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狸》 第一章 校园狐影 第一章 校园狐影 夜晚,教室。 俄式高大森然的窗户外面,黑樾樾的大杨树的剪影的掩映下,一弯新月在漆黑的夜空瑟缩着,数不尽的星星则紧张地眨着眼。 “喵儿,“窗外间或传来一两声颤魏魏的猫叫。 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在晚自习。 这时,前面那扇白色的雕有古典花纹的沉重的大门静静地开了,一只狐狸如人一般站立,悄无声息、蹑手蹑脚地走进教室。 开始,谁也没注意,只是一个女生在翻书时,偶尔一抬头,啊! 她失声的叫了起来! “狐狸!狐狸进来了!” 男孩们见了,一阵惊呼,女孩们顿时哭声一片! 狐狸赫然直挺挺立在门前,不停地左右摇摆着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教室里,学生惊慌失措,一片混乱。一个有心脏病的女孩顿时背过气儿去。 老师本来出去了,闻声赶忙跑回来。在她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把那个女生抬到校医务室里去,正好值班的女护士还没走,她叫同学们把女生放到小床上,立即拿起听诊器听了一下,然后找出一管针剂,让同学们把她的袖子捋上去,给她打了一针,过了一会儿,那女生才慢慢睁开眼,犹自惶恐不已。 原来那并不是只真狐狸,而是一个调皮的学生不知从哪个垃圾箱里拣来的一顶狐狸帽子戴在头上,闯进教室,想吓唬吓唬大家。因为是用真狐狸皮做的,所以看起来惟妙惟肖,和真狐狸没什么两样,无怪这么令人吃惊! 这场恶作剧之始作俑者都叫人想象不到,是个女生! 她,大号杨胡莉,是这所中学初一二班的一个学生。把别人吓得要死,自己却乐的够呛! 一提起这个女生,学校自上到下,没有不头痛的。 姑娘长相标致,身材苗条,一双眼睛不大,但很妩媚妖艳。 向来是一袭红装:红衣,红裤,红头绳,后脑两个“抓帚儿”一走两翘翘,右腮下面长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认识”(痣),黑色的,上面还长有几根黑毛,这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野性。 女孩儿们爱好的游戏,她不屑一顾,而男孩儿们爱玩的,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家从小就爱玩弹弓,通常腰里都一左一右的别着两个,这是她舅舅给做的,舅舅是个八级钳工,做这个东西那就是小菜一碟。 弹弓把是用比筷子稍细一点的不锈钢揋成,经打磨抛光,镜亮闪耀。上面还加了一道古典式花样,两条黑色胶皮中间连着一块深红色真皮。红、白、黑三色,整个看上去酷似一进口洋货,漂亮极了。 杨胡莉高兴的时候,便拿出来眩耀一番,谁见谁羡慕。 为了做弹弓这事,舅舅和舅母俩个吵了一通,舅母说舅舅太惯她了,什么都依着她,这不是宠着她,纵容她惹祸吗! 舅舅反而得意地抚摸着姑娘的头说:“咱没小子,就把她当个小子养吧,让她闯一闯也好。” “闯,这叫闯吗,只怕闯出祸来你收拾不了。” “别说得那么严重,一个女孩能闯出什么大不了的祸,就是闯了祸,又有啥收拾不了的。“ “好吧,我说话你也不听,你俩就随便吧。“ 这使她十分得意。 上学也带着,不过当然是藏在书包的底下。 她弹弓打的特别准,校门口有棵几人都搂不过来的大杨树,上面成天都有一些麻雀“嘁嘁喳喳”的叫着,说也怪,只要她一举弹弓,那些雀均噤口无言,一哄而散。因为她弹弓只要一拉,准下来一只,从来弹无虚发。 不过,因这个弹弓也惹了不少祸,不是人家玻璃打碎了,再不就是把小猫打坏了,(那时城里严禁养狗,不然也得深受其害)被人大人小孩跟腚儿出来骂。 遇到这种时候,她都张惶跑掉完事,剩下的只有她舅舅出来收拾残局:掏钱买玻璃,腆个脸向人家赔不是。 从来没听说她为这样的事儿挨过打,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跟舅舅从乡下搬来的,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世,她似乎没有父母,据说这个舅舅也不是亲的,好象是一个远房亲戚。 谁要是好奇了,想问她,她杏眼一竖:“你是不是没事儿干了,真是闲吃萝卜辣操心!” 想打她?一般的男孩儿还真没这个胆儿。 她猴子一样灵巧,猴子一样快捷,东跳西躲,上蹿下跳,忙乎了半天,不但打不着她,弄不好,还得挨几下挠扯,落下三两道抓痕,那该多没有面子啊。 上学? 动不动就逃学,上山抓鸟儿,打鸟儿。 有一次,她逮了个猫头鹰,偷偷带到学校,藏在书桌里,上课期间,冷不丁飞了出来,象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飞。 这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位小个子南方女教师,戴着一幅金丝眼镜,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吓得面色苍白,惊慌失措。 而那猫头鹰似乎就瞅她不顺眼,径直朝她撞去,“呼”的一翅膀,把她的金丝眼镜给扇掉地下,英语老师是高度近视,没了眼镜就如同一个盲人,手四下茫然地摸索着、划拉着,更加剧了她的恐慌! “哇”的一声,男同学目瞪口呆,女同学倒的倒,逃的逃,全班乱成一锅粥! 见到局面失控,“野狐狸”也慌了,忙慌不迭地乱扒乱抓,忙乎了好长时间,在推倒了数个桌凳,铅笔盒、书本散落一地之后,终于在几个男同学的帮助下,将那个惹祸的家伙“绳之以法”,用个书包一下子扣在书桌上,方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她居住的那一带,平房瓦房较多,她不正经走道,却酷爱上房,用大人的话来说:整天她是空里来,屋顶去,房顶好像她的大道似的,动不动就上去了,在上面一阵野跑,把瓦踩碎,下雨天房漏了,少不了舅舅又得帮人家修。 “狐狸”事件过后,校长在操场上全校点名批评了她。 不消提,处分、大小会点名、老师家访,一连串的“好戏”演了个溜够! 她的舅舅和舅母为这事儿,也病了一场。 可她不但没当回事,反而朝着别人偷偷做鬼脸呢,班主任老师见了,拿她没办法,佯装没看见,由她去了。 而自此后,一个响当当的外号:“野狐狸”,便校内外闻名了! 在中学,这只是初露端倪,到了文化大革命乃至以后的年月,那一系列的传奇故事,使这个“野狐狸”名字真正在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叫响! 而那则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先不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饥肠辘辘 第二章 饥肠辘辘 因为苏联方面单方面撕毁经济合作协定,加之自然灾害,天灾人祸一起袭来,中国经济遭受了空前未有的重创,全国人民生活逐渐陷入困境。 粮食开始定量了,每人每月27斤半粮,外加二两油。 开始提倡“低标准,瓜菜代”。 一点一点,人人饥肠辘辘,面如菜色。 杨家亦无能幸免,家里的那点粮食还得保重点,先尽舅舅吃,余下再给杨胡莉,不管怎的还是个孩子,正在长身体,也不能太亏了。 每天早晨,舅母用苞米面打几碗糊糊,再倒上点黑色的酱油,喝一碗,权当早餐,完后在杨胡莉的书包里掖一个苞米面饼子,外加一条咸萝卜,作为午饭。 到中午时候,她拿出书桌里的一只掉了瓷,露出黑色铁边的白搪瓷茶缸,她记得很清楚,上面有一个五星,下面一排红色的行楷字:谁是最可爱的人。用这个缸子喝水的时候得小心点儿,避免掉瓷的搪瓷茬儿划着嘴。 挤到校门口的一个外面包着一个用于保温的蓝色棉套子铁水桶前,扭开水龙头,接一点开水,回到教室,吃着苞米面饼子,咬一块咸菜,再喝一口水。每天就这样吃午饭。 晚上,光景也好不了多少,只稍微比早餐多了点干的,加了一页饼子,一碗清可见底的菜汤。常常到了半夜,被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声以及饥饿扰醒,不得不蹑手蹑脚地到厨房里,拉开碗柜,同慌慌张张到处乱窜的众多蟑螂竞争着搜寻一下还有没有可以垫饥的物什,有时幸运了,可以找到一段地瓜,那可就美死了,来不及嚼几下,赶快吞下去,有时噎得老半天上不来气儿。 杨家条件还不是最差的,对付着能一日三餐能见点粮食,而有的同学根本一天也吃不上什么东西。 那不是嘛,,一天在上数学课的时候,突然只听得“忽通”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大家都往杨胡莉前几排的一个名叫郭雨叶的女生看去,只见郭雨叶一头倒在书桌上,头就那样别扭地歪着,脸色黄得象过年烧的纸。 她老对儿也是个女生,赶紧在别人的帮助下,把她扶起来,老师急匆匆地走过来,他手里拿着自己的白钢水杯,扶着郭雨叶的头,往她嘴里灌了点水,一会儿,她慢慢醒过来。大家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这就是饿的。 郭雨叶自己说:她家一连三天都没吃干粮了,每天只喝两碗包米面糊糊,这哪能抗得了呢,尤其是正处于生长发育阶段的少女! 刚才吵杂的教室突然一下静下来。 杨胡莉是第一个,默默地从书包里掏出饼子和咸菜,什么话也没说,轻轻塞到郭雨叶的怀里。 其实她自己的肚子已饿得响了半天了。 其他同学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干粮送给她,郭雨叶面前摆满了黄色的,棕色的玉米面饼子,绿色的,黑色的咸菜,萝卜条,这都是他们用于充饥的食品。 在这一过程中,教室一片肃穆,谁也没有作声。 在同学们关切的目光里,郭雨叶热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 杨胡莉记得十分清楚,她常看见西街有个小子,叫连春,每天早晨手里都拿着一个黑黄色(纯苞米面是黄色的,之所以变黑了,是因为掺杂了诸如糠之类的东西所致)的苞米面饼子,另一手提拉个一条土黄色的咸白菜,在晨风中哆哆嗦嗦地佝偻着腰吃着,那条咸白菜在他的哆嗦中摇来摆去,这是因他家住处拮据狭小,弟弟妹妹们还小,都没起来,屋里屁股都周转不开,他着急上学,才这样当街就餐的。 这是很令人羡慕的,每天早晨都能吃上干的。 针对这些问题,那时代,人们发挥聪明才智、奇想潜能,创造了许多怪异的制作代食品的方法,学校也专门设了几节课,让生物老师给讲解如何人造淀粉,人造小球藻。 人造淀粉,就是用发动师生上山采来的菠栗叶子,这是一种矮生的树种,叶子比较大,过去常把它用在蒸饼子或蒸馒头的时候放在食品底下,防止沾盖簾的用的东西。 如今设法将其粉碎成面,按老师讲解,再往下用之提炼成淀粉。但是把它提炼成淀粉这一程序从来没见有人做过,都是没等往下进行,那些菠栗叶子的碎面子就稀里糊涂地进入人们急不可奈的胃口中去了。 人造小球藻——当时老师讲的是在容器中盛一些水,后来又告诉用一些令人作呕的东西,置于阳光下晒,长出绿色的东西。谓之小球藻。说得很美妙,生物老师解释其中营养如何如何多,对人体如何如何有益。 1960年7月6日,《人民日报》的社论《大量生产小球藻》明确提出,小球藻不仅是很好的精饲料,而且具有很高的食用价值。该社论还举例说有些地方用小球藻试制糕点、面包、糖果、菜肴、藻粥、藻酱等食品,清香可口;有人用小球藻粉哺育婴儿,效果跟奶粉不相上下。 南方有一份报纸报道:“人吃了小球藻以后,最突出的效果是精神好,在一般的情况下,经常定量吃小球藻,体重就会有不同程度的增加。有些地方用小球藻做糕点、糖果、菜肴、藻酱等食品,质高味美,清香可口。有的地方给体质病弱的人吃小球藻,病人很快就恢复了健康。人们称小球藻为‘水中猪肉’、‘植物牛奶’、‘人造鸡蛋’。” 