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丫鬟》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彼岸末】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金枝丫鬟》作者:金萱 内容简介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这是杜绮玉重生后的愿望之一, 前世惨死后宅,是她有眼无珠错把李敬这个渣夫当良人, 今生她只想要让杜家避开抄家灭族的命运, 与在杜家做下人的父母平安低调的过日子, 可没想到她都已经不再上赶着去讨好那些富家少爷, 李敬却对她纠缠不休,甚至开口要以万两为聘讨她做妾, 幸好有上官公子数次为她解危,不但巧妙化解她的失贞危机, 又在她被李敬掳走后救了她,以整个太师府为后盾庇护她, 这条大腿她可得抱紧了,只有他能帮杜家渡过劫难! 然而他虽然对别人淡漠疏离,对她却是各种破例, 只让她一人进入专属于他的地盘,只对她温柔体贴, 甚至在她被爱慕他的侯府千金打破头时大发雷霆, 还说知道她誓不为妾,因此要娶她为妻, 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是杜家的丫鬟,与他的身分是云泥之别, 他用那迷死人的帅脸说出这么犯规的情话,让她怎么拒绝得了嘛! 第一章 闺女的忏悔 「玉姨娘,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再用点力,小少爷就快要出来了,玉姨娘!」 「姨娘,你要撑下去啊,等小少爷出生后,咱们生活就会愈过愈好的,你千万不能放弃。姨娘,拜托你用点力,别丢下奴婢,拜托你。」 「怎么样?」 「这样不行,你去跟夫人说,看有没有准备汤,喂点汤下去可能还有点希望能保住大人,不然母子俩都保不住。」 「奴婢这就去,这就去。」银花用着哽咽的嗓音,带着满脸的泪水,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离开了产房。 别去了银花,别白费力气了,夫人是不会管我的。玉姨娘无声的轻唤着。 「糟了,没气了!玉姨娘?玉姨娘!」稳婆急忙拍打着产fù的脸颊,连声叫唤着,同时用力掐着产fù的人中,但仰躺在床上的产fù都没有反应。 她伸手再探产fù的鼻息,依然毫无气息 「死了。」她面无血色的喃声道,旋即又猛然一惊的拨开同样呆住的助手,朝产fù隆起的肚子用力向下推压着。「快点,过来帮忙用力推,也许孩子还活着,快点来帮忙啊!」 一旁呆住的两个婆子突然惊醒,对看一眼后,立即上前帮忙用力推挤姨娘隆起的肚子。死个姨娘不重要,若是死了个小主子,那她们这些在产房里帮忙的下人肯定会被牵连降罪。所以,拜托小主子千万别出事啊,拜托,拜托。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庆幸的叫道,但下一刻在看清手中婴孩泛青的肤色后,顿时整个人都瘫软到地上去了。婴孩是个死婴。 玉姨娘瞬间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微笑着流出了眼泪。 她看着躺在床上已无气息的自己,与在屋里被吓呆的那个稳婆及两名粗使婆子,再看到隐婆手中的那个青色婴孩,是个儿子,那是她的孩子。 孩子。她轻声呼唤,弯腰抱起自个儿的孩子。怀中的孩子肤色粉嫩,与床铺上泛青的婴孩不同,他闻声睁开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接着对她伸出双手在空中抓了抓,发出婴孩的笑声,很是开心。 她顿时泪流满面,浅笑着倾身吻了吻孩子的脸。 孩子,对不起。她对怀中的孩子忏悔的致歉。都是为娘的错,是娘没能将你保护好,是娘太蠢,太爱慕虚荣,以为进了贵族名门就能高人一等,身分与下人会有所不同,即便为妾也能是个主子,能有人服侍而不必去服侍他人。 孩子,对不起,娘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得不偿失,错得悔不当初,只可惜一切的后悔皆已莫及。 对不起了孩子,真的真的很对不起,让你因为娘的愚蠢而没能活下来,但是娘却觉得很庆幸,因为你若活下来也是受苦,除了娘之外没有人会心疼你,就跟娘一样,在失去了你外祖父与外祖母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心疼娘。所以你就跟着娘一起走吧,一起去重新投胎。 如果真有来生,娘定誓不为妾。 如果真有来生,你也一定要投对胎,别再投进姨娘小妾的肚子托生了,知道吗? 如果真有来生,咱们俩还有母子缘分的话,娘定会将你保护好,好好的照顾你,让你平安健康的长大chéng rén,让你拥有一个严父慈母、兄友弟恭的和乐家庭。 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床上的人儿突然发出微小的呓语,瞬间惊动了守护在床边的fù人。 「绮玉?绮玉,你终于醒过来了吗?你听得见娘的声音吗?听见就睁开眼睛看看娘,绮玉?」fù人紧握着女儿的手,激动的朝床上人儿呼唤道。 「……对不起……对不起……」 床上的人儿依旧呓语着,并没有睁开眼睛,但即便如此,床边神情憔悴疲惫的fù人依旧喜极而泣,毕竟女儿终于有了反应,而不像过去两天那样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连续两位大夫来诊过脉之后都只会叹气摇头,其中一个还要他们可以准备后事了。 啊呸!那家伙不是学艺不精,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假郎中,这也难怪他只能在一些小山村里当铃医,没办法到镇上坐馆当大夫了。 还是他们田庄里的叶大夫医术高明,虽说了不乐观,也叫他们夫fù要有心里准备,但至少与他们说了,如果温度能降下来就还有救,瞧,绮玉身上的高烧在天快亮时刚退下来,这才过不到两个时辰而已,她都能开口说话了,虽是在说梦话声音又小,但的确是好转了不是吗? 啊,对了,对了!得赶紧再去请叶大夫来看下才行!她猛然想到,随即站起身来,转身朝屋外跑去,同时大声呼唤着,「阿牛!阿牛你在吗?阿牛!」 「大娘,我在,你找我?」阿牛立刻从一扇门后冒出头来。他人如其名,长得黑黑壮壮憨憨的,就像一头牛一样。 「快点去请叶大夫过来,绮玉她好像要醒了,快点去!」 「这是真的吗?我这就去!」阿牛喜形于色的用力点头,立即飞奔而去。 fù人转身回房,再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女儿,一手紧握着女儿的手,一手则轻抚着女儿才几天就瘦了一圈,又苍白又憔悴的脸,心疼又悔恨。 令她悔恨的事就发生在三天前,也是致使女儿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原因。 三天前的下午,她与女儿说了决定要将她许配给阿牛这件事,没想到女儿反应激烈,不仅说不愿意,还信誓旦旦的说出她一定要高嫁进富贵名门的心愿,而且怎么说都说不听,让她相当的生气。 当时怒不可遏的她在一气之下便谎称此事早已决定不可更改,不料女儿居然以死相逼,气得她当场甩头而去,怎知早被他们夫fù俩宠坏的女儿竟真的跑去跳水,事后命虽是救了回来,却一直昏迷不醒且高烧不退,让她自责不已。 过去两天,看女儿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命悬一线,她心痛如绞,恨不得取而代之。她不断地向上天祈求,只要女儿能平安无事渡过这一劫,能够活下来,不管以后女儿想要什么或有什么愿望,她都会尽全力帮她达成,包括想高嫁进富贵名门这件事,她也会帮她,再也不会逼她做任何她不乐意的事。 「绮玉,你要快点醒来,快点好起来,娘以后再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乐意的事。」她对床上的女儿承诺着,「你的婚事,不管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娘都会听你的,也会尽全力帮你达成愿望,你爹若不同意,娘也会帮你说服他,只要你开心就好。绮玉,娘的宝贝女儿,你可有听见娘说的话?」 娘?杜绮玉在昏沉间似乎听见了娘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怀念,尤其是在她怀胎之后更是想念。 那阵子她常想着,如果娘还在世定会耳提面命告诉她孕fù的所有禁忌,让她不会毫无所知,几度受jiān人jiān计所害,身子和腹中胎儿都变得愈来愈虚弱,终至母子俩难产而死。 她常想着,如果杜家没被抄家的话,即便她只是杜家田庄总管的女儿,李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善待她这个姓杜的姨娘,而不会放任后宅那些贱人贱婢们糟蹋她、欺负她却不闻不问。 她常想着,如果人生能够重来,她绝不会再被荣华富贵所迷惑,为虚荣嫁人为妾,不听爹娘的劝告,找个老实可靠家境单纯的男人,明媒正娶嫁给他,平凡安稳的过一生。如果人生能够重来 「大娘、大娘,叶大夫来了!」 「叶大夫,你快来看看绮玉,她刚刚开口说话了,虽然她人没醒,但我的确听见她说话了。」 「好,先别急,让老夫替她把把脉再说。」 杜绮玉的思绪瞬间戛然而止,因为这三人的说话声太过清晰,感觉就像与她同处一室,人就在她身边一样。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杜家的事发生都快一年了,身为忠仆的爹难逃一死,而娘则决定与爹一同赴死,生死相随。 还有叶大夫,她记得他,是个满脸慈祥的老大夫,年轻时听说去过许多地方,老了之后才回乡养老,因发妻早逝,膝下又无子女的关系,便接了田庄的邀请,搬至田庄居住,成了杜家田庄的驻庄大夫,负责为杜家看守田庄的下人与佃农们诊治医病,是个医术高明的老大夫。也不知道杜家获罪后,他有无遭受到牵连? 最后剩下的那个声音应该是阿牛哥。 对于这个憨厚老实到近乎呆的竹马,她有怀念、有歉疚,有友情也有亲情,但却始终无法接受与他成亲共渡一生的想法。 她总感觉与这么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做夫妻,心胸不够宽广的她定会天天为他的憨厚老实与善良可欺而受气。她光是想像,就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在旁人看来是老实善良,在她眼中却是蠢笨可欺的男人做夫婿。 她还记得当年娘说已将她许配给阿牛哥时,她既震惊又难以接受,还抵死不从的跑去跳池塘,差点就把自己的小命给跳掉,但也因此让自责不该逼迫她的娘亲从此对她言听计从,为了她高嫁的愿望费心费力,终帮她走上了这条后悔莫及的不归路。 过往的诸多记忆掠过心田只一瞬间,她突然感觉有人抓住她的手,先将她的掌心向上平放,接着手腕处又传来一阵温热,就像有人正在为她把脉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声音真实也就罢了,怎么连触感都这么真实?她是在作梦吗?但她不是已经死了,死人还会作梦吗? 「怎么样了,叶大夫?」 是娘的声音。 「已无xìng命之忧。」 是叶大夫的声音。 「这是真的吗?太好了,大娘!」 这是阿牛哥的声音,怎么一个个全都如此的清晰且清楚,彷佛他们三个人就在她身边一样,这怎么可能呢? 「叶大夫,那绮玉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娘问。 「随时都有可能。」叶大夫说。 杜绮玉再也忍不住的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刺得她忍不住侧头闭眼,这举动却瞬间引动三人声响。 阿牛哥惊喜的叫道:「绮玉醒了!」 娘激动的叫唤她,「绮玉!」 叶大夫则是不疾不徐的说:「瞧,这不醒过来了?」 眉睫轻颤几下,杜绮玉再度睁开眼睛,只见娘一脸喜极而泣的模样,激动又高兴的凝望着她,伸手轻抚她的脸,而站在娘后方的阿牛哥则是满脸傻笑,至于坐在床边的叶大夫,他正抚着下巴处花白的长胡须,一副气定神闲状。 杜绮玉瞬间只觉得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绮玉,你觉得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快告诉娘。」周氏泪如雨下倾身向前,柔声的询问。 「娘?」杜绮玉疑惑的开口唤道,语音沙哑。她仍分不清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抑或是人死后对前世念念不忘所产生的幻境。但她始终记得自己欠娘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娘。」她开口道,感觉喉咙哽咽疼痛。 周氏泪流不止的迅速摇头,「是娘的错,是娘不该骗你,不该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该说对不起的是娘才对。」 「不是,是女儿的错,女儿对不起您和爹,对不起。」 「不是的,是娘」 「咳咳。」叶大夫忍不住轻咳两声,打断这对母女俩忘情的对话。「杜荣家的,现在还不急着说话,这丫头昏迷了两天都没进食,肚子应该很饿,你还是先去厨房弄些清淡的吃食,让她填饱肚子再说。」 周氏怔了下,迅速点头道:「叶大夫说的是,我这就去厨房弄些吃的。」说着一边抹去脸上泪水,一边又转头,轻柔地问女儿,「绮玉,你有没有想吃什么?告诉娘,娘去做给你吃。」 杜绮玉摇摇头,她只想趁此机会向娘忏悔她当年的自私与不懂事。「娘,对不起。女儿」 「别再向娘赔不是了,先休息会儿,娘去煮粥给你吃。」周氏对女儿摇头道,说完挺起身转头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叶大夫说:「叶大夫,你看绮玉她是不是还需要吃yào?」 「换个yào方,再吃个三帖大概就行了。」叶大夫说道。 周氏点点头,又转头朝阿牛吩咐,「阿牛,大娘还要照顾绮玉走不开,你帮大娘送送叶大夫,等大夫的yào方子开出来后,再顺便帮绮玉抓三帖yào回来可好?来,银子给你。」 「好。」阿牛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 叶大夫起身,三人随即转身而去,留下杜绮玉一个人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为能有机会再见到母亲的容颜,并对母亲说声对不起而觉得感谢。 她闭上眼睛,心想着这幻境该要结束了,不知还有无其他幻境,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再见爹一面,也想和爹说声对不起,说声女儿不孝。 她记得当初为了她的爱慕虚荣与不听劝,执意要做人小妾这件事,爹气得到她出嫁都未再与她说句话,而她也就这么倔强与不孝的任其发展,丝毫不以为忤,爹对她肯定感到心寒无比吧? 除了爹娘之外,还有什么人她想再见一面呢? 她竟想不出来。可见她这一生是多么的空洞而乏味。 未出嫁还住在田庄时,因为有爹娘的庇护,她任xìng高傲且无知,从不曾将田庄的人放在眼里,因为在她眼中那些人全是下人与奴才。当她进入李家,成了李家后宅里众多姨娘中的一位,也成了她一心向往有奴婢可使唤的主子之后,她却成了别人眼中上不了台面的下人与奴才,只能一辈子窝在后宅里的小角落等着被想起或是被遗忘,当真是可怜又可悲。 「绮玉?睡着了吗?」 娘的声音再度在她耳边响起,令她惊愕得瞬间睁开双眼,只见她依然处在杜家田庄中她的闺房里,而娘则正端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呼呼正冒着白烟的银耳百合粥,香气四溢,引得她饥肠辘辘。 「来。」周氏将托盘放到床边,弯腰扶她坐起身来,然后端起那碗热粥,一口接一口的喂进她口中。 杜绮玉一边吞食着娘喂进她口中的美味,一边茫然的想着,怎么刚才的幻境还在持续,而且这吃东西的感觉也太真实了,不仅可以到食物的味道,还能到冷热,且饥饿与吞咽的感觉又都那么的鲜明。 眼前这一切真的是幻境吗?她怀疑地忖度着,心想,如果不是幻境的话,那又是什么?她眉头轻蹙,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搞糊涂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周氏柔声问道。「刚刚叶大夫有jiāo代,你现在脾胃虚弱,要吃些清淡的,你先忍忍,过两天病好了之后,不管你想吃什么,娘都煮给你吃。」 杜绮玉摇摇头,看着娘因担忧与照顾她而变得憔悴的容颜,眼泪就不由自主的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娘,对不起。」 「你这孩子怎么从醒来之后就一直与娘说对不起呢?」周氏也不由得热泪盈眶,总觉得女儿这回病醒之后,好像变得懂事了点,还会与她认错,和她说对不起。她替女儿抹去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快别哭了,先趁热把粥喝完,乖。」 杜绮玉乖巧的点头,一口接着一口吃着娘喂到她嘴边的粥,一边恍神的想着,如果眼前这一切不是幻境而是现实的话,那该有多好?她能重活一遍,能重新选择人生的道路,也能帮杜家逃过死劫,这么一来爹和娘就不会死了。 杜家是耕读世家,祖辈曾出过两位拜相权臣,如今子孙虽功名不显也渐离朝堂,但门生故旧仍遍布朝野,所以依旧有些影响力,只是很明显是大势已去。 让杜绮玉始终想不透的是,这样没落的杜家最后怎会招致灭门死劫?偏偏当时身处后宅消息闭塞的她根本什么也无从得知,等恶耗传到她耳里时,杜家的灭门早成了禁忌话题,无人敢再轻易的提起。 「绮玉?」 「什么?」娘的呼唤令她倏然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娘唤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是不是还在想爹娘要将你许配给阿牛的事?放心吧,这事已经停住没继续了,娘以后再也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不乐意的事了。」周氏向女儿保证道。 「娘,您别这么说,是女儿太不懂事又太任xìng了。」她摇头说,一顿后又道:「婚姻之事本就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女儿对阿牛哥一直都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其他的想法。而且女儿的个xìng和阿牛哥老实巴jiāo的xìng子根本就不合,若真在一起只有天天吵架的分,因为吃不了亏的女儿肯定受不了任何人都能使唤他的xìng子,娘可曾想过?」 周氏呆愣了一下,还真没想过这事。 当初她与孩子爹之所以会中意阿牛,看中的便是他老实憨厚的xìng子与家里成员简单,只有一老父与一妹子,而且也同样都老实这点,觉得女儿若是嫁给阿牛肯定不必经历婆媳与姑嫂的问题,加上夫婿和公公又都是老实人,女儿嫁过去后立刻就能当家作主,这才选定了阿牛。 至于个xìng合不合这一点,他们真的压根儿没想过,只认为老实又憨厚的阿牛肯定不会欺负女儿。可是如今认真想一想,还真如女儿所说的,以这两人南辕北辙的xìng子,若真在一起的话,即便不是天天吵架,大概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一家人怎么和美得了? 「绮玉,是爹娘没考虑周全,差点就害了你一生,娘对不起你。」周氏一脸后怕,自责的对女儿说。 杜绮玉摇摇头,说:「女儿知道爹娘都是为了女儿好,只是不小心疏忽了一些小事而已。」 「这可不是小事,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爹和娘真的是太糊涂,太糊涂了。」周氏歉疚不已。 「一切都过去了。」杜绮玉说。 「是啊,都过去了,幸好爹和娘没铸成大错,只是苦了你大病了这一回。娘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绮玉。」周氏一脸心疼的对女儿说。 「娘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自己做了傻事,如果当初女儿xìng子别那么强,把话好好说清楚的话,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所以娘,您就别再自责了,不然女儿会更羞愧的。」杜绮玉摇头安抚着母亲,一点也不想见母亲自责,即使这是一场幻境也一样。 「好好好,娘不自责,你也别再说一切都是你的错了,咱们都有错,都有错。」周氏揩去眼眶里的泪水,感觉欣慰不已,女儿经过这次的事后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少。「好了,别说那么多话了,你快再躺下来好好休息,这样病才能好得快。」她慈爱的对女儿说。 杜绮玉乖乖地点头躺下,然后忍了又忍,依旧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娘,怎么都没看见爹?」她真的希望在这场幻境结束之前也能见到爹。 「你爹正忙着呢。」周氏解释道:「昨日下午收到京城主子来信,说过几天二少爷会带些朋友到田庄玩几天,庄子里的人为这事都忙翻了,更何况是身为总管的你爹呢!你现在既然醒过来了,娘一会儿也要去忙了,这段期间你就好好待在房里休息,知道吗?」 「二少爷?」杜绮玉瞬间怔住。 「是啊,娘也有好多年没见到少爷小姐们了,也不知道二少爷这回带来的是只有朋友呢,还是其他少爷小姐也都跟来了?你可能不记得了,在你小的时候,夫人曾在这庄子上养了一年的病,几个少爷和小姐也都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你们还曾一起玩呢。」周氏满脸怀念的说,没注意到女儿瞬间怔然的神情。 「娘,那您赶紧去忙吧,女儿想睡会儿。」杜绮玉闭眼道。 「好,那娘不吵你了,你快睡。」周氏说完又替女儿盖好被子才端着空碗转身离开。 听见房门发出咿呀声的关上后,杜绮玉这才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二少爷过几天会带朋友来田庄玩,她怎会完全忘了这件事呢?那个人就在二少爷的朋友之中,也因为有那个人的出现,当初她愚蠢不惜为妾也想攀高门的蠢愿望才能成真。 李敬 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又温柔倜傥的男人,那个用承诺与甜言蜜语把她迷得团团转,让她不惜在没名没分前就把身子给了他,却差点被他玩弄后抛弃,若非她还有点心机,娘又对她言听计从,母女俩合作无间的将他设计了一回,让他不得不对她负起责任的男人。 李敬,一个让她曾经爱过也恨过,最后心冷到连想都不愿再去想起的男人,即便她当时正怀着他的孩子,即便她明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李敬,她真不想再想起他,更不想再见到他。 那个男人完全就是个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虚有其表的伪君子,只会听从后宅女人片面之词却不懂明辨是非的伪君子。 又或者,他根本不是不懂明辨是非,而是本xìng冷血无情、喜新厌旧罢了。后宅女人的是与非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重点,相反斗得你死我活对他才有好处,因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总得有人腾位置,才有新人的容纳之处不是吗? 想当初她所居住的处所不就刚去了一个姨娘吗? 想到这,杜绮玉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但随即又颓然的轻叹了一口气。 她都已经死了,现在明悟这些又有何用呢?怨只怨自己愚蠢又爱慕虚荣,不然就算听爹娘的话嫁给阿牛哥,一辈子被阿牛哥的憨傻气到不行,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不由自主的,她伸手轻抚自己的脸,感觉掌心下是圆润饱满、细皮嫩ròu的触感,不似她在死前那几个月面颊凹陷、形销骨立的感觉。 明明那时候的她就是个月子大到快要临盆的孕fù,但却瘦得不chéng rén形,这也难怪她会没力气生孩子,因难产而母子双亡了。 想到孩子,她的泪水立即从眼角滑落,即便闭上眼睛,也关不住不断滑落的泪水。 她拉起被子,将脸埋进被中,呜咽的抽噎,直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绮玉。」 「绮玉。」 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杜绮玉缓缓地从睡眠中苏醒过来,她眉睫轻颤了几下后睁开双眼,只见房里掌着灯,母亲正坐在床边对着她微笑。 「娘?」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否依然处在原本的幻境之中,又或者换了一个幻境? 「醒了?」母亲对她微微一笑,柔声道:「起来吃点东西,等吃了yào想睡再睡。」 吃yào?她轻怔了一下,顿时明白她还处在原来的幻境之中,只是怎么会这样呢?这个幻境也未免太真实了吧?不仅感觉上真实,连时间的流逝也不似有假,在她睡了一觉之后原本的白日就变夜晚,娘还端来了晚饭与汤yào给她吃。 「娘,女儿睡了很久吗?」她坐起身来问母亲,感觉身子传来一阵久躺后的酸痛感。 「两个多时辰,你瞧,外头天都黑了,晚饭的时间早过了,不然娘也不会唤你吃饭和吃yào。你若还想睡,等吃完饭和yào再睡。」周氏将饭菜端到床边,把碗筷递给女儿。 接过母亲递来的碗筷,杜绮玉没急着吃饭,而是看向母亲问道:「娘,爹回来没?」 「还在忙着呢,不过你爹已经知道你醒过来的事,晚些回来定会过来看你。」一顿,周氏又道:「绮玉,爹和娘一样关心你,但你也知道你爹的xìng子,待会儿他若骂了你,说了些狠话,你可别当真。过去两个晚上你爹可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就怕你有个万一,还为了你的事这几天都没给娘好脸色,你可知道?」 「对不起,娘,都是女儿的错。」 「娘只是想告诉你,你爹和娘一样疼你,一样关心你,并不是在责怪你。」周氏对女儿说道:「好了,快吃饭吧,不然饭菜都要冷了。娘去厨房帮你端yào过来。」 看着母亲转身离去,杜绮玉举筷吃起碗里的稀饭来。 饭菜的香味盈满口鼻,咀嚼的感觉,吞进肚腹的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就像四周所看得见的一切,碰触得到的一切都是无比的真实,一点虚幻感都没有。 这一切真的是幻境吗?她真的处在一场幻境之中吗?可若不是幻境的话,那这一切又是什么? 她明明就已经因难产而死了,不是吗? 还是,她记忆中所经历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梦,一场恶梦?而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可是这有可能吗? 第二章 幻境中重生 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 这是杜绮玉从昏迷醒来之后的第三天,每天都和寻常一样,一日十二个时辰,人们每日早中晚三餐,东西吃多了肚子会饱会胀,不吃会饿,撞到了会痛,受伤了会流血,风吹水流,日夜jiāo替,和她所熟知的一切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 她在仔细并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三天之后,终于确认了一件事,那便是眼前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幻境,而是她所熟知的那个真实世界,包括她周遭的所有人事物都是真实的,没有一丝虚幻或虚假。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此时此刻的她似乎是回到了十五岁那年,又重活了一次,而她上一世所经历过的人生也并非是她以为的只是一场恶梦,而是真的经历过,因为二少爷真的带朋友来田庄,就在昨天傍晚入夜之前进庄的,就和上一世她的记忆一样。 进入田庄的共有六辆马车,其中主子有七位,四位少爷和三位小姐,以及一群奴仆。 小姐中有两位是杜家小姐,分别是四小姐和五小姐,另一位则是与杜家jiāo好的颜家小姐,闺名如玉。而她之所以能一眼便识出那位颜如玉小姐,靠的完全就是她前世的记忆。 她还记得这位颜小姐从田庄回去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之后就会与此次同行而来的杨家公子杨献订亲,让同样属意杨公子的杜家四小姐怒不可抑,在得知此事之后当场大怒,将闺房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之后更是与颜家小姐老死不相往来。 这事是在她成了李敬的妾室之后,从偶尔去探望她以维系李杜两家关系的杜家下人那里听来的。至于真假,她这个后宅里的姨娘也不能确认,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颜家小姐后来的确是嫁到杨家这件事。 除此之外,同行而来的四位公子除了杜家二少爷杜从卿之外,李敬也和她前世记忆中长得一模一样,一样英俊潇潇,一样风度翩翩,一样温柔倜傥,一样是四人之中长相最好的,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杜家二少爷长得中规中矩,方脸剑眉;杨家公子长得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还有一位是复姓上官的公子。 这位上官公子的长相在她前世记忆中完全是模糊的,很奇怪,但是她却知道这位上官公子是四位之中身分最显赫的。 上官公子名擎宇,是上官家的二少爷,其祖父仍是当朝太师,虽说年岁已大,过不了几年就会致仕,但其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即便人走茶也凉不了,根本无人敢小觑,更别提其父亲还位列九卿之一,差一步就能拜相封侯。也因此,上官家在京城的地位堪比王公贵族,是名副其实的一品贵胄之家。 当然,这些全都是她在成为李敬的姨娘之后,在还受宠期间从李敬那里听来的,要不然以她一个乡下田庄总管的女儿哪能知道这些? 说起来,她虽对这位上官公子的长相没啥记忆,对他的印象也只隐约记得他是个冷漠不好相处的人,但是对他与上官家的事却知道不少,而这全都拜李敬所赐。 李敬完全就是个伪君子,表面上与人家jiāo好,背地里却全是嘲讽与攻诘,一副就是见不得他人好的嫉妒嘴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当时仍不知李敬真目面的她蠢得只会附和他的说词,李敬说什么就信什么,直接就把这位上官公子归类到表面上故作清高,实际上却是道貌岸然,私底下只会仗势欺人又目中无人的纨裤子弟看待。 上一世的她真的很愚蠢,蠢到无可复加、无yào可救的地步,但这一世再也不会了。 老天既然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便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会离这些她高攀不上的世家贵胄远远的,再也不会被虚荣或富贵迷住眼,会寻找适合自己的人生,平凡而幸福的渡过一生。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想办法搞清楚杜家后来为何会被抄家,又或者想办法透个警讯给杜家家主,看能不能让杜家避过或逃过未来的抄家大劫。 倘若不成的话,她至少也要想办法让爹娘离开杜家,甚至和杜家彻底切割才行。 可是想是这么想,这事的难度却与帮杜家渡过抄家灭门大劫一样困难,因为她比谁都了解爹对杜家的忠诚,要不然上一世爹与娘也不会随杜家的灭亡而死了。 上一世的她是在二十六足岁后两个月那年因难产而死,往前十个月便是她得知杜家被抄家与爹娘已死的消息时,而那时杜家被抄家事件已过了三个月。 换句话也就是说,杜家被抄家之事发生在她满二十五岁后不久,距今最多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十年的时间她能做什么?以她一个乡下田庄总管女儿的身分,真有办法改变或挽救杜家未来被抄家流放的命运吗? 杜绮玉感觉希望渺茫。因为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任何突破困境的办法。 为此,她颓然的趴在凉亭内的石桌上叹息。 「绮玉?你在那里做什么?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爹的声音突然从凉亭外响起,令她抬起头来,循声转头看去,只见爹已大步的朝凉亭内走来,眨眼间便来到她身旁。 「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杜荣一脸关心的再次追问,不等她回答接着又训斥她道:「你的身子还没康复就该好好待在房里休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虽是训斥,但言下之意却带着浓浓的关心与担心。 「爹,女儿没事。」她对着爹微笑。 「还说谎?没事刚怎会趴在桌上,脸色还苍白苍白的?」杜荣蹙眉瞪着女儿。 「爹,女儿真的没事,刚会趴在石桌上只是在想事情,脸色苍白则是大病初.哪个病人刚病脸色是红润的,不都要补段时日才补得回来吗?」杜绮玉柔声解释,不想爹误会与忧虑。 「你刚在想什么?」杜荣脸色稍霁,在凉亭石椅上坐了下来。 「爹的事都忙完了?」见爹在她面前坐下,杜绮玉好奇的不答反问。 「哪有忙完的时候,不过歇一下喘口气的时间还有。」杜荣说着又解释道:「二少爷带着几位公子到林子里去打猎了,小姐们从京城一路赶来累坏了,还在房里歇着呢,怎么也得休息个两天才能缓过气来。」 杜绮玉点了点头,想起前世也是这样,二少爷带人来田庄隔天便迫不及待的进入后山打猎,小姐们则因旅途疲惫而待在庄子里休息,等待着晚上的猎物大餐。 她记得今日的狩猎成果丰收,不仅猎到好几只山鸡,还猎到两只獐子和一只鹿,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李敬的腿让鹿角给戳了个洞,受了伤,冲淡了欢喜的气氛。 而前世一心想高嫁的她更是牢牢把握住这个可以迈向荣华富贵之路的机会,死缠烂打的从爹那里争来了负责照顾伤患的工作,趁机接近李敬,先混个面熟之后再伺机勾引,等生米煮成熟饭成了对方的人之后,又让娘帮她一把,撞破这件事,逼得李敬不得不对她负责,也让她得偿所愿的嫁进李家门,成了李敬后宅里的玉姨娘。 回首前世的自己,杜绮玉只觉得羞愧,觉得往事不堪回首。 「丫头,你在想什么?爹可告诉你,二少爷和他的朋友们都是咱们高攀不起的贵人,你就算有什么心思也给爹收起来,听见没?」知女莫若父,杜荣见女儿若有所想,立即义正词严的警告。 「爹,女儿明白您的意思,会离那些贵人远远的,不会有任何妄想高攀的念头,您放心。」杜绮玉一脸认真的凝望着父亲承诺道。 杜荣呆愣了一下,总觉得女儿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同。 他深深地看了女儿一会儿后,轻点了下头,言归正传的问道:「你还没告诉爹刚趴在石桌上是在想什么?」 「在想若是女儿想离开这里,爹娘会不会同意与女儿一起离开。」杜绮玉说。 杜荣闻言脸色丕变,激动问道:「丫头,你在说什么?离开这里?为何要离开这里,你一个人离开这里要去哪里?」 「爹,女儿的意思是咱们一家人一起离开,而不是女儿一个人单独离开。」一顿,杜绮玉又安抚道:「爹,女儿一个人能去哪儿?即便是要离开,当然也是要和爹娘一起离开的。」 杜荣稍微安心了点,不解的问道:「你好端端的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怎会突然想什么离开这里的事?爹从未想过要离开田庄,这田庄就是咱们的家,等你出嫁了,这里就是你的娘家,爹和娘会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直到老死。」 虽然早知道爹的想法,杜绮玉闻言后,一颗心依旧沉了沉。 她面上不动声色的游说道:「爹,听说咱们靖国疆土极大,各地风俗民情不同,四季景色美不胜收。别的不说,就拿咱们田庄所种的庄稼来说,咱们田里种的不是麦子就是包谷棒子,南方种的却是稻谷,而且听说还有好多咱们这里没见过的庄稼。爹,您难道都不想去见识见识吗?」 一顿,她改以柔声诱引道:「女儿还听说南方的天气四季如春,不像咱们这边一入冬就白雪纷飞冷得冻人。爹,您的脚受过伤,每年入冬都会疼得不行,咱们若搬到南方去住,女儿相信您脚疼的情况肯定能够改善。」 杜荣不仅没让女儿忽悠住,还一眼就看穿女儿的目的,直截了当的询问道:「丫头,你老实跟爹说,为什么突然有了离开这里的念头,还游说爹和你一起搬家离开这里?」 杜绮玉微僵了一下,没想到爹如此敏感,还好她早想了藉口。 「爹,女儿之前做了那种傻事根本没脸再继续待在这里。」她低下头,羞愧的低声答道。 杜荣张了张嘴巴,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轻叹口气,「这事知道实情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以为你是不小心摔进池塘里了,若是有人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你也这么说就是。只要咱们坚持,别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就行了。」 「爹,咱们真的不能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生活吗?女儿知道老太爷早将咱们一家人的卖身契还给了爹娘。」杜绮玉不死心的问道,不想放弃希望。 「既然你知道这件事,就该知道杜家和老太爷对咱们一家人的恩情有多么的大,爹又怎能忘恩负义的离开这里呢?」杜荣眉头紧蹙的说。 一顿,他又道:「丫头,你可知道爹小时候原本是街上的一个小乞丐,有一回肚子饿得实在没办法,就顺手抢了刚从爹面前走过的一位小公子手里的吃食,那位小公子便是杜家的三老爷。做出这种事,爹没当场被打死就算了,杜家老太爷还收留了爹,让爹成了三老爷的小厮,赐了姓和名给爹,这恩惠可比天高。爹从有记忆起就没有家、没有家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但杜家却给了爹这一切,对爹来说,杜家就好比是爹的再生父母,是爹的家和根,你懂吗?」 杜绮玉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她在心里深深地叹息,感觉心情沉重。 看样子要想劝爹娘离开杜家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她现今只剩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想办法帮杜家渡过十年后的那场浩劫,但是以她的身分和能力,她有办法做到吗? 父女俩坐在凉亭里没聊多久就有人找了过来,把杜荣给叫走了。杜绮玉也没继续待在凉亭里,而是回到自己的闺房去思考这个无解的难题。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她只要认真的想,定能想出办法的,对吗? 别心急杜绮玉,还有十年的时间,一定会有办法的…… 四位少爷公子们从后山返回田庄时,果然如杜绮玉前世记忆一样,有丰收也有人受伤流血,顿时在田庄里引起了一阵骚动与紊乱。 杜绮玉始终待在厢房里并没去凑那个热闹,反而还有些避之唯恐不及。 前世她因自己的野心与心计,见贵胄公子之中有人受伤,立刻积极的往前凑去露脸,又凭藉着自己是田庄总管女儿的身分,将与她有着同样心思的人一个个挤走,独自占了照顾伤患的机会,即便爹以男女授受不亲、她是个未出嫁的闺女不适合这个工作而反对也没能阻止她。 可是她真没想到这一世因为她的不凑前,反倒让爹与娘主动跑来找她,开口要她去照顾受伤的李公子。 她当场被吓得脸色大变,惊声拒绝,把爹娘给吓了一大跳,也幸好她当时的脸色够苍白也够难看,这才让她得以用身子未康复的藉口拒绝了这个工作,不然她真的很怀疑自己在面对李敬时能否平心静气?若是不小心泄露了自己内心对那人的厌恶与憎恨而被人察觉的话,那就难以解释了。 总之,她已决定这一世能离李敬多远就离多远,要是能永远不相见最好。 但老天似乎特别爱捉弄人,她才祈愿完而已,立刻就撞见了那群人,那个让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自然也在其中。 她反shèxìng的立即转身就走。 「你,等一下!」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她浑身一僵,不得不停下离去的步伐,僵硬的转身,只因为唤住她的是杜家二少爷,他们杜家的主子。 「你过来,过来。」二少爷朝她招了招手。 她无奈,只得僵着身子走上前去,走进她昨天坐了一下午的那座凉亭。 「奴婢见过二少爷,还有三位公子。」她朝四人福了福身。 「你有点面熟,我记得好像是杜荣的女儿,是不是?」杜从卿用着些许迟疑的语气问她。 「是。」她低眉敛目的应道。 「我记得你好像与四妹妹同年纪,还以为你已经嫁人了,没想到还在这里。」杜从卿有些惊讶。 「二少,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既然她与你四妹同年纪,你四妹都还待字闺中,怎么这位姑娘就得嫁人了?」杨献开口笑道。 「我四妹妹的xìng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完全是被我爹娘宠坏了,才由着她胡闹,不然怎会都及笄了亲事却还迟迟未有着落。」杜从卿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感。 「四小姐才貌兼备,求娶者众,伯父伯母自当要细细思量选出最优秀的人选,哪像你说的那样。」李敬笑着扬声。 「既然我四妹妹才貌兼备,求娶者众,怎么不见李少你求娶啊?」杜从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倒是想,但你也知道婚姻这事咱们都得听从父母之命,哪能自己做主?」李敬笑道。 「李敬,你若真对我四妹妹有意的话,我帮你,回京之后我把这事透露给我爹娘,由我爹娘向你父母去提这件事,肯定能成。」杜从卿认真的说。 「还是算了吧。」李敬缓声摇头道:「我的年纪早该议亲,我想我爹娘应有想法了。这件事若是提出有好结果也罢,倘若结果不如预期,不是平白让咱们两家的jiāo情生了嫌隙吗?所以还是别提了,免得节外生枝。婚姻的事我早就决定要听从父母安排,他们让我娶谁我就娶谁。」 「李少,你还真是认命啊。」杨献开口揶揄他。 「这不是认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而是明白爹娘只会为子女好,不会坑害自己的子女这个道理。」 李敬义正词严的回答,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般,让始终垂首静默站在一旁的杜绮玉差点忍不住就要嗤笑出声。 别人不知道他李敬的真面目,重生的她又怎会不晓得呢? 李敬话说的好听,事实上压根儿就看不上杜家小姐,即便杜四小姐真如他刚刚所说的才貌兼备,他也瞧不上,只因为杜家早已在朝堂上式微,与正任职三品中书令的李家根本就不匹配,更别提杜家四小姐在京城中还是出了名的骄纵任xìng,眼高于顶的李敬又怎会看得上杜四小姐呢? 李敬真正想娶的其实是上官家的小姐,只可惜人家上官家根本就瞧不上他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婉拒了李家的求亲,后来李敬这才娶了同样是三品官家的詹家嫡次女为妻。 「话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若有锺情的姑娘,何不争取一下,毕竟夫妻可是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娶自个喜欢的总比娶不喜欢的好。」杨献说。 「娶妻当娶贤,个人的喜好倒是其次,我认为爹娘喜欢更重要。」李敬正色道。 「你还真是个谦诚的孝子啊。」杨献有些不以为然。 「从卿,不是说要请我喝茶?」上官擎宇突然开口道。 这是杜绮玉在这里罚站了半天后,首度听见这位上官公子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对,你不提我差点就忘了。」杜从卿猛然记起这事,转头朝杜绮玉命令道:「你快去准备套茶具送到这里来,我们要在这里泡茶。听说这田庄里有种茶叫野茶,味道很独特,也拿点过来让我们品看看它有多独特。快点去。」 「是,二少爷。」杜绮玉恭敬的福身,立即转身去办事。 公子们心血来潮要在凉亭里泡茶品茗可不是件小事,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准备好的小事,因为除了准备茶具与茶叶外,还待备水、备炉、备炭、备点心,甚至还得找个懂茶艺会烧水的人去一旁服侍,要准备的事可是一大堆,绝不是像二少爷所说的备套茶具这么简单。所以,杜绮玉离开凉亭后,毫不犹豫的直接去找爹,将这件事jiāo给爹去张罗。 她不确定爹对泡茶懂多少,因而将她所能想到的一切都告诉了爹,让爹命人备齐所需之物后再送到凉亭那儿去。 对于泡茶一事,她在上一世下过苦功,只为了讨好李敬。其实不仅在茶艺上她下过苦功,她还为他学习读书写字,为他学习下棋绘画,只要能讨好他,得到他一句赞美或是一记肯定的眼神或微笑,她学习得再辛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她在李家一共生活了近十一年的时间,除了杜家覆灭后那最后一年外,其余时间她为了争宠一直都在学习,想与众不同,想一枝独秀,想将李敬其他妾室都比下去,甚至不甘示弱的还想与他的夫人互别苗头。 可结果呢? 她压根就不知道李敬看中的根本就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杜家,不管她有无才貌,聪明与否都不是重点,杜家没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杜绮玉蓦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要自己别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免得影响心情。而且与其想那些没用的,她不如好好回想一些有关杜家的事,即便是一些八卦谣言也行,说不定还能从里头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绮玉,你果然在这里!」房门突然被推开,周氏从门外匆匆地走进屋里,拉着她直往外走,「来,快点跟娘来。」 「娘,发生了什么事,您要拉女儿去哪儿啊?」杜绮玉愕然又茫然的被母亲拉着走。 「二少爷让你过去,都找了你好一会儿了。」 「二少爷?」杜绮玉忍不住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压根儿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个答案。「娘,您可知道二少爷找女儿做什么?」 「娘也不是很清楚,是你爹让娘来找你的,好像是说你懂什么泡茶的,让你过去帮忙泡茶。」 杜绮玉心下微沉,顿时后悔先前不该让爹准备得太周到,要不然又怎会让那几位看出她懂泡茶。 周氏继续说着,「这泡茶谁不会啊,不就烧个开水再放点茶叶吗?也不知道二少爷为何跟你爹指名要你过去。」一顿,她不放心的转头对女儿叮咛道:「待会儿你到了那边,可要小心服侍二少爷和三位公子爷,没人让你说话时就别开口胡乱说话,懂吗?」 「女儿知道。」杜绮玉低声应道。 「还有也别乱看,让你烧水你就盯着壶,让你倒茶就盯着杯子,若是没要你做什么就乖乖低着头,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候吩咐,懂吗?」 「娘放心,女儿不会忘记自己是下人的身分。」她对母亲说。 周氏略微静默了一下,才说:「嗯,你知道就好。」 母女俩自此一路再无言,直到那座被四位公子爷占据的凉亭在望,周氏这才停下脚步,再度开口对女儿说:「去吧,仔细些。」 杜绮玉点头,又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朝那座凉亭走过去。 「你可来了。」一见她出现,杜从卿率先开口道,感觉就好像等了她许久一样。 「奴婢见过二少爷及三位公子。」杜绮玉先朝四人福了福身,才道:「不知二少爷找奴婢有何吩咐?」 「你会泡茶。」杜从卿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乡下姑娘道。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奴婢只懂一些皮毛,称不上会。」杜绮玉垂首敛目的谦逊道。 「我倒不觉得你只是懂皮毛而已,不然也不会让你爹差人分别送来井水、河水和山泉水这三种不同的泡茶水了。」杜从卿说。「是谁教你这些的?」 「奴婢是从书上看来的。」 「喔,你还识字?不简单。」 杜绮玉宠辱不惊的没有露出任何一丝得意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候主子的吩咐。 上官擎宇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个丫头有些不同,虽然这只是他第二回见到她,距离第一回也不过是不到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但他已能确定自己应该没有看走眼。 一个人出世的身分决定了眼界的高度,以他出身一品大员之家嫡次子的身分自然见过许许多多不同的人,有身分高的、身分低的,巴结奉承或盛气凌人的,还有装腔作势、虚有其表的,总之各式各样,形形色色,让他叹为观止。 然而眼前这个丫头却莫名的让他有些看不透,还有一种道不明的矛盾感。 她明明只是一个乡下田庄总管的女儿,一个下人,一个野丫头,但身上却透着一种大家闺秀才有的教养与气质。 当然,这点或许可用杜总管夫妻俩爱女心切,望女成凤,对女儿的培养自小就不遗余力来解释。 但是这类的父母他也不是没见过,问题在于如果这个丫头真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她至少也会露出些许清高的神情,或是骄傲得意,又或者是谦恭有礼的模样,以博得他们这些贵族世家公子们的好感不是吗?毕竟她努力向上的目的,最终不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可是在她身上他却完全看不到任何一点有此类野心的迹象。 宠辱不惊,不卑不亢,淡雅如水,这是她给他的感觉,而且完全不像是在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的yù擒故纵,他这才会觉得看不透,觉得这丫头充满了矛盾。 另外还有一点也证实了他的想法,那便是杜总管似乎对自个儿的女儿懂泡茶这事一无所知,因为他连女儿为何让他送来三种不同来处的水都茫然不解,甚至还以为这是他们家二少爷吩咐的,他这才照着女儿说的送来三种水。 「看过书,那有没有亲自动手泡过茶?」杜从卿问。 「试过几次,但泡得不好。」杜绮玉答道。她本想说没有的,但又担心这么一说二少爷不动手也就罢了,若要她动手铁定会露馅,还不如半真半假的说试过。 「泡不好没关系,烧水应该没问题吧?你来替我们烧水。」杜从卿微笑道,指了指石桌边上正架着一把紫砂壶在烧的红泥小炉。 「是。」杜绮玉恭敬应道,低头走上前去接过烧水这份工作。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杜从卿突然想起来般的开口。 「奴婢绮玉。」 「美丽如绮的绮玉吗?取得真好,人如其名啊。」李敬赞美道。 杜绮玉不由自主的微僵了一下,即使没抬头也能感受到李敬落在她身上那道挑货般的打量目光。 她知道如果自己此刻抬头看向他的话,他定会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善意的开口与她jiāo谈,好似两人没有身分的高低,展现平易近人、谦和有礼又风度翩翩的迷人风采,只可惜重生一回的她早看穿他虚有其表又冷血无情的本xìng,再也不会为他所迷惑。 「奴婢谢公子谬赞。」她平淡的福身道,始终垂眉敛目,眼睛也没抬一下,更别提望向他了。 「这可不是谬赞,而是肺腑之言。你们三个快点说说看,是不是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李敬拉人帮腔,不信以自己的身分和魅力会连一个乡下丫头都拿不下。在他这么开口赞美她之后,她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是什么态度! 「从卿,没想到你家田庄里的丫头与京城高门大院里的一二等丫鬟相比也不差啊。」杨献平心而论的对杜从卿说。 他并没有像李敬这样直接越过同样在场的丫鬟主子去赞美一个丫鬟,所表现出来的乍看之下是高傲,实际上却是本该如此的礼教。 杜绮玉也是在活了两世之后才看明白这一点,也看穿了杨家公子与李敬本质上的差别。 上一世的她果然是有眼无珠啊! 「那是杜总管夫妻俩教女有方,与我杜家可没关系。」杜从卿谦虚道,脸上的笑容却说明了他对于杜绮玉这丫头能为他长脸的表现既开心又满意。 「说起来咱们几个这回到这里来都只带了个小厮,连个贴身服侍的丫头都没带来。原本这也没什么,怎知我却倒霉受了伤,带来的小厮又粗手粗脚的,每回换yào都是折腾。从卿,就让我厚脸皮一回,你让绮玉过来照顾我如何?」李敬突然要求道。 杜绮玉倏然震惊得抬起头来,再也冷静不了。 第三章 誓不为妾室 杜绮玉的失控只是眨眼间的事,她因震惊而倏然抬头,却在看见那张令她憎恶的脸之后又立刻冷静下来,重回垂眉敛目,柔顺沉静的低头姿态。 现场众人除了因看不透她而一直暗中观察她的上官擎宇注意到此事之外,其他三人皆未注意到。 杜从卿正为李敬突如其来的要求而轻愣,李敬则因期待他首肯的答案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至于杨献则是对着李敬蹙眉,明显不赞同他这个唐突的要求。 他开口道:「李敬,你受的伤在腿上又不是在手臂上,让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去照顾你的伤口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不会太过分了吗?」 「杨献,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李敬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但心里却是一把火。正主都还没说话,他倒先多管起闲事来了。「我的伤口是在小腿上又不是在大腿上,你说这话不觉得才过分吗?至于未出嫁的姑娘这说法,你可别告诉我,在你京城家中,你房里服侍的丫鬟们个个都还是姑娘。」 「你说这是什么话?」杨献骤然变脸。 「从卿,水开了,不是说要泡野茶请我喝吗?」上官擎宇忽然开口道。 「咦?真的。这丫头水烧得还真不错啊。」杜从卿说,趁机将眼前尴尬的气氛岔开,同时给了上官擎宇一个感激的眼神。 「说真的,这野茶我先前也没喝过,只是听我爹和二叔提过滋味难忘,今日咱们就来试试这滋味到底有多难忘。」杜从卿一边说着,一边执壶,将沸水冲入壶中直至溢满为止,然后又将壶内的水倒出至茶杯中,接着置茶、注水、倒茶、分茶、奉茶,一串动作虽称不上完美,却也挺熟练的,一看就知平日没少自个儿动手泡茶。 「来,都喝喝看这野茶是什么滋味。」他招呼道。 「苦。」热茶入口后,李敬第一个说出感想。 「虽是口鼻生香,却过于苦涩,可惜了。」杨献让茶水在口中稍微打转了一下,吞咽之后才带着些许可惜的语气评价道。 「擎宇,你觉得呢?」杜从卿看向尚未发表感想的上官擎宇。 上官擎宇并未急着开口,而是仔细的品着口中的佳茗。这野茶的香气极为浓郁,即便吞入腹中依然口齿留香。茶水刚入口的感觉的确是又苦又涩,味道过于厚重,但下喉后却能润喉生津,让人有种周身舒坦又提神的感觉。 「好茶。」他将茶杯内的茶水喝尽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吐出这两字。 「说说看好在哪里。」杜从卿眼睛一亮的要求道。他先前留了个心眼,只说这野茶的滋味令他爹与他叔难忘,却没说难忘的滋味是好或是坏,结果果然如他所预料的,只有上官擎宇能真正品出这野茶的好滋味,说出好茶这两个字来。 「这茶的香气虽浓郁清长,但味道却苦涩不已,难以入喉,我也想听听你说它好在哪里。」李敬说。 明明是不以为然,却又摆出一种虚心求教、不耻下问的谦厚姿态,让低垂着头的杜绮玉闻言忍不住嘲讽的轻撇了下唇。 杨献没有说话,却是再度举杯就口,仔细的重新品起这被上官擎宇赞为好茶的野茶。 「以香气来说,它的茶香浓郁持久,高扬幽雅。以滋味来说,它入口虽然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但甘醇度强,润喉生津,口中的茶香味又持久不散。」上官擎宇慢悠悠的说着,「这些不都是好茶的条件?因此我才会说它是好茶。」 