜的直径只有八厘米左右,确实有点儿小。 这铜镜能和“龙”挂上钩的地方,就是背面纹饰是蟠螭龙纹。 战国蟠螭龙纹青铜镜。 蟠螭龙纹镜,从春秋战国一直到汉代都很流行。一般来说,战国时期的蟠螭龙纹镜偏小偏薄,汉代就大了许多厚重了许多。 说实话,在如今的古玩市场上,这面铜镜还不如这个漆盒值钱呢。 战国时期的漆盒,保存完整,内外髹漆,还带有不错的纹饰,价值肯定在五十万以上;但是这面铜镜,体量不大,纹饰常规;就算保存完整品相很好,怕是也卖不上五十万。 不过,这是一套东西,卖的话没人会傻到拆开卖。这个漆盒显然就是配套承装这面铜镜的,云气纹和蟠螭龙纹相互“配合”,龙在云中,相得益彰。 这一套东西的价钱,就不是1+1=2这么简单了,而且战国时期如此成套的东西,市面上目前还没有过,价钱起码得翻个跟头,甚至翻两个也不夸张。 搂草打兔子,属实美滋滋。 ······ 而在此时,吴大志和陈济世还没有离开第一个探查的“地理模型”。 实际上,这个“地理模型”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吴大志一看还很熟悉。 因为这是青州鼎的“地理模型”。 许是化肥也到过秘藏青州鼎的实地,引路第一个“地理模型”就带着他们来了这里。 在这里,他们得到了一件玉兔。 战国时期的玉兔,基本都是片状。不过,他们得到的玉兔虽然只有一厘米多厚,但是尺寸却不小,居然有将近二十厘米长! 这么大一片战国玉兔,就连吴大志也是闻所未闻。 玉质是和田玉,青中泛黄,总体比较纯净。 陈济世第一次进来,得宝之时还是比较兴奋的;加上吴大志知道青州鼎秘藏之处的现实地理位置,所以琢磨的时间也有点儿长。 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就长了点儿。 对于吴大志在纸上勾画和记录,陈济世倒没什么别的想法,因为对“吴七星”这种高手来说,面对这样的迷宫和设置,参研一番很正常。 不过,离开此地继续前行之后,陈济世也提了一句,“七爷,我看这里,包括咱们进来的‘水池’,都好像是在模拟现实中的地貌啊!” “是啊,很像是模拟建造。”吴大志只能含糊随上一句。九鼎的秘密,无论如何他是不能说的。 好在如今真正的天坑孤峰已经被“填坑”,只剩平原孤丘,不然陈济世久居此地,定是能关联起来。 “看这玉兔的工艺,应是战国之物,那么这迷宫的开凿,也有可能是战国时期。如此设计,倒是让我想到了两个人。”陈济世的思路仿佛被打开了。 “鲁班和墨子?”吴大志估摸着他就是想到了这两人,不由先提了。毕竟,先秦的在建筑和技术上的名家,绕不开这两个人。 “对!”陈济世点点头,而且还延伸开来: “迷宫之中,多处模拟现实地貌,那么居中,不会是什么墓葬吧?此地古属宋国,鲁班应该不会葬在此地,墨子的可能性更大。” “老陈,宝刀不老啊!”吴大志这一句并不是敷衍。因为陈济世之前毫不知情,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析出墨子墓葬,确实不简单。 虽然没说对。 “嗐!七爷您就别笑话我了。现在都见了三件宝贝了,水晶鸡,错金虎,玉兔,都是地支动物,这也都可能为了辅助居中墓葬的地气。” 陈济世说到这里,忽又摆摆手,“不过,若真有墨子墓葬,我建议还是不进为妙。” 吴大志看了看他,“你当年说不再下墓,看来是要恪守终老了。” “主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说不再下墓,是不主动下墓,现在咱们却是‘被动’的。”陈济世解释道:“关键是,若是墨子墓葬,必然机关重重,真要进去,怕是九死一生!” 吴大志想了一会儿,但最终只吐出两字赞同之语:“也对。” “七爷,咱们都老了,此处福地,我能守住,已然心满意足。这次机缘巧合,让咱们老哥俩再度携手,能进一步再取走几件宝贝,已经是惊喜了!哪还能贪心不足蛇吞象。” “那咱们见机行事。” “好!”陈济世心情不错,忽又指了指化肥,“七爷您养这条狗颇具灵性啊,不会也是什么天生‘异种’吧?” 陈济世说者无心,吴大志听了之后却不由一怔,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仿若随口解释道: “哪有,就是比一般狗子强罢了!我老了,就这么一个孙子,还在外地上班,它也算一个伴儿。” 化肥听到他们说的,倒是很蛋腚。 不过,化肥接着带到地方,他们看到的东西,就不那么让人淡定了。 化肥带他们到的第二处地理模型,看起来倒是很简单,就是一处大致是圆形的坑,和豫州鼎的“地理模型”类似。 不过,这个坑里没有“孤峰”,也比那个坑小得多,直径也就是三米多。 这个坑也浅得多,站在坑边,便可看到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槽,从一侧坑边一直通到坑的中央。 而中央,则是一个近似三角形的小坑,最大直径也就是一尺多。 不要说吴大志,陈济世一看也明白了。 蛇形。 蜿蜒曲折的石槽是蛇身,近似三角形的小坑是蛇头。 不过,陈济世也就能认出是蛇形,吴大志却进而根据蛇判断出了是哪一只鼎。 地支之中,蛇的阴阳五行属性是:阴火。 火应南方,阴对阴鼎。 南方阴鼎扬州鼎! 看来,扬州鼎的秘藏之处,应该在一处湖底······ 不知道这湖有多大,但是似乎不需要涉入湖中经由水路;在湖岸下方,应该有通道能通往湖底之下的秘藏扬州鼎之处。 而眼下他们看到的“蛇头坑”里,则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 这个匣子是石质的,或者说是叫不上名儿来的地方玉石,不是什么名贵玉种。 石匣是白色的,质地不怎么细腻,但比大理石之类的石材要润不少,上面还有淡黄色的纹路。 “蛇头坑”本就不大,石匣更小,也就二十多厘米长,十厘米左右宽。 吴大志将石匣从“蛇头坑”中取出,又看了看坑中无甚异常,便捧着石匣放到了坑边的平台上。 蛇,在扬州鼎的“地理模型”中已经一举两得地展示了,所以吴大志猜测,这石匣之中就未必是蛇形之物了。 “开了看看再说!”吴大志冲陈济世点点头,便将石匣打开了。 这石匣的开合很简单,就是天地盖,直接拿下盖子即可。 里面,躺着一把“匕首”,或者说类似短剑。 长度也就是二十厘米左右,而且结构极为简单,剑身底部,只是凹陷出一个握处,并没有剑格。 而最底部则以类似鱼头的形状收尾,上面还有一孔。配合“鱼头”的形状,这个孔还真容易让人想到鱼眼。 这“匕首”并不是青铜的。 整体是暗灰色,剑身之上,则有细密的黑色纹路,弯曲盘结······ “花纹钢?”陈济世看着“匕首”上的黑色纹路,不由皱眉,“前面发现的,都是战国之物,可是这一件······战国时期,应该还没有花纹钢吧?” “有。”吴大志应声干脆,伸手在黑色纹路上摸了摸,“春秋战国时期,应该就有了花纹钢,只是比不了后世的那种精炼花纹钢,叫花铁更为确切。” “花铁我知道。但是这花铁兵器,我也记得应该是唐代才有。” “唐代是大规模出现了花铁兵器,在此之前早就有了,比如大名鼎鼎的赤冶刀,就有可能是花铁刺刀。” 陈济世微微皱眉,“关于赤冶刀的史料甚少,即便是花铁所造,那也是十六国时期的事情,距离战国时期还是相差了太长时间。” 吴大志的手继续在黑色纹路上摩挲,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转而问道:“老陈,你看这纹路,还像什么?” 陈济世盯了一会儿,身子忽而微微一震,“七爷,您是说······” 这“匕首”上的纹路,和如今见到的花纹钢上的纹路差不多,但是到底有点儿区别:线条要略粗一些,扭曲纠缠程度要缓一些,更像是脑纹,或者说是盘结的肠纹。 陈济世说到这里略略一顿,同时和吴大志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异口同声: “鱼肠!” 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鱼肠剑。《史记·刺客列传》中曾有刺客专诸以鱼肠剑刺杀吴王僚的记载。 但是,这把神奇的鱼肠剑,后来却失传了。 由此导致对鱼肠剑的描述说法不一,其间不乏矛盾重重。 据说,鱼肠剑是春秋末期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相剑大师薛烛也曾见过。薛烛相鱼肠剑,说此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 后来,越王将鱼肠剑进献给吴国。 结局还真让薛烛说对了。吴国的公子光,也就是后来的吴王阖闾,他想杀了吴王僚而自立。 于是,伍子胥将刺客专诸推荐给了公子光。公子光与专诸密谋,宴请吴王僚,将匕首藏于鱼腹之中,专诸瞅机会取剑干掉了吴王僚。 这就是鱼肠剑名字来历的一个说法,所以也叫鱼藏剑。 既然说法不一,那就不止这一个了。 还有一个说法是,之所以叫鱼肠剑,是因为剑身的花纹如同鱼肠。而且还说得挺细致,说所谓鱼肠不是生鱼肠,而是将鱼烤熟,剥去两协,然后看到的熟鱼肠。 其实用生鱼肠和熟鱼肠来比喻花纹,最大区别就是熟了更“凝固”,由此看着更清晰。 但不管哪一个说法,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鱼肠剑并不大,其实是一把“匕首”。 吴大志就此拿起了这把匕首,又掏出了一条随身带的毛巾,盖在剑锋之上,扯住轻轻一划。 嗤! 毛巾在锋刃之下,断成两截。 陈济世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吴大志虽然扯住了毛巾,但并没有绷得很紧,而且看着极为随意,也没有太用力。哪怕吴大志用匕首砍断一条石头,陈济世也不会这么惊讶。 “即便不是鱼肠,那也是一件神兵利器啊!”惊讶之余,陈济世赞叹不已。 吴大志点点头,“宋代沈括在《梦溪笔谈》中也说过,他说鱼肠剑就是‘蟠钢剑’。他指出,春秋战国时期,古人就有了这种技术,只不过肯定不可能普及,只有少数冶炼大师才能完成!” 陈济世看着纹路,“别说,这类似鱼肠的纹路,说是诸多细蛇盘曲,倒也能通,和此地的蛇形亦能对应。” “这若真是鱼肠剑,千古之谜也就解开了!”吴大志接口道,“等出去先让我孙子看看,这小子的眼力如今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正文卷 第435章 子午阴阳,一线双鼎 陈济世笑了笑,“七爷,您若喜欢这把短剑,收了便是。” “呵呵,东西好说,回头咱们再商量。”吴大志明白陈济世是误会了,但也不多解释,眼下还不是分东西时候。 因为鱼肠剑大家都没见过,眼力再高,怕也是很难明辨,所以吴大志说让吴夺看看,陈济世就误会他是“预订”这把短剑了。 随后,他们便离开了此地,继续进入迷宫通道探寻。 化肥今天比较轻松,貌似不太用费神,在前头“带路”有点儿好整以暇的感觉。 又一个“地理模型”出现在了眼前。 吴大志和陈济世关注的重点是不一样的。 吴大志关注方位和特点,陈济世先观察“宝贝”藏在何处。 这地方有些特殊。 一线天。 看着是两座陡峭嶙峋的山峰,中间相隔一线,底部则是狭窄的石阶通道。 当然,这是一处“地理模型”而已,两座“山峰”的高度也就两米多,山体直径也就一米左右,中间底部的石阶通道,有个十几厘米。 吴大志心道,阳鼎于山,看这样子,应是秘藏某一只阳鼎所在了。 就在狭窄的山间石路当中,有一处圆形的洞口。 这处圆洞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表面是圆洞,下面空间更大,向两侧延伸;圆洞的直径在十厘米左右,洞内向“山峰”两侧延伸,如同一个横向的圆柱形空间。 这个圆洞很容易被看到,吴大志示意陈济世先看看,自己则拿起纸笔参研记录。 陈济世从圆洞里拿出了一件黑白分明的玉雕件。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陈济世没有打断吴大志的参研记录,自己先端详起来。 这玉件不小,长约十几厘米,最大宽度和厚度都将近十厘米;所以,圆洞下方的空间盛下它是绰绰有余,但是从直径约十厘米的圆洞洞口中取出时,还是得稍稍调整下角度。 玉雕的料子是一块和田玉,黑白共生,也就是如今常说的青花料。 和田玉里的“青花”和瓷器里的“青花”不是一个意思;和田玉里的“青花”,是指有黑有白的玉料,表现多种多样,比如白底子带墨点,比如黑白夹杂条带状分布,比如黑白分明一半黑一半白,等等。 这一件玉雕件的玉料,黑白分明。白的部分就是白玉,毫无墨点;黑的部分聚墨,几乎就是纯黑色。 白玉部分大一些,大约占了三分之二,墨玉部分则占了三分之一左右。 陈济世眉头皱起。 玉料本身没什么,黑白分明的和田青花料,自古至今都是有类似的巧雕件的。 主要是雕刻的内容很奇怪,陈济世从未见过。 白玉部分,雕的是马头;墨玉部分,雕的是鼠头;都是立体圆雕。 一件玉雕,两只兽头。 如果各自看马头或者鼠头,根据雕刻风格和工艺、线条,以陈济世的眼力,也很容易能看出,应该是战国时期的东西。 可是,战国时期很少见这么大的圆雕立体件;更关键的是,内容还不是“独立”的,马头和鼠头共成一件玉雕。 此时,吴大志记录完毕,陈济世随即便托着玉雕件问道,“七爷,您看,这东西······” 吴大志定睛一看,有马有鼠,这还不是一只鼎啊! 难不成,这“地理模型”所代表的实地,一下子藏了两只鼎? 马,阳火,对应的是南方阳鼎荆州鼎。 鼠,阳水,对应的是北方阳鼎兖州鼎。 吴大志再度看向“地理模型”,双峰一线天;马鼠双兽头玉雕件,放在一线通道的地下。 难道,荆州鼎和兖州鼎,合藏一处? 或者,分别藏在一线天双峰,一峰一鼎。 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找到这个地方,就能一下子找到两只鼎! “怎么了七爷?” “噢,这地方,好像不是一处,算是两处合一。”吴大志一语双关。 因为之前即便是陈济世的推论,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相应的地支动物。如今有马有鼠,而且又是双峰,可以看作是“二合一”。 陈济世点点头,“不过,这东西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玉雕件?” 吴大志从陈济世手上拿起,“看风格,倒应该是战国时期的。” “这个没问题,关键是内容,马鼠不搭啊!” “马鼠不搭,子午呢?”吴大志提醒。 “哎哟!”陈济世轻轻跺脚,“是我脑子短路了,怎么没想到子午呢!” 子鼠,午马。 子时与午时相对;子时阴气最重,午时阳气最重;马鼠双首,子午流注,阴阳相生。 这是玉雕本身的含义。 实际上,马和鼠所指代的两只鼎,都是阳鼎,用不上“阴阳”的含义。 这个玉雕件,应该是早已有之,只是被拿来“借用”;用的是子鼠午马方位上的含义,子鼠对应的是北方的兖州;午马对应的是南方的荆州。 不过,在古九州的版图上,兖州和荆州肯定不相连,所以,实际暗藏这两只鼎的双峰,还不好说在哪里。 “七爷,这的确应该是‘二合一’。”陈济世又道,“阴阳相生相克,倒是让我想起了现实中的一个地方。” “噢?”吴大志本想立即发问,却又道,“先把东西收起来,咱们节省时间,边找下一个地方边说。” 陈济世点点点头。 化肥带着他们再次进入迷宫通道。 陈济世也开了口,“南湖省的界州,有一个著名景点,就是一线天双子峰。” “这地方我也听说过。”吴大志应道,“不过,双峰一线天的地貌,全国不少地方都有的。” “界州的这个双子峰,一南一北,北侧的山峰黑色岩石外露,少有植被;而南侧的山峰植被密集,而且在夏季,野树野草开的花多为白色。所以界州的双子峰,也被人称为阴阳双子峰。” 吴大志想了想,“是有点儿意思。” 同时,吴大志也默默记下了这个地方。因为,如今的界州,确实在古荆州的版图之内。 陈济世又道,“若这地下迷宫真是墨子墓葬的附属建筑,那墨门弟子,确实名不虚传哪!” 吴大志也不由由衷感叹,“古人的智慧,真真不容小觑!” 正文卷 第436章 猪首铜璜,灵猴带钩 他们今天的速度比较快。 这处地下迷宫的范围虽然不小,但化肥不走冤枉路;而且吴大志也感觉到了,通往孤丘墓葬的迷宫部分,和几处“地理模型”实际上相去甚远。 所以,他们今天的活动范围,其实比昨天要小得多。 不过,又到了一处新的“地理模型”之后,化肥仿佛也累了,主动“要求”喝点儿东西。 吴大志让它一边喝一边在“平台”上休息,他和陈济世则到了“地理模型”边上。 “沙漠?”陈济世举着应急灯,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微微一怔。 这地方,确实像沙漠。 一处不规则的略低于“平台”的范围,里面铺满了沙子。 只在中间有一片无沙区域,铺着一些小木棍和小木片,早已腐朽。 而在这片无沙区域的中间,还有一处小小的石台,面积不大,一尺见方;也不高,就是比外围的沙子略高一点点。 石台上,盖着一块石板。 吴大志上前揭开石板,下面是一个浅浅的石槽,里面,放着一块青铜薄片。 长条拱形,长度约有十厘米,有外廓,中间上部有孔,两端则是猪头的形状。 “桥形币!”陈济世脱口而出。 从考古上来看,战国的墓葬和遗址中,经常会出土一些这样的铜片小件:片状,拱桥形,拱顶有钮或有孔;两端或是圆隆,或是兽头。 对于这种物件,长年以来存在争议。 其中一种说法是,这就是当时的一种地方钱币,就和刀币、布币一样;这是桥形币。 吴大志却摆摆手,“这不是币,这东西应该叫铜璜。” 璜这种玉器,确实也大概是这个样子,所以认为是“币”的人,也称之为“璜币”。 不过,吴大志明确说了这不是币,只是铜璜;所以,陈济世便接着问道,“七爷,这您也有研究?” 吴大志心道,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李一言教授就写过论文,驳斥了这是“桥形币”的说法。 “历来都有争议,不过我觉得还是从玉璜发展而来的可能性最大,玉璜不是平民百姓用得起的,所以民间就开始流行铜璜,替代玉璜作为饰品。”吴大志也没有详细解释,只是简单说了说。 陈济世关注的重点也不在于学术争议,他一边听,一边指了指猪首铜璜上的文字:“七爷,您识得么?” 这件猪首铜璜的一面,铸有四个字,以穿孔为中央,左二右二;字口很犀利,堪比古币中母钱的字口。 当然,这东西很可能当时只铸造了一枚,就是为了放在此处,指代冀州鼎。 猪的阴阳五行属性为阴水,北方阴鼎,冀州鼎。 吴大志确实识得。 依然是籀文。 左侧两个字是:西戎。 右侧两个字是:湖盆。 这个,吴大志没隐瞒,告诉了陈济世。陈济世一时不得其解,沉吟起来。 吴大志已得其解,却也沉吟起来,而且很凝重。 因为如此看来,冀州鼎居然被藏在了战国时期西戎范围的沙漠中。 沙漠中的“湖盆”。 从“地理模型”来看,应该是沙漠中一处盆地湖泊的小岛上。 这下麻烦了! 西戎的范围不小,包含的沙漠面积也不小,这在当年应该也是最难找的;要不然,不会在放置的猪首铜璜上还特地带上了文字,给出了提示。 而今过了两千多年,沙漠的地貌极易变化,难上加难。 更要命的是,冀州鼎的秘藏之处,还是在湖中岛上。就算当年的沙漠如今还是沙漠,但两千多年过去,沙漠中的湖泊,却极有可能消失了! 若是已然消失,就算知道了方位,那也找不到具体地点了! 探查了这么多“地理模型”,这算是最坏的一个结果。 吴大志最后一声叹息,陈济世却哈哈一笑,“七爷,琢磨不明白咱就不琢磨了,或许只是为了说明借鉴了现实中的哪种地貌。” 吴大志“嗯”了一声,“那走吧。” 无法改变的事情,只能以后在找寻的过程中再作计议。 再次进入迷宫,去往最后一个“地理模型”。 接下来将会是最后一个,两人都有心理准备。 吴大志以九鼎为数,而陈济世之前也根据“九宫”推出还剩六处“藏宝地点”,之前的双兽头玉雕件“二合一”,算两处。 “七爷,这猪首铜璜,算是咱们找到的最不值钱的‘宝贝’了。”陈济世边走边说。 “这个给我吧。”吴大志顺势说道。 这玩意儿当时主要是为了“提示”,怕是匆忙制成,不可能是什么华贵的物件。不过,或许以后在找寻九鼎的过程中能用得上。 陈济世当然不会争。 最后一个地理模型,没到吴大志就有数了,只剩一个西方阳鼎——雍州鼎。 也只剩一个地支动物——阳金申猴。 到了地方之后,吴大志有些惊讶;这地方,远远一看,居然像是一座“城池”。 等到了近前细看,才发现不是“城池”,而是“城墙”。只因为有几段近似环绕,远处从某个角度看,才像“城池”。 “城墙”也不是建在平地,而是建在山脊之上。 “长城?”陈济世笑道,“没想到最后一个藏宝之地,居然还有‘人工’建筑,战国时期,古长城倒是不少。” 确实,战国时期不少诸侯国都修筑了长城,虽然和后来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没法比,但工程量也不小。 很多古长城如今早就没了,这地方也不好找,不过比沙漠可强多了,起码山应该还在。 就在“城墙”半包围的一处“山坳”中,有一块方形青石;吴大志拿起青石,才发现这就是个青石“罩子”,下面没有凹陷,平的。 有一个“包袱”。 帛制,轻轻拿起,还行,没有灰飞烟灭,只是感觉随时会碎掉。 帛包里,是一件灵猴形的带钩。 这件带钩总长约八厘米,猴呈跪姿,昂胸弓身,一臂斜向上高举伸出,爪子弯回,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就此巧妙形成了带钩的钩头;而另一臂则弯曲到了身后;猴头微微缩起,侧脸而视。 挺重,因为是金的,多处镶嵌绿松石。 这件灵猴带钩,光是材料就不便宜。 正文卷 第437章 鱼肠剑的来历 陈济世看着这件金带钩,“七青八黄九紫十赤,这灵猴带钩微微泛青,含金量怕是不到百分之八十。” “七青八黄九紫十赤”说的是古人描述的金色和含金量,实际上肯定没有这么明显的色差;黄金黄金,底子都是黄的,只是不同的含金量会微微有相应色感。 一般含金量在百分之七十左右,会微微泛青。 纯金会微微泛红,有人称这种红为“金水红”。这个词很形象,这种微微泛出的红它有点儿波光感。 当然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从化学上来说,也不存在绝对纯粹的黄金。 现在所谓的千足金就可以了,含金量在千分之九百九十九。拿着千足金对光看,确实能看出来微微泛红。 “战国时期的金带钩,能有这个含金量就不错了。再说了,若是太纯,硬度不够,也没法儿当带钩用。” 带钩的功能类似于现在的腰带头。比较普遍的用法是将带钩上的钩钮——就是底面凸起来那个小圆帽嵌入腰带的一端,让钩体正面朝外,钩首勾住腰带另一端的穿孔中。 也有用双排带钩的,俩带钩一起用。还有在腰带上加铜环的,钩首直接勾住铜环。 在战国时期,主要以青铜带钩居多;金的和玉的,那就是档次很高的了,一般人哪用得起?都是王公贵族所用。 其实能用上带钩和腰带的,也都不算穷人了;穷人直接弄个布条就可以扎了。 这件灵猴“腰带头”,不仅是金的,而且工艺复杂,还镶嵌了绿松石,当时这么穿戴出去,那绝对比陈济世戴的百达翡丽还要拉风。 这是最后一处“地理模型”,两人都有些放松。 回返的时候,吴大志还“特意”问了一句:“化肥,还有么?” 陈济世只当是玩笑话,狗子怎么能回答呢? 化肥确实不能回答,但它好似心领神会,接着就加快了步伐,小跑起来。 这一次,化肥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吴夺见吴大志和陈济世回返,笑着迎上前,“两位老爷子凯旋,可是得了六件宝贝?” “五件。”吴大志说着,指了指地上,“坐下说吧,有点儿累了,正好先歇会儿。” “五件?”吴夺一听,“还有一处地方没找到?还是陈爷爷估计得不对?” 吴夺故意将还剩六处的“估计”算到陈济世头上了。 “有两处地方,合二为一,双峰一线天,只有一件宝贝。”陈济世笑呵呵应道。 “噢?那我先欣赏一下这件宝贝。” “那个不慌,你先看看这个吧!”吴大志却拿起了装有“鱼肠剑”的石匣。 吴夺不再多问,吴大志让他先看这个,那自然是最值得看的一件。 打开石匣,吴夺也是微微一怔,这把“匕首”貌似是“铁”的,好像和战国时期不太搭调。 拿起来,轻试刃口,感觉异常锋利。 吴夺细细“看”过,“爷爷,这匕首肯定是战国之前的了,您怎么看?” “现在是你怎么看,不是我怎么看。”吴大志之前在陈济世面前夸了他,现在等他发表高见呢,根本不给提示。 “我看?我看是鱼肠!”吴夺刚才已经听了,这还有跑? “真是鱼肠剑?”陈济世一个没忍住,身子晃了晃。 “想当年,铸剑大师欧冶子找到了一批上好的材料,包括若耶溪之铜、赤堇山之锡······他为越王铸剑,本来应铸五把,可是铸造成功湛卢、纯钧、胜邪、巨阙四把名剑之后,材料却已用尽······” “停!”吴大志抬手,“臭小子你说书呢?” “爷爷,神兵当前,不要着急,你闭上眼睛,慢慢体会。”吴夺说着,自己先微微眯起了眼睛。 吴大志:“······” 陈济世哈哈大笑,“你这小伙儿咋突然神神叨叨起来了?不过我喜欢,继续说吧!” 吴夺其实也是一个“听众”,现在不过是转述。 而且转述的是两千多年前的传奇,所以他还真有点儿享受的感觉。 “铸剑材料用完,欧冶子答应为越王铸造的五剑,却还缺其一。但良材难得,又不能用普通的材料糊弄,欧冶子便想到了之前曾经得到的一块玄铁。 所谓玄铁,其实就是陨铁。利用这块陨铁,加上铸造其他四把名剑剩余的零碎矿料,欧冶子进行冶炼,居然炼出了一种特殊的‘花铁’。 不过不多,所以这些‘花铁’只铸造出了一把短剑。可是,这短剑出炉之后,却又扭曲变形了!于是,欧冶子又进行了锻打,终于完成了。 孰料,在最后一次淬火之时,原本锻打平滑的剑身,却突然在冷水之中,‘凝结’出了如同肠形的纠缠弯曲的纹路! 而且,与此同时,浸在水中的剑身,光韵流转,如同游鱼入海,一闪而逝! 欧冶子不由大叫一声:鱼去肠留,大逆大凶! 此剑,就此命名为——鱼肠剑!” 吴夺一口气说完了,却还略有回味。 吴大志很煞风景地摸了摸吴夺的额头,“不烧啊!” “爷爷!”吴夺回过神来,“我还是换个说法吧!春秋时期,并没有通行的花铁铸造之法,这把鱼肠剑,乃是欧冶子妙手偶得,和当时所有的名剑都不一样。也正因为鱼肠剑后来杳无音讯,所以并无定论。却不想,居然在战国末期就被藏在了这里!” “你这不是鉴定,你这是编故事。” “爷爷,这东西本来也没法鉴定。即便能做年份检测,可谁又能断定这就是鱼肠剑呢?” 其实吴夺说之前,就知道他俩也不会信,但是不说又憋得慌。在自己宣泄的同时,也权且当成他们劳累一番之后的调节和放松吧。 “罢了罢了,你个臭小子!” 陈济世此时却笑道,“这把剑是鱼肠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只是传承无序,只能自赏自珍。” “老陈,你喜欢,留下吧。”吴大志接口。 “七爷,这把短剑,我看,注定了是小吴的,他能灵感迸发,说不定也是受到了剑的感应呢!” 正文卷 第438章 分东西和重头戏 吴大志听了,略略沉吟。 吴夺接了口,却是转移话题,“爷爷,陈爷爷,我看不如先上去吧?探查之事告一段落,下一步怎么办,还是上去商量舒服。” “也好。”吴大志就此点了点头。 陈济世也便没有续话,跟着点了点头。 此时的时间是下午,三人都没吃午饭,上去之后先吃了点儿饭。 而后,他们将所有从迷宫中得来的东西都摆在了桌上,也叫上小蓝,四人围坐,先讨论东西的分配。 吴大志和吴夺最关心的其实不是这些东西,但总不能喧宾夺主,得考虑陈济世和小蓝的感受。 陈济世并不贪,也不虚推,他首先提出,看中了子鼠午马双兽头玉雕件。因为他是属马的,他老婆是属鼠的,而且一男一***阳对应,确实是又合适又喜欢。 而且他选了东西之后,顺势又说鱼肠剑必须给吴夺。 吴大志和吴夺最后也没再推挡,这两件东西就这么先定了下来。 陈济世这么一说,小蓝便说自己是属猴的;其实他主要是挺喜欢那件灵猴带钩;陈济世有些不悦,他先提,那是因为地主身份,接下来按说不该小蓝说话。 不过,不待陈济世开口,吴大志便拿起灵猴带钩交给小蓝,“缘分!” 吴大志如此,陈济世也就没有再多说。 随后,吴大志轻飘飘地拿起猪首铜璜,“这东西我早就说要了,现在也就不客气了。” 陈济世笑了笑,“七爷,这东西您拿走,不算这一堆宝贝里头的。” 猪首铜璜,是所有的东西里头最不值钱的,如今放到市面上,一枚普通的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儿。不过这上面带了文字,有加成;但比起其他东西,还是差大了。 “老陈,你了解我。”吴大志说了一句,转而看向吴夺。以他的意思,剩下的东西都不要了,给足陈济世好处,也留够自己的方便。 吴夺迎了迎吴大志的目光,接着又看向陈济世,“陈爷爷,我们一人一件,也是沾了您的光了,剩下的,您都留下吧。” 陈济世一听,连忙摆手,“就算平分,也不能这样啊!” “老陈,哪有平分的道理?这是你的地方,吴夺说得对,是我们沾了光了。”吴大志开口了。 接下来,陈济世和吴大志一番你推我让。 其实还有四样东西,云气纹漆盒和蟠螭龙纹镜算是一套,还有一件异象水晶鸡、一件青铜错金镶嵌红宝石虎镇、一件玉兔。 依照陈济世的意思,最少得平分,两边各分两样。 但吴大志和吴夺都不同意。 僵持来僵持去,最后吴大志和吴夺同意再拿一样,就是吴夺找到的云气纹漆盒和蟠螭龙纹镜。这个也是被陈济世当成了理由的,若不是吴夺辛苦下水找寻,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套宝贝。 最后,吴夺趁势提出,“陈爷爷,这样,明天啊,我们再下去一趟,看看我这狗子还能不能找到新地方,若是找不到,那就算了。若是再找到东西,我若喜欢,就优先留下,您看如何?” “小吴啊,除非迷宫里有中心墓葬,不然应该不会有东西了,你这么说,是存心推让,让我占便宜啊!”陈济世轻敲桌面。 “老陈,就这样吧!你若再推让,我啥都东西都不好意思拿了。”吴大志点了一支烟,“若有墓葬,咱们再讨论。” 陈济世便跟了一句,“七爷,若真有中心墓葬,我劝您也不要冒进。这迷宫设置巧妙,微缩地貌又暗藏玄机,墓葬的机关,必定凶险至极,我们还是见好就收为妙。” “嗯。”吴大志点头,“肯定是安全第一。” ······ 东西分完了,明天的事情敲定了,吴大志和吴夺没有再留,返回了酒店。 他们四个人,还得进一步商量下明天的事儿。他们回去的时候,还不到晚饭时间,当晚时间上算是比较充裕。 最后,他们初步定了个计划。 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开启秘藏豫州鼎的石门之后,若是不能再封闭,那么就不能耽搁了。 吴大志提出,如此,就直接告诉陈济世,同时建议上报国家。当然,整体上九鼎的事儿自然不能泄露,就当是无意中发现了一只夏鼎,疑似失传九鼎之一的豫州鼎。 同时,先前已经取走的八样宝贝,取了就取了,就不用上报了。 这里头,也可能有变数,那就是陈济世不同意上报。 一般来说,他应该也不敢藏私,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不同意上报,想“私分”,就需要再做工作。 要是做不通,那只有一拍两散了。反正这边能上报,国家层面知晓之后,陈济世也没办法。 第二种情况,那就是开启秘藏豫州鼎的石门之后,还能再封闭。 这样的话,吴大志觉得还可以暂时搁置一下。 最起码,可以出来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商量商量再说。因为现在确实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吴大志是希望最后找全九鼎统一上报的,不过这算是长线,现在讨论的只是暂时搁置,所以大家也都同意。 “计划未必赶得上变化,我看先这样吧,很多事情还是得随机应变。”吴夺最后建议。 大家其实都很激动,毕竟是九鼎这样的重器啊! 只是囿于现实条件,宁霜和权浩然不能亲眼目睹,但毕竟也是“团队”一分子,还是有很强烈的参与感的。 临了,权浩然再度提醒别忘了拍好视频和图片。 吴大志先行离场,回房关门,安静地全力投入,最后又核对一遍九处“地理模型”方位和对应的小球,同时细细又想了一遍还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而吴夺、宁霜、权浩然则又讨论了一会儿,重点也是一些相关“注意事项”。 ······ 第二天早饭后,小蓝准时开车来接上了吴夺和吴大志还有化肥。 对小蓝来说,已经比较轻松了,他的感觉,就是最后简单扫扫尾而已。 但是对吴夺和吴大志来说,今天直奔主题,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正文卷 临时出了点儿事情 今天临时出了点儿事情,还挺闹心,今天的更新保不住了。对不住大家,致歉。 《鉴宝无双》临时出了点儿事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鉴宝无双&lt;/b&gt;》</div> 正文卷 第439章 豫州鼎现,机关重重 小蓝一边开车一边还对吴大志和吴夺连番表达感谢。看得出来,他跟着得了宝贝,很是开心。 吴大志没说几句话,主要是吴夺在路上和小蓝聊了聊。 到了研究所,所有人都已经是轻车熟路。 还是他们三个和化肥下去,小蓝在上面守着。 到了迷宫“门口”,吴大志和吴夺进去之前,陈济世又提醒道,“七爷,若这次遇到墓葬,您千万小心,不可,不可······” “不可刚愎自用。”吴大志笑了笑,“放心吧老陈,若察觉有危险,我宁可回来再和你商量,也不会轻举妄动。” “那就好。今天收了尾,我还是想继续过平静的日子。” 吴大志拍了拍陈济世的肩膀,便跟着化肥再度进入了迷宫通道。 化肥也好似心领神会,直奔目的地。 到了“静言庸违象恭滔天”的石门面前,吴夺再次按动“象”字,石门开启,顺利进入了通道。 圆形带穹顶的孤丘墓葬之中,一切如旧。 来到有九宫格和孔洞的石台面前,吴大志深吸一口气,从石槽中拿起了九个小球。 而后,吴大志根据迷宫中九处“地理模型”的方位,以先中宫后四方、先阳鼎后阴鼎的顺序依次放入了小球。 小球入洞,刚开始如同泥牛入海。 静了有三分钟左右,石门动了! 石门以逆时针方向转动起来。 只是,转成了和上下“门框”呈九十度角时,便停住了。 看来,机关的“轴”,应是在石门中间。 同时,吴夺也发现,原先的青铜条,只在石门的一面有,是镶嵌在石门一面的边上的,而另一面并没有。 石门如此开启,左右两侧的空间,倒也可以进人,但是这情况有点儿怪,所以吴夺和吴大志便没有着急动,先在门口观察了一番。 化肥倒是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想往里冲,但是被吴大志揪住了绳子。 吴夺拿起手电筒照射,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豫州鼎······ 门后的空间倒是不大,就是一间长约三米、宽约三米、高约三米、近乎正立方体的石室。 “不对啊爷爷,您不是贴着石门,听到玉石球在鼎内滚动的声音了么?”吴夺看了看吴大志。 “对。”吴大志皱了皱眉头,转而看了看化肥,“化肥,你这么着急进去,看来没什么问题?” 化肥迫不及待地点头。 吴大志看了看吴夺,吴夺也点了点头。 化肥既然如此,那应该是没问题。 吴大志略略沉吟,便松了绳子。 化肥直接跑进了石室,吴夺和吴大志跟在了后面,从石门两侧进入。 化肥进入石室后,却对着地面叫了起来。 吴夺和吴大志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地面上,还有一块“石板”! 这块“石板”约有一米半见方,严丝合缝地嵌在石室地面中央。整个地面都很光滑,能看到四条紧密的缝隙;但是想打开,却好像无从下手。 吴夺和吴大志对视一眼,他俩心里想的一样,总不能硬来吧? 而且就算硬来,那也得有工具撬开。 正在此时,化肥突然间跑到石门旁边,抬起两条前腿,用力推动。 推的方向,还是石门打开时的逆时针方向。 这石门,现在是开成了和上下门框成九十度角,如果继续这么推,那么就会重新关上。这么关上之后,原先的里面就会朝外,外面就会朝里。 只是化肥的力气有限,石门貌似只是有轻微晃动,并没有被推动半分位置。 “化肥,你的意思是,合上石门,就能打开石板?” 化肥停止推动,两只前爪还悬在半空,就连连点头。 “这么说,这道石门,是机关中的机关?!”吴夺就此对吴大志说道,“爷爷,不行您先出去,我来试一试。” 吴大志摇了摇头,“不行,有些意外我怕你应付不来。” 吴夺刚要说话,吴大志抬了抬手,“咱俩也别互相争了,都到这一步了,那就都留下吧!进入迷宫以来,全靠化肥,它这么‘肯定’,那就应该没问题!” “好!”吴夺应了。 应了之后,吴夺让吴大志站到石室一侧,又对化肥示意了一下,让他们都避开地面上的方形石板区域。 吴夺推动石门。 本来他一开始没发太大力,没想到,没发太大力也能推动。看来,化肥虽然很“神”,实际气力终究和普通小狗无异。 吴夺就此顺势加力。 喀啦啦······ 吴夺很顺利的将把石门给推“平”了。 咔嚓! 石门关闭的同时,地面上的石板开始缓缓下沉,下沉大约十厘米之后,接着又向里侧缩进,一直缩到与里侧边缘齐平! 地面上,就此露出了一个和石板一样大小的、边长大概一米半的洞口! 洞口齐上齐上,吴夺和吴大志站在边上往下看,看到了一只圆鼎的双耳和鼎口! 鼎口外直径大概在一米四左右,逼近洞口的边长。 鼎口之上的两侧,有两只半圆形立耳,造型浑厚古朴。立耳顶部距离洞口也就二十厘米左右,伸手摸到不难。 灯光照射下,看到的部分并无锈迹,只有一层黑褐色的类似氧化膜的皮壳。 虽然不能看清全貌,但是很显然,这就是—— 豫州鼎! 完好无损! 终于见到了! 吴夺和吴大志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却都难以抑制激动之情。 ······ 稍稍平复之后,吴夺指了指鼎腹内部,“爷爷,圆球也在。” 鼎腹内部,有一颗如同网球大小的土黄色圆球,只是就连吴夺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玉石品种。 这个圆球是吴大志和吴夺早就知道的,不管什么材质,有两个作用是之前就了解到的。 一个是关联青铜悬棺的那处“井口”机关的阵眼,从鼎中取出,那处“灵气屏障”便可破掉;另一个是开启秘藏青州鼎的机关,放球入洞即可。 所以,吴夺并没有急于拿起这颗土黄色的圆球,而是先蹲下探头看向洞内,鼎和洞壁还有些许空隙,大致能看到洞底。 这鼎的高度,应该在一米八左右。 直径一米四,高度一米八。 就这个体量,怕是得有一千多公斤! “传说中的九鼎······”吴夺扭头看向吴大志,“看来,武则天造的九鼎,实在是太夸张了。” “夏初的青铜铸造水平,能造这么大,已经非常难得了!”吴大志皱了皱眉,“但即便只有这么大,想弄出石室,也得将石门拆了啊!” 这间石室的石门,是以门“中间”为轴转动的,整个门才一米半宽,那么想运出这只鼎,好像只能把门拆掉。 吴夺愣了愣,他刚才还没想这个问题呢。 接着,吴夺不由又打量了一下这间石室,忽而面色一变,“爷爷啊,先别想把鼎运出去的事儿了,本来这么重咱们也弄不走。现在,咱们好像人都出不去了!” 说完之后,吴夺又去尝试推动石门,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却都推不开了! 吴大志却看向了化肥,吴夺也就此转身看向化肥。 化肥啊化肥,把门关了之后,这石板确实开了;但是要想出去,你说门怎么开? 其实他俩刚才都盯着鼎,没注意化肥,化肥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了,现在他俩看向化肥的时候,化肥却突然一跃而起,跳进了鼎中! 虽然从洞口边缘到鼎腹底部的高度不算太大,但是化肥这一跳,正好落在了土黄色的圆球上,圆球滚动,它站立不稳,还是摔了一下子。 好在并无大碍。 而后,化肥翻身站起,一边用爪子拨弄圆球,一边看向吴夺和吴大志。 “爷爷?化肥是让咱们先拿圆球?” 吴大志点点头,“如今之计,好像能动的只有这个圆球了!” 吴夺毫不磨叽,趴下身子,先将化肥抱了出来,“肥哥,稍安勿躁。” 将化肥递给吴大志,吴夺又抓出了圆球。 石室本就不大,洞口边缘的地面空间有限,吴夺干这些活儿,得趴到洞口,但是两腿又不能完全伸展,着实是别扭得很。 当他抓出石球之后,刚拿出鼎口的“范围”,身体还没“复原”,豫州鼎底部,就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轰隆隆的声音! 吴夺有些狼狈地用最快的速度站直了身子,后贴上了石室的墙壁。而吴大志则抱着化肥,站在了石室的一角。 豫州鼎缓缓升起! 吴夺瞠目结舌······ 这可是一千多公斤的“重器”,这土黄色的圆球,就是个正常分量,拿掉之后,居然能让豫州鼎像坐电梯一样升上来?! 但实际上就是升上来了。 不仅升上来了,而且彻底升上来了。 最后,豫州鼎的底部石台还高出了地面大概十厘米。 豫州鼎就这么完整地展现在了吴夺和吴大志面前! 三只柱足,缠绕龙纹,这种龙纹吴夺没见过,但一眼看去,着实气势非凡。 圆形鼎腹之上,则是山川河流的纹饰。 就在这纹饰之中,吴夺赫然发现,“天坑孤峰”也在其中。 同时,还能看到一条大河,应该就是黄河! 如此看豫州鼎,对于它的高度就能准确判断了,如果以双耳的顶部看,确实应该在一米八左右。 而且现在可以很仔细地观察到,双耳的侧面,还有阴刻的线条,像是云纹。这种云纹吴夺也没见过,很简单,却又有一种神秘之感。 石室三米见方,鼎腹的直径在一米四左右,四周留下的空间也就八十厘米左右,虽说墙角能更宽敞点儿,但是吴夺和吴大志这么围着豫州鼎看,还是有些局促。 两人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豫州鼎,一时间都没再提“出去”的事儿。 实际上,豫州鼎升起之后,吴夺和吴大志也都注意到了,高出地面十厘米的托着豫州鼎的石台两侧,各有一条石槽。 估计应该和出去的机关有关。 只是两人都被豫州鼎所震撼和吸引,没有着急去研究罢了。 欣赏告一段落,终归是要出去的。 最后,吴夺和吴大志都蹲下身来。 一边的石槽中,侧面有一个孔洞;而在石槽的底部,则有九个小球! 是的,正是“进门”之前放入“九宫”中的小球! 而另一边的石槽,侧面没有孔洞,有字!九个字。而石槽的底部却有孔洞,九个孔洞,对应的是石槽侧面的九个字。 这九个字,分别是:豫、兖、荆、徐、雍、冀、扬、青、梁。 “原来是这样啊!”吴夺不由脱口而出。 很显然,九个小球是从一边石槽侧面的孔洞中一个个出来的,落在了石槽里。 而要想再次“开门”,应该是将这九个小球,放入另一边的石槽底部对应的孔洞中即可。 “小小的一间石室,机关重重,设计居然如此巧妙!”吴大志看了看吴夺手中的土黄色圆球,“这个球,不仅是那处井口灵气屏障的阵眼,而且还是这间石室内的机关之‘眼’!” “这帮人太厉害了,什么都给算计到了!”吴夺也不由连连感叹。 “不行,这里头有点儿憋气,得出去了。你抓紧时间拍视频和照片!”吴大志咳嗽了两声。 吴夺从腰包中取出密封袋,从密封袋中拿出了相机,忙活起来。 而此时的化肥,却坐在了豫州鼎的三足之间,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走了肥哥!” 吴夺拍完了视频和照片,化肥还在“享受”,吴夺只好招呼了一句。 化肥还有些不情愿,吴大志拿着小球蹲在边上,“到时候出不去可别怪我们啊!” 化肥这才慢腾腾从豫州鼎底下走了出来。 吴大志按照“豫”字第一个的顺序,将九颗小球一一放进了孔洞。 和进来的时候一样,又是等了大约三分钟才有动静。 石门再次转开了,还是和上下“门框”呈九十度角。相当于刚才从刚才关上的角度现在又“返”回来了。 不过,豫州鼎并没有“下去”,还是停留在原处。 而此时,石门的边缘,距离豫州鼎的腹部,只有不到十厘米的间隙。 吴大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虽然还不知道豫州鼎到底怎样才能运出去,但现在看起来,它好像上来就不会再下去了。”</div> 正文卷 第440章 石门隐蔽,帛书墨经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以石门这种开启方式,居中竖起“一杆子”,除了拆掉石门,豫州鼎肯定是出不去的。当然,他俩本来也搬不动。 “没准儿还有别的机关呢!”吴夺接了一句。 结果,走出石门之外,吴夺一看原先的石台,还真被自己给说中了! 确实有别的机关。 因为,原先的石台居然“崩了”! 变成了厚厚的一层碎石渣! 吴大志一看,立即蹲下身来,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用手将石渣清理了一番。 清理完毕,露出了一个微微凹下去的石面。 这个石面比原先的石台平面略小,也呈长方形。最关键的是,居然和豫州鼎底部石台的结构很相似,两边各有一石槽。 只不过,这两石槽中,还各有一条石条嵌入。 石条是活的,很容易取出。取出两条石条之后,石槽中的情况,就和豫州鼎底部石台上的石槽一模一样了! 一边的石槽中,底部有九个孔洞,侧面对应刻了九个字:豫、兖、荆、徐、雍、冀、扬、青、梁。 另一边的石槽中,底部没有孔,侧面也没刻字,但是侧面一端,却有一个孔洞。 吴夺好似明白了什么,看向化肥,“肥哥,现在是不是应该把门推上?” 化肥表现很积极,不仅点了点头,而且主动跑过去示范。 根据它示范的“关门”方式,这次关上之后,原先门里的那一面就会变成朝外的一面。也就是说,原先是带有青铜条的一面朝外,现在关上之后,带青铜条的一面将会朝里。 吴大志面露喜悦之色,“如此说来,还是可以再次封闭的。” 对于吴大志来说,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想全部探明九鼎的每个秘藏之处再上报。如果石门还能再度封闭,那么豫州鼎之事就不用着急上报了,最起码短时间内可保无虞。 吴夺走到了石门边上,“爷爷,那我现在就关上了?” “既然运不走,那么还是先封闭为妙。再说了,如今这机关‘破旧立新’,开启方式已经明了。加上化肥都示范了,我看没问题,关吧!” “好!”吴夺听吴大志这么说,便就动手了。 石门被推上了。 这次石门被推上,相当于换了个面,吴夺发现,这一面没有了青铜条,石缝好似更加紧密了。 一时之间又有些安静。 吴夺盯着闭合的石门,吴大志则盯着地上的石面,特别是一侧石槽中的那个孔洞。 又是过了三分钟左右,石槽的孔洞没有“吐出”小球,石门却发出了异动! 喀啦啦! 仿佛是石门中轴断裂的声音! 噼里啪啦! 仿佛是门后面边上的青铜条碎裂的声音! 吴夺面露惊色,不由后撤了一步。 只见石门和周围都产生了震动,接着簌簌落下了很多细小的碎石和石粉,一时间尘土飞扬。 吴夺和吴大志都不由捂住了口鼻。 如今也不能再上前轻举妄动了,只能静观其变。 大约过了十分钟,尘埃落定。 吴夺和吴大志正待细看石门,突然之间,地上石面一边的石槽中,发出了“啪嗒”一声,随后,一颗小球从孔洞弹出,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最后,九颗小球全部落到了石槽中。 吴大志先一一捡起了九颗小球,确认就是最初的那九颗小球无误,便小心装进了密封袋,又塞入了腰包之中。 吴夺一看小球又出来了,那就是“钥匙”又交回来了,石门还能再度开启,也不由放了心。 两人这才看向石门。 这······ 经过这一番震动、剥落、飞尘,居然看不出石门边缘的缝隙了! 原先的四条缝隙,都已经成了斑驳的石壁的一部分! 吴夺和吴大志不由四目相对,久久说不出话来。 突然之间,吴夺一拍巴掌,“爷爷,您不是担心豫州鼎运不出吗?您听到原先的中轴断裂的声音了吗?原来人家早就想好了!” 吴大志也在瞬间领悟,“嗯,下次再开这道石门,怕是最后一次!石门将不会以原来的方式转动,估摸很可能向外倒伏!豫州鼎能够顺利运出,这打开石门的‘机关石面’,也将被压在石门之下!” “在最后一次开启并运走之前,石门变成了隐蔽式的,既是为了保护,也是为了提醒——再来开,那就只剩一次机会了!”吴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真乃神人也!” “还有这里呢!”吴大志指了指地上的石面,接着蹲下身,将两条石条再次嵌入到两石槽之中,而后又将本来被划拉到四周的碎石渣重新覆盖到了石面上,再用脚来回踩了踩。 吴夺连连点头,“就连这开启机关,也都可以这么隐蔽起来。” “我的想法是对的!”吴大志心情大好,“豫州鼎,就应该最后来取,因为它居于九鼎之央,若它先生变动,其他秘藏八鼎之地的地气,或许会受到什么影响!” “嗯,想必豫州鼎的秘藏,设置也是最复杂的,其他八鼎可能要容易一些。”吴夺接着问道,“爷爷,如今了解了九处‘地理模型’的方位,又已查明豫州鼎和青州鼎的实际秘藏之处,您结合天象图地理图,大概多久能推出其他的实际藏鼎地点?” “尚且不能准确定数,但我觉得,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太好了!” ······ 这秘藏豫州鼎的石室和机关,最后居然出现了如此效果,对吴大志和吴夺来说,可谓一个惊喜。如此一来,哪怕再有人能到孤丘墓葬之中,估计也很难发现秘藏豫州鼎之处。 两人在惊喜中沉浸片刻,才又走向三点钟方向的“井口”。 “井口”的黑色灵气屏障果然不见了! “井口”内,出现了一个青铜转盘! 转盘的造型很简单,一个外圈,一个内圈,中心十字相连,十字延伸出外圈,形成了四个“把手”。 或许是一直被灵气屏障保护的原因,这个青铜转盘看起来很“新”,如同刚刚铸造出来一般,还有着崭新的铜色、干净的表面。 青铜转盘的外圈上,阴刻有半圈细线,细线一头带有“卷勾”,另一头则是正常的“线头”。 看起来,这应该是提示转动方向的。 “爷爷,直接按照阴刻线的提示转动?”吴夺伸手轻轻扶住一个“把手”。 “这好像是铰链一般,应该转动之后就能放下青铜悬棺。”吴大志回身看了看青铜悬棺,“行,也别浪费时间了。” 吴夺就此把住青铜转盘的其中两个“把手”,向带有卷勾的方向转了起来。 一开始不敢用太大力,没有转得动,缓缓加力到一定程度之后,转盘动了。 最初转动之时,还有比较钝的摩擦声,但是转了几圈之后,就变得顺畅多了。 而随着青铜转盘的转动,青铜悬棺顶部的粗大青铜链也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开始缓缓下落。 当吴夺转动青铜转盘出现“咔嚓”一声,转不下去的时候,青铜悬棺也落到了地面。 吴夺松手,转盘也未再发出什么动静,本身一动不动。 吴夺和吴大志就此来到了青铜棺边上。 这口青铜棺并不大,长不过一米半,宽度七八十厘米,厚度只有半米;不太可能是存放尸身的棺材;之前化肥也“表达”过这一点。 但是这口青铜棺异常精美,五面都有纹饰,除了底部平素无纹只阴刻了墨子之言“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 原先悬停半空之时,他们只能看到底部刻字和四面纹饰,看不到青铜棺顶部的纹饰;现在看到了,是夔龙纹和凤鸟纹相互交缠的纹饰。 棺盖四条边棱凸起,仿佛用手把住就能打开的样子。 吴大志确实用手“把”了,不过不是直接打开,而是在凸起的边棱底部摸索了一周。 果然有暗扣。 一共四个,一一按下之后,才能抬起棺盖。 这个设置倒是很简单,也没有什么附带暗箭之类的。就如同吴大志之前所说,高手过招,到了这一步,就不会再玩这样的小把戏了。 虽然棺盖不大,也不算厚,但毕竟是青铜质地,吴夺和吴大志两人共同抬起,依然感觉很有些吃力。特别是四角还有青铜链条“羁绊”,所以将棺盖抬起又移到一边地上放下,还真费了点儿工夫。 青铜棺中,只有一个青铜圆柱。 在青铜棺下落之时,这个青铜圆柱之所以没有滚动发出声响,是因为棺底还有个简易“支架”,就是为了放它的。 青铜圆柱长约两尺,直径大概十厘米。一头就是圆形的底,另一头却带着一个八棱形“帽子”。 由此可见,这其实不是个青铜圆柱,而是个青铜圆筒,里面是空心的,“帽子”就是盖儿。 吴夺用手试了试,果然不算沉重,确实是空心的。 “拿出来吧。”吴大志随即说道。 吴夺双手将青铜圆筒抱出,先转了一圈,结果发现,青铜圆筒上的某一处,还竖着刻了四个小字。 吴夺不识,顺势交予吴大志,“爷爷,又该认字了!” “臭小子!”吴大志接过之后,对着这四个字谛视片刻: “择里复表。” 吴夺略略沉吟,“这意思是取了里头的东西之后,再把青铜圆筒放回原处?” “我看是这个意思。”吴大志点头。 “爷爷,由此看来,这东西就得在这里开啊!我本来还想着,这里头的东西是密封的,不能乱开,以免发生损坏呢。” 吴大志想了想,“他们设计得如此精妙,就连青铜转盘都用灵气屏障封闭,以保证能正常使用;那么这青铜圆筒,料想开了也应该是没问题的。” “得,那就开吧,最后一举了。” 吴大志调整了一下,又看了看八棱形的筒盖。 就在筒盖的顶部平面,依然带有阴刻线条,就和青铜转盘上的一样。 吴夺笑道,“要水平有水平,要格局有格局,要细节有细节!这帮人要是活在当下,一样了不得!” 吴大志拧动筒盖,同时点头应道,“而且,他们还能把集体的智慧发挥到最大。” 筒盖拧开之后,吴夺便用手电筒照向里面,发现里面塞了一卷白色的“布”。 吴大志侧头一看,“帛书?” “爷爷,您还是带上手套取出来吧!” 吴大志点点头,吴夺顺势接过了青铜圆筒。 吴大志取出一幅崭新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江里面的帛书取了出来。 出乎吴大志的意料,这一卷帛书坚韧得很,就如同新作之帛,压根就不像历经两千余年的帛书、早应该酥脆易损。 仔细看去,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帛,上面微微泛着一层蜡状光泽,很可能经过了什么药水浸泡或者特殊处理。 这帛书是卷成卷儿的,宽度将近两尺。 吴大志没法彻底拉伸开来,也不知道总长会有多长,但是从这个卷儿的一端来看,估计展开后怕是能有三米。 帛书一面有字,一面无字,吴大志轻轻打开一端,墨色如新,墨迹之上,同样泛着蜡状光泽。 起首两个大字: 墨经。 “爷爷,这是不是墨子全篇?” “没看完不好说。根据现在的说法,《墨子》全篇原有七十余篇,现存不全。而且《墨子》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记载墨子言行、阐述墨子思想;另一部分则被称为‘墨经’,着重阐述墨子在认识论方面的内容。” 吴夺想了想,“也就是说,这一件帛书,可能只是现在所谓的‘墨经’部分?但也可能就是《墨子》全篇,但是当时就叫墨经?” “对!”吴大志应道,“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会裨补缺漏!因为即便是现在所谓的‘墨经’,它也不全!如果是《墨子》全篇,那就更不用说了。” 吴夺听了,干脆放下了青铜圆筒,也掏出了一副崭新的手套戴上了,“爷爷,反正是最后一步了,干脆看个明白!” “也好!”吴大志点头。 随后,两人相互配合,小心地缓缓地将这一卷帛书给彻底展开了。</div> 正文卷 第441章 推让宝物,前行之路 这帛书的长度和他们想象的差不多,大概三米冒头儿。因为这种帛偏厚,而且经过了什么特殊处理,要不然这么“粗”的卷儿,还会更长一些。 “墨经”两个字最大,如同烟盒大小。而剩下的字,那就小太多了,也就是一厘米多见方。 密密麻麻。 好在分了“篇数”,起首“篇名”的字会稍大一些。而且,所有的字迹都很清晰。 两人配合着数了数,一共八十一篇! 根据现在的说法,《墨子》原有七十一篇,现存五十三篇,其他佚失。同时,现存的篇章,也有人提出,未必是全部正确的。 根据这帛书上的篇数,却又足足多了十篇。 这么多字,吴大志不可能一一通读,他挑选了一些“篇名”,发现其中确实有现在已存的篇目,同时也有现在没有的篇目;还有,有的篇目,帛书上的名称和现在通行的名称不一致。 而从字数上来看,帛书上的文字显然要比现存的《墨子》要多!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墨子》全篇!”吴大志郑重开口道,“而且,这件帛书,还有可能就是《墨子》的‘原版’!” 吴夺动容,“爷爷,这东西,堪称顶级文物啊!” “先收好吧。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而且我只是推断,最终结论得全部通读一遍才能出来!”吴大志冲吴夺示意,两人又重新将这件帛书给卷了起来。 好在这次下来,他们带了些大密封袋和捆扎材料,这件帛书被装进了一个大密封袋;捆扎之后,又用了一个大密封袋装好,这才放心。 吴夺按照人家“择里复表”的指示,将空置的青铜圆筒重新放回了青铜棺之中,祖孙两人又合力将青铜棺盖给盖上了。 “爷爷,咱们还给转动青铜转盘给摇上去么?” 吴夺话音刚落,穹顶却传来了一阵响动,紧接着,青铜棺居然自动升了起来! “我去,他们设置机关,‘重力感应’玩得这么六嘛?” 不怪吴夺这么说,取出帛书墨经之后,青铜棺居然能自动升起;而豫州鼎也是如此,拿出鼎中的土黄色圆球,豫州鼎居然能“自动”上升! 当然,这里头匪夷所思的事儿太多了,肯定不是“重力感应”这么简单。 “什么乱七八糟的。”吴大志抬头看了看。 最终,青铜棺居然升到了很高的位置,几乎快要接近穹顶,才晃了晃停住。 于此同时,青铜转盘突然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如同碎裂的声音。 吴夺连忙跑过去一看,“井口”之内,原先的青铜转盘,已经化作了一堆碎片。 吴大志长叹一声,“走吧,人家送客了。” 吴夺点点头,却发现化肥不知何时又去到了十二点钟方向的石雕赑屃跟前。 它想从这条通道出去。 这条通道连通的出口,很可能并不在被掩埋的“天坑”之中,而是另有他处。而出口附近,或许就是化肥出生的地方······ 但是,通道早已塌方,早在它出生之前就不存在了。它现在的感觉,或许只是在重新感受到豫州鼎所形成的地气之后,产生的一种模糊的“向往”。 “肥哥,这条通道,我们现在无能无力。”吴夺蹲下身来,摸了摸化肥的脑袋,“实在不行,咱们到地面上再找找。” ······ 化肥最终自然是还得跟着他们离开的。 重新进入迷宫通道,吴大志干脆彻底解开了化肥身上的绳子。回返之程,化肥不会急切“冒进”了。 “爷爷,现在我们带着一颗土黄色玉石圆球,九颗不同材质的小球,还有一张帛书墨经,如何对陈爷爷说?” “九颗小球事关开启豫州鼎秘藏之门,还是对他保密吧!土黄色圆球,咱们也得留下,不过这东西材质并不名贵,说与不说都可以;说,那也得争取要了,他不会不答应。不说,就悄悄收着即可。” “说的话,还得解释如何得来,不如不说了。”吴夺又道,“照您的意思,帛书墨经,是一定要告诉他了?” “对。他早就猜测墨子墓葬,而且我们说空手而归,怕是他也不信。得让他安心,我们才能安心。” “关键这东西也不好藏啊。”吴夺笑了笑,“好,那就说吧,如何发现的怎么说?” “如实说,挑着说。” “明白了。穹顶空间和青铜悬棺如实说,但只说直接发现此处,机关情况和其他设置,统统不说。”吴夺又道,“那如何处置帛书墨经,您和他商量着来吧。” “这东西,我在意的是帛书的内容,东西本身,我留不留都无所谓。你呢?” “我?我连上面的字都看不懂,还不如看您翻译之后的本子。这帛书,说是宝物一件,但我收藏的兴趣确实不大。而且吧,这东西也不敢轻易出手,还很难换钱。” 吴大志淡然道,“说实话,这样的东西,最好是由国家保存。不过,现在还不是交给国家的时候,最起码在九鼎水落石出之前不行。” 吴夺点点头,“那在之前这个阶段,是不是让陈爷爷保管更好一些?” “嗯,让他保管的话······如此一来,还能为坚守地下迷宫的秘密加个码。不过,若他想私吞······” “他会不会私吞?” “我怎么知道?” “您和他到底是老相识。” “话虽如此,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而且事情和事情不同,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爷爷,我觉得您想多了。陈爷爷对您,还是挺真诚的。” “总归算是朋友。不过,也不完全是真诚,还有几分忌惮。”吴大志摆摆手,“我也没那么高尚,既然自己不想留,他私吞又如何?权当他‘助力’九鼎之事的报酬,也无不可。” “刚才您还说最好由国家保存。” “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最好的状态?” ······ 祖孙两人在化肥的“带领”下,顺利走出了迷宫,见到了陈济世。 在平台处简单交流了一番,陈济世却不急于看东西,“七爷,上去说吧。” 上去之后,时间也到了下午。 简单收拾了一下,垫了垫肚子,他们在最大的房间之中的地上垫了两张新床单,将帛书墨经完全铺展了开来。 吴大志和陈济世一同研究,吴夺则很仔细地拍了很多照片。 小蓝却对帛书兴致缺缺。一来他看不懂,二来这东西怎么也不可能归他。 研究了三个多小时,天擦黑了,吴大志才算是将所有的八十一篇的“篇名”整明白了,也顺带看了一部分内容。 “老陈,这确实就应该是真正的《墨子》全篇。”吴大志深吸一口气。 “恭喜七爷得宝!”陈济世拱手。 吴夺一听,他这是先摆明不争啊,不过吴夺肯定不会多说话。 “老陈,东西你留下吧。”吴大志说道,“照片已经拍了,我根据照片整理文字就行。” “七爷,这我不能留。”陈济世的态度好似很坚决。 “不要跟我客气了老陈。” “不是客气。”陈济世干脆把话说开了,居然和吴夺的意思差不多,“这东西,我收藏的兴趣并不大;若要说出手,难度也不小,还有风险。七爷,钱这东西,虽说多多益善,但我不想影响现在的安稳。所以,我真不想留。” 吴大志看了看陈济世,“好。不过老陈,那你暂时替我保管如何?” “七爷,这东西又不占地方······” “但我接下来去处不固定。” “七爷,您接下来有外面的大事要做?” 吴大志半真半假,“对,大事。我这次出来,本来是大事之前放松来的。” “行,没问题。”陈济世不再追问,直接答应。 吴大志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成之后,我告诉你是什么大事。” 陈济世应道,“看您。我没那么强的好奇心的。七爷啊,若是别人,这事儿我不会答应的,但和您是老相识,您又向来稳健,不会出什么乱子。” “我明白。” 两人就此对视,接着都是微微一笑。 尽在不言中。 ······ 吴夺和吴大志是在晚饭后回返的。 宁霜和权浩然早就迫不及待。化肥却好似累了,它累了可不管那么多,睡。 事情比较多,吴夺和吴大志先是轮番介绍,将所有的经过明明白白说清楚,就花费了一个小时左右。因为这里头有很多关联的东西和分析。 接着,权浩然又看了看吴夺拍的豫州鼎的视频和照片。 “这豫州鼎,好像······加了金啊!” 其他三人一听,都不由看向权浩然。 权浩然接着说道,“这色状,应该是加了金的,虽然不多。嗯,铜、锡、金、铅,至少四种金属元素。” “权叔,您只看视频和照片,就能如此笃定?” “大差不差。还有,看皮壳毫无锈迹,只有如此特殊的氧化层,最起码,这尊豫州鼎暂时是不需要什么保养的,放在那里没问题。” “所谓阳鼎雄金,莫非就是指加了金?”吴夺接口道,“现在还不知道阴鼎是什么情况。” “这次没办法,下一处藏鼎之处,我必须得亲自看上一看了。”权浩然又想了想,“阴鼎肯定和阳鼎不同,到时候就知道了。” 宁霜此时轻叹,“下一处,我怕是没机会和大家一起了。” 吴夺看了看她,“要不,你就请个长假,一起干到底算了!” “用什么理由能请长假?” “想找理由,总能找到的。关键不在于能不能请假,而在于你能不能暂时放弃工作来和我们一起干私活儿。” 宁霜直接给了吴夺一拳,“说点儿有建设性的!” 吴夺便补了一句,“其实严格来说这也不算私活儿,我们这次干的活儿,和国家考古,也算是殊途同归。” 宁霜接着又看向吴大志,“吴爷爷?” 吴大志和蔼一笑,“事发太突然,不妨先沉一沉。接下来,我还需要时间参研其他七鼎的实际秘藏之处;等有了眉目,咱们再单独商量这事儿。” “好。”宁霜点点头,“那就沉一沉。” “你对豫州鼎,还有什么建议么?”吴夺又问宁霜。 “既然已经重新封闭,吴爷爷也说最后取豫州鼎为佳,那么我也同意暂时不要着急上报了。”宁霜叹了口气,“其实,咱们这个小团队,确实要比大部队更灵活,而且不容易出内部问题。” 吴大志微微颔首,“如果上报,相关部门肯定会先取了豫州鼎再说。别的不说,万一对其他藏鼎之处的地气产生影响,那可能就很麻烦。” 宁霜接口道,“嗯,您说的地气影响,肯定不会被相信和采纳。” ······ 当晚,四人一直讨论到凌晨。 在封丘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此行的收获极大,但是接下来,依然任重而道远。 第二天,大家都睡了个懒觉。 晚上,陈济世请他们四人吃饭,也算是为他们践行。 陈济世一方,也是四个人,除了陈济世和小蓝,还有陈济世的爱人和儿子陈远阳。 吴夺终于见到了陈远阳,这小伙儿长得挺帅,气质这一块温文尔雅,不过大病初愈,气色不算很好。 这顿饭,他们是带着化肥去的,让化肥单独呆在酒店,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进入酒店包间之后,化肥还是呆在狗笼里,先被放到了包间一角。但是,陈远阳看到狗笼之后,主动上前,提出把化肥放出来。 陈济世笑着介绍,说陈远阳从小就喜欢狗,还曾经捐款给流浪狗救助协会,而且他自己也经常收养流浪狗。 陈远阳喜欢狗不是假的,从他抚摸化肥的样子也能看出来。 但化肥不是“狗”,它不仅蛋腚,而且不屑于被陌生人抚摸,接着就转身离开,给了陈远阳一个屁股。 “去年初秋,我还收养过一只流浪小狗。”陈远阳看着化肥的屁股介绍:“刚满月的样子,却没见着母狗,也没见着其他的小狗。头版和这狗子一模一样,身形和尾形也一模一样,不过那只是纯黑的,这只却是纯白的。” “除了毛色,别的一模一样?”吴夺不由问道,“现在那小狗呢?”</div> 正文卷 第442章 地藏庙 陈远阳看了看吴夺,“没了。” “没了?” “收养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它有点儿奇怪,好像特别害怕阳光,我收养之后,它就几乎没有出屋。” “害怕阳光?” “嗯,在阳光下待一会儿就浑身发抖,着急躲藏。可能是有什么病吧,但宠物医院也没查出什么来。不过,它特别灵,所以我一直念念不忘。” “不好意思啊,我多问一句,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距离我们的研究所不远,有一个地水村,因为研究所的地是买了地水村的,有一次我去村委会办点儿事儿,无意中在村里发现的。村里人说,不是有主的狗崽,不知道哪里来的,我这才抱走了。” 地水村的村主任,吴夺还见过呢;当时他们看孤丘的时候,村主任带着几个人上前盘问,还说是“神丘”。 “噢!”吴夺听后,也没的可问了。陈远阳也不知道小黑狗的来历,就是在地水村“偶得”。而且,现在小黑狗也死了。 吴夺问这么多,自然是因为化肥。化肥也应该是在附近范围内出生的,而且陈远阳又说小黑狗和化肥长得很像,只是毛色不一样。 不过,这个范围应该比较大,起码会超出孤丘、地水村、研究所三点构成的范围。 吴夺又想,问是没得问了,但是不是应该带着化肥去地水村走一走? 此时,陈济世笑着说道,“远阳,你可别打人家小狗的主意,吴老爷子和小吴都宝贝着呢!” 陈远阳摆摆手,“爸,自从乌影没了,我也不自己养狗了,主要就是捐助。” 乌影? 吴夺心说,陈远阳给小黑狗起的名字还挺别致。 感到别致之余,吴夺仿佛又想到了什么······ 正式开席之后,大家便没再提狗子的事儿。 陈远阳身体欠佳,只参与了饭局的前半程,适时提出了告辞,而陈济世的老婆也顺势陪着儿子一起先行告辞了。 这娘俩和他们也没什么可聊的,还不如小蓝和吴夺已经混熟了,还能扯一扯。 宁霜和权浩然的话也不多。他们参加这个饭局,也是出于礼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夺、宁霜、权浩然也先走一步,小蓝开车送他们回去。 包间里只留下了吴大志和陈济世。 吴夺知道,临别之际,吴大志肯定还得和陈济世“深入交流”一番。 ······ 第二天一早,吴夺在和大家商量之后,决定带着化肥去一趟地水村。 权浩然没有去,人多不一定是好事儿,而且他正好还想进一步研究一下豫州鼎的视频和图片。 宁霜开车,很容易开到了那条两边都是白杨树的路,路的尽头就是地水村的村口。村口还有一个大理石的“村碑”,刻着“地水村”三个大字。 “村碑”旁边还有个画着新鲜蔬果的大广告牌。原来,地水村的村后南侧,还有一处采摘园;采摘园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大棚蔬菜,一部分是应季果园。 这下倒是方便了,车可以停在采摘园的停车场。而且在村里走动,若被人问起,也可以说是奔着采摘园来的。 他们还真去大棚里摘了点儿黄瓜西红柿什么的,带着路上吃也不错。应季果园是露天的,现在没什么果子可摘。 随后,他们牵着化肥,先在村子外围走了一圈。 平原上的村子,外围走一圈,那就是一览无余,也没什么特殊的地貌。 村西有一处鱼塘,鱼塘边有一个小屋,门口坐着一个好像是看鱼塘的中年妇女,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咔咔刷着什么。 化肥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的举动,主要是在蛋腚地散步。 “我看也没什么了。”吴夺开了口,“化肥也没啥兴趣。” “这村子,确实和北方大多数农村差不多。”吴大志抬抬手,“不过,既然来了,干脆也到村里头简单走走吧。” 村里头的主要道路,都是水泥路,弄得还不错,他们就简单在铺设水泥路的路段走了走。 走到村中央,倒是有新发现,居然还有一处用铁栅栏围起来的“微型孤丘”! 和村外的那处天然孤丘相似,显然是仿照着用石头雕刻出来的。 也不知道村里人是啥意思,可能是为了有个“照应”? “哎,怎么又是你们?” 正当他们三人稍稍驻足观看“微型孤丘”的时候,村主任又出现了。这人记性还挺好。 “哎哟,领导,这么巧啊!”吴大志笑了笑,“我们去采摘园来着,顺带逛逛。” “我说你们自驾游出来玩,咋对着地水村使上劲了?” “这地方很舒服,看来是风水宝地啊,就这个‘神丘’,我们都想拜一拜。” 村主任摆摆手,“你们拜有什么用?这是村里的神丘,村里人拜才有用,想拜神,去天井村的地藏庙啊?” “地藏庙?”吴夺一听,也忍不住出了声。 “对啊,天井村的地藏庙,明朝的老庙呢,而且知道的人不多,就我们永县的人去拜。” 吴大志又问,“领导,去你说的天井村怎么走啊?” “出村口的路,上县道,往西开一里路,然后看到一条挺宽的硬土路,往北拐,走到头就是天井村。” ······ 天井村并不难找,而且环绕天井村的路还都比较宽。 地藏庙在天井村的村后,位于一处略高的土坡上。 庙前台阶下方两侧,各有一大片空地,都有不足一米高的石砌矮墙围着;一片带着简易小房,算作停车场,里头还停着几辆车。另一片里头,除了几口大水缸,啥都没有。 停车得花钱,进庙也得花钱。 不过花钱是好事儿,因为花了钱,就能名正言顺的问问题。 根据看守停车场的中年汉子的介绍,这处地藏庙,始建于明晚期,到了清代,香火一直很旺盛。 “乾隆爷还路过此地,赐银大修过哩。”中年汉子说得煞有其事,“民国的时候,又大修过一次,不过后来荒过挺长一段时间。现在你们看到的,是十几年前村民集资加上社会人士捐助,几乎算是重建了吧······” 确实,现在看这地藏庙,是挺新的。 汉子还说,之所以叫庙而不叫寺,是因为这地藏庙没有和尚主持,只有善信管理。 而化肥从停车场下车之后,却好似比较“凝重”的样子,眼睛一直眯着。汉子介绍的时候,它就很安静地站在吴夺旁边。 此处地藏庙,也是不允许携带宠物入内的;不过根据化肥的表现,这规定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在庙门台阶下三米外就停住了,连走到门口的意思都没有。 停住之后,化肥就这么坐了下来,望着山门。 这个地藏庙,有两进殿堂;匾额上写的是行楷“地藏王庙”,但落款却龙飞凤舞,吴夺都没认出是谁写的。 山门供奉弥勒菩萨,倒座是韦陀护法,两侧则是哼哈二将。 “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头守着化肥等等?”吴大志提议。 吴夺和宁霜都点了点头。吴夺本来接着就想问问化肥,但是看化肥的样子,好似在“思索”,便就没有开口。 吴大志进了山门,又进了前院。前院正殿五间,中间为地藏殿,供奉地藏菩萨;旁边东西两间分别供奉文殊和普贤菩萨;最边上两间则是伽蓝和财神殿。 还有东西配殿,分别供奉释迦佛像、观音像。 后院的正殿就是大雄宝殿了。整体来看,算是常规的寺庙结构,就是比较小,建筑不怎么高大恢弘。 后院还有一块石碑,刻有碑文,重建碑记;记载了天井村地藏庙的历史和重修过程。 吴大志看了一遍碑文,别说,里面还真提到了“乾隆赐银”一事,不过没有什么明确出处,只说“据传”。 整体看了一遍之后,吴大志走出了地藏庙。 吴大志走回到化肥身边的时候,化肥突然看了看他。 “化肥,这地方,跟你有关系么?”吴大志问。 化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化肥,你到底是不是在这里出生的?”吴夺又问。 化肥歪了歪头,忽然间站了起来,接着竟开始小跑起来。 吴夺一看,连忙跟在了后头,若是化肥想跑进庙里,那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不过,化肥没有进庙,而是向外跑的,它绕过一侧有几口水缸的石砌矮墙,又沿着地藏庙的围墙,跑到了庙后。 庙后的大范围,基本属于农田;不过,因为庙是在土坡上,所以庙后的小范围,是一处比较缓的斜坡,斜坡上种满了榆叶梅,形成了一片小树林。 斜坡小树林下方,还有一条旱沟。这条旱沟的一端就在斜坡边缘,但是另一端却延伸出去很长,一直到了远处沿路的小河。旱沟比小河的地势高,所以没有水。 化肥一路跑到了这条旱沟的边上。 这条旱沟宽约一米,深约两尺,对化肥来说,还挺有“深度”。此时野草尚未吐出新芽,旱沟里倒是一览无余,没什么东西,就是一条土沟,也夹杂了石块什么的。 吴夺先下了旱沟,又把化肥抱了下去。 化肥在沟底来回走了一会儿,而后停在了一块石头面前。 这块石头嵌在沟底,露出来的部分还挺平整,而且还往沟底里侧延伸。同时,此处沟壁凹进去一部分,看着像个不深的土洞一般。这石头,深入洞底。 土洞的最里头,还有一些干枯的杂草。 化肥稍驻,便钻进了土洞,对着里头的杂草嗅了嗅。 “化肥,你不会就是在这洞里出生的吧?”吴夺连忙问道。 化肥转过身,走出了土洞,它站在石头上看了看吴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后,它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石头。 “这好像是块石碑!”吴大志一边说,一边也跳进了旱沟。 吴夺一听,立即蹲下身来,手边正好有一块比较长的石片,吴夺接着拾起,开始比着石头露出来的部分往旁边清理。 吴大志四下看了看,也找了块一头尖锐的石块,帮着清理起来。宁霜也跳进了沟里,不过地方有限,她“挤”不进去了,只能在边上看着。 随后,吴夺和吴大志便将石头上面和周围的土大致清理出来了。 这确实是石碑的样子,不过不是一块,是半块;大致平行地嵌在了土中;原本只是露出了三分之一左右。 不过,露出来的这面,应该是石碑的背面,并没有见到刻字。 这半块石碑并不大,厚度七八厘米,宽约六十厘米,因为是半块,所以长度只比宽度略大,有个七八十厘米左右的样子。 所以,吴夺和吴大志干脆彻底“挖空”,而后将石碑挪动外移,又在沟底宽敞的地方翻了过来。 还真有字。 这是一块石碑的上半部分。 刻的是楷书,比较容易辨认,虽然半块石碑文字不全,但吴夺也大致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这应该是一块民国初年重修天井村地藏庙的功德碑。 介绍了重修前的情况和重修的资金来源,还刻了一些捐款的人名。 这样的功德碑,不像吴大志在庙里看到的那块“重建碑记”,刻的是历史、背景、大事记。功德碑一般偏小,而且往往不止一块;有些捐款甚巨的,甚至可能单独立一块。 这块民国年间的功德碑,不知为何被遗弃在这里了,可能是因为残缺难全的缘故,毕竟从民国到现在,是经历过炮火岁月的。 “化肥,想起来了么?”吴夺看着化肥再次问道。 化肥看了看吴夺,又看了看功德碑,最后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吴大志想了想,“化肥是真不记得了,但它是出于一种‘本能’来到了这里,依我看,它还真有可能就是出生在这里。” 吴夺不由看向地藏庙,“地藏庙,豫州鼎,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化肥想不起来,我们爱莫能助。不如,先去问问那位看守停车场的。”吴大志扑打了一下手上的泥土,“我先过去,你们看好化肥。” 吴大志从旱沟中上来,便朝停车场走去。 吴夺摸了摸化肥的脑袋,“你是想待一会儿,还是这就走了?” 化肥又看了一眼土洞,忽而仰起头······ 这次不是“欧”,而是“吼”,声音不大,却好似极为通透。</div> 正文卷 第443章 化肥的影子 就在化肥“吼”的时候,吴夺忽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 化肥出现了影子! 也就是说,化肥来到旱沟之中,先前在阳光下,竟然是没有影子的! 就这一“吼”,影子突然出现了! 但是,化肥之前一直是有影子的,包括来封丘的这些日子,自然也有影子;要不然,他们早就会发现这种“异常”了。 可化肥来到这个旱沟里,却应该是没了影子的! 只不过,旱沟不是平地,本来在有些位置,化肥就不在阳光下,看不到影子,所以吴夺还真没太注意。不光吴夺没注意,吴大志和宁霜也没注意。 而化肥“吼”出影子这个过程,它的位置是能被阳光照到的,它的身边,影子从无到有,瞬间出现了对比,让吴夺一下子就发现了! 宁霜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她在吴夺的侧后方,吴夺的身体挡住了化肥和它的影子。 吴夺一时之间有点儿懵逼。 虽然化肥早已被归为“神兽”范畴,但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出,吴夺的脑袋还是“嗡”了一下子。 化肥“吼”完之后,却好像精神多了,晃了晃脑袋,将两只前爪扒在了沟壁上,要求上去的样子。 同时,它回头看了一眼吴夺。吴夺发现,它的眼神好像都不一样了。 “你怎么了?”宁霜不由问道。 “没事儿,我在想和化肥一模一样的那只小黑狗呢。”吴夺就此过去,抱起了化肥,“走吧。” 宁霜点点头,“既然是小黑狗,那就不是一模一样,别想多了。” 吴夺回了回神,一边往回走,一边又想,不会是自己眼花了吧? 应该不会。 而且,还有那只小黑狗,足够让吴夺浮想联翩······ 关键是小黑狗的名字叫乌影,更容易让吴夺去想。 它还害怕阳光。 那条小黑狗,不会就是化肥的影子吧? 它是伴生的! 虽然有狗的外形,但却只是化肥的“影子”。 化肥和它分离之后,没过多少时间,它就死了。 而“影子”的作用,可能就是“助力”化肥的成长,等到化肥“长成”,“影子”或许也会自动死亡。 但是,化肥并没有“长成”,就和“影子”分离了! 如此,导致了那只小黑狗过早死亡,也导致了化肥长得特别慢。 而今天,化肥经历了这样的一个瞬间“复盘”的过程,会不会像正常狗子一样开始长大了呢? ······ 吴夺想着想着,也不由面露苦笑: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是一个长在新社会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知识青年,结果自从遇上了化肥,什么神佛玄灵的事情都陆续出现了! 唉。 不过,这事儿确实也不能想了,一是肯定越想越乱,二是想了也没用了,那条名叫乌影的小黑狗已经死了。 只是,能想出这些,也不是一点儿收获没有。 首先大致可以判定,化肥,还有乌影,应该都是在这里出生的。要不然,可能就不会出现如此奇异的现象。 而且,化肥作为疑似谛听化身之一,出生在供奉地藏菩萨的地藏王庙的功德碑上,一点儿都不奇怪;同时,出生之时,也感受到了相距不算很远的豫州鼎的地气,并受到了影响,也不奇怪。 还有,地藏庙的这片地或者附近的范围内,也有可能埋藏了孤丘墓葬的真正入口! 只不过,两千余年来,历经变迁,现在不太好找了。 现在有一个地藏庙,吴夺他们也不方便着手寻找了;人来人往的,怕是入口没找到,先被人注意上了。而且,毗邻孤丘墓葬的一段通道,也已经塌方了。 好在还有研究所的“福井”入口。 吴夺和宁霜走到了停车场一侧,吴大志还在和看守停车场的中年汉子交流呢。 此时,化肥又看了一眼地藏庙的山门,却显得很是从容;看完之后,并没有上前,只是在门口附近慢悠悠地走来走去。 “它好像真是一下子‘开窍’了······”吴夺在心里默默念叨。 吴大志和中年汉子结束交流之后,走上前来,“化肥没事儿吧?” “不仅没事儿,而且状态好多了。”吴夺应道。 吴大志点点头,“那还是走吧,路上说。” “走了肥哥!”吴夺冲化肥招呼了一声。 招呼声比较大,中年汉子也听到了,他乐了,“头次听到给狗起名还带个‘哥’的!” 吴夺就此也冲他招了招手,“再见了,老哥。” 中年汉子:“······” 化肥没有流连,很淡然地跟着上了车。 车子离开了天井村之后,吴大志才开口道,“看车的也没说出什么能和化肥沾上边的有效信息。但根据我们发现的情况,这地方就应该是化肥出生的地方,地藏庙的功德碑······” 吴大志分析的时候,吴夺犹豫着要不要说化肥的“影子”的事儿,最终还是没说。 这种事儿,不存在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因为他面对的是吴大志和宁霜这两个最亲近的人。 吴夺之所以不说,因为化肥当时看了他一眼。 只因为那一眼。 就好像是在说:这种事儿,不提了吧? 退一步讲,说了也没什么用处。 “爷爷,我跟您的想法差不多。”吴夺听完吴大志的分析,接口道,“而且,孤丘墓葬的真正入口,有可能就在地藏庙附近。” “是啊。”吴大志点点头,“但是,我们现在也不方便查找了。没准儿,被压在了地藏庙底下也未可知,那就更没戏了。” “对了爷爷,您进到庙里,庙里有没有新的功德碑?看车的不是说十几年前除了村民集资,也有社会人士的捐助么?” “没有,只有一块‘重建碑记’。不过看车的倒是提了一句,说庙里有一本功德簿。”吴大志看了看吴夺,“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镝叔。” “你想多了。”吴大志深吸一口气,将头靠了靠椅背,没有再说话。 宁霜开着车,嫣然一笑,“吴爷爷,关于镝叔的传奇,我爸也给我说过,不过他都是道听途说。” 宁霜一开口,吴大志便又坐直了身子,“嗐,他哪有化肥神奇?难为你了孩子,我一直没好意思多说,自从你知道化肥的情况,颠覆三观了吧?” “要是光听说,我估计肯定受不了。但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就不一样了。除了化肥,还有这孤丘墓葬、地下迷宫、九鼎玄机······”宁霜好似也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所谓的科学,只在我们的认知的有限的范围内;还有很多东西我们无法看透,就觉得不科学;其实若是我们认知范围足够大,那么可能就会变成‘科学’的。或者说,以我们目前的认知,给不了一个真正地解释。” “燕京大学毕业的,就是不一样啊!”吴大志微笑。 “咳咳!”吴夺接口,“两位燕京大学的校友,带着我玩儿委屈你们了。” ······ 回酒店一路顺利。 大家商定,明天一早开车出发,返回东山省,正好中午在齐州小驻吃饭;接着吴夺和宁霜留下,吴大志和权浩然返回茂岭县。 本来吴夺也想跟着先回茂岭县再说,但是吴大志却坚持让他在齐州留下。 同时,吴大志交待,从大雅斋辞职的日子不远了,但在他参研出其他七鼎具体位置期间,先正常上班,要不动声色。 吴大志还给了吴夺一个任务,尽量多打听最近古玩行的新动向。 明天一早才返程,今天就算比较闲适了。午饭后,大家先各自在房间休息。吴夺想午睡没睡着,又把听到的豫州鼎、帛书墨经以及所得宝贝的信息梳理了一遍。 这些东西,他自然都是听了的。 豫州鼎这样的顶级重器,只可惜听到的信息最少;除了年份,啥也听不到。所以权浩然说加了金,吴夺也不清楚。年份确实是对的,和现在已知的大概的大禹时期也能对上。 帛书墨经是战国末期抄录的,材质确实是帛,丝织物;也确实经过了药水的浸泡,而且墨汁也是特殊调配的;不过吴夺却没听到药水和墨汁的配方。 遗憾。 同时,吴夺也没听到这件帛书墨经的抄录者到底是何人。不过,却听到了别的,是一些有关墨门的信息。 那就是在战国末期,墨门中人从墨子死后的分裂三派,逐渐又汇聚成了两大分支,这两大分支当时已经形同陌路。 一支致力于科技研究,类似“学派”;一支却致力于解决社会问题,成了“侠派”。 秘藏九鼎的这帮人当中的墨门中人,反倒是“学派”中人。 还有吴夺看不明白材质的、本来放在豫州鼎中的、后面要用以开启青州鼎机关的土黄色圆球,居然是“合成材料”! 乃是多种玉石粉末加工而成。 具体技术要领吴夺也没听到,但是却也不得不佩服这帮古代科技达人。如今也有很多合成的玉石,比起他们,那真是后辈中的后辈了。而且人家不是为了作假,只是为了“应用”。 鱼肠剑的信息,最为丰富,不仅能确定,而且还知道了来龙去脉,吴夺之前已经像编故事一样给吴大志和陈济世说了。 ······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吃过早饭后稍稍休息几分钟,便即开车返程。 到了齐州之后,权浩然并没有开车“进城”,而是下了高速之后,在郊区找了个饭店吃的饭。 饭后分别之前,吴夺特地问了问化肥,“我说,你是跟我爷爷回老家,还是跟我住一段儿?” 化肥又是很蛋腚地给了吴夺一个屁股。 “曾经沧海难为水。”吴大志笑笑,“齐州的空气质量和白杨村哪有的比?” 吴夺和宁霜打车离去,先送宁霜回了家;宁元祺在家,没让吴夺走,留下他待了一下午,吃了晚饭才派车送吴夺回去。 宁霜本来明天就得去燕京上班了,但是刚回来,又多请了一天假,准备后天再走。 吴夺去年学了车之后还一直没买车,晚上回到家里,琢磨着得先买辆车了,接下来寻找九鼎虽然不一定开车去,但是到了地方可能租车,自己总得顶一顶,所以现在得多练练。 送宁霜走后,当天晚上常松就来吴夺家里蹭饭来了,不光蹭饭,还蹭鉴定;吴夺出去这段时间,他淘了件东西,带过来了,想让吴夺帮忙看看。 看东西之前,吴夺顺口说了说买车的想法。 常松一听,精神头儿就起来了。他对车很感兴趣,却因为公职,开的车不能太拉风;但是吴夺不一样,他便极力怂恿吴夺买最新款的顶配宝马X7,他是看上这款车了。 吴夺本来就对车不是很感兴趣,又觉得宝马X7太招摇。 “我听罗宇泽说,你现在妥妥的土豪,才一百来万的车,招摇个锤子?”常松喝了口啤酒,“再说了,你也不怕招摇。” 吴夺摆手,“你听他说?他自己不也经常开一辆柯珞克?” “他那是业务需要,收东西有时候不能露富,他不还有路虎么?” 吴夺没有立即应声,笑了笑,又点了一支烟。 ······ “算了,你对车真是一点儿都不感冒啊!回头我给你推荐几款性价比高的越野吧。”常松终于放弃,转而聊起古玩来了。 “你这是淘了什么东西,这么大个儿?”吴夺顺势指了指常松带来的锦盒。 这个锦盒确实不小,一尺多高,底边也有二十厘米。 “这次我也玩了把高级的!”常松打开锦盒,压低声音,“青铜器!” “在我家里你压什么低音啊?”吴夺看了看他,“我说,青铜器你也敢碰?真不真不说,来路······” “先看东西,再说来路!”常松从锦盒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打开布包,露出了一件青铜花觚。 这青铜花觚高约三十厘米,高圈足,喇叭口,口径大概十六七厘米。 颈部蕉叶纹,腹部兽面纹,足部夔纹。 足部还有出戟,就是带有四条凸起的棱脊。 典型的绿锈,锈层还比较均匀。</div> 正文卷 第444章 姜娘子,花神杯 吴夺顺手一弹花觚的口沿外侧,“听声儿,好像有点儿商代的味道······” 常松不由瞪大了眼,“我去,你现在又有新技能了?弹指神通?” 还真是这次出去跟权浩然新学的。当然了,听声音只不过是个辅助手段;吴夺说商代,主要还是就着造型和纹饰特征来的。 “你就说你是不是按照商代的买的吧?” “还真是······不过,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卖主有可能没当商代的卖啊!”常松嘿嘿笑道,“这么说,我是捡漏了?” 吴夺又看了一遍,以他的眼力,就这么看,感觉应该是商代的东西。 如果是真的,这东西埋在土里的时间肯定够长。绿锈的颜色相对比较翠,像西瓜皮,埋藏之地应该靠着河水比较近,水中含有盐卤,浸润土层,青铜器长埋容易出现这种翠色。 如果是正常土壤,同为绿锈,却更容易出现发青的锈色。 这些,都是权浩然教给吴夺的。 不过,在青铜器方面,吴夺的眼力确实有待进一步提高,能有大致结论,却不能详细定论,所以看完了之后,还是得再听一听。 结果一听之后,打脸了。 自己在青铜器上的眼力,还是不大行啊! 这件青铜花觚,不是商代的东西。 是南宋的仿品。 吴夺还听到,仿制者是南宋铜器名家姜娘子。 南宋铜器名家姜娘子,和战国铸剑名家徐夫人不一样,徐夫人是男的,姓徐名夫人;姜娘子就是个女的,她姓姜,名字不详,被称作姜娘子。 连名字都不曾留下,说明关于她的史料不多,主要因为她是民间的制铜名家,若不是她生活在南宋都城杭州,怕是史料会更少。 姜娘子所造铜器,仿古居多,以花纹精细见长。 而且,因为史料不多,有关姜娘子的生活时期还有争议,有说是南宋人的,还有说是元朝人的。 但是,吴夺听到的这件青铜花觚的制造时期,推算出来应该是1139年。 1139年,是南宋的绍兴年间。而元朝,是1271年才建立;就往前算铁木真统一蒙古各部的时间,也是到1206年才完成的。 这件青铜花觚,入土是在蒙古人侵宋的时间段,并不是墓葬之物,是因为战乱被埋藏入土。 入土地点,正是齐州北边的河岸附近。 而出土时间,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也就是说,这件青铜花觚,也出土四十年左右了。 但现在既然到了常松手里,那肯定不是考古发掘,应该是有人挖出来之后私藏的。 “这东西,怕是到不了商代。”吴夺又开口了。 “不是听声儿有商代的味道么?”常松追问。 “我又细看了一下,锈层倒是很自然,但是有些不着锈的地方,皮壳感觉不太对,没那么久的年份。”吴夺知道了是南宋的,硬挑毛病还是多少能挑出来点儿的。 常松想了想,“我感觉,就算不是商代的,那也不可能是现代仿品!” 这点儿眼力,常松也有。 吴夺点点头,“古人仿古人。” 常松一听,“你觉得能到明么?能到明的话,这样的做工,也能值个三五万块,我也亏不了!” “我去,你到底多少钱拿的?” “三万!我有自知之明,太贵了我也不敢冒险啊!”常松催促道,“快说,你能看到哪儿?” “南宋。” 常松高兴了,“要是南宋的仿品,那还不得十万哪!不孬不孬。” “你这东西到底哪儿来的?”吴夺顺手递给常松一支烟。 “去年龙山文化玉器展,你知道我被抽掉帮忙去了。期间我认识了一个送展的市民,四十来岁,男的。他是玩玉的,我俩聊得挺好。他最近手头紧,又不舍得卖玉,就把这件青铜花觚给出了,他说是祖传的,起码是民国时候就出土了。” “这玩意儿,我看出土顶多四十年,没有那么早出土。” “就你明白!”常松眉头一挑,“你看,要是四十多年和七十多年对比,哪能断得那么准?可七十多年前,就是民国出土,后来便传承有序了!” 吴夺心想,这东西,可能是这个人的上一辈从土里挖出来的;八十年代和现在还不太一样,法律法规没那么全乎,地里挖出东西私藏的人不少。但是现在交易,那就不能说是八十年代挖出来的了。 “亏你还是文物局的,悠着点儿吧!”吴夺接口道。 “我悠着呢!我们签了合同,他有权利瑕疵担保义务,我是当传承有序买的。要真是出土时间不对,那我也不知情、无过错!”常松哈哈大笑,“行了,这又不是什么一级文物,圈子里偷偷交易得多了去了,我这就算很正规了。” “得,该说的我都说了。” “吃饭吃饭!”常松摸了摸肚子,“你炖的肉也该烂了。” 常松在吴夺家里吃完了饭,心满意足地抱着锦盒离去。 第二天周二,吴夺前去大雅斋值班。 一上午没什么事儿,期间倒是胡允德来了之后,在他的办公室和吴夺聊了挺长时间。 因为胡允德说了一件事儿,之前曾经联系大雅斋想出手永乐青花双狮滚球压手杯的海州牛秉烛,年后好像出手了几件重器给土蜘蛛长健。 当时那件压手杯,因为价钱问题没谈拢,胡允德曾推断,牛秉烛这是投石问路,怕是不会把东西出给大雅斋了。 牛秉烛外号牛二,是因为他拍行老二;哥哥牛秉笔曾经是海州副市长,后来进去了,牛二的公司也出了问题。于是,牛二便把之前开的私人博物馆给关了,同时开始出手藏品,据说打算离开海州到南方发展。 这些,当时胡允德就告诉过吴夺。而且当时胡允德也说过牛二可能在联系倭国人。 现在,又有了新消息,还真是卖给土蜘蛛长健东西了。 “那件永乐青花双狮滚球压手杯,怕是也卖给土蜘蛛长健了吧?”吴夺问道。 “对,那一件是可以肯定的,我就是从这里了解到了相关消息。不过,至于其他还卖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胡允德应道。 “这个土蜘蛛长健,还真是精力无限,啥事儿都能兼顾。”吴夺沉吟。 “你还知道他啥事儿?” “我听说,他最近还在寻摸青铜器呢。”吴夺含糊应道。他知道土蜘蛛长健有可能在寻找那只唐代高仿徐州鼎,但对着胡允德也不能细说。 “嗐!他爷爷就是搞青铜器的专业户,这个太正常了。”胡允德也没当回事儿。 “德叔,这个土蜘蛛,好像财力特别雄厚啊,应该不止做古玩生意吧?” “只做古玩生意,财力不能这么雄厚么?”胡允德笑着反问。 “有点儿难。”吴夺也笑了笑。 “从他爷爷到他,还有他们财团的人,这么多年来,不知道从华夏弄走了多少好东西。虽然有的成本也不低,但是在倭国转手,或者在欧美转手,利润还是很惊人的。而且,他们的利润不止于此,比如衍生的金融收益和文化收益,等等。” 吴夺想了想,“我总感觉,土蜘蛛的背后,还有人。” “这就不好说了,凭我和章老,还了解不了这么多。”胡允德顿了顿,“不过,最起码,他在倭国应该有实力雄厚的合作方。” “我看咱们国内也未必没有。就说当时的斗彩摇铃尊,我还是不太信倭国有如此水准的高仿大师。” “嗯。”胡允德叹了口气,“瓷都的斐爷应该不是,但也不排除其他的隐藏在民间的高手。或者,有什么华夏的高手移居倭国也不一定。” 吴夺点了点头,没有立即接话。 胡允德递给吴夺一支烟,“小吴,如果你离开大雅斋,准备做什么呢?” 吴夺怔了怔,转而笑道,“德叔,您这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你小子!”胡允德摆摆手,“还没什么打算是么?” “真没有什么长远目标。德叔您这是有什么要指点的?”吴夺心说,我离开肯定先忙九鼎的事儿,但还真没想过九鼎之后的事儿。 “我就是随口一问。不过你以后若是不再去别人的公司干,自己肯定得有个实体吧?” “这我也没想过。” 胡允德微微一笑,“抽空可以想想。” ······ 下午的时候,前半程也没什么事儿,胡允德提前走了。 就在胡允德刚走不久,有人送东西来了。 还是一整套的,配了上好的黄杨木盒子。 来人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看着有三十来岁,长得不算帅也不算难看,气质上像是个小生意人。他还有个跟班,是个长相有个点儿憨厚的小伙儿。 吴夺是和何双友一起接待的他。 打开黄杨木盒子,里面横四竖三,十二个格子。 十二个格子十二只杯子。 五彩花神杯。 正月水仙,二月玉兰,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荷花,七月兰草,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十一月月季,腊月梅花。 画片上除了这些花儿,还有诗文和画印。 五彩十二花神杯,最流行的就是康熙一朝。 而男子带来的这一套十二只杯子,虽然杯底无款,但显然是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的形制。 华夏彩瓷,主要就是四种:五彩、斗彩、珐琅彩、粉彩。五彩出现的早,衰落的也早。 康熙朝,算是五彩最后的辉煌时期。雍正之后,五彩就是落幕的感觉了。首先五彩它稍显“热烈”,雍正皇帝不喜欢这样的审美风格;再者雍正朝以后,珐琅彩和粉彩日渐成熟和崛起,五彩也没什么空间了。 而十二花神杯,是康熙五彩的经典代表。 若是康熙官窑一整套的真品,现在应该是以千万论价的东西。 还别嫌贵,有钱也不一定买到。虽说华夏有好几个博物馆都能看到成套的,但是在民间市场,想收一整套十二只全品,属实太难了。 关键就是一套十二只太多了,三百多年的辗转,这一套里头,丢上一两只,碎上一两只,那还不容易? 早在1996年,二十多年前,天津文物公司的春拍上,出现过一套五彩十二花神杯。 那时候钱可比现在金贵多了,当时这一套花神杯的估价只有几万块;但是,上拍之后,居然引发了激烈的拼抢,最后的成交价,高达将近两百万! 而在数年前,又有一个大拍上出现了一整套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这一次,最后拍了两千多万。 所以,吴夺和何双友一看是一整套五彩十二花神杯,第一感觉嘛······ 这套杯子也没落官窑款。当然,没款儿的未必不是官窑,特别是康熙一朝,不落款的官窑器多了。 感觉是感觉,看还是要认真看的。 男子在吴夺和何双友看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这套杯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传承有序的康熙官窑。” 祖传的,是古玩行里最容易听到的一句话,也是最不能相信的一句话。 而且这个男子他说祖传就祖传吧,还很笃定地来了个“康熙官窑”。 不要说康熙官窑了,就是康熙民窑的一整套五彩十二花神杯,那也不便宜。 问题是现在得先看能不能到康熙。 男子倒是没多说,就这一句。 