胡乔木看了这些报道后上书毛泽东,建议在全国推广小球藻。毛泽东于1960年10月27日将胡乔木的信批转全国,要求全面推广小球藻。很快,全国掀起了生产小球藻的热潮,农村、城市纷纷建池、沤人畜粪便以培养小球藻。与此同时,推广小球藻培育方法的图书纷纷出版,仅1961年就出版了《国外小球藻的试验和研究》、《小球藻生产知识》、《小球藻生产技术问答》等。 说是这么说,可始终没看见有人怎样食用它,尤其听说用粪便做小球藻,不恶心吗!后来这一科研成果也就不了了之。 倒是一种油底子引起不少人的兴趣,黄黑色,象舅舅工厂里往机器加的那种黄干油,有一回,舅舅带回家一小包,杨胡莉看着象好吃的样子,也是饿得不知东南西北了,猛地就叉了一口,险没把肠子吐出来,被舅舅好顿训斥。 而这东西看起来和黄干油象哥儿俩,实则可截然不同,挺充饥,还挺香,因为它好歹含油量比较高,吞几口,好长时间也不饿,但那也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物,是和粮食一样,是要按定量配给的。 打雀儿?不少人都候候着,围围着杨胡莉,她试巴了几次,最后还是半途而废,因为那年月好象麻雀也少了许多(当然是少了,因为这道儿早有多少人捷足先登,谁还容得那些小生物逍遥恬噪,一旦露面立即拿下,全部拿下!),你就是发现了目标,奔跑、跳跃、上山、下岭。得瑟几下,肚里的那点稀汤即刻就得排泄出体外,哪还有劲儿跟这些灵活的飞禽周旋啊。 再说,要讲捕鸟谁也难与那些“鸟把式”抗衡。 人家可是特种部队,正规装备,一律是十几米长的大网,象蜘蛛布网一样,层层张在山野上,但凡鸟儿飞过,来不及任何反应,不知不觉之间便被温柔地拦下,一头扎进网眼中,羽毛立刻被卡住,进退不得。如此,极少有漏网的,不用多长时间,鸟儿便密密匝匝挂满这些柔软的网片,一天下来,山中的鸟声立马消停,多少天也返不过乏来。 弹弓?小玩儿闹,孩子的把戏,无法同人家相提并论,那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那年月,空中干净的奇怪,除了蜻蜓就没见什么飞行物,那东西可能不大好吃,假如能果腹,也绝不会有人放过它们! 偶尔有幸免的鸟儿在天空上飞过,这些“逃犯”一望下界众多如狼似虎,饿得眼绿的黄脸,没等他们动手,早已惊慌失措,逃之夭夭。 近些年来,杨胡莉常思索这个问题,如今生活水平上来了,人们山珍海味吃腻,开始打起昆虫的主意,甚至连老鼠也不放过。这些当年人类所不齿的生灵,如今都堂而皇之地登上了美味佳肴的王位。 她都奇怪了,那年月为什么这些物种却逍遥快活,安然无恙?彼时,老鼠成群,蝗虫成灾,猖狂横行,与人争食,可就是没听说有多少人打这些物种的主意,以现代科技分析评价,那可是高蛋白的食品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饲养风波 第三章 饲养风波 为了解决教师的吃粮问题,不少学校都自办了饲养场,饲养场里种些菜,养些猪羊鸡之类的家禽。 教师没那么多精力,就派学生轮流从事那里面的工作。 在那儿,她也没消停,照样给饲养场惹麻烦。 杨胡莉就去了几次,她们以小队为单位一起去的,她所在的是第二小队,小队长是梁烨,是个粗巴轮墩的男孩,嘴总是撅着,象和谁呕气似的,其实他的脾气好得很,只是生就了那副模样,叫人看了不舒服。 学校饲养场在红山脚下,离着老远,一股冲鼻子的酸、臭、霉味就扑面而来。 它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一排十个猪圈,还有一排鸡圈,外加一些一头奶牛和一群羊,牛羊们就没有住圈的待遇,只是搭个简易的棚子,权当遮风挡雨之用。大多数时间它们就那么散放着,但也被限制了自由,用一些栅栏围在一起。 这些活计通常是猪、羊、鸡圈出粪,喂猪、喂鸡、放羊。 挤奶是轮不上他们的,一般是由比较可靠的师傅担任,这一职大多是由学校总务直接任命。当然,这可是个俏活儿,随时品尝一点牛奶是无可非议的,那是“正当防卫“嘛。 这就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好处。 出粪一般安排男生,这活儿比较累,肚子里无几颗粮食的孩子们干不了多久就没了力气,马上再换上第二“梯队“。 女生都被安排干喂食的活儿,这个活儿也可以,有的赶上饲料中有可以吃的东西,还可伺机往肚子里填一点,但想是那么想,好东西哪里还轮得上这些畜生享用,不早就被人瓜分了吗。只是偶尔有点发霉的豆饼,味道特别不好不说,那一回杨胡莉吃了一把,好没拉肚子拉死! 不过有时侥幸,间或能找到一点好的,但那得精挑细选,还得有较高的鉴别能力,费老半天劲也挑不出一小把,加上琢磨那个有点太费脑筋,最后只得作罢。 郭雨长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引起羊的共鸣,猪们、鸡们的合唱。 山上,林木蓊郁,雾气氲霭。 四下里,“蠼蠼儿”、“乖子”、“油胡芦”们拼命地鼔噪,露水打湿了眉毛、头发,浸透了衣衫。 而女生们相对比较轻松一些,那些事儿她们可以不用靠前。 杨胡莉最爱放羊,因为那就是一种逍遥自在的差事,羊走前,我走后,游山逛景,悠哉游哉,不亦乐乎。 她自报奋勇争着放羊,最后如愿以偿,兴奋地手执羊鞭——绵槐条子,以她为先导,率领兵马——三只羊走上山去了。 她是不知道,那羊表面看似温顺,其实骨子里倔强得很。它也有脾气,不高兴了,你怎么拉它也不走,而如果看见前面有好草,不用你拉,它比谁跑得都快,对你手里的小棍不管不顾,径自奔向目标,先大嚼一通再理论。 那次,几只羊见前面没什么值得咀嚼的美味,怎么打它们也不走,尤其是那个黑色的头羊,头俯着,眼斜着,楞是和她较上劲儿了。没法儿,杨胡莉就上前拖,这可把它惹火了,身一斜,头一低,以一种优雅的姿势,转过身朝她就是一顶,那可是两只长长的、弯弯的硬角啊,杨胡莉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它顶到了屁股上的尾巴根处,一个站立不稳,来了个嘴啃泥,把手都嗑破皮了,气得她直骂。 可那羊施暴之后,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兀自清闲自在地于路边闲逛,搜寻啃啮着嫩草。 打那以后,杨胡莉不敢再招惹那色荏内厉的绵羊了,为了能保住自己优越的“差事“,她还得讨好这些畜生,正好槐花开了,她用弹弓打下几串,送到头羊的嘴边,因为它是它们实际的“领导”,杨胡莉早已被它架空了。 它上哪儿,身后那些“奴才们”就得乖乖地随从。 也别说,这东西对它的诱惑可就大了,只要她手里有槐花,那头羊就用直勾勾的,色狼似的眼神盯着她,引它上哪,它就上哪,这可把杨胡莉美坏了,终于有了可以把它置于自己掌控之中的法宝了。 可是不久,她就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自此后,那羊除了槐花,别的草、叶儿什么的一概置之不理,视而无赌,送到它嘴边,羊就把头掉过去,继而再看看她手里还有没有槐花。 师傅发现了,把她好顿训斥:“这羊和人是一样的,有好的不吃孬的。你这么喂,就得把它饿死,你哪弄那么多的槐花喂它!“ 果不然,那羊再不吃草了,见她一来,便窜到她的身边,用角蹭着她的腿,“吖吖”哀求似的叫个不停,一连几天下来,瘦了不少。师傅气得无可奈何。 随即她就被解职离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苦中有乐 第四章 苦中有乐 中途离开饲养场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是出了名的“特殊生”,谁都打怵她,找个理由就把她“辞退”了。 别人没犯错误,还在干自己的活儿。 杨胡莉一个人回班级上课。 人说“野狐狸”上哪儿哪儿就有事,无论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反正是层出不穷。有的男生背后说她是“事儿b”,好象一语中的。 她非常沮丧,蔫头搭脑地下山了,见路旁有一棵树,来时听有的同学说,这是榆树,长响亮,在山野间回荡着,回荡着。 杨胡莉很是兴奋,又蹦又跳,还哼着不知跟谁学的歌儿: “我复员回到了故乡, 故乡全都变了样, 万亩的土地连成片, 村连着村来,庄连着庄, 这就是我亲爱的故乡, 一年更比一年强……“ “别跳了,跳饿了,待会儿就没劲儿摘菜了。”老曲大姐提醒她,她一想也对,自己肚子里没多少食儿,蹦达一会儿,肯定没力气挖野菜了,于是就安静下来。 林子更密了,但她们不大敢往里走,要是男的还行,两个小姑娘还是小心点儿好。 这儿有一片黄土地,不大,上面没长多少别的草,叫人惊喜的是,几乎全是麻子菜,一片一片的多得很。 “嗬,太好了!” 杨胡莉急忙撂下面袋子,蹲下就开始用手拽,可是毕竟是头一次摘,缺茎少叶的,忙乎了半天也没摘多少。 而看人家老曲大姐,稳稳当当,不紧不慢,一会儿就摘了一大捧,面袋子摆在那儿,看着明显,曲大姐的高起来了,而杨胡莉的还是平平的,没装多少。 “你呀,干什么活儿都要静下心来,心平气和地干才能干好,象你这样东一耙子西一扫帚不行,抓片来,一点点儿地往前推进才行。” 说的也是,就见她的身后,干干净净,根本没多少剩余的麻子菜,而杨胡莉后面东倒西歪地散落了不少。 这一片挖完了,她俩的面袋子鼔起一个包,显然还差远了。 看看太阳,刚刚起来不高,天还早的呐。 往回走不行,没有,还得往前,可是林子有点密,连老曲大姐也有点怵,可是今天来的为的是啥,只有前面还有可能多一些,不走不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荒野戏水 第五章 荒野戏水 太阳晒得脊背发烫,她们坐在树荫下凉快一会儿。 一看太阳,中午还不到呢,还得摘啊,她俩不敢往林子深处走,只在宽敞一点的地方摘了一阵。 又往前走了一段,看见一个大水坑,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因前天下了一场暴雨,这水坑里积了不少的水。水坑周围长了不少麻子菜,红绿交错的一大片,见此,她俩很高兴。 忙乎了好一阵子,面袋子终于装上快一半了,这些麻子菜也被她俩劫掠得所剩无几了,杨胡莉提议歇息一下,水坑周围是一圈矮灌木丛。 “嗬,“天然的一个露天游泳池,摘了这么长时间的麻子菜,出了一身汗,何不下去洗个澡呢,她和老曲大姐说,老曲大姐不敢:”这里的水下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有没有淤泥,能不能陷下去呢?“ “没事儿,”许是艺高人胆大?杨胡莉毫不在乎,她的游泳水平在班级里是上数的,谁也游不过她。 瞅瞅远处,没有一个人过来,不等老曲大姐再说什么,她“稀里胡隆”地脱下衣裤,一头扎进水里! 就见本来是有点发绿的水,从底下被搅黄了,雾似的泛起了一团黄色的水,随之又升起了不少气泡,不见杨胡莉露头。 不大一会儿,就见黄水泛起的更多了,“咕露咕露”,气泡也更猛烈地向上冒着。 依然不见露头! 老曲大姐脸黄了,她大声喊:“小莉,小莉!” 想想,这有什么用,不管杨胡莉现在怎么样,就是没事儿,在水里她也听不着啊。 只冒气泡,不见人上来! 老曲大姐急得直跺脚“救命啊!”情急之中,她失声地大喊。可望望四周,除了密密匝匝的树丛和半人多高的蒿草,哪里有一个人呐。 她想下去救杨胡莉,可是她的水性大差,有一回在洗海澡的时候,她正往水里走,冷不丁被一个小孩撞了一下,她就一下斜歪在水里,随即就呛了一口水,身子立马向深水滑去,要不是周围人多,一个老头儿一把拉住了她,那准出事。 从那以后,她见水就害怕,可有时架不住别人撺掇,又下了几回水,那都是在浅处,挌拉挌拉水而已,再不敢往里走了。 现在的这个处境,更不敢造次了。急得她团团转。 她翘脚往远处望去,老远的地方有三两个人,也在弯腰低头忙乎着什么,她扯破嗓子喊,也没有人听得见。 “哈哈!”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大笑一声。 