「说的好,擎宇!你所说的跟我父亲说的差不多,虽然我品茗的功夫不到家,还品不出你们说的这些好滋味,但总算是喝过这「好茶」,也算长见识了。」杜从卿哈哈笑道,语气里满是对上官擎宇的佩服。这难怪爹常要他多向上官擎宇学习了,别的不说,光是品茗他就品不过人了。 「是啊,我也长见识了。不过擎宇你老实说,平日你是不是经常都喝着这类的好茶,要不然怎么我们都品不出这是好茶,就你一个人品得出来呢?这难道就是一品官家与三四品官家的差别吗?」李敬笑着说道。 上官擎宇脸上的笑容渐淡,没有应声。 气氛顿时变得凝滞了起来。 杜从卿急忙出声缓颊道:「李敬,别开玩笑了。擎宇的味觉向来都是咱们四人之中最好的,这可是天生的,咱们羡慕都羡慕不来。」说着又转向另一人,问道:「你说对不对,杨献?」 「没错。」杨献合作的点头,然后咬牙切齿道:「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被擎宇骗去的那块羊脂玉佩。」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上官擎宇慢悠悠的说:「愿赌服输,说骗太难听了。」 这事发生在几个人还不熟时,当时杨献爱显摆,请大伙到他家开的酒楼吃饭,点了一堆招牌名菜,口若悬河的介绍着每道上桌的菜肴,不懂装懂。这也就罢了,不知为何他却总爱针对他,时不时就刺他一刺,让当时年轻气盛的他忍无可忍的轻讽了几句,结果后来两人就在周遭人起哄下打了个赌,最后结果自是不言而喻。不过两人的jiāo情也算是因此而不打不相识就是了。 「反正你这家伙不老实,骗走我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杨献恨声道。 「擎宇向来最爱扮猪吃老虎了,咱们兄弟谁没被他骗过贵重的东西啊?不知道他真实身分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专靠坑蒙拐骗营生呢。」李敬接声道。 「李敬,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杨献忍不住朝他沉声质问。 「我怎么了我?」 「不断寻擎宇的晦气,说话还夹qiāng带棒的,你究竟怎么了?擎宇有得罪你吗?」杨献蹙眉说。 「朋友间开个小玩笑罢了,什么夹qiāng带棒的,你反应也太大了吧?」李敬不以为然。「你瞧擎宇都没说话了,你迫不及待跳出来指责我是有什么好处可拿不成?」 杨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冷脸怒喝道:「你说什么?!」 「好了,都别吵了。」杜从卿开口道:「李敬,你少说两句。杨献,你也别这么冲动。来,喝茶。」 「我伤口在痛,想回房休息了,你让这丫头扶我回去。你们三个人自己喝吧!」李敬不给脸的起身。 「别这样,快坐下来喝茶。」杜从卿对他说。 「怎么,连你都看我不顺眼,跟你要个丫头扶我回房休息你都不肯答应?」李敬忿忿地说。 「你在说什么,我哪有说不答应,只是觉得大家都是朋友,这样不欢而散不好,才让你坐下来喝茶,大伙一会儿聊开就没事了。」杜从卿蹙眉解释。 「这么说来是我的错喽,是我不识好人心,一个人在这里无理取闹了?」李敬冷笑道。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杨献冷不防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完全就是火上加油。 李敬冷冷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质问杜从卿,「所以在你心里也是这么想我的吗?」 杜从卿就算心里真这么想也不会说出来,毕竟这里是杜家的田庄,他是主人而李敬是客人,他即便不能做到宾至如归,至少也不该去惹火或得罪客人吧?所以他决定还是顺着李敬的意,让他消消气。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他笑着开口道:「你既然想回房休息,那就回去休息吧。绮玉,你帮我送李公子回厢房休息,小心他受了伤的右腿。」 杜绮玉浑身僵直,内心极度不愿。但是她能拒绝、能抗命吗?可是她真的无法忍受碰触到那家伙,更无法接受他将他的手放在她身上,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将他用力推开,更怕她会当场吐出来。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拒绝才行。 她倏然抬起头来,鼓起勇气开口道:「二少爷,奴婢斗胆有话要说。」 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在场的四位公子爷同时间都转头看向她。 身为主子的杜从卿眉头轻挑的看着她,疑惑又带着些许好奇的问她,「你有话要说?什么话?」 杜绮玉握了握拳头,脑袋疯狂的运转着。她垂眉敛目,缓声开口道:「禀二少爷,奴婢前几日因不小心落水而卧病在床多日,这两日才病得以下床,但身子却仍虚弱无力未完全恢复。因此,奴婢实在不敢逞强一个人扶李公子回房,就怕中途不支,害得李公子伤上加伤,那奴婢就罪该万死了。」 「原来如此,那」 杜从卿话未说完就被李敬开口打断。 「我伤的不重,还能走,只是需要有个人在旁边搭个手而已。你大可不必担心会中途不支而让我伤上加伤。」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垂头而立的丫头,有种她似乎有意要与他保持距离的感觉。 怎么,就连一个奴婢现在都敢瞧不起他是不是?这个贱人!等你落在大爷我的手上后,我让你跪着求我多看你一眼,哼! 杜从卿心里不悦,却懒得再与他多说什么,便直接转头对杜绮玉淡声命令道:「既然李公子都这么说了,你就让李公子搭个手,帮我送李公子回厢房休息吧。」 杜绮玉顿时浑身发冷僵硬,脑袋一片空白,只想尖叫。 「我也想回厢房歇一下,我送你回去吧。」上官擎宇突然起身开口道。 众人闻言全都转头看向他,包括突然得救的杜绮玉,她呆呆的望着他,感觉鼻子忽然有些发酸,眼眶有些发热。他是不是看出了她的不愿与勉强,这才出声帮她?先前似乎也是这样。 上一世李敬跟她说过,上官擎宇这个人非常的聪明,虽然总是冷冷淡淡的不太爱说话,但每回开口或出手都能一击必中,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双眼,他早就发现并看穿了别人没发觉的人事物一样。 所以,他是不是真的有意在帮她?不,就算是无意,是恰巧好了,她也必须感谢他,谢谢他救了她。谢谢! 「你也要回房休息?那还泡什么茶,都散了吧。」杨献有些不满的开口。 「咱们前天傍晚才到田庄,昨日也没休息就去了后山打猎,今天的确是该好好地休息休息。」杜从卿缓颊道。「那就这样吧,各自回房休息,晚饭时再聚。李敬,我扶你,走吧。」 杜绮玉立刻垂首后退,让出一条路来,直到四人的背影彻底从她眼前消失,她这才虚脱般的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浑身无力,心有余悸。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杜绮玉从没想过,前世自己为了靠近李敬而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才获得李敬的青睐,这一世她什么也没做,甚至还避之唯恐不及,那家伙却反倒看上了她,总是利用二少爷在他们几位公子聚会时点名她前去服侍。 身为杜家下人,她拒绝不了主子的命令,只得听命行事。幸好那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对她做什么,顶多在口头上占点便宜,太过分的话就会惹来杨公子的嘲讽或二少爷的转移话题,最后那两人若是制止无效的话,话少人又淡漠的上官公子就会出声说话,虽然他所说的话从来都听不出是在帮她,但却总能帮她解危脱困,真的让她感激不尽。 公子们的聚会从不拒绝小姐们加入,所以若与结伴出来游逛庭院的小姐们偶遇,凭借着在场杜家兄妹的关系,三位千金小姐们也会加入其中,然后有一就有二,有三。 其实有小姐们的加入对她来说也有好处,至少李敬为维持风度翩翩的伪君子面貌,不会太过针对她这个在一旁服侍的丫鬟,可是第一回注意,第二回放松,第三回不小心就露了馅,致使杨公子习惯xìng的出声嘲讽,二少爷偏袒她的帮腔,三位小姐们留心的侧目,然后她就悲剧了。 前世杨公子与颜家小姐是一对她知道,也知道杜家四小姐爱慕杨公子,却不知道杜家五小姐竟偷偷地看中了李敬,也因此,当五小姐知道李敬竟对她这个杜家乡下田庄里的一个丫鬟有意,而颜家小姐与四小姐又亲眼目睹杨献为她与李敬起争执,杜家二少爷又明显的站在她这个下人这边时,她立刻就成了三位千金小姐的眼中钉,ròu中刺。 先是五小姐的贴身丫鬟小翠跑来找碴,对她冷嘲热讽说她连替李敬提鞋都不配;接着是四小姐的丫鬟如意跑来要她别癞虾蟆想吃天鹅ròu,直截了当的对她说不管是李公子或是杨公子都不是她能妄想的,要她有点自知之明;然后就是颜家的丫鬟,见到她时总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好像自己欠她多少银两没还似的。 所以,当小翠突然拦住她的去路,说五小姐房里的茶壶没水,要她送壶水过去时,她就知道来者不善了,也因此,当一杯水突如其来的朝她泼过来时,她毫不意外,从容的闭上眼睛逆来顺受。 「你就是这么服侍主子的吗?不知道我这几天因月事身子不舒服吗?竟然敢倒冷水给我喝!」五小姐怒声责斥她。 「奴婢知错。」杜绮玉垂目认错道,任一脸的水滑落衣领之间。 她冷淡的想着,她又不是她的贴身丫鬟,怎么知道她来了月事?想找她碴就直接说,何必找理由呢?反正她是主子,她是丫鬟,主子打骂丫鬟又何须理由,不是吗?这样硬找藉口只会让她瞧不起。 「知错怎么还不跪下?」站在一旁的小翠立即朝她喝道。 为身分所限,杜绮玉对杜家的主子故意找碴斥责,她只能逆来顺受,但对同样身为奴婢的小翠对她狐假虎威她可不会忍气吞声。 「小翠姊,五小姐都没让我跪下,你倒先威风的开口命令起来了,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你才是杜家的小姐呢。」她面无表情的开口讽刺道。 「你说什么?!」小翠朝她厉声瞪眼。 她面不改色的接着说:「先前是小翠姊拦住我叫我送壶冷水过来的,小翠姊身为五小姐的贴身丫鬟,却不知小姐正处月事中,不觉得自己也有错吗?怎还好意思开口要我下跪?」 「你胡说八道,我是要你送壶水过来。」小翠怒声道。 「那么请问小翠姊,我当时是否有请教你,问五小姐要的是冷水或热水?」杜绮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小翠姊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说的?你说这么热的天气,谁会想喝热水?难道这意思不是让我送冷水过来吗?」 「你可以送温水过来,谁让你送冷水了?」小翠冷笑道。 杜绮玉闻言忍不住朝她轻扯嘴角冷笑了一下,然后转头面向五小姐,微微一躬身,垂首道:「奴婢斗胆,敢问五小姐刚才泼在奴婢脸上的水是温水还是冷水?奴婢会送这壶温水来全是按照小翠姊的吩咐做事,并非粗心犯错,还请五小姐明察。」 随她声落,厢房顿时陷入一片沉静。 杜绮玉低着头,看不见五小姐和小翠这对主仆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却可以想像肯定很难看,这让她有股出了气的爽快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不由己,这些人却还一个个的跑来找她麻烦是怎样,真当她是受气包吗?真是欺人太甚。 「你把头抬起来。」五小姐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静。 杜绮玉闻声,听令抬头,不料等待她的却是一记巴掌。 「啪!」 杜绮玉头一偏,瞬间只觉得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耳朵则是嗡嗡作响。 「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下人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的无礼举动,这一巴掌是初犯的教训,下去吧。」五小姐冷冷地说。 「奴婢告退。」杜绮玉福身退出厢房,并不觉得多生气,只觉得哀伤。 上一世她为什么会想高嫁,真的只是为了能享受荣华富贵,享受被人服侍的感觉吗?其实并不是,她只是想跳脱卑躬屈膝的生活,想拥有一点自尊,一点能为自己做主的权力罢了,而当下人是不可能拥有这些的,所以她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当上主子,不再当个下人。 可是她后来才知道,自尊不是别人给的,要跳脱卑躬屈膝的生活也不是只有当上主子这一途,只可惜她醒悟得太迟。 伸手轻抚了下自己肿胀疼痛又发热的脸颊,她决定回房间去冷敷一下,免得引人侧目。结果她还来不及回房,就让前来找她的周氏匆匆忙忙的带往四位公子的所在之处。 原来公子们今日起了作画的兴致,在田庄南边的竹亭里摆了笔墨纸砚,独缺一磨墨人,她不意外的再次遭到点名。因为距离公子们命她前去已有些时间,周氏在找到她之后才会二话不说匆匆地拉了她就走,压根儿没注意到她只手脸的怪异举动。 到达竹亭外,周氏立即将她推向竹亭,道:「快点过去,二少爷和三位公子已经等很久了。」 杜绮玉完全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只因为竹亭内的四位公子爷在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时,已同时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二少爷还朝她微微一笑。 「绮玉,快点过来,咱们几个正等你过来红袖添香呢。」杨献扬声笑道。 杜绮玉不由得挣扎的回头看周氏,只见周氏依旧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还朝她挥着手,笑着催促她道:「快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 她无奈的轻叹一声,稍稍将耳边的头发往前拨了拨之后,这才低着头举步朝竹亭里走去。 「你的脸怎么了?」 一踏进竹亭便听见这么一声询问,她瞬间停下脚步,惊讶愕然的抬头望去。 她没听错,出声问她的人真是上官公子,她真没想过第一个注意到她不太对劲的人会是他,但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他是上官擎宇啊。 「什么脸怎么了?」经他一问,其余三人这才望向她的脸。 而她则下意识的抬手住依旧发烫发热的那一侧脸颊。 「你着脸做什么?把手放下来。」二少爷朝她命令道。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地将脸的手放下,只盼留在脸上被打的痕迹别太清楚,一点红肿的话她还能说是不小心碰撞了一下什么的。可惜杨献一开口,她就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 「好狠的一巴掌,竟然留下这么清楚的掌印。」杨献惊道。 「是谁打的?我看看。」李敬怒不可遏,一个箭步就来到她身边,伸手yù摸她的脸,立刻把她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这也让李敬瞬间变了脸,咬牙切齿的朝她冲口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杜绮玉眉头轻蹙,紧抿着嘴巴没有应声,其实她真的很想回答说是,要他离她远远的,最好永不相见。可惜她没有说这种大话的身分与资格,唯一能做的只有默认。 「李敬,别开玩笑了,先让我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从卿出声道。 「谁在开玩笑了?」李敬转头怒视着他,「好,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我看上这个丫头了,想纳她为妾,杜家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才愿意将人让给我?从卿,你说。」 不等杜从卿开口,杜绮玉已迅速双膝跪地,直接表明心迹道:「二少爷,奴婢曾经发誓,今生今世誓不为妾,请二少爷成全。」 此话一出,除了李敬脸色变得狰狞外,其余三人尽皆愣住。 「你说,誓不为妾?」杜从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杜绮玉斩钉截铁的应答。 「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杨献忍不住出声问道,感觉既意外又好奇。 誓不为妾这句话他并不是第一回听见,几年前他还和京城几个纨裤混在一起时,就在花街柳巷听几个红牌花娘大言不惭的以这句话明志,用以抬高赎身的身价。当然,后来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成了贵胄富商后院里的姨娘,哪里就真的誓不为妾了,不过他可不相信绮玉说这话是为了抬高身价,毕竟这几天相处下来,这丫头的xìng子与为人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人各有志。」杜绮玉答道。 杨献一呆,倏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压根儿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好个人各有志,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他边说边笑还边拍手,真觉得这丫头不仅乖巧、有趣还有想法。若不是她刚才已表明誓不为妾的话,他都有纳她为妾的冲动了。 「好个人各有志。」李敬冷笑道,虽与杨献说了相同的话,但语气中却尽是嘲讽不屑。「聘礼一千两。」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杜绮玉,不信她会不动心。 一般普通丫鬟的月俸不过一、二两,名门贵胄家中的一等丫鬟顶天也不会超过五两银子,换句话说一千两银子就算她一个铜子儿都不花用,也必须存上十六、七年的时间,这么大一笔钱,他就不信一个贱婢听了会不心动。 杜绮玉面不改色,只淡淡开口说了一个字,「不。」 「三千两。」李敬加码道,一跳便是三倍。 「不。」 「一万两!」李敬怒不可遏的冲口而出,不信这样她还能拒绝。 「不。」 李敬倏然握紧拳头,简直难以置信,他瞪着依旧笔直跪在地上的丫头,克制不住的朝她咬牙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杜绮玉面色淡淡的看着他,开口还是那个字。「不。」她说。 「好好好,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富贵不能移的,很好。」 李敬怒极反笑,语气极度轻视的说完,袖子一挥就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再没开口说话,但那双有如dú蛇般冰冷的眼睛却不时落在杜绮玉身上,让她从头到尾都绷紧了神经,浑身僵直。 「从卿,让她站起来吧,她又没做错事,干么一直让人跪着。」杨献开口对好友说。 「起来吧。」杜从卿立即欣喜的顺水推舟,不然以一个丫鬟的身分,这样不给脸的拒绝主子带回家的贵客,做为主子的他为顾虑李敬的面子,怎么都该给她一顿教训的。但若是有同为贵客的杨献出言帮忙说项,他自然也就能顺理成章的绕过这个看似以下犯下的无礼丫头了,即使在他心里并不觉得绮玉这丫头有错。 「谢谢二少爷。」杜绮玉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杜从卿言归正传的问道。 杜绮玉轻愣了一下,没想到二少爷还没忘记这件事。 这个问题是要她怎么回答呢?老实答说五小姐打的吗?这样二少爷定会接着问五小姐为何要打她,而她能说因为五小姐看中李敬,但李敬却对她有意,所以才因妒嫉而故意找碴的赏了她这一巴掌吗?只怕她这话一说出口,连二少爷都会赏她一巴掌,骂她坏了五小姐的名声吧,这件事她还真是有口难言啊。 所以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让娘来背这个黑锅吧。 「是奴婢的娘打的。」她开口答道。 「你娘为何要打你?」杜从卿眉头轻蹙,明显不信。杜总管夫妻将女儿视若珍宝的疼爱在田庄里可是出了名的,即便女儿做错了事,也不可能会对女儿下如此重手。 「奴婢贪玩,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跑到田庄外玩乐,误了正事,让二少爷与公子们在此久等,所以」 「一听就知道是谎言。」杜从卿摇头打断她的话。 杜绮玉顿时无言以对,还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二少爷,奴婢……」 「从卿,今日还作不作画?」上官擎宇蓦然淡声开口问道。 杜从卿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开口回答,「作,当然要作。」 上官擎宇点了点头,转而面向杜绮玉,第一次直视着她的双眼,对她开口说话。「绮玉姑娘,麻烦你为我们磨墨。」 不知为何,杜绮玉在他正经而专注的目光注视下,突然有一股因紧张而快窒息的感受。 她这是在紧张什么啊?她不解的问自己,随即在心里嗤笑了自己一声,将这莫名其妙的感受甩开。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曾经数度为她解危的上官擎宇,慎重的点头道:「好的。」 第四章 英雄救美人 今晚月明星稀,幽静清朗,的确是个举杯邀明月的好夜晚。 杜绮玉奉命为公子们送酒到东跨院的亭子,提着灯笼领路在前的是田庄里的张婆子,也因此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这会是一个骗局,更没想到张婆子会为了她那个好吃懒做又好赌成xìng,在外头欠下一屁股赌债的儿子而为钱出卖她。 一踏进亭子里,见亭内只有李敬一个人时,她顿时浑身一僵,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她回头看向领她来此的张婆子,却只看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换句话说,此时此刻在这里就只剩她和李敬两个人。 孤男寡女,夜晚私会。 这两句话八个字突然在她脑袋里乍响,让她瞬间明了李敬卑劣的算计,想必待会儿就会有人被引来此地,撞见他们俩在此私会吧?但是她当真以为她会怕那些闲言碎语,当真会这样就从了他吗?作梦! 二话不说,她将手上端着的酒放到亭子里的桌几上,然后福一福身,转身就走。 一只手突然从后头伸来,猛然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离去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李公子,请你自重。」她用力的挣扎,冷声说道。 「你一个婢女,一个卑贱的奴仆也敢要我自重?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李敬冷笑的嘲讽她。 「婢女也是人,也知道好坏,也想嫁个良人,而不想嫁给禽兽。」杜绮玉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压抑的恨意从心里迸发出来。 「你这个贱人!」李敬怒不可抑的咬牙怒声道,从没想过她竟敢说他是禽兽?!「很好,说我是禽兽是吗?那我今天就禽兽给你看!」说完他用力一扯便将她扯进怀中,低头yù凌辱她。 「不要!救命!救命!」杜绮玉用力的挣扎、闪躲、抵抗、呼救。 「你叫大声点没关系,正好让人过来看看咱们的好事。」李敬狞笑的说道,一边动手撕扯她的衣裳。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得逞的!」杜绮玉绝望的挣扎,恨声的咬牙道。她是绝对不会再走上一世的老路,即便她今晚会因他而失去名节,甚至是失了身,她也宁死不从,绝对不会嫁给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做妾! 「我倒要看看你这贱人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李敬的动作瞬间变得更加粗暴,狠狠地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压向他的狼吻,她拚命的挣扎抵抗却无力回天,只能眼见李敬那令她作恶的嘴脸一寸寸的愈来愈靠近自己,她不禁绝望的闭上双眼。 突然之间,李敬施压在她身上的所有力气瞬间消失。 她愕然睁眼,就见近在咫尺,脸上依旧带着狰狞表情,双眼圆睁,眼神却已失去焦距的李敬身子慢慢地往下瘫软坠落,然后露出不知何时来到这亭子里的上官擎宇的身影。 因为太过突然,杜绮玉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当她眨眼回神yù张嘴说些什么时,他却已先一步的扣住她的手腕对她轻声说道:「嘘,别说话,跟我来。」然后便拉着她急速躲到凉亭外的一丛矮树林里。 「待在这里,小心别发出任何声音。」他迅速jiāo代她,说完之后又立刻回到了凉亭之中。 当他做完这一切动作时,在通往这凉亭小径的另一头传来有人正往这里走来的说话声,听那声音似乎是二少爷还有杨公子,以及李敬身边的小厮招福。 躲在矮树林中的杜绮玉浑身僵直、发冷。 「今晚的月色的确适合小酌几杯,但咱们居住那院子就不错,何必舍近求远的跑到这里来。」杨献的声音从小径那头传来,说话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就顺他一回,待会儿少说几句。」杜从卿接声说道。「上官公子也来了吗?」 「上官公子不在房里,小的怕我家少爷等急了,便先领两位公子来此。一会儿小的再去寻上官公子。」招福回答道。 「那你快去寻上官公子过来吧,凉亭就在前面,我们俩自个儿过去就行了。」杜从卿有些迫不及待的催赶道。因为他担心杨献和李敬两个人待会儿一言不合又会斗起来,没有上官擎宇在一旁压阵,就怕他一个人会控制不住场面。 「是,小的这就去寻上官公子。」完成少爷jiāo代任务的招福突然得到这个退场的机会,当然立刻应是,脚底抹油,匆忙离开。 杜从卿和杨献两人自是不疑有他的朝点着灯火的凉亭走了过去。 按照李敬的计划,他们俩将会撞见他与杜绮玉私会苟且的画面,而他则会为此事负责,纳她为妾。 当然,他并没有忘了那丫头誓不为妾的誓言,以及杜从卿与杨献这两人明显偏心那丫头的事,所以为防这两人口径一致的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甚至还备了后招。不过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上官擎宇会在他计划才刚展开时,就突然出现坏了他的好事。 当杜从卿与杨献走进亭子里时,就见上官擎宇手上端着一杯酒独自啜饮着,而李敬则是胸前衣襟半湿,浑身酒气的横躺在凉亭的长椅上醉得不醒人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杨献愕然的问道。 「擎宇,你怎么会在这里?」杜从卿几乎与他同时开口,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出来赏月,半途遇到他,被他拉来陪他借酒浇愁。」上官擎宇平静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无奈。 「难怪李敬的小厮先前去你房里找不到人。」杜从卿恍然大悟的笑道。「不过这家伙是怎么喝的,怎么会醉得这么快?」他看着李敬。 「我被他拉住时,他就已经浑身酒味了。」上官擎宇说。 「原来他早就一个人先喝开了,那还找咱们来干什么?替他守夜,还是送他回房啊?」 杨献不悦的撇唇道。 「他都醉得不醒人事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杜从卿摇头道。「你留在这里陪擎宇小酌几杯,我去找人来送李敬回房休息,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去吧。」杨献赶人般的朝他挥了挥手。 杜从卿也不再废话,直接转身走出凉亭,不料才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小径那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就见树影之间有一盏灯光在摇晃,正朝这方向迅速地移动而来。 正好。他心想着,便立在原地等候。 不一会儿,提着一盏灯笼的两道人影便出现在小径那头,进入他眼中,来人步履匆忙,并未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眼前两人快要撞上来了,他这才出声喝道:「来者何人?」 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将两人吓得停下脚步,猛然抬头朝他看来。杜从卿这才看清楚匆匆行来这两人的长相,其中一个竟是杜总管的妻子,绮玉丫头的娘。 「荣大娘,这么晚了你急匆匆的跑到这里来是有何事?来找我的吗?」他开口问道。 周氏整个人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二少爷。二少爷出现在这里,那么绮玉所做的事是不是都已让二少爷给看见了?想到这,周氏顿时吓得双脚一软,就地跪了下来。 她磕头哭求道:「请二少爷恕罪,请二少爷饶命,这全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没把孩子教好,才会让她犯下如此大错,求二少爷饶过绮玉,奴婢愿代女受罚,求求二少爷,拜托二少爷,求求您了。」 「荣大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绮玉她怎么了?犯了什么大错?你先站起来把话说清楚。」杜从卿皱眉道。 「怎么回事?」爱凑热闹的杨献从凉亭内走出来,左右张望的说:「我好像听见绮玉那丫头的名字,那丫头也被叫来了吗?在哪里?」 听见这一席话的周氏都懵了,她下意识的出声问道:「绮玉她人不在这里吗?」 「不在啊。」杨献答道。 周氏立刻转头看向通风报信,还为她带路匆匆赶来的张婆子,问她,「张嫂子,你跟我说你亲眼看见绮玉在这里做那臊人丢脸的事,让我赶快来阻止她,免得她铸下大错。绮玉她人呢?」 「这、我……我不知道,也许、也许她已经离开了。」张婆子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回答。 「离开了?」周氏茫然的重复她的话。 「等一下,荣大娘,你刚才说什么臊人丢脸的事是怎么一回事?」杜从卿问。 周氏浑身一僵,垂泪答道:「二少爷,奴婢没脸说,真的没脸说啊。」 「好,那你来说,把你亲眼看见绮玉在这里做那臊人丢脸的事说出来。」杜从卿倏然将目光转向张婆子,命令道。 「奴婢、奴婢看见绮玉她、她在前面那凉亭里勾引一位、一位公子。」张婆子不由自主的发着抖,结结巴巴的说。 「可知那位公子姓什么?是姓上官、姓杨、还是姓李?」杨献勾唇chā口问道。 「姓李,没错,是姓李,奴婢听见绮玉唤他李公子」 「大胆!」杜从卿怒不可抑的大声喝道。「给我跪下!你竟敢睁眼说瞎话的在这边胡言乱语,还不给我从实招来,是谁让你如此污蔑绮玉,毁她名节的?」 张婆子立即跪下,趴伏在地上,抵死不认的嘴硬道:「二少爷饶命,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只要办好这件事就能拿到剩下的十五两银子,有了这二十两,她就能偿还儿子在外所欠下的一大半赌债了。 「你这婆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杨献忍不住在杜从卿开口之前说道:「你可知道,就在今天早上,你口中的李公子开口愿用一万两白银做为纳绮玉为妾的聘礼,最后却被绮玉当面拒绝了?你说在这种情况下,绮玉为何还要去勾引李公子,这不是笑话吗?!」 「一万两白银?」张婆子瞬间就被这几个字给震傻了,她呆呆的看着杨献,突然间明白大势已去,她完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二、二少爷,这位公子说的话是真的吗?那位李公子真的要拿一万两做为聘礼,纳绮玉为妾吗?」周氏也被震惊到了,她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开口向自家少爷求证。 「没错,不过被绮玉拒绝了。荣大娘该不会想替绮玉应下这门亲事吧?」杜从卿开口道,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他对这件事的想法。他想看看绮玉的爹娘在这事上会做何选择,毕竟没几个人能抗拒得了一万两的诱惑,不是吗? 一万两白银。周氏完全无法想象那是多少银钱,要用多大的箱子才装得下那么多银两。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心跳得有多快,也可以感觉到自己有些心动,但却没忘记二少爷说绮玉已经拒绝了这件事。上回为了让女儿接受她不愿意的婚事,她就已差点失去女儿,这一次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不顾女儿的意愿了。 她蓦然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既然绮玉都拒绝了,奴婢就不会再为她应下这门亲事。」 「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杜从卿紧盯着她说。 「奴婢知道,但这聘礼收了也是要给那孩子的,孩子都说不要了,奴婢自是不会去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周氏平静地回答。 「素来听闻秦岭田庄中的杜总管夫妻爱女如痴,疼女若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杜从卿哈哈笑道,终于知道绮玉那丫头的富贵不能移是向谁学来的了。这一家人真的不错,这也难怪爷爷从不怀疑杜总管的忠心,自始至终从未派人到这秦岭田庄来查帐了。 「让二少爷见笑了,奴婢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疼爱她要疼爱谁呢?」周氏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绮玉人不在这里,你一会儿再到别的地方去找女儿。现在先帮我去找几个人过来,送已经醉了的李公子回房间休息。」杜从卿言归正传的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找人。」周氏应声而去。 至于仍瘫坐在地上的张婆子,杜从卿连看都没看一眼,便与杨献一起转身走回凉亭去。 处置一个犯错的下人根本不需要他动手,杜总管自会惩治。 走进凉亭坐下后,杨献忍不住看了一眼因烂醉如泥而不醒人事的李敬,撇唇问杜从卿,「你觉得让那婆子撒谎的人是谁?」 「你心里不是已有答案了,还问我?」杜从卿替自己倒了杯酒,举杯就口,一仰而尽。 他现在真是后悔莫及,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开口邀李敬同来了。这家伙在京城时明明就是个谦谦君子,怎么到这乡下田庄之后却变得如此难相处,甚至还甚为卑劣?是因为四个人上山打猎,只有他一个人受伤,自尊受了伤,脾气变坏才导致现在这个样子吗?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李敬这人也无须深jiāo了,禁受不了一点失败或打击,眼高手低的狭隘之人能有什么成就?这么一想他又不觉得邀请他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至少他已借这机会看穿这个人,以后可以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与他相jiāo,省时省力不少。 「你们说这家伙是怎么一回事?在京城的时候风度翩翩,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到这里之后却判若两人,像今晚这种混帐事竟也做得出来。他是想借酒壮胆或装疯毁了绮玉的名节,再借负责的名义胁迫绮玉不得不屈服于他的yín威之下,委身为妾吧?幸好绮玉今晚没到这里来,不然真让这家伙得逞的话,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杨献自酌自饮的说着,愈说愈生气,忍不住用力的槌了一下桌面,整个人显得怒不可抑。 「没发生过的事就别再提了,免得让人道听涂说了去。」上官擎宇蓦然淡淡的开口道。 杨献仅一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点头作出发誓状,「明白,从今以后绝口不提。」 三个人没啥主题的闲聊了几句后,杜总管便亲自带人来将李敬送回厢房休息,而其余三人也在上官擎宇的带头下离开亭子,回房休息。 待人都走光了之后,蹲藏在亭外那丛矮树林间的杜绮玉这才松了一口气,稍微动了下因维持同姿势太久而僵直发麻的身子。 她试着站起来,但发麻的双腿与发酸的背脊却让她有些承受不住的露出痛苦的表情,转眼间又蹲回地上,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 感觉地上的潮湿与周遭的寂静,她突然一阵想哭,眼泪就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今天真的是她的受灾日,从早上开始被五小姐找碴挨了一巴掌,又经历了拒绝李敬,身心皆承受着巨大压力后,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可以回房喘口气,放松紧张了一整天的身心时,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堆灾事在等着她。 她真的觉得自己既倒霉又委屈,前世不安分觊觎与自己身分不配的荣华富贵得到那种下场也就罢了,这一世她都安分守己了,为何这些人这些事还不肯放过她? 她愈想愈觉得伤心,觉得自己明明重活一世,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应该可以活得更自在、更容易趋吉避凶才对,为什么她反倒活得更受罪、更憋屈了? 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这样的她真能帮杜家渡过未来抄家流放的劫难,让爹娘不必为表忠心而赔上xìng命吗?她真的做得到吗? 想到刚才娘误以为她犯了大错,二话不说便下跪为她求请,还愿代她受罚,她就一阵难过、不舍与心痛。在她不知道、未看见之处,爹娘究竟为她做过什么又付出了什么?她从来都不晓得。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爹娘因杜家而早逝,他们都还年轻、身子骨又好,没有杜家遭祸的事,少说也能活到七八十岁,怎么可以因为身处在杜家,因为忠心于杜家就赔上了自己xìng命呢? 不行,绝对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改变杜家的命运,即使想不到也得想,做不到也得做,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那就找人帮忙,找个拥有足够力量,并且愿意帮她、相信她的人来协助她救杜家。 杜家是诗书传世的耕读世家,虽已式微,但在朝的门生故旧应还有不少,或许她可从此处着手 「你怎么还在这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杜绮玉吓得跳了起来,结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悲剧的让她瞬间扭到了脚。 「啊!」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也随着遽然的疼痛而失去平衡,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摔去时,腰间却突然被一只铁臂扣住,铁臂一使力,她失去平衡的身体又逆向的往后仰倒,然后瞬间撞进某人的怀里。 一连串的惊吓让她的心狂跳不已,呼吸有些喘,人还有些晕,整个心有余悸的回不了神,直到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是脚受了伤吗?」 「不是……是……」她慌乱的回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终于认出这个低沉声音的主人是谁了,是上官公子。 其实她根本不该为此感到惊讶,因为只有他知道她躲在这矮树丛里,会跑谨里来找人的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别人,可是她真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啊,他不是已经回厢房去休息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忘在凉亭里,这才回来寻找吗? 在她疑惑乱想时,又听见他开口问道:「是,还是不是?」 她迅速回神,不敢再分心,然后突然间,她浑身一僵的发现,或者该说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自己还依偎在他怀中,没羞没臊的。 这个发现顿时把她给吓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开口道歉,挣扎着急忙想从他怀中退出来,结果一不小心让扭到的脚使力,痛得她忍不住又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失去平衡的又往下坠落。 然后,那只才被她挣开的铁臂瞬间再度回到她腰间,而她的人也重新跌回他怀抱之中。 「脚受伤了就别乱动。」上官擎宇轻斥道。 杜绮玉有种yù哭无泪的感觉,她弱弱的说:「只是扭了一下,不严重,我一个人可以的。」一顿后又道:「上官公子是忘了什么在凉亭里没带走,这才回头来寻吗?要不要奴婢去帮你找?」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帮谁?」 杜绮玉的感觉顿时从yù哭无泪变成泪流满面。她只是想对他多次的相帮聊表谢意而已,他有必要这样刺她吗?说穿了她的脚会扭到还是他害的,若不是他突然冒出来吓到她,她又怎会扭伤脚呢?竟说她自身难保。 「好吧,既然上官公子不需要奴婢的帮忙,那就请您放开奴婢,奴婢要先行告退了。」她皮笑ròu不笑的开口说。 「你这是在使xìng子?」上官擎宇在黑暗中轻挑俊眉,感觉有趣。 「公子是贵客,奴婢是下人,身为下人的奴婢哪敢对身为贵客的公子使xìng子,上官公子可别跟奴婢开这种玩笑,让奴婢的主子听见了,奴婢可是会挨打受罚的。」她说。 「身为下人的奴婢不敢对贵客公子使xìng子,却敢拒绝贵客公子示好,还敢指着贵客公子的鼻子,骂他是道貌岸然的禽兽?」上官擎宇似笑非笑的回嘴道。 他会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意思,只因为觉得这丫头挺有趣,才不由自主的与她斗起嘴来,却没想到话一出口便感觉靠在他胸前的丫头突然浑身一僵,而后慢慢地颤抖起来。 他皱起眉头,瞬间便明白自己的话无意间让她想起了之前的事,也让她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恐惧与脆弱在此时终于承受不住的流露出来。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李敬那混蛋真的该死! 「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他开口安抚她,声音柔和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么可能会发出这种声音呢?这一点都不像他。他是怎么了? 「我不怕,」杜绮玉呢喃的说道,然后不断重复着,「我不怕,不怕,不怕,不怕……」她一边说,身子却没有停止颤抖,反而愈抖愈厉害。 她这哪里是不怕,只是在骗自己、说服自己相信自己不害怕而已,其实根本就怕得要死。上官擎宇无奈的想着,莫名感觉有些心疼。 微微地松开她,他对她说道:「我送你到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你再让人扶你回房。回去后记得让你爹或你娘去请大夫医治你的脚伤,接下来几天就好好待在房里养伤。」一顿后又道:「三天之内,我会想办法让你家二少爷带大家起程离开这里,返回京城。」 「啊?」杜绮玉猛然被他的话惊到了,那些令她惊恐、惧怕与羞赧的记忆顿时全部消失。 她抬起扭伤的那只脚,以金鸡独立的方式扶着他的手臂,然后抬头看向背着月光看不清脸上神情的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既是背着月光,她自然是面向月光,因而上官擎宇可以清楚看见她脸上yù言又止的神情。 「你想跟我说什么?」他问她。 说什么?杜绮玉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感觉刚才好像有什么从她脑袋中闪过,结果现在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倒是有件事,她一直想对他说却找不到机会,正好现在可以说。 「谢谢你。」她开口道:「不仅为了今晚的事,还有这几天总是帮我解危的事,真的非常感谢你,上官公子。」 「除了今晚的事,我之前并未帮你解危过。」上官擎宇说。 杜绮玉摇头道:「上官公子或许不认为自己曾经帮过奴婢,但奴婢的确有好几次因公子的一句话或一个决定而获救,所以奴婢还是得感谢你。」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厚颜接受你的谢意了。」 「不需要厚颜,公子尽可大方接受。」 「好,那我就收下你的道谢了。」 杜绮玉闻言忍不住盈盈一笑,就像月下昙花展芳容一样的优美淡雅、洁白娇媚,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月下美人,美丽动人。 上官擎宇不由得看傻了眼,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呆愣,但依然让他感觉到有些尴尬与不自在。 「走吧,扶着我的手臂,我送你一程。」他对她说,语气与语音都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与疏离。 感觉到他好像又变回平日的那个他,杜绮玉也不敢再乱说话,正色的点头应道:「好,麻烦上官公子了。」 于是两个人从矮树丛后走了出来,嗯,一个用走,一个用跳的。然后,一边顺着小径往前移动,一边小心注意周遭有无别人出现,免得被人撞见他们孤男寡女走在一眼,甚至还有肢体接触的动作。 当然,两人肢体接触的动作可以解释,她有脚伤能够证明,但没人能证明他们俩在被人发现之前,孤男寡女在一起做了些什么,或说了些什么,两人又是怎么相遇才在一起的,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被人撞见比较好。 一路上他们都没遇见人,很顺利的走到了杜绮玉希望到达的地方,她认真觉得这是老天给她受难了一整天后的小补偿。 既达目的地,一个立即开口赶人,一个立即告辞走人,两人可谓默契十足。 过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杜绮玉便被一直在到处找女儿的周氏找到,然后小心翼翼的扶回房里,又让阿牛去请来叶大夫为女儿医治脚伤。 经过一阵人进人出的忙乱之后,厢房总算恢复安静,杜绮玉也终于得以好好休息。 她的脚伤有些严重,大概是连续扭了两次的关系,脚踝足足肿了一倍那么大,叶大夫说至少得休养个十天半个月以上,完全如她与上官公子所愿,让她可以好好的待在房里避开李敬及那些找她碴的人。只是这么一来,她和上官公子好像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奇怪,她为什么会想再见到他呢? 杜绮玉躺在床上疑惑的想着这个问题,她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心生爱慕才想再见到那个人,身分的悬殊注定他们俩无缘,她才不会傻得再挖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所以,为什么她会希望有机会再见到他呢?她真有点想不透自己在想什么,就像先前好像有话想对上官公子说,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感觉。 等一下!她想再见到他会不会与这事有关呢?因为有话想说,心愿未了,这才会一直想再见到他,看能不能想起那些想对他说的话,将那些话跟他说。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但问题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当初从她脑中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什么啊。 杜绮玉抱着自己的头,把一头秀发用力的揉成一团乱,觉得自己真的是笨死了,怎么会连自己想说什么都想不起来呢?天底下还会有比她更笨的人吗?真是个大笨蛋! 不管了,总之她一定得要想起来才行,否则说不定她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上官擎宇了,毕竟他们两个人完全是身处在两个世界的人。 三天,她有三天的时间可想。 三天,还有三天。 三天,只有三天啊…… 第五章 离别的谢函 由于脚伤的关系,杜绮玉接下来几天都待在自个儿的厢房里养伤,足不出户,虽然如此,对于田庄内这几天所发生的大小事她却都知道,只因为她有一对身为田庄总管与管事的爹娘。 据娘所说,得知她脚受伤的事,几位主子和贵客都有不同的反应。 杜家的三位主子都派下人来关心了一下,其中二少爷还让小厮送来十银两子给她补身子,两位小姐则啥也没有,代表前来慰问的两个丫鬟说起话来冷嘲热讽的,差点没把娘给气到直接将她们轰出门。 另外颜家小姐聊表心意的派人送了一两银子,杨家公子和李家公子似乎事先说好都送了五两银子,还特别让小厮仔细询问了她的病情,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表现得心意十足。 但不管是比心意或是诚意,都没有一个人比得上那位面冷心热的上官公子,因为那位上官公子不仅和其它两位贵客公子一样送了五两银子之外,暗地里还让小厮送了一小株人来给她补身子。 据叶大夫所说,那株人没有二十两绝对买不到。 杜荣夫妻虽不缺二十两,但他们只是下人,突然收到家里贵客送来如此重礼也是心慌意乱的,便找个时间去见了那位上官公子,想将人退还,没想到上官公子却说这是对绮玉丫头富贵不能移的赏赐,让他们安心收下,并且别对外宣扬。 总之因为此事,爹娘在这几天每回提到上官公子时脸上都堆着笑,不时还会忘情的赞美人家几句,把人家说得天上绝无,地上仅有,让杜绮玉真觉得爹和娘实在是太老实、太好收买了。 至于那晚的事,知道实情的人只有三个,她和上官擎宇自是不会说,而卑鄙无耻的李敬在计划失败后也丢不起脸再去提起,另外知道部分实情的,例如杜从卿、杨献、招福和张婆子几人也都缄默不语,因而并未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此事唯一受到惩处的只有张婆子,但也在坦白从宽后挨了一顿打而已,整件事从头到尾几乎可以说是船过水无痕般,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到它曾经发生过,这对杜绮玉来说可谓是不幸中的大幸。 三天的时间,杜绮玉除了有意引导爹娘与她说说田庄里所发生的大小事之外,大多时间都用在思考回想上。 她一直在回想那晚经历的所有事,试图想起当时闪过脑中,让她想对上官擎宇说的会是什么。 第一天她完全在做无用之功,什么也想不出来。第二天她为缓和自己的着急与烦躁,暂时不去想那事,改而思考如何帮杜家渡过劫难时,没想到灵光一闪竟让她误打误撞的想起来了。 那晚在上官擎宇突然出现之前,她也正在思考如何帮杜家渡过那场抄家流放的劫难,想到靠自己一个人不行,就得找人帮忙,但她一个住在乡下田庄的下人之女,能找谁帮忙呢? 京城之中有权有势甚至愿意帮杜家的人不可能会没有,但她认识人家吗?她不认识啊,就算知道那些人可能愿意伸出援手好了,人家又凭什么要相信她所说的话?更别提她所要说的一切又是如此的匪夷所思且惊骇世人。 或许她可以不说出实情,改以引导的方式,但先决条件是要先找到那个愿意相信她,并能帮杜家的人。 她那时便想到这儿,然后上官擎宇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大跳,思绪中断,再然后当他问她是不是有话想跟他说时,瞬间闪过脑中的便是这么一个人,愿意相信她并能够帮助杜家,而且家族又有权势,完全符合这些条件的人。 那时这些条件莫名的就从她脑袋中冒了出来,她却没认真去想这些思绪是怎么来的,而让这些想法一闪而过。 其实在那时她就已经找到符合所有条件,能够帮助她与杜家的人了,那个人便是上官擎宇,但她却没抓住那个一闪而过的思绪,只觉得自己好像有话想对他说,却又想不起自己要对他说什么,真是个大笨蛋。 总之,幸好来得及,幸好她想起来了。 可是解决一个难题,眼前却还有另一个难题在等着她,那便是二少爷他们一行人已决定明日一早就要起程离开田庄,回返京城了,而现在已是酉时三刻,天都快要黑了。 怎么办,剩下的时间不多,她该直接登门去拜访吗?可是她的脚伤未愈,行动不便,想悄悄去不让人发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又是晚间上门,不引人侧目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来才奇怪。 同样的,她也不能让上官公子移驾到她这里来,一来难以解释此事,二来也不好让贵客纡尊降贵到下人的住处。所以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让人递消息,找个地方请上官公子今夜与她一晤吗? 但是夜晚孤男寡女私会,她可以不要名声,若是连累了上官公子,她还有什么脸面请人帮忙啊?重点是,这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她既要说清楚,又要说服人帮忙,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件不可能的任务。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杜绮玉想得都要上火了。 「绮玉,你这丫头这是在做什么啊?」周氏为女儿端来晚膳时,就见女儿正在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搞得一团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没什么,就是心情有点闷。」被娘看见自己耍小xìng子的模样,杜绮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把床整理了一下,恢复原状。 「因为在房里闷了两天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伤了脚呢?再忍忍吧,过两天娘再请叶大夫过来替你看下,说不定到时就能下地了。」周氏安抚女儿道。 「女儿知道,女儿就是心里闷,没事做,一时难过。」 「那该怎么办?你又不爱做女红,不然也能做做衣裳、纳纳鞋或打打络子、绣几条帕子来用。」 「娘,女人家待在家中就只能做这些事吗?」 「当然不是,若是成了亲有了孩子,还得照顾孩子,帮夫君掌管家计,要做的活可多着呢。」 「那像女儿这样未成亲的呢?」 「像你这样还未成亲的都在忙着绣嫁衣!」周氏白了女儿一眼,然后牵起女儿的手,说:「你这孩子对自个儿的亲事到底是怎么想的,趁这机会你跟娘说说,这样爹和娘才好帮你寻找合适的对象啊。」 杜绮玉顿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怎么会扯到这里来呢? 「娘,这事咱们以后再说」她话未说完便被周氏打断,手背上还挨了一下打。 周氏瞪了女儿一眼,叨念道:「什么以后再说,你都十五及笄了,一般女儿家到这年纪不是早订亲就是早已成亲的,就只有你到现在连对象在哪儿都不知道,你还跟娘说要以后再说?」 「女儿不想太早出嫁。」杜绮玉无奈道,现在的她哪有心思去想这件事啊。 「十五岁是正当时,哪里早了?如果你说现在早,那你打算何时才要成亲?」 「再过两三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能找到改变杜家命运的办法,对于母亲的提问她只能先想办法敷衍过去。 