听了这一句,吴夺和何双友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眼睛都没从杯子上挪开。 他俩是一人六只,分头看。 吴夺现在虽说在青铜器上还差点儿火候,但在瓷器上已是今非昔比;他先是很简单地一只只看了一遍,主要是查看杯子的统一性。 这方面没问题。 吴夺又拿起了一只杯子,开始细看。这只杯子是六月荷花。 越看越觉得没问题······ 从胎釉到彩料,从画工到细节。康熙官窑的水准肯定是达到了啊! 吴夺此时才不由抬眼看了看男子,男子此时的目光却在随意扫视。 难不成他这么笃定,还真是传承有序? 吴夺也没再去多想,抓紧时间又听了听。替店里看东西收东西,还是得加最后一道保险。 结果,这确实是康熙官窑的真品!</div> 正文卷 第445章 单出不单出 吴夺不仅听到了是康熙官窑的真品,还听到了很多相关的东西,包括为什么不落款。 没想到,杯子是赏赐给吴应熊的。 吴应熊是吴三桂的儿子;不仅是吴三桂的儿子,其实他还是康熙的姑父。虽然这种亲戚关系随时可以断,但毕竟有过。 这个亲戚关系,源于吴应熊与和硕恪纯长公主成婚。 这个和硕恪纯长公主,也曾经叫过和硕建宁长公主。 鹿鼎记里的建宁公主,是康熙的妹妹,也曾被要求下嫁吴应熊。但实际上,历史上下嫁给吴应熊的建宁公主,却是康熙的姑姑,因为她是康熙祖父皇太极的女儿,也是康熙之父顺治的妹妹。 而且,他俩成婚的时候,康熙还没出生呢!成婚后一年,康熙才出生。 吴应熊因为与长公主成婚,以额驸的身份留居京师。其实就是人质,清廷对吴三桂并不放心,这种办法自古以来就经常用。 不过,面子上的事儿还是足足的。康熙出生那年,也就是顺治十一年,吴应熊被授三等子爵;顺治十四年,加少保兼太子太保。 而在康熙七年,又晋少傅兼太子太傅。 这只六月荷花杯,是吴应熊在康熙十一年受赏的。赏不可能只赏一只,当时肯定是赏了一套十二只。 康熙早期的官窑瓷器,不要说赏赐出的,就是宫廷里用的,有相当一部分也不落款。赏赐出去的,不落款就更正常了。 康熙赏赐吴应熊的这套杯子,在吴应熊没出事儿的时候,肯定是完整地保存在府邸中的。 不过,大家都知道吴应熊的结局。 康熙十三年,吴三桂起兵反清,吴应熊就被下狱了,同年即被处死。这事儿一出,吴应熊在京师的所有的孩子、包括长公主生的,也都被处死了。 而长公主是不会被处死的,康熙还经常下个诏,安慰一番这个姑姑。不过,安慰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吴应熊被处死之后,长公主则一直处于幽禁状态。 如此一来,这套十二花神杯的去向就不好说了。 吴夺没有听到具体去向。他“听”东西,自己控制不了,能听多少算多少。 原来是康熙早期的东西!怪不得这杯子上的彩料特别“热烈”,因为到了康熙晚期,五彩的东西也变得相对柔和了。 放下六月荷花杯,吴夺立即又拿起了一只。 这是正月水仙杯。 但是,细看这只杯子,吴夺就觉得好像不太对······ 乍一看是没啥问题的,而且胎釉、彩料、画工也不算弱,但比起康熙官窑真品,好像哪个地方都差着一口气。 形制上是一套,但是艺术水准上,有差距啊!哪个地方都差着一口气,肯定是经不起细看的。 这还没听呢,看就看出问题了。 吴夺也没有立即听这一只正月水仙杯,接着又把其他的杯子都看了。 看完之后,他发现手头所有的杯子,水准都赶不上六月荷花杯! 吴夺不由看了一眼何双友。 恰巧此时何双友也看了一眼吴夺。 何双友已经把他手头的六只杯子都给看完了,他看吴夺的时候,附带轻微的摇头,眼神之中,也透出了否定之意。 吴夺拿起六月荷花杯,直接放到了何双友面前;而后,又开始看他看过的六只杯子。 何双友拿起六月荷花杯一上眼,眼神就倏然有变,随后就投入看了起来。 而吴夺看何双友看过的这六只杯子,还是没有一只能赶得上六月荷花杯的! 吴夺心下暗道:奶奶的!难不成就一只六月荷花杯是真的?结果还被我碰巧先听了? 不啰嗦,继续听吧! 听了一只,果然不是康熙朝的东西! 再听,还不是! 吴夺索性把除了六月荷花杯之外的十一只杯子全听了一遍,居然全都不是康熙朝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一套五彩十二花神杯,只有六月荷花杯才是康熙官窑的真品! 吴夺听完了十一只杯子,何双友还在看那只六月荷花杯呢! 这十一只杯子,都是清末的东西。 清末仿的康熙。 而且,十一只杯子成品时间一致;看来,就是围绕着这只六月荷花杯来的,就是为了凑一套;就着一只真的,仿了十一只假的。 五彩这个瓷器品种,在康熙之后基本趋于落幕状态;但是,在清末民初,却又回潮了一段时间。 为什么呢?为的就是迎合收藏市场。康熙五彩,不仅在国内深受欢迎,而且清末之际,很多购买华夏古玩的外国人特别喜欢;外国人喜欢这种“热烈”,所以追求康熙五彩的买家很多。 但是哪有那么多康熙朝的真品? 那就仿。 所以,清末民初五彩的回潮,本质上是出现了大量的高仿康熙五彩瓷器。 吴夺此时不由又看了看送东西来的男子。 原来,他可能没有说谎。 从清末到现在,这套十二花神杯,还真有可能在他们家出现了传承。 只是,他们家从祖上到他,眼力都不行。 他们的眼力是彻底看不明白康熙五彩的。因为这是一真十一假,绝大部分都是假的,这都看不出,那么就不是因为掺杂真品的迷惑性了。 这时候,何双友终于放下了六月荷花杯。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明白了。 “这一套杯子,不单出是么?”何双友笑着问向男子。 “单出?”男子不由愣了一下,“您是大雅斋的鉴定师么?” “对,我姓何,这位姓吴,我们都是大雅斋的鉴定师。”何双友笑了笑,“未请教贵姓?” “我姓张,弓长张。”男子顿了顿,“何老师,你说的单出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问问你是只能一套出,还是可以单出。” 男子的反应貌似也不慢,“你的意思是,这里头不全看真?” “我可没这么说。” “不单出。” 何双友点点头,“那张先生,打算什么价儿出?” 男子不啰嗦,竖起食指,“一千万!” 何双友也不啰嗦,“收不了!” “那您也报个价?” 何双友想了想,“一百零二万零两千。”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男子皱眉。 这个价儿他肯定接受不了,但也顺口问了一句。 “因为我每一只都是按最高收货价报的。”</div> 正文卷 第446章 白瓷佛钮印 张姓男子露出了很不爽的表情,这个表情还带着笑,带笑的不爽,看着那叫一个别扭。 “何老师,我倒想听听,每一只都是什么价儿?” 何双友却摆摆手,“这个价儿如果你能接受,我可以给你细说;如果你出不了,我们也不负责鉴定啊,你说是吧?” 男子没有立即说话,却看了一会儿摆在桌上的十二只杯子。最后,他拿起了六月荷花杯,“这一只,值多少?” 他在一旁,也不是不观察。 “你不是不单出么?”何双友却道。 男子皱眉,复又看向吴夺,“吴老师,你能指点一下么?” 这哥们儿挺贼,两个鉴定师,他对何双友态度一般,对吴夺突然用了个“指点”。 可惜吴夺不吃这套,“我来得晚,定价主要是何老师,我也就辅助鉴定一下。” 男子一只一只收起杯子,合上盒子的盖子之后才开口道,“在你们看来,只有六月荷花杯是真品,值一百万对吧?剩下十一只,一只两千,正好两万零两千。” 吴夺微微一笑,没说话。 何双友却叹了口气,“你还是多找几个真懂行的好好看看吧。” “谢谢。”男子就此告辞离去。 吴夺和何双友也就此一起到了吸烟室,抽支烟的同时聊聊这事儿。 “何老师,我看你好像个人也挺感兴趣。” “对。可惜有一只是真的。” 吴夺乐了,“还有嫌真的。” “因为我最近手头儿有点儿紧,一只真的都拿不下。如果都是晚清的仿品,仿得还算像个模样,我还真想弄一套来喝茶。” “就算一整套都是晚清仿品,瞅他那劲儿,怕也不会便宜出啊!” “这倒是。”何双友眯着眼睛掸了掸烟灰,“小吴,你最近手头儿不紧吧?” “还行。”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跟你借钱。”何双友笑了笑,“我就是反口一问。” “何老师,我没误会,你说手头紧,不是真缺钱,而是没有太多闲钱买好玩意儿了。” “哈哈哈哈,还挺懂我。”何双友灭了烟,“不瞒你,最近有件东西还真把我馋得够呛。” “噢?那你还不说来听听?” “走,回值班室说吧,别再来送东西的。我说的东西,没啥,可以敞开了说。” 吴夺跟着何双友回了值班室,何双友拿出手机,调出一组图片,“喏,看吧。” 吴夺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方印章。 不过这印章比较特殊。 首先它是瓷的。 再者它的钮是一尊弥勒。 德化白瓷佛钮印章。 德化窑是一个地方窑口,就是以地名命名,位于福建德化。德化窑自然是民窑,宋代就有,但是名气一直不算大。 直到明代,出现了白瓷,出现了白瓷佛像。 宋元时期,德化窑主要是青白瓷,以器物为主,装饰则主要是刻花和蓖划,所以和诸多名窑相比,也没什么特别的。 明代开始,出现了白胎加白釉。而且白的别具一格,猪油白,象牙白,乃至被海外称为“中国白”。 在这个基础上,出现了白瓷佛像。 明代德化窑白瓷佛像,它是雕的,成品竟然能以瓷器的脆性质地,表现出佛像开脸的圆融、衣饰的柔软、独有的气质······这种艺术魅力,收获了大量的拥趸,德化白瓷佛像就此声名鹊起。 不过,吴夺还真没见过德化白瓷印章。 而且还是佛钮印章。 这印章的方形底边,也就四厘米见方,连同印钮的高度,不过七八厘米。 但是,这弥勒印钮,雕得却极为细腻,脖子上挂的佛珠颗颗圆润,颇具立体感;连衣褶的处理都生动得很。 吴夺继续翻看带有印文的图片,八字小篆,还比较好认:大肚能容,笑口常开。 印面带有朱红印泥的痕迹。 看图片,吴夺肯定不能一下子断代,不过这佛钮瓷印,显然是件老东西,“何老师,能到明?” “你接着看,最后一张图,在弥勒背部一处地方的特写。” 吴夺立即就看了看这张照片,在弥勒背部居中偏下的位置,有方印刻款。 何朝宗印。 “何朝宗?”吴夺心说,怪不得何双友说馋得够呛。若真是何朝宗的亲工的真品,是得馋;而且何双友还手头紧,那就吃不下这东西。 何朝宗,曾被称作华夏瓷雕佛像第一人。 当然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在文化艺术方面,说谁是第一,那肯定会有反对者。但是,说何朝宗是德化白瓷佛像的一代宗师,估计是没有人反对的。 何朝宗的白瓷佛像作品,以观音和达摩为代表,弥勒也有,只是不如观音和达摩出名。 何朝宗的人生,大致是从明代嘉靖到万历年间,他是德化人,不过最初学的不是瓷雕,而是泥塑和木雕。这也是个很好的基础,他的瓷雕作品,很多东西借鉴了泥塑和木雕的技术。 何朝宗的白瓷佛像,不仅雕刻技艺高超,选料也很讲究,又白又细。 如今,何朝宗的瓷雕佛像,拍到千万以上,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这件白瓷佛钮印章,如果是何朝宗的真品,虽说体量小,也不是他最经典的代表作,但拍上个一两百万,应该还是很轻松的。 “何老师,何朝宗还是你本家哩!”吴夺看完图片,“这瓷印的货主你认识?看过东西了?” “货主我认识,东西也看了,可惜这东西已经送拍了啊!”何双友叹道,“这不是手头紧嘛!他要一百八十万,我没拿下。” “送拍了?那个拍行?” “燕京天保。昨儿敲定的,他给我说了,起拍价一百万,保留价两百万。” “燕京天保也算是国内比较有名的大拍行了,看来东西是留不住了。”吴夺又开解道,“那你就别再想了,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机会捡漏呢!” “嗯,想得开我还是能想得开的。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也不能太任性。” “这么着何老师,以后我要是有机会捡漏何朝宗的东西,先考虑你,必定给你个大大的低价!” “哈哈哈哈,小吴,行,有你这句话,我也挺开心。” 正文卷 第447章 宋明之疑,达者为师 当天送东西到大雅斋的确实不多,不过来买东西的人还不少,后来吴夺和何双友还出来帮了会儿忙。 就在快下班的时候,还来了一个退货的。 这是个年轻男子,非说前天买的一件雍正青花小罐不对。 这青花小罐是民窑的东西,他当时花了四千块。 一万以下的东西,大雅斋是有三天“鉴赏期”的,可以无理由退换,但是需要扣除百分之五的费用。 这个要求按说不过分,古玩行里的老规矩本来是不退货的,就算退,那也得找人出面,而且往往扣上一半的钱。不过大雅斋也算与时俱进,有些人喜欢闹腾,小玩意儿又不耽误大生意,干脆先订好条款后不吵吵。 但是这个年轻男子还不愿意掏这百分之五;他说东西不对,当时买的时候说雍正,却是光绪仿雍正,既然有问题,那就不应该扣钱。 民窑的东西,“光绪仿雍正”的说法就不太准确。 而且吴夺也看了,这东西确实是雍正的。 四千块的百分之五,两百块,不多;但这不是钱的事儿,不能坏了规矩。 这件雍正民窑的小罐,还是因为新春大酬宾,五折卖的,本来市场行情能有个八千左右。 吴夺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儿,只在一旁帮着二次鉴定了一番,主要还是店面一组组长黄微来处理的。 不过这事儿没闹起来,黄微也没太费劲。因为这时候又来了一个老者,他一看这件小罐很喜欢,经过协商,他从年轻男子手里直接买了。 年轻男子收到款就走了。老者挺高兴,在店里一边装东西,一边呵呵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眼力怪不得别人!” 来的就是客,况且这老者看起来眼力可以,黄微接着问道,“老先生,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上次我在店里看了一件白玉凤鸟笔架,还在么?”老者接口道。 “您说的是带底款那件?”黄微有印象。 “对!” 老者说的白玉凤鸟比较,吴夺没印象。因为他年后请假了,这东西来的时候他就没见过。 黄微听后,便将老者请到柜台边,转而拿出了一个锦盒,又在柜台上铺了一层绒布,将锦盒里的白玉凤鸟笔架拿了出来,放到了绒布上,示意老者上手。 这时候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不过有生意黄微是不能下班的。吴夺既然碰上了,又没见过,便也跟着看了看。 这件白玉凤鸟笔架长约十二厘米,一端雕有凤鸟的头,鸟身被拉长,配合翅膀和尾部的凹凸,做出了三个近似半圆形的凹槽。 三个凹槽,自然是可以架笔的。 从鸟头到鸟身到尾部,都是圆雕,所以整体上显得比较饱满。 玉色不算很白,略略闪青,但也在白玉的范畴。玉质带有一些棉,正好在翅膀羽毛的位置,就此巧雕了。 这件白玉凤鸟笔架还配了一个紫檀底座,不过是新的,大雅斋给后配的。 老者说他之前看过了,但这次仍然看得很仔细,吴夺跟着也看到了底部的款儿。 底部是平的。既然是笔架,不平也不行,它得坐稳了能架笔。 平底基本上是个长椭圆形,确实带着底款。 竖刻九字隶书:永乐元年冬月制于浙。 永乐?明代? 吴夺不由心生疑惑。 吴夺本来在玉器上的眼力就不低,现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白玉凤鸟笔架,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明代的风格。 凤鸟鸟头回眸,雅趣盎然;丰满的鸟身作笔架主体,却仍不失灵动。还有羽毛和尾部的雕刻,刀工和线条也不像明代。 从风情和格调上来看,应该是宋代的东西才对! 宋代的玉器,吴夺一直是很喜欢的,骨子里有种温文尔雅的气质,盘玩之时别有意趣。 宋代的艺术风格,不光是玉器上,在绘画上,在瓷器上,乃至在宋词上,多少都能体现出来。 此时,老者拿定笔架,又问黄微,“二十五万真的不能再降了?” 吴夺一听,还真是按照明代的东西定的价儿。 这白玉凤鸟笔架,工艺上怎么看也不像是明初的风格,明初大部分玉器还真是可以说“粗大明”的。 虽然不排除有精雕细琢的上品,但也很难由内而外散发这种风情和格调。 “您那天来看,二十五万是我最大的权限。这样,您都第二次看着东西了,我再打电话向老总请示一下。” 黄微就此拿起了手机,招呼一个服务员过来盯上,接着便走到一边准备给胡允德打电话。 吴夺一看,就此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黄姐,这东西谁断的代?” “胡总啊,这东西是他亲自收来的,也是他定的价儿。”黄微微微一怔,“怎么?你觉得到不了明初?” “不是到不了明初,反而是我觉得应该更早,更像宋代的东西。如果是宋代的,二十五万就太低了,怎么也得在五十万左右!” “啊?你的意思是,到了明代才有人刻款?这也不可能啊。” 底款毕竟刻了“永乐元年”,要说东西比明初永乐年间更晚,刻个“永乐”还容易理解,可要是宋代的东西,怎么会刻“永乐元年”呢? 而且,这不是刻上永乐元年得到此物或者纪念留念的内容,就是刻着“永乐元年冬月制于浙”。 “我还没细看,一时不能定论。”吴夺也不敢把话说太满,毕竟刻着“永乐元年”,而且胡允德还看过。 “如果是宋代,那二十五万卖可就亏大了!”黄微皱眉,“这样小吴,你直接给胡总打电话说,我就在这儿等你说完再去回复客人,好在没说死,他还没有说要。” “好。”吴夺就此拨通了胡允德的电话。 胡允德接听之后,吴夺先是简单说了什么东西,“德叔,这东西,我觉得不像是明初的。” “小吴,这东西不可能是现代高仿,不说别的,看刻字的痕迹,也应该是老东西。”胡允德和黄微一样,都是先误会了;吴夺一提,他们都觉得吴夺的意思是后仿。 吴夺只得又解释了一遍,“德叔,我的意思是比明初要早,像是宋代的东西!” 胡允德听了吴夺所言,“宋代的东西怎么可能刻明代的年号款?小吴,我当时也觉得有宋代的风格,但是,你想过没有,也有可能是明仿宋啊?” “明仿宋······”吴夺想了想,“明初,就算是仿宋,我觉得也展现不了这种浓郁的闲情逸致。” “这样,你再上手看看,看好了再说。” “可现在有人要买。” “我们大雅斋做生意,讲的是诚信。告诉他,二十五万不能再降了,如果他要,那就给他!” “好。”吴夺听胡允德这么说,便也没有再多说。 吴夺和黄微一起回到柜台,黄微笑着对老者说道,“老先生,我刚才和店里的鉴定师一起打电话请示了领导。首先呢,让我们鉴定师再看看这件东西,您看行吗?” 老者看了看吴夺,“这么年轻就当上大雅斋的鉴定师,厉害!” 说罢,老者便将这件白玉凤鸟笔架又放到了绒布上,“请便!” 东西尚未成交,人家店里的鉴定师要再看看,他也没有反对的道理。而且,黄微说了“首先”,那就是还有下文。 吴夺就此上手。 黄微继续说道,“再就是,价钱上我也请示了,二十五万,确实是最低价了,我们老总也只能让到这一步。” 老者笑了笑,“我都第二次来了,本也不是带着砍刀,明代的东西,又不是很白,还带着棉,二十五万委实高了点儿,二十万我是可以带走的。” 若不是吴夺“插了一杠子”,本来黄微请示胡允德,二十万应该问题不大。可这事儿偏生又让吴夺碰上了。 不过,黄微也在等吴夺的最终结论,若是吴夺“改主意”,说这东西还是明初,那么黄微也可以再请示一下;做生意嘛,讲究个变通。 “老先生,要不这样,等我们鉴定师看完了再说?” “好,抓紧。” 而吴夺上手之后,也没耽搁工夫,接着就“听”起来。 确实是宋代的! 这让吴夺很振奋。自己在玉器上的眼力,现在足可称之为高手了,毕竟,胡允德都没看准! 从时间上推算,这是北宋宣和二年的东西。 为什么会刻有“永乐元年冬月制于浙”呢? 所幸吴夺也听到了。 这个“永乐”,不是明成祖朱棣的年号,而是北宋起义首领、“圣公”方腊的年号! 北宋,宋徽宗宣和二年十月,方腊在浙江发动起义,自号“圣公”,年号“永乐”!不久之后,方腊就占领了杭州。 不过方腊的“永乐”年号用的时间很短,宣和二年十月开始用,宣和三年四月,方腊就被俘押解京师。十月,被处决。 这件白玉凤鸟笔架“制于浙”,正好也能和方腊的“势力范围”对应起来。 吴夺心中暗叹,知识储备还是不够啊,根本不知道方腊还用过“永乐”这个年号。 实际上,知道朱棣和方腊都用过“永乐”这个年号,还是不够。因为华夏历史上用过“永乐”这个年号的,不止他俩。 还有十六国时期前凉桓王张重华,还有五代南汉时期的广东起义头领张遇贤。 不过,除了明成祖朱棣,方腊、张重华、张遇贤之流,都算不得真正的皇帝,而且使用时间太短了。 因为水浒传,方腊的知名度还算是比较高的,起码有“武松单臂擒方腊”的重头戏;但方腊的“永乐”年号,还是知者甚少。 吴夺放下白玉凤鸟笔架,冲着黄微使了个眼色,而后又道,“丁点儿毛病也没有,全品。” 黄微心领神会,“老先生,鉴定师看完了,一点儿毛病也找不出的话,这价儿确实就让不动了。” 老者看了看吴夺,“就算你说的毛病,不包括玉质带棉,这上面的磕碰难道不算?” “老先生,对于古玉来说,这样细小磕碰,不算毛病,除非是明显的大缺损,或者有绺。” “算了,你们也是看人下菜碟,觉得我想要,就不让价了!”老者面露不快,“玩物而已,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老先生,这价儿属实很低了。”吴夺心说,如果他真能买下,那不妨可以告诉他实情,反正他都买了,让他也高兴高兴;同时呢,对于大雅斋来说,本来就少赚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起码有助于提高声誉。 “告辞!”老者却再无二话,拎着装好的雍正青花小罐就此扭头就走。 “老先生请留步!”吴夺跟着说道。 “还有什么可说的?”老者停了步,却不回头。 “是这样,二十五万,是因为当时给您报过价,所以您这次来还是照了原先的报价。但是这东西绝对不止二十五万,下次来,可就不是这个价儿了。您走之前,必须给您说明一下,避免万一下次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噢?”老者这下子扭头了,“我倒想听听,怎么就不止二十五万了?” 吴夺既然已经听明白了,那自然是底气十足,“您这一次确定不要了?” “对!你可以先报新定价再告诉我,老头子我玩玉也有年头了,今天就想听个明白!” “好。老先生,您不要了,二十五万的价儿就翻篇了。现在这件白玉凤鸟笔架,新的定价是五十万!” “听到了,我再买就是五十万。你说!” 吴夺看了看黄微,正好她也不清楚呢,接着吴夺便就详细解释了一番,从工艺到风格,从细节到整体,从年份到年号······ 老者还插问了一次如何排除明仿宋,吴夺也给出了解释。 “活到老,学到老,学到老,也未必够啊!”老者最终扼腕,“吴老师,佩服佩服!你给了我捡漏的机会,可惜我没抓住啊!” “老先生,您年长,可千万别叫我老师。”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多谢指点,多谢指点啊!”老者说着,掏出了手机,“不知道吴老师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s:///book/9/9364/842979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48章 港岛藏家,三足圆鼎 “老先生,我们店里的电话是公开的,想找我很容易的。” “我是想私下里和你交个朋友。”老者说着,又看了看黄微,“这样,你再请示下你们领导,这件白玉凤鸟笔架,我还想要,能不能在五十万的基础上再优惠一点儿?” 这个黄微不好拒绝,五十万上下是行价。 “好,您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黄微留下吴夺招呼老者,自己则去给胡允德又打了个电话,刚才她也跟着听吴夺讲了,所以陈述得很清楚。 这东西,胡允德收来的价儿并不高,二十五万也有利市;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走眼了。 “四十万,我们有的赚,也给这客户一个甜头。”胡允德最后应道。 老者本来二十五万能直接买,结果因为头次没买、二次来买碰上了吴夺,一下子得多花不少。 可老者最后还是应了。 有个词儿叫物有所值,当你不清楚它真正价值的时候,二十五万你也嫌多;可当你能够笃定它的价值的时候,四十万你反而觉得捡便宜了。 当然,这里头有个关键,就是老者能够轻松拿出几十万买玩意儿。 不仅应了,而且他还觉得应该感谢吴夺。 人和人的不同,很多时候取决于思维方式。即便同样有钱,若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断然是不会感谢吴夺的,而且还可能在懊恼无比的同时恨得牙根痒痒。 最后,老者和吴夺一起离开了大雅斋,吴夺是下班了,他就这么一起了。 老者非要请吴夺吃饭,吴夺推辞不过,最后只好应了。老者挑的饭馆儿,要了个小包间。 老者名叫董怀恩,原来是个名副其实的包租公。前些年因为拆迁,他置换了门对门的两套住房、沿街的七套商铺,还外加一笔钱。 董怀恩只有一个女儿,但是也嫁到了外地,如今,就他和老伴儿生活在齐州。 董怀恩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古玩。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小吴啊,这笔架虽然我多花了十五万,但是我可以给那几个玩友好好上一课了!” “董老爷子,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在其位谋其事。” “没事没事,你要是不出现,我就是买了,还当明代的玩,花了二十五万玩不明白,哪有现在乐趣大!” “老爷子,您现在可真是颐养天年啊!” “要是女儿在身边就好喽,想看看外孙子,只能视频连线,而且他连齐州话都不会说······” 董怀恩确实是一口齐州话。 “老爷子,这个没办法啊,关键她过得好就行。” “这倒是,我女儿女婿也挺孝顺,知道我喜欢古玩,还挺留心的。对了——”董怀恩说着,掏出手机,“小吴,给你看点儿东西。” 吴夺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是一个视频,就手点了三角标。 吴夺本来以为是让他帮忙鉴定东西,结果看到的却是玻璃展柜,像是拍了博物馆里的东西。 从视频里只能看出像是博物馆,也看不出是哪里的博物馆。 玻璃展柜里是一只玉壶春瓶。 这玉壶春瓶是双狮团花纹饰,五彩的,但是用彩不够丰富,只有红绿两色,加上釉下青花,也不过三色。 但不能叫三彩,还得叫青花五彩。这是“技术”分类。 只看视频,视频里还隔着个玻璃展柜,吴夺实在是不能定论,视频还差几秒钟结束他便点了暂停,抬手说道,“老爷子,这东西,不光见不到实物,而且还隔着一层玻璃,不好说啊。” “你凭感觉,能不能大致断代?” “这东西,肯定不是清代五彩,也不像明后期的五彩,我感觉,像是是明早期,甚至元五彩。”吴夺又道,“但这只是感觉,就这么看,肯定做不得准啊!” “厉害!”董怀恩却翘起大拇指,“就是元五彩!” 五彩瓷器,算是最早出现的彩瓷种类,大致出现在元代后期,它的艺术风格,受到了很多西域文化的影响。 不过五彩在明初没有发展起来,因为它的色彩热烈,所以被很多文人认为很俗气。 明早期著名的《格古要论》中就说,“五色花者,且甚俗”。 但是,最终普及面最广的,它必定是最俗气的东西;到了明晚期,五彩真正崛起,几乎能与青花平分天下。 吴夺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元代后期和明代早期的五彩瓷器,这次还真是凭感觉,没想到感觉还挺准。 董怀恩这么一说,吴夺便又再度点开视频,拉到开头,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快看完了吴夺顺口问道,“老爷子,这是哪家博物馆······” 吴夺话音未落,却突然停了口,因为他在视频最后,发现了旁边玻璃展柜的一件东西,连忙点了暂停。 刚才看第一遍的时候,还差几秒钟没看完,这次看到底了。 在最后,拍摄者调整了一下角度,最后结束的一两秒,拍到了旁边的玻璃展柜。 这个展柜里,居然是一只三足圆鼎! 虽然看得不算很真切,但也能看出,鼎腹的纹饰,不是常见的青铜鼎的纹饰,而是类似山川河流! 吴夺一下子就想到了唐代缩仿青州鼎。 唐代缩仿青州鼎是四足方鼎,这只鼎是三足圆鼎,看这视频,感觉两者大小差不多。 难不成,这是那一只去向不明的唐代缩仿徐州鼎? “这不是博物馆。”董怀恩应道,“这是我女婿在一个藏家的私人展室里拍的。” “噢?哪里的藏家?” “港岛。”董怀恩介绍,“我女儿女婿都在深圳工作,我女婿是个律师,也是这个藏家在深圳的公司的法律顾问······” 吴夺忍不住打断,“老爷子,这个藏家叫什么名字?” “蔡宇峰,你应该没听说过。我女婿说他比较低调,而且他也不是港岛本地人,好像快四十了才去港岛定居,现在六十多岁。” 吴夺是没听说过,“老爷子,您注意到旁边展柜的那只鼎了么?” “噢,那个我也注意到了,还问过我女婿呢。我女婿说,这只鼎到不了上三代,就是唐代的青铜鼎。之所以也挺重视,就因为看起来像是臆想大禹九鼎缩小比例铸造的。” s:///book/9/9364/843966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49章 何许人也 董怀恩根本没当回事儿,在他眼中,大禹九鼎,几乎等同于神话传说。 吴夺又反复看了看最后两秒的视频,“老爷子,这只鼎,没有单独拍视频或者照片是?” “对,他的东西能让拍就不错了,还只能隔着玻璃罩子,就拍了几件瓷器和玉器,也没好意思多拍。”董怀恩笑道,“小吴你太厉害了,这样都能看出元五彩,其他几个视频你也看看!” 吴夺点点头,把剩下的瓷器和玉器的视频看了。不过很遗憾,都没有再拍到这只三足圆鼎。 董怀恩是为了和吴夺交流古玩,他等吴夺看完,又就着拍的东西开始讨论。 吴夺虽然很想立即追问和“徐州鼎”相关的事宜,但是也不好太急,便也耐着性子聊了一会儿。 “哎呀,小吴你真是太厉害了,年纪轻轻,居然在古玩上造诣这么深!”董怀恩翘起了大拇指。 其实以吴夺目前的眼力,还达不到董怀恩所夸的程度。 但是董怀恩日常哪接触过什么真正的高手?相形之下,就把吴夺的水平给衬出来了。 “老爷子您过奖了,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和您这业余爱好毕竟不一样,再说了,您今天看那雍正青花小罐,不也是一眼准么?” “那罐子大开门,是买东西的小伙子太菜。”董怀恩呵呵一笑,“你说干这一行,还真是。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不要用你的爱好,去挑战别人吃饭的本事。” “老爷子,我还有件事儿想麻烦您呢。”吴夺终于提出来了。 “你说你说,客气什么!” “这个港岛的藏家蔡宇峰的那只鼎,我挺感兴趣,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手?” “不会!”董怀恩斩钉截铁。 “这么肯定?” “他放在私人展室玻璃罩子里的东西啊,都是心头肉。而且,他不是你们古玩行里的人,是个老板,有点儿只进不出的意思。还有······” “还有什么?” “小吴你可得帮我保密啊!当时我女婿拍的时候,说好了只给我看,不能外传,我这却又给你看了······” “这个您放心,我更不想这事儿传出去。” “啊?你更不想?” “噢,我这不是想买那只鼎嘛,传出去岂不是多了竞争对手?” 董怀恩喝了口茶,“小吴,我虽然不玩青铜器,但也知道,玩青铜器的,那都是瞄着夏商周上三代的东西来;唐代的青铜器,除了铜镜,也没啥意思了。你怎么对一只唐代的青铜鼎感兴趣?而且还不是什么经典器型和纹饰,是臆想的什么劳什子的大禹九鼎。” “老爷子,看来您对大禹九鼎······” “嗐!就是个传说,有没有都不好说。” “哈哈哈哈。”吴夺自不会多加解释,“对了老爷子,这个蔡宇峰,在深圳的公司是搞什么的?” 董怀恩看了看吴夺,“小吴,看来你是真感兴趣。这样,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也别通过我女婿要他的联系方式了,而且后头要想干的事儿,可别把我带出来。” “好。后头的事儿您也放心,但凡东西,都有来路,而且来路大多不是两点一线,中间说不定过了多少手,所以知道他有这只鼎的,肯定不止您女婿一个人。而且我也不认识他,不可能自己去联系啊!” “嗯,小吴,你这个机灵劲儿,我也能放心。蔡总在深圳的公司,是房地产开发和物业服务······” 董怀恩给吴夺介绍了一番。说是把他知道的都告诉吴夺,但是他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不过,好在他知道公司的名字。 近水集团。 ······ 吴夺回到家中,立即就给吴大志打了电话。 “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吴大志上来就问。 “爷爷您神了啊!”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刚分开这么几天,你又这么晚了打电话,要不是有重要消息,吃饱了撑的啊?” “我还真是吃饱了有点儿撑。” “少废话,赶紧说。” 吴夺便就详细说了说。 “近水集团在深圳,这个人在港岛······”吴大志沉吟,“蔡宇峰,何许人也,好东西还不少呢!” “他不是古玩行的人,但是又喜欢古玩。我的意思是,江奶奶不是在港岛么,她是您的老······朋友,您托她打听一下啊!” 江一昊其实比吴大志小不少,但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吴夺在吴大志面前,也只能称呼“江奶奶”。 “这还用你说么?我是在想,如果她也不熟悉,还能怎么打听。这个蔡宇峰,好像也有点儿奇怪。” “您先问,不行再说呗。不管蔡宇峰奇怪不奇怪,这东西,如果真是唐仿徐州鼎,可不能让土蜘蛛得了去······” “行,我知道了,随时联系。” 吴夺挂了电话,又给宁霜打了过去。 宁霜听后,当即表示她有个关系不错的师姐,在全球著名嘉尔德拍卖行的港岛拍卖中心工作。但是,这种事儿,顶多也就是问问她认不认识蔡宇峰,了解一些基本情况。 “可以问问,多点儿了解也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视频年前拍的。” “时间有点儿长了······”宁霜沉吟,“你确定倭国人也在找这只唐仿徐州鼎?” “这我怎么确定?但是可能性很大,毕竟他们曾经煞费苦心找过唐仿青州鼎,但是棋差一着。” “实在不行,这事儿得上报,” “啊?可是······” 宁霜打断吴夺,“我说上报,是可以单独来,不涉及九鼎的事儿。” “噢!”吴夺这才点点头,“就算是唐仿徐州鼎,也算是出土文物啊!” “嗯,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证据不太好收集。而且不排除他已经搞了一套‘传承有序’的证明,这东西,在港岛比在内地容易。所以,即便上报,最后处理起来也可能比较麻烦。” “这样,你先有个数,我等等爷爷的消息。” “好,我先托我师姐打听一下这个人。” 挂了电话之后,吴夺一时毫无睡意,琢磨了一会儿,又想到了房卫国,正想给他打电话,一看时间确实有点儿晚了,便先给他发了个信息。 正文卷 第450章 说走就走 吴夺发了条“房哥最近忙不忙”的信息。 结果,房卫国秒回:别提了,一言难尽。 吴夺一看他还没睡,这都一言难尽了,便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咋了房哥?” “封丘的事儿,白忙活了,本来能做一篇大稿子,结果被毙了!” “啊?怎么回事儿?” “怎么说呢,上头下来的毙稿决定。我打听了一下,封丘今年要搞几个旅游开发和招商引资的大项目,听说了这事儿,就上报到了他们省里,说是有损封丘的形象,所以他们省里又找了我们局里······” “这······” “其实毙稿的打分一般比发出来要高,打分是和奖金挂钩的。我就是心里有点儿不痛快。” “房哥,你现在在齐州么?要是没事儿,出来吃个宵夜,我请客安抚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嗐,我倒是想在!这会儿出去喝个小酒、吃个烧烤、聊个古玩,爽歪歪、美滋滋。可我现在在港岛呢!” “嗯?”吴夺一听,这不是巧了么? “房哥,怎么跑港岛去了?” “这不是领导觉得毙稿了照顾我一下嘛!让我来采访一个什么拍卖论坛,其实就是玩儿,一共四天,就发一篇几百字的消息就可以了。” “那你去了几天了?” “我昨天下午来签到,今儿周二,上午开幕,二三四五的日程。稿子我已经发了,剩下的就是可去可不去的活动了。不过能去尽量去,因为这种活动一般都有车马费。不过,得空儿我一定得去荷李活道好好逛逛。” 荷李活道是港岛最着名的古玩街,大大小小的店铺鳞次栉比;同时,与荷李活道的衔接和临近的乐古道和摩罗街,也有很多古玩店铺。这三条街,算是港岛古玩和旧物集散地,要真想好好逛,一天肯定逛不完。 “这小日子也行啊房哥,我还没去过港岛的古玩市场呢!” “你来啊!齐州到深圳的航班一天好几趟,到了深圳,我去关口接你,吃住我都能报销,说不定还能捡个漏儿。” “房哥,你这提议好像不错哦。” 吴夺还真有些心动。同时,他去年不仅拿了驾照,还办了港澳通行证和护照,还真是说走就走。而且接下来的三天还不用值班。 更重要的是,“徐州鼎”在港岛。 “到底能不能来?能来的话,抓紧订票呗!”房卫国一听吴夺这么说,高兴劲儿起来了。 “房哥,我本来是想托你打听一下港岛的事情的,结果没想到你人在港岛!” “什么事儿?” “港岛有个藏家,叫蔡宇峰······” “没听说过。怎么,你想买他的东西?”房卫国立即问道。打听藏家,一般来说,买东西的可能性很大。 “嗯,还真是。不过总得先说上话啊!” 房卫国想了想,“行,你把他的基本情况告诉我,我托这边的央媒驻港的朋友打听一下。” “太感谢你了房哥。” “你先别忙谢啊,来不来?来了帮我捡漏啊!” “好!我去!”吴夺也不跟吴大志和宁霜商量了,当即拍板! 既然那边有事儿,吴大志在短短几天内也不可能有什么参研天象图地理图的新结果,而且赶巧房卫国也在,不妨走一趟。 “说走就走啊!行,随时联系。你这一来,才算真正能安慰我稿子被毙的事儿!” 挂了电话,吴夺也有些小兴奋。 虽说如今哪里的古玩市场都充斥着假货,但是在很多方面,港岛和内地是不同的。 比如港岛实行艺术品免税政策,而且没有进出口的特殊管制,所以古玩市场特别活跃。 全球三大华夏文物艺术品市场,有俩在国外,一个是纽约,一个是伦敦;只有一个国内的,就是港岛。其实倭国的华夏文物艺术品也很多,但是交易活跃度却没有赶上这三个的城市。 而且港岛的古玩商务非常发达,比如专业的包装运输,相对容易找到可以安全快递到家的服务。 当然,这些不仅能为正常合法交易的人提供便利,而且也容易让另一些人钻空子。 吴夺点了一支烟,开始上网订票。 房卫国之所以建议他飞深圳,是因为他知道,齐州直飞港岛的航班,一周只有六个班次,而且时间不一定对付。 实际上,明天周三,也只有下午的航班。 而齐州飞深圳,航班就多了。吴夺看了一下,明天上午齐州飞深圳,最早的有两班,一班是六点半起飞、九点一刻到深圳;一班是七点一刻起飞,十点到深圳。都有余票。 吴夺最后定了七点一刻的航班。 穷家富路,头等舱。 订好了机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明天很早就得起来,吴夺得先收拾一番,装好了行李箱。 睡之前,吴夺又分别给吴大志和宁霜发了信息。估计他们都睡了,明天看到了再详细说。 第二天一早,吴夺刚上了出租车,正要给房卫国发个信息,吴大志就把电话打过来了,“臭小子,你行啊你,说走就走?” “这不赶巧了么爷爷,而且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我觉得有必要去一趟。” “不错!”吴大志打电话并不是责怪吴夺,反而对此很是欣赏,当机立断,而且合情合理。 接着,吴大志又嘱咐了一些事情,便挂了电话。 吴夺接着给房卫国发信息,估计他还没起来呢。 到了齐州机场,取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吴夺坐下候机,宁霜的信息来了:出发了么? 吴夺:嗯,等着登机呢。 宁霜:你多加小心,很多事情不要强来,不行就当玩了,了解下港岛的古玩市场也不错。 吴夺:说不定还能捡个漏儿呢,放心。 宁霜:好,保持联系,我睡个回笼美容觉。 吴夺:你不用上班啊? 宁霜:这还不到七点,我八点上班,再睡半个小时。 ······ 航班居然没有晚点,吴夺顺利登机。 头等舱两排,八个座位,吴夺是后排最右侧靠边的位置;他坐好之后,旁边的座位还空着。 吴夺拿起手机,房卫国还没回复,不由想起第一次见房卫国,也是在飞机上。 吴夺不由微微一笑。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帅哥?不会是要去深圳当赘婿?”此时,旁边却传来一个声音。 正文卷 第451章 捡漏区 吴夺扭头一看,是个挺有气质的女人,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看上去有气质,和谈吐有气质,有时候完全是两码事儿。 这女人看上去有气质,但是一说话,这种气质就好像被釜底抽薪了。 吴夺冲她略略点头,便低头又操作起手机来。 “帅哥,能帮我把行李箱放上去么?”女人又开口了。 “可以。”吴夺点点头,站起身来,冲着前方喊了一声,“乘务员?”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这位女士的行李箱不知道该怎么放上去,她问我,我只好问你们了。” “您好女士,我······”女空乘一看她那个行李箱,不由顿了顿,“我帮您安排一下。” 这个行李箱有点儿大,应该是放不进座位上方的行李舱的,按说她应该托运。 最后,女空乘给她找个地方放了。 处理完毕,女人坐下之后,又瞥了一眼吴夺,“帅哥,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我觉得我特别懂。”吴夺扬了扬手上正在盘的一串玉珠子,“不好意思,我要闭目养神一会儿了。” 说罢,吴夺便闭上了眼睛。 素不相识,上来就调侃“赘婿”,吴夺肯定不会和她瞎叨叨。 女人撇撇嘴,半翻了一个白眼,转而从小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镜子照起来。 此后,她倒是没有再和吴夺搭腔。 临下飞机的时候吴夺开了手机,房卫国回复了信息。吴夺没想到他居然从港岛来深圳了。 房卫国在机场接了吴夺,说口岸情况吴夺不熟,所以干脆自己费点儿事,带着吴夺过关。 最终,房卫国带着吴夺到了港岛中环附近的一家酒店。 他已经给吴夺开好了房间,同一楼层有空房,不过隔壁和对面没有了,吴夺的房间大致也算是在房卫国房间的斜对面。 “房哥,你一个人出差,开两间房,咋报销?”吴夺其实是想自己出钱,但房卫国提前安排好了,就没说得太直接。 “嗐!开票的事儿还不好弄么,不弄这家酒店的也没事儿啊。” “房哥你跟我甭客气。” “现在是你跟我客气。” 吴夺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房卫国请吴夺吃饭,吴夺让他定,他就找了个烧腊馆子,点了半只烧鹅,一份叉烧肉,外加俩素菜。 烧鹅这玩意儿,看着皮酥肉嫩,闻着香喷喷,但是吃几块之后还真是有点儿腻,两人根本干不完半只烧鹅。 “你说那些吃播,一个人能干两只那么大的烧鹅,这都怎么干的?”房卫国一边剔牙一边叹道。 “你还真信了房哥。” “不是,我给你说,我知道有真吃的。”房卫国说完,自己却摆了摆手,“别讨论没用的了,吃完了咱直接杀奔荷李活道?” “行啊。房哥,我托你打听到事儿······” “你放心,上午我我已经托了俩人。记者这行啊,没别的,靠的就是人脉关系,而且打听事儿又不是办事儿,应该会有个结果。不过也不能这么快,你且安心等等。” “好,麻烦房哥了。” 两人吃饭的地儿距离酒店不远,都在中环,吃完了饭,溜达着就到了荷李活道的东口。 荷李活道大致上是东西走向,街口的交通指示牌上,荷李活道后面都打着括弧,括弧里头是“古董街”。东口在中环,西口在上环。 两人一开始算是先走马观花看了看。这里有大店也有小店,小的不到十平米,大的有三层楼的那种富丽堂皇的店铺。 主要的古玩类别就不用说了,同时还有一部分近现代收藏品店铺,比如手表、钢笔、打火机这些。 “这边文物的开放度确实很大。”房卫国一边走一边说,“九十年代,战国赵王陵被盗的三件青铜马,就是先偷运到港岛,而后又辗转到英国。这三件青铜马,比马踏飞燕可早得多,是目前发现的华夏年份最早的铜马。” “不是追回了么?”吴夺知道这事儿。 当时是战国赵王陵二号墓被盗,大批青铜器、玉器、金器等流出;其中三件青铜马尤为引人注目。 盗墓的将这三件青铜马卖给了一伙文物贩子,这伙文物贩子又偷运到港岛,而后转移海外。 不过,这案子最后被破了,而三件青铜马是卖到了英国商人手中;经过多方交涉,三件青铜马终于回归祖国;如今是邯郸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两人说完,便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面。 这里头主要是瓷器和玉器,但是却都以高仿为主。 店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脑门挺大,三言两语就听出来,吴夺和房卫国不是新手,便直接笑道,“两位老板要不是初入行的,我这里就没有什么合眼的东西啦。” 两人就此离开了这家店铺。 “还是得逛老店,有些新店,做的就是游客和新手的生意。”房卫国之前也做了点儿功课,“我听说但凡开了三十年以上的老店,基本都是真的多仿的少。那些新开的店,这边的老玩家都是听说新收了什么好货才来。” “老店就算假货少,可是捡漏的可能性也小。”吴夺笑了笑,“咱们还是放轻松,碰上合眼的店就逛呗。” 不多会儿,两人又进了一家店。这店名叫撷萃斋,还真像房卫国说的,大牌子上还写着“三十年老店”。 这个撷萃斋也是单层的店面,但比刚才的店要大不少;有一个女服务员招呼客人,有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柜台后;另外,还有个胖乎乎的秃顶老头儿,坐在店铺一角的八仙桌边喝茶,不知道是不是老板。 这个店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店铺居中有一张长方桌,桌上摆了不少东西,而且比较杂,有瓷器有玉器有铜器还有杂项等等。 好像一个店铺里的“地摊”一般。 “你好,这是什么意思呢?”房卫国随口问了问女服务员。 “噢,这是捡漏区,东西都不贵,但是可能捡漏。” 房卫国不禁莞尔,心道就是挑剩下的、上不了柜台和货架的东西呗。 不过,这个撷萃斋的柜台和货架上的东西,还真都贴着价格标签,明码标价;当然,估计讲价肯定也是行的,但这么一来,就好像有种“童叟无欺”的感觉。 “捡漏区真有漏儿么?”房卫国接口道。 “那就得看您的眼力啦,而且捡漏区的东西,您看着给价,老板觉得合适就卖。” “好,谢谢,我先看看。”房卫国不再多问,心下却道,看着给价,给多了他们赚,给少了不同意,不就这么回事儿嘛! 而就在此时,吴夺却已经从长方桌上拿起了一件东西。 正文卷 第452章 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吴夺拿起来的,是一件笔筒。 这件笔筒不是常规的圆柱形,而是方斗形。 方口方底,上大下小,上口边长大概十二厘米,下口边长大概八厘米,高度大概十厘米。 四个面皆为山水画片,画意清丽舒朗;而从青花发色来看,吴夺感觉应该是明晚期到清早期所用的浙料。 这件笔筒也有个问题。 太新了。 几乎没有使用痕迹,也没有明显的包浆,釉面光鲜亮丽,上眼感觉火光未尽。 火光又叫贼光,但凡出窑不久的瓷器上都有,所以有时候买卖瓷器,买家一看是新仿,含蓄点儿就会说“您这东西有点儿烧眼”或者“烫手”。说的就是新仿瓷器上的火光。 不过,乍一看火光未尽,但是细瞅之后,却又感觉这种光亮好像不是那么“烧眼”,光亮中还有一种滋润感。 这件青花方斗笔筒,经得住品。看来看去,又有点儿“真赛假”的感觉。 这一点,不能单纯看,要继续鉴定,综合评定。 吴夺翻底。 这一翻底,吴夺不由愣了一下子。 露胎的地方和胎釉结合处,倒是没问题,典型的康熙早期瓷器的特征,再结合浙料发色,还有山水的画工特点,本来大致可以忽略太新的问题了。 但,这东西它有款儿。 首先,康熙早期的瓷器,无款的多,有款的少。 更关键的是,这个款儿,是六字篆书款:大清康熙年制。 康熙朝的瓷器,六字楷书款最多,四字楷书款“康熙御制”也能见到;但是,篆书款,实在是极为罕见。 反正吴夺是没见过。 这个“没见过”不仅是指实物,而且包括图片、书籍以及查阅过的所有资料。吴夺顶多也只是听说,康熙晚期曾经偶尔出现过。 但是,这件青花方斗笔筒,综合来看,却又以康熙早期的特征为主。 如此一来,这件笔筒就不得不让人生疑了。 加上特别新,特别亮,就算是高手,也很容易Pass掉。 可吴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高手。 正当吴夺准备好好听听的时候,原先坐在八仙桌边喝茶的那个胖乎乎的秃顶老头儿过来了,“后生仔,钟意呢个笔筒?” “是啊,正想好好看看呢!” “馁唔系已睇咗好耐嘞?” 胖老头儿说的是粤语,第一句吴夺勉强听懂了,但是第二句实在没听懂,“不好意思啊老先生,我对粤语······” “噢,我系说,你不系已经看了好久的吗?”胖老头儿说普通话有点儿吃力,但也不是不行。 “我刚才,看的是外表;我现在,要听听它内心的声音。” “哈哈哈哈。”胖老头儿大笑,“你好幽默,你听。” 房卫国此时站在他俩对面,也在看一件瓷器,他看的瓷器是一件凤尾尊,他是奔着最大的器型先上的手。 听到吴夺和胖老头儿对话,房卫国也不由笑了笑,“我说老先生,您是老板么?” “你看像吗?” “像。” 胖老头儿点头笑,还挺可爱。房卫国也没再多说,低头看起手上的凤尾尊来。 吴夺此时已经“听”进去了。 他没想到,信息量还挺大。 这件方斗笔筒,是不折不扣的康熙官窑。 而且,这件方斗笔筒,是康熙赏赐给一个人的。这次赏赐,不是从内库中拿出备用的东西赏赐,而是专门命御窑厂烧制,特地赏给这个人的。 那一年,是康熙十六年。 那一年,这个人的老婆难产而亡,他一时难以自拔,郁郁寡欢。 那一年,康熙命御窑厂做了这么一件笔筒,赏赐给他。 这不是常规的圆形笔筒,乃是方斗形,意思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因为一个女人便一蹶不振;上面的山水画片,清丽舒朗,意思是让他尽快清醒起来,继续建功立业。 而且,特地落了款儿,还用的是篆书,以示皇恩浩荡,勉励深长。 彼时,他是康熙身边的一等侍卫,进士出身。 不过,不能用一般的“侍卫”身份来看他,他和康熙之间,从某种意义上说,有朋友的成分。那时康熙也还年轻,不过二十三岁。 他比康熙小一岁,经常跟着康熙出巡,还曾奉旨出使梭龙,考察沙俄侵犯边界的情况。 他文武双全,尤其是词作,曾被王国维评价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他出身显赫,父亲是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师······权倾朝野的纳兰明珠;而母亲是爱新觉罗氏,与皇室沾亲带故。 他就是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去世时仅有三十岁,他一生留下了三百多首词作。 而他词作的巅峰,正是悼念亡妻卢氏之音。 老婆卢氏去世后,纳兰性德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曾写下了不少悼亡词。这些悼亡词拔地而起,不仅成为清代词作难以超越的高峰,也成为了纳兰性德所有词作的高峰,他自己也没能再超越。 且来看一首《浣溪沙》: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纳兰性德二十四岁时,将词作编集,一部《侧帽集》,一部《饮水词》。 在纳兰性德活着的时候,他的词就火得没边了,时人云: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而且根据史料来看,纳兰性德虽然出身天潢贵胄之家,却偏爱结交布衣文人。其实从他对亡妻的悼念,也能看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就这么一个人,去世太早确实很可惜。 天妒英才,用在他身上,不夸张。 这件康熙官窑方斗青花山水笔筒,吴夺并没有听到纳兰性德去世之后是怎么流转的;而受到赏赐之后,纳兰性德是恭恭敬敬珍藏起来的。 他明白康熙皇帝的意思。但就在受赏的当天晚上,他一夜未眠,天亮之时,又提笔写下了一首《采桑子》: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 吴夺听完了,拿着笔筒,不由长叹一声。 回神之时,却发现胖老头儿还在他身边,正笑眯眯地盯着他,“后生仔,你听到什么‘内心的声音’了?” “它说,让我把它带走。”吴夺下托上扶,稳稳抬起笔筒,“老先生,那就请个价儿?” “既然是捡漏区,你看着给!” “老先生,看着给还不如您报价,能省去很多彼此拉锯的时间。” “哦?”胖老头儿歪着大脑袋看了看吴夺,“后生仔,我再多问一句,你有没有真的看懂?” “看懂了。”吴夺很干脆。这种问话,又不牵扯实质内容,懂与不懂,各说各话。 “好,十万。”胖老头儿也很干脆。 “不是美元英镑?” “不是,港币。” “我手头没有兑换港币,换算之后付RMB行不行?” “可以。”胖老头儿又笑了,“这么说你同意了这个价格?” “只是先问清楚。”吴夺也笑了,“这件笔筒,看着很新,只是我喜欢而已,所以,我能出一千块RMB。” “让你开价,你又不开;我报价格,你杀价这么厉害的?” “老先生,一样的,我出了,您也得抬。” 两人正说着,原先站在柜台后那个中年男子过来了,“文伯······” 胖老头儿的确是撷萃斋的老板,一般他是不会在“捡漏区”和一个生脸的客人浪费这么多时间的,所以中年男子还以为有什么事情。 胖老头儿摆摆手,“冇系,呢个后生仔好似个高手。” 中年男子一听,便就点点头离开了。 这一句,吴夺也听懂了,“老先生,我不是什么高手,您看一千块行不行?” “一千块进货进不到的。” “那您就再给报个价?” “我这里还有一件和这件很像的笔筒,你要不要看一看?”胖老头儿却转而问道。 若他说别的,吴夺可能不会应,但他说很像的另一件笔筒,吴夺的兴趣就起来了。 虽说吴夺之前听到康熙当年只赏赐给纳兰性德这一件笔筒,但是另一件很像的若是一起来的,有可能探听出来路。 “好,那就看看!”吴夺点头。 “稍等,我拿出来,我们去桌边坐着看。” 胖老头儿从货架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之后,冲吴夺招了招手,吴夺正要上前,房卫国抱起一直看的那件凤尾尊说道,“一起,正好这件东西也谈谈。” 正文卷 第453章 一早一晚,合并捡漏 三人坐到了八仙桌边,胖老头儿看了看房卫国手里拿的凤尾尊,直接问道,“你钟意这件粉彩凤尾尊?” 凤尾尊这个器型,大致是由花觚演变来的;而瓷器的花觚,是从青铜器上汲取的灵感。 凤尾尊,相当于花觚的一个变种,器型确实是挺好看的,喇叭口,脖子挺拔,肚子圆润,线条很有美感。 而从肚子以下到平底,是外撇的。为什么叫凤尾尊,就是因为这一部分,撇得有点儿像凤尾。 房卫国拿的这件凤尾尊,是粉彩的,画片是桃花春燕。 这个也有款儿,也是康熙的,双圈六字楷书:大清康熙年制。 这东西大,有将近四十厘米高呢。凤尾尊摆到八仙桌上之后,胖老头儿就没有着急先打开锦盒,而是先问了房卫国一句。 而吴夺也将青花方斗笔筒放到了八仙桌上,这东西是个漏儿,他绷一绷也无妨。 “怎么也得分个先后,你们先谈。”房卫国也不着急,跟着应了一句。 “还是先说你这件东西。”胖老头儿笑眯眯摸了摸凤尾尊的口沿,“现在内地这么多人喜欢古玩的吗?昨天也有一个年轻人来过,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应该也是内地来的。” “年轻人喜欢的是不少,但是打眼吃药的也多。”房卫国应道。 胖老头儿的手离开凤尾尊的口沿,竖起食指摇了摇,“不,昨天那个年轻人是高手,不仅从我这里捡了漏,付款之后还告诉了我,他捡漏了,又告诉了我为什么。” “这好像有点儿胀包了。”房卫国看了看吴夺,吴夺淡淡一笑。一般来说,如果是高手,这样的情况确实少见。 “胀包是什么意思?”胖老头儿问道。 “就是嘚瑟,哦,这个估计您也不懂,就是得意过头的卖弄。” “我倒觉得他不像卖弄,而是一种······不好讲,不好形容,总之他的这种交流,并不让人难堪。” “老先生,不讨论他了,既然您让我先谈,那我就出一口?”房卫国摸了摸凤尾尊。 “你不会也出一千块?” “不,我出两千块。” 胖老头儿笑了笑,“这件我可以给你报个底价,一万块,可以就带上,不可以就不要讲了。” 房卫国不由看了看吴夺。 吴夺给了个否定的眼神。 这件凤尾尊,不是新活儿,而是光绪仿康熙,在座的三个人都能看出来。关键的问题就是,是光绪官窑仿康熙,还是光绪民窑仿康熙。 如果是官仿,这东西能值几万块以上;如果是民仿,那么常规来说,几千块就差不多了。 吴夺给房卫国否定的眼神,那就是说这是光绪民窑仿康熙。 当然,胖老头儿要一万块,也不算多,因为民仿的东西也有高低差距,这件算是比较精的。 这也是房卫国赶巧了,这件凤尾尊,摆在捡漏区很久了,一直无人问津;而且,胖老头儿隐隐感觉到,吴夺有着高手的气场,要不然,胖老头儿会照着官仿开价的。 这个价儿,房卫国不会要,一看老头儿态度又很坚决,就此放手。 而且,他还直接抱着这件凤尾尊又放回到捡漏区才回来坐下,继续看胖老头儿要给吴夺展示的东西。 胖老头儿从锦盒里拿出来的,确实是一件一般大小的青花方斗笔筒,画片也是山水。 吴夺一看,微微一笑。他没有说话,心下却暗道,这怎么能是很像呢? 胖老头儿也笑了。他也没有说话,却好似看穿了吴夺所想,心下也暗道,这个后生仔,确实是个高手。 这件青花方斗笔筒,虽然形制、大小一样,都是青花,画的也都是山水;但是,青花发色不一样,也就是用的钴料不一样。 这一件的发色,是典型的“翠毛蓝”,所用青花钴料是云南的珠明料。 而吴夺要买的康熙赏赐纳兰性德的青花方斗笔筒,发色淡翠,所用青花钴料是浙料。 康熙官窑,早期到中期的青花器,大多用的都是浙料;中期到晚期,才开始用云南珠明料,出现了经典的“翠毛蓝”。 上手翻底之后,吴夺才知道还有一点很像的地方,那就是底款,也是六字篆书:大清康熙年制。虽然写得不一样,但确实都是篆书。 吴夺上手之时,就顺带听了听。 没错,这就是一件康熙晚期的官窑。 没想到,以前没见过的实物,这一次居然见到了。看来,康熙晚期官窑出现过极少的六字篆书款,不是瞎传,是真的! 吴夺听完之后,轻轻放下,将两只青花方斗笔筒并排摆在一起,又看了看。 这两只笔筒虽然都是山水画片,但是内容不一样,捡漏区的那只,清丽疏朗;胖老头儿后拿出来的这一只,多了亭台楼阁和游人,而且山水风格更为雄壮。 加上青花发色也不一样,所以形制和大小一样的两件笔筒,带给人的却是不同的视觉感受。 各有各的美。 胖老头儿点了点他从锦盒里拿出来的那件,“这一件,我报价一百万!所以,你相中那件,报价十万,高不高?” “一百万的这件,是开门的康熙晚期的官窑笔筒。”吴夺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了,剩下的话就不需要说了。 因为康熙赏赐纳兰性德的这件笔筒,除了吴夺,没有人能“看”出其中的秘辛;应该不会当成康熙早期官窑看,只能当后世仿品,而且还仿得有点儿“不伦不类”。 “我明。”胖老头儿不自觉又吐出了粤语发音,他自然明白吴夺的意思,“但是,既然摆在捡漏区,不是都和你一样认为的。” 老头儿的意思是,我卖给你,就丧失了以后碰上想捡漏的棒槌当成康熙官窑出高价的机会。 若有人认为是康熙官窑,那么判定价值和胖老头儿后拿出来的笔筒一样,能值一百万,有人想捡漏的话,说不定几十万买呢? 当然,这样的机会也未必好碰,但现在吴夺想仨瓜俩枣买走,那是不可能的。机会再不好碰,也比这么点儿钱值得等。 而十万的话,那就可以了。 吴夺看了看胖老头儿,他这生意做得很精明,也很细,是在寻找平衡中的最大利益点。 “您多少再让点儿。”吴夺笑呵呵开了口。 胖老头儿皱了皱鼻子,“昨天那个年轻人也是这么说的,我让了,结果走宝了。” “您都说了,他是个高手,我可不是。” “这件你要不要?”胖老头儿又指了指后拿出来的笔筒,“要的话我可以一起给你优惠的。” 这一对其实很有意思,形制一样,大小一样,底款一样;却又一个是康熙早期,一个是康熙晚期,山水风格不同,青花发色不同。 若是摆在一起赏玩,确实很有意趣。特别是这么摆了一会儿,吴夺还真有点儿动心。 “这一件优惠点儿,这一件送我。”吴夺分别指了指两件笔筒。 胖老头儿哈哈大笑,“后生仔,羊毛出在羊身上,说穿了,不过还是一笔账。这两件,一件我报一百万,一件我报十万,加起来是一百一十万,优惠,只能在这个基础上优惠。” “那就劳烦您报个价我听听。” “一百零八万,这个数字好听。” 吴夺没想到他只优惠了两万块,“老先生,您优惠得也太少了。” “我赚你钱,赚到明处,就是这么个行情嘛!” “那可不好说,万一这两件您都是捡漏来的呢?” “那你也报个价格我听听。” ······ 胖老头儿有点儿绵里藏针的感觉,谈价不好谈,最后吴夺涨到了九十九万这么一个吉利数,心说要是再不同意,干脆十万单独拿一件笔筒算了。 不过,胖老头儿最后还是同意了。 房卫国没看懂,但是他了解吴夺,这厮肯定有什么道道,要不然不会出这么多钱。嗯,回头再问。 “你既然是内地来的,需要帮你联系快递服务吗?跟我们有合作的公司,是可以优惠的,而且也比较安全。” “这样,这两件小东西,先不用,但是您给我个联系方式。要是我离开港岛的时候,东西多,再一起打包托运。” 交易完毕,吴夺和房卫国又在店里看了看,捡漏区没再发现什么漏儿。 其实撷萃斋的东西,真品很多,但是胖老头儿的眼力不弱,生意又做得精明,所以真品无漏。 吴夺和房卫国就此告辞,继续往下逛。 他们走后,那个柜台后的中年男子笑着上前,对胖老头儿说道,“文伯,寻日个后生仔唔系内地来嘅,系倭国人。” “馁点知?” 中年男子接着便解释了一下。 昨天因为交流了捡漏的原因,所以送客的时候,是胖老头儿和中年男子一起送出门的。胖老头儿先回来了,中年男子却跟着走到不远处路边的垃圾桶旁抽了一支烟。 那个年轻人没走两步就接了个电话,他说的是倭国话;而中年男子,碰巧懂点儿倭国话。 当时回去后因为店里正好有别的事儿没说,今天来了一时又没接上这茬,直到胖老头儿对吴夺提起昨天的年轻人,也是内地来的。 胖老头儿听了,不由轻叹一声。在交流的过程中他并没有过多问人家的来历,却不曾想到,说着一口字正腔圆普通话的年轻高手,居然是倭国人。 这一点,吴夺和房卫国是听不到了。 正文卷 第454章 捷足先登 中年男子对文伯说那个年轻人是倭国人的时候,吴夺和房卫国已经走远,而且房卫国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方斗笔筒的情况。 实际上那个倭国年轻人比吴夺要大一些岁数,已经三十多奔四的年纪了,只不过看着确实年轻。 他正是土蜘蛛长健。 土蜘蛛长健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蔡宇峰手里的那只三足圆鼎。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那只唐仿徐州鼎。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不过,昨天上午,他在“运筹帷幄”之后,临近中午时忙里偷闲,自己到荷李活道溜达了一下。 结果,还捡了个漏儿。 而现在,他却正坐在蔡宇峰在港岛的办公室中。 他带了见面礼,就是他昨天捡的漏儿。此时蔡宇峰刚看完,顺手又放到了桌上。 一只宋代钧窑月白釉龙首八方匜(yí)。 匜这种器型,在古代是盥器,一般是像个瓢,往往和深盘合用,用匜倒水,用盘接着。 这件龙首八方匜,那就是“瓢把儿”是龙首,“瓢身”是八方形的。不过,到了宋代,这种仿古的瓷器造型,案头陈设赏玩居多,也有的可充作笔洗。 宋代钧窑,有官钧也有民钧。这一件月白釉龙首八方匜,是民钧。但是,市场价值也在五十万以上。 而土蜘蛛长健,则是五万捡的漏儿。店里是当成了清三代的仿品。 “蔡先生,初次见面,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土蜘蛛长健微微一笑。 “土蜘蛛先生,这可不是薄礼。”蔡宇峰虽然只有六十冒头儿,却已是满头银发。他本就不是港岛人,只是后来才到港岛定居,所以听普通话比听粤语更轻松。 “蔡先生有所不知,这是昨天我在荷李活道捡漏得来,听说蔡先生对唐宋之物颇有雅好,就此奉送,美事一桩。” “捡漏?冒昧问一下哪家店?” “撷萃斋。” “巧了,撷萃斋的老板邓有文老爷子我认识,他在瓷器上的眼力,可是不俗啊!” “您说的,是那位胖胖的、头发不太富余的老爷子么?” “对。怎么?你还是从他手里捡的漏儿?” “许是碰巧了,他当成清三代仿宋钧了。” “噢?这的确是一件真正的宋钧,看来,老爷子确实走眼了?” 土蜘蛛长健活动了一下腕表,“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是古玩鉴定,不过,我捡漏之后,没有让他糊涂下去,就此交流了一番。” “什么?”蔡宇峰眉头微皱,“如此一来······” 土蜘蛛长健接口,“如此一来,就显得我太卖弄,而且还打了老爷子的脸,是么?” 蔡宇峰轻咳一声,没有接话。 “蔡先生,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最后我们的交流是很融洽的。因为,我很真诚;实际上呢,我说出来比不说出来,老爷子反而损失更少,因为他得到了鉴定上的收获,不是么?” “土蜘蛛先生,就算你捡漏来的,但此物的实际价值不低,我是无功不受禄啊!” “我们马上就要合作了,合作就是朋友,朋友之间,谈‘功’就见外了。” 蔡宇峰笑了笑,将身子靠上了椅背,“虽然你是谢先生介绍来的,但是关于合作,我们还没开始谈呢。” 土蜘蛛长健拉开了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到了桌上,“近水集团投标和至诚集团的建设项目,中标的必将是您。而我,实际上是和至诚的第二大股东,这不就合作了么?” “噢?”蔡宇峰拿起了这份文件,“虽然如此,但和至诚的董事会······我近水集团一定能中标?” “刚才忘了说了,第一大股东何先生,他在倭国也有项目。今天晚上,他想请您吃饭。”土蜘蛛长健不徐不疾,“正好他让我问询一下您,吃得惯倭国菜么?鹿悦餐厅怎么样?” 蔡宇峰露出大笑的面容,笑声却很小,“土蜘蛛先生,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啊!” “看来,蔡先生还是不把我当朋友。”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蔡宇峰双手一摊,“既然都谈到这儿了,那就开门见山!” 土蜘蛛长健却将双掌合起,“蔡先生,您喜欢古玩,我也喜欢,我只希望今后能和您多多交流古玩。” “今天这不就交流了么?”蔡宇峰指了指月白釉龙首八方匜。 “蔡先生不肯笑纳,交流还是不充分。” “土蜘蛛先生,我是不是应该回一件礼才显得礼貌,正所谓礼尚往来。” “来日方长,蔡先生不必太客气。” 实际上,土蜘蛛长健并不想现在就提鼎的事儿,他很喜欢华夏的文化,所以不喜欢让一笔交易看起来像一笔交易。 而且,他深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而蔡宇峰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了,这位倭国来的土蜘蛛,八成是看上自己的什么东西了,不过蔡宇峰一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件东西。 虽然自己的藏品不少,但是能用眼下正在投标的和至诚集团的建设项目来交换的,那应该是一件重器。因为这个建设项目规模不小,将会收益颇丰。 如果是重器,他也有不舍得的东西。 蔡宇峰略略沉吟,又抬腕看了看表,“择日不如撞日,现在距离晚饭时间还早,土蜘蛛先生又是古玩高手,那么不妨去我的私人展室参观一下藏品如何?” “不会叨扰到蔡先生的家人?” “我的家人不住在那里,算是我的一处‘别院’。” “风雅!”土蜘蛛长健竖起了大拇指,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但这件宋钧龙首八方匜······”蔡宇峰又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我说了,这件东西,是朋友之间的交流。眼下蔡先生又邀请我欣赏诸多藏品,那是我占了大便宜才对。” “那我先带上。”蔡宇峰也不说接受不接受,装盒收了,准备带上随土蜘蛛一起。 两人一起离开了蔡宇峰的办公室。 ······ 此时,吴夺正在荷李活道的另一家店帮房卫国看一件影青的瓜棱长颈瓶。 还没看完,突然觉得鼻孔里面痒得厉害,连忙将瓜棱长颈瓶放下,从柜台边撤步转身,掏出手帕捂住口鼻。 阿嚏! 一个喷嚏过后,吴夺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了胖老头儿说的年轻高手。 正文卷 第455章 神仙居 接着,吴夺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这件事情,一般来说他是联系不到土蜘蛛长健身上的,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加上吴夺知道土蜘蛛长健的普通话说得那是相当标准,所以,他还真有点儿联想。 只是联想归联想,吴夺心里也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巧。 现在有关蔡宇峰的消息,他这边托的关系,还没有任何的反馈。 急也急不得,吴夺转而便稳了稳心神,收回了思绪。 这件影青瓜棱长颈瓶不真,吴夺看完后朝着房卫国使了个眼色。 而当两人走出这家店的时候,吴大志的电话来了。 “方便说话么?” “方便,您说。” 吴大志告诉吴夺,江一昊算是认识蔡宇峰,但不过是场合上见面点头那种认识,而且江一昊现在并不在港岛。这件事情,江一昊托了一个熟人,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带吴夺去看看他的藏品。 “这个人姓谢,名叫谢敬,是港岛古玩行里有名的中间人,今年五十有六;我留了你的手机号,有消息谢敬会联系你。” “江奶奶厉害啊!” “别说些没用的,到时候,你就说是她内地的晚辈,远房表亲。” “行,我明白了爷爷。” 有了这个消息,吴夺的精神振作了一下下。 两人继续逛。 荷李活道这条街其实是比较长的,至少有上百家古玩店,而且也不光有古玩店;两人不可能家家店都进,只是挑合眼的逛。 但是,除了吴夺最开始捡漏的方斗笔筒,随后接二连三,两人再也没有碰上什么漏儿,只是房卫国买了一只古董打火机。这玩意儿不贵,权当玩玩。 随后他们便加快了速度。其实走到上环之后,荷李活道还会往西延伸到西环,但是在上环这里,顺势拐弯,能去往相接的乐古道和摩罗街,所以,他俩也没继续往西走。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不过两人都不觉得饿,准备继续逛逛,完事儿再去吃饭。 在摩罗街上,吴夺发现了一家店铺。 主要是店名挺有意思,叫做“神仙居”。 店门一侧,搭了个凉棚,下面摆了个摊子。这个摊子是分层的,阶梯状,其实就是个自制的柜架,分出了三层,每一层放着不同古玩,有瓷器、玉器、铜器,也有些杂项。 下面还有轮子,估计收的时候直接推进店里就行了。 而就在摊子旁边,还有两个中年人坐在小凳子上聊天,吴夺也听不太明白,好像是在说最近三星堆考古新发现的事儿。 吴夺和房卫国走到摊子前看的时候,其中一个带眼镜的中年人起了身,“钟意咩嘢?” “先随便看看。”吴夺应道。 中年人便也改了普通话,“那就随便看,店里东西更多。” “老板,你这个店名挺有意思啊!”房卫国笑着跟了一句。 “喜欢古董的,都是神仙啦,没有闲钱,没有好心情,玩什么古董?” “也不一定啊,还有靠着古董赚钱的呢。” “你是说我吗?”中年人笑笑,“赚钱也要开心的啦,我只要赚一点点小钱,就能快活似神仙。” 此时,另一个中年人过来招呼了一句,吴夺也没听太懂,可能是不耽误你做生意了,接着便告辞走了。 就在这个摊子上,吴夺还真发现了一件东西。 这是一件绿色的扳指,素的,但造型非常优美,束腰,上口是凸起圆弧,下口利落平面。 乍一看像翡翠,但是入手比翡翠可轻多了。 其实是虬角。 这俩字儿应该读成“求爵”。 其实虬角就是海象牙,而且绿色也不可能是海象牙的本色,海象牙是白的;只有染色的海象牙才叫虬角。 海象牙的芯料,断面像脑花,也有一定的手感和质感,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文玩品种。 大致是从清中期开始,清宫造办处开启了海象牙的染色技术,当时翡翠开始盛行,加上虬角芯料染色之后很像翡翠,所以染成绿色的最多。 虬角制品主要就是扳指、印章、烟嘴、珠子、蝈蝈葫芦配件这样的小件。但是在清代,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因为这种染色技术只为清宫造办处所独有。玩这个的除了宫里和皇亲国戚,其他人怎么也得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 清末这种技术流入民间,但是民国后期,这种技术又失传了。 不过,失传的是古法,天然染色材料和传统手艺;如今市面上依然有大量的虬角制品,染色这种事儿,不难搞。 吴夺拿着这枚虬角扳指看了看,感觉不像是现代制品,从修型手工到染色特点再到包浆光气,应该是清代的东西。 吴夺看向中年人,准备问问价;而此时,中年人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仙山隔云海,霞岭玉带连,据说世外有天仙······” 吴夺一听,好嘛,这不是老版《八仙过海》主题曲么?看来,这“神仙居”的老板是真喜欢神仙啊。 他接电话之后,三言两语说完了,接着便看向吴夺,“很有眼力啊,上来就看上这扳指了?昨天我还没拿出来呢!” “最低什么价儿?” “你看好了,这不是现在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这是皇宫里出来的。”中年人举起一个巴掌,“最低五万块!” 他说“皇宫”,吴夺不以为意,真要是当成好东西,不会摆到店外的摊子上的。 可是,让吴夺没有想到的是,不要说低价了,就这五万块,这位中年老板是一分钱都不让,说了五万块就是五万块! “你的意思,我明。”中年老板最后笑道,“这件扳指,放到外面是专为吸睛的啦,真是好东西。” 这个价儿是行价,吴夺听他都这么说了,也不磨叽,直接放弃。 中年老板就此抬抬手,“有眼力的年轻人如今越来越多了,再到店里看看?” 于是,吴夺和房卫国便又跟着他到店里看了看。 别说,这神仙居里头,虽说没什么重器,但别具特色的真品还不少。只是可惜,价格也挺硬,而且这个中年老板不讲价,他只要喊出一口价,就不带降的。 对此他还解释,“我要虚价的话,讲来讲去浪费时间,了解我的老客户都是一口价。” 两人离开神仙居,也是一件东西都没买。 继续逛,两人最后逛到八点多才去吃饭。吴夺和房卫国倒是又各买了一件东西。 正文卷 第456章 翻车了 吴夺买了一方寿山石白芙蓉的老印章,狮钮;猪油白,一点儿黑针都没有;民国的物件,但是底面还没刻过。这东西不贵,吴夺也不算捡漏,主要是一时兴起,打算回头找人刻个私印。 老板还很细心地帮着又上了一层白茶油,用密封袋装好。 玉石玉石,虽然经常放到一起说,但是玉和石终究是有区别的。石性一般容易裂,特别是干放甚至见风,就算是寿山石中的名品,包括田黄,往往也得上油保养。 但是玉就不同了,不上油也不会裂;市场里经常见到那些卖和田玉的也上油,但不是为了防裂,是为了好看。 房卫国买了一件纯银的云鹤纹香炉。 这东西比吴夺的印章年份还浅,是创汇期的东西,但是工艺很精湛,房卫国对了眼缘。 两人逛完了之后,找了个海鲜大排档喝了点儿小酒。 房卫国告诉吴夺,明天上午有个活动,这个活动车马费不少,他先去,能早回来就早回来,回来之后继续逛荷李活道,因为今天毕竟是走马观花。 第二天,房卫国离开酒店的时候,吴夺刚睡醒,这时候电话来了。 来电话的正是谢敬。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谢敬说中午见个面谈,他是地主,做东请吴夺吃饭。 吴夺也没客气。 见面再说。 谢敬问他有没有忌口,吴夺说不忌口,主要是谈事儿,吃饭哪里都行。谢敬便说,那定了地方发短讯给你。 就此挂了电话,吴夺起床洗漱,洗漱之后清醒了一些,忽然觉得谢敬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转而一想,昨天逛了大半天市场,可能市场里的人,大部分都带这种港味儿。 等收到谢敬的信息,吴夺又给房卫国发了个信息,说托人联系上了蔡宇峰的熟人,中午一起吃饭见一面。 房卫国回复说:好,那下午再联系。 中午吴夺到了地方,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吴夺心说这个谢敬还挺讲排面,见个面找这么豪华的地方。 结果,就在包间门口,吴夺见到了谢敬,不由愣了愣,转而笑起来。 这个谢敬,居然就是昨天见过的“神仙居”的老板! 虽然他昨天穿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今天西装革履,但也一样很容易认出来。 “有缘千里来相会,小吴先生,真是太巧了!”谢敬伸出手来。 “失敬失敬,谢先生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吴夺和他握手。 “这可太夸张了!”谢敬抬手,“请!” 吴夺进房之后,看到居中是张十人桌,旁边还有会客区,卫生间和休息房也都配着。两个身着旗袍的女服务员含笑站在桌边。 “谢先生,您这太抬举我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谢敬拿起了桌上的一张菜单,“菜我已经点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再添,不必客气。” 吴夺拿起看了看,这菜还真够贵的。其中一道乾坤烧鹅就一万八,据说鹅肚子里放了八只上品糖心鲍。 六凉六热四小笼,外加一个汤,就连最便宜的一道凉菜也都好几百。 不过这里头没有酒水,只有一壶碧螺春。 “对了,你喝酒么?我平时不喝酒的,所以没点,等你来了再点。” “我也不喝酒。”吴夺笑了笑,放下了菜单。 谢敬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先这样,抓紧时间,等菜上齐之后,房里就不要留人了。” 服务员走后,谢敬冲吴夺示意,“随便坐。” 两人就这么挨着坐下了。 “小吴先生,神仙居不是我的店,是我外甥女的店,昨天帮她看店来着,所以很多东西没法让价,不要见怪。” “谢先生说哪里话。”吴夺心道,老财主说他是港岛古玩行很有名的中间人,有个店也不稀奇;不过他说是他外甥女的,吴夺也不会多问。 “江总可是特地嘱咐了,说你既和她沾亲带故,也在内地帮了不少忙,让我可千万别怠慢了。”谢敬呵呵一笑。 “她老人家太客气了。”吴夺也只好含糊应道。 谢敬正了正身子,“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老蔡我很熟,你到底是想交个朋友,还是为以后的生意铺路,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我就是无意中听一个朋友说起,说蔡先生的藏品之中有不少精品,碰巧这次来港岛,就想认识一下,同时开开眼。” “噢?老蔡最近很抢手啊!” 吴夺一听,“怎么说?” “就在昨天,有个倭国朋友,刚买走了他一件青铜器。” “什么?”吴夺心下一惊,“什么样的青铜器?” “唐代的三足圆鼎,据说是臆想大禹九鼎之一的徐州鼎而造。” “已经买走了?” “对啊!”谢敬看了看吴夺,“小吴先生,你不会也是冲着它来的?” 吴夺稳了稳心神,“我还是头次听您说,我也不知道蔡先生还有这样的藏品。” “这只鼎,本来他很喜欢,当年得来也是不易;不过,对方开得价码很高,着实太有诚意了。而且人家从祖父辈开始,就是研究收藏青铜器的世家。” 谢敬这么一说,那就肯定是土蜘蛛长健了。 吴夺暗自恨恨,怎么就晚了这么一步! “小吴先生。”谢敬此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人说也想见见你,还说你们之间应该是叙旧,你不会怪我多事?” 吴夺哈哈大笑,“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怎么能是叙旧呢?” 心下却道,这下子,真特么是翻车了! 让土蜘蛛长健捷足先登不说,而且江一昊找的这个谢敬,不仅和蔡宇峰熟,居然和土蜘蛛长健也交情匪浅! 谢敬应该把他想联系蔡宇峰的事情,告诉了土蜘蛛长健。 怪不得选这么豪华的地方,这做东的甚至有可能都是土蜘蛛长健。 恰在此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吴先生,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进来的,正是土蜘蛛长健。 吴夺只好起身,“原来是土蜘蛛先生,久违了!” 随后,两人很“友好”地握了个手。 握手的时候,正好服务员进来上菜,他们便坐到了会客区。 “谢老板,你可能还不知道吴先生的眼力。在我看来,放眼华夏,他绝对可以站在金字塔尖!”坐下之后,土蜘蛛长健先对谢敬介绍道。 谢敬肯定是不了解吴夺,纯粹冲着江一昊的面子,他听土蜘蛛长健这么一说,着实有些吃惊。 他对土蜘蛛长健的比较熟悉,虽然心机颇深,但却从来不做夸张地表述。 土蜘蛛长健能如此评价吴夺,那么吴夺的眼力必定非同凡响。 “怪不得昨天在神仙居,一件东西都没看上,那是都入不了你的法眼啊!”谢敬接口道。 吴夺摆摆手,“两位就不要取笑我了。” 同时,吴夺又看了看已经上桌的菜,心说事已至此,这顿“翻车宴”要不要干脆别吃了? 可是,吴夺转而又一想,既然已经见面了,而且唐仿徐州鼎是被土蜘蛛长健买走,自己却还没有“暴露”,这顿饭还是值得一吃。 万一,能从土蜘蛛长健嘴里套出点儿什么有用信息呢? 就算套不出来,自己这边可以装糊涂,顶多就是耗一顿饭的工夫,不会损失什么。 正文卷 第457章 若有人胆敢觊觎 吴夺正在琢磨着,土蜘蛛长健又开口了,“这顿饭我做东,咱俩真是有莫大的缘分。” 吴夺淡然一笑,算是回应。 土蜘蛛长健起身,“请入席,坐下慢慢聊。” 谢敬也起身笑道,“那我和小吴先生也挺有缘分,遗憾就是没做成生意。” 吴夺拱拱手,“这次有劳谢先生了。” 三人入席落座。 这是个大圆桌,可就他们仨人。虽然土蜘蛛长健说要做东,但还是让谢敬坐在了中间,他坐在了谢敬的右侧。 吴夺也就此坐到了谢敬的左侧。 不过,服务员离去关门之后,还是土蜘蛛长健先举起了杯,“既然今天都不喝酒,那咱们就以茶代酒······” 开始几分钟都是些场面话,谢敬的话多一些。 “吴先生如果想和蔡宇峰先生聊聊,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把他请来。”土蜘蛛长健适时来了这么一句。 吴夺笑了笑,“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听说蔡先生藏品颇丰,想开开眼。既然土蜘蛛先生去看过之后,就买了一件唐仿徐州鼎,看来其他东西都入不了土蜘蛛先生的法眼啊?” 土蜘蛛长健看了看吴夺,“吴先生的意思是,我都看不上,你就更看不上了?”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土蜘蛛先生是鉴赏青铜器的行家,想必就连上三代的器物那也是过眼颇多,不知为何对一只唐代的青铜鼎如此感兴趣?”吴夺就此把土蜘蛛的话题给“转换”了。 土蜘蛛长健正色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唐代青铜器,是唐玄宗官仿工厂里的精品;仿的还是大禹九鼎之一的徐州鼎,虽然是可能是臆想,但是工艺很考究,而且用料也不一般。” “用料不一般?不会加了金子?”吴夺笑着接了一句。吴夺见过真正的豫州鼎了,再结合权浩然的判断,确实是加了金的。 “对,就是加了金!阳鼎加金,阴鼎重铅,据说这是大禹九鼎的一个特点。这件唐仿的东西,许就是根据这个来的。”土蜘蛛长健还真没瞎说。 “噢?土蜘蛛先生,本来我对这只鼎兴趣不大,但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看看了!” “唉!”土蜘蛛长健却叹了口气,“事不凑巧,你说要是昨晚咱们碰上,我必当让你一观,可是,东西已经连夜运出港岛了。” 吴夺一听,心说这厮动作够快的! 怪不得他要和自己见面。原来他已经处理周全,不管吴夺是不是为了唐仿徐州鼎而来,根本就对他没办法了!而且,他也想从自己这里探听点儿什么。 就在刚才,吴夺还想着联系宁霜,看看能不能上报,在港岛先来个“人赃俱获”;毕竟,唐仿徐州鼎也是九十年代的出土之物,最起码可以有一个调查之名。 可是,现在却已经晚了。 好在,唐仿青州鼎他们是不可能得到了。 但吴夺不知道的是,他们有了“徐州鼎”,根本就不需要“青州鼎”,因为当年吴镝只得到了天象图,土蜘蛛十六却得到了地理图! 不过,虽然吴夺觉得“晚了”,却依然顺着土蜘蛛长健应了一句“可惜了”之后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进了房内的洗手间,吴夺立即给宁霜发了一条信息,说明了情况。 万一有用呢,万一有的追呢? 实际上,土蜘蛛长健确实没有耍诈。不仅没有耍诈,在将唐仿徐州鼎运出港岛的同时,他还设计好了一整套的“流程”: 这只唐仿徐州鼎运抵倭国之后,会尽快做出一只一模一样的高仿;而后,土蜘蛛长健会将这只高仿“退回”,说从蔡宇峰这里买了“假货”。 如此一来,一只现代仿品而已,这次交易的双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会安然无恙。而蔡宇峰真正的来路,自然也就此改换说法。 这个“流程”,不仅仅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追查,更重要的是为了隐藏唐仿徐州鼎的秘密。 捉奸捉双,捉贼捉赃。 此鼎一去,应无归期。 吴夺从洗手间回来之后,土蜘蛛长健又接着问道,“说起这唐仿徐州鼎,吴先生眼力过人,不知道对大禹九鼎感不感兴趣?有没有研究?” 吴夺摆摆手,“嗐!大禹九鼎?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就算是当年存在,怕也是早就被毁掉了。” “贵国的夏代,确实没什么确凿的史料,但是根据后世的史料,怕不仅仅是一个传说,唐代的缩仿品,也可作为一个参考。”土蜘蛛长健看了看吴夺,“吴先生,你,不说实话!” 吴夺心里暗骂一句,我跟你一个来华夏搜刮宝贝的小鬼子说什么实话?再说了,你特么现在确实说的都是实话,可也都是没用的实话,玩得是花活儿。 而且,若不是知道我也要联系蔡宇峰,若不是东西已经运出港岛,你也不会说这么多。 “土蜘蛛先生,你倒说说,怎么个不实了?” “我相信,像你这样的一个高手,不会对大禹九鼎没有兴趣!” “土蜘蛛先生,如果确实存在,我说没兴趣你可以这么说,问题是你怎么证明是存在的呢?” “吴先生你在偷换概念。” “好,就算存在,像我这种小民,去想九鼎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儿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土蜘蛛听了这句,没有立即接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道,“我怎么感觉,你在说我?” “土蜘蛛先生你多心了。”吴夺应道,“不过,你要是感兴趣,那也得等我们国家找到,陈列到博物馆之后再去参观。” 土蜘蛛长健轻轻松了松领带,眯了眯眼睛,“我就怕你们找不到······” 吴夺也没让土蜘蛛长健和谢敬,兀自低头点了一支烟,“如今的华夏,不是当年的华夏;这样的重器,也不是可以交易的东西;若有人胆敢觊觎,只能自取其辱,甚至落得个粉身碎骨!” 土蜘蛛长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吴夺。 吴夺则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对视。 “来来来,我这个地主再敬两位一杯,华倭友好古玩情,为咱们共同的喜好干一杯!”谢敬一看,立即端起了茶杯,打起了圆场。 土蜘蛛长健突然哈哈大笑,端起了茶杯,“吴先生你有点儿入戏了。” 吴夺就此也端起了茶杯,微微一笑,“原则性问题,不存在剧情。” 正文卷 第458章 计划和变化 土蜘蛛长健将茶水一口干了,轻轻放下杯子。 “吴先生,关于大禹九鼎的事情,既然还没有浮出水面,那我们就不讨论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在生意上是可以合作的;再退一步,就算生意上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在交流古玩方面,我想也是可以深入的,正所谓英雄相惜嘛。” “土蜘蛛先生,你是大老板,我只是一个打工仔。”吴夺拿着杯子,浅啜慢饮,“更谈不上什么英雄。” 土蜘蛛长健看了看谢敬,“谢老板,你觉得吴先生会一辈子当一个打工仔么?” “吴先生岂是池中之物?”谢敬很认真地说道,“昨天吴先生在神仙居,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少年高才,却不料,原来土蜘蛛先生早就知道了!” 这种逢场作戏的客套话,吴夺一笑置之。 土蜘蛛长健却又道:“我爷爷曾经对我说过,当年的吴镝,是不世出的奇才,他是赞叹不已。可惜,我不曾见过吴镝。但是,我觉吴先生你比起当年的吴镝,也应该是不遑多让。” 谢敬点了点头,“小吴先生和吴镝,应该是有渊源的。” 此话一出,吴夺不由吃了一惊;虽未说话,但神色却变了变。 土蜘蛛长健也吃了一惊,“我却不知道。谢老板是确有了解,还是道听途说?” 谢敬微微一笑,“小吴先生是江一昊江总介绍给我认识的,想当年鉴宝天字号的四位,都是相识的;而且,两位都姓吴,怎么会没有渊源呢?” 吴夺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这老小子是猜的啊! 虽然猜对了,但也要反驳。 土蜘蛛长健却先接了口,“谢老板,你的说法很有道理,但也未必尽然。” 吴夺旋即也跟上了解释,虽然他没见过江一昊,但编个话还是可以的: “江总去过齐州,其实说沾亲带故是拐了不知多少道弯儿,老辈人兄弟姐妹多,又绵延了几代。我真正见江总,还是行里的前辈引荐,当时江总去江州,我一起跟着鉴定了几件东西,碰巧说得都对。我也听说过吴镝的事情,但很遗憾,和土蜘蛛先生一样,从未谋面。” “对,江总在齐州是投资了一处天辉大厦。”谢敬点点头。 土蜘蛛长健也点点头,“前辈引荐,怕是章成锦老先生?” 吴夺笑而不语。 土蜘蛛长健又道,“我听我祖父说过,吴镝没什么真正的亲人,甚至没有什么好友,喜欢独来独往······” 这顿饭吃得并不长。 吴夺和土蜘蛛长健都想从对方嘴里套点儿话,防守却又都很严密,最后干脆真的纯聊起了古玩。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吴夺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宁霜。 吴夺心想宁霜知道自己在和土蜘蛛长健吃饭,便接了起来。 “吃完饭了么?”宁霜声音压得稍低。 “没有呢。” “那你听我说,唐仿徐州鼎的事情我报上去了。你现在不要再去和蔡宇峰见面了,正好没吃完,借这个电话,就说有急事,你得立即离开港岛,所以见不成了。散局回到酒店之后,再给我打电话。” “什么?马上回去?”吴夺立即配合来了一句。 挂了电话之后,吴夺对谢敬说道,“谢老板,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这位蔡宇峰先生我怕是见不成了,我有点儿急事,得立刻返回齐州。” “这么急么?”谢敬露出关切表情。 “嗐!没办法,我也就不多说了。” 土蜘蛛长健接口,“吴先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土蜘蛛先生客气了。” ······ 饭局散场,吴夺回到酒店,立即给宁霜打了过去。 “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乐观。”宁霜解释道: “只是一条线索,并无实证,我上报领导,领导上报文物主管部门;然后呢,港岛的情况和内地还有所不同,所以需要再协调有关部门······但唐仿徐州鼎若真的已经运出港岛,那就不太可能追回了,只能从蔡宇峰这里突破,但是他们交易之时,若是做了充分准备······” 吴夺叹了口气,“我也是想的万一还有机会。” “而且,这件事情出现了变化,我们也得从长计议。”宁霜又道。 “嗯,我给爷爷说说。不过,他们只不过得到了徐州鼎,也就是只能得到天象图,青州鼎是不可能得到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得往最坏里想。”宁霜顿了顿,“咱们掌握了天象图的内容,但也只是内容;实际上,真正的天象图和地理图都不在手上;他们如今得到了唐仿徐州鼎,要是碰巧已经有了地理图呢?岂不是也全了?” “即便如此,他们短时间内想参破,怕也不太可能。” 宁霜深吸一口气,“莫要小看倭国人。你别忘了,他们连珐琅彩摇铃尊这样的顶级高仿都做得出来,身边不一定还有什么能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拖了,改变计划,尽快上报九鼎之事?” “我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考虑成熟。” “若是上报,谁来参研天象图地理图?有关部门能同意我们几个继续参与么?就算同意,也成了被指挥者甚至毫无话语权。” “你是对有关部门不放心?” “我不是对有关部门不放心,我是对不知道派谁指挥不放心。这不是考古,不是发掘墓葬,是一场极为特殊的探查,一旦指挥不当,有可能前功尽弃。” 宁霜微微皱眉,“你这就有点儿托大了。” “这不是托大,时也命也。为什么让我们有这样的机会?还有,你想想,当时豫州鼎若是不能隐藏,必然就得上报,但却又顺利解决了!” 宁霜沉吟,“这样,这事儿都再好好想想,你先给爷爷说说。” 吴夺点点头,“好。虽然我说了这么多,但也只是一个角度,这件事确实得好好想想。” 挂了宁霜的电话之后,吴夺立即给吴大志拨了过去。 不过,吴大志却没有接。 隔了几分钟再拨,还是没有接。 吴夺便没有继续再拨,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正在擦脸的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正文卷 第459章 费猜的来客 吴夺立即走出卫生间,拿起一看,却是房卫国打来的。 “兄弟怎么样?你那边完事儿了么?” “完事了房哥,不过我下午可能不能陪你逛古玩街了,家里有事儿要联系处理。” “好,我其实已经到了荷李活道了,那我自己逛。”房卫国一顿,“你不会这就要走?” “不至于那么急,就算走,最早也得明天。” “行,那随时联系。” 吴夺挂了电话,顺手又给吴大志打了过去,还是不接。 吴夺想了想,又给权浩然打了一个。 权浩然倒是很快接了,“小吴,找你爷爷啊?现在有客人,他们在屋里谈事儿呢!” “什么客人?您还得回避?” “是我主动回避的,我又不认识。” “嗯?这么说,是爷爷的老朋友?” “你爷爷好像也不认识,但是那人给你爷爷看了看证件,然后你爷爷就让他进门了。” “我去!什么情况?”吴夺又问,“这人多大年纪,您说证件,那是什么部门,穿什么制服了吗?” “是个男的,年纪不太好判断,因为他挺胖,脸上也白白净净的,四十多岁到五十多岁都有可能。没穿制服,穿得挺休闲挺宽松;证件嘛,也不一定是证件,当时我隔得远,他弄了个皮套,给你爷爷看了看里面的瓤子,我是肯定看不到啊。” “他自己一个人?” “进院门之前是他自己,我本来想出去看看,村里村外的有没有什么外来车辆停着,但是你爷爷和他单独在屋里,我又不太放心,就在院里等着了。” “什么口音?” “普通话,挺标准的。说话也很随和,还笑眯眯的,大圆脸跟个弥勒佛似的。” “您觉得没什么大事儿?” “应该没有,我观察着不带恶意。再说了,你爷爷你还不了解嘛?堪称老奸巨猾啊,谁能算计得了他?” “权叔,您这个‘老奸巨猾’用得······” “很到位是?” “那是相当到位啊!” “哈哈······行,这事儿你也别瞎琢磨,完事儿了我告诉他,再联系你。” 吴夺本想把土蜘蛛长健已经弄走唐仿徐州鼎的事儿先告诉权浩然,可一想那边情况不明,还是回头再说,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吴夺放下手机之后,点了一支烟,却忍不住又琢磨起这个不速之客。 