她呆了,望水坑里一看,是杨胡莉,只见她猛地窜出水面! 头上,脸上全是稀泥,整个一个泥塑雕象竖在水塘中!手在脸上一划拉,露出一条条白色的皮肤,显得十分怪异。 “你喊什么,老曲大姐,救谁呀?“杨胡莉取笑她,嘴一咧,如一个怪物。 “你这个死丫头,吓死我了,“老曲大姐手抚着胸口,张口喘了半天气。一下子瘫坐在草地上,不动弹了。 “我身上汗多,寻思用水里的泥搓一搓,咋的,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啊?哈哈哈!“ 杨胡莉又大笑起来,随后,她在水里,把自己的头发上,脸上的泥都洗干净,仰面朝天,开始了仰泳,继而翻过身来,用蛙泳的姿式在水坑纵向游了两个来回,这才慢慢上岸来了。 到她走上后,老曲大姐兀自心绪甫定。 “你再别闹妖了好不,刚才没把人吓死!“ “吓什么吓,有啥好害怕的,本人游泳技术好着呢,我都试过了,在洗脸盆子里我憋气能憋三分多钟!“ “那是洗脸盆子,在这里那吓不吓人呐!”对她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老曲大姐感到十分不理解。 身上凉快了,杨胡莉又开始琢磨别的了,她刚才就发现前面一个杨树上有一个老鸭雀窝,听人说。老鸭雀蛋很有营养,比鸡蛋养分高多了,她早就想搞点儿了,可一直没时间。 今天终于找到个好机会了,也该着,这棵大杨树枝杈很多,爬起来会很容易。 “等等,老曲大姐,我现在不热了,给你搞点荤的,好不?“ “你又想吓唬我了,我可经不起折腾啊。“老曲大姐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看我的,”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呸呸,”在手心唾了两下口水。朝那棵大杨树走去。 见她象男孩子似的,不,比男孩子似乎还灵巧,手扳脚蹬,如一个小毛猴,不一会儿就攀上树梢,逐渐接近了那个用树枝搭成的老鸭雀窝,杨胡莉手向窝里伸去,一抓,没抓着蛋,只觉得毛茸茸的,掏出来一看,却抓出来两只小老鸭雀,那毛是黑的,嘴是蜡黄色的,伴随着呱呱的叫声,一张一张,。 杨胡莉感到意外,怎么是这么两个东西! 心想,好不容易上来一趟,不能空手下去,拿着,回家给舅舅当下酒菜不也挺好吗。 可是那两只小老鸭雀好象知道了她的心思,呱呱叫得更响了,声音是那么凄惋,悲凉,杨胡莉一听,心突然又软了,一琢磨,这要是老鸭雀回来了,看见窝里的孩子没了,那得多伤心啊,犹豫了一下,又毅然决然地往上爬去,手一伸,把那两只小东西放回窝里,空手下来了。 老曲大姐一看,大声问她:“怎么啦,小莉,干嘛又放回去了?” “算了,”她一跳,落到地面,“我原来寻思里面有蛋呢,原来已经蜉出小鸟了,一听它们叫得怪可怜的,我又把它们放回去了。” “看不出来,你的心肠还挺软的哩。”老曲大姐笑着说。 “我就不忍心听小动物的惨叫。”杨胡莉摇摇头。 这时,只见两只大的老鸭雀飞回来了,似乎那窝里的小家伙告诉了它事情的经过,那老鸭雀随即便从窝里飞出来,向下俯冲,快到地面时,又飞上去,围绕着她们两个人,盘旋,鸣叫,声音很大,很森人,那意思好象是:今天就不和你们算账了,要是真拿走了我的两个孩子,一定饶不了你们! “亏得你没拿下来,”老曲大姐对杨胡莉说,“如果那样的话,这两老鸭雀肯定缠着你不放。” “那我就还给它们呗,” “那么好还啊,往地上一扔?它们怎么把小东西整上去,是不是还得你送上去,那不麻烦透了。” “也是,“杨胡莉搔了搔头,笑了,”还是别招惹它们为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北郊惊魂 第六章 北郊惊魂 中午了,太阳已经升到天中间,她们往前走了一阵子,找到一个麻子菜较多的地方停下来,在一棵大杨树下坐下来。 啃了两口苞米面饼子,杨胡莉没舍得都吃了,心想,留一半给舅舅,他在厂里干活儿一定很累,让他吃吧。 而她看见老曲大姐也没一下都把饼子吃完,大概也是想给她那两个弟弟留点吧。 是啊,现在人人肚子里都没多少食儿,不省得哪行,还得保重点呐。 休息了一会儿,她俩又摘了一会儿,面袋子装满了大半袋子,只觉得口渴难耐,抬头向远处望去,见大道边上有几个人,似乎还有两桶水在他们身边。 老曲大姐提议:“咱往那儿走走看,要点水喝,太渴了。“ 杨胡莉同意地点点头。 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在田野里走道,背上象着了火,汗水一个劲儿“滋滋”地往外窜,她俩快速地走到大道边的林荫道旁,确实是有一担水,两个镀锌水梢里面,蓝天、绿树在水上晃悠摇摆,在放在道边高高的,茂密的大杨树下,那阔大的树叶在赤热的阳光下闪着亮光。 周围站了一些个人,都和她们一样,是来挖野菜的。 但从品种看来,却是五花八门的,有的里面和她们一样是麻子菜,而有的则是山麻楂,这种野菜至今还有人吃,拿回家用水潦一下,加上肉,包包子吃最好了。当然,那时肉是不敢想的,但仍是滑嫩鲜美,很有特色。 其他的人挖的是刺菜,这也好吃,但是有刺,老一点就不太能吃了。另外一种是曲麻菜,有苦味,沾酱吃最好;再有的是山蒜,长相和大蒜差不多,就是小多了,吃起来也有辣味。 还有的人上山能刨到山药,这东西是比较高级的,但那得下点功夫,且不容易获取,因而问津者甚少,然而如果刨着了,那可是不小的收获,又能当粮,又是补品,而对于妇女们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一般不去琢磨它。 总之,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所斩获。筐子、篓子、麻袋、面袋摆了不少。那些铲子、耙子、铁铣、镐头等则横七竖八地放在一边。 杨胡莉赶忙上前打听:“水怎么卖的?“ 那是个中年汉子,脸色黑红,他声音宏亮地说:“一分钱两碗,二分钱管够喝!“ 她俩一寻思,咱们两个最好是给他二分钱,喝饱了它!“ 杨胡莉掏出剩下的二分钱递过去,却被老曲大姐拦了回来,“别,我给。” “不嘛,我怎么能白喝呢,”说着,手又伸过去。 “不行,好歹我在工厂干活,你还是个学生呢,哪能叫你拿钱呢!”老曲大姐高低不让她拿钱。 那个卖水的也附合地说:“是啊,既然她干活了,就让她拿吧。” 她俩个人,一人拿起一只大白瓷碗,那大碗边上还有个蓝边儿,那时的情景,多少年也忘不掉,纵然岁月遥远,照样历久弥新。 四外田野葱笼,到处赤热一片,大道边凉风习习。 赤日炎炎似火烧; 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内心如汤煮; 公子王孙把扇摇。 一个壮汉手一边摇着蒲扇,口里一边吟诵着这首诗。 她俩个人放开肚皮,饱喝了一肚子凉水,身上的汗才逐渐消了。 感到十分畅快,惬意。 喝完后,她俩瞅摸着前面有个小树林,远远望去,林边微微有些发红,象有麻子菜的样子。 “走,过去看看,”老曲大姐建议。 到跟前时,她们发现,确实没看错,这儿真是有一些,只是稀巴楞的,不多,但林子深处看起来还不少。 她们往里走去,回头看看,卖水的几乎不见影儿了。 再进一步,周围被树木和蒿草密密实实地包围了,什么也看不见,偶尔露出点空地,便是一片一片的麻子菜,极为茂盛。 她们心中大喜,但又为这过于清幽寂静而不安。 怕啥来啥,正在她们踌躇不前的时候,忽听“嗖”的一声,一只白色的动物从后面窜过,一头瓦进前面的灌木丛中去! “兔子!”老曲大姐惊呼,她被吓了一大跳。 “什么,兔子?”杨胡莉刚才只顾为麻子菜多而欣喜过望,没顾得看,“在哪儿?” “那儿,”老曲大姐激动地指着前面的灌木丛,叶子还在那儿轻轻地晃动呢。 “好,逮不着雀儿,腰里别个兔子回去更好!”杨胡莉在幻想着。 忘记了刚才的担忧,从腰里掏出弹弓,拖着老曲大姐一起径直跑过去,虽是总叫着老曲大姐,其实她也是个小孩,好奇心强烈,跟着一起跑进灌木丛,进里一看,哪里还有个踪影! 她俩屏息静气,耳朵里却在撒摸着四下里的可疑声音,除了知了,“乖子”吵得人发烦,没什么异常声响。 杨胡莉不甘心,猫着腰,拉着老曲大姐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听到前面有声,林子愈加茂密,她俩腰哈得更低了,悄悄地往前潜行。 只见密密的树丛中,影影乎乎地有什么东西,她俩凑到跟前一看,叶丛中赫然露出两只脚,上面还长着浓浓的黑毛! 她俩吃了一惊! 一抬头,只见一张邪恶的脸浮现在她们的上方,那人裤子褪下,黑乎乎的下体几乎贴到她们脸上,发出淫笑:“小姑娘,看看,你们要找的东西在这儿。” 刹时间,她俩觉得天都变色了,脑袋里“嗡”的一声。第一反映就是:跑,快跑! 杨胡莉拖着老曲大姐回头就跑,虽然老曲大姐平时比她们老练,但这时候仿佛也软了身体,两腿打飘儿,老是得杨胡莉拖着跑,其实她们也没跑几步,就体力不支地停下来了,再回头,奇怪!好似人间蒸发,却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刚才是幻觉,此刻,除了“蠼蠼儿”,“乖子”还在大声地嘲笑她们,一切依然如故。好象什么时也没发生过,她俩刚才只是自己在发神经,自己闹鬼吓唬自己而已? 但后来一想,那人大概是做贼心虚,脑袋清醒过来后,也有些后怕,匆匆离去了也莫可知。 “看来咱们做女人的到哪儿都得小心才是,”老曲大姐象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叮嘱杨胡莉。 这地方虽然麻子菜多,也不能再进去了。她们又找了一个地方,老曲大姐边挖边和杨胡莉讲述了一件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海岸风云 第七章 海岸风云 那是去年,同样是夏天,当时生活还比现在强一些,没象这时那样挨饿,老曲大姐和她的工友一起去大炉礁海边去挖蚬子。 头一天刮了一夜北风,早晨起来,潮退的特别大,平常在海水下的一片海滩都露出来了。 一耙子下去,能挖好几个花盖大蚬子,这种蚬子盖上是浅黄色的,间或点缀一些暗红色的花纹,故称为“花盖”。 这可把她们几个乐颠,没有多长时间,手里的筐都有点提不动了。 老曲大姐挖的最多,提着极为沉重,干脆把筐子放在岸边,不挖了。 她看见左边有一个山包,挡着视线,看不着后面的海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爬上那个小山包,下得山来,走到海边,一看,就觉得蚬子挖得太多了,这还有这么多更好的东西,怎么往回拿? 只见礁石缝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偏腚波螺,灰色的壳上长着绿色的苔藓,好大啊,这可是她最爱吃的,两个弟弟吃起来也是没够,平时因没遇到大风,海水退不大,露不出这儿,谁也不知道这能有如此多的偏腚波螺。 她兴奋极了,一琢磨,望望四周,除了礁石还是礁石,看不着人,就把外衣脱下,摊在礁石上,只穿着内衣,她寻思划拉一些拿回去,蚬子太多了,给别人一点,多拿点波螺回去多好。 怀着这种想法,她就开始闷头在礁石里搜寻波螺,不一会儿功夫,就划拉了一堆,她高兴极了,心想,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工友她们,叫她们也过来赶一些,她知道,这种波螺女人们都爱吃。 她把衣服往起一拢,提着往礁石下走去,当脚一踏上沙滩的时候,就见一个人立在跟前,这是一个青年男人,长得挺白净,衣着也很整齐,他手里提着黄色钓鱼竿和一个黑色小铁皮桶,看来是来钓鱼的。 老曲大姐因为一直在忙乎找波螺,好一会儿没抬头。其实这个人来了有一阵子了。 他一见到老曲大姐半裸着的身体,马上就拉不动腿了,眼里露出色迷迷的神情,看看周围没人,这个人便动了邪念。放下鱼竿,就候在那儿。 正好老曲大姐下来,和他走了个对面,这个人再也忍耐不住,中烧,一股热血“呼”地冲上脑际,只见他如饿狼似地,猛地扑上来,一下子紧紧地把老曲大姐搂在怀里,那粗大的手便在老曲大姐的胸部异常粗暴地抠摸起来,接着,一下子又把他的脸贴在老曲大姐的脸上,嘴便在她的脸上狂吻着,胡子扎人好痛啊! 