「什么?!」周氏惊愕的叫道,压根儿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个回答。两三年?这是要急死她是不是啊,两三年后女儿都十七、八岁了,这还能找到好对象吗?「不行,不行,不行。」她立即摇头,激动的连说三个不行。 「什么不行啊?」杜荣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随即人也跟着推门而入。 「爹。」杜绮玉出声唤道。 「孩子爹你来得正好,快点跟这丫头说再等两三年是绝对不行的,你快点跟她说。」周氏一脸着急的对老伴招手道。 「什么再等两三年?什么事要再等两三年?」杜荣莫名的问道。 「成亲!这丫头竟然跟我说,要再等两三年再来考虑成亲的事,这怎么行呢?」周氏着急的说。 杜荣闻言后也皱起了眉头,转头对女儿询问道:「丫头,你跟爹说,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呢?」 杜绮玉实在是解释不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转移话题的问父亲,「爹,您怎么来了?二少爷他们一行人不是明日一早就要起程离开吗?您今晚应该很忙才对,怎么会有空到女儿这儿来?」 「对了,爹差点忘了来这儿的正事。」说着杜荣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女儿。 「爹,这是什么?」杜绮玉疑惑的看着爹。 「李公子托人送来要给你的信。」 杜绮玉才刚伸出去要接信的手立即就收了回来,她不由自主的沉下脸道:「爹,麻烦您将这封信退回去。」 「这样好吗?连看都不看吗?」杜荣不确定的问。 「看了才会出事。这是私相授受您知道吗?若让人知道女儿的名节就毁了。李公子这样做根本就是记恨女儿拒绝做他小妾的事,他就是个卑鄙无耻又睚管必报的伪君子!」杜绮玉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迸声道。 「绮玉,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千万别胡说!」周氏顿时脸色大变的急忙喝住女儿,还紧张的转头看向房门的方向,就怕刚才女儿说的话会传出去让人给听见了。 杜荣的见识比妻子多,对女儿也有一定的了解,相信女儿没来由是不会说出这种可能惹祸上身的话,因此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儿,一脸严肃的沉声问道:「绮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爹娘,没有告诉爹娘的?」 杜绮玉红着眼眶,紧抿着嘴巴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父亲没有回答,她不愿爹娘知道那晚她差点遭受李敬羞辱的事,不想横生枝节。 与女儿对视时,杜荣的脸色猛然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女儿,拿着那封信的手不禁用力到将信封的一角捏皱,随即又将手劲放松。 「爹知道了,爹会把这封信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他开口说。 「谢谢爹。」杜绮玉扯了抹牵强的微笑在脸上,感觉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身为田庄总管的爹对当初张婆子审讯的结果一定知之甚详,加上她刚刚的反应,定能推测出些东西来。不过只要她不说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也只能猜测,不能做出什么为女儿寻公道的冲动事来。 「你们父女俩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周氏有些不满。 「没事,我去退还这封信。」杜荣将信收回怀中,转身便要走。 「爹。」杜绮玉赶紧将人叫住,因为她想到要如何请上官公子帮忙了。 「怎么了?」杜荣停下脚步,回头问女儿。 「女儿突然想到对于上官公子上回赠人给女儿的事,女儿一直没机会向上官公子道谢。刚刚那封信让女儿想到可以写信道谢,所以女儿想请爹明早为女儿转jiāo一封信给上官公子成吗?」一顿,她又道:「爹,这事得您亲自去做才行,而且要保密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或看到,否则女儿就会成为刚才所说的私相授受了。爹可以帮女儿这个忙吗?女儿真的很想亲自向上官公子表达谢意,即便信中只写了「谢谢上官公子」这几个字。」说完,她一脸恳求的看着父亲。 「只是几个字,不如你现在就写。」杜荣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 「爹,女儿极少拿笔写字,您也让女儿练练,别写出几个狗爬字让上官公子见了贻笑大方。」杜绮玉苦笑道。 「是这个道理。」周氏点着头chā口支持女儿的想法。 「好吧,那爹明早让你娘过来取信,你晚上记得把信写好。」杜荣点头道,一顿后又补充,「你练字别练得太晚了,别忘了你还是个病人。」 「女儿知道了,谢谢爹。」杜绮玉对父亲灿烂一笑。 杜荣嘴角微扬,接着又轻咳一声,这才转身离去。而周氏则陪着女儿吃完晚餐,又替女儿送来练字的笔墨纸砚与信封信纸后,确定女儿不需要她在一旁帮忙磨墨之类的,这才离去回房休息。 待房里只剩杜绮玉一个人,她一脸严肃的执起墨条,开始磨墨,边磨边思考着自己该从何下笔来写这一封信。 这一夜,杜绮玉厢房里的灯火一直点到四更天过后这才熄灭。 上官擎宇怀中有一封信,是杜家田庄的杜总管亲自jiāo给他的,说是其女为感谢他的送yào,亲手写下的一封道谢信函,随即又有个不情之请,请他保密这件事,别让第二个人知道。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请求,如果只是道谢函没必要怕人知道,但是杜总管却不觉得自己这么要求有何奇怪之处,这点相当奇怪。 奇怪之处不只这一点,杜总管jiāo给他的那封信厚度也很奇怪,里头的信纸肯定不止有一张,至少有两张或三张的厚度。如果只是道谢,需要用这么多张信纸来写这封信吗?因此他真的很怀疑信的内容真如杜总管所说只是道谢。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想岔了,杜荣之所以没有怀疑信的厚度,实在是因为他理解女儿的字写得并不好,而且还偏大,因此虽然只写了几句话,可能也需要用到两三张信纸,所以对信的厚度根本不疑有他。 不管如何,杜绮玉是成功的算计了父亲一回,信总算jiāo到上官擎宇手中了,至于上官擎宇对于突然收到这么一封信是什么感觉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所考虑的只有上官擎宇在看见信的内容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那封信上官擎宇在回京途中一直都没有拆开来看,一来是对内容有所疑虑而犹豫,二来则是找不到独自看信的时间,因为白日没有独处时,夜晚手下的探子又找上他,忙得他焦头烂额,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了,只能利用白日的时间在马车上打盹,弄得大伙都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回到京城之后,上官擎宇又忙了几天,这才有机会将那封充满疑点的信拿出来,然后缓缓地打开,把里头写得密密麻麻的三张信纸抽出来看。 信他没看完,因为只看了几行字,他就被信上的内容给吓住了,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他问自己。 但这封信又不是他写的,他怎么可能会有答案? 可这封信难道真的会是杜绮玉那个自小生长在乡下田庄里,一个田庄总管的女儿所写的吗? 上官擎宇瞪着手上的信,打从心里无法相信这种可能xìng。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满心的疑惑与震惊,低头继续将手上的信看完,之后整个人呆若木鸡的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了神。 过了好一阵儿,他终于回神将信放到桌子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瞪着它,再次问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信中所写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他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从原本的疑惑与震惊变成了凝重。 这封信里的内容太过骇人听闻了,条条列列都让人难以置信,偏又无法让人将它视为笑话或无稽之谈,因为别的暂且不提,光是开头那几行文字便足以惊骇世人。 靖元十四年科举,殿试状元郎徐进川,荆州凤林人,连中三元,其人丰身玉硕,神彩照人,钦点驸马,入翰林修撰。殿试一甲榜眼锺又明,挹州永嘉人,秉xìng刚介,有君子之风,入翰林编修。殿试一探花林修儒,康州尹县人,文笔斐然,入翰林编修。 信中所写的靖元十四年便是今年,会试在前两个月已举行过,榜单在十天前才公布,而这封信jiāo到他手中的时间却已超过十日,最重要的一点是,此次科举殿试尚未举行,举行的时间正定在三曰之后。 还未发生的事,结果却已先出现,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上官擎宇不自觉的摇着头,在理智上拒绝相信信中所写的内容会是真的,但是现实的情况却又让他不得不怀疑它可能会有几分真实,因为徐进川、锺又明和林修儒这三个人的确出现在这回科举进士的榜单中。 其中除了徐进川早被人看好之外,其余两人在发榜之前皆是没没无名之辈,可是这信上却写着那两人的姓名,连两人是何方人士都清楚的写了出来,还明确无误,叫他怎能不心存怀疑? 巧合? 这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未卜先知? 他的确相信这世上或许有许多神奇的方外之士,但这样的高人向来不问世事,为何要去卜算一届科举之事,还将这一届的状元、榜眼、探花一一卜算出来,这根本就没道理。 除此之外,这信中还列有其它许多未卜先知之事,事有大有小,有重要的,也有无关紧要的,而事与事之间的关连xìng也不大,估且不论这些预告之事准确与否,光是高人为何要卜算这些事就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上官擎宇只手放在桌面上,食指不自觉的轻点着桌面,专注的思考着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理这封信。 这是一封见不得人的信,信中内容若是流传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将它立即焚毁,忘记信中所写之内容,就当他从未见过,也未曾读过这么一封信。 可是前者没问题,后者他却做不到,因为信中预告的那些事中有两件事与他们上官家有关,其中一件甚至还关系到兄长的xìng命,这叫他如何能当未见过、未读过? 攸关兄长xìng命之大事,即便这封信里的内容全都是虚构的,他也必须慎重以对,宁可信其有,以防万一才行。 蹙着眉头,他又将书信拿起来仔细的读了一遍,然后思索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动手磨墨,提笔写字,将信中他觉得重要的部分以他自己才看得懂的暗语一一抄录下来,并再三确认抄录无误,才将那封信连同信封一起拿到烛火上点燃,然后看着它们被火焰吞噬,直到变成灰烬,再不存于世为止。 好了,他告诉自己,现在他只需静心等待,只要再等三天,等这回科举的殿试结果出来之后,便能确认那信中所写的预言内容是真或是假。 三天后,真假定真章! 杜绮玉只手托腮,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发着呆,整个人显得恹恹缩缩的,有气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好像有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她缓缓地转头看,原来是娘。 「娘。」她恹慵的出声唤道。 「绮玉,你是不是生病了?有哪里不舒服的,你告诉娘,娘去请叶大夫过来。」周氏一脸忧心的看着女儿柔声问道。 「娘,女儿没事。」杜绮玉摇摇头。 「没事的话怎么这段日子每天都见你这样没精神呢?」周氏说。 「不就是因为春困嘛。」杜绮玉随便找了个借口。 「春天早结束了,现在都夏天了,你真的没有生病吗?」周氏说着伸手探了探女儿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手,就怕女儿自个儿病了却不知道。 见娘如此担忧,杜绮玉顿时充满了愧疚感,只得强迫自己提振精神的反手握住娘的手,然后对娘咧嘴一笑。「娘,女儿真的没事啦,你别担心。」 「那你告诉娘你这阵子是怎么了,为何一直闷闷不乐的?」周氏认真的看着女儿。 杜绮玉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出一个能让娘放心的理由,娘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她脑筋飞快的动着。 「娘,女儿好久没去秦山城了,女儿想去城里玩。」她嘟嘴道。 周氏闻言不禁笑了出来。「你这丫头说什么啊,你以前不是想去就缠着你爹,要他进城办事时顺便带你去吗?这回是怎么了,就为这么点小事你这阵子一直闷闷不乐的?这可不像你。」 「女儿只是觉得自己应该长大懂事了,不该再给爹娘添麻烦。」杜绮玉认真道。 「傻丫头,让你爹顺路带你进城逛逛算什么麻烦啊?娘待会儿就去问问你爹,最近啥时要进城里去,娘陪你一块进城,刚好娘也有些东西要买。」周氏笑着说。 「真的吗?谢谢娘。」杜绮玉眉开眼笑的欢欣道。 「心情好了吧?」 「嗯。」她用力的点头。 「真是个傻丫头,以后想做什么就告诉爹娘,别一个人闷在心里,人都闷坏了。」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周氏见女儿的心情似乎真恢复以前的开朗后,终于放下心来,离开亭子去忙了。 见娘总算放心离去,杜绮玉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散去,同时不由自主的深深叹了口气。她提醒自己今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些,别再情绪外露了,免得徒惹爹娘为她忧心。 这阵子她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因为她的希望全落空了。 自从她决定要从上官擎宇那边下手,看是否能请他帮忙救杜家之后,她便一直充满了期待。从确认爹的确亲手将那封信jiāo给上官擎宇之后,她便一直带着紧张、担忧与期盼的心情等待对方的反应,一天等过一天,一天紧张一分,一天失落一分,心情每天都处在起起伏伏与忐忑不安中。 依照她当初的想法,上官擎宇最快会在两三天内给她答复,但她也知道这种情况的可能xìng不大,因为上官擎宇不是个莽撞之人,即便信中内容再惊人,他也会先冷静思考一段时间之后才会给她响应,所以信送出后过了几天仍没得到响应,她便按捺住xìng子慢慢地等候。 既然想过最快的答复时间,她当然也预设了最慢的响应时间,那时间便是她写在信中开头,今年科举殿试前三名榜单揭晓之后,因为一旦榜单揭晓便能证明她写的内容非虚。 俗话说,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对于这年科举殿试的前三名,她可谓记忆深刻,因为那是上一世她被纳进李府后所听闻的第一件大事,状元郎徐进川被点驸马,榜眼锺又明和探花林修儒皆是黑马,原本皆是没没无闻之辈,试后却一举成名。 也因此,她对这个预言非常的有把握,更将它写在信中的开头,用以取信上官擎宇,但是为何她所预言的榜单都已从京城传遍全国了,连他们所处的这个秦岭镇也收到公告榜文好几个月了,她却仍迟迟等不到来自上官擎宇的任何响应呢? 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xìng,那就是上官擎宇恐怕压根儿就没拆开她写给他的那封信吧?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愈想愈觉得只有这个可能xìng,愈想愈觉得自己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他救过她几回不对,依照上官擎宇的意思,他也只救过她那么一回而已,说有几回完全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 换句话说,从头到尾,上官擎宇都把她当成一个普通丫鬟看待,是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自以为他对她特别好,几次救了她,自以为她写给他的信他一定会看,自以为他看了信后一定会回过头来找她,然后答应帮她救杜家,这些根本全是她自个儿想象的自以为是。 至于她送出去的那封信,可能不知道被人扔到了哪个角落,或早被撕了丢了吧?毕竟一个住在乡下田庄丫鬟所写的信,哪个做主子的会真拆来看啊? 想通这个残忍的事实之后,她这几天才会这样情绪恹恹、有气无力的,因为太受打击了。 看样子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来救杜家。 想到这,她忍不住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回到那个充满无能为力且无计可施的原点。 第六章 秦山城惊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杜荣夫妻俩对杜绮玉这个女儿可谓是宠爱有加,别的不说,光是得知女儿近来心情不好的原因后,杜荣隔日便立即安排了进城办事的行程,然后带着老伴与女儿,自个儿亲自驾车进城去。 秦山城以山为名,秦岭镇亦同,皆在靖国崎州之内秦山之周,差别自然在于城与镇的大小跟繁华。 从秦岭田庄到秦岭镇只需半个时辰,但要去秦山城则需要近两个时辰的车马路程,也因此田庄所需之物大多在秦岭镇购买,只有少部分在镇上买不到的东西才会大老远跑去秦山城采购。 田庄负责采买的管事,平均大约一个月左右会去秦山城一趟,杜荣则是有事才会进城,次数不定。至于今日这进城的行程嘛,的确也是有事要办,只不过假公济私的成分居多就是了。 为此,杜绮玉真觉得既抱歉又懊悔,她昨天什么借口不好找啊,为何要找这么一个麻烦爹娘的借口来说,让爹娘不得不抛下职责陪她去秦山城,不仅费时费力,说不定还得费上一笔银钱,毕竟以爹娘对她的疼爱,免不了又会为她买上一堆东西。她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唉! 「绮玉,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城里逛街吗,怎么娘见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周氏疑惑的看着女儿问道。 「没有啊,娘,女儿很开心啊。」杜绮玉赶紧咧嘴笑道。 「那你怎么都不说话,一路上这么安静?」周氏怀疑道,这样很反常。 「因为女儿在想待会儿要从哪里逛起,女儿有好多地方、好多店铺都想进去逛逛,就怕时间来不及,所以要先想好待会儿要怎么走才省时又省力。」杜绮玉一脸认真的答道。 周氏闻言后顿时笑了起来,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也只有在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上才肯动脑筋,平时若是也能事事多认真思考,三思而后行的话,爹和娘也就放心了。」 「爹娘才不可能对女儿放心呢,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了,爹娘对女儿就是那个什么啊,对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女儿说的对不对啊,娘?」杜绮玉搂着周氏的胳臂撒娇的说道。 「你啊,就你聪明!」周氏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一脸拿她没辙的表情,但眼中却盈满了对女儿的疼爱。 「当然,也不看我是谁生的。」她得意的抬高下巴。 杜绮玉这一连串的回应全是为了让娘释疑,转移娘的注意力,也因此她一直小心的注意着娘的所有反应,从怀疑到释疑,从恍然大悟到面目含笑,从愉悦放松到浑身……一僵? 她原以为自己弄错了,但认真观察了一下娘脸上的表情,却发现娘的神色的确僵滞了一下,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怎么会这样呢?她刚有说错什么话吗?应该没有吧? 「怎么了?」周氏问女儿。 「没什么。」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娘,杜绮玉摇头道。 她告诉自己刚刚应该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她也没有说错什么话,娘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呢?除非她刚才真说错了话,也就是说她不是娘生的,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绝对不可能。 感觉马车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她转身伸手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看,惊喜的发现他们就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娘,看到城门了!」她不由自主的欣喜道。 上一世她自从嫁进李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上过街了,感觉距离上回能自由自在的逛街就像是上辈子不,就像是两辈子之前的事一样。 回想起来,上一世的她就是那种人在福中不知福,直到失去好久之后才知道后悔莫及的大笨蛋。 不过这一世她再也不会这么笨了,定会好好珍惜所拥有的一切自由、幸福与快乐,绝不再让它们从她身边溜走。 好,她决定了,今天她要暂时抛开一切烦忧,好好地享受久违的自由、幸福与快乐。 「娘,一会儿咱们先陪爹去办事,等爹的事办完了,再去办娘要办的事,之后咱们一家三口再一起去逛街。」她兴冲冲的对娘说。 「不需陪那老头子,让你爹自个儿去办事,再约个时间地点和咱们会合就行了。」周氏摇头说:「娘陪你逛街,娘要办的事顺道办就行了,不顺道的就让你爹去办。」 「可是女儿想和爹跟娘三个人在一起。」杜绮玉撒娇道。 「你不是有好多地方,好多铺子都想逛?若是照你的说法,要先陪爹娘办完事再去逛的话,那可没剩多少时间好让你逛街。」 「没关系,陪爹娘办事也算是逛街啊。」杜绮玉笑咪咪的说。 「真决定了?到时没时间让你逛街买东西,你可别哭鼻子。」 「娘,女儿已经长大了,才不会为这种小事哭鼻子。」杜绮玉皱了皱鼻头,小声嘟囔的抗议道。 看着女儿的娇态,周氏忍不住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而马车就在母女俩亲密欢乐的对话中进了城门,抵达他们的目的地秦山城。 杜荣夫妻俩都是宠女儿的,只要不耽误正事,不做坏事,女儿想怎样都行,所以一家三口进城之后便照着杜绮玉所希望的一起行动。 因为已临近正午时分,他们去了两间平日与田庄有jiāo易的铺子结货款后,便先找了间饭馆用餐,打算用完午餐之后再继续办未完的正事,不料却在用完餐要离开时,在饭馆外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咦,那不是招福小哥吗?」杜荣发现了认识的人,在杜绮玉来不及出声阻止之前,已率先大步的朝他口中的招福小哥走了过去。 杜绮玉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里莫名升起一抹异样感。 李敬的贴身小厮不是早随他回京城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秦山城?他在这里是不是表示他的主子也在这附近? 思及这个可能xìng,她立刻左右张望了起来。 「绮玉,你在找什么?」周氏问女儿。 「没什么。」不想让娘担心,她压抑着内心的不安,收回左右张望的视线,微笑的摇头答道。 周氏不疑有他,注意力很快又移到了招福身上,疑惑的喃喃自语,「奇怪了,那不是上回到田庄做客的李公子的贴身随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秦山城呢?难道是跟那位李公子一起来的?」 「娘,女儿突然觉得有些累,咱们下午就待在马车里等爹办完事就走好吗?」杜绮玉开口说。 「怎么突然觉得累呢?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周氏关心的问。 「没有,也许是刚刚吃太饱了,犯困。」 「好,那你待会儿先上马车等着,等爹和娘办完事咱们就回家。」 「娘,你不陪女儿一起在马车上等爹吗?」杜绮玉听出周氏的言外之意,错愕的瞠眼问道。 周氏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是不是忘了娘进城也有事要办?还说长大了呢,让你一个人待在马车里就害怕啦?」 「对,女儿害怕。」杜绮玉点头承认道,一点也不想逞强。「所以娘,女儿陪你去办事,办完事你再陪女儿到马车上等爹好不好?」 「可你不是说犯困吗?」 「就是因为犯困女儿才不敢一个人待在马车上嘛,就怕不小心睡着了,连人带马车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她开玩笑道。 「这大白天的,在大街上哪会发生这种事啊。」周氏被女儿逗笑了。 「反正女儿就是害怕嘛。」她撒娇道。 「好,那你就陪娘一起去办事,咱们快点把事办完,也能快点回马车上休息。你等会儿,娘过去跟你爹说一声咱们就走。」 「好。」杜绮玉乖巧的点头,决定从此刻开始要紧黏着娘,绝不让自己落单。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安感,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她希望这只是因为突然看见那个人的小厮后所产生的胡思乱想,否则的话…… 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就是觉得不安,觉得李敬的小厮会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不可能真的只是凑巧这么简单。 总之,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就对了。 杜绮玉从深沉的昏迷中逐渐苏醒过来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疼痛,从肩颈后方传来的感觉就像那部位曾经挨过一记闷棍似的 等一下! 闷棍? 她猛然睁开眼睛,想起了一切,她的确是挨了一记才会突然失去意识的。 她强忍着疼痛的不适,挣扎的想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皆遭受到捆绑,就连嘴巴也被塞住了,连想发出疼痛的呻吟声都不行。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忍着痛,努力地蠕动身子,挣扎的让自己从倒卧的姿势中坐了起来,然后冷静地转头看向四周。 车轮行走在路上的声音与颠簸的感觉,还有放眼可及的狭窄空间告诉她,自己正在一辆赶路的马车上,至于马车正行往何处,她根本不得而知。 不,或许她知道,她只是太过难以置信,以至于拒绝相信罢了。 李敬,一定是他,也只有他会对她做出这种绑架的事了,那个输不起的疯子! 难怪李敬的小厮招福会出现在秦山城,难怪她在见到招福时会产生不安感,难怪她都跟紧娘了,还会中计落入这些人手中。 唐织布庄……那是李老夫人唐氏娘家的产业啊,她怎会这么愚蠢现在才想到这件事呢? 这也难怪布庄里的伙计会帮那些人撒谎骗她,里应外合的将她打晕绑架到这里来。 爹和娘现在肯定急疯了,一定心慌意乱的担心坏了吧? 早知如此,在她感受到不安的预感时,就应该将自己的隐忧告诉爹娘,让他们心里至少能有个底,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失踪,她想爹肯定是会去报官的,但她怀疑李敬早做了准备,倘若真如此的话,那官府肯定是不会派人来寻她或是救她,她若想得救恐怕只能靠自己。 然而,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她能做什么呢?她真是愈想愈觉得绝望。 不行!她猛然用力的摇头,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希望,那她就真的是完了。 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好好想想对策,好歹她也是重活一世的人,经历过后宅那些杀人不见血、明争暗斗的残酷,甚至连死都死过一回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大不了也不过一死,不是吗? 想通这点之后,杜绮玉立即冷静了下来,虽然依旧能感觉到害怕与无助,但却不再惶惶无措、充满绝望感,能够镇定地思考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自己又该如何应对,甚至是如何逃脱。 她是个姑娘家,力气和体力都不可能比得过绑架她的那些人,她若真要逃的话,只能靠智取和计谋。 她认真的思索着,假借想上茅房时遁逃是一个方法,但恐怕有难度,因为若被察觉到的话,她是绝对跑不过那些人的,下回想再逃就难了。 但若真无计可施,她也只能冒险一试。 如果马车能停留在人多处就好了,她能想办法把封口的布团弄掉大声呼救,又或是制造些声音来引人注意再求救,甚至是让自己摔出马车来求援。那些人大概想不到她会这么大胆吧,不然马车内也不会连个看守她的人都没留。 嗯,愈想愈觉得在人多处摔出马车的确是个好办法,虽然会受点伤,但肯定能获救,就是不知道这辆马车会不会进城镇了。倘若他们都不进城镇,又或者是选在夜晚时分街上无人时进城,那她的如意算盘就白打了。 不管了,总也是一个逃脱方式。她告诉自己。 好,再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多想些办法到时见机行事,总会有希望脱身的。 她为自己打气的忖度着,而时间就在她专心思考间流逝,她甚至没注意到天色变暗,直到马车猛然在「吁」声中停了下来,害她重心不稳的整个人跌撞到车壁上,她这才发现天黑了,马车应是抵达了今晚要过夜的地方。 所以,她终于可以看到绑匪的庐山真面目,确认她的猜测了吗? 她歪歪斜斜的躺在马车里静待着,没再花费力气挣扎的坐起身来,只因长时间被捆绑又维持同姿势的手脚正在发麻,疼得她忍不住泪汪汪。 李敬的小厮招福在打开马车车门,让车外的火光照进车厢内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他跃上马车,只见歪歪斜斜躺在马车里的杜绮玉立即露出惊恐万分的神情,拚命地蠕动被绑住双手双脚的身子往后退去,一张苍白若雪的小脸则是泪流满面的让人于心不忍。 「绮玉姑娘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招福忍不住柔声道,一顿后又开口,「你只要答应我乖乖地听话,我就帮你松绑,好不好?」 杜绮玉愣了一下,满心狂喜,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不过只一瞬间,她立即又冷静了下来。 此刻她连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愿意帮助她都不知道,她不能轻举妄动。逃脱获救的机会也许仅有一次,她得更小心谨慎些才行,最好能确定逃脱成功的机会有八成到九成以上她才可行动,绝不能冲动行事。在此之前,她还是伪装成害怕懦弱的样子,乖乖地听话,以取得对方的信任与松懈,这样才能增加逃脱的成功率。 她脑袋飞快的思索着,抬头看向对方,犹豫地点点头。 招福来到她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再次开口说:「绮玉姑娘,你可别骗我,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骗了我,我会再把你像现在这样绑起来,而且一直到抵达目的地之前都不会替你松绑,你听清楚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她点头。 「我们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乖乖听话。」 她用力的点头。 「只有一次机会。」 杜绮玉巴望着他,迫不及待的再次用力点头,再点头,终于取得他暂时的相信,「好,那我现在替你松绑,记住要乖乖的喔。」 杜绮玉点头,然后看着他先伸手替她松开绑在嘴巴上的布条,见她当真乖乖听话后,才又动手解开捆绑她双脚及双手的绳子。手脚重获自由后,她立刻坐起身来,将自己缩成一团,但既没尖叫也没逃跑,整个就是一副害怕又畏缩的模样。 「你」招福yù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轻叹一口气的摇了摇头,「先下马车吧,晚上要在这里过夜。」 杜绮玉乖乖地点头,乖乖地下马车,然后乖乖地跟着他从一名疑似车夫又似护院打手的壮汉面前走过,踏进一间很像田庄周遭佃农们所住的房子里。 「这里是哪里?」她怯怯地打量了下四周,小声的开口问道。 「我说了你也不会知道。」招福说。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怯怯的再次扬声,一顿后小心翼翼又害怕的问:「招福哥,是不是李公子不肯放过我,所以才派你来将我掳走的?」 招福看着她,有些同情、有些无奈又有些规劝的对她说:「绮玉姑娘,能被我家少爷看上是你的福气,只要跟了我家少爷,从此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不必再服侍人,还有人服侍,你为何要拒绝我家少爷呢?你可知道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福分?」 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说:「我……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招福疑惑的问她。 「害怕离开田庄。」她小声道:「我从小在田庄里长大,没去过京城,听说那里的人都很可怕,说错一句话可能就会被杀头,我……我害怕……」 「这就是你拒绝我家公子的原因?」招福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她怯怯的点头。 「真是的,到底是谁跟你乱说话的?!」招福生气道。「京城里虽然有很多有权有势的大人们,但也有王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乱杀人乱砍头的。更何况有我家少爷在你怕什么?少爷最护短了,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或伤害他的人。」 「真、真的吗?」 「骗人的是小狗!」招福信誓旦旦。 「那……」她张了张嘴,露出懊恼又后悔莫及的神色,低声犹豫道:「可是我已经拒绝李公子了,而且公子那时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公子他还肯要我吗?」 招福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公子若是还生姑娘的气的话,又怎会派我来接姑娘呢?没想到绮玉姑娘也有犯傻的时候啊,哈哈哈……」 她眨了眨眼,露出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羞赧的神情,「那、那我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招福愣了一下,不解的问。 「就是等见到公子的时候,我该怎么做?」她带着一脸害羞的表情,小声的请教。一顿后,她又吹捧道:「招福哥一直都跟在公子身边,一定是最了解公子喜好,也是最受公子器重的人。绮玉什么都不懂,在京城里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除了公子外就只认识招福哥一个人而已,所以要麻烦招福哥多教教绮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绮玉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招福听后不禁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大包大揽的拍着胸脯,「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少爷了,绮玉姑娘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就是。」 「那就多谢招福哥了。」她柔声道谢,接着又听招福自吹自擂了一会儿,直到这户人家的农fù为她送了今晚的晚餐,招福又jiāo代她几句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杜绮玉暗自松了一口气,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有些满意。 看样子招福已经被她糊弄过去了,接下来她所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话,彻底排除招福的疑心,相信她已经一心一意想赶去京城成为李敬的人,之后就是等待时机,伺机逃脱了。 至于逃脱后…… 她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银票,不禁再次感谢老天,幸好娘担心街上会有贼,不放心将带出门的银钱都摆在一块,而分了一部分的钱放在她这边,不然她身上没有一点盘缠也不敢计划要逃了。 接下来连续好几天,他们的马车都没进城镇,夜晚也都借住在一些偏僻单独而立的小农家里,让杜绮玉的心情愈来愈沉重。 于是,有一回她假装不解的问了招福,怎么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热闹的地方,然后不经意的露出她很想买件衣裳,找间客栈梳洗的想法,没想到招福却直接要她忍耐,说他们正在赶路回京城,再过几天就能到了,让她整颗心顿时都沉了下去。 最糟的情况果然发生了,倘若这辆马车一路都这样走,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向人求救或是自救,唯一剩下的机会就只有在进京之后了。可是李家在京城有着一定的权势,即便她跳车求救,又有多少人胆敢为她这么一个奴婢而多管闲事去得罪李家?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逆来顺受,只能认命吗? 不,她绝不认命!要她做李敬的妾室或是禁向,她宁愿一死!不过那绝对是在走投无路又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最后的选择,现在就放弃希望还太早。 虽然前途不乐观,逃脱希望渺茫,但杜绮玉并没有自乱阵脚,依旧冷静地扮演着对荣华富贵生活趋之若鹜的村姑,经常开口询问招福一些关于未来她所能享受的好日子,不仅让招福对她愈来愈放心,甚至连冷峻的壮汉车夫似乎都信了她的无知,好几次忍不住流露出同情之色。 曰子一天一天的过,京城一天一天的近。 这一天,马车终于驶进了城里,进入了繁华热闹的京城大街,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且唯一的逃脱机会。 「招福哥,咱们现在就要回公子家吗?」她开口问,脸上露出了既紧张但又有些烦恼的神情,犹豫道:「可不可以先找个地方让我梳洗一下,我不想让公子见到我这个样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身上好像还有股馊味。」说着她低头嫌弃的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穿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抬手闻了闻衣袖,眉头紧皱。 「别担心,咱们没有要去公子家。公子在城里有间房子,咱们去那里。」招福说。 「公子的房子不是公子家吗?」她装不懂,心下却冷笑,这回竟要将她安排在外头,当个连妾室之名都没有的外室吗? 「当然不是,公子与老爷夫人一起住,李中书令府才是公子的家。」招福在提到中书令三个字时,语气中有抹傲然。 「那咱们为什么不去公子家,要去公子外头的房子,难道公子在那房子里等绮玉吗?」 她不解道。 「你不是想要找个地方梳洗一下?去那里正好可以让你梳洗,还能好好的休息,等你恢复精神之后,我再带你去见公子。」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要一个人待在那房子里吗?」她露出不安害怕的神情。 「怎会是你一个人呢?那里可是有一堆下人等着侍候你这个主子呢。」 「主子?我吗?」她怔然,然后又露出惊喜的神情。 「当然,不是绮玉姑娘还会有谁呢?」 她先是露出一脸开心得意的表情,过一会儿却又垮下脸,娇声求道:「招福哥,你还是先找间客栈让我梳洗一下吧,好不好?绮玉求你了。」 「怎么了?刚刚不是说好到公子的房子再梳洗吗?」招福蹙眉道。 「我不想让那里的下人们看到我这个样子,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邋遢,还穿着一身明显一看就知道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一副没见识又没气势的模样。这样那些人以后哪里还瞧得起我啊?」她愤愤道,一副打定主意要耍耍下马威的模样。「招福哥,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能让那些下人瞧不起我,不然以后我要怎么在那些人面前立足立威呢?」 招福皱紧眉头,有些犹豫不决。 公子jiāo代过一进城就直接将人送到小院去,因为京城里各个势力盘根错节,耳目众多,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就怕节外生枝,必须小心谨慎为妙。可是…… 「招福哥,你不是说要帮我吗?绮玉在京城里举目无亲,唯一能靠的也只有招福哥了,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被人瞧不起,想做个能够在下人面前抬头挺胸说话的主子。招福哥对绮玉的恩情,绮玉定然不会忘记,定会报答招福哥的。」 看着眼前带着一脸恳求、期盼、紧张与倔强不想服输的小姑娘、小妹子,他突然发现自己心软了,没办法再硬下心肠来拒绝她的请求。 「萧哥,你觉得呢?」他转头问与他一起执行公子任务的车夫兼打手,将决定权丢给他。 「若只是要找地方梳洗,不一定要到客栈,到我住的大杂院去也行。」车夫萧哥沉吟了一下答道。 招福眼睛一亮,杜绮玉的心却沉了下去。 「好,那就打扰萧哥了。」招福说。 「招福哥,我需要换洗的衣裳。」杜绮玉急忙说道,在心里祈求老天帮帮她,给她一个可以逃的机会,即便成功机率微乎其微也没关系,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就好,拜托。 「对,还需要件衣裳。」招福看向萧哥,萧哥对他摇头,这事他就没办法帮忙解决了,毕竟他对姑娘家的衣裳实在不懂,而招福也跟他差不多,半斤八两。 于是两人想来想去,没办法,只好让马车转向,绕道去趟有卖成衣的绸缎铺子,让杜绮玉自己下车去挑件衣裳。 得知自己一会儿就有机会在这热闹的大街上下马车,杜绮玉整个人兴奋不已。 她全无遮掩的将乐开怀的神情展露出来,因为没有一个姑娘家在得知一会儿能买新衣裳会不开心的,她的表现完全是一般正常人的反应,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令她开心不已的真正原因 机会来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这个唯一仅有的逃脱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吁」 一阵晃动,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杜绮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整个人紧张到手心全是汗。 「来,到了。」招福掀开马车前头的帘幕,将头探进马车中对她说。「这间绸缎铺子的绣娘偶尔会到咱们李中书令府替姨娘们量身订制衣裳,也有做些现成的衣裳卖,听说很不错。一会儿你挑件中意的来穿,不必担心钱的问题,掌柜的认得我,自会将它记在李家帐上。不过绮玉姑娘得答应我,除了有关衣裳的问题外,待会儿在铺子里什么话都不能说,做得到吗?」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她用力的点头,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可以下车了吗?」 招福不疑有他的点点头,「等会儿,我帮你开门。」 第七章 英雄二救美 杜绮玉心跳一百的踩着踏垫下马车,然后假装好奇般的转头看向四周,不着痕迹的寻找逃脱的机会与适合的退路。 这条大街左右两侧都是商家店铺,看似繁华却没想象中热闹,路边的摊商和逛街的人潮也没想象中多。原本她还想借着逛街的人潮将自己掩没在人群中逃脱的,看样子这法子是不行了。 「绮玉姑娘,你在看什么?走啊。」招福催促着她。 「我以为京城大街会很热闹,怎么这里逛街的人潮比秦山城还不如?」她说。 「这条大街卖的东西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那些富贵人家不是乘轿子来就是搭马车,东西买了就走,要不就派下人过来采买,哪会在这大街上逛啊。」招福随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原来如此。」所以街上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名门富贵之家的下人了? 那么,如果她在这里高声大喊救命,说她是杜家丫鬟,却被李敬强抢至此yù逼迫为妾,应该会把事情闹大吧?她的心脏因这想法而狂跳。虽说她这么做的下场可能会同时得罪李家和杜家,而她这个命不值钱的挑事丫头也会挨罚,甚至还可能因此送命,但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让李敬得逞,如了他的愿。 「绮玉姑娘?」招福再度出声催促,「走吧,你不是要买衣裳吗?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以后公子会带你去更多比这里热闹好玩的」 「上官公子。」杜绮玉突然目不转睛的瞪着前方开口道。 「什么上官公子?我说的是我家公子」 「上官擎宇公子,我看见上官擎宇公子了。」杜绮玉喃喃自语般的低喃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什么?在哪里?」招福闻言顿时被吓得惊跳起来,迅速转身抬头看去。 老天爷啊,竟然是真的!他怎么会这么倒霉在这里遇见上官公子啊?早知道他就不该让马车绕到这里来买什么衣裳,应该听从公子的命令进城后直接将人带到那间屋子去安顿,倘若因此而坏了公子的好事的话,他就完了。 他有些心急如焚,迅速转身朝杜绮玉命令道:「绮玉姑娘,你待会儿什么话都别说,听见了吗?」 杜绮玉没有应声,只是看着正朝这方向走来,愈走愈近的上官擎宇,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这一眨,眼前的人会像幻影般消失不见。目 这不是梦对不对?她不是在作梦对不对?他不是幻影对不对?不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对不对?他会救她对不对?她终于能够获救了对不对? 上官擎宇走到他们面前,挑眉开口道:「这不是从卿家在秦岭田庄上的那个绮玉丫头吗?我远远看还以为眼花看错了,想不到走近一看还真没认错人。」 「小的招福见过上官公子。」招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赶紧站出来,「小的也是在这里巧遇绮玉姑娘,想着相逢有缘便邀了绮玉姑娘到家中作客,绮玉姑娘刚已答应小的,正准备」 他话未说完,一道人影突然从他身边飞窜出去,转眼间便躲到了上官擎宇身后,同时杜绮玉的声音飞快的响了起来。 「求上官公子救命,奴婢没答应任何事,奴婢是被李敬公子他们从秦山城绑架到京城来的!」 招福瞬间变脸,怒目而视的斥道:「绮玉姑娘,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上官公子,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是在秦山城里的唐织布庄被他们打昏绑架到京城来的,一路上他们专挑偏僻小路走,逢城镇不入,夜晚就借宿在农户家中,让奴婢求救无门,逃命无路……」回想起这一路上的惊慌恐惧与绝望,杜绮玉不由自主的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上官擎宇目光如炬地看向招福。 招福浑身一僵,迅速地摇头道:「上官公子,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小的没有,小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这是诬陷!」 「她为何要诬陷你?诬陷你有何好处?」上官擎宇冷冷地反问他。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啊……」招福开始手足无措了。 「不知道?」上官擎宇缓声眯眼道。 招福双脚一抖,差点没当场跪下,上官公子的气势实在是太凌厉吓人了,比面对生气的少爷还可怕。 懒得再与一个奴才废话,上官擎宇直接转头对躲在他身后的杜绮玉招呼道:「咱们走,丫头。」 说完他直接转头离开,不料眼前却突然人影一闪,一名身手矫健的壮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挡路的正是那萧姓车夫。 杜绮玉下意识的朝上官擎宇靠了靠,甚至还不知不觉的伸手抓住他衣袖的一小角,好像怕会被他撇下一样。 上官擎宇低头瞄了一眼紧抓住他衣袖一角的小手一眼,心里突然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抬头看向挡路者,淡声问道:「你要拦我?」 「萧哥,快点让开。」猛然回过神来的招福急忙叫道,上官家可不比李家啊,是名副其实的一品贵胄之家,连老爷都得罪不起,他们两个奴才只有活腻了才去得罪这种大人物。 萧姓车夫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侧身退到一旁去。 上官擎宇一声不吭的举步往前走,杜绮玉则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他。 两人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留下失魂落魄的招福和不知在想什么的萧姓车夫俩呆站在原地,为任务失败所将面临的惩罚而惴惴不安,畏缩恐惧。 杜绮玉一路跟着上官擎宇走,边走还边忍不住的回头张望,就怕招福和那位萧哥会偷偷地跟上来,等她离开上官擎宇之后,再度动手将她给掳回去。 如果她再落入那些人手中的话,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再逃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不得不烦恼待会儿自己该何去何从。 去投奔杜家主子是一条路,但对于她突然来京城这事却没办法解释,若说实话的话,她一个丫鬟根本无法阻止有心人将她当成棋子或礼物送给李敬,所以这条路能不选最好就别选。 可是不去杜家的话,她能去哪儿呢?想靠她自己一个人平安回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一来输不起的李敬或许会再派人来追她,导致她还没回到家在半途中又被人给掳走;二来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又是个小姑娘,若是倒霉遇上一个存心不良又心术不正的将她绑了卖了,她想死可能都身不由己。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京城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写封信回家让爹带人来接她回去。 但这虽是个办法,却有不少困难得克服,第一是她身上只有二十两,不知这些钱够不够用;第二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一个隐密又安全,可以让她藏匿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真是举步维艰,即使是重活一世,一样好没用。 低着头走路,她一个没注意就撞上走在她前方停下脚步的人。「啊!」 「你在想什么?」上官擎宇无奈的伸手抓住差点跌倒的她。 杜绮玉倏然抬头又猛地低头,低声开口道:「对不起,谢谢。」 「上车吧。」 「啊?」她愕然抬头,这才发现令他突然停下来的原因。 在他们面前停了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马夫的位置上正坐着当初跟着上官擎宇去田庄的那名小厮,那小厮对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上车。」上官擎宇再次说道。 杜绮玉点头,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随后上官擎宇也坐了上来。 车帘垂下,马车在一阵晃动后上路了。 杜绮玉在马车上双膝并合,诚心诚意的朝上官擎宇趴伏一拜,慎重而感激的开口道:「奴婢绮玉,感谢上官公子救命之恩。」 上官擎宇脸上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天知道她的确应该如此慎重的朝他拜谢救命之恩,因为这段期间为了她失踪的事,他甚至烦忧到夜不成眠。 看了她的信之后,他想再去趟秦岭田庄的心每天都蠢蠢yù动着,可是在没找到更确切能说服自己信中预言可能都是真的之前,他不愿轻易相信这件匪夷所思的事,这才会一拖就是几个月迟迟没有动身。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当他终于下定决心准备亲赴秦岭田庄时,他早先派去秦岭田庄暗中调查的人却传来杜绮玉失踪的消息,令他惊怒不已。幸好他派去之人见过李敬身边的小厮,注意到随着杜绮玉的失踪,李敬小厮也跟着失去踪影的事,这才会在京城各个入口派人守株待兔,成功的将她救了下来,否则后果难料。 车内在一阵静默之后,上官擎宇缓声开口道:「一句感谢太简单了,来点实质的感谢如何?」 「啊?」出乎意料的回应让杜绮玉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呆呆的看向上官擎宇,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我说,真要感谢我就给我实质的感谢。」上官擎宇看着她说,这回说得更加直截了当,完全就是赤luǒluǒ的挟恩图报。 杜绮玉眨了眨眼,犹豫地开口问道:「可否请上官公子明言,奴婢该如何做才算是做了实质的感谢?」 「告诉我那封信是谁让你jiāo给我的。」上官擎宇笔直的凝视着她说。 「那封信?」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杜总管jiāo给我的那封信。」