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带着证件,不会是文物部门得到了什么风声,找上门了? 不可能是因为宁霜上报唐仿徐州鼎的事儿,因为宁霜是单独针对这一件文物的线索上报,不涉及老财主;而且,如果是因为这个,也不可能这么快,老财主毕竟是在茂岭县的村里,又不是在齐州。 那就是因为此前的行动,有什么纰漏? 应该没有······ “陈济世?”吴夺忽然叫出声来。 如果真是文物部门收到什么线索,好像也只有陈济世泄露消息的可能性最大。 可又一细想,陈济世泄露消息,好像也没道理啊! 他以前是个土夫子,而且从地下迷宫里又拿了那么多东西,他也是个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人,应该不会联系官方。 那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干什么的? 想来想去,吴夺不由自嘲:还真是瞎琢磨,这不是什么长线的事情,还是等着老财主的回电。 结果一直到了晚饭时间,也不见回电。 吴夺耐不住,便又给吴大志打了过去。 这次吴大志很快接起,却直接说道,“陪客人吃饭呢,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 说罢便挂了电话。 嘿!这个老财主! 吴夺想了想,又给权浩然发了个信息。 权浩然回复:我们刚开始吃饭,我也陪着呢,就是还没告诉我什么情况。你别担心也别着急,等你爷爷联系你就是。 吴夺也没办法,只能等消息了。好在听吴大志和权浩然的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此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中午如此昂贵的一餐,却没吃多少东西。 吴夺又给房卫国打了个电话。 “房哥,还在逛哪?” “刚走,今晚论坛主办方请媒体吃饭,不去不好,我在路上了。” “行,那你忙你的,回来再说。” “对了,你托我打听的蔡宇峰,有消息了,他还是挺爱交朋友的,回头可以引荐你认识。” “谢谢房哥,不过现在不用了,我也收到消息了,他的好东西都不出手,能出手的很一般。” “你确定了啊,那我就给回了,正好省得欠人情。” “回了,我欠你人情。” “哈哈,你欠个毛蛋啊,对了,我今儿淘了两件东西呢!回去你给看看!” “我去,你带着东西去吃饭?” “东西都不大,我都包好装好了,再放包里妥妥的。” “好,回来再说。” 吴夺挂了电话,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饿了得吃饭哪。 随便找了个餐厅,要了份干炒牛河加上一荤一素两个菜,吃完又回了酒店房间。 等到快九点了,吴大志还是没有联系吴夺。吴夺心说,看来这事儿不糟糕却也不简单。 既然吴大志和权浩然都说了,吴夺也就耐住了性子,没有再主动联系。 这时候,房卫国回来了。 他带着东西到了吴夺的房间,说话带着酒气,看来晚上是喝了点儿。 “兄弟,这两件东西,只要有一件对了,我就算没白逛。” 还真让他说中了,一件对,一件不对。 可惜,若都按真品价值算,对的东西是其中便宜的一件。 对的东西是一件翎管,这翎管是清中期的没问题。 不过,这翎管的材质是青金石的,算不得高档货。 清代的官帽,顶珠之下有翎管,翎管是插花翎用的。最高等级的翎管,是翡翠的和白玉的;文官至一品镇国公、辅国公用翡翠翎管;武官至一品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用白玉翎管。 青金石翎管,价值在翡翠、白玉、碧玺、琥珀之下。 房卫国收的这件清中期的青金石翎管,品相倒也不错,但市场行情撑死也就几千块。 不过房卫国是一千收的,肯定不亏。 而不对的东西,是一件矾红彩龙纹杯。 杯底有款儿,也是矾红彩的,六字楷书:大清光绪年制。 虽然是晚清的东西,可毕竟是官窑;而且也得看品种,矾红彩龙纹杯,属于珍稀品种;若是真品,那是能到几十万的。 可惜,这杯子是一件高仿。 “你看是什么时候仿的?”房卫国听吴夺说高仿,不仅没有唉声叹气,反而笑呵呵问道。 “不是这几年的东西,但肯定没我年纪大。”吴夺看了看他,“花了多少银子?” “也是一千。” 吴夺一听,“怎么都一个价儿?怪不得你乐呵呵不当回事儿。” “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店,设了个千元区,一千一件,随便挑。” 吴夺哭笑不得,“我只知道两元店,这古玩店里还出了千元区了?” “明天你要是不走,也去看看呗。” “快拉倒。我估计一水儿新假破。这青金石翎管啊,怕是罕见的漏网之鱼,你就烧高香!” ······ 房卫国在吴夺房里聊了老半天,直到十一点才回房。可房卫国走了之后,老财主还是没有给吴夺打电话。 正文卷 第460章特调局 吴夺不收信儿肯定睡不踏实,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准备给权浩然发信息。 结果还没输入完毕,吴大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爷爷,到底来的啥人啊?折腾到这么晚?”吴夺接起电话就问。 “上头的人,咱们的事儿终究还是被知道了。” “啊?”吴夺有些吃惊。吃惊的不光是这件事情本身,还有吴大志说起这个,语气居然很轻松,仿佛还透着一定的满意。 “怎么知道的?”吴夺旋即追问。 “封丘这地方,他们一直也在探查。我们在的时候,被他们盯上了,随后便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走后,他们又找了陈济世。” “可是,陈济世老爷子也不知道青铜悬棺、孤丘墓葬这些事儿啊?就算他们下井探查迷宫,也很难找到关键所在。” “他们下井之后,根本就没进迷宫。而后,又对陈济世进行了保密问话。” “陈济世把您给卖了?” “这话说的!你低估了老陈,也低估了他们的能量。他们找陈济世,是先查清楚了我。而且井就在院子里,陈济世挡不住他们进院、下井。实际上陈济世很多东西没说,但是他们反而比陈济世更容易关联到九鼎,毕竟封丘是战国时宋国故都,而且他们也一直在探查九鼎。” “不对,不对······”吴夺满脑子问号,一时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文物部门不是分组寻找九鼎未果么?怎么又盯上封丘了?又怎么密切观察到了我们的行踪?还有······” 吴大志打断,“你别这么乱七八糟地问了,我来有条理地告诉你。” “好。”吴夺调整了一下坐姿,就手点了一支烟。 吴大志接着说道:“他们不是文物部门······” “什么?吴夺一听,又忍不住打断了吴大志,“除了文物部门,谁还管这事儿?” “特调局!全称华夏特殊古物古迹调查局,并不属文物部门领导,而是独立的。”(这本书里,它好像出现得有点儿晚。) “这······”吴夺深吸一口烟,“根本就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的多了,我知道就行。他们对文物考古部门的常规行动根本没兴趣,而且行事也非常灵活,他们干的事情就和名字一样,往往比较特殊。” “明白了,像大禹九鼎这样线索渺茫、扑朔迷离、莫衷一是、却又意义重大的事情,肯定是他们的最爱。” 吴大志不由笑了,“臭小子还挺善于总结。” “您好像比较高兴,看来他们虽然知道了九鼎,却要和咱们合作,而且还将给予极大的便利?” “不是合作,是收编指挥,咱们肯定是被指挥的。” “那您还这么高兴?” “指挥也是有层级的。局里成立专项调查组,调查组之下,还有具体分组。咱们这个小组虽然受专项调查组指挥,但咱们这个小组本身却也有很大的主导权和行动权。” “嗯······我还是有点儿糊。看来,今天去找您的,是专项调查组的老大?” “不光是专项调查组的组长,还是特调局的副局长,他姓庞,叫庞统。” “我去,凤雏啊?葛亮倒是和他挺搭。” “臭小子,你当是在煲电话粥呢?没用的话少说。” “爷爷,您和庞局聊这么久,咱们这个小组,定好具体人员了没有?” “我是组长,成员有你,有你权叔,另外我提了宁霜,庞局说这很简单,他们经常从国家考古队抽掉人手,一纸公文的事儿。” “这下好了,一下子给搞定了!”吴夺也跟着高兴起来。 吴大志又道,“本来这次他们没打算从文物考古部门调人,因为之前文物考古部门有过针对九鼎的行动,却一无所获;而且他们的工作方式,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和常规文物考古工作完全不一样。” “是挺特殊,居然敢让民间人士当小组长。” “怎么?我当不起吗?” “当是当得起,不过这不是换位思考嘛!” “聊起来才知道,原来庞统还是我的师弟,也是李一言先生的学生。” “嘿!这个专项调查组,都快成了你们李家班了!” “又贫!” 吴夺立马又问道,“爷爷,咱们这个小组,除了您和权叔,我和宁霜,还有谁?” “还有两个。”吴大志应道,“一个是特调局的人,负责通联和后勤,在各地能协调相关部门,同时保持和专项调查组的沟通;庞局说,如果定好了宁霜去,就尽量安排个女同志,这样也算有个伴儿。” “有我就行了,这有点儿画蛇添足。” 吴大志没接他这茬,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也不知道是谁,应该是从什么部门抽掉,或者也是民间人士,总之不是特调局的。还没最终确定,他就没具体说。” 吴夺点点头,“爷爷,那咱们六人小组是打头阵独立行动?任务就是寻找并实地确定藏鼎之处?”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事儿其实很复杂,专项调查组有好几个小组,各自独立却又有机统一。” “那么现在参研天象图地理图,还是您一个人干?” “这样的高手并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他没去过迷宫,也没有参研基础,临时掺和进来,怕也很难上手。” “我明白了。”吴夺沉吟。 “你又明白什么了?” “他们为什么让您当组长,为什么给您这么大的主导权,是因为确定位置的第一关,没有您的话,怕是很难过得了。后头的实地探查,算是投桃报李,给您一个福利,让您能亲自参与见证。” 吴大志淡笑,“你明白了,我当然也明白,他们自然更明白。说穿了,不过是一笔交易,但这笔交易很舒服。” “嗯。”吴夺又道,“能这么干,起码不官僚,也算比较仗义了。” “特调局本来就是个处事灵活、追求高效的特殊部门,一直以来和民间的高人屡有合作。” 吴夺灭了一支烟,又点了一支,“对了爷爷,土蜘蛛的事儿我还没给您说呢!” “你说。” 吴夺便把土蜘蛛长健已经运走唐仿徐州鼎的事儿说了说,其间夹带着和宁霜交流的一些猜测和推理,包括倭国人可能早就得到了地理图;现在掌握唐仿徐州鼎,那就相当于又掌握了天象图。 “好,这事儿我会和庞局进一步沟通。”吴大志说道,“今晚我已经告诉他了,倭国人可能也在寻找九鼎。” 吴夺本来还有很多问题,吴大志却又道,“咱们参与特调局专项调查组的事情,其实很复杂,今天说得够多了,其他的,还是等你回来当面谈!” “好。爷爷,庞局走了?” “他喝醉了,睡你的床。” 正文卷 第461章下了飞机看东西 吴夺:“······” 吴大志笑了笑,“不过他明天肯定得走。我给他说了,参研天象图和地理图,得给我预留足够的时间。” 吴夺点点头,“爷爷,我就算明天就回去,看来也见不着他了。” “嗯,现在其实还在准备阶段,得等我参研出其他七处大致位置才能行动,到时候他自然会见你。” 吴夺想了想,“爷爷,要不,我先去大雅斋辞职,完了这事儿再回去?” “也好。”吴大志应道,“现在也不算急,你留够时间好好说说、交接好。大雅斋终究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以后别忘了章成锦和胡允德的这份情义,他们是交朋友,不是招员工。虽然也有功利的成分,赌你将会一飞冲天。” “我知道了。” 吴夺挂了电话之后,去洗了个澡,但是这种状态下很难入睡,先是定了明天深圳飞齐州的机票,又琢磨了一番这个特调局,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吴夺订的机票是十点半的,他定了七点的闹钟。 起床之后迅速洗漱,而后去按响了房卫国房间的门铃。 因为昨天和吴大志通完电话太晚了,所以订票没有去找房卫国说,今天要走了,那得提前打个招呼。 房卫国还在睡觉,被门铃声吵醒,开门之后揉了揉眼,“兄弟啊,这么早把我弄起来,看来你要走了?” “是啊房哥。” “几点的飞机?” “十点半,深圳到齐州。” “噢,那还行,时间很充裕。这样,你回房等我一会儿,我洗漱一下去找你。” 结果房卫国不仅洗漱了,而且还收拾好了。 “一起,我也回齐州。” “啊?你这边······” “昨天的饭局都参加了,稿子早就发了,最后一天也没啥意思了。”房卫国问,“我看看你订的机票,估计还能订上?” 确实还能订上,不过头等舱么得了,房卫国就先定了一张经济舱的票,“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升舱。” 吴夺一看,一起更好,路上有个伴儿。 两人简单吃了点儿早饭,便出发了。 一路顺利,直到登机。最后房卫国还真顺利升了个舱,坐到了吴夺的旁边。 吴夺没想到的是,这次又碰上了说他到深圳当“赘婿”的那个女的,这次她出现在了他和房卫国的前排。 房卫国居然还认识她。 “哎?田姐,你这是也来深圳了?” “是啊房记者,原来你和这个帅哥认识啊,来的时候我俩坐一起。”说着,她还给了吴夺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 吴夺微微一笑,不再看她。 “我们是朋友,在港岛碰上了,这不一起回齐州嘛。”这时候房卫国手机响了,他冲那女的点点头,便抓紧接起了电话,待会儿就得关机了。 那女的干笑两声,“你忙你的。” 房卫国很困,起飞就睡着了,所以一路上他俩也没再聊。 下飞机的时候,那女的打招呼先走了。吴夺和房卫国则一起回文物局家属院。 车上房卫国提了两句,“这女的姓田,以前在赤霞山古玩市场管理处工作,后来和一个古玩商结婚了,去年就不在市场管理处干了。她老公我也认识,姓王,现在也不在赤霞山开店了,专门做网络销售,还拍短视频、搞直播。” “那她到深圳干嘛?” “她好像有个弟弟在深圳工作。” “噢,这人感觉有点儿不着调。” “呵呵,以前我经常去赤霞山古玩市场管理处采访,她是个大嘴,啥都说,所以特别喜欢找她。”房卫国话音未落,手机响了起来。 房卫国一看来显,“巧不巧的,她老公怎么给我打电话?” 吴夺笑笑,“没准儿去机场接他媳妇,路上说起你了呗。” “不对啊,我远远看到她打车走的。”房卫国摇摇头,便接了起来,“王老板,久违了啊!我刚才还跟嫂夫人坐一趟飞机。” “噢,我没去接她。房记者,这么说你现在在齐州?” “对啊,刚回来,你这是有什么好关照?” “房记者,我收了一件东西,有可能是重要文物,想给国家。你对这一块儿熟啊,想麻烦你给指指路。” 房卫国一听,啊?太阳这是打北边出来了?他收了好东西要捐献给国家? “什么东西啊?” “这,方便的话还是见面说。” “王老板,你在齐州做了这么久古玩生意,不是认识文物局和博物馆的人么?” “我想去燕京·······听说现在国家收的话,给钱也挺多的······” 房卫国心道,原来不是捐献,也惦记着钱呢。不过,想送去燕京,说明东西可以啊! “那得看是什么东西,也得看东西来路;有的东西不仅不可能给钱,还可能涉嫌违法。”房卫国先提了一句,别是什么来路不正的,自己给搞成了“从犯”。 “这你放心,不是鬼货,也不是贼货。” “那你干嘛不直接卖呢?卖的话,绝对只多不少。”房卫国也没太委婉。 “你方便见面看了东西谈么?你放心,我也不能让你白忙。” 房卫国想了想,“这样,我有个朋友,是高手,方便一起去看看么?” “可以可以。” “你可以,人家不一定可以;他同意我就和他一起,不同意就我自己,先给你说好了。” “好好好,谢谢房记者。” 随后,两人约定了下午四点在一处茶楼见面。 房卫国挂了电话,看向吴夺,“怎么样,有好东西看,感兴趣么?” “他老婆不着调,我怎么听着他也不着调呢?”吴夺就坐在房卫国旁边,通话时大致也基本弄明白了。 “它肯定不是外行,就是有点儿云山雾罩。但东西在那儿呢,他不太可能乱说一气。” 吴夺想想,回到家也得两点多了,也还没想好怎么跟胡允德和章成锦说,今儿是不去大雅斋了,既然碰上了,不妨就去看看。 最主要的是,一听好东西,吴夺的瘾头也给勾起来了。 “行啊,碰上了就看看。” “得嘞,晚上我请你吃饭。” 两人到了文物局家属院,各自回家。吴夺给吴大志和宁霜发信息报了个平安,又休息了一会儿。 三点四十,吴夺出了门和房卫国碰头。他们约定的茶楼距离家属院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 这位王老板提前在茶楼门口等着了,吴夺没想到他年纪这么大,他老婆三十多,他看起来怎么也得五十多了。 而且人长得有点儿猥琐,给人第一印象不咋地。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略大的黑色皮包。 “王老板,这么神秘啊!”房卫国上前握手,又介绍了一下吴夺。随后三人便进了茶楼,到了王老板提前定好的包间。 正文卷 第463章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简单沟通之后,王老板点了一壶雀舌,点了两样干果,两样果脯。 茶点上齐,屏退服务员,王老板起身关好了门,却仍然没有拿出皮包里的东西,而是先请房卫国和吴夺品茶。 房卫国抿了口茶之后,也不等,“王老板,看东西,正事要紧。” 王老板却看了看吴夺,“小吴先生对古籍善本也有研究?” 看来,他还是觉得吴夺太年轻。虽然房卫国说吴夺是高手,他终究有点儿不太相信,所以就此可能怀疑吴夺同来的目的。 吴夺听他说这话,心想怪不得看皮包不怎么鼓,原来是古籍善本。 “王老板,我玩得杂,都懂一点点。” 因为吴夺要从大雅斋辞职了,所以这一层身份就没提。 王老板刚要说话,房卫国先接了口,“王老板,你找我,我还带了高手前来,你要是信不过我,多累啊!” 房卫国这么一说,王老板连忙一边打开皮包一边笑道,“我就是佩服小吴先生年纪轻轻,眼力过人。” 茶桌上摆满了东西,所以王老板从皮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不厚的锦盒之后起了身,放到了桌旁贴墙的窄柜上。 吴夺和房卫国也就此起身,一左一右站到了王老板旁边。 王老板打开锦盒,里头是一本古代刻本。 也就几十页薄薄一本。高度在27厘米左右,宽度在17厘米左右,没有书封,在锦盒里就露出了首页。 首页最右侧竖行的字迹没有缺损:春秋经传集解襄六第十七。 《春秋经传集解》是这一套书的完整的书名;而这本“襄六第十七”,意思是第十七卷;因为是“春秋”,所以“襄六”指的是“鲁襄公六年”。 《春秋》算是华夏第一部编年体史书,周朝鲁国国史,后来出现的对《春秋》进行补充解释阐述的作品,一般被称为“传”;最出名的是春秋三传:《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从此书的版式来看,行二十字,小字双行,四周有句读附音,“山”字鱼尾(注:鱼尾就是一种版心中间的标记,作为折页基准。) 吴夺对于古籍善本,着实并不精通,不过入行之后,也不是没有学习过。 这刻本给他的第一感觉,首先肯定是老的,而且,还有宋版刻本的感觉! 古籍善本属于软片子,软片子之中最热的是书画,但古籍善本也是一个重要的分类。在古籍善本之中,宋代刻本因为版式和字体的精美,印刷的精良,加上年份久远存世稀少,一直都是抢手货。 早在明代中后期,宋代刻本就有“寸纸寸金”一说。而现在拍卖市场上,有时候一张宋代刻本的纸页,也能拍出上万的高价,更遑论是一本书了。 在感觉这本《春秋经传集解》第十七卷是宋代刻本的同时,吴夺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个王老板为什么不想在市场中出手,而是想“卖”给国家。 因为这本书太破了! 品相堪称极差。 有破损,有虫洞,有脏污,有墨迹,而且纸页保存情况不太好,有种要脆裂的感觉。 当然,小心点儿轻轻翻动还不至于碎掉。 就这个品相,若是在古玩市场出手或者拍卖行上拍,很难卖出好价钱。更关键的是,有没有人买。 收藏收藏,得能收得住藏得住才行啊。 而文物部门和博物馆则就不同了,更看中的是文物价值;而且对于保存处理有着更为专业的技术手段和工具。 哪怕给钱不多,只要有的赚,还是名利双收的事儿。 吴夺心说,这位王老板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那也得先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价值。 在随后的交流和鉴定中,吴夺肯定是要听的。 结果听了之后,还真是宋版刻本! 这是南宋高宗时期的蜀刻中字本。 这个版本还是挺珍贵的。这本是“卷十七”,曾经有一本“卷十九”,和这本差不多厚薄,仅仅只有几十页,拍出了两百多万的高价。 不过,拍出高价的“卷十九”,那是一流的品相,这本“卷十七”不可同日而语。 看的时候,三人并没有过多交流,因为话太多容易不小心喷出唾沫星子,而且一个不注意别再把纸页给伤了。 王老板重新收好之后,三人又坐到了茶桌边。 房卫国心说,得亏叫吴夺来了,要不然对这种东西,莫辨真假,再给介绍到燕京去,万一不对路,自己也跟着丢人。 吴夺自然是胸有成竹,这带文字的东西,他能听到的特别多,不仅有年份和刊刻出处,还有很多细节。 只是,王老板的观点和吴夺有一点不一样。 王老板认为,这是北宋的刻本,而且是蜀刻中字本中的初版。 南宋的版本来就挺珍贵了,他这一下子,却又给拔高了不少。 而且他洋洋洒洒说了不少鉴定要点,虽然基本是废话,但是听起来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吴夺暗笑,怪不得房卫国之前说他有点儿云山雾罩。 “不知小吴先生有什么看法?”王老板说完之后,本来是先看向房卫国的,房卫国却转而看向吴夺,王老板开口之时,便直接问了吴夺。 “肯定不是北宋的啊。”吴夺淡然道。 王老板还没卸下刚才那股子劲儿呢,吴夺这一句,闪了他一下子,“你说什么?” “我说到不了北宋。” 王老板回神了,“小吴先生,我刚才说了很多鉴定要点,你说不是北宋,那是什么时期的?” “南宋初年,确切地说,应该是宋高宗时期,也就是1127年至1162年。” 此话一出,王老板和房卫国尽皆哑然。 说是南宋的也就罢了,居然把范围缩得这么小! 实际上,吴夺连具体是哪一年刻的都知道,但是不能说这么具体,因为没法解释。 “小吴先生。”王老板咽了口唾沫,“北宋刻本,多用欧体字;南宋刻本,多用柳体字;这本书,是典型的欧体字,也是典型的蜀本中字本体系,北宋风格相当明显!” 吴夺笑了笑,“五代时期,蜀地就是华夏的一个刻书中心;到了北宋,刻书之风依然盛行,蜀本声誉依然极高。不过,南宋时期,因为迁都,就此形成了浙本的中心地位,多用柳体也是由此产生的变化。而蜀本在南宋时期,继续保持了北宋的风格,却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王老板没想到吴夺居然能鞭辟入里,但他还是不服气,“就算如此,你说南宋也就罢了,如何笃定是宋高宗时期这短短几十年之内的?” 吴夺反问:“王老板,这本书你看了么?” “肯定看了啊!” “有些字,做了缺笔避讳,注意到了么?” “啊?”王老板不由怔了怔,“是有······不过我记不全,‘匡’字肯定是缺笔避讳了。” 宋太祖赵匡胤,书中“匡”字缺笔避讳,自是因为他。 “还有呢?” “我说了记不全。”王老板的那股子劲儿现在消得差不多了,“你鉴定的依据,难道是这个?” “当然不止这个,还有纸张、墨迹等等很多。不过,说这个,最容易讲明白。”吴夺接着说道: “你回头再看一看,这本书里,我注意到了,至少‘匡、玄、敬、征、桓、构’,都是缺笔避讳的,但是‘昚’字却没有缺笔避讳。 这本书,对出现的宋代皇帝的名字都严格做了缺笔避讳。宋高宗赵构,是南宋的第一个皇帝,他的名字也做了缺笔避讳,就应该不是北宋的刻本。 同时,‘昚’字没有缺笔避讳,说明此书刻于南宋第二个皇帝宋孝宗赵昚即位之前。 这么说,够明白了?” 吴夺说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王老板竟不由自主地跟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刚才你就那么翻了翻,竟然注意到了这么多?”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吴夺放下茶杯,“我这点儿水平,比起燕京的那些大专家还差得远呢,好在你不是在他们面前非说是北宋的初版,那可就······” 王老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又嗫嚅道,“南宋的,倒也还是挺珍贵的。” “嗯,就是品相实在太差了。”吴夺接口说了半句,后半句没说——你这算盘打得真不错。 房卫国笑了笑,“王老板,我什么时候打过诳语?我说吴先生是高手,那就是真正的高手!” “是是是!今天我确实受教了!”王老板接着又冲吴夺拱了拱手,“事成之后,少不了吴先生那一份。” 吴夺摆摆手,“都是朋友,一起鉴赏,就图个乐子。” ······ 接下来,就是王老板和房卫国讨论“上交”的事宜,吴夺自不会插话,兀自想了想明天要谈的事儿。 完事儿之后,王老板要做东请吃晚饭,提了之后他又打电话给他老婆,说一起。吴夺一看,便立即找了个理由。房卫国紧跟着也说晚上早就和领导约好了。 最后,还是吴夺和房卫国在文物局家属院附近找了个馆子一起吃的。 回到家里,吴夺一看还不到九点,便先给胡允德发了个信息,问他睡了没有。 正文卷 第463章 丽泽山房 收到吴夺的信息之后,胡允德直接就把电话打了回来。 “德叔,有件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 “这么说,那就不是私事了。”胡允德笑道。 “是啊。” “这样,明天上午我问问章老有没有时间,咱们老中青三代一起聊聊?” “我本来想先跟您汇报呢。”吴夺一听,就明白了胡允德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还是一起聊聊吧,章老前两天还念叨你呢。” “行。那我等您信儿。” 挂了电话,吴夺又给宁霜打了电话,说了说“特调局”的事儿。这事儿吴夺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宁霜,是因为当晚太晚了,白天又怕宁霜不方便说话。 刚简单介绍了几句,宁霜就道,“我知道特调局。不过我听说,这事儿特调局本来是不插手的。” “怎么?你也比较了解这个特调局?” “肯定知道一些,但也不多。特调局的人,据说这几年一直在专注于几处皇陵的研究,我还听领导提过一嘴,说他们不插手大禹九鼎的项目。” “那这个副局长庞统,确有其人么?也不可能是假冒的吧?” “庞局我知道。原先就是国家考古队的,后来才调到特调局,身份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个特调局,以前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过?” “不是单独提起来,我也想不到啊。而且这个部门比较神秘,和你也没啥关系。不成想,庞局居然找上吴爷爷了。” “他们好像一直在封丘盯着。” “我明白了。”宁霜说道,“他们一开始说不插手,肯定是觉得没戏,后来可能得到了什么封丘方面的线索,加上我们的调查几无所获,这样他们便又顺利成章独立展开这个项目了。恰好在封丘,他们又盯上了咱们,一下子白捡了一个大大的助力。” “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吴夺想了想,“你们考古队,和特调局,不会素有矛盾吧?” “那倒不至于。他们享有很多特权,特别是协调其他部门和联系民间人士;我们就是常规工作,没法比的。” “噢。抽调你对你工作没影响就行。” “不仅没影响,反而是一种资历,这是好事儿。” “那就好。这样我们之前的难处,就因为特调局的介入,一下子全部解决了。” “是啊,只要没有私心,那么这就算是大好事一件。” ······ 第二天中午,吴夺和章成锦、胡允德在一家饭店的包间里坐到了一起。 章成锦问了问吴夺辞职之后的初步打算。 吴夺不想瞎说,但绝对又不能说九鼎的事儿,便说爷爷最近想出去逛逛,耗时可能比较长,自己得陪着。 “这事儿完了之后呢?”章成锦笑眯眯。 “到时候再做打算。”吴夺实话实说。 “小吴,那你想没想过以后自己有个实体?” “想过,也想过有个大雅斋这样的店,甚至还想过能开一个牛二那样的私人博物馆。” “想过就好,到时候如果想在齐州搞,不必客气,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吴夺借此举杯,“章老,德叔,我敬您两位一杯,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 喝了这杯酒,胡允德去拿起了提包,而后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长方锦盒。 “小吴,作为大雅斋的鉴定师,最后再鉴定一件东西,没意见吧?” 吴夺笑,“德叔,有需要随时找我,多少件都行。” 吴夺明白,这就是个酒局助兴的小项目,大家一起欣赏一件玩意儿,交流交流、乐呵乐呵罢了。 胡允德拿出的这件东西,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这是一件镇尺。 材料是上好的紫檀木。长在30厘米左右,宽度在四厘米多,厚度在两厘米多。 镇尺的一面刻了字,而且还填了金。 这镇尺看着有一定年份,填金已经剥落了不少。 刻字分三部分。 右端是如同铜钱字序的四字,上下刻“光绪”,右左刻“戊寅”。隶书。 这应该是制作镇尺的年份,晚清光绪戊寅年,推算起来,是1878年。 左端则是竖刻四字:丽泽山房。楷书。 中间则是从右至左的横向八字:诗文风流亦能济世。行书。 这件镇尺从包浆和工艺上来看,晚清之物问题不大。 很明显,这其中的“丽泽山房”四字,才是判定这件镇尺的由来的关键。 不过,吴夺却没什么印象。 胡允德笑了笑,“这是章老偶得之物,我们也探讨过。现在看看你还有什么高见。” 吴夺心想,看来这两位是知道“丽泽山房”的——就算之前不知,肯定也查到了,现在必然是知道的。 一边想,吴夺一边上手了。 结果,没想到,这丽泽山房,居然是袁世凯“创办”的! 而且这件镇尺,居然也曾经是袁世凯所用之物! 袁世凯人称“袁项城”,是因为他出身河南项城的一个大家族。 袁世凯在二十岁之前,基本上也算是朝着科举考试努过力的。 1876年,十七岁的袁世凯在河南参加科举考试。 落榜。 落榜之后,袁世凯继续准备。准备期间也完成了结婚、跟着叔叔去赈灾等等事情。 1878年,袁世凯在项城老家继续准备科考的时候,办了两个文社,一个叫丽泽山房,一个叫勿欺山房。 说是文社,其实就是呼朋引伴,吃吃喝喝,高谈阔论。 袁世凯有钱哪,很多文人特别是穷酸文人慕名而来,白吃白喝还能装逼,这种事儿吸引力是很大的。 1879年,袁世凯在上次落榜三年后再次参加科举考试。 继续落榜。 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奇怪。就像镇尺上刻字的前半句一样,你光“诗文风流”去了,哪真正读什么书了? 这次落榜之后,袁世凯把所有的诗文付之一炬,同时还把很多当时的文房器物给扔了,同时立志:大丈夫当效命疆场,安内攘外,乌能龌龊久困笔砚间,自误光阴耶? 袁世凯自此走上了另一条路,最终还当上了“大总统”。 而这件镇尺,当时就是被扔掉的文房器物之一。 只不过,它没有被毁掉,幸运地被人捡走,而且一直保存下来了。 听明白了之后,吴夺便直接开口道,“章老,德叔,讨论的结果,定没定就是袁世凯曾经所用之物呢?” “关键就在这个地方。年份能到晚清,那是没问题的。可要想确证是袁世凯所用之物,那就得有据可查,传承有序;但是很可惜,我们都没有查到。”胡允德应道。 章成锦接口,“要是文化名人,怕就能查到了。这东西也很有意思,能查清楚的话,就算是一个历史证物。” 吴夺笑道,“我觉得就是。”不等被追问,立即接口,“我也没有具体凭据,就是觉得既然年份能判定,那么同时期伪造的可能性不大。” 这东西,吴夺听都听了,那是百分百没问题的。不过确实很难找出真正的凭据,说也只能这么说。 ······ 三人围绕这件镇尺,一时间聊得挺开心。 散局之后,吴夺下午又去了趟大雅斋,办了离职手续。当晚还和几个要好的曾经的同事又一起聚了聚。 第二天,吴夺收拾行囊,踏上了返回茂岭县的列车。 正文卷 第464章 死亡之海 老家还是熟悉的味道。 白杨村的春天,草长莺飞,桃红柳绿。聚龙河也涨水了,水势更盛,奔流的河水在春意中更显活力。 不过,化肥却变了。 它的骨架变化不大,但却明显瘦了。 不仅身体瘦了,而且头版也有一定的变化。 狗崽憨态可掬的模样已经消退,变成了一只成年狗的“缩小版”。 这一瘦,感觉毛也长了;不仅马瘦毛长,狗瘦毛也长。 特别是尾尖上的毛,真有点儿谛听“狮尾”的感觉了。 “化肥最近不爱吃饭么?”吴夺知道这应该是化肥在“成长”,但还是问了一句。 此时,吴夺、吴大志、权浩然在院里摆了个小桌,喝茶抽烟嗑瓜子。化肥则趴在一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十分蛋腚。 “吃饭很正常,而且活动也少了,但就是瘦了。”吴大志应道,“这应该不是瘦,从封丘回来之后,可能促进了它的‘成长’。” 吴夺点点头:“这家伙,不长个儿,光变样儿。”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 众号【书友大本营】 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不能用常规眼光来看他。”吴大志看了看化肥,“而且,它心事也重了。” “嗯,我刚才和它‘聊’,感觉到了。” 权浩然此时接了一句,“吴夺,最近我回想前前后后,这化肥啊,好像就是冥冥中就要安排到你身边一样。” “命运的安排。”吴夺深吸一口烟。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怎么你这一说,总感觉你在装犊子?”吴大志瞥了吴夺一眼。 权浩然笑道,“他这次肯定不是装,就是让人感觉在装。” “爷爷,这次咱们肯定也得带上化肥吧。”吴夺转了话题,“这您怎么和庞局说的?” “必须得带啊。”吴大志应道,“没怎么说,就是直接说得带上这狗子。因为这狗子极具灵性,非同凡响。他也没多问,就这么同意了。” 吴大志就此把特调局庞统前来的具体过程和交流内容详细说了一遍,三人又进一步讨论了一番。 “爷爷,现在您有能确定的位置么?” “真有一个。”吴大志应道,“大致上应该没问题,你回来之前,我还跟你权叔提了一嘴。” “哪一个?” “冀州鼎!”吴大志从口袋里顺手掏出了那件猪首铜璜。 “北方阴鼎······沙漠中的湖,湖中的小岛?”吴夺又看了看猪首铜璜上的四个字:西戎湖盆。 吴大志眯了眯眼睛,“本来,我第一次确定的位置,是在玉门关附近,但是显然不对,玉门关在古代也没有湖盆。结果,此地应该还得往西北走,距离玉门关也有一千多公里。” “这么远?” 玉门关已经很远了,位于甘肃的西北边缘,邻近疆区;按说战国时期的“西戎”,都有可能到不了这么远。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确实很远。而且你想,所谓湖盆,那就不是一般的湖,至少是一处大湖。”吴大志又指了指猪首铜璜,“最后确定这地方的形状,居然和猪首铜璜的形状有相似之处。” “从玉门关再往西北一千多公里,那肯定是疆区,是什么大湖?”吴夺掐了一支烟,忍不住又点了一支烟。 “战国时期有湖,现在已经没有湖了。也就是说,当年的湖中小岛,更是不可能有了。”吴大志皱了皱眉,“而且这地方,如今已经寸草不生,被称为死亡之海!” “罗布泊?!”吴夺不由惊叫一声。 既然叫“泊”,那肯定是有水的;但是原先有水,如今无水,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从卫星图上看,罗布泊有点儿像一只耳朵;这,确实和弯曲的猪首铜璜有相似之处。 莫要说战国时期,罗布泊真正干涸,不过几十年的事情。 战国末期秘藏冀州鼎之时,肯定是有湖的,而且很大,称之为湖盆并不为过。 根据现在的地质结论,古罗布泊形成时间非常早,史前的最大面积约两万平方公里,是逐渐缩小的。 即便在历史上,罗布泊的最大面积,也曾经达到过五千多平方公里。 但是,曾经烟波浩渺罗布泊,在清代晚期,却已经缩小成了“东西长八九十里,南北宽二三里或一二里不等”。 而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罗布泊彻底干涸。 罗布泊干涸之前,还曾经是华夏境内第二大咸水湖;干涸之后,青海湖第一的位置不变,第二变成了纳木错湖。 罗布泊干涸之后,周围生态环境巨变,沙漠推进,寸草不生,所以被称为“死亡之海”。 罗布泊有着太多的谜团,为了探秘,不少人还为此献出了生命。 “怎么会藏到这么偏的地方?”吴夺回神之后叹道,“这帮人咋想的?如此长途跋涉,还选了湖中之岛,这也太敬业了!” “这个已经没办法改变了。”吴大志也点了一支烟,“如今没有了水,没有了岛,只确定了一个大致的距离和位置,得亏有特调局,不然就凭我们,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爷爷,您确定的距离和位置,大概范围能有多大?” “相对罗布泊来说是很小的,对比地图,有把握缩小到方圆十公里之内的范围。但是这不是寻常地方,这地方如今是一处参照物也找不到了,而且神秘莫测,有着不可预知的危险。还有,我推算的位置,也可能有误差,就算有上几公里,那也很麻烦。” 吴夺想了想,“这地方,应该是最后一个去吧?” 吴大志摆摆手:“你糊涂了,最后一个怎么能是这个?庞局在的时候,我还没参研出冀州鼎的具体位置。他的意思是,最后豫州鼎,倒二青州鼎,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建议,冀州鼎应该是倒三。”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其他七鼎的最后一个。”吴夺接口道,“豫州鼎乃九鼎之央,必须最后一个动,轻易挪动位置,怕产生什么意料不到的问题。我们已经取走了黄玉球,倒二就可以是青州鼎。” “嗯。”吴大志点点头,“我会这么建议的,罗布泊的冀州鼎放到不明七鼎的最后。不过,到底怎么定,还得看他们的最终意见。” 正文卷 第465章 楼兰古国 “这一趟下来,不死也得蜕层皮啊。”吴夺不由慨叹了一下下。 “别瞎说!”吴大志道,“我们应该感到幸运,如今有了这么多有利条件。九鼎的秘藏之处,两千多年前就定了,本来也是无法改变的。” 权浩然点点头,“是啊,若不是藏得如此隐秘和机巧,也不会直到今天依然没有浮出水面。” “对了。”吴夺又拿起了猪首铜璜,“爷爷,权叔,这个‘西戎’,原来不是指华夏西部的犬戎之地,而应该是戎地之西啊。” “嗯,罗布泊确实不是犬戎的范围,若是战国末期,应该是楼兰古国的范围。”吴大志点点头。 吴夺又道:“这上面用‘西戎’来表示楼兰的位置,可能是因为当时他们对楼兰也不了解?” 权浩然想了想,“根据一些资料,楼兰古国属于印欧人种,语言也是印欧语系的吐火罗语,他们当时去了,语言也未必能通。能妥善藏好冀州鼎,已然实属不易。” “不了解?语言不通?”吴大志沉吟,“当年的罗布泊,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所以‘地理模型’给了“沙子”提示。楼兰古国遗址,就在罗布泊岸边······这帮人和楼兰古国,未必没有联系啊,因为这冀州鼎能藏到那里,本来就不太正常。” “战国末期的楼兰是什么情况,如今也找不到什么史料。” 吴夺回忆了一下基本的历史常识,楼兰国应该是在西汉时期更名为鄯善国,并向汉朝称臣。 而到了南北朝时期,因为罗布泊的萎缩导致的干旱问题,楼兰人遗弃国都楼兰城,开始南移;此时的鄯善国先后吞并精绝、且末、小宛等国,一度成为西域七强之一。 公元448年,北魏灭鄯善,没了。 “等等。”吴大志起身回到屋里,拿出了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是他手绘的,上面已经标注了三个红圈。 一个红圈在茂岭县,一个红圈在封丘永县,还有一个红圈,在疆区。 很明显,茂岭县的红圈标示的是秘藏青州鼎之地,封丘永县的红圈标示的是秘藏豫州鼎之地,而疆区的红圈,则是刚确定的冀州鼎秘藏之地。 同时,图上还画出了一个如今干涸的罗布泊的荒漠的大致范围。 这个红圈,大致在罗布泊的西北方位。 而楼兰古城,原在罗布泊的西北岸边。 “这帮人藏鼎,也有可能得到了楼兰人的帮助。不过,他们是一群中原来客,还要在楼兰人的地盘上藏东西,楼兰人为什么要帮他们呢?”吴大志自言自语。 “爷爷,不如先换个角度想想,他们为什么要把冀州鼎藏那么远?”吴夺接口道,“他们秘藏九鼎,有可能是先分头行动。或许,这只秘藏冀州鼎的‘小分队’,遭遇了秦人的追踪,不得不改换地点呢?就和青州鼎临时加防机关一样······” “你的意思是,被追着往西跑,最后是偶然闯入了罗布泊附近楼兰古国的范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吴夺接续,“如果是偶然的误打误撞,这里头就没有计划,可能发生了什么临时决定。” “臭小子,有进步啊!”吴大志连连点头,“战国末期,楼兰人有没有建起颇具规模的楼兰城都不好说······这帮人里,有不少墨门中人,莫非······” “莫非楼兰古城的建设,这帮人提供了很多技术支持?” 吴大志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却亮了,“楼兰古城遗址,特调局应该能掌握不少东西!结合着楼兰古城寻找秘藏冀州鼎之地,还真是一个思路!” “爷爷,我听说楼兰古城遗址和墓葬里的很多文物,早在清末到民国时期,就被外国人给搞走了?” “是啊。”吴大志眯起了眼睛,“楼兰古城!那时候,外国人比华夏人更感兴趣,称之为华夏的庞贝古城。楼兰古城真正被发现,也是因为一个瑞典人······” 1900年,世界著名探险家、瑞典人斯文·赫定受瑞典国王资助,带着一支所谓的科考队来到华夏,雇佣了一名维族人为向导,进入塔里木盆地,接着踏足罗布泊。 那时候,罗布泊周围虽然也是沙漠腹地,但还是有“泊”的。 这支科考队历经艰难险阻,却一无所获。就在失望而归时,向导的随身工具丢了,于是返回寻找;就在这个过程中,向导遭遇了一场沙尘暴,这场沙尘暴,吹出了一些断壁残垣。 向导立即找到斯文·赫定,报告了这一幕。 斯文·赫定带领科考队来到这个地方,经过一番勘查,最终确定,这就是曾经的楼兰古国的都城——楼兰城。 这个发现一经公布,很多外国“探险队”蜂拥而至,什么英法德美日,都来了。 不能说这里面没有真正的科考人员,但是,有相当一部分,是冲着楼兰遗址和墓葬中的文物来的。 这个期间,大量文物流失海外;如今,还能在一些博物馆里见到。 吴大志又道,“关于罗布泊和楼兰古城遗址,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我们国家也陆续进行了大量的考察,比如1980年出土的著名的‘楼兰美女’。” 吴夺点点头,“这方面的资料情况和实地数据,特调局若能提供,那么探查秘藏冀州鼎之地,可能就会容易多了。” “不错!今天的讨论很有成效,等再见到庞局,咱们和他好好合计合计。” “他现在回燕京了?” “他没说去哪里,只说随时联系。现在是准备阶段,他是组长,必定很忙;加上其他的地点还没参研出来,所以就不要主动联系他了。” “嗯。”吴夺和权浩然都点了点头。吴夺又道,“您参研出一个位置,我们先行讨论,也是很有必要的。” 吴大志喝了口茶,“从明天开始,我继续潜心参研,你俩也做做准备工作。” 其实,吴夺和权浩然的“准备工作”,主要是精神和心理上的。 吴夺心想,利用这段时间,自己也可以抽空梳理归纳一下在古玩上的学习心得,好好思考思考。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嘛。 正文卷 第466章 新成员,坐骑墓 不过,吴夺他们三个都没想到,这位特调局副局长、专项调查组组长庞统,三天后又来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吴夺去开的门。 这次不是庞统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吴夺没见过庞统,但一下子就感觉应该是庞统;因为权浩然描述过,他是个胖子,长得像个弥勒佛。 实在是太像了,除了耳朵不够大,而且有头发,简直就是吴夺心目中的弥勒佛形象。 他身边的人······ 居然是葛亮! 原来最后确定的小组人选是葛亮。当然,还有个特调局的“跟班”不知道是谁,只知道可能是个女同志;不过无所谓,她主要负责服务性和联系性的工作。 葛亮肯定先知道了,冲吴夺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然后指了指“弥勒佛”,“这是庞局。” “你就是吴夺吧?这么快回来了啊?”庞统笑呵呵。 “庞局,我回来好几天了,有失远迎,快请进。” ······ 五人见了面,寒暄之后,在堂屋围坐一桌。 “老爷子,今儿中午我不在这里吃饭了啊,你们忒能喝了。”庞统喝了口茶,“既然吴夺认识葛亮,我就不多做介绍了,今天带他来,主要是让你们提前熟悉一下。” “吴爷爷,我在这里住一阵子,您没意见吧?”葛亮给吴大志敬烟。 “没意见,莫要说你是吴夺的朋友,就是冲你师爷的面子,那也很欢迎。”吴大志虽然之前没见过葛亮,但多次听吴夺说起过,他对葛亮的感觉还不错。 “本来我们是想找六爷的,但是六爷最近要闭关,他推荐了葛亮。”庞统介绍,“我对葛亮也算熟悉。” “闭关?”吴大志看了看庞统,“老六要修仙哪?” 庞统哈哈大笑,“他最近确实有新发现要静心研究一下,有些东西,也确实讲究个趁热打铁。” 顿了顿,“其实我认识六爷比认识您早,主要是您这二十多年隐居乡间,我是久闻大名却无缘得见。” 吴大志喝了口茶,“庞局,老六给你说过倭国人找他的事儿了吧?” “嗯,土蜘蛛长健让白鸟次郎去找过他,不过没说什么事儿,只说有些天象风水上的事情想请他帮忙,而且开价不菲。”庞统介绍,“不过,六爷最讨厌的就是倭国人,因为在抗战时期,他有长辈死于倭国人之手。” “土蜘蛛长健取走了唐仿徐州鼎,怕是同一件事情。” 庞统一直笑眯眯的脸忽而沉了沉,“七爷,您知不知道,当年,土蜘蛛长健的爷爷土蜘蛛十六,有可能得到了地理图······” “庞局你有确切消息?”吴大志确实不知,但是吴夺曾经提出来过。 “不够确切,形不成实证。”庞统想了想,“按说吴镝倒有可能知道真相,但是他不见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吴大志接口道,“总之我们组只干一个活儿。阻止甚至控制倭国人,那就得庞局和其他领导多费心了。” 庞统点了一支烟,“这不仅仅是一只蜘蛛,这是一张网。从网中取食的,也不仅倭国人,还有华夏人,甚至······” 庞统说到这里停了,“七爷您懂的。不过,如此大事,如此布排,若还能让他们得手,我这个位置,那也不用坐了。” ······ 庞统果然没留下吃饭,聊到十一点就走了。 庞统走了之后,葛亮和吴夺的交流就轻松了很多, “葛兄,想不到你也是经过考验的革命战士啊!”吴夺笑道。 虽然庞统说是祁六斗推荐的葛亮,但如此大事,特调局用人,必不会草率。 “兄弟,其实我也有事儿瞒着你,我之前帮特调局干过一次活儿。” “噢?”吴夺一听,“那就一边吃饭一边说,让我爷爷和权叔也听听你的丰功伟绩。” “我又不是主力,就是辅助性工作。”葛亮转而问道,“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你还挺有口福,早晨我去买了只大鹅,午饭主菜铁锅炖大鹅。” 吃饭的时候,吴大志也问了葛亮一些事情,不过主要就是听葛亮讲给特调局干过的这件事儿了。 葛亮帮特调局干的活儿,居然和太公墓有关。 太公,姜太公。太公墓,姜子牙墓。 周康王六年,姜子牙逝于西周王都镐京(西安),据说活到了一百三十九岁。 但是,太公墓到底在何处,却一直以来存在争议。 咸阳有太公墓,距离周文王和周武王陵寝不远,规模不算太大,陵墓高约八米,地面周长也就百余米;立有石碑,上有三字:齐太公。这块碑是乾隆年间立的,碑文是当时的陕西巡抚毕沅写的。 关于咸阳的太公墓,确实有记载,比如《礼记》,比如一些地方志。 不过,除了咸阳太公墓,镐京也有太公墓,河南也有太公墓,山东也有太公墓······也都有一些史料记载。 同时,镐京是周王都,河南是姜子牙的老家,山东的“齐国”,是姜子牙的封地;葬在这些地方,也都能说得通。 所以,到底哪里才是真正的太公墓?或者说真正的太公墓是不是还没被发现?目前还没有一个公认的确凿的定论。 “姜子牙是妇孺皆知的历史名人,而且据说精通奇门遁甲,他的墓葬,就算找到了,怕也不敢轻举妄动啊!”吴夺在葛亮提了个开头之后不由插了一句。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葛亮笑了笑,“其实,是有处墓葬在施工中被发现了,然后进行发掘。我干的活儿,就是分析一下风水设置,再就是协助应对墓中可能出现的奇门遁甲。” “结果呢?” “最后彻底发掘完了,窥其全豹,结果才发现,不是太公墓。” “嗐!那你上来还说跟太公墓有关。” “确实有关。不仅是一开始考虑有可能是太公墓,而且这墓葬本身,也和姜子牙有关系。” “他后代的墓葬?” “不是后代,可能是他坐骑的墓葬。” “四不像?”吴夺皱了皱眉,“这不是封神里的么?” “还真是‘四不像’。”葛亮介绍,“墓穴主室中,有一副动物骨骼,和麋鹿的骨骼基本一致。” 吴大志此时插了一句,“墓葬风格呢?其他器物呢?” “风格很特别,不是常规的墓葬结构。但是所用砖石,确实是西周早期的。其中还有大量青铜器,有几件青铜器上有铭文,就是这些铭文上提到了姜子牙。” 葛亮继续介绍道,“墓中没有找到人的尸骨。同时,整个墓葬除了入地很深,并无机关设置。” 吴大志看了看葛亮,“原来传说是真的?” “吴爷爷,这里头还有点儿争议。”葛亮轻轻摆手,又详细解释道: “铭文说得也不是很具体,只是提到了姜子牙。庞局认为就是单独为姜子牙坐骑所建墓葬,但也有不少反对者。反对者认为,也有可能是当时这头麋鹿被认定为神兽,同时伴有祥瑞之事,死后下葬能增国运,才有此举。” “提到姜子牙的铭文内容是什么?”吴大志问道。 “具体文字我记不准了,大体意思是说:姜子牙护佑周朝先王,使万民太平,而神兽的出现,也顺应了太平盛世。”葛亮道,“古文字言简意赅,其实字数不多,也可以有不同理解。” “这确实可以有不同理解。既可以理解为神兽是和姜子牙一起出现,也可以理解为神兽是出现在姜子牙死后的太平盛世。”吴夺接口。 “还有人提出,如果是姜子牙的坐骑,最起码应该和姜子牙墓相邻。但是周围却并没有发现其他墓葬。”葛亮又道,“因为有争议,所以才没有公布。” 吴大志笑了笑,“姜子牙墓葬目前尚无定论,怕是生前就有交待,所以才很隐秘。至于坐骑下葬,却有可能是他去世后的周王自作主张,单独下葬也是正常。” “吴爷爷,这么说,您也认为就是姜子牙坐骑墓葬?” “这铭文是可以有不同理解,但如果是分开下葬,不正是一个并列关系么?”吴大志又问葛亮,“这墓葬之中,陪葬物品是不是还有玉器?” “对,但不如青铜器多。” “这里头,是不是有黄玉做的钺?” “您怎么知道?” “周武王九年,姬发想看看如果东征伐纣,诸侯是不是响应,出师之际,姜子牙手持黄钺誓师。若是墓葬中有黄钺,那也是一个旁证。” “吴爷爷,您真是神了!”葛亮双手一拍,“当时庞局也是这么说的,但还是有反对的,说玉钺在商周时期,本来就是常见的陪葬品。” 吴大志摆摆手,“除非铭文上明确说明,就是为姜子牙坐骑单独下葬,否则不可能达成一致意见的。这事儿,估计得搁置一段时间了。” “嗯······”葛亮轻轻点了点头。 吴大志又问,“这个姜子牙坐骑墓,你师爷有什么看法?” “我也不知道啊,我平时根本见不着他的。姜子牙墓是去年夏天的事儿,特调局找上我,也是他推荐的,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推荐我。” “推荐你,肯定是看好你。”吴大志说着,忽而微微皱眉,“你师爷这两年身体怎么样?你也不知道?” “听我师父说,还可以,就是闭关的次数多了些。” “有些年没见了······”吴大志就此放下了筷子起身,“我吃好了,去睡个午觉,下午还得参研,你们慢慢吃。” “爷爷,您没事儿吧?”吴夺跟着起身。 “没事儿,老了,想起故人容易感慨,你吃你的吧。” 吴大志走后不多会儿,权浩然也放下了筷子,“吴夺,你们俩小朋友多吃,我们老了,吃不动了。” 权浩然离席,却去了吴大志的房间,吴夺也不好立即跟上,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一种不祥的感觉忽而出现,这位从未谋面的传奇人物祁六斗,不会大限将至吧? 但是看葛亮好似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吴夺也不好再提。 两人继续吃饭,又聊了一些别的。 快吃完了,吴夺又转回了话题,“我说,特调局是不是一直也在找姜子牙真正的墓葬啊?” “不仅在找,而且和几处皇陵被划到了一个大项目中。”葛亮应道,“不过,那几个皇陵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次九鼎的事儿,对他们来说,肯定要比那几个皇陵有搞头。” “那肯定了,都已经有眉目了。”葛亮笑道,“想不到我也能参与这样的大事!更想不到的是,你居然早就开始了!兄弟,今天我真是太开心了!” “是啊,咱们哥俩毕竟熟悉,若是调来一个不熟的人,还真是别扭!”吴夺也笑道,“我说,你那个店,看来得关张一段时间了?” “这都是小事儿,对了。”葛亮说着起了身,“我吃完了,先洗洗手,我这次还给你带了礼物。” “我也吃完了。”吴夺也起了身。 两人洗完了手,葛亮去拿起了挂在一边的包。 “我说你破费什么?” “你看看,你想多了,不是古玩。我这开法器店的,这次又要辗转野外,送你一道护身符。”葛亮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桃木盒子。 桃木盒子里,是一块骨制品,做成了类似盾牌的形状。 骨牌是白色的,但是中间有三道交叉的弯弯曲曲的血红色纹路。 “三界牌?”吴夺好歹是个文玩古董玩家,这玩意儿自然认得。 三界牌是动物的顶骨制成,三道交叉的纹路,就是头骨顶部自然生长的纹路;就此也将顶骨分成了三部分,所以被称为三界牌。 三界牌,用鹿的顶骨制成的最多,因为鹿的寓意好,也有很多说法。而如今市场上的鹿顶骨三界牌,这些鹿基本都是养殖的,鹿茸鹿肉鹿血等等可以卖,鹿的顶骨和腿骨也往往加以利用,成为骨制品。 三界牌既是一种牙骨类文玩,也常被制作成护身符。 因为有人认为,动物往生之后,顶盖集中了天地灵气精华,极为殊胜,能够驱邪化煞。 作为护身符的三界牌,这里头也有个讲究,就是不能杀生,必须是动物自然死亡之后才能对头部顶骨取用。 不过,不管是养殖的鹿也好,还是自然死亡的鹿也好,吴夺对三界牌这种东西,还是有些排斥,所以一看到三界牌,眉头也不由皱了皱。 葛亮察觉到了这一点,笑了笑,“放心吧,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水准,这不可能是杀生的。” 正文卷 第467章 一夜飞度镜湖月 “不管杀不杀生,这个头顶的骨头,我想想就瘆得慌。”吴夺应道,“自家兄弟,我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平时对这玩意儿有点儿排斥。” “我还以为你是怕市面上那种养殖的鹿,既没多少灵气,又是杀生之物呢。”葛亮接口道,“这块三界牌,是深山野生梅花鹿,公鹿自然死亡,而且在反面,我还刻制了护身符文。不过,你要是真的排斥,我也不勉强。” “哎?”吴夺拍了拍葛亮的肩膀,“我问一下,这种护身符真有用么?你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怎么发挥作用的?” 葛亮哈哈大笑,“其实很多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操作方法和效果。” “嗐!” “你跟我有话直说就行,那,你不要我自己留着了,我也就这一块。”葛亮也不忸怩,自顾装进盒子,准备收起。 这时候,化肥过来了,冲着吴夺叫了两声。 吴夺看了看化肥,化肥却看了看葛亮手里的盒子。 “化肥,你的意思是这东西真有用?” 化肥点了点头。 葛亮也看了看化肥,又对吴夺说道,“我说,听说这狗子很神奇?” “你听谁说的?” “庞局啊,他说老爷子执意要带上这狗子,说明这狗子必有神异之处。” “确实很有灵性,而且它吃素,没准儿在娘胎里听经诵佛哩。”吴夺也不能尽言,打着哈哈来了一句,“再说了,动物的感觉有时候比人敏锐,你像地震什么的,有时候动物不是能感知到么?” 葛亮点点头,转而将盒子递给吴夺,“那你就听化肥的吧。” “不用了,既然你就一块,咱们又都是一起的,你带着我带着一样。”吴夺最终还是没有要,都说了,就不改了。 葛亮也没有再勉强。 化肥也没再有什么“表示”,蛋腚地去它的经案底下趴着了。 葛亮有点儿累,吴夺便让他先去休息了。 而吴夺则去了吴大志的房间。 权浩然还没走,吴夺敲门的时候,两人聊着呢。 吴夺进房关门,看了看他俩,直接问道,“爷爷,权叔,是不是祁六斗老爷子······” “我也只是猜测,感觉凶多吉少。”吴大志叹了口气,“很久没见他了,但是现在大事当前,而且他肯定会避而不见,等完事儿之后,再看看能不能见一面吧。” “葛亮这次来,您没意见吧?”吴夺又问。 “臭小子,有意见我就当面提了,这种事儿不能将就。这孩子,我看行;况且你们还是朋友。” “对了爷爷,您不是说要给庞局说罗布泊冀州鼎的事儿么?怎么今天没提?”吴夺接着想起了这事儿。 “我又琢磨了一下,现在觉得探查冀州鼎的秘藏之处最为艰难,万一其他几处更难呢?还是等参破所有位置吧。而且所有位置确定之后,还得整体上再相互佐证一番。” “好,我看庞局确实也挺累,有点儿劳神过度的样子。” ······ 吴大志参研秘藏九鼎的位置,是在已有的基础上一个一个按照难易程度来的。比如先知道了豫州鼎、青州鼎的秘藏之处,确定冀州鼎的位置相对最容易,所以就先把冀州鼎的位置给确定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根据豫州鼎、青州鼎、冀州鼎的位置,再确定下一个相对容易的。 两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吴大志一夜未眠,早饭都没出来吃,一鼓作气确定了南方阴鼎扬州鼎的位置。 应该在浙省越州的镜湖范围内。 根据地下迷宫“地理模型”的提示,扬州鼎应该是位于一处湖底。 有了新结果,大家自是得一起讨论讨论。 不过这时候葛亮去镇上买肉了。他来了之后,觉得白吃白住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两天每天早饭后都去镇上采购;昨天吴夺还陪着他,今天吴夺说先去村里菜地买菜,他便说分头行动,自己去了镇上。 他俩刚走没多久,吴大志就出了房间,先补了早饭。 吴夺在村里买菜,回来自然比葛亮快得多。 三人就先讨论起来。 吴夺听吴大志介绍完,很是兴奋,“这地方肯定没错!因为鱼肠剑!看来,秘藏扬州鼎的地理模型中放置鱼肠剑,也是一个提示!” 吴大志和权浩然都点了点头。 鱼肠剑是欧冶子所铸,欧冶子铸剑曾借若耶溪之便,“若耶之溪涸而铜出”。 若耶溪,也流经越州。相传古时若耶溪有七十二支流,汇于禹陵,然后又分成了两支,其中一支北向出三江闸入海。而另一支,则注入镜湖。 所以,镜湖湖底,就是秘藏扬州鼎之处! 不过,四人对照地图细看之时,却又发现了和罗布泊类似的问题。 那就是,如今的镜湖,面积已经小得可怜,只有区区几平方公里了。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而在历史上,却有着镜湖八百里之称,乃是闻名遐迩的大湖。 李白诗云: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战国时期的古镜湖有多大,现在没有完全确凿的史料支撑;不过,就算在东汉的时候,镜湖面积少说也有两百多平方公里。但是,从唐代中后期开始,却逐渐淤积缩小;到了宋代,又出现了建造堤堰、筑湖垦田的现象,进一步缩小。 时至今日,只能称之为一个小湖了。 而吴大志对比地图确定的位置,并不在如今这个小湖的范围内,而成了在陆地上了。 不光是在陆地上,吴夺掏出手机,根据吴大志确定的范围,查看卫星地图之后发现,吴大志确定的范围大概有个几平方公里,这一片还挺“热闹”的,有小区,有单位,有市场,有学校······ 确定了的范围,不仅如今没水了,而且建筑和人员密集;如果之前湖边有密道通往湖底藏鼎之处,那么这条通道如今却很有可能塌陷于地下了。 还有一种更坏的可能,密道在历史上被人在修建什么工程时发现,就此取走了扬州鼎,同时很隐秘,并无史料记载。 当然,也有最好的可能,就是扬州鼎如今依然深埋地下,在精心设计的空间内完好无损。 正文卷 第468章 嘉陵江水此东流 如今的镜湖周边,和之前的青州鼎、豫州鼎、甚至还没去探查的冀州鼎秘藏之处都不一样;前面的位置,如今还是“野外”;但是秘藏扬州鼎之处,如今却是街市。 古时的湖底本来就很深,如今地面又不知道被加高了多少,而且还有这么多建筑,在这个范围内探查秘藏扬州鼎之处,虽然不如罗布泊的环境危险,但难度委实也很大。 “这事儿,看来还得庞局想办法啊,协调有关部门和市民,动用必要的科技手段······”吴夺捏了捏手指,“说起来,咱们算是运气好,要是最早确定的是罗布泊和镜湖,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吴大志点起一支烟,“先发现青州鼎和豫州鼎,看似偶然,其实也有必然。我在白杨村住了这么多年,先参研出青州鼎是有着深厚的基础的。豫州鼎呢,是九鼎之央,特别受重视;宋国故地,加上化肥的提示,咱们才得以找到。” 正说着,葛亮回来了,他今天买了十几斤上好的驴肉,还有农家自制豆瓣酱。他的厨艺不咋地,想让吴夺做个酱驴肉。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葛亮兴致高昂。 不过,一听扬州鼎的位置出来了,他立马把驴肉放到了一边,三下五除二洗了手,问询起来。 听完介绍,葛亮摸了摸鼻子,“我去过越州,镜湖如今是个大景区,囊括镜湖周边好大一块儿呢!而且实际镜湖的面积没那么小,因为有些地方,变成类似河道穿梭越州了,不算在湖区才这样。” 吴夺指了指地图,“但是这里,不在镜湖景区范围内,也不靠近有水的区域。” 葛亮看着地图,“对,这里有个商贸城,这里是个高档小区,这里是个私立学校······” “你当时听到过什么说法么?比如地下挖出什么来?”吴夺问。 “这倒没有。不过,我记得景区有个介绍,战国末期好像还没有镜湖啊。”葛亮回忆,“镜湖是个水利工程,是东汉永和五年会稽太守造的湖,算是个人工湖。” 吴大志解释道,“这个确实有确凿史料记载。但是在此之前,还有很多说法,比如为什么叫镜湖,是因为黄帝曾在此铸镜。我认为,在东汉之前,镜湖位置应该有天然湖泊,当时是被加以改造利用,并不是完全凭空挖出一个人工湖。” 葛亮想了想,“会不会是当时有很多小湖,并没有连成大片,所以选了一处小湖湖底作为藏鼎之处,如此一来,既方便‘施工’,也在众湖之间,不容易被发现。” 吴大志点点头,“这个说法比较合理。” 吴夺心头甫动,想到了鱼肠剑是放在一个石匣之中的,“我说,秘藏这扬州鼎,会不会没有‘施工’,而是直接沉入湖底?我说‘直接’不是鼎没有保护的意思啊。” 葛亮看了看他,“你的意思是,将鼎严密包裹处理、再装进一个容器,然后沉入湖底淤泥?” 吴夺应道,“嗯,鼎本来就重,若是这个容器是石匣石箱之类的,沉下去,再想办法深埋在淤泥之中,不是不可能。” 吴大志咳嗽一声,“你们俩说的可能性确实都有,到时候一并汇总给庞局吧。这地方是街市,扬州鼎如果还在,也是深埋地下;咱们想进一步深入调查,实在是不太可能。” ······ 讨论告一段落,吴夺详细整理之后,便去做饭了。 葛亮买了农家自制的豆瓣酱,除了做酱驴肉,吴夺还用酱焖了一大盘虎皮尖椒,洗了大葱也可以直接蘸酱吃,齐活儿。 午饭后吴大志终于去睡觉了。虽说老年人觉少,但一晚上加一上午不睡,实在是太累了。 下午吴夺接到了宁霜的电话,说已经收到调令了,不过只是让她准备,没说什么时候集合。 吴夺解释,集合得等老财主将全部位置参研出来才行。既然已经接到调令,那么这事儿就妥了,安心等待便是。 吴大志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只隔了一天,便参研出了梁州鼎的位置。 梁州鼎是西方阴鼎,至此,四只阴鼎:青州鼎、冀州鼎、扬州鼎、梁州鼎的位置全部确定了下来。 阴鼎相互之间关联性强,也是速度加快的重要原因。 ······ “嘉陵江?”吴夺看着地图上被圈定的范围,“这应该在川地的范围内了。” 嘉陵江,长江支流,发源于秦岭北麓,流经陕、甘、川、渝,汇入长江。 吴大志点点头,眉头舒展,“这个地方,似乎比较好找;在这个地方,东北而来嘉陵江转向东南。” “望喜驿?”吴夺一拍巴掌,“李商隐不是写过么?嘉陵江水此东流,望喜楼中忆阆州。” “对!唐代的望喜驿就在这个范围内,望喜驿是没了,这个范围属于川北的利州。” 西方阴鼎梁州鼎,对应的地支是阴金酉鸡,在地下迷宫的“地理模型”中,放置的水晶鸡指示位置应该是河道一侧的石壁之中。 如此看来,梁州鼎的秘藏之处,就应该在嘉陵江利州段、吴大志圈出的这一部分范围内。 吴大志说这个地方好找,是因为虽然圈出的范围怎么也得有个几十里的江段;但这一江段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山体石壁;也不是所有的山体石壁都利于建造秘藏空间。 而且,有山体石壁的地方,就算不是人迹罕至,起码也不太可能被改造。 吴夺记录整理完毕,“你们看啊,目前确定的几只鼎,豫州鼎在封丘,青州鼎在茂岭、扬州鼎在越州,梁州鼎在利州,除了冀州鼎,都在对应的古九州范围内。这说明,冀州鼎藏到偏远的罗布泊,极有可能是像我之前说的,被迫改换地点。” 吴大志笑吟吟,“臭小子,这一点你分析得不错。如果其他四只阳鼎也全在对应的古九州范围内,那么就是板上钉钉了。” 葛亮就此插了一句,“吴爷爷,是不是阳鼎的位置相对更难参研?” “之前的难易程度是这样,不过现在中心阳鼎和四只阴鼎的位置都有了,接下来难度会变小一些。” 葛亮又看了看吴大志,略有些犹疑,“我想,能不能,接下来跟您······” 正文卷 第469章 阳鼎系统,集上老僧 “小葛,你想跟着一起参研?”吴大志接口。 “是啊。”葛亮接着解释,“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我也不是想偷师,我就是想帮您打打下手,再者提前有个过程,到了实地说不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吴大志笑了笑,“说什么偷师,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不过,你师爷师父那边······” “我师爷师父都说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也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 “嗯,老六倒是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他收的徒弟,还有带艺投师的。” “这么说,您同意了?”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正好,你年轻,有些辅助性的工作,可能比我来得快。”吴大志顿了顿,“不过,我静心参研的时候,还是得一个人,不受打扰;其他时间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关联工作你也可以参与。” “好的,我明白了,必定全力以赴。” ······ 接下来参研的是四只阳鼎的秘藏之处。 阳鼎于山。 大家都觉得秘藏之处的变数要比阴鼎小。 因为就算历经两千余年,山的自然变化也比水小;而且有山的地方,人为改造的可能性相对偏低,“热闹”起来的可能性也相对偏低。 葛亮只要不是吴大志独立静心参研的时间,都会跟着忙起来。 参研“定位”这种事儿,有些测算本来是吴大志自己来的,现在葛亮加入,吴大志确实能轻松一些。 吴夺在空闲之时,除了梳理总结自己之前的古玩心得,也经常和权浩然讨论,感觉自己这一段时间也精进了不少。 不过,阳鼎位置的参研,进度之慢却超出了吴夺的预料。 五天过去了,还是一个位置也没参研出来。 这天上午,吴大志一个人关在屋里参研,葛亮则和吴夺和权浩然一起交流。 这四只阳鼎的位置,其实是三处,因为南方的阳鼎荆州鼎和北方的阳鼎兖州鼎,基本算在一处地方,这地方是“双峰一线天”。 这一点吴夺在地下迷宫见到“地理模型”之时就知道了。 而跟着忙了五天的葛亮进一步解释,这三处位置和阴鼎的四处位置不同的是,需要全盘参研的同时相互佐证,才能将每一个具体范围缩小到相对可用的情况。 若是只参研一处,不仅难度极大,而且只是一个很大的范围,不合用。 这其中,还有“一二三”的关系,那就是这三处位置,其实是一座山、两座山、三座山。 西方阳鼎雍州鼎,是在一座山之中。 根据“地理模型”,有可能是在战国时期的某段古长城之下。当然,如今这段古长城还在不在两说;但曾经有过,就能查阅史料。 南方阳鼎荆州鼎和北方阳鼎兖州鼎,是在两座山之中,或者说两座山之间——双峰一线天嘛。 而东方阳鼎徐州鼎,则是在三座山之中。 “地理模型”中有“三峰连珠”。虽然徐州鼎应该在中间那座山秘藏,但实地情况,是有三座山并立,这是个显著特征。 这三处位置,连点成线,也会构成一个三角形。而中央阳鼎豫州鼎的秘藏之处,必在这个三角形的范围之内。 根据种种因素,参研四只阳鼎的秘藏之处,相对就要更加“系统”一些,不能像之前参研阴鼎那般各个击破了。 所以,耗时才会偏长。 但是,一旦有了结果,那么就基本上全盘定局了。 吴夺之前猜测,除了出了“意外”的冀州鼎,其他的鼎,各自都应该秘藏在原先的古九州范围内。但实际上,秘藏于“双峰一线天”的两只阳鼎,必有一只不在对应的古九州范围内了。 因为古荆州和古兖州并不接壤,所以“双峰一线天”不可能出现在边界处。 吴夺早就知道这一点。但如果“双峰一线天”在古荆州或者古兖州其中之一,那也算是勉强符合猜测了。 这两只阳鼎秘藏之处的“建造”,有可能是最后完成的;图“省事”也罢,有什么变故也罢,总归不是像罗布泊那般,脱离了整个古九州的范围。 同时,吴夺在交流中又提出了一个猜测,这两只鼎,应该不在古兖州的范围内,而在古荆州的范围内。 古兖州和古冀州相邻,总体面积也不算很大,当年冀州鼎出了问题,没能秘藏到古冀州的范围内,那么相邻的兖州会不会也有类似的问题? 古兖州和古冀州,如今大致都在华北地区,而在战国末期,则主要是燕国和赵国,也包括齐国的一小部分。 吴夺之前想到,秘藏九鼎的这帮人可能受到本来已经得鼎的秦国派人追击,这是有可能的。 现在吴夺又想到,如果古冀州和古兖州的范围内无鼎,也可能和历史大环境有关。战国末期,曾经先后发生过以燕国为主导的“伐齐战争”和燕赵两国对垒的“燕赵战争”,或许他们的行动受到了战争的影响。 吴大志出来之后,当天大家一起吃午饭时,吴夺也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说了说。 吴大志点头,“没错儿,荆州鼎和兖州鼎所在的双峰一线天,应该是在古荆州的范围内,只是现在具体范围我还确定不了。” “之前陈济世老爷子不是说起过,南湖省的界州,有一个著名景点,就有一线天的双子峰?”吴夺接着说道,“而且如今的界州,就在古荆州的范围内!” 界州的景区算是挺有名的,其中的双子峰吴大志也听说过。 而根据去过实地的陈济世的介绍,双子峰一南一北,北侧山峰黑色岩石外露,没什么植被覆盖;而南侧山峰则有密集的植被,而且夏季多开白花。 所以,又被称为“阴阳双子峰”。 “这个地方我也会重点考虑的。”吴大志应道,“不过,参研的时候,不能先入为主。” 吴夺一边吃一边又问,“爷爷,大概还有多久?” “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就不好说了。”吴大志笑了笑,“不过,小葛的测算水平真真不弱,后生可畏,怪不得老六力荐!” 吴大志说的“测算”,不是数学测算,数学测算如今有电脑有计算器;他说的“测算”是天象和风水上的,因为参研出“基本要点”之后,这样的测算必不可少。 ······ 第二天逢镇上大集,吴大志和葛亮留在家中,吴夺和权浩然去赶大集,采购吃喝用度。 化肥似乎也跃跃欲试。 农村的大集没那么多讲究,吴夺便就带上了化肥。 不过,现在化肥和以前不同的是,它再也不肯上狗绳了,吴夺也不好勉强,好在化肥也不可能走丢。 吴夺借此机会开了权浩然的车,练练;从村里到镇上,一路也比较好开。 “权叔,这事儿搞定了,我送您一辆好车。”吴夺一边开,一边笑着说。虽然是笑着说,但吴夺不是开玩笑,他说送就能送,权浩然的这辆红色马三已经比较旧了,还跑了一趟去封丘的长途。 “你觉得我缺钱么?”权浩然哈哈大笑,“我想换车,早就换了。” “权叔,要说您低调吧,可又弄了个扎眼的红色。” “因为当时红色的打折。” “嗐,没事儿,到时候我送您辆低调的好车。” “你自己都没买车,还送我。” “我本来在齐州的时候都要买了,我的同学常松还帮着参谋来着,后来又这又那的,还去了趟港岛,就没买成。” “还是不想买,买个车能花多少工夫?”权浩然摆摆手,“你的心意我领了,到时候再说吧。” ······ 两人到了大集上,分头行动。权浩然去买肉买菜,吴夺去买筷子和日用品,现在家里人多,而且筷子也是得定期更换的。 化肥跟着吴夺,因为化肥不喜欢见到生肉。 吴夺把该买的买齐了,却在一个摊子上注意到了一个破旧的鸟笼子。 这个摊子是卖秤杆和烟袋杆什么的,这些都是新的,只有这个鸟笼子是旧的。 这个鸟笼子材质和工艺都很普通,引起吴夺注意的,是鸟笼顶部的“挂环”。 这是一件白玉环,直径大概五厘米,环体不是纯粹的圆条,稍扁;整体上也不是正圆,而是略呈椭圆。 白玉微闪青黄,上面还带了一些褐色的牛毛沁。 这东西,不应该是鸟笼的“挂环”。 于此同时,化肥貌似也注意到了这件“挂环”,上前凑了凑。 “小哥,你可别让小狗子给我弄坏了东西。”摊主是个小眼睛红脸膛的中年汉子,连忙提醒。 “不好意思,不会不会。”吴夺蹲下身来,将买的东西放到一边,一手揽住化肥,一手指着就鸟笼子问道,“我正好刚逮了只鸟儿,这种旧鸟笼子,应该很便宜吧?” 却不料,摊主就手提起旧鸟笼子,接着从身边拿起一把钳子,咔嚓一声,就把衔接“挂环”的鸟笼顶部给夹断了。 这鸟笼本来就是旧的,“挂环”还少了挂钩,摊主这么一弄,“挂环”就取下来了。 吴夺看得有点儿“惊险”,摊主这一顿操作猛如虎,好在终究是没伤到“挂环”。 “小哥,这个破鸟笼子值什么钱啊!我是无意中碰上的,收来就是为了卖这块玉!”摊主托着白玉环,“干脆取下来吧!” 吴夺哭笑不得,“我说,你就算卖玉,带着鸟笼岂不是更好?旧是旧,好歹能用啊!谁想拆,自己拆呗!” “本来是这样,但你是第四个了,都是打着买鸟笼子的旗号买玉,当我看不出来?这样谈买卖累得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嘿! 吴夺一听,这摊主还挺有性格。 不过吴夺可是古玩市场里的老手了,何况这样的大集又不是古玩市场,“老兄,我真是想买鸟笼子的。但你这一说,这件玉环好像还挺中看,你说我是第四个,看来前头仨都嫌贵呗?” “可不是。”摊主伸出了四个手指头,“四千块,一分钱也不能少,我也不啰嗦了。” “你得让我先看看吧?”吴夺笑了笑。 “这是当然,我是先说好后不吵吵。” 吴夺就此上手。 化肥依然保持着兴趣,上前闻了闻。 吴夺细看之后,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件袈裟环,怪不得化肥也感兴趣。 袈裟环是僧人用来束系袈裟所用,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相当于披风的扣头。 白玉的袈裟环最多,因为白玉表达了一种清净纯粹。 这件袈裟环从形制、沁色、包浆、工艺上综合来看,应该是元末明初的东西。年份还不算浅呢。 这样一件白玉袈裟环,四千肯定是个漏儿。 其实吴夺这趟出来赶集,真是压根想不到还能碰上这样的古玉。 “有点儿漂亮,我的狗子居然也喜欢。”吴夺呵呵笑道。 “喜欢就买了吧,我也喜欢玉,不过只玩玉牌。”摊主还从脖领子里掏出了一块玉牌。吴夺一看,好嘛,他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他挂的这块玉牌,是现代玉器,俄料,最大的优点也就是白了。牌子上浮雕了个猛虎下山,确实是手工不是电脑工,但那虎雕得跟病猫似的。 “你要说是块和田玉牌,四千还行,一个小环环,而且还有磕碰有沁,四千贵了。”吴夺习惯性砍价。 “这是老玉,玩的就是那个味道,就算是清朝的,那也两三百年了。” 吴夺一听,摊主果然是似懂非懂,只是一个还没入门的玉器爱好者。 “老玉也得看品相啊。”吴夺又道。 “你诚心买不?”摊主摸出烟来,点了一支。 “你诚心给价我就诚心买。” “三千五,够意思了吧?你也别说了,再说就还给我。”摊主伸手。 最终,吴夺也没太磨叽,就此拿下了。 这件袈裟环市场价值能有个小几万,如果不是漏儿,对吴夺来说还真是可要可不要的东西。 货款两清,吴夺收起袈裟环,拎起买的东西,喊了声化肥,准备去往权浩然停车的地方。 转身之后,吴夺抬头迈步,却发现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老和尚,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他身材高大,身着灰布僧袍;光头长胡子,胡子已然全白。 正文卷 第470章 救命之恩,真相大白 吴夺左右看了看,确定是朝着自己招手,便抬手应了一下。 对方虽然素不相识,吴夺也不信佛,但毕竟是个老人,而且是微笑有礼貌地打招呼。 抬手应了一下之后,吴夺又看了看化肥。 化肥冲吴夺点了点头。 化肥都点头了,那就过去吧,看看这位老和尚有什么事情。 于是,吴夺便带着化肥过去了。 化肥虽然之前点头了,但是到了老和尚身边,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就这么站在吴夺身侧,习惯性蛋腚。 “叨扰小施主了。” “您客气了,不知有何指教?” “老衲来自青都圆会寺,法号渡苦,因坡子镇有位施主求助,结束之后恰巧路过此集,偶然间遇到了小施主。”老和尚不卑不亢,雍容有度。 “原来是圆会寺的方丈大师。”吴夺依稀记得,“渡”字辈是圆会寺比较高的辈分了。 “小施主差矣,老衲只是圆会寺的一名普通老僧,不是方丈,方丈乃是我师弟渡寻。” “噢,渡苦大师莫怪我一时口误。” 渡苦摆了摆手,“适才从小施主身旁经过,见所买之物,可是一枚袈裟环?” “正是。”吴夺听他问了,也不遮掩,就手拿了出来。 渡苦却笑了笑,“叨扰小施主非因此物。只是此物在小施主手中之时,让老衲感念到了小施主的身有佛光。” 吴夺听了这话,心里泛起了嘀咕。 有闪念出来了:这不会是个假和尚吧? 不过闪念到底是闪念,随即便否定了。最主要的原因,不在于渡苦表现如何,也不在于吴夺的观察力有多精深,而在于化肥已经肯定了渡苦。 虽然渡苦见了化肥没有表示什么,但化肥的神异,平时可能是隐藏的。 “大师,我平时和佛门并无渊源。”吴夺心说,化肥除外。 渡苦看了看吴夺,“老衲也粗通岐黄之术,可否让我试一试脉?” 吴夺略显犹豫。 虽然化肥肯定了他,但是这个渡苦,怎么有点儿不太正常?一会儿感念到佛光,一会儿又要试脉,到底想干嘛? 犹豫之间,吴夺又看了看化肥。 化肥居然又点了点头。 你这货,不会现在心智成熟一些了,想戏耍我吧?如此想着,吴夺冲着化肥咳嗽了一声。 化肥再次点头。 得,还是信你吧。 “大师,请。”吴夺抬起了右腕。 “须得左腕。” 吴夺只好又抬起了左腕。 渡苦抬起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搭上了吴夺左腕的寸关尺。 吴夺没成想,手指一搭上,一股寒意透入,不由吃了一惊,正想抽手之际,却又变成了暖意,融融很是舒服。 舒服之中,渡苦收手了。 收手之后,他忽而长叹一声,“二十多年了,老衲居然再次遇上了小施主!” “啊?”吴夺不由脱口而出,“大师,二十多年前,我可能还没出生,您不会认错人了吧?” “那时候,小施主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让一位姓吴的施主送到了圆会寺,是老衲亲手诊治。” 吴夺一听,这肯定不是瞎说的,姓吴的施主,那不就是老财主么? “大师,当时我病得很重么? “不是病,是受伤了。吴施主说,小施主狼口脱险,但是他赶到之时,狼受惊逃窜,腿蹬在襁褓上,才导致了受伤。” 渡苦这么说,吴夺就更确信了;老财主也说当年是他赶跑了狼,救了自己。 他的命是老财主夺回来的,所以才取名吴夺。 原来,不光是狼口夺命,自己还受了伤,经过了一番诊治啊。 不过,老财主说得不是很详细,吴夺倒也能理解;这种事儿说了之后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甚至还可能会在自己心里留下疙瘩。 只是居然是送到青都圆会寺找这位渡苦大师诊治的,老财主更是从未提及。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吴夺心里想着,却也先是毕恭毕敬鞠了一躬。 渡苦却摇摇头,“不算救命。本来小施主也不会丢了性命,只是可能落下隐疾,老衲不过是出手去了隐疾而已。” “再次感谢大师。大师,不知您是否还有闲暇,我爷爷如今就住在白杨村,可否邀您小坐?”吴夺接着问道。 “令祖?” “对,他不就是当年姓吴的施主么?” “令祖今年高寿?” “七十有四。” “不对。当年不是令祖抱着襁褓来的圆会寺。” “啊?”吴夺面露惊讶之色,“还有别的姓吴的?” “那位施主也不知道叫什么,只说姓吴。他说,先是送去了医院,可是看那医生貌似庸医,又怕孩子落下后遗症,同时听闻老衲尤擅孩童之恙,便来到了青都寺。但是,当年他至多三十岁左右,如今,肯定不是小施主说的七十有四。” 渡苦不徐不疾,几句话便说得明明白白。 这······ 原来不是老财主啊! 吴夺心头接着又是一动,“大师,他可是中等身材,相貌普通,而且略显傲气?” “这么说,小施主自打记事起,从未见过他?而且,令祖也不曾提起他?” “大师您先回答我呀。”吴夺有点儿急了。 渡苦淡然一笑,“如你所言,大致如此。不过,外相只是外相,以老衲之见,这位吴施主并非外相所见那么简单。” “大师······” “老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关于这位吴施主,就剩这一句了。”渡苦接着说道:“老衲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他在寺中只留了半日,待到无碍便抱之离去。临走之时,他还留下了一笔供奉香火之资。除此之外,再无所知。” 吴夺不由点了点头。 渡苦确实说得很清楚了,没什么可问的了。 “大师,没想到有此因缘,我,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了,感念你手捧袈裟环、心中有佛光,原来竟是老衲出手诊治过,心头之惑得解。小施主,老衲还得赶回圆会寺,就此作别吧!” 吴夺连忙说道,“大师,我开车来的,也没什么事情,送您一程吧!” “小施主是来赶集的,手里拎着这么多东西,怎么能说没什么事情?” “大师当年救治之恩,区区一程路,算得了什么?” “小施主又差矣,恩是世俗之谓,于我如无物。而且当年小施主尚未有智识,若论世俗之恩,也当是吴施主承接。”渡苦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说罢,便要抬步离去。 吴夺也不好再勉强,“大师,我最近俗务缠身,他日必定前往圆会寺,供奉香火。” 渡苦一边迈步,一边应道,“小施主与佛门有因,却无缘,供奉香火只为报答老衲当年出手相救,所以且随小施主尊便,也不必心存挂碍······” 说完这句话,渡苦已经在几米开外。 吴夺看着渡苦离去的背影,良久之后,不由长叹一声。 渡苦说的那个姓吴的施主,应该就是吴镝了。 想不到镝叔真的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哪!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是当年吴镝救了自己,然后交给了老财主。他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应该是在这件事之后。 怪不得传出吴镝曾在圆会寺出现的消息,很可能是因为吴镝将襁褓中的自己送到圆会寺,行踪被人发现,而且他又在圆会寺说姓吴。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镝没有虚报,却也没有说出全名。 而那些消息里头,有些说法时间不对,有些说法内容不对,怕是以讹传讹之故。 吴镝昔年红颜知己江枫荻,后来也曾前往圆会寺,根据她失态将吴镝存留给她的箱子“抛弃”,应该是悲伤万分。 她的“悲伤”,怕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极有可能是了解到当年吴镝抱着一个孩子请渡苦大师诊治,从而误会了,以为是吴镝的孩子! 江枫荻等了吴镝那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却突然听说他居然当年就有了孩子! 结果······ 吴夺又不禁苦笑起来。 “你没事儿吧?” 权浩然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手里还领着一个大袋子,“又是叹气又是苦笑的!我说你怎么还不去跟我会合。” “没事儿,权叔,刚才碰上了一位圆会寺的高僧。” “我刚才也看到了一个老和尚,挺有气场,不像是假冒行骗。” 吴夺点点头,“我无意间在摊子上发现了一枚袈裟环,因为这个聊起来的。” “点化你了?” “算是吧,走吧权叔。” 权浩然也没有多问,点点头迈开了步子。 “走了化肥。”吴夺扭头又招呼化肥,却见化肥居然又出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想说啥?”吴夺瞪了它一眼。 “欧——” 化肥叫了一声,却没再理吴夺,小跑着跟上了权浩然。 来的时候吴夺开的车,回去的时候,却又让权浩然开了。主要是他还在琢磨。 他已经琢磨明白了一些事情,但也有琢磨不明白的事情,而且光靠琢磨没用,得回去问问老财主。 老财主瞒着是吴镝救了自己,固有他的道理,但如今自己知道了真相,肯定还是得好好问问。 回到家里之后,吴大志和葛亮还在房里鼓捣,吴夺也不好当即就问,便先去准备午饭了。 结果等到了中午了,饭菜都好了,他俩才出来。 这里头,有很多关于自己的私事儿,吴夺自不会当着权浩然和葛亮的面儿问,于是便又一起先吃了午饭。 午饭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爷爷,我刚才去厕所,王婶给我打电话,说打不通您的电话,让咱俩去一趟她家。” “咱俩?”吴大志的眼神充满狐疑。 “走吧,正好饭后走走,消消食。” “行,走吧。”吴大志这才明白,哪是什么王婶儿有事儿,是这个臭小子有事儿想跟自己单独说。 他俩出门了,权浩然和葛亮自不会跟去。权浩然还有午睡的习惯,葛亮跟着吴大志忙了一上午还有点儿累。 祖孙二人出了门,沿着村里僻静的小路向村外走去。 走远之后,吴夺站定,给吴大志敬了一支烟,又给他点上,“爷爷,我今天上集,碰到青都圆会寺的渡苦大师了。” 吴大志微微一怔,“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吴夺低头也点了一支烟,“他也不认识镝叔,只是告诉我一个大概。” “这事儿,你觉得我要是告诉你,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是没什么好处,我理解您。不过我现在知道了,肯定憋不住,就想彻底了解下。” 吴大志深吸一口烟,继续往前走去,“这是吴镝的意思。” “您干脆先把当时的经过说完吧。” “臭小子,你的命真大。”吴大志也不再遮掩: “那年,我已经有了这个院子,不光是为了探查茂岭山和聚龙河有个‘据点’,还因为我也挺喜欢这地方。当时,是我在这里等吴镝过来,可是左等右等,他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天还没来,也没联系上。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来,还抱着一个孩子!这孩子,自然就是你了。 他说,他来的时候,在茂岭山脚下发现了一头狼,当时那头狼正对着路边的一个襁褓要下口!他捡起一块石头便扔了过去!那头狼受惊没能下口,窜了出去,不过却也不甘心,隔着襁褓两三米,还对着他龇牙咧嘴。 好在这是一头半大灰狼,而且很瘦弱,他又拾起一根大树枝,冲上前去,狼终于跑了。 他抱起襁褓,却发现孩子也不算新生儿,得有几个月大了,长得还挺好看。只是,孩子的嘴角却有血丝,可能是灰狼窜出之时蹬了襁褓所致。 所以,他没有立即来找我,而是先带你就医去了。 圆会寺渡苦老和尚的事儿,你都知道了。他带着你回来,告诉了我经过。 而且,他说他不会养孩子,问我应该怎么办? 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我俩只能先养着再说。 过了几天,吴镝要返回燕京一趟,处理一些事情,也要去国家图书馆查询一些资料。 我就给你喂了几天奶粉,居然越来越舍不得你了。吴镝便说:老叔您先养着吧,等到实在养不了再说;如果养大了,您这无儿无女的,到老也是个依靠。 我说:你不也无儿无女么?他说:我还年轻;再说了,我这性子不适合养孩子。 临走前他还随口说了句,若真能养大了,不要说是我救的他,也不要说什么佛门僧人,让这个孩子心里少一个疙瘩。” 吴夺听着吴大志的介绍,默然无语。 吴大志长长呼出一口气,“可是,没想到,吴镝此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正文卷 第471章 中场休息,紫铜浑象 吴夺看了看吴大志,“爷爷,原来您瞒着我的也不多啊。” “关于你的事情,我连你是收养的都告诉你了,有什么可瞒的?若不是吴镝交待过、我又答应了,这一节我也不会瞒你。” “那我镝叔消失之前就没有什么征兆?” “我事后打听过,他在燕京大概待了有半个月,而后离开燕京,离开之后的去向就查不到了。” “这个期间,他应该把装有青田盘龙印的箱子,交给了江枫荻?” “有可能。但是,天象图肯定不在江枫荻手上,许是他随身带了。” “会不会,他到燕京又查到了什么资料,发现了什么鼎的端倪,觉得您刚带了个孩子不方便,想自己一探究竟?” 吴大志皱了皱眉,“臭小子你的意思是,他被困在某个地方了?” “不是没有可能啊。” “你不是说,你在齐州认识的那个滕小楼,在拉萨见过吴镝么?” “我又没见那个人,只是根据他的描述觉得像吴镝,未必真的是。”吴夺应道,“而且,就算是吴镝,也有可能他从某个地方脱困之后,发生了什么变化,或者再也不想过问世事了呢?” 吴大志摆摆手,“好了,不要再瞎琢磨了。吴镝的消失,于情于理都不正常,除非找到他,不能乱下结论。” 吴夺轻轻叹了一口气。 吴大志又道,“如今九鼎的事是大事,莫要分心。” “我知道了。” 祖孙两人就此回返。 “爷爷,您说特调局得到所有其他的地点之后,会不会在我们去往一个地点的时候,同时派人去往其他地点?”吴夺走了几步,又开口问道。 “不会。这一点我和庞局说好了。欲速则不达,因为每取一鼎,可能都会有新的发现,也可能改变探查下一鼎的策略。”吴大志顿了顿,“而且,这件事情,他也得考虑保密的问题,很多配合性的小组,根本就不知道过于具体内容。就我们这个行动小组和指挥协调小组全盘知晓。” “这么说,参研出全部位置之后,还得进一步确定探查顺序。” “那是自然。庞局到时候会参与的。”吴大志眯了眯眼睛,“原先,他想请老六来,重点就在于确定顺序这一步。因为参研方面,我已经摸着头绪了。” “爷爷,葛亮这个助手还行吧?” “肯定比不了老六,不过这小子也有独到之处。而且他年轻,若到了现场,临机应变也是个优势。” ······ 一切按部就班,转眼过了三天。 尚未有明确结果。 这天中午,四人围坐一桌吃午饭。 这天的午饭还挺丰盛,一个是权浩然下厨了。 权浩然的厨艺,吴夺是比不了的;好歹曾是赵记私房菜的大厨。不过吴夺回来之后,他就很少下厨了。 再一个是,吴大志早上说有些事情需要再和大家碰碰。菜整的丰盛点儿,配合交流嘛。 边吃边说。 “这四个阳鼎的秘藏之处,和阴鼎不太一样,有点儿麻烦。”吴大志也不遮掩,消息不好,也总得说。 一路走来,波折甚多,吴夺和权浩然听了,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葛亮则是这些日子跟着吴大志打下手,深入了解到了不少东西。 吴大志继续说道:“阴鼎的秘藏之处,可以一个个推出来。但是阳鼎,除了需要整体上相互佐证,想推出位置,居然······有点儿缥缈。” “缥缈?”吴夺开了口,“爷爷,这啥词儿啊?” “我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吴大志解释: “或者这么说,阳代表天,阴代表地;比如,天象图和地理图,就有所差别;而结合这两张图,关于秘藏阴鼎之处,参研和推断起来,相对更为明晰。秘藏阳鼎之处,却让人感觉很难抓准那个关键的‘点’。” 吴夺想了想,“可是豫州鼎的具体的明确的位置,我们已经有了;‘地理模型’中阳鼎的方位和阴鼎的方位,都是有布排的。” 吴大志沉吟,一时并未接话。 葛亮此时尝试着解释了一下,“豫州鼎的位置是有了,但就好比天上的太阳,阴鼎呢,就好比地上的一些方位,对照太阳还是很有用的,而且我们还知道了一只阴鼎青州鼎的具体位置。但是,阳鼎却好比天上的浮云一样,即便有太阳······” “这个我明白了。”吴夺立即接口,“可是,‘地理模型’中,也标记了‘浮云’的位置了。” “嗯。”葛亮继续解释: “但是,‘地理模型’中的位置,终归是在一个小小的迷宫里,而且阳鼎的距离和方位,不如阴鼎那么‘整齐’。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豫州鼎的‘地理模型’,位于四只阴鼎的围起来的范围之内,但是四只阳鼎的位置,却比较‘乱’。需要结合九宫八卦推演。 所以之前吴爷爷才说要根据整体相互佐证一起得出。 现在,又发现了新问题,而且新问题的基础,除了九宫八卦,还有一些其他的天象和风水问题,这其中也会产生很多变化。所以吴爷爷才用了‘缥缈’这个词儿,我的理解是这样的。” 葛亮说完之后,吴大志笑了,“小葛你可以啊,有些东西我并没有告诉你,但是你的理解是比较到位的。” 葛亮连忙说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且我说也只是浮皮潦草地说,不是很准确。” 吴大志点点头,“我刚才在想怎么才能说明白,但想了想,确实很难说明白。小葛你的表述,就算是很好的表达了。这天象风水,古法玄术,有些东西,本来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爷爷,那现在还得多费不少时日了?” “对,之前我说少则三日,多则不好说;现在应了,三日不成,后续还真没有时间表。” “您都等了二十多年了,我们也不差这点儿工夫,不过,您可得注意身体。” 最近,吴夺发现吴大志有些憔悴,而且白发似乎也多了。 “这个你说得很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准备休息个一两天,沉一沉。”吴大志说着,起身去拿了一瓶好酒过来,“那咱们中午就喝点儿?” “喝点儿!”三人异口同声。 “欧——”化肥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桌边,仰着脖子叫了一声。 吴夺转而朝向化肥,“肥哥,你有什么指示?” 化肥却坐下了,接着又慢慢趴下了。 “它的意思是不要急,慢慢来?”葛亮不由脱口而出。这些日子,他也逐渐了解到了化肥的种种神异。 虽然有关“谛听”的“秘密”吴夺还是守口如瓶,但化肥能跟人交流、能感知到很多方面,葛亮是知道的。 “应该是。”吴夺干脆起身,蹲在化肥面前,“肥哥,确定这四只阳鼎的位置,你能帮上忙么?” 化肥却又站起身来,扭头走了,留个吴夺一个屁股,尽显蛋腚。 “这货现在越来越装了。”吴夺只好又坐回了座位。 吴大志笑了笑,“它不是越来越装,它是心智越来越成熟,有些问题,已经不屑于表示。” 吴夺给大家分别到了一杯酒,“这么重要的事情,它还不屑于表示?” “或许,是它不能泄露天机,只能顺势而为。之前帮助我们的事情,说不定也是打了个‘擦边球’。”