跟着,手又向她的小腹伸去…… 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如其来,那么猝不及防,老曲大姐脑袋一片空白!还处于懵懂状态,只几个动作,就被结结实实地压在沙滩上,那个人象扇门似的俯在她的身上,她都喘不过气了! 她这才反映过来,意识到眼前的危险,便惊恐万状地,撕破嗓子般地喊将起来:‘救命,救命啊!’ 那人一听,仿佛也突然惊醒过来,慌神了,他急忙用手紧紧捂住老曲大姐的嘴,手指都抠到她嘴里,情急之中,老曲大姐猛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只听“嗷”的一声,那人狼似的发出一声惨叫,手立即松开了,这时他已经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立即,惊恐万状地捂着自己的手,随之拎起起鱼竿,桶,仓皇逃窜。 赶到老曲大姐工友们闻声赶来的时候,那人已逃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老曲大姐坐在沙滩上掩面哭泣。 众人们慌成一团,纷纷询问事情的经过,当得知没出什么大事儿时,才有点放下心来,可是还是老半天也没法平静。 大家安慰老曲大姐:“没事儿,没事儿,以后可得加小心才是,上哪儿也别单独行动了,大伙儿在一块儿一般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 “小莉,你说奇怪不?”她们面袋子基本满了,看天色还早,就找了个有树荫坎儿坐下,“这世界看起来挺大,可有时又感觉得那么小。” “怎么回事?怎么小了?“杨胡莉看着老曲大姐那黝黑的脸,她这种皮肤,稍微一晒就黑,今天虽然太阳挺足,可她们都没在太阳下晒多长时间,但老曲大姐的脸又黑了一些。 “那天在电车上我又看见了那个人,“老曲大姐对杨胡莉说。 “是吗,那你不赶快抓住他!“杨胡莉急切地问,本来她拨下一棵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在鼻子下来回蹭着,闻着那股清香,一听这话,扔下那根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凑近了老曲大姐。 老曲大姐笑了,这使杨胡莉感到不解,说这话时,她应该感到激动、气愤才是,但此刻怎么象没事儿人似的,好象不是在说她自己,而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当时车里很挤,飘来一股气味,是的,那难忘的一瞬,那特殊气味,我是永远也无法忘记的,那是伴随着紧张、恐惧,一起深深地烙在你的心底处,一生也无法抹去。 “我一下子看到了,不,我是一下子感到了,他的存在!“ 老曲大姐不无激动地直起身子。 “更加证实了这一点的是,他的那只手,当时正在握着电车上的那个黑色的油亮的电木环儿,因为很近,我看得很清楚,上面有一个牙印,对,是他!“ 他也一下子发现了我,脸变成一张黄裱纸,急忙地想下车,可是车没到站,人挨人,人挤人,象沙丁鱼罐头似的靠得不能再紧了,你根本无法动弹,只能随着车的晃动,人流拥挤而稍稍挪动一点点而已。 不知谁踩了谁脚,有两个人吵了起来,吵得很凶,要动手了。 人们一阵骚动,推搡。说也奇怪,我竟鬼使神差地被挤到他旁边来了,他更慌了,而这时我反倒平静了很多,心想,这么多的人,看你往哪儿躲? 我也不想靠他太近,可身不由己,那两人撕巴起来了,我一下被人推到他跟前,我两个竟象上一次在海边一样,脸对脸地贴在一起,小莉,你永远体会不到那时我心里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是恐怖,又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不是恐惧,也不是气愤,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天下奇闻 第八章 天下奇闻 我再看他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人是那么可怜,不知为何,我当时那种激动的感觉一点点在消退,他的手为了阻挡我俩近一步靠近,不得不扶了一下我的双臂,我象触电了一样,突地往后退了一下,但是,可想而知,我丝毫也动不了,反而被人流反作用力一推,牢靠地贴在了他身上,他的那种特殊气味这是更加强烈了,我体会到了在海滩上他紧紧压在我身上的感觉。 他想离我远一点,可就是做不到。 小莉啊,你说,谁叫咱是女人哩,看到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一下子心又软了,不自觉地用手碰了一下他的手,我只觉得他的手的热乎乎的,颤抖的,不知怎么,好象他手上的热量一下子传导给我了,立刻,我的身上开始发热了。奇怪啊,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感觉呢? 而这时,我早已没了恐惧,没了气愤,一句话,我被那种热力给融化了,烫软了。 也许他能看出我此刻的表情,目光不再刻意地躲闪我了:“对不起,”一个男中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它是怯生生的,颤巍巍的,这一声音一下子击倒了我,对他的恨在这一声中全部烟消云散了。 我抬头正视了一下他,这是个很标准的男子汉形象,大眼睛,方嘴,高鼻梁,个头比我高半个头,穿着一件蓝司林布上衣,衣服里面还衬着一件白色的棉线背心。因为车上的人还很挤,他的手又把了我一下,瞬间,我浑身升起一种暖洪洪的感觉,我感到非常舒适。可当时,我又为自己的转变得这么快感到不解,你这是怎么了,你应该痛骂他一顿才是,你应该把他扭送到派出所才是,可,我呢,此时早已没了那种想法,那念头,我这时竟象在海滩上一样,被他俘虏了,这次不是被他强廹的,被他威赫的,我没有了恐慌,更没有了那种极欲挣扎解脱的愤怒,而是象一块冰似的在被逐渐地,温和地融化了,乖乖地、顺从地任由他摆布。 他的手轻柔地扶住我,以免我站立不稳,在我耳边低语:““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个地方和你谈谈,” 我没作声,我知道我有的是时间,今天休息,在家无聊,想随便出来逛逛。 他见我不作声,知道是默许了,这时,那两人个终于没打起来,因为一个人到站了,嘴犹自愤愤不平地骂着,下车走了。 车上才算平静了一些,又上了一些人。下一站我也到了,就往车门那儿挤。他帮助我,用手,正确地说,是用手背,轻轻地推着我,我又感到一丝暖意。 到站了,我们来到路边的中山花园的一个比较静的地方,谈了很长时间。 他诚恳地向我道歉,我一直没作声,他好象也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有时,这种谈话陷入僵局,他不说话了,只听周围的喧闹声很是震人,有个小男孩挣脱了妈妈的手,跑到我们俩中间,奇怪地,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又怀疑似的瞅了瞅我,听得他妈妈在叫,应了一声,踮儿踮儿地跑了。 半天 ,他说:“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我给你留个地址,你愿意,就来找我,没关系,你如果觉得把我送到派出所更好,更遂了你的意,也可以,我可以跟你走。怎么样?“ 他这是在将我的军?我无言以对,只有抱之微微一笑。 “怎么,你俩还谈上恋爱了不成!“ 杨胡莉嘴张得大大的,半天没合上,“这可是天下少有的事,强奸犯…….”她也知道好歹,赶忙自己捂住了嘴,改口说:“你们两个这样了,到头来还能好上?” 老曲大姐羞涩地低头不语。 杨胡莉在她肩上猛击一掌,“哈,有你的,敢情你现在每天神神秘秘地不知到哪儿去了,就是和他约会去了,你妈前天还问我哩,说你大姐这一个多月,干什么都象掉魂儿了似的,在家坐不住,就想往外跑,你是去找他了啊?” 老曲大姐依然笑而不答。 “好,”杨胡莉大声说,“你这是创造了天下第一大奇迹!” 她站起身来,大声说:“赶明儿,我要是有能力写书,一定把你这一‘先进事迹’好松儿在报上飘扬飘扬!” 她复又回过身来探询地问老曲大姐:“那你们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天天约会吗?“ 她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从道听途说地也懂得了一些词儿。 老曲大姐羞答答的点点头。 杨胡莉非常兴趣,她上前摇动着老曲大姐的胳膊:“坦白交待,都约会了几次,见面都干什么了?” 老曲大姐推开她:“小姑娘家,不害羞,问那么些干嘛!” “不嘛,不嘛,”杨胡莉依旧缠着老曲大姐,“说,快说嘛!” “其实,也没约会过几次,只不过是有这么种感觉,一旦见不着面心就闹得慌,你说这就叫有了感情吗?” “奇怪,这话你怎么能问我,”杨胡莉不明白地说,因为她毕竟年纪小,涉世不深,对这种事无法理解,但少女对男女之间的情感还是充满了无限的向往的,好奇心很强,同学之间,伙伴之间,无论谁有了这方面的事,她们都极其愿意打破沙锅问到底,探个究竟。 “我叫崔大康,是机床二分厂的,钳工,二级,工资三十八块六,标准的老“二鼻子”(二级工),从五八年到现在,没长一分钱,特长没别的,好钓鱼。” 他自我介绍。 可老曲大姐在心里立刻有了一种反应:好钓鱼?是不是经常那个……“ 他好象一下子就看透了老曲大姐的心:“不过,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个流氓,这个你不相信可以到我们厂,我们车间去打听,我崔大康是个什么样的人。“ 崔大康向后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时他们正坐在红山公园里的一个长椅上,彼此之间没象有些恋人那样紧紧地偎依在一起,稍稍离开点距离。 “我虽然不是什么先进分子,可是也决不是落后分子,这么说吧,中的中儿,不上不下,中间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铤而走险 第九章 铤而走险 “我不象你想象的那样下贱,无耻,那天——“说到这儿,他打住了,不由得斜了老曲大姐一眼,”那天不过是,不过是……“ 说到这儿,他和老曲大姐心中都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感,那毕竟是一段伴随着不愉快经历的回忆。 他静了一会儿,甩甩头,象要把那段不光彩的事远远地甩开似的,“请你能理解,年轻人,尤其是小伙子,一般人都无法抵御那种诱惑的,要知道,你那时可是几乎是赤身裸体的啊!“ 老曲大姐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轻轻地笑了一下,过后,她也反省过自己,认为自己那时也是有点过分,不管怎的,那是在海边,一个诺大的公众场合,自己一个女人,一个姑娘,一点不避讳哪行。 出了这种事,自己也不能一点责任也没有。 说也奇怪,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崔大康几乎一下也没碰她,总是非常文明的和她保持小小的一点距离,说话慢声细语,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有时老曲大姐扭头看看他,却发现他也在偷偷地看自己,马上脸红了。 说实在的,她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个曾经粗暴冒犯过她,而今又给她带来不少愉快的人。