上官擎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仔细地注意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与反应,只见她先是呆愕,然后蹙眉露出些许不解的神情,接着是恍然大悟,然后又是挣扎与犹豫,整个反应复杂得他都快要看不懂了。 「原来上官公子看过那封信了。」她低声道,语气苦涩异常。 「既是指名要给我的信,我自然会看。」他说着反问她,「我有什么理由不看呢?」 「那只是一个萍水相逢,身分低下的奴婢所写的信。」她扯了扯唇。 「所以那封信真的是你所写的?」上官擎宇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凌厉迫人。 「是奴婢写的。」杜绮玉没有避开他锐利的目光,点头应道。 「内容呢?是谁让你写的?让你将这封信jiāo给我有何目的?」他严肃的盯着她,冷峻的问道。 原来他在看过信后没有任何响应,是因为怀疑这是个陷阱,是有心人士对他上官家别有所图,甚至是yù设计陷害他上官家的计谋。他想的没错,她写那封信的确是有心,也有所图,但绝没有想要设计陷害任何人,她只是想救杜家。 「上官公子,倘若奴婢说信中的内容一字一句全是奴婢所想所写的,不知上官公子信是不信?」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的缓声问道。 「不信。」上官擎宇没有丝毫的犹豫。 杜绮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既然不信奴婢所言,上官公子又何须问奴婢呢?」 「你可以试着说服我。」上官擎宇盯着她说,「如果信中所写内容真来自于你,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那些事的,说实话,说服我,我就相信你。」 两个人皆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直到杜绮玉抿紧双唇的低头垂眼为止。 她既挣扎又犹豫,既惶恐又害怕,既仓皇又无措,一双手不知不觉的紧握,放在身前拧到十指泛白打结了犹不自知。 实话?她真的能说实话吗?说她是重活一次的人?说她知道许多未来十一年会发生的事,却又不能确定,因为她只是李敬后宅众多妾室中的一个,还是失宠的,所以消息闭塞吗?最重要的是,就算她真说了实话,他会相信她,会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让你对我说实话有这么为难吗?我以为在我连救了你两次之后,我在你心中至少是可以信任的。」上官擎宇放软嗓音,叹息的问道。 「奴婢没有不相信上官公子,只是怕奴婢说了实话,上官公子也不会相信奴婢所说的一切。」杜绮玉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他,低声说道。 「你不试试又怎知道我不会相信你?」上官擎宇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因为太过惊世骇俗了,就连奴婢自个儿都怀疑,不知道它是真是假。」她神情有恍惚的低喃道。 「那正好,你说出来,我帮你判断它是真是假。」他柔声诱哄。 杜绮玉闻言看向他,只见他目光坚定温柔中透着真诚,神态中没有着急或不耐烦,反倒有一种稳cāo胜算的淡定感,就像他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一样,态度从容,运筹帷幄,信心十足。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有能力帮她,才有可能替她挽救杜家被抄家流放的命运对不对? 而这也是她当初为何会决定写那封信给他的原因,不是吗? 机会只有一次,不为杜家只为爹娘,她也得鼓起勇气拚他一拚。 她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又挣扎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对他露出一个颤抖的微笑,颤巍巍的开了口。 「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一场梦,还是我真经历过那些又重活了一次。」她低声道,声音有些恍惚。 「靖元十四年春天,我成了李敬的妾室,进京住进了李府后宅。同年科举殿试出了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被钦点为驸马。靖元十六年中秋,传言四皇子即将被册封太子,之后四皇子却在狩猎场上意外身亡,来年正月初,五皇子被册封为太子。靖元二十年五月,徐驸马急病逝世,嘉公主早产下一名女婴备受皇帝外公恩宠,破格亲封思川郡主。靖元二十四年夏初,皇上突然重病,太子暂代朝事月余,之后便传来杜家满门抄斩的消息,所有的杜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连我爹娘都随杜家而去……」 杜绮玉不知不觉说得泪流满面,甚至不由自主的沉入前世的悲伤与悔恨之中,泣诉着李家的无情无义与李敬的卑鄙无耻,还有自己的愚蠢无知,她就像魔怔般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到她精神耗弱下忽然昏了过去为止。 上官擎宇此刻脸上的神情惊骇又复杂,若是让熟识他的人看见他此刻的模样,那些人八成会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因为他们所认识的上官二公子向来冷静淡漠,不可能会有什么事让他失控,脸色丕变的。 事实上就连上官擎宇在此事之前也觉得自己修练得还不错,虽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能让他闻之色变的事绝对是少之又少。 可是眼前这件事,这丫头所说的一切,别说是他了,恐怕就连他爷爷这样的老狐狸听见了,都会惊吓到说不出话来。 重活一次?这么匪夷所思又离奇的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他想说绝无可能,但是如果不可能的话,又该如何解释这丫头在信中准确预知了今年科举的结果这件事? 除此之外,信中关于大哥身边隐藏危机的事,在经过这段时间他严密的调查之后,也已经寻出些端倪了,这说明她信中所写的内容绝非危言耸听,更不是瞎编胡闹,而是确实可信的。 另外,这也解释了她对李敬为何会如此的厌恶,为了拒绝他,甚至立下了誓不为妾的誓言。 可是即便如此,重活一次这种前所未闻的事依旧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靖元十六年的秋猎,四皇子意外身亡,十七年正月初,五皇子被封太子。 靖元二十年五月,徐驸马病逝,嘉公主早产生下一名小郡主。 靖元二十四年夏初,皇上突病,太子监国月余,之后杜家满门抄斩。 他回想着她刚才所说的每一件事,每件都是惊天大事,甚至足以动摇朝廷。若是这些事在未来真的都将发生的话,那么在预知的前提下,能否改变未来呢? 瞬间,上官擎宇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丫头为何会冒险写那封信给他了,她想改变未来,她想救满门被抄斩的杜家不,正确来说她想救的应该是她爹娘,因为她刚在话中特别提到了她爹娘也随杜家而去。 可是他实在想不透,杜家是诗书传世的耕读世家,后辈个个知书达礼,循规蹈矩,从不张扬,到底何事会让杜家落得抄家的大罪,甚至严重的连远在崎州秦岭田庄的下人都没能逃过这场死劫? 靖元二十四年夏初,距今只剩下不到十年的时间了,难怪她会病急乱投医。 重活一次之人? 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难以置信,但她所说的事件件都事关重大,他倒是宁可信其有,也好过事发时后悔莫及没能信她。 看着眼前已然晕厥却泪流满面、眉头依旧紧蹙着,没有丝毫松开的丫头,感觉…… 上官擎宇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他伸手让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又轻轻地替她抚平紧盐的眉头,喃喃自语的低声道:「誓不为妾吗?」他轻叹一声,朝马车前方扬声唤道:「敦兮。」 「是,二少爷。」前方负责驾车的小厮立即应声。 「回府。」他说。 「是。」 上官太师府内,当家主母居住的勤清苑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群丫头聚在一起闲话,又因情绪过于高亢而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声音,甚至吵了起来,让正在屋内教大媳fù看账本的上官夫人洛氏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谁这么没规矩。」洛氏不悦的转头对贴身丫头命令道。 「是。」一等丫鬟嫣红点头应道,沉着脸领命转身而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嫣红脚步有些匆忙,脸上表情也不再淡定,而是带着些许惊疑的神情返回屋内。 「怎么回事?」洛氏问。 「夫人,二少爷不久前回府了。」嫣红回报道,面上神色却是有些yù言又止的犹豫不决。 「宇儿回府与外头吵闹何关?」洛氏皱着眉头。 「这……」嫣红迟疑的瞄了一眼在场的大少nǎinǎi,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母亲,媳fù今早命人整理库房,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有没有好好做事,媳fù想过去看看。」上官大少nǎinǎi温氏极有眼力的柔声开口道,想暂时避开,没想到婆婆却没让她离开。 「这点小事找个丫鬟去看就行了,没必要你亲自去。」洛氏看了媳fù一眼后,转头训斥嫣红,「问你话怎么不回答,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奴婢知错,奴婢只是有些疑虑,也没亲眼所见,因此才会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对夫人脾气已熟悉的嫣红立即回答道,明白夫人这是要她有话就说,用不着避着大少nǎinǎi。 「怀疑什么,没头没尾的,把话说清楚。」洛氏瞪了嫣红一眼,不解向来沉稳又有条不紊的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是。」嫣红恭声道,略微组织了一下思绪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二少爷不久前刚回府,同行的除了平日跟随在旁的敦兮之外,还有一位姑娘,一位不知原因昏迷不醒的姑娘。听说是二少爷亲自将那昏迷的姑娘从马车上抱下来,还、还一路将人抱进了客房。」 此话一出,洛氏和温氏不约而同的全瞠大了双眼,待在一旁服侍的两名丫鬟不仅瞪大双眼,还失控的倒抽了一口大气,声音清淅可闻。众人所表现出来的全都是难以置信与震惊。 「嫣红,你刚刚说的是二少爷,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三少爷吧?」温氏犹豫的开口问道。 上官太师府内共有五位少爷,大少爷、二少爷和五少爷出自长房,三少爷和四少爷则出二房,其中二少爷和三少爷两人的个xìng迥然不同,一个冷然淡漠,对女色毫无兴趣;一个则是多情奔放,后院里的姨娘通房可说是人满为患,也因此温氏才会有此一问。 「大少nǎinǎi,奴婢刚也问了跟您同样的问题,那几个正在议论此事的丫头们一致点头说确定是二少爷。」嫣红苦笑道。 「一定是宇儿,若是擎天那孩子做出这种事的话,你们觉得府中的丫头们还会为此议论纷纷吗?」洛氏眉头紧蹙的开口道。 房里一片静默没人应声,不知大伙是太过震惊的回不了神,抑或是不敢轻易开口。 向来不近女色的二少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抱一个姑娘进府,这是想做什么啊?宣告木已成舟,所以先斩后奏吗? 可是以二少爷不近女色的脾xìng,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只要二少爷愿意点头娶亲,为二少爷亲事愁白头的老爷和夫人只有高兴点头的分,根本不会有异议,除非是二少爷看中的姑娘本身有什么不妥之处。 此时在场众人脑中所想的皆大同小异,但谁也不会傻得将这想法说出来给夫人添堵。 「母亲,不如让媳fù过去看看?既然上门的是娇客,咱们府中女眷总要有人出面招待,即便那是二弟所带回来的客人。」温氏小心翼翼的看着婆婆柔声开口道。 洛氏犹豫了一下才点头,jiāo代道:「你去吧,顺便看看人怎么晕的,需不需要请大夫。另外,如果有需要的话,再安排两个细心、手脚利落的丫鬟过去帮忙照顾病人。」 「媳fù知道了,媳fù这就过去。」温氏认真的点头应道,带着自个儿的贴身丫鬟香云起身而去。 待媳fù离去后,洛氏立即沉下脸,出声命令道:「绡红,你去找敦兮问问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这就去。」绡红迅速点头应道,转身而去。 绡红与嫣红同是温氏身边的一等丫鬟,但因个xìng热情活泼、人缘好,因而在各房各院里都有jiāo情不错的朋友,打听事情这工作jiāo由她来做总能事半功倍。 「嫣红,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洛氏眉头紧蹙的问贴身丫鬟,想找个人参酌下,免得自个儿老往坏处想。 「这事奴婢也不清楚,还是静待绡红回来便能明白。」嫣红有些为难,含蓄的答道。 二少爷淡漠的xìng子是众所周知的,如今却带了个姑娘回来,还做出亲自将人家抱进府中的荒唐事,这要人如何看、如何想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夫人想听的话,她可不敢老实回答。 房里气氛静默而低迷。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绡红终于去而复返的带回她从二少爷的小厮敦兮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那位姑娘姓杜,名绮玉,家住崎州秦岭,是二少爷上回随杜二少爷去秦岭田庄玩时认识的。」绡红向夫人禀报从敦兮那里打听来的事。 「崎州秦岭?那她怎会到京城来,又怎会晕过去让宇儿带回府?」洛氏忍不住chā口问道。 「这事敦兮不肯说,说是二少爷下了禁口令,还说二少爷会亲自来向夫人说明此事。」 绡红答道。 「禁口令?宇儿那孩子这是在防我吗?」洛氏难受的说道。 「夫人,二少爷都说要亲自来向您说明了又怎会防您呢?定是敦兮一知半解的,二少爷怕您会听胡涂了,这才要亲自来与您说明的。」嫣红开口安慰道。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绡红迅速附和的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怕就怕宇儿是有事要瞒我才对敦兮下禁口令。」洛氏眉头紧蹙忧心不已。 「不会的,夫人。」嫣红赶紧说道,「您想想,虽然二少爷对敦兮下了禁口令,但若是由您或老爷亲自询问,敦兮敢不回答吗?二少爷的禁口令是针对奴婢下人们的。」 「这么说也有道理。」洛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紧蹙的眉头渐松。 「绡红,除了那位姑娘的姓名与她是何方人士外,敦兮可还有说什么?」嫣红趁机言归正传的转移夫人的注意力。 「有,还有一件事。」绡红点头,却突然犹豫了起来,半晌没下文。 「怎么了,不是说还有一件事吗?绡红,你怎么话说一半就停下来?」嫣红疑惑的看着她。 绡红看了她一眼,为难的开口对夫人说:「夫人,敦兮告诉奴婢,那位杜姑娘其实是、是……」唉,她真是难以启齿啊。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洛氏皱眉道。 「夫人,这事是奴婢从敦兮那里套出来的,奴婢怕二少爷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事才会对敦兮下禁口令。奴婢怕二少爷会怪罪奴婢……」绡红犹豫的说。 「有我在你怕什么?!说。」 绡红点头,深吸一口气才将这个惊人的消息说出,「夫人,那位杜姑娘是杜家在秦岭田庄里的一个丫头,是下人的身分。」 「你说什么?!」 第八章 远房表小姐 一个下人,一个奴仆,一个乡下田庄里的奴婢丫头…… 洛氏只要一想到这事就觉得头疼,浑身不舒服,即便是躺在床上也没能舒缓,反而愈来愈觉得郁闷难受。 宇儿那孩子自小就聪明伶俐,优秀得让她引以为傲,又懂事得让她这个做娘的从未为他担心、伤心或失望过,为何长大后会变成现今这模样呢?在亲事上让她头疼不已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做出如此荒唐的事,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肯定会让太师府成为京城里的笑柄。 堂堂太师府的二少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纡尊降贵的抱一个身分低贱的奴婢,还亲自将人送进太师府东厢客房里去,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夫人,二少爷来了。」 嫣红的声音突然在房门外响起,她置若罔闻没有应声,直接翻身侧躺,背向房门。 不一会儿,气得她头疼、浑身不舒服的儿子声音便从她背后响起,「娘,您睡着了吗?」 她怒不可遏的转身瞪向他,冷声道:「我没让你进来,出去。」 「嫣红说您身子不舒服,可请了大夫?」上官擎宇关怀的问道,像是没听见母亲的逐客令。 「你还会关心娘,在乎娘吗?」 「孩儿当然关心娘也在乎娘,娘该知道才对。」 「娘不知道!」洛氏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既伤心又生气的指控道:「如果你真的关心娘、在乎娘,就不会做出今天这种荒唐事来气娘。宇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明知道她的身分是个卑贱的奴婢,你怎么还会这样做,你是要气死娘,要让咱们太师府成为全京城的笑话是不是?」 「娘,她的身分只要咱们几个知情的人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上官擎宇认真的凝视着母亲,平静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隐瞒她是个下人的身分?宇儿,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想娶她吗?娘不同意!」洛氏睁大双眼,激动的表明态度。 「娘,您在胡说什么?孩儿何时说了要娶她的话。」上官擎宇蹙眉道。 「那你为何要娘为她隐瞒出身,还用那种方式带她进府?」洛氏咄咄逼人的质问儿子。 「娘,既然您已知道她的出身,那您可知她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上官擎宇看着母亲,不答反问。 「你不是对敦兮下了禁口令不淮他告诉娘吗?没想到你连娘都防,娘会害你吗?宇儿,你太伤娘的心了。」洛氏伤心的做出抹泪状。 「娘,孩儿对敦兮的禁口令并不是针对您,如果是针对您的话,就不会让您知道杜姑娘的出身了,毕竟身分关乎一切,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上官擎宇耐心的对母亲柔声解释。 「那你的禁口令是针对谁?」 「并没有针对谁,孩儿只是单纯不想这么一个聪慧善良又可怜的姑娘再度受伤罢了。」 说着,上官擎宇便将李敬的所做所为告诉母亲,杜绮玉在秦岭田庄被李敬盯上,说出誓不为妾以为拒,却又差点被设计玷污清白而遭他所救,到今日在街上偶遇,得知她被绑架来京之事,然后听她泣诉经过直到晕厥为止的一切。 「这真是太过分了!」洛氏听后义愤填膺,怒不可抑。「李敬那孩子怎会变成现今这个样子?太目无王法,太可恶了!可怜的小姑娘,她父母亲肯定担心死了,从小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女儿前一刻还在身边,后一刻却莫名的失去踪影,她娘之后定是天天以泪洗面哭断肠,娘光想就觉得承受不住。宇儿,你快点派人去趟秦岭,告知小姑娘的父母亲他们的女儿平安无事。」 「孩儿也有此打算,不过孩儿想等绮玉姑娘醒过来后写封信让人带回去,这样她父母看了信后才会更相信更放心。」上官擎宇说。 「嗯,口说无凭,的确不能让人真正的放心。」洛氏同意的点头。「不过那小姑娘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吗?」 上官擎宇摇头。 「怎么会?不是因太过激动而晕过去吗?这应该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啊,是不是有哪儿受伤了?可有请大夫来看?」洛氏眉头轻蹙。 「林大夫说她身子太虚,思虑太重,情绪起伏太过剧烈才会晕厥过去,醒来后十之八九还会大病一场。」上官擎宇莫名的感觉有些沉重。 「怎会如此严重?」洛氏愕然问道。 上官擎宇心情沉重的轻叹一口气后,举例道:「娘不妨想象某天出门,咱们府里的马车突然遭劫,您坐在被劫的马车上会是什么心情。倘若有一天真发生这种事,咱们上官家定会倾尽全力想办法救娘,或许会花上几个时辰或是一两天的时间,但是娘最终肯定能带着希望获救。 「可是杜姑娘不一样,那丫头所经历的是连续二十几天的惊恐害怕与忐忑不安,她明白没有人会去救她,她若想得救,只能靠自己用豁出xìng命的方式寻找那一线生机,不成功便成仁。娘能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吗?经历这样的遭遇,她会在劫后余生大病一场是理所当然的,人没崩溃就很了不起了,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你说的对。」洛氏叹息的点头,愈想愈觉得那丫头不简单,真的很了不起。 「娘,孩儿有个请求。」上官擎宇突然开口要求道。 「关于那姑娘的事?」洛氏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明知故问。 「是。」上官擎宇点头。 「宇儿,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孟浪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人进府?」洛氏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认真的询问道。「如果真如此,真喜欢那丫头的话,就纳了吧,娘替你去杜家开口要人。」 上官擎宇表情怪异,显得有些五味杂陈。他沉默了下,才开口道:「娘,您忘了孩儿刚跟您说过她誓不为妾的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那是对李敬誓不为妾,又不是对你。」洛氏不以为然的说,接着又傲然道:「我儿长得一表人才,xìng子虽然有些淡漠,但崎磊落,君子端方,温良如玉,哪家姑娘不想嫁给你的?那丫头能被你看上也不知是她祖祖辈辈烧了多少高香求来的,娘不信面对你,她还会再说出什么誓不为妾的话。」 上官擎宇摇了摇头道:「娘若真要孩儿娶她的话,那么孩儿只会娶她为妻,不会纳她为妾。」 「什么?娶她为妻?!」上官夫人愕然惊叫,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宇儿,她是什么身分,怎么配得上你,你在跟娘开玩笑吗?」 「娘若无法答应的话,就请您别再提这件事了。」 「你这是故意在为难娘是不是?」洛氏沉声瞪眼道。 「娘,孩儿不想为难您,所以也请您别为难孩儿好吗?」上官擎宇说着幽幽一叹,老实承认道:「孩儿不否认对绮玉丫头有些好感与欣赏,因为她能勇敢的拒绝李敬,说出她誓不为妾的想法。可今日您要孩儿纳她为妾,她若拒绝,咱们上官家丢脸」 「她绝对不会拒绝!」洛氏斩钉截铁的chā口道。 「好,假设她答应做孩儿的妾室,自毁誓不为妾的誓言,那么她同时也会毁了孩儿对她原有的好感与欣赏,孩儿又为何要纳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为妾呢?」上官擎宇问母亲。 「你、你……」洛氏顿时被儿子问得哑口无言,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气死娘了!」 「娘,孩儿不想惹您生气,但有些话真的不得不说清楚。」上官擎宇满脸的无奈。 「娘现在不想与你说话。」洛氏生气的撇头道,一副下逐客令的模样。 「好,孩儿说完最后一件事就走。」上官擎宇明白的点头,接着直说道:「孩儿想让杜姑娘暂时以远房表妹的身分在咱们府中住下来,一方面因为她身子虚弱,大夫jiāo代要静养一段时间;另一方面则是担心李敬那厮还不死心,会再度使出什么卑劣手段迫害她,让她无力抵挡。还请娘允准。」 「娘若不允呢?」洛氏故意道。 「那孩儿只好牲点自己的名声,到外头找间宅子金屋藏娇了。」上官擎宇摊手道。 「你、你真是气死娘了!」 果然如林大夫所料,杜绮玉在晕厥醒过来之后,当天晚上便开始发高烧,虽高热持续不久,但却断断续续的没有停,人也跟着昏昏沉沉的,昏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还多,直到三天后情况方有改善。 杜绮玉自小在田庄里长大,平日也没少在外头跑跑跳跳的,加上爹娘疼宠从未挨饿过,因此她的体型在偏爱丰腴的乡下人看来是太瘦,和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比那就是胖了。 这件事算是她上辈子的心伤之一,自以为长得貌美无双,结果来到京城李家之后才明白自己是井底之蛙,还被人嘲讽马不知脸长。即便后来她努力让自己变瘦,努力学习一切,成了真正的弱美人,那嘲笑却连一刻也从未远离过她。 可是这一世重生后,为了想办法拯救杜家让她耗尽心思,思虑过重,吃得再多也不长ròu,反而不断的消瘦,再加上遭遇此番劫难,随后又大病一场的折腾下,她整个人简直就变得跟林黛玉一样。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显得我见犹怜。 杜绮玉对自己外貌的改变不是没发觉,也不是不在意,而是没有心思去想,只因为她要思索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瞧,她只不过因为在厢房里养病待久了觉得闷,想到院子里散步透气,这才走了一小段路而已,就接二连三的遇到一拨又一拨的人。 「表小姐。」 「表小姐。」 「表小姐。」 好吧,这情况她可以理解因为自个儿是由向来冷然淡漠的上官二公子带进府中养病的,而且一病就是好几天,大家对她会有好奇心在所难免,但「表小姐」这个称呼真的让她有些难以承受啊。 过去几天因为生病,她的日子过得有些浑浑噩噩,但仍旧记得上官公子让她写信回家报平安,以及要她以远房表小姐的身分暂居上官府这两件事。 前者不需要解释,后者他没有解释。 当初她心系着写信回家向爹娘报平安之事也没心思多问,之后又因卧病在床,脑袋镇日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直到这两日身体状况逐渐康复之后,她才有时间思考这个愈想愈疑惑不解的问题。 他到底为何要多此一举的让她假冒上官家的远房亲戚呢? 这事她真的怎么琢磨都想不透,最后只能作罢,因为她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需要思考,例如上官擎宇到底对她那日在马车上所说的话信了多少?又会不会伸出援手帮她一起拯救杜家之类的。毕竟她重活一次的遭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愿意相信她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姑娘,前面有个亭子,你要不要到那里歇一下?」紫衣出声问道。 紫衣是上官擎宇房里的丫鬟,这几日被她的二少爷派到她身边照顾她,除了紫衣外,还有个绿衣,也是来自上官擎宇房里。另外上官大少nǎinǎi也派了两个丫鬟过来照顾她,至于这举动是好心还是另有目的不得而知,她也不想多加揣测,毕竟自己只是过客而已,不久之后就会离开。 「好。」她点头道,让紫衣扶她走到亭子里坐下来休息。 「紫衣,这段日子麻烦你照顾我了,谢谢你。」她趁机向紫衣表达感谢之意。 「姑娘客气了,这本来就是奴婢该做的,姑娘不需要向奴婢道谢。」紫衣迅速摇头道。 「你该做的是服侍你家主子,而不是我这个来历不明的表小姐。」她说。 「姑娘是二少爷带回来的客人,又怎会来历不明。」紫衣坚定道。 杜绮玉摇头微笑,心想倘若这几日服侍她的丫鬟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也和她们一样是个奴婢,而且还是乡下田庄里的奴仆的话,不知她们会做何感想。 突然间,她灵机一动,恍然大悟上官公子为何要给她安排一个远房表小姐的假身分了,目的八成是为了不想节外生枝。 上官家乃是堂堂太师府,往来者多是达官贵人,府中奴仆别的不说,光是在见识便胜过普通人。俗话说,宁娶大户婢,不娶小户女。因为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是见过世面的,不会畏畏缩缩,目光短浅,而大户人家的婢女也都知这个道理并以此为傲,若是让她们知道她的身分只是杜家在乡下田庄里的一个丫鬟的话,他们俩还有办法安生吗? 「总之,谢谢你。」杜绮玉真诚的对紫衣说,同时暗自叮咛自己绝对不能将自己是杜家田庄里的丫头这身分泄露出去,自讨苦吃。 紫衣摇头,正想开口就见大少nǎinǎi派来服侍姑娘的香橘领着大少nǎinǎi的嫡亲妹妹温家四小姐朝这边走来。 她眉头不由自主的轻蹙起来,这位温四小姐已经赖在上官府做客半年有余,她想嫁给二少爷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会找上二少爷亲自带回府的娇客也是迟早的事。 但表小姐这才刚大病初愈,走出房门也不过盏茶的时间而已,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跑来找碴,会不会太心急、太沉不住气了?这也难怪府中主子除了大少nǎinǎi之外,根本没有一个瞧得上她了。 「姑娘,那是大少nǎinǎi的嫡亲妹妹,温家的四小姐,个xìng有些骄纵任xìng,一会儿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请姑娘忍忍别与她计较,奴婢会将此事禀报二少爷的。」趁那两人未靠近,紫衣迅速简洁的向杜绮玉介绍来人身分,让她有个底。 「谢谢。」杜绮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 说完,那两人已经来到凉亭外,然后堂而皇之的举步走进亭内,直接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连事前招呼一声或是点个头这种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对方没礼貌,不代表我方也要跟着失礼。 「温姑娘。」紫衣曲膝行礼。 「你好。」杜绮玉微笑点头。 「你是什么人?接近擎宇哥有什么目的?你最好老实的给我说出来。」温婉亭冷然的瞪着她,高傲的朝她命令道。 「敢问这位姑娘是上官家哪位小姐?」杜绮玉面带微笑的柔声问道,目光却是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丫鬟香橘。 「这位是温侯爷府家的四小姐,也是大少nǎinǎi的亲妹妹婉亭小姐。」香橘有些傲然的开口答道,并不知道紫衣先前已简单介绍过温四小姐的来历。' 倒是一旁的紫衣有些好奇与疑惑,不确定姑娘为何要明知故问,这么做又有何用意? 「原来是温姑娘,你不说清楚,绮玉差点就要误会你与上官公子是兄妹情深了。」杜绮玉开朗的笑道,随即却又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不过既不是兄妹,温姑娘这么关心二表哥是和二表哥有什么关系啊?你们是未婚夫妻吗?」一副惊讶好奇的表情。 「你是什么意思?」温婉亭既羞又怒的瞪着她。 杜绮玉一脸无辜的摇头,「绮玉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而已,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和二表哥是什么关系才会这么问的。难道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吗?那温姑娘这么关心二表哥好像不太好,这事若传出去的话」 「你住嘴!」温婉亭恼羞成怒的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杜绮玉赶紧向她道歉,「绮玉发誓绝对不会将这件事传出去的,温姑娘请放心。不过为了姑娘家的名节与名声,温姑娘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别再说出会让人误会的话。」她认真劝告。 「你、你」温婉亭被气得不行,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看似弱不禁风的丫头会有这么利的一张嘴巴,真是气死她了! 「表小姐好会说话,前几日见你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奴婢还曾为你的柔弱担心过呢。」 香橘忍不住站出来为自家主子的妹子出头,讽刺她的厉害与表里不一。 「谢谢你的担心。」杜绮玉对她微微一笑,一副根本没听懂她讽刺的模样。 紫衣在一旁忍笑忍得都快要得内伤了,她压根儿没想到二少爷带回来的这位表小姐会这么犀利,和她柔弱的外表与身子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真是太厉害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上官家的什么远房表小姐,而是个来历不明、身分低贱的丫头!」温婉亭倏然语带恶意的瞪着她说。 杜绮玉心一紧,不确定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却面不改色的佯装不解道:「温姑娘在说什么,绮玉真的是上官家的远房亲戚,只是关系远了点而已。」一顿,她又认真解释道:「绮玉的兄长是上官老太夫人娘家的哥哥的儿子的堂兄的侄子的儿子,也是上官夫人的表舅的姨母的孙子,所以绮玉真的是上官家的远房表小姐,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上官夫人。」 温婉亭被她一表三千里的关系绕得头都晕了,根本没办法评断那一长串的亲戚关系是真是假,只能将火力集中攻击另外一件事。 「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温婉亭冷哼的看着她,嘲笑道:「你进府那天穿在身上的衣裳又破又旧,连府里奴婢都不如,谁知道你是从哪个yīn沟里跑来的破落户!我警告你,别想靠那一点远房关系攀上上官家,更别想借表妹之名不知羞耻的缠上擎宇哥。癞蛤蟆也想吃天鹅ròu?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杜绮玉有些傻眼的看着她,真的很想开口反问她到底是谁不知羞耻、谁在痴心妄想啊? 堂堂侯爷府千金怎么会是这样没教养又不害臊呢?她都替温侯爷及侯爷夫人感到羞耻与丢脸了,怎会生出这样一个女儿呀?! 她以一脸无辜又单纯的表情转头望向站在她后方的紫衣,不解的开口问道:「紫衣,我是不是曾在哪儿得罪过这位温姑娘了,不然她对我怎会充满了误会与敌意?你替我想想,我实在想不起来。」 紫衣强忍笑意,开口答道:「没有,奴婢确定没有。表小姐进府后一直卧病在床,今天是第一回走出厢房,也是第一回遇见温姑娘。」说着抬头看向温婉亭,平静地接着说:「奴婢晚些会将两位姑娘刚才的对话照实禀报给二少爷,若是两位姑娘间真有什么误会,想必二少爷定能帮姑娘化干戈为玉帛的,姑娘大可放心。」完全是赤luǒluǒ的警告。 温婉亭顿时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怒不可遏的咬牙迸声道:「你这个贱婢!香橘,去替我掌嘴!」 「四小姐,」香橘犹犹豫豫的开口,「紫衣是二少爷房里的人,奴婢、奴婢不敢。」 「你这没用的东西!」温婉亭更加气愤的骂道:「你不敢打,我打!」 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倏然起身,一个箭步来到紫衣面前,抬起手来就要朝紫衣那张俏丽的脸颊掴下去,却冷不防的被杜绮玉一把扣住了手腕。 「温姑娘,紫衣犯了什么错,你要打她?」杜绮玉冷声问道。 「她是个奴婢,是个下人,我想打就打,让你多管闲事?」温婉亭想甩开她的手,不料却没成功。「放手!」她怒声喝令道。 杜绮玉置若罔闻,面不改色的盯着她说:「紫衣就算是个奴婢,是个下人,那也是上官家的奴婢和下人,而不是你温家的。你说你想打就打,会不会太不把上官家的人放在眼里了?」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上官擎宇的声音突然从亭外响起,「温四小姐,看样子你是根本不把上官家和我上官擎宇放在眼里了,我房里的丫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是你想打就能打的吗?」 亭内壁垒分明的四人太过专注于对峙,谁也没注意到上官擎宇是何时出现的,登时全被吓了一跳。但要说最惊吓的,当然莫过于温婉亭了。 「擎、擎宇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温四小姐,你可以唤我上官公子,或是二公子,哥字我愧不敢当。」上官擎宇冷漠的打断她,说完改以柔和的语气对杜绮玉招手道:「表妹跟我来,表哥有话与你说。」 「好。」杜绮玉点头应道,然后看向温婉亭,「温姑娘,绮玉先失陪了。」 说完,她便带着紫衣离开亭子,头也不回的跟随上官擎宇离开,留下瞪着他们离去背影的温婉亭站在亭子里气得七窍生烟,目眦yù裂。 「姑娘,刚刚谢谢你。」虚扶着杜绮玉走在上官擎宇身后的紫衣忍不住轻声开口。 「你没犯错,本就不该挨打。」杜绮玉理所当然地道。 紫衣摇摇头,「若不是姑娘,奴婢刚刚已经挨打了。」 「那位温姑娘一直都这么盛气凌人吗?」杜绮玉好奇的问道,然后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还是对她才这样?那位侯府千金明显是喜欢上官擎宇,因误会她与上官擎宇的关系,这才特地前来找碴,她还真是无辜啊。 紫衣偷瞄了走在前方的二少爷一眼,小声答道:「平日有些,但没今日这般严重。姑娘,她是冲着你来的,以后你见到她时最好能避退就避退,别」 「这里是上官太师府,不是温家侯爷府,还轮不到她来嚣张。」走在前方的上官擎宇蓦然淡淡地开口,把紫衣吓得立即噤声,瞬间闭紧了嘴巴。 「上官公子,偷听非君子所为。」杜绮玉不满的皱眉道,她还想知道更多有关温小姐的事啊,这样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然哪天她不小心落在不管是气势与身世都凌人的温婉亭手上的话,她肯定会惨兮兮。 「叫表哥。」上官擎宇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杜绮玉露出无奈的表情,听话的低声唤道:「表哥。」这句表哥真的让她叫得好心虚,毕竟两人的身分一个天一个地,即便是暂时假冒,她也有一种高攀不起的感觉。 「紫衣,你去让人备些茶果点心送到莲花池中的竹亭里来。」上官擎宇转头对紫衣说。 「是,二少爷。」紫衣微愣了一下后,立即福身,转身而去。 「绮玉表妹,你跟我来。」上官擎宇看向她jiāo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杜绮玉只能无声轻叹,乖乖地跟着他走。 上官擎宇领着她一路往前走,途中虽遇见过几拨下人,却没人敢朝没带小厮与丫鬟、仅他们两个孤男寡女一道走的两人多看一眼。可见不是太师府里对下人的管束森严,就是上官擎宇这位二少爷的威严慑人。 两人走过一条石板小径,穿过一道拱门后,迎面而来的是一座黑色的假山,那座假山上种着许多奇花异草,黑色的山体,白色的流水,绿色的草叶,红色的花朵,黄色的蝴蝶,整个显得色彩鲜艳又生机勃勃,是非常美丽的风景。但是当他带着她绕过那座黑色假山,一大片正在盛开的莲花随风摇曳的围绕着曲桥竹亭的美景映入眼帘时,她这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美景如画。 杜绮玉完全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看得目不暇给,连自己是怎么跟着他一路走到莲花池中间的竹亭里的都不知道。 「坐。这里无人可靠近偷听,说话可以随意。」上官擎宇对她说。 杜绮玉眨了眨眼,终于缓缓地回过神来。她收回对四周美景的注意力,开口问他,「你带我到这里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不仅我有话要说,你应该也有话要对我说吧?」他说。 「对。」她立刻点头道,但接着却又有种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该从哪件事说起。」她不自觉的白了他一眼,那娇嗔柔媚的神情却让上官擎宇不自觉的看直了眼。「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她疑惑的伸手摸脸。 「没。」上官擎宇赶紧收回目光,有些不自然的摇头,「你比在田庄的时候瘦了很多,这回病愈之后记得要好好吃饭,把原本健康的身子养回来。」 「瘦很多吗?」杜绮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我觉得也还好,刚才那位温姑娘就比我还要瘦,腰如约素不盈一握,纤合度,亭亭玉立的」 「那叫骨瘦如柴,不叫纤合度。」上官擎宇撇唇chā口道。 「噗。」杜绮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脱口道:「所以你才不喜欢她吗?」 没料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上官擎宇轻愣了一下之后,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挑眉问她,「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第九章 莲花池竹亭 笑容瞬间从杜绮玉脸上褪去,因为上官擎宇会问她这个问题便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并不相信她重活一次的事,不然他又怎会对曾经嫁过人、伤过心、对爱绝望过的她问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什么叫喜欢? 那是一种不知不觉深陷的情感,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寄予他人,不再属于自己,因喜欢的人喜而喜,怒而怒,哀而哀,乐而乐,既欢喜又可悲。而爱则是不再只是单纯的寄予自己的情感,还会期待响应,期待心有灵犀,期待能同心同情。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自己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那么她上一世也就不会伤得那么重,恨得那么深,死得那么早了。她不自觉的轻扯唇瓣,凄苦一笑。 「怎么了?」上官擎宇发觉她神情的改变。 「你是不是依然不相信我所说的那些话?」她抬眼看他,苦涩的问道。 「什么话?」上官擎宇一时没反应过来。 「梦境、重活一次的事。」 上官擎宇换上认真的神情,慎重其事的朝她点头,「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他的回答太过出乎意料,让杜绮玉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瞪着他发傻。 「我相信你。」上官擎宇认真的点头,再次说道。 杜绮玉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的问他,「真的吗?」她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真的。」他再次点头。 「可是为什么?」她呆呆的看着他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相信?」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问他。「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就连我自己都怀疑那可能是一场梦,又或者我现在正处在一场梦境之中,你为什么会相信呢?」她想不懂。 「如果那是一场梦又或者你现在正处在梦境中的话,那么你又为何要这么拚命的想改变杜家的命运,挽救杜家十年后所要面临的浩劫呢?」他深深地凝望着她,缓声问她。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爹娘因忠心而随杜家离世。」她说。 「那可能只是一场梦。」他提醒她刚刚自个儿说过的话。 「我宁可信其有也不能拿爹娘的xìng命冒险。」她摇着头,坚定说道。 「同样的道理,你问我为何会相信,我亦是选择宁可信其有。」他告诉她,同时也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可我是为了要救爹娘,上官公子又是为何故?」 她依旧觉得不解,如果不是为了爹娘,她绝对不会绞尽脑汁,费心又费力的去与命运争斗,太累人也太危险了,一个弄不好可能会连自个的命都赔进去。 「为了救杜家。」上官擎宇告诉她,「杜家的先祖是上官家先祖的恩人,从卿是我的朋友,而你……嗯,好歹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吧。为杜家,为从卿,为你,你觉得这些原故够不够?」 没想到自己竟也在他罗列想帮忙的名单上,杜绮玉有些意外,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感激与感谢。记忆中,除了爹娘之外,从没有人无条件无所求的对她好,他是第一个。 「谢谢。」她低声道。 「其实我也有私心。」上官擎宇摇头告诉她,「毕竟你的「预言」事关重大,一些预言中的悲剧若是能阻止或改变的话,我何乐而不为?所以,我希望你能暂时住在京城里,先别回崎州秦岭田庄去,可以吗?」 「所以上官公子才会为我安排一个远房表小姐的身分?」她恍然大悟。 「可以这么说。」他点头。 「谢谢,其实我也想待在京城。」她告诉他实话。「秦岭田庄距离京城太远,消息闭塞,想找寻令杜家遭难的原因或线索实在太难了,但是待在京城就不一样了,可以打听或听见许多消息,有助于我的回忆。」 「找寻原因或线索的事就jiāo给我吧,你只需要负责回忆再帮忙分析线索就行了。」他对她说。 「要不要我回杜家去,也许能打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犹豫的问道,总觉得照他的安排,自己完全是坐享其成,有些不好意思。 「要打听杜家不为人知的秘密我问从卿就行了,若是从卿连我都不肯告诉的事,你认为凭你一个从田庄来的丫鬟能打听得到什么?你还是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别给我添乱吧,丫头。」他立刻摇头道。 「你瞧不起我。」她有些不服。 「别闹了,丫头。」他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她说:「我是为你好,你忘了杜家四小姐和五小姐都看你不顺眼吗?你回杜家光是应付她们俩的刁难就够你受的了,你还想打听什么消息?还是别自找罪受了,乖乖地听我的话,懂吗?」 「好吧。」虽然不服气,但杜绮玉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只能听话。「不过上官公子可不可以别再叫我丫头?」她有些为难的要求。 「怎么?」他挑眉看她。 杜绮玉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他叫她丫头时的语气和爹娘叫她丫头时太像,感觉太过亲昵了,让她有些不适应吧?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 「没什么。」她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杜绮玉实在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怕上官擎宇误会她在往自个脸上贴金,明明他没别的意思,她却觉得有虽然她真的没有。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想想还是算了。 上官擎宇还想说什么,却见紫衣领着一个丫鬟走上曲桥,正朝竹亭方向走来,他只好暂时闭口,转头欣赏莲池风光,然后在紫衣带着那丫鬟踏进竹亭时,宛若不经意的适时开口,「这莲花池竹亭环境清幽,景色优美,平日鲜少人会来此,表妹若想一个人静静时,随时都可以到这里来。」 这话乍听下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杜绮玉却在反shèxìng点头回答说声「好」之后,看见紫衣和那个端着茶果点心的丫鬟同时瞠大双眼,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 「怎么了?」她疑惑的问道。 紫衣迅速摇头恢复正常,另一名丫鬟则赶紧将盘上的茶果点心放到竹桌上,低头福身后退出竹亭。 「奴婢告退。」紫衣望了二少爷一眼,见二少爷没有其它吩咐,便跟着告退,转身退出竹亭后带着那名丫鬟顺着曲桥离开。 「紫衣她怎么也走了?」收回望向紫衣离去方向的视线,杜绮玉满脸疑惑的问上官擎宇。 「你有事要她去做?」上官擎宇问她。 杜绮玉摇头。 「那她留下何用?」 「可是如果待会儿有事呢?」 「那边有条绳索可有看见?」上官擎宇指着竹亭东侧亭柱边一条垂降的绳子对她说。 她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点了点头。 「有事就拉绳,桥头的铃铛会响,自然会有人过来。」他说。 杜绮玉一阵呆愣,没想到那条绳子还有这个作用,但是一般的亭子里会有这种设置吗? 突然之间,她想起紫衣和另一名丫鬟刚才的反应,然后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她脑袋里。 「这竹亭是你私人的地方对不对?其它人若是没得到你的允许,是不能随便到这儿来的对不对?」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问他。 上官擎宇俊眉轻挑,没想到她观察力如此敏锐,这就发现了此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好奇的问。 「你说的话,加上紫衣她们的反应,以及拉绳。」 「观察力不错。」他赞许的微笑。 「所以这竹亭真属于你,上官府内其它人未经你同意,不得随意至此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没错。」上官擎宇悠然自得的点头应道,以为这丫头接下来定会好奇的问些有关他怎会有此特权的问题,毕竟他可不是嫡长子,也不是声名在外、有着显着功名利禄的上官家栋梁,却在府中有此特权,任何人听了都会感到讶异。结果 「完了。」杜绮玉说。 上官擎宇一阵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愕然脱口问道。 「完了,这下子温姑娘更有理由找我麻烦了。」杜绮玉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之前没理由时,温姑娘都能上门找碴,这下我能自由进出上官公子这座私人莲花池竹亭的事若是传了出去,温姑娘应该会气到发狂吧?!」 闻言,上官擎宇这才明白她与众不同的反应从何而来,不过她所担心的事…… 「这件事jiāo给我来处理。」他蹙眉开口包揽道,但愈皱愈紧的眉头却说明了这事对他来说并不好办。 「算了,」杜绮玉摇头道:「这件事你别管,我与她同是上官府里的客人,她不敢拿我怎样的,倒是你身为上官家人,若是对她做了什么传出去的话,不管事情大小都会落个不好。因此你还是专注府外的事,府内的事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jiāo给我吧。」 上官擎宇深深地看着她,自言自语般的低喃道:「男主外,女主内吗?」 「什么?」杜绮玉没听清楚。 「没什么,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件事我就不chā手了,不过你放心,如果她真做了什么太过分的事,我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绝不让你受委屈。」他信誓旦旦的对她承诺。 杜绮玉心潮澎湃,因为以她身为奴婢的身分,面对显贵的侯府千金小姐,不管她受到何种欺凌或委屈其实都不算什么,毕竟身分的差异就是这么一回事,但他却承诺要帮她讨回公道,不让她受委屈,这叫她如何不感激、不感动? 千言万语化做两个字,她嗄哑的低声道:「谢谢。」 「这是我该做的,既然带你到这,就应该负责保护好你。」他摇头道。 接着两人又针对如何让杜绮玉的爹娘别上京,却又能同意让女儿暂时住在京城里这件事,以及该从哪儿下手拯救杜府讨论了好一会儿,直到上官擎宇发现杜绮玉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疲惫神情后,这才打住,扯铃唤来紫衣送她回房休息,并约定以后有事相商便到此竹亭。 「你说什么?」温婉亭瞪大双眼,表情惊愕且难以置信,她以压抑怒火的语气瞪着前来向她打小报告的丫鬟咬牙迸声道:「你再说一次。」 香橘突然有些后悔,她实在不该为了贪那一点打赏就兴冲冲的跑来报告那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小姐与二少爷的最新消息。她应该要先考虑一下这个消息对温四小姐来说是好是坏,听后会是喜或是怒再打算,这下子别说是打赏了,没被迁怒就该偷笑,真是后悔莫及啊。 「你在发什么呆?我家小姐在问你话呢!」温婉亭的贴身丫鬟碧玉不满的朝香橘斥喝道。 香橘虽然有些不悦,但碍于温四小姐是大少nǎinǎi最疼爱的妹妹,而碧玉又是四小姐身边最倚重信任的贴身丫鬟,她只能隐忍并暗自发誓定要找机会将面子给讨回来。 「二少爷先前领了表小姐去莲花池竹亭,后来还当着紫衣和另一名丫鬟的面许了表小姐随时可到竹亭的特别待遇。」香橘垂眉敛目的重说了一回她所带来的消息。 说实话,这消息别说是温四小姐觉得震惊了,府中的所有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也全都感到难以置信。 二少爷在上官家族中一直有着很独特的地位,虽不是嫡长子,个xìng也淡漠得让人难以亲近,但偏偏不知是幸运还是怎么着,他不过去上书房陪皇子们读了几年书,便和两位最受皇上看好与器重的四皇子与五皇子相jiāo莫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为此皇上还特别召见过他,事后并对老太爷与大老爷称赞「虎父无犬子」,从此奠定他在上官家与众不同的地位。 至于那片莲花池与池中竹亭之所以独属于二少爷,是因为那片土地原就不属于上官家,而是四皇子与五皇子在二少爷十八岁生辰时送给他的生日贺礼,也就是大手笔的买下与上官府毗邻的民宅,以人工开凿的方式建造出那片莲池与竹亭,这事当时还轰动整个京城。 总之,二少爷拥有那座莲花池别院的所有权力,高兴让谁进就让谁进,让谁出就让谁出,即便是老太爷也不好管,毕竟那是皇子们送给二少爷的礼物。 「啪!」温婉亭怒不可遏的突然一把掀掉眼前桌几上的桌巾,让原本放在桌面上的茶壶茶杯摔碎了一地,也让一旁的碧玉和香橘两个丫鬟都吓了一大跳,顿时噤若寒蝉。 「凭什么?那个低贱的破落户到底有什么好,擎宇哥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特别,连莲花池别院都允她随意进入,到底是为什么?」温婉亭咬牙切齿的迸声问道,双手紧握拳头,气得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碧玉和香橘完全不敢吭声,后者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温婉亭真是愈想愈气愈不甘心,凭什么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破落户可以得到上官擎宇的优待,而她堂堂侯府千金在上官家做客了半年,却连莲花池别院里的那座竹亭长得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这不是瞧不起他们侯爷府是什么? 