吴大志端起酒杯,就此转了话题, “来吧,喝一个,鼓鼓劲儿!这事儿要是简单,可能九鼎早就重见天日了!难就对了!” 吴夺跟着说道,“打比赛还有个中场休息呢!虽然难,但我相信必胜!” 四人碰杯,倶是一饮而尽。 ······ 因为午饭喝了酒,所以饭后他们都去睡觉了。 吴夺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电话是罗宇泽打来的,吴夺接了起来。 “我说,你辞职之后,也没啥动静儿,是真的陪着老爷子出去走动了?” “还没动身呢!”吴夺应道,“最近我爷爷身体状态一般,再等等。”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店?”罗宇泽又问。 “我什么时候说要开店了?” “总之就是搞个实体,你以后肯定不能没着没落啊。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别忘了招呼我,我也想弄个实体,到时候一起行不行?” 吴夺咳嗽一声,“我现在真没这个想法,等有了再说吧。” 罗宇泽笑了两声,“对了,有个东西你给帮忙看看呗。” “只看图片和视频?” “看看图片和视频就行,不是大项的东西。” “行,你给我发过来吧。”吴夺挂了电话,又瞅了瞅时间,睡了一个多钟头了。 起床洗了把脸,看到葛亮也起来了,“葛兄,刚才罗宇泽给我打电话了,他不知道你来了是吧?” “特调局的事儿,我签了保密协议的,肯定不能告诉他啊。怎么了?他要来?” “那倒没有,他有个东西让我帮忙看看。” “得,那就一起看看呗。” 不多会儿,罗宇泽的图片和视频就发过来了。 吴夺和葛亮坐在桌边一起看了看。 这是个铜件,看着像是纯铜的,也就是紫铜。 主要是一个球体,但不是实心的,是纵横交错的铜条构成,有点儿像个地球仪的骨架。 球体内部,结构也很复杂;球体下方,还带着个支架。 照片上标注了尺寸,球体直径是十八厘米。 吴夺从未见过这种玩意儿,不由愣了愣,“天文模型?” 葛亮却直接说道,“紫铜浑象。” “浑象?”吴夺不由看向葛亮。 “浑天仪你肯定知道。”葛亮解释,“简单说吧,浑天仪比浑象复杂,浑象相当于简易的浑天仪;也可以说,浑天仪是浑象和浑仪的总称。浑象的主要作用,就是‘表演’天体运行。” “噢。”吴夺点点头,“这个罗宇泽,搞了这么件东西,我咋给他看?也就是从铜材和皮壳上来看,估计不会晚于明代。” “这应该是明代的东西。”葛亮却十分笃定,“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明代制作铜浑象的典型特征。” “真是术业有专攻啊!”吴夺指了指图片,“这里头还有大小球,还有一些特殊的结构,想必统统包括日月星辰了。” “对,太阳、月亮、二十八星宿等等,还有赤道、黄道,都有体现。西汉时期就有浑象了,后来历朝历代也没停过制作。” 吴夺点点头,又点开了视频,视频中罗宇泽除了全方位展示,还转动了几下。 随着转动演示,还能展现出一些变化。 “这个浑象这么小,设置却很严谨,而且运转也很流畅,不容易啊!”葛亮说道。 吴夺又道,“还有,铜材精良,工艺精湛,怕不是民间的东西。” “嗯。”葛亮想了想,“不过,如果是明朝钦天监所用,应该不会这么小。” “也可能是宫里用的呢,比如皇子的玩物。”吴夺接口道,“这东西年份够,材质精,又有噱头,市场价值应该不低。罗宇泽还挺会收······” 吴夺说着看向葛亮,却发现他似乎有点儿走神,而且手指在掐算捻动的样子。 “怎么了?” “我好像受到了一些启发!你再让我看一遍视频。” “喏,你拿着看。”吴夺将手机递给了葛亮。 葛亮接过手机,重复播放,一边看一边低声自言自语,“古人以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日月围绕地球变化,但是不管怎么变,它也是有规律的······” 吴夺一听,心说这是悟到了什么有关九鼎秘藏之处的情况?便就没再出言打断。 片刻之后,葛亮揉了揉太阳穴,“你还是把这个视频发给我吧,我想看随时能看。” “你要是需要,不行先让罗宇泽把这东西发过来。”吴夺一边把视频发给他,一边说道。 葛亮想了想,“这样,回头我再看看视频,然后请教下吴爷爷。如果真的需要,干脆直接从罗宇泽手里买下来。” 这时候,恰好吴大志出来了。 “吴爷爷,我突然间受到了启发,给您也看看这个······”葛亮上前拉着他到桌边坐下了。 正文卷 第472章 魏长城,三指山,子午峰 葛亮打开视频,让吴大志先看着;看完之后,便即说了自己受到的启发,虽然现在这些启发还是比较零散的。 吴夺也拿起了手机,给罗宇泽发了条信息,先告诉了他鉴定结果。 “我曾经也有一个类似的浑象,不过是清代的黄铜的,只是后来遗失了。”吴大志听了葛亮说的之后,“你说的这些启发很有用,其实关键是借鉴浑象的原理和运转方式。” “对,我现在也这么觉得。” 吴大志起身,“走,跟我一起去我屋里,画画图、比划比划。” “好!” 吴夺旋即说道,“不需要的话,那我就不跟罗宇泽提这事儿了?” “老爷子点出了关键,不用了。” 吴夺又笑道,“罗宇泽这次还真帮了我们的忙了,虽然是无意的,但这个人情我得给他记着。” “你以前帮他也不少了!”葛亮笑着跟了一句,“就算投桃报李吧。” ······ 即便如此,剩余四只阳鼎秘藏之处的位置推演还是比较慢。 一周后,庞统给吴大志打过一次电话,说其他的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同时问询进展。 吴大志回答“快了”,同时问特调局入他们组的人选定了么? 庞统说定了,是一个叫梅小梅的女同志,到时候统一开会时再安排见面吧。 “她行么?要是娇里娇气的,不如换个男的。虽然就宁霜一个女孩,但好歹她和吴夺是一对。” “七爷,你就当她是个男的。” 吴大志:“······庞局莫开玩笑,到底什么意思?” “嗐,别误会,我是说坚强程度,人家以前可是经文保部门的民警;还有啊,取向也没问题,有老公,结婚了才转到我们单位。” “多大年纪?” “整三十。有体力,有能力,而且对文物有一定了解。不瞒您说,下一步准备提一提,这趟也是个机会。” “庞局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七爷啊,这一次,我可是顶着莫大的压力!你们行动组,我就安排了梅小梅一个特调局的人,您可千万帮我兜住啊!” “庞局,什么不在你控制之中呢?到时候你会带着指挥组紧跟行动组吧?还有其他组也会在一定范围内布排吧?” “七爷,我总得给你们提供强有力的保障嘛。” “庞局,我都明白,而且我也很感谢你。老头子我没别的想法,能亲力亲为让九鼎重见天日,此生也就无憾了。还有一些棘手的事儿甚至擦屁股,没有你也办不成。” “七爷,不要说谢。你帮我,我帮你。” “庞局,这事儿之后,你该扶正了吧?” “这都无所谓,就像你说的,别的想法都不如做成这件事情重要。” “无所谓?” “哈哈哈哈。” ······ 又过了一周,这块硬骨头终于啃下来了。 这天晚上,屋外月明星稀,屋里灯火通明。 四人围坐八仙桌旁,桌上铺着两张大地图,一张是吴大志的手绘地图,一张则是标准的比例尺地图。每个人面前还都摆着纸笔。 “果然如吴夺所说,除了罗布泊的冀州鼎,其他的鼎都在古九州的范围之内。”吴大志先点了点标注西方阳鼎雍州鼎的红圈: “这个地方,属于陕省元州,具体在元州下辖的西县偏南,现在还是农村。根据‘地理模型’中提示的城墙;这个地方又在战国时期魏国古长城经过范围内,算是进一步佐证了。” 吴夺接口道,“战国时期的魏国古长城,现在怕是十不存一了吧?” “嗯。”吴大志点点头,“战国时期,魏国古长城其实是魏国和秦国的分界线。根据史料,魏国长城依照地势,整体大致成南北走向;本来是很长的,不过如今也只剩几处遗址了。” “这地方不算很难找。”权浩然又看了看吴大志在正规地图上划出的范围,“依照山体走势,即便没了古城墙,也不至于抓瞎。” “是啊,这个地方算是比较好找又利于探查的。”吴大志又拿起了手机,“还有一点,这范围里,我查到有个地方叫桃村,自古以来就多有桃树······” 吴夺一听便明白了,这个桃村附近的山体,当是重点探查对象。 因为在地下迷宫的‘地理模型’中,雍州鼎是用一个灵猴带钩来指示的。 猴子和桃子······ 灵猴献寿,献的就是寿桃。 吴大志接着又道,“这阳鼎的位置,参研起来难度确实够大,但是参研出来之后,感觉实地探查的话,却比阴鼎要简单一些。” 吴夺点了点头,目光又看向了标注东方阳鼎徐州鼎的红圈。 这个红圈,居然还在海边。 吴大志就着他的目光,随后也指向了这个红圈,“这个地方,是苏省连州,滨海城市。好在秘藏徐州鼎之处并不在市区,而在郊区的南台山。” 南台山,是一个山群,海拔不怎么高,也不怎么出名。不过,秘藏徐州鼎之处,根据“地理模型”的提示,应该有三峰并立,也不会太难找。 “南台山?若是参照‘三峰并立’的话,莫不是三指山?”权浩然接了口。 “你去过?”吴大志看他。 “去过。苏省连州的南台山群虽然在郊区,但也有一部分被纳入了临海的景区。这三指山不在临海景区内,名字是当地的叫法,所以知者不多。而且严格来说,并不是三峰并立。” “噢?说说看?”吴大志知道南台山,却没听说过三指山。 于此同时,吴夺也开始上网搜索南台山和三指山。 “其实三指山是一座山峰,只是山体从顶部往下百余米有两道挺明显的长裂缝,看似将山体分成三部分,也如同三根并拢的手指一般,由此得名。” 吴夺还真找到一组三指山的图片。 看起来,着实平平无奇,只是某个角度看有点像“三指并拢”。 不过,根据“三指山”的情况,恰在吴大志划出范围的中心位置。 吴夺又搜出了一些说法。 这三指山位置比较偏,既不在海边景区,也不临主干道;但是,有些驴友爬过,还有人发现并介绍,山腰有一处“平台”,让人联想到张无忌掉下悬崖被困、后来又钻进山腹得到九阳真经的那个地方。 只是这“平台”比较险峻,不管是从下面爬上去,还是从上面爬下来,都很难。 可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这个“平台”和秘藏徐州鼎之处关联,这就算不错了,起码好找。再难,能难得过罗布泊么? “根据‘地理模型’的提示,秘藏徐州鼎之处,就是在山腰的山体中;这处‘平台’,有点儿意思。”吴大志微微颔首。 大家也没有再过多讨论,因为还剩一处同时藏有两鼎的地方没有细说。 吴大志最终将手指指向了最后一个红圈。 这个红圈,代表的是荆州鼎和兖州鼎的秘藏之处。 双峰一线天。 不过,这个地方,并非他们之前讨论过的南湖省界州的双子峰。 而在北湖省的子午山。 北湖省多山,子午山不算是什么旅游胜地。但是,子午山却有着很鲜明的特征。 子午山,有十二座分别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命名的山峰。 其中最大的两座山峰,便是子峰和午峰,对峙而立。 根据他们查到的情况,子峰和午峰的距离也不是想象得那么贴近,相距也有个几十米;但是因为两峰相向的山体对立面比较平,一条居中的山路长达数百米,两侧则是两条山沟,称之为“一线天”也算形象。 子峰和午峰是子午山十二峰中山体最大的,却不是最高的。 不仅不是最高的,而且是十二峰中最矮的两座。它们还处于居中的位置,被其他的山峰环绕包围。 “爷爷,这地方明代才被叫做子午山;战国末期,还没名字呢。”吴夺就此说道,“这帮人的设定,居然在明代得到了认可,想想也挺有意思。” 吴大志笑了笑,“当年这帮人选定了这个地方秘藏荆州鼎和兖州鼎,同时在地下迷宫的‘地理模型’中以子鼠午马双兽头玉雕来提示,怕就是发现了十二峰的特别之处,同时认定了中间双峰的子午之位。” “这帮人,真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说别的,这风水堪舆之术,厉害啊!”葛亮也禁不住感叹起来。 “好在我们跟上了他们的节奏!”吴大志看着画全了红圈的手绘地图,“如今九鼎位置已定,这是一个阶段性胜利啊!” 吴夺、权浩然、葛亮都郑重点头。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给庞局打电话。”吴大志又道,“咱们也都休息吧。” “今晚怕是很难睡好。”吴夺点了一支烟,“再聊会儿吧。” “聊会儿聊会儿。”葛亮附议。 权浩然笑了笑,“也好,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就这样,四人一直聊到将近凌晨两点,才各自睡去。 ······ 第二天上午,吴大志给庞统打了电话。庞统嘱咐切莫传出任何风声;同时他告诉吴大志,暂定的开会地点在青都市,他现在立即着手布排,定好了会通知他们。 “为什么在青都市?”吴大志问了一句。 庞统解释,“一是靠你们近,开完会你们还得结合会议情况回家准备;二是相对不会引人注意,交通也算便利。还有一点,青都市有我们的一个派出机构,布置会相对稳妥。” “好,我们大概得等多久?” “争取三天左右吧,我们也得周详一些。” ······ 四人算是迎来了相对短暂的清闲。吴大志和权浩然主要是休息,吴夺和葛亮年轻,出去走动比较多。吴夺还带着葛亮去看了看秘藏青州鼎的那座山,只是没有近前爬上去。 就在事后第三天,出了点儿小意外。 当天上午,吴夺正在院里和化肥“交流”,罗宇泽又打电话来了。 “兄弟,我开车到了白杨村村口了,你家怎么走啊?” 吴夺:“······” “怎么不说话?我去,不会是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吧?” “那哪儿能?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吴夺回神。 “嗐,我昨天开车来青都市,收点儿东西,挺顺利办完了。今天起来一想,靠你这么近,前天你不还在微上回我说没出门么?我就干脆来看看吧!” “你在村口?” “对,刚在路边停车,我看这里有个小卖部。” “行,你等着,我去接你。” “好嘞!” 吴夺挂了电话,立即对他们三个说了说。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吴大志抬抬手,“该招待招待,庞局还没打电话,咱们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出发。” 权浩然笑了笑。 葛亮看了看吴大志,“吴爷爷,我这怎么说?” “你就说昨晚来的,住了一晚,也和他一样,路过,临时起意,不速之客。” “好吧。”葛亮点点头,躲起来也不方便,还不如就当没事儿一样。 “行,那我笼统说,你自己想好吧。”吴夺说完,便出了院门。 到了村口路边,走到罗宇泽车前,吴夺笑道,“你俩不会是说好的吧?” “啥说好啊?还有谁的事儿?” “葛大师啊,他昨晚来的,也说是路过,这都住了一晚上了。” “啊?有日子没见他了。”罗宇泽还挺高兴,“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罗宇泽进院门的时候,除了拎着两盒营养品,还拎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 营养品估计是来之前在青都市区买的,毕竟吴夺家里有老人。行李箱里应该就是他收来的东西,也不能放停在院外的车上。 见面之后,吴夺给介绍了一下,吴大志和葛亮自不必说,权浩然就说是吴大志带亲的小辈,来住一阵子。 罗宇泽自来熟,寒暄之后,坐在屋里喝茶,跟权浩然都叫上“二叔”了。 “咋是二叔?”吴夺不由问道。 “你爸不管在不在,都是我大叔;那权叔就是二叔喽!”罗宇泽振振有词。 吴大志笑了,“小罗啊,听说你收东西了,现在还不到饭点,不如一起看看? 正文卷 第473章 隐秘的角落 吴大志说完,罗宇泽嘿嘿一笑,还拍了下巴掌,“哎哟!您老不说我还不好意思提,吴夺现在不轻易给人看东西哩!” “我什么时候没给你看啊?”吴夺笑着接口。 “我是说不轻易看。”罗宇泽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又道,“这一趟来青都市,消息挺偶然,也挺有戏剧性,没想到竟然真的收了东西。” 结果,罗宇泽打开箱子之后,大家都不由笑了笑。 因为本来看箱子的体积,还以为是个不小的件儿,结果里头全是烟,得有二三十条。烟盒没商标,白盒,倒是也封了塑膜。 罗宇泽先是顺手拿出几条,“青都卷烟厂弄的,大家留几条尝尝。” 接着,才从箱内一侧拿起了压在几条烟下的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这是个书画盒。 吴夺一看,“哟呵,你现在还敢自己收书画了?” “先看东西,回头给你细说。”罗宇泽说着,就把书画盒打开了。 这是个横轴,宽度也就一尺多,拉开之后,长度也只有一米半左右。 这是装裱后的长宽,画心面积也就两平尺左右,而且一端还加了题跋。 看装裱和题跋,不怎么老,看着应该是清中期以后的。 不过,画心的年份,不能根据装裱和题跋判定,因为装裱可能是后来重新装裱,题跋也可能是后来加上一并装裱起来了。 一看画心,大家的目光都有变化。 他们都不算外行,虽然说不上精通书画,但是东西看多了,好赖很容易分出来。 画心之上,湖边有山,山边巨石嵯峨;湖边亦有林,层林尽染红;湖水波光粼粼,有一小舟飘在湖中。 除了湖水近似留白,其他的景物都是密密匝匝;这种对比,让人感觉到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而且细品之后,气象万千。 如此小的尺幅之上,尤为难能。 “好一幅秋林湖石图!”吴夺心头暗叹。 只是,这幅《秋林湖石图》上,没有任何款印,只有构成图画的笔墨色彩。 而接上的题跋,则是一幅对联: 丹青入我眼 赤叶添湖光 题跋倒是有落款,但是落款是个号:半望斋主人。 落款下有钤印一方,也是“半望斋”。 字体是行书,写得中规中矩,有功底,可也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 钤印是阳文,刀工尚可,金石味道也可以,但也不像是名家之作。 吴夺先是仔细看了看,他没听说过“半望斋”这个堂号。 葛亮看到之后,就手拿起手机查了查,也没查到;罗宇泽看他查,还跟了一句,“甭查了,我查了老半天也没查到这个‘半望斋’。” 虽然吴夺还没“听”,但这情况他感觉“半望斋”可能是个不知名的堂号;自古以来这样的堂号太多了,古代文人,稍微有点条件的,谁还没有个堂号? 应该是这个“半望斋主人”得到了这幅《秋林湖石图》,而后重新装裱了,装裱之时,加上了自己的题跋。 通过装裱和题跋的纸质、墨迹来看,年份确实在清中期以后,而且还可能更晚,晚到清末。 而画心,肯定要老得多,从纸的老旧程度和笔墨颜料的氧化程度来看,最晚也能到明,也不像是做旧的。 吴大志似乎很感兴趣,认真地看起画来。 他重点看的是皴法。 “有牛毛皴,也有解索皴,干湿相得益彰。厚重不失秀,清雅带肃穆,这画儿,绝不是普通画家的作品!” 牛毛皴和解索皴都是绘画的皴法。顾名思义,牛毛皴像牛毛,用细线密皴;解索皴就像解开绳索一样,是弯曲的长线皴。 罗宇泽一听吴大志说的,喜笑颜开,“英雄所见略同啊,为什么这画没有款印我也敢收?就因为我看的是本质啊!” “价钱也不高吧?”吴夺也笑了笑。 “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脓。”罗宇泽也不避讳,“这画没款没印的,就算看着再好,也不可能大价钱收啊。” 吴大志还在细看,吴夺也不好这时候“听”,便接着问道,“哪里收的?” “小孩没娘,收来话长啊。” “别贫,长话短说。” “是这么回事儿。”罗宇泽接着便介绍起来,虽然吴夺说了长话短说,但他还是有点儿啰嗦: “我爸公司啊,有个货车车队,省内的拉货跑活儿,基本就是这个车队干。这个车队的队长,也喜欢古玩,所以和我有来往。 前一阵子吧,队长跟着几辆货车一起到青都市送货,结果在郊区一条街上被堵了,前头出了车祸,后头一溜车倒不出去。队长就先下了车,在附近溜达了一会儿。 从街边走进一条胡同,队长发现一个小院儿不错,青砖黛瓦的,一时兴起,就想进去看看。 还没敲门,门开了,出来俩人,后头还跟着一个老头儿。 确切地说,是这俩人被老头儿轰出来了。 队长很尴尬。因为他就站在门边,俩人走远了老头儿还破口大骂,好像是来收东西的,这老头儿手里有点儿古玩;但是他们杀价太低,想糊弄老头儿。 队长听着就起了兴趣,不过一时半会儿不敢开口,因为老头儿正在气头儿上。 正在这时候,老头儿突然捂着胸口心脏病犯了,一下子就坐地上了。 队长一看,连忙上前扶起,老头儿告诉他,药在哪个屋,他就跑进去把药拿出来喂老人吃下了······” “我说,你这也太啰嗦了,东西就是这个老头儿的,对吧?”吴夺实在忍不住了。 “聊古玩,不能着急。”罗宇泽呵呵一笑,“对,救了老头儿,队长就此看了看老头儿的东西,还收了一件明代的青花笔洗回去,也跟我说了。我打着队长的旗号,联系上了。” “听你说的,好像他东西不少啊,怎么就收了这一幅画?” “别提了,我昨儿来的时候,能卖的都卖了,老头儿等用钱。这幅画,是挂在他的书房的,本来不卖,因为念着队长的人情,不想让我空手而归,就问我要不要。” “看来他也不知道作者是谁了。” “对,他自己都说‘无名氏’的画,喜欢就便宜拿走吧。” 这时候,吴大志也看完了,吴夺便准备上手了。 葛亮又笑着追问一句,“到底多便宜?” “一万。” “那也不便宜啊,没款没印的。” “老头儿不是外行,他说就冲这笔法笔力,‘无名氏’也能值两万,要我一万就算便宜了。我一想,也是,一万块说多不多,这么好的画,卖不出去自己欣赏也值了。万一最终能确定作者,要是个大名家,那就赚大了。” 这时候,看完画的吴大志跟了一句,“小罗,画我不算专长,但是这画,一万肯定是赚了,我现在感觉,甚至能到明代之前。” 罗宇泽哈哈大笑,“吴爷爷您给定性了,吴夺也得听着。” 吴夺这时候正在“听”呢。 而且听到的内容还比较多。 首先听到的是装裱时间,确实是清晚期,光绪年间。 这个“半望斋主人”也确实没听到,看来和开始想的一样,就是个普通文人。 但是他装裱的这画,来头就大了! 没想到,罗宇泽还真捡了个大漏儿! 这画的作者,居然是元代的大画家王蒙! 元四家之一啊。 王蒙生于元代,在元朝入仕,元末弃官,然后隐居。后来在隐居和入仕间反复。他的人生结局比较凄惨,洪武十八年,因为胡惟庸案,最终死于狱中。 仕途坎坷、结局凄惨,艺术成就却声名赫赫。王蒙与黄公望(富春山居图)、吴镇、倪瓒合称“元四家”。吴大志前头说的“牛毛皴”和“解索皴”,就是王蒙最喜欢用的。 王蒙还有个身份,是赵孟頫的外孙。 吴夺心说罗宇泽捡了个大漏儿,不光是因为他听到这是王蒙的作品,更重要的是,这座《秋林湖石图》,其实是落了款的! 看不到,却听得到。 当然,这么看看不到,知道位置,再配合放大镜看,那就容易多了。 吴夺拿起了放大镜,先是在秋林红叶间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四个红字:黄鹤山樵。 这四个字,和红色的秋叶颜色一样,字体很小,用笔很细很巧妙,就隐藏在枝叶之间,利用枝叶间的缝隙、甚至借用某些枝叶的用笔来写下的。 黄鹤山樵,是王蒙的号,这个号,是他元末弃官之后才用的。 落款不止这一处。 就在山石的缝隙间,还有一处,同样字体很小,同样用笔很细很巧妙,同样利用和借用了山石和缝隙的用笔。 这里是三个字:王叔明。王蒙,字叔明。 这两处隐秘的角落,两处巧妙的落款,不用放大镜是看不出来的。 吴夺用放大镜看的时候,大家都凑上来了,罗宇泽的脑袋贴得最近,眼睛距离放大镜也最近。 “我去!”罗宇泽一手捂着嘴,一手挥舞拳头,“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王蒙?!” 捂着嘴是怕唾沫星子溅到画上。 吴夺看完这两处落款,干脆将放大镜给了罗宇泽。 吴大志一听王蒙,“我就说这画不一般!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王蒙的!好兆头,好兆头!” “好兆头,好兆头!”罗宇泽也跟着叫道。 其实,吴大志说“好兆头”,是因为马上要出发探查九鼎了,意有所指。 但罗宇泽不知道啊,他是太兴奋了,跟着就重复叫了起来。 他兴奋很正常,因为王蒙的画太贵了! 早在十年前,王蒙的《稚川移居图》就拍出过四亿的天价! 当然,即便是同样画家的作品,画和画肯定不一样,罗宇泽捡漏这幅《秋林湖石图》,不可能值那么多。 但再保守,几百万也没问题。而且,这种极为隐秘的落款,也是个噱头。 罗宇泽用放大镜看完之后,其他三人又轮番看了看。 吴夺撤出圈子,走到稍远处点了一支烟,他现在想的就是,为什么王蒙要这么落款? 吴夺只听到了落款的位置,为什么这么落款,却没有听到。 最后,吴夺还是琢磨出来一点儿东西。 王蒙这一辈子,入仕、弃官、隐居、再入仕、再隐居、最终入仕,直到死在了仕途。 他的心里,肯定是想做官的,压都压不住。 这幅画,红叶间落款的“黄鹤山樵”,这个号是他元末弃官之后用的,因为他隐居在杭州黄鹤山。但是他隐居的时候,内心还是在渴望着再度入仕。 后来他曾经收到过起义首领张士诚的邀请,又去当过官。后来战乱扩大,他又隐居;最终,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六十多岁的他还是又入仕了。 他弃官隐居,有种种原因,也受到了同为元四家之一的好友倪瓒的影响,而且元朝不是一个汉人朝廷;并不是对仕途彻底看透了、放下了。 这一幅秋林湖石图,似乎也能反映这一点。画的是湖光山色、红叶萧萧、一叶扁舟、隐然世外,但画风却又不那么超脱,带着肃穆。 仿佛是在说:这样悠闲的日子好是好,就是还免不了虚度年华的感觉。 王蒙在隐居的日子里,内心应该还是不平静甚至不安的。 如果用不落款代表“隐居”,用落款代表“入仕”;那么王蒙的心态就和这幅画的情况一样,在隐居和入仕之间有一定的思想斗争。 隐秘落款,可能就是当时心境的反应。看似好像一时兴起“玩”了一把,其实却是有“根”的。 他在压制“仕心”,却不能彻底去掉。 落款再隐秘,那也是落了。王蒙的心理天平,最终还是入仕的分量更重。事实上,他在黄鹤山隐居了二十多年,到底没有彻底放弃仕途执念。 生于官宦之家,死于仕途,却是绘画上的一代宗师······ 想明白了这些,吴夺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我捡了大漏儿,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这时候,罗宇泽也凑上来了,他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我说,这种漏儿还真是得天时地利人和,不说别的,要不是重新装裱过,装裱的年份不老,怕就不这么容易!” 吴夺点点头,又解释道,“我不是愁眉苦脸,我是在想王蒙为什么这么落款。” 正文卷 第474章 取鼎顺序,有人反对 罗宇泽之前沉浸在兴奋中,压根就没想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如果要出手,你自己首先得有个说法,尽量不能让买家问住。就算送到拍卖行,也是要进行拍前交流的。 “噢?你倒给说说。”罗宇泽立即接口。 吴夺刚琢磨完,便很通顺地说了说。 吴夺说的,罗宇泽是真听进去了,因为他听完之后还感叹了一句,“落款,在隐秘的角落;仕途执念,又何尝不是王蒙心中隐秘的角落啊!” 感叹归感叹,捡了这么个大漏儿,罗宇泽是呆不住了。 中午吃完了饭之后,他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说得早点儿回齐州。 这边本来也不能留他太久,这又是个大好事儿,于是大家欢送。 当天下午,庞统就来电话了,约定两天后、也就是大后天上午在青都市开会,到时候会有车来接,让大家做好准备。 吴大志挂了电话之后,吴夺立即联系了宁霜。 宁霜说上午就接到调令了,至于两天后在青都市开会的通知,是庞统刚刚给她打的电话。估计是先给宁霜打了,接着又给吴大志打了。 她正要给吴夺打电话呢,吴夺就打过来了。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直接在青都市见面吧。 两天后,他们在青都市见了面。而开会的地点,是一处宾馆。 这处宾馆很老,规模也不大,就一个小院,主体建筑是一栋三层的老楼,也带几处平房。 同时,院门口挂着“装修中暂停营业”的牌子,门岗也有两名虽然穿着保安制服但却特有军人气质的人严阵以待。 每个人都单独安排了房间。 而后集中到二楼的会议室开会。 与会人员除了吴夺和宁霜、吴大志、权浩然、葛亮、以及庞统,这六个人之外,只多了两个人。也就是一共才八个人。 多的两个人,一个就是早就知道的女组员梅小梅。 这个梅小梅,穿了一身牛仔装,身材颀长,比例匀称,很健美;虽然是古铜色的肌肤,但是她五官长得很好,有点儿黑珍珠的感觉。 肤色深,就会显得牙齿特别白,而且梅小梅还挺爱笑,感觉性格很开朗。当然,这只是第一印象,每个人都有可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另一个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相貌平平,留着小平头,脸也很平,不苟言笑。 庞统介绍,这是指挥小组的副组长李山。 庞统是整个大调查组的组长兼任指挥小组组长。吴大志则是行动小组的组长。 另外几个小组,庞统没介绍,他们也不会多问。因为其他的小组多半处于“隐身”状态。 相互认识之后,庞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发声开场。 虽然特调局相对算是一个讲究效率、灵活机动的单位,但在这个会上,有些官话还是得说的。 首先就是领导的重视。 这件事情,特调局的一把手自然是很重视,而且他正面临上调的节点,这事儿若是成了,那上调就更稳了。 一把手上调,位置空出来,最可能上位接班局长的人,就是庞统。 当然,庞统不会说这些,只说局长很重视,多次过问云云。又说,上级一位大领导也很重视,还亲自与他通过电话。 多大的领导他没说,但是特调局这个单位只比国家文物局矮半级,而且不归文物局管,是更上一级的直属单位,想想也知道确实是大领导。 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详细地集中地正式地形成汇总报告。因为一只鼎都还没弄出来呢。 第一只鼎“出头”之日,才会形成真正的“开局”。 庞统说完之后,直接让吴大志介绍情况,同时强调,真正了解具体细节的,其实就他们八个人;三个特调局的人,庞统、李山、梅小梅;一个文物局考古队借调的宁霜,还有四位民间专业人士:吴家祖孙、权浩然、葛亮。 而调查组的其他小组其他人,了解的情况都不全,甚至有的人连这次的终极目的是让沉寂两千年的九鼎重见天日都不知。 饶是吴大志已年过古稀,见惯了风浪和场面,此时还是有些激动。 这种激动带有一定的仪式感,就好像你苦恋的姑娘终于正式答应了你,虽然距离洞房还有个过程,但好歹是朝着入洞进发了。 ······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庞统对民间专业人士是这样,吴大志对特调局的人也是这样;既然已经“一体化”了,那就不会藏着掖着。因为关乎着如此大事的成功率,需要精诚合作。 九鼎的特点和位置,吴大志根据之前的参研和讨论,一一详细介绍。 介绍完之后,又提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 这些建设性意见的重点,就是探鼎和取鼎的顺序。 在这个环节,大家的兴奋度都起来了,出现了一些讨论。 豫州鼎作为九鼎之央,位置也在“当中”,而且情况都已经探得明明白白,所以最后一个取,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 至于其他八鼎的顺序,吴大志是倒着来说的。 在确定了九鼎所有位置、等待开会的这段时间,吴大志一直在琢磨,也和吴夺、葛亮、权浩然有过深入地交流,所以想法早就成形,说起来也很有条理。 这里头,因为青州鼎需要“八球”打开机关,所以应该是倒数第二个。 冀州鼎所在的罗布泊,如今和过去变化最大,而且实地探查的风险也最大,吴大志建议倒数第三个。 扬州鼎过去在湖底,如今却“身”在闹市,建议倒数第四个取。 同时吴大志建议庞统,再取前面几鼎的同时,派人前往越州进行前期准备,最起码弄清楚这个范围内所有单位和建筑的情况,做好万一要“动工”的配套和关联方案。 梁州鼎位于嘉陵江川北利州段某个范围内,江水的改道和涨落情况、山体的变化情况,都需要摸排,还有可能需要水中作业,所以这个地方也需要一些前期准备,建议倒数第五个。 说到这里,吴大志顿了顿,庞统笑着接了一句,“老爷子,除了豫州鼎,这后取的四鼎,都是阴鼎啊。” 庞统在私下里称吴大志为“七爷”,但这种正式场合,他还是换了称呼。 “对,阳鼎于山,阴鼎于水,阴鼎的难度,本来就比阳鼎要大。”吴大志应道。 庞统点点头,“接着说。” 吴大志便接着说道,“关于阳鼎,兖州鼎和荆州鼎,实际上在一个大范围,虽然具体是如何设置的还不知道,但是肯定要比其他阳鼎复杂。所以我建议在四个阳鼎之中,最后取。” “至于剩下的徐州鼎和雍州鼎,哪个成为‘头炮’,我觉得差不多,都可以。” 吴大志说完顺序之后,又点了点一些关键位置,提出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结束了发言。 关于这个顺序,大部分人都是同意的;初次见面的指挥小组副组长李山话不多,也对此评价:“不错!” 庞统也是连连点头,除了评价性和询问性插话,也没多说。 至于吴夺、宁霜还有权浩然、葛亮,更是没有意见。 唯一明确提出反对意见的,竟是梅小梅。 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却也别有韵味,“吴老先生的建议,我倒是有一点反对意见。” 她突然发声,庞统不由皱了皱眉。 庞统皱眉不是因为她反对,开会嘛,畅所欲言,有碰撞不妨事,重点是获得最优方案;不过,她就这么听了一遍,是不是真的消化了?这么快就提出反对意见,内容有可能贻笑大方。 但庞统也只是皱眉,并没有打断。 既然是他要提拔的人,那么还是比较了解的;梅小梅的作风雷厉风行是不假,但不至于草率。哪怕反对的不对,应该也不会离谱,哪怕只能给大家带来一点儿启发,也说得过去。 吴大志倒是笑呵呵,“小梅,你这个‘一点’,那就是大部分都同意了?” “对。”梅小梅点点头,也是笑着说,“其他的顺序,我没什么意见。但是我觉得第一个取的,应该是冀州鼎,也就是先去罗布泊。单独拿出冀州鼎之外,其他的顺序,我觉得您说的是最优方案。” 吴大志嗯了一声。 梅小梅继续说道:“您已经见过豫州鼎了,确实安然无恙;那么,我多问一句,这次行动如果会出现遗憾,最大的遗憾将会是什么?” 不待吴大志回答,梅小梅自问自答,“最大的遗憾是九鼎不全!有豫州鼎的底子,一只都找不到是不可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吴大志点点头,“豫州鼎之外,其他八鼎里头,最容易找不到或者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就是位于罗布泊的冀州鼎。虽然难,但是先搞清楚,一旦成功获得最好,若有问题,也是先发现,不至于最后那么失望,还可能引发慌乱。” 梅小梅听吴大志说完,微笑着点头,却又看了看庞统,接着才详细解释道: “老爷子,不只是失望和慌乱。可能,是因为屁股决定脑袋吧,我的想法跟您不同。 如果先把容易的取走,向上汇报,上级和领导会觉得后面也很容易,结果万一到了冀州鼎出了问题,我们的成绩就会被打折扣,甚至被认定是失误。 可如果先取最难的,就算出问题,效果也不一样。而且,上级和领导还可能会加大一些力度,比如经费······” 庞统听到这里,不由重重咳嗽了两声,梅小梅便就停了。 吴大志微微一笑,“庞局,小梅说的很现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再者,青州鼎之前,任何一个鼎出问题,青州鼎缺了一个打开机关的球,取出难度就会陡增。”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但是,小梅自己也说了,这是屁股决定脑袋,未必就是对的。” 庞统看了看大家,继续说道: “豫州鼎确实不敢第一个动,因为一旦先动,就怕对其他八鼎有什么影响。虽然我们现在说不明白到底会不会有影响、有的话会是什么影响。但九鼎之央,肯定是不同于其他八鼎的。 除此之外,我觉得先取一个相对容易的鼎,来个开门红,既有利于提升士气,也有利于借助此鼎研究,这里头很可能有什么启发。 至于冀州鼎的难度,大家都清楚;不管我们先取后取,还是那个难度。至于失望不失望,只要我们尽力了,我觉得心里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吴夺听了庞统说的,不由暗道,领导就是领导啊! 庞统这么说,算是否定了梅小梅。 梅小梅听了之后,似乎还有话要说,本来她就没说完,很可能只说了一部分就被庞统打断了。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说,只是笑道,“庞局,我听指挥。但在取鼎顺序上,我保留意见。” “你也可以再深入思考下。”庞统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吴大志。 吴大志摸了摸下巴,“九鼎之中,本身最特殊的,自然是豫州鼎。但是秘藏位置最特殊的,却是冀州鼎。冀州鼎不仅秘藏在罗布泊,而且还是临时改换的地点。今天听小梅这么一说,我刚才也感觉有所触动。” “您不会被她带跑偏了吧?” “就像庞局说的,还可以再深入思考下。”吴大志应道。 “那好,下午我专门向局长汇报下,这两个顺序也都说说。” 庞统说着,抬腕看了看表,“这都十二点多了,这样,先吃饭。在正式行动之前,大家就先住在这里,原则上不能外出,这里所有的日常用品都能安排;万一真有天大的急事儿,找我批条。” “庞局,保密协议······”李山此时提醒了一句。 “噢,吃完饭,下午你和大家对接签了吧。” ······ 他们各自的房间在三楼,会议室、棋牌室、休闲活动室在二楼,餐厅在一楼。 每天的三顿饭,都是自助餐,花样不算太多,但荤素搭配营养全面。 吃饭的时候,他们就不聊关于九鼎的话题了。 梅小梅和宁霜很快就私聊起来,毕竟就她们两个女人,给她们安排的房间也是走廊最尽头的对门。 正文卷 第475章 西王赏功,江口沉银 梅小梅还挺羡慕宁霜,可以和吴夺在一起行动;她和老公结婚时间不算长,这一次行动,要分开比较久。 说起男女之事,宁霜肯定不如梅小梅放得开,很快便转了话题,好在都是女人,其他的共同话题也不难找。 饭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吴夺却和宁霜在这个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这个宾馆原先是某单位的招待所,确实要重新装修,但是重新装修之前,被特调局暂时征用了。 征用也征用不了多少时间,顶多也就是几天,因为确定了行动方案之后,他们就得开拔了。 虽然不让离开,但是在宾馆里的自由度还是很大的。 这个院子不大,两人其实就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聊了一会儿。 “你这次被借调,你们领导怎么说?”吴夺问。 “领导说这个期间领双份工资,好好干。” “你们领导还挺有意思。话里有话吧?你怎么回答的?” 宁霜笑了笑,“我说我可不想在特调局干,希望尽快结束这个任务。” “可以啊,回答得不错。”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宁霜看了看吴夺,“这次特调局算是大撒把了,完全让咱们主导,只调了小梅进来。” “这就像放风筝,绳子在手里呢。而且,如果风筝出了问题,可以赖天气甚至赖风筝质量。要是风筝放得好呢?那就全是放风筝的人水平高。” “你想得还挺多。”宁霜接口道,“不过,这里头,关键确实也是一个平衡问题。” “庞局是个深谙平衡之道的高手啊。”吴夺叹了一句。 宁霜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让九鼎重见天日,才是重中之重;所有的平衡点,都得围绕着这个来。” ······ 下午庞统没有露面,李山分别找到大家,签了一份保密协议。 他最后一个到了吴夺房间,待的时间也略长,因为签完了保密协议之后,还聊了一会儿。 看他在开会时沉默寡言,但是面对吴夺,话多了起来。 “小吴啊,我听说你是古玩鉴定的高手,能不能帮我看一件东西?”聊着聊着,李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吴夺也没见李山带什么东西,就一个公文包,里头是装的是保密协议,心说难不成他随身带着? “李局,我这眼力,糊弄一般人还行,在您面前,不值一提。”吴夺不知道李山在特调局的职务,直接叫李组长也不好听,干脆就叫“李局”,反正也没当着其他人的面儿。 “你这是谦虚还是不想帮我看呢?”李山对于“李局”这个称呼也没说别的。 吴夺不知道他的意思,因为以他的身份,想找个人看东西不难。突然让吴夺看,要么是来之前偶得的东西,要么是试探一类的目的。 不过,他既然提了,看还是要看的。 “跟着您开开眼。”吴夺笑道。 “那我汇总完协议,再来找你,很快的。”李山果然没带东西,又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先离开了吴夺的房间。 他说“很快”,还真是很快,半个小时之后就又来了。 不过,李山手里还是没拿什么盒子之类的。 关门坐下之后,李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锦囊,打开锦囊,里面是一个塑料密封袋。 塑料密封袋是透明的,吴夺一看,里面是一枚金灿灿的钱币。 李山笑着将钱币拿了出来。 这钱币的直径很大,得有五厘米,厚度大概两毫米。 这真的是一枚金钱! 就这么大一枚金钱,怕是得有五十多克,也就是一两多重,光算金子的价值,那也不便宜啊! 但是,金子的价值在这枚金币的古玩价值面前,还是弱了不少。当然,这说的是在真品的前提下。 因为这金钱上面的钱文,是四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 西王赏功! 吴夺还没上手,但是眼睛却不由一亮,这枚西王赏功金钱工艺精细,观感颇佳,真真有一眼。 西王赏功钱,是明末起义军首领张献忠于四川铸造,有金银两种材质(铜钱、铁钱有争议)。 顾名思义,它是“大西王”张献忠赏功所用的钱币。 所以,西王赏功钱不属于流通货币,应该属于花钱(压胜钱)的范畴,或者说,更像是大西政权的一种“勋章”。 西王赏功钱的金钱和银钱的尺寸大体一致,直径都在五厘米左右,厚度都在两毫米左右。同样的尺寸,金钱肯定更重,一般是五十多克。银钱则是三十多克。 张献忠在明末主要是占据四川,在成都建立“大西国”,改元大顺。建国之后,他铸造了西王赏功钱,对有军功的论功行赏;所以得到西王赏功钱的,主要是将领。 按说当时铸造的数量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难得一见;但是满清入主中原之后,不要说西王赏功钱了,凡是私藏涉及“大西王”的物品者,严重到会被诛灭九族。 所以,西王赏功钱在清朝是基本见不到的。 直到清末光绪年间,才在成都发现了西王赏功钱,而后一直到民国时期,又陆续出现一些。从清末到民国时期,也出现了一些高仿品。 如今,在一些博物馆里,也能看到西王赏功的金钱和银钱,市场交易和拍卖会上也偶尔出现过。 就西王赏功金钱来说,如今的行情已经到了几百万! “李局,这么值钱的东西,您就这么随身带着呀?”吴夺确实是有点儿纳闷儿,这玩意儿不太可能是到了青都市才得到的。 “还不一定真假呢,不能说值钱。” “退一万步,就算不是真品西王赏功钱,我看这金质也没问题;光是按金子克价算,那也得二十多万哪!” 李山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吴夺,“你连元青花都卖过,二十多万会看在眼里么?” “当时要是不缺钱,我也不会卖啊。”吴夺也笑着含糊了一句。这点儿事儿,确实很多人都知道,李山想知道也不难。 “上手吧。”李山捏着西王赏功金钱递向吴夺。 吴夺抬手摊开,金钱被稳稳放在掌心。 手感是真好啊。 收藏古钱币的泉友,有的人是很喜欢把玩的。 也不是什么古钱币都能把玩,就铜钱来说,把玩的多是传世黄亮品。但是,肯定和这样的金钱没法比啊。这把玩起来,确实更爽。 吴夺摩挲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细节。 这枚西王赏功金钱,就吴夺在古泉上的眼力,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而且他也没见过真品。 同时,这样的东西,造假要求相对也比较低。只要有一枚真品,用同样的材质一比一复制,比起瓷器之类的古玩来,难度确实是小多了。 特别是如果是民国之前复制,百年的时光也会出现一些痕迹,也会形成包浆,更是难以甄别。 吴夺还是得听一听,才能完全确定。 结果······ 不仅不是真品,而且也不是民国时期高仿的。 因为吴夺啥也听不到。 具体时间,不得而知,但肯定比吴夺的年龄小就是了。 这东西做得很好,绝非普通仿品,起码应该是依照真品一比一复制。 “李局······”吴夺又掂了掂这枚金钱,金质和分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你怎么看的就怎么说,这不就是让你帮忙鉴定的么?”李山应道。 “冒昧问一句,您从哪里得来的?” “你先说鉴定结果,完了我告诉你。” “这东西,还没我年纪大呢!”吴夺干脆就直接说了。 “你确定?”李山追问。 “我肯定是确定了才说。不过,我的眼力有限,我确定了也不一定对啊。李局您最好再找人看看。”吴夺自然也不会把话说死。 “果然是高手啊!”李山拍了拍巴掌,“其实,这是我们特调局做的‘纪念金币’,内部可以购买。我买了一枚,随身佩戴把玩。” 吴夺:“······” 啥纪念啊?这不就是高仿嘛!内部买了一枚?看来高仿了不少啊! 不过他说随身佩戴把玩,倒是可以理解。这东西穿个绳就能戴,把玩的手感也很好;二十多万的价钱嘛,听着不便宜,但是有的人随身佩带把玩的玉器,几十万上百万的也都有。 李山见吴夺表情有异,“我拿着这样的东西,用这样的方法,见识一下你的眼力,别见怪啊!主要是你太年轻,我又听到了很高的评价。” “没事儿。不过李局,你们特调局真是豪横啊,这也能做······”吴夺话说一半,忽而看向李山,“李局,张献忠宝藏,不会是你们······” 李山摆摆手,很认真地说道: “首先,这个西王赏功金币纪念版,我们是根据传世品复制的······对了,穿口(钱币的孔)的内侧面,有肉眼不易察觉的编号。 其次,你所谓的‘张献忠宝藏’,我们是一点儿都没参与,前后三期的发掘,都是考古等其他部门来的。 第三,我得纠正你一个说法,最好不要叫‘张献忠宝藏’,应该叫‘江口沉银遗址’。” 吴夺笑了笑,“我还以为是特调局前期探查过呢。您也别见怪,见到‘西王赏功’,很容易想到‘江口沉银’。” 李山口中的“江口沉银”遗址,民间还是有不少人习惯称之为“张献忠宝藏”的。 “张献忠宝藏”曾经传言纷纷,不过如今已经基本浮出了水面。 1646年,张献忠顺着岷江南下转移财物,遭遇明朝将领杨展的伏击,结果是战败船沉。 沉船中的金银财宝,数百年来传说不断。 有歌谣: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有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 不过这事儿呢,并没有确凿的史料记载,所以“江口沉银”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具体地点在哪里?到底沉了多少艘船、多少银子、多少其他珍宝?这些都成了争议性话题。 时间到了2005年,当地修建城市供水工程,于岷江河道中,挖出了多枚银锭;经鉴定,确实是明代银锭。 经过数年的考察研究,川省眉山的此处位置,在2010年被确定为“江口沉银遗址”。 此后,“江口沉银遗址”出现了大量的盗掘现象。 2015年,眉山警方抓获了多个针对“江口沉银遗址”的盗掘团伙,追回文物千余件。这里头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虎钮永昌大元帅金印”。 2017年元月,江口沉银发掘项目正式启动。截止2017年4月,发掘面积达到两万多平方米,出水各类文物三万多件。 “江口沉银”的传说,由此正式被官方证实。 2018年元月,江口沉银二期考古发掘开始。 此次发掘,又出水了一万多件文物;最有名的成果,是明代的“蜀王金宝”。 2020年元月,第三期开始了,又发掘出了文物一万余件。这里头,包括金锭银锭,金币银币,金银首饰,等等。 其中有一枚金印,方印龟钮,印文“蜀世子宝”,块头很大,底边边长有十厘米,高度三厘米,而且含金量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曾经的传说,如今已经是实打实的考古项目。 听了吴夺的话,李山接口道,“是啊,尤其是这几年的发掘很受关注。三期考古发掘,每一次都有重大发现。数万件文物啊!江口沉银博物馆,也已经开工了;到时候,你可以去参观参观嘛!” “一定会去的。”吴夺顺手递给李山一支烟,“李局,若是九鼎能全须全尾的重见天日,怕也得建一个博物馆吧?” 李山接了烟点上,抽了一口才缓缓说道: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肯定是没有计划。但,九鼎如果真的重见天日,我想肯定会建博物馆的。不仅是九鼎博物馆,还有封丘的地下迷宫,还有各地的秘藏之第,也都可能会被作为遗址加以发掘保护。” 李山说着,又看了看吴夺,“所以,我们都应该感到荣幸啊!” “李局,这次的过程里头,是不是还有很多道道?” 既然说到这里了,吴夺便又往深里问了一句。 正文卷 第476章 将取鼎,杯莫停 李山想了想,“成果肯定不是特调局一个单位的,你们······到时候官方说法可能不会把你们放在前头,但是庞局说了,荣誉一定少不了你们的。” “您误会了,我不在乎这个;我能参与,那就是最大的精神满足。”吴夺顿了顿,“我想问的重点是,取鼎的过程中,特别是取出一鼎甚至几鼎之后,我们的人员组成和行动安排,会不会有什么变动?” “变动······”李山苦笑,“小吴啊,这个我说了不算啊,甚至庞局说了也不算。其实庞局这次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这件事儿,只能且走且看。” 吴夺点点头,转而说道,“我好像有点儿明白小梅姐的想法了。” 李山也点点头,“小吴你是个聪明人啊!所以,要做好攻坚克难的准备。” 李山这么说,那就是他认为,且不要说以后了,就是现在的取鼎顺序,在庞统汇报之后,特调局一把手的意思,很可能会让先取位于罗布泊的冀州鼎。 吴大志建议的取鼎顺序,从取得成果的角度来说,是最合理的。但是,若是改动一处,先把位于罗布泊的冀州鼎提上来,却是对特调局最有利的。 取鼎这件事情,对于吴夺等人和对于特调局的意义是有所不同的;同时,对于特调局来说,还是一个任务。 既然是任务,那么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对更上面的层级有交待。 先去位于罗布泊的冀州鼎的最大优势就是,好交待。 如果成功了自不必说。不仅好交待,而且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这个基础不仅是关乎取鼎······ 如果不成功或者出现了问题,那么也能有交待。 罗布泊是什么地方?说九死一生夸张了点儿,但是总归是有人在那里探险遇难。这样的地方,失败了是“有情可原”的。 庞统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他在会上,还是力挺吴大志的建议。 就像吴夺之前对宁霜说的,庞统是一个平衡高手,他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会力挺;最后若是上头要先取冀州鼎,那只能是他力不从心,而不是不支持吴大志。 而吴大志,估计在会上就想清楚了这些,所以最后才说梅小梅的意见对他有所触动,可以再思考一下。 吴夺看了看李山,“放心吧李局,都走到这一步了。” 吴夺这话有些含糊,因为李山也没有明着点出来。 不过,李山还是微笑点头,“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李山走后,吴夺点了一支烟又来来回回想了一阵儿,随后便也出了门,敲开了吴大志的房门。 吴大志开门关门,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笑道,“臭小子,这是又有什么事儿?” “爷爷,是有点儿事儿想跟您聊聊。” “坐吧,来,我正想放首歌听呢,正好一起听听。” “听歌?您不是听京剧么?” “京剧也听,歌也听。八十年代那会儿,我还挺喜欢听粤语老歌哩。” 吴大志拿起手机,划划点点几下,而后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抬抬手,示意吴夺一起听。 吴夺虽然有话想说,但这会儿也只能先跟着听听了。 吴大志放的,还真是一首八十年代的粤语老歌: 夜风凛凛独回望旧事前尘 是以往的我充满怒愤 诬告与指责积压着满肚气不忿 对谣言反应甚为着紧 受了教训得了书经的指引 现已看得透不再自困 但觉有分数不再像以往那般笨 抹泪痕轻快笑着行 冥冥中都早注定你富或贫 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 任你怎说安守我本分 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 放了一遍之后,吴夺正要说话,吴大志却又摆摆手,原来他搞了个循环播放。 一连放了三遍,吴大志才关上了。 之后,吴大志摸起烟盒,弹出两支烟。吴夺接了,又给吴大志点上,“爷爷,这首歌确实很经典,我也很喜欢听。” 吴大志吸了一口烟,“你上高中的时候,偷我的烟抽,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我知道,您那会儿假装戒烟,就是为了提醒我。” “但你上大学之后,到底开始抽烟了。这事儿还是得赖我,如果我没有烟瘾,你也不会染上这不良癖好。” “我的爷爷啊,我是来找您说大事儿的。” “不管大事儿小事儿,道理是一样的。”吴大志看了看吴夺,“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说取鼎顺序的事儿吧?道理是不是一样?你知道我也知道,但最后还是不能改变结局。” “我就说干嘛放这首歌!原来您早就猜到了我来要聊的事儿。” “对于我们来说,取一鼎有一鼎的精神满足;但是对于特调局来说,却既要保证成果最大化,又要避免方方面面的问题。” 吴夺点点头,“我们现在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吴大志哈哈大笑,“这个比喻既不好听,也不恰当。” 吴大志就此站起身来,背着手踱步: “特调局不是贼船,而是一艘巨轮。能够搭载原本在小船上的我们,对我们是有利的,而且人家还给了我们足够的食物和妥善的安排。只不过,既然是巨轮,那就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而且还有船长、大副、二副什么的,规矩必不可少,航行规范也有自己的一套。” 吴夺应道,“爷爷,我说贼船,就是借用,肯定不是‘贼船’原来的意思。” 吴大志点点头,停步沉吟:“罗布泊······” 转而看向吴夺,“如果先去罗布泊,你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我还行。而且吧,我刚才也想了想,先啃硬骨头,其实也挺刺激的。” “臭小子,你成熟了。”吴大志颔首。 “喜欢刺激也叫成熟?”吴夺灭了烟,又点上一支,“爷爷,我不是自我心理调适,我是说真的。在您面前,我搞什么虚的啊?” “不,你说真的不假,但是也带着心理调适,因为你说的是‘其实也挺刺激的’,而不是‘挺刺激’。” “得,要不说您是我爷爷呢。不过您这个‘音乐疗法’,确实挺管用,以后我干什么大事儿之前,也得找个配套的歌儿听听。” “行,回你自己房间听歌去吧。” ······ 当天晚饭时,庞统没有在宾馆出现,晚上吴夺也没见他。 不过第二天早饭时,他来了。 九点开会。 庞统先是介绍了汇报的结果,他说上级基本肯定了汇报方案,只是有一点改动,就是能不能克服困难,先去罗布泊? 庞统之前说的是向一把手局长汇报,但是现在说的是上级。上级的层面可就大了。 不过,这种小技巧大家也都明白,而且吴夺早有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庞统顿了顿,看了看吴大志,又端起茶杯喝水。 吴大志笑而不语,庞统放下茶杯,便又接着说。 说完之后,看向大家,“这只是初步意见,我们今天开会就是进一步讨论,若是觉得不合理,那就再向上反映。” 吴大志这时候开口了,“庞局,这事儿,我又好好思考了一下,先去罗布泊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看来,还是领导高屋建瓴啊!” “老爷子,这么说,您是跟上级领导同频共振了啊!”庞统会心一笑。 吴大志摆摆手,“是小梅先提出来给我的启发,她才是真和上级领导同频共振。” 吴夺听了,总觉得这话哪里别扭,可又说不上来。 梅小梅接了口,“庞局,吴老先生,我年轻,资历和经验都不足,就是想到便说,但最后是绝对服从指挥的。” “咳咳!”庞统咳嗽两声,“好,那就畅所欲言,讨论一下这个最新的方案。如果能确定,那我就尽快再次汇报。取鼎顺序定了之后,我们也要尽快制定前往第一个秘藏之处的探查方案!” ······ 会议在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氛围里进行,最终结论就是肯定上级领导的结论。 九点开会,不到十点就结束了。 而且这一次庞统的汇报效率大幅提升,午饭后便告诉大家,上级领导最终确定了这个取鼎顺序的方案,下午两点接着开会。 下午的会议内容主要是讨论罗布泊冀州鼎秘藏之处范围内的一些基础性问题。 一张罗布泊西北方位某处五十公里范围内的地形图出现在了投影上,还可以进行放大、缩小以及切换角度等等操作。 其实吴大志给出的范围大致是十公里之内,但是庞统现在展示的卫星地形图却扩大到了五十公里的范围,边缘已经靠着楼兰古国遗址不远。 “这里和罗布泊大部分地表一样,主要是盐壳地;同时,结合种种情况,局里的地质专家分析,大家看,这几处地方原先是可能存在小岛的······“ 会议自然还是庞统开场,从地形图开始。 ······ 两千余年来,罗布泊的地貌变化很大,而且现状也不是卫星地形图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进入实地和研究地图,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寻常探险和地质勘探,有些问题需要结合风水玄术。 毕竟,当年的那帮奇人异士靠的就是这个,而且有些是透着奇异诡怪的,现代科技探测技术可能派上用场,也可能在某些方面“卡壳”。 不过,行动之前进行一番“纸上谈兵”,还是有必要;虽然有很大的局限性,但也肯定是有用的。 说是讨论,更多的则是庞统介绍,除了罗布泊的资料,还有一些相应的关联内容,比如周边交通状况和通讯状况。 会上,庞统还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根据距离地质专家的介绍,古罗布泊之中,确实有岛屿存在,面积大小不一,但主要是东湖的北部;而吴大志划定的范围,却是在湖床的西北方位。 而且,庞统指出的地质专家认为可能存在过小岛的地方,也只是可能,不能完全确定。 “老爷子,我不是质疑您的参研结果啊,我是有什么情况随时和大家分享。” “庞局这不需要解释,要是你怀疑,就不会先把我确定的范围拿出来介绍和讨论了。”吴大志应道,“东湖北部岛屿多,不代表西北方位没有岛屿,而且原先岛屿越少,越有利于我们探查。” 庞统点点头,继续说道: “从卫星地形图上来看也好,根据我们汇总的资料也好,暂时没有发现这个范围有什么特别之处和靠谱的参照物。 如果冀州鼎当年经过特殊保护或者如今因为风沙等因素隐藏很深,那么科技探测手段或许也力有不逮。这次罗布泊的探查任务,难度确实很大。 不过,好在我们调查组人才济济,特别是咱们行动小组。 到了实地之后,吴老爷子和小葛的任务最重,须得多多利用自己在地理研究上的经验啊······” 吴夺忍俊不禁,好歹憋住了笑。庞统不能明着说风水玄术,搞了个“在地理研究上的经验”的说法。 虽然特调局的任务是探查特殊古物和古迹,但还是要“崇尚科学反对迷信”的。 ······ 准备探查罗布泊冀州鼎的方案,比吴夺想象的要复杂。下午的会不过是餐前开胃小菜,还要经过一系列的论证和筹划。 这也让吴夺见识到了特调局的专业,更是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这个期间,他们一直就在这个宾馆里住着。 所有人都如同上满了发条,涌动着澎湃的血液。 九鼎,华夏文明的至尊神器,两千年来一直披着神秘的面纱;如今,将取首鼎,他们就是揭开这面纱的先锋! 还有很多人在默默配合着。 其实吴夺和吴大志要比其他人幸运得多,他们已经先见到了豫州鼎。不过,豫州鼎到底只是见到,没有真正的重见天日;如果此行成功,那才是让九鼎之一真正的重见天日。 三天后,探查罗布泊冀州鼎方案的第一稿交到了庞统手中。庞统笑着说:立即汇报,争取一次性通过。 当天晚上,大家还在一楼餐厅喝了点儿小酒。经过几天的相处,磨合得挺不错了。 “将取鼎,杯莫停!”吴夺敬酒的时候喊了个“号子”,大家齐声叫好。 正文卷 第477章 莫高窟,匆匆一瞥 大家的情绪都比较高,不过,喝酒却也不多,只是助助兴。 虽然吴夺喝的也不多,但晚上还是借着酒劲儿按了宁霜房间的门铃。 虽然是借着酒劲儿按门铃,但也是在大家回房后过了一阵儿悄悄进行的。 未果。 其实主要是宁霜在洗澡,没听着。 本来吴夺也没有太多想法,主要是想两人再聊聊这事儿,分享“将取鼎”的心情。 返回。 吴夺回到房间,又给宁霜发了条信息:出去了? 过了一阵儿宁霜才回:你来过?我刚才洗澡呢。 吴夺:那我现在过去。 宁霜:小梅姐刚进来。 吴夺:······ 宁霜:先不说了,小梅姐问我要准备什么日用品。这几天看你记笔记挺认真,好好休息。 吴夺放下手机,还真拿起了笔记,又“复习”了一遍。 ······ 第二天。 开会。 会议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方案通过,明天出发! 出发地点在齐州。 本来吴夺幻想着还能有个专机啥的,结果一行七人坐上了民航航班。开会的是八个人,这里头庞统没有一同前往,他说要先去燕京一趟。 化肥也只有同乘航班被托运了。 它在青都市的宾馆里就有点儿不太“高兴”的样子,现在要“装笼坐机”更不高兴了,事前吴夺还“劝慰”了一番: “肥哥啊,到了地方就好了,要多宽广有多宽广······” 这一趟航班,是从齐州飞往敦煌,有经停。 到了敦煌莫高国际机场,已临近傍晚,机场倒是来了一辆中巴车接上了他们,送到了敦煌的一处酒店。 李山说告诉大家,根据庞局的意思,大家今晚和明天在敦煌休息,顺带看看敦煌莫高窟,算是“战前放松”。 后天早饭后启程,从敦煌坐车前往已经定好的、靠近目标范围最有利于安排的一个镇,名叫涸海镇。 别看敦煌不属于疆区,但是从敦煌前往涸海镇,只有几百公里。 而在疆区,几百公里真是很近的距离了。 罗布泊所在的若羌,一个县的面积差不多顶两个浙江,从一个镇到另一个镇,几百公里也不稀奇。 这个涸海镇,在划定范围的东南方位。而楼兰古城,则在划定范围的西北方位。 楼兰古城也在古罗布泊的西北方位。 古罗布泊的面积很大,所谓楼兰古城在它的西北方位,实际上是指在原湖心的西北方位;而不是古罗布泊这个大范围的西北方位。如果从大范围看,甚至有点儿偏西南。 如今的楼兰古城遗址,平时还是有一些慕名前来的游客和参观者的,虽然只有一块写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碑和一些断壁残垣。(注:现实中的碑上,名称是“楼兰故城”,而不是本书中的“楼兰古城”。) 吴夺心想,这或许就是不安排在楼兰古城附近驻扎的原因。 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饭后,那辆中巴车又来接上了他们,前往莫高窟。 化肥这次没有同去,它待在了吴夺的房间里,吴夺提前给它备好了吃的喝的。 去了它也不能进。而且吴夺也对它说了这事儿,它自己都摇头。这“享受”了一次飞机托运,貌似要好好休息一下。 莫高窟作为佛教艺术宝库,有“三最”: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内容最丰富。这“三最”是全世界的范围而言的。 李山还充当起了“导游”。不过他这个导游很不称职,话很少,而且内容主要是指引,而不是介绍。 吴夺之前没有来过,倒是饶有兴味。 莫高窟主要开凿于敦煌鸣沙山东侧的岩壁,数百个洞窟呈上下四层分布,也分成了南北两区。 如今成了景区,也多了不少附属建筑和附属设施,便于参观游览。 吴夺心说,庞统想得挺周到,知道他们都对这样的古迹感兴趣,安排了这种“战前放松”。 只是参观时也有两个遗憾。一个是不让拍照;另一个是人太多了。 洞窟往往都不是很大,洞窟前的栈道也不宽,人一多,感受可想而知。 在窟区的南端,著名的148窟,人更多。 148窟的形制属于涅槃窟,有长达将近15米的释迦牟尼涅槃像和涅槃经变图。吴夺也看了看洞窟前室的一些碑文,这个洞窟始建于唐大历十一年,为陇西望族李大宾所建,后续朝代也经过了一些重修。 洞窟内的释迦牟尼涅槃像,是右协横卧的姿势,所以又被称为“卧佛”。 涅槃是音译的梵文,意思大致是“灭”。佛陀肉身已灭,精神却“不生不死”。 吴夺虽然不是佛教信徒,但是对唐代佛造像是有兴趣的,所以在拥挤的人流中,还是耐心观察了一会儿。 不经意间,吴夺感觉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本来以为是同来的人,结果回头一看,是个很臃肿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见吴夺看她,“小伙子,不是我拍的你,刚才有个人在咱俩中间,可能他拍的人,为了过去。他过去了,我才靠近你的。” 中年妇女一边说,一边还指了指。 “噢,不好意思了。”吴夺顺势一看,是一个男子背影。 他穿了一件灰绿色的老式夹克,裤子是黑的,鞋子看不到;身材中等,看面发型很普通。这么看也看不出年纪。 男子此时正往窟外走去,已临近“门口”。 此时,他忽而微微停步,又回头看了看。 吴夺看到了他的大半张脸。 相貌很普通,留着老式的短分头,看起来,应该有个五十多岁。脸上带着胡茬,却并不显得邋遢。 他并不是看吴夺,而是又看了一眼涅槃佛像,而且只是匆匆一瞥,便又转过头去,好像加快了步伐,迅速走出了“门口”。 吴夺忽而感到心头一动,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穿出人堆,到了148窟“门口”,这个人却不见了。 吴夺向两侧探望,还是没看到他,却看到了从一侧过来的吴大志。 他们这几个人,一开始还挺“集中”,后来就分开逛了。在148窟内,吴夺本来是和宁霜一起的,不过看的时候也没紧挨着。现在吴夺出来了,宁霜还在里头。 而吴大志,则是刚到148窟的“门口”。 “爷爷,您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灰绿色夹克黑裤子、留着短分头的中年人了么?”吴夺连忙问道。 “没有啊。怎么?手机被偷了?” “不是,我觉得这个人很特别,一下子就想到了镝叔。我追追看。”吴夺说着,便朝着另一侧追了过去。 吴大志一听他这么说,也不进148窟了,跟上了吴夺,一起追了过去。 他们却一直没找到这个中年人。 过程中,吴夺还对吴大志描述了这个人的样子。不过这个人长得太普通了,又是匆匆一瞥,描述起来没啥突出的重点。 吴夺描述了半天,吴大志还是没有一个清晰的印象。 最后,祖孙两人又来到了洞窟前不远的一处空地上四下打量,人来人往,连一个穿类似衣服的都没见到。 “我到门口去等等看。”吴夺说着就要迈步。 “等等!”吴大志伸手一拦,“你就没见过吴镝,就靠匆匆一瞥的感觉?怎么这么执着?” “反正今天就是参观,也没啥事儿。万一是呢?” “臭小子!”吴大志想了想,“罢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吧。” 两人又匆匆到了景区门口,先是在外面四下打量了一番,没什么发现。 而后简单一商量,决定在门口等等看出来的人。 因为刚才那个中年人的行进方向,不是往外走的方向,很可能还会继续参观。 他们选了个相对容易观察又不太被注意的位置。 吴夺一边观察出来的人,一边给宁霜回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为啥先跑出来的情况。 “臭小子,我陪你过来,不是觉得你的感觉对,而是我得趁热打铁说说你,你有点儿神经质了。”吴大志在吴夺挂了电话之后,开口说道。 “不知为什么,我的感觉特别强烈。要不爷爷您继续到里头看看,我自己等着。” “你怎么分不清重点呢?我都一起出来了,还回去看什么看?你感觉越强烈,说明神经质越重。” “爷爷,您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滕小楼在布达拉宫见到过疑似镝叔的人么?” “废话,当然记得。你肯定觉得是同一个人呗?” “对啊,您看,不管是布达拉宫,还是莫高窟,都是佛教艺术品宝库······”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吴大志抬手打断,“要是一点儿关联都没有,你就不是神经质了,你就是失心疯了。而且,布达拉宫那个人,也未必就是吴镝!” “我的爷爷啊,这种事儿,正好赶上了,宁可信其是呗;况且今天咱们是来莫高窟参观,又不影响咱们的行动。” 吴大志沉默了片刻,忽而叹了一口气,“臭小子,我何尝不想就是吴镝啊!但咱们得理性点儿。” “爷爷,这个我懂,就这么说吧,就算买彩票,也有个中奖几率不是?” “你呀,让你知道吴镝是你的救命恩人,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算不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也是您的堂侄我的堂叔啊,好歹你们还曾经为了九鼎并肩战斗过······” “不跟你说了。”吴大志摆摆手,“等吧。” 两人等了大概有十分钟,依然不见吴夺说的那个中年人,倒是把权浩然给等出来了。 “哎?权叔,你咋也不继续参观了?” “我对洞窟佛像没啥兴趣,看看就行了。”权浩然看了看他俩,“怎么,有悄悄话要说?” “不是。”吴夺接着便把过程介绍了一遍。 “他权叔,你说,这小子是不是神经质?”吴大志还补了一句。 权浩然笑了笑,“反正也没啥事儿,等等也无妨。您老这不也一起在等么?” 吴大志点了点权浩然,没有说话。 权浩然回忆了一下,“我在里头,也没见着有这么个人。” ······· 三人一直等到将近中午,也没有等到人。 宁霜先出来了,走到吴夺身边,“没等到?” 吴夺点点头。 宁霜接着说道,“我本来想立即出来,可又一想,似乎不太合适,而且你和爷爷在,也足够了。没想到权叔也在。” “权叔是后来出来的。” 等到所有人都出来了,吴夺又挨个问了一遍,有没有见到一个如此衣着和相貌的人,结果都说没见到。 吴夺解释说是自己的一个亲戚,很多年没见了,也断了联系,还以为他乡偶遇。 后来李山集合所有人上车了,吴夺也只好作罢。 在车上,李山问,还有没有想下午继续参观的? 都说不用了。吴夺也这么说。因为他想了想,要是还想来,干脆自己来算了,也别单独说了。 于是车子就开回了酒店,准备在酒店吃午饭。 吴夺回了酒店,并没有先去吃午饭,而是先回了房间。 此时,化肥正在趴着打盹儿,它已经把给它准备的狗粮都吃完了。 吴夺抱着它放到了椅子上,先让它清醒了一会儿。 化肥倒是很配合,很快就坐稳了。 “肥哥,我今天见到一个人,总感觉是我镝叔,就是和你有微妙感应的吴镝,你知道到底是不是他么?”吴夺很郑重地问它。 化肥歪了歪脑袋,仿佛在思考。 最终,却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这样,要不下午我带着你,去莫高窟门口在等等看?”吴夺又问。 化肥直接跳下了椅子,给了吴夺一个屁股,慢悠悠跑到桌子下面趴着了。 吴夺无奈,化肥不感兴趣,难不成就是自己一时神经质? 吴夺不由又看向了桌子底下的化肥,却不料,化肥此时也看向了它。 化肥一边看着吴夺,一边有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后,它轻轻摇了摇头。 “毛意思?”吴夺走过去蹲下,“肥哥啊,你不要装逼好不好?” 化肥打了个哈欠,不过没有再次趴下,却冲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字叫了一声。 这幅字是玻璃镜框镶嵌的,酒店房间里的装饰性字框,也不知道谁写的,挺漂亮也挺普通的书法。 行书,四个大字: 顺其自然。 “嗐!”吴夺无奈叹了口气,“得,我还是先去吃饭吧。” 吃完午饭,大家都在房间里休息。吴夺在化肥的“主张”下,也没有再去莫高窟“守门待镝”。 晚饭也是在酒店餐厅吃的。不过晚饭的时候,庞统来了。 正文卷 第478章 再遇无果,进罗布泊 庞统和大家一起吃了饭,只说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和大家一起出发。毕竟是在酒店餐厅里,也没多说什么。 晚饭后,吴夺和宁霜在酒店马路对面的一个广场上散了会儿步。 夜色之中,广场上的灯光显得尤为明亮。 “他们指挥小组,是不是分散在各处啊?”吴夺低声说了一句。 “组长和副组长都在这里,一部分组员应该已经到了涸海镇了,还有一部分,估计会分散在县里、市里、疆区首府,以便协调处理一些事情。” “组长和副组长按说只留一个才对。”吴夺沉吟。 “以后可能会,但这是第一个,他俩估计都会靠前。其他协调的事情,组员也能干,但是临阵决策,没领导不行。” 吴夺点点头,“看来不要说其他小组了,就是指挥小组其他组员咱们也见不着了。” “你还想见谁啊?” “我就这么一说······”吴夺话说一半,忽然看到在广场的台阶边,站着一个人,很平静地看着广场上的人们。 “就是他,像镝叔那个人!”吴夺一阵惊喜,对宁霜说了一句后,便小跑着过去了。 宁霜也立即跟上了。 那个中年男子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这次,等到吴夺上前,他也没走。 吴夺在他面前站定,“这位大叔,不好意思打扰了。” 中年男子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看着吴夺,等待下文。 “我昨天在莫高窟见过您,冒昧问一下,贵姓?”吴夺说完又跟着解释了一句,“是这样,您很像我一个未曾谋面的亲人。” “既然未曾谋面,何来很像?”中年男子淡淡说道,他的声音也很普通;说的普通话,不是那种严格的标准,但也听不出口音,顶多也就大致能判定是北方人。 “我听其他亲人描述过。” “小伙子,你应该是认错人了。”中年男子依旧很平静地说道,“我姓喻。” “啊?”吴夺有点儿愣神儿,一是他不姓吴,二是不知道哪个“喻”。 “戚谢邹喻,柏水窦章。这个‘喻’。”中年男子解释时提了两句百家姓。 吴夺一时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宁霜在一旁也只好带着歉意对中年男子笑了笑。 “还有别的事情么?”中年男子反问吴夺。 “没有了。”吴夺轻轻叹气,“不好意思了。” “我有。”中年男子淡淡一笑,“小伙子你贵姓啊?” “免贵姓吴,我叫吴夺,是东山省人。”吴夺是问一答三。 “噢?我当年有个同学,也姓吴,也是你们东山省人。” “您是不是华清大学毕业的?”吴夺立即问道。 “对。看来我的同学,很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亲人?” “您的同学是叫吴镝么?” “巧了,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远房堂侄。” 中年男子又是淡淡一笑,“堂侄,又加个远房,按说算不上亲人。” “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吴夺脱口而出。 “你不是和他未曾谋面么?” “当时我还在襁褓之中。”吴夺接着问道,“您现在还有他的消息么?” “毕业之后从未见过,就是上学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太多交流。”中年男子一直都异乎寻常地平静,“怎么,他失踪了么?” “算是吧。”吴夺低头复又抬头,“喻先生,您是不是也去过布达拉宫?” “之前没有,不过下一站我打算去。”中年男子看了看吴夺,“小伙子,你信佛?” 吴夺摇摇头,“我只是喜欢古代艺术品,不信佛,但也没有宗教的壁垒。” “噢。”中年男子抬头看了看夜空,又是很平静地说道,“先走一步。” “再见,打扰您了。” “应该不会再见了。”中年男子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吴夺:“······” 人走了,吴夺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消失,一直没说话。 “走走吧。”宁霜轻声道。 两个人又在广场上走了一会儿,吴夺忽而站定,“这个人······” “这个人挺古怪的。”宁霜接着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不对!”吴夺忽而看向宁霜,“我怎么觉得他在撒谎呢?” “撒谎?他一直很自然很平静。” “正因为这样,才有可能撒谎。”吴夺接口道,“一个陌生人,说清楚认错人了之后,怎么会再反问我的情况?而且这么巧?是镝叔的大学同学?” “你的意思,他就是······”宁霜沉吟,“就算是,他要想隐瞒,何必多说一个大学同学出来,不接你的话直接走就是了!” “可能他也想确认我的身份呢?只是确认我的身份,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像有点儿道理。可是,现在人都没影了。” “我该偷偷录个视频,回去让爷爷和权叔看看的。”吴夺叹气。 宁霜想了想,“还是顺其自然吧!” “你怎么和化肥一样?” “化肥?它也让你顺其自然?” “嗯,我房间里挂着一幅字,就写的顺其自然。它提示我看来着。” 宁霜笑了笑,“既然这样,那还是别想了,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况且,现在九鼎的事情就在眼前,应该打起百分百的精神。” 吴夺点点头,“那就回去休息吧。” 两人便走回了酒店。 “你房间也挂着字吧?写的什么?”到了宁霜的房间门口,吴夺顺口问道。 “是也挂着字,这酒店应该都有,估计尺幅也一样。不过我那是八个字:人变一世,天变一时。” ······ 吴夺回到房间,先洗了个澡,本来想去找老财主再说说这事儿,可是最终又打消了念头。 给老财主说了,这种情况他也没法判断;而且就像宁霜说的,现在九鼎的事情就在眼前,应该打起百分百的精神。老财主肩头的胆子更重,别让他再分心了。 第二天,还是那辆中巴车拉着他们出发了。 开车的司机是个很魁梧的中年汉子,话极少。 大家一路上话也不多。 在进入涸海镇之前,路边就是大片的戈壁滩了。 涸海镇名字叫镇,其实就一条主街,两边的建筑也不稠密,规模还不如白杨村;不过白杨村没有太高的楼,涸海镇有一栋最高的楼是五层。 他们入住的地方,是镇子最西边的一个带铁门的院子。 中巴车就送到门口,他们下车后,司机直接把车开走了。 庞统掏出钥匙开了铁门,迎面是一条甬路。这院子是个折尺的形状,进门一条甬路,有个二十米长,走到头右拐,才是“正院”,两侧各有一排平房。 甬路边上还有一个狗窝,不过现在没有狗。 两排平房中间空地上,则停着两辆越野车。 没有车标,而且这两辆车显然被改装过。 庞统示意大家聚拢,介绍道: “我和李组长、吴组长的房间都挂牌了,吃饭的地方在最里头那间最大的,对面是通讯室和装备室二合一。剩下的大家自己挑房间吧,一人一间,钥匙都在门上。 每个房间里都有简易的卫生间。不过洗澡的话,只有大盆,得自己烧水。 每天三顿饭,会有人送来;行动时可能艰苦点儿,自己根据配发的食物带上。还有卫星电话,一人一部。 这两辆车就是行动用车,特殊情况,就不配司机了;小梅的技术我知道,开一辆;剩下一辆你们看着来吧。 咱们划定的探查范围,沙层相对不厚,起码不会出现流沙坑,这算是个有利条件。 这是初步安排,有问题随时解决、随时补充。若是探明了冀州鼎,需要的机械和运载车辆,也会及时安排的。” 大家先熟悉环境,休息一下。今天晚饭后,我们再开个会。 ······ 第二天早饭后,两辆车出发。庞统和李山就留在了院子里坐镇指挥,沟通前方与后方,并没有跟车出发。 吴大志就成了“最高领导”。 吴大志、权浩然、梅小梅坐在第一辆车上,梅小梅开车。 吴夺、宁霜、葛亮坐在第二辆车上。出发时是葛亮开车,吴夺说累了就轮着换换。 这是第一遍实地探查,重点就是吴大志划出的方圆十公里的范围。 根据实际情况,以这十公里范围为中心,周边也可能再扩大探查范围。实际上庞统是做好了方圆五十公里的准备的。 涸海镇,其实处于戈壁和沙漠交接的边缘,离开院子不久之后,越往西沙化越严重。而划出的探查范围,距离涸海镇还有一百多公里。 吴夺也陆陆续续看到了一些断壁残垣,有的只剩半截矮墙,有的只剩一个地基;但凡高点儿的,看着都有种随时可能塌掉的感觉。 这些建筑大多是古时驻兵之处,早已不知废弃了多久。 实际上,他们所走的路,曾是古丝绸之路的一部分。 同时,古丝绸之路,也不止一条。 比如他们从敦煌而来,玉门关就属于敦煌,西出玉门关之后,古丝绸之路也还有三条。 一条是偏向西南,通往涸海镇所属的若羌的县城方向。 一条是大致北上,通往吐鲁番。 还有一条,就是通往楼兰古城。这一条路就是从玉门关到涸海镇、从涸海镇再到冀州鼎秘藏范围、从冀州鼎秘藏范围再到楼兰古城。 继续前行,进入古罗布泊的范围之后,便见不到古建筑残迹了,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沙漠。当然,这片范围的沙漠就像庞统所说,沙层相对不算厚,最起码没有极度危险的流沙坑。 不过,“死亡之海”不是白叫的,这里看不到什么明显的植物,却能见到明显的活物。 主要就是沙蛇和蝎子,时不时能见到从沙子中钻出来。而且不少是有毒的。 有个词儿叫毒若蛇蝎,若是被它们咬了,后果可想而知。这还是白天,温度越高,它们越不活跃,多是蛰伏;若是夜间,那就危险多了。 再者,沙层不厚,也只是相对而言;同样和其他大沙漠一样,怕遇上大风;如果风力巨大,时间持久,甚至碰上龙卷风,你是风儿我是沙,基本就可能玩完了。 虽然现在看还不错,风和日丽的,而且真正的大风也不是很常见,但也得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梅小梅一边开车,一边和吴大志也说起了这些,吴大志却幽幽说道,“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梅小梅愣了愣,“老爷子,您之前到过沙漠?” “没有。”吴大志笑了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没见过猪跑,还没听过猪叫么?” “您说的是‘海市蜃楼’?”权浩然开了口。 吴大志点点头,“海市蜃楼是出现在海上,沙漠中的这种现象,叫做沙漠鬼城;而且海市蜃楼只是看到景象,沙漠鬼城有时还会有声音传出······” “老爷子啊,您可别吓我。”梅小梅拍了拍方向盘。 “我也只是听说。”吴大志看着窗外的情景,“而且,据说沙漠鬼城只是夜间出现,要不叫鬼城呢?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嗐!”梅小梅又道,“其实说实话,在沙漠里,还是晚上舒服,待会儿到了中午,肯定很热。” “早穿皮袄午穿纱。”吴大志应道,“虽然热,但是白天有白天的好处,蛇蝎毒物出来的少,而且更容易观察情况。” “嗯,咱们肯定是白天行动,傍晚之前就收队。” ······ 他们的行动,配发了先进的设备,所以确定之前在地图上划定的范围并不难。 到了划定范围的东南边缘,两辆车都停了下来。 这里,居然有一段矮墙。一路上,除了刚离开涸海镇能见到断壁残垣,他们并没有再见到什么建筑残迹。 这段矮墙长约三十米,高约一米,厚约一尺,是泥土坯成的,而且边缘不齐整,上面也这样,很显然只是一部分;原先不知道多长,也不知道多高。 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一片荒漠之中。 “之前卫星地图上没见到这段矮墙。”吴夺开口道。 “这很正常,沙漠的地貌,一阵风就可能改变;下次再看,说不定又被风沙掩埋了。”吴大志说着,便走到了“内侧”。 正文卷 第479章 残迹隐现,八方玄机 这段矮墙,上次看卫星地图时,没有发现;现在却有了,最大的可能是这几天被风吹出来的。 这里已经是古罗布泊的湖区,起码在战国晚期应该是湖区,原本不太可能有什么建筑。不过,从汉代开始,罗布泊就逐渐干涸,湖区内出现“水陆并存”。这里也可能是汉代以后建造的。 同时,罗布泊是个咸水湖,湖水并不适合饮用;但附近流经的河流应该在罗布泊周围形成了一些不同于罗布泊的小型淡水湖,还应该有绿洲这样的存在。 不然楼兰古国不可能只依靠罗布泊这样的咸水湖来发展。 这些都是常规的推理,但他们来到这里,却还有一个非常规的推理。 那就是,这里恰巧是划定范围的边缘,湖区不太可能有什么建筑,岛上却可能有! 难道,这方圆十公里的范围,真就在曾经藏鼎的小岛上? 吴大志在矮墙的内侧看得很仔细。 别人也没闲着,吴夺和葛亮陪着吴大志查看了一番,其他人则在矮墙的外侧查看了一番。 除了这矮墙在沙子下面应该还有一截,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也很正常,当时不可能在沙子上建墙,应该是建在相对有一定硬度的地面,只是后来沙化覆盖了原先的地面。 吴夺还悄悄把手放到了矮墙上“听”了一番。 他也听到了声音,但是这次却不能直接“翻译”! 本来他听取声音时,是一种类似旋律的东西,却能直接从旋律中感知到内容;就如同听到一首熟悉的歌,马上就能想起歌词。 但是这次,有“旋律”,却感知不出内容! 吴夺暗自郁闷,难不成土墙经过风沙侵袭,“变质”了? 这也没办法,他这项“听力”,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即便能感知到内容的东西,也是有多有少,“播放权”不在他手里。 而化肥下车后,一直很蛋腚地坐在一边,没什么表示。 “肥哥,过来看看!”吴夺招手。 化肥站了起来,却走到了车边,意思好像是没什么意思。 “走吧!”吴大志抬抬手,“这里是划定范围的东南边缘,咱们直线开过去,去西北边缘看看。” 两辆车继续前行,直线开了大约十公里,到了划定范围的西北边缘。 结果众人大吃一惊。 这里也有露出地面的建筑残迹! 不过这里不是墙,而是两根石柱,还挺粗,直径有个二十厘米左右。相距应该不到两米。 露出地面的部分很矮,还不如之前见到的矮墙高。两根石柱露出地面的高度也就一尺左右。 石柱的顶端虽然已经风化,但是也能看出有伤损的痕迹。 “这感觉像是个门口,结果门塌了,只留下了两根门柱。”吴夺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手放到了石柱上。 还是要听一听。 结果和矮墙一样。 “这里原先不会是个古城池吧?”梅小梅接了吴夺的话,“这里有门、那里有墙的。” “不是。”吴大志摇摇头,“古城池的城门,两边哪是柱子?再说了,这两根柱子之间至多两米,太窄了。” 这时候,化肥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在两根石柱间穿来穿去。 “东南,很平静;西北,很高兴······”吴大志看着化肥,“走,现在去正北边缘!” “吴爷爷······”葛亮开了口。 吴大志抬手打断,“八个方位都得看,先看好的吧。” 接着,他们开车到了划定范围的正北边缘,却没有见到什么建筑残迹。这里视野开阔,周围也没看到什么建筑残迹。 吴夺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既然说八个方位都得看,那就是东、南、西、北加上西北、东北、西南、东南。刚才到过的东南和西北都有建筑残迹,那么其他几个“点”,也应该有。 但现在的“正北”,却没有建筑残迹。 “爷爷,既然是残迹,有些可能残得彻底点儿,现在未必能看到了。再者,这是风沙吹出来的,八个地方未必那么均匀,说不定这里的沙层厚些。”吴夺说道。 “化肥?”吴大志看了看化肥,“找个你最喜欢的地方吧?” 化肥的情绪依然不错,听了吴大志的话,还真是迈开腿跑了起来。 化肥停在了一个略略凸起的沙丘前,转起了圈儿,还是比较高兴的样子。 “男同志动手挖挖看。”吴大志指挥,“女同志观察下周围的情况,小心毒虫一类的东西。” 吴夺、葛亮、权浩然都拿了工兵铲,开始动手。 这个沙丘严格来说不算沙丘,也就是比周围高了个半米左右,而且直径范围也不大,肯定不到十米。 所以想挖也快。 在沙丘的中心地带下挖出一个大概一米半的坑之后,吴夺居然发现了一口井! 确切地说,是一处井台。 井口的直径也就一米左右,井台是碎石砌成,已经风化了,散落也比较严重,但基本还是能看出是个井台的。 只不过井里面自然没有水,全是沙子。 “不用挖了。”吴大志站在吴夺旁边,“这里原先应该就是一口井,不过后来干涸了,又逐渐被沙子填满了。” 吴夺点点头,“爷爷,看来您划定的范围是很准确的,就在这个范围的八个方位边缘,每处必有建筑!” 吴大志点点头,“先看完吧!现在去东北方位。” 刚开始他们从东南出发,直线切西北,得走十公里左右;但是从西北到北再到东北,距离就短多了。 吴大志并没有详细解释这些建筑残迹和方位的关系,其他人也没着急问;既然有了这个发现,那么现在当务之急是八个方位全部探完再说。 上车,走起。 吴夺心说,幸亏有露出来的,不然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些个玩意儿。 同时,吴夺也想,现在看起来,这里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小岛了。这些个建筑,岛边环建,目的可能不是为人所用,而是为鼎所用。 寻鼎的关键,兴许须得破解这八方建筑中隐藏的玄机。 东北方位依然没有看到什么建筑残迹。 有劳肥哥。 化肥依然保持了高兴的状态。 吴夺想起老财主说的“先看好的”;第一处东南方位的建筑残迹是“偶遇”,但是紧接后面三个“方位”,却是老财主选的。 这说明,这些建筑残迹肯定是有“好”有“坏”······不,还有中不溜丢的,东南方位就是中不溜丢,因为化肥也没表现出负面情绪,只是比较蛋腚。 化肥最后“圈定”的范围,略略下凹。当然,下凹也只是相对周围而言。沙漠之中,凹凹凸凸本来就很正常,还有更凹的地方。 挖。 结果,这次几个人一起动手,挖了三四米深,累得吴夺气喘吁吁,还是没挖到什么东西。 挖沙子和挖土不一样,沙子有一定的流动性,想深挖确实比较累。 “肥哥,这地方对么?”吴夺拄着工兵铲看着化肥。 化肥仰头,“欧——” “欧你个头啊,我不想挖了。”吴夺瞪了它一眼。 “方位和建筑配套,应该是存在的,不过化肥的感觉也未必就那么准。”梅小梅笑着开了口。 梅小梅对于化肥的神异还是首次见识,而且吴夺他们不可能对她详细解释,只说这狗子特别灵,甚至能听懂人话、能察觉到很多隐藏的异常情况。 梅小梅并不是很相信,但是她对于“带狗上阵”也很赞成,因为动物也有动物的优势。 刚才化肥选中“井区”她吃了一惊,但现在化肥貌似又选错了,她便又觉得刚才可能有偶然和碰巧的因素。 吴大志抬了抬手,“先不用挖了,我再想想。 墙,门,井······ “要不咱们先休息一下,喝点儿水吃点儿东西?”吴夺提议。 “也好,现在临近中午,天越来越热了。”吴大志点头。 众人便在车边铺了块塑料布,围坐着小憩。 吴大志和葛亮挨着坐,他俩一点儿都没有憩的感觉,喝了几口水之后,都进入了思索状态。 其他人也不好聊天影响他俩,只是默默喝水和休息。 “我知道了!”吴大志忽而抬头,“这里不是建筑,已经没了!” 葛亮旋即接口,“树?” 吴大志点点头,“对。以树为主,以土为辅,旁边应该有土围。但是这里已经沙漠化这么多年,树早就没了,土围又不是土墙,土围只是简单培成,肯定也留不下残迹。” 葛亮点点头,“老爷子,那下一处,去正南?” “嗯,等大家休息好了吧。” “吴老先生,我们不累,抓紧时间吧,等都探完了,还想听您答疑解惑呢!”梅小梅直接站了起来。 “都这么想?”吴大志笑着看了看大家。 大家点头。 “其实也可以随时解释一下这片范围的八方玄机,不过我也没有完全想好,所以还是全都探查完了再讨论的好。” “您老不用解释,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听您的。”梅小梅哈哈一笑。 “你这孩子,用的什么词儿啊!” 于是继续驾车奔向正南方位。 这里也没有露出什么建筑残迹。 还是得有劳肥哥。 化肥到了这里,又出现了之前在东南方位的蛋腚状态。 不过那里有露出来的矮墙,这里啥都没有,吴夺和吴大志必须“要求”化肥“圈地”。 化肥也没有不听,依然很蛋腚地圈出了一小块。 这次简单多了。 挖了也就半米多,便露出了石块垒砌的建筑残迹。 清理了一番之后,吴夺发现,这应该是一个灶台。 这个灶台是梯形体,并不高,也就一米左右;不过比较宽,上边径得有一米半,下边径少说两米。 灶台上方是圆形的“大洞”,这个“大洞”的位置,本来应该是放类似“锅”的一类烹煮器的,但是现在没“锅”。 灶台一面的下部,有方形的“门洞”,这是放柴火到锅底的入口。另一面的上部,还有个“圆洞”,当是排烟的。 这个灶台残破风化得比较厉害,也就能基本看出来是灶台的结构。 “好了,这里就这样了,去下一处吧。”吴大志想了想,“剩下三个,先后由近及远吧。” 他们现在位于正南,还剩下西南、正西、正东三处方位尚未探查。 先后由近及远,那就是先去西南,再去正西,最后是正东。这几处若看完,他们对这个范围也能算初步探查了一遍了。 开车到了划定范围的西南边缘,这次化肥直接不肯下车了。 吴夺心说,三处好地方,两处中不溜丢的地方,剩下的三处,怕都是坏地方了。 若是用吴大志他们的业内行话,应该是吉、中平、凶。 化肥在吉地比较高兴,在中平之地比较蛋腚,现在到了其中一处凶地,则表现出了很不好的“情绪”。 不过,这处地方,倒是没用上化肥。 因为有建筑残迹露出来了,虽然露得不多,只是有一处沙子比较薄,能发现下面有石质的东西。 吴夺习惯性地拿起了工兵铲。 “你别动,我来。”吴大志也拿起了工兵铲。 “爷爷,您指挥不一样嘛!” “不一样。”吴大志看了看大家,“都别动,我自己来。” 葛亮上前,“吴爷爷,我不动,但我在您身边陪一陪。” “这都多少年了,八个方位的设置都出现了残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的。而且我也不会全挖。” “我也想研究研究。”葛亮实话实说。 吴大志略略一顿,“也罢,随你吧。” 吴大志并没有下挖,而是顺着露出石质的一尺左右的区域,轻轻向周围滑动工兵铲的铲尖,先把表面清理出来,以确定下方石材结构的大小。 吴大志清理了表层和四下的沙子之后,最终露出了一块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石板。 石板的下方的四个竖面,还是石材;不过并没有和石板连为一体,石板是扣在下方的石材上的。 石板的表面没有任何纹饰,不过石板不是纯平的,而是微微有一个弧度。 “这是一口石棺!”吴大志一边说,一边开始“返工”,用沙子重新将石棺掩埋起来。 正文卷 第480章 青色巨蝎,相生相克 葛亮点点头,“没想到,看了几处,还就这口石棺保存最好。” 说着,葛亮也拿起了工兵铲,和吴大志一起掩埋。 吴夺一看,也别闲着了,上前帮忙。 “爷爷,听您这前前后后的意思,这里头应该不会有干尸什么的对吧?” “嗯,根据这些个设置,我看应该是空棺,但也未见得咱们用不上。”吴大志解释,“现在先埋起来是因为怕万一咱们不在的时候,有什么探险者的之类的碰巧来了又发现了,还突发好奇。其他的东西,好奇也没什么,不会改变原貌,但是这石棺是可以打开的。” 吴夺点点头。没研究明白就随意打开,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天越来越热,沙子的温度肯定比气温要高;但是大家的心情都是很不错的,最起码一来就发现了非常有利的线索。这里头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之前偶然的风沙天气算是帮了忙的。而且今天又恢复了风和日丽。 不过,线索终究是线索,这里头的难度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原先这里是一个岛,可参照的东西很多,如今四周已然没了水,填满了沙子,就连岛的表面,也是沙层。这种情况要确定“鼎位”,显然是加大了难度的。 