,但,有时在心底里冒出一个想法:他曾对我那样,以后对别人能不能也那样,如果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她一时陷入迷惘之中,只觉得脑海中乱烘烘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极想找个人倾吐一下自己纷乱的心情,可就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今天她把这事告诉杨胡莉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向她倒出自己的心里话,因为她实在找不到机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我说小莉,大姐今天问你,“她凑近了杨胡莉。 杨胡莉好奇地转过脸来,瞅着她,没作声,她怕打断她的话头,影响她的思路。 “你说这个崔大康是不是那样的——“老曲大姐有点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是哪样?“杨胡莉催促她说下去。 “你说他能不能就是那种下流的人?”她顿了一下,真不知怎么说下去,“我的意思是说,他能不能是个老手,就是——就是以后能不能还那样?“ 这一下子可把杨胡莉问住了,她一个小姑娘家,这个问题显得有点深奥了点吧,她如何能分析出一个成年人思想行为的过去、现在及其未来发展趋势呢。 她老实地坐在那儿,又拨下一个狗尾巴草放在鼻子底下来回蹭着,她嗅着那股清香气,心里觉得自己实在难以应对老曲大姐的问话:“你问我,我哪能知道这些,这话你应该问大人们。“ “告诉你吧,小莉,今天这话,我还从来没和任何一个人说哩。“ “怎么,你对我就这么信任啊,真看不出来!“杨胡莉对老曲大姐这一句话感到很高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当作一个大人来信任,来推心置腹地和自己谈话,她此时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从此以后,自己就应该学着大人的样,干点大人的事儿了,别整天疯疯癫癫,不知好歹地乱整了。 “我想……”她把手里的那棵狗尾巴草来回地摆着,“我想,听你这么说,大概,好象,他还不是那种人,但是——” 小小的脑袋想不出说什么好。 “但是什么,”老曲大姐有点急了,完全忘记了眼前的她只是个小孩子,“你有什么就说呗,我还能挑你吗? “要不,你帮我出出主意,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这真使杨胡莉有点受宠若惊,老曲大姐还真当回事儿了! “要不这样吧,”为的不负人家的期望,也是想在老曲大姐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成熟,她咬咬牙,“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略加思索,俯在老曲大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曲大姐一听,心呯呯跳了起来,心想,真不愧为“野狐狸”!想法就是和人家不一样,但,立即又为自己向她讲出心里话而感到后悔,一旦把与崔大康的这段关系给毁了,那该怎么办?早知这样,刚才不和她讲好了。 反过来一思索:不叫她办了吧,又怕失去了一个好机会,要知道,除了这个“野狐狸”外,谁也不能接这样棘手 “活儿”,更不敢抻头去“铤而走险”。 由她去吧,这样也好,是人是鬼,马上就见分晓了。 回来后,舅舅好舅母见她背了一面袋子麻子菜,饼子却只吃了一半,又高兴,又心酸,心想,孩子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对那件事,她和老曲大姐和家人都只字未提。 一天,崔大康从家里出来到厂子去,他每天都是坐2路有轨电车去上班的,这趟车在上班这段时间,总是那么挤,尤其是夏天,天热,人多,挤的都透不过气来。 他从火车站上车时,车门处已经塞得满满的,他好不容易挤上来,刚要告诉售票员关门,不咋什么时候,又窜过来一个小姑娘,一下子就塞到他前面,硬要上车,崔大康一看,是个女的,不好跟她挤,就让着她,小姑娘上了车,他一个大男人,就用肩膀顶着她的背,帮着她上了车,继而,崔大康转过身手用力地推着车门框,让售票员把门关上。 车开动了,那小姑娘就在他前面,人多把他俩挤得紧紧的,那小姑娘也不躲,他到那儿,她就到那,天热,每个人穿得都很少,男女靠得太近,很叫人难为情。崔大康想转身,怎么也转不过来,正好前面有人下车,他往那儿挪动了一下,想过去,可那小姑娘却捷足先登,恰好又到了他的面前。无法,只得把胳膊伸老长的,用双手抓住电车的两个环儿,以便支撑住自己,避免和那小姑娘太近乎了。 可说也奇怪,他越是躲,那小姑娘越往他跟前凑。他觉得稀奇,想看看那小姑娘的样儿,可那小姑娘好象看出了他的意图,却转过脸去了。 其实,在这种车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怕挤,有的人对此却求之不得,乐此不疲,他们专门找这样的车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夜半倩影 第十章 夜半倩影 不用解释,大家都知道,那一定都不是好人,一个是小偷的,一个是属于心理空虚的人,这儿方便他们干那类勾当。 掏包的不用说,车人多、拥挤,正中他们下怀,被挤得苦不堪言的众生正好是偷儿们的天然屏障,他们下手可以愈发隐蔽,愈发难以觉察,衣服少的时候更不消提,哪儿鼔就往哪儿撒摸,一出手,基本差不多。 另一类人一上车瞅摸的对象就不是钱包了,而是异性。他们一上车眼就色迷迷地往女人身上瞅,一见到有性感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想方设法地往那儿驱溜,趁着人多就靠上去,在她们身后干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是吗,有一回,老曲大姐在上班的时候,就见到这一幕:当时车上很挤,下车后,大家都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她正着急往厂里走,冷不丁被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吸引住的目光,那女人也是刚下车,只见她那园滚滚的屁股上就象被人唾了一口痰似的,湿漉漉的一片,她自己似乎浑然不觉,腚犹自一扭一扭地,媚态十足地在前面走着,姿势极象服装大赛舞台上的模特儿,自我感觉极其良好。 见此,近旁的中年妇女悄悄捅了她一把,告诉她后面上有东西,她这才回过身来看了一下,脸“腾”一下就红了,在自己的包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出合适的东西来擦。 那个中年妇女赶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手纸,递给她,那时髦女人不好意思地,默不作声地把那东西擦掉,样子非常狼狈。 老曲大姐回去和工友说起这事,别人都说,车上男人在干那事儿时,时髦女人当时肯定能觉出来。 “那她为什么不躲避呢。”老曲大姐不解地问大家。 在场的女人们都笑而不答。 就这样,又过了一站,在车刚开动的时候,车一晃,这小姑娘竟一个趔趄,朝他身上就倒过来,他赶忙用手扶住,不,是用手背推住了小姑娘:“站好,小姑娘!”他轻声说道。 那小姑娘好象聋似的,也不答腔儿,亦不道谢。 就这样,那小姑娘一直到他下车,就这么由他用自己的手背靠着才能立住,不然,那小姑娘就象不倒翁,总是站立不稳,不是东倒,就是西歪,好似身体状况不佳似的,他想问小姑娘,一见周围那么多的人,又怕别人说自己轻浮,没话找话泡人家。所以就任由她去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待到他下车时,手一松,担心那小姑娘会不会轰然倒下,但,他立即发现,自己的想法纯属多余,那小姑娘牢牢地立在那儿,稳固得很。 他愈加好奇,又想看看她,可她可比他反应快多了,立即转过脸去,使之无法看清她的面目。 无奈地摇摇头,他下车了。 第二天,崔大康和老曲大姐约会时,还说了这事儿,老曲大姐笑了笑,没作声。 崔大康星期一厂里加班,他告诉老曲大姐,今天回来能晚一些,大约8点能到家,叫她在他家前面的小花园等他,想和她说一下给她妈在他们厂里找一个临时工作的问题。 上个星期老曲大姐和他说了这个事,厂人事股长今天给信儿,晚上他就把结果告诉她。 崔大康从火车站下了车,向左,拐进东阳街,这儿是他下班的必经之路,人很少,旁边有个长长一排的小花园。天黑后,这儿很背静,女人是没有走这个道儿的。 据说,前不久这儿出过一件事儿,一个下班的妇女走到这儿时,被人摁倒在地,抢去了手里的包,翻去了口袋里的五斤二两粮票和二尺布票,那包倒没什么,这粮票和布票叫人抢去,可叫损失惨重,近一个星期的吃粮就这样眼睁睁地没了,叫人如何不伤心。再说那布票也够金贵的了,好几个月发一次,再要买衣服可就难了,没布票谁卖给你啊。 还好,人没事儿,不过自从开始挨饿那时候起,妇女之类的事儿较少,大约是因为人们肚子里食儿不多,无力从事剧烈活动所致? (少是少,但也不能说绝对没有,眼前不就是一个嘛,再下面接着还要讲另一个例外事件)。 丈夫事后直安慰她,可这妇女依然为这事难过了好几天。 崔大康一个大男人当然不惧怕这种事,可是身上要是也有那两样东西怕也危险,因为那些人要是知道你身上有货,他们也是会不顾一切干一把的。 谁走到这儿谁都抱怨,路灯公司太不负责,明知道这儿不安全,路灯坏了好几个也不来修,一到此,就昏黑一片,人走这儿还有不胆虚的啊。 他为了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走过这段黑路,就加快了步伐,前面有一个小胡同,特别黑暗,每天经过这里时他总担心:那儿能不能一下子钻出一个人? 今天可是怕啥来啥,正琢磨间,冷不防突地就闯出一个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那人个子不高,头上戴着一个帽子,看不清脸,径直地走到他前面。 崔大康着急,就想快一点走到他前面去,可他快,那人也快,无法,他只得慢下来,以同那人保持一段距离,然而他慢,那人也慢,好象有意要往他身边凑。 崔大康立即警觉起来,莫不是今天遇上坏人了? 他正寻思该如何应付这一局面时,不想,前面那个人竟脚下一跘,险没跌倒,他出于本能,立即冲上去,要扶他,可那人似乎很灵巧,一下子又稳住了阵脚,继续往前走去。 边走边用手掀了一下帽子,好象有意识地向崔大康展示一样:露出了一段长发,是个女人! 崔大康十分不解,远近的人们都知道这段黑路不安全,干嘛这个女人非要在这时候出来呢,她不害怕吗。 然而,崔大康又为自己的疑惑感到好笑,人家也许就是有急事呢,还能不让人家出来啦。 一下子,他又好象有了点责任感,在不安全的场合下,一个男人与女人同在,这个男人就应当有一种给女人提供保护的义务,有了这种想法,他快速跟上那女人,以防不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礁林怪女 第十一章 礁林怪女 正这么想的时候,那女人不知为何,竟蹲下了身子,用手捂着脚,好象崴了脚似的。 崔大康觉得奇怪,也没看见她怎么了,咋就突然崴了呢,他上前询问:“怎么了,同志,走不了啦?” 那女人帽子低低地压在面前,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样儿,不答腔儿。 “我扶你一把吧?“ 尽管这么说,崔大康也没立即伸过手去,因为这黑灯瞎火的,一个男人随随便便地就去动一个女人不大好,一是怕招嫌疑,二是怕人家害怕。 