「走!」她愤怒的招呼一声,便往外走去。 碧玉连问要去哪儿都不敢问,只能跟着走,而香橘则趁机脚底抹油的溜了。 温婉亭怒气冲冲的一路走到姊姊也就是大少nǎinǎi温氏居住的朝阳苑,一见到人便委屈的哭了起来,控诉上官擎宇及上官家欺人太甚,要姊姊拿出长嫂及大少nǎinǎi的身分替她及温家讨个公道。 温氏听后有些头痛,但也有些不悦。 二弟这是怎么了,为何对那位杜家的表小姐如此另眼相待?别说是婉亭没去过那座莲花池竹亭了,就连她这位上官府的大少nǎinǎi也就只是在二弟收到那独特又贵重的生日贺礼时,随着大伙去开眼界过那么一次而已,而今二弟却让一个远房表亲在那里随意进出,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好了,别哭了,那莲花池竹亭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比不上东厢院里的那个莲池,你若要赏莲,大姊陪你去东厢院的莲池走走。」她拍抚着小妹柔声道。 「我不要!我就要去莲花池别院那个莲池!」温婉亭朝大姊使xìng子道。 「婉亭,你应该知道那个别院是两位皇子送给二弟的生日贺礼,是二弟的私人处所,大姊即便是上官府里的大少nǎinǎi,是二弟的大嫂,也不能随意进出小叔子们的处所。」温氏蹙眉道。 「我们要去的又不是上官擎宇的厢房,而是那座莲花池中的竹亭。」 「婉亭」 「大姊,凭什么那个来历不明的破落户丫头可以自由进出那里,而我堂堂侯爷府的千金小姐却去不了?况且大姊,你可是上官家的嫡长孙媳、大少nǎinǎi,难道连想在府中自由行走都不行?连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臭丫头都可以去的地方,为什么你不能去?你难道不觉得生气吗?是我肯定气死了,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破落户、臭丫头!」温婉亭咬牙切齿的说道,气到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 「婉亭,你不是在气擎宇,而是在气那位表小姐,她惹到你了?」温氏终于发现这事实。 「没错!那个不要脸的贱丫头,她凭什么靠近擎宇哥,擎宇哥他是我的!」 「住口!」温氏勃然变色的喝斥,然后转头对屋里服侍的两名丫鬟道:「你们都出去。」 「是。」两名丫鬟福身退出厢房。 待丫鬟都退下后,温氏这才一脸严肃的看着妹妹,沉声开口道:「婉亭,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出口,你可以放在心里,也可以有这个野心,但是绝对不许再说出口,听见没有?」 「为什么不能说?擎宇哥本来就是我先看中的。」温婉亭气焰高昂。 「你先看中就是你的吗?别说是你先看中了,就算今日你真嫁给了二弟,成了上官府里的二少nǎinǎi,二弟也不是你的。」 「为什么不是?我若嫁给了擎宇哥,我就是擎宇哥的妻子,擎宇哥就是我的夫婿,擎宇哥当然是我的。」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他虽是你的夫婿,但也是后院那些姨娘们的夫君,通房丫头和美婢们的少爷,绝对不可能会是你一个人的,你懂吗?」温氏语重心长的对妹妹说,言语中充满了苦涩。 「大姊,姊夫他……对你不好吗?」温婉亭犹豫地问。 「好。」 「那你怎么……」 「就是因为他对我好,让我愈加爱恋他,占有yù也愈来愈强,明知他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却不断地希望,然后不断地伤心难过。」温氏苦笑道,一顿后,她言归正传的劝导妹妹,「大姊不希望你和大姊一样,即便你再喜欢二弟,也不该对二弟产生占有yù。至于那位表小姐,就算二弟真倾心于她好了,以她的身分最多也只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而已,你又何必与那样的女人计较?」 「就是因为明知道她样样不如我,我才生气。」温婉亭怒气冲冲的说。「大姊,你说擎宇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贱丫头的?家世、美貌、才华,我有哪一点不如那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贱丫头?我真的很不服气丨」 「不服气你也得忍着。」温氏以警告的语气对妹妹说。「你现在既不是上官家的主子,更不是上官家的二少nǎinǎi,二弟想对谁另眼相待就对谁另眼相待,你一个外人根本就管不着。」 「所以妹妹才会来找大姊啊,大姊你」 「别想。」温氏直接摇头打断妹妹,「不管你在想什么都别说,因为我是绝对不会为你去这种浑水的。」 「大姊」 「婉亭,我除了是你大姊之外,更是上官家的媳fù,你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却不为大姊着想。」温氏再度打断妹妹道:「如果我为你出头去为难上官家的表小姐,这对上官家来说就是吃里扒外,你让我以后要怎么在上官家立足?」 「我是你妹妹,而那个丫头只是上官家一表三千里外的远房亲戚,甚至有可能连这个身分都是假的,只是一个贱丫头罢了。」温婉亭忿忿不平的说。 「不管她是什么身分,只要二弟说她是表小姐她就是,关系再远她在这上官府里也是位小姐,是府中下人们眼中的主子,而你却只是个客人。这就是亲疏有别,你懂吗?」 「我不懂!」骄纵恣意的温婉亭想也不想便任xìng的发脾气道:「我只知道上官家连下人都瞧不起我,大姊身为上官家的大少nǎinǎi却不肯为我出头,让我在这里受委屈。」 温氏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开口道:「如果你觉得在上官家受委屈,那就回家去吧。」 「什么?!」温婉亭一阵呆愣,她压根儿没想到向来疼宠自己的大姊会对她下逐客令。 「大姊,你赶我走?」 「是你自个儿说在这里受委屈,既然如此那就回家去吧,在家里你想怎样就怎样,没有人敢让你受委屈。」温氏平心静气的看着妹妹缓声道,决定一会儿就修书一封回娘家,提醒爹娘得拘拘妹妹的xìng子了,不然她迟早会闯祸。 「算了,不帮就不帮。」温婉亭冷哼一声,气冲冲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见她离开,温氏顿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以妹妹的个xìng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香苹。」她出声唤道。 「奴婢在。」待在外头的香苹闻声立即进入厢房。 「你快跟着四小姐,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迅速吩咐道,一顿后又直截了当的补充,「尤其是针对那位表小姐的事。」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身为大少nǎinǎi心腹的香苹立即会意的点头道,匆匆转身去安排。 第十章 一怒为红颜 「温姑娘,请容奴婢先去禀报……温姑娘、温姑娘!」 外头才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随即杜绮玉厢房的房门就被人用力的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逼得才刚刚上床和衣躺下准备歇息一会儿的杜绮玉不得不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温姑娘当真是侯爷府千金吗?如此未经通报便任意闯进别人居住的厢房,不觉得有失规矩礼仪吗?」她看着闯进房里的温四小姐,真心觉得这位四小姐已经任xìng到无知的地步了,简直就是在丢侯府的脸。 「跟我讲规矩礼仪,你知道什么是规矩礼仪吗?」温婉亭不屑的冷笑道。 「至少我知道未经主人同意,擅闯他人住所是没规矩、失礼仪之事。」杜绮玉冷淡的反呛她道,然后不让她有机会开口,随即开门见山的问她,「温姑娘此番不请自来有何贵干?应该不是想绮玉才对,绮玉记得咱们不久前才见过面。」 「呸!你算什么东西?想你?想杀了你还差不多!」温婉亭咬牙切齿的迸声道。 一旁的紫衣闻言立即闪身挡到杜绮玉面前,一边保护着二少爷所重视的表小姐,一边警戒的看着温四小姐。 「没事,她若真敢动手,今后也别想继续在上官府里做客了。」杜绮玉对紫衣说,同时伸手轻轻将她推至一旁。 温婉亭从未让人如此的轻视与瞧不起,她目光有如淬了dú般的瞪着杜绮玉,朝她咬牙道:「你这贱人真当我不敢动你?」 「你不怕我的擎宇表哥生气的话,你就动啊。」杜绮玉看着她说。早先的碰面让她知道这位温四小姐对上官擎宇充满了占有yù,她完全是为了触怒她才故意这样说的。 温婉亭果然瞬间变脸。 「你的?」她死盯着她说。 「没错,我的擎宇表哥,难不成还是你的?」她挑衅的挑眉答道。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去死!」温婉亭倏然bào发,尖声怒骂的瞬间同时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杜绮玉脸上砸了过去。 杜绮玉完全没料到她会使用武器攻击,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额角当场被飞来的杯子砸中,登时受了伤,流了血。 「姑娘!」紫衣大叫出声,扑上前已救援不及。 「四小姐!」 随温婉亭前来的碧玉,和奉大少nǎinǎi之命跟随的香苹则同时惊声大叫,后者更是迅速冲上前,紧紧地扣住温婉亭的双手,用以阻止她展开二度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接到香苹派人传递消息,说四小姐正往表小姐住处前去而匆匆赶来的温氏正巧赶到,一脚跨进屋内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更让杜绮玉血流如柱的模样给吓坏了。 她面无血色,满脑子只有「坏了」、「闯大祸了」这些字眼,然后在转头看向还在那边挣扎着要闹事、不肯停歇的妹妹的瞬间,觉得怒气冲天,一个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走上前去,抬起手来,狠狠地就往妹妹脸上了过去。 「啪!」 响亮的巴掌声让屋内一切的紊乱霎时停了下来。 温氏看着因挨了巴掌而呆滞住的妹妹,怒气冲冲的冷声问道:「你闹够了没?」 今日上官太师府的东厢房特别的热闹,人来人往,但气氛却充满了压抑感,进出的奴仆们个个三缄其口,有好事的人问起发生了什么事,不管知不知情者都一律摇头说不知道,然后匆忙离去。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人看见温四小姐与大少nǎinǎi前后去了东厢房的事,还有人看见温四小姐离开东厢房时是被两名婆子搀扶着离开的,好像哭了呢,然后有人说,听说大少nǎinǎi让人到府外请了大夫之类的,总之流言传来传去,猜来猜去,却无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身为上官府当家夫人的洛氏自然得掌握府内大小事,便差人将儿媳fù叫了过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氏不敢隐瞒,只能羞愧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接着又替闯了祸的妹妹认错赔不是,然后说出她已决定明日一早待妹妹去向杜家表妹道完歉后,就立刻派人将妹妹送回家去。 洛氏眉头轻蹙,对于这位骄纵任xìng的亲家小姐原已不喜,现在是更加的嫌弃,这样的xìng子还敢妄想嫁入他们上官家,成为她最优秀的儿子的媳fù儿?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这想法她只能放心里,看在媳fù的面子上,她还是得宽慰媳fù几句,再做做样子的挽留一下亲家小姐,将该有的态度做出来。至于那位遭受池渔之殃而破了相、受了伤的冒牌表小姐她完全不在意,毕竟那丫头真实的身分只不过是个奴婢,除死无大事。 可是洛氏完全没想过,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并不是她引以为傲的优秀儿子上官擎宇的想法。 上官擎宇在第一时间得知杜绮玉受伤,还伤到姑娘家最在乎的那张脸蛋时,只能用震怒两个字来形容。 他二话不说,铁青着脸撇下聚会的同伴转身就走,把在场的少爷公子们给惊得瞠目结舌,随后燃起熊熊八卦之火,七嘴八舌的猜测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向来冷静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上官二公子勃然变色,甚至连基本礼仪都忘了。 上官擎宇自是不知自己的异常反应已成了朋友们之间讨论的话题,他一走出酒楼便跃上马车,让前来报讯的小厮随他上车,仔细禀报一切,同时命负责驾车的敦兮以最快速度赶回家。 前来报讯的小厮所知有限,只知是紫衣要他前来传达消息的,消息只有几句话,内容便是表小姐在府中受了伤,伤在额头处,大少nǎinǎi请来的大夫说恐会留疤。 即便如此,上官擎宇依旧从这几句话中得到了几个讯息。 其一,绮玉受伤肯定与温家姊妹有关,大嫂动手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八成是那位温四小姐下的手。 其二,绮玉额头上的伤已请大夫看过,伤口肯定不小,否则不会有留疤的疑虑。 其三,大夫既是大嫂所请,便表示事发当时大嫂人在现场,但她却眼睁睁让受他保护的绮玉受伤,这是在表达什么?对他这个小叔不肯看在她这位大嫂的面子上接受温家四小姐的不满之意吗? 上官擎宇神情冷峻,不发一语的坐在马车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冻得一旁的小厮浑身发僵,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不容易马车终于在「吁」声中停了下来,上官擎宇立即纵身跃下马车,车厢内的小厮这才松了口大气,然后发现自己汗流浃背。 平日冷然淡漠的二少爷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生起气来吓人的程度遗能增加十倍不止,真是太可怕了,害他突然有点替把二少爷惹怒的人担心,真是可怜的家伙啊。 入府的上官擎宇大步往东厢房笔直而去,冷峻的面容令沿途撞见的下人们一个个垂眉敛目、噤若寒蝉,惊惧不已。 上官擎宇大步走进东厢房杜绮玉所在的居所,小院里除了他派来的人之外,还有几个别房派来的闲杂人等,他停下步伐,甚至没转头看向那些人,只是冷冷地说了一个「滚」字,便将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下人们吓得一个个屁滚尿流,飞奔而去。 他再度举步往前走,途经他派来服侍杜绮玉的两名丫鬟中的绿衣面前时,冷冷地下了一道命令,「不是我们的人全赶走。」之后才举步踏进屋内。 仗着大少nǎinǎi的命令与权势而留在屋里的香橘无法假装没听见二少爷的命令,不等房里的紫衣或门外的绿衣驱赶,立即缩着脖子退了出去,飞奔去向大少nǎinǎi报讯。 「奴婢没保护好姑娘,请二少爷责罚。」香橘离开后,紫衣与绿衣两人同时跪下,开口请罪。 「与她们俩无关,别怪她们。」躺在床上的杜绮玉赶紧坐起身来,开口说道。 「你躺着别起来。」上官擎宇眉头紧蹙的说,目光停留在她额头上裹着伤口的布条,怎么看都觉得刺眼,觉得心里有把火在烧。 「没事,只是小伤。」杜绮玉说。 「大夫都说会留疤了,还只是小伤?」上官擎宇遏制不住的怒吼道,把杜绮玉和紫衣、绿衣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两个仍跪在地上的丫鬟瞬间额头贴地的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杜绮玉则是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后,轻声开口道:「你干么这么生气?受伤会留疤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上官擎宇闻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瞪得杜绮玉莫名的心虚。 他该不会已经猜到她是故意激怒温婉亭,让她失控出手伤了她,进而把事情闹大,使那位骄纵难缠的千金大小姐没脸继续待下去,不得不离开上官家吧?这计策虽然冒险了点,但只要成功就能一了百了,她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这是最快且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她看着他坦诚道。「事实上只是额头受了点外伤,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已经出乎意料之外的轻微了。」 「解决办法?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上官擎宇目不转睛的瞪着她,一字一顿的缓声问道。 「呃……」杜绮玉一阵呆滞,顿时明白他根本什么都没猜到,她完全是在不打自招啊。 「你们俩当时谁在场,把经过仔细的说一遍。」上官擎宇转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冷声命令道。 「当时奴婢在场。」紫衣立即出声应道,接着便一五一十的将事发经过详尽的说了一遍。 她从温四小姐突然不请自来的闯进院里开始说起,说到两位姑娘间的对话,然后温四小姐突然暴起用茶杯砸伤姑娘,大少nǎinǎi随后出现,一巴掌遏止失控的温四小姐之后所下达的每一个命令,巨细靡遗,无一遗漏。 在紫衣述说其间,上官擎宇始终盯着杜绮玉看,那明显生气、责难、准备狠狠训斥她一顿的神情让杜绮玉有种毛骨悚然、想立刻下床拔腿逃跑的冲动。但她也知道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道理,所以她在紫衣说完闭上嘴巴后,认命的主动开口。 「表哥,」她有些示弱的唤道:「你现在已经知道她们俩完全是无辜的,可以让她们起来了吗?你若要训我,可不可以先让她们到外头待着,让我保留一点自尊?」 「你也知道自己做了傻事,等着挨训?」上官擎宇讽刺的瞪着她道。 杜绮玉不由自主的撇了下唇,直接转头对受她拖累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说:「紫衣、绿衣,你们俩起来,先到门外去。」 不管紫衣还是绿衣,两个人都静静地跪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上官擎宇缓慢地开口说了句「出去」,两人这才如蒙大赦的先朝二少爷磕头道谢,再朝姑娘磕头道谢后,起身退出厢房。 两人退去的脚步声渐离渐远,终至不可闻后,杜绮玉抢先开口道:「在你开骂之前,我有话要说。」 「好,你说。」上官擎宇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是你答应我让我处理与温姑娘之间的事,这便是我决定的处理方式,虽然有点卑鄙、有点冒险,还受了点皮ròu伤,但却一次解决,一了百了,因此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对他说,一顿后又道:「从温姑娘今日接二连三的举动来看,她绝对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人,我若不选择速战速决的方式处理与她之间的事,只怕她会愈加偏激、不择手段,所以我认为与她之间的事愈早解决愈好。」 「说完了?」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她问。 「说完了。」 「那换我说。第一,我并没有说你有错,只是觉得拿自己当箭靶的你有够傻、有够呆、有够笨、有够蠢的!」 杜绮玉顿时傻眼,呆若木鸡的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dú舌又不给面子的当面批评她。 「第二,」他继续道:「既然有此计划就该做好万全的准备,让自己在自己的计划中受伤完全就只有一个蠢字可以形容。」 杜绮玉的下巴掉了下来,继续呆若木鸡。 「第三,你全身上下就只有这张脸长得不错,是唯一的优点,你却让它给毁了,不是蠢是什么?」 杜绮玉张口结舌的看着他,整个人被震慑、打击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真的是上官擎宇吗?他的清冷淡漠、沉默寡言、崎磊落、端方稳重到哪儿去了?眼前这人该不会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之类的吧?可是她从未听过上官擎宇有双胞胎兄弟这事。 「你真的是上官擎宇公子吗?」她试探的开口,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脑子被砸坏了吗?连救命恩人都不认得了?」上官擎宇dú舌道。 「不是不认得,而是你说话的方式变化太大,简直判若两人。」一顿,杜绮玉忍不住问道:「这该不会才是你真正的本xìng吧?」 「什么本xìng?」 「咄咄逼人、辞锋厉害、得理不饶人。」她轻讽。 「所以你也同意我刚才所例举的那三点是有理的,承认自己很蠢?」 他面不改色的说,顿时将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杜绮玉郁闷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投降,「好吧,我承认自己不聪明,计划得不够完善,让自己受伤真的很笨,但是可不可以请上官公子告诉我你到底是在生气什么?受伤的是我,温四小姐的事也顺利解决了,还有什么事值得你生气的?我实在想不透。」 「想不透吗?」他看着她,目光有些高深莫测的缓声问道。 「对,想不透。」她点头道。 「那就继续想,到自己想透为止。」 说完,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杜绮玉气得牙痒痒的。 得知杜绮玉额头上的伤口可能留疤后,闯祸的温婉亭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但在听见大姊不仅要她明日一早亲自去认错与赔不是,还要将她送回侯府的处置之后,她的忐忑顿时变成了不服与不愿,以及满满对杜绮玉的怨恨与不可原谅。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破落户贱丫头害的,若不是因为她的出现,哪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全是她的错! 带着满腔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怨恨,她直接转身往外冲。 正专心对妹妹循循善诱、苦口婆心讲着为人处事道理的温氏,压根儿没想到妹妹会突然站起身来就往外冲去,因此在一阵错愕之后,才猛然惊醒的想到要追人与拦阻。 「婉亭,你要去哪里?」她急起直追,一边大声对朝阳苑里的下人喊叫着,「快点,快拦住四小姐,别让她离开,快点!」 还好下人的动作够快,反应也及时,三两下便挡住了温婉亭的去路,让她得以后来居上,横身挡在还不断想突围的妹妹面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她气呼呼的问道,怒不可遏。 「大姊你让开,让我过去,这次我一定要打死那个臭丫头。」温婉亭疯魔般的恨声说道。 温氏被气到心口疼,一只手捣着胸口,一只手伸出来指着她,既心痛又失望的质问道:「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这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因为她若有听进去的话,现在也不会气成这样了。她这个妹妹真的是被宠坏了。 「大姊你让开,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你先让我去把那贱丫头解决掉之后再说,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温婉亭一脸狠意。 「你……」温氏当场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满脸恨意与狠意的妹妹说:「你真是疯了,而我也一样,才会和你在这里浪费唇舌。」一顿,她接着下令道:「香云、香苹,你们俩送四小姐回房,再派两个婆子看着,明天送四小姐回侯府之前,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碧玉,待会儿把东西收拾下,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你们回侯府。」 「是。」香云和香苹异口同声应道。 碧玉虽是温婉亭的贴身丫鬟,但对大小姐的命令也不敢不从,只稍微迟疑的瞄了四小姐一眼后,便垂眉敛目服从的应声答道:「是。」 温婉亭没料到大姊竟会下达将她软禁的命令,她在一阵错愕后,立即发出难以置信的声响。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你不能帮着外人却不帮我。大姊,你不能这样!」她指控的大叫道,随即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扣住双手。她用力的挣扎,怒声吼道:「放开我,大胆!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丫头放手,放开我!」 香云和香苹两人皆置若罔闻,仍一左一右的紧紧抓着她。 「该死的丫头!我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你们放手听见没有?放开我!」温婉亭用力的挣扎。 香云开口道:「四小姐,奴婢送您回房。」 「我不要回房,我要去东厢房找那个卑贱的臭丫头,我要她滚出这里,滚出上官府!」 温婉亭尖声怒吼道。 「该滚出这里的人不是她,而是你。」冷漠低沉的男xìng嗓音突然在满是女人的庭院中响起,瞬间便让现场安静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只见上官擎宇不知何时来到这朝阳苑,正带着一脸冷酷严峻的神情站在石径上,冷冷地看着温婉亭所在的方向,那态势令人望而生畏。 温氏先是一阵错愕与尴尬,随即又感到不满与忿忿,觉得二弟这样未经通报就闯进来很无礼,还当着她的面驱逐她娘家妹妹叫人滚,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隐忍怒气,明知故问的开口道:「二弟今日怎会有空到我这里?」然后又转向自个儿的贴身丫鬟命令道:「你们俩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送四小姐回房休息。」 「是。」香云、香苹倏然一惊,立即拉着四小姐就要走,怎知 「慢着。」上官擎宇道。 「二弟这是什么意思?」温氏顿时沉下脸。 「大嫂是想包庇凶手吗?」上官擎宇毫不留情的反问。 「二弟!」温氏有些怒不可抑的出声喝道:「你说话最好注意些,谁是凶手了?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吗?」上官擎宇冷冷一笑。「那么大嫂的意思是表妹额头上的伤口是她自己弄伤的,自己拿杯子砸伤自己,弄到破相的吗?」 「那、那只是一场意外。」温氏不由得有些气弱。 「意思是我现在拿个东西把某人砸个头破血流、破相毁容,也可以声称那是一场意外了?」上官擎宇嘲讽道,然后转头冷冷地看向温婉亭,把她吓得立刻将身边的两名丫鬟推到身前当挡箭牌。 温氏被上官擎宇摆明的威胁给吓坏了,这位小叔子的手段她虽没见过,但从他能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就知道他的厉害之处,倘若他真要动手毁了婉亭的容貌的话,是绝对没有人能够拦阻的了,更没有人能够抓到这事是他所做的把柄。 想到这儿,她不禁觉得浑身冰冷,一阵害怕,不得不赶紧放低姿态,开口认错。 「二弟,这件事的确是婉亭的错,我已骂过她,也决定明日一早就将她送回家,你可不可以看在大嫂的面子上就原谅她这一次?」她以商量请求的口吻,低声下气的说道。 「我没有错,都是那贱丫头的错。」温婉亭执迷不悟的说。 「你给我闭嘴!」温氏朝她怒吼,简直快要被这骄纵的妹妹给气死了。 「我说的是真的,是那卑贱的丫头先挑衅我、瞧不起我,把我惹火了,我才会想给她一点教训。她算什么东西,竟敢狐假虎威的威胁我!」 激动的温婉亭不但没闭嘴,嘴巴一张一合的反倒说得更多,整个就是在那边自寻死路。 「卑贱的丫头?」上官擎宇缓声重复这几个字。 温氏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开口朝妹妹喝令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点认错赔不是!」 上官擎宇却没给她认错的机会,直接开口道:「我上官擎宇的表妹、上官太师府的表小姐是卑贱的丫头?这件事我会请祖父亲自去问问侯爷,让侯爷给我上官家一个jiāo代。」 温氏闻言脸色都被吓白了,这件事若捅到父亲那里,不仅婉亭会遭殃,连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最重要的是,她身为上官家的媳fù,却让自己的妹妹这样羞辱鄙视上官家的人,她以后要怎么在这里过生活? 她愈想愈害怕,愈想愈生气,蓦然几个大步走到妹妹面前,伸手「啪」的一声,用力甩了任xìng又愚蠢的妹妹一巴掌。 「我刚才叫你闭嘴,你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她怒气冲冲的朝她咬牙迸声道。 「大姊」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种骄纵任xìng又愚蠢的妹妹!」她怒声道,然后接着说:「也不需要等到明天了,你现在给我滚回家去!香云,去叫人备马车,我现在就亲自送她回去!」 香云点头,立即领命而去。 「香苹,你送四小姐到门房那里等我。」她继续下达命令,说着头一转,看向在场两个粗使婆子命令道:「你们两个陪她们一起去,在我到之前,别让四小姐离开门房那里半步,否则唯你们俩是问。」 「是,大少nǎinǎi。」 「碧玉你留下来收拾东西,明天再回去。」 「是,大小姐。」 狠狠地发了一阵火又迅速安排好一切之后,温氏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她先深吸一口气,才转身面向比嫡长子更受宠,是上官家真正宠儿的上官擎宇,专心应付他。 她一脸诚恳的开口。「二弟,嫂子在这里先向你认错,赔个不是。婉亭那丫头从小就被宠坏了,她会这么骄纵蛮横、任xìng妄为的对待杜家表妹,其实我也要负起一部分的责任,是我的存在让她误以为自己有所依仗和凭恃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嫂子真的很抱歉。所幸表妹伤的不重,否则我万死也难辞其咎。 「至于额头上的伤口,我听说宫里有一种去疤膏很有疗效,一会儿我送婉亭回家时,会央请我爹娘帮忙想办法进宫弄几瓶来,一定不会让表妹额头上的伤口留下疤痕的,嫂子在这里向你保证好不好?所以,可不可以请二弟高抬贵手,别把这件事情闹大。」一顿,她换个方式道:「婉亭那丫头已到议婚的年纪,这件事若传了出去,她恐怕难逃骄蛮任xìng的评语,婚配之事可能会变得更加艰难,我想二弟应该不希望见到那种结果吧?」 上官擎宇忍不住挑了挑眉头,还真没想到大嫂会拿此事出来做文章,偏偏这文章又刚好命中他的罩门,让他不得不重新衡量得与失。 「大嫂怎么确定温四姑娘会乖乖地听话嫁人?据我所知,四姑娘去年便已及笄,若是有心想嫁早就成亲了,也不会拖到现在,不是吗?」他轻讽的开口道。 「二弟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温氏忍不住苦笑道:「婉亭之前满脑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必二弟不会不明白。之前我是乐见其成,也希望温家和上官家能够亲上加亲,但现在已知毫无希望,我又怎会让婉亭继续蹉跎下去呢?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这回即使她不想嫁也得嫁。」 「好,我相信大嫂会信守承诺,不会食言而肥。」上官擎宇沉默了下,终于点头松口。 「谢谢。」温氏顿时松了口气。 上官擎宇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大嫂既要回娘家,那就赶紧早去早回吧。母亲那边由我来说,我正好有事要去母亲那里一趟。」 「好,那就麻烦二弟了。」 「不客气。告辞。」说完上官擎宇便带着敦兮转身离开朝阳苑。 确定他真的走远后,温氏不再压抑怒火,将触目所及可以让她发泄怒气的所有东西,包括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盆栽等,全都凌虐了一遍,这才走出苑外,朝大门的方向前进。 离开大哥大嫂居住的朝阳苑后,上官擎宇直接取道朝父母居住的勤清苑走去。 他知道刚刚他在朝阳苑里闹的事迟早都会在府中传开,所以此刻的他完全是抱着自首的心态,主动去向母亲说明一切以及认错。 没错,他也承认自己刚才在朝阳苑的所做所为是不对的,不仅失礼、卑鄙还有失上官家的礼教与体统,非常的丢脸。 可是他并不后悔。 杜绮玉是他带进上官家的,在这里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又人生地不熟的,只有他能带给她一点心安或依靠的感觉,如果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到的话,那他就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上官擎宇了。 除此之外,她独特的价值与重要xìng,还有在不知不觉间已侵入他的心等,这些理由都让他无法容忍有人伤害她。 事实上,当初他之所以会带她回家,便是觉得在府中他有自信能护她周全,绝不会让人伤害到她一根寒毛,结果没想到她不仅受了伤,还有毁容的疑虑,这叫他怎能不发火呢? 一会儿他得好好的和母亲说说这件事,让母亲明白他这次反应会如此激烈,全是因为尊严受辱。 以他上官擎宇的本事,他想庇护一个人完全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今日他都将人带回家里了,竟还让受他保护的人在府中受了伤还恐留疤,这可不只是打他上官擎宇的脸而已,根本就是毁容之仇,他能不大动肝火吗? 他想,这个理由母亲肯定能够接受与理解,但到了祖父及父亲那里他恐怕就得再多说一些,多承认一点才行,不然那两只老狐狸恐怕不会让他如此轻易过关。 也罢,一个人的时间和能力总有限,他正想找些助力来帮他,祖父及父亲应是不错的人选,只是在说法上他得好好地斟酌一下才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一些匪夷所思、怪力乱神之事,他还是要以护杜绮玉周全为首要之事。 所以,这件事他得好好思索一下讲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可趁此机会与祖父和父亲坦白,那便是关于他的真心。 他既然已明白自己的真心,就不需要再藏匿着,免得每回一提到他的婚事,家中长辈们就要愁眉苦脸给他看。不过老实说,他真的很怀疑当他将自己的真心说出来之后,长辈们是否还能够笑得出来,又或者从此以后日日都得眉头深锁了。 他有些坏心的偷乐着,步伐沉稳的走进了勤清苑。 第十一章 好!我愿意 听见上官擎宇约她在莲花池竹亭一见,杜绮玉顿时有些迫不及待,连衣裳都没换就兴冲冲的前往,惹得贴身服侍她的紫衣无奈的紧追在她身后,不断地低声劝道:「姑娘,你走慢点,走慢点。」 说了几次见劝说无效后,紫衣不由自主的改口道:「姑娘,你别急啊,二少爷一定会等你,不会跑掉的。」 一直往前急行的杜绮玉突然间停下脚步,迅速转头看向四周。 「姑娘,你在看什么?」终于追赶上姑娘,来到她身边的紫衣疑惑的问道,也跟着转头朝四周看去,结果额头却猛挨了一记敲打,发出「叩」的一声。 「噢。」她下意识的低呼一声,伸手捣住被敲的额头,发出不解的声响,「姑娘?」 「你真是愈来愈不知死活了,这玩笑也敢乱开?」杜绮玉瞪眼低斥道。 「啊?」紫衣依旧一脸茫然,一头雾水。 「啊什么?」杜绮玉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刚刚你说的话,你自个儿想想合不合适?私底下只有咱们两人时,你与我开什么玩笑我都不会在意,也不会生气,但在外头你最好注意别乱说话,须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不小心被旁人听见了会错意,或是恶意误导误传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她转头看了下左右,「幸好现在周围没人。」 紫衣恍然大悟后只觉得一阵后怕,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服侍表小姐,由于表小姐待人亲切、脾气好又无架子的关系,她在不知不觉间也跟着放松了许多,忘了要谨言慎行。 她面容一肃,后退一步,恭谨的朝杜绮玉福身低头道:「奴婢知错,请姑娘责罚。」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要注意谨言慎行。」 「谢谢姑娘提醒,奴婢记住了。」紫衣恭敬谢道。 「好了,那咱们快走吧。」杜绮玉点头道,再度举步朝莲花池别院的方向走去,只是这回步伐明显放缓了许多。她边走边解释,「我刚刚之所以走这么快并不是因为心急,而是因为这段时间每日都关在厢房里真的闷坏了,今日难得有理由出门,我这不是高兴嘛,才会一时失控的。」 「姑娘平日若觉得待在屋里太闷了,随时都可以到莲花池别院去啊,二少爷许诺过你的,你忘了吗?」紫衣不解道。 「别,两次我就够受了。」杜绮玉敬谢不敏。 她一共就只去过那座莲花池竹亭两次,却两次都留下后遗症,一次是温家四小姐的妒恨发狂,一次是上官小姐们的找碴警告,让她完全有种受够了的感觉,她这也才知道自己能自由进出莲花池别院是享有多大的特权,让她成了上官府中被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对于前者的找碴,她可以设计将其驱出上官府,但后者她却只能避让了,因为她总不能鸠占鹊巢的把上官家的人赶出去吧?这也就是她近来整日都窝在房里快被闷坏了的原因。 「小姐们找麻烦的事其实可以告诉二少爷,但是姑娘却不许奴婢禀报。」紫衣无奈的轻声道。 「我不想连这种小事都麻烦表哥。」杜绮玉摇头说。 「奴婢觉得二少爷绝不会认为这是件小事。」紫衣认真道。 杜绮玉摇了摇头,带着些许洞悉人世的感慨道:「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这件事若捅到表哥那里只会让所有人都不开心,我也捞不到一个好,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紫衣本就是个聪慧的,不然也不会被上官擎宇派来贴身服侍杜绮玉。 听完姑娘的话,她细细的想了一下,虽不到完全明白表小姐所说的,但也懂了几分。 她知道这事若让二少爷知道了,第一个不开心的人一定是二少爷,然后府中那几位找表小姐麻烦的小姐肯定也会不开心。主子不开心,在主子身边服侍的人自然也会不开心,加上能贴身服侍主子的人在府中一定都各有各的人脉与关系,若是一个不安好心想使坏报复的话,大事没有,小事不断,那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就麻烦了,这也难怪姑娘会说她捞不到一个好了。 想清楚这些牵连后,紫衣突然好佩服姑娘,觉得姑娘好厉害,竟能看穿这些只有在大户人家后宅里才有的利害关系与龌龊,真是太聪慧了,这也难怪二少爷会对这位明显家道中落的表小姐另眼相看了。 两人一路朝莲花池别院方向走去,途中难免会遇到人,也就是说,今明两天之内肯定又会有人前往东厢房找碴了。 杜绮玉为此感到有些无奈,却也不会因嘻废食,毕竟她之所以会厚着脸皮、假装远房表小姐的身分住在上官府,目的就是为了要与上官擎宇合作找出解救杜家的办法,所以面对上官擎宇的相邀,她绝对是非去不可。 抵达莲花池竹亭时,上官擎宇已然在座,紫衣分别朝两人福身后便静静地退了出去。 「事情是不是有了进展,查到什么了?」一见紫衣走出竹亭,杜绮玉立即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 「别急,坐下再说。」 不能怪她着急,过去三个月他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了让他身边的丫鬟为她带了几句话之外就没有其它消息,连她想见他都腾不出时间来,日期一延再延,最后甚至不了了之。 这回他会主动约她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与她说,她怎能不急? 「好,我坐下来了。」她迅速坐下,眼巴巴的看着他。 上官擎宇忍不住被她的可爱模样给逗笑了出来,觉得她根本就像一只等着主人打赏骨头的小狗一样。 「你笑什么?」杜绮玉疑惑的问道,一边却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的想着,没想到他笑起来的样子竟比不笑时还要好看这么多。 想想也是,他不笑时英俊的模样就已经迷倒一堆姑娘了,若是现在这笑起来的样子再被看见的话,那还真的是会迷死人,这也难怪他平时都冷冷酷酷的不随便展露笑颜。 「没事。」上官擎宇轻咳一声,急忙收起笑颜,开口问道:「你额头上的伤口还痛吗?」他可不敢告诉她实话,说她现在很像想向主人讨骨头的小狗。 「都过三个月了,早就不痛不痒了。」她答道,忍不住白他一眼。 「大嫂拿的yào膏你没忘记擦吧?」 「我倒是想忘记,但你不是命令紫衣早晚都要替我擦吗?我偶尔一次不想擦都不行。」 她说着瞪了他一眼,有些抱怨。 「那yào膏能让你的伤口不留下疤痕。」 「只是一道小伤口,又不是在脸颊上。」她有些不以为然。 「我以为姑娘家最重视的就是容颜。」 「那是千金小姐、大户人家闺秀们的特权,不是像我这种做奴婢的下人能想能重视的。」她摇头道,接着言归正传的说:「咱们还是讨论正事要紧。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调查的事有进展了?」 上官擎宇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盯着她看,看得她莫名其妙又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难道她脸上不小心沾到了什么不成?还是她额角那道疤真有那么明显?但是她照镜子时根本就看不出来啊。 「你刚刚说你是奴婢下人,但其实你并不是,不是吗?」上官擎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缓慢地开口说。 「什么?」杜绮玉呆了一呆。 「杜家并没有你的卖身契,你不知道吗?所以你并不是杜家的奴仆。」上官擎宇告诉她。 杜绮玉愣了一下才问他,「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这件事?」上官擎宇露出惊愕与不可思议的神情。 「知道。」杜绮玉点点头。 「那你怎么还以奴婢自称,在田庄的时候甚至闷不吭声的任人欺侮?」上官擎宇不满的质问她,既怒其不争又百思不解。 「在官文上我们一家三口虽然早已不再是杜家的奴仆,但对我爹娘来说,他们这辈子永远都是杜家的下人,杜家人永远都是他们的主子,而身为他们女儿的我又怎能不敬不从爹娘的主子呢?」杜绮玉平静地解释着自己的处境。如果可以的话,谁会喜欢当个任人呼来唤去、随打随骂的奴婢呢? 「杜家既已还你们一家三口自由,为何你爹娘还要继续留在杜家当下人?是否与已逝的杜三老爷有关系?」上官擎宇眉头紧蹙的问她。 「为何你会这么问?」杜绮玉不解的问道:「我的确听我爹娘说过,我爹曾是杜家已逝三老爷身边的小厮,但让我爹情愿一辈子留在杜家做奴仆的主因应是为报小时候杜家对他的收留之恩。」一顿,她坦诚道:「我爹小时候是一名流浪的孤儿,随时都有可能会饿死在街上,之所以能活至今日全承蒙杜家收留的大恩惠,这也是令我爹对杜家忠心耿耿的原因。」 「原来如此。」上官擎宇点了点头,并未对她爹卑贱的出生来历发表任何看法,只道:「那么你爹应该知道当年杜三老爷是因何而逝,他可曾与你提起过?」 杜绮玉摇头,不解的问:「为何问这个?」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有关杜家的事,却未发现任何可能导致杜家在多年后会招祸之事,至少现阶段我完全调查不到。不过却意外发现一件事,那便是杜家对已逝杜三老爷的事下了禁口令,无人敢提。我特意将从卿约出来问了他这事,他也一问三不知,因当初他年纪还小,家中长辈又下了禁口令,所以所知有限。不过却知道你爹以前是他三叔身边的小厮,还知道他三叔过世时,你爹似乎也受了伤,才会搬到田庄去生活,你们一家三口的卖身契好像也是因为那件事才还给你们的。」上官擎宇告诉她。 「我从未听我爹说过这些事,但却知道我爹的脚的确曾经受过重伤,至今季节更替都会疼痛,尤其是在下雪的时节,有时甚至痛得无法下地走路。」杜绮玉说。 「看样子我必须去趟秦岭田庄亲自找杜总管谈一谈了。」上官擎宇伸手揉了揉额角,无奈的说。 「我和你一起回去。」杜绮玉立即出声说道,一脸的惊喜与激动。她老早就想回家了,她好想爹和娘。 「你随我回去后是否还要随我回来?」上官擎宇问她。 杜绮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上官擎宇接着说明了他为何会有此一问的原因,「李敬似乎还不肯对你死心,今日我在酒楼外遇见他,他让我转告你,有本事就让我护你一辈子,永远住在上官府里。」 杜绮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她怒不可遏的迸声问道:「他真说了这样的话?」 上官擎宇点头。 「仗势欺人的卑鄙小人!」她咬牙切齿的说:「他就是这样的人,在比自己强大的人面前装君子,实际上却是道貌岸然、欺男霸女的伪君子!」 「这样你是否还要随我一同前往秦岭田庄?」上官擎宇问。 「我若回秦岭田庄是否会为我爹娘带来危险?」杜绮玉看着他,犹豫的问。 「在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他平静的说。 「我很想我爹娘,他们一定也很想我,很担心我,即便我每个月都写信回家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但他们没有亲眼看见也不可能真正放心。」杜绮玉低声道,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一起回去吧,等事情办完之后再随我回京城。」上官擎宇心软道,虽然这么做可能会替他增添许多麻烦,但他不喜欢她露出郁郁寡欢的样子。 「可以吗?」她立即抬头看向他,整张脸瞬间都亮了起来。 「有何不可。」上官擎宇自信满满的回答,顿时觉得自己光芒万丈,再也没有任何困难或阻碍能够挡住他,他会为她披荆斩棘、排除万难,只为她! 从秦岭去京城时,杜绮玉是被绑架前往的,所以一路上战战兢兢、忐忑不安得可谓如履薄冰又度日如年,难熬到她现在还会作恶梦。 但从京城返回秦岭这回却像出游似的,不仅心情轻松愉悦,沿途还逢城进城,逢镇进镇,每到一个地方,当地名产、特色小吃就像是不用钱般的采买,东西多到整辆马车都堆不下了。当然,这些都不是她所为,一来她没钱,二来她也没决定权,所以可想而知,这些全是那位上官二少爷干的。 「你家二少爷有大肆采买的癖好?」又结束一次大采购回到马车上之后,杜绮玉好奇的开口问紫衣。 她这次回秦岭因为是与上官擎宇同行,身旁不能不带个丫鬟作陪,于是与上官擎宇讨论了一下便选择了让紫衣同行。因此,她在上路后便向紫衣坦白了她真实的身分,不再假扮上官家的表小姐,不过紫衣听后并没改变对她的态度,依旧待她如故。 「姑娘,你这是明知故问吧?」紫衣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什么明知故问?」她愣了一下。 「你真的要奴婢说出来吗?」紫衣认真的看着她说。 「什么真的假的?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答案?」杜绮玉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心里还坏坏的想着,冷酷淡漠的上官家一不爷该不会真有这种采购癖吧?这太有趣了。 「二少爷喜欢姑娘,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要讨好姑娘,所买的东西也全是为让姑娘送给令尊令堂而准备的土仪,你真的不知道吗?」紫衣说。 「什么?」杜绮玉呆呆的看着紫衣,冷不防的被她所说的话给震呆了,前一刻还觉得有趣的心情早不翼而飞。「这不可能。」她对紫衣摇头道,原本想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这句话的,怎知出口后却变得莫名的心虚与无力。 不可能吗? 她不知道,至少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上官擎宇是知道她有誓不为妾的誓言的,加上两人天差地别的家世又是那么的门不当户不对,在这两个先决条件的阻碍下,她压根儿就不觉得他们俩可能发生什么暧昧。即便她曾多次为他心动,也能隐约感受到他对她的好与特别,但她依旧坚守本心,从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可是这回连紫衣都看明白了,还将这事给捅了出来,她还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下去吗? 都怪上官擎宇,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这是让人心烦! 「为什么不可能?」紫衣问她。 「因为我发过誓,这辈子誓不为妾。」她心烦的答道。 「什么?!」这回换紫衣被她惊得目瞪口呆。 「我发过誓这辈子绝不为妾,这件事上官公子也知道,所以我说不可能,因为以你家二少爷尊贵的身分是不可能娶我为妻的,你懂了吗?」她迅速地说道,告诉紫衣的同时也在告诫自己。这就是不争的事实,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即便上官擎宇真对她有情,若是无法娶她为妻的话,那么一切都是枉然。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这也是她重生后的愿望之一,这一世,誓死不为妾。 「姑娘,」紫衣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认真的开口道:「二少爷除了不能给你一个正妻的名分之外,什么都能给你的。奴婢跟在二少爷身边服侍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二少爷对一个人这么的好、这么的和颜悦色,甚至可以说是予取予求。府中的小姐们之所以会处处针对姑娘,就是因为妒嫉姑娘,羡慕姑娘可以得到二少爷的特别对待,所以」 「紫衣,别说了。」杜绮玉摇头打断她,「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是我今生的坚持,所以别再说了好吗?」 「姑娘,奴婢不懂,二少爷明明那么好,你为什么……你……」紫衣眉头紧蹙的看着她,满脸yù言又止的神情。 「缘分是天生注定的,而我和上官擎宇今生注定有缘无分。」杜绮玉低声叹道,像是告诉她也告诉自己,这就是命。 姑娘的话都说得这么明了,紫衣也不好再开口规劝她,但却暗自决定晚上休息时一定要找个机会去向二少爷禀报此事。 她很明白这是二少爷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结果却是这样,也不知道二少爷在得知姑娘的想法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受到打击?真是让人担心。 可是她又不能因此而怪姑娘,毕竟身为上官府的家生子,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后宅的姨娘妾室不好当,看似光鲜荣华,实则寂寞艰难,不仅规矩多,争宠争权夺利的各种龌龊事更多,姑娘誓不为妾的选择绝对是明智又令人佩服的。 唉,总之这事她只能据实以报,至于二少爷想怎么做,和姑娘之间会怎么发展都不是她能chā手的。 她只希望这两个人都能得到幸福,不管未来是在一起或是分开,因为他们都是好人,也都是她喜欢的人。紫衣衷心的期望。 「绮玉,过来看看这块裘皮。你摸摸看,是不是柔暖舒适又有弹xìng。你不是说你爹每到寒冷季节脚伤就会犯疼?用这块裘皮制作一对护膝戴上绝对能够改善。」 「上官公子,一路上你已经买了好几块裘皮了,别再买了。」 「之前买的好像都没这块好。老板,我就要这块了,多少钱?」 「公子您眼光真好,这可是小的手上质量最好的一块裘皮,只要十二两就行。」贩商笑咪咪的说。 「行。」上官擎宇毫不犹豫的点头,一旁的敦兮立即上前付银子取货。「绮玉,前面好像有间书肆,陪我过去逛逛。」他的目光转向前方。 「好。」杜绮玉点头应道,两人同时举步往前走。 一旁呆若木鸡的紫衣急忙回神跟上,感觉自己的脑袋紊乱得都快要zhà开了。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问自己,但紊乱的脑袋却没办法思索出一个答案来。 前两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她已将姑娘在马车上与她说的话告诉了二少爷,当时二少爷的反应只是沉默不语,就跟后来姑娘在马车上一样的反应,因此她一直都很担心接下来的行程,这两个要如何相处。 结果眼前这是怎么回事?二少爷和姑娘两人的相处方式根本一点都没改变,二少爷继续花钱买各种礼物讨好姑娘,而姑娘则好像根本不知道二少爷对她的心意般,依旧如常的与二少爷相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所以,这两人现在都在演戏吗?一个佯装不知对方的心意,一个佯装不知自己已被对方拒绝,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而且两人表现得也太自然了,一点勉强的感觉都没有,感觉…… 紫衣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感觉了,只觉得有些佩服,有些难过,还有一股浓浓的哀伤。不懂这两个人明明是那么的适合与登对,就像天生一对般,为什么不可能在一起? 她不由自主的叹气,整个人更因此而笼罩在浓浓的哀伤中,弄得走在前头的两人都察觉到了。 「那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上官擎宇低声问道。 「不知道。」杜绮玉轻声回答。 「你是不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欺负她了?」他开玩笑的问她。 「这话应该由我说吧?她从前两日去见过你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你是不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责骂她了?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的丫鬟而不是你的,别欺负她。」她瞪眼警告道。 「你知道她来见我?」他挑眉问她。 「我知道她一定会去见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去,直到前两天她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我想应该就是去见你吧。」她说。 「那你知道她为何来见我,又与我说了什么吗?」 她沉默了一下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大概猜得到。」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是吗?」他问她。 她低头看着路面,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别人可以不明白我的想法与执着,但是你应该明白。这辈子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她没勇气抬头看他,只因为这也是她对他的拒绝,告诉他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答应做他的妾室,所以别再对她这么好了。 他沉默了一下,告诉她,「我从未有过纳你为妾的想法。」