也幸亏原先这里是个岛,否则若原先是低洼地势,沙层一定更厚,这些“线索”都未必能露出来。 掩埋好石棺,记好方位,一行人两辆车,前往正西方位。 到了地方,化肥依然不肯下车,而且情绪有些不稳定,表现出了烦躁。 化肥一向以类似淡定的蛋腚著称,很少有这样的情绪。 权浩然想了想,“我在车里陪会儿它吧,正好有点儿累了。” 吴大志点点头。权浩然认识化肥也有段时间了,而且这里头也算年纪大的,同时现在的初步阶段,需要他干的活儿确实也不多。 在这个这地方,也没有发现露出的建筑残迹。 不过,这里有一堆碎石,就是那种细碎的、几厘米大小不等的小石块,乍一看,不像是人为建筑被毁坏的样子。 因为罗布泊里边,除了沙子,是有一些碎石的,也能见到被沙覆盖的小丘。 宁霜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碎石,而后又观察了一下周围,“这些碎石应该原先也埋在沙子底下,看分布形态,不像是一直露着;看两侧的沙子,也能看出‘风道’。” “这你也懂?”吴夺挑眉一笑。 “在内蒙一处沙漠考古的时候,我们曾经请了当地一个很有经验的老向导,他讲过一些东西,我都记下来了。” 吴大志笑着点点头,“知识没有白学的。既然没有明显的残迹,这地方,不如先挖挖看。” 吴夺和葛亮自然是率先上阵,梅小梅随后也加入了,她号称“手痒了”。 这些碎石很快被挖开,只有不太厚的一层,看来虽然原先也被埋入沙层,但不是什么建筑残迹的碎渣。 就在挖的过程中,突然之间冒出了好几只蝎子! 这几只蝎子的个头儿不是很大,有个一捺长短;但颜色很怪,是那种比较绿的青色,不是常见的黑色、褐色,或者他们之前在路上见到的颜色发红的蝎子。 这几只蝎子移动很快,在沙子上如同滑冰,发出沙沙的声响。 好在躲开之后,它们并没有攻击人,而是四散而去;跑开不远,又钻入了沙层。 “这下面肯定有东西!”吴夺看着挖出的浅坑,感觉沙子似乎有点儿“潮湿”。 “稍等。”吴大志回到车上,拿了几把“水枪”。 这不是普通的“水枪”,这是特调局给配备的专门对付毒虫一类的东西用的,喷射出来的液体杀伤力很强。 本来他想拿三把,让吴夺和葛亮两个年轻爷们儿继续挖,他和宁霜、梅小梅拿着“水枪”掩护。可权浩然一看,放下了化肥,也拿了一把“水枪”跟着来了。 在权浩然给化肥关车门之前,化肥居然叫了一声,跳下了车子。 “你要跟着来?”吴大志看了看化肥。 化肥貌似犹豫了一下,最终在车前坐了下来,没有上车,也没有跟着他们过去。 “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吴大志叮嘱了一句,便迈步走了。他也不算担心,化肥这种“神兽”,肯定比他们防卫能力强。 停车的地方,距离碎石堆也就十几米,接着就到。 吴大志安排了一下,让吴夺和葛亮对着面、相隔两米左右继续往下挖,而他和权浩然、还有宁霜和梅小梅,则分别护住他们的四个方位,密切观察。 继续挖了几铲子,并没有再见到那种青蝎。 而吴夺之前感到下面的沙子有点儿潮湿,主要是视觉效果,但继续深挖,铲沙扬沙之际,却又感觉到了干燥。看来,应该是下面的沙子颜色偏深所致。 再挖,居然露出了黑灰色的泥土! 怪不得沙子颜色偏深,许是混杂了这种土粒所致。 露出泥土之后,吴大志让他俩先不要深挖,改为横扩;看看泥土的范围有多大。 横扩之后,面积还不小,大概有直径三米到四米的近似圆形的区域露了出来。 也像是一个八角形,但是可能因为沙子的侵袭,边缘显得有些圆润。 这个直径三米多的八角形,并不是平的,而是往四下倾斜;而周围,又都是沙子了。 在边缘又下挖了一尺左右,泥土和沙子还是能看出界限的。 吴夺和葛亮虽然都算是年轻力壮,但是也累够呛,吴大志一喊停,他俩便先把工兵铲撂一边,喝了点水。 这黑灰色的泥土也很干燥,但看上去也有一定的粘度,不是完全干燥。 吴大志捏了一小撮土闻了闻,有淡淡的腥气。 “爷爷,这下面,难不成有水源?”吴夺一边点了一支烟,一边凑上前去。 吴大志掸了掸手上的泥土,“这地方,可能是岛上地势比较高的地方。不过这个带土的结构,像是人为搭建的。就是不知道多高,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设置。” 正说着,吴大志脚边的沙子,突然出现了流动并下陷的情况。 一开始比较慢,同时吴大志反应还算快,一边急速后撤,一边对众人喊了一声,“散开!” 大家都散到了八角形外大概五米远的地方。 这片流沙陷落区域的面积并不大,就是半米左右。 沙子继续陷落,居然露出了一个沙洞。 “可能有蝎子!”吴夺举起了手中的水枪。 说着了。 沙洞之中,“嘭”的一声,沙洞被冲开,猛然窜出了一只巨大的蝎子! 这只蝎子也是青色,但比之前那几只小蝎子的颜色要青翠得多。 这只巨大的青蝎将半米左右的沙洞“撑爆”,变成了一米多的大洞。 爬出大洞之后,直接站在了八角形的黑灰土层上,不过它没有继续行动,仿佛在“感受”众人。 这只蝎子,体长得有一米半左右,两只大钳子和尾上的毒钩都高高翘起。 四个拿水枪的不约而同举枪瞄准。 “先不要发射,慢慢后撤。”吴大志喊了一声。 因为之前的小青蝎没有攻击人,这只青色巨蝎也没有发动攻击,而且它十分怪异,水枪里的液体对它未必管用。所以,还是不要找事儿为妙。 青色巨蝎在吴大志叫喊之后,还是没有动。 众人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后撤。 吴夺忽然发现,化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脚边,身子弓起,正在对着青色巨蝎虎视眈眈。 吴夺心头一阵暖意。 这个“朋友”没白交,本来化肥都不肯下车的,后来下了车也不肯过来,现在自己有危险,它义无反顾地冲上来了。 “肥哥,别惹它,跟着我慢慢后退。” 话音未落,青色巨蝎毫无征兆地一个前冲,离开了八角形区域,迅速向吴大志的方向冲了过来。 吴大志的反应真真不慢,立即扣动了“水枪”的扳机。 但是青色巨蝎的速度却超乎他的想象,轻易避开“水箭”,眨眼之间就到了吴大志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化肥居然如同离弓之弦,一道白色的光影划过,直接就撞到了青色巨蝎的颈部。 化肥的身形,比青色巨蝎可要小得多,但是这一撞,却直接把青色巨蝎撞飞到了数米外。 吴夺接着这个空当,迅速冲了过去,挡在了吴大志身前。 吴大志挥手高喊,“赶紧回车里!” 此时,化肥又冲上前去,在青色巨蝎摔落的一米前站定: “吼!” 青色巨蝎翻身爬起,面对化肥的吼声,浑身打了个哆嗦,接着仓皇逃窜。 但是,它虽然看起来很害怕化肥,却好像又不肯放过吴大志,逃窜之后,又绕道找机会向吴大志冲了过来。 好在化肥也在盯着他,时时抢占了先机,挡在了前面。 甚至有一次,它躲避化肥太过狼狈,好像其中一条腿受伤了,但还是贼心不死,就是死认吴大志了。 电光火石之间,吴大志好像明白了什么,接着从身上掏出了一件东西,朝着无人的远处扔了过去。 果然,那只青色巨蝎“放过”了吴大志,向着东西落地的地方冲了过去。 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聚拢到了一起,拿“水枪”的四人前排站定,举着“水枪”严阵以待。 吴大志扔出去的东西,是猪首铜璜。 青色巨蝎赶到之后,用一只钳子从沙子上夹起猪首铜璜,“咔嚓”一声,居然被它夹碎了! 此时的化肥,在众人侧前方站定,看着青色巨蝎,仿佛在思考什么。 吴夺看了看吴大志,吴大志皱了皱眉。 他俩算是对化肥最了解的,化肥应该不会杀生;否则刚才在“护卫”吴大志的时候,肯定有机会。也就是说,化肥现在思考的,应该不是要不要干掉这只青色巨蝎。 吴夺忽然明白了,就在他明白的同时,化肥也冲了出去。 而夹碎猪首铜璜之后,青色巨蝎则是迅速返回到黑灰色泥土区域的。 但是,它却回不了沙洞了。 因为化肥已经守住了。 青色巨蝎摇头摆尾,仿佛极为不甘,但是它却又不敢靠近化肥。最后,它的两只大钳子咔咔摩擦着,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声响之后,接着便向着罗布泊更深处迅速爬走。 而在大钳子摩擦发出的怪异声响之后,沙洞里突然钻出了大量的青色蝎子,有大有小,大的二十多厘米,小的只有几厘米。 它们钻出来之后,都追随着青色巨蝎的方向去了。 化肥不避不让,蝎子们却都远远绕开了它。 “欧——” 化肥仰头又叫了一声,青色巨蝎和蝎子蝎孙的速度又加快了。 原来,化肥刚才思考的是,要不要将它们赶离老巢。 等到蝎子不见了踪影,众人又来到了沙洞前。 “肥哥,多谢多谢,辛苦了哈!”吴夺抱起了它。化肥给了吴夺一个蛋腚的眼神,倒也没有要下去。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梅小梅竖起了大拇指,她本来还想多说两句,但是因为经历了惊吓、慌乱、懵逼之后才回醒的状态,语言组织也不那么利索了。 “这下面虽然是那蝎子的老巢,但应该也是八处设置之一。”吴大志打开强光手电,俯下身子,对着沙洞内部探照了一番。 这个沙洞很大,所以内部情况基本一览无余。 黑灰色的土层之下,有石柱和石梁,四根石柱,八根石梁;所以才会有土层区域的八角形。 石梁是由中心向四周微下斜的,从间隙还能看到一些腐朽的纤维状的东西。 “这应该是个亭子,石梁之上,还铺了特殊的毡状物,毡状物和土层交替,最上面还应该是覆瓦的。”吴大志分析,“但是,沙漠化的过程中,瓦没了,沙子也覆盖了整个亭子。” “结果这里被青色巨蝎给占了,将亭子底下刨空了沙子,当成了巢穴。”吴夺接口。 吴大志看了看吴夺,“茂岭山地下河有红色怪蛇,封丘的孤峰天坑有穿山金甲,这里却是青色巨蝎!九鼎影响地气,产生变异物种!那么咱们划定的范围,必定是冀州鼎秘藏之处了!” 此处秘藏的是冀州鼎,在地理图上,以阴水亥猪来指代;水生木,黑水青木,才出现了这种青蝎,一代代繁衍变异。 只不过,之前见到的红色怪蛇和穿山金甲都是单只,青蝎却很多,这可能是繁衍存活率的问题;有的地方的变异物种,如今绝种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吴爷爷,它攻击您,就是因为猪首铜璜的金性?”葛亮接着问道。 “这种青蝎,是受到冀州鼎的阴水地气影响所致,对于青铜器格外敏感;同时,它自身含有木性气息,猪首铜璜和冀州鼎这种神器不同,只有纯粹的金性,金克木!变异的青蝎对相克的东西,也格外‘冲动’。” 正文卷 第481章 八门遁甲,护鼎之阵 化肥要下去,吴夺便放下了它,起初以为它要自己走,结果它又跑到了沙洞旁边。 它抬起了一条后腿。 撒了一泡尿之后,这才跟着众人到了车边。 这仿佛是在留下气味,警告青蝎不要再行回返。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六人到了车边,地上铺了塑料布,又撑起了一个简易的篷布。时间已是午后,太阳太毒,车边的那点儿阴处,不够用。 午饭、休息、方便,大家耗费的时间比较长,大概用了一个小时。 就在这个午饭和休息的过程当中,因为之前青色巨蝎的“惊悚剧”,加上就差最后一个方位没有探查了,吴大志便就将这八处方位的玄机给大家讲了讲。 这八处方位,实际上是奇门遁甲的原理。 奇门遁甲的起源很早,相传黄帝时期就出现了,此后一直在被完善和应用。 最主要的,就是八门。 所以也有人称之为八门遁甲。 所谓八门,是指:开、休、生,死、惊、伤,杜、景。 其中,开、休、生三门为吉门,死、惊、伤三门为凶门,杜门、景门为中平。 八门遁甲有常规设置,也有机变应用,变化起来非常之复杂,需要结合很多东西;所以,八门的方位在不同的布阵当中,也可能是不同的。 而此处八门的方位是:开门位于西北、休门位于东北、生门位于正北,死门位于西南、惊门位于正西、伤门位于正东,杜门位于东南、景门位于正南。 吴大志说先去好的,所以在偶遇一处中平之门——杜门之后,先去了三吉门,再去另一处中平之门,最后才去三凶门。 如今只有正东方位的最后一个凶门——伤门尚未探查。 本来吴大志想一鼓作气,但在惊门遇上了青色巨蝎,加上休息时间比较长,又只剩最后一个“门”了,吴大志便提前讲了讲。 吴大志确定此处布阵的八门方位,也是在看了两处方位之后才有的,同时也多亏了化肥的表现。 东南方位是一段矮墙,而后直奔西北,则是两根“门柱”。 在矮墙处,化肥很蛋腚;在“门柱”处,化肥很高兴。 那么“门柱”必定是三吉门之一,“矮墙”必不是三凶门之一,应该是两处中平之门之一。 再结合实地情况以及“墙”和“门”的特点,吴大志又推出了“矮墙”应该是杜门,“门柱”应该是开门。 确定了两处方位对应的“门”之后,剩下六处就相对容易了。 当然,“容易”只是对吴大志来说,这里头需要推演的东西其实很多,但是高手推演速度的在那里呢。葛亮也只是在吴大志的提点下,逐渐明白的。 此处八门阵法还有一个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并没有采取常规的八门对应。 常规的八门阵法当中,死门和生门相对,杜门和开门相对,休门和景门相对,惊门和伤门相对。 此处八门阵法,杜门和开门是相对的(东南——西北),惊门和伤门是相对的(正西——正东),但是生门和死门并不相对,休门和景门并不相对。 在这里,生门和景门是相对的(正北——正南),休门和死门是相对的(东北——西南)。 这里头有一个关键,是因为此处八门遁甲所成阵法,并不是为了“杀敌”等等的常规应用,而是为了“护鼎”,护的还是阴水冀州鼎。 同时,吴大志早就知道了这里原先是一个岛,周边为水。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只根据两处方位就能推出其他六处。 特别是这两处方位还是常规的杜门对开门,但其他六处却只有两处常规对应,四处出现了变化。 虽然想明白了这些,但要想根据此处的八门遁甲,破解藏鼎之处和如何取鼎,吴大志依然没什么头绪。 他也只能等着看看最后一处正东的伤门到底会有什么设置,而后再进一步推敲。 葛亮算是他们里头除了吴大志之外最“专业”的,他在听的时候,也在深入思考着。 吴大志讲完了之后,梅小梅连连感叹,“吴老先生,我是彻底服了,以前我不太信封建迷信,不,我是说一些很玄乎的东西,结果那只青色巨蝎,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吴大志笑了笑,“这确实不是封建迷信。而且所谓八门遁甲,出现在封建社会之前,怎么能叫‘封建’迷信呢?八门也不是很玄乎的东西,在历史上的很多战役中,都有应用。这都是历史文化科技的一部分。不过,确实应该批判地继承,去粗取精嘛。” 宁霜此时对梅小梅说道,“你在特调局,就没碰上过玄乎的事儿?” “有是有,但是都没有变异大蝎子这种事儿;而且物种变异,居然是因为一尊鼎改变‘地气’导致的!”梅小梅又问,“吴老先生,大蝎子为何会选择惊门筑巢?” “此处惊门,是八门的常规方位,正西。正西兑卦为泽,也是缺口和破损,它在八门阵法周边,最容易钻空子的就是这个方位······” 因为梅小梅好歹代表特调局,所以吴大志本是想认真解释解释的,但是说了几句之后,发现她一脸懵逼,便及时收了,“就好比,偶然中的必然吧。” 梅小梅也没有再追问。 吴夺又道,“这里是那帮奇人异士临时改换的藏鼎地点,所以保护就格外严密,除了选择了一处小岛,而且还设置了阵法。就在阵法之内,若是再设置机关,那就更麻烦了。” “既来之,则安之,麻烦不是绝境,我们就是来干这件事情的,有时间有装备有支持,臭小子你可不能有畏难情绪!”吴大志很严肃地说道。 其实这话是说给梅小梅听的,若是没有梅小梅,是自己人小分队,吴大志估计也会感叹破解之难。当然,感叹绝不代表放弃。 休息和交流告一段落,众人再度上车,前往最后一处正东方位。 此处依然没表面露出的建筑残迹。 而且遍布一个个类似坟包的沙丘。沙丘都不大,也不高;最大的也就有个一米多的底边直径,不足一米高。 这必须得有劳不情愿的肥哥了。 肥哥虽然讨厌这处地方,但是架不住吴夺和吴大志的联袂“央求”,最后选定了一处两处沙丘之间的空地,扒拉了一爪子便跑开了。 动铲。 挖了几铲子之后,此处的沙子之下,出现了一些碎石,而且这些碎石是黑色的。 挖的时候吴夺心中有感,莫不是下面的东西风化碎裂的? 感觉对了。 挖了有一米多,露出了一个“钝角”。 是黑色的石质。 继续往下挖,发现这个“钝角”是沿着一定的弧形往下弯的,也就是这个“钝角”是此处建筑残迹的最高处。 最后,他们挖出了一个类似小船的黑色石材做成的东西。 两头高,中间低。不过,两头显然是残了,两个“钝角”处坑洼不平。沙子中夹杂的碎石,就是“钝角”的石材。 整体长度大概两米,最高点和最凹处大概相差了将近一米。 底边宽度大概两尺,而且中间有凹槽,凹槽的宽度不到半米。 这样的底边和形状,却能一直稳固这个“姿势”,是因为底边周围还砌了石块,如同一个底座。 “独石舟?”吴夺放下工兵铲,看着这个黑色“石船”说道。 “应该是个药碾子。”吴大志缓缓开口,“这是碾槽,但是碾盘没了。” 药碾子现在不常见了,就是一个类似船形的碾槽加上一个车轮状两头带把儿的碾盘构成。主要是粉粹药材或者给药材脱壳用的;将药材放到碾槽中,双手持握碾盘来回碾压,也有用双脚的。现在有那种中药研磨机,药碾子用得少了。 不过,药碾子没这么大的。这么大的药碾子要真想碾药,那得两个人一边一个,一起使劲。 “既然是设阵用的,也可能本来就没有设置碾盘。”吴夺接口。 吴大志点点头,“这样,大家就在此地附近回顾梳理一下今天所有的发现,想想各种细节,随时沟通交流。我也想想这‘八门’的设置。” 说着,吴大志看了看时间,“不管有没有结果,咱们八点开始往回走。饿了就先垫巴点儿,回去再吃晚饭如何?” 大家都点了点头,午饭吃得比较晚,又休息了一番,如今原地回想和交流也不累。 罗布泊所在的疆区,和东部地区有时差。在夏季,最晚十一点才天黑;如今虽还未到盛夏,但八点往回走,最多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到涸海镇,依然是“白天”。 铺地、搭棚、摆水。 吴大志拿出纸笔,开始勾勾画画,同时也点了一支烟。 其他三个男的也都围在了吴大志身边。 宁霜和梅小梅干脆隔开一定距离、又撑起了一个简易小棚,两人进行交流。 化肥讨厌烟,直接到了她们小棚底下,先是坐到了宁霜身边。 梅小梅对化肥既感兴趣,又带着几分敬畏,小心翼翼问它:“肥哥,你能听懂我说话么?” 化肥根本不搭理她,此时伸了伸腿,脑袋趴到了前爪上,闭眼小憩。 宁霜笑了笑,“只有吴夺才叫它肥哥,你叫它化肥就行。” “从哪里买的呀?我也想养狗,要是碰上化肥这样的,那就厉害了!” “这是吴夺收养的流浪狗。” ······ 吴大志在纸上标注了八处方位和相应设置。 西北方位的开门,是“门柱”;东南方位的杜门,是“矮墙”。 东北方位的休门,没有留下残迹,但根据推演,应该是“大树”加“土围子”;西南方位的死门,则是“石棺”。 正北方位的生门,是一口“井”,残迹是“井台”;正南方位的景门,则是“灶台”。 正西方位的惊门,是一处“亭子”;正东方位,也就是他们如今所处的方位,是这个黑石制成的“药碾子”。 “开门的门和杜门的墙,应该是入口和边界的意思;也就是说,真正的八门范围,就应该以这两个点为基础,确定距离形成八门。”吴大志一边勾画一边说道,“我们的运气不错,正好先发现了杜门,而后直线对冲,去了开门。” 吴夺接了一句,“西北方位,也正是楼兰古国的方位;也就是说,他们就是从楼兰古国进入此岛,以这个点作为‘开门’。” “没错!”吴大志赞赏点头,“冀州鼎必定在此方圆十公里的范围之内······” “入口就在八门之一?”吴夺又忍不住问道。 “应该不会。”吴大志摇摇头,“哪能这么简单?这八门遁甲是为了护鼎,藏鼎的入口不太可能如此设置。而且,八门设置虽然有残缺,但是所成阵法却未必消失,冀州鼎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也未可知。” “看不到?” “你可以理解为障眼法。就是在此阵法之内,看似平平无奇,一切如常,但却有一个区域你看不到也进不去。” “吴爷爷,此处八门阵法,确实有些古怪。”葛亮开口。 “战国末期毕竟距今两千多年了,奇门遁甲也在不断发展变化。而且他们绝非一般“学徒”,应用之高深,也是必然。好在这里也遵循了一些奇门遁甲的基本原理。如今,我们只能结合已知原理的和实际情况,来推演他们的应用。” 葛亮点点头,又陷入了思索。 吴大志看了看他,“小葛,关于‘十二孤虚’,你有什么心得么?” “吴爷爷,学倒是学过。只是‘十二孤虚’虽然和奇门遁甲原理相通,但太过深奥,妙理难喻啊。” “是啊,妙理难喻。兵法十三篇,孤虚十二篇,遂成奇门。奇门研究,主要是四派。理法奇门多见于佛门密宗;法术奇门多见于道家;数理奇门,多用于占卜;阵法奇门,多用于军阵。” 吴大志说着皱起了眉头,“但此处八门阵法,却没有什么条条框框,浑然天成;应该是真正抓住了核心,充分发挥了作用,我也感觉力有不逮啊!” 吴夺对此更是门外汉,不过听到“妙理难喻”,心头却忽而一动,想起了那个疑似吴镝自称姓“喻”的中年男子。 正文卷 第482章 高地墓室,遥相对应 那个自称姓“喻”的中年男子,吴夺总感觉他没说实话。而且当时的交流太过仓促,有些问题吴夺一时并没有追问。 比如他说下一站去布达拉宫,难不成他是在巡游佛教艺术宝库? 不过,现在多想也没用了,而且现在是探查冀州鼎的关键期,所以吴夺虽然一下子想起了他,但不多会儿便就回了神。 此时吴大志和葛亮仍在继续讨论。 吴大志此时换了个角度,“开门位于西北乾宫,乾虽八卦之首,却不如坤宫更吉······” 吴夺插不上话,便开始回忆今天在此地的种种细节。 这坐下来了,反倒觉得时间过得更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八点。 大家碰了碰头。吴大志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大家的汇总的细节也都记录下来。 “先回去!” 吴大志招呼之后,众人回返。 回到涸海镇的院子,庞统和李山也没吃饭,不过饭菜都已经摆上餐桌了,等着他们呢。 第一天就收获不小,吴大志一边吃,一边对庞统和李山介绍了一番。 “方圆十公里,面积不算太大······”听完之后,庞统沉吟。 “庞局,你想地毯式探测?” “老爷子,我是觉得可以探测一下,虽然就算探明了位置,也未必能轻举妄动,但知道位置总比不知道的强。”庞统应道。 “就怕探不到。”吴大志想了想,“咱们能用的,就是金属探测?” 庞统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冀州鼎不可能直接埋于地下,若是封装之时,能隔绝金气,怕就不行了。老爷子,我这也是想到了就说,您有什么想说的也但说无妨。” “不光是对冀州鼎的封装。”吴大志解释,“此处若是以阵法隔绝秘藏冀州鼎的入口,看不到进不去,那么五行之金气,一样可能探测不到。” “那您的意思就是不要试了?” 吴大志摆摆手,“你说的科技探测,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这个你不必和我商量,随时可以进行。我只是怕你做无用功。” 庞统笑了笑,“也是。咱们刚来,倒是我有些心急了。这样,您带领行动小组,先探查和研究三天再说。” ······ 初来乍到,气候还是不适应,这一天下来也比较累,所以晚饭之后,大家很快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两辆车六个人再度进入这片方圆十公里的区域边缘。 天公作美,依旧风和日丽。 吴大志安排,上午分成两组,探查这片区域的外围,辐射范围从八门阵法的八门往外五公里左右即可。 这是吴大志睡前就想好的,“岛”上的八门阵法,未必和周边没有关联,先摸一摸情况再说。 之所以划定辐射范围五公里左右,是因为八门阵法的直径也不过十公里,若是阵外有什么关联,应该不会超过半径的范围。 这次,吴大志和吴夺一组,带上了化肥,剩下两男两女四人一组。 化肥只能跟一组人,这里头最熟悉化肥的就是吴夺和吴大志。 这片沙漠,地势其实很不平坦,这或许和当年分布岛屿有关。同时,即便是相对平坦之处,也会有高高低低的沙丘分布。 他们分成两组,开车探查,重点是八门延长线的直线所在,特别是有没有什么残迹;其他范围,一边开车,一边看看大概情况即可。 就在八门阵法区域的西北方位,大概五公里处,吴夺将车开到这里,都准备改道了,吴大志却沉声道: “停车。” 吴夺跟着吴大志下了车,这地方貌似没有什么特殊的。 吴大志却走上了最高处的地势,继续往西北方向看去。 吴夺和化肥也跟着上去了。 吴大志拿起了望远镜,一边远看一边说道,“你发现没有,这一路虽然地势起伏,但总体来说,从‘开门’往西北延伸的直线,地势变化是有规律的。” 吴夺想了想,“好像高一段,低一段。” 吴大志点点头,“到了这里,是九低八高,前面,还有一处最高点。” 吴大志说完,便将望远镜递给了吴夺。 吴夺拿起望远镜,发现前头确实有一处地势,不仅高,而且很特殊;高地之上,中间略略有凹陷的感觉,像是一个“火山口”。不过这是远看,如果到了近前,身处其中,怕就没这么“形象”。 因为“火山口”的直径,估计得有几百米;而“火山”也不是“拔地而起”,是一点点升高,坡度是非常缓的。 之前研究观察卫星地图的时候,这地方貌似还不是一个“火山口”,而是正常的丘地,是类似“山尖”的状况;如今的面貌,怕也是风沙导致的。 “爷爷,您说‘九低八高’,加上前头那一处,就是九低九高。两千多年前,这地方应该还是水域,这是水底的地貌?” “嗯。”吴大志点点头,“形成沙漠之后,或许有一定变化,但基础变化不大,总体还是能看出来的。这种天然的地形,或许被那帮奇人异士借用,借用于八门阵法。” “只是前面咱们经过的九低八高,貌似都没有前头最高处面积那么大,同时,它也是最高的。” “所以得去看看。” “行,那走。”吴夺旋即迈步走回车边,吴大志便也跟上了。 因为这处高地的坡度很缓,所以开车上去并停在“火山口”旁边并不难。 两人再度下车,进入这几百米的略略逐渐凹陷的范围内。 走着走着,吴夺突然感到脚下有硬物,不由感到惊喜,“爷爷,下面有东西。” 结果,用工兵铲翻动沙子,却翻出了一个骷髅头! 吴夺还真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玩意儿,不由自主蹦了一下,“我去!不是惊喜,是惊吓!” “头骨?”吴大志想了想,“这地方,原先可能并不是水域,而是个岛!有人类头骨,就很可能有建筑残迹。” “也可能是在古罗布泊溺死的呢?”吴夺接口。 “那就挖挖看。”吴大志看了看吴夺,“能行?” “行。”吴夺深吸一口气,“能克服。” 两人动手,先在发现骷髅头的地方下挖,结果又挖出了几根长骨头。 同时,也发现了下层的细土! 这种细土颜色和黄色的沙子相近,但土质和沙质自然明显不同。 因为特殊的地形,这里虽然也沙化了,但是沙层却比较薄。而且之前的特殊风沙天气,把“山尖”吹成了“火山口”,里头的沙层就更薄了。 挖土比挖沙容易多了,两人就此圈定了一个直径几米的范围,先把表层的沙子清理了出去。 这个范围内,全都露出了细土。料想,整个“火山口”的范围,都应该下有土层。 “老了,不中用了。”吴大志一手拄着工兵铲,一手抹了一把汗。 虽然只是清理沙层,但吴大志毕竟年纪在那儿呢。 吴夺上前,掏烟递烟,“爷爷,抽根烟歇会儿。抽完这支烟,您看着,我来挖土。” 吴大志点点头,“不用挖太深,一两米若是还没有什么,就罢手。若是有必要,就得庞局请人动用机械大面积挖掘了。” 结果随后吴夺只挖了一米多,工兵铲就又碰到了硬物。 这次不是骨头,而是石头。 大致清理了一下,发现是黑色的石材,和之前的“药碾子”应该是同一种石质。 只能看到表面,微微凸起,近似伞顶,并没有拼接,而是一整块巨大的黑色石材。 吴夺还没挖到边缘,更不可能清楚下方的结构,但是吴大志却皱眉道,“这应该是一处墓室!” “这是墓室的顶部?”吴夺问道。 “对!”吴大志拿工兵铲指了指其中一处痕迹,“这里,像是被冲击过,想来可能盗墓不成。之前的骨头,也可能是死在这里的盗墓者的。” “那我继续往四周挖。” 吴大志摆手,“你挖了也进不去,这处墓室顶部居然一整块如此坚硬的黑石,那四壁和底面估计也十分坚固。想进去的话,最好找到墓道和入口。” “那现在?” “打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没有的话,先过来。” “好。”吴夺给宁霜打了个电话。 他们那边也确实没什么发现,听到“召唤”,便表示立即赶过来。 “爷爷,我先把这些骨头在旁边埋一下,看着瘆得慌。”吴夺挂了电话,便一边说,一边干起了活儿。 吴大志点点头,却又沉吟道:“墓室顶部做成穹顶,不应该是太过久远的墓室结构,但是所用石材却又和‘药碾子’相同······” 吴夺处理完了骨头才说道,“爷爷,地下迷宫里的青铜悬棺所在,也是这种穹顶?” “嗯。也有不同,那处穹顶是内部,这处穹顶是外部。我想的就是,这处墓室会不会也是当年那帮奇人异士所建?他们要是‘标新立异’,建造这种外穹顶墓室,那倒是可以解释得通······” “没准儿不是墓室呢?” “应该就是墓室,因为若是其他建筑结构,哪有用一整块巨石‘压死’的?”吴大志对吴夺,算是最有耐心的了。 “要真是他们建的就好了,说不定和八门阵法有关呢!”吴夺咧嘴一笑。 “对。”吴大志点点头,“且等等他们,我再观察一番。如果真是他们所建,虽然主墓室‘标新立异’,但墓道和入口的方位,应该还是不会违背基本的原理。” ······ 其他人赶到之后,吴大志让他们看了看露出的的黑石穹顶,同时解释了一番。 “吴爷爷,现在人多了,周边再扩一扩,更有利于判定墓道和入口的方位。”葛亮建议。 “辛苦大家了。” 人多力量大,墓室的顶部终于被清理了出来。 整体是八角形,直径大概三米半,确实是一整块黑色巨石,做成伞顶状扣在上面,边缘和下方的石壁齐平。 而从下挖露出一小部分石壁来看,也是这种黑色石材。一方方巨大的石块严丝合缝,显然是经过了打磨。 “继续往下挖,不就能挖出墓道顶部了么?”梅小梅建议。 “那除非挖到底,因为墓道可能是从入口斜着往下。甚至说不定通往墓室下方,而后再往上连通墓室。”葛亮接口道。 吴大志指了指这处穹顶,“既然也是八角形,那就极有可能和八门阵法对应;墓道入口,应该也是‘开门’。不过,既然是对应,那么开门的方位,怕是会恰恰相反。” “我也是这么想的。”葛亮接口,“此处的‘开门’若是东南方位,那么正好和八门阵法‘开门’的西北方位遥相对应。” “墓道入口和墓室的距离呢?”吴大志微笑看向葛亮。 “结合八门阵法中心到‘开门’的距离,应该是等比例缩小的;缩小的比例,或许和这个黑石八角穹顶的中心到一边的距离有关系······”葛亮应道,“容我算一算。” 吴大志颔首,“这一点咱俩也想到一块去了,一起参详。” 两人一般推算一边交流,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随后,众人来到了距离黑石八角穹顶东南方位大概数十米的地方。 划定三米见方的范围后,开挖。 下挖了大概两米左右,果然露出了一个“门框”的顶部! 吴夺不由攥了一下拳头。这不仅仅是因为找到了墓道入口,更关键的是,确证了此处墓葬和八门阵法对应,很可能就此得到关键性的启示! 继续下挖,在门前清理出一个大坑、顺带简单整出了一条下坑的台阶之后,众人来到了“门前”。 清理出的大坑空间有限,六个人站在门前稍显拥挤。 此门的宽度不大,也就一米左右,高度也不高,顶多一米八。像吴夺这种超过一米八的个头儿,进去得低头弯腰。 门框下方,也是石材铺就;门框后,有一扇石门贴合;因为在门框后,所以一时看不出是怎么开的。 而在一侧门框上,又出现了类似地下迷宫的刻了字的凸起圆形。 字体也一样。 但是这八个字,却不似地下迷宫,是成句的,而是八个各自独立的单字。 s:///book/9/9364/875624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83章 石壁文字,重要提示 这八个字,实际上是各自独立的,吴夺现在并不清楚。 因为战国后期的这种金文字体,吴夺肯定不认识。 宁霜在古文字方面,比吴夺强,但她也不认识;她俩也都知道,吴大志识得,便就等着吴大志开口。 却不料,权浩然却一口气说了出来: 盉、簋、罍、鬲、鼎、彝、斝、爵。 吴大志点了点头。 直到权浩然说了出来,大家才知道这八个字是各自独立,并不是一句。 这是八种青铜器的名称。 吴夺也明白了,为什么权浩然也能认出来,而且如此熟练。若是换做别的字,比如地下迷宫里的“静言庸违象恭滔天”,估计就够呛了。 吴夺同时还明白了,这个墓葬,确实是秘藏九鼎的那帮奇人异士建造的。 这八字机关,开启关键只在一字。 应该是“鼎”字。 这好像是在问:你是为鼎而来么? 若不是为了寻鼎,只是为了罗布泊的这个古墓,那么即便能认出这八个字,也很难选对。 吴大志瞬间也明白了应该选“鼎”,不过他却沉吟起来,“墓葬······九鼎······” 吴夺有句话,但终究是憋住了。 之前他就猜测,这未必是墓葬,但是吴大志却笃定这就是墓葬。 如果是墓葬,可能会想不通为什么要让人进来,干脆弄个“死门”,不设机关就是了。 但如果不是墓葬,而是“密室”之类的,那么设置机关让后世寻找九鼎的人进来,就不是很难理解了,针对九鼎特别是此处附近的冀州鼎,可能有什么交待,可能有什么提示,等等。 “也许当时情况特殊,建造墓葬的同时,也附带了其他结构······”权浩然开口道。 “这会是谁的墓葬呢?”吴大志接口。 “这种墓葬形式,应该不是楼兰古国的人,楼兰人有自己的墓葬习俗。” 吴大志点点头,“那就有可能是藏鼎者当中的一员······” “爷爷,能选中‘鼎’字的,对他们来说,就是接收到藏鼎信息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如先进去看看。”吴夺已经忍不住了。 “若是我一个人,早就按了。现在咱们是一个整体,且得思量思量。”吴大志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个“鼎”字,“即便顺利开启,也不能全进去。” “吴老先生,您来安排,这样的行动,必须听组长指挥!”梅小梅说道。 “这里头是不可能有冀州鼎的······”吴大志沉吟一番之后,看向权浩然: “这样,他权叔,你和两位女同志把风,我带着吴夺和葛亮进去。你守在门口,宁霜和小梅上去,守在坑边。” 众人不管这个安排合不合自己的意,都没有提出异议。就像梅小梅说的,这样的行动,必须听组长指挥。何况还不是寻常事宜。 此时他们身上并没有带手电,权浩然便先去车上取了三个手电筒和一台应急灯过来。 而后宁霜和梅小梅从土台阶上去了,权浩然后撤一步,吴大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鼎”字。 石门果然动了。 而且和地下迷宫“静言庸违象恭滔天”机关的石门一样,也是向内开启,也是开到一半便停了。 三人鱼贯进入之后,石门也是慢慢自动关上了。 开了应急灯,吴大志先看里侧门框的位置,松了一口气,里侧门框也和地下迷宫的那道门一样,有个“开”字。 如此看来,此处墓葬,定然就是那帮奇人异士所设,所用机关如出一辙。 他们没想到,石门后的空间如此狭小。 类似于一条墓道,但是很短。 宽度仅有两米,高度仅有两米,长度算是多点儿,有五米左右。 这条墓道的尽头······就是尽头。 因为走到底也就是一面宽约两米、高约两米的石壁。 只不过,这石壁上刻了字。 字有火柴盒大小,而且数量不少,粗粗一看,得有几百个。 字体还是战国末期的那一种金文,吴夺和葛亮不识。不过他俩都先拍了照。 吴大志也先拍了照,拍照之后才开始辨认。 这好像是一篇“文章”。 吴大志虽然识得这种字体,但也不是全都认识,而且要看懂这篇“文章”,并不是光认识字就行的。对于一篇战国时期的古文来说,每个字都认识,却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这种情况也不算奇怪。 吴大志想全盘领会,肯定得花费不少时间。 不过,很奇怪的是,如此封闭的空间,三人在里头居然没有感到呼吸不畅。 吴大志决定,先花点儿时间,大致了解一番。虽然拍了照,但他总觉得还是得充分利用下“现场”。 同时,吴大志也让吴夺和葛亮仔细探查一番,看看这墓道里有没有什么别的设置。 吴大志开始研究“文章”,吴夺和葛亮开始仔细探查。 这么小的空间,两个人仔仔细细探查了一遍,结果确实是全封闭的,连个机关的征兆都没有。 但也不是一点儿发现都没有。 在石门的门框上,他们发现了几处孔洞;门框,是开启石门的机关枢纽所在,有可能开门之时,孔洞就此“打通”,就此起到通风换气的作用。 所以他们进来之后才不会感到呼吸不畅。 这帮奇人异士再怎么牛,也想不到现在会有相机手机这样的设备,若是进来的时候没有纸笔,怕是很难复制石壁上的文字。所以这通风设置,可能是为了让人能够有充足的时间,现场辨识。 要是不能通风,这么小的密闭空间,消耗氧气支撑不了多久。 吴夺和葛亮完事儿之后,吴大志还在对着石壁边看边思考,虽然出去一样能看手机照片,但是吴大志好像“沉”进去了,他俩也不好打扰。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吴大志才转身看向他俩,“有什么发现么?” “除了门上的孔洞,没有别的。”吴夺简单说了说。 “走,上去说。”吴大志一边迈步一边说道,“大概意思了解了。不过这里头有的字我也不认识,得查。再就是有些具体的意思,还是得再琢磨再研究。” 吴夺和葛亮都点了点头。 吴大志按动了门框上的“开”字。 没有出现意外,石门确实开了。 又是开了一半,而且随后缓缓自动合拢。 “可算出来了!一个多小时啊!”权浩然松了口气。 “上去说。”吴大志抬抬手。 上到挖出的土坑边,众人聚拢。吴大志先说道,“这里确实是墓葬,而且没有别的用处了。咱们应该把墓道入口填好,再去把穹顶上的土层和沙层恢复如初。” 吴大志说完之后,先让大家开始了行动。 “这里葬的,确实是当年藏鼎的奇人异士当中的一员,而且是秘藏冀州鼎的‘小分队’的队长。所以,咱们也得表示尊重,我才说先恢复。” 吴大志也拿起工具干起了活儿,一边干一边详细介绍和分析起来: “墓道石壁上的文字,先是提醒,若是为了‘冀事’而来,那么到此为止,不要想办法继续深入墓葬了。 这篇文字,通篇用‘冀事’字来指代冀州鼎,没有提到‘鼎’,这可能也是为了防范万一有人误打误撞进来了,并不知道此地附近秘藏冀州鼎。 而且,这篇文字言简意丰,很多地方表述也很隐晦,我下面讲的时候,会添加个人理解和发挥,是为了让大家更明白。 ‘冀事’本来应该在冀州解决,但是队伍里出了叛徒,被发现了行踪,而且有一路人马追击而来。 这支秘藏冀州鼎的‘小分队’有十几个人,他们有一种运载工具,石壁上的文字是‘囚轴’,我也不明白具体是什么。但是这个‘囚轴’应该能带着沉重的冀州鼎快速移动。 虽然有‘囚轴’助力,而且这帮人个个身怀绝技,但追兵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他们一路西逃,一直没有摆脱。最终进入了古罗布泊的周边范围之内,才彻底甩掉了追击。 不过这时候,他们也迷路了。此时,他们先暂时找了个地方藏好冀州鼎,然后分头探查。 但他们却一直没有走出去,后来他们还得了一种怪病,而且这种病能传染,最后所有人全部病倒了。 危难之际,这十几个人被一些身材高大、发色和肤色都不同于中原人的异族人种给救了,给他们吃了一种树皮,治好了他们的病,还热情地款待了他们。 “藏鼎小分队”当中,有人会说吐火罗语,而救他们的人,说的恰恰就是吐火罗语。 救他们的人,应该就是楼兰人了。当时楼兰国尚未建立,只是一个久居罗布泊岸边的一个小小族群。所住的房屋,也是用湖泥筑墙、草毡铺顶,十分落后,而且也只能建造很小的房屋。 这时候,秘藏冀州鼎的‘小分队’的队长灵机一动,提出他们这些人掌握先进的建筑技术,为了报答楼兰人的恩情,可以帮助建造房屋,制造更为先进的各种工具,并把建筑技术和工具技术传授给楼兰人。 你们想必也明白了,队长的目的,就是借这个机会,悄悄在附近秘藏冀州鼎,不打算再运回古冀州原定的地方秘藏了。 他们在楼兰人这里整整待了两年! 终于藏好了冀州鼎。可是,正准备回返之际,队长却又生了一场恶疾,这次楼兰人也束手无策,他很快就去世了。 墓地确实也是一处小岛。一切都是根据队长的临终遗言来的。 队长说,在‘冀事’上出现了失误,他一直有心结;所以,死后就不要叶落归根了,就葬在这里,选择一处小岛,和秘藏冀州鼎之地遥相对应······” 吴大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了几口水。 “这就是墓葬的由来。这个队长的名字,叫做‘飞需’,是赵国人。”吴大志继续说道,“除了我说的这部分内容,这石壁上刻的文字,还有其他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很重要,对我们尤其有用。” 之前,大家一直都在默默聆听,即便吴大志喝水的时候,也没有打断的。 主要也是吴大志前头讲述的是一个“经过”。 但现在吴大志说出了这个,大家都不由都先后发出了声音。 吴大志笑了笑,“没错儿,就是对八门阵法藏鼎的提示,不过字数很少,而且很晦涩,我也得静心研究一下,现在是没什么头绪。” “有总比没有强。”权浩然也跟着笑了笑。 “爷爷,还有一部分呢?”吴夺接口问道。 “还有一部分,应该是给我们留了好东西。” “应该?” “我说了,这篇文字的表述,很多地方很隐晦,比如从未出现‘鼎’字,也不提‘冀州鼎’是藏在一处小岛上······总之如果是专程为冀州鼎而来的人能明白的事情,一概模糊化。留了好东西,也没有说得很明确,毕竟还得防着‘外人’万一看到石壁上的文字。” 吴夺没有继续追问,梅小梅却开口了,“吴老先生,那是怎么说的?” 不管留了什么“好东西”,现在这个情况,都得由特调局接手,最终归于国家。 吴大志解释道,“大概意思是,八门阵法之内,不光有‘冀事’,还有酬劳我们之事。获取酬劳的关键,在于先搞定‘冀事’,反向推演。” “噢。”梅小梅忽而笑起来,“要是每一个藏鼎之处,都有‘酬劳’,那我们的功劳可就更大了。” 屁股决定脑袋,梅小梅就是特调局的人,首先想到了这个。 吴夺却对“好东西”本身更感兴趣,这帮奇人异士,留下的东西肯定非同一般,而且还是战国时期的非同一般。到时候,又可以开开眼了。 ······ 收拾完了墓道入口和穹顶附近的现场,一行人驱车返回。 开会。 这篇文字当中,关于八门阵法藏鼎的提示,是重中之重。 吴大志提出明天拿出一天的时间来重点参研,不去现场了。庞统同意并表示,他也会发回局里,请古文字专家翻译和分析。 同时,庞统也大力表扬了大家一番。到了此地之后,进展速度如此之快,确实让他很是高兴。 s:///book/9/9364/876585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84章 定鼎之地,不解天雷 第二天,吴大志开始研究关于藏鼎提示的文字。 这段文字很短,只有十几个字。 其中有两个字吴大志还不认识,庞统传回了局里古文字专家的反馈,才知道是哪两个字。 一段文字,如果包含复杂或者深奥的内容,肯定是越短越难懂。 这段文字,既是提示,也是考验;这对先发现墓葬却未能破解八门阵法的人来说是这样。如果已经破解八门阵法,才发现墓葬,那就无需提示,也不存在考验了。 他们设立石壁,主要是为了向后来人说明“飞需队长”的功绩和去世原因,提示和留下“好东西”,对他们来说只是附带而已。 吴大志并没有闭门,而是开着门,谁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进来提。 同时,这十几个字已经写成当代简化字;写字的纸,就摆在桌上,谁有兴趣可以一起来。 吴夺和葛亮是先进去的。吴夺是他孙子,葛亮算是玄门中人,他俩先看到了提示的内容。 居乾居坤,引巽引艮,五行藏之,天雷系之。 这就是提示的内容,吴夺看得是一头雾水。 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吴夺还是在桌子旁坐了下来,而且慢悠悠点了一支烟。 因为葛亮已经坐下来了,而且一边看一边沉吟,似乎马上就要和吴大志进行讨论。 吴夺突然之间就很想跟着听一听。 葛亮终于开口了,“看来这是个隐藏阵法啊!” 吴大志点点头,“和我之前想的一样。” “居乾居坤,那就是在此八门阵法中的乾位和坤位相连的线上?”葛亮问。 “对。这处八门阵法的乾位在开门,坤位在死门,一个西北,一个西南,距离倒不是相对最远的,但也有几公里。” “引巽引艮,那就是利用巽位和艮位来确定具体的这个‘点’。”葛亮接着说道,“这处八门阵法,巽位在杜门,艮位在生门,分别是东南和正北。用并不相邻的两处位置、来确定位置之外的一条直线上的某个‘点’,好像不难。” “可也不算容易,这毕竟不是做数学题。” “嗐!我说不难,意思是好歹费些力气能推出来。” 吴大志点点头,“这倒是。但是,既然是隐藏阵法,就算确定了这个点,破不了阵也没用。而且他们是在八门阵法之内用了五行的原理,不能强破,否则若是生出变故,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吴大志说着看了看吴夺,还跟他解释了两句,“所谓五行,其实就是事物的本质。五行隐藏阵法,和在青铜悬棺那里看到的灵气屏障隐藏阵法不同。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明明就在那里,却看不到也进不去,有点儿‘时空错位’的感觉。” 吴夺应道,“您上次还跟我说障眼法呢!” “我说障眼法,是想给你直观的感受。但是现在要破阵,我就解释得稍微深了点儿。” “得,您和葛兄继续讨论,别管我了。我就是想跟着听听,听懂听不懂其实不重要。” 葛亮笑了笑,“你这是纯粹追求过程啊。” 吴夺也笑了笑,没说话,抬手示意葛亮继续和吴大志说。 葛亮点点头,看向吴大志,“吴爷爷,这八门阵法之内,五行不全。特别是这里头提到的四个门,分别设置的是:门柱、石棺、矮墙、井台,只有一种土性,就算当时井里有水,那也是没用的,否则现在干涸了,阵还是存在的。” 吴大志应道,“不光是井里没水了,八处设置有的已经残了,甚至看不到了;但是八门阵法之内的这处隐藏阵法依然还在。” “如此说来,这个阵中阵,阵内五行必然俱全,却又需要八门都有的土性辅助。这八处设置,只要每处的土性没有完全灰飞烟灭,八门阵法内的隐藏阵法就会一直生效。” “对喽!”吴大志接口道,“你想想,原先的休门设置,大树已经没了,土围子也看不到了,但只要原先土围子的土没有从原位置全部消失,那就还能在其他七门土性的关联下发挥作用······” “如果是这样,那‘外边’能搞清楚的,好像就这些了。关键就是‘天雷系之’!”葛亮伸手往上一指,“难不成,想破阵,除了用对法子,还得等雷电天气?” “难点主要就在这里。”吴大志叹了口气,“这里的‘天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雷电本身,还是和雷电相关的事物?还是,有什么类似雷电的手法?再者,这个‘系’,也有不同的理解······” 两人的讨论时断时续,断的时候就是两人又陷入沉思的时候。 吴夺则是一直很安静地听着,不过听多了就有点儿不专心了。 这时候吴夺一扭头,却看到化肥居然进来了。 吴夺便离座上前,“肥哥,你不能也给咱们提示一下子么?” 化肥就此在门边坐下了,看着吴夺。 “我是说冀州鼎,现在大范围有了,具体隐藏阵法的位置也应该能推出来,怎么破阵,你能不能给提示一下子?” 化肥这次听得很认真,却摇了摇头。 “到了这里之后,你好像有点儿不大行了啊!” 吴夺也不是“激将”,确实如此。就连昨天寻找墓道入口,化肥都没啥表示。 化肥歪了歪头,而后又正了起来,就这样打量了吴夺一番;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是你不行,而是天机不可泄露?”吴夺说完,也不由对自己的“理解能力”点了个赞。 化肥却没再搭理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桌边坐下了。 “爷爷,化肥是不是想帮帮咱们啊?遇上什么吃不准的,它想力所能及地帮帮忙。”吴夺跟着也走了过去。 吴大志笑了笑,“它比以前成熟了,但还是没有真正‘长大’,靠得主要还是‘感性’。有些推理的东西,它不太在行。它连具体位置都不能确定,更别说其他的了。他过来,可能是无聊了。” 吴大志顿了顿,“就跟你一样。” 吴夺:“······” 正在此时,外面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要下雨了?”吴夺就此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看。 虽然是阴天,但感觉不太像要下雨的样子。 “这里的雨水很少,夏季也下不了多少雨。干打雷不下雨,在这里发生的频率高一些。”庞统恰巧此时到了门口,笑着对吴夺说道。 而坐在屋里桌边的葛亮眉头一动,看向吴大志,“看来,这上面说的‘天雷’,还真有可能就是自然界当中的雷电天气;破阵,或许需要借助这样的天气。” 吴大志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如果是这样,反而更麻烦。我们破阵,如果需要依靠天气,那么难度就更大了。我们对于自然界的雷电,连预判都很难。” 葛亮叹了口气,“是啊,如果是这样,他们的提示,那就只涉及辅助性的东西了,破阵之法却只字未提。” “不能这么说,起码位置有了。而且,他们怕是也料不到,所有人的传人都死了,九鼎还未浮出水面。”吴大志轻轻敲了敲桌子,“而且,还有一个‘系’字······” “吴爷爷,不如先推出位置,再去实地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启发呢?” 吴大志点了点头,“位置本来就得确定,也只好先这样了。” 庞统在门口和吴夺聊了几句之后,此时也进来了,“老爷子,能确定位置,那就是一个不小的突破啊!” 吴大志请他坐下,又给他介绍了一番具体情况。 吴夺也就此没有再回屋,也没有去宁霜的房间,而是回了自己房间。他之前看到梅小梅进了宁霜的房间,而且这里也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就这么一个院子,房间都挨着,也别去那啥了。 ······ 当天半夜,吴大志和葛亮就推出了隐藏阵法的具体位置。 第二天上午,又马不停蹄赶往现场。 这次庞统也跟着去了,只留下李山一人在院子里守着。 还是两辆车,庞统坐了吴大志那辆车。 配合先进的定位设备,找到这处地方不算难。 到了地方之后,众人下车。吴夺一看,这里相对还比较开阔,地势的起伏变化不大。 吴大志确定了一个直径三十米左右的圆形范围,在东西南北四个边缘点先插上了带来的四根木棍。 吴夺最感兴趣的是,既然是“隐藏阵法”,那么是不是自己走直线,然后却会不由自主地“绕弯子”? “你可以在两根木棍之间的直线上走走试试。”葛亮笑了笑。 吴夺还真就走了走,他走的时候,其他人也都饶有兴趣的看着,包括庞统。 结果,吴夺走了两遍,相当于在这个圆形范围内走过了一个“十字”,却没有感觉有任何偏离。 围观的人也看到了,确实走的是直线。 “这不科学。”吴夺看向葛亮。 葛亮却看向了吴大志。 “是不科学。或者说,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吴大志面色如常,“我之前告诉过你,类似于‘时空错乱’。为什么阵法之内要五行俱全?五行是所有事物的根本,它可以独立地‘存在’或者‘消失’······” 庞统像个笑弥勒一样在旁边听着,这样的“内容”,他肯定不能有任何表态。 但他在特调局身居高位,这样的事情肯定见过和听过不少。 等到吴大志说完,庞统才道,“老爷子,这个范围,一定会囊括藏鼎之地,对?” “对,应该是只大不小。” “要不要,像我之前说的,探测一下······” 吴大志笑了笑,指了指吴夺。 这意思,他走都走得很正常,探测估计也没有什么卵用。 庞统也笑了笑,本来他的“探测一下”的后面还跟着“全面挖掘一下”的,但是看到吴大志笑了,便就停住了没继续说。 两千多年了,依然如此神奇。 这地方表面看起来,除了地势平缓,和其他地方相比,似乎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吴夺心想,此处比较平缓,按说“天雷”就是来了,也该是“雷劈”比较高的地方,是有点儿奇怪。 吴大志却主要是在四周探查。 这个范围西北方向大约二十米,有一处凸起且狭长的地带,就如同缩小的一道“山脊”。 长度有三十米左右,高度将近一米。当然,主要是沙子堆起来的。 吴大志最后看向了这处地带,“我去看看。”他还拿上了工兵铲。 大家便也跟上了,包括化肥,但庞统除外。 庞统还在盯着插了四根木棍的这片范围看。 到了那道“山脊”跟前,吴大志用工兵铲在侧面铲了几下,沙子滑落。 随后,吴大志在“山脊”上打开了一个“缺口”,又在“缺口”下方继续挖了挖,沙子之中,居然挖到了木头。 大家一看,纷纷动手。 原来,这道“山脊”的下方,应该是一排胡杨树的主干。他们虽然貌似只是挖出了顶端一小截,但也能看出来。 这一排胡杨树已经枯死,从露出的主干顶端来看,貌似树头和枝杈是没了。而如今整个主干也都被风沙埋了。也就是说,原先树有多高,现在的沙层就有多厚。 吴夺心想,这里的沙层,十米左右的厚度应该有? “这不会是两千多年前岛上的胡杨树?”吴夺忽而又想到,这“天雷”好像是比较“喜欢”劈树的。 胡杨树号称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腐。 吴夺此前一直认为,这绝对是夸张的说法。不过如今因为冀州鼎的事儿,却又关联起来。 “有可能。”吴大志点了点头,“或许,还真和天雷有关系,但是······” 吴大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葛亮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好像说的是和设阵有关,而不是破阵?” 吴大志沉吟不语。这些树木,如果真是当年那帮奇人异士为了设阵引雷用的,那“天雷系之”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而如何破阵,就更没啥明显提示了。 沉吟半晌之后,吴大志忽而眉头一挑,“设阵和破阵,可能是一个原理······” s:///book/9/9364/877432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85章 五行抽木,断根破阵 “爷爷,这意思,破阵还是得用上天雷?”吴夺忍不住问道。 “即便同一个原理,也不一定用同样的办法,引雷就是引来火性;同时,胡杨树所在之地,又不在阵法之内,也就是阵外引导阵内······”吴大志捻动手指,“容我再想想。” 吴大志点了一支烟,来回踱步。 大家也不去打扰他,就在周围走动。 这个时候,有一辆半旧不新的帕杰罗开了过来,就在他们的两辆车边停下了。 这时候,怎么突然来了人? 吴夺和葛亮先行上前,车上先后下来年轻的一男一女。 男的带着牛仔帽和墨镜,穿了一身牛仔装,脚蹬一双棕色的沙漠靴。牛仔装敞着怀,里面是一件黑色背心,看得出来胸肌很发达。 女的打扮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牛仔装里面是白色背心,也看得出来,胸肌很不发达。 男子摘掉墨镜,是一幅白人面孔,女子是华夏面孔。 “你好?”男子尝试着冲吴夺和葛亮打了个招呼。他说的是华语,很生硬,不过既然敢说,那么应该能正常交流。 “你好!”庞统忽然从吴夺和葛亮的身后走到了前面,掏出了一张警官证,“我们是疆区警务人员,在此地勘查现场,请立即离开,谢谢配合。” “噢!”男子伸开双手摊了摊,转而看向女子,“我说这里,图子布拉式(兔子不拉屎),你还说这么多人,可能有什么奇观。” 女子笑了笑,接着冲庞统点点头,“不好意思警官,我和男朋友是自驾游来的,无意中路过这儿,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两人便反身走回去上了车,接着便驶离了。 车子离开之后,庞统拿起了电话。 “喂,我庞统,你查一个车牌号,号码是······对,刚才出现在我们所在的区域······一男一女,男的是白人相貌,女的是华夏人相貌,不确定是华裔还是就是华夏人······” 庞统挂了电话,吴夺和葛亮对视一眼;这个时候,确实得小心点儿。 吴大志在“山脊”附近转悠了一会儿,又进到了插了四根木棍的区域,绕着走了一圈。 葛亮这时候也跟过去了。 “吴爷爷······” “有话就说,不用垫话。” “在阵法周围引雷,会不会是为了激发阵法之内尚未生成的五行之一?” 吴大志看了看他,“对。不过,雷击木,出火性,若是为了阵法之内尚未生成的五行之一,应该是利用‘火生土’,那么阵法之内就是尚未生成土性。这不可能,这里什么都可能缺,就是不缺‘土’。” “若是阵外的火性能直接为阵内所用呢?” “你的意思是,阵外的火性,相当于‘火捻子’,阵内有一堆‘干柴’,只需要引燃即可?” “如果是这样‘引燃’,肯定不是‘干柴’,而是‘燃气’。” 吴大志眯起了眼睛,“阵外之火引燃阵内之火······这应该是最后一步,他们在阵外完成,说明此阵若成,他们若是当时在里面,肯定是出不去的·····” “这更说明了设阵和破阵的原理是一样的。设阵,是阵外激发阵内的五行之一;那么破阵,也应该是阵外抽取阵内的五行之一!” “阵内的‘燃气’到底什么?总不会真的是地下天然气之类的?如果是这样,那么火性就是抽不了的。” “吴爷爷,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而且他们为什么用天雷引火?想在阵外引火,应该有引线或者油迹之类的,人为点上也可以啊。” “有道理!”吴大志连连点头,“天雷地火!最后一步,是集天地之力,得以成阵!” “只是······”葛亮又道,“就算是地下天然气有地面出口,怎么会两千多年不灭?” “说不定烧够一定时间,又会形成新的火性之物。”吴大志接口。 “嗯,不过如此连带,那么火性一样抽取不了。”葛亮顿了顿,“土为五行之基,而且此地的土性也不可能彻底抽走。那么,就剩下了金、水、木。” “阵内若有明火持续一段时间,那么水性必是长存的地下水,一样抽不绝。金性······若是以冀州鼎自身的金性为之所用······” 葛亮连连点头,“以冀州鼎本身作为金性,可能性极大。首先此阵就是为冀州鼎而设,不需要永存,冀州鼎取走,阵就没用了。而且,冀州鼎不是凡物,成阵效果极佳!” 吴大志看向葛亮,“如此分析,那么阵内最有可能从阵外实现抽取的,就是木性了!” “分析着应该是这样。”葛亮却又深深皱眉,“但是,木性之物,不似水火可以‘引导’,想从阵外抽取阵内的木性,似乎······” “他们这个阵法,必须得能破阵,也肯定会有可行的办法,因为冀州鼎终究是要取出的······” 吴大志说着,扭头又看向那道山脊,“天雷系之······系之······” 沉吟之间,吴大志忽而眼前一亮,“除了天雷在地上利用胡杨树引火,会不会地下也‘系之’?” 葛亮一拍巴掌,“您是说这些胡杨树的树根?” “对!阵内的木性,可能是阵外的胡杨树根联系甚至供给的!”吴大志说着,旋即迈步走向庞统,一边走一边对葛亮说道,“先把这个试了,如果不行,再考虑别的!” “好!”葛亮快步跟上了。 此时,庞统看到吴大志快步向他走来,便迎了上去, “庞局,这次得劳烦你安排挖掘车辆和工具,先把那里的一排枯死的、被风沙掩埋的胡杨木挖到根系再说。”到了庞统面前,吴大志先把要干的事儿说清楚了。 这时候,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老爷子,您说的是,要来一支专业的挖掘队伍?” “对。你看看那排胡杨树,大概有二十棵,根据这个安排队伍规模。” “在操作的过程中,会不会突然出现你说的那种······那种情况?”庞统很明白,吴大志此举,就是为了破阵;当然庞统不能说“破阵”。 如果在挖掘的过程中,一旦阵法突然破了,凭空出现藏鼎之地的面貌,挖掘队伍的人岂不是全看到了?这要传出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会,先挖掘露出树根,我根据树根的情况,进一步指挥他们怎么干。最后那一下子,就咱们自己来。”吴大志解释。 “好。那就先回,这毕竟是专业挖掘队伍,而且晚上干活儿不合适?那最快也得明天一早才能动工。” 吴大志点点头,“我们先去拔掉木棍,同时把露出胡杨树的地方用沙子暂时盖一盖。” ······ 驱车回返的路上,庞统的电话响了。 “什么?套牌?原车呢?”庞统接听的电话内容,是查询那辆帕杰罗的反馈,“原车在敦煌?也是辆帕杰罗?车主是谁?” 庞统听清楚了所有情况之后,“务必查清楚来罗布泊的那辆车的经由路线,还有这一男一女的身份!” 庞统挂了电话之后,吴大志立即问道,“庞局,出问题了?” “刚才来的那辆帕杰罗,是一辆套牌车。原车也是帕杰罗,是敦煌一个饭店老板的车;他倒是没问题,车还在敦煌开着呢。”庞统应道,“这一男一女,有鬼啊!” 吴大志想了想,“未必和咱们一个目的。” “这倒是。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就算不是为了冀州鼎,若是为了罗布泊的某些古墓,那也得查。就算和罗布泊古墓无关,套牌终究是有问题,我们的行动,不能受到不法分子的干扰。” “这事儿我帮不上什么忙了,庞局你又得多操心了。” “老爷子,好在现在有眉目了。我尽快安排挖掘队伍,速战速决。” “但愿如此,我也不喜欢夜长梦多。” 吴大志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在尝试。不过尝试也不是随意尝试,之前的探查、思索、分析,基础还是比较扎实的。 ······ 庞统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一早,原班人马驱车赶到现场时,那道“山脊”旁已经停了四辆挖掘车,两辆大卡车。一共将近二十名操作人员。 庞统的要求是挖出一定空间,可这里全是沙子,于是就得先在四周竖立挡板,挖掉的沙子弄到挡板外围。 好在面积不是很大,人家的操作确实也专业。 下午,原先的“山脊”已经变成了一个长方形“盆地”。盆地深约十米,底部四周是挡板,挡板上方,则做成了斜坡状;能做成斜坡状是因为下面挖到了土,就此取材,对土喷水培的。 这十几棵胡杨树也不是很粗,最粗的直径的也不到半米,基本只剩主干,有的带着少量枝杈突起。不过胡杨木成材慢,这样的主干,当年的生长时间怕也不短了。 底部也挖得露出了大概一尺深的树根。 这些胡杨树确实都死了,但是树根却依然很顽强地扎在土中。 吴大志打量土层和树根,面色一喜。 首先,土层的东南角似乎要比西北角稍稍湿润一些。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其实东南角的土层也比较干燥。 再者,从树根的情况来看,延伸向东南方向的,十分粗大而且密集,而其他方向的树根,则明显要弱。 原先的“山脊”,如今的“盆地”,在隐藏冀州鼎阵法的西北方位;那么,隐藏冀州鼎的阵法,就在它的东南方位。 这两点说明,这些胡杨木的根系,应该是从地下“连接”阵法的。 还得继续挖。 顺着根系,往东南方向推进,不要伤到树根,特别是同地域之中最粗的那些。 这个活儿比之前的活儿可就慢了。因为 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挖到两处位置距离的一半。 这里晚上十点多天还没黑,不过也算是“黄昏”了。 车队负责人暂时停工,找到庞统,说不能再干了,干了一天太累了。 确实,到了晚上,效率就明显降低了。 “让他们先走。我们留下。”吴大志观察了一下最新进度,发现“差不多了”。 车队走后,庞统笑道,“老爷子,今儿不会要挑灯夜战?” “说不定挑灯前就能完事儿。”吴大志说着,冲大家招了招手,一起来到了最新进度的根系处。 这些胡杨木的根系,越往东南方向、越靠近隐藏冀州鼎的阵法,就越集中。 这个集中,不是所有的根系都集中,而是最粗的那些;如今的最新进展,最粗的那些树根,宽度范围已经不足五米。 那排胡杨木,宽度范围有二三十米,如今的“深坑”里,最粗的几十条树根,在不足五米的范围内,已经呈现出松散的“捆”状。 而且这里的最粗,实际已经不粗了,还不如手指头粗。 “测量一下,从胡杨树到我画出的圆形范围中心的距离;还有,从胡杨树到这里的距离是不是超过了总距离的一半?”吴大志指挥道。 测量结果,还没超,恰在总距离的一半。 “大家一起动手,再挖一两米!” 五米左右的宽度,几个人往前再挖一两米,不算什么难事儿。 结果,吴夺挖着挖着就发现,树根再往前,不仅没有继续变细,反而逐渐更粗了一些。 “这个阵法,实在是太妙了!”吴大志喜不自胜,“环环相扣啊!阵法内的水性,除了作用于阵法,还引导了阵外根系的生长;而阵外的胡杨树,除了引雷生火,自身的根系还‘暗中穿插’到阵内,形成木性!” 吴夺自是不懂这个,但是他爱琢磨,而且他知道冀州鼎除了青铜本身的金性,还带有阴水属性,此时灵感突发,“爷爷,阵法内的水性,想引导阵外根系的生长,是不是冀州鼎起到了关键作用?而且冀州鼎的阴水属性,导致了树根的‘逆向’变粗?” “没错!”吴大志抚掌,“阴水属性,能影响地下水,也能生发不同寻常的木性!青色巨蝎也是同理。他们设置这个阵法,耗时一定很长;真有耐心啊,须得先等条件成熟。” “老爷子,最后一下子,就在眼前?”庞统试探着问道。 “对!断根破阵!” 大家不由齐声爆发出了欢呼。 “看好了,每一条在这里不再分叉的树根的最细处,统统斩断!”吴大志拿起了锋利的工兵铲。 一起动手,很快完成。 完成之后,大家从坑里上来,迅速来到了那片圆形区域的旁边。 “吴老先生,没变化啊!”梅小梅等了大概有半分钟,忍不住先开了口。 s:///book/9/9364/878173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86章 开门大吉,巨阙赠礼 “再过半小时也没变化。”吴大志微微一笑。 庞统听了吴大志的话,眼神略略一变,但看到吴大志微微一笑的表情,便直接问道,“老爷子,要等多久?” “半个小时不行,一个小时差不多。”吴大志接着解释道: “断了连根之后,阵内残留的木性会在五行作用下逐渐消解,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只是我猜测的最短时间。 不过,最长应该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因为这个阵法,肯定借助了地气,一个时辰就是一个地支······” 庞统听完,“那您现在看的是?” “现在没什么可看的,是我想看着等罢了。” “哈哈哈哈。”庞统大笑,“还是铺上东西,摆上吃喝,这样等。” 他们已经吃了晚饭了,不过车上还有吃食和饮料。 大家刚坐下,庞统的电话响了,是李山打来的。 运送冀州鼎的车辆其实早就备好了,本来预估今天用不上。但是李山此时还没接到他们回返的电话,便主动给庞统打电话,问运送车辆是不是今夜能用上。 “随时待命!”庞统又问,“对了,我让侦查组查的那辆帕杰罗,有眉目了么?” “还没有。不过根据监控显示,在去那里之前的时间点,这辆车在县城出现过。离开那里之后,我们还没有线索。您也知道,除了县城和部分国道,别的地方也没监控。” “好,我知道了,随时联系。” 天黑了。 沙漠里白天很热,晚上很冷,好在有所准备。 一个小时过去了。 他们已经在这个区域的四个点摆上了探照灯,灯光的方向,都是冲着中心点;这片范围内,不说亮如白昼,但起码凭空出现什么东西是很容易看到的。 不过此时并无任何变化。 大家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等。 又过了半个小时。 “起雾了?”吴夺忽然发现,这片范围的中心位置,好似在灯光下袅袅升起了雾。 “黄雾“。 “雾”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笼罩这片范围内的中心区域。 这个中心区域比吴大志圈定的范围要小,直径大概十米左右。 “这不是雾,这是尘。”吴大志接口道,“木克土,木性一除,土性加剧,先起沙尘。” “老爷子,那我们?” “等到尘埃落定。” ······ “黄雾”渐渐消散。 最终,一处方方正正的院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走!”吴大志带头走向这处院落。 吴夺又激动了,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这不光是因为终于找到了秘藏冀州鼎的所在,还因为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到了院墙前,吴大志和大家先转了一圈。 这处院落的墙根下,不是黄沙,而是土层,就好像多年来沙漠的侵袭并没有影响到它一般;若是按照正常的变化,它即便被隐藏,如今也应该在“坑”里才对;“坑”的周围,是后来累积的沙层。 院落就在眼前,吴夺肯定不会再去想这个。如此阵法,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 院子是个正方形,边长大概有十米。 院墙高约两米半,涂了黄泥。黄泥只是对当时涂抹的猜测,因为现在是“泥壳”,有种经过“窑烧”之后陶器的感觉。 这个院落并不是传统的坐北朝南的布局,而是坐西朝东,院门在东侧院墙的正中。 院门的结构很简单,顶部就是比院墙略高一点儿,搭了一块长方形石板。 木门,双开。门上有一对青铜辅首。木门和门槛都是胡杨木的。 两扇木门的辅首下面,各刻了两个字,拳头大小。 这四个字,不仅吴大志认出来了,几乎所有人都认出来了。 或者说,其他人根据形象而简单的字形,又结合刻在门上,猜也能猜出来。 这四个字是:开门大吉。 吴大志笑了,“开门大吉!” “开门大吉!”大家一起笑道。 声音不小,在空旷的无人区,传出了好远。 “庞局,你来!”吴大志抬手。 “老爷子啊,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这里都是自己人,您最年长,还是您来。” 吴大志看着庞统,“那我就真的来了?” “请!” 吴大志先推了推门,推不动,感觉阻力就在辅首所在的横线上。 随后,他便伸手搭上右侧辅首下的铜环,抬起和门面垂直,而后向右拧动。 门后传来“啪嗒”一声,像是木栓反转扣落的声音。 接着,门便能推开了。 吴夺心说,好嘛,这和农村常见的门环一样,里头是活的条状门栓;在门外拧动门环,便能开门。当然,下方还会有内门栓,如果从里面插上内门栓,外头就开不了了。 院内有正房三间,一门两窗;左右各有厢房两间。 不管是正房还是厢房,都不贴墙,和院墙有个一米多的距离。 所有的房屋和院墙一样,都涂了黄泥,也都好似经过“窑烧”一般,表面有种陶器的感觉。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房子,而是院子中间的一个“池子”。 这个“池子”有两米见方,平于地面,但是四周砌了青石。 “池子”里没有水,而是堆满了发黑的朱砂;“池子”正中间,有一处凸起的青石“石嘴”,如同一个啤酒瓶子;不过“嘴”的口径肯定比啤酒瓶子大,直径大概五厘米左右。 “知道他们是怎么引火的了?”吴大志看向葛亮,“小葛你猜对了,燃料就是地下天然气之类的气体,不过现在已经熄灭了。” 葛亮点点头,“他们发现了地下冒出的可燃气体的的孔洞,用石嘴加以改良和控制,然后通过引线什么的引到胡桃树的范围,等到天雷来袭,便点燃了石嘴中的气体,阵法遂成!” “未必是等到,他们有如此阵法神通,说不定能作法请雷。”吴大志指了指“池子”里的朱砂,“不知道这地下气体是什么时候断的,但是他们准备了朱砂,受到‘地火’长时间烘烤之后,便能持续发挥火性······” 吴夺看着“石嘴”,听他们说这个,也忽然想了起来,好像有处地方的一个村庄,名叫“地火村”,有好几个土坑,土坑里的火焰常年不灭,一直燃烧,刮风下雨都不灭;村里还有人说,至少烧了六十年了。 也应该是地下天然气之类的东西。 “咳咳。”庞统咳嗽两声,岔开了话题,“老爷子,这里没什么危险了?” “没有了,都开门大吉了。”吴大志挥挥手,“咱们先把院子里探查一遍再进屋。” 现在他们看到的院子,除了这个“火池”,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很,不过屋后还没看。 结果,在三间正房的后面,他们又发现了一口井。 这口井很奇特,因为井口是封闭的,还不是加了“盖子”之类的,而是完全砌死的一个井台。 吴大志点点头,“此阵的水性和木性一样,都是从地下走的,所以挖井见水之后,‘井口’得封死。” 吴夺心想,此井必定很深,直通罗布泊下方深处的地下水,要不然若是干涸,阵法早就破了。 院子里再无其他,吴大志主张先看厢房。 其实不管是吴大志,还是其他人,都认为冀州鼎藏于正房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所有人都同意先看厢房。 这种心理也不奇怪,进了院子,冀州鼎就有点儿囊中之物的感觉了;既然来了,那就都看全,别落下;重头戏,留在最后。 两侧各两间,一共四间厢房,其中三间啥都没有,只有一间有东西。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匣,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厢房正中的地面上。 石匣是白色的,有些莹润,但肯定不是白玉。吴夺细看,像是蛇纹石的结构,也不是普通石材。 石匣长将近一米,宽约十几厘米,看得出来就是常见的扣盖,又叫天地盖。 “开?”庞统笑着看向吴大志。 “这次庞局你来!” 庞统这次又推辞了,“我这个大肚子,蹲下都麻烦,小吴和小葛一起,俩小伙儿,一人一头抬盖,稳得很嘛。” 吴夺和葛亮推让,吴大志笑道,“庞局是总指挥,怎么不听指挥了?” 最后,吴夺和葛亮一起抬起了石匣的盖子,不算费力。 石匣中,居然放着一把青铜剑! 这把剑比常规的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剑都要大。 剑长将近八十厘米,剑的最宽处将近十厘米,剑脊最厚的地方,怕是得有三厘米上下。 剑身和剑柄的衔接处是自然内收,剑柄则成圆柱形,上带三道圆箍,剑柄尾端则是一个直径仅比剑身宽度略窄的大圆箍。 整个剑身黑沉沉的,剑锋都没有什么光芒。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也只能隐隐看出深褐色的暗纹。这些暗纹好似没什么规律,如同断裂山石的缝隙。 吴夺正在剑柄那头,放下盖子之后,就此握上了剑柄。 不料,入手十分沉重,差点儿把手腕子给闪了。转而改成双手持握,这才比较稳地将此剑拿起。握剑走动,都有点儿吃力了。 权浩然一步趋前,在吴夺旁边细看此剑。 “这,不会就是他们留下的好东西?”庞统看向吴大志。 “应该是。”吴大志忽而明白了,“原来此阵的金性,不是冀州鼎兼顾,而是这把剑啊!阵破了,此剑在阵法内也就没用了,正好留给取鼎之人。” 葛亮点点头,“由此看来,冀州鼎在阵内,没有五行的作用,所发挥的,只是阴水属性的牵引和平衡作用!” 吴夺双手握住此剑之时,也启动了“听力”。 ······ “什么?巨阙?!” 在吴夺说出自己的鉴定结论时,众人大吃一惊。 “此剑确实是春秋末期的青铜剑,表层处理虽然比较暗沉,但和越王勾践剑本质类似;而且有些特征和传说中的巨阙剑能吻合······”权浩然沉吟着和吴夺对视一眼,“巨阙的可能性,还真的有······” “我也只是个人看法,庞局在这里,回头请专家‘会诊’!”吴夺和他对视,心照不宣。当年这帮奇人异士,既然有了鱼肠,弄到巨阙也不稀奇。 春秋末期一代铸剑大师欧冶子,平生铸剑,有“五剑”最为传奇: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 因这五把名剑都是为越王所铸,故又称越五剑。 巨阙和鱼肠一样,如今只剩下传说了。 别人许是将信将疑,但是吴夺既然“听”了,那便能完全确定这就是巨阙剑! 没想到,越五剑中的鱼肠和巨阙,居然都被这帮人弄走了,而且都“留”给了取鼎的后来人。 “这就算不是巨阙,如此春秋重剑,也必定非同凡响!”庞统按捺着兴奋之情,“此行没想到还有如此赠礼啊!” 此时,宁霜却又去仔细看了看那个石匣。 石匣表面很是光滑,没有什么纹饰和痕迹。可是,当宁霜费力将石匣翻了个身,却发现,石匣底部刻了字! “快来看!”宁霜立马喊道。 石匣底部,刻的字还不少,一共十四个,竖成一列。 吴大志立即上前蹲下身来,权浩然也蹲在了另一侧,其他人辨识这种战国末期金文的水平自是没法和他俩比,自觉往后让了让。 吴大志从第一个字开始看,权浩然却指着最后两个字大叫一声:“果然是巨阙!” 其实,这最后两个字是“钜缺”。 巨阙,最初好像真应该叫钜缺。现在叫巨阙,不知是从古代何时起约定俗成的。 巨阙是欧冶子所铸,命名却是越王。 随后,吴大志将这十四个字全部认了出来,其实也是对“钜缺”的解释。 这十四个字是:穿铜绝铁,胥如粢米,越王故曰钜缺。 当然,这十四个字是那帮奇人异士刻的,可人家是战国时期的人,又得到了巨阙剑,那是很有发言权的。 这十四个字的大致意思是:用此剑穿铜也罢,断铁也罢,都如同砍米糕一般,所以当时越王为之命名“钜缺”。 “钜”的意思是坚硬的铁,这把剑能使坚硬的铁“缺”,才叫“钜缺”。 这把“钜缺”,就是传说中的巨阙,战国末期就已被秘藏的巨阙。 取鼎之前,竟见巨阙;众人的情绪,在走向三间正房的时候,已经被烘托到了一个极高的点。 s:///book/9/9364/879071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87章 四象九宫,开箱见鼎 这三间正房从外面看是一门两窗。 中间的房门和之前厢房的房门一样,都是两扇木质门板,一推就开。 进去一看,原来三间房是打通的,并不是外面看到的像是三间;而就是一个大整间,并没有墙壁间隔。 不过,在正门的对面,还有一道后门。 这很奇怪。 因为之前他们在院子里已经详细探查过了,正房的后面、和院墙之间,是一口封闭的水井。最重要的是,正房的后面,没有门!就是墙壁! 也就是说,这是屋里有后门,屋外没有。那这后门怎么打开?有什么用?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后门面前。 后门和正门一样,也是两扇木门,上面并没有什么辅首、把手之类的;正门是直接推门而入,但是后门应该是推不开的啊! “老爷子,这门······”庞统看向吴大志。 “这应该是藏鼎之门。”吴大志沉吟片刻之后才应道。 “藏鼎之门?”庞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门和后墙是一体的,墙壁的厚度如何藏得下冀州鼎? “肯定有什么玄机,不过到这一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吴大志说着,尝试双手推门。 结果一推之下,两扇木门出现了震动! 吴大志和大家迅速后撤。 接着,两扇木门缓缓向内弹开了。 弹开之后,露出的还是墙壁。 不过,却不是黄泥涂抹的墙壁,而是黑色的石壁。 原来这墙壁是内砌黑石,外涂黄泥。 门厚露出的黑色的石壁并不是平的,而是有一块块的方形凸起;而且并不是一层,层层交叠,中心点最高。 如此便可以从侧面观察,凸起的,并不是真正的“方块”,而是如同榫卯一般,相互交错卡嵌。 “鲁班锁!”吴夺脱口而出。 他小时候,吴大志给过他一个类似的鲁班锁木质玩具,不过,比墙壁上的结构肯定要简单得多,是常见的“六子联方”。 鲁班锁,相传由春秋末期的鲁班发明。不过,它也叫八卦锁、孔明锁。民间的称呼就更多了。 总而言之,这种不靠任何钉子、绳子、胶水、完全靠自身结构支撑的“模型”,主要是民间智慧的结晶。应该是在春秋末期到战国初期就有了,而后一步步又有了新的演化。 鲁班锁的原理,就是古代建筑中的榫卯结构。 吴夺之前玩的玩具的鲁班锁,主要就是拆装拼合。他玩的“六子联方”是易拆难拼;但有些复杂的,是拆也不好拆,拼也不好拼;鲁班锁肯定是益智玩具,在玩儿的同时,能够开发大脑、灵活手指。 不过,这面墙壁上的黑石“鲁班锁”,显然不是让人来拆装拼合的。 这应该是打开最后一道藏鼎机关的“钥匙”。 在这三间通作一间的正房之中,没有任何东西,在打开后门之前,墙壁和地面都是涂了黄泥的,都是如同陶器的硬壳,发现不出什么端倪。 如果秘藏冀州鼎,那就应该位于“地下室”。 要是想“硬来”,把房间的地面全都刨一遍,应该也能发现端倪。不过,这地面的黄泥壳之下,很可能也是黑石,再想作业,那就难了。 因为不能太“暴力”,怕“误伤”冀州鼎。 这到了最后一步了,这帮人还要来个“小测验”。 听吴夺说“鲁班锁”,吴大志笑了笑,“你小时候经常玩,你觉得应该怎么破?” “这玩意儿和墙壁是一个整体,只露出一半,肯定是没法完全拆掉的;我看,取下一块的难度都很大,说不定,只要能取下其中一块黑石,机关就会打开。” 吴大志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转而看向大家,“各位谁还玩过鲁班锁?这里头肯定有相通的地方,一起研究一下。” 结果除了庞统,都没玩过。倒是都玩过魔方,但魔方和鲁班锁,肯定是不一样的。 庞统说道,“如果我看得没错,这应该是九种榫形,四种咬合结构,不要说抽出其中一块,当时的拼装,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庞局看来是玩鲁班锁的高手啊!”吴大志点点头。 庞局笑了笑,转而对其他人说道,“这样,我和老爷子还有吴夺留下研究一下,其他人自愿分成两组,一组在院子里巡查,一组到院子外观察。放心,这里若有眉目,我会叫大家一起进来见证取鼎的!” 大家就此分工,行动起来。 庞统接着又给李山打了个电话,表示已经到了最后的一步,运送车辆还是得随时待命,相关人员可以合衣休息,但要保证接到电话便能立即出发。 随后,三人继续研究墙壁上的黑石“鲁班锁”。 还有化肥,它对之前院子里的东西没啥兴趣,但是对此处“鲁班锁”似乎却很有兴趣,坐在那里,仰头很认真地端详着。 “肥哥,你有什么高见别忘了招呼我。”吴夺对化肥说道。 化肥就此打了个哈欠,它也累了。不过倒是没有放弃。 “拆下一块好像也是不可能的!”吴夺观察良久之后说道,“这是榫卯结构,不是简单地插接,彼此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把正面墙壁先拆掉。” “拆墙?”庞统一听,“说不定,还就得拆墙!既然阵法都破了,这帮人会不会是考查运走冀州鼎的能力呢?能拆墙说明人手和工具足够,这样才能顺利运走冀州鼎!” 吴大志的眉头皱了皱,“好像也有一定道理,不过,前面挖地断根,已经考查过这一点了。” 他接着又道,“墨门中人,尤其擅长建筑和机关;从我们已经了解的情况来看,这帮人是百家汇集,其中墨门中人占了相当一部分;解决这鲁班锁,要是还得拆墙,那就显拙了。” 庞统想了想,又掏出烟来分别递给吴大志和吴夺,“嗯,都到这一步了,确实不能急。” 三人点了烟,吞云吐雾中继续思索。 化肥讨厌烟,转而跑到了门口通风的地方,用爪子把本来虚掩的门给扒拉开了,转而坐在了门边,远远观察。 门开之后,进来一阵风,因为房子是在院子里,风肯定不大,不然就把刚才虚掩的门吹开了。 但不大也是有风的。 飘飘过来,吹动烟雾,吴夺忽然发现,有一缕烟雾,钻进了其中一个缝隙! 而且好像里头有吸力一般,不是那种很“散漫”地钻进去,是比较直接的。 这个缝隙处的里头,按说应该是封闭的“堵头”。好像不应该这样! “爷爷,庞局,你们看!”吴夺指向那里。 “我看到了。”吴大志就手捏住缝隙一侧凸起的石块,尝试着向外拔了拔,但是拔不动。 虽然拔不动,但在他拔的同时,右方隔着好几块的一块位于最低处的方形小石面,却好像出现了震动。 吴大志退后一步,观察这两处位置之后,忽而看向庞统,“九种榫形,四种咬合结构?” 庞统微微一怔,“对啊,从外观上看,应该就是这种结构的鲁班锁。” 吴大志猛然一拍巴掌,仿若顿悟,“这不是鲁班锁!或者说只是利用了鲁班锁的外观!本质上,是四象和九宫的结合,就是天地的结合;四象统管二十八星宿,九宫乃是地面八卦围绕中宫!” “噢?”庞统对此虽然并不精通,但大体意思是能听明白的,“那么进烟之处的缝隙内部,就是中宫?” “没错!”吴大志应道,“从这个结构来看,中宫是空的!而且那处‘震动’的小石面,是四象之一!” 吴大志一边说一边就动手了,他挑选着凸起的石块先后拔动,同时也观察着有没有对应的出现“震动”的小石面。 最后,终于一一确定了四象和九宫的位置。 确定位置之后,吴大志指着四象的四处小石面,对吴夺说道,“咱俩一起来,往下按,一手一处,一共四处。我喊一二三,同时用力!” 吴夺照办。庞统不由退后了一步。吴大志让吴夺来不让庞统来,只是因为他们祖孙二人更有默契。 果然能按得动! 按下之后,黑色石壁咔咔作响,紧接着整面的黑石“鲁班锁”便“活动”起来! 一阵声响之后,墙壁中间,凸起了一个大的正方形平面! 而这个大的正方形平面,是由整齐排列的九块小正方形平面组成。侧面看,就是凸起的一条条的长方体石块。 这个院子,不是坐北朝南,而是坐西朝东,所以这面墙壁,也是朝东的。 “以东西确定乾坤之位,以乾坤之位再确定八卦顺序!”吴大志大笑,“八卦之后,中宫乃见!” “欧——”此时的化肥,也仿佛赞同一般仰头叫了一声。 吴大志看了看化肥,“那一一按下去?” 化肥点了点头。 吴大志按照顺序一一按动八块小正方形平面,各自能按下大约两厘米。 最后,只剩中间的小正方形平面是凸起的。 吴大志尝试着用力,拔了出来,这是一块长约二十厘米的长方体石条。 拔出之后,整个黑色石壁又是一阵咔咔作响,接着居然恢复了鲁班锁的“原貌”!好像有没有这块石条,也不影响整个结构一样。 安静只持续了三秒钟,接着,整个房间的地面哔啵作响起来,黄泥壳地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哗啦! 一声巨响,北侧“房间”的中央地面,黄泥壳突然间完全崩碎,扑向四周。 轰隆隆! 地面缓缓升起······ 最后,一个方形的木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木箱底部,则是黑色的石台支撑。 这个木箱也是胡杨木的,只是颜色很深,想必是经过了什么处理,也并没有丝毫腐坏的痕迹。 木箱高在一米六左右,边长一米三左右。看着结构有些特殊,好像上面能打开,四面也能打开。 “冀州鼎!”三人异口同声。 “我去叫他们进来!一起见证开箱!”吴夺最年轻,这种跑腿的活儿肯定是他来干。 实际上,他也不用跑腿儿了,刚才的巨响,已经“召唤”大家迅速返回。 大家围在了木箱四周。 这个木箱的结构确实很特殊,设计也很巧妙。上面的盖子能取下,取下之后,四面也能四下打开。如此一来,根本就不用从箱子里搬出来便能看到冀州鼎全貌。 盖子是吴大志和庞统一起取下来的,打开四面则是大家一起动手。共同参与嘛! 冀州鼎终于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正方鼎口,四足,双耳。鼎口边长大概在一米二左右,鼎耳高度大概在一米五左右。 比豫州鼎小,不过也小不了太多。 不管是豫州鼎还是冀州鼎,都比传说中的“巨鼎”要小得多。实际上,以夏朝初年的青铜铸造水平,这么大的鼎,这么精良的技术,已然是匪夷所思。但有些人就喜欢夸张,好像大禹是神仙一样。 这只冀州鼎鼎腹的纹饰和豫州鼎不同,上面是集中了古冀州的山川河流。另外,还有一点最大的不同。 那就是周身布满绿锈——除了双耳的上部、四足的底部露出很暗的铜色。 这绿锈和寻常青铜器上的绿锈又不一样,特别青翠,特别莹润,如同在鼎身之上薄薄地封了一层翠玉一般! 太美了! 唯一的遗憾是,其中一只耳和两条腿,都出现了明显磕碰。最大的一处,约莫是个几厘米长的钝角。 想想当年的藏鼎之士躲避追兵一路西行,损伤似乎也很难避免,能保存成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 而且整体并无大碍,特别是鼎腹纹饰没有损伤,这对于大约四千年前的夏初古物来说,也基本可以称作全品了。 “此处虽然干燥,但冀州鼎不是凡物,自身带有阴水属性,生发绿锈,倒也正常。”吴大志颔首。 权浩然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转而对庞统说道,“庞局,这锈色虽然已经比较稳定了,但这是罗布泊的环境,如果要运抵燕京,路上最好先封膜,然后尽量密封包装。” “放心。我先打电话。”庞统点点头,拿起了电话。 大家也暂时安静下来。 吴大志就此看向鼎腹内的“小球”。 “什么声音?”吴夺却警惕地看向了门口。 s:///book/9/9364/880413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各位容我缓一缓 吴夺的“听力”在众人之中可算最佳,他看向门口的同时,大家还都没有什么反应。 吴夺依稀听到了院外传来了有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地面上出现了什么情况。 但却不是车辆的声音,也不是脚步声。 好像是下雨的雨点落在沙子上的“沙沙”声,但感觉“摩擦力”更大一些。而且,现在并没有下雨。 说话之间,吴夺便走向了门口。化肥则先他一步,跑出了门口。 出了房门,院门外的声音更明显了一些;这时候,化肥已经又先到了院门口。 吴夺紧接着也跑到了院门扣,夜色中拿起手电一照,结果,他看到了先前“偶遇”的那只青色巨蝎! 而且,青色巨蝎的身后,还有很多蝎子蝎孙,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一片,有种“倾巢出动”的感觉。 此时青色巨蝎距离院门口,已经只有十几米。 化肥站在门口,好像有些烦躁,紧接着冲着打头的青色巨蝎发出了一声吼叫。 但是,此时青色巨蝎却好似不像之前那样害怕化肥了,它看到化肥、听到吼叫,却连迟疑都没有,继续前行。 化肥歪了歪头,忽然间一个转身,接着就回到了院门里头。 吴夺一看,好家伙,关键时刻怎么怂了? 来不及多想,吴夺立即也窜回了院子,用最快的速度把院门给关上了。 这院门上有辅首,里面搭上门栓,外面是可以通过拧转辅首下的衔环打开的;但料想这青色巨蝎应该没这么么聪明,不会拧开门环。 院墙呢,有两米半高,吴夺不太清楚蝎子能不能爬墙进来。 吴夺关上院门之后,立即冲此时也来到院里的众人挥手,“先回房!” 众人便回了正房,化肥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吴夺关上房门之后,背部顶上房门才说道:“蝎子!” “什么?”庞统稍稍愣了愣。庞统虽然听他们说起过青色巨蝎之事,但毕竟当时没有身临其境,所以一时反应慢了半拍。 但是其他人的脸色却都变了。 “青色巨蝎带头,身后跟着一片蝎子,冲着院子来了,院门我关上了,不知道能不能爬墙进来!”吴夺三言两语解释道。 吴大志看了看化肥,“化肥它们也不怕了?” “化肥叫了一声,但是青色巨蝎毫不停步啊!化肥也当了逃兵!”吴夺说着,手在背后摸索了一番。房门和院门不同,没有门栓,外面是推开,里面是拉开,进出自由。 此时,化肥仰头冲着吴夺叫了两声,好像在进行反驳。 吴大志皱了皱眉,“化肥不是逃兵,蝎子伤不了它,但是却太多!只要不怕它,它也应付不过来!它这是提醒咱们赶紧躲进来。” “现在怎么办?” “你别顶着门,我先看看。”吴大志上前示意。 吴夺从门前闪开,吴大志将房门开了一条缝,用手电冲着院墙上下照射了一番,并没有蝎子出现,看来是不能爬墙。 不过,他们却也同时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蝎子们用钳子在“攻击”墙体。 这房子的墙体结构是内有黑石,外涂黄泥;要是院墙也这样,那么蝎子肯定是无能为力的。 但紧接着,院门上也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吴大志加快语速,“这些青蝎是因为冀州鼎影响地气产生的变异,其中最大的青色巨蝎应该是‘蝎王’!如今冀州鼎破土而出,它们肯定能感受到,这是被冀州鼎散发的气息吸引来的!” 吴夺不由又想到了上次在茂岭山地下暗河、青州鼎的秘藏之处遇到的红色怪蛇。 青州鼎散发阴木气息,木生火,怪蛇具有强烈的火性,所以是红色的。而冀州鼎散发阴水气息,水生木,巨蝎具有强烈的木性,所以是青色的。 不管是红蛇还是青蝎,都比变异前要强横得多。 而且,地下暗河的红色怪蛇只有一条,如今这青色巨蝎却还带了一大帮蝎子蝎孙! 庞统立即又拿起了电话,“老爷子,我这就再打个电话,调集人手过来解决蝎患!” “来不及了!青蝎本身就是木性,“蝎王”体型又大,这木质院门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就听到院门发出一声脆响,一块门板上出现了裂缝! 吴大志快步来到冀州鼎跟前,从鼎腹中拿出了那颗“小球”,接着说道:“赶紧先把箱子合上,减弱冀州鼎外散的气息!” 这颗“小球”,有乒乓球大小,通体黑色,看起来不像是石性,倒是有一种类似金属的光泽。 吴夺和葛亮动作最快,三下五除二将木箱四面竖起合上,又扣紧了盖子。 “这好像是陨铁制成!”吴大志看着黑色小球略略沉吟,继而咬了咬牙,“好在这里原有一个五行阵法!就看它行不行了!” 接着,吴大志打开了房门,“快,咱们不能守着冀州鼎!先到厢房里去!” 话音未落,门板上的裂纹“咔嚓”一声裂成了一道大口子,一只青色的巨钳,接着便从裂口中插了进来。 吴大志疾步而出,拿着黑色小球冲到了院子中央的“火池”前。 又是一声“咔嚓”,门栓断了! 院门就此被青色巨蝎推开,它一蝎当先直冲过来,身旁登时涌入了很多小蝎子。 出了正房的众人此时还在门口附近,现在跑进厢房好像还不如退守,因为冲向厢房的距离和蝎子们已经差不多了。 “爷爷!”吴夺高喊一声,率先冲向吴大志进行接应。 “莫慌!”吴大志迅速弯腰伸手,将手中的黑色小球按在了“火池”中央位置的朱砂之上。 恰在此时,乌云褪去,明月乍现,院里的能见度一下子高了很多。 吴大志直起身子,刚后撤一步,青色巨蝎就已经爬到了“火池”的对面,它的两侧,则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蝎子。 吴夺看得头皮发麻,吴大志却继续后撤到了吴夺身边,同时向吴夺身后的也准备接应的众人摆摆手,“没事儿,你们先进房!” 吴夺就势拉住吴大志的胳膊,“您还想一个人留在外面不成?!” 大家一起后撤,到了正房门口。 “你们看!”梅小梅突然指着青色巨蝎喊道。 众人就此一看,只见那青色巨蝎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盯着“火池”中的那颗黑色小球一动不动了。 “火池”中的黑色小球仿佛深深吸引了它。 吴大志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也稳稳站住,又看了看青色巨蝎周围。 此时,青色巨蝎的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蝎子。不过,它们也青色巨蝎一样,并没有继续冲过来,而是就此停在了“火池”周围,似乎都对“火池”中的黑色小球着了魔。 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青色巨蝎突然动了!两只巨钳相互摩擦,身子来回晃动。 而其他大大小小的蝎子们也蠢蠢欲动起来,但是它们的距离黑色小球却都不如青色巨蝎近,它们好像也不敢越线。 青色巨蝎在做了一番“准备动作”之后,身子一弓一弹,就跃入了火池,落在了朱砂之上。 接着它用两只大钳子护在黑色小球两侧,随后张开了嘴,一下子“含”住了黑色小球,仿佛想要吞下。 嗤······嗤······ “火池”之中,此时传出了类似火苗初着的声音。 青色巨蝎的身体不由颤动了几下,如同遭受了炙烤,黑色小球复又掉落在了它的嘴边。 腾! 紧接着,火池之中,朱砂之上,竟真的腾起了火苗! 火苗乍现之后,旋即骤然暴起,眨眼之间竟将青色巨蝎团团包裹! 但是,那个黑色小球的吸引力之大,竟然大到了让青色巨蝎烈火焚身若等闲,它在火焰之中挣扎着还在觊觎那颗黑小球。 呼!呼!呼! 青色巨蝎仿佛为火势添加了高能燃料一般,“火池”中的火势继而冲起了至少三米高! 熊熊火光将整个院子都给照亮了。 而火势加剧的同时,威力也仿佛骤增,青色巨蝎的身上冒出了青烟之后,片刻之间居然已经化作灰烬! 众人站在房门前,都看呆了,好似都忘了回房的事儿。 青色巨蝎灰飞烟灭之后,火势立减。 之前因为青色巨蝎在“火池”之中,其他的蝎子们好像不敢和它争抢黑色小球;青色巨蝎化作灰烬之后,这些蝎子中个头儿较大的,却又开始纷纷冲进火池,争抢黑色小球。 虽有青色巨蝎的前车之鉴,但是它们依旧浑然不惧烈火焚身。 青蝎扑火,火势又盛。 大蝎子化成灰,小蝎子继续。 前仆后继。 直到所有的蝎子在火池之中都化作了灰烬。 火势又开始减小了,越来越小,到最后,火苗也没了。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五行阵法,最后还救了我们一次。”吴大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木生火?”吴夺脱口而出。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吴大志。 吴大志先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才缓缓解释道: “青蝎是因为冀州鼎导致的阴水地气而变异,水生木,它们本身具有强烈的木性,而火池之中的朱砂乃是火性。 火池中的朱砂火性,在破阵之后,出现了沉寂状态。但是,依然可以再次催发!青色巨蝎的‘投入’,强烈的木性就此催发了火性,迸发出了明火。 但并不是什么样的木性,都能催发火池的火性。因为青色巨蝎的木性,根源上是从冀州鼎而来,冀州鼎又处在五行阵法之中,所以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吴夺点点头,“爷爷,您把黑色小球放入火池,原来是‘请蝎入瓮’啊!” 