那女人还是不作声。 这可难为了崔大康,怎么办?该情况能不顾不管吗!可是,管,又能怎么管,问话她也不回答。 “你——“崔大康手想伸过去,又不敢碰人家,那女人一付痛苦状,这如何是好? 崔大康急得抓耳挠腮。 “嘻嘻,“那女人掩住了嘴,好象在笑。 这可奇了怪了! 脚崴了该多痛啊,她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正疑惑间,不知怎么,那女人忽然挺起腰来,继续向前走去,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崔大康一脸狐疑,想不通! 往前走,只见这儿的路灯又坏了好几个,他本来到这儿就该拐了,一看那女人还往前走,是否陪她往前走一程,省得她害怕? 于是,他跟着走了几步。 那女人却站住了,随即又蹲下,好象在地上找寻什么,马上又站在身来。 这女人倒底想干什么?、 崔大康十分不解。 “嘎啦啦!”左边有响动,扭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中,见一个小石头向墙边滚去,这是谁扔的,他回过头,更加惊诧,那女人没了,往远再看,一个身影迅速地消溶于夜色之中。 真是怪人! 见到老曲大姐,和她说了这事儿,老曲大姐依然笑笑了事。 崔大康告诉老曲大姐,人事科长同意了,让她妈下个礼拜一上班,工作是烧水,送水,厂子里最近活儿忙,原来干这活儿的人抽去干别的了,就想在外面临时找一个人担任这份工作。 老曲大姐很高兴,这样能给家里贴补不少哩。 “谢谢啊,”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她抬起头来看了崔大康一眼,心里有点踏实的感觉。 “我明天还去钓鱼,这回是去金龙尾,那儿黄、黑鱼多,上次俺工友在那钓了有七八斤呐。” “你和谁去? “明天你不休息吗,咱俩一块儿去呗,“崔大康建议。 老曲大姐脑瓜儿一转:“不去,你还是和别人去吧。“ 崔大康又搔了搔头:“没人去,别人家里都有事儿,老金家盖小房,本来我想去帮忙,可他不用,他家里人多,兄弟姐妹,媳妇,大、小舅子一大帮,别人插不上手。 “老古下乡串亲戚,上个星期就约会好了,不去不行,剩下的那几个,手儿(技术)不行,我不愿意带他们,不但狗屁钓不着,临了还得我送他们几条,完了连声谢谢也不说,这不算,回厂子里还吹呼自己手儿如何如何高超,钓了多少多少鱼,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就那主儿说啥也不能带!“ 金龙尾,礁石林立,海水清洌,岸边草高林密,环境清幽。 这儿游泳不行,礁石密密麻麻,海蛎子壳子太多,割脚,走不好,一脚踩上海蛎子壳,就是一道血口子,谁还敢上这儿玩啊。 但因为这儿东西(海货)挺厚,还是挺招人的。 此地是钓鱼、碰海人的乐园。 干这营生的一般都穿着胶鞋,所以不怕礁石,但也得小心,走不好,跌一跤,摔到哪儿也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 崔大康来到几个礁石中间,先脱下外衣外裤,换上背心、裤衩。 这样还能凉快些,如穿着厚厚的衣服那不得晒死人啊。 又把包里的一个大沿草帽扣在头上,向里面走去。听得前面礁石后有动静,好象有人走过来,他循声看去,是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游泳衣,戴着游泳帽,踏着胶鞋走过来了。 他不觉好笑,这儿并不是什么游泳的好地方,跑这儿来游什么泳?再说又穿着胶鞋,游泳得劲儿吗。 但看起来,那女人并不是想来下海游泳,似乎她主要是来晒太阳的。找了一个树荫处,拿出一块白布,铺在草上,就那样半躺半卧着。 周围没一个人,海鸥在天上快活地笑着,时而急急地向前方的海面俯冲下去,搜寻着猎物。 这儿的“乖子”也不少,在树丛中,在草地里拼命地吵闹,而知了则在高处抑扬顿挫,悠扬起伏地的歌唱着。 那女人很是白嫩,说实话,逢见这种形体,再加上这幽静的环境,一般的男人都难以自持。 崔大康心里一阵发热,但一想起去年那回事,不觉心头一紧,冷了下来。 摇摇头,马上回过脸,急急向里面走去,脚踏着海滩上的鹅卵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太阳更高了,为了遮挡热辣辣的太阳,他拉低了草帽。 过了一个大礁石,再走下去,岸上就什么也看不着了,海水青幽深邃,只听得海浪在摸挲着礁石,揉动着礁石中间的海草,畅想似的发出一阵一阵神秘的哗哗声。 象在回忆,如在思索。 他拿出钓芉,抖落开渔线,挂好鱼饵。 甩芉,放线,铅坠子带着鱼钩缓缓地落入前面的瓦蓝瓦蓝的海水中,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一整套的路子完毕。 他找了一个礁缝,把鱼芉牢牢地插进去,背包种垫在一个稍园乎一点的礁石上,坐下,静等着鱼上钩。 远处,一页扁舟在泛着亮光的海面上冉冉飘过,再远处,海天一片,云霭蒙胧。 一会儿,挂在鱼线上那红白相间的仿锤形的飘子动了一动,鱼芉上的铃铛随之响了,崔大康忙拿起鱼芉,用手感觉了一下,晃晃头:时机不到,等等。 鱼芉仍在手上擎着,一会儿,只觉得海底的鱼咬钩的抖动又通过鱼线传上来了,鱼芉上的铃铛剧烈地响了,崔大康这才不慌不忙地向上一抖鱼芉,鱼芉弯成一个美妙的弧形,在空中优美地划过,接着鱼线、鱼飘,随后是铅坠子,连着一个空钩,又并着一条鲜活乱摆的黑亮的大鱼,一家伙全上来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勇斗歹徒 第十二章 勇斗歹徒 崔大康把手中的鱼芉往高一擎,乱蹦着,甩着水珠的鱼儿,在蓝色空中向礁石这儿荡来。崔大康顺势麻利地接过黑鱼,用手紧紧攒着鱼腮,让鱼嘴张开,把鱼钩取出。将鱼放人随身带来的小筐中。 看看鱼饵,完好无损。正是: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饵而不见钩。 崔大康重新理了理鱼具,接着再重复甩芉的一套动作,然后再将鱼竿插入礁石。 他想坐下,可屁股还没等沾上礁石,忽听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又一个男人的干嚎! 莫不是那女人出事儿了,一个念头跳入他的脑海。 立刻,什么也不顾了,攀爬过这个礁石,往后面奔去。 越过这个礁石,他就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一情景:岸边的一个小小的开阔地,一个男人捂着肚子窝在海滩上,痛苦万状,抽搐不止。旁边站着那个戴游泳帽的女人,愤怒地瞅着他。 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原来,那女人正在树荫底下休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一个男人,那人恬不知耻地凑上来,没说找话说,女人不理他,那男人不但不走,一见周围没人,反而上前动手动脚,想调戏她,那妇女一怒,一巴掌扇过去,那人不但不躲,反倒一把接住她的手“干嘛,想摸我啊?” 他黄瘦的脸挤出淫笑,“往这儿摸!“ 摁着那女人的手就往他的下面移去,一面发出狂笑:“哈哈哈,怎么样,见识见识吧!” 他得意极了,一面笑一面就身子贴过去,正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只觉下面突然被对方的脚一下踹中,立马仰面朝天地翻倒在鹅卵石上,只觉得汗都下来了,痛得他满地打滚。 有顷,他勉强站起来,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你这个臭,倒是下死手啊,今天我叫你下,看我不弄死你!” 说着,一个饿虎扑食,那瘦瘦的身体腾空而起,直向那妇女冲去,一下把那妇女扑倒在草地上,终归是个女人,哪能斗过一个大男人! 崔大康急了,大喊一声:“住手!” 还没等崔大康冲到眼前,只见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那男人不知为何仰面朝天地倒下去了,捂住眼,嘴里兀自嗷嗷地嚎叫着,瑟缩在草地上。 崔大康跑到近前一看,那男人的黄脸变了血葫芦,痛苦异常。 原来他被那女人用手挠了脸,捅了眼,上面全是一条条的血痕! 再一看那女人,此时已经抬起头来,崔大康这才看清:原来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一双眼睛不大,但很妩媚妖艳。右腮下面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认识”(痣),黑色的,上面还长有几根黑毛。 后来才知道,她就是“野狐狸”! 情急之中,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挠乱抓一气,又使劲捅了一下那男人,一下子戳到他的要害之处,那男人就倒下了。 回去后,崔大康又和老曲大姐说起这事儿,这回老曲大姐不但笑了,而且笑的十分开心:“好啊,经测试,你已经连过三关,初步验定,为合格产品!” “什么,你这是在考验我?” 崔大康嘴张得大大的,眼瞪得大大的,半天没回过神儿来:“那孩子家——她怎么是……”返过味来后,他老大不情愿,“你这不是在难为人家孩子吗,简直是在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是她自己自报奋勇,硬要这么做的,她说,一定要叫未来的姐夫交上一张合格的答卷,才能让他进姐家门!” 崔大康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好了,好了,我算服了你们,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是谁的主意,我看不象是你,难道是那个小姑娘不成,她小小的年纪就能出这样的点子,并且自己还敢于参与进去,我真有点不敢相信,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小姑娘长大后,一定不是个等闲之辈,嗯——”他若有所思地眯缝着眼,点点头“肯定的!” 就这样,老曲大姐和崔大康之间关系开始走向正轨,最终在二年后,登记结婚了。 结婚那天,杨胡莉是作为特邀佳宾入座在正席,和长辈们并排坐在一起,享受殊荣,这很使她快活了几天。 当新郎和新娘将这位红娘的丰功伟绩公布于众的时候,在座的每一位都震惊了,无不对这个小小的姑娘刮目相看。 舅舅得意地拍拍她的头对舅母说:“看看,我的教育方针初见成效吧,孩子就得这么教育才能有出息,象你那种老脑筋,教育不出好孩子的。” 舅母瘪了瘪嘴,不作声地笑了。 通过一系列事件的洗礼,受到老曲大姐这段不寻常经历的触动,象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水中,激了一圈圈涟漪,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心底深处开始漂荡起丝丝青春的幻想。…… 一年多过去了,生活没有什么改善。 不少同学不是因挨饿终止上学,再就是早早干活了,尤其是男同学走的更多。连二小队的小队长梁烨也走了。最后全班五十名同学只剩下13名男同学。 上别的课还好说,一到上体育课,那就使男同学十分尴尬,女同学一站一大排,男同学却只剩下一小撮,真令人无地自容。 到上课间操回教室时,这 “一小撮”面对众多的女生,谁也是不愿先进去,常常挨着墙边,磨蹭着磨蹭着,最后13个人排成一排,你挤我,我挤你,不管怎的,最终还是得进呐,于是“哄”一声,一拥而入。 