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杜绮玉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不是感觉松了一口气,也不是感觉尴尬窘然,竟是觉得失落。原来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纳她,她完全是自作多情,好可笑。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有着誓不为妾的誓言,又怎么会想纳你为妾,逼你违背自己的誓言,那样做的话,我和李敬又有什么差别呢?」走在身旁的他缓慢地说道:「我想做的是娶你为妻。」 平静的语气说着令人无法平静的话语,把杜绮玉整个人都吓呆了,吓得猛然停在原地忘了继续迈步,然后被同样心神不宁、走路不看路的紫衣一头撞了上来。 「啊!」 主仆两人同时惊叫出声,一个往前倒,一个往后倒,然后各自被人拉了一下,稳住身。 上官擎宇冷瞪差点闯祸的紫衣一眼,吓得后者浑身一僵的赶紧低头认错。 「奴婢知错。」 敦兮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收回瞪向丫鬟的冷厉视线,上官擎宇低头看向臂弯中仍呆若木鸡的杜绮玉,柔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杜绮玉摇头道,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上官擎宇刚才所说的那句话,然后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或是产生了幻觉? 他根本不可能会对她说出那种话对不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对不对?她一定是产生了幻觉没错,一定是的。 上官擎宇先将她带到路旁免得被其它路人撞到之后才松开她,却见她仍一脸恍神呆滞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她眨了眨眼,有些反应迟钝的说:「没什么,我刚才好像出现了幻觉。」 「幻觉?」 她尚未完全回过神来,依旧带了一点恍惚的神情点头,「就是听见了不可能会听见或出现的话。」 上官擎宇瞬间恍然大悟,一想就知道她脑袋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出现幻觉,听见了我说我想做的是娶你为妻这句话?」他故意问她。 她倏然抬头,惊愕的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就见上官擎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她慢慢地僵直身体,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真说了那句话?」 「对。」上官擎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点头。 「可是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杜绮玉既茫然又恍惚的连连摇头,告诉自己这应该是一场梦,一场美梦。 「我喜欢你,又知道你誓不为妾,若是想和你在一起,自然就要娶你为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何不可能?」他说的理直气壮。 「你别说得这么简单,这是不可能的事,上官大人及夫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同意这件事的。」杜绮玉苦笑的看着他摇头,心情真是五味杂陈。她压根儿没想过,也不敢想他竟会有娶她为妻的想法。 听见他说他喜欢她,她真的既开心又欢喜,但对于他想娶她为妻这异想天开的念头,她不是不高兴或不喜欢,而是觉得郁抑,觉得心烦,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别的不说,光是以他们俩身分上的差距就是道无法逾越的坎,因为她若是跟了他最多也只能做个妾室,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这就是现实。他说想娶她为妻谈何容易?! 「这事用不着你担心,我自会解决。我只想知道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杜绮玉姑娘?」 他认真的凝视着她,诚挚而严肃的问道。 「你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成真的事。」她苦涩的低声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意吗?」他沉静如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执意问道。 她没应声,一旁的紫衣都快要替她急死了,忍不住开口小声的催促道:「姑娘,你快告诉二少爷说你愿意啊。姑娘!」 甚至连站在她身边的敦兮都忍不住着急的开口唤了一声,「杜姑娘。」 当真是皇帝不急都快要急死太监了。 没理那两个快要急死的旁人,杜绮玉强忍着想点头说愿意的冲动,冷静地看着上官擎宇,沉声开口道:「你该知道这件事有多艰难,又会为你带来多少需要解决的问题与烦恼。即便最后事成了,你也可能成为世族贵胄们私底下嘲笑的对象,在京城中被嘲笑一辈子。你可曾想过这些?」 「嘲笑一辈子吗?不,我会让他们从嘲笑变成羡慕,羡慕我的独具慧眼,羡慕我的不畏艰难,更羡慕我们夫妻俩感情和美、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他们会羡慕我一辈子。」上官擎宇坚定不移而自信的对她说。「你只需要相信我并跟随我就够了,我绝不会让你后悔,今生今世。愿意相信我吗?」 杜绮玉深深的看着他,感觉热血沸腾,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里的冲动与想望,用力的点头开口道:「好!我愿意。」 第十二章 疑云层层迭 秦岭田庄因杜绮玉的突然归来,与随她而来整整堆满两大车的礼物而变得热闹滚滚,大伙全都跑了出来,聚集在大院里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讨论起这段期间绮玉那丫头到底去哪里又做了什么事,是不是在哪个大城里赚了大钱,这才会像暴发户般的一次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家。 「别乱猜了,这些礼物都是我家少爷买的。」半年前才来过这里,与田庄大多数的人没混到极熟,也混个半熟的敦兮忍不住开口说道。 人群之中和敦兮最为熟悉jiāo好的一个少年跑到他身边好奇的开口问:「敦兮哥哥,你家少爷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东西来田庄啊?」 其它人闻言,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竖起了耳朵等听八卦。 「这个嘛……」敦兮一个停顿,接着卖关子的说:「不久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立刻引来一大片的白眼与嘘声。 「敦兮小哥,你这不是故意在吊大家胃口吗?」 「大叔,这我可不是故意在吊大家胃口,而是少爷的事哪是咱们这些下人能胡乱议论的,你说是吧?」 「唉,也是。那咱们别议论,你偷偷地告诉大叔好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在场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远远的传开,传到了内院杜荣夫妻俩所住的小院,也传进端坐在正厅之中的四人耳里,但却无人被那欢乐的气氛所感染,震惊的依旧震惊,愕然的依旧愕然,自信淡定的依旧自信淡定,羞窘紧张的也依旧羞窘紧张。 「上官公子,您刚刚说、说了什么,可、可不可以麻烦您再说一次?」杜荣结结巴巴的问道,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情。 「我想娶令千金绮玉姑娘为妻,请两位允准。」 杜荣张口结舌的瞪着他,震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没听错,没有听错,他真的说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绮、绮玉,你、你们、你……」周氏将震惊的目光转向女儿,想问女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却不由自主的结巴,连句话都没办法完整的说出来。 「绮玉,替你爹娘倒杯茶,让他们喝点水冷静镇定一下。」上官擎宇有些无奈的转头对杜绮玉道。 杜绮玉点头,起身斟了两杯水分别端给爹与娘。「爹,喝杯水。娘,您也喝点。」 周氏现在哪有喝水的心情,她趁杜绮玉走到身边时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情绪略显慌乱激动,脸色苍白的冲口道:「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点告诉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你们……你的身子,你的清白是不是」 「没有!」杜绮玉急忙叫道,打断娘那令人尴尬的臆测。 「真的没有?」周氏依旧怀疑。 「真的没有。」杜绮玉迅速否认,一顿后又道:「娘信不过女儿,也该信上官公子的为人吧?他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和李敬那个伪君子不同。」 「李敬?」周氏一时没能想起这人是谁。 「上回随二少爷来田庄作客的那位李公子。」杜荣开口道。他终于从震惊中平复过来,恢复平时的冷静。他抬头看向上官擎宇,脸上有着为人父者的严肃神情。他沉声问道:「敢问上官公子,您刚才所说的话是您自己的意思,还是包含了令尊与令堂的意思?」 对于杜荣夫妻俩在听闻他想求娶他们女儿后的反应,上官擎宇完全是高看的,他原以为他们会欣喜若狂或是惶然不安的顺从此事,不料他们夫妻俩竟是这种反应,让他在心里不由得对他们敬重许多。 「我不想欺瞒二位,这是我个人的意思,尚未禀明父母。」他诚实的回答。 「既然如此,这件事老奴就当做没听见,您也别再提了。」杜荣摇头道,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杜总管是不满意我?」 「上官公子人中龙凤,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高人一等的佼佼者,老奴岂敢不满。」杜荣摇头道:「但是婚姻大事必须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官公子个人的意思根本不作数,更何况您也该知道,以您这种权贵世家,您的婚姻说不定家里长辈早有打算,甚至都已经安排好对象了,所以请恕老奴无法为您的一句话而耽搁小女的婚姻与幸福。」 上官擎宇沉吟了一会儿,正色的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在最短时间内说服家里请媒人上门提亲,换庚帖,将亲事定下让二位心安。」 杜荣张口结舌的看着他,露出满脸错愕的神情。「上官公子,老奴并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该这么做,是我考虑不周。」上官擎宇摇头道:「这事暂且放一边,我这回前来是有事情想要请教杜总管。」 杜荣微微一愣,「请教不敢,上官公子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老奴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上官公子想问老奴何事?」 「已逝杜三老爷的事。」 杜荣脸色丕变的看向女儿与妻子的方向,随即又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过程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却让上官擎宇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心生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绮玉,咱们娘俩回房里说话,这里让你爹陪上官公子就行了。」周氏开口对女儿道。 上官擎宇不由自主的挑了下眉头。这是凑巧又或是故意要将绮玉带开?这对夫妻俩似乎隐瞒了什么不想让女儿知道,而且还与已逝的杜三老爷有关,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好,娘,咱们到房里聊天。」杜绮玉点头道,转头看了上官擎宇一眼,心想反正事后再问他就行了。她也对杜家为何会对杜三老爷的事三缄其口,甚至下了禁口令而感到好奇。 母女俩起身离去之后,上官擎宇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不知在想什么而出神的杜荣,越发疑惑了。 「杜总管。」他出声唤道。 「啊?是,上官公子请说。」杜荣急忙回神应道。 上官擎宇就当作没发现般,并没有揭穿他那一连串的异样反应,而是直接接续之前的话题,「我想知道杜三老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如何丧命的,杜家又为何会对有关他的所有事下禁口令。」 杜荣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他为难的看着上官擎宇,犹豫地开口道:「上官公子,不是老奴要食言而肥,刚才才说了知无不言现今却又不愿意说。而是您既已知道这事被杜家下了禁口令,老奴身为杜家奴仆又怎能违背主子所下的命令呢?」 「我知道你们一家三口都已不是杜家的奴仆,杜家早已将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契还给你们了。」 杜荣微怔了一下,轻皱眉头问:「是绮玉那丫头与您说的?」 「不,是从卿告诉我的。」 「二少爷?」杜荣有些意外,但随即摇了摇头,正色道:「虽然老太爷已将老奴一家的卖身契还给了老奴,但对老奴来说杜家永远都是老奴的恩人和主子,老奴这辈子都不会违背杜家主子的命令。」 「即便这件事关系到杜家的存亡也不违背吗?」上官擎宇看着他缓慢的说。 「什么?!」杜荣震惊的看着他,「什么杜家的存亡?上官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日前有人投书大理寺,暗指杜家有谋逆不轨的意图」上官擎宇信口开河。 「这不可能!」杜荣激动的说:「这绝对是栽赃陷害,是诬陷!」 「我们能这么想,但皇上却不会,皇上只会相信,宁可信其有也绝不会让逆贼有谋逆的机会。」 杜荣用力的摇头,心急如焚的为杜家辩解道:「老爷子不可能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绝对不可能!杜家世代都是饱读诗书、淡泊名利的读书人,他们为何要谋逆?谋逆对他们有何好处?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没错,所以皇上才让人暗地调查,寻找证据,没有立即降罪杜家,可是现在调查却因杜家所有人都对杜三老爷的事三缄其口而陷入胶着。」上官擎宇对他说,一脸诚挚的表情。 「我与从卿的jiāo情向来不错,如今再加上绮玉的关系让我无法再置身事外,这才会特地前来寻找杜总管并且坦诚相告,只是不知杜总管是否也愿意对我坦白一切?」 「三老爷从未做过谋逆之事,更从未有过谋逆之心,老奴可以用全家人的xìng命发誓。」 杜荣信誓旦旦的说。 「但你们一家三口的xìng命对皇上而言不过是蝼蚁,皇上为何要在乎你们的xìng命?」上官擎宇实事求是的对他说。 「可是绮玉她……」杜荣突然yù言又止。 「绮玉她怎么了?」上官擎宇紧盯着他问道。 「没什么。」杜荣迅速的摇头,然后又言归正传。「上官公子,老奴想不透三老爷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这件事为什么还会扯到三老爷头上去,难道说这件事与苏家有关?是苏家所指使的?」 「苏家?哪个苏家?」上官擎宇疑惑的问。这是个全新的线索。 「一定是他们!」杜荣陷入愤恨jiāo织的情绪中,咬牙切齿的迸声道,根本就没听见上官擎宇的询问。 「杜总管,你说的是哪个苏家?」上官擎宇再次出声问道。 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啥字的,但偏偏京城内就有两个苏家,一个文苏,一个武苏。据说三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却不知为何而结仇分家,从此不仅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还视对方为仇敌,因此上官擎宇才会有此一问。 「出了位驸马爷那个苏家。」杜荣咬牙答道。 「那就是武苏了。」上官擎宇点头道:「你怎会认为此事与他们有关?」 「因为三老爷便是被那人杀了的!」 「什么?!」上官擎宇倏然瞠大双眼,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杜三老爷他不是因公殉职,死于山贼盗匪之手吗?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件事除了你知道外,还有谁知道?杜家的人都知道,这才下了禁口令吗?」 上官擎宇接二连三的问道,难得失去冷静与自制,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但怎么可能连一点谣言都没有流传出来呢? 「除了老太爷与老奴夫妻俩之外,并无其它杜家人知晓。」杜荣沙哑的摇头道。 「怎么会?既然如此杜家为何还要下禁口令?」 「因为当时有些传言。」 「什么传言?」 「三老爷与清公主之间的传言。」杜荣犹豫地低声道。 「什么?!」上官擎宇愕然惊叫,他瞪着杜荣有些难以启齿的说:「你的意思是三老爷和清公主之间……所以苏驸马他才会……」 杜荣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么传言是真是假?」上官擎宇在问这问题时其实心里早有答案,若传言是假的,驸马又怎会愤而杀了杜三老爷,杜家老爷子在知道真相之后又为何会选择忍气吞声,不为儿子复仇。 「三老爷与清公主是真心相爱。」 「但公主已有驸马,是有夫之fù。」 「从未与公主行过房的男人也能称之为驸马吗?」杜荣撇了撇唇,嘲讽问道。 「什么?!」上官擎宇再次愕然脱口叫道,发现自己大概将这辈子所有的震惊都集中用在今日之上了。「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啊?」他苦笑道。 「总之三老爷与谋逆之事毫无关连,若是上官公子不信老奴所言,您回京之后可到杜家与老太爷对质。」杜荣认真道。 「我是否也可以找苏驸马对质?」 「绝对不可以!」杜荣反应激烈的大喊。 「为何不可?」上官擎宇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可疑。 「那个人并不知道杜家有人知晓事实,当时在场的人全被杀了,他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以为除了他和几个心腹手下之外无人知道这件事。」杜荣说,带了点恍惚的神情。 「但是你却知道」上官擎宇说着突然一顿,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杜三老爷的贴身小厮,驸马怎会不知道又怎会放过你?」 杜荣惨然一笑,「因为从三老爷做了武官,身边就不再要小的服侍,老奴便改随了老太爷学习做管事,帮忙管理杜家的产业,多数时间都待在外地奔走。」 「那你怎么」 「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杜荣接口道。 上官擎宇点头。 「三老爷待老奴一直有如兄弟手足,什么事都会与老奴说,即便后来我们分隔两地,一年见不着两次面,我们俩的感情也没因时间或距离而变得生疏。那天老奴从外地回来,途经三老爷与清公主所在的别庄,就顺道去见了三老爷,没想到……」想起过往与生前待自己如手足的三老爷,杜荣不由得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 上官擎宇见状也是唏嘘,再无法开口继续问下去。 他静静地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里思索刚才从杜荣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件事很重要,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对了方向,不再有无头苍蝇的感觉。 苏驸马与杜三老爷,还有清公主,这三人之中已有两个不在这人世间,唯一留下的便是那位苏驸马。 据他所知杜三老爷已离世十五年有余,清公主则是病逝于公主府中,距今好像也是十几年了,确切的时间还需要翻阅文史,但很明显的一件事便是清公主在杜三老爷死后还曾经回到京城公主府住了一段时间。 换言之,如果照杜荣所言杜三老爷真是被苏驸马所杀,那么清公主一定知道,甚至还可能亲眼所见。眼睁睁看着爱人在眼前被杀死,清公主回京之后会在一两年内病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但是真的如此吗?公主是真的病死又或者有其它死因,戴了绿帽的驸马真咽得下那口气而没对公主下死手吗? 此事不得而知。 可是有件事他却不得不怀疑,那便是皇上对这件事会不知情吗?即便皇上当年尚未继位,还是太子的身分,但是清公主却是皇上唯一同母的胞妹。皇上会不关心亲妹妹的生死吗? 靖元二十四年夏初,皇上突病,太子监国月余,之后杜家满门抄斩。 皇上为何突然生病,太子监国跟杜家满门抄斩有无关连? 那时的太子是现在的五皇子,他和武苏家的关系好像还好,反倒四皇子与武苏关联较为密切。 抄家令若非当时监国的太子所下,那便是皇上所下的,可是皇上会为苏驸马而为难杜家吗?皇上当真不知道当年清公主与驸马和杜三老爷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以及后来所发生的事吗? 此事暂且不考虑,问题在于倘若杜家遭难真与那三人间的恩怨情仇有关,为何会在事发多年之后才突然旧事重提,而遭难者又是杜家而不是武苏家呢? 上官擎宇愈想愈觉得疑惑不解,疑点重重。 他觉得杜荣应该还隐瞒了一些事未对他透露,至于是尚未与他透露,或是根本有意隐瞒暂且不知,总之,他得再找个机会与杜荣深谈一次才行。 又或者可以让绮玉出马和她爹娘谈一谈? 不,他立即打消这个念头,没忘记之前杜荣夫妻俩默契十足的将绮玉带开的事,他相信那绝非是他多心,但却又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只因为杜家的禁口令,或是为了守住杜三老爷真正死因这个秘密吗? 上官擎宇摇了摇头,决定晚点再找杜绮玉一起来思索这些事,也许从她的观点来想能发现一些他没注意到的事。 总之,这回秦岭之行的收获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没白走这一遭他觉得很满意。 隔日,杜绮玉终于有时间与上官擎宇私下见面,并从上官擎宇口中得知有关杜三老爷的事。 她认真的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可能的答案,反而是跟上官擎宇一样陷入愈想愈觉得疑点重重的谜团之中。 「要不,今晚你再找我爹谈一次,而我则找我娘,看能不能从我娘那里打听出一些不一样的消息。」她眉头轻蹙,若有所思的对上官擎宇说。 「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别管也别问。」上官擎宇摇头道。 「为什么?」她愕然的看向他。 「我发现你爹娘似乎有意在你面前避谈杜三老爷的事。」上官擎宇对她说。 「有这种事?」杜绮玉既惊讶又错愕。「你从哪发现的,为何我没发现?」她疑惑的问。 「昨天,就在我提起杜三老爷之后,你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你们母女俩的方向,又迅速收回视线装没事样,接着你娘就找了个借口将你带离开。我看得很清楚,这应该不是巧合。」 杜绮玉回想了下昨天在堂屋的时候,却想不起他所说的事,因为她当时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 「可这是为什么?」她不解的蹙眉道:「我爹既然能将杜三老爷的事告诉你,为何还要避着我?他有开口要你对我保密别说吗?」 「没有。」上官擎宇摇头。「可是不确定他当时是否因太过悲伤而忘了jiāo代。」 「应该是这样没错。」杜绮玉一脸肯定的点头,「我也算是杜家的人,杜家既已对三老爷的事下了禁口令,我爹对杜家又向来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 「也许吧。」上官擎宇语带保留,总觉得这件事没她想的单纯,但他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暂时同意她的想法。「接下来说说咱们俩的事情吧。」他突然说道。 杜绮玉因他突如其来的要求而脸红耳热。「什么咱们俩的事情?」她避开他专注灼然的目光。 「装傻?」 「你才装傻。」杜绮玉忍不住朝他做了个鬼脸,娇嗔道:「你这么没头没尾的,我怎么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昨天你和岳母进房之后都谈了些什么?咱们俩之间的事情肯定没少说吧?岳母对我这个女婿可还满意?」上官擎宇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岳母?女婿?杜绮玉真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照爹娘的说法他们俩现在是八字都没一撇,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结果他在这里却已先将岳母两个字给喊上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脸皮这么厚。 「怎么这种表情?」上官擎宇看着她蹙眉道。 「什么表情?」 「哭笑不得。」 「照我爹娘的说法,你与我现在是八字没一撇,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所以你现在就叫上岳母,又自称女婿不会觉得太纡尊降贵,太吃亏了吗?」她问他。 「看样子岳父岳母对我缺乏信心。」上官擎宇无奈道,问她,「你没帮我说些好话?」 「我怕会适得其反,让爹娘以为我被你下了什么迷yào。」杜绮玉半开玩笑的摇头道。 上官擎宇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才认真的点头,「有道理。」 「噗。」杜绮玉顿时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问她。 「我刚根本在胡说八道,你却说有道理,哈哈哈……」她说完再也遏制不住,一个人在那里笑得东倒西歪。 上官擎宇无言又无奈的看着她,觉得自从他与她表白心意之后,她不仅对他的态度变了,连个xìng都变得开朗活泼起来。他想这或许才是她的本xìng,之前慎重、拘谨、恭顺、小心翼翼的她全是因身分的卑微压抑所致。 这也难怪她重生一回之后会誓不为妾,因为身分已让她压抑了自己真实的个xìng,成了大户人家的妾室又得再压抑一回,在双重的压抑下,她连一点自我都无法拥有,又怎能活得开心?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果真是最深切的领悟。 「你这丫头竟敢嘲笑我,跟老天借胆了?」他伸手拍了她的头两下,像是惩罚,随后即正色道:「别笑了,我是认真想知道你爹娘对我想娶你的反应,他们在我面前肯定有所保留,但是对你不会。你跟我说说。」 杜绮玉闻言后,收起了笑声与笑意,问他,「我爹娘的反应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会因为他们的反对就改变你的决定吗?」 「当然不会,我会改变的是他们的反应。」一顿,上官擎宇忍不住皱起眉头,「所以,他们是反对你嫁给我了?」 杜绮玉摇摇头。「他们只希望我能得到幸福,只有这个要求。」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我会给你幸福。」他坚定道,斩钉截铁。 「你显赫的家世和我们两个人身分的差距可能会是阻碍,我爹这么对我说。我娘则告诉我富贵人家的夫妻关系和爹娘之间是不同的,富贵人家除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外,后院还能纳很多房小妾,她以为我不知道这些。」 「我没有想纳妾的想法。」他告诉她。 「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她摇头道:「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如果我们真的能成为夫妻,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保证,别让宠妾灭妻的事发生。」 「这事根本不需要我给你保证,上官家祖训之中就有不许宠妾灭妻这一条。」 杜绮玉一愣,「真的?」 「我可以对天发誓。」他义正词严。 「不需要,我相信你不会欺骗我。」她摇头。 「那你为何不相信我没有纳妾的想法?」他问她。 「因为人心会变,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上官擎宇顿时哑口无言,想反驳都无话可说,因为那就是个真理人心会变。 「好吧,看样子就只能靠时间来替我证明了。」他无奈道:「等我们俩都老了之后,你可要向我认错赔不是,说你当时应该要相信我,不该怀疑我的承诺。记住了?」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记住了?」他再次问道,一副非得见到她点头承诺才肯罢休的霸道模样。 「记住了。」她无奈的点头。 「很好,就相约五十年后的这一天吧。」他以一脸稳赢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对她说:「我会耐心的等到那一天的来临,然后听你跟我说对不起。」 「好,如果真有那一天,除了对不起,我还会对你说点别的。」她回以认真的态度与承诺。 「什么别的?」他好奇挑眉问她。 她神秘兮兮的摇头微笑,就是不肯回答。 「给你五两银子买一个答案。」他说。 「好廉价啊。」她嫌弃道。 「好吧,那加倍,十两。」他露出一脸ròu痛的表情。 她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他会这样逗她笑。一个原本xìng子冷然淡漠、沉默寡言的男人,却因她而改变,她怎能不感激、不感动? 五十年后吗?其实用不着再等五十年,她现在便可以对他说出那个「别的」,她想对他说的是谢谢你,今生有你真好。我爱你。 第十三章 回京突遇袭 后来事实证明杜荣的确是有意隐瞒一些事情不说,不管上官擎宇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诱之以利都没有用。为此,杜绮玉也管不了爹娘为何要避着她,不与她提及杜三老爷的事了,忍不住找了个机会便向爹娘询问。 然而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此举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不仅让向来疼爱她的爹对她发了怒,连娘也是满脸怪罪责备的神情,事后都变得不太理她。可是最令她错愕且难以置信的是,爹娘竟将此事归咎于上官擎宇,甚至破天荒做出以下犯上的事,直接开口要驱赶上官擎宇离开田庄。 「这事看来不单纯。」上官擎宇对她说,神情莫测,若有所思。 杜绮玉也觉得这件事太令人疑惑了,但是现在可不是讨论研究这件事的时候,因为爹都下了逐客令,还让阿牛哥他们帮着敦兮收拾行李,向大伙说明了上官公子明天就要离开的事情。 「你明天真的要离开这里吗?那我怎么办?我还未向爹娘提起要与你一起返回京城的事呢。」她眉头紧蹙的说,最重要的是她回家也不过才五六天而已,这么快就又要离开爹娘,她真的舍不得! 「我到镇上客栈等你,你再多待几天没关系。」上官擎宇说。 「镇上的客栈很简陋,现在又是冬季天寒地冻的,不能让你住到那里去。」她摇头,随后又挣扎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的道:「我待会儿去劝我爹改变心意,如果说服不了,你只需要等我一日就行,后天早上让敦兮过来接我和紫衣,我与你一起回京城。」 「你应该想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多陪陪你爹娘吧?」他看着她。 杜绮玉情绪有些低落,脸上神情充满了挣扎、犹豫与不舍,但她还是摇头,「比起多几日的陪伴,我更想要他们长命百岁。」说完,她深吸一口气,甩开那些fù人之仁的情绪,换上一往直前的坚定决心。 上官擎宇深深地凝视她一眼,点头道:「知道了,那就照你所说的做吧。」 于是当晚杜绮玉便去了爹娘的厢房,想试图说服爹收回成命,让上官擎宇在田庄多留几天,结果却是令她失望的。 不知为何,爹的态度异常坚定,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上官擎宇在最短时间内离开田庄,不管她说什么都没用,而娘则是沉默的坐在一旁支持着爹的决定。 「如果女儿说,上官公子若是离开,女儿也得跟着离开呢?」杜绮玉无奈,只能亮出最后的王脾。 周氏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女儿脱口斥道:「绮玉!」她不相信女儿会说出这种没羞耻的话来威胁他们。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没名没分的你要跟谁离开?」杜荣怒不可遏的瞪着女儿,痛心疾首的质问道:「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若胆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你这辈子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杜荣就当从未有过你这么一个女儿。」 「绮玉,还不快点跟爹认错,说你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快点啊!」周氏着急的朝女儿叫道,也被老伴的决裂言词给吓到了。 「爹、娘,你们真觉得女儿会这么不懂事吗?」杜绮玉说完这句话后却突然想到上一世的自己,然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上一世的她还真是个不懂事的,这也难怪爹娘会这么想她了。她改口道:「爹、娘,你们忘了女儿曾经说过这辈子誓不为妾吗?既知奔则为妾,女儿又怎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呢?」 「那你,才还说要跟上官公子一起离开。」杜荣指证历历的看着女儿。 「是,女儿刚才的确说了这样的话,而且也得这么做,不得不这么做。」杜绮玉点头对着杜荣说。 「绮玉?!」周氏愕然惊叫,脸上尽是震惊的表情。 「你说不得不?」杜荣和妻子不同,注意到了这三个关键词。 杜绮玉点头,脸上表情苦涩中带点无奈以及心有余悸的惊与惧。她缓缓地开口,第一次向爹娘诉说李敬那人的卑鄙无耻与可怕,对他们坦诚当初李敬随二少爷到田庄作客时,针对她的所做所为。 她从李敬借脚伤要她服侍不成便想纳她为妾说起,说到被她拒绝后又yīn谋设计想对她用强,失败离开回京之后却依然不死心,又派人来将她从秦山城掳走,yù将她占为己有,做他个人的禁脔。这些事有些杜荣夫妻知道,有些不知道,但一件件都令人发指,让人愤恨、惊骇,可是毕竟都过去也就算了,现在的问题在于李敬依旧不肯对她死心。 说着,她便将上官擎宇在京城遇上李敬时,李敬对他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让杜荣夫妻俩的脸色顿时从铁青变成苍白。 「这便是女儿不得不跟着上官公子离开的原因。」杜绮玉无奈看着爹娘,坦诚道:「一方面是为了借上官家之势防备李敬,另一方面则担心留在这里会连累爹娘和田庄里的其它人。李敬那个人现在就跟疯子一样,谁也无法预料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怎么会这样?」周氏忍不住哭了出来,觉得既心慌又无计可施。她的女儿怎会遇到这种事、这种人?真是太可怜了!她倏然转向老伴哀求道:「孩子她爹,咱们写信去求老太爷吧,请他老人家帮忙」 「没凭没据的,你要老太爷怎么帮咱们,又要怎么做?」杜荣摇头说。 「那怎么办?」周氏泪如雨下。「以咱们的身分根本就没办法与李家人对抗啊,绮玉她要怎么办?」她边说,边抹着不断从眼眶中滑落的泪水,整个人已慌得六神无主了。 「别哭了,绮玉不是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吗?」杜荣闭上眼睛,语气疲惫的说。他真恨自己的无用,连女儿都保护不了还得仰赖他人。 「已经找到了?」周氏泪眼婆娑的看向女儿,一时没领悟这句话的意思。 「再待几天陪陪你娘吧,过几天再走。」杜荣说着,终于松口表明愿意让上官擎宇在田庄里多待几天的话。 「爹,谢谢您,还有对不起。」杜绮玉满脸歉疚的说,又转头对娘道:「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会在家里多待几天,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立刻就会回来。」 父女俩的对话让周氏瞬间想通了那所谓的解决办法,原来女儿还是得跟人家走。她不舍的看着女儿,表情挣扎,犹豫地开口道:「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杜绮玉眨了眨眼,愕然问道:「娘,您怎么这么说?您和爹都在这里,这里是咱们家,女儿怎会不回来呢?」她讶异不解。 「上官公子不是想娶你为妻吗?娘看他意志似乎挺坚决的,娘就怕你跟他走之后就直接嫁给他,不会再回来了。」周氏拭去脸上的泪水,苦笑着说道。 「娘!」杜绮玉顿时被说得面红耳热,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女儿即便要嫁,也要从家里嫁出去吧?况且家里还有爹娘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呢,女儿当然得回来跟爹娘要,不是吗?」她撒娇道。 「是,没错,正是这个理。」周氏迅速地点头道,破涕为笑。 「高官贵胄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媳fù不是好当的,爹本来希望你能嫁个家里人口简单、家境殷实的人家,没想到……也许这就是你的命吧。」杜荣看着女儿说,慈爱的神情中带着几抹涩然与无奈,语气中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爹?」杜绮玉疑惑的看着爹,不懂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杜荣摇了摇头,「爹先前不知道你与上官公子之间竟有这么多jiāo集,他前前后后还救了你这么多次。看这样子你们俩或许真是天生注定的有缘人,这门亲事说不定真是老天特地为你安排的。」 杜绮玉怔了怔,总觉得爹这说法有点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绮玉,虽然知道你早晚都得嫁人,但娘真的没想到你会嫁到京城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娘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周氏忧愁道,已经开始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嫁给阿牛,这样咱们娘俩还能住在一起,天天都能见到面。」 「胡说什么!阿牛能和上官公子比吗?」杜荣一脸严厉的斥责老伴。 周氏愣了一下,不服气的撇唇道:「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早知道就该让绮玉嫁给阿牛,也好过嫁到京城上官家去,就在前两天你才这么说过。」她扯老伴的后腿。 「咳!有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杜荣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偷瞄女儿一眼。 「有。」周氏斩钉截铁的答道,完全不给老伴留面子。 「咳咳,总之……嗯,就是这样。」杜荣又瞄了女儿一眼。 「这样是怎样?」周氏不依不饶。 「你这婆娘是怎么一回事,干么一直找我麻烦?」杜荣忍不住瞪眼道。 「谁让你这老头刚才胡乱凶我。」周氏回瞪他。 杜绮玉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爹娘斗嘴时好可爱,也好羡慕他们这种真实不做作的朴实情感。 爹说高官贵胄家的媳fù不好当,她又怎会不明白呢?也之所以重生的她才会誓不为妾,用以斩断嫁进权贵富户人家的一切可能xìng啊,毕竟以她这种家奴出生的卑微身分,也只有为妾才进得了富贵门……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她会遇到且又爱上上官擎宇呢?这也是命啊。 「笑什么?丫头!」杜荣佯装生气的瞪了女儿一眼。 「女儿高兴笑就笑。绮玉,别理那老头。」周氏立即说道,就是故意要与老伴作对到底就对了。 杜绮玉忍笑忍得好辛苦,她倏然起身道:「爹、娘,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女儿也要回房休息了。」说完,她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才不想掺和到爹娘的斗嘴斗气上。 离开后,她立即找来紫衣,让她去通知上官擎宇可以不必离开的好消息,至于其它事只能等明天天亮再说,例如爹娘对他们俩的婚事态度改变这件事。 杜绮玉和上官擎宇又在田庄待了一个多月才起程动身回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年关将近,上官擎宇不可能待在秦岭不回京城过年,所以也只能委屈杜总管这一家三口了。 这段期间上官擎宇又尝试了两次,企图想与杜总管深谈,再从他那里挖出一些有用的陈年往事,但杜总管似乎对此已有防心,总能顾左右而言他的避开他的探究,让他无功而返,最后也只能作罢了。 杜绮玉那边亦同,因不敢再去惹怒爹,只能从娘那边小心翼翼的试探,旁敲侧击,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也只能放弃。 腊月初七,宜出行。 杜绮玉在爹眼眶泛红,娘泪眼汪汪,以及田庄大多数人带着羡慕的目送下,再度随着上官擎宇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与来时一行人逢城进城、逢镇进镇不同,此次回京之路几乎都在赶路中渡过,一来是因为天气冷,二来则是时间也有些紧迫。 杜绮玉对此没啥适应不良,倒是紫衣却被折腾得病倒了,让杜绮玉反过来得照顾她,惹得上官二少爷有些不悦,把紫衣吓得宁愿让敦兮照顾她,也不敢麻烦未来的二少nǎinǎi。 杜绮玉得知这个前因后果后,当真是哭笑不得,还为此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了上官擎宇几眼,但后者完全是面不改色。 总之,随着紫衣病情加重后又逐渐康复,京城也遥遥在望了。 早上要离开客栈时,上官擎宇还对她说:「再忍耐两天,咱们后天就能抵达京城回到家了。」 听到这消息,她只是点了点头没太大的反应,反倒是一旁的紫衣闻言后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在上马车之后更是一路粲笑如花,有时还会情不自禁的哼起小调来,把杜绮玉看得不断摇头失笑。 「真有这么高兴吗?」她开口问紫衣。 「嗯。」紫衣用力的点头,反问她,「就快要到家了,姑娘不高兴吗?」 「那是你家可不是我家。」杜绮玉摇头道。 「不久之后,等姑娘嫁给二少爷,那也是姑娘的家了。」紫衣笑嘻嘻的说。 「知道我的身分来历之后,你不觉得我配不上你家二少爷吗?」杜绮玉好奇的问她。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她心中。 「奴婢可以说实话吗?」紫衣愣了一下,换上认真的表情问道。 「当然,我会问你这个问题便是想听实话。」杜绮玉点头道。 「老实说,以姑娘的身分,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姑娘你配得上二少爷,奴婢自然也不例外。但是除此之外,奴婢真的觉得姑娘和二少爷是天生一对,是老天特地安排的。」 紫衣一本正经的正色道。 「姑娘应该也知道二少爷xìng子淡漠,与他人相处时多是沉默,鲜少开口,所以外头很多人私下都说二少爷高傲、不可一世、难相处之类的。这些以二少爷的身分自然可以不需理会,所以二少爷也始终我行我素,不仅在京城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少爷、公子们面前这般,连在那些名门闺秀、未婚小姐们面前也是这个样子,真是把老爷夫人给愁死了。」 一顿后,紫衣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可是二少爷在姑娘面前完全不是那样,不仅话变多了,看起来还很开心,甚至从未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样子。最让奴婢惊喜的是,二少爷竟然学会了追求姑娘,不仅买东西讨好姑娘,还向姑娘表白,亲口说喜欢姑娘,要娶姑娘为妻,说今生今世绝不会让姑娘后悔。」 紫衣说到这里一脸羡慕又心存幻想的表情,真希望自己也能遇见另外一个二少爷。不过她也知道二少爷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绝不可能会再有第二个二少爷,姑娘真是幸运又幸福能够遇到二少爷。 「姑娘,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觉得你配不上二少爷,你只要记住一件事,那便是二少爷觉得你配那就够了。」她认真的凝视着杜绮玉,诚挚的说:「只要二少爷喜欢姑娘,想娶姑娘为妻,想和姑娘一起过一辈子,那么别人说什么姑娘又何必在乎呢?你说对不对?」 「谢谢你,紫衣。我」一脸感动的杜绮玉话未说完就被马车一阵剧烈颠簸给打断。 马车猛然停了下来,车厢内的主仆两人被狠狠一甩,跌得七荤八素。 「姑娘,你有没有受伤?没事吧?」紫衣迅速爬起来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杜绮玉在紫衣的扶助下坐起身来,伸手揉着撞疼的肩膀开口问道。 「外头有打斗的声音,咱们该不会遇到强盗了吧?」紫衣忍不住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的确,车厢外头不仅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刀剑互击的声响,感觉像是一片紊乱,还很危急。因为光是听声音就可知对方来了不少人,而我方两名车夫加上敦兮,还有上官擎宇,就是算上她们这两个毫无战力的弱女子也不过才六个人而已。 「紫衣,你家二少爷会武功对不对?」杜绮玉顾不得肩膀的疼痛,猛然抓住紫衣的手着急的问。 紫衣点头。「上官家的少爷们小时候都得跟武师习武。」 杜绮玉顿时松了一口大气,这样的话不足以抵抗外敌至少也还有自保的能力,暂且不需要替他担心,该担心的是她们自己。 「紫衣,快点帮忙找找车上有没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快点!」她迅速命令道。 「姑娘?」紫衣愕然不解的看着她。 「快点!」杜绮玉严厉的再次催促,「任何可以当作武器或是防御的东西都行。对敌咱们帮不上忙,但至少也不能成为累赘,变成对方的人质拖累或威胁到你家二少爷,让他束手就擒。」 紫衣恍然大悟的用力点头,迅速转身去寻找姑娘说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手炉、杯具、装东西的小木箱都可以用,还有被毯、衣物之类的也勉强能用上。 主仆俩一起动手,才将车厢内可以利用到的东西都抓到手边而已,就有一个贼人猛然打开车门想闯上来。 杜绮玉反应迅速,立即将手边的手炉砸了过去,紫衣则随后丢出被毯罩了那贼人一头,让那人不由得惊慌的往后蹬着退去。 突然间眼前刀光一闪,那人无预警的向前倒了下来,露出了身后握着染红长剑、脸色凝重,发丝有些散乱的上官擎宇。 他迅速地看了她们一眼,命令道:「把门关好、躲好,别出来!」 杜绮玉与他对视一眼,神情沉着的朝他点点头。「紫衣,快点把车门关上,然后……」 她迅速转头在衣物中翻出一条腰带,「用这个将两扇门紧紧地绑在一起。」 紫衣动作迅捷的执行她的命令,两人合作无间的将马车车门从内侧紧紧地绑上,虽说这样做也阻挡不了敌人,甚至会阻碍自己的逃生路,但是如果外头的人都挡不住敌人了,她们这两个弱女子又能逃去哪? 紫衣瑟缩在她身边颤抖个不停,却仍开口对她说:「姑娘别、别怕,奴婢保、保护你。」 若非眼前情况太危急,气氛又太紧绷,杜绮玉说不定真会笑出来。 怕吗?其实还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比起害怕她更担心在外头御敌的上官擎宇的安危,担心他受伤……他若有个万一的话,她可以陪他死,但是她的爹娘会不会遭她连累而受到上官家无情的报复? 拜托老天,求求老天保佑他平安无事吧,倘若敌人太过强大真的不敌,那就让他果断地逃吧,别管她的安危了,拜托!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衷心祈求着。 突然间,马车一阵晃动,外头传来「驾」的声响,随即马车就动了起来。 杜绮玉立即浑身一僵的张开双眼,扬声问道:「是谁在外面?」千万不要没有回应,如果没人响应的话,她们恐怕已落入对方手中。 「是我。坐好了。」上官擎宇的声音倏然在外头响起。 「谢天谢地。」杜绮玉完全遏制不住的低念了一句。 「姑娘,是二少爷,是二少爷!」紫衣也认出了这个声音,兴奋又激动的叫喊。 「别高兴得太早,危险还在。」杜绮玉脸色凝重的说。 她隐约猜想得到上官擎宇会选择亲自驾车带她们逃离,定是眼看不敌才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所做的选择。他们三人逃不逃得了暂且不说,留下来为他们争取逃离时间的两名车夫还有敦兮,他们三个人的结果会如何,能逃出生天吗?她光是想到这个就心情沉重到有些难以承受。 马车在道上飞奔前行,一路颠得车内两主仆面无血色,几度碰撞,几度作呕想吐,但两人都强忍了下来,因为比起丧命,这点难受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个时辰,杜绮玉突然感觉马车飞奔的速度似乎有放缓的迹象。她抬头看向前方,当然只看见被她和紫衣紧紧绑死的车门。 她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昏了过去的紫衣,犹豫了一下之后挪动身体,移到车门边动手解绳结。之前因为太过紧张害怕,这绳结被她和紫衣打得极紧极牢,害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将那些结解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车门打开一个缝隙,瞄到坐在车夫座位上的上官擎宇。 看见他安好无恙,杜绮玉终于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但目光往下移时却看见他沾血的衣袖以及握缰绳的那只手整个被血色覆盖,她的一颗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上。 「你受伤了!」她惊慌的脱口叫道。 「不碍事,别担心。」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冷静,但脸色却因失血过多而明显变得苍白。 杜绮玉咬了咬唇瓣,很想开口要他先停车让她包扎伤口,但也知道这恐怕有些冒险,因为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摆脱追兵没,冒然停车只会徒增危险,让敦兮他们白白牲。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血淋淋的那只手,转移注意力的开口问他,「咱们现在要去哪儿?」之前逃跑时,她明显感觉马车转了个大弯,并未照原路前往京城,又或者只是绕路? 「柳月山庄,四皇子的私人产业,距离这里大概再走上半个时辰就能到达。那些黑衣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往那里闯。」上官擎宇解释道。 「黑衣人?不是拦路打劫的盗匪吗?」杜绮玉不禁露出愕然的神情。 「不是,这应该是一场有计划的劫杀。」上官擎宇面带厉色。 「怎么会?!」杜绮玉震惊叫道,不由自主的问:「这是要杀你还是要杀我?」 「很明显不是吗?」上官擎宇沉着脸道,随即又歉疚的对她说:「对不起,把你卷进这样的险境。」 杜绮玉摇了摇头,满脑子都是想不透的问题。「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想杀你?」 「不知道。」 「不知道?」上官擎宇的回答令杜绮玉呆了一呆,错愕的问他,「既然如此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针对你而不是针对我来的?」 「你有想置你于死地的敌人吗?我有。」上官擎宇不答反问的对她说。 杜绮玉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犹豫道:「以前我没有那种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敌人,但是现在或许有。」 「谁?」上官擎宇迅速转头看向她,神情锐利肃杀。 「温家四小姐。还有一个可能人选李敬。」杜绮玉蹙眉答道:「虽然这两人乍看之下都不到会想置我于死地的程度,但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疯狂起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以李敬卑劣疯狂的xìng子,他真有可能会产生「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派人对我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上官擎宇蹙紧眉头,抿紧嘴巴的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沉声道:「我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一定会将幕后主使者揪出来,绝不会留下后患。」 「谢谢,又得麻烦你了。」杜绮玉歉然道。 「咱们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吗?」上官擎宇看了她一眼。 杜绮玉勉强朝他扯了下嘴角,问他,「还需要多久才能到达柳月山庄?」 「半个时辰左右。」 「怎么刚才说半个时辰,现在还是半个时辰?」她蹙眉道。 「刚才到现在也不过过了一会儿而已。」上官擎宇说完,又看了她一眼,露出些许犹豫的表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再忍一忍,我无法确定后面的追兵是否已经放弃,又或者何时会追赶上来,咱们最好是别停车。」一顿,他忍不住尴尬的小声道:「如果真的忍不住,那就在马车上解决吧。」 解决?杜绮玉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误会了她想停车是为了如厕。 「我不是……」她窘着脸开口解释,将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我是想停下车来帮你包扎伤口,你再不止血,让血这么流下去,没事也会变有事的。你说过要娶我,可不能食言而肥。」 上官擎宇愣了一下,随即露齿微笑对她安抚道:「别担心,伤口的血已经停下来没再继续流了。」