吴大志也点点头,又继续解释道: “对。黑色小球应该是陨铁制成,材质和冀州鼎材质本身一样具备金性;两千多年来,黑色小球一直在冀州鼎的鼎腹中,足以完全浸染冀州鼎的气息。 黑色小球对于青色巨蝎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等同于冀州鼎。 再者,黑色小球是金性,青蝎是木性,金克木;但死物对于活物来说,并不能真正克制,反而会引发强烈的敌意,就像那枚被夹碎的猪首铜璜。同时,天外陨铁的金性很特殊,让木性青蝎产生的敌意,与一般金属还不一样,会有强烈的刺激,引发深深的好奇。 莫大的吸引力、强烈的刺激、深深的好奇集于一身,导致了青蝎恋恋不舍、欲罢不能、至死不弃。 而且,我让你们赶紧合上冀州鼎的木箱,也是为了减弱冀州鼎的散发的气息,尽量不要‘分散’这些青蝎的‘注意力’······” 听吴大志说完,庞统不由慨叹,“真真是千钧一发啊!” 确实,青蝎能破门破窗,打电话召唤援兵,等他们赶过来,怕是来不及了。 这不是仅有一只青色巨蝎而已,还有大量的蝎子蝎孙。 在冀州鼎的“感召”下,它们可能死都不怕,肯定也不会怕化肥了;化肥面对这么多蝎子,自保尚可,但是想保护每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 吴大志这一手,真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的奇招,虽然有点儿冒险,但终究是险中求胜。 陨铁黑色小球安然无恙,冷却之后,吴大志从朱砂之上的灰烬中取出,冲洗干净之后,装起收好。 每取一鼎,“小球”可得妥善保管,最后的青州鼎,还须得用总共八球破除机关。 在等待运送车辆前来的过程中,众人又“以公谋私”,欣赏了一番冀州鼎。 ······ 冀州鼎被运走了,现场的善后工作庞统也安排好了,行动小组凯旋。 回到涸海镇的小院,天已大亮。 吃过早餐之后,庞统让大家先行休息,其他工作安排,睡起来再说。 大家确实都很累,这算是折腾了一天一夜。但是却都不容易入睡,因为虽然累,却取出了冀州鼎! 而且取鼎之后,又猝不及防面临毒蝎“群殴”,这种心理刺激实在太大了。 吴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出来之后,吴夺却看到权浩然正要上车。 “权叔,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s:///book/9/9364/881330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88章 千钧一发,奇招险胜 吴夺的“听力”在众人之中可算最佳,他看向门口的同时,大家还都没有什么反应。 吴夺依稀听到了院外传来了有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地面上出现了什么情况。 但却不是车辆的声音,也不是脚步声。 好像是下雨的雨点落在沙子上的“沙沙”声,但感觉“摩擦力”更大一些。而且,现在并没有下雨。 说话之间,吴夺便走向了门口。化肥则先他一步,跑出了门口。 出了房门,院门外的声音更明显了一些;这时候,化肥已经又先到了院门口。 吴夺紧接着也跑到了院门扣,夜色中拿起手电一照,结果,他看到了先前“偶遇”的那只青色巨蝎! 而且,青色巨蝎的身后,还有很多蝎子蝎孙,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一片,有种“倾巢出动”的感觉。 此时青色巨蝎距离院门口,已经只有十几米。 化肥站在门口,好像有些烦躁,紧接着冲着打头的青色巨蝎发出了一声吼叫。 但是,此时青色巨蝎却好似不像之前那样害怕化肥了,它看到化肥、听到吼叫,却连迟疑都没有,继续前行。 化肥歪了歪头,忽然间一个转身,接着就回到了院门里头。 吴夺一看,好家伙,关键时刻怎么怂了? 来不及多想,吴夺立即也窜回了院子,用最快的速度把院门给关上了。 这院门上有辅首,里面搭上门栓,外面是可以通过拧转辅首下的衔环打开的;但料想这青色巨蝎应该没这么么聪明,不会拧开门环。 院墙呢,有两米半高,吴夺不太清楚蝎子能不能爬墙进来。 吴夺关上院门之后,立即冲此时也来到院里的众人挥手,“先回房!” 众人便回了正房,化肥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吴夺关上房门之后,背部顶上房门才说道:“蝎子!” “什么?”庞统稍稍愣了愣。庞统虽然听他们说起过青色巨蝎之事,但毕竟当时没有身临其境,所以一时反应慢了半拍。 但是其他人的脸色却都变了。 “青色巨蝎带头,身后跟着一片蝎子,冲着院子来了,院门我关上了,不知道能不能爬墙进来!”吴夺三言两语解释道。 吴大志看了看化肥,“化肥它们也不怕了?” “化肥叫了一声,但是青色巨蝎毫不停步啊!化肥也当了逃兵!”吴夺说着,手在背后摸索了一番。房门和院门不同,没有门栓,外面是推开,里面是拉开,进出自由。 此时,化肥仰头冲着吴夺叫了两声,好像在进行反驳。 吴大志皱了皱眉,“化肥不是逃兵,蝎子伤不了它,但是却太多!只要不怕它,它也应付不过来!它这是提醒咱们赶紧躲进来。” “现在怎么办?” “你别顶着门,我先看看。”吴大志上前示意。 吴夺从门前闪开,吴大志将房门开了一条缝,用手电冲着院墙上下照射了一番,并没有蝎子出现,看来是不能爬墙。 不过,他们却也同时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蝎子们用钳子在“攻击”墙体。 这房子的墙体结构是内有黑石,外涂黄泥;要是院墙也这样,那么蝎子肯定是无能为力的。 但紧接着,院门上也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吴大志加快语速,“这些青蝎是因为冀州鼎影响地气产生的变异,其中最大的青色巨蝎应该是‘蝎王’!如今冀州鼎破土而出,它们肯定能感受到,这是被冀州鼎散发的气息吸引来的!” 吴夺不由又想到了上次在茂岭山地下暗河、青州鼎的秘藏之处遇到的红色怪蛇。 青州鼎散发阴木气息,木生火,怪蛇具有强烈的火性,所以是红色的。而冀州鼎散发阴水气息,水生木,巨蝎具有强烈的木性,所以是青色的。 不管是红蛇还是青蝎,都比变异前要强横得多。 而且,地下暗河的红色怪蛇只有一条,如今这青色巨蝎却还带了一大帮蝎子蝎孙! 庞统立即又拿起了电话,“老爷子,我这就再打个电话,调集人手过来解决蝎患!” “来不及了!青蝎本身就是木性,“蝎王”体型又大,这木质院门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就听到院门发出一声脆响,一块门板上出现了裂缝! 吴大志快步来到冀州鼎跟前,从鼎腹中拿出了那颗“小球”,接着说道:“赶紧先把箱子合上,减弱冀州鼎外散的气息!” 这颗“小球”,有乒乓球大小,通体黑色,看起来不像是石性,倒是有一种类似金属的光泽。 吴夺和葛亮动作最快,三下五除二将木箱四面竖起合上,又扣紧了盖子。 “这好像是陨铁制成!”吴大志看着黑色小球略略沉吟,继而咬了咬牙,“好在这里原有一个五行阵法!就看它行不行了!” 接着,吴大志打开了房门,“快,咱们不能守着冀州鼎!先到厢房里去!” 话音未落,门板上的裂纹“咔嚓”一声裂成了一道大口子,一只青色的巨钳,接着便从裂口中插了进来。 吴大志疾步而出,拿着黑色小球冲到了院子中央的“火池”前。 又是一声“咔嚓”,门栓断了! 院门就此被青色巨蝎推开,它一蝎当先直冲过来,身旁登时涌入了很多小蝎子。 出了正房的众人此时还在门口附近,现在跑进厢房好像还不如退守,因为冲向厢房的距离和蝎子们已经差不多了。 “爷爷!”吴夺高喊一声,率先冲向吴大志进行接应。 “莫慌!”吴大志迅速弯腰伸手,将手中的黑色小球按在了“火池”中央位置的朱砂之上。 恰在此时,乌云褪去,明月乍现,院里的能见度一下子高了很多。 吴大志直起身子,刚后撤一步,青色巨蝎就已经爬到了“火池”的对面,它的两侧,则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蝎子。 吴夺看得头皮发麻,吴大志却继续后撤到了吴夺身边,同时向吴夺身后的也准备接应的众人摆摆手,“没事儿,你们先进房!” 吴夺就势拉住吴大志的胳膊,“您还想一个人留在外面不成?!” 大家一起后撤,到了正房门口。 “你们看!”梅小梅突然指着青色巨蝎喊道。 众人就此一看,只见那青色巨蝎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盯着“火池”中的那颗黑色小球一动不动了。 “火池”中的黑色小球仿佛深深吸引了它。 吴大志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也稳稳站住,又看了看青色巨蝎周围。 此时,青色巨蝎的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蝎子。不过,它们也青色巨蝎一样,并没有继续冲过来,而是就此停在了“火池”周围,似乎都对“火池”中的黑色小球着了魔。 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青色巨蝎突然动了!两只巨钳相互摩擦,身子来回晃动。 而其他大大小小的蝎子们也蠢蠢欲动起来,但是它们的距离黑色小球却都不如青色巨蝎近,它们好像也不敢越线。 青色巨蝎在做了一番“准备动作”之后,身子一弓一弹,就跃入了火池,落在了朱砂之上。 接着它用两只大钳子护在黑色小球两侧,随后张开了嘴,一下子“含”住了黑色小球,仿佛想要吞下。 嗤······嗤······ “火池”之中,此时传出了类似火苗初着的声音。 青色巨蝎的身体不由颤动了几下,如同遭受了炙烤,黑色小球复又掉落在了它的嘴边。 腾! 紧接着,火池之中,朱砂之上,竟真的腾起了火苗! 火苗乍现之后,旋即骤然暴起,眨眼之间竟将青色巨蝎团团包裹! 但是,那个黑色小球的吸引力之大,竟然大到了让青色巨蝎烈火焚身若等闲,它在火焰之中挣扎着还在觊觎那颗黑小球。 呼!呼!呼! 青色巨蝎仿佛为火势添加了高能燃料一般,“火池”中的火势继而冲起了至少三米高! 熊熊火光将整个院子都给照亮了。 而火势加剧的同时,威力也仿佛骤增,青色巨蝎的身上冒出了青烟之后,片刻之间居然已经化作灰烬! 众人站在房门前,都看呆了,好似都忘了回房的事儿。 青色巨蝎灰飞烟灭之后,火势立减。 之前因为青色巨蝎在“火池”之中,其他的蝎子们好像不敢和它争抢黑色小球;青色巨蝎化作灰烬之后,这些蝎子中个头儿较大的,却又开始纷纷冲进火池,争抢黑色小球。 虽有青色巨蝎的前车之鉴,但是它们依旧浑然不惧烈火焚身。 青蝎扑火,火势又盛。 大蝎子化成灰,小蝎子继续。 前仆后继。 直到所有的蝎子在火池之中都化作了灰烬。 火势又开始减小了,越来越小,到最后,火苗也没了。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五行阵法,最后还救了我们一次。”吴大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木生火?”吴夺脱口而出。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吴大志。 吴大志先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才缓缓解释道: “青蝎是因为冀州鼎导致的阴水地气而变异,水生木,它们本身具有强烈的木性,而火池之中的朱砂乃是火性。 火池中的朱砂火性,在破阵之后,出现了沉寂状态。但是,依然可以再次催发!青色巨蝎的‘投入’,强烈的木性就此催发了火性,迸发出了明火。 但并不是什么样的木性,都能催发火池的火性。因为青色巨蝎的木性,根源上是从冀州鼎而来,冀州鼎又处在五行阵法之中,所以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吴夺点点头,“爷爷,您把黑色小球放入火池,原来是‘请蝎入瓮’啊!” 吴大志也点点头,又继续解释道: “对。黑色小球应该是陨铁制成,材质和冀州鼎材质本身一样具备金性;两千多年来,黑色小球一直在冀州鼎的鼎腹中,足以完全浸染冀州鼎的气息。 黑色小球对于青色巨蝎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等同于冀州鼎。 再者,黑色小球是金性,青蝎是木性,金克木;但死物对于活物来说,并不能真正克制,反而会引发强烈的敌意,就像那枚被夹碎的猪首铜璜。同时,天外陨铁的金性很特殊,让木性青蝎产生的敌意,与一般金属还不一样,会有强烈的刺激,引发深深的好奇。 莫大的吸引力、强烈的刺激、深深的好奇集于一身,导致了青蝎恋恋不舍、欲罢不能、至死不弃。 而且,我让你们赶紧合上冀州鼎的木箱,也是为了减弱冀州鼎的散发的气息,尽量不要‘分散’这些青蝎的‘注意力’······” 听吴大志说完,庞统不由慨叹,“真真是千钧一发啊!” 确实,青蝎能破门破窗,打电话召唤援兵,等他们赶过来,怕是来不及了。 这不是仅有一只青色巨蝎而已,还有大量的蝎子蝎孙。 在冀州鼎的“感召”下,它们可能死都不怕,肯定也不会怕化肥了;化肥面对这么多蝎子,自保尚可,但是想保护每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 吴大志这一手,真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的奇招,虽然有点儿冒险,但终究是险中求胜。 陨铁黑色小球安然无恙,冷却之后,吴大志从朱砂之上的灰烬中取出,冲洗干净之后,装起收好。 每取一鼎,“小球”可得妥善保管,最后的青州鼎,还须得用总共八球破除机关。 在等待运送车辆前来的过程中,众人又“以公谋私”,欣赏了一番冀州鼎。 ······ 冀州鼎被运走了,现场的善后工作庞统也安排好了,行动小组凯旋。 回到涸海镇的小院,天已大亮。 吃过早餐之后,庞统让大家先行休息,其他工作安排,睡起来再说。 大家确实都很累,这算是折腾了一天一夜。但是却都不容易入睡,因为虽然累,却取出了冀州鼎! 而且取鼎之后,又猝不及防面临毒蝎“群殴”,这种心理刺激实在太大了。 吴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出来之后,吴夺却看到权浩然正要上车。 “权叔,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正文卷 第489章 玉石巴扎,黑皮赌料 权浩然笑道,“噢,我得去趟敦煌,冀州鼎要在敦煌完成最后的检查、保养、封装,然后运往燕京;所以需要我参与一下。完事儿再跟你们会合。” “你们好好休息,第一鼎上报之后,上头可能会进一步研究一下,再确定下一鼎的具体计划。”坐在驾驶位上的李山也笑道,“我开车,送完权先生就回来。” 两人走后,庞统也出了门,他走到吴夺身边,“小吴啊,年轻人就是精力充沛!忙了这么多天,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庞统却很认真地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我们寻鼎,广大人民群众确实是受益的。” “庞局,我们也不是白干,最起码我是受益良多。” “嗯,我已经打报告了,到时候也会给你们划拨一笔费用。” “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能亲手取鼎的这个过程。这哪是钱能换来的?哈哈。” “你的名头我可听说了,以你的眼力,也不可能缺钱。” “您就别夸我了,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么?现在还处于学习阶段。” “不要谦虚,一代后浪超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当年的吴镝,比你也大不了几岁。” 吴夺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庞局,关于吴镝,您这边还有啥消息么?” “他是你堂叔,我肯定不如你爷爷知道得多啊!”庞统摆摆手,“你要说现在突然有个人失踪,那么从他最后一次出现入手,可以调查的东西很多;不说别的,监控摄像头和手机追踪那可了不得。可是在九十年代,他又不是违法犯罪嫌疑人,来去自由,想查就难了。” “噢。”吴夺也就此岔开了话题,“庞局,下一处地点,您应该大体有个数?” 话音刚落,好几个房间的门都开了,大家“不约而同”走了出来。 “你看看,说到关键地方,都不在屋里听了。”庞统笑道,“我不仅不能确定,而且我估计怎么也得一周之后才能定。冀州鼎所在的那片范围,我也得等着完全善后、处理妥当。所以啊,你们可以抽出几天,到附近玩玩。” “这附近哪有什么好玩的?”梅小梅撇撇嘴。 “可以去乌鲁木齐,甚至去和田嘛!距离虽然也不算近,但毕竟在疆区,比咱们原先待的其他地方可近多了,这几天又没啥事儿。” 吴大志摆摆手,“这小院挺好,我正好清净几天。” 化肥站在吴大志脚边,附和一般叫了一声。 “嗯,我也不出去了。”葛亮接口,“最近跟吴爷爷学了不少,我也得静心消化一下。” “你不是号称玉石之王么?咱们去和田看看?”宁霜却看向吴夺。 “逛玉石巴扎啊?” “嗯,我也很喜欢和田玉籽料。” 巴扎,在汉语中就是市场、集市的意思。和田玉和田玉,要是去和田,怎么能不去玉石巴扎呢? “你想去,咱就去。”吴夺没啥可犹豫的。 庞统看了看他俩,“可得注意安全。” 说完,庞统又看了看梅小梅。 梅小梅接着就说,“一说和田,我也想去,我也很喜欢和田玉;就是,不会当灯?” 吴夺笑道,“你都可以当保镖了。” “小梅一起去也行。正好小梅你开咱们的车,各种通行证你也熟悉。”庞统颔首。 ······ 看似都在疆区,但是从涸海镇到和田,路程却有上千公里。这就不仅是到和田巴扎看玉石了,还顺带自驾游了。 庞统有庞统的想法,放飞他们,是一种心理调适;出去的人对不出去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心理调适。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自驾出发了。 从涸海镇到和田,自驾游还真是一条不错的路线,沙漠戈壁,山川河流,草原湖泊······ 吴夺还是第一次领略如此辽阔美妙、层次丰富的自然景观,一时间还真有些沉醉。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梅小梅好像真有点儿灯泡的感觉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梅小梅说想来,她自己想不想不知道,但主要是看庞统的眼色行事。 九鼎的任务尚未完成,让他们出来可以,但两个人还是少了点儿;安排梅小梅“跟随”,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她毕竟是官方的人,身手还不错,也有其他人不具备的经验。 同时,那也得看是谁要出去玩儿。要是吴大志要出去,庞统怕就不会如此痛快地答应和安排了。 因为一路观光,他们早晨六点多出发,直到晚上将近十点才进了和田的市区。 此时依然尚未天黑。 酒店是提前定好的,入住休息。 第二天起得稍晚,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去了和田有名的玉石巴扎。 和田以和田玉闻名,玉石巴扎有很多,大大小小。 同时,和田还有一个和田大巴扎,在市区的东北面,毗邻国道。不过,和田大巴扎是个综合性市场,聚集了各种名优百货,玉石不是主要的。 而吴夺他们去的玉石巴扎,当地人称为大桥巴扎。 虽然玉石巴扎上有各种各样的和田玉料,但来玉石巴扎的买家,瞄准的主要是和田玉籽料。 和田玉籽料的来源,主要是两条河,一条叫玉龙喀什河,又叫白玉河;一条是喀拉喀什河,又叫墨玉河。 玉龙喀什河发源于昆仑山北坡,自南向北流经和田绿洲,随后与喀拉喀什河汇流,后续被称为和田河,最后注入塔里木河。 所谓籽料,就是产自昆仑山的山料,在崩落后落入河中,经过河水千万年的冲刷,最后变成了没有棱角、相对圆润的形状;有一些还因为河水和淤泥中各种元素的侵染,形成了不同的皮色。 所以,籽料和山料的不同,不在于本质;从本质上说,玉石成分是一样的;不同在于籽料经过了河水的滋润和冲刷,得到了大自然的“二次加工”,就此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改良和美化。 籽料是要从河水中采和从河滩中挖的。 不过,和田玉应用的历史太久远了,籽料资源现在几近枯竭。现在即便能挖,挖出来的也多是垃圾料。 就算在和田玉石巴扎上,好的籽料也不多了;一旦出现好料子,要价也都是高得出奇。 摊主:“阿达西,玉石要不要?” 买家:“先看看。” 摊主:“好好看。” 买家:“这个小籽多少克?” 摊主:“有眼光!天地红皮,还是纯纯的白肉嘛,称一称嘛,10.6克。” 买家:“多少钱?” 摊主:“五万!” 买家:“五万一颗?我要了!” 摊主:“你这是开玩笑的嘛?你问多少克,我说的是克价。” ····· 摊主这样说,别觉得他是临时加价,也别觉得他漫天要价;在玉石巴扎上,极品好料就是这么个行情,克价几万不稀奇。 而垃圾料,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摊主:阿达西,玉石要不要? 买家:你这里的料子,看着都一般啊! 摊主:好料有好料的价格,想看更好的精品,我单独给你拿嘛。 买家:这块大料子多重?什么价钱? 摊主:刚称过,1.8公斤,裂少,能出镯子的!五万! 买家:这肉质不行,青灰,还带棉带僵,出镯子也很难看的,只能挑好的地方抠珠子了。五百行不行? 摊主:五百?太少了,太少了! 买家:四百! 摊主:卧槽!无情!五百拿走,四百不行。 ······ 至于做皮做色的那种“籽料”,那就得看是谁买了。 吴夺他们三人之中,自然是吴夺在玉石上的眼力最高,宁霜也算懂玉,但是在辨别真假方面,毕竟不是高手。而梅小梅,那就更外行了。 这个大桥巴扎,算是市内最为集中的玉石交易市场。这里头,还有很多来自苏州、南阳等地的玉商。苏州和南阳,当下是华夏和田玉交易的两个著名的大市场。 吴夺虽然不是玉商,但也是逛市场的老手,他先是大致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 巴扎上,垃圾料的占比,不夸张地说,得有九成以上。而精品的好料子,却又贵得离谱;特别是大开门的料子,根本没有还价的余地。 哪怕是一些修过型的小籽料,开价也都很高。这修过型的,和假籽不一样,只是真籽的型不太好,加以修磨。不过修过型的肯定比不了纯天然的。 吴夺逛的同时,也听到了一些人的议论,有人说这行情涨得太快了,现在的行情,比春节前起码高了三成。当然,这说的是精品好料。 和田玉,哪怕是只说和田玉籽料,品质也是千差万别,贵有贵的道理,便宜有便宜的问题;既想便宜,又想料子好,这年头儿,那就基本奔着吃药去了。 逛着逛着,快走到市场的另一头了,吴夺忽然发现一个摊子前乌泱泱围满了人,而且议论纷纷。 梅小梅不懂和田玉,碰到这个热闹,却想看一看。 吴夺也先想看一看,他不是想看热闹,而是隐约见到摊位上摆了一块硕大的籽料。 这个摊位是那种柜台式的,上面还带了个篷子;同时,摊位上好像就摆了这么一块籽料。 “我上前看看。”吴夺扭头对宁霜和梅小梅说了一声,便从一处空当比较大的地方顺势挤了挤。 这料子确实大,长度得有两尺多,最宽和最厚的地方也都超过了一尺,大致形状嘛,像个土豆。 听旁边的人议论,刚才摊主报过重量了,很吉利,49.5公斤,也就是99斤。 近百斤的和田玉籽料的确很少见。 这块料子通体黑皮,皮上的毛孔也很自然。吴夺一眼就看出是真皮真色。 俗话说,千年红皮万年黑。黑皮之下,容易出老熟的玉肉——容易出不代表都能出。 不过,这块料子不仅有一头带着浓重的僵块,而且表面也有一些僵点。所谓僵,大致就是相对松散、缺乏玉性结构;僵重的话,干脆就像那种松垮的石头一样。 和田玉籽料如果皮上带僵,最怕的就是“窜僵”,也就是僵不仅在皮下薄层,还会窜到玉肉深处;而且窜僵的玉肉,还容易在周边出现脏沁。这样的话,一块料子基本就完犊子了。 所以,这是一块赌料。黑皮很厚,僵也不透光,不知道里面的玉肉到底啥情况。 赌石这玩意儿,主要是在翡翠上玩儿。翡翠的全皮料子,不仅有皮,还有雾层;而且场口不同,特点不同;还有些料子变种变色,出其不意;想通过表皮判断里头的情况,确实比和田玉相对更难。 和田玉通常皮比较薄,即便有厚皮,一般也不是通体包裹。 但是和田玉也有赌石赌料。赌的,主要就是类似这样的料子 这么大一块料子,只要玉肉干净,玉色不太差,僵没有吃进太深,可利用的价值就很大。 如果窜僵窜脏,甚至里面的玉肉本身就不行,那就是赌垮了。 比如行里常说的“火龙果”,就是里面的肉布满了脏点;再比如直接切出了很差的“鸡骨”,就是尚未成熟的玉肉,瓷性强玉性差。 人多,嘴杂。吴夺都不用自己问,便知道了摊主的报价。 九十九万。 摊主这是照着一斤一万来的。 这块料子,要是能切出干净的白肉,哪怕一般的白度,一斤十万八万没问题;如此,出成能有三成,那也是大赚一笔。 要是切出干净的青白肉,青白肉一般比较致密,油性也足,一斤两三万也差不多;如此,出成有五成以上就能赚。 但摊主开市就摆出来了,到现在依然没人敢赌。 因为这块料子,最怕的就是玉肉不干净。 而且极其难以判断。 再加上九十九万的价格,毕竟不是小数。赌好了确实能大赚一笔,但是垮了也会赔得很惨。 摊主是个很高大的当地汉子,带着个小帽子,留着两撇胡子,见没人再问,便上前拍了拍这块大料子: “价钱嘛,不可能降了,有要的没有?没有要的我就拉回家了!中午要吃个烤全羊嘛,下午睡一觉,明天发到乌鲁木齐去了。” 此话一出,人散了一些。 吴夺趁势挤上前去,也摸了摸这块大料子。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没有经过人工的东西,听不出什么来;但要发挥真正的技术,也不能不试试手感。 正文卷 第490章 听力升级,大涨不切 这料子的手感不错,尤其是这块料上的那块僵的表面,还能感觉到一丝润度。 玩和田玉的,一般都知道一句话:僵边出细肉。 可也得看是什么僵,而且需要出现僵和肉界限分明,僵不能沁到肉里。 “嗯?”摸着想着,吴夺忽而眉头一皱。 因为声音出现了。 类似旋律的声音他是没听到,但是却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这种声音很难形容,如同嫩芽破土而出,好似花朵层层绽放,仿佛面团发酵膨胀······ 这是“发育成长”的声音。 这种声音感应不出内容,却能感应到一种状态。 这块大籽料内部成熟度的状态! 这种成熟度,包括了玉肉、杂质、绺裂、结构······ 吴夺一时之间有点儿懵圈。 之前不是没有试过天然的未经人工的东西,根本不会有声音。 这是······ “听力”升级了? 恍惚之间,吴夺顺手又摸了摸籽料下面的柜台,用心“聆听”。 没声音。 噢,这柜台没有自己年纪大,看来天然形成的东西,也得有一定年份。 这个,回头得详细验证一下······ 为什么会出现升级呢? ······ “阿达西?你怎么了?”摊主伸手在吴夺眼前晃了晃,“想要买这块玉石吗?” “噢!”吴夺回神,“我刚来,不知道什么重量?什么价钱?” 重量和价钱他已经知道了,他需要借这样不用动脑子的问题缓一缓情绪,稳一稳心神。 摊主便又介绍了一番。 周围的人也自觉向后让了让。 宁霜和梅小梅见吴夺居然看上了这么个大家伙,有些惊讶。 尤其是梅小梅,在她眼里,就没有“做料”这一说,她要买的话,只想买能穿手串的小籽料,或者能佩戴、盘玩的天然挂件、手把件料子。 “阿达西,九十九万确实高了,让一让。”吴夺也跟着称呼他为“阿达西”。在玉石市场,到处充斥着“阿达西”这个称呼,相当于朋友、兄弟、哥们儿的意思。 “让不了,让不了。”摊主连连摆手。 “谈生意嘛,重点是个谈字,一口咬定,就没得谈了。”吴夺笑呵呵,“好玉石,好朋友。” “你真想买吗?” “真想买,就是价钱确实高了,这是块赌料,我也是碰运气。万一垮了,能少赔一点儿是一点儿。” “你要是切了赚了钱,会分给我吗?”摊主看着吴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这话问得挺有意思,正确答案肯定是不能。 但是吴夺却很干脆地笑道:“能!” 这里头其实有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分多少啊!赚一百万,分他一百,吴夺肯定能。 “能分我多少?”摊主却接着揪住了这个很重要的点。 吴夺看着这个高大的摊主,心说他还挺有意思哈,“你想分多少?” “你看着给嘛!”摊主摊摊手。 “我不说,你说,你想要多少?” “阿达西,你挺有意思的!”摊主翘起了大拇指。 吴夺哭笑不得,是我有意思还是你有意思啊? “这样,我给你优惠,如果你赚了,把我给你优惠的再给我,行不行?” 吴夺心道,你和周围这帮人不知道,我可听到了!这料子必赚,而且是大赚!把优惠的再给你,那不还等于不优惠嘛? “那我要是赔了呢?”吴夺笑着反问。 摊主想了想,“如果你赔了,我发你一个一万块的红包,安慰你受伤的心脏。” 这个“受伤的心脏”听着是真别扭。 不过,摊主能这么说,让吴夺还是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他会说“赔了你只能自认倒霉”之类的。 摊主可不知道这料子会大赚,不然他自己早就切了。不知道能赚,还能有这样的说法,其实是挺难得的。 “好!就这么定了!” 这里人太多,吴夺也不想磨叽了。本来就是习惯性砍价,结果却砍出这么一连串叮叮当当来,本质上还相当于没砍。 “五十万!我也够意思?”摊主接着又道。 好家伙! 吴夺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子让了这么多! 够猛的。 就这个块头儿的和田玉黑皮籽料,哪怕是全赌料,五十万也是不折不扣的低价。 “早说五十万啊!五十万我也敢赌。”旁边有人叫道。接着又有好几个人跟着起哄。 摊主却抬起手点了点他们,“这位帅哥来之前,我也问过你们,赚了钱会不会分给我,结果你们怎么说的?” “嗐!那不是开玩笑嘛!”人群中有人应道。 “你连玩笑都开不起。”摊主接着指了指吴夺,“我相信,他,不是开玩笑。” “咳咳。”吴夺面露尴尬。 这料子,他既然“听”了,大赚那是肯定的。关键问题是,他也没想到摊主会一下子砍掉一半的价钱! 吴夺本来以为,能优惠个十万八万就是极限了,没想到这摊主这么豪横。 “行不行?”摊主又问吴夺。 “行。”吴夺还能说啥? “切料子的工费,你可得自己出。” 吴夺不由哈哈大笑。这摊主真有点儿可爱,你说你好几十万都让了,倒在那点儿工费上认真起来,切料子的工费,当然不能让你出了。 “工费是小事儿。不过,我不想在玉石巴扎上切。” 吴夺想的是,现在得分一分轻重缓急,先把料子拿下,九鼎之事完成再切不迟。 这块料子,是能切出浑厚白肉的,浑厚到过灯无结构;白度虽然达不到商家炒作的什么“一级白”,但是称之为白玉是没有问题的,色正,不闪青不闪灰。 常玩和田玉的都知道,真正高密度的浑厚料子,都不怎么太白;那些所谓高密高白的籽料,其实大多是俄料做的。但是俄料白度密度是够了,油性脂份却又不行。 而料子一头的僵块,根本就可以直接切掉,并没有影响到玉肉。表面的僵点呢,大部分没有深入下去,只有几处深入到了玉肉,却不是扩散性深入,而是线状深入;这么大的料子,这样的僵线,通过切割去掉就是了。 粗略估算,这块99斤的料子,至少能切出三分之一的干净浑厚的白肉。 这种品质的白玉,克价过千没问题;如果做成成品,必然还会更高,特别是镯子。 就算能出三十斤,克价按一千整算,那也是一千五百万! 所以,就算没有九鼎的事儿,吴夺也不会在玉石巴扎上切。人生地不熟的,这么值钱的东西切出来,就算有特调局的梅小梅“护驾”,也要尽量避免可能出现的不必要的麻烦。 摊主好像误会吴夺的意思了,“我们村里,也有个玉石加工作坊,到那里切也行。” 没等吴夺接话,摊主又道,“正好今天中午家里吃烤全羊,来阿达西,我请你吃!” 吴夺笑了笑,掏出手机,“我还是先给你转账!” 摊主却摆摆手,“不,转账到银行,不要这样交易。” “为什么?” “心里踏实!” 摊主坚持这么干,吴夺也只好应了。 既然交易完成,又不在现场切,围观的人群也就散了。 摊主把这块大籽料用泡沫袋层层包裹,封上胶带,又用很粗的麻绳给捆扎好了。 他的力气很大,双手抓绳,提着走到了停车场。最后放到了吴夺他们的越野车的后备厢里。 本来吴夺想让他先放到他自己的车里,交易完了再搬到越野车上,但是摊主说这样太麻烦。 “我相信你,再说了,你敢直接拉走,那就是抢劫,抢劫几十万,那可是大大的重罪!”摊主还如此解释。 摊主的车是一辆面包车。各开各车到了银行。 吴夺和摊主进去交易,宁霜和梅小梅就在车上等着了。 这个银行网点还挺忙,取了号坐下等待的时候,吴夺和摊主聊了聊,相互自我介绍了一番。 摊主说自己叫阔孜巴依,吴夺便顺口笑称“巴依老爷”。 阔孜巴依还告诉吴夺,这块料子,他犹豫了好久想切的,一直不敢切。结果今天弄到玉石巴扎上,碰到了吴夺。 他落到五十万,其实不是冲动。因为虽然市场价摆在那儿,但他收来的价格却并不高。 本来呢,九十九万是个虚价,也是可以谈的。他之所以说一口价,是因为他发现吴夺来之前,其他人都没有真心实意想买的,也都没有赌的胆量。 而且不知怎么的,他看吴夺特别顺眼。 吴夺没有解释其实自己暂时不会切的,但是转账的时候,却直接给阔孜巴依转了一百万整。 阔孜巴依又惊又慌,“吴,你这是干什么?” “柜台上不方便说,完了我告诉你。” 办完之后,吴夺告诉阔孜巴依,“你不是说了么,如果切涨了,就把你优惠的再给你。但是我想把料子运走,短时间内切不了。索性就先把你优惠的给你!” “可你要是赔了怎么办?” “要是赔了,我相信你会还给我的。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不管什么时候切,我都会告诉你一声,拍些视频啊图片啊什么的发给你。” “就算是这样,你应该给我九十九万,这还多给了一万啊?” 吴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这是你的一万!” 阔孜巴依之前说,如果切垮了,赔了,会给吴夺发一个一万块的红包。 “这······”阔孜巴依一时不知该说啥好了。 这笔买卖做的,做到最后比不讲价还多花了一万。 但好像很开心。 ······ 阔孜巴依在吴夺的坚持和如果赔了再退钱的“君子协定”下,到底接受了这一万块。 不过,他也非要让吴夺到他家里做客,不去不行。 阔孜巴依的家,在和田的玉龙喀什河镇的一个村子里。 吴夺没想到,这个村子建设得如此漂亮,宽阔平坦的村道,规整美观的院落,绿树掩映,环境优美;村里还有一站式服务大厅哩。 阔孜巴依家的院子很大,也很整洁。 今天家里吃烤全羊,阔孜巴依的父母身体都很硬朗,主要就是他俩烤羊;妻子名叫阿娜尔罕,长得很漂亮,做了很多当地特色面点和小吃;两个孩子,大儿子上初中,小女儿上小学,成绩都很好。 真是个幸福的家庭。 一大家子人热情欢迎吴夺、宁霜、梅小梅。 “这是我的好朋友吴,和他的两个女朋友······”阔孜巴依话没说完,吴夺连忙打断,“巴依老爷,我只有一个女朋友。另一个,是女性朋友,小梅姐姐······” 这顿饭吃得融融泄泄,烤羊的香味和欢声笑语一起飘荡在院子里。 席间,阔孜巴依和爱人还一起跳了个舞。 梅小梅对脑袋的“左右搓”非常感兴趣,说自己以前总也学不会。她这个“左右搓”的称谓,惹得阔孜巴依全家哈哈大笑。 结果阿娜尔罕指点了梅小梅一番,居然现场就能“搓”得有模有样了。 临走的时候,阔孜巴依还把葡萄干、肉干等等大包小包地往车上塞,一个劲儿嘱咐下次来和田一定到家里。 ······ 回去的路上,吴夺却琢磨起了“听力”升级的事儿。 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升级的。看起来,除了年份限制,好像也是有针对性的,普通的东西他也不是没接触过,貌似不行。 但是他很久没有接触过这种纯天然一刀未动的和田玉籽料了,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出现的。 吴夺想来想去,还是归结到了“鼎”上。 会不会是因为九鼎神器?当时“听”了豫州鼎,之前又“听”了冀州鼎,“双鼎共鸣”引发升级? 不过,脑子里冒出“双鼎共鸣”这个词儿之后,吴夺也不由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宁霜看了看他。梅小梅开车,他俩坐在后排。 “你相信这块料子能切涨么?” “我怎么知道?不过你敢花这么多钱赌,总得有个八成把握?” “差不多。等九鼎的事儿完成了,一起看啊!” “嗯。” 这时候开车的梅小梅插了一句,“我说吴老板,因为你这个大家伙,我今天可是都没好好逛啊。” “这才来了一天,明天可以继续啊!” “啥理解能力啊!”梅小梅撇撇嘴。 s://.c/read/28672/23983311.html .c。m.c 正文卷 第491章 锔活秀,瓷盘银钉 “她的意思是让你请客。”宁霜抿嘴一笑。 “中午刚吃了人家的烤羊。”吴夺说,“晚上还想吃什么呢?” “在人家里,放不开。你再请一顿烤肉,和田的烤肉也很有名的。” “木问题。”吴夺顿了顿,“小梅姐,你老公是不是没有你能吃?” “我老公不是比不比我能吃的问题,而是他不吃肉,只吃素。” “那岂不是······养生达人?”吴夺本来差点儿说和化肥一样,但化肥在梅小梅眼中,终究是一只狗,好在还没说到关键词汇。 “这你可说对了,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定时定量吃饭。” “高人啊!他是科技工作者?” “庞局告诉你的?” “不是啊,我就顺口一猜。猜中了?” “你也没猜对,不过还是别说他了。” 吴夺:“······” 宁霜此时接口道,“庞局的爱人倒是科技工作者,在航空航天研究所工作。” “有名的冰山美人啊!”梅小梅露出八卦的表情,“据说庞局年轻的时候也挺帅,而且是泡妞达人,但现在胖出天际了。” ······ 回到酒店,吴夺先是联系了专业的玉石托运公司,把那块大籽料发回了齐州。本来他想发给常松或者罗宇泽,宁霜提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麻烦人保存这么长时间不太好;不如发给他老爸,放家里比较稳妥。 吴夺便听了她的。 晚饭吴夺又请梅小梅吃了一顿烤肉。当地的大肉串子实在是太大了,一串一斤。不过味道确实不赖,不是用木炭烤的,是用果木烤的,而且腌料似乎很特别。 第二天早饭梅小梅提议吃烤包子,而且吃早饭的时候又改了主意,说别去玉石市场了,去河滩上转转,没准能捡到块籽料呢。 吴夺心说,捡到籽料是不可能的,现在几乎所有的河床早就被挖掘机和挖玉人撸了不知多少遍了。不过,到河滩上玩玩也不错。 河滩上的确布满了圆润的石头,但大多是鹅卵石。 而且居然有很多人在河滩上翻找。有的可能就是图个乐子,有的可能是喜欢奇石,不排除也有那种心存侥幸真想捡到籽料的。 梅小梅战绩赫赫,短短一个小时就收获了两块“籽料”,而且一块是“黄皮”,一块“润白”。 经过吴夺鉴定,“黄皮”的是卡瓦石,“润白”的是水石。 卡瓦石的成分和蛇纹石相近,在疆区产量极大,也有冲刷出来的“籽料”。“卡瓦”的意思是“傻帽儿”,不良商家用卡瓦石来混充和田玉的情况,年头已经不短了。 而水石,主要成分是石英石,也经常被用来混充和田玉;石英石不管是质地还是光感都偏硬,混充之时得用油养一养。 现在市场里叫得有点儿乱,但凡不是和田玉的,不管啥成分,卡瓦石和水石有点儿随便叫的意思了。 对于吴夺这样选手来说,一眼可破;但是对于梅小梅这样的选手来说,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看着和玉石巴扎上的籽料没啥区别······”梅小梅略显郁闷。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其实玉石类的东西相对容易鉴定,因为只需要熟悉质地和料性,比古董文物要轻松一些的。”吴夺笑了笑,“小梅姐你在特调局,古物应该见得不少的。” 梅小梅应道,“我调过来时间太短,见得还是不多。而且我在文物鉴定方面不擅长,擅长的是关于文物的法律法规。玉石方面,那真是门外汉了,金银器和瓷器还凑合·····” 梅小梅说着指了指宁霜,“当然比你女朋友还是不行。” “她是高水平选手,我也比不了她。”吴夺接口。 “行了,别假谦虚了。”宁霜推了吴夺一把,“再说了,小梅姐对金银器和瓷器很在行的,这几天交流过。” ······ 三人也没在河滩上再待多久,接着就走回了下来的桥边,从台阶上去了。 “哎?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市场?”梅小梅一指桥头的路边。 吴夺一看,果然摆了很多地摊。他们来的时候还没人摆摊,结果捡了一个多小时石头,上来居然有人摆上地摊了。 大概有二三十个摊位。 宁霜点点头,“可能就是个自发的市场,出摊晚。午饭时间还早,那就逛逛?” 这些地摊,大部分是玉石,也有一些土特产和工艺品。因为到河滩上捡石头的游客很多,主要是面向他们的。 所以,这里的玉石······一言难尽。 反正吴夺是一次也没上手。 不过,他们也发现了一个古玩摊子。 这个摊子上的东西,主要是“老玉”。同时呢,摊子上还有一些别的老玩意儿,比如匕首、骨件、天珠什么的。 东西基本都不太着调,但吴夺还是蹲下了。 因为摊子上有一件瓷器。 吴夺冲摊主点点头,便拿了起来。 这是一件盘子。 摊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很瘦小,不像是本地人,口音似乎是川普,“小哥来旅游的?” “是啊。”吴夺手上的盘子直径不大,也就二十厘米左右,通体黄釉,盘心绿彩,绿圈之中绘着云龙纹。 翻底,六字青花篆书款:大清乾隆年制。 乾隆官窑黄釉器······ 不过这是一件残器。 本来应该是裂成两半了,但是盘底打了八个锔钉。 裂的位置不是正中,恰好避开了底款的中心位置。 同时,锔钉打得也很艺术,并没有完全依照裂隙打成近似一条直线,而是打成了一个月牙形,还根据位置用了大小和宽窄不同的锔钉。 而且这些锔钉不是普通的铁钉铜钉,而是银钉。 如此一来,方形的青花底款,和月牙形的银锔钉还真有点相映成趣的感觉。 锔瓷这个活儿,何时出现,不太好考证,但干这个活儿的,开始只是下九流的行当。只有穷人用的瓷器碎了,不舍得买新的才会请锔匠打上锔钉继续用,所以锔匠肯定也赚不了多少钱。 但这的确是门手艺。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金刚钻和锔钉的发明应用,奠定了锔瓷行当的基础。 而这件盘子上锔瓷的活儿,可不是街挑子那种普通的手艺。用了银钉不说,活儿也很细,还有一定的艺术构思。 锔瓷行当的空前繁荣,就出现在清代的乾隆朝。 分成了常活和秀活两大类。 常活也叫粗活,说白了,就是修补生活用瓷,工艺简单,材料单一。 秀活也叫行活,那就是在锔瓷的时候有一定的艺术加工;这是专门为王公贵族、达官富豪的高端瓷器服务的。甚至有的瓷器并没有实质损伤,却通过秀活来弥补某些形制上的不足或者胎釉画片的细微缺陷。 秀活所用的金刚钻非常小巧,而锔钉的材质也各式各样,除了金银铜锡之类的,还有“花钉”,锔钉本身就是一件小艺术品。 这也让锔瓷正式进入了古玩行。锔补、镶嵌、镶包······工艺丰富,技法精湛。这样的锔匠高手,也在各类匠人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在倭国,锯瓷艺术也是被古玩行认可的。 倭国称之为“蚂蝗绊”,想想裂痕和锔钉的样子,很形象。 吴夺肯定是先看盘子再看锔钉。 这盘子他有点儿不看好。胎虽然可以,但是釉和彩都差点儿意思。 而且,乾隆官窑黄釉绿彩云龙纹盘,要是真品,那可是以百万论价的东西;即便裂成两半加了锔钉,再往少了说,十万八万的应该有人愿意要,更何况还是“锔活秀”。 就这么出现在一个不伦不类的古玩摊子上,本身就有点儿别扭。 不过,再看锔钉,却又是开门的,够老,工艺也到位。 ······ “什么价儿?”吴夺彻底搞清楚之后,笑着问向摊主。 梅小梅却先插了一嘴,“你们谈着,我上上手。” “不好意思啊小梅姐,刚才太投入了。你说金银器和瓷器在行,这正好一下子给你来个全套,瓷盘银钉。”吴夺说着,便又将盘子放到了摊位上,示意梅小梅上手。 而宁霜蹲在吴夺的另一侧,吴夺看的时候她已经跟着看完了。 摊主等梅小梅拿起盘子才应道,“我今天就是临时到这里摆摊,这东西你要是真喜欢,看着给。” 吴夺却笑道,“老兄不是本地人?怎么想到来和田做古玩生意了?” “对,我是川省人。主要是做玉石生意,在和田收料,网上直播卖。今天网络不好,天气又好得很,就把自己手头的一些老玩意儿拿出来摆摆,多赚一块是一块嘛。” “这盘子是从老家收来的?” 摊主点点头,“算是。” 关于东西的来路,摊主一般都不会说,说了也没啥真话,吴夺就是避开“看着给”顺口一问,接着便道,“最低多少?” 摊主笑了,“老手啊!让你看着给,你又给绕回来了。” “看着给,给你十块八块你也不愿意啊。还是你直接报。” 摊主琢磨了十几秒钟,“你给三万块!” “太高了!”吴夺微笑摇头,“三千差不多。” “开玩笑兄弟!三千块你能买到半个乾隆官窑的黄釉盘子么?再说了,这锔活,可不是一般的手艺,说不定是哪位大匠的工手。” “就三千,我拿着玩玩。” “你要这么说那就别谈了,放下······噢,也不在你手上。”摊主便又看向梅小梅,“你们一起的?还是你能单买?” 梅小梅拿着盘子,“是一起的,也可以单买。” “三万你能拿么?”摊主又问。 “三万肯定不行,但是我能比他多出一点儿。”梅小梅微微一笑。 吴夺看了看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梅小梅却回以一个充满自信的眼神。 摊主乐了,“美女那你能多出多少?” “我能出到四千。” “赶紧放下,你俩逗我玩儿呢?” “你这三万确实太高了!”梅小梅没松手。 吴夺一看,她好像是真想买,但是这东西它值不了太多。 因为这盘子不是乾隆本朝的,是民国的高仿。 不过,这锔钉却是乾隆时期的,能到代。这盘子上锔钉,也是在民国时期打上的,不过和制成盘子的时间差了十来年。 当时裂成了两半之后,不知是明知高仿却暗暗动了心思,特地用了乾隆的老锔钉、做了“锔活秀”、进一步乱真;还是当时也没看出来,觉得就是乾隆官窑,所以特地找了乾隆时期的老锔钉,精心锔补。 但不管怎么样,一件民国时期的仿品,而且还是裂成两半的,都值不了太多钱。 吴夺能出三千,主要是冲着乾隆时期的八个银质老锔钉去的。同时,这上面的锔活,虽然是民国时期的手艺,但是现在的锔活手艺却依然远远比不了。赏玩也有个趣味。 梅小梅还真的像模像样和摊主讲起价来。 后来,摊主落到了两万,她也加到了一万。 吴夺插空附耳对宁霜说道,“我暗示她,她不在意,估计说了她也未必听;还是你劝劝她,这东西不值一万。” 宁霜却起了身,走到了摊位一旁稍远的地方,同时对吴夺示意。吴夺便也起身跟了过去。 “她喜欢买就买,劝了之后,说不清楚。” “是劝的时候说不清楚,还是劝了之后说不清楚?” “劝了之后说不清楚。” “噢!”吴夺明白了,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劝了之后如果她放弃了,要是我说哪里有问题,她又不相信的话,实物不在手里;她觉得我影响她捡漏了就不好了。” “对。她没见识过你的眼力,而且在金银器和瓷器上挺自信,何况还是特调局的人;九鼎大事当前,别因为这个生出嫌隙,影响行动的开展。” 宁霜顿了顿,接着分析,“如果劝了之后她还是一意孤行,没有放弃,你针对实物指出问题倒是行了,却又可能弄得她面子上挂不住。她呀,基础是有,但却没有真正混过市场。” “夫人!高,实在是高啊!”吴夺翘起大拇指,转而又道,“不过,看着她吃亏,总是不太好。” “是啊。”宁霜皱了皱眉,“但愿她最后买不成。” s://.c/read/28672/24002178.html .c。m.c 正文卷 第492章 释前嫌,长安待命 “这事儿弄的。”吴夺撇撇嘴,“谁成想河边还杀出个古玩摊来!” “其实我也看不明白,你给讲讲呗。”宁霜莞尔一笑。 “别闹。”吴夺也笑,“民国仿乾隆呗。” “裂成两半的民国仿乾隆,你还出三千?” “不是有八个银钉嘛!”吴夺摸了摸鼻子,“看来,小梅姐在金银器上比瓷器厉害,她这么笃定,许是认定了银钉是到代乾隆的东西。” “所以我说她没有真正混过市场。”宁霜叹了口气,“祺祥典当行就曾经有人送来一件‘宣德青花’,其实是一件现代高仿,但是用了明代的锡钉。” “这么说,那就是故意弄裂,然后锔补?宣德官窑青花真品价儿太高,裂成两半只要不缺,也能值不少。用明代的锡钉来混淆视听,还真是个办法。” “对。不过陈叔叔看出来了。他是纯看瓷器,反而对锡钉不太在行。” “陈总在瓷器上的眼力确实可以。” ······ 说着说着,梅小梅过来了。空着手。 两人松了口气。 “你俩干嘛呢?”梅小梅一边走一边问。 “我们讨论讨论那件黄釉盘子,摊子前讨论不方便。”吴夺应道。 “东西是不错。可是他咬死两万不降了,我觉得最多出一万,毕竟是残器。” 吴夺:“要是乾隆官窑黄釉绿彩云龙纹盘真品,还带了锔活秀,两万也是个小漏儿啊。” 宁霜闻言不由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还拱她? 吴夺回了个肯定的眼神,意思是她既然走了,就不会回去了。 梅小梅听了吴夺说的,“对啊,锔活秀的银钉,绝对是乾隆朝的工,而且氧化层也对,大开门!” “小梅姐,可你买的是盘子,不是钉子。” “盘子我看问题也不大啊!特别是胎土和修足,也是典型的乾隆官窑特征。” “黄釉和绿彩呢?” “嗯······”梅小梅想了想,“我觉也没啥问题。” 吴夺也想了想,“既然不买了,别在这里说了,走。” 回去的路上,梅小梅一边开车,一边又问吴夺,“你既然看出问题来了,那就说说?” “曾经有一件‘宣德官窑’青花器,其实是一件现代高仿,也有锔钉;虽然明代还没有锔活秀,但是锔钉却是明代的老锡锔钉。很有迷惑性啊。”吴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了祺祥典当行的例子来用。 “明代的老锡锔钉,现在的行情,一个也得小一千了,而且既然是现代高仿,那就是故意先弄裂?这个成本还不低呢。”梅小梅还挺了解老锡锔钉的行情。 “成本的高低不重要,重要的是成交的高低。而带锔钉的修补器,比完整器更容易混淆视听。” “但是这件黄釉云龙纹盘,就算到不了乾隆本朝,也绝不是现代高仿。”梅小梅的语气笃定。 吴夺听到她说到这里了,这才顺着话茬说道,“是啊,应该是一件民国高仿乾隆。” 梅小梅怔了怔。 吴夺接着就把黄釉和绿彩上的问题展开说了说。这样说,是在前头婉转缓和的基础上,她的面子就不太容易挂不住。 “靠!”梅小梅听完之后,先是猛然爆出一个字,接着直言直语,“我还因为你是靠裙带关系进组,原来真有两把刷子啊!” “裙带关系?”吴夺苦笑。 “你看,权浩然是青铜器大拿,葛亮是玄门中人,宁霜是考古队借调。吴老先生更不用说了,灵魂人物。你呢,除了长得英俊,没啥可说的!因为是吴老先生的孙子,所以······” 吴夺:“······” 宁霜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梅小梅又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摆了摆,“不过那是我以前认为哈!现在我明白了,你真是个鉴宝高手啊!很有用!行动小组确实需要你!” “小梅姐啊,你真是可以,原来之前明明看不起我,还表现得挺正常。”吴夺轻咳一声,“特别是当时我鉴定巨阙剑,后来和石匣底部的刻字对上了,你还连夸了我几句。” “哈哈哈哈,基操而已。”梅小梅大笑,“巨阙剑这种东西,咋说呢?总之你也可以猜对?哪有今天分析得这么鞭辟入里?” 宁霜清了清嗓子,“要不然,我能看上他么?” “那可不好说。”梅小梅又摆了摆手,“起码他长得帅啊!” 宁霜:“······” 吴夺心想,没想到这一件锔钉瓷盘,不仅没产生龃龉,还冰释了梅小梅的暗里前嫌了。 ······ 三人在吃午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也别在外面待太久,这有点儿脱离团队的感觉。 他们决定下午找个好玩的地方去一趟,明天一早便就返回涸海镇。返回的途中,改变一下路线,这样欣赏和感受与来路不同的风土人情,算是又一路的自驾游。 下午他们去了趟玉龙湾风景区,第二天往回返的时候,选了一条新路线。这条新路线,路过尼雅遗址。在尼雅遗址,他们停车小观了一番。 尼雅遗址在和田的民丰县的北部,距离市区五百多里路。从大位置上看,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南缘。 尼雅遗址,就是曾经的精绝古国。 精绝,汉代西域三十六国之一;西域的这些国家都不大,精绝古国、楼兰古国都这样,其实基本一个城就算一个国。因为史料偏少,所以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因为沙漠化的侵袭,西域很多古国文明都被埋在了沙海中,当再次揭开面纱发现遗址的时候,千年已过。 尼雅遗址也是清末民初被外国人发现的,这个名字是因为“尼雅河”。尼雅河本来就是雪水汇聚而成,是季节性河流,如今主河道基本断流了。 而他们三个走进尼雅遗址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些断壁残垣。 尼雅遗址整体上大致是个椭圆形,中心是佛塔遗迹,周围散落的遗迹,有城址,有民居,有水渠,有墓葬,有寺院······ “这地方,当年是匈牙利裔英国人斯坦因第一个发现的,后来美国人、倭国人等等先后涉足,拿走了大量的珍贵文物。”宁霜叹道,“我们的档案馆有资料,咱们国家是后来才进行的抢救性发掘。” “对了,那个‘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是这里发掘的?”吴夺忽然想起来了。 “是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护臂,现在就在疆区博物馆呢!国家一级文物,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宁霜专业地回答道。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是 1995年10月在尼雅遗址的一处古墓中发现的,汉代的织锦护臂。 这块织锦呈圆角长方形,长18.5厘米,宽12.5厘米,以织锦为主面料,白绢镶边,两长边还各都缝缀了三条白绢带。 上面图案很丰富,用白、赤、黄、绿四色在青地上织出了云气、鸟兽、辟邪等纹饰,还有代表日月的红白圆形纹。 同时,还织有八个方形篆字: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不是有专家测算了么?”梅小梅说道,“2040年9月9日将出现罕见的五星聚会!” 这个吴夺也看到过。同时他也知道,这句话本源出自司马迁的《史记·天官书》:“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 数千年的华夏古代史,对于“五星聚合”这种天象奇观,上至帝王、下至平民,都有着特殊的关注。 特别是在汉代。因为刘邦攻入咸阳之后的第二年,便出现了“五星聚合”。 “汉之兴,五星聚东井”。 虽然精绝国地处西域,但是一样受到了影响,这块织锦护臂,就是这种思想理念世俗化和艺术化的典型代表。 离开尼雅遗址,继续上路。 三人是轮流倒换着开车,遇到美景和喜欢的地方,便停驻一番。 午饭是在一个小镇上的饭店吃的,这里算是刚刚走出了和田地区的范围,疆区实在是太大了。 这家饭店的肉馕不错。吴夺倒是吃过馕,齐州就有不少疆菜馆子,但肉馕还是第一次吃。 像馅饼,可和馅饼还不太一样,有种“肉面合一”的感觉,吃起来外焦里嫩,油香四溢。 宁霜也喜欢吃。而且吃着这种肉馕,她和吴夺不由相视一笑。 他俩第一次见面,是那天早晨,在齐州文物局家属院附近买馅饼······ “哎?别这么撒狗粮好不好?”梅小梅针对他俩的脉脉对视进行了提醒。 “这怎么能是撒狗粮呢?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俩还没结婚呢。”吴夺正色道。 “对了,你俩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叫我啊!” “好嘛!为了防止把你遗忘,你先把份子钱给了,这样忘了也······没啥太大关系了。” 梅小梅给了吴夺一个白眼,接着又咬了一口肉馕。 ······ 换一条路线,想法挺好,但是毕竟来时的路线从行驶上来说是最短路线;如此换路,也意味着浪费时间。 行至半程,他们还是又重新选择了最短路线。 深夜回到涸海镇,院门紧闭。不过在路上他们就联系好了,所以打了电话之后,李山出来给他们开了门。 一路劳顿,很快入睡。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庞统笑道,“早晨刚接到上头的新通知,让我们到长安待命,这边藏鼎遗迹的善后和处理也差不多了,上午会来人和我交接。” “嗐!我还以为定了取第二鼎的计划了呢。”吴夺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幸亏早回来了。” “今天下午就出发如何?”庞统征询大家意见。 大家都没意见,吴大志倒是问了一句,“庞局,到了长安,住在哪里?” “我们住大酒店不太合适,有点儿扎眼。但也不能住太差的地方,毕竟咱们干活儿很辛苦。”庞统说话经常有铺有垫的,“住的地方和青都市差不多,也是个带院的宾馆,但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大家都点了点头。 “庞局,权叔在长安和我们会合么?”吴夺又问了一句。因为权浩然一直没回来。 “不,他在敦煌和我们会合,我们先乘车去敦煌,然后从敦煌坐飞机到长安。” 权浩然是在第二天的深夜和他们在敦煌机场碰头的。他们乘坐的这趟敦煌到长安的航班,是晚上十一点多起飞,凌晨一点多到长安。 吴夺看权浩然的状态,感觉很不错。 青铜器是权浩然一直深深喜爱的东西,这几天他都在“鼓捣”冀州鼎,肯定是极其愉悦的。 在机场,又有一辆中巴车接上了他们。 他们要去的这处宾馆,确实比青都市的那处宾馆要好,规模也大多了,因为曾经是一个干休所。干休所如今已经迁址,所以改造成了园林式宾馆。只是如今尚未正式开业,正好被“有关部门”就此借用几天。 这处宾馆有好几栋楼,一大五小;大的面积大,是五层的;小面积小,相互之间略有差别,但都是三层的。同时,大院之中还有不少独立的小隔院。 他们八人入住了其中一栋三层的小楼,二楼和三楼各有四个房间,正好一共八个房间。而一楼则是餐厅和各种活动室。 第二天早饭后,他们顺带接着在餐厅开了个短会。 会上,庞统先传达了上级的口头表彰,又说物质方面的嘉奖方案已经在拟定了。最后还说,上级对冀州鼎之后的取鼎方案,可能不太会有太大的变动了;不过既然还没有正式通知,那到时候若有变动,大家也不要有意见。 其实吴夺也猜到了,即便是待命,那也得大体有个地域范围。 长安这地方,和西方阳鼎雍州鼎所在的元州同处一省,很可能就是按照取鼎方案来的。 原先的取鼎顺序,除了冀州鼎提前行动,其他的阴鼎都在后头,而中央阳鼎豫州鼎则在最后。如此先取的是四只阳鼎。 同时,荆州鼎和兖州鼎并处一地,相对可能复杂,又放在四只阳鼎的最后。 而剩下的就只有雍州鼎和徐州鼎了。一个在陕省元州,一个在苏省连州。这两个先取哪个,从之前的分析来看,都差不多。 如今在长安待命,那么接下来要取雍州鼎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正文卷 第493章 蝉纹鼎,双流爵 不过,可能性很大,却毕竟不是正式通知,那就不是最终确定。 所以这次在长安待命,就要宽松多了,因为冀州鼎已经被取走、接下来取哪一鼎尚未最终确定,所以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但除了每天早上和晚上需要“点卯”,白天还是比较自由的。 院门设有门岗,他们也配发了出入证。 从涸海镇坐车到敦煌、又从敦煌坐飞机到长安,大家都比较累,所以早饭后大多都去补觉了。 庞统邀请吴大志到院子里走走,这肯定是要有些交流。 吴夺却一点儿都不困,其他人都去睡了,他是最后还在餐厅里的,正在想干点儿啥,却发现已经走了的权浩然又回到了餐厅。 “陪我出去溜达溜达?”权浩然笑道,“刚才人多,也不好问你怎么安排的。” “我正好没事儿啊权叔,那走!”吴夺一听,这意思应该是逛逛长安的古玩市场了。 权浩然点点头,两人就此出去了。 出了院门之后,吴夺看了看表,九点刚过,“权叔,长安的古玩市场您了解么?去哪个?” “了解,长安古玩市场有好几个,不过,今天咱们不逛市场行不?”权浩然笑道。 “噢?”吴夺在路边站定,递给权浩然一支烟,“权叔,您到底是啥安排?” “青铜器方面,我也和你念叨了不少东西了,今天带你去看看真正的青铜器交易。” 吴夺微微一怔,“我去,不会是黑市?” “不能叫黑市。放心,来路都没问题,没有生坑的东西,起码也是民国出土。只是现在都不会摆在古玩市场卖了,免生不必要的麻烦。” 吴夺想了想,“权叔,长安这地界,青铜器的圈子,您是不是特别熟啊?” “你说呢?”权浩然微微一笑。 “行啊,听您的。” 说是不逛古玩市场,但是打了一辆出租车之后,权浩然对司机说的依然是一个古玩市场的名字。 只是到了地方之后,权浩然先打了个电话,而后直接带着吴夺到了市场里头的一家店铺。 这家店铺还挺大,上下两层,一楼的门上挂着“素金阁”的牌匾。 一个面皮黢黑的瘦高男子迎上前,他看起来得有六十岁左右了,肯定比权浩然年纪大,却和权浩然一边握手,一边笑道,“将哥,好久不见。” 吴夺心想,这个称呼,可能是江湖尊称;权浩然本名王铿锵,许是就了“锵”字里面的“将”叫的。 “金老板,前年还见了,不算好久。”权浩然一抬手,“这是小吴,眼力一流。” “你好!”这位金老板伸手又和吴夺一握。 “金老板好。”吴夺应声。 “走?就差将哥了。” 随后,金老板引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的结构完全不一样。一楼是打通的一大间房,有柜台有货架有八仙桌,典型的古玩店设置;二楼却是一道窄门,进门后一条走廊,两侧又各有一个防盗门。 很显然,二楼并不对外营业。 金老板带着他们进了右手边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三个人,都是男的。 一个四十多岁,方脸盘,身材魁梧,穿了件翻绒的运动装,裤子也是运动裤。 一个年纪稍大,五十岁左右,身材中等,长得有些文气,鼻梁上架着眼镜,穿了一身蓝灰色的中山装。 还有一个顶多三十岁,长得和金老板挺像,面皮黢黑。原来他是金老板的儿子小金,金老板去接权浩然,他留下陪客。金老板来了之后,小金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金老板称呼运动装的男子为秦先生,称呼中山装的男子为岳先生。但是在介绍权浩然和吴夺时,他却说这是蒋先生和他的侄子小蒋。 吴夺暗自心说,这“秦先生”和“岳先生”怕也是化名。 这个房间里的一面墙上还有一道门,不过此时是关着的。而眼下不过十几平方米左右。主要就是摆了两张桌子,一张八仙桌靠门,桌上摆着茶水和烟灰缸;另一张厚重的圆桌靠墙。 此时圆桌上已经摆了一件青铜鼎。 这只青铜鼎体量很小,三足圆鼎,带着两只立耳,从足到耳的高度,怕是也就二十厘米左右。 鼎身的纹饰是蝉纹,而三足的上部也有纹饰,饕餮。 “我今天一共就有两件东西能出,结果却来了三个买家。我要说一件一件来,价高者得,是不是不厚道啊?”金老板笑道。 秦先生摆摆手,声音洪亮,“金老板,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这第一件饕餮蝉纹鼎,我反正是看上了。” 岳先生则是淡然一笑,“拍卖会竞争更激烈,再说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一定竞争得起来。” “好啊,那就先看东西,蒋先生来得晚,还没看饕餮蝉纹鼎,二位都看好了?”金老板说着,冲权浩然点了点头。 而秦岳二人都表示看好了。 权浩然和吴夺来到方桌跟前。 吴夺先是大致看了看,从这饕餮蝉纹鼎的造型来看,大致应该是西周早期。 从纹饰来看,经过修刀,刀法很精良。青铜器的铸造,也不是全靠铸,有一些纹饰是要经过修刀和打磨的 锈主要是绿锈,而且从表层特征来看,这锈色,绝不可能刚出土的,甚至不可能是百年内出土的。 吴夺在青铜器上的眼力,自从有权浩然这样的高手指点,进境很快。 不过,这件饕餮蝉纹鼎,他还是吃不太准。这东西的形制肯定是没问题,但是有些细节却让他感到不太到位;特别是锈色,看着有入土又出土、历经一段时间的特点,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却又说不出来。 好在他还能听,配合着听,进一步“学习”。 而权浩然,早就看完了。 实际上,权浩然只是用手摸了摸锈色,再就是好像凑近闻了闻,接着就没有再细看。 吴夺彻底搞清楚之后,便也往后撤了撤。 “蒋先生,有兴趣么?”金老板笑问。 “我来得晚,第一件还是请两位先来的谈。”权浩然应道。 吴夺看了看权浩然,心说这东西倒也不是不能买,但是权叔肯定不会有兴趣。 但是那位秦先生确实很有兴趣,直接问道,“金老板,可以报价了?” 金老板也不磨叽,抬手,比了一个八的手势,“那就大家一起发财!” 而此时另一位岳先生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 “八万?”秦先生接口。 “秦先生你是行家,还跟我兜圈子啊?是你少给了一个圈子!”金老板应道。 “八十万有点儿高啊。” “高不高看你了。你了解我的。” 秦先生沉吟。 岳先生却开了口,“我没兴趣,现在就只有秦先生你一个人谈了。” 金老板听了,也没在意,“你们仨后头有的是排队的哩。” 秦先生想了想,“既然岳先生和蒋先生不感兴趣,那咱们单独谈谈?” 金老板看了看权浩然和岳先生,他俩都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金老板便又冲秦先生说道,“那就看完第二件之后,再谈?” “好。” 金老板也没收起那件饕餮蝉纹鼎,直接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接着小金又将一件东西送进来了。 这件东西,之前秦岳二人也没看过。而且,后拿出来的,貌似更有吸引力。 这件东西更小,小金拿进来的是一个锦盒,锦盒的高度也就是二十厘米左右,而且直径比那件蝉纹鼎本身还要小。 小金放下锦盒又出去了。 金老板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来放到圆桌上蝉纹鼎旁边的,是一件青铜爵。 半环钮勾连雷纹双流爵。 流,就是爵的嘴儿,双流就是两侧都是嘴儿,所以不是单流爵那种一侧是流、一侧是尾的情况。 这件双流爵的高度在十八厘米左右,双流大小一致,竖颈,圆腹,三足呈锥形。 有盖,完整。盖上饰兽面纹,颈部有雷纹,腹部则是勾连雷纹。 红斑绿锈都有,虽斑驳却略有润泽之感。 吴夺暗叫一声:有一眼! 而且,从这件双流爵的种种特点来看,应该也是西周早期的。同时,再从锈色来看,出土时间不会超过百年,大致就应该是民国时期出土的。 这件东西被金老板摆上桌之后,其他四个人是围着一起看的。 看了一会儿,都没好意思先上手。 权浩然似乎也没有上手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吴夺,吴夺笑了笑,开口:“我是晚辈,眼力最次,我就腆着脸先上手。” 吴夺上手之后,并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听了起来。因为这东西他感觉大开门,本也不需要看太久。 果然,这就是西周早期的双流爵! 还是完整器,不折不扣的好东西啊。 吴夺放下之后,那位秦先生便着急先上了手。他上手之前,那位岳先生也动了动,但是没有秦先生出手快,便也没有继续“抢”。 岳先生最后上手,他看得很细。 而权浩然自始至终没有上手。 大家都看完之后,金老板招呼他们又回到八仙桌,倒茶递烟,仿若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一件青铜爵最后的买主,我还有小礼相赠。” 秦先生在这里头仿佛性子最急,“金老板,既然都看完了,那就报价。” 金老板却又看了看权浩然和岳先生。 岳先生先开口,“我跟着听听。” 权浩然点点头,“听一口。” 吴夺在一旁察言观色,这位岳先生虽说“跟着听听”,但是从眼神之中,能看出实则他是很有兴趣的。 但是权浩然不同。哪怕是真东西,他也未必真的收。 权浩然这次来,主要是收到消息赶上机会,带吴夺来经历经历。当然,如果是大漏,那也是肯定不会错过。 这次金老板没有打手势,直接开口,“六六大顺,三百六十万!” “这么高?”秦先生微微一怔。而岳先生则轻轻皱眉。 权浩然的脸上古井无波。 “诸位都是行家,每一件东西,我都不是乱开价。这件西周双流爵,满纹饰,完整器,放到海外的大拍上,莫要说三百六十万,过五百万也不稀奇。” 金老板略顿,喝了口茶,“也不是我吹牛,这年头儿想找这样的好东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秦先生这次没着急接口,陷入思索。 岳先生则看着金老板,“行情是行情,实价是实价嘛,都说在金老板这里有漏儿捡嘛!” 吴夺又远远看了看摆在圆桌上的蝉纹鼎和双流爵。 这两件东西,都是西周早期的形制,如果都是到代的真品,按说价格上不应该差这么多,而且蝉纹鼎甚至应该更贵一些才对。 但是蝉纹鼎金老板只报了八十万,双流爵却报了三百六十万,爵比鼎贵了好几倍。 这才是真正的行里人的交易。 因为这件蝉纹鼎,就没按照西周早期的报。 这个价儿,是按照北宋高仿报的。 而且这其中,金老板话里有话,所谓“大家一起发财”,是说从这里按照北宋高仿的价儿来报,但是你买走之后,具体怎么卖、是不当西周早期的能蒙出去,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那位秦先生感兴趣,许就是就这么想的。 但是那位岳先生怎么想的,就不好猜了。因为这件蝉纹鼎,实际上连宋都到不了! 吴夺听到的是,这是一件明代的高仿! 所以,那位岳先生是到底对宋代高仿不感兴趣,还是看出了是明代高仿,这就不好说了。 不管怎么样,这俩人的眼力和权浩然指定是差了档次的。回头吴夺还得好好请教下权浩然关于这件蝉纹鼎的鉴定细节。 而金老板这里,就更不好猜了。不过,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金老板不管是当成宋仿,还是知道明仿却故意报宋仿的价儿,他的报价,必定有利可图。 听了岳先生的“都说在金老板这里有漏儿捡嘛”,金老板哈哈大笑,“岳先生,这难道不是漏儿么?而且我说了,还有小礼相赠。” “不如先说说什么礼?羊毛出在羊身上,知道是什么礼,也更好定夺不是?”秦先生此时张口笑道,“话糙理不糙,金老板勿怪我这么说。” 正文卷 第494章 明乳香,黄玉猪 金老板轻咳一声,“不糙不糙,小礼也值不了什么钱,就是一张票据而已。”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却露出得意之色。 “民国时期的这件双流爵的票据?”秦先生立即问道。 “没错,还是燕京琉璃厂一家有名的古玩店的。” 吴夺一听,这可不是小礼!这件双流爵若是民国时期从古玩店交易,那么就算传承有序了;对于以后的交易,那可是大大的有利。 同时,这张票据本身,也算是一张相关收藏品。 “所以······”金老板又接了俩字,但没有展开说。他没展开说的内容很明白,那就是不可能让价了。 权浩然笑了笑,接口道,“金老板,你们谈,我去你下面店里转转可好?” “好,好得很。请!” 随后,吴夺便跟着权浩然离开了房间,去到了下面的店铺。 蝉纹鼎是一件明仿,双流爵价钱不算太低,而且秦先生和岳先生显然都想要,权浩然也不想争。所以这两件,那就没得谈了。 金老板在二楼房间和秦先生、岳先生谈生意,权浩然和吴夺在一楼店铺里看东西。 金老板的儿子小金陪着权浩然和吴夺。 虽然这家店铺叫素金阁,而且金老板显然是主做青铜器生意,但是店铺里摆着的,却主要不是真正的古代青铜器。因为青铜器太特殊,基本都不会摆出来让顾客挑选。 店铺里倒是有一个“青铜器”货架,但是上面挂着牌子,标明了是“现代仿古青铜器”。 同时,店铺的货架上和柜台里,还有瓷器,有玉器,也有一些杂项。不过,没有书画和古籍善本这样的软片子。 权浩然先去了“青铜器”的货架边上,“小金,你这里的东西仿得不错呢。” “叔,您过奖了,我父亲说了,您是大行家,仿得再好的东西,也入不了您的法眼。”小金笑呵呵的。 权浩然举起手,弹了一下摆在最高处的一件蟠虺纹青铜钟,“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东西?” “对!八十年代末做的,真品在台北故宫哩。” 这件蟠虺纹钟是战国时期的造型,甬钟,高约三十厘米,椭圆体,桥形口。上面的纹饰主要是蟠虺纹,两侧加饰了镂空的夔纹。 权浩然看了看吴夺,“这锈,也是明乳香做的。” 小金起了压不住的惊讶之色。 他的老爸金老板是告诉他了,权浩然乃当今华夏青铜器顶尖高手,所以权浩然看出三十多年前做的,他也没惊讶;但是,权浩然居然直接点出了这是明乳香做锈,这份眼力,着实是太神了! 因为惊讶,他对这个“也”字就没多想。 但吴夺一听一个“也”字,心下了然。权浩然对比的是那件蝉纹鼎。 蝉纹鼎是明代高仿,锈色也是用明乳香做的。 明乳香,光听这名字,不容易知道是啥,其实是一种橄榄科树木的树脂,也被作为熏香原料。这名字带“乳”,是因为滴下来凝固的形状,也有人直接叫乳香。 青铜器的仿古,最重要的就是做旧;而做旧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做锈。 明代青铜器仿古,用的自然是古法做锈;现在很多顶级高仿,也依然采用古法。因为现代化学方法的话,总的来说,自然度和细腻度还是比不了古法。不过这也得具体看技术的高低。 明乳香做锈,就是一种经典的古法。 “叔,既然看到这东西了,您给指点指点?”小金接着说道。 权浩然是不可能单独指点他的,不过小金沾了吴夺的光,权浩然笑了笑,也就对他俩一并说了: “青铜器做锈,得打“脚色”,这是一层底色。档次低的仿品,锈色浮于表面,如同无根之木,就是因为没做“脚色”或者“脚色”不到位。 古法之中,做脚色多是用井水调制泥矾浸泡,泡几天用炭火烤,泡了再烤,烤了再泡,怎么也得过三遍。之后再上药物反复地刷,具体的就不说了。 单说这后头的明乳香做锈,是用白蜡和明乳香调和,抹在青铜器表面。这里头,想做什么锈色,就得多加一道什么料,比如红锈加的是朱砂。 明乳香的粘性很强,而且容易紧附于青铜器。但是,时间久了,还是容易脱落,最好做锈之后,埋到卤碱地里至少半年。这样不仅能固化锈色,而且增强了‘入土’的感觉。” 权浩然说到这里,看了吴夺一眼,又道,“所以,有时候辨识青铜器,‘气味’也很重要。” 吴夺明白了,明乳香埋进卤碱地,必然会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权浩然此等高手,能闻出来。 只不过若是时间太久,气味必然逐渐消散、发生变化,闻的难度加大;所以权浩然鉴定明代高仿的蝉纹鼎,不光是闻,还摸了摸锈色;但是这件蟠虺纹钟,三十多年前的高仿,连摸都不需要摸了。 ······ 随后,吴夺和权浩然又大致看了看店里的东西。 有真有假,有好有次。 在这种古玩店里,真东西好东西肯定是有的,但是想捡漏那是很难的。 所谓捡漏,无非就是一个信息和认知的不对称,卖家的眼力不如买家,或者买家发现了卖家没有发现的信息。 但是,卖家却是先得到了东西,又提前进行了研究。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漏儿太少了,信息太发达了,作假手段太高明了。 所以,如今能保证以正常的行价买到真品,不打眼就很好了。 但吴夺最终还是买了一件东西。 这是一件黄玉猪。 长度在七八厘米,圆滚滚憨态可掬,大脑袋大耳朵长鼻子,写实之中略显夸张。 玉色是大致是青黄,不少地方带有淡淡的红褐色沁点。 这件黄玉猪,在断代上吴夺和小金是一致的,实际上小金的观点只是传达老金的观点。小金的眼力还是不够。 所以小金说这是唐代的黄玉猪,吴夺也没争辩,直接问价,“请个地板价?” 这不仅是唐代的,而且是唐代玉猪中的精品猪,玉质好,无杂无裂,玉色均匀。 玉猪这东西,如今市面上汉代的反而比唐代的多;多见于葬玉,本是握在逝者手中,所以又称玉握猪。 只是汉代玉握猪的刀工往往比较简洁,所谓汉八刀,圆柱形猪身之上,耳鼻嘴眼只要寥寥数刀便可出形传神。 唐代的玉猪则就写实多了。 吴夺还挺喜欢这只黄玉猪。 吴夺问价之后,小金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吴先生喜欢,送你好了。” 这是场面话,自然不能应。人家是看你是场面人才这么说;当然,就算出乎意料你应了,人家自然也还有说辞。 “小金老板,你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打开门做生意,亲兄弟明算账嘛!”吴夺呵呵笑道。 小金年纪不大,眼力也比不了老金,但古玩行生意场上那一套倒是拿捏得挺足,而后又和吴夺相互客套了几句,最后才道,“嗐,我这是八万收来的,那也不能赚吴先生的钱,别让我赔了就行。” 吴夺一听这个报价,就知道他走眼了! 或者说,老金应该也走眼了。 既然知道是唐代的,而且玉质雕工啥的摆在那里,怎么还会走眼呢? 因为这个报价,是葬玉的报价。 老金和小金很可能把这件黄玉猪当成一件葬玉了。 葬玉和传世玉,价格肯定不一样,葬玉的价格也肯定比不了传世赏玩玉件。 毕竟有人是在意冥器的。而且就算不在意,传世赏玩玉件也比葬玉价值高。 不过,这件黄玉猪已经有了包浆,即便当成葬玉,也会当成是很早之前就出土被人把玩过了。 这里头他们当成葬玉的关键,怕是在于猪身上的红褐色沁点。 老金和小金,肯定是当成了土沁。 实际上呢?这是原本皮色沁入的“残留”。 如果是一块和田籽料,区分皮色沁入的“残留”和葬玉土沁,相对比较容易。但是,这不是一块和田籽料雕的黄玉猪。 这件黄玉猪所用玉料,是河磨料。 河磨料的产地在东北,与和田距离远着呢,但是河磨料的成分与和田玉的成分大体是一致的,都是透闪石为主。 而且,河磨料也是一种“籽料”,看名字就知道,是原先的山体老矿料崩落到河水中,经过河水的“磨”才形成的。 河磨料也有皮色,但是皮壳往往比较粗糙,颜色也不像和田玉那么多姿多彩,以黄褐色和红褐色为主。 河磨料的皮色,不似和田籽料的皮色那么“润”,更是很难出现“老油皮”,即便沁入到玉肉中的部分,也有一种类似板结僵硬的感觉。 这可能就是老金和小金错认成土沁的关键。 当然,本质上还是因为他们对各种玉性和特征了解不够。 如果这是一件葬玉的黄玉猪,其实八万还嫌高了,五六万就差不多。 但如果是一件传世的赏玩件,二十万拿下也不亏。 如今的捡漏,技术含量越来越高了。 吴夺听了他的报价,又试探了一句,“这是一件葬玉,这样的唐代黄玉猪,五万也就差不多了?” 小金哈哈一笑,“吴先生是行家啊。你也知道,我们素金阁主做的不是玉器,所以我来价就高,没办法。” “那就是不能让喽?” “哎?”小金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权浩然,“我叔和我爸是老相识了,你都说了五万了,我哪能不给面子?赔钱也得给你啊。” 实际上,这东西是有人送店里来卖的,收价不过两万而已,报八万是照着百分之三百的利来的。就算最后五万卖,哪门子能赔哟! “这多不好意思?”吴夺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砍,终究是权浩然带自己来的。而且看这势头,怕也砍不动了。 “好说好说,吴先生是高手,以后说不定还得麻烦你呢!” 权浩然自始至终没说啥。 吴夺也看出来了,权浩然和金老板是“江湖交往”;说到底,不过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日常可以谈感情,生意终归还是生意。 不然的话,小金有可能就真把黄玉猪送了。 货款两清了黄玉猪,金老板和秦岳二人也下来了,金老板一看,马上板着脸对小金说道,“一看盒子就知道是小玩意儿,怎么还收钱呢?” 小金立即苦笑,“老爷子啊!我说了送,我兄弟他坚决要给钱啊,最后我赔钱出了。” 金老板咳嗽两声,看了看权浩然,“你看,我谈个生意的工夫,这小子就不靠谱。” 权浩然笑了笑,“哪里,倒是我看了半天两件重器,一件没出手不说,还提前离场才不好意思。” 吴夺跟着拱了拱手,心说这倒也行,他们赚了钱,我也捡了漏儿。只要不说破,那就有点儿皆大欢喜的意思。 金老板也就此抬了抬手,“这眼看到中午了,今儿几位老板都捧了我素金阁的场,我做东,请大家赏脸吃个便饭!” 秦岳二人都以很稳妥的理由推辞掉了。 权浩然却没有推辞。吴夺自是跟着一起去了。 老金和小金,权浩然和吴夺,四个人进了附近一家饭店的包间。 这家店主要是经营当地的菜式,最出名的是水盆羊肉和葫芦鸡。 席间,权浩然给金老板透露了一些他所知道的“消息”。同时,权浩然也问了金老板一些问题,包括最近这两年陕省有没有“暗中”出土什么青铜器。 这和吴夺猜测的权浩然为什么要吃这顿饭对上了。 这是要先打探一下消息。毕竟,他们很可能接下来要取的雍州鼎,就在陕省境内。金老板毕竟是“地头蛇”,很可能掌握很多连官方都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金老板倒是说了几个,但并没有元州境内的。 “将哥,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好东西没拿出来,因为我觉得他俩吃不动。”金老板插空又来了这么一句。 权浩然并没有直接问是什么,而是说道,“你没有把那件饕餮蝉纹鼎当成宋仿?” “没有,实际是明仿,报宋仿的价儿,我也知道将哥肯定不感兴趣。”金老板笑了笑,“将哥这是怕我说的好东西吃不准?” s://.c/read/28672/24067869.html .c。m.c 正文卷 第495章 兮甲盘,赐秦桧 “你想多了,你的眼力我还不了解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问一句。”权浩然这才问道,“什么好东西?” 其实,权浩然就是金老板说的意思,你自己说好东西,未必真的好,先敲打一句。 不料,金老板却道: “兮甲盘!” 金老板此言一出,权浩然愣住了,吴夺也愣住了。 接着,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老金,你这个玩笑有点儿大。”权浩然笑着说的时候,连称呼都改了;他一直叫“金老板”,现在改成了“老金”。 数年前,在华夏国内一场著名的春拍上,有一件青铜盘引发了举国上下强烈的关注。 起拍价1.2亿。 竞争却依然很激烈。 除了场内的报价,还有场外电话委托报价。 最终,场内1.85亿落槌,加上佣金等费用,最后成交价2.13亿! 这件青铜盘,就是兮甲盘。 兮甲盘,是目前已知的国内拍卖市场的拍品中铭文最多、历史著述最多、级别最高的青铜器。 宋代出土,南宋宫廷旧藏,后流落辗转,却一直基本上能保持传承记述。后来到这场春拍。 如此国宝级重器,吴夺是看过大量的图片和资料的。 兮甲盘,圆形,盘沿外侈,内底趋平,有双耳。盘高约11.7厘米,双耳距离约47厘米,内底铸有铭文133字。因为南宋以来就成了传世品,所以皮壳黑亮,几无锈迹。 青铜器的铭文,是决定青铜器价值的一个相当重要的指标。 兮甲盘内133字的铭文,大体意思是: 周宣王五年三月庚寅日,北伐玁狁(严允),兮甲(尹吉甫)克敌执俘凯旋,立下战功,周宣王赏赐他马匹和车辆。而后周宣王又让兮甲去掌管成周(洛阳),责令四方缴纳粮赋;若是违反法令者,处以刑罚。而周王朝的诸侯和百姓从事商贸,应该在规定的市场,不能到蛮荒之地做生意,不能接纳蛮夷的商家。特作此盘记载,子子孙孙“永宝”。 这个周宣王,是西周倒数第二个王,也就是“烽火戏诸侯”那位周幽王他爹。 周宣王执政时期,大致还是可以的,开启了一定时间的“盛世”。铭文记载的“北伐玁狁”,就是北伐匈奴。国家博物馆还有一件“虢季子白盘”,也是周宣王时期的,同样记载了北伐之战。 兮甲呢,他是兮氏,名甲,字吉甫。因为他被封于尹,所以后世多称呼他为尹吉甫。 尹吉甫文武全才。他是周宣王时期的太师,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同时呢,他还是《诗经》的编纂者,被后世尊称为“中华诗祖”。 不过,等到周宣王的儿子周幽王即位,任用奸佞小人,倒行逆施,尹吉甫却在绝望之中告老还乡,郁郁而终。 铭文中的“周宣王”和“尹吉甫”,也是衡量兮甲盘价值的关键。 兮甲盘,涉及的人物级别太高了。 青铜器有很多,有铭文的毕竟只是一部分;就在有铭文的这一部分中,能有这么高级别的人物的,也是屈指可数。 不过,这件国宝级的兮甲盘,其实并不是一件完整器。 而是一件残器。 底部的圈足没了。 吴夺也立即想到了这一点。 实际上,吴夺还看过一本名叫《困学斋杂录》的书,上面记载了兮甲盘的底足是咋没的。 元代初年的一天,一个名叫李顺甫的官员,来到家附近的市场上,突然在一个摊子上发现了一件青铜盘。 这件青铜盘,又大又厚实,还挺好看。 李顺甫问:这个盘子是做什么用的? 摊主说:“这是我从一处废墟里捡来的,完整无缺,用料扎实,做工还不错,所以就拿来卖了。 李顺甫就用几个小钱买下了这件青铜盘。 这件青铜盘,就是兮甲盘。 就是因为李顺甫,兮甲盘才变成了一件残器。 李顺甫将兮甲盘带回家中,他老婆一看,哎?这玩意儿烙饼挺合适,就拿来烙饼! 不过,这个青铜盘子,底下有圈足,不好用。 于是折断底足。 很显然,李顺甫和家人们,没有认识上面的铭文的。 没文化真可怕。 一件西周的青铜重器,被折断了底部的圈足,当成了饼铛。 史上最贵饼铛。 要不是后面出现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个懂行的人出现,兮甲盘怕就会在火苗和大饼的夹击中就此废掉了。 这个懂行的人,是李顺甫的上司:鲜于枢。 李顺甫寂寂无名,鲜于枢却是赫赫有名。大书法家鲜于枢,在元代是和赵孟頫齐名的。 鲜于枢一次来到了李顺甫家中,碰巧见到了兮甲盘。 细细一看,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暴殄天物啊! 就此,兮甲盘又被鲜于枢妥善收藏。《困学斋杂录》就是鲜于枢撰写的,记载了这件事。 鲜于枢去世之后,兮甲盘一直传承有序,辗转于各大收藏家之手。 清初,兮甲盘被收于保定官府的官库。 清末,兮甲盘又来到了金石学家陈介祺手中。 从南宋到清末,这个过程当中,不仅传承有序,而且有大量的著述记载了兮甲盘。 王国维曾经评价兮甲盘说:此种重器,其足羽翼经史,更在毛公诸鼎之上。 可惜的是,兮甲盘在清末民国的这个时间段,流出了国门。一度杳无音讯。 直到2010年,一场海外的拍卖会上,又出现了它的身影。 就此回流到了国内。 ······ “将哥,我不是开玩笑。”金老板正色应道。 权浩然一听,眉头微皱,“难道,当年拍下兮甲盘的人是你?” “将哥,我哪有那么雄厚的资金实力啊!一把拿出两个亿?”金老板接口,“要说之前的那次倒手······” 权浩然仿佛勾起了回忆,“兮甲盘在2010年海外拍卖会上,拍价很低,因为是遗产拍卖,据说落槌价只有几百美金。后来回流国内,2012年出现在燕京的一家古玩城,竟以区区十几万的价格卖了出去。再后来,就是2017年那场著名的春拍了······” “将哥这么清楚?不是在海外就是重金收购么?后来回流国内,因为种种阴差阳错,有人是三十万捡漏?”金老板接口问道。 “你就当我说的是江湖传闻。”权浩然淡淡一笑,“无所谓了,总之现在已经是两亿多的身价了。好了,说说你的兮甲盘,到底怎么回事?” 金老板却反问,“将哥,在燕京的古玩城,为什么卖这么低呢?” “因为当时所有人都说是宋仿······”权浩然忽而一顿,“你的这件,也是宋仿?” 金老板终于点了点头,“当年的宋仿卖不上价儿,拍出两亿多之后的宋仿可就不一样了!而且,宋仿和宋仿还不一样,我这件,是南宋宫廷的仿品!” 权浩然沉吟,“兮甲盘是在南宋内府中保存过的,南宋末年才流落民间······不过,你何以为据?” “将哥,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合作一直很愉快。后来你不常出来走动,咱们老哥俩隔几年才见一次。实话实说,这东西我也是刚得来不久,这就是个缘分,正好你又来长安了,要有兴趣的话,待会儿一起看看?” 权浩然没有立即表态,吴夺却已经心痒痒。 权浩然看了看吴夺,才对金老板说道:“也罢,今天就叨扰你一天了。” “将哥这话说的!按说我该给你鉴定费才对。” “呵呵。”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饭后,小金开车,但是并没有回素金阁,而是拉着三人到了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看似平平无奇,但是门岗却很严。 金老板解释,这是某单位的家属院,而且严禁对外部人员转卖,不过金老板的老伴儿,退休前就在这个单位工作,没退休的时候买的。现在老两口就住在这里。 “我妈不在家,去我家里看孙子去了。”到了家门口,小金说了一句。小金的孩子刚满两岁,老太太一天不见就想得慌。 客厅落座。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多是木质家具,沙发也是老式布艺沙发,灯具也是老式灯具,除了一台液晶电视,真有种回到九十年代的居家陈设的感觉。 金老板从里屋拿出了一个硕大的竹制盒子,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这个盒子很新,一看就是依据“兮甲盘”的尺寸定制的。 而沙发前的茶几,则是那种很大的正方形茶几,板材厚实,茶几腿儿也特别粗,看着就有种特稳的感觉。茶几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桌布。 “兮甲盘”被从竹盒中取出,又被摆到了茶几上。 吴夺上眼一瞧,大致和看到的真品兮甲盘的图片差不多。 也有两处不同。 第一是这件“兮甲盘”有底足;第二不同的就是皮壳的色泽,这一件,要浅一些,有点儿显褐色。 宋代仿上三代的青铜器,是非常普遍的,官民皆兴。 而北宋徽宗和南宋高宗,更是宫廷仿青铜器的热衷者,宋徽宗时还有著录丰富的《宣和博古图》。 同时,宫廷所仿青铜器,大多会附增铭文,加以“说明”。 权浩然在,吴夺自是不能先上手。 而权浩然上手之后,先是翻看了盘底。 真正的兮甲盘的铭文,是在盘心的,盘底没有铭文。 而这件“兮甲盘”的盘底,却有铭文。 金老板之前不说如何认定是南宋宫廷之仿品,同时权浩然没有在其他部位看到附增铭文,所以猜想可能在底部有“说明”。 果然如此。 “佳绍兴丁卯十月庚寅,帝命作盘,赐师臣桧,唯予永世用享。”权浩然顺势就读了出来。 字不多,吴夺听了之后,大致也就明白了意思。 这是南宋高宗绍兴年间,皇帝命宫廷匠人仿了内府所藏的“兮甲盘”,然后赐给了“师臣”,他可以“永世享用”。 这个“师臣”是谁呢?桧。 太师秦桧。 赏赐“兮甲盘”给秦桧,足见宋高宗赵构对秦桧的重视和喜爱,这有点儿把秦桧比作兮甲的意思。实际上,宋高宗赏赐给秦桧的宫廷青铜器不止一件,比如还有著名的“绍兴豆”。 秦桧却又是华夏历史上著名的奸臣之一。 南宋绍兴丁卯年,应该是绍兴十七年,也就是1147年,这一年,秦桧还被封了“益国公”。 实际上这一年也挺有意思,因为与南宋的相邻的一些国家,似乎都有大事发生。 北边的金蒙议和了,金国连年讨伐蒙古,却一直干不掉,这一年经过数次交涉,双方始和。 西南的大理国王段誉禅位为僧。段誉在位长达39年,算是比较有作为的君主,而且和宋朝一直维持不错的友好关系。 权浩然读完盘底铭文之后又道,“这铭文的内容,倒是没什么问题。” 金老板微微一笑,“虽然是宋仿,但终究是宫廷之物,而且和兮甲盘一样,也同时涉及了君王和太师。将哥,说重器不为过?” “我只说铭文内容没什么问题,到底是不是南宋宫廷所仿,还没细看呢!”权浩然直接应道。 金老板也不急,“是啊,这样的东西,是得细看。” 再看其他细节的时候,权浩然就没有看底部铭文那么专注了,一边看一边说道,“关于兮甲盘,仿品可不少呢!” 从兮甲盘从民国时期“消失”到2010年现身,如此长的时间段内,确实出现了不少仿品,而且有的“仿品事件”还挺有名。 比如上个世纪中期,有消息称,倭国的一家博物馆藏有兮甲盘,后来经过多方权威鉴定,这是一件民国时期的仿品。 再比如,上个世纪后期又传出了消息,说港岛某大学藏有兮甲盘。但专家鉴定之后,发现也是一件仿品。这件仿品还挺高明,盘身是西周的一只青铜盘,但是铭文却是后来伪造的。 因为兮甲盘一直传承有序,所以铭文是不难找的。不过那只“兮甲盘”上伪造的铭文使用强酸腐蚀出来的,而且字口风韵肯定差了意思。 权浩然看的时候,吴夺虽然不能上手,但也在一旁一直盯着审视。 他隐隐感觉,这只青铜盘,好像,有点儿过于精细了。 s://.c/read/28672/24088079.html .c。m.c 正文卷 第496章 土蜘蛛,被招揽 过于精细,在很多高仿器物上,并不是毛病,有的甚至越细越好。 但是,南宋宫廷所仿的上三代青铜重器,往往到不了很细的程度;因为宫廷高仿,不是纯粹为了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求型求意。 当然,这个“细”也得分怎么看,也得分谁看。外行看来,其实那就是一模一样。 就算是吴夺,其实也只是一种感觉,因为他毕竟没见过兮甲盘的真品实物,更不知道南宋宫廷高仿的情况。 而且,正是因为这件东西的“完美”,才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权浩然看的时间挺长,最后却没有表态,只是简短对吴夺说道,“你来。” 吴夺在他旁边已经跟着看半天了,其实已经不需要看了;唯一没试的,就是手感。 上手之后,吴夺简单试了一下手感,便开始“听”了。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这东西是一件现代高仿。 现代高仿并不是让他吃惊的原因,原因在于,他听到了这是谁做的! 这是三十年前土蜘蛛十六做的! 吴夺虽说和土蜘蛛十六的孙子土蜘蛛长健打过不只一次交道了,也听到过很多关于土蜘蛛十六的事儿,还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土蜘蛛十六的高仿青铜器。但是,土蜘蛛十六高仿的如此重器,是第一次见。 这东西做得不一般啊! 土蜘蛛十六的手段之高明,再一次刷新了吴夺的认知。 好在,吴夺后面又听到了别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听力”升级了,还是因为“熟悉”土蜘蛛十六;他还听到了,土蜘蛛十六做这件“兮甲盘”,是一比一仿制! 那么,他手里,应该有一件真品! 怪不得。 当然,他手里的不是兮甲盘的真品,而是南宋宫廷所仿的“兮甲盘”的真品。 也就是说,宋高宗命人高仿兮甲盘赏赐给秦桧这件事儿,是真的,当年真有这么一只“兮甲盘”。 至少在三十年前的时候,这只宋代宫廷所仿“兮甲盘”,是在土蜘蛛十六手中的。 想必现在应该也在——只不过土蜘蛛十六死了,应该在土蜘蛛长健手里。 吴夺放下了手里的“兮甲盘”。这东西挺重,他也不是直接拿起来的,支撑在桌子上听了一会儿。毕竟得做个样子。 “想不到小吴先生也是青铜器高手啊!”金老板笑道。 “您过奖了,我哪算什么高手啊。”吴夺看了看权浩然。 “这么多年,将哥向来是独来独往,这次带你来,你不是高手是不可能的。”金老板接口道。 权浩然则迎着吴夺的目光,“你有什么看法?” “我说不好。”吴夺笑了笑。 “大胆说,说实话才是帮金老板的忙。”权浩然又给了吴夺一个肯定的眼神。 听话听音。金老板一听这话,心头不由一紧。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不看好呢? “对对对,有什么想法直接说,本来就是要一起鉴赏,一起讨论嘛!”金老板旋即便接了话。 “金老板,我多句嘴,这件‘兮甲盘’,可是倭国来的?”吴夺先问了一句。 金老板微露惊讶之色,“你之前见过这东西?”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倭国人?” 吴夺点点头,“我说了说不好。金老板您看,鉴定时哪能这么联想呢?” 金老板哈哈一笑,“不瞒你说,来的时候并不是从倭国人手里来的;但是我收东西,总得想办法打听个来龙去脉,前一步的来路还真是倭国回流。” “这是土蜘蛛十六做的东西。”权浩然此时突然开口,弄得金老板猝不及防。 权浩然接着又道,“老金,今天没外人,所以我也不必云山雾罩。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该说啥说啥。” “将哥说哪里话?”金老板显然也知道土蜘蛛十六,“只不过,他的手段,有这么高明么?而且,就算将哥认定是现代高仿,如何又能一下子认出是土蜘蛛那老匹夫的工手?” 吴夺一听金老板说“老匹夫”,不由怔了怔。看来,金老板也很讨厌土蜘蛛啊! 权浩然看了看吴夺,“老金年轻的时候,吃过土蜘蛛十六的亏,当年土蜘蛛十六除了在燕京,还经常在长安和洛州活动。” “过去的事儿不要提了,只怪我当年眼力不济。”