那一次,“野狐狸”上厕所回来晚了,正逢这“一小撮”正在互相推挤互相较劲儿的关键口儿,她可倒好,不由分说,上前朝着最后那一个的屁股上狠命就是一脚,“哗”地一大片,全部倒在教室的门口,恰值班主任老师来到,见到这情景,忍俊不禁,也跟着全体同学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从此以后,这“一小撮”再不敢兴风作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情窦初开 第十三章 情窦初开 这个“野狐狸”在上课是不安分是出了名的,老师在上面讲,她就在底下轻声讲,比男生都调皮,常使老师头痛不已。 一个教化学的女老师,家是附近农村的,长得矮胖,留着短头发,说话一口土气,使人感到十分好笑。 一次,她上化学反应式课,在标化合价时,不少同学精神不集中,为了引起大家注意,她不得不一再提醒:“注意,注意!“ 没人理会。 “注意,注意!” 下面还在讲话,这回她提高了声音:“同学们注意了,我开始标了,我开始标了啊!” 这一句话别人听了没什么反映,可却把“野狐狸”逗乐了! 她大叫一声:“静一静,听没听着,咱老师彪(得了精神病)啦!” “哈哈哈!”众人顿时笑前仰后合。 这种乱讲话的毛病,很多老师都深恶痛绝。 物理老师便是其中的一个。 那天,这个瘦高的女教师在作一个物体惯性的小试验时,把一张纸压在一只几乎盛满水的玻璃杯下面,示意大家注意看着:“今天我就做一个惯性试验,这是一只杯子,这是一张纸,现在我想把它抽出来,大家想想,能不能行啊。” 谁也不吱声,因为老师这并不是真想让你发言。 女教师微微抽了一下纸,水杯晃了一晃,差点就溢出来。 “是不是不行?对,这是不行的。“她望了大家一眼,”现在我换一种方法,你们能猜到是什么办法吗?“ 她再次望了望大家,同学们都摇了摇头,她微微一笑:“大家看仔细了,我现在这样作。“ 说着,她拉住纸,然后再看一看大家,继而猛地一抽杯下面的白纸,杯晃了一晃,而水终于没溢出来,可同学们却吃了一惊。 女教师着实也有点担心,因为玻璃杯要是掉到水泥地上,那可就要摔得粉碎的! “这就是惯性原理,因为水杯是静止的,你想突然让它动,出于惯性的作用,它还要保持静止的状态,所以就没掉下来。”作为老师还不能表现出异样,依然镇定地说,“怎么样,水没撒吧?“ 大家虽受到惊吓,但谁也没敢说什么。 “差不点儿!“不大不小的一声,终于有人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谁呢,非“野狐狸”莫属! 这女教师腼腆,立马满脸通红,可又不好发作,过后向班主任老师反映了这事,“野狐狸”挨了一顿苛,自不消提。 时间过去了一年。 62年以后,经济形势开始好转,生活一点点好起来了。 人们不再象原先那样整天只为吃饱肚子而疲于奔命,生活开始走上正常轨道。 电影、戏剧节目逐渐丰富,娱乐设施增多,人们对精神层面的需求日驱旺盛。 学校中一些孩子的早恋,在老师和家长的不知不觉之间悄然进行。 尤其是女孩,用老人的话说:成人早。在这个年龄段,那种朦胧的爱情象初春的嫩草一样,油然滋生。 同学之间经常讲这样的事:谁给谁两块糖,谁和谁晚上偷偷在一块儿走等等,不一而足。 这个风风火火,泼泼辣辣的“野狐狸”亦未能幸免。心底那萌动的火焰时而也在烧炙着她。 渐渐地,这个酷似男孩的人,开始注意起身旁的异性。 那是一个如女孩般羞涩,如女孩般温柔的男孩,按理说,就“野狐狸”这种性格的姑娘是不屑合并这种“同类项”的。 鬼使神差,天知道?你知道?他俩怎么能贴得那么近,实在出乎世人的预料。 更让人没法预料的还有,最终的一天,竟是她自己斩断了这段情缘。 一天放学,那个假姑娘,名叫楚明华,上课在老师提问的时候,没答好,受到老师的批评,使他很为懊恼。 走路没精打采的,边走边用脚踢一块小石头,踢了一下,又踢了一下,再要踢,只见红光一闪,早伸过一只脚,“啪!”踩住了石头,男孩猝不及防,跘了一下,就要来个嘴啃泥,“忽啦”胳膊又被人一拉,终于没有倒下。 回头,红衣、红裤、红头绳,好一个“野狐狸”! 这男孩本来就怵这个“厉害精”,见此,象被风呛了一下似的,打了个楞,吱唔道:“干嘛呀?” “不干嘛,看好你了。” 楚明华又被呛了一口,直直的看着她,那双不大的,但却象水一样清澈透底的眼睛挑逗地盯着他。 这男孩的脸“腾”的一下,烧得好似一块红布,汗都下来了! 从小到大,这个连猫都怕的孩子,如被雷击,定在那儿!一望那火辣辣的眼睛,脸瞬间又白得如一张纸。 “啪”这一下不是用脚,而是手,猛地推男孩一个趔趄,亏得“野狐狸”又扶了一下,不然真要仆倒在地了:“你怎么了,我又不能吃了你,怎么样,我不好看吗?” 能不好看吗,只是,只是…… 楚明华实际上一见到这个女孩,就打心眼里迷恋上她了,有时做梦都想和她在一起,他也听别的男孩念叨过:不少人都想她想得头痛。只是那分明是一团火,谁敢靠前,让人害怕啊! 好象也觉察到自己的表白过于直率,她又四处望了望,后面有几个女生,看见他们两个在说话,绕道走了。她对楚明华笑笑,悄悄用手触了他一下:“走吧,自然点。” 楚明华顺从地和她一起走了,一路上他俩个人什么也没说,连“野狐狸”也在内,心里总觉得有好些话要说,可就是不知从哪说起,是的,当那种情感的苞蕾开始绽放的时候,她是有些眩目的,思想没有准备准会睁不开眼。 楚明华到家了,他畏怯地瞟了杨胡莉一眼,见得到她的默许了,这才往家走去。 他们俩个的家离的不太远,上学、放学有意无意地也就走到一起。 只是楚明华太过于老实,又怕别人看见告诉老师。经常是故意提前或者拖后,避免与她同行。 她也知道好歹,在自己这种年龄,男女是不适于过于亲密的,但身不由己,一时看不见那副羞涩的面孔就觉得少点什么,可经常在一起又怕别人说闲话,好撩人啊。 楚明华上课时坐在她斜前方,自从那以后,无论何时,她总要往那儿瞅,弄得老师上课都注意到了。 尤其是物理老师,上次那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看着了就提醒她:“杨胡莉,集中精神上课!” 她忿忿的,偷偷地白了物理老师一眼,总归是学生,不敢把老师怎样。 好几天了,没能说一句话,她实在按捺不住,偷偷写了个字条,上面写:今晚放学在向阳商店门口等我。 悄悄掏出弹弓,把纸条迭好,瞅大家在低头写作业的时候,她静静地拉开了弹弓,朝着楚明华的书桌洞,发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果园惊魂 第十四章 果园惊魂 正在此时,她的老对儿(同桌)写作业觉得不得劲儿,往前拖了一下凳子,凳子的后背碰着了“野狐狸”胳膊肘的“麻筋儿”! 她只觉得 “嗖|”的一下,胳膊整个都麻了,手一松,纸条发射出去,然而,没有按预定弹道运行,方向略有偏差,误差大约七、八度,径直朝物理老师的鼻子飞去,不偏不倚,正中物理老师那个翘鼻头,也亏得她手麻了,也亏得她手松了,这是余力,力度弱了不少,不然的话,物理老师的鼻子定会立马见红! 就这样,也足够物理老师受的了,她大为震惊! 更令人费解的是,课堂出奇的静谧,此刻同学们都在聚精会神的写,如此巨大的变故竟无人觉察! 说无人当然不确切,不是还有一人嘛,那个当然就是“野狐狸”。 心里象敲起了大鼔,忽通忽通,都要蹦出胸腔,她佯装写作业,眼的余光却畏惧地斜睨着物理老师。 愤怒的老师四处搜索,没有发现任何“敌情”,教室里平静如水,只有她一人在心潮澎湃! 更使“野狐狸”揪心的更是,老师一旦拣起那张纸条,可就引爆炸弹啦,那可是一段大逆不道的文字啊! 无名之火激荡着,怒涌着,目光在教室四处转了几个来回,没有寻见发泄的对象,怎么办?只得泄气了呗。 老师终于安静下来,更为万幸的是,她也没有去搜寻那个纸条。 “野狐狸”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不过以后的几天,逢见到物理老师她的心都象揣了个兔子,还好,物理老师一如既往,见到她依旧表情冷漠,未见其他异常。 这两天放学,家里糊棚,舅舅叫早点回来,没等楚明华她就走了。 到第三天,却见楚明华也早早地走了,连书都来不及整理,一股脑儿塞到书包里,就匆匆离去。 不像原来,临走还朝她这儿望望,这次头也没回一下。 这使她感到非常奇怪,她急忙收拾一下,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楚明华家是平房,远远的,杨胡莉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在离楚明华家不远处来回徘徊,见到楚明华,仿佛喜出望外,一下冲上前去,直要趴到楚明华身上,男孩连忙摆摆手,示意先别这样。迅速打开门,两人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哗啦一声,门插上了的声音。 杨胡莉只觉心一堵,气不打一处来,跑过去就要敲门,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转身快速绕到侧面,身子一腾,三下两下,攀上房顶,一望,她几乎要晕倒! 就见这一男一女在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情意缠绵,如醉如痴,深深地陶醉在彼此怀抱之中。 慢慢的,他们开始目不转睛地互相注视,接着,两张嘴移近了,移近了…… 杨胡莉心酸了,急眼了,四处一撒摸,从屋顶抠下一个黄泥块,掏出弹弓,架上,连瞄也没瞄,径直发射,只听“嗖”地一声,准确无误,恰当及时,黄泥块从那两张嘴的狭缝中擦过,带过的一股猛烈的凉风,只差几毫米就擦着他们的皮肉,顿时惊醒了那男女孩的好梦,两人大惊失色。 “哈哈!”天上飘来两声尖厉的冷笑。 他们脸白了。 漫天的晚霞,万道的金光,一袭红衣,两个扎帚一翘一翘,象在展翅高飞。 “野狐狸”在半空中张目怒视。 那女孩“哇”地一声,羞涩得无地自容,匆忙推开门,跑了。 一纵身,杨胡莉落在楚明华面前,阴阴地笑了。 “几天不见,技艺有所长进啊,说!怎么和她勾搭上的?” “我没……”楚明华惊慌失措,“是她硬缠缠我——” “别胡皱了,看你俩那亲热劲儿,谁信!” “我……”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楚明华胆怯地望了望“野狐狸”。 “咋补偿我?“ …… 还没等楚明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野狐狸”早已扔下手中的一切,一下子把男孩搂在怀里…… …… “笃笃笃!”门响了。 “坏了,我妈妈回来了,”楚明华压低声音说。 “别慌,”“野狐狸”从容地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四周瞅瞅,顺着北墙角,猫儿似的,轻捷地爬上房沿儿,悄无声息地去了。 星期天。 “野狐狸”在头一天就下了命令,她瞪起那双单眼皮的眼睛说:“听好,明天到燕窝岭去玩,那儿前面是海,后面是果园,上次那个猫头鹰就是在那儿抓的,好玩极了。“ 男孩说:“那我得问问妈妈,她让不让去,” 杨胡莉不乐意了:“谁说了算?” “我家我妈说了算,我爸爸什么也不管,只要有酒,他什么心也不操。” “我说咱俩!”杨胡莉盯着他。 “……咱——”楚明华语塞。 “去!”杨胡莉的语气不容置疑。 楚明华顺下了目光。 下了五路汽车,他们向果园走去。 草丛,绿树,蓝天,白云,小鸟儿在头上、在天上欢快地鸣叫着:“啾,啾,”拖长了的声音,动听极了 。没有风,天气凉爽,令人心旷神怡。 悄悄推开果园的篱笆门,这门一般是不准外人进的,杨胡莉来惯了,摸到一点规律:早晨,看果园的大黑个子回家吃饭,门只用一段铁丝简单地拦一下。这段时间也就一个小时左右,你若想原路返回,就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回来,不然就得领教一下那黑大个子熊一样的吼叫,欣赏那令人生畏的不断挥舞的大巴掌了。 他们顺着小路,蹦蹦跳跳,嬉嬉闹闹往山上奔去,到了山顶,前面就是大海,望碧波荡漾的大海,真令人心胸开阔,神清气爽。 这两人玩了一会儿,觉得时间不早了,就往回返。 