一顿他又开玩笑道:「而且我也没这么虚弱,流这些血还死不了的。」 「你别逞强。」她一脸担心的看着他苍白的脸。 「放心,我不仅说过要娶你,还说过要和你生活一辈子,让别人羡慕咱们一辈子,我说到做到。」他一本正经的说。 「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要他保证。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认真的点头承诺。 「好,我相信你。」她点头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依然昏迷未醒的紫衣,对他说:「咱们再加快点速度吧。」也能早点抵达目的地,早点帮他治疗包扎伤口。 「你受得住吗?」他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待在这样一个长时间剧烈颠簸的马车上任谁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娇弱的姑娘家。 「嗯,我没那么虚弱。」她肯定的点头道。 看她明明面无血色,却又露出一脸坚忍不拔的神情,上官擎宇一颗心柔得几乎要泛水。 这样一个坚强勇敢、临危不乱的好姑娘,叫他如何能不倾心爱慕? 「好,我再加快点速度。」他说。「你抓牢了。」 「好。」 「驾!」 第十四章 惊见真目面 柳月山庄是四皇子的私人领地,上官擎宇陪四皇子来过几次,因此庄内的管事是认得他的,对于他未与四皇子同行,突如其来的出现虽感到讶异不解,却仍然不敢怠慢,一方面迅速将人迎进庄内安置,另一方面则派人快马加鞭回京向主子禀报此事。 此事非同小可,因为上官公子是带伤前来的,所流的血浸染了半身衣衫,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心脏都快要被吓得停住了。 上官擎宇是什么人?他可是上官太师府的二少爷,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共同的好友,这样一个人物却在外出回京途中遭到埋伏劫杀,这事能小吗?弄个不好说不定整个京城都要乱了。 管事的太监公公愈想愈觉得事情严重,在请大夫仔细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官公子诊疗身上所受的伤,又派人安顿好那两位与上官公子同行而来的姑娘之后,他立刻飞快的写了一封信,仔细的将这边的情况形容了一下,二度让人快马加鞭往京城送出更加详尽的消息。 除此之外,他也安排了一批人马去上官公子受到伏击之处援救留在那里的三人,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瞧瞧究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上官家的二公子动手! 仔细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他又回到上官公子歇息之处,然后意外发现与上官公子同行而来的其中一位姑娘也在房里,而且就坐在床边喂二公子喝水。 他不由自主的挑了下眉头。 据他所知,这位上官公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尤其在女色上完全就是一块冰,除了冻人还是冻人。可是眼前这画面……他应该不会是在作梦吧?竟然看见向来对人冷冰冰的上官公子目光泛柔的在对一个姑娘微笑! 说真的,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难以置信。 他又将目光移向坐在床边的姑娘,心想着这个姑娘的身分肯定不一般,不然也不会让上官公子如此对待,只是这一看,他倏然之间整个人都呆住了,内心有如激起惊涛骇浪。 「李公公。」注意到他出现的上官擎宇立即朝他出声唤道,怎知却见他听而不闻,呆若木鸡的立在房门口瞪着杜绮玉,令他不由得提高声量再次唤道:「李公公!」 「是,奴才在。」李公公被他这么一叫立即回过神来,迅速来到他面前,躬身问道:「上官公子有何吩咐?」 「李公公不需如此多礼。」上官擎宇对他说:「绮玉,帮李公公端张椅子过来。」 「不敢麻烦姑娘,奴才自个来就行了,自个儿来。」李公公赶紧说道,随即转身去端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上官公子有何吩咐,您请说。」 「先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绮玉姑娘。绮玉,这位李公公是四皇子身边的得力助手,也是最信任的人之一,这才会在这里帮四皇子掌管柳月山庄,你可不得对他无礼。」 「李公公,绮玉有礼了。」杜绮玉闻言,起身朝李公公轻福了个身。 「姑娘不可!」李公公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既慌张又惊吓的大声阻止道,甚至双膝一屈就跪了下来。 他的反应不仅把杜绮玉给吓了一大跳,也把半倚在床上的上官擎宇给惊得瞬间坐直了身体。 「李公公,你这是做什么?」上官擎宇眉头紧蹙的开口道,同时不忘转头安抚被吓住了的未婚妻,「绮玉,没事,你先坐下来。」 「对不起,奴才唐突吓到姑娘了,请姑娘见谅。」李公公也惊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赶紧起身面向杜绮玉,恭敬的躬身道歉。 「没事,没事,李公公你别这样,不需要这样。」杜绮玉急忙说道,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转头向上官擎宇求助。 「李公公,麻烦你说明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上官擎宇沉声问道。 「这……上官公子,奴才只是一时恍神才会失了礼数。」李公公犹豫不决的说,其间又看了杜绮玉一眼。 「为何事而恍神?」上官擎宇问他。 「这……」李公公yù言又止的又偷瞄了杜绮玉一眼。 「李公公,我的未婚妻有何不妥之处,为何你一直在看她?」上官擎宇眯眼问道,总觉得李公公的一切失常都是在看见绮玉之后才出现的。 「上官公子,奴才不敢欺骗您,实在是这位绮玉姑娘长得很像奴才见过的一个人,奴才才会这般失态。」李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忍不住又看了杜绮玉一眼。 「李公公说的那个人是谁?」上官擎宇问道。 「这……」李公公突然迟疑起来,一脸为难的表情。 「李公公为何会对这个问题感到为难?」上官擎宇眯眼问道,心底突然冒出一个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不可能。他摇头告诉自己,看向李公公的目光不由得变得锐利起来。「李公公,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请上官公子恕罪,这件事真的不是奴才能胡乱说的。」李公公说着倏然九十度躬身朝他行礼,求饶道:「您大人大谅,就放过奴才这一回吧。」 上官擎宇眉头紧蹙,表情慢慢地凝重了起来。他将目光移向一脸茫然的杜绮玉,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杜绮玉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晚点我再跟你说。」上官擎宇摇头,直接开口答道,随即又将目光转回依旧朝他躬着身的李公公,「好吧,我不为难你。不过有两件事要请李公公帮忙。」 「谢谢上官公子,请上官公子尽管吩咐,不管什么事,奴才一定为您办好。」 「第一,麻烦派个人通知太师府我在这里的事。第二,如果有我的小厮和车夫的消息,请你务必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我。」 「您放心,一会儿奴才就派人送消息到太师府,若有上官公子的小厮那三人的消息,奴才定会立即前来禀报。」李公公点头应道,一顿后,他不由自主又瞄了一眼杜绮玉,小心翼翼地问道:「除此之外,上官公子还有其它事要吩咐奴才做的吗?姑娘的家里是否也要奴才派个人去传消息?」 「不需要。」上官擎宇摇头道。 李公公顿时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借这机会弄清楚这位绮玉姑娘的身分解除自个儿心中的疑惑。 「在上官家派人过来之前这段期间,我们就麻烦李公公多照顾了。」上官擎宇对他说。 「上官公子客气了。若是没事奴才就告退了。」李公公极会看眼色,知道是该自己退下的时候。 「有劳李公公了。」 看着李公公微笑点头退走之后,杜绮玉立刻迫不及待的转头问上官擎宇,「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公公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也看见了。」上官擎宇神情莫测,有些犹豫的开口答道。他还在思考着那件事的可能xìng,挣扎着是否该将自己那荒谬离谱的猜想说出来告诉她,毕竟他所想的那件事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他虽没回答,但你已经猜到答案了,不是吗?」杜绮玉紧盯着他说。事实上就连她都有一种莫名的想法,又觉得不可能,因此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那只是猜测。」 「没关系,我想听听看你的猜测。」 「绮玉,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能仅凭猜测就信口开河的乱说。」 「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只要事后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说过些什么。」杜绮玉有些心烦意乱的对他承认道:「你就告诉我你的猜想和推测吧,我现在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感觉很慌、很乱。」 「你在想什么?」上官擎宇满脸严肃的问,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聪慧,竟凭李公公与他的反应就能和他想到了一块。 「你呢?」杜绮玉不答反问的紧盯着他。 上官擎宇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缓声道:「李公公自小进宫,一直都待在宫里服侍贵人,也就这几年觉得年岁大了,想寻个地方安享晚年,这才出宫到柳月山庄来帮四皇子管理这个山庄。他所见过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尤其是那些贵人高官们,与高官们有资格进宫拜年的眷属家人。 「李公公说你长得很像一个人,这个人想必不会是一个男人,也不会是那一年才有机会见上一次或两次的高官眷属们。除非那个人长得特别奇怪或特别漂亮,能让李公公过目不忘,但这种可能xìng应该很小,所以那个人就只剩下是贵人的身分了,这也符合了他刚才忍不住朝你下跪的举动。而能够长时间待在宫里的女xìng贵人,除了皇上的妃子们外,也就只剩下太后和……公主们了。」 说到这里,上官擎宇停了下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杜绮玉,后者亦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张脸却是面无血色,苍白若雪。 「这不可能。」她震惊的开口,喃喃自语的摇头。 「这只是我胡思乱想的猜测而已,你别想太多。」他柔声安抚着她。 「你让我怎能不多想?」杜绮玉扯唇给他一记似是想哭的微笑,「如果你所猜想的是真的,说不定杜家的灭门就是因我而起,我就是罪魁祸首,是害死杜家上百条人命、包括我爹娘的凶手。」她说着再也遏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上官擎宇立刻起身下床,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你别乱说话也别胡思乱想,事情绝对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绝对不会!」他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你不会调查了这么久也查不到任何一丝杜家有可能谋逆的迹象,唯一值得怀疑的也只有杜三老爷的事,他和清公主牵扯不清,而在多年后我又长得和李公公记忆中某个生长在宫里的人很相像……」杜绮玉哭着说道。 上官擎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她的想法和他完全不谋而合。当年苏驸马会愤而杀了杜三老爷必定是因为此事,至于绮玉为何能活下来,有可能是苏驸马一时的心软,又或者是被刚巧去探望杜三老爷的杜荣所救下,这才会成为杜荣夫妻的孩子。 当然,这一切只是他们俩的猜测,除了李公公含糊不明的反应外,他们还得再找其它证据才行。 他低下头,伸手为她拭泪,柔声道:「先别想太多也别哭,咱们得先确认这个猜测是否属实才行。如果这真的只是咱们的胡思乱想,你这眼泪掉得不是太冤枉了?」 「李公公已经表示他不会说了。」杜绮玉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说道。 「我没说要找他。」 「那你要找谁?」 「我爹。」 收到从四皇子的柳月山庄传来二儿子受伤的消息,上官名皓立即禀报父亲,并以最快速度安排好手上的工作之后,带上一批护卫连夜出城,马不停蹄的朝柳月山庄赶了过去。 对于上官擎宇这个儿子,他始终看不透,即便是他老而弥坚的老爹也一样。 擎宇这个孩子自小就不爱说话,冷冷淡淡的,像个丫头一样令他不喜。他不爱与人争,做什么事都普普通通的,没有丝毫傲人之处,也因此他几乎可以说是一直漠视这个孩子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他被滥竽充数的送到上书房陪皇子们读书,却不知用什么方法竟能同时jiāo好最优秀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两人,还游刃有余的在向来不和的两位皇子之间来往,真是吓呆一堆人。之后这孩子虽然依旧冷漠不爱说话,但却已聪慧外露,往往开口说话总能说到点上,让人又惊又喜。 总之,他的嫡长子虽然不错也很优秀,但孤掌难鸣,有个能力强的同胞兄弟相互扶持,何愁上官家不兴盛百年? 这也是为何他在得知宇儿回京途中竟遭受伏击而怒不可遏的原因。不管动手之人是谁,有何居心或目的,他们上官家都绝对不会放过此人。 两天的路程硬在一天半之内就被他赶到。 上官名皓被也算面熟的李公公迎进柳月山庄后,便直接带往了上官擎宇暂时居住的客房,李公公随即转身又去安排一群随上官名皓而来的护卫武士们。 上官名皓进房后,大步来到儿子的床榻前,上官擎宇掀开身上的棉被正yù起来。 「别起来了。」他出声阻止,旋即又沉声问道:「伤得怎么样?」 「没伤到要害,不碍事。」上官擎宇坐起身来。 「脸色怎会如此苍白?」上官名皓打量着儿子的脸色,蹙眉道。 「伤口大,流了不少血。」 「回家后让你娘好好的补一补,身子的事不能马虎。」 「是。」 父子间亲情的对话结束,立刻进入重点话题。 「知道是谁做的吗?」上官名皓问。 「不确定。」上官擎宇答道。 「不确定便是已有怀疑的对象,是谁胆敢动我上官家的人?」上官名皓有些杀气腾腾的问。 「父亲应该知道有不少人见不得孩儿与皇子们jiāo好。」上官擎宇面不改色的说。 「你是说那些人?」上官名皓的脸色倏然变得凝重。 「不确定,可能是他们,也有可能是某些人。」上官擎宇神情莫测的说。 「某些人?」上官名皓莫名的看着儿子,实在猜想不透他所谓的某些人指的又是哪一方的人马。他不由得要求道:「宇儿,把话说清楚点,何谓某些人?」 「父亲,您和祖父是否已经同意我想娶绮玉的这门婚事了?」上官擎宇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却突如其来的问道。 上官名皓脸色微沉,不悦的道:「咱们现在正在谈正事,你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父亲应该从未见过绮玉吧?母亲和祖父亦同,在孩儿表明想娶她为妻之后,您们因为不满,甚至连见她都觉得反感,因而在她客居咱们家时,从未去见过她吧?」上官擎宇看着父亲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上官名皓眉头紧蹙,有些隐忍的说:「虽说在你十八岁生日时,你祖父以允你拥有婚姻决定权做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你,但是这并不是要让你胡来。那个丫头是什么身分你自己知道,即便你谎称她是咱们上官家的远房亲戚,但纸包不住火,这事一旦被有心人挖掘出来,不仅你会成为京城所有人的笑柄,咱们上官家也一样,你难道不知晓后果吗?」 「孩儿行得正,坐得直,别人要笑要哭又与孩儿何干?」上官擎宇平静道。 「你是想气死你爹我吗?」上官名皓怒不可遏。 上官擎宇蓦然深吸了一口气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摇了摇头,「父亲还是先见见绮玉咱们再谈吧。」 「不见!」怒火正炽的上官名皓二话不说直接拒绝,甚至差点被儿子给气笑了。他都气到不行了,儿子竟还想着要介绍那丫头与他认识? 「父亲刚才不是想知道所谓的「某些人」是什么人吗?也许您在见过绮玉之后就会明白了。」上官擎宇平心静气的说。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与那丫头有关?」上官名皓很快就冷静下来,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丫头不是只是杜家乡下田庄里的一个丫头吗?谁会想对那样一个丫头不利?」 「父亲还是见过人之后再下评语吧。」 「好,要见就见,我倒要看看她究竟长得是何模样,又或者有什么三头六臂,竟能将我儿迷惑成现今这模样!」上官名皓气冲冲的说。 等了约莫盏茶的时间,外头传来下人的禀报,「公子,杜姑娘来了。」 「绮玉,进来吧。」上官擎宇开口唤道。 一旁的上官名皓却是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连头也没抬一下,更没有吭一声。 一道人影从屋外走进屋内,上官名皓依旧头也不抬的喝着他的茶,然后就听见儿子开口介绍道:「绮玉,这是我爹,你叫声伯父就好。」 「非亲非故的,还是叫上官大」上官名皓淡漠的抬头,最后一个「人」字却在惊见杜绮玉真面目的瞬间从他嘴边消失不见。 他目瞪口呆的瞪着杜绮玉,张口结舌到下巴差点掉下来,整个人显得既震惊又难以置信,还有隐藏不住的惊吓。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着。 上官擎宇和杜绮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沉重。 「爹,绮玉是否也和您见过的某一个人长得很像?」上官擎宇出声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清公主?」 上官名皓倏然回神,震惊的转头瞪向儿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清公主。」上官擎宇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缓慢地说:「皇上唯一的同胞妹妹,那位红颜薄命、成亲多年却没有为武苏家驸马留下一儿半女就辞世的清公主。绮玉她是不是长得和清公主极像,才会让您和李公公两个人在见到她时震惊到失常的地步?」 上官名皓将手上的茶盅放下,忍不住又转头看向杜绮玉,呆呆的看着。 儿子说的没错,真的是极像,太像了。 清公主曾是许多京城公子哥们爱慕的对象,不仅因为她的身分与长相,更因她活泼俏皮、敢爱敢恨的个xìng让人无法不注意、不羡慕、不喜欢,可是她最后却嫁给了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武苏长子苏烈,碎了一地京城公子哥们的心。 听说苏烈是清公主自个儿看上的驸马,但也有传闻清公主会有此选择,全是为了帮其皇兄,也就是当今皇上争取上位的助力,这才会与武苏家结亲。 不管事实为何,清公主并未在成亲之后获得幸福,反倒从一朵鲜艳绽放的美丽花朵逐渐变得枯萎。他最后一次见到清公主是她准备离京到别庄去养病前,那时的她已瘦了一大,不复往日活泼开朗的个xìng,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哀伤与轻愁之中,令人见了无比心疼。 之后大概过了两、三年的时间吧,在京城众人几乎都快要忘了有清公主的存在时,却突然传来清公主已在公主府的消息,那样的突然与突兀,因为根本无人知道清公主是在何时回到京城的。 清公主去世之后,京城才隐约有传言说清公主曾在别庄逢难,庄内护卫几乎死尽,清公主亦在那场灾难中伤了身,虽经极力救治,但最后终究香消玉殒。 这件事其实疑点重重,传言不少,其中关于杜家三老爷亦死在别庄中,但杜家却始终默不作声的事更是引人猜疑,因为早在别庄遇难之事事发之前,就有了清公主和杜家老三有暧昧之情的传言。 可是不管众人怎么猜疑,在争储之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时,任何事都得靠边站。之后一年,当今皇上上位,改年号为靖元,武苏更因有从龙之功而封勋为上护军,清公主之事从此再无人敢提起。 想起那几年朝中的动乱,以及其间所发生的事,上官名皓不免感到一阵唏嘘。 「父亲。」 儿子的呼唤声令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只见眼前两张年轻的脸庞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尤其是那张与清公主有着极相似脸孔的姑娘。他记得儿子说她姓杜,那就没错了,她绝对是清公主与杜老三的女儿,那些绘声绘影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父亲?」 儿子再度出声叫唤,令他不得不收起回忆正视眼前这一对年轻男女他的儿子和清公主的女儿,老天这样的安排到底是…… 「你们俩想知道些什么?」他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上官擎宇和杜绮玉迅速对看了一眼,都已明白对于她的身分问题再也不需要多问,现在该问的是 「皇上知道绮玉的存在吗?这次的事会不会是皇上下的命令?」上官擎宇扬声问道。 「这不可能,皇上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上官名皓毫不犹豫、斩钉截铁摇头道。 「父亲怎能如此肯定?」 「皇上与清公主这对兄妹的感情极好,清公主既然能为皇上付出自己的终生幸福,皇上又怎么可能会忍心对清公主仅存在世的唯一血脉赶尽杀绝?所以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意思是皇上知道绮玉的存在吗?」 「不知道。我从未听皇上提过这件事,更从未听过清公主有孩子的传言。」上官名皓说着转向杜绮玉,对她道:「所以我刚才见着你才会这么的震惊,你过去究竟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怜的孩子。」 「上官大人,过去我一直都很幸福,因为我有一对非常爱我及疼我的父母。」杜绮玉认真道。 「叫我伯父吧。」上官名皓一顿又讶异的问道:「你说你有一对父母?」 「是,一直到几天之前我都以为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从未想过他们只是我的养父母。」杜绮玉告诉他。 上官名皓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儿子。 上官擎宇朝他点点头,「孩儿也是几天前因逃命无意躲到了柳月山庄,看见李公公在惊见绮玉后的反应,细想之后才隐约猜到这件事的。绮玉的爹,也就是抚养她长大的父亲,过去是杜三老爷身边的小厮杜荣,绮玉的真实身分除了他们夫妻俩之外,整个杜家恐怕也只有杜老太爷知道这件事而已。」 「怎么会?」上官名皓既吃惊又生气,简直难以置信。「杜家竟然将清公主的女儿jiāo给下人抚养,还让清公主的女儿唤下人爹娘?」 「伯父,」杜绮玉忍不住开口道:「侄女的爹娘向来待侄女极好,即便他们出身低下,也不影响他们对待我的真心与付出,比起高贵的皇家公主和富贵荣显的杜家人,他们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亲人、家人与父母!所以请您不要拿下人这字词来轻贱他们。」 她一脸严肃中带着几许锐利之色的神情竟像极了清公主,让上官名皓不由自主的呆呆凝望着她。 「父亲,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上官擎宇说:「除了皇上之外,您觉得武苏家那位知不知道绮玉的存在,他会不会想对绮玉下手?又或者下手的人可能是杜家?」 上官名皓眨眼回神,瞬间又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答道:「你该想的是,如果真是这两方其中一方下的手的话,为何他们之前都不动手,偏偏选在这时候才动手。」 「父亲的意思是……难道此事与孩儿有关?」上官擎宇眯了眯眼。 「这件事需要调查才知道,但却也不无可能。」上官名皓严肃道:「以咱们家现在的地位,若再加上皇上对清公主的念想转移到绮玉身上的话,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够坐得住?」 「但他们得先知道绮玉的存在才行。」上官擎宇若有所思的说。 「没错。总之这件事有些复杂,我得回家与你祖父商议才行。」上官名皓眉头紧蹙的说,有种棘手的感觉。 「父亲,您觉得绮玉的存在是否该让皇上知道?」上官擎宇在接触到杜绮玉yù言又止的神情后,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这是当然的。」上官名皓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是这事毕竟是皇家丑闻,父亲真觉得皇上不会在意绮玉的存在吗?还有,若将这事捅了出去,您认为武苏家那位会善罢干休吗?」上官擎宇直视着父亲,将心中的隐忧说了出来。 「这……」上官名皓明显犹豫了起来,第一个问题他有八成的把握能说皇上不会在意,毕竟清公主对皇上而言始终有着特别意义,再加上杜绮玉又长得和清公主如此相像,皇上睹物都能思人了,睹人之后更不可能再无视。可也之所以如此,对于后面这个问题才更加难辨了。 思索半晌,他最后也只能向儿子承诺道:「这件事我会与你祖父仔细商讨之后再做决定。当然,决定之后,行动之前都会和你们说,所以明日一早你们就与我一起出发回京城吧。这事咱们得尽早处理才行,愈早愈好。」 第十五章 开见月明 休整一夜,隔日一早,上官名皓再度率领一群护卫离开柳月山庄,出发回京城,只是这回同行者中还多了一辆马车,三个人。这三个人自然是上官擎宇、杜绮玉和丫鬟紫衣了。 因为上官擎宇身上有伤,杜绮玉和紫衣又是两个弱女子,所以一路车队都照着正常速度行进着,并未特别加速赶路。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平安进京回到上官太师府。 再次来到上官府做客,杜绮玉不再被安排到东厢房居住,而是直接住进上官擎宇的莲花池别院,就连洛氏都以要照顾受伤的儿子为由暂时搬到那里去住,但在别院服侍的下人都知道,其实夫人每日与那位杜家表小姐相处在一起,令人着实猜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事也只在莲花池别院内偷偷地议论着,没人敢再传到别院外去。 至于上官府内其它主子们对这事有何看法或意见,却是无人敢置喙的,因为听说这事是由老太爷决定,并亲口下达命令的,至于这么做的理由却是不得而知。 其实洛氏之所以住进别院,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教导杜绮玉学习礼仪规矩,以防皇上哪日突然招见,她的行为举止会像一个粗鄙的野丫头般令人不忍卒睹。 明明就是公主的女儿,明明就是金枝玉叶,却被以下人的身分养大,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洛氏每每想到此都觉得心疼,对杜绮玉的怜爱也更甚了,加上杜绮玉表现得又很乖巧聪慧、沉稳且认真,让她不由得对儿子自个相中的这个媳fù是愈看愈满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替两人张罗起婚事来了,可是杜绮玉现今的身分实在令她为难。 「老爷,您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做?我并不是在嫌弃那孩子的养父母,那两个人能将那孩子教得这么好可见是用了心且忠心的,光凭这一点咱们就得给予该有的尊重。然而即便咱们现在用那孩子现今的身分将她娶进门,她的真实身分也会随着她那张脸而泄漏出去,到时候这事肯定无法善了,只会遭有心人利用。可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宇儿今年都二十三了,与他同年纪的人孩子都能上学堂了,我急啊。」洛氏忍不住向夫婿诉苦。 「这件事拖不了多久的。」上官名皓对夫人说。 「怎么说,难道爹已经决定了?」洛氏倏然瞠大双眼。 同一时间,不同地方,上官擎宇也正在与杜绮玉谈起这件事。 「祖父已决定明天进宫面圣,向皇上透露关于你的存在,你有什么话想对皇上说的吗?倘若皇上有问起的话。」上官擎宇问。 杜绮玉苦笑的摇了摇头说:「我连皇上对我的存在会是什么反应都不得而知,我能说什么?」 「我的说是倘若。」 「如果真有倘若的话,我想问皇上宫里没有没存留公主的画像,可否借我看看。」杜绮玉带着些许孺慕,些许恍惚的神情低声道。 「杜三老爷呢?」 她摇了摇头,「我爹曾经不止一次对我说,二少爷长得真的和三老爷很像。」 「从卿吗?」 她点头。 「你爹用心良苦。」 她微微一笑,笑意却完全进不了她心事重重又忧愁的双眼。 「你在担心什么?」上官擎宇忍不住伸手将她冰冷的小手包裹进自己温暖的大手中,柔声问她。 杜绮玉看向他,表情有些茫然与无助,就像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的小孩。 「我不知道。」她眉头微蹙的道:「我原本只是单纯的想救爹娘,想救杜家而已,从未想过自己不是爹娘的女儿,亲生父母另有他人,身分显赫却又做出如此不容于世的事。」 「我也从未想过会挖掘出这么一个惊人的大秘密。」上官擎宇苦笑道:「可是想想这又是必然的事,因为很明显前世杜家的覆灭肯定与这件事有关,你之所以会想不透,便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分的秘密,不是吗?」 「你也这么想吗?」杜绮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表情却突然变得惴惴不安,惶恐的对他说:「可是前世一直到我死去之前都没有人来找我。」 上官擎宇怔然的看着她,呆若木鸡。这件事在此之前杜绮玉并没有对他说过,而他也从未想过。 如果前世杜家的覆灭真是因杜绮玉而起的话,照理来说,不管是事前或事后一定都会有人找上她才对,为何会没有呢? 「杜家覆灭的原因是不是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不想让我的存在公诸于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皇上一定不想有人知道这些秘密。」说着杜绮玉顿时面无血色,有如惊弓之鸟般的跳起来,激动得紧抓住上官擎宇叫道:「你们不能跟皇上提这件事,不可以!」 「你别胡思乱想,绝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上官擎宇起身将她拉进怀里,安抚她道。 杜绮玉用力的摇头,一张面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害怕,她着急又慌乱的在他怀里挣扎的叫道:「不行,不可以,我不能害了你、害了上官家所有的人!前世我已经害了杜家了,今生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再害你们,绝对不可以!」 「绮玉,你冷静点,绝不会有你说的那种事。」 她却对他用力的摇头道:「你不懂,不懂所有我认识、会关心我、能让我依靠的人都死了,独留我一个人在世上那是什么感觉。我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因我而死,我不要,不可以……」 她说着说着,哭得泪如雨下,伤心yù绝,让上官擎宇心疼不已的将她紧抱,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杜绮玉瞬间浑身一僵的忘了哭泣与一切,但他却没有因此而停下亲吻的举动,从脸颊到眼睛,从左边到右边,从上到下到覆上她的双唇,从轻吻到深入到将她整个人都席卷。 不知过了多久,他抵着她的额头,沙哑的出声问道:「冷静下来了吗?」 杜绮玉眨了眨眼,慢慢地回过神来,然后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见人。他们都还没订亲,他怎么能……他们怎么能、怎么能做出刚才那样的事? 「别再胡思乱想了,只要相信我,将一切都jiāo给我来处理就行,好吗?」他柔声的对她说。 她想点头却因头仍被他抵着而动弹不得,只能开口答道:「好。」一顿后又细声道:「你先放开我好吗?」 「你在害羞吗?」他像是突然发现新大陆般的问她。 「你先放开我,这样被人撞见不好。」她红着脸,小声的挣扎道。 「哎,还真是害羞耶,我以为该害羞的人是我,毕竟这可是本少爷的初吻喔,你知道吗?」他逗她,突然不想就这么快的放开她。这样拥抱着她的感觉好好,好心安。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她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通红。 「这可是货真假实的实话,绝不是胡说。」他义正词严的说道:「所以你可要对我负责到底,不管皇上对你的存在有何反应,你都不可以找任何借口想要离开我,要离开也得带着我一起离开,知道吗?」他说得半真半假,但近距离凝望她的深邃双眼却是认真而严肃的,好像真怕她会抛下他离开一样。 「上官擎宇……」杜绮玉才停止一会儿的泪水再度溢满眼眶,她哽咽的开口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别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他伸手抹去她溢出眼眶的泪水,柔声对她说:「咱们还要一起幸福到老,记得吗?」 「嗯。」她哽咽的点头应道,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 抹不完她不断掉落的泪水,上官擎宇只能叹息的将她拥进怀里,让她的泪水灼疼他的心。 他告诉她,「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现在想再多担心再多也没用,因为自从李公公见过你之后,你的存在就已经不再是个秘密,而皇上说不定早已听闻这件事,现今正等咱们上官家主动进宫禀报此事。所以祖父明天进宫之事是势在必行,咱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候结果了。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从此刻到永远。」 时间走得既快又慢。 快的是才一眨眼就到了隔天,慢的是从上官太师与上官名皓父子俩一起出门进宫之后,杜绮玉便感觉每一刻都像度日如年。 「紫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巳时三刻。」紫衣答道,一顿忍不住又说:「姑娘,一刻钟前您才问过奴婢这个问题,您没事吧?」 「没事。」杜绮玉摇头道,却坐立难安的走过来又走过去,看得紫衣头都要晕了。 「姑娘,您真的没事吗?」紫衣忍不住再次确认。 杜绮玉倏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转头对紫衣说:「我想出府到外头走一走,紫衣,你有办法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带我出府吗?」 紫衣露出为难的表情。「姑娘,您想去哪儿可以跟二少爷说,二少爷一定都会带您去的。」随即又坦白道:「其实二少爷昨日特别jiāo代过奴婢,今日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姑娘身边,绝对不能让姑娘离开这莲花池别院。」 杜绮玉闻言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他还在担心我会离开吗?我能去哪儿呢?」 「姑娘?」 杜绮玉摇了摇头,「走吧,不能离开别院去竹亭总行吧?」说完她径自举步往外走,不料却在半路上遇见正朝她住所走来的上官擎宇,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仆fù。 杜绮玉并未对他身后的仆fù有过多的注目,因为那人就是仆人低头敛目的姿态,更因为此刻的她根本就没心情去注意无关紧要的旁人,直到上官擎宇在看见她后率先停下脚步,对她微笑,侧身道:「绮玉,看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她闻言先是一愣,才将目光移向跟随他而来的那个人,而那人也在此时抬起头来看向她,有些迟疑的朝她出声唤道:「绮玉。」 她瞬间泪如雨下,不由自主的拔腿就朝那人飞奔而去,直接扑进那人怀里,紧紧抱着哭喊道:「娘,娘,娘。」是娘,呜呜……是娘。 周氏同样潸然泪下,前来时一路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真的很害怕绮玉不再认她,甚至变得敌视她、恨她,毕竟那孩子的真实身分是如此的高贵,而他们夫妻俩却是如此低贱。可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必担心害怕了,因为女儿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之后还愿意唤她娘,这就够了,真的。 「娘,您怎会到这儿来,爹呢?」杜绮玉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从娘的怀中抬起头来嗄哑的问。 「你爹被人带走了,说是皇上召见。」周氏一边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回答女儿的问题。 「什么?!」杜绮玉震愕得瞠大泪眼,倏然转头看向一旁的上官擎宇。 「是祖父和父亲私下做的决定,我也是在昨晚才知道他们之前便派人去了秦岭接你爹和你娘。」上官擎宇苦笑道:「他们会选择今日进宫面圣,就是为了等你爹到来。」 「老太爷和伯父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杜绮玉面无血色的抖着声问道。 「放心,不会让你爹受到伤害的。」上官擎宇安抚她,又朝四周看了一眼后道:「咱们回屋里再说。」 杜绮玉也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按捺住着急的心点头,一行人又往回走到她的居所去。 待紫衣被遣到外头,屋内三人都坐下来之后,上官擎宇这才不疾不徐的继续回答杜绮玉先前的问题。 他说:「你爹是当年事件唯一幸存的目击者,祖父担心皇上会想召见他亲自询问当年的事,这才有备无患的将你爹娘一起从秦岭那边接过来。你爹现在应该待在宫门外等候召见,但皇上会不会召见他却是不得而知,之后则会随祖父他们一起回来。」 「皇上会不会怪爹对我的事隐匿不报而降罪?」杜绮玉只想知道这个。 「这……应该不会吧。」上官擎宇不确定的答道,毕竟君心难测。 杜绮玉面无血色,惶惶不安的起身道:「我要去找我爹。」 「绮玉。」上官擎宇伸手将她拉住,「祖父和父亲不会让你爹有事的,他们亲口向我保证过。」 「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去爹那里。」她摇头道。 「绮玉,你爹他不会有事的。」一旁的周氏意外的开口劝慰道:「他等这天都已经等了十五年了,即便真的有什么事,那也是求仁得仁。」 「娘?」杜绮玉愕然的转头看向她。 「你爹一直对三老爷的死感到愤恨不平,对必须带着你隐姓埋名、忍辱偷生而感到抱歉,本以为今生再也没办法替三老爷出口气、让你认祖归宗恢复尊贵的身分,既然如今事情是再也瞒不住了,他也不想再顾虑那么多,只要你能好好的,他怎么样都没关系。」 「娘……」 「所以,你爹他刚刚是笑着与我道别的,他说,如果他真有个万一回不来的话,也别替他难过,因为他至少已经尽力了,死后不会没脸去见三老爷。」周氏笑着流泪道。 「不可以,娘,女儿不要爹死,要爹和娘都长命百岁。我不需要富贵的身分,也不需要认祖归宗,我只要您们好好的陪在女儿身边就够了,我不要那些,不要。」杜绮玉扑向周氏,双手紧抓着她用力的摇头道,哭得不能自已。 上官擎宇眉头紧蹙,有些无奈的看着这对母女,出声道:「绮玉、荣大娘,你们别尽往坏处想,你们没见过皇上不知道皇上的为人,皇上重情义、讲道理,从不滥杀,更不嗜杀,即便杜总管真犯了隐匿之罪也罪不致死,更何况他还有将绮玉平安抚养长大的功劳,所以你们别自己吓自己。」 「上官公子,您说的是真的吗?」周氏像是突然看见一道希望之光般的看着他问道。 上官擎宇没有回答她,却紧盯着杜绮玉,问她,「绮玉,你相信我吗?」 杜绮玉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点头。 「那就别再哭了。」他说:「你可知这两天你掉了多少泪水,哭得我心都疼了。」 杜绮玉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反应有些迟钝的突然涨红脸,在心中啊啊啊的尖叫着。他刚才说什么?他怎么可以在娘面前对她说这种话啊啊啊 「你……你……」她整个羞赧尴尬到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更不敢看向娘此时脸上会是什么神情。 「我故意的,心想这么说肯定能转移你的注意力和情绪,让你停止哭泣,果然成功了。」他对她微笑道:「当然,我所说的也全都是实话就是了,每次见你掉眼泪我都会觉得心疼。」 「你别再说了。」杜绮玉低声道,真的很希望地上能冒出一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实在是太羞人了。 「那你也得答应我别再胡思乱想,也别再哭了。」 杜绮玉再也忍不住瞪他一眼,他是有完没完啊?没看见她娘就在她身边吗?这样真的让她既羞窘又尴尬耶。 「如果你真那么不放心的话,一会儿我过去陪你爹。」上官擎宇见好就收,言归正传的正色道。 「我和你一起去。」杜绮玉闻言立即要求道。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周氏随后道。 「没有腰牌我没办法带人进宫门。」上官擎宇摇头道。 「那」杜绮玉才开口,屋外却突然传来着急的声响。 「紫衣,二少爷是不是在这里,你快进去通报,我有急事要向二少爷禀报!」听起来像是上官府的白总管。 「谁在外头?进来说话。」上官擎宇扬声道,已认出那是白总管的声音。 外头的白总管闻言后,立即匆匆进入屋内,急到额头都冒汗了。他一见上官擎宇便朝他揖身,同时迫不及待的开口禀报,「二少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传旨,宣了您和杜姑娘即刻入宫觐见。来人现今正在大门外候着。」 上官擎宇和杜绮玉迅速对看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意外的神情。皇上竟是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到她吗?这究竟是好是坏? 「绮玉。」周氏面无血色的抓紧女儿的手,神情忧惧惊怕,双手已是一片冰凉。 「娘,别担心,没事。」杜绮玉出声安抚娘,至于是否真能无事只有天知道。 「放心,就算是我有事,也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上官擎宇一脸认真的对周氏保证道,然后又转头对杜绮玉说:「走吧。」 杜绮玉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定的朝他点点头后,毅然决然的率先举步往外走。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寒冬在不知不觉中远去,窗外的树枝发了芽长出新绿,园里的花儿结了苞待绽放,万物复苏,春意盎然。 杜绮玉倚在窗前看着眼前这片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庭园景色,感觉宁静清幽,还有一种置身在与世无争的梦境之中的感受。 眼前这一切应该不是幻梦所化吧?包括她重生之后所经历的一切,她心想着。 从她确认自己重生至今快要一年,但她今世的人生却已和前世有了天壤之别。 前世的她此时此刻已成为李敬众多小妾中的一位,虽此时仍受宠,但依旧是奴婢的身分,出不了厅堂,抬不起头,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喜新厌旧的李敬给漠视了,得拚命的想花招争宠才能拥有存在感。而今 「小姐,您在想什么?该不会是在想二少爷吧?再过几天就是您和二少爷的大喜之日了,您再忍忍,几天之后就能见着二少爷了。」一旁的紫衣突然开口道。 杜绮玉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转头瞪了紫衣一眼,开口道:「你这丫头当真是被我宠坏了是不是,竟敢嘲笑主子?」 「奴婢知错。」紫衣说道,脸上表情却是笑咪咪的,一点害怕的模样都没有。 杜绮玉懒得与她较真,在白了她一眼之后,再度将视线转回到窗外景致上,继续思索着前世今生的差别,然后感觉今生真的美好得就像是一场美梦,即便她重生至今也不过才短短一年的时间而已,但人生真的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其中除了与上官擎宇相识相恋,再过几日就要与他成亲嫁予他为妻外,让她不管是前世或今生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梦都不敢想的事,那便是她身分上的变化,如今的她不仅不再是奴婢的身分,也不是平民的身分,而是皇亲贵胄、真真正正的贵族小姐。 回想那日与上官擎宇一起被皇上召见进宫的事,她至今依旧历历在目。 皇上与她想象中高高在上、睥睨天下、俯视苍生的样子完全不同,虽然声音听起来很威严,但她在听令抬起头来看见圣颜之后,却只见到一个浓眉杏眼、脸圆乎乎、五十来岁的黄袍老人家怔愣的呆望着她的脸。 御书房里一片静默,无人出声说话,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黄袍人发怔半晌,突然眼眶一红的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朝她走来,瞠着眼盯着她,嗄哑的朝她轻唤道:「清玲?」 她那时才知道清公主的芳名叫清玲。 「皇上,这位是杜绮玉姑娘,不是清玲公主。」一旁的太监公公小心翼翼的轻声开口提醒。 「杜……绮玉?」皇上轻声呢喃,又盯着她的脸发怔了好一会儿,这才红着眼眶长叹一声的开口问她,「你可知自己的父母是谁?」 「回皇上,民女的爹名唤杜荣,娘为周氏。」她涩然答道,虽已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但在相关权贵人士确认与承认之前,她依旧是个贱民,是杜家下人杜荣之女。 皇上又轻叹了一声,神情复杂中带着明显的歉疚与怜惜,对她摇摇头说:「不,你爹是杜慕舟,娘是朕已逝的皇妹清玲公主。」 从那一刻起,她的身分终于得到了承认,也得到了正名。 皇上金口玉言亲口说出来的话,谁敢质疑? 那一天是她人生的转折点,不仅身分得到皇上的亲口确认,皇上还当着上官太师与上官大人的面,替她和上官擎宇指了婚,并让她回归杜家,准备嫁妆,等待出嫁。 至于她的身世与出现将会在朝廷之中掀起什么波澜,那就不是她这么一个小女子所能管得着的了。 不过从上官擎宇几次托二少爷呃,现在应该改叫二哥的杜从卿那里所带给她的信中内容,她还是大致知道了一些。 关于她身分被正名的事,听说武苏家那位驸马爷自觉颜面尽失,曾怒气冲冲的进宫找皇上讨公道,却让皇上轰出御书房,随后送上一箱疑似罪证之类的东西到武苏家,那位苏驸马见了箱里的东西之后,脸色惨白的再也说不出话。 传言,那箱子里装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后来经上官擎宇派人查证,传言无误,而且那两颗人头中,一颗是十五年前曾参与杀害杜三老爷行动的凶手之一,另一颗则是参与日前在他们回京路上伏击他们的黑衣人的。 原来那回刺杀竟真是针对她而来,主使者还是武苏家的人,真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至于他们因何这么做,最终目的却是不得而知。 除了此事,因她的出现也让朝廷之内冒出一批找碴的臣子们,他们拿着三从四德、礼教范规来说事,七嘴八舌的指责清公主犯了七出的yín佚乱族之罪,要皇上匡正律法与礼制云云。 皇上一开始是赖得理会,但那些人却愈吵愈烈,终于把皇上给惹火了,怒极反笑的在大殿上连下了两道圣旨,把那群人给噎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上的第一道圣旨是下给苏驸马的,旨意简单明了,指明清公主犯下七出之条,为匡正律法与礼制,特命苏驸马立即休妻。 皇上的第二道圣旨却是下给了杜家,御赐冥婚圣旨一道,明言将替已逝的杜三老爷与清玲公主举行合婚祭,让生前无法在一起的两人冥婚之后能名正言顺的并骨合葬。 这道圣旨最终受益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为这两个人女儿的她,让她从此摆脱了私生女的身分,成了正正经经的杜家嫡系小姐。 总之,她现在正住在京城杜府内,依照年纪的排行是杜家六小姐,也是三房唯一仅存的主子,所以原属于三房的那份家产正好成了她的嫁妆。 当然这事肯定是有得闹的,毕竟三老爷都不在了,突然冒出个女儿就要分家产,杜家几房谁乐意?可杜老太爷开了口,又是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的皇室后裔,大家虽不愿在心里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为此,可想而知她这段期间在杜家过得也不是那么舒心,但那又如何呢?因为再过不了几天她就要出嫁了,嫁到她所熟悉的上官太师府,那里才是她今生的归宿。 她的嫁妆除了杜家备了一份外,爹和娘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干爹和干娘了,他们两人在她的身分得到承认,恢复该有的尊贵荣显之后,便执意告辞回了秦岭田庄,不管她怎么撒娇请求都不肯留在京城,不过两人都答应会来参加她的婚礼。他们俩自然老早以前就替她这个宝贝女儿准备了一份嫁妆。 除此之外还有皇上舅舅,听说他将她公主娘亲当年的嫁妆都从武苏家要了回来,并且全数都留给她添妆了。因此,她虽不知道自己的嫁妆究竟有多少,可外头却已有十里红妆与嫁妆连城的传言出现,也就是说,成亲后的她肯定是个大富婆。 她的陪嫁丫鬟将由紫衣和绿衣担任,她们俩在她回归杜家时也一起跟了过来,上官擎宇那时便将两人的卖身契给了她,这两个丫鬟现在已是她的人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呢,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她应该不会在哪天一觉醒来,突然又回到李家后宅那yīn暗潮湿的小房间里吧? 李家……李敬…… 她还真的是好久都没再想起那些人那些事了。 也许,其实关于李家的那些事才是一场梦吧,一场她今生今世再也不愿回想起的恶梦。 「小姐,小姐,您快看看是谁来了。」绿衣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惊扰了这一室的宁静。 杜绮玉皱起眉头,有些不满的转头望去,却在看见随绿衣身后进屋的人是谁后,瞬间笑逐颜开,开心的起身扑向来人,欢天喜地的大叫出声。 「干爹!干娘!」 干爹和干娘如约前来参加她的婚礼了! 第十六章 今生的幸福 三月二十八日,大吉大利,宜嫁娶。 杜绮玉一早就被人叫起来净脸,沐浴,绞面,上妆,一连串的梳妆打扮,忙碌了一个早上。 前世她没经历过这些,只是换了件新衣裳,还不能是大红色的,接着坐上轿就被人静静地抬到了李府侧边小门下轿,然后领进门内,就这样完成了她的终身大事,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愚蠢。也因此,此刻的她即便因各种礼俗与规矩而被折腾得不轻,感觉又渴又饿又累,她也没有一丝想抱怨或不耐烦的感觉。 这段期间干娘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眼眶始终红红的,但脸上和嘴边的笑容却始终没有停止过。 外头吵吵闹闹的,听起来很热闹,在热闹声中突然传来惊天的锣鼓pào竹声响,宣告了迎亲队伍已经抵达,新郎官来了! 突然间,杜绮玉紧张起来,一颗心在身体里怦怦怦的跳个不停。 他来了。 「吉时到了,花轿已经候在外面,新娘子该上轿了。」喜娘满面笑容的从外头走进来大声宣布。 于是,房里众人立刻手忙脚乱了起来,该注意、该检查、该带的东西全都又快速的检阅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这才领她去向父母亲的牌位拜别,然后替她盖上红盖头,再由杜家大少爷背起她,一步步的走出杜家大门,将她送上了花轿,也送她踏上今后全新的人生道路。 拜了堂,进了新房,揭了盖头,在完成各项礼俗之后,满脸喜色的上官擎宇就被一票女人们赶出了新房,留下她面对一堆笑咪咪等着揶揄她与自我介绍的各家各房夫人小姐们。 杜绮玉虽然有些羞涩,却仍落落大方的应对着,不知不觉间倒是将外头一些关于她粗鄙没教养之类的不好传言给消除得干干净净,让人明白了什么叫眼见为凭,耳听为虚。 新房里热闹了一阵子之后,从挤满了人的喧闹变成独留她一人的宁静,窗外的天色也由明亮变昏暗,唯独不变的只有桌上静静燃烧的一对龙凤喜烛依旧炽热明亮,还有她的肚子一样好饿。 才这么想完,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推了开来,紫衣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房里。 「二nǎinǎi,您应该饿了吧?」紫衣抬头朝她微笑道。 二nǎinǎi这新称呼让杜绮玉遏制不住的呆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是啊,以后在这上官府里,二nǎinǎi就是她的身分与称呼了,她是真的已经嫁进上官家,成了上官家的媳fù了。 紫衣继续对着她微笑道:「这是二少爷特地命厨房为您准备的银耳百合羹,您趁热吃些。」 「二少爷?」杜绮玉有些惊讶与惊喜。 「是。」紫衣笑着点头,「奴婢都没考虑得这么周全,二少爷对二nǎinǎi您真是体贴又用心。」 甜粥吃进嘴里却甜进心里,杜绮玉掩不住嘴角的笑,感觉在吃完那碗银耳百合羹后,不仅填饱了肚子,也暖了心,整个人都有一种甜滋滋的感觉。 吃完了甜粥后,紫衣进房收拾时又朝她道:「二nǎinǎi,奴婢一会儿先服侍您梳洗,二少爷刚派了人来说他一时三刻暂且回不来,让您累了就先梳洗休息,别等他了。」 「外头还很多人?」她被送进新房应该都快两个时辰了吧?怎么喜宴还在吃,还没完? 「是啊,还很多人很热闹。」紫衣点头道:「咱们老太爷是太师,大老爷又位列九卿,还有二老爷、三老爷、少爷们个个都jiāo游广阔,加上咱们二少爷又名声在外,前来道贺送礼的人自然也就多不胜数了。」 杜绮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就是所谓的勋贵世族之家了。她突然有点庆幸上官擎宇不是长子嫡孙,上头还有大哥大嫂顶着。 想到大伯就想到前世关于他死于非命的事,那件事好像就发生在今年秋天,她得再给上官擎宇做个提醒才行。既然不是真意外而是人为的,那就有办法挽救,有办法改变这个命运才对。 点头让紫衣与绿衣服侍她梳洗之后,杜绮玉并没有先上床休息,而是坐在床沿边等人,一边认真思索回忆着前世有关上官家的一切听闻,心想着她这个新媳唯一能为夫婿,为上官家尽点绵薄之力的好像也只有这个。 她认真的回想,却抵不过早起折腾了一整天的疲惫感,不知不觉的倚着床柱睡着了。 上官擎宇在前头应付宾客应付了一整晚,终于挨到子时前必须回洞房的时间到来,他立刻头也不回的转身回房,引来后头响起一片取笑揶揄声,他却充耳不闻。 进洞房之前,他先去净房洗去一身的酒味之后,这才带着微醺的感觉回到新房,只见他的新娘子正靠在床边熟睡,连有人推门而入进到房里来都毫无所觉。 