金老板冲权浩然拱拱手,“将哥,还望指点一二。如何认定是他做的?” 权浩然点点头,“土蜘蛛十六高仿青铜器,最在行的是做锈,最不在行的是刻制铭文。当然,这个在行与不在行是相对而言,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一流的青铜器仿古高手······” 吴夺也跟着认真听起来。 权浩然指了指盘心的铭文,“不管是真品,还是宋仿,铭文都是刻上去的;要高仿,就得仿刻。土蜘蛛十六刻制铭文,有个毛病,在刻笔画少的字的时候,会比笔画多的字痕迹深······” 权浩然说的,是很细微的东西。即便同一件青铜器上的铭文,刻制字迹的深浅,本来就有差别。 深多少才算不正常?浅多少才算有问题? 同时,权浩然还得研究不少土蜘蛛十六的仿品才行。 “您这么了解他啊?”吴夺不由脱口而出。 吴夺已经知道了当年土蜘蛛十六是一比一仿制,字形肯定不会有问题了,但没想到这里头还有个刻字深浅的问题。 “他活着的时候,其实我并不了解。我是他死了之后,才陆续接触了很多他的高仿。这个土蜘蛛十六,他不光是从华夏往外弄好东西,而且还把自己的高仿卖到华夏,赚了不少钱。”权浩然解释。 此时金老板的表情有些复杂。 权浩然看着他又开口了,“其实我说的顺序不对。我应该先说明,为什么这不是一件宋仿才对。” “将哥你说,我洗耳恭听。”金老板低声说道。 “如果是南宋的东西,传世到现在将近一千年了,千年来从未入过土的青铜器的皮壳特点,不用我多说了?”权浩然又抬起了这件“兮甲盘”,“你看它底部的皮壳,做得就不如盘心的皮壳到位······” 吴夺一边听,一边想。心说虽然是一比一复制,但是做皮壳做包浆,确实比做锈的难度相对更大一些。 这个“兮甲盘”的皮壳其实做得已经可以了,可权浩然的眼力实在太高明了,而且他也经常“动手”,不是那种只会看的所谓“专家”。 所以,权浩然不仅能看出问题,还能抽丝剥茧地说明白。 “我听是听明白了,但是没想到,这只土蜘蛛,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这种皮壳上细微的不到位,也就是将哥你才能明察秋毫。” 金老板终于接受了这不是南宋宫廷之物的现实,但还是对出自土蜘蛛之手有疑惑,“而且,将哥你也说了,我也了解,他擅长做锈,皮壳不是他的长项,但是这一件的皮壳······”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权浩然点点头,“土蜘蛛十六做皮壳,按说应该没有这么高明。所以,我猜,可能真有一件南宋宫廷仿品‘兮甲盘’在他手上,他是一比一复制。也就是说,他不是根据资料来的,更不是依照兮甲盘真品臆造南宋宫廷仿品。” “对!”金老板登时深以为然,“这东西,所有的地方都无懈可击,唯有皮壳的细微不到位和刻字的深浅问题,那就极有可能是一比一复制。也只有这两个问题,才能在即便是一比一复制的基础上依然出现!” 吴夺一听他俩都讨论出来了,也就不再多说了。 这件“兮甲盘”,确实就是那么回事儿。 金老板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虽然这件东西打了眼,情绪上却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对小金抬抬手,“儿子,今天跟着受教了?” “多谢叔的指点!”小金还像模像样鞠了一躬。 “这孩子!谈不上指点,你也得批判地听。”权浩然笑道。 金老板接着让小金先把东西收了,又给权浩然和吴夺递烟。 “没想到,这老匹夫都上西天了,我却又吃了他一次亏。”金老板点了烟,深吸一口。 “花了多少钱?”权浩然问。 “三百六。正好是卖出去的双流爵的钱,当时我还觉得是捡漏了,琢磨着少说能卖到一千个以上。” “这盘子,应该是土蜘蛛十六的孙子土蜘蛛长健弄过来的,这孙子也在往华夏输出高仿。”权浩然接着说道,“而且他和他爷爷不一样,他爷爷只搞青铜器,他是瓷器什么的都搞。” “他不可能有这么多高仿的本事,渠道拓展也需要很多人手。这么说,他手底下有一大批人了?” “嗯,应该是个不小的团队,而且从华夏往外鼓捣好东西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金老板听后,居然笑了,“这孙子,离死不远了。” “噢?莫非你听到了什么信儿?”权浩然看向他。 “信儿倒没有。但是,他爷爷当年未曾出手的东西他居然也出手了,他爷爷当年未曾涉足的行市他也涉足了,而且还搞出比他爷爷当年大得多的团队。月盈则缺,水满则溢;他还贪心不足蛇吞象!” “老金啊,你是越活越明白了。” “将哥你可别打趣我了。”金老板接着笑道,“这么着,晚上我继续安排个席面,完事儿了咱找个老池子泡一泡,好久没有赤诚相见了!” “这个我应不了,我也就今天白天有时间,晚饭还得赶着回去呢。” “不是?” “不是我就应了,中午不就应了你了么?” ······ 吴夺和权浩然是回到驻扎的宾馆吃的晚饭。 关于土蜘蛛长健手里可能有一只南宋宫廷所仿的“兮甲盘”的事儿,吴夺和权浩然觉得都有必要对庞统说一说。 晚饭后,吴夺和庞统在院子里走了走。 听吴夺说了这事儿之后,庞统点点头说我记下了。 “庞局,这个土蜘蛛长健,最近没啥行动?” “不仅没有,而且回国了。”庞统应道。 “莫不是专心破解天象图地理图?”吴夺沉吟。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也可能已经破解了,要回去筹备一些事宜;还可能,知难而退?”庞统说得很轻松,看着吴夺笑了笑,“小吴,你这也是心怀天下啊!” “嗐,庞局您直接说我不该琢磨的别琢磨不就行了。” “你看看,你想多了。”庞统掏出烟来,递给吴夺一支,“九鼎的事情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 吴夺接了烟,又给庞统点了火,“庞局,您不会要拉壮丁?” “你看看,这次你想对了!”庞统吸了口烟,“不过,这不是拉壮丁,我们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嘛!这个工作还特别适合你。而且,你在工作时间之外做古玩生意,只要不违法,局里也不干涉。” “诱惑力好像很大啊。”吴夺笑呵呵。 “假期也不少。”庞统掸了掸烟灰,“还有一点,这次九鼎的事情,可以成为你的基础。这样的基础,可是不得了啊。” “我好像更喜欢自由散漫。”吴夺依然笑呵呵。 “你呀,主要是因为有眼力,不缺钱。所以我都没说工资奖金高的事儿。不着急,空闲的时候琢磨一下。” “好,我好好想想。” 吴夺其实是不愿意加入特调局的,不过庞统这么说了,也不能一口回绝。 和庞统分开之后,吴夺又去了吴大志的房间,把庞统招揽的事情说了说。 “看你自己,其实这地方不赖。”吴大志心情不错,貌似很随意地说道。 “再不赖,自由度方面总是欠了点儿。” “哪有什么真正的自由?不过,我说了,还是看你自己。” “爷爷,其实我有时候挺迷茫的,光知道自己喜欢古玩,却不是很清楚要怎么走一条古玩人生之路。” “正常。”吴大志淡然说道,“你还年轻,有的路啊,是走着走着才明白。如果做不了决定,那么我还是那句话,不妨沉一沉。” “嗯,毕竟眼下九鼎的大事当前。” 吴大志轻轻拍了拍吴夺的肩膀,“臭小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记住一点,别让自己的心委屈着。” s://.c/read/28672/24099838.html .c。m.c 正文卷 调整 “爷爷,放心。”吴夺点头。 离开吴大志的房间后,吴夺正要去宁霜那里,正好宁霜出来了,两人便没有在房间里聊,到院子里走了走。 虽然是情侣,但是一个人到另一个人的房间,有点儿不太合适,毕竟是集体公务,这么多人一起住。 吴夺一边走,一边又把这事儿和宁霜说了说。 宁霜的看法和吴大志差不多,不过她说的是“不发表意见”,以免影响吴夺的决定。 如果时间回到吴夺刚毕业那会儿,对这样的单位那是求之不得,但今时不同往日,吴夺早已不是以前的吴夺。 这事儿,吴夺最终决定,完整结束九鼎之事再说,过程中干脆不再想了。 ······ 足足又过了一周,上头的通知终于来了。 庞统组织开会。 首先,下一个取鼎目标,就是位于元州西县的雍州鼎。 再者,将会同时再派出两个小组,分别前往剩余藏鼎之处的最复杂的两个地方——越州的镜湖范围和利州的嘉陵江段,进行大致的摸底探查,为行动组下一步行动探路。 这个过程中,需要吴大志和两个小组的组长随时保持沟通。 同时,取鼎顺序依然保持“灵活机动”,取出雍州鼎之后,再决定下一处取鼎之地。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豫州鼎将放在最后“收工大吉”,地下迷宫所在范围,已经被严密保护起来——据说陈济世十分配合“研究所”的“征用”。 吴大志听完通知,微微一笑,表示服从决定。 吴夺心下暗道,这顺利取出冀州鼎之后,上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研究,怕是不光地下迷宫的范围被严密保护,其他几个藏鼎之处,应该也都安排了。只是镜湖范围和嘉陵江段的情况相对复杂,眼下尚未部署完毕。 第二天,行动组开赴元州西县。 吴大志之前划定的范围,其中有个桃村。 如今的桃村,还有一处小景点,因为村东有一处千亩桃林,附近还有好几家农家乐。 而桃村的村西不足二里地,则是南北走向的山岭地带,正是魏国古长城遗址所在。 山岭不高,最高峰的海拔也就是三百米左右;而且此处山岭地带,仅残存有两处古长城的遗迹,一处是一段十余米长的古城墙残垣,一处是箭楼,这处箭楼只剩下不足一米高的墙围子了。 魏国古长城存留最多的地方,并不在西县,而在相邻的另一个县。 西县的县城距离桃村有七十多里路,住在县城不太方便。 他们最后住进的是桃村小学。 这也是巧了,桃村小学刚完成了迁址。因为桃村和南邻的田家村的两处小学合并,在两处村子中间新建了育才小学,桃村和田家村的孩子们都已经在育才小学上课了。 原先的桃村小学在村北,这地方将要新建一处“桃木种植经济开发中心”,不过尚在规划阶段,预计最早也得秋季动工。 庞统通过县上进行了协调,暂时借用一段时间。他们一行人来的名义是考古保护调研,要在魏国古长城的遗址范围内一一进行,第一站就是桃村村西的两处遗迹。 西县做出了安排,桃村的村支书还带着人跟着忙前忙后的。 桃村小学原本也不大,五间教室,两间办公室,一间教材仓库,门边还有个小传达室,院里有分开的男女旱厕。 东西原本都被搬空了,正好重新安排,加床加桌子加窗帘······改造了一番。 细节不表。 桃村小学院里有个篮球场,吴夺还一时兴起,自掏腰包买了个篮球。 入住之后庞统又组织开了个会。 “住在这里,也算是综合考量,唯一的缺点就是条件艰苦点儿,但我觉得大家也都能克服,这地方我也相信用不了太久时间······” 大家纷纷表示“为人民服务”。 第二天在一处“定点”农家乐吃过早饭,庞统和李山“留守”,吴大志便带着其他人上山了。 桃村村西的山岭,不仅海拔不高,而且有好几条山道,很好爬。 他们先登上了那处箭楼。 现在也不能叫箭楼了,就是一圈不足一米高的斑驳矮墙,边长大概有个四米左右。 不过这处箭楼所处位置比较高,仅次于附近的最高峰,能四下俯瞰。 吴夺站在上面,往东看,能看到桃村和桃林。 往西看,则有一条山谷,也就是说,这道山岭的西边还有一道山岭,山谷位于中间。 西边的山岭比他们所在的山岭更低,而且确切地说是很多错落的小山头组成的,所以就有不少“豁口”和山谷相通。 再往西,是一片矮丘陵地带。矮丘陵地带中间,还有一条公路穿过。 吴大志东西南北各个方向端详了半天。 葛亮居然还掏出了一个罗盘。 “风水上貌似没什么特别的。”吴大志葛亮靠近吴大志,“您圈定的范围,包括西边这条山谷?” “包括,大概能到那条公路边上。”吴大志点点头,却又道,“怎么没有特别的?你说的这条山谷就很特别。” “嗯?” “你看,山谷中有一段的树木花草,比周围、也比咱们所在的山岭和那边的丘陵都要茂密。”吴大志抬手指了指,“不要忘了,雍州鼎属性阴金。” 葛亮沉吟,“金生水······难不成雍州鼎就秘藏在这一段山谷的范围,由此改变了地气?水性地气导致了树木花草······” 吴夺听了他俩说的,就此观察了一下。确实,有一段山谷,大致呈一个梨形,好似植被特别茂密。 就这么目测,这段山谷的长度大概有五六十米,而最大宽度有个三十米左右。 这段山谷,正处于西侧山岭的两处“豁口”中间。 吴大志又道,“咱们所在的山岭,上来的时候坡度很缓,但面向山谷这一面,比较陡峭。” 吴夺接口,“魏国当年在此修建长城,是为了抵御西边的强秦,选择这样的地形是对的。” “没错,那么这山岭就是魏国和秦国的边界,西边的山谷,当年应该属于秦国疆域。”吴大志看了看吴夺,“当年这帮奇人异士,正是从秦国手里抢走了九鼎,这藏鼎之地,如果真是在这段山谷的范围内,他们这是又选在了秦境?” “这山谷,现在看都是人迹罕至,何况战国晚期?是不是秦境不要紧,只要‘施工’的时候不易被发现就行了。”吴夺分析。 “但是,‘施工’不仅要防备过程中被发现,也得防备事后。”吴大志摸了摸下巴,“平时人迹罕至,可秦国一旦攻魏,就有可能发现山谷中动过工的蛛丝马迹。” s:///book/9/9364/891004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97章 山谷中的端倪 “爷爷,放心。”吴夺点头。 离开吴大志的房间后,吴夺正要去宁霜那里,正好宁霜出来了,两人便没有在房间里聊,到院子里走了走。 虽然是情侣,但是一个人到另一个人的房间,有点儿不太合适,毕竟是集体公务,这么多人一起住。 吴夺一边走,一边又把这事儿和宁霜说了说。 宁霜的看法和吴大志差不多,不过她说的是“不发表意见”,以免影响吴夺的决定。 如果时间回到吴夺刚毕业那会儿,对这样的单位那是求之不得,但今时不同往日,吴夺早已不是以前的吴夺。 这事儿,吴夺最终决定,完整结束九鼎之事再说,过程中干脆不再想了。 ······ 足足又过了一周,上头的通知终于来了。 庞统组织开会。 首先,下一个取鼎目标,就是位于元州西县的雍州鼎。 再者,将会同时再派出两个小组,分别前往剩余藏鼎之处的最复杂的两个地方——越州的镜湖范围和利州的嘉陵江段,进行大致的摸底探查,为行动组下一步行动探路。 这个过程中,需要吴大志和两个小组的组长随时保持沟通。 同时,取鼎顺序依然保持“灵活机动”,取出雍州鼎之后,再决定下一处取鼎之地。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豫州鼎将放在最后“收工大吉”,地下迷宫所在范围,已经被严密保护起来——据说陈济世十分配合“研究所”的“征用”。 吴大志听完通知,微微一笑,表示服从决定。 吴夺心下暗道,这顺利取出冀州鼎之后,上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研究,怕是不光地下迷宫的范围被严密保护,其他几个藏鼎之处,应该也都安排了。只是镜湖范围和嘉陵江段的情况相对复杂,眼下尚未部署完毕。 第二天,行动组开赴元州西县。 吴大志之前划定的范围,其中有个桃村。 如今的桃村,还有一处小景点,因为村东有一处千亩桃林,附近还有好几家农家乐。 而桃村的村西不足二里地,则是南北走向的山岭地带,正是魏国古长城遗址所在。 山岭不高,最高峰的海拔也就是三百米左右;而且此处山岭地带,仅残存有两处古长城的遗迹,一处是一段十余米长的古城墙残垣,一处是箭楼,这处箭楼只剩下不足一米高的墙围子了。 魏国古长城存留最多的地方,并不在西县,而在相邻的另一个县。 西县的县城距离桃村有七十多里路,住在县城不太方便。 他们最后住进的是桃村小学。 这也是巧了,桃村小学刚完成了迁址。因为桃村和南邻的田家村的两处小学合并,在两处村子中间新建了育才小学,桃村和田家村的孩子们都已经在育才小学上课了。 原先的桃村小学在村北,这地方将要新建一处“桃木种植经济开发中心”,不过尚在规划阶段,预计最早也得秋季动工。 庞统通过县上进行了协调,暂时借用一段时间。他们一行人来的名义是考古保护调研,要在魏国古长城的遗址范围内一一进行,第一站就是桃村村西的两处遗迹。 西县做出了安排,桃村的村支书还带着人跟着忙前忙后的。 桃村小学原本也不大,五间教室,两间办公室,一间教材仓库,门边还有个小传达室,院里有分开的男女旱厕。 东西原本都被搬空了,正好重新安排,加床加桌子加窗帘······改造了一番。 细节不表。 桃村小学院里有个篮球场,吴夺还一时兴起,自掏腰包买了个篮球。 入住之后庞统又组织开了个会。 “住在这里,也算是综合考量,唯一的缺点就是条件艰苦点儿,但我觉得大家也都能克服,这地方我也相信用不了太久时间······” 大家纷纷表示“为人民服务”。 第二天在一处“定点”农家乐吃过早饭,庞统和李山“留守”,吴大志便带着其他人上山了。 桃村村西的山岭,不仅海拔不高,而且有好几条山道,很好爬。 他们先登上了那处箭楼。 现在也不能叫箭楼了,就是一圈不足一米高的斑驳矮墙,边长大概有个四米左右。 不过这处箭楼所处位置比较高,仅次于附近的最高峰,能四下俯瞰。 吴夺站在上面,往东看,能看到桃村和桃林。 往西看,则有一条山谷,也就是说,这道山岭的西边还有一道山岭,山谷位于中间。 西边的山岭比他们所在的山岭更低,而且确切地说是很多错落的小山头组成的,所以就有不少“豁口”和山谷相通。 再往西,是一片矮丘陵地带。矮丘陵地带中间,还有一条公路穿过。 吴大志东西南北各个方向端详了半天。 葛亮居然还掏出了一个罗盘。 “风水上貌似没什么特别的。”吴大志葛亮靠近吴大志,“您圈定的范围,包括西边这条山谷?” “包括,大概能到那条公路边上。”吴大志点点头,却又道,“怎么没有特别的?你说的这条山谷就很特别。” “嗯?” “你看,山谷中有一段的树木花草,比周围、也比咱们所在的山岭和那边的丘陵都要茂密。”吴大志抬手指了指,“不要忘了,雍州鼎属性阴金。” 葛亮沉吟,“金生水······难不成雍州鼎就秘藏在这一段山谷的范围,由此改变了地气?水性地气导致了树木花草······” 吴夺听了他俩说的,就此观察了一下。确实,有一段山谷,大致呈一个梨形,好似植被特别茂密。 就这么目测,这段山谷的长度大概有五六十米,而最大宽度有个三十米左右。 这段山谷,正处于西侧山岭的两处“豁口”中间。 吴大志又道,“咱们所在的山岭,上来的时候坡度很缓,但面向山谷这一面,比较陡峭。” 吴夺接口,“魏国当年在此修建长城,是为了抵御西边的强秦,选择这样的地形是对的。” “没错,那么这山岭就是魏国和秦国的边界,西边的山谷,当年应该属于秦国疆域。”吴大志看了看吴夺,“当年这帮奇人异士,正是从秦国手里抢走了九鼎,这藏鼎之地,如果真是在这段山谷的范围内,他们这是又选在了秦境?” “这山谷,现在看都是人迹罕至,何况战国晚期?是不是秦境不要紧,只要‘施工’的时候不易被发现就行了。”吴夺分析。 “但是,‘施工’不仅要防备过程中被发现,也得防备事后。”吴大志摸了摸下巴,“平时人迹罕至,可秦国一旦攻魏,就有可能发现山谷中动过工的蛛丝马迹。” 正文卷 第498章 山坳里的砖洞 吴夺听后,不由又打量了一下,“莫非,藏鼎在秦境的山谷,入口却在魏境这边?” 吴大志微笑颔首,“这倒是有可能。而且,长城的修建,绝非短时间内完成的;这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建的,若是在修建之时······” 大家齐齐看向吴大志。 若是这帮奇人异士混进修建长城的“队伍”里,在修建长城的同时,建造藏鼎“工程”,好像还真有可能。 吴大志说到这里,却又缓缓摇头,“只是这个难度很大,要瞒过那么多监工和其他民夫,不容易。”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有通道穿山而过,也总得有个入口。”吴夺说道。 “山谷之中,还是得去探查一下;与山谷平行的山岭这边的地带,更是必须探查一下。”吴大志想了想,“咱们先在这边看,而后再去那边山谷。” 葛亮开口,“山谷从这边下去难度很大,怕是得从另一边的丘陵地带过去,而且不太容易行进,人多不如人少。” 吴夺接口,“就我和葛亮是年轻的爷们儿,我俩过去!” 吴大志应道,“先不忙决定。今天咱们先一起探查这边,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决定。明天若是需要兵分两路再说。” 随后,他们六个人便从箭楼所在的山头下了山,来到了和山谷“梨形区域”平行的山岭的、这一侧。 山岭的这一侧,有一处面积很大的缓坡,有一部分还给整平了,种的是一片板栗。 板栗林边上,还有个小屋,应该是种植户为了劳作休息和看护林木所建。 板栗林所在的山坡南北两侧,山势较陡,边缘地带的地势高低不平,没有被开垦。 而板栗林的东侧,就是村西的平地了,主要是菜地。菜地和板栗林之间,隔着一条不深的旱沟,旱沟最窄的地方,也就是两米来宽,还搭建了一座简易石桥。 吴大志重点看了看板栗林的南北两侧。南侧倒没什么特别的,北侧不远处,有一个近似三面包围的山坳所在。 之前在箭楼上远眺,吴大志就注意到了这个地方,只是看不太真切。 而他们现在站在板栗林北边这么往北看,大致也能看出是个山坳。因为这处山坳南侧的山头比北侧的山头更低一些、往东延伸的也更少一些,而且两处山头的东侧,基本上就是平地了。 “走,去那处山坳里头看看!”吴大志抬手一指。 直接过去不好走,他们先往东过了架在旱沟上的石桥,而后沿着村边的路往北走。 走到与山坳平行的地方,旱沟明显变宽变浅了,几乎成了大面积的洼地,直接就走过去了。 “怎么这么多人?”过了洼地,吴夺往山坳方向一看,里面居然聚集着很多村民,粗粗看去,怎么也得十几个人。 同时,吴夺也看明白了,这处山坳,还挺特别,三面的山体都比较陡峭,地面却很平,大致形状是半圆形,很容易让人一下子想到“港湾”这个词儿。 这处山坳的面积倒是不大,目测也就是百八十平方米。 吴大志皱了皱眉,“这么多人,可能是发现什么东西了。” 正说着,又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像是父子俩,从他们身后跑过来。汉子扛着锄头,半大小子居然也扛着小铁锨。 汉子跑到他们身边,明显停了停,但是半大小子依然很兴奋,“达,真能挖出宝贝吗?” 当地人叫爸叫“达”。汉子咳嗽两声,“少说话,快走。” 他俩从一行人身边匆匆跑过。 吴大志当即拿出手机,给庞统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而后才和大家一起过去了。 到了山坳,吴夺看到村民们围在了一处“洞口”周围,这是个砖洞,砖洞在土层下顶多半米深。这说明地下是有建筑的,现在顶部塌陷了。 洞口不规则,如同“爆破”出来的,最宽处有个两米左右。 还有人拿着手电筒往下照,但是下面并不深,也就是一米多不到两米。能看出下面是个圆形的所在,直径在三米左右。 除了四周的砖壁和塌落的青砖,也看不出什么,底部积了土,也看不清是不是砖底。 村民们虽然都带着“工具”,却暂时还都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围着“洞口”议论纷纷。 对于吴大志他们的到来,有个四十多岁的微胖农妇率先发问,“你们是干啥的?” 吴大志不徐不疾,“我们是来进行魏国古长城考古调研的,沿着山势查看,正好走到这儿了。” 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即出现了议论。 “哎?是有考古队来了,就住在老小学里头哩。” “对,村支书给安排的。” “这个墓,不属于古长城?” ······ 而微胖农妇听了之后,原本质问的神情立时变得有点儿怯了,“领导,我们可没有动里头的东西啊,正在看哩!可不是盗墓。” 这些村民,都把这个砖洞当成墓葬的开口了。 “嗯,我看到了,没事儿,这也没东西啊!”吴大志呵呵一笑,随口说道,“说不定就是个古时候的空地窖。” 随后,吴大志趁机问了问情况。 原来,这处山坳,平时常有村里的孩子来玩,但一直也没发现有这么个情况。 今天周六,有几个上初中的孩子在这里玩起了“三国”。 一路是“诸葛亮”带队,一路是“司马懿”带队,模拟“上方谷之战”。 “诸葛亮”军有两个孩子爬上了较矮的山头,往山坳里扔石头。当然,“司马懿”军是不会在山坳里等着挨砸的,他们已经“突围”出去了。 结果,山头上的这两个孩子发现居高临下扔石头非常过瘾,两人后来居然一起合力搬起了一块老大的石头,扔了下去。 这块大石头就把这个“砖洞”给砸出来了。 “喏,就是这块。”微胖农妇还指了指一旁的那块大石头。她的儿子,就是扔石头的其中一个孩子。 这块大石头并没有在砸塌砖顶的同时落进砖洞,而是滚到了一边;这说明,此处砖顶即便面临如此有冲击力的一下子,也不是应声而塌,而是稍微缓了缓才塌落。 即便有地面土层的缓冲,那也说明这个砖顶十分坚固。 “领导,这个不算古长城的遗址?”人群中又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发问。 “应该不算。不过,这也涉及到文物保护方面的事情啊。而且大家都看到了,没什么宝贝。”吴大志应声。 这个小伙子看着有点儿精,他又问道,“领导,你们考古队,应该是带着证件?” 正文卷 告知 吴大志听了小伙子问的,笑了笑,“你想看么?” 这时候,梅小梅居然直接掏出了一个警官证,打开,“先看这个!我是执法部门的,配合考古队做调研。” 这小伙子好像还挺懂行,瞪着眼看了看,“真的啊······”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村民们肯定是想继续挖挖看的,万一挖出什么宝贝呢;利字当前,不动心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梅小梅的警官证一亮,村民们却都不由自主地后撤了几步。不过他们也不走,就这么看着。 很快村支书和庞统就来了。 “都散了散了。”村支书挥挥手,“派出所的同志很快就过来,你们想干嘛?” ······ 村民们散了,之后派出所的人也确实来了,不过只是在外围拉上了警戒线就走了。 相关工具随之备齐。 最终,警戒线里头,还是他们六个;警戒线外头,也只剩下庞统和村支书,两人站着交流,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 这个青砖砌成的地下小房子,很快被清理了出来。 圆形青砖地面,直径在三米左右,高度大概也就是一米五左右;青砖墙壁,青砖“房顶”——不过现在已经塌了。 这个结构有点儿奇怪,显然不是墓葬,也没有发现任何“文物”。 地面上,还露出了一个方形的“沙池”。 青砖地面,是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而这个“沙池”居中,方形的边长在一米左右;之前被塌落的青砖和泥土覆盖,看不到;现在清理出来,自然是看到了。 这使得整个地面看起来像个大大的铜钱。 天圆地方。 “沙池”与青砖地面相平,但里面全是“沙子”。 不是常见的“沙子”,而是朱砂。 吴大志眉头一皱。 罗布泊被阵法隐藏的院子里,也有这么一个“朱砂池”! 不过,两处“朱砂池”的作用显然不同。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是墓葬,不是藏宝窟,也应该是一个风水设置。 “挖挖看。”吴大志指挥,吴夺和葛亮两个壮劳力挥铲。 随着朱砂被挖掘翻出,还散发出了药味儿,不难闻,甚至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看来这朱砂之中,肯定掺杂了什么药物。 “这没事儿?”吴夺停了手。葛亮也就此停了手。 吴大志蹲下身来,“没事儿,就是中草药的味道,而且不是毒性药物的味道。” 此时,下面就吴夺、吴大志、葛亮三个人,其他人在上面。毕竟空间不大。 吴夺听了,正要继续,吴大志却又道,“这里头可能埋着什么东西,掺杂药物可能是为了起到保护作用,细着点儿。” 吴夺和葛亮都点了点头。 大概下挖了两尺左右,确实露出了东西。 牛头。 确切地说,是一个完整的牛头骨。 在掺杂了药物的朱砂的保护下,这个牛头骨没有任何裂纹和酥化的迹象,被保护得相当之好。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再往下,还有大约两尺深的朱砂;朱砂的下面,就是土壤了。 整个“小房子”里头,没有找到任何提示的文字、图案甚至其他特别的设计指示。 吴大志想了想,“还是先重新埋进去。” 吴夺和葛亮便又将“朱砂池”给复原了。 爬上地面,吴夺和葛亮摘下手套,拿起手帕擦了擦汗。 吴大志看了看围在一起的众人,“这里,应该是一处墓葬的附属风水设置。” 葛亮连连点头,“天圆地方,天地风水。朱砂为火性之物,火生土,连通地气,同时掺杂药物保护牛头······牛头,似乎是作为祭祀墓主之用。” 吴夺接口,“看这青砖,似乎也是战国时期的,不知道和雍州鼎有没有关系······” 吴夺刚才已经听了,这些青砖,确实烧造于战国晚期,时间是能对得上的。不过,时间对的上,事件未必对得上,虽然吴夺很想对得上。 “牛头······朱砂池······”吴大志想了想,“通过这样的风水设置,祭祀主墓葬中的墓主······” “吴爷爷,根据这个附属的风水设置,找到主墓葬应该不太难。”葛亮说道。 “是不算太难,但也不算太容易。” 吴夺接口,“爷爷,这朱砂池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您说的主墓葬,说不定也是藏鼎之处。” 吴大志沉吟,“但是这帮奇人异士,连地下迷宫都能挖掘开凿,怎么会利用别人的墓葬,行掘人坟墓之事?” 梅小梅此时举手。 “这孩子,有啥话就说,还举啥手啊。”吴大志抬手冲她点了点。 “吴老爷子,每一处藏鼎之地,可能都会有所不同。罗布泊还是临时地点呢。秘藏雍州鼎之时,若是情势紧急,来不及挖掘建造,大事不拘小节,利用他人墓葬,也有可能啊!”梅小梅语速很快。 吴大志并未立即应声。 宁霜此时也开了口,“我以前见过这种附属的风水设置,主墓葬肯定不会太远。” 吴大志忽而看向山岭,“嗯,主墓葬就在山谷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大家纷纷点头。 “既然大家都想先找出主墓葬,那么我就去和庞局商量一下。”吴大志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吴大志出了警戒线,来到庞统和村支书身边,“庞局,暂时没发现什么文物,倒是有大量朱砂,可能是古时候储存朱砂的地窖。” 吴大志说的时候,递了个眼色。 庞统会意,“哎呀,朱砂可是有毒啊!” 说着庞统便转向村支书,让他把这个结果告诉村民,并进行告诫。 村支书于是先走一步。 村支书走后,吴大志便将情况详细说了说。 庞统略略沉吟,“既然不能完全排除和雍州鼎无关,那么就辛苦行动小组一并搞一搞。即便到最后真的无关,战国时期的墓葬,说不定也会有什么重大考古发现。” “好。”吴大志应声。 庞统接着问道:“这样,这地方我先联系有关部门,将洞口暂时封闭,然后设立警示牌,警戒线也不撤了。如此,不用专门派人盯守了?” “不用。”吴大志应道,“这里头的朱砂和牛头,对我们都没用了。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根据实际情况,推出主墓葬的位置。它是通过地气连通主墓葬,所以也不可能有暗道相连。” ······ 本来,在“箭楼”上观察之后,确定的是两处地方需要探查。 山岭这一边都已经大致看过了,除了凑巧发现了此处风水设置,范围内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那么剩下的重点,就是山谷中的“梨形区域”。 但现在,探查山谷得暂时押后了,需要先确定主墓葬位置,再一并统筹安排。 s:///book/9/9364/893674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499章 朱砂池,牛头骨 吴大志听了小伙子问的,笑了笑,“你想看么?” 这时候,梅小梅居然直接掏出了一个警官证,打开,“先看这个!我是执法部门的,配合考古队做调研。” 这小伙子好像还挺懂行,瞪着眼看了看,“真的啊······”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村民们肯定是想继续挖挖看的,万一挖出什么宝贝呢;利字当前,不动心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梅小梅的警官证一亮,村民们却都不由自主地后撤了几步。不过他们也不走,就这么看着。 很快村支书和庞统就来了。 “都散了散了。”村支书挥挥手,“派出所的同志很快就过来,你们想干嘛?” ······ 村民们散了,之后派出所的人也确实来了,不过只是在外围拉上了警戒线就走了。 相关工具随之备齐。 最终,警戒线里头,还是他们六个;警戒线外头,也只剩下庞统和村支书,两人站着交流,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 这个青砖砌成的地下小房子,很快被清理了出来。 圆形青砖地面,直径在三米左右,高度大概也就是一米五左右;青砖墙壁,青砖“房顶”——不过现在已经塌了。 这个结构有点儿奇怪,显然不是墓葬,也没有发现任何“文物”。 地面上,还露出了一个方形的“沙池”。 青砖地面,是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而这个“沙池”居中,方形的边长在一米左右;之前被塌落的青砖和泥土覆盖,看不到;现在清理出来,自然是看到了。 这使得整个地面看起来像个大大的铜钱。 天圆地方。 “沙池”与青砖地面相平,但里面全是“沙子”。 不是常见的“沙子”,而是朱砂。 吴大志眉头一皱。 罗布泊被阵法隐藏的院子里,也有这么一个“朱砂池”! 不过,两处“朱砂池”的作用显然不同。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是墓葬,不是藏宝窟,也应该是一个风水设置。 “挖挖看。”吴大志指挥,吴夺和葛亮两个壮劳力挥铲。 随着朱砂被挖掘翻出,还散发出了药味儿,不难闻,甚至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看来这朱砂之中,肯定掺杂了什么药物。 “这没事儿?”吴夺停了手。葛亮也就此停了手。 吴大志蹲下身来,“没事儿,就是中草药的味道,而且不是毒性药物的味道。” 此时,下面就吴夺、吴大志、葛亮三个人,其他人在上面。毕竟空间不大。 吴夺听了,正要继续,吴大志却又道,“这里头可能埋着什么东西,掺杂药物可能是为了起到保护作用,细着点儿。” 吴夺和葛亮都点了点头。 大概下挖了两尺左右,确实露出了东西。 牛头。 确切地说,是一个完整的牛头骨。 在掺杂了药物的朱砂的保护下,这个牛头骨没有任何裂纹和酥化的迹象,被保护得相当之好。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再往下,还有大约两尺深的朱砂;朱砂的下面,就是土壤了。 整个“小房子”里头,没有找到任何提示的文字、图案甚至其他特别的设计指示。 吴大志想了想,“还是先重新埋进去。” 吴夺和葛亮便又将“朱砂池”给复原了。 爬上地面,吴夺和葛亮摘下手套,拿起手帕擦了擦汗。 吴大志看了看围在一起的众人,“这里,应该是一处墓葬的附属风水设置。” 葛亮连连点头,“天圆地方,天地风水。朱砂为火性之物,火生土,连通地气,同时掺杂药物保护牛头······牛头,似乎是作为祭祀墓主之用。” 吴夺接口,“看这青砖,似乎也是战国时期的,不知道和雍州鼎有没有关系······” 吴夺刚才已经听了,这些青砖,确实烧造于战国晚期,时间是能对得上的。不过,时间对的上,事件未必对得上,虽然吴夺很想对得上。 “牛头······朱砂池······”吴大志想了想,“通过这样的风水设置,祭祀主墓葬中的墓主······” “吴爷爷,根据这个附属的风水设置,找到主墓葬应该不太难。”葛亮说道。 “是不算太难,但也不算太容易。” 吴夺接口,“爷爷,这朱砂池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您说的主墓葬,说不定也是藏鼎之处。” 吴大志沉吟,“但是这帮奇人异士,连地下迷宫都能挖掘开凿,怎么会利用别人的墓葬,行掘人坟墓之事?” 梅小梅此时举手。 “这孩子,有啥话就说,还举啥手啊。”吴大志抬手冲她点了点。 “吴老爷子,每一处藏鼎之地,可能都会有所不同。罗布泊还是临时地点呢。秘藏雍州鼎之时,若是情势紧急,来不及挖掘建造,大事不拘小节,利用他人墓葬,也有可能啊!”梅小梅语速很快。 吴大志并未立即应声。 宁霜此时也开了口,“我以前见过这种附属的风水设置,主墓葬肯定不会太远。” 吴大志忽而看向山岭,“嗯,主墓葬就在山谷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大家纷纷点头。 “既然大家都想先找出主墓葬,那么我就去和庞局商量一下。”吴大志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吴大志出了警戒线,来到庞统和村支书身边,“庞局,暂时没发现什么文物,倒是有大量朱砂,可能是古时候储存朱砂的地窖。” 吴大志说的时候,递了个眼色。 庞统会意,“哎呀,朱砂可是有毒啊!” 说着庞统便转向村支书,让他把这个结果告诉村民,并进行告诫。 村支书于是先走一步。 村支书走后,吴大志便将情况详细说了说。 庞统略略沉吟,“既然不能完全排除和雍州鼎无关,那么就辛苦行动小组一并搞一搞。即便到最后真的无关,战国时期的墓葬,说不定也会有什么重大考古发现。” “好。”吴大志应声。 庞统接着问道:“这样,这地方我先联系有关部门,将洞口暂时封闭,然后设立警示牌,警戒线也不撤了。如此,不用专门派人盯守了?” “不用。”吴大志应道,“这里头的朱砂和牛头,对我们都没用了。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根据实际情况,推出主墓葬的位置。它是通过地气连通主墓葬,所以也不可能有暗道相连。” ······ 本来,在“箭楼”上观察之后,确定的是两处地方需要探查。 山岭这一边都已经大致看过了,除了凑巧发现了此处风水设置,范围内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那么剩下的重点,就是山谷中的“梨形区域”。 但现在,探查山谷得暂时押后了,需要先确定主墓葬位置,再一并统筹安排。 正文卷 第500章 玄武七宿定主墓 吴大志和葛亮商量了一会儿。 战国时期的墓葬,很少做这样的附属风水设置。 这说明主墓葬中的人,要么很不一般,能让高手来为他如此“善后”。要么是他的后人之中出了能人,原先的墓葬很普通,后来“加持”的。 只不过,若是葛亮说的通过连接地气来作为祭祀墓主之用,只用一个牛头,好像单薄了些。好在这不是什么重点,等真正找到主墓葬,定然会揭开谜底。 中午他们回去吃了饭。饭后吴大志并没有返回现场,而是在图上勾画地形地貌,搞出了一张地图进行参研。 他参研的时候,别人也不好打扰,就闲了下来。 吴夺和葛亮还打了会儿篮球。 庞统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看了会儿,他的手上,也拿着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嘉陵江在川北的流域图。这地方已经有小组过去了,他也得时不时操心。 吴夺和葛亮也没玩多大会儿,接着就站在一边抽烟,顺带和庞统闲聊起来。 庞统放下地图,有些感慨,“这个行动组真不赖,幸亏保住了。” “庞局,您的意思我们差点儿散伙?”吴夺问道。 “嗯,我顶住了很大压力。但是主要还是靠你们,要不是罗布泊的进展如此神速,直接取出了冀州鼎,我的坚持也不硬气啊!” 吴夺接口,“其实我们不过是大部队的一个小组,功劳还是大集体的。” “哈哈哈哈。”庞统抬起食指虚点两下,“你呀!其实,也不都是为了争功。有些事情,你不在体制内,不太容易明白的。” 说着,庞统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总之现在队伍是稳定了,希望这次雍州鼎也能顺利取出。” 这时候,吴大志从房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他那张手绘的地图。 “来来来,正好一起看看。”吴大志走向三人。 “这么快?”吴夺有些意外。 其他人此时也都出来围上了。 “你们看。”吴大志一指地图,“这里,是朱砂池······” 吴夺一边听一边看,吴大志的地图,主要是线条和简单的几何图形勾勒,其中的“朱砂池”是一个红色圆圈,另外还有六个红色圆圈。 一共七个。 同时,七个红色圆圈周围,还附带勾连了一些黑色小圆圈。 葛亮一拍巴掌,“玄武七宿!朱砂池所在,是牛宿!” “小葛你真是深得老六的真传啊!”吴大志点点头,“没错,这个朱砂池,位于牛宿区域,我在朱砂池的位置标了红圈!”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四象下辖二十八宿,每象七宿。 吴大志画出的七个红色圆圈和附带的黑色小圆圈,基本就是玄武七宿的布排。 玄武七宿分别是: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简称的话,取首字;牛宿,就是指牛金牛。 “由此可见,这个墓主,可能是水命啊!”葛亮又道。 北方玄武,代表的是水。 “对。照此推算,那么主墓室的位置,就应该在壁水貐!”吴大志指向了图上的一个红色圆圈。 围观众人一看,这不应该在山谷中那个“梨形区域”的位置嘛! “这么说,朱砂池中的牛头,不是祭祀之用,而是指代牛宿?”吴夺轻声出口。 “不。推出牛宿并不是根据牛头,而是地形结合天象。也就说,不埋牛头,这个位置也是牛宿。牛宿是牛金牛,金生水,对壁水貐位置的主墓葬,的确是有‘供给’作用的。所以,这个牛头的作用,目前来看,依然不能排除祭祀。”吴大志详细解释道。 “老爷子。”庞统点了点“梨形区域”的红圈,“现在,我们是直奔主墓室,还是先探其他五处地方?” 吴大志也点了点这个红圈,“主墓室虽然在这里,但是入口尚不得而知;我认为,入口反而不应该在主墓室直接开,倒可能在其他五处地方之一!” 葛亮沉吟,“那就得一个一个来了。” 吴大志看了看葛亮,“你再想想。” 葛亮恍然大悟,“虚日鼠,危月燕······日月······很可能是在地上设置!如今肯定早就没了,不然我们就看到了;斗木獬······或许会借助自然界的树木。那么。只剩室火猪和女土蝠可能性最大!” “室火猪是不可能的。”吴大志笑了笑,“你忘了,这个地方,恰恰是箭楼。箭楼,我们口头这么叫罢了;其实放到战国时期的古长城上,应该叫烽火台才对!这应该是利用了原有的建筑!高,实在是高啊!” 这么一说,这个入口,在女土蝠的位置,可能性最大了。 大家的目光,便都集中到了代表女土蝠的红色圆圈上。 其实每一宿,都有很多“主星”,黑色小圆圈就是指代它们的;吴大志画出的红色圆圈,并不是这一宿的中心位置,而是替代了其中一个黑色小圆圈。最终确定是需要推演的,好在有“朱砂池”作为参考。 这个红色圆圈的位置,在板栗林的南侧;隔着一个横亘其间的小山头,也位于一处山坡上。这处山坡比较陡,“坡面”高低不平、嶙峋错落,而且周围不止一处小山头,所以并没有被开垦。 “如果入口在这里,那么必定会有一条通往山谷的地道;这条地道从山岭的下方穿过,工程量也不小啊!”吴夺回想当时看过的地形,“不过,这地方,好像确实不易和古长城相望,也比较隐蔽。” 吴大志微微颔首,“这只是我的推测,所以,也不要抱着一定有结果的信心。只是,先探这处地方,应该是没错的。若是探不出什么,下一个考虑的重点就应该是山谷之中了。” 庞统问道,“老爷子,需要配合安排些什么吗?” “需要!”吴大志点点头,“我到现场确定具体位置之后,庞局你最好能安排一台专业的山地挖掘机,因为不知道有多深,我们总不能用工兵铲一下一下地来。” “好,这个早有准备,我待会儿就联系,明天上午如何?” “行,今天下午这个点儿肯定不行了,我正好晚上再研究研究。” 大家都很高兴,因为这个主墓室,貌似和雍州鼎的秘藏之地“重合”了。 而且从种种迹象标明,很多设置好像都挺符合那帮奇人异士的路子。 正文卷 第501章 开门难题 第二天天一亮,大家就出发了。这次庞统没去,但是李山去了,他是行动组和挖掘机之间的“桥梁”。 吴夺到了那处山坡一看,居然安排了两台山地挖掘机。 真是好啊,的确比他们原先的草台班子要轻松多了。 两台挖掘机原地待命,吴大志要先行确定位置。 不过,有这么两台挖掘机在,吴大志确定位置就轻松多了。因为先大体划定个范围就行,不用精确到真正的入口,可以让挖掘机先把表面的土层挖掉,根据地下显露的情况随时进行调整。 吴大志不仅确定了范围,还在和李山简单沟通之后,确定了方案。 两台挖掘机先将一块长方形的区域铲平,将高低不平的山坡变成了平地。 从施工过程来看,这个区域肯定是选对了。因为挖开的土层之中,夹杂大量“不自然”的碎石,这应该是当年挖掘和修建通道的产物。 整平之后,从靠近山岭的一侧开始,继续下挖;这一次下挖之后,却遇到了岩石。 见此状况,吴大志便让挖掘机向山岭的反方向移动,推进下挖,直到长方形区域的边缘,同样的深度,不再是岩石了,还是土层。 最终,一个方形的深坑出现了。 这个深坑朝向山岭的那一侧,露出了一道石门! 而反方向的一侧,也被简单培土成了一个斜坡。 看起来,这道石门,是开在岩石上的。这也有点儿出乎大家的意料。 本来,如此长的地下通道,即便是在土层中挖掘和修建,也不是个小工程;若是这一带的地下,是整体的岩石结构,在当时的条件下开出一条地下通道,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这比起地下迷宫的工程量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 到了这一步,吴大志冲李山点头示意。 李山便让两台山地挖掘机的驾驶员将挖掘机开到远处村边的空地上停好,同时他带着两名挖掘机驾驶员和一名调度员先去了一处农家乐休息。 吴大志简单分配了一下,还是让权浩然带着两名女同志在坑边等候并观察,他带着吴夺和葛亮下坑。 吴夺和葛亮下坑之后,又将石门和周围简单清理了一下。 这道石门是两扇,高度在两米左右,但是比较窄,两扇门的宽度一共才一米五左右,一扇门也就是七八十厘米。 石门上有横梁,下有底座;门面、横梁面、底座面,朝外的整体一个大面,完全是平的。 两扇门合着十分紧密,吴大志还拿着一把工具刀试了试,薄薄的锋刃勉强能够插入。 这道石门和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因为看不出任何的机关设置。 唯一能看出的是,两侧内部应该是有门轴的。 吴大志尝试着不断加力,往里推门。 纹丝不动。 “你俩一人一扇门推推试试。”吴大志随后又对吴夺和葛亮说道。 两人用了吃奶的劲儿,还是纹丝不动。 “看来,这道石门,不仅没有打开的机关,而且和很多墓葬的墓门一样,用了挡门石。”吴大志皱了皱眉。 墓葬中的墓门之后,若是用了挡门石,那么一旦关闭,从外面是推不开的。 甚至有的高级墓葬,用的是挡门石中的“至尊版”——断龙石。断龙石往往重达千斤以上,一旦落下,墓门就会永久封闭。 “难道,这真就是一处单纯的墓葬,和雍州鼎无关?”葛亮沉吟道,“若此处墓葬的主墓室也是雍州鼎秘藏之处,那帮奇人异士,按说不会彻底封闭入口。” “但是我们确定的雍州鼎的秘藏之处,和主墓室所在位置,是重合的。”吴大志抬抬手,“再说了,既然都找到这道石门了,不进去也不甘心哪!” 此时,吴夺却看着整个一抹平的“门面”,眉头一挑,“这石门,没有门槛,上面也没有封挡,推不开,往外拉行不行?” 虽然这石门上没有“把手”,但是可以操作“加装”。山地挖掘机都调来了,配用钻孔机器和固定螺栓,条件完全允许。 “嗯?”吴大志一听,“往外拉?这好像是个法子。不过,这石门虽然上下没有封挡,但是门轴却应该有‘反扣’;往外拉,估计得拉断门轴上的‘反扣’才行。” 门轴上的反扣,日常有的门上也会安装,作用就是限制门打开的角度范围,开门只能是一个方向;而不装反扣的门,往往是利用门槛来阻止全角度自由开合的。 葛亮此时摆摆手,“这个法子有隐患啊!要是拉断门轴上的‘反扣’会触发什么机关,导致通道塌陷甚至连锁反应——主墓室塌陷·····” 吴大志点点头,“嗯,别着急,容我再想想。” 吴夺也不由陷入了沉思。确实,只要主墓室存在秘藏雍州鼎的可能,就得格外小心。 吴夺一边想,一边就在“门前”来回踱步。 走着走着,吴夺感觉脚好像被“硌”了一下。 低头一看,土中好像有石质的东西冒头了! 吴夺连忙蹲下,直接用手扒了几下,结果扒出了一截石柱。 石柱的顶端近似半圆,直径有个五厘米左右,露出来的高度是三厘米左右,不过下半截埋在土中,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快看!”吴夺一边说,一边又拿起了工兵铲,开始清理。 葛亮一看,也立即拿起了工兵铲,在周边范围往下挖土。 最终,他们清理出了一块方形平面。当时挖掘机如果再往下挖一点儿,这里就会露出来,但就差这么一点儿。 几乎就是正方形,边长在一米左右。这个方形平面,是石门所在的岩石凸出来的一块加以修整而成;其中一条边,其实是和石门的底座相连的。 这块方形的岩石平面上,居中有一根石柱,就是吴夺“踩”出来的那根;直径有五厘米左右,高度大概有个十厘米。 这根石柱和岩石平面之间是“活”的,也就说石柱是插进底部的孔洞里的,看着好像能轻易拔出来,不过他们自不会贸然去拔。 而在这个岩石平面上,还刻了圆形的一圈凹槽,以石柱为中心点,直径大概在一尺左右。凹槽的宽度和深度,都在五厘米左右。 正文卷 第502章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 这根石柱,配合圆形的一圈凹槽,如果再加上时辰标记,倒是挺像一个日晷。 但是没有时辰标记。 有别的。 凹槽圆圈的“内部”,居于石柱和凹槽的中间位置,环形刻了八个字。 而在凹槽圆圈的“外部”,则有很多不规则的“裂纹”——这些“裂纹”也是刻出来的,看似没什么规律,深浅也不一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虽然吴夺和葛亮并不认识刻出的这八个字,但是明显都兴奋起来。 “这个石面,和石门所在的岩石相连,应该就是开门的机关!”葛亮脱口而出。 吴夺却在兴奋之余又沉吟道,“要是机关的话,好像只有中间的石柱能动。” 吴大志没有说话,蹲下身子,仔细辨认这八个字。 倒是很快就认了出来。 这八个字,如果按照逆时针方向来读,其实是一句话: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 吴大志开了口,“事在四方,要在中央。这句话,出自《韩非子》。” 吴夺一听,“如此看来,那就应该是这帮奇人异士设置的了。这帮人里头,可谓‘百家争鸣’,有墨家,有道家,有儒家······而韩非子,是法家。看来,秘藏雍州鼎的人当中,应该有法家人物。” 吴大志点点头,“这是有可能的。这句话本来的意思,是治理国家方面的:处理具体事务,在于各地的臣民,而国家至高权力,集中于君主一人。放在这里,是说······” 吴大志的目光,集中到了那根石柱上。 吴夺说道,“就这么点儿东西,也只能是说这根石柱了。” “这根石柱,插在下面的石洞中,肯定不能扳动,要么是拔出,要么是下压。”葛亮看了看吴大志,“吴爷爷,试一试?” 吴大志伸手轻轻把住石柱,“好!你们说,是先压还是先拔?” “拔!” “压!” 两人同时开口,却是异口异声。吴夺说的是“拔”,葛亮说的是“压”。 吴大志也忍不住笑起来,“其实从逻辑上分析,压的可能性大;但不知怎么的,我也觉得好像应该拔。” “要不,外事不决问化肥?”吴夺回身,“哎?化肥呢?” 就在下坑的时候,化肥还是一起的,他们观察石门的时候,化肥还在一旁走来走去。后来集中精神观察这个“日晷”石面,就没太注意化肥,结果这会儿不在“坑”里了。 “肥哥!”吴夺冲着坑上面喊了一声。 “化肥和我们一起呢!”宁霜走到斜坡顶部,冲下面喊道,“这会儿趴在一块石头上。” “让它下来!” 随后,宁霜和化肥一起下来了,留下权浩然和梅小梅两人在上面“把风”。 “肥哥,你看这玩意儿,有可能是开那道石门的机关,是压还是拔?”吴夺比划了一下,“压,你就点头;拔,你就抬头。” 化肥毫不犹豫地抬头,“欧——” “那就先拔?”吴夺看了看吴大志和葛亮。 “你把化肥叫下来了,人家也给出了意见,不听肯定不合适。”葛亮哈哈一笑。 吴大志点点头,手上用力,尝试往外拔出石柱。 结果。 很轻松。 石柱就从孔洞中给拔出来了。 这根石柱,本来露在石面以上的高度是十厘米左右,拔出之后,变成了十五厘米左右;也就是说,插在孔洞中的部分,只在五厘米左右。 这根石柱的底部,和顶部的半圆形不一样,就是正常的圆柱形切面。 “这······”吴夺本来想着,一拔之下,会触发机关,结果没想到,吴大志居然轻松给拔出来了。 比拔萝卜还轻松。 而且,显然不是石柱断了或者机关出问题了,因为整根石柱很自然。 再看孔洞内部,因为不深,一目了然,就是一个圆柱形的孔洞,内壁和底面整齐光滑,别无他物。 如此来看,这个孔洞,就是放石柱用的,根本没有什么相应设置连接机关。 “这根石柱,好像是个工具。”吴大志拿着石柱又细细看了一番,接着又看向了那圈圆形凹槽。 “石柱和凹槽,好像很契合。”宁霜脱口而出。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同时聚集到了圆形凹槽上。 石柱的直径,和圆形凹槽的宽度,确实是基本一致的! 而且石柱的顶端原本是半圆形,好像正合适放到圆形凹槽中! 不过,圆形凹槽上并没有任何标记,放到哪里是个问题。 吴大志先是找到了八个字当中起始的“事”字对应的位置,尝试放了放。 石柱能放进去,而且很合适。 只是,这样怎么可能触发机关呢?圆形凹槽的底部也是“实”的。 吴大志轻轻扶住石柱,因为底部虽然合适,但是现在的凹槽和原先放置石柱的孔洞不一样,凹槽太浅,不扶住石柱就倒了。 此时,化肥好像有点儿无聊,在他们周围兜起了圈子。 吴夺眉头一挑,抬手一指,“哎?这根石柱,是不是应该在凹槽中转圈‘磨墨’啊?”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吴大志突然哈哈大笑,“有意思了。” “那么‘磨墨’的旋转顺序,就应该和字的排列顺序一样,是逆时针!”葛亮也不由抚掌。 “嗯。”吴大志抓紧石柱,开始逆时针在凹槽中“运作”起来。 一开始他的速度比较慢,毫无反应。 随后,逐渐加快了速度。 随着速度的加快,凹槽“外部”那些刻出的“裂纹”中,好像传出了声音! 声音还有些清脆,如同轻微的爆裂声。 紧接着,刻出的“裂纹”真的裂开了! 不过范围并没有扩大,只是在“加深”。 这块石面的底部,又传出来一种沉闷的摩擦声。 吴大志手不敢停,尽量保持着声音传出时的速度,一圈又一圈的在凹槽中用石柱“磨墨”。 “咔嚓!” “轰隆!” 两种截然不同的巨响传出! 不是从石面的下方,而是从石门的后方! 吴夺扭头看向石门的同时,心里也一下子明白了。 这个机关,不是直接有“连杆”“枢纽”之类的设置的;破解,是通过摩擦凹槽所产生的特殊“动力”来完成的。 那些刻在凹槽“外部”的“裂纹”,也起到了“传输器”的作用。 从门后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挡门石的底部设有机关;“咔嚓”是底部机关的支撑物断了;“轰隆”则是挡门石掉了下去。 挡门石掉下去了,门就可以从外面推开了! ······ 果不其然。 石门最终被推开了。 推开的石门后方,出现了一条和门同样高矮宽窄的墓道! 而就在门后,一块长方形的、长和门宽一致、宽和厚都在一尺左右的挡门石,已经落了下去,顶面恰好和地面齐平。 原本这块挡门石,应该是整体顶在门后挡住门的。 正文卷 第503章 穿墓道,墓室现 如今这块挡门石,虽然顶面和地面齐平,但是四周还是有一寸左右的空隙。 这样设置,保证了下落的顺利;同时,下落的幅度控制得又很严密;还让挡门石变成了“垫脚石”,可谓物尽其用。 “这得好好通通风。”吴大志说着,拿起手电,往墓道内部照射了一番。 这条墓道,只有门后有个几米的长度是平的,接着就变成了向下;而且坡度比较明显,所以手电只能照射出一段距离,再往里是什么情况,在外面就看不到了。 随后,他们四个上到了坑边,对权浩然和梅小梅简单说明了情况。 接着,吴大志又给庞统打了个电话。 这里头,肯定得进去看看,外面需要安排盯守人员。 好在这一次来,是考古调研的名义,协调得比较充分。 经过充分的通风,进去是在午饭后。 庞统和村支书还有两名民警到了现场坑边;于此同时,李山则回到桃村小学值守。 行动组的六个人都进去,分成了两组。吴氏祖孙加宁霜一组,先进;梅小梅、葛亮、权浩然一组,后进。 其实最先进去的是化肥,它很主动。 大家跟着鱼贯而入。一组人之间是紧跟着的,后一组则相距个三五米。拉开一定的距离,也能彼此呼应。 墓道一直斜着向下,只走了几十米,吴夺就发现,墓道的“墙壁”不再是岩石,成了土层为主。 这说明,石门虽然开在岩石上,但整个山岭底部却并非都是整体的岩石结构,只存在一部分岩石层。如此看来,这个工程的难度就会小很多。 墓道不仅斜着向下,而且并不是直的,方向有变化。 根据仪器显示,应该是朝着山岭另一侧的山谷中的“梨形区域”行进。 也就是说,这条墓道也好,地下通道也好,是从石门处“开口”,然后斜着向下,有些曲折地通往“梨形区域”。 ······ 终于走到了尽头。 吴夺的面前,出现了向上的台阶。台阶是青砖砌成,大概有个十几级。 走上台阶,出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方形空间,长度和宽度大概都在五米左右,高度则在三米左右,地面铺着石板。 方形空间正对着上来的台阶的位置,有一道门。 确切地说,是有一个门洞,本身没有“门”。 六人在此集合。 六人手里都有灯和手电,照得这个空间比较明亮,但是对着这个门洞,却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因为门洞之后,有一面类似影壁的墙体结构,比门洞要高要宽。 化肥又不听指挥,直接跑了进去,他直接跑向“影壁”的右侧,绕了进去,吴夺一看,立即跟上了。 绕进去之后,吴夺这才发现,这“影壁”其实是“死的”,上面到顶;右侧一定角度的内凹之后,则出现了一条通道;影壁后并没有空间,相当于通道边的“实体”。 这条通道的宽度大概有三米,高度也在三米左右,可以说很宽敞,长度大概有个七八米;尽头,又出现了石门。 这次是真正的石门,有门,单扇,是封闭的。 其他五人随后也跟过来了。 大家走到石门前。这石门和外面的石门一样,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刻字和提示,就是一面齐上齐下的石门。 而且,这次地面上是铺了石板的,一目了然,并没有外面类似“日晷”那样的机关了。 吴大志上前,尝试在左右两侧各推了推,结果纹丝不动。 石门是单扇的,不像两扇门那样,起码知道门轴在两侧;这单扇的门,到底是怎么开的都不好确定。 “化肥为什么不选左边,选右边?”吴夺看了看吴大志。 “这得问它啊?”吴大志看向化肥,“再去另一边看看好不好?” 化肥很坚决地摇头。 “那边有危险?”吴夺接着问道。 化肥继续摇头。 “没有危险,那就是你不想去······”吴夺又看了看吴大志,“爷爷,这边这道门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打开,那边肯定得看看啊!” 吴大志点点头,“走。” 大家离开,但是化肥却好像不想离开,但等到大家走远了,却又犹豫着跟上了。 又到了影壁前,化肥不动了,就坐在了原地,而且仰头“欧”了一声长腔。 “既然没危险,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去看看,可以?”吴夺俯身对它说道。 化肥歪了歪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吴夺心说,看来那边不仅没有危险,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太“负面”的东西,只是化肥不喜欢而已,它也并没有极力阻止大家过去。 随后,大家绕进了影壁的左侧。 吴夺一看,左侧后面也有一条通道;但是,却比右侧“简陋”多了。 又矮又窄,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一米左右的宽度,而且地面上并没有铺石板,就是土层,好歹还给夯实了。 长度倒是一样,大概有个七八米,尽头也是一道门。 这道门和右侧的整体长方形的石门不同,它上面是带拱形的。 有一道石梁。石梁之上的拱形内,是砌的青砖;石梁之下,才是石门;本来总高只有两米左右,拱形部分去了三分之一左右,那石门的高度,连一米半都不到了。 而且这石门是两扇。总宽度才一米,那么一扇石门也就半米。 不过,这两扇石门上,各有一个青铜辅首,兽面衔环。 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绿锈,看着并不严重。 “这才是真正的墓室,右侧显然不是墓室。”吴大志戴上了手套,“化肥不愿意来,可能是因为墓室里边真的有尸骨。” “爷爷,您想直接打开?”吴夺一看吴大志戴上了手套,这是要直接搭上辅首开门的样子啊。 “不是我直接打开,而是已经被开过了。而且打开之后,才又装的青铜辅首。”吴大志指了指石门的底部,“你看,如果是一次封闭,再未打开,不会有这样的痕迹。” “这到底几个意思?”吴夺纳闷。 不光他纳闷,所有人都纳闷,包括吴大志。 外面的那道“事在四方要在中央”的石门是封闭的,还加了机关。内部的这道石门,却又是“开放”的! 如果是那帮奇人异士所设,如果这墓室内就藏着雍州鼎,好像不应该这样······ 既然想不通,那就先进去看看再说。 吴大志双手搭上辅首,根据地面上的痕迹,这门应该是往外拉的。 石门真的被拉开了。这两扇石门不仅不大,而且挺“单薄”,厚度绝对不会超过四厘米。 弯腰探头看,一间墓室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正文卷 第504章 故商君鞅,卫公孙氏 别看墓门不大,但是这间墓室的面积还是不小的。 墓室内部是长方形的地面,长度大概在十米左右,宽度大概在六米左右。在墓室的右侧,还有一个无门耳室。 只是墓顶高度略有点儿低,至多两米左右,和墓门拱形顶部的高度差不多,而且是平的,就显得有点儿压迫感。 大家进了墓室。 墓室的居中位置,立了一块碑。 这块碑高约一米八,宽约一米,而且很厚,得有二十厘米的厚度;看起来,是一整块石材切割打磨成的。 没有碑头,顶角也不带圆弧,显得很是利落。因为体量也不小,甚至还有点儿“雄伟”的感觉。 碑上是有字的。 正面竖刻八个大字。 吴大志凝神细看这八个大字的时候,其他人暂时也四散开来观察。 吴夺先转到了碑后,发现碑后刻字更多,是小字,应该是一篇文章的内容。 这些字他不认识,不过宁霜倒是能认出其中的一些,只是也比较吃力,看不明白意思。 而在石碑的后方,则安放有一具石棺。 石棺的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形制也很简洁。就这么放在地面上。 同时,石棺所用石材,和石碑一致,看来出处相同。 除此之外,这间墓室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所以显得有点儿空旷。 吴夺又走到了耳室的门口,耳室无门,走进门口举灯照射,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这间耳室不大,几乎是正方形,长宽各有三米。 耳室之中,只有居中的地面上有一个石台,长方形,长约两米,宽约一米。 石台很低,几乎和地面齐平,也就是能高出个一两厘米,但是周围是土质,石台是石质,边界一目了然。 这个石台上,有九个排列不规则的孔洞,不小,直径得有十几厘米。同时,石台的四角,各放着一个球体,直径也是十几厘米,和孔洞相符。 这四个球体,颜色不同,分别是青赤白黑。虽然颜色不同,但是却看不出具体材质,因为颜色是涂上去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染料。 这明显是个机关了。看起来应该是放球入洞,只是具体怎么放,还得研究。 正在此时,吴大志喊了一嗓子,让大家过来。 因为他已经完全确定了石碑正面的八个大字。 这八个大字是:故商君鞅,卫公孙氏。 吴夺一听,“啊?难道这里是商鞅的墓葬?不对啊,商鞅墓有记载,不在这里······” 商鞅,战国时期卫国人,公孙氏,名鞅,法家代表人物。 商鞅辅佐秦孝公,改革图强,奠定了秦国日渐强大、而后一统六国的基础。史称“商鞅变法”。 公孙鞅,卫鞅,商鞅,是一个人。 叫“公孙鞅”,是真正的名字,公孙氏,名鞅;叫“卫鞅”,是因为他是卫国人,还是卫国国君的后代;叫“商鞅”,是因为秦孝公曾经赐给他“商於十五邑”,号为“商君”。 从石碑上的这八个大字来看,那么这就是商鞅的墓葬;而石棺里,也应该是商鞅的尸骨。 但是,商鞅墓葬,根据相关记载,却并不在这里。 这个问题,随着吴大志和权浩然一起读通了石碑背面的文字记述,同时结合相关史料和墓葬实际情况,基本得出了解释······ 在秦孝公时期,商鞅是很风光的,推行变法,大权在握。 商鞅改革了秦国的户籍、军功、爵位、土地、行政、税收、等等很制度,同时制定了一套律法。 但是,秦孝公死了,商鞅就没有那么风光了。 因为商鞅变法对很多利益进行了重新分配,特别是军功爵位方面的改革,让贵族世袭制被打破,必然得罪原有的贵族势力。但秦孝公这棵大树不倒,就没人动得了商鞅。 公元前338年,秦孝公死后,即位的是秦惠文王。 这个时候,以公子虔为代表的贵族势力出手了,最终,商鞅被诬告为“谋反”。 当然,实际上公子虔他们不过是推波助澜的小角色,真正想干掉商鞅的,还是秦惠文王。 商鞅的权力太大,而且变法完成之后,也没啥用处了。秦惠文王怎能容他威胁到自己? 商鞅逃到秦国和魏国的边界,他很聪明,秦国已无立身之地,“出国”才是相对安全的。但是呢,商鞅曾经骗擒魏国的公子卬,魏国怀恨在心,不让商鞅“入境”。 走投无路的商鞅真的“谋反”了,他回到封邑商於,组织邑兵先攻打郑县。这下子罪名彻底坐实了,秦惠文王派兵征讨,商鞅兵败战死。 这还不算完。 商鞅的尸身,被运回咸阳,车裂示众;商鞅全家老小,尽诛。 秦惠文王“族灭商鞅,不废其法”。 商鞅被车裂,全家尽诛,他的尸身是法家的门人弟子收殓的。 只是,车裂之后,商鞅的尸身分成了碎块,怎么也凑不全了;同时,收殓商鞅遗骨的,还不止一拨人;这种事儿,在当时的环境之下,那得偷偷摸摸地来,所以出现了分头行动也不奇怪。 其中有一拨人,收集到了大部分遗骨,本来准备偷偷运回商鞅的故乡卫国安葬,结果呢,在黄河德丰渡口,差点儿被秦国守军给截获。 最后,商鞅的这部分遗骨被草草埋葬在此渡口附近的秦驿山下。 当时不敢建坟立碑,直到风平浪静之后,法家的后世门人弟子才重新来为商鞅建墓立碑。此处商鞅墓在历史上曾长期存在,近现代才被夷为平地。 还有一拨人,只得到了一块遗骨。 不过这块遗骨比较重要,是商鞅的头颅。 这拨人也是法家的门人弟子,但是比另一拨人本事要大、路子要广。 而且,他们不仅要安葬商鞅,还非要将商鞅葬在秦国! 情绪有点儿重了。 当然,明着来是很难完成的,于是,他们从魏国挖掘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却将主墓室设在了秦国的地下。 这,就是此处墓葬的由来。 石棺之中,是商鞅的头颅和“人造”躯体四肢拼凑而成。 “怪不得用牛头作为祭祀之物!”吴夺恍然大悟。 因为商鞅当时被车裂,是五牛分尸! “朱砂池”的牛头骨,虽然碑文中没有提及,但很可能就是当时车裂商鞅的“五牛”之一! 而且,商鞅出生于公元前395年,的确是水命。玄武七宿的设置,应该是因为商鞅死无全尸,此处墓葬又尸身不全,才会如此。 商鞅墓的问题搞清楚了,接下来,就是商鞅墓和雍州鼎之间的关联。 从实际情况来看,应该有关联的。因为,这个“商鞅墓”的建成虽然要比秘藏九鼎的时间早得多,但却并非“原装”。 正文卷 第505章 石门开,九星台 这个“商鞅墓”,在当时封闭墓葬之后,显然又被打开过。 不仅被打开过,而且进行了很多“改造”。 首先,最外面“事在四方要在中央”的墓门机关,就不可能是当时设置的。 因为这句话是韩非子说的。韩非子和商鞅虽然都是法家代表人物,但是韩非子却比商鞅晚得多,商鞅死了几十年之后他才刚刚出生呢。 也就是说,当时建这座商鞅墓,应该是没有外面那道机关门的。 很可能原先只有简单的门,后来被改造、甚至拆除原门后加新门,“加门”最早也得是战国晚期韩非子生活的时期。而秘藏九鼎之事,恰恰大致就在这个时期。 不仅外面的墓道的机关门是后加的,里面墓室的墓门,也被开过,甚至还加装了青铜辅首。 而这个墓室的“外围”格局,也不像是当时就有方形空间、就有影壁、就分成了左右两侧。 右侧的通道和石门,和此处墓室根本就不是一个“风格”。 这些,很可能都是在原有通道直接通往墓室的基础上扩建的。 包括墓室一侧的耳室和地面石台,也像是后来扩建的。 综合分析,战国晚期的那帮奇人异士,很有可能利用了原有的“商鞅墓”,进行改造扩建,附加机关设置,就此作为了雍州鼎的秘藏之地。 这里头最关键的地方,显然就是墓室一侧的耳室。 六人一起来到了耳室。 耳室不大,本来就是三米乘三米的面积,加上中间的石台是两米乘一米,六个人只能站在石台较宽的两侧。 石台上洞和球的设置,对吴夺来说并不陌生,不过这次换了个“玩法”。 九洞四球。 表面上,这比九洞九球的选择变数要多。 实际上,这道选择题却并不难。因为他们前面已经打下了基础。 “这九洞的位置,和地理图上九种地支动物的分布是一致的。”吴大志开口道,“那么,只选代表雍州鼎的洞口即可。” 雍州鼎对应的是申猴,所以是哪个洞口很容易就确定了。 洞口确定了,球的“玩法”就变成了四选一。 这也不难。 四球四色,青赤白黑,是有五行寓意的。 青木赤火白金黑水。 而雍州鼎的属性,是阳金。 应该选白色的球。 那么,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将白色的球,投入石台上对应申猴位置的洞口中。 虽然确定了,但是大家还是分别试了试四个球。因为是涂了染料变成的颜色,并不是本身材质的颜色。 这四个球也不知涂了什么染料,触手非常光滑。 白球入手最为沉重,感觉很像是铜的比重,这也应了其“白金”属性。 而青球感觉是木质的,很轻;赤球感觉像是石质,但是比一般的石头也要轻;黑球感觉偏软,重量在青球和赤球之间。 “谁来一球进洞?”吴大志看了看大家。 大家都笑了笑,示意吴大志来。 “我这个组长也不能啥事儿都‘占便宜’,提高参与度嘛!” ······ 最后,梅小梅主动请缨了。 “吴老爷子,还有啥注意事项么?”梅小梅双手拿着球,放在指定的洞口之上,又问了一句。 “要是有我早就说了,能进去就行。” 虽然吴大志这么说,但是梅小梅依然小心翼翼,是用最慢的动作放进去的。 白球入洞之后,发出了一声很清脆的碰撞声,随后又传来了急速滚动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动静了。 足足等了五分钟,耳室之中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和变化。 “看来,这里的机关,控制的就是那边的石门。”吴大志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大家起初也都是这么想的,不过毕竟得先在机关所在的耳室内观察等待一番。 走出墓室之后,吴大志很认真地关好了墓门,“这里的商鞅墓和碑文记载,的确是个重大的发现啊,即便没有雍州鼎,那也没白忙。” 六人走到另一侧的通道。 果然,石门已经开了! 化肥就坐在石门的门口,好似在等着他们,没有急于进去。 吴夺不由上前摸了摸它的脑袋,“怪不得你不愿意进商鞅墓,合着一来你知道这里才是关键,二来商鞅的尸身毕竟······” 这扇石门开得很有意思。 从一百八十度变成了九十度。如此看来,门轴应该在门的中央。好在这条通道和石门都很高大,从石门的“两侧”进入很轻松。 石门之后,是一间石室。 四壁和地面都砌了石材,顶也不是平顶了,而是穹顶,亦是石材建成。 这间石室基本就是正方形,很宽敞,边长得有七八米;穹顶的最高点,得有四米多。 石室的中央,也立有一块石碑,不大,高约一米半,宽约两尺,厚度十厘米左右。形制也很简单,没有碑头,碑座就是一块略大的石材。 碑的正面有字,几乎满了。背面平整,没有任何字迹和纹饰。 这上面的字不是刻的,而是写的;青黑色的石碑上,写了白色的字;“字迹”看着和白球上涂抹的白色染料应该是一样的。 清晰完整。这种染料,貌似也值得研究一番。 吴大志、权浩然、宁霜先凑近石碑,一起认字。 吴夺、葛亮、梅小梅则分头查看。 经过查看,石室之内,除了居中的这块石碑,就只剩一处设置了。 贴着最里侧墙壁的一处石台。 这处石台是方的,齐头齐脑,高约一米,石台的平面则是个正方形,大概八十厘米的边长。 石台的一侧是紧贴嘴里侧的墙壁的,也就是说只是三个竖立面外露。 而从石台的一个平面和三个竖立面来看,这应该是一整块石材,材质和石碑一样,都是青黑色的。 石台的平面之上,有九根石柱凸起,凸起高度在五厘米左右,石柱的直径也在五厘米左右。 而且从石柱和平面的结合处来看,应该和机关门外面的设置一样,石柱是插进平面的九处孔洞中的。 但是,这处平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和纹饰。 同时,吴夺对于九鼎在地理图上以九种地支动物布排的位置也大致看过,而且刚才在耳室又看过“九洞”了,所以很清楚就能认定,这里九根石柱的位置布排,并非如此。 葛亮盯着这九根石柱,伸出双手,挡在了其中两根石柱的上部,问吴夺,“这下明白了?” “北斗七星!” 吴夺刚才就有点儿感觉,只是受到多出的两根石柱的影响,一时没有反应这么快。 葛亮点点头,拿开双手,“多出的两星,是左辅右弼两颗隐星,也就是说,这九根石柱,代表的是九星!” 吴夺沉吟,“这,应该不是拔的了?” “九星台,却没有别的可以参考······”葛亮看了看还在研究石碑文字的吴大志他们,“还是等老爷子先搞清楚石碑上说了啥。” 正文卷 第506章 韩非师弟,双头蜈蚣 吴夺看着“九星台”,“这个机关,怕就是打开秘藏雍州鼎所在的机关。” 说完,两人又打量了一番这间石室。雍州鼎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石碑上的文字,会不会有破解“九星台”机关之法? 没有。 吴大志、权浩然、宁霜最后虽然并不能全然认识每一个字,但是正常的意思是通顺出来了。 这篇碑文,确实是藏鼎的奇人异士所写。 不过,内容主要是为什么要借用此处“商鞅墓”,算是给后来人一个解释。 毕竟,用人家的墓葬,不是什么好事情。 秘藏雍州鼎的“小分队”的队长,原来是韩非子的师弟! 韩非子的老师是荀子。 一说荀子的学生,除了韩非子,还有一个人很出名,那就是辅佐秦始皇的李斯。当然,这个队长肯定不是李斯。 实际上,后世将荀子归为儒家代表人物,而韩非子却是法家代表人物。荀子可谓博学多才,而韩非子从他那里学习的重点,则是“帝王之术”,如何治理国家。 秘藏雍州鼎的“小分队”的队长,并没有在碑文中留下名字,不过他虽然也是师从过荀子,但是他的思想却不是儒家体系。 同时,他对法家思想也不是全部认同。 他如此另类,是因为他虽然师从过荀子,却是中途“辍学”的。后来游历天下,再后来加入了这个奇人异士所组成的“团队”。 这处隐秘的“商鞅墓”,正是他从韩非子那里获知;但是,他开墓进墓改造墓葬的事儿,却并没有告诉韩非子。 看起来有点儿不太地道,但貌似正好符合他的“另类”。而在碑文中,也用了一句“成大功者不全于德”。 当时为什么选这处地方,碑文中没有解释得很详细,大概就提了两句。 一句类似情势所逼的意思。 另一句大致意思是,商鞅正好和秦国“有仇”,他们却是从秦国手里劫走的九鼎,料想借用“商鞅墓”秘藏九鼎之一的雍州鼎,对商鞅的在天之灵,说不定还是一种告慰。 因为是从韩非子那里得到的“商鞅墓”消息,却又瞒着他加以“利用”,所以在新建的墓门机关中,借用了韩非子的一句名言,算是“纪念”一下他。 碑文中也提到了,雍州鼎是在石室秘藏,想取走,须破解“九星台”机关。 但却并没有点出破解之法,只是留了一句:“天时地利,人之所为”。 算是个提示。 只是有点儿费思量。 ······ 最终,六个人都围在了“九星台”旁边。 “九星,代表的就是天时,应该也是在说雍州鼎重见天日的时间。”吴大志沉吟。 “那不就是现在么?”吴夺接口,“这地利······他们借用了商鞅墓,商鞅墓就是‘地利’啊!” 吴大志点点头,“是这个意思。前头一句,只是个铺垫而已,能看到碑文的,就已经是既成事实了。破解这个机关的关键,是后头一句‘人之所为’。” 天时地利人和,是成功的必要因素,天时地利已经有了,现在差的是人和。 人之所为,怎么做才能“人和”? 人之所为,是说他们当年所为,还是我们现在所为? 大家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思忖良久,均不得解。 吴夺回神,正想说问问化肥,却发现化肥不见了,“哎?化肥呢?” “刚才还在呢。”宁霜也不由四下打量了一番,石室之中,哪有化肥的影子? “这机关一时不得其解,这样,虽然化肥不太可能有危险,但你俩也先去找找看。”吴大志说道,“我们留下再琢磨一会儿,若是还不行,就得先上去再做计议了。” “好!”吴夺和宁霜都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出了石室。 另一边的通道也不见化肥。那边的墓门是关着的,而且化肥不喜欢那边,本来也不太可能过去。 于是,两人便出了方形空间,下了台阶,沿着来时的地下通道往回走。 “化肥不会出什么事儿?”吴夺有些着急了。 “关心则乱。”宁霜安慰道,“你可别忘了,化肥是‘神兽’!” 又往前走了几十米,“什么味道?”宁霜不由捂了捂口鼻。 吴夺也闻到了。 这是一股类似铁锈的气味,而且感觉很“凉”,仿佛是从前方往此处蔓延而来。 “吼!” 前方又发出了化肥的吼叫声! 吴夺和宁霜所处的位置,是一个拐角的一侧,前方数米就是一个拐角处,看不到拐角另一侧的情景。 吴夺听到化肥的吼叫声,不由自主冲了过去,绕过了拐角。 宁霜紧跟其后。 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化肥正在和一条黑色的硕大蜈蚣对峙。 这条蜈蚣通体黑色,而且很亮,如同刷了一身黑漆。 说它大,也没有大到一下子惊呆经历过红色怪蛇和青色巨蝎的吴夺的地步。这条蜈蚣的体长大概有一米左右;但是,除了通体漆黑,这条蜈蚣居然长了两个脑袋! 这两个脑袋不是长在一起,而是躯体的两端。也就是说,这条蜈蚣没有尾巴。 这条蜈蚣的身体,正在有节奏地伸缩! 伸缩之时,发出了一种类似金属摩擦的声音,同时,也发出了一股子吴夺之前闻到的怪异的铁锈味儿。 而在蜈蚣的身后,地下通道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口。 原先地下通道里,他们经过时,肯定是没有这样的洞口的;料想这条蜈蚣,就是刚才破土而出的。 “不好!”吴夺暗道,“石门一开,它肯定是被雍州鼎的气息吸引过来的!雍州鼎是阳金属性,金生水,水为黑,这条黑色蜈蚣,定是雍州鼎影响地气所导致的变异!” 而且,现在只是一条,要是像青蝎一样,窝里有一大群,那可就麻烦了! 双头蜈蚣貌似被化肥的吼叫所震慑,身体伸缩之时,好像在微微发抖。 但是,它却并没有就此退后。 吴夺摸了摸身上,并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不由和宁霜对视一眼,两人一时都有点儿慌乱。 正在此时,洞口之中,却又爬出了一条蜈蚣! s:///book/9/9364/901828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507章 金光又现,化为黑灰 爬出的这条蜈蚣体型略小,大概两尺多长,但也是两个脑袋! 偏小的蜈蚣爬出洞口之后,竟立即并排和偏大的蜈蚣站在一起,和化肥对峙。 它俩并肩之后,“士气”仿佛提升了一些,更是不肯退后了。 真有点儿同生共死的意思。 化肥很不高兴。 “吼!” 它第二次发出了吼叫。 两条双头蜈蚣的身体同时出现了伸缩和抖动,应该是害怕的样子。 但是,它们虽然害怕,却仍不后退。 不仅不后退,而且两条蜈蚣的头颅随后还轻轻碰撞了一下,仿佛在相互打气。 蜈蚣是低等的节肢动物,若是高等的哺乳动物,估计也不会这么愚顽。 化肥脊背上的白毛突然之间竖了起来! “化肥,小心他们有毒!”吴夺虽然知道化肥的能耐,但眼见化肥都炸毛了,还是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提醒道。 化肥听到吴夺的喊声,也扭头看了吴夺一眼,就在看吴夺的时候,忽而有些缓慢地眨了眨眼,接着才继续面对两条双头蜈蚣。 这是毛意思? 是说两条双头蜈蚣对它来说是小菜一碟? 还是在恢复情绪? ······ 不对,它不是在眨眼! 吴夺倏然间领悟,连忙对宁霜大叫一声:“闭眼!” 宁霜闻言,下意识地听劝,直接闭上了眼睛。 吴夺也立即闭眼。 几乎在两人闭眼的同时,地下通道里,突然闪现金光! 虽然吴夺和宁霜闭了眼睛,但是仍能感觉的强烈的刺目感。 只是他们看不到的是,化肥白色本体的周围,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虚影。 虎头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一支独角矗于额上,万道金光发于影中。 ······ 金光转瞬即逝,吴夺和宁霜手里的应急灯的那点儿光芒,在适才的金光之后,显得颇为黯淡。 黯淡归黯淡,地下通道里的情景还是能看得清的。 化肥的状态没什么特别的,它正站在洞口这一侧的边上,往下探望。 而在洞口的另一侧,出现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吴夺上下前后左右又看了一遍,没有看到两条双头蜈蚣的身影。 要么,这一堆黑色的粉末就是它们被金光化成了灰;要么,就是逃回了洞里。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化肥的吼叫声,传到石室那边,虽然已经不大,但终究是能听到,也惊动了吴大志等人,他们立即便赶过来了。 吴夺继续向前走到了化肥身边,也就是洞口的这一侧边上。 这个洞口不大,也不太规则,基本上是个圆形,直径连半米也不到。 吴夺用手电往洞中照射。 洞内的空间,明显比洞口要狭窄得多,是斜着往下的。 很深。 这两条双头蜈蚣,不知道从哪里一路“挖掘”,从通道中破土而出。 “发生什么事儿了?”赶到现场的吴大志连忙趋前,也来到了吴夺和化肥身边。 “爷爷,您稍等,我先问问化肥。”吴夺先应了一声,又问化肥:“化肥,那两条蜈蚣呢?是这一堆灰,还是逃回洞里了?” 化肥抬起一只爪子,点了点那一堆黑色的粉末。 “洞里还有没有这样的蜈蚣?”吴夺追问。 化肥依然看向洞里,却没有立即表示;过了一会儿,它才转过身来,看着吴夺,摇了摇头。 摇头之后,化肥顺势坐在了吴夺的脚边。 摇头就是没有了。 吴夺松了一口气。 “爷爷,刚才······”吴夺接着便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 只不过,当着梅小梅的面儿,吴夺并没有说“金光”的事儿,只是说突然间蜈蚣身上“着火”了,而后一时慌乱,没看太清楚。但是化肥“说”它们被烧成了灰,那就应该是了。 吴夺之前能意识到要闭眼,是因为他经历过“金光”,而且他虽然没看到,却依然能想到,化肥的“金身”可能又出现了。 吴大志听完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好在有惊无险。” “既然就这两条蜈蚣,不像青蝎那样是一窝,那就没事儿了,我们回去吧。”吴夺接口道。 吴大志却摆摆手,“我们对‘九星台’机关还是没什么头绪,而且你看,化肥现在好像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整,明天再来。” 此时的化肥,精神确实变得颓靡了不少。 “好!”吴夺点点头,上前抱起了化肥,“那就走吧。” 大家迈过洞口,绕过双头蜈蚣的“骨灰”,沿着地下通道往回走去。 ······ 晚饭之后,开了个小会。 主要是吴大志对庞统介绍情况。 庞统听后,还将“九星台”的照片发回了局里,看看局里能不能协调高人找出破解之道。 其实吴夺一直在想,化肥能不能破解“九星台”机关?但是在会上他没有提出来。 散会之后,临睡之前,吴夺才在房间里问化肥:“肥哥,你能不能破解带着九根圆珠的那个石台机关?” 化肥经过了吃饭和小憩,精神头儿恢复了一些,但也是准备要睡觉的状态了。 听了吴夺的问话,化肥微微抬头,轻轻“欧”了一声。 如果能,它应该会点头;如果不能,它应该会摇头。 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吴夺和化肥现在的默契度已经很高了,他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还没有细看,结果就感觉到了蜈蚣要来,先应付去了;所以,你得再回现场看看‘九星台’再说?” 化肥打了个哈欠,哈欠中似乎带着点头。 “睡吧!明天再说。” ······ 第二天早晨,大家一起在教室改造成的餐厅里吃早餐;早餐是订了送来的,包子油条鸡蛋,咸菜米粥豆浆。 “爷爷,这个九星,好像不止一种说法吧?”吴夺一边吃一边问坐在身旁的吴大志。 吴大志点点头,顺口介绍道: “嗯,主要是天象上的和奇门遁甲上的。 天象上的,就是北斗九星——北斗七星加上左辅右弼两颗隐星,这两颗隐星在斗柄的破军星与武曲星之间。 而奇门遁甲上的九星,指的是:天蓬、天芮、天冲、天辅、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主要是克应预测。” 此时,坐在对面的葛亮接了口,“他们既然说了‘天时地利’,而且布排形状也是天象星形,那就不应该是奇门遁甲上的。” 吴大志却叹了口气,“表面看是这样。但是,九根石柱,组合变化太多了,其中的玄机······” 吴夺也跟着叹了口气,“这帮人也挺有意思,我们只等临门一脚了,居然还给安排了一个强力守门员!” 庞统大笑,“其实我们已经很幸运了!这一次,居然如此神速地突破到了‘禁区’,就差临门一脚而已。” 正文卷 第508章 文曲星,人对应 吴大志点点头,“这次确实很顺利。这也得感谢有人挖出了那个‘朱砂井’,开启了线索之门。” 庞统接口道,“老爷子,所以说啊,有了这么好的基础,最后这个‘九星台’可以适当缓一缓,考虑充分再说。” “爷爷,我和宁霜当时出去了,后来你们参研,这九根石柱,肯定不是拔的?” “嗯,我们研究清楚了,应该是按压下去,从而破解机关。”吴大志拿起一个熟鸡蛋敲打,“但是,到底是按一根还是几根还是全部、按的顺序又该如何?九根石柱,却包含着极为复杂的变化啊!” 吴夺眉头微蹙,“爷爷,您说,他们留的那句‘天时地利人之所为’,会不会不是关于‘九星台’机关的提示?” “不应该,因为是紧跟着雍州鼎的事情提的。但是,‘人之所为’确实太含糊了,用在九星机关上,着实费猜。” 庞统放下筷子,“给你们放一天假,正好也等等局里的反馈,看看有没有关于这个机关的破解提示。” “也好。”吴大志点了点头。 此时,葛亮也吃好了,“吴爷爷,这个商鞅墓,外围用了玄武七宿的风水局和商鞅命理,后来这帮奇人异士设置九星台机关的时候,会不会也有所参照?” “你的意思是两相结合着再琢磨琢磨?” “对,我总觉得,他们既然是捡现成的,肯定会受影响。比如新设的墓门机关,不也‘纪念’了一下韩非子么?” “好,那咱俩今天再讨论讨论。” 结果,他俩讨论的时候,大家也都想跟着听听。 这桃村附近,除了一个千亩桃园,也没啥好玩的,问题是现在桃花期早就过了,至于吃桃子也没啥吸引力。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经过了之前的机关和阵法“熏陶”,兴趣都已经不小了。 吴大志本来也没什么好思路,而且就算是外行,讨论起来说不定也有“灵光一闪”的时候。所以,他不仅同意大家一起听,而且先把基本要素给大家讲了一遍: “北斗七星大家都知道,古代天象上的称呼,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根据‘星宫’,一个是根据‘星君’。 从斗到柄,‘星宫称呼’依次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星君称呼’依次分别是: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比如我们说的‘文曲星’,也是‘天权星’;实际上是文曲星君居于天权星宫。 而‘北斗九星’,则是加上了武曲(开阳)左右两边比较暗的两颗星,左辅星是洞明星,右弼星是隐元星。 这天象上的九星,在华夏古代的风水中,也应用得十分广泛。比如非常古老的八宅风水,就是将九星应用到住宅上。” ······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 吴大志貌似感到了一丝曙光,却又不能牢牢定住,不由自言自语道,“按说都到这一步了,不应该这么难为人啊!” 吴夺经过一上午的“吸收”,还真有了点儿灵感,“爷爷,会不会就是和商鞅这个人有关?” “嗯?什么意思?”吴大志一时没法应过来,主要也是吴夺说得太笼统。 “您看啊,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商鞅是公元前395年出生,所以推出了他是水命,同时他也是属鸡,酉年生人······” 吴大志立时明白了,“你是说,商鞅的‘本命星君’就是机关所在?” “我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对不对。”吴夺应道。 根据“人”和“北斗”的对应关系,是能确定每个人的本命星君的。 比如商鞅是酉年生人,那么他的“本命星君”对应的就是文曲星。 吴夺的意思是,既然秘藏雍州鼎借用了“商鞅墓”,又提示“人之所为”,那么破解机关的方式,会不会就是将代表“文曲星”的石柱按压下去? 梅小梅居然学会“抢答”了,“刚才吴老爷子不是讲了么?星君对应,只有北斗七星,如果是这样,干嘛还要再设两根石柱?七根就够了。” “小梅,你这个属于没好好听讲。”吴大志笑了笑,“虽然对应只有其中七星,但北斗九星才是一个‘整体’,而且用在风水命理上,古人不会不齐全的。” 顿了顿,吴大志看向吴夺,“不过,还是有问题。因为人和‘本命星君’对应的说法,在战国末期是否出现,还没有可靠的史料支撑。” 吴夺想了想,“爷爷,没有史料记载,不代表没有出现啊,许是只有一部分人掌握,没有‘推广’罢了。对了,这帮奇人异士,还可能从天象风水和地支命理上结合,自己测算对应啊!九鼎秘藏,不也用了相关原理嘛!” “你这么一说,好像越来越有道理了!”吴大志轻轻点了点头,“北斗之中,以代表商鞅的那颗星作为破解机关的所在······只是,若是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测算对应之法,就未必与‘星君对应’相合······” 葛亮听到这里,眉头一挑,忍不住插了一句:“吴爷爷,地理图中,也有酉鸡!他们的北斗某星和酉鸡对应的路子,是不是能从天象图和地理图的原理中推出来?” 吴大志不由一拍大腿,“好像真就应该这样!” 庞统面露惊喜,“根据天象图和地理图推算,需要多久?” “很快,不出一天!”吴大志胸有成竹。毕竟,参研天象图和地理图的基础早已打好。 ······ 实际上,吴大志只用了半天,吃晚饭的时候,就推出了和商鞅的酉鸡命理所对应的北斗中的星。 正是文曲星! 这和“本命星君”的对应是一样的。 倒是也没出乎大家意料,因为玄门上的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有些东西,只是说法不同,出现早晚不同,但其中的原理并未有什么真正的改变。 根据这个结果,大家晚上又开了个会,反复讨论了一番。 最终认定,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明天便进入石室一试。 同时,按下“文曲星”石柱之前,也看看化肥在现场有什么“意见”。 第二天早饭后,众人出发。 进入地下通道,路过双头蜈蚣破土的洞口时,发现已经被盖上了一块石板;庞统不仅安排了人员值守,这样的问题也给处理掉了。 来到石室之中,吴夺先是抱起了化肥,让它也先观察一下。 化肥看了一会儿之后,忽而扭了扭身子,想要离开吴夺的胳膊。 s:///book/9/9364/903941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509章 雍州鼎,原铜光 这个石台上,“九星石柱”四周是有空闲的,吴夺以为化肥想在石台上多看一会儿,便将他放到了石台的一处“空地”上。 结果,化肥站稳之后,接着就探头探脑走到了九根石柱之间,同时抬起了一个爪子,对着其中一根石柱就拍了下去。 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样,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吴大志在化肥拍下去的瞬间,也注意到了,化肥拍的,正是“文曲星”石柱! 于是他也松了口气。 只是,化肥拍下去之后,石柱居然不动! 化肥的爪子被弹了一下,就此也没有继续再动。 吴夺反应过来,探身又抱起了化肥。 “爷爷,化肥的‘意见’和咱们一样,可问题是,难道咱们都错了?”吴夺抱稳化肥之后,问向吴大志。 化肥却发出了‘嚏’的一声,好似对吴夺的质疑表示反对。 吴大志轻轻摇头,“可能是方式不对。” 说着,吴大志便伸出了手,以掌心按住石柱的顶面,而后手指抓住石柱,尝试按压。 之前在吴夺和宁霜去寻找化肥、遇上蜈蚣的时候,他们研究过,对代表九星的石柱的处理方式,不是“拔”。因为石柱底部和石台表面之间的圆洞,贴合并不是很紧密,缝隙比较明显;再结合石台的整体结构,不应该是“拔”。 而现在确定了只动一根石柱,那就更不应该是“拔”了。 所以,即便化肥一拍失利,吴大志仍是尝试按压。 不过,化肥的发力有点儿“楞”,仍是带着动物突然来一下子的习惯性动作,吴大志却是缓缓加力。 石柱动了! 吴大志的加力方式,除了是渐进式的,也微微带了一些旋转。 看来,按是对的,但像化肥那样,直接用力拍一下子的方式,是不对的。 吴大志手上的感觉,有点儿像推一个很紧的针管,虽然慢,但总是在动的,而且越“推”越觉得“顺溜”了。 终于,代表“文曲星”的石柱,被按压到了和石台持平。 持平的同时,石台内部隐隐传出了类似齿轮转动的声响。 吴大志撤手的同时,也喊道,“大家后撤!” 众人迅速后撤,同时自觉分成了两队,后撤到了石室中间石碑的两侧。 站到了石碑的两侧之后,石台内部依然有声响发出,但是所有的地方,都未出现异常。 声响在持续。 持续了足有五分钟左右······ 五分钟换做平常,或许不经意间就过去了,但在此刻,盯着石台的众人,却都已经有些焦灼。 声响突然加大了。 最后,一声清脆的、如同断裂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随着“轰隆隆”“哗啦啦”的连续响起,石台靠着的后面的石壁,居然崩塌了! 尘土飞扬。 而石台的后方的石壁,也变成了一道碎石和灰土形成的长土堆。 待到尘埃落定,大家看到,石台背后,赫然又出现了一间石室。 原来,这个机关,是直接塌掉石台后面的“墙”! 这道“墙”看似是石壁,其实是“夹心”的;两层石板中间,是看到的这种灰土。从灰土碎渣的结构来看,原先应该是类似凝固成一个整体,现在爆碎了。 这有点儿像水泥,但是比水泥要更加酥脆蓬松。 众人无心去过多研究机关情况,直接来到了后方的石室。 成功了! 这次没有别的机关了,甚至连“箱子”都没有,一尊三足圆鼎,就这么立在石室中央! 只在鼎的底部,垫了一块厚重的黄石板。 吴夺一看,这尊三足圆鼎的形制,和豫州鼎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小了一些。 豫州鼎的鼎腹直径在一米四左右,高度在一米八左右;这尊鼎的鼎腹直径在一米二左右,高度在一米五左右。 这尊鼎是圆鼎,而之前在罗布泊发现的冀州鼎是阴鼎,冀州鼎是正方的,边长大概在一米左右。 三足圆鼎上的纹饰,亦是山川河流。 非常精美。 这就应该是雍州鼎了! 直接看到雍州鼎的喜悦,让大家发出了惊呼;但在凑近之后,却又是一声惊呼。 因为,这尊雍州鼎通体金黄,熠熠生辉! 这就是所谓的“原铜光”! 青铜器,是铜和锡、铅的合金,虽然因为锡铅的比例不同,颜色会稍有差别,但刚铸成之时,基本就是金黄色的,被称之为“原铜光”。 而古代的青铜器流传到今天,只要有一定年份,不论是出土的还是传世的,往往都很难见到“原铜光”了。 出土的青铜器,大多会有锈色,而且以绿色调的锈迹为主。 为什么叫青铜器?主要就是从绿色调的锈来的。 当然,青铜器的锈有很多种,不止绿色调的,红锈也挺常见;另外。什么“黑漆古”“水银古”的皮壳也有。 而传世的青铜器,“原铜光”不在,主要是因为氧化层。即便没有锈迹,没有被盘玩,单纯氧化层的皮壳,也不会是原本的金黄色了。 经过盘玩的传世青铜器,还会有包浆层皮壳。 但是,众人眼前的雍州鼎,却如同新铸成一般,保留着“原铜光”! 而且就这么放在石室之中,并没有经过任何包裹和处理! 就连中央阳鼎豫州鼎,也出现了一层皮壳,而不是“原铜光”。 大家围观细赏,啧啧称奇。 “雍州鼎是九鼎之中,唯一具备阳金属性的。或许,正是因为阳金属性,能让它两千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原铜光。”吴大志一边欣赏,一边开口道。 “阳鼎都是加了金的,而这尊雍州鼎,貌似加的金不少啊!”权浩然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拿着强光手电,细细审视雍州鼎的表面。 “加金最多的,应该是豫州鼎?”吴夺在旁边问了一句。 “那肯定。但是,雍州鼎的加金方式,可能比较特别,也可能还有其他金属;那豫州鼎的氧化层,还是很明显的。”权浩然感叹,“这种处理方式,我一时也研究不明白,能保持两千多年没有形成明显的氧化层,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实际上,权浩然起码发现了一点,雍州鼎并不是没有氧化层,而是氧化层不明显,而且形成之后,颜色和光泽基本上没有改变。 大家的心情无疑是极好的。 而此时,化肥居然也趴在了雍州鼎下面的黄石板上,眯着眼睛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s:///book/9/9364/907640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510章 大功告成,八卦香炉 不仅化肥好像很享受,大家也都感觉到了微微的暖融融的感觉。 可能是雍州鼎的阳金属性所致;之前取出的阴鼎冀州鼎,确实要“冷”一些。 吴夺又仔细看了看鼎腹上山川河流的纹饰,金黄色光泽之下,仿佛比先前看到的鼎要更清晰一些。 而就在鼎腹之中,同样有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球体。 这颗球体是纯白色的,对应的是“金”的五行之色。 吴大志入手之后,感觉却比较轻,比石质的东西要轻。但是,从质地上感觉,又像是石质的。 仔细再看,虽然有一定石性,但是上面的纹路却又不是石材纹路。 类似象牙的纹路。 类似,那就不是一样。 而且,如果是象牙制成,这么多年,肯定就带“笑”了。 “象牙化石?”吴夺站在吴大志身边开了口。 “嗯,应该是象牙化石制成的。而且比一般的象牙化石要白,许是加了什么药剂泡制,可能还有防裂的作用。”吴大志点点头。 象牙化石基本也是猛犸牙的基础,但和市面上常见的猛犸牙不同。 猛犸牙出自冻土之中,并没有形成化石,质地变化不大。因为禁止捕杀野生动物,所以象牙买卖是违法的,但是猛犸牙却是从冻土中“开采”出来的,成为了目前合法化的象牙制品。 而象牙化石,质地相比猛犸牙,已经发生了变化,带有石性。 化石球,黄玉球,陨铁球,从目前得手的三颗球体来看,八颗球的材质应该各有不同;材质不同,重量就不同;这也说明,秘藏青州鼎之地的“八球机关”,不同的球体对应不同的孔洞,设置是很严密的。 整个过程中,权浩然一直没放下放大镜,他的研究自是比其他人更为专业。 今天主要就是“临门一脚”,所以花费的时间并不多,大家也都没有着急,比欣赏冀州鼎的时间可充裕多了。 ······ 大功告成。 连对面的山谷都没去。 取出雍州鼎如此顺利,让庞统笑得更像一个弥勒佛了。 安排取鼎之事不用吴大志他们行动组操心,而且雍州鼎因为阳金属性,不惧氧气,只要不发生磕碰就行,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太多保养,所以权浩然这次也不用参加运送了。 不过,权浩然提了个小要求,就是等到以后的“化验结果”出来,他想知道这尊鼎的金属配比。 这个要求不过分,用庞统的话说,到时候不仅可以告诉他,而且会在博物馆的说明中大白天下。 庞统和李山留下负责运送事宜,同时庞统拍板,安排他们行动组六人可以先回长安,放松几天。 长安的条件,肯定比西县要好多了。 六人回到长安,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恰逢周六,一早吴夺就和宁霜悄悄约好,两人逛古玩市场去了。 长安的古玩市场很多,上次权浩然带着吴夺去“交易”青铜器,去的市场就算比较大的,但是以店铺区为主。 所以,吴夺和宁霜这次去了一个周末地摊区最热闹的市场。 这个古玩市场的地摊区,实际上在古玩城大楼的后面,类似一个大广场;同时,“大广场”周边辐射出的几条小路上,两侧也有摊位设置,规模可算是不小了。 因为出来的时候不想“惊动”其他人,所以他俩早饭都没吃;到了古玩城,先在附近的饭馆里吃了早饭,肉夹馍配羊汤。 刚进地摊区没多久,就见一个比较大的摊子前围了不少人。 两人也过去看了看。原来是摊子前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个白釉香薰炉在看,看的时候还不时点评两句。 这个白釉香薰炉的高度大概有十五厘米。造型有点儿特别,不是三足四足,就是炉子的圆肚下面接了一个圈足;最有特色的,还是炉盖,上面的开孔是“八卦符号”。 白釉比较厚,釉色稍稍有些发黄。 而此时,旁边有几个人,对大胡子一口一个“郭老师”叫着。 因为吴夺和宁霜是站在最外围看,所以也听到了旁边的人低声议论。这个姓郭的大胡子,原来是搞摄影的,而且专长于古玩摄影,同时也是当地名气不小的藏家,经常来这个市场,所以认识他的人和请教他的人也不少。 郭大胡子也是刚来,一来就看到了这个摊子中央摆的这只白釉八卦炉。 他看的时候,很多人就围上来了。 吴夺远远也看了看,他此时在瓷器上的眼力,已经远非一般玩家可比,这么一看,他就觉得造型有点儿别扭。这个别扭说的不是不好看,是不符合时代特征。 因为从釉光和胎的色泽来看,远看虽说看不太清,也能感觉有一定的年份,而且大致得往明代上靠。 这东西有点儿意思。 吴夺不由看了宁霜一眼,宁霜笑了笑,“感兴趣就看会儿。” 此时,郭大胡子和摊主开始了“交流”。 守摊的不是一个人,是俩人。都是三十多岁的男子,和郭大胡子交流的,留着圆寸头,长得比较壮。另一个男子则在归置摊子上的东西。 “这是明代的东西,郭老师您的眼力我就不用多说了,想要的话,必定给您最低价。”圆寸头摊主说道。 “明代的?”郭大胡子不紧不慢跟了一句。 摊主笑了笑,点头不接话。 “啥窑口?”郭大胡子问道。 “景德镇的民窑呗,我也不能糊弄您是官窑。” “你这么直接,我也不含糊了。这东西,是景德镇民窑出来的不假,但肯定到不了明,差不多是十八、十九世纪,清末。”郭大胡充满自信地微笑。 吴夺听了之后,也不知这个郭大胡子是没看懂,还是故意杀价。这东西,就算到不了明,那也应该是清初,肯定不是清末的。 “得,我也不跟您比划断代了,您就说能出多少钱?” “你是摊主,你报价。” 摊主略略沉吟,“今儿我还没开张,您给五万块钱,行么?” “去个零还差不多。”郭大胡子应道。 “说笑了。” “不说笑!” 也不知道是因为郭大胡子的口气太硬,还是表情太拽,圆寸头摊主昂了昂头,接着便很脆地说道: “您这砍刀实在太长。这么着,我也不玩虚的了,对您说,也对这么多顾客一起说了,这东西,三万,一口价了!周末这两天不会再降,卖不出去我还不卖了!” 说完,他又对围观人群拱了拱手。 郭大胡子没有立即放弃,又和摊主磨叽了一会儿,但是这个圆寸头摊主还真就咬死三万块了。 郭大胡子最后放下这只白釉八卦炉走了。他走了之后,围观人群也就渐渐散了,只有一个人又拿起看了看,但是也不问话,只看了一会儿也是放下走了。 吴夺在他走后,蹲在了摊子前,拿起了这只白釉八卦炉。 s:///book/9/9364/908872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511章 高丽瓷,这么巧 宁霜也在一旁跟着看了看。 圆寸头摊主眼挺尖,“兄弟,你一直在盯着这炉子?” “我确实比较感兴趣。”吴夺一边看,一边笑着应道。 一听这话,摊主不由愣了一下。 因为一般在古玩摊子上,越是喜欢的东西,越不能表现出喜欢。倘若摊主说吴夺感兴趣,吴夺糊弄两句才算正常;越是糊弄,越说明摊主是看准了、说对了。 但是吴夺居然直接说他感兴趣,摊主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要么,这是个直肠子或者生瓜蛋子;要么,就是只想看不想买。 吴夺先是仔细看了一遍。确实,从胎釉的老化程度来看,应该能到明代。 不过,这胎釉用料和形制,却又不太符合明代的特征。 再者,按说八卦这种开孔方式,嘉靖时期最多,嘉靖皇帝崇信道教,多见道教纹饰的瓷器。但是,这香薰炉的修足方式和嘉靖时期又对不上。 吴夺确实是看不懂了。 只好听一听了。 听完之后,吴夺不由哭笑不得,合着是这么回事儿啊! “怎么样?”摊主见吴夺好似看完了,出口问道。 “这东西确实是明代的,而且能到明早期。”吴夺冲他点了点头。 摊主一听,心说彻底凉凉。 本来吴夺说感兴趣就不对劲儿,现在居然还给“提前”断代,这摆明了不会买啊! 还是那句话,褒贬真买家,喝彩是闲人;要是想买,哪能把年份说得比摊主介绍的还早? 吴夺确实觉得这东西意思不大,意思不大也不是不能买,但照着摊主说的三万肯定不行。 “兄弟,看来东西虽然有年份,但是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得看价儿,你报的三万,我不会买。”吴夺笑了笑。 “兄弟你挺有意思,看你应该不是新手,但是你的路子我还真摸不透。” “没什么路子,就是合适的价儿买合适的东西。”吴夺淡然道。 摊主挠了挠圆寸头,“你多少能拿?” “肯定到不了三万啊,你不是少了三万不卖么?我再报价就没有意义了。”吴夺今天和宁霜出来,本就没有抱着捡漏的心,主要是放松,所以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 “嗐!我给你说实话。”摊主左右看了看,“我就是看不惯郭大胡子在市场里好为人师的样子!这玩意儿,你要喜欢,我可以便宜给你。” 听他这么说,吴夺便大致报了一口,“千数你能卖么?” “啊?”摊主一听,连连摇头,“千数肯定不行。” “那不就得了。”吴夺站起身来。 “兄弟,就算是千数,也有大千和小千啊,你最高能给多少?”摊主好像还不死心。 其实,这炉子,别看他对郭大胡子报三万,而且还咬死价儿,其实就是三万去个零——三千收的。但是古玩生意,它就这样,有些东西,它不能赚少了。 “呵呵,你报三万,我只能给三千。” 嘿!摊主心说,你是知道收货价还是怎么着?! “这样,兄弟,我说个办法,你看行不行。”摊主伸出了一个巴掌,“我赔钱,八千给你!但是,你得告诉我这东西的细路。” 他说的“细路”,就是详细的鉴定。 摊主此时确实渴望搞清楚,也有点儿冲动了。 吴夺却断然摇头,“你就是三千给我,我也说不明白。” 开玩笑!这件东西吴夺可要可不要,又不是心仪的东西。这鉴定上的东西,岂能是随便就能指点你的? “得,那你再看看其他东西。”摊主一看,知道遇上高人了,这东西还是自己再想办法找人详细看看。 没多会儿,吴夺和宁霜就离开了这个摊子。 走远之后,宁霜笑问,“吴大师,给我讲讲呗,这个白釉八卦炉,到底什么细路?” “这东西啊,说明早期其实不准确。”吴夺对宁霜肯定是毫不藏私,“其实,是高丽王朝的瓷器。” “啊?”宁霜确实也是没想到。 “这是高丽王朝后期的瓷器,基本上对应华夏的明早期······”吴夺接着便详细介绍了一下。 高丽王朝又称王氏高丽;公元918年,王建称王建立,935年合并新罗,936年灭掉百济,实现“三韩统一”。 高丽王朝灭亡的时间是1392年,李成桂废黜恭让王自立,建立李氏王朝,又称朝鲜王朝。 高丽王朝的瓷器,比起同时期华夏的瓷器,肯定是不如。不过也有些精品,比如“高丽秘色”的青瓷,再比如一些色彩和花纹比较独特的瓷器。 同时,高丽瓷器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喜欢在瓷器上运用浮雕、阴刻、镂空等等技术。这件八卦炉盖子上的八卦符号,就是镂空的。 这件白釉八卦炉,是一件非常普通的高丽瓷器,大抵相当于华夏明清时期的普通民窑,所以吴夺肯定是兴趣不大。 宁霜听完吴夺的介绍,不由有些吃惊,“你对高丽瓷器还有研究?” “艺多不压身嘛!” “一点儿都不圆润。”宁霜白了他一眼。 两人继续逛。 结果逛着逛着,又碰到了郭大胡子,他的身边似乎还不缺追捧的人。 这次他是在一个摊子前,拿着一个青花笔筒在看。 吴夺本想错身而过,但是一瞅他手上的笔筒,还真有一眼。 笔筒是常规形制,青花山水画片;在阳光照射之下,釉色如玉,青花发色竟有“翠毛蓝”的感觉。 虽然没有底款,但越看越像康熙官窑! 宁霜也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便一起往前凑了凑。 康熙官窑“翠毛蓝”发色的青花笔筒,那可真真是好东西! 康熙官窑青花的地位自不必说,而且“翠毛蓝”发色,是康熙官窑青花中的精品,青翠亮丽,采用云南珠明料,比之同朝的浙料青花要高上一个档次。 不过,这样的东西,肯定得上手细看才能定论。 可惜,吴夺和宁霜算是来晚了,郭大胡子不多会儿便让摊主装起来,说他要了。 八十万。 虽说如果是真品康熙青花官窑笔筒,这个价钱并不高;但是在地摊上,出现这样的东西、这样的价格,还是引发了此起彼伏的议论。 郭大胡子和中年摊主带着东西一起走了,说是找个地方交易,留下一个小伙子继续看摊。 没能上手细看,吴夺稍有遗憾,正准备离开这个摊子,忽听身旁有人招呼:“小吴先生,这么巧?” 正文卷 第512章 玩套路,玉步摇 吴夺扭头一看,居然是素金阁的金老板。 “哎呦,金老板,您这是来抓货啊?” “嗯,抓点儿瓷器啥的点缀点缀。”金老板笑道,“我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看那个青花笔筒挺专心,就没打招呼。” 开古玩店的,到地摊上抓货是常有的事儿。 “噢,远着一看,貌似康熙翠毛蓝;这样的东西,在地摊上可不容易出现。” 金老板此时看了看摊主,又冲吴夺使了个眼色,便自顾往前走了两步。 吴夺一看,他这是没注意到自己是和宁霜一起的?这也有可能,因为吴夺和宁霜虽然靠得近,但看得时候没有说话,而且摊子前的人比较多,都挨着。 吴夺毕竟有“公务”在身,也不想多事,便在金老板前走之后,也给宁霜使了个眼色,宁霜微笑点头,自顾顺着摊位看了起来。 吴夺跟上了金老板。 离开那个摊子稍远,金老板才低声道,“那个笔筒不真,但也是一流高仿。” “噢?您见过?” “那就是郭大胡子的东西,不过今天放到市场里过一手,公示公示,你懂的。” “原来如此。” 古玩行里的一些个手段,吴夺大多耳熟能详。 郭大胡子拿着一件高仿,玩了这么一手套路。 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 比如,广而告之,想买的会去找他,自己推介容易让人起戒心;再比如,不必再编排来路,以免露出破绽,“地摊上来的”一句话够了;还比如,容易控制价格,我都八十万收了,你说得卖多少?或者后头说出了什么事儿,急等钱,亏钱七十五万卖给你,有出处让人信。 等等。 “金老板,您在这长安古玩行里,手眼通天哪!”吴夺接着笑道。 “嗐!赶巧了而已。这种事儿,我也就是对你说说,不是怕你还想买嘛!对长安古玩行里的人,那可就不能多嘴了,断人财路,可是容易招大祸。” “那真得谢谢金老板了。” “客气。对了,将哥最近忙什么呢?你们一直没有离开长安?” “没,前几天我们出去旅游了一趟才回来落脚,也待不久。” “噢,在长安有啥需要帮忙的,别客气,尽管开口。”金老板说着便拱了拱手,“你有佳人相伴,我就不邀请你一起逛了,哈哈。” 吴夺心说,嗐,原来他注意到自己和宁霜一起了啊!只不过他处事那是相当圆润,吴夺不主动介绍,他就不多事。 和金老板分开,吴夺又去找了宁霜。 此时,宁霜正在一个摊子前看一件东西,吴夺便在旁边跟着一起看了。 宁霜正在看的是一件白玉步摇,折枝花卉纹饰。总体呈叶片状,有个六七厘米长。 步摇这个名字很形象,它是一种头饰,得配合发簪使用,“行步则动摇”。 这件白玉步摇的玉质白润,个别地方微微受淡褐色的沁;做工不错,多处镂空,折枝花卉疏密有度,枝叶和花瓣的美感表现得很生动。 “怎么样?”宁霜看完,问向吴夺。 “像是新玩意儿,不过你要是喜欢,玩玩也可以。”吴夺一本正经地说道。 宁霜会意。当着摊主的面儿,肯定不能说好;重点是后面的“可以”。 “哎?小伙子,什么叫像是新玩意儿?”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声如洪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那您说是什么时候的?”吴夺笑着反问。 “唐末!” 吴夺一听,好家伙,这摊主是个古玉行家啊! 东西能到唐,吴夺肯定看得没问题;但要是不“听”只“看”,他粗粗也只能断定不是唐早期。结果摊主给断代这么准确。 当然,吴夺不过是看了这么一会儿,说不定摊主研究不短时间了。 “我们也不跟您争年份了,您就先报个价听听!”宁霜开了口。 “一万八。”摊主倒是干脆。 这个价儿,实话实说真不贵,一件唐宋时期的白玉步摇,能有这个完整度,虽然只是个小“玉片子”,但要是上个拍,三万的价儿不难出。 摊主能报这个价儿,有可能收来不高;同时,估计他怕是也很难再落价了。 尽管如此,该讲价还是得讲。 宁霜先讲。 吴夺便拿在手里进一步“听”了会儿。 不过这摊主还真是不落价了,最多只肯送一个竹雕工艺品小盒子。 “确实是高了,要是有一对,一万八加一万八还差不多。”吴夺攥着玉步摇开了口。 “小伙子,哪有那么多成对的东西啊?”摊主摆摆手。 吴夺笑呵呵应道,“这玉步摇,当年还真有可能是成对造的。” “噢?你倒说来听听!”摊主自顾掏出一支烟点上,眯着眼睛看吴夺。 “您手里不会有另一只?”这才是吴夺关注的重点。 吴夺是“听”出来原先有一对的。 不过,唐末的东西,流传过程中“劳燕分飞”甚至另一只已经毁了,那也正常。 可万一要真是一对流传至今,又恰恰都在摊主手里······ “这话说的!”摊主皱眉。 正在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匆匆跑到了摊子前,“老李,那一对玉步摇,我找到一个好买主······” 说到这里停了,因为她发现吴夺手里攥着的,似乎就是一只白玉步摇,虽然只露出了一部分。 “咳咳咳咳!”摊主很尴尬。他顺手灭了烟,“这烟好像受潮了,真呛!” 吴夺和宁霜一看,好嘛,原来摊主手里真有一对! 他这是想一鱼两吃啊! “一鱼两吃”这种伎俩,是把成对的东西或者一件东西的两个部件先卖一只,而后当着买家的面儿再拿出另一只,还卖给这个买家。 就比如眼下的一对玉步摇。但是,当摊主拿出这另一只的价格,肯定就不只是一万八了。 怪不得他要价偏低。 摊主此时有点儿紧张。因为他被吴夺和宁霜知道了想算计“一鱼两吃”,而且眼下这一只的价钱已经谈好,如果他俩“反攻倒算”,一万八买下一只,故意放弃另一只,那么“好买主”那边就泡汤了。 之所以说是“好买主”,肯定是出的价钱很给力啊,那就不用费力“一鱼两吃”了。 正文卷 第513章 时大彬,水太浑 而且,摊主看吴夺仿佛是个行家,居然没看另一只玉步摇,就问是不是有一对? 摊主在紧张之余,脑子也在急转,想着对策,比如改口说“一万八是美金”之类的。 中年妇女应该是摊主的老婆,此时虽然不知道已经谈好价钱了,但是看摊主的神情,她也有点儿忐忑了,没有作声。 气氛有些微妙。 此时,宁霜温婉一笑,“老板,这玉步摇我不要了,但我看看另一只可以?” 摊主一听“不要了”,直接松了口气。这话一说,那这笔买卖就算结束了,再说要,一万八的价儿那就可以改口了。 吴夺看了看宁霜,没说话。这东西他兴趣不大,主要看宁霜的。 摊主冲着宁霜竖起了大拇指,“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啊!” 接着,摊主便拿出了另一只玉步摇,拿出的同时也看了看中年妇女,“以后别那么急躁,东西还都在呢!” 中年妇女尴尬地笑笑,“行了,回头再说。” 另一只玉步摇也是白玉的,大小、形制、纹饰和眼下这一只几乎一模一样。 吴夺跟着宁霜一起看了看,年份确实也一致。 宁霜看完后,将一对白玉步摇一起还给摊主,“收好。” 摊主拿稳之后,忽而看向中年妇女,“你说找了好买家,什么价儿?” 中年妇女微微一怔,“这······” “说就行,反正都要卖了。” “十二万!” 一般来说,成对的东西价格是要翻倍的。比如一只白玉步摇就算一万八,那么一对可就不是三万六了,得照着七万二左右来算。而且这单只白玉步摇的行情,也不是一万八,两万到三万的行情差不多。 如此算来,十二万应该是最高点了。 摊主听了,接着看向宁霜,“姑娘你也别怪我,这行里的水太浑,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没办法。这么着,这一对,你如果真想要,我优先给你!” 宁霜摆摆手,“能出十二万买这一对白玉步摇的,肯定比我更喜欢。” 说完,宁霜便迈开了步子。 “你忙你的!”吴夺说了一声,便和宁霜一起走了。 走得稍远,宁霜拍了拍吴夺的肩膀,“小伙儿可以啊!你怎么看出是有一对的?玉步摇又不常见成对的东西。” “我就这么一猜,结果蒙对了!”吴夺哈哈大笑。 ······ 两人接着又逛了半个来点儿,也没碰上啥合意的东西。 如今这古玩市场里,好东西不是没有,但是好东西往往都有特定的渠道出手,就像金老板卖青铜器那样。地摊上想捡漏是越来越难了。 不过,也不是碰不上,这也得看运气。而且地摊上捡漏的几率,肯定比店铺里大得多。 两人走到一个相对较偏的摊子前,正看到摊主和一个顾客好像在呛呛。 顾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收拾得挺清爽;摊主年纪也不大,估摸着顶多四十,看着也挺干净利索的。 顾客拿着个锦盒,这会儿盖儿是扣着的,嘴里嘟囔着,“这都装盒了,你又说三万不行。” 摊主连连摇头,“哎?装盒的时候我说的是:不磨叽了,三万五拿走!你说了装盒,我才给你装了!装了之后,你拿过去又说三万,这哪能行?” 顾客接口,“我是说三万装盒。得了,你也不差那五千块钱,收来估计仨瓜俩枣的,就给我!” 吴夺也看不到锦盒里是啥东西,不过看这个顾客一边和摊主呛呛一边东张西望的样子,根据吴夺的经验,像是在等人。 要等的人,可能是一起来的,也可能是临时叫来的,八成就是让他来看看东西掌掌眼的。要是东西能十拿九稳,那么或许添钱也能买。 吴夺正要继续往前走,摊主此时又接了顾客一句,“啥仨瓜俩枣啊?这是‘紫砂剔红’,我收来价儿就不低!” 吴夺一听,兴趣顿时起来了,紫砂剔红?这种东西可不多见啊。是紫砂壶的胎,外面堆漆剔红,工艺复杂,兼带紫砂器和漆器的双重艺术。 吴夺便就挺想看看。但是现在这东西在那顾客手里呢,总不能不讲规矩对摊主说我也看看。 “两位,啥好东西啊?我能不能开开眼?就只为了开眼,没别的意思,也不多嘴。”吴夺还是开口了,但是先说明白了,无意掺和两人的生意。 “每一个顾客都是上帝,我没意见。”摊主一摊手。 那位顾客一听,也不好绷着了,看了看吴夺,“得,不过丑话说前头,不带玩花样的。” “放心,就是爱学习而已。”吴夺笑道。 结果,吴夺打开一看,这把紫砂剔红的壶一入眼就差点儿意思;再翻底,底是髹了黑漆的,有些老化斑驳了,但却不那么自然,像是做旧的。 壶底还有款儿:时大彬制。 时大彬是什么人?是明末的一代紫砂大师,被誉为“千载一时”。 时大彬是紫砂壶历史上的标志性人物。紫砂宝玩,乃掷重金,自大彬始。 时大彬所制紫砂壶,宫廷都有过收藏。 要是时大彬做的紫砂堆漆剔红壶,不要说三万了,三百万也买不着啊! 吴夺接着便毫不犹豫重新将壶装进锦盒,稳稳双手捧住让那个顾客自己拿,“多谢!受累!” 这玩意儿,妥妥的一件仿品,而且还算不上什么顶级高仿。 这时候,摊主又对吴夺开口了,“兄弟,你要是想要,你就拿上,甭理他!” 顾客一听,皱眉高声,“哎?这什么话?这不正在谈价么?” “是正在谈价,三万五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卖给这位兄弟。”摊主低头点了一支烟,“这都是规矩里头的,我现在问你,三万五要不要?你说要,还是先给你,没毛病?” “我还真不要了!”顾客一跺脚,接着冲吴夺叫道,“兄弟,你要真想买我不拦着,但是三万五真的高了!” 摊主一听这话,正要开口,吴夺却抬抬手,“我还有事儿,两位老兄再见!” 说完,吴夺拔脚就走。宁霜一直也没上手摊上的东西,就这么简单看着,接着便跟上了吴夺。 吴夺已经完全明白了,原来这两人在演戏做套儿呢!弄了一只高仿的时大彬紫砂剔红壶,配合着就等着套人哩。 那个顾客东张西望,根本不是吴夺当时想的那样,等人来帮忙掌眼,是在观察谁能上套呢!这种仿品的程度,很难糊弄得了老手,许是见吴夺年轻,才顺势成为两人的“目标”。 嗐!今儿到了古玩市场里,好东西没见多少,套路倒是接二连三。 就像之前那个卖玉步摇的摊主说的,没办法,这行里的水太浑。 s:///book/9/9364/911201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514章 丹书铁券 不过吴夺和宁霜也都知道就这么个情况,所以情绪也没受太多影响。 只是吴夺虽然没有抱着一定捡漏的心,但肯定也不想老遇上这种事儿。 这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做局在古玩行里是常有的事儿,只是地摊上很难有大局,都是小局。 像刚才一个“摊主”一个“顾客”,稍稍简单配合一下就行。 继续逛。 在一个东西挺杂的摊子上,吴夺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玩意儿。 这也不是吴夺主动发现的,他和宁霜到的时候,有一个老者正拿着看呢,还时不时和摊主掰扯两句。 乍一看,这是一个长铁块。 长度在十几厘米,宽度在三厘米左右,厚度有个两厘米。而且竖着看微微有点儿弧形。 整体上不太规则,像是什么器物上的残片。 要只是这么一个长铁块,哪怕看着很老,也是不会有人感兴趣的。 关键是上面有金字。 因为是“残片”,所以字不全,只有这么十一个字:“卿恕二死或犯常刑有司不”。 字是繁体楷书,介于魏碑和唐楷之间,更像唐楷。 铁质,金字,还有“恕二死”的内容,那这东西,很可能是丹书铁券的残片啊! 这上面不全的字,如果加上标点和补充成句,大致应该是:卿恕二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所谓丹书铁券,就是民间常说的“免死牌”。 一般是帝王赐给有功之臣或者股肱重臣的“特权”,说白了就是犯了死罪可免。 丹书铁券在历史上是一直存在的,很多史料都有记载。 最起码在刘邦建立汉朝之后就有了,当时叫“丹书铁契”。虽然当时并不是所有的“丹书铁契”都有免死功能,但毕竟是出现了。 质地是铁的,形状带弧,所以叫“铁券”;上面的字是丹砂(朱砂)所写,所以叫“丹书”。 有名的魏孝文帝,也发过不少丹书铁券。这时候,就是实打实的全都带有免死功能的“护身符”了。 到了隋代,丹书铁券发生了很多变化,其中最重要的有两点: 第一,颁发丹书铁券成为常制,开国和中兴的功臣,必发丹书铁券,就连宦官也不列外。 第二,丹书铁券不再是“丹书”,改为“金书”;铁券上的字,逐渐变成了“镶金”。 所以,隋代之后,丹书铁券已经变成了“金书铁券”。如此,后来才有了“免死金牌”的说法。 不过,丹书铁券这个称呼,已经成为固定用法了,称呼“金书铁券”为丹书铁券,字面上虽然不对,但也不是错。 而唐代延续了隋代的做法,同时,免死次数也在不断增加。 在唐代之前到唐初,免死次数一般是三次以下,比如这残片上的“恕二死”。而到了唐代后期,九次都有了,而且有的子孙也能跟着免死。 宋代依然有丹书铁券。比如《水浒传》虽然是小说,但里面所说柴家后人有丹书铁券,也是史实。赵匡胤“黄袍加身”,从后周柴家手里得了皇权,出于种种考虑,确实下旨赐给了柴家丹书铁券。 明代的丹书铁券制度,那就更加完善了,朱元璋将其“法制化”,明确了颁授对象和不同铁券的等级。 明代的丹书铁券还有个显着特点是,有一种死罪是不能免的,那就是“谋逆”。 综合种种,这一个长铁块,如果真是丹书铁券的残片,那么肯定是隋代之后的。 再结合类似唐楷的字体和金字表达的内容,则更像是唐初。 目前,华夏现存的历史最早的丹书铁券文物,是“钱镠金书铁券”,是在唐乾宁四年、唐昭宗李晔赐给吴越王钱镠的。如今收藏在国家博物馆。 “钱镠金书铁券”是唐末的;如果这个长铁块为真,那就比它早得多。 虽然只是铁券残片,但真真有点儿噱头,特别巧的是附带的金字恰恰有“恕二死”,所以这样的东西肯定是有人愿意收藏的。 可问题也就在这里。 要是有人专门高仿铁券残片,肯定也会选这样的字,好卖啊。 而且,丹书铁券这种东西,要是整体高仿,难度实在太大。一般都会有半米多长,几百个金字,稍有差池就会露出马脚。 还是仿残片简单,容易仿、难鉴定,利润也不低,而且可以大量仿制,分期分批分散出货。 老者拿着这件铁券残片,研究了不短时间,最后又问摊主,“你手里里就这一件么?” 摊主是个有点儿油腻的中年汉子,本来和老者的交流也算融洽,可一听老者这话,脸就拉耷下来了,“老爷子,您这话说的!什么真东西不都是只有一件啊?有两件一模一样的,那不带假了?” 老者摆摆手,“你误会了,我是说还有其他的残片么?” “嗐!要是有,我不就一起摆出来了么?”摊主搓了搓鼻翼,“老爷子,要是喜欢就拿上,要您八千块,真不贵!” 吴夺在边上一听,要是真品,八千块对有心收藏的人来说是不算贵,好歹是唐代的“金书铁券”残片。 可问题如果是高仿,不要说八千了,八百它也不值。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没头没尾的,特别难鉴定。 没有相关文物能加以对比,毕竟存世最早的“金书铁券”才是唐末的;而且,铁和金的做旧,那可比瓷器玉器容易多了。 最终,老者还是放弃了。 他看不明白是一方面,同时从逻辑上判断,高仿的可能性也远大于真品的可能性。 老者一放手,吴夺就拿了起来。 老者临走前还看了吴夺一眼,欲言又止,才轻轻摇头走了。或许在他看来,他都搞不明白,吴夺这样的小年轻,更不可能搞明白。 实际上,摊主今天把这铁券残片摆出来之后,看的人是不少,而且如老者这般,还看了挺长时间,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出手。 宁霜挨着吴夺蹲下,和他一起看。 吴夺这么看着,看不出毛病来;而在手感上,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吴夺决定抓紧时间听听,因为宁霜似乎也很感兴趣,听完了好让她上手。 没想到这一听,听的时间还不算太短。 正文卷 第515章 铁券原主,未能保命 吴夺不仅听到了这件残片所在的“金书铁券”的质地、工艺、来路,还听到了原有的完整的“金字”。 如此,便也就知道了,这件残片所在的“金书铁券”颁赐的时间和对象。 真是唐初的,初的不能再初了。 因为时间是武德元年。 说唐,不讲武德是不行的。 武德是唐代的第一个年号。唐高祖李渊建立唐朝之后,首用“武德”,用了八年。武德元年的时候,唐朝并未完成统一,当时还有十几个政权割据呢;而武德年号停用时,唐朝也基本上一统华夏了。 也就是说,这件残片居然是真的! 它所在的“金书铁券”,是武德元年李渊颁赐给刘文静的。 刘文静这个名字听起来挺文静,其实本人特别能打仗。 刘文静是唐朝的开国功臣,曾官高至相,受封过鲁国公。 本来,刘文静是隋朝的官儿,晋阳县令。这个地方有点儿特殊,因为李渊就是从晋阳(太原)起兵的。 刘文静和李世民的关系非同一般,力挺李渊起兵,也立下了大功。 唐朝建立之后,他自然是高官厚禄,武德元年就被颁赐了“金书铁券”。 刘文静在唐朝建立之前,曾经击败虎牙郎将桑显和、河东通守屈突通;唐朝建立后,又跟着李世民平定西秦薛氏;可谓战功赫赫。 不过,这“金书铁券”并没有保住刘文静的命。 而且,刘文静是死在武德二年。 此“金书铁券”,有效期一年。 刘文静之死,主要和一个叫裴寂的人有关。 裴寂也是唐朝的开国功臣,地位上始终压刘文静一头。 唐朝建立之后,刘文静老觉得自己的文才武功都在裴寂之上,可为什么地位就不如裴寂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李渊更喜欢裴寂。 皇上喜欢一个人,是不能纯粹从才能和功劳上来看的,估计刘文静也明白,但就是心中不平。 心中不平,就得有个突破口,于是乎,刘文静就开始和裴寂作对。比如在议政之时,刘文静就公开和裴寂唱反调。 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深。 有一天晚上,刘文静和弟弟刘文起一起在家里喝酒,可能喝得有点儿高,居然拔出刀来,砍在了厅柱上,说一定要斩了裴寂。 刘文起一看,我哥不会中邪了?而且想到最近一段日子,家里好像是发生过一些不太正常的事儿。 于是,刘文起便请了巫师到府上作法。巫师作法,史料上记载的是“披发衔刀”。 前后事件看起来似乎也没啥,但是,架不住有人会琢磨。 刘文静有一个小妾,当时正处于失宠状态,正恨着刘文静呢,她就把这件事儿告诉了兄长,让他向皇上告发,说刘文静在家里秘密策划谋反呢! 你看他又要斩了裴寂,又请巫师“披发衔刀”的。 这事儿其实很好查,但是,李渊接到举报后,却将刘文静交给了裴寂审讯。 当然,不可能是裴寂一个人审,当时还有萧瑀和李纲(都是初唐名臣)。 萧瑀和李纲的结论是,刘文静不是谋反。 于此同时,李世民也在全力周旋,对他爹李渊反复陈述,说刘文静虽对裴寂有不满情绪,但绝不可能有谋反之心。 但是裴寂逮住这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他对李渊说,刘文静才能谋略出众,但是这个人很阴险;酒后显露的,正是他的本性;如今天下未定,万一以后刘文静勾结外敌,那可是后患无穷啊! 最终结果是,李渊下旨,将刘文静、刘文起兄弟处斩并抄家。 刘文静临死之前,有没有提“金书铁券”的事儿不知道,但是他却长叹一声:高鸟尽,良弓藏,此言不虚! “金书铁券”未能保住刘文静的命,是因为铁券是李渊给的,人也是李渊要杀。 实际上,在历史上,获颁了丹书铁券,却依然被杀的,并不止刘文静一个。比如朱元璋,杀了多少开国功臣啊? 不过,刘文静后来还是被平冤昭雪了。 因为李世民当上了皇帝。 刘文静的“金书铁券”,当年是一分为二的,一半自己拿着,一半朝廷收着。需要查验的时候,很轻松就搞定了。当然,这玩意儿在唐朝的时候,是不会有人伪造的,上面带着名字呢。 吴夺手上的这件残片,是刘文静手上的那一半当中的残片。 吴夺还听到了,刘文静被抄家之时,那一半“金书铁券”被收走了。 而且是被一个人偷偷收走。 这个人姓甚名谁,吴夺没有听到,肯定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可能只是个小兵。 上头追没追查,吴夺也没有听到。不过,此人昧下“金属铁券”,不敢完整留存,而是偷偷切割了。 而他偷偷切割之后,居然拿来“炼金”了。 这一件残片,当时是被遗漏了。 后来怎么流传至今的,吴夺还是没有听到。 不过,这上面的“金字”内容,估计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卿恕二死”,起码让人觉得心里“踏实”,故此一直被收纳,以至于流传下来,倒也有可能。 ······ “八千是有点儿高了。”吴夺一边将这件铁券残片递给宁霜,一边对摊主说道。 这都是习惯性砍价,吴夺也没指望砍下来。八千块钱对他来说,实在是毛毛雨,而这件“金书铁券”的残片,他肯定是要了。 结果,还真的砍下了一点儿。 摊主最后说可以让五百。 货款两清。走人。 “这东西你真看懂了?”走远之后,宁霜问道。 “你看年份没问题?”吴夺反问。 “问题不大。只是铁器和金字的做旧,相对比较容易。想真正确定,得做检测。” “小玩意儿,不用那么麻烦。我也看年份没问题,这就行了。丹书铁券,玩个噱头。”吴夺也是没法儿解释原主是谁,实在是编排不了。 不过宁霜也不是很在意,接着也没有多说。 逛到中午,很多摊主已经开始在摊子上吃饭了,两人也没再发现什么合意的东西,便就此出了古玩市场,也吃饭去了。 饭后还真有点儿乏,两人商量之后,没有再去古玩市场,而是去看了一场电影,换一个放松方式。 正文卷 第516章 四象镇守三指山 吴夺和宁霜出来一天,中间倒是没有人给他俩打电话,不过晚饭他俩也没在外面吃,又回到了“大本营”。 庞统不在,他还在忙雍州鼎的善后之事;李山留在“大本营”。 这次他们并没有休整太久。 只过了两天,便开赴下一个目的地。 苏省连州。 连州的南台山山群区域,是秘藏东方阳鼎徐州鼎之地。 连州是一个滨海城市,而南台山却并不是很出名,而且在郊区;山群所在的地盘,原先叫海成县,现在叫海成区。 如今南台山的一部分,是划归到海成区的海滨景区里的,包括几个临海的山头。 不过,秘藏徐州鼎之处,根据“地理模型”的提示,应是“三峰并立”,并不在海滨景区的范围内。 之前权浩然提过一个三指山。 三指山并不临海,位于南台山山群的西北方位,距离海边还得有二三十里路。 一行八人这次入住的,是海成区临海景区附近的一个度假村。 仿佛没有前两次那么私密,不过,这个度假村里,有几处独立的院落,规格高,是专门接待领导用的。 他们就住在后门附近最安静的一处院落,这处院落距离其他居住区和活动区相对较远,出入也走的是后门。 后门平常不开,而且他们入住之后,换了“门岗”。 院子里有一栋二层小楼,虽然层数不高,但是这小楼的面积不小,二楼就有六个独立的套间,一楼还有四个。 一楼还有客厅和餐厅;客厅被安排成了会议室。 到这个院落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入住之后,庞统提议,不如先去那个三指山看一眼,顺便熟熟路。 两辆越野车载了八个人,全去了。 三指山,居然就在一条盘山路边上。 这个“边上”,并非盘山路边就是;盘山路在此处大致呈南北走向,有东西两边;东边,是一处山体;而西边,则是斜下的山坡;山坡底部是山谷,而三指山,是在这处山谷的边缘。 而站在盘山路上看三指山,却感觉很近的样子,如同在“边上”。 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要想从盘山路这里走到三指山脚下,就算这处山坡不算很陡,山谷不算很宽,也且得耗费不少时间。 大家这次也没打算特别“亲近”,就站在盘山路的护栏边上,先这么看了看。 三指山的实际高度并不高,海拔不足五百米,植被相当茂密,看起来郁郁葱葱。 正如权浩然之前介绍的那样,三指山其实是一座山,并不是真正的“三峰并立”。 之所以叫三指山,是因为从山体的顶部往下大概百余米,有两道很明显的裂隙,将山体分成了三部分,从某个角度看,如同三指并拢竖立。 三指山虽然没有盘山路所在的这座山高,但却很陡峭,甚至有点儿直上直下的感觉。 根据吴夺之前查到的资料,三指山的山腰,有一处突出的“平台”;不过这处“平台”在三指山的西面,他们在此处正好看不到。而且这么远看,就算从西面看,也未必能看清楚。 “老爷子,看来,差不多就是这三指山了?”看了一会儿之后,庞统问向吴大志。 “我确定的范围,大概是整个南台山区的三分之一,三指山的确在这个范围里。但是,目前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那就先沿路大概走一走。”庞统点头。 “再就是,三指山的另一边,也得落实下什么路径能到山脚下。”吴大志接口。 “您看,三指山和周围的几个山头,基本上属于‘荒山野岭’,起码没有咱们走的这样的大路。”庞统应道,“这样,今天不是刚来么,先看看,今晚咱们开个会。如果确定了首攻目标就是三指山,各种具体地形和路径,明天我会联系落实的。” ······ 又看了一会儿,吴夺忽而笑道,“这不光‘三指山’,还有点儿像五指山呢!” 就在三指山的南侧,还有一座小山;而在北侧,则有一处“体型”比较大、比较趴的山体;如果分别看成小指和拇指,还真有点儿“五指山”的意思。 不过,距离确实远了点儿,而且这一小一大两座山,也不像手指,还是比较牵强。 恰在此时,吴大志忽而捏了捏下巴,“南有朱雀,北有玄武,这三指山,还真是一个风水宝地。” 他这么一说,大家带着“概念”再看,哎?有点儿意思! 南侧的小山,形状略显奇怪,山顶是有点儿像鸟头,山体一侧,也有点儿像翅膀;而而“体型”比较大、感觉像“趴着”的山,因为山顶还比较圆润,也确实有点儿像龟背。 等到他们上了车,继续往前开,出现了一个隧道,隧道上方是刷了红漆的大字:青龙山隧道。 而这座山,恰巧就在三指山的东边,东有青龙。 青龙山是当地的称呼,估计全国叫青龙山的地方,肯定不少。 “三指山的西边,莫非还有‘白虎’?如此一来,三指山四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可就齐了。”葛亮在隧道中的车上开了口。 吴大志点点头,“不一定有这个名字,但怕是能找到对应。这座山既然叫青龙山,可能就是某些地方能找出龙形。” 隧道很短,出了隧道,继续往北走了一段,盘山路下了青龙山,在另一处山体的边缘转向西。 转向西之后,一直向前,而这条路就没有拐弯的地方了;而远方的尽头,则连通了一条省道。 就在向西走的过程中,吴大志一直在观察三指山西侧的方位。 “停车!” 下车之后,吴大志站在路边,发现三指山的西侧,有一处类似丘陵地貌的“简缩版”。 确切地说,算是一处高地,高地顶部凹凸不平,如同小山头林立。从现在的角度看,这处高地,还真的有点儿像一个“虎头”。特别是构成两只“虎耳”的两处位于边缘的小山头,尤为形象。 “果然如此啊!”吴大志眯起了眼睛。 ······ 回到度假村他们所住的院落,稍稍安顿,也到了晚饭时间。 饭后开会。 “三指山,四象镇守,风水极佳,若在南台山区选一藏鼎之地,必是首选。”吴大志在会上给定了性。 s:///book/9/9364/914027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卷 第517章 海岛偶遇登山人 “既然是风水上的首选,那自然也是我们的首选。”庞统补充解释了一句之后,作出了安排,“这样,这两天马不停蹄,大家都累了,明天休整一天。” 庞统说到这里,笑了笑,“主要是我也得利用明天,全面了解下三指山的一些详细情况和咱们前往的路径。” 这个会时间不长,会后大家也都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大家也都没出去,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就是在一起聊天。 先后取出了冀州鼎和雍州鼎,行动组的六个人已经磨合得很好了,实际上,也就是梅小梅算是素不相识,其他人本来关系也都不错。梅小梅呢,性格又比较开朗,甚至带着几分豪气,用吴大志的话说,“不像个娘们”。 庞统和李山都是出去了一天,晚饭后又开会,庞统却依然让大家明天再休整一天,解释说三指山的情况收集得还不够完整。 吴夺有些纳闷儿,不就是一座山么?即便是平时人迹罕至的荒山,了解相关情况有这么难么?何况特调局还不是一般单位。 不过确实只过了一天,吴夺也就没多问。 第二天庞统和李山又要出门,临走时告诉大家,可以出去到景区走走,注意安全就行。 吴大志肯定是不出去,葛亮也比较好静,最大的爱好就是请教吴大志。 权浩然自从取出冀州鼎之后,就不断地在整理笔记,这些日子,他又在研究雍州鼎的金属配比,虽然实物不在他手上,但毕竟详细观察过色泽和性状。 梅小梅其实挺想出去的,但是这次庞统和李山都出去了,所以安排她做好后勤工作,她就得守在院里。 只有吴夺和宁霜出去了。他俩也没远走,先是从度假村溜达到了海滨景区。 海滨景区里有个广场,广场一侧有快艇码头,可以乘坐快艇前往距离海岸线不远的石梁岛。 石梁岛上有一道山脊,位于岛的西侧,正与西边的大陆相对,如同一道天然屏障,也挺像个“梁”,故此得名。 石梁岛面积不大,只有两平方公里,岛距海岸线不足十公里,坐快艇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吴夺和宁霜一商量,干脆去游览游览吧。 乘坐快艇登岛之后,两人先是去爬了西山。西山就是“石梁”,山道建设得很好,不少地方还有观景台和凉亭,山顶还有一座白色的灯塔。 而且,西山还有一个活动区,结合悬崖地势,设置了攀岩、蹦极、悬崖跳水等一些项目。 两人就是爬山和游览,没去凑这个热闹。 爬到山顶溜达了一圈之后,他俩又坐在了灯塔旁边的石凳上看了会儿海。 这里的石凳是长条形的,最多能坐三个人,同时有一长溜,每隔一米一个。吴夺和宁霜坐下之后不多会儿,旁边石凳上又来了两个男子坐下了。 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青年人,看起来眉眼相似,可能是父子。 果然,开口说话之时,青年人叫中年人“爸”。 这父子俩看着身体都是匀称结实,很矫健的样子。 本来吴夺和宁霜的聊天内容,还有些关于九鼎的事儿,他俩一来,两人便一时安静了。不过他俩倒是不避讳,继续说话。 吴夺一看,觉得还是走吧,自己没法聊了,听人家聊也不好。 正在此时,青年人却突然对中年人说道,“爸,咱们明天去三指山,今晚还在岛上住?” “不住了,吃过午饭咱就离岛。”中年人应道,“昨天来晚了,没想到这个岛上攀岩项目这么没意思。” 闻听此言,吴夺和宁霜不由对视一眼。 随后吴夺便起了身,走到他们面前,“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刚才无意中听到三指山,我和女朋友昨天从盘山路经过看到,正好琢磨着也想去爬一爬。” “小伙子,看你不像是经常野外登山的啊?”中年人笑呵呵说道,目光却十分犀利。 “大叔,我挺喜欢爬山的,不过野山确实爬得少。” “你没有专业装备吧?”中年人又问。 “是没有。”吴夺挠了挠头,这方面他确实是门外汉。 中年人笑了笑,“那你去了也没法爬啊。三指山陡峭险峻,攀爬难度很大的。” “您之前爬过么?” “到过山脚下,但是没爬过,上次准备不足,就当是前期考察了。” “除了从盘山路那边的山坡下去,还有别的路么?” “有。三指山西边,有个虎头岭;虎头岭南边,有个山村叫小角村。从附近的围山镇到小角村有路,从小角村到三指山下,也有山路,不过大多是羊肠小道,开不了车。”中年人倒是介绍得挺详细。 吴夺听了,暗暗心道,果然是“白虎”啊,那处高地原来叫虎头岭。 中年人见吴夺沉吟,接着说道,“小伙子,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回答你,但是肯定不能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倒不是提防,你一看就不是坏人,只是野外登山十分危险,出了事儿说不清责任的。” “明白,明白。这就很感谢您了。”吴夺拱拱手,“我要是爬,也得先考察下。” “小伙子,术业有专攻,你要是以前野山爬得少,我建议你先在一些不那么陡峭的山上练练。三指山在我们的登山群里,也没多少人爬上去的。” “登山群?我能加入么?”吴夺接了话茬。 “这个登山群都是连州市人,我们现实中也都认识的······” 吴夺一听,“那我能加您个微么?您放心,没别的,除了三指山,别的我一概不多问您,您把朋友圈对我关闭就行。因为我是外省来旅游的,想爬三指山,也得再找时间。” 中年人哈哈大笑,“小伙子,你是非要征服三指山啊?” “嗯,昨天一见,我就觉得有缘。” 换做平时,吴夺肯定不会这么主动地去加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可是,这父子俩明天要去爬三指山······ “好!加一个。”中年人接着说道。 两人互加了微,吴夺也没有再多问中年人的情况。 这个过程中,宁霜和青年人也都没有说话。 而吴夺和宁霜离开之后,青年人才低声说道,“这个人好像有点儿看不透啊!” 正文卷 第518章 三指山外三方面 中年人看向海面,“看透与看不透,又有什么关系呢?记住,我们是来爬山的。” “爸,现在不少人知道我们要爬三指山了。” “这样才自然嘛!”中年人微微一笑。 青年人四下打量一番,压低声音,“您,倭国人会不会卸磨杀驴?” 中年人瞪了青年人一眼,“自己自己是驴?!” “咳咳!”青年人干咳两声,没有话。 “这种事儿,他们能自己行动么?”中年人接口反问。 “自是不能。” “既然行动都不能,如何动得了我们?你太高看倭国人了!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比我们还要担心!” 青年人点了点头,“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这三指山中,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不管藏了什么,对我们来,都不如钱来得有用!” “爸。”青年人又露出几分忧虑之色,“要是东西真的是非同一般的文物,我们岂不是成了······” “汉奸?”中年人目光逼视青年人。 “我没这么,但不知道究竟藏了什么,总是有些不踏实。” “我们的任务,只是探明,并不包含取走。”中年人摆摆手,“探明之后,我们的路,其实还是很宽的,并不是没得挑······” ······ 于此同时,台岛某市的一处别墅中,土蜘蛛长健刚从院中的游泳池出水。 他一边接过一旁的一个泳装美女递上的毛巾,一边看着等在一边的白鸟次郎,用倭语道,“白鸟先生,您好像有些急躁。” 白鸟次郎看了看美女,“书房吧。” 土蜘蛛长健笑笑:“等我先去冲个澡,您刚来,也先喝一杯咖啡,休息一下。” 白鸟次郎眉头皱起,“好吧。” 十几分钟后,两人坐在了书房的书桌两侧,土蜘蛛长健熟练地操作完一支雪茄,而后递给白鸟次郎,“白鸟先生,莫不是不放心去往连州的老乌小乌父子搭档?” “他俩是行里的高手,而且常年以登山爱好者的身份为掩护,这次任务最合适不过。而且我们只是让他们探明,还留了后手。”白鸟次郎的节奏也缓了下来,徐徐吸了一口烟。 土蜘蛛长健却坐直了身子,“那您?” “我刚得到一个消息,特调局组织人手去过罗布泊!” “嗯?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白鸟次郎放下雪茄,胳膊平压书桌,详细道: “我最近,和华夏盗墓行当里的人接触比较多。之前,曾经有一个高手想去罗布泊盗取一座汉墓,结果,碰上了特调局的人! 这个高手还是个女的,带着一个外籍男友做掩护。碰上特调局的人之后,安全起见,他们立即撤了。 而且,据在罗布泊,不止有特调局的人,还有几个民间人士,其中有一个,很可能是吴夺!” “吴夺?”土蜘蛛长健深深吸了一口烟,“这么,罗布泊,有可能暗藏九鼎之一?” 白鸟次郎点点头,却又道,“本来不应该啊?” “您是这地方本身不应该藏鼎?还是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就确定了藏鼎之处?”土蜘蛛长健追问。 “都不应该!”白鸟次郎应道,“罗布泊在华夏的战国末期,并不在古九州的范围内,而且距离太过遥远,怎么可能把鼎藏在那里?” 土蜘蛛长健微微颔首。 “还有,就算他们也掌握了天象图和地理图,但是想参研出九个地点,难度极大!同时,罗布泊若真是藏鼎地点之一,‘死亡之海’这般所在,肯定会放到最后取鼎!他们要是去取鼎,那就应该其他的地方都取完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土蜘蛛长健摆摆手,“这一点,不能这么理解;先难后易,也未尝不可。不过,罗布泊不可能藏鼎,是符合逻辑的。” 白鸟次郎叹了口气,“本来我们就是在夹缝中求得一线希望,若是再让他们捷足先登······” “咱们国内的参研,还是没有新进展么?”土蜘蛛长健转而问道。 “没有,尚未有第二处藏鼎地点确定。”白鸟次郎又拿起了雪茄,“你这个决定是对的,先取一个是一个!” 土蜘蛛长健笑了笑,“现在您想通了?” 白鸟次郎叹了口气,“现在看来,若不是咱们得到的唐仿徐州鼎上,带有真正的徐州鼎秘藏之地的关联提示,咱们才据此先行确定了三指山,怕是连取一个的机会都很渺茫。” “取三指山的徐州鼎,现在机会依然很渺茫。”土蜘蛛长健淡淡道。 白鸟次郎微微一怔。 “首先,老乌小乌能不能找到;其次,找到之后,第二队伍能不能顺利取出;第三,取出之后,能不能顺利出境。三大环节,稍有差池,鸡飞蛋打。” “我会进一步完善方案。” “嗯,若真能取出,必须先在华夏找个稳妥的地方秘藏一年以上,再考虑出境的事情,这一点务须记住。” 白鸟次郎看了看土蜘蛛长健,“至于事成之后,对老乌小乌的······” 话之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个我都安排好了,您且放心。而且善后也不难做,经常登山的人,失足难免嘛!” 白鸟次郎点点头,却又露出警觉的表情看了看书房的窗户,“长健啊,你,特调局会不会已经监控到我们来台岛了?” “若是咱们到了大陆,即便用了另一个身份的护照,或许会。现在嘛,如此隐秘地辗转才到了台岛,他们应该觉得我们还在本国。” ······ 因为得知了明天有“登山专业人士”要攀登三指山的事儿,吴夺和宁霜下了西山之后,旋即离开了石梁岛,回到了度假村。 他们回去的时候,庞统和李山还没回来,便先召集大家坐在一起,了情况。 “这么巧?还出来一段‘插曲’?”吴大志看向吴夺,“你有没有给他们悄悄拍个照?” “我拍了。”宁霜拿起手机,“吴夺当时一直在和他们聊天呢,不方便。” 吴大志点点头,“我看一眼。” 看了宁霜手机上的照片之后,吴大志放下手机,捻动手指,“登山专业人士······” 正文卷 第519章 挂掉了还是进去了 “怎么了爷爷?”吴夺见吴大志表情有异,不由问道。 “这两个人的脸色有点儿不太对······”吴大志沉吟,“好像阴气很重。” 吴夺没接话,心下却道,看照片还能看出这个?这么说的话,这俩人是打着登山的幌子? “难道命不久矣?”梅小梅却忍不住插了嘴,可惜插的方向不对。 吴大志笑了笑,“总之,这两个人需要盯一盯,未必就是真登山来的。” 说话之间,庞统和李山回来了。 正好讨论了一番此事。 庞统听后,非常重视。不管是不是真正的登山者,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都得格外小心。 同时,到山脚的位置,庞统能确定的,最方便的确实也只有两条路。 一条就是从盘山路下山坡、过山谷;这条路严格来说不是现成的,只是从实际情况来看是可行的。 而另一条,就是吴夺从中年人那里听到的,从围山镇再到小角村,然后走山路。这条路到山脚下,正好就在那处山腰平台的下方点位。 “这两个人说自己是要爬三指山,说不定还真是个幌子。”庞统敲了敲桌子,“如此一来,不如让他们先动。” “我们能监控他们的行动么?”吴大志问道。 “这点儿准备时间,地形陌生复杂,肯定不能具体监控,至多掌握进山出山的时间和基本情况。不过,我觉得反而不需要监控,而且他们若是很专业,也容易打草惊蛇。” 吴大志点点头,“我就是多嘴问一句,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该你这样的领导操心。” “哈哈哈哈。”庞统摆摆手,“我本来也想安排从小角村进山,正好他们走一遍之后,可以沿路探查,也算给咱们打个底子。明天咱们本来也得再休整一天,有些装备还没到位。” ······ 第二天大家都没出去,上午主要是讨论一些准备事宜;下午装备到了,又都试了试装备。 爬山这种事儿,还真都没有太擅长的。但是,确定要攻下三指山之后,具体装备总得备好;而且山腰那处平台,也基本上确定是要上去探查的。 不过到底怎么行动,需要先实地研究之后再做安排。实在不行,特调局也能进一步想办法。 目前他们已经掌握了三指山的一些基本情况,近年来并没有大中型野兽出没的记录,毒蛇毒虫也很少见;总体来说,还不错。 上午庞统就收到了消息,确实有两名男子在早晨七时三十分抵达了小角村,不仅派去盯守的人看到了,也有不少村民看到了,一中年一青年。 就是吴夺在石梁岛遇上的两人。 之前也不是没有来爬过三指山的登山爱好者,所以小角村村民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而且,其实也有不少村民到过三指山脚下,山路也是长时间形成的,只是村民很少爬山的,到山脚下和稍微爬爬坡,主要是采集一些野生中草药。 不过,直到晚上十点多,庞统得到的消息是,早晨进山的两人此时还没有出山,至少没有回到小角村。 而与三指山隔着山谷和山坡的盘山路是有监控的,庞统也是早就派人去协调了。通过监控显示,自从他们进山后,没有人从山谷上山坡到盘山路边。 除非这两个人通过其他路径离开了,否则此时还在三指山。 总不能在山上过夜吧? 而其他路径,没有现成的,只能开辟山间野地,崎岖不说,现在是夏天,杂树灌木也不利于行进。 庞统此时毫无睡意,想了想,起身披衣,敲开了吴大志的房门。 吴大志也没睡,人老觉少。 两人坐下之后,庞统简单说了说情况。 吴大志听完之后,先是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之后才缓缓说道,“如果他俩还在三指山上,怕是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受伤甚至挂掉了。”庞统接口。 “嗯。还有一个,他们进去了。”吴大志眯了眯眼睛。 “进去了······”庞统重复沉吟,也眯了眯眼睛。 吴大志点明,“三指山中,可能存在的人为开凿的空间。” “也就是秘藏徐州鼎的空间!”庞统站了起来。 吴大志冲他压了压手,“未必是秘藏徐州鼎的空间。此处风水宝地,也极有可能暗藏陵墓。” 庞统想了想,“就算是他们进入了秘藏徐州鼎的空间,就凭两个人,也不可能带走徐州鼎。” 确实,徐州鼎的大小,应该和同为阳鼎的雍州鼎的大小一致,几乎是成吨的重量;还是在山中这样的地理条件,两个人弄走是不现实的。 吴大志笑了,“莫说带走,咱们又不是头一回了,哪一回没有机关?想破机关,也不可能短时间之内完成。” 庞统点点头,“不过,正如您所说,三指山中,还可能会有陵墓,而且他们知道徐州鼎的可能性也不如知道陵墓的可能性大。若是他们进入的是一处与徐州鼎不相干的陵墓······既然碰上了,也不能让他们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拿走好处啊!” “庞局,你不会想马上安排封山吧?” 庞统看了看时间,“有这个想法,但是不必如此着急。我先联系监控周边道路,天亮之后,再进山排查不迟。” 吴大志竖起了大拇指,“领导就是领导啊,我还有个小小的建议。” “老爷子又调笑我。您说。” “明天一早,我们行动小组干脆一起进山算了,顺带你也想个面对村民方面的理由。” “嗯······近日突然发现有大型野狼的行踪,而且不只一头。如此,既能解释封山排查的行动,又能让村民们避而远之。” “三指山这么多年也没出现过野狼,庞局你这个理由有点儿随意啊!” “本来就是随意想出来的嘛,正好有两个登山者‘失踪’了,结合使用。” 吴大志微微叹了口气,“宁可结果是他们进去了,也比挂掉了强。总归是两条人命。” “我也是这么想的。”庞统点了一支烟,“还有,如果他们真是为了徐州鼎而来,说不定还能揪出幕后的人······” 正文卷 第520章 红毛山魈 吴大志和庞统两人聊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边吃早饭边开会。 很多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主要是强调出发和现场的一些注意要点。 而出发时,李山跟随行动组一起,他需要和有关部门到现场的人接洽。 庞统则留在了院里,因为他要协调各路监控,收集和传达各种消息。 两辆越野车从度假村出发,先到了围山镇。 在围山镇的镇郊,吴大志突然发现了路边有一处山神庙,而且面积还不算小,便叫停了车子,下车看了看。 李山着急赶去现场,但是吴大志要看山神庙,也不是完全跟三指山没关系,毕竟他们要探查的事情,总有可能和周边关联。 于是,简单一商量,李山先和权浩然、葛亮一起先用一辆车走了,留下四个人一辆车也够用。 这座山神庙坐北朝南,两进院。 前院正北有大殿三间,正殿塑有山神像,左右两殿分别是土地神和财神。 东西两边各有平房三间,西边正中一间是车马房,就是带有人牵马的塑像。 而东边的平房门脸没什么特别的,关着门。应该是工作用房。 后院则主要是一座带有戏台的建筑,据说这里有每年一度的庙会,围山镇和各个村的村民会组织演戏和看戏。 这座山神庙虽然面积不算小,但是并没有严格遵从古制。 吴大志供奉了香火,就此向山神庙的值守人员打听事情就顺畅多了。 现在看到的山神庙,是十几年前在残破不堪的原址上重新建造的,而原址始建于清代光绪年间,据说当时是因为有山神除掉了附近山中的“怪兽”,故此兴建供奉。 吴大志一听这个,又问值守人员:光绪年间兴建,应该有碑吧? 值守人员说有,但是后来毁掉了,现在连个拓片也不曾留下。但是老县志有记载,始建于光绪三年,也就是1877年。不过老县志上没记载除掉“怪兽”的事儿。 这事儿,只是一个传说。 吴大志又问,那在传说中,当时是除掉了什么“怪兽”? 值守人员听说的,是一只红毛山魈,每天夜里到村里掳走小孩吃掉。突然有一天夜间,电闪雷鸣,有村民看到在一座山上,手持巨斧的山神将红毛山魈的脑袋劈开了。 从此以后,附近村落再也没有小孩子失踪过。 而建立山神庙之后,周围的山中,甚至连凶猛的野兽也见不到了。 除此之外,值守人员也不知道别的了。 关于什么妖魔鬼怪吃小孩、神仙除掉妖魔鬼怪这种传说,千百年来不知道流传了多少个,本来是可以一笑了之的。 但是一听“红毛”,大家都不由想到了一点。 如果三指山中真的秘藏了徐州鼎,徐州鼎是阳木属性,木生火,火的五行之色为赤,也就是红。 徐州鼎若是改变了山中地气,还真容易产生变异的情况。 所谓传说,往往都是捕风捉影,但有的也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当时的山中,很可能真出现了什么怪异的红毛野兽。 把能了解到的都了解了之后,众人也没多耽搁,立即驱车前往小角村。 “他说的红毛山魈,应该不是鬼狒狒。”吴夺所知道的“山魈”,有两种。 一种是现实中存在的动物,俗称鬼狒狒,动物园里一般也都有,是世界上最大的猴科灵长目动物。山魈的最大特点就是脸上色彩斑斓鲜艳;加之脸部形成图案也有点儿诡异,所以才被称之为鬼狒狒。 另一种,就是华夏志怪故事中的了,比如葛洪的《抱朴子》里说是一种独脚怪物,“山精形如小儿,独足向后,夜喜犯人,名曰魈”。也有的说法像是在描述野人:身长体黑,跑得比豹子还快,力大能徒手撕裂虎狼。 “既然是传说,有可能是综合性的。”吴大志接口道,“大致来看,应该是一种类似猿猴的动物。” 吴夺点点头,“这东西如果真的存在,那应该在光绪年间就灭绝了。” “但愿如此。” ······ 当他们的越野车赶到小角村的村东空地时,发现除了相关工作人员,还有很多村民聚在一起。 小角村里,平时主要就是老人、妇女和孩子,青壮年大多都出去打工了。 有一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已经对村民宣讲过了。 说有两名登山爱好者昨天进山之后失踪了,同时,也有人报警说,发现山中有类似野狼、尚未明确的野兽爪印,所以请村民们近期不要进山,等待调查结果的通知。 而不远处进山的山路路口,两侧也各立上了一块标示牌。 六名行动组人员聚齐,李山还给一人发了个“通行证”,因为已经有“搜救人员”进山了,关键的山路路口也有人“把守”,他们这六个“野生动物专家”需要凭证说明。 六人就此踏上了进山的山路,李山则负责在外围策应和协调相关人员。 山路其实是有分岔的,不光有通往三指山脚下的路,还有通往其他山头的路。 而通往三指山脚下的这条山路,尽头处,正好就在那处山腰平台的下方。 从这个地方仰望三指山,平台以下虽然也陡峭,但是比平台以上好多了。平台以上就是完全垂直的绝壁,而平台以下,肯定不是垂直的,而且有不少小棱台的山势,可以助力攀爬。 山腰的那处平台,从下往上自是看不明白具体状况;但大致来说,像个斧头的形状,边缘是圆弧形,两侧也是弧形内收。 估摸着面积能有个几十平米。 虽然看起来能爬上去,但是吴大志观察之后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情况,以我的身体条件,上不去。” “老爷子,我没问题!”梅小梅摩拳擦掌。 “小梅姐,让吴爷爷上去才是最关键的。”宁霜想了想,“不行的话,就得让庞局安排专业人士先上去,然后固定登山专用绳索垂下来,这样吴爷爷应该就没问题了。” 吴大志点点头,“如果想不出更加简单有效的办法,那就只能这样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向庞局说明情况的同时,有人先上去看看也好,但不能让小梅一个人,太危险。” 正文卷 第521章 草尽符文现 经过讨论,最后决定让梅小梅、吴夺、葛亮先上去探一探。 梅小梅别看是个女的,但是身手好,以前还玩过攀岩;吴夺的作用,则主要是能在发现什么东西之后,立即鉴定;而葛亮,在风水玄术方面最在行。 三人组,搭配合理。而且他们三个年轻人的体力和灵活度也都不错。 其实他们带了一些绳子,但是肯定不够长;同时,要想做出从山腰平台到山脚下的固定攀援绳,他们也不够专业。 不过,若是他们上去之后,能够完全确定并无特殊之处,吴大志也可能就不用上去了。 吴大志、宁霜、权浩然就守在下面,各自拉开了一定距离,分成三处观察他们上行,并随时准备着,起到守护作用。 之所以当场拍板可以让他们三个先爬爬试试,是因为从山脚爬上山腰处的平台,其实比攀岩比赛选定的那种山体难度要小得多,若是让那些徒手攀岩的专业选手来,不小菜一碟,起码不难。 而对他们三个来,特别是对吴夺和葛亮来,有一定难度,但也不是完不成。 而且也不算太高。 他们在攀爬的过程中,以小心求稳、避免失足为主,不追求速度。 最终,顺利爬上了平台,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这处平台位于三指山的“中指”。 吴夺站在平台上发现,这处平台,确实像一个斧形,平台里侧的山壁底部,还有一条长长的裂隙,恰如斧柄。 吴夺先拿起手电,对着裂隙照射,就是一条不深的裂隙而已。只不过,好像还挺均匀,如同认为修整过一般。 这个平台,大致看来,除了站在上面看风景挺合适,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山石的底子,有些地方长有杂草,而里侧就是竖立的绝壁。 面积和在下面估算的差不多,有个五六十平方米。 “咱们再细看一遍,也多拍点儿视频和照片。”葛亮提议。 三人分头开始细看各处。 吴夺和细看了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梅小梅最后观察起了平台后的绝壁,仿佛有点儿也想爬上去的想法。 而葛亮,却研究起了那些个杂草区域,最终蹲在一处杂草区域旁边,看得有些入神。 “有新发现?”吴夺凑上前去。 “你发现没有,这个平台面上的杂草,长得好像很没有规律。”葛亮就此站起身来,抬手指了指。 “没有规律才叫杂草······”吴夺话一半,忽而有点儿明白了,“对啊!这个地方,要么长满,要么应该长得有规律才对!” “这个平台面应该是山石的底子,有的地方有薄土层,有的地方却露着山石。”葛亮接口道,“有草的地方,可能是土层最厚的地方,不如我们除除草看看。” 吴夺点点头,接着又招呼了梅小梅。 梅小梅听他们一,也没二话。 三人拿出随身带的小工兵铲,开始干活儿。 这处平台上的杂草分布,可以是东一块,西一块,也没有形成什么特殊的图案,也没有什么方位上的规律。 数了一遍,有草的区域,一共有十处。没想到没有规律的分布,数量上还凑了个整儿。 除草之后,他们发现,草下面的土层也并不是很厚,但是,把表面薄薄的土层铲掉,下面却有了新发现! “原来有草的地方,下面都有缝隙!”吴夺看着清理出来的“光面”,不由微微一怔,“这些缝隙,好像字一样!” 这些缝隙,“开口”宽度确实比较均匀,大概是饮料瓶盖的宽度,边缘处有“收尾”,而不是自然延伸。 而且,每一处“缝隙组合”,都如同是各种笔划拼凑成的。 好像字,却又不是字。 十处有草的区域,就有十个“缝隙组合”,类似十个“字”。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这是人为的!”葛亮一一细看一遍,“这些,应该是符文!” “符文?”吴夺接口问道,“葛大师,你认得?” “不认得。”葛亮抬手指了指,“怪不得没什么规律,这符文的位置,是根据控制什么来设置的!” “在这个平台上,刻下了符文······”吴夺蹲在一处符文前,随手又用小刀剔了剔符文“笔划”里的泥土,“不会很深吧?” “试试看!”葛亮着便也上前了。 两人一起剔。 这十个符文“笔划”不同,大小也不同,所以杂草区域的面积也不同,但是差别也不算太大;如果从结构边缘选取最大距离来看,大的应该在一尺左右,小的也有二十厘米左右。 他俩剔的是最大的。 积土不算深,但也不浅,有十厘米左右。不过,可能是因为当时凿刻符文震动的缘故,“笔划”底部还有向下延伸的细纹裂。能长草,这样的细纹裂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他俩剔这个最大的符文的时候,梅小梅也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小的符文来剔。 剔土之后,最小的符文“笔划”深度要浅,只有六七厘米。 “干脆,咱们都给收拾干净了,拍好视频和图片,下去让吴组长看看!”吴夺开口。 葛亮和梅小梅一听,都不由看了他一眼。 “你叫自己爷爷叫吴组长,听着咋那么别扭呢?”梅小梅旋即哈哈一笑。 “这不是对你俩嘛!而且的是公事!”吴夺刚才其实真就是从公事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这么一,好像显得你公私分明啊!”葛亮也哈哈一笑,接着抬抬手,“抓紧时间吧!” 杂草去了,浮土去了,符文“笔划”里的积土也去了,整个平台看起来好像也“空旷”了一些。 同时,这些符文,越大的,“笔划”就越深。而且,符文的大小和“笔划”深浅之间,好像都是成比例的。 葛亮站在一角,又整体打量了一下,忽而指了指平台里侧底部的那条长长的裂隙,“它,不会也是符文内容的一部分吧?” “你都搞不懂,我更搞不懂。”吴夺一边拍照,一边道。 葛亮接口道,“不过,有符文,就明有机关,这平台,就很有可能和秘藏徐州鼎有关!” 吴夺此时却轻轻摇了摇头:“不一定。” 正文卷 第522章 封禁,清淤 “嗯?”闻听此言,葛亮看向吴夺。 吴夺应道,“这些符文的刻凿时间,不一定是战国末期。” “啊?”葛亮不由一愣,他确实判定不了刻凿时间。 不要葛亮了,吴夺也判定不了符文的刻凿时间,特别是这种自然环境下刻痕的年份变化。 但,吴夺却能听。 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听到了内容,却并没有听到刻凿时间。 实际上他听到的内容也很少。 而且比较模糊。 大致只能听出一部分意思,这些符文,是“封禁”用的,至于封禁的是什么,封禁区域的具体位置,吴夺就听不到了。 可能因为符文本来就和寻常之物不同,有点儿玄。 不过,即便如此,吴夺也觉得不应该是封禁徐州鼎,徐州鼎是要被取出的,可能会机关隐藏保护,但是封禁······ 这些符文,未必是战国末期那帮奇人异士刻凿的。 当然,这里头很多东西一时搞不清楚,也不能完全笃定就不是他们所为。 所以,吴夺才“不一定”。 此时葛亮点点头,“不管是不是战国末期的奇人异士所刻,咱们总得先弄明白。” 三人拍好视频和图片,便就从平台上下去了。 ······ 而吴大志看了视频和图片之后,“这不是道教的符文,很可能是一种巫术符文。巫术符文流派繁多,往往具有地域性和特殊性,我也不认得。” 顿了顿,吴大志又道,“不过,万变不离其宗,综合符文特点和已知的具体情况来看,这些,更像是封禁符文。” 吴夺暗暗点头,他听到的也是如此,既然爷爷看出来了,自己正好不用多嘴了。 葛亮接口问道,“吴爷爷,那条平台里侧和绝壁相交的长长裂隙,到底是符文的一部分?还是封禁区域的边界线?” “不好。虽然我没见过这种符文,但是也可以研究研究,不定能发现什么,小葛你也一起试试吧。” 视频和图片很全很清晰,吴大志便决定,他自己不用着急上去了。 吴夺让化肥也看了看视频和图片,但是化肥却没什么反应。 吴夺心想,若是再上去,应该想办法把化肥也弄上去,化肥在实地,肯定比看视频和图片的感觉要好。 午饭他们就是在山脚下吃的。 午饭后简单一商量,先不用着急回去,暂且兵分两路。 吴大志和葛亮就留在原地,进一步研究一下这些符文。就在符文所在的大环境下研究,可能“灵感”会多一些。 而吴夺、宁霜、权浩然、梅小梅四人结伴,带着化肥,环绕三指山的山脚下走一圈,整体探查探查,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四人在过程中还碰上了一次“搜救人员”,昨天进山的中年人和青年人的行踪,至今没有发现。 当四人走到一处缓坡的时候,化肥停了步,抬头看了看缓坡,接着居然开始往上爬。 这处缓坡不高,坡度大概只有三十度左右。山脚部位,这样的缓坡是比较多的,到了一定高度山体才会陡峭,类似于地面和山体的“结合部”。 不过,这处缓坡确实挺有特点,因为远远看上去,缓坡的顶部,也就是贴近开始陡峭的山体部位,有一处狭长的区域,是“平地”。吴夺一见化肥上坡,便就跟上了。其他人也跟在了吴夺身后 缓坡顶部的狭长平地,如同缓坡和相接的陡峭山体之间的一道“折痕”。 长度大概有个三十来米,最宽度处三米左右。 就在狭长平地的中央位置,也就是最宽处,还有一块大致是圆形的区域,居然是下洼的,像是个“窝子”。 直径大概有一米半。 深度大概有一尺。 这个“窝子”周围长满了野草,但是窝子里却寸草不生,里面,则是淤泥。淤泥的颜色和周围的土色一致,大致是黄褐色。 气味不太好闻,不过不是臭气,是一种微微发苦近似烧糊了的味道。 化肥站在“窝子”边上,叫了两声。 “啥意思?这下面有东西?”吴夺蹲在了它旁边。 化肥用一只前爪做了个刨挖的动作。 这个窝子的边缘,和周围地面并不是持平的,微微高出十厘米左右,还有点儿火山口的感觉。 “挖?”吴夺接着看了看其他三人。 “这么点儿地方,既然化肥提示了,挖挖也不费力。”权浩然应道。 宁霜和梅小梅也都点了点头。 “行啊。”吴夺取出工兵铲,随手一扔,插在了圆形“窝子”里的淤泥中,接着搓了搓手,准备拿起工兵铲干活儿。 其他三人也都拿起了工兵铲。 “我去!” 吴夺此时却惊叫一声。 因为,他插在淤泥中的工兵铲,居然迅速地沉了下去,虽然不上是秒沉,但工兵铲很快就彻底沉没不见了! “嚏!”化肥对着吴夺发出了鄙视的声音,好像是你也太随意了。 “肥哥啊,这个窝子有点儿诡异啊,你居然让我们挖?”吴夺冲着化肥道。 权浩然压了压手,“我来试试。” 随后,权浩然稳稳站在窝子边缘,用手牢牢抓住工兵铲的尾柄,将工兵铲的铲头插入了淤泥。 “确实有吸力,工兵铲的铲头这么薄,我都能明显感觉到,要是和淤泥接触面比较大的东西,肯定吸力更大。” 权浩然着,又用工兵铲在淤泥里翻动几下,“挖的时候用点儿巧劲儿,也不算很吃力。” “好。”吴夺从宁霜手中拿过工兵铲,“我和权叔挖挖看,两位美女就在旁边策应一下吧。” ······ 挖淤泥的时候,吴夺确实也感觉到了“吸力”,不过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能够使用技巧“反抗”。 挖出来的淤泥,就培在“窝子”边缘,好似在修建“井台”一般。 “这么快?”吴夺接着就发现,挖出来的淤泥,离开窝子之后,居然很快就变得干燥起来。 “淤泥下面,看来真有什么特殊情况!”权浩然接口。 吴夺点点头,继续挖。 这个“窝子”的深度大概有一尺,又挖走约莫半米深的淤泥之后,吴夺和权浩然站在边上操作,还得小心提防,就已经很费劲了。 两人稍稍停手喘了口气。 就在此时,底部的淤泥面,出现了变化! 正文卷 第523章 一只手套,深入探查 淤泥面上,有小气泡冒了出来,于此同时,淤泥开始变得稀薄。 同时,随着气泡的冒出,原本的黄褐色,也变成了红褐色! 最终,原来感觉像“芝麻酱”的淤泥,变成了“米汤”一般,有点儿水井的感觉了。 气泡不再冒出,而“水”的颜色,最终也变成了赤红色。 吴夺和权浩然停了手,宁霜和梅小梅也围了上来。 “这,原来难道是一口井?”吴夺想了想,离开“窝子”,就近找来了几根树枝。 吴夺简易折了折、编了编,将几根树枝做成了一个“筏子”,随后小心地轻轻地平着放了进去。 “筏子”只是微微一滞,接着便沉了下去。 “这‘红米汤’,看来吸力很大啊,但是之前上面堆积的淤泥,怎么没有被吸下去?”梅小梅开口。 “可能是淤泥的结构和这种红色液体比较相似,相当于形成了一个混合浮层。”权浩然想了想之后应道。 “这个地方,难道一直没有被村民注意到?”梅小梅又道。 “按说是不应该,因为毕竟是一个下洼的窝子,又不是平的,只要来过,就可能引起注意。”吴夺皱了皱眉,“回头也可以问问村民。” “有些事情不好说的。”权浩然接口道,“这样,咱们先记下这处地方,继续探查,待在这里也研究不出什么来。” “这里有点儿危险,咱们插上两根树枝,再写个提示吧!”吴夺提议。 大家都点了点头。 吴夺拿起了工兵铲,从窝子旁边铲了一些淤泥——现在干燥的已经可以说是黄土了,准备铺在旁边、在上面划出“危险”两个字。 就在铲了一次土之后,吴夺忽然发现,培在“窝子”旁边的土堆中,露出了一点儿黑色的东西。 吴夺连忙蹲下身来,用手拨拉了几下······ 最终,吴夺从土堆里,扯出了一只手套。 这手套很新,是半指手套,也很轻。 看到这只手套,吴夺和宁霜不由对视一眼。 因为,在石梁岛上,那个中年人就带着这样一副手套。材质看着很轻薄也很结实,关键是黑灰相间的颜色图案让人记忆深刻。 这种半指手套,很利于攀登。露出手指,不易打滑;同时,手掌和虎口又被保护起来,有利于垂降时避免因绳索剧烈摩擦受伤。 对视的同时,吴夺和宁霜均是心想,中年人和青年人,不会掉进这怪井里面了吧? “这手套······”权浩然不由看向他俩。 吴夺便简单说了说。 “不是没有可能啊!”梅小梅听完之后说道,“昨天一早进山,今天这都下午了,本来就凶多吉少。” “如果是这样,他俩可能没有先去爬上平台,而是整体探查,结果失足掉进了窝子,又被吸进去了。”权浩然皱了皱眉头,“如此看来,这俩人就真的不是来登山这么简单!” “对!”吴夺点头,“来登山的话,目标会很明确,不可能绕到这个地方,而且还会掉进去。” 梅小梅此时忽而拍了拍吴夺的肩膀,“我说,你也是运气不错!要是你没有先脱手把工兵铲插在淤泥里,而是直接开挖,没准儿一不小心,也会掉进去!掉进去之后,我们也会慌了,说不定还得再拉一个垫背的。” “小梅姐,你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吴夺苦笑,“你直接形容他俩不完了?” “有了新情况,咱们先别走了。”权浩然摆摆手打断对话,“我现在就给老爷子打电话。” ······ 吴大志和葛亮在接到电话后,来到了现场。 “这应该本来是一眼泉,但是因为这种地形,常年有山上的碎石泥土滑落,导致比较浑浊,最终慢慢又形成了被淤泥掩盖的状态。” 吴大志详细观察一番之后说道:“至于呈现红色,说不定就是徐州鼎改变地气所导致的!” “那吸力是怎么回事儿?”吴夺问道。 “这我也看不明白,说不定,下面有什么特殊结构。” “那这下面,有没有可能连通秘藏徐州鼎之处?”吴夺又问。 “有可能。”吴大志又看了看那只手套,“这地方,必须得加大探查力度了!” 说完,吴大志又指挥道,“这样,你们四个,已经探查了不少地方了,继续绕着山脚下探查,完整走一圈,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和小葛先回去,告诉李组长这个情况,让他安排检测水质和深入探查下面。” 于是,继续兵分两路。 临走前,吴夺继续完成了“危险”提示。 三指山虽然陡峭,但是山脚下的地形还不算难走,过程倒是比较顺利。 除了那口怪井,环绕探查的吴夺他们,还发现了一个特殊之处。 这个特殊之处不是某一个地方,而是他们见到的动物,大多带点儿红。 比如飞鸟,多有红色的羽毛;绿色的蚂蚱身上,也带着红色的花纹;甚至吴夺还看到了一只红毛野兔,虽然红得不是那么鲜艳,基本算是红褐色。 这个特殊之处,他们自然会和徐州鼎的阳木属性结合起来,木生火,“红化”现象,很可能是徐州鼎带来的。 总的来说,三指山秘藏徐州鼎的可能性已经极大了。 植物倒是都比较正常,有可能是植物都是木性,和徐州鼎的阳木属性一致,故此没有受到影响。 ······ 当天晚上,八人开会。 庞统告诉大家,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会检测怪井里的红色水质,同时也做好了深入探测的准备。 同时,平台上的符文是一个重中之重,很可能和徐州鼎的秘藏之地有所关联;就算和徐州鼎没什么关联,也可能是一个重大的考古发现。 须得攻克。 吴大志和葛亮参研这种符文,当天并没有什么进展。庞统便建议,明天不要进山了,继续参研,其他人一起待命。 庞统也会将符文发回局里,帮忙找寻能够破解的高人。 最后,庞统还特别强调了一下,大家不用着急,慢慢来,心态一定要放平。 正文卷 第5424章 铁罗盘 庞统这个领导还是很有水平的。当晚因为要开会,晚饭吃得比较匆忙,同时大家因为面临新挑战,也都没大有睡意、不会睡太早,庞统便在院里安排了小烧烤。 反正明天不用去现场了,正好放松一下,也在有些问题上相互碰撞碰撞。 一开始聊的是失踪的中年人和青年人。 这两个人如果真的被吸进了赤水怪井,肯定没命,那么目的就不好查了。虽然他们能到那个地方探查,说明应该不是只为爬山而来。 但是即便不是单纯地爬山,也可能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直指徐州鼎,另一个就是三指山中或许隐藏有别的墓葬、宝藏什么的。 现在最关注这个问题的是庞统,而他最担心的是,这两人已经“尸骨无存”,那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这一切,都要靠明天对赤水怪井的水质检测和深入探查了。 而吴大志最关注的问题,则是平台上刻凿的符文。 这个问题吴夺也很感兴趣,虽然他不懂其中玄机,但是这些符文他“听”过,是第一个清楚封禁作用的。 吴大志进一步提出,三指山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山体“镇守”,且又在三指山上加了封禁,这里头如果不是徐州鼎,那必定也是非同寻常。 吴夺认为,如果是徐州鼎,好像不应该封禁。 吴大志摆摆手,“这个不好说,封禁和机关,只是方式不同,作用是一样的,都是一把‘锁’。只要有了破解之法,就是有了‘钥匙’。” “爷爷,破解之法,会不会和四象山体有关?” “应该不会,四象山体,相当于外圈一道锁,主要是风水上的;符文,相当于内圈一道锁,主要是针对山体内部。”吴大志想了想,“不过这里头,我也得好好在琢磨琢磨。” 葛亮此时提议,“吴爷爷,我在南方学艺的时候,和师爷门下一个带艺投师的师叔相熟,他很喜欢收集研究各地的巫术,要不要······” “这得问庞局啊,毕竟事关徐州鼎,哪怕只给他看符文,也可能会有问题出现。”吴大志应道。 庞统对此是既“开明”也“谨慎”,“可以。这样,小葛你先临摹其中一个符文,先问问他识得不识得。” “若是识得······” “若是识得,听他说得有道理,根据实际情况追加给他的符文,但是千万不要告诉他在哪里,也不能给照片,只能给他你临摹出来的符文。” “好,不过······”葛亮尬笑了一下。 “小葛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庞统一边说一边掏出烟来派了一圈,一脸自家人不必拘束的表情。 “我这个师叔啊,我能说上话,但他就是比较爱财······” “莫不是为了钱啥都干吧?”庞统哈哈大笑,“他要真能破解,这笔钱局里出,不过不知道他胃口多大。” “还是有一定原则的,就是凡事得有个价钱。”葛亮也笑了笑,“好歹是熟人,有个几十万就差不多了。” “熟人还几十万?”庞统一听,“这,估计就算能批下来,也得不短时间。局里肯定会先通过原有的渠道运作。” 葛亮此时却看了看吴夺,“吴夺估计行。” “啊?小吴虽然有钱,但也不能让他个人掏腰包啊?”庞统不由一愣。 吴夺哈哈大笑,他可比庞统了解葛亮,“葛兄的意思,是让我出力,而不是掏钱?” “对。他啊,也喜欢古玩,但是眼力不咋地;当然了,这个不咋地是比你来说,其实也算个高手。他手里如果有拿不准的东西,一来一去,正好互相帮忙。” “这个肯定没问题。”吴夺点头,“不过,有些东西得上手啊!” “先有个口头约定就行,答应以后帮他看东西。”葛亮接口道。 “不对啊葛兄,我又不是什么名家,一个口头约定,他就能认可?” “他不仅知道你,而且一直都想结识。”葛亮解释,“因为他给李天风办过事儿,还曾交流过当今的鉴定高手,李天风把你抬得非常高,和当年的吴镝都相提并论了。” 吴夺一听,“嗐,那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怎么说呢,一来他的背景和经历比较复杂,二来也是没赶上合适的机会,后来这不是因为九鼎大事当前嘛。没想到,居然又把他给扯出来了。” 吴夺接着问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转而又看向吴大志,“爷爷,说不定您认识哩。” 吴大志吸了一口烟,“认识肯定不认识,我都隐居这么多年了;但是江湖上的消息,我倒是没断了!这一位,应该就是那个‘铁罗盘’吧?” 葛亮翘起大拇指,“老爷子肯定早就想到了。” “没有。一开始我想不到是谁,你说他爱财又喜欢古玩,还帮过李天风,我才想起来。我只知道他是老六门下的弟子,却不知他是带艺投师,也不知道他居然喜欢收集研究各地巫术!” “铁罗盘?外号吧?”吴夺笑了笑。 “对,他姓铁,因为出来‘工作’之时,总是带着一个罗盘,得了这么个外号。”葛亮介绍,“他的那个罗盘,是投师之前就有的,是明代的东西,非同一般。” 吴大志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明代的东西,赖盘的制式,工艺极佳,当年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所谓赖盘,是宋代风水大师赖布衣在汉代以来罗盘的基础上创制的,故此得名。 吴大志又问,“他也得有五十了吧?” “其实只有四十多,但是特别显老,出师下山后一直独来独往。”葛亮应道。 吴大志:“先看他认不认得符文吧,若是认得,我也得和他交流交流。” ······ 第二天上午,葛亮联系了铁罗盘,给他发了图片,静候回音。 好在连州算是个不小的城市,赤水怪井的水质检测结果在有关部门的配合下,上午也给赶出来了。 正文卷 鉴第525章 视频鉴玉刀 赤水怪井中提取的水样,经检测,确实是泉水的基本水质。 而之所以呈现红色,和浑浊没有关系,浑浊是因为混杂了泥土,而从泥土的成分看,并不能导致水色变红。 据推测,应该是“井”里生长着某种能分泌红色素的水藻。 这个山脚的位置,除了有碎石泥土滑落泉口,还可能会有枯枝败叶落入,这就使得水体富营养化,容易滋生一些水藻,水藻则会分泌一些色素,而红色素和绿色素,都是比较常见的。 水质专家的结论,初步解决了“赤水”的问题。 这是从科学的角度,但是吴大志依然认为,如果三指山中真的秘藏徐州鼎,那么应该和徐州鼎改变地气有关;这和科学的解释,或许只是角度不同。 至于赤水怪井为什么有吸力,水质专家不可能给出结论,因为和水质无关。 不过,行动组倒是探讨出了一点儿东西。 泉水能从地下喷涌而出,形成泉口,却没有流出成溪,很可能是因为下方在形成泉口的同时,也形成了什么特殊结构,起到了“分流”和“平衡”的作用,让水位低于泉口。 而井下的特殊结构,可能就是导致出现吸力的原因。 庞统得到了水质检测结果,也听取了行动组的分析之后,便立即着手安排对赤水怪井的探查。这第一步,主要是调集设备,因为先得安放潜水摄像头。 这个潜水摄像头能在井下“游动”是肯定的,同时还得考虑到吸力问题,避免因为吸力导致不受遥控。 这个设备并不是太容易搞定的,何况他们现在不在燕京,而在连州。 在搞定潜水摄像头的事儿之后,还得预先做一些进一步针对赤水怪井操作的准备。所以,庞统和李山主要就忙乎这事儿了。 至于“下水”时间,当天还真确定不了。 而葛亮,已经将最大的一个符文比着照片临摹出来,又拍照发给了铁罗盘之后,铁罗盘说弄明白就会联系葛亮。 不过整整一个白天下来,铁罗盘也没有联系葛亮。 所以,行动组现在就处于待命状态。 不过他们也没闲着,吴大志和葛亮将十个符文按照大小和位置,缩小比例都临摹到了一张大白纸上,也让大家一起“研究”了一番。 这十个符文,这么看,比在平台地面上,确实更有感觉一些。 只是吴大志和葛亮都参研不出,其他人也就是看个热闹。吴大志也主要是为了提高一下大家的参与度,万一碰撞出什么火花呢? 并无火花。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吴夺都准备睡了,房门却被敲响。 开门一看,是葛亮。 “葛兄,这是有急事啊?” “对啊,要不我大晚上来找你,铁师叔刚刚回话了,说知道这种符文!” “噢?你给我爷爷说了么?” “没有,这不是先来找你嘛。” “嗐,找我有毛用啊。” “不是,铁师叔说,虽然他知道,但是想要破解,还得补充查阅一些资料,同时需要静心参研,但是现在他手头刚得了一件好玩意儿,拿不准,正在研究着,所以没心思参研符文。” 吴夺:“······” 葛亮笑了笑,“所以,得先找你。” “我说,难不成让我跑一趟?”吴夺接着问道。 “那倒不用,再说也不方便,他现在住在秦岭附近的一个小县城。他想跟你视频通话,在视频里边看边交流。” 吴夺一听,好嘛,可别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要真是那样,莫说视频里看了,就是放到眼前也看不明白,只能靠“听”。 吴夺沉吟着点了一支烟,“葛兄,我先问你两件事儿。” “你说。” “第一,他要我看的,是什么东西,大致总有个品类吧!” “噢,他说是高古玉。” 吴夺一听,松了口气,玉器到底是自己的专长。 “第二,他说知道这种符文,虽然破解需要查资料和参研,但是也得有个说法吧?告诉你了么?” “嗯,他说了,而且和咱们掌握的实际情况很契合。他说这是苏省北部沿海的一种古代巫术,符文多用来祭祀和封禁,一般是双数出现。不过,清代晚期,这种巫术就失传了。他现在只是看了那个最大的符文,也并不知道我在连州。” 吴夺一听,这位铁算盘,看来还真懂! “他在一个小县城,如何查资料呢?”吴夺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没问啊!不过铁师叔这个人,不会不靠谱的。而且现在也可以通过网络进入某些平台查阅嘛!” 吴夺点点头,“好,现在就连通视频?” “嗯。他等着呢。”葛亮旋即拿起手机, 连通视频之后,吴夺一看,葛亮说他“显老”,没想到这么显老,不到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就跟老财主差不多。 头发倒是不少,只是全白了。 “卧槽,你就是吴夺?这么年轻?!” 铁算盘视频里见了吴夺之后,脱口就来了一句。他说话好像很随意的样子,一边说,一边还挖了挖鼻孔。 “铁师叔,你不是知道他很年轻吗?”葛亮笑道。 “知道和具体感受,肯定不一样。”铁算盘就手点了一支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铁大师,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算哪门子英雄。” “嗯,你是不是英雄,我也不能光听别人说,来来来,先看东西!” 铁算盘拿出来的,是一把玉刀。 青玉,偏绿。 形制很简单,其实就是一个长的玉片子。 长度大概在两尺左右,宽度大概在十公分左右。 一侧带刃,不过看起来并不锋利。刀背略厚,但也就是半厘米左右。 这把玉刀最有特色的地方,是刀身之上并排了七个看起来等距的圆孔。 吴夺刚刚大致在铁罗盘的展示下看了一遍,铁罗盘便又问道,“你看,能不能到夏?” 夏代七孔玉刀,名头不小。 1975年,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四角楼附近,出土了一件夏代的七孔玉刀。如今收藏于洛阳博物馆,属于禁止出国(境)展览的文物。 只此一件。 而铁罗盘让吴夺在视频里看的这件玉刀,确实和那一件七孔玉刀比较相似。 如果这件玉刀也是夏代的,其价值不言而喻。 正文卷 第526章 2你才是大师! 吴夺笑了笑,“铁大师不要着急,您再让我看看刀身上纹饰。如果有放大镜比划比划,就更好了。” 铁罗盘一听,便放下七孔玉刀,转身从旁边桌子上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放大镜。 看这环境,像是在宾馆里。 “师叔,您这是住在宾馆里啊?”葛亮插空问了一句。 “那我还能住哪里?这个县城条件也不好,要不是为了这把刀,我才不跑这儿来呢!”铁罗盘解释了一句,接着便拿着放大镜比照七孔玉刀上的纹饰,又调了调手机摄像头。 吴夺一听,好嘛,原来这个铁罗盘跑到那里去,就是为了拿下这件七孔玉刀啊。不过,吴夺也不好问具体是怎么来的。 这件玉刀上,一共四组纹饰,两面各有一组。 说简单点儿,就是四组不宽的竖条区域的纹饰。 纹饰都是阴刻线条,内容也不复杂,就是斜线纹和雷纹。 吴夺在看的时候,也“指挥”铁罗盘不断调整角度,以便全方位观察。 “灯光可以吧?”铁罗盘期间还问了一句。 “灯光没问题,玉质也比较容易判定,属于蓝田玉的大类。” “嘿,你小子可以啊。灯下不看玉,你这不仅是灯下,还隔着手机屏幕呢!” “铁大师,您就别取笑我了,这不是没办法嘛!” 看明白了这四组纹饰,吴夺又道,“铁大师,再让我看看土沁,挑一处最大面积的和一处小点状的,两处就行。” “好。”铁罗盘依话操作。 吴夺看明白了土沁,又提要求了,“我还得再看看打磨痕迹,重点看边棱的和孔道的。” 铁罗盘已经一手拿着七孔玉刀,一手拿着放大镜在手机摄像头下比划了半天了,本以为看完土沁就结束了,结果吴夺又提一个要求。 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是不是我夸你夸早了啊小吴?要是看不懂,你直说就行,好歹我比你年长,不丢人。” “铁大师啊,您刚才也说了,灯下不看玉,我这要是不能全方位仔细观察,那是对您不负责任啊!”吴夺笑道。 铁罗盘沉吟,“说的倒是有理。” 继续。 前后足足折腾了大概半个小时,吴夺把想看的都看清楚了。 虽然是通过视频连线,但是仗着自己玉器方面的扎实功底和能“听”以来的飞速进步,对这件七孔玉刀算是胸有成竹了。 “铁大师,您怎么看?” “我看能到夏代。不过,却有一处疑点,我解释不通。” “那您先说说这个疑点。” “你看啊,这玉刀上的七个圆孔,从打孔方式和具体痕迹来看,应该不是高仿,但是这七个圆孔的中心孔距,居然是等距的!” “铁大师,本来就应该等距啊,不等距也不好看哪。” “是我没说明白,它是完全等距!误差不超过一毫米!这可是四千年前的夏代啊!”铁罗盘一边说,一边还拿出了一把卡尺,量给吴夺看了看。 “铁大师啊,即便是在四千年前的夏代,做到定距打孔、控制在这个误差之内也不难。”吴夺解释道,“比如,在一块木片上,先打上两个孔,用这两个孔在玉刀上依次连续定位,不就行了?” 铁罗盘一听,忽而怔了怔。 这个道理好像很简单啊! 但为什么想不到呢? 第一,是因为他形成了思维定势,一看如此等距,就一直往现代高仿的精准定距上去分析,转不回来了。 第二,他在研究巫术上是高手,古玩上的眼力也不弱,但正所谓知行合一,他的“知”有欠缺。不要说夏代了,新石器时代的骨笛上,孔距的控制,就已经能做到十分精准了。 “这个问题解释通了,而且打孔方式和具体痕迹、还有土沁,又都没有问题,那就能证明是夏代的了。”一怔之后,铁罗盘转而面露喜色。 “铁大师,我只说这个打孔等距没问题,我可没说这件七孔玉刀是夏朝的啊?”吴夺却话锋一转。 “什么?”铁罗盘始料不及,“这不可能是现代高仿!甚至不可能是汉代以后的!” 吴夺一听,心下暗道,这句话有点儿露底了;看来,这件七孔玉刀,有可能是从一处汉墓中得来。 从土沁和光感上来看,也应该是刚出土不久。 “我也没说是现代高仿啊!”吴夺又道。 “你这个小吴啊。”铁罗盘调整情绪的能力挺强,听吴夺这么说,节奏缓了下来,又点了一支烟,“那你继续。” “这一件,应该是商代的七孔玉刀。” “依据呢?” “铁大师您是高手,我只说一点就够了。”吴夺接着解释道: “您看,四组纹饰,全部由阴刻线条构成,有斜线纹,也有三角雷纹,特别是雷纹,看得更明显,明明是阴刻线条,但是却给人一种浅浮雕阳刻线条的感觉!” 铁罗盘听了,立即又拿着玉刀审视起来。 “实质是阴线,效果却是阳线,这种工艺手法,叫做双勾拟阳线;夏代,还没有这种工艺呢!商代才开始出现。” 双勾拟阳线之所以能形成这种效果,就是将两条相邻阴线的内侧边缘修磨所致;如此,两条阴线之间的面就有了圆凸的感觉;但是呢,这个面的高度,却又和阴线的口沿在一个平面上。 “同时,再结合其他的种种特征,这件七孔玉刀,不可能晚于商代晚期。” 吴夺说完之后,也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一次鉴定,是很有技术含量的,毕竟没有上手实物。 啪啪啪啪! 铁罗盘放下七孔玉刀之后,鼓起掌来,“小吴,你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铁大师过奖了。” “可别叫我大师,你才是大师!” 铁罗盘很高兴。一来给他的七孔玉刀被定了性,二来结果不算差;虽然不是夏代七孔玉刀那种国宝级的,但商代的也是难能可贵。 葛亮趁机吹风,让铁罗盘抓紧参研那个符文。 “师侄,行了,也别藏着掖着了,把所有符文都给我吧!这种符文,都是双数,不可能只有一个。而且,你全部给我,我反而参研得更快。” 葛亮哈哈大笑,“师叔啊,这件事儿不会累着您吧?” “无妨。”铁罗盘摆了摆手,“不过,小吴我以后再找你帮忙看东西,你不会推挡吧?” “铁大师说哪里话!” “说了不要叫铁大师了,叫铁哥!” 葛亮:“······” 吴夺不由看了看葛亮,这个“铁哥”可不能叫,这不是当面占葛亮便宜嘛,“帮您看东西肯定没问题,只是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这样鉴定,最好还是得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