他带着怜爱的微笑上前,看着她粉嫩的睡脸,忍不住伸手轻轻从她脸颊上抚过,触感光滑细腻如绸一般,就跟他想象的感觉一样。 不由自主的,他来回抚触着,一抚再抚,惹得正嗜睡的杜绮玉迷糊的伸手一把将他扰人的手给拍开。 他无声的咧嘴笑,感觉到有趣,还有一股想立刻将眼前这可人儿占为己有的冲动。他的目光向下移到她的衣服上,再也控制不住心头那股蠢蠢yù动的想望,伸手去脱她的衣裳。 杜绮玉终于从迷糊间清醒过来,一抬眼便跌进一双深邃灼热的眼眸之中,「你」一开口便被他霍然低头吻住了唇瓣,深深的吸吮,探入,狂野纠缠,搅得她的思绪都糊成了一团。 待他终于抬起头让她得已喘息时,她只觉得浑身发热,对接下来的亲密充满了期待,毕竟拥有前世记忆的她对于床笫之事并不陌生,那种男女之间的亲密会让人上瘾,尤其是和所爱之人在一起时。 不自觉的,她舔了舔唇,唇上有着他留下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酒气。 她抬眼看向他,沙哑的开口问:「你喝了很多酒吗?有没有吃点东西,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让紫衣去煮碗醒酒汤过来?」 说完,她yù起身去唤人,却被他一把拉住,瞬间跌进他怀里。 「我不饿,也不需要醒酒汤,我只要你,我的新娘子。」他将脸颊埋进她颈间,轻吻着她颈部柔嫩的肌肤,双手则忙不迭的将她身上的衣裳给解开,脱下,仅留薄薄的肚兜与亵裤在她身上。 杜绮玉的脸红透了,羞红的颜色从脸部蔓延到颈部再到她全身,美得不可方物,也诱得他鼻息粗重,双唇的亲吻更是不由自主的从她滑腻柔嫩的颈部肌肤一路向下吻到她光洁的肩膀、她的锁骨,再将人压倒之后,用牙齿咬开遮住美丽视线的肚兜,直接埋入她胸前的那片白柔软处轻吻、啃咬、舔舐。 她发出低喘的呻吟,在他身下微微扭动,每一个声音,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xìng感与诱惑,令他浑身发热,迫不及待的起身扯去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包括留在她身上最后一件蔽体的亵裤,让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阻隔。 他的视线完全无法离开眼前的美景,他肆无忌惮的扫过她身上的每一寸,来回巡视,直到光用看的再也满足不了后,他才又伸手抚上她纤细柔润的娇美身躯。 yín靡的呻吟声随着他的抚触不断从她口中溢出,使得他的呼吸愈来愈粗重,手下的动作也愈来愈直接大胆。他将手探进她双腿之间揉弄,逼得她弓身低喊,颤抖求饶,反复不停。 她觉得她快要被他逼死了,他亦同。直到他猛然一挺的刺入她紧窒的体内,像痛楚又像解脱的感觉将两人救赎为止。但那也是短暂救赎,接下来的冲撞、摩擦与蹭动迅速让两人的快感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紧绷、难忍,像折磨又像喜悦的感觉再度逼得她弓身呐喊求饶,直到许久后在紧绷中释放,她才浑身瘫软,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的昏睡过去。 上官擎宇在她昏睡过去后,又吻了吻她脸颊和唇瓣,勉强起身为两人擦拭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他的新娘子闭眼入睡。 窗外的东方天空逐渐泛白,黎明将至。 杜绮玉和上官擎宇婚后的生活可谓是琴瑟和鸣,真是羡煞所有旁观者,但这却不是旁人学习得了的,全因两人的个xìng使然,说穿了两个人真的就是天生一对。 上官擎宇的个xìng漠然寡言是众所周知的,比起成天上酒楼和一些纨裤们谈天说地言不及义,他更喜欢安静地待在府中看看书,作作画,或研究棋谱什么的,悠闲自在。 而杜绮玉呢,外表柔弱,个xìng却是个要强的,前世为了争宠她可以吃苦耐劳,努力学习一切以弥补自己的不足与缺点,今生嫁了上官擎宇这么个优秀的夫婿,她又怎能容许自己做个不知上进的愚蠢女人? 正因为如此,只要有时间她必定会努力学习,不管是琴棋书画或是茶道她都因前世已有涉猎而继续学习着,正好身旁还有个学富五车又多才多艺的夫婿可以当现成的先生,而且有问必答,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更加好学不倦。 夫妻俩一个好学,一个好教,总是俪影双双,感情融洽,令人望而生羡。 夫妻间的相处没有问题,那么婆媳与妯娌之间呢? 杜绮玉深深地觉得她的不幸似乎都已经在前世用光了,留待今生的只有幸运与幸福。 她的婆婆待她极好,从婚前到婚后对待她的态度都没变,总是带着耐心与怜惜教导她,亦从未红脸责骂过她,即便她犯了错,也只是指正她的错误,告诫她下回要更加仔细小心如此而已,让她总是满怀感激。 她并不知道在洛氏眼里,她这个二媳fù有着高贵的身分,但却是个乖巧听话、虚心向学、淡然大度的,加上曾为落难千金的过去又令人心疼,这才让她对这个二媳fù格外宽容与怜惜。不过她却不知道因为她的态度,让她的大媳fù有些心里不平衡,因此对这个弟妹总是不冷不热的。 杜绮玉可以明显感觉到大嫂对她的不喜,但对这事她早有觉悟,毕竟早在她进门前就已经得罪了温家四小姐,也就是大嫂的亲妹子,还抢了她亲妹子相中的想嫁之人,大嫂能给她好脸色看才奇怪。不过还好这事对她并无太大的影响,因为她在上官家既不争权也不争利,壁立千仞,无yù则刚。 成亲不到半年,她便被诊出有孕的好消息,全府乐呵呵,因为人人有赏。再加上适逢上官大少爷遇难死里逃生的事,让她肚子里才不到三个月大的小娃儿顿时成了福星,只因这事他们夫妻俩是以她作梦、梦中有个小娃儿告诉她的方式向大哥示警的,所以出现在她梦中的小娃儿自然就被说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成了上官家的福星了。 所谓母凭子贵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现今上官府中除了纠结的大nǎinǎi之外,人人当她是宝,当然其中最宝贝她的还是孩子的爹,真正就是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算被人揶揄嘲笑也不在意,顶多笑着回上一句「你是羡慕,还是嫉妒?」然后总能噎到人。 夫妻俩感情原本就好,现今更是甜蜜蜜,让人见了当真是羡慕嫉妒恨,恨不得取而代之,也能拥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婿,或是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娇妻。 总之,不管旁人或外人怎么看待他们夫妻俩,是羡慕嫉妒还是恨,他们夫妻俩依旧过着自己幸福的小日子,空闲时便窝在自己的别院里谈天说笑,琴棋书画,怡然自得。 靖元十六年五月十二日未时,杜绮玉顺利产下他们夫妻俩的第一个孩子,全府喜气洋洋的,因为二nǎinǎi一举得男,府中下人们再次得了人人有赏的好处。 为此,下人们对这位二nǎinǎi自然全是赞扬,直道二nǎinǎi就是个天生带福之人,这也难怪能得二少爷的全心对待了,因为府里的人可都知道,在二nǎinǎi怀着身子的那段时间,二少爷依旧每日与二nǎinǎi同房,始终没有去沾染其它女人。 儿子生下来之后,上官擎宇更爱待在府中陪妻子和儿子,可惜清闲的日子即将结束,因为现今正是靖元十六年,杜绮玉的预言已现端倪。 靖元十六年中秋,传言四皇子即将被册封太子,之后四皇子却在狩猎场上意外身亡,隔年正月初,五皇子被册封为太子。 此时虽还在初夏,但朝廷已为选太子之事闹得不可开jiāo,四皇子和五皇子皆各有支持者,皇上金口又迟迟不肯开,因而整个朝廷的气氛都显得异常紧绷。 储位之争这件事原本与上官擎宇无关,因为早在他同时与两位皇子jiāo好时,便有人为了刁难他而故意当众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答案很简单,只有「忠君」二字,也就是皇上选谁他就支持谁,谁坐上皇位他就支持谁如此而已。 两位皇子得知此事后皆是微笑,与他的jiāo情不仅没变淡或是疏远,反倒更深厚笃实。 也因此,在储位之争这件事上,他可以完全置身事外,不参与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只需静待结果揭晓便成。 可是现在却不成了。 在得知皇上可能有意立四皇子为储,但四皇子却因此而英年早逝的预言之后,不管是为了忠君或是为朋友情义,他都无法再让自己冷眼旁观的置身事外。 至于五皇子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他完全不敢去想,只希望他别是主使者就好。 随着秋猎的日期愈来愈近,上官擎宇反倒愈来愈镇定,因为他能做的都做了,倘若四皇子真逃不过这个死劫,那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 「你别去好吗?我会害怕。」要出发前往狩猎场的前一晚,绮玉满脸忧心的对他说。 「放心,就算是为了你和儿子,我也绝不会逞英雄,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他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道。 「不去不行吗?」她依旧惴惴不安。 「有我在现场指挥,反应才能更及时。」他说。 「可是那种情况下,刀剑无眼,各种意外都可能会发生。」她依然满心的害怕与不安。 「所以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放心。」他再次向她保证道,「别忘了,咱们还要一起生活五十年以上,记得吗?」 说完他便伸手将她拥进怀中,低头缠绵的亲吻她,吻得她气喘吁吁,想再开口说什么都不行,再无多余心思去烦恼担忧这件事。 这一夜他热情而狂野的占有她,即使她几度开口求饶也没放过她,直到她累得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而昏睡过去为止,然后等她隔日再度清醒过来时,他早已离开去了狩猎场。 接下来几天,杜绮玉每天都度日如年,夜不成眠,才过了三天而已,整个人便已瘦了一圈。 幸好在第五日的傍晚,狩猎场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四皇子在狩猎场遇到成群野兽攻击,虽受了颇重的伤,但幸好隐匿在四周的护卫们援救及时,并无xìng命之忧,否则后果恐怕难以想象。 皇上大为震怒,因为这件事并非意外,有证据显示那群野兽是有心人士特意驱赶到四皇子身边的,至于主使者是谁?因证据不足暂且无法得知,但许多支持四皇子的人却已将矛头指向了五皇子,因为一旦四皇子出事,渔翁得利者定是五皇子。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渔翁要得利,必须先要有鹬蚌相争才行,不是吗? 皇上将这件事jiāo给了上官擎宇来彻查,因为他是两位皇子共同的好朋友,而且立场坚定,始终不偏不倚。 而上官擎宇也没让皇上与他的两位挚友失望,果然揪出了那个想当渔翁的真正主使者,也就是那位自小身体不好,一直在行宫中养病却野心勃勃的二皇子。 来年正月初,也就是靖元十七年正月初五那天,皇上在朝堂上开金口立五皇子为太子,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大殿上唯独四皇子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因为他早就知道父皇心目中的人选是五弟而不是他,先前放出的种种风声亦是为了测试五弟的心xìng罢了,而五弟亦没让父皇失望,他是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坦然接受。 当然这话说出来没人会相信,只有上官擎宇相信他的坦然而已,因为早在很久之前,他就隐约感觉到比起王位,四皇子更向往无拘无束能海阔天空的自由。也之所以,他曾经与绮玉大胆的假设猜测道,其实皇上中意的继承人本是四皇子,但四皇子无意于此才会推荐五皇子,也才会有那所谓的心xìng测试,让皇上最后终于同意册立五皇子为太子。 不管如何,这件事终于安然渡过。 然后又过了两个月,自以为是因心宽而体胖的杜绮玉发现,近来自己的胃口变好与发胖与心宽无关,原来是她又有了身子,而且都已经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 她这一胎的怀相只能用先甘后苦来形容,前几个月除了胃口好、肚子愈来愈大之外,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但是孕期进入第七个月后,所有孕fù不适的反应似乎都在一夕之间冒了出来,令她苦不堪言,有时忍不住还会大哭一场,把上官擎宇也整得有些心力jiāo瘁。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耐心的陪伴在她身侧,体贴的安抚她、逗她开心,耐心的在半夜扶她起床如厕,替她按摩舒缓不适等等,让她感动不已,对他的爱意与依赖也愈来愈深。 靖元十七年八月十三日,距离她的产期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却提早发作,把她吓到不行。 但说也奇怪,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比她冷静镇定,按部就班的着手准备一切,一点手忙脚乱的慌乱感都看不见,直到事后她顺利产下一对龙凤胎后,她才知道原来她这回怀的竟是对双胞胎,上官擎宇担忧她知道此事后会胡思乱想,担心害怕,因有压力而失了平常心,便下令全府保密,不许任何人将此事告诉她,也因此对于她可能会早产的事大家早有准备,自然不显慌乱。 靖元十七年八月十四日辰时,她有惊无险的先后产下他们夫妻俩的第二个儿子与第一个女儿,两个孩子都因未足月而有些弱小,但在喂养了一个月之后便长得白白胖胖的格外讨人喜欢。他们的皇帝舅公还在他们俩百日宴时赐下了一堆封赏,真是羡煞当日前来祝贺的所有宾客。 至此,他们夫妻俩已成为京城之中最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一对,不仅郎才女貌、鹣鲽情深,还两年抱仨,有儿有女。 时光在孩子们一日变一样之间流逝,转眼便到了靖元二十年。 依照杜绮玉前世的记忆,嘉公主的驸马将会在五月时因急病而逝,公主会早产下未来的思川郡主。 这对夫妻在京城之中也算是有名的恩爱夫妻,但却没有上官擎宇与杜绮玉这对这么幸运,从靖元十四年成亲之后便一直被不孕之事缠身,直到去年十月好不容易才传出有孕的喜事。 因此,杜绮玉真的很想帮这对夫妻逃过这一劫,上官擎宇为爱妻的希望也一直在努力着,无奈却发现徐驸马那人既顽固又难以沟通,嘉公主同样是个难相与的,夫妻俩当真就是绝配,完全把他们的好心预警当成恶意,将他们夫妻俩列入拒绝往来户的名单之中。 总而言之就是,五月底徐驸马没了,六月初嘉公主早产下一名女婴,但皇上却并未如杜绮玉前世的记忆,破格册封小女婴为思川郡主。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我记错了吗?」杜绮玉不解的喃喃自语。 「不是你记错,而是许多事都改变了。」上官擎宇将爱妻揽进怀中道。 「我知道许多事都因咱们的chā手而改了,但是徐驸马过世和嘉公主早产的事并没有因咱们而改变不是吗?为何唯独册封郡主的事会改变?这太奇怪了。」杜绮玉蹙眉道。 「不,这一点也不奇怪。」上官擎宇缓慢地摇头道。 「怎么说?」杜绮玉一脸好奇的抬头问他。 「再过四年就是靖元二十四年了,你认为杜家还会有获罪的可能吗?」上官擎宇不答反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不可能。」她立即摇头。 「为何?虽然咱们救活了四皇子,但并未改变五皇子被册封为太子的事。能掌握杜家生死的关键人物就那两位,既然那两位身分和地位都没有改变,你怎能如此肯定杜家的命运会改变?」上官擎宇说。 「因为我的关系。」杜绮玉笃定的回答,「我与杜家的关系已经改变了,除非杜家真有谋逆之心,但事实上并没有,不是吗?」 「对,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关系。」上官擎宇点头同意道:「那么你可有想过册封小郡主的事可能也与你有关?」 「怎么会?」杜绮玉倏然睁大双眼,脸上尽是惊愕与不解的神情。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前世杜家获罪的事,」上官擎宇拥着她不疾不徐的开口。「从皇上今生对你和杜家的态度来看,皇上对于岳父岳母生前的情事应是谅解与同情多于怪罪的,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皇上在前世对杜家下如此重手呢? 「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太子的意思,因为没有理由,即便是有武苏家那位在暗地里筹谋也不可能。我一直思索这些事,从皇上突然重病开始想,反复的想了无数次,却从没与徐驸马病逝、嘉公主为其产下一名女婴这件事联想在一起,直到最近。」 「什么意思?我不懂,你能不能说清楚些?」杜绮玉满脸茫然。 「你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嘉公主想成清公主,不觉得她们俩的命运很相似吗?」上官擎宇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揉捏道。 「你的意思是……」杜绮玉不是很确定的看着他。 「一样成亲多年无子嗣,好不容易有了心爱之人的孩子,孩子的爹却英年早逝,留下失魂落魄的母亲与羸弱的小女婴。如果你是皇上,面对如此相似际遇的两人,你会不会由嘉公主的事联想到清公主?」上官擎宇若有所思的说着,「我猜想,皇上大概就是从嘉公主的事联想到清公主,再联想到清公主产下的那个小女娃,这才会产生移情作用,破例册封嘉公主所生下的女儿为思川郡主。」 「你的意思是,皇上其实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杜绮玉蹙眉道,想了想随即又摇头,「可是皇上在初次见到我时,明明就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当时你不也在场吗?皇上那时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做假。」 「皇上的震惊不见得是因为你的存在,如果是因为你竟然还活在世上这件事而难以置信呢?」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本来以为我已经死了?」杜绮玉瞬间瞠大双眼。 「假设皇上之前真以为你已不在人世,嘉公主生女之事又让皇上想起清公主与你,突然想知道当年的事,想确定当年的小女婴是否真的已死,死后又葬在哪儿,便派人暗中去调查。从靖元二十年查到靖元二十四年,终于得知你没死的消息,却也得知了杜家对待你的方式,将你丢在乡下田庄不管不顾,让你认下人奴仆为爹娘,甚至让你为婢为妾,你说皇上能不心痛、不震怒吗?」 上官擎宇缓慢地摇了摇头,「我想,那年皇上之所以会突然重病,极有可能便是为了此事,之后才会有杜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发生,甚至连同远在秦岭田庄、早已不是杜家下人的你干爹干娘也一同遭难。 「你以前曾经跟我说过,你干爹和干娘是因为忠心杜家才会选择与杜家共存亡,其实不然。」他分析道:「以你干爹对杜家的忠心程度或许会这么做,但你干娘却不会,即便她与你干爹感情再深厚也不可能会这么做,因为她还有你这个女儿要照顾。他们夫妻俩是多么的疼你爱你,你应该比谁都了解才对,又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你一个人离去呢?至少也得要有个人留下来照顾你,你说是不是?」 上官擎宇低头看向爱妻,却见爱妻泪流满面,把他吓得立刻从床上翻身坐起。 「绮玉,怎么了?怎么哭了呢?别哭,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那些都是我猜测的,事实不一定就是这样,你别胡思乱想,别哭啊。」他手忙脚乱的为爱妻拭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推测会惹得爱妻泪水决堤。 「是我,都是我害死干爹和干娘,还有杜家所有人的,是我!」杜绮玉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衫,痛哭失声的对他说。 「别胡说了!」 「是我,你不懂,是我!」她用力的摇头打断他,哭得不能自已。 是她,若不是她爱慕虚荣的看上李敬,勾引李敬,还逼向来疼爱她的爹娘帮她逼迫李敬对她负责,纳她为妾的话,那么一切就不会发生了,都是她害的,是她害的! 「绮玉,那不是你的错,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是你的错呢?」上官擎宇柔声安抚她,她却只是不断地摇头,泪如雨下的不断重复着,「是我,都是我,是我……」 上官擎宇无奈的叹息,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一边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温柔的开导她。 「不管是不是你,那些都过去了。」他对她说:「对现在的你来说,它就像是一场恶梦一样,对其他人来说更是什么也不是,因为他们从未经历过那一切,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不是吗?」 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接着又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前世杜家获罪的事真是你的错,你真的是那个罪魁祸首的话,那么你也已经受到惩罚了,因为只有你经历过在前世的那些痛苦与折磨,而且至今依然在为它自责内疚伤痛不已。所以真的够了,绮玉,既然所有人现今都还好好的活着,前世的事你就把它当成一场恶梦吧,既然梦醒了就该将它遗忘,别再念念不忘为难自己,也让我担心不已,好吗?」 「对不起,我没想要让你为我担心。」杜绮玉吸了吸鼻子,沙哑的向他道歉。她是真觉得很对不起他,好像自从两人相识之后,她就一直不断在给他添麻烦。 「你是我的妻子。」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杜绮玉心下暖和感动,似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倚靠在他怀里哑声对他发誓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想那些事,不会再对那些事念念不忘,更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了,我发誓。」 「好。」上官擎宇柔声道,收紧双臂更加的拥紧她。 两人无声胜有声的紧紧相依偎了一会儿后,杜绮玉突然轻声的开口道:「擎宇。」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的双眼问道。 他潇洒一笑,「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简单?」她顿时一呆,有些怔然的看着他,接着便听见他语带深情的对她说 「因为我爱你啊,傻瓜。」 说完,以吻封缄。 最终章 携手共一生 靖元二十四年一整年,皇上身体康健,无病也无痛,似乎验证了上官擎宇当年所言之种种推测。 杜绮玉至此也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与前世的自己告别,再也不去回想有关前世的任何一件事。 不过事实上呢,她根本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事,因为她又怀了身孕。 这一胎来得非常突然,让她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因为上回她在生双胞胎时生得有些艰难,伤到了身子,大夫曾言未来恐怕难再生育。 这件事有段时间曾是她的心病,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能多子多孙多福气?虽说她已替上官擎宇生了三个孩子,可一旦他想要更多的孩子,又或者是公婆希望他们这一房能再多几个孩子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就要去找别的女人替他生了呢? 每回思绪一不小心弯到这里来,她总不由自主的泪流不止。 那段时间她不仅把上官擎宇和身边的丫鬟们都给担心坏了,也把自己担心坏了,深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将上官擎宇对她的喜爱耗尽。幸好最终他的爱与温柔和耐xìng还是帮她从那莫名其妙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结果,怎知过了七年之后,她竟然又怀上了?! 这一胎绝对是个惊喜,但惊喜过后就是受难了。 一如大夫所说的,她在生双胞胎时曾伤到了身子,因而意外怀上这一胎之后,整个孕期异常的辛苦,还曾几度差点都保不住孩子,最严重的一次还让大夫说出再这样下去可能连大人都会有事的话,要他们最好还是放弃这个孩子。 为此,他们夫妻俩成亲多年之后,第一回意见相左,首次为了是否要生下她腹中的孩子而发生争吵,甚至闹到夫妻分房睡。 那一夜她哭了一整晚没睡,听说他也一样没睡,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灯直点到天明。 连续三天他都没有回房,连续三天她都哭着入睡,然后到了第四天,她突然听见丫头们在窃窃私语的说着二少爷似乎命人熬煮了汤yào,好像已经做了决定。 她震惊又难以置信,以为他准备强逼她喝yào拿去腹中的孩子,以为他当真这么狠,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她慢慢地从伤心yù绝到怒不可抑,找下人问了他现今身在何处之后,便怒气冲冲的找了过去,没想到却见他正在喝汤yào,书房里弥漫的全是苦涩的汤yào味道。 瞬间,她全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着急的快步走到他身边,眉头紧蹙的问:「这是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还是生病了,喝的这是什么汤yào,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身子不舒服?」 「你先坐下来,自己的身子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敢走得这么快,怎么这样莽撞?!」上官擎宇皱眉道,放下手上已喝光汤yào的空碗,起身将她扶坐到椅子上。 他的一切举动都诉说着对她的关心,让杜绮玉不由得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不是正好符合你心意?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别胡说八道!」上官擎宇立刻喝斥她。 「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带着些许怨气的说。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是怕你会出事。」上官擎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话他已经对她说过很多次了,但她总是无法明白他的恐惧,无法明白她对他的重要xìng。 「不会有事的。」她对他说,但语气并不如她自个儿所想的那般坚定,因为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死因,以及死时的年纪,她是靖元二十五年二十六岁难产过世的,如果能顺利保住这个孩子,明年她生产时能过得了那一关吗? 「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上官擎宇着急的问道,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好苍白。 「没有,没事。」她强颜欢笑的对他摇头道。 「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苍白吗?怎么可能会没事!」上官擎宇又急又气又担心的瞪着她厉声道:「说,告诉我实话,是不是肚子又不舒服了?你别逞强,我让人去请大夫。来人!」 「别叫,我真的没事。」杜绮玉阻止他道,然后转头对听见主子呼唤而迅速进屋来的丫鬟道:「没事,你退下吧。」 丫鬟看向二少爷。 「真的没事?」上官擎宇一脸严肃的紧盯着她问。 她点头,一本正经的向他保证道:「真的没事。」 上官擎宇目不转睛的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转头对那丫鬟点了下头。 那丫鬟立刻无声的退出书房,带上房门。 「如果不是身子不舒服,你的脸色是怎么一回事?别再跟我说没事,我要听的是实话。」上官擎宇迫不及待的再度开口道,锐利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紧盯在她脸上。 「只是想到你刚才喝的这碗汤yào。」杜绮玉将目光移到桌几上那个见了底的汤yào碗上,然后又看向他说:「你告诉我,这碗汤yào到底是什么汤yào?我要听实话。」 上官擎宇倏然沉默了下来,他没想到她会猜到他在做什么,更没想到其实杜绮玉根本什么也没猜到,会这么说只是单纯为了要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 「既然我不打算让除了你之外的女人为我生儿育女,那么这碗绝子汤由我来喝也没什么。」他平静的开口道。 「擎宇?!」杜绮玉震惊得瞬间瞠大双眼,她根本没往这方向想过,「你为何要这样做,你怎么会这么傻……这么傻……」她紧抓着他的衣衫,顿时泪如雨下。 「我不会再让这次的事再次发生。」他轻声道,伸手轻柔的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上回是我太大意、太相信御医说的话了,这才会意外让你有了身孕,让你受今日的痛苦和折磨。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所以生完这胎就好。」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怔然抬头,泪眼婆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问道:「你同意我生下这个孩子了?」 「不同意你就会听我的话不生吗?」他满脸苦色的反问她。 「只有这件事,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脸认真,一本正经的向他承诺道。 「那好,我要你答应我一定不会有事。」他立即说出他第一个要求。 杜绮玉倏然一怔,脑袋中莫名冒出前世自己因难产而死的画面,让她浑身僵直,既无法点头也无法开口答应他这个要求。 「为什么不说话?」他紧盯着她问道。 「擎宇……」她沙哑的声音梗在喉咙间,又试了一下才有办法开口说话。「擎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若真的发生什么事,你」 「你若死了,我便会随你而去。」他直接打断她说,说得斩钌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擎宇!」她泪水再度溢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你别这样,咱们还有孩子,如果真有个万一的话,答应我,你会好好的把咱们的孩子养大」 「不,我定会随你而去。」他断然道。 「擎宇!」 「所以,」他凝视着她的双眼道:「如果你不想咱们的孩子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那就答应我你一定会平安无事。如果你无法保证,我便陪你走黄泉路。」 「擎宇……」她已泣不成声。 他又加了一句,语带狠意的说:「如若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那一日一早天色便yīnyīn沉沉的,有股风雨yù来之感。 杜绮玉才用完早饭,肚子就隐隐发动了起来,双腿间更是突然流下一股热流,瞬间浸湿她下半身的衣裙,那湿液是带血的颜色,而且距离她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她的脸色倏然刷白,神情却异常冷静,镇定自若的开口告诉身边的丫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去请稳婆、准备产房和通知夫人,之后才在丫鬟的扶持下慢慢地移往产房。 她的肚子很痛,脸色苍白,心跳得飞快,但却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呻吟与痛呼,因为她得留下力气来生孩子,又或者是留下力气等待三天前领了差事出城办事的上官擎宇回家来,见他最后一面。 她不是悲观,而是被眼前所发生的相似情景给吓到了。 前世的她也是好端端的突然就开始流血,然后早产,接着难产,最后在拖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耗尽所有力气的气绝身亡。今生的她难道也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是这样的结局吗? 不,即便老天早有安排,这种结局真是她的命数,她也绝对不会轻言认输和放弃的。 你若死了,我便会随你而去。 不为别的,即便是为了这个原因,她也绝对不会认输,更不会放弃的,绝对! 「二nǎinǎi,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刚踏进产房的一个婆子哽咽的哭着道。 「别哭,我还没死!」她冷然厉声打断她,产房里的气氛因而一窒,再无任何人敢随便发出一点声音,尤其是哽咽或哭泣的声音。 早已住进莲花池别院的两名稳婆来得很快,但在检查过她此刻的情况之后,面色都变得很难看,小声的转头吩咐丫鬟快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早已来到外头以备不时之需,只一会儿便进入产房为她诊脉,然后眉头紧蹙的向她请示yù开出催产的方子,她冷静地点头允了。 汤yào下腹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她才有想生的感觉,但是依旧并不强烈,而在此之前她除了痛得冷汗直流外,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也因此她始终不敢用力,只是冷静地躺着、等着、闭眼养精蓄锐,想睡自是不可能。 大嫂和婆婆先后进来看过她,安抚的对她说了一些诸如别紧张、一定会没事之类的话,她都扯唇微笑的响应,只想问她们通知擎宇没,擎宇是否已经知道她要临盆的事了,是否已经往回赶了?她想见他。 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因为生孩子是女人家的事,男子是不能进产房的,她若开口说这些只怕会引来非议与婆婆的不喜。可是她真的好想见他啊,如果有他陪在她身边当她的主心骨的话,她一定能产生更多的力气与勇气和命运对抗 不对,即使他不在身边,她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为他和腹中的胎儿,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她绝对不能死! 「扶我起来。」她倏然开口道。 产房里的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要求震住了,一名稳婆开口问道:「二nǎinǎi您这是要做什么?」 「扶我起来。」她再度说道,冷厉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产房内的所有下人们都不敢再有异议。 两个丫鬟上前扶她起身下床,她强忍疼痛让她们扶她在产房里走动着。也幸好产房够宽敞,才容许她这么做。 自从她决定要生下腹中的这个孩子,并且知道她极有可能会因难产而死后,她便找了很多医书来看,擎宇也跟她一样,两人甚至针对书上所写的偏方询问过大夫。因此她知道适当的运动对孕fù有好处,生产时产道开不够大孩子出不来时,产fù若还有力气下床走动的话,理论上是能够助产的。 总之,只要能顺利的生下腹中的孩子,不管她此刻有多痛,每一步就像走在尖刀上一样痛,她也会咬牙忍耐,直到再也撑不下去为止。 此方法当真有效,当她再度躺回床上时,稳婆惊喜的发现她的产道已经打开,甚至连孩子的头似乎都隐约可见。可下床行走却浪费她太多力气,当稳婆要她用力时,她竟是后继无力了。 丫鬟喂她喝了一碗汤,后来又喂她吃了点粥,但没用,孩子不下来就是不下来。她已泪流满面,在虚弱中开始感到绝望。 擎宇,上官擎宇,你在哪里?我不想就这样离开,还想再见你最后一面,跟你说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绮玉!」 她是不是太想见到他,所以才出现幻想,竟然听见了他的声音? 「绮玉!我回来了,你快点睁开眼睛看着我,绮玉!」 她虚弱的睁开带着绝望之色的双眼,果然看见他,却仍有些疑惑与不可置信。「擎……宇?」 「是我,我回来了,我会陪着你的。」他眼眶泛红凝望着她,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睑和她的嘴巴,最后将嘴巴移向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对她嗄哑的说道:「你若死了,我定随你而去,生死相随。」 热泪瞬间溢满她眼眶,灼痛了她双眼。她想见他不是为了要听他说这个,这不是她要的结局,不是! 不知从哪儿生起一股力气,她倏然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泪流满面的开口求道:「帮我,擎宇。」 「好。」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苍白若纸的脸,哑声只说了这个字。 医书是他们俩一起看的,上头各种匪夷所思的传言纪录都有,他们也曾为那些荒谬或离奇的纪录争执讨论过,也曾经约定,如果真有个万一的话,即便是用那些离奇荒谬的方法,他也一定得帮她。这是孤注一掷,最后的希望。 于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令在产房内的所有人都毕生难忘,二少爷亲自动手为二nǎinǎi接生他们的孩子,他本yù伸手进产道将孩子拉出来,但产道太小,他的手无法伸入,他竟用剪子将二nǎinǎi的产道剪开一个口,然后让一个稳婆硬将孩子从二nǎinǎi的肚子里压挤出来。 孩子憋在肚子里的时间太长,生下来时身子发青,没有哭。 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二nǎinǎi同样没有动静,不知是昏了过去,抑或是……没了气息? 产房里的气氛静默紧绷得令所有人感觉到窒息。 「……孩……孩子……」 声音来自于床上,来自于二nǎinǎi,房里的所有人几乎在那一瞬间全掉下了激动的泪水。 「孩子给我,快点!」上官擎宇满眼泪水的迅速叫道,知道只有孩子活了,她才能跟着努力,用力的活下来。 稳婆抖着手将没有声息的孩子抱给二少爷,就见他深呼吸一下后,狠下心来用力的朝着孩子的屁股啪啪就是两个大巴掌,然后,就像奇迹一般,原本没有声息的孩子竟然动了。孩子能动就证明没死,众人凝神看去,伸长了耳朵,然后就听见孩子发出有如蚊子似微弱的哭声。 大家又都激动得泪流满面。 「绮玉你快看,咱们的孩子,又是个小子。」上官擎宇将孩子抱到她面前,嗄哑轻柔的对爱妻说道。 杜绮玉虚弱的睁开眼,开口道:「孩子……儿子?」 「对,儿子,不过身体很虚弱,所以你得赶紧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这样才能好好照顾这个小家伙。」他满眼深情与温柔,笑中带泪的对她说。 「好。」她应声答道,身子虽疲惫但神智却清清楚楚的,她呢喃闭眼道:「我好累,先睡一下。」 「好。」他轻声道,却忍不住空出一只手伸到她鼻端,感受她的呼吸,虽然有些微弱,但确定是平缓而深长的,这才慢慢地闭上眼睛,让一直盘旋在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下来。 谢谢老天,谢谢老天,谢谢老天!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杜绮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再度醒来时,房里已变成了白日的光线,而不再是点了一室、明晃晃到有些刺眼的烛光。 她眨了眨眼,转头轻动了一下,就将趴在床沿打瞌睡的上官擎宇给惊醒了。他迅速抬起头来,看见清醒的她之后,立即朝她温柔一笑,只是他的模样看起来异常的疲惫与憔悴,让她很是心疼。 「你怎么睡在这里不回房间休息?」她轻声开口,话语中有着责备与不舍。 「没事。」他对她微笑摇头,脸上尽是温柔与深情。他伸手探试着她额头的温度,一边轻声问她:「觉得怎么样,身子有哪儿觉得特别不舒服的,伤口会不会很疼?」 她静静地感受了一下他所谓的伤口,然后摇头道:「只有一点点疼而已,和生产时完全不能比。」一顿后,她忍不住扬起笑脸对他说:「咱们成功了对不对?书中所写的并非全是编造、异想天开的谎言对不对?」 「是成功了,但却是冒着极大的危险。若不是逼不得已,若不是别无选择,若不是当时情况已快将我逼疯,我也不会这么做。」上官擎宇脸上带着明显的骇然与心有余悸,「你可知道为此你流了多少血,又发了高烧,整整昏睡了两天叫都叫不醒?」说时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似命令又似请求的对她说:「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听见了没有?」 昏睡了两天?杜绮玉也被这件事给震惊了一下,她以为顶多过了一夜,没想到足足过了两天,难怪他看起来会这么的累,下巴还布满了黑压压的胡碴。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她歉疚的说,感觉自己欠他的情意与爱意大概多到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还也还不完。 「醒来就好。」他倾身吻了吻她的脸,摇头道:「你应该饿了吧?我去让人送些吃的过来,顺便去把小四抱来,还有那三个小家伙和祖父、爹娘都非常的关心你,我去让人通知他们说你醒了。」 「好。」她点头。 上官擎宇又倾身吻了她一下,这才起身而去,不一会儿就将孩子给抱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已经挣扎的坐起身,正靠坐在床上的她的臂弯里。 杜绮玉低头看着怀抱里的孩子,这孩子真的很小,比双胞胎生出来时还要弱小,让她仅看一眼,泪水便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滑了下来。 「怎么哭了?都说女人坐月子时不能哭,会伤眼,快别哭了,把眼泪收回去。」他蹙眉道,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瞬间便让她破涕为笑。 「谁流出来的眼泪还能收回去的?」她娇了他一眼,倒也止住了泪水。 目的达到,上官擎宇转身端起丫鬟刚送来的浓郁鸡汤,舀了一匙,放在嘴边轻吹了一下,降降温后才送到她嘴边,对她说:「来,先喝点鸡汤,一会儿厨房还会再送别的吃食过来。」 舍不得放下怀中的孩子,她只能点头让他喂鸡汤,一口一口的接受他送到她嘴边的鸡汤,也一口一口的接受他对她的疼惜与宠爱。然后在不知不觉间让视线从怀中的孩子脸上移到他脸上,情不自禁的痴望着他。 她痴迷的视线让上官擎宇的嘴角微扬,等她咽下碗里的最后一口鸡汤之后,便忍不住开玩笑的问她道:「怎么了,我脸上该不会有眼屎吧?」 她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别逗我,我正在喝鸡汤。」 「我有注意到你已经把鸡汤咽下去了。」他挑唇微笑,将空碗放到一旁后又转过头来笑问她,「为何这样痴痴地望着我?该不会是现在才发现到为夫长得一表人才,卓尔不群吧?」 她这回没有笑,却是认真的凝望着他的脸好一会儿之后才缓声开口,「我发现你好像老了不少,鬓发之中已有几缕银丝。」 「啊?」上官擎宇顿时有些傻眼,因为这绝对不是他想听见的答案啊。 老了?鬓发之中已有银丝?她说这话该不会是在嫌弃他变老变丑吧,毕竟他整整大了她八岁,与他同龄的家伙有一个上个月就当祖父了,而另一个则是在下个月就要娶儿媳fù,说不定明年此时也能升格当祖父。 祖父……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家祖父那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模样,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你是不是嫌弃我的年纪比你大了那么多,又老得那么快?」他犹豫的开口问她,令杜绮玉听后有些目瞪口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啊?」她失笑道,感觉喝完鸡汤后精神和力气好像都恢复了,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他皱着眉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又顺延到布满胡碴的下巴,然后暗自决定今后他一定要好好的注意仪容和保养,免得再被她嫌弃说他变老又变丑。 「不是。」看他一脸在意的模样,杜绮玉立即正色道,然后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憔悴瘦削的脸颊,温柔的凝视着他说:「擎宇,还记得咱们的五十年之约吗?那时感觉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可是你知道吗?咱们都成亲十年了。看见你的白发我才发现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五十年在转眼之间就已经去了五分之一,就只剩下四十年而已。我有些舍不得时间过得太快。」 「没关系,即使五十年过完了,咱们之后也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时间可以相伴。」他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握进掌中对她说道。 「五十年后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吗?」她看着他,期盼着从未想过的未来。 前世她只活了二十六年,今生她能活多久呢?能达到与他约定的五十年吗?或者甚至更久? 「当然,因为咱们会一起长命百岁。」他点头道。 「一起白头偕老,一起长命百岁吗?」虽然太过贪心,也太过奢望,但是如果真能这样多好。 「嗯,一起白头偕老,一起共渡一生。」他将她的手举到唇边,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她的目光倏忽停在两人十指jiāo握的手上,男与女,夫与妻,爱与被爱不,不仅是被爱,而是相爱,深深地。 「擎宇,我爱你。」情不自禁的,她对他吐诉款款深情。 他的目光瞬间明亮,更加紧握着她的手,再次将她的手举至唇边虔诚的亲吻,然后慎重其事的对她说:「绮玉,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松开你的手,一辈子不放。」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眼眶泛红,微笑的抓紧了他的手,慎重的点头承诺,「携手共一生。」 「共此生,到永远。」他说。 如果有来生,我愿。 番外篇:五十年之约 四十年后,某天早上。 白发苍苍的上官擎宇携着老伴的手在府中庭院里散步。 「老婆子,」他开口道,说话有些漏风,因为门前缺了颗牙。「你是不是欠了我一个道歉?」 「什么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头发花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满脸皱纹的杜绮玉白了他一眼,不认帐道。 「你这老婆子老了就健忘了吗?咱们年轻的时候不是有个五十年之约?」 「五十年前的事谁记得啊。」 「我记得!」 「那铁定是你这老头子太闲了,没事找事做。」 「老婆子,你想耍赖啊?」 「谁耍赖了?不记得的事,你要我怎么说?你这老头子怎么愈老愈不讲理了。」 「到底是谁不讲理了?明明就是你耍赖!」上官老头子不是,上官老太爷整个被气到,但又舍不得与老伴吵架,只好有些气愤的说:「好,你不记得我记得,我来告诉你咱们当初是怎么约定的,你说」 「,这人老了腿就不禁用,才走这么一小段路而已就腿酸了。」杜老婆子不是,上官老太夫人杜氏倏然打断老伴开口叹道。 「你就是平时少锻炼,明明比我年轻,走这么一小段路就受不了了?」叨念归叨念,爱妻的上官老太爷还是携老伴改了行走的方向,朝最近的亭子走过去。 「你别说我,前段时间是谁爱逞强,变了天也不肯加衣裳,最后却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十几天?」 「咳,那是意外。」 「你这老头子每次有事都说是意外,你再这么老顽固下去,我看你要怎么兑现承诺的再陪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每次都讲不听,又不是三岁娃儿。」换老婆子叨念老头子。 「知道了,你别老说这个,我听了烦。」 「我说得更烦。」她说着忍不住就伸手朝老头子挽着自己的那只手打了下去。真是个说不听,欠打的老头子。 「好了,不说那个了,咱们回到五十年之约的那件事上,你到底是真忘记了,还是骗我的啊?我可是等了五十年要听你说那个别的,你别耍我了,老婆子。」 上官老太夫人倏然笑睨老伴一眼,道:「原来你知道我在耍你啊。」 「你、你真的是……」上官老太爷被气到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上官老太夫人转头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周遭都没旁人在之后,突然倾身靠向老伴,快速的在老伴满是皱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让上官老太爷呆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刚刚被亲的脸,傻傻的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上官老太夫人脸红的了他一眼。 「因为喜欢。老婆子,再来一下好不好?」难得夫人主动。 「你真的是……」这下换上官老太夫人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再亲我一下好不好?这次换这边。」上官老太爷将另一边脸颊转过来面向妻子,结果却被红着脸的老伴一巴掌推开,末了还赏了他一句,「老不修!」 「明明就是你主动的,我哪里老不修了?你这老婆子真是被我宠坏了,不讲理、太不讲理了。」上官老太爷摇头叹息道,一脸后悔莫及的表情。 「你这老头子到底要不要听我说那个别的啊?」上官老太夫人恼羞成怒的瞪眼道。 「要!当然要!」上官老太爷立即应声点头,他可是等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啊。 「这么想知道?」 「嗯。」用力点头。 「那我偏不告诉你。」她就是故意的。 「老婆子!」真是要气死他了! 「老头子,不然你再陪我十年,十年后我一定告诉你。」上官老太夫人突然一脸认真、信誓旦旦的对他说。 「你现在告诉我的话,我再陪你二十年不,三十年!」他都等了一辈子了竟然还要他等?不干! 「好,一言为定!」 成了!「快点说。」他迫不及待的催促。 「老头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说这些我有点害羞啊。」 「快、点、说。」 「就是,嗯……总之就是这辈子有你真好,我爱你啦。」这么老了还说这种话真是太令人害羞了。 「嗯……就这样?」有点失望。 「不然你想怎样?」瞪眼。 「再亲我一下?」上官老太爷眼珠子一转,双眼一亮的将脸凑上前去,提议道。 「走开!」上官老太夫人没好气的一掌将他拍开,接着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花白的头发,徇偻的背影,老头子牵着老婆子的手,时不时的靠向对方说上几句话,斗斗嘴,呵呵笑的慢步在绿意盎然、百花盛开的庭园里,但却成了那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此生,无憾。 后记 记忆力不好 金萱 萱的记忆力超级差,学生时代就这样了。 萱的学生年代依旧有好坏班的分别,萱身处好班,成绩在班里也算前十名之列,但到了联考时却失常,成绩排到三十名以外。平日在校成绩比萱差的都考得比萱好,全进了省立前二的高中,只有萱掉到排第三的省立高中去。后来因为省高要转两趟车程才能到,懒惰萱便选了只需要一趟车的省立职校就读。(现在没省,全变国立了) 职校毕业考二专时,萱的成绩又一次失常,班上同学近四分之三都考在排名前三的学校,就萱掉到第五去。虽说职校三年萱都以看小说为主,看课本为辅,但好歹在校成绩也在前十之列,结果…… 总之,两次人生大考都失利让萱郁闷又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这几年才恍然大悟一切都是记忆力差害的。 学生时代在校考试萱都靠强记,考完没多久就忘了,下回考再强记。但联考的范围太大,强记的范围有限,这才使得需要背诵的文科成绩都不太理想,每科都少个五分或十分的就将总分给拉下来了。(泣) 以前萱总想不明白,因为考试时萱并不觉得紧张,因紧张而失常这理由不适合萱,所以萱才百思不得其解。但近年来随着年龄增加,记忆力更显衰退之后,萱才恍然大悟自己的记忆力真的是有够差的! 举例说明,对于看过的连续剧,萱永远记不住片名和主角的名字,即便是正在看的片,若有人问萱你现在都在看什么连续剧,萱的脑袋会先空白三秒钟,然后怎么想就是想不起片名。人家接着问,那男主角叫什么名字?萱也会空白三秒钟,然后依然想不起来,即便是想举例那男女主角以前还演过什么片,也说不出片名,唯一说的出来的就是剧情……(Orz) 又举例说明,有人要送东西过来给萱,问萱路怎么走,萱只会说萱家门前的这条大路名,或是在什么jiāo流道旁之类的,若有人跟萱说他在什么路(已在附近),要怎么过来,萱永远是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他所说的路名是在哪?(结果就在隔壁一条路而已) 再举例说明,家人们坐在一起聊天,聊到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之类的,萱永远都脑袋一片空白,家人再说起谁谁谁,或是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事吗?萱的脑袋依然是一片空白。 除非把以前跟萱说过的事完整的再说一遍,萱才会觉得有印象,的确是说过。但之后又再次提到这件事时,萱依然脑袋一片空白。 别的不说,就说萱写稿好了,通常jiāo稿之后萱就会忘了自己那一本书的男女主角叫什么名字。严重的时候,连写着手上的小说都会记不起主角的名字,明明男女主角的名字在文中是最常用到的,但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还得往前翻找,夸张到自己都受不了。(真担心自己将来会得阿兹海默症) 所以呢,现在写稿萱都会在桌上放一张纸,上头写满了各种名词,例如主角配角的名字,又例如地名、国名、官名、庄院名之类的,不然每回写到那里要用到这些名词时又想不起来,还要找半天,真的会被烦死。 总而言之呢,就是萱的记忆力超级差啦,所以千万不要叫萱回想啥的,因为萱的答案大概只有三个字,那就是我忘了。(干笑) 咱们下本书再见,掰。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彼岸末)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10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