这时再看看漫山遍野的桃树,苹果树,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密密的叶从中,青色的苹果纽儿(刚长出来的小苹果),红色的水蜜桃,掩映其中,仿佛一个个青春少女,欲言又止,欲藏还露般地向路人挑逗。 男孩看着,口水都流出来了,手在口中吮了一下,杨胡莉看眼里,乐了:“你馋成这样了!” 楚明华羞涩地笑。 “看看有没有人,”杨胡莉小声说。 他们周围望了望,除了“嘁嘁喳喳”的鸟叫,和“蝈蝈”大声吵闹外,果园里没别的声响。 杨胡莉拣了一块小石头,架上弹弓,朝着树尖上那个最红的大水蜜桃射去,“啪”的一声,桃子应声而落,姑娘捡起,塞到男孩手里“馋猫子,快吃吧,叫那个大个看着可就不得了啦!” 男孩一口下去,那桃子就缺了半拉,水迸了他满脸:“好甜啊,“男孩惊叹道。刚想再下一口…… “好大的胆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情仇销铄 第十五章 情仇销铄 一声吼叫,如晴天霹雳,他俩蒙了。 恰似自天而降,一堵墙似地,大黑个子立在他们面前。 “我瞅摸你们多时了,好大的胆呀,敢动我的一亩三分地儿上的东西,不要命了!” 那粗嘎的噪音震耳欲聋,吐沫星子四溅,象下了一场暴雨。 杨胡莉连忙推了一下男孩,示意他快跑,那男孩想跑,可两腿就是不听使唤,筛糠一样,哆哆嗦嗦,杨又使劲推了一下,这一下劲儿可够大的了,一下子,男孩一个嘴啃泥,倒在地上,然而,经这一刺激,那两条腿立马恢复了正常功能,象弹起来似的,他突然发疯一样狂奔起来! 这可使大黑个子始料不及,因为凡人在他的威喝下,全都如老鼠见了猫,哆嗦成一团,任由他发落,还从没遇到这么个主儿。 再一看剩下的这个小姑娘,简直就象泥鳅似的,溜滑无比,抓不着,摸不着,再说了,就是摸着了,还想怎么摸,那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啊,弄不好可是要招嫌疑的,东扭西跑,几下折腾下来,大黑个子忙出一身汗,毫无结果。 只一会儿功夫,两个小嘎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大黑个子只得望人兴叹,感慨:今天终于碰到了小爹小妈啦! …… 不知为何,这几天楚明华情绪低落,郁郁寡欢,上课也没精打采,老师提问他,不是所答非所问,就是丢三落四,再不就是回答不出来。 一放学,就急匆匆地走了,好象有意躲着杨胡莉。 这使她大为恼火,想找他问问,可最近老师似乎也和她过不去,不是留她帮助拿点教具,再不就找她谈话。眼睁睁地看着楚明华离去。 倒底在星期一,她在新和大街钟表店前追上他了,劈头就问:“怎么回事,干嘛老躲着我?” “我没……”楚明华垂头丧气,用脚尖在地上蹉来蹉去。 “为什么不等我? “不是老师找你有事吗。“ “胡扯,我看你就是想避开我!“杨胡莉紧盯着他,想看看他还能找出什么理由。 好象又意识到什么,她向周围望了望,悄悄用手扯了男孩一把,他们向大河公园走去。 孩子们的喧闹声,公园外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汽车轰鸣声。夕阳西下,在茂密绿树丛顶抹上一片灿烂的晚霞。 在一团灌木丛里,他们放下书包,席地而坐,花草的清香笼罩着他们。 “这回说吧,“杨胡莉轻轻推了他一下。 “是这样的,“男孩沮丧着那张白净的小脸儿,不敢正眼看她,仿佛是在对自己的脚尖说话:“那天那个女生……” “哪天,哪个女生?杨胡莉叫他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就是……“ “快说!“看着他这么支支吾吾,她更奇怪了,也更急不可耐。 “就是……就是我俩在我家院里,你……“ “噢!怎么,“杨胡莉这回眼可瞪起来了,”怎么,你就为她,你还想和她……“ “不,不,“楚明华突然抬起头来,分辩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她……“ “她怎么了,快说!“女孩急切地摇晃着男孩的肩头大声说,引得过路的人注意地看着他们。 楚明华抬头看看那些人,重又低下头,用手在草地上划着圈儿,“和你说吧,她要死了……“男孩的眼圈儿发红。 “什么!“杨胡莉十分意外。 男孩瞅着杨胡莉,慢慢的说:“她是我小学同学,她没有妈,她妈在生她的时候,听大人说叫什么,难产……难产死了。“ 杨胡莉“认识”上的黑毛在发颤,那双单眼皮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男孩,意思是叫他继续说下去。 “她爸身体也不好,三天两头住院,上不了班,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听着男孩悲切的讲述,杨胡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女孩叫于晶晶,他们俩原是邻居,楚家经常接济她家,给她家送吃送穿,她爸爸感动极了,一天,当着楚家三口,这个七尺男人“扑通!“跪到地上,哭着说:”“真是难为你们了,俺爷儿俩给你们添么大麻烦 “我就是死了,在阴间也忘不了这份儿恩情,来生我也会报答你们的!“ 他拖过女孩,拉她也跪下:“来,给叔叔,婶婶,哥哥跪下,谢谢他们!“ 父女俩哭成一团。 楚家父母连忙扶他们起来。 “孩子,“父亲把女孩搂在怀里,抹去她脸上的泪:”孩子,以后,叔叔婶婶家有什么活儿就帮着干,咱也没什么报答的,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知道吗,孩子?“ 女孩仰脸看着她爸,懂事地点了点头。 从此,两家来往得就象一家人一样。 好不容易,日子能勉强捱下去了,可是女孩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了,她自己说,就觉得周身乏力,提不起精神来,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最后有一天,走路的时候竟突然晕到在大道上,当时亏得没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送到医院,一检查,“血癌!” 天塌下来啦! 没敢同她父亲讲,那样做,就是判他死刑! 孩子知道后,哭成个泪人儿,多小的年纪啊,这么早就要留离开这个没有带给她多少幸福的世界,不遗憾吗。 一朵花没开,就要枯萎雕零下去,她的心酸楚无比,青春朦胧的幻想刚刚萌动,就要去了,她不悲痛吗? 一次次,当着楚明华的面,她痛哭,一次次,她深情地望着男孩,多想一下扑到他怀里!她在想,我就要走了,我还有多少东西没得到啊。哥哥,你知道吗? 终于,在一天,她于楚家父母不在家的时候,闯进他家,插上门,突然抱住男孩,不管他如何挣扎…… 她要索取、她要抓住眼前能抓住的一切,她要尝试、她要享受一下一个少女梦里都向往的那些事情! 可悲的孩子! 就在她即将实现自己夙愿的那一刹那,她,杨胡莉,却生生剥夺了这个柔弱女孩的渴切愿望! …… 杨胡莉楞了,望着天,望参天的大树,望着白云,半响无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心灵忏悔 第十六章 心灵忏悔 “她现在已经休学了,明天就要入院。”男孩用手擦了擦眼泪。 杨胡莉默默地拖出手帕,递过去,没有瞅他,因为她也是热泪盈眶。 “我爸爸妈妈东借西借,再加上自己家的三百元一共凑了五百元,今晚给她家送去。” 接过楚明华的手帕,她擦了擦眼泪,从兜里翻了翻,摸出一块六角钱——那是舅舅给她买笔记本的钱,塞到男孩的手里。 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了。 医院里,于晶晶默默地躺在洁白的床上,病房一共8张床,6张有人,他们都是这种病,然而就数她年纪最小,就数她家庭最穷。别人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看往问候的,成天你来我往,络绎不绝。 而她,只是入院的那一天,楚明华一家三口来送她,楚家父母都工作很忙,没多少时间来看她,楚明华又上学,更无法来这。 只剩下她一人,郁郁寡欢,孤孤单单。每天只是护士来打针的时候,同她说一两句话。 其他床的姐姐、大姨大婶们的家属来时,知道她的身世,偶尔只问她一句半句的,不敢多说,因为谁都知道,进这个病房的都不是什么好病,说不好了怕病人多想,刺激她,影响治疗。 这使女孩愈发伤感。 她望着天棚,那是白色的,中间有一个大的石膏做的圆圈,圆圈中按着一个吊灯,晚上,就只有这个灯在注视着她,给她以光亮。 别人见得她可怜,送她一点水果食物什么的,她很想吃,在家里她对这些东西是想都不敢想,在街上看也不敢看,因为没钱买。 而在今天,她面对那樱桃、草苺、香蕉,馋得口水直流,为了克制住自己,转过身去不看。 那些大人好象看出来了,一个叔叔,听他同别人说过:是起重机厂的,来看望他的爱人,一看到这个孤单的小女孩,把自己带来的香蕉拿了两个,送到她床头,叫她吃,见她老半天没动,就把皮扒开,递给她:“吃吧,小姑娘。” 女孩推辞说:“不,叔叔,我不愿吃。”眼圈却有点发红。 那叔叔看出她的心情,笑着说:“我不信,小孩哪有不爱吃这个的,喏,吃吧,”说着送到她嘴边。 女孩这才羞涩地放进嘴里,一进到嘴里,好象那东西一下子就变得奇滑无比,瞬间就进去一大截! “好甜啊,”她在心里说,她记得,只在很小的时候,一个远房的姑姑来看完望爸爸,买了点香蕉,姑姑走后,爸爸给了她一个,她只吃了一口,没舍得,就又递回给病床上的爸爸,让爸爸吃。现已记不清是什么味了。 那叔叔见此,酸楚地笑了:“别着急,小姑娘,慢慢吃,这还有,说着,回去把那一串都拿过来了。 女孩一半香蕉还在嘴里叨着,语音含糊地说:“别,叔叔,我不要!“ 叔叔又给她扒了一个,放在她手里:“吃,管够吃!“ 因吞咽过快,孩子噎得脸通红,弯着腰,老半天返不过乏来。 见此,病房所有的大人们都低下头去,悄悄地抹泪。 晚上,楚家三口来了,给她带来一大堆好吃的东西。 见到楚明华,姑娘的脸涨得通红,她幸福的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那么愉快! “谢谢大叔,大婶,谢谢楚明华!“ 男孩走到她跟前,悄悄地对她说:“还是没告诉你爸,怕他受不了。” “别,别,千万别告诉他,只说……只说……”说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孩子还小,不知道怎样撒谎。 “好吧,”楚妈妈安慰她,“我们会和他说的。” 只要一见楚明华,女孩就高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啊,笑的。 病房所有的人,静静地望着他们,谁也没声,气氛凝重。 第二天. 楚明华再见到杨胡莉时,见她表情木讷,神色恍惚。晚上放学,她动作非常迟缓,慢腾腾地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一个人漫无目的,懒散地溜达着。 一连好几天,他俩没说一句话。 一个星期过去了,楚明华快到家了的时候,见杨胡莉站在前面等着他:“等一等。” “什么事儿?”这两天杨胡莉不搭理他,男孩也心里没底。 “我想去医院看看于晶晶。“ “……这,好吗?“ “什么好坏,看看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你是说对咱俩有什么想法吗?“ “不,我觉得会对你……“ “我怎么啦,我从也没和她打过交道。“ “那,好吧。“ 于晶晶今天心情还算可以,经过几天的治疗,身体不再那么难受了。 吃完饭,她刚要下地,门一开,她高兴了,楚明华走进来,她刚要迎上去,只见红光一闪,跟进一个女孩,脸上长着一撮毛。 她楞在那里。 杨胡莉! 一改往日的风风火火,骄横泼辣。 她一言不发,默默地进来,默默地坐下,老半天,谁也没说话。 又是老半天,杨胡莉走到于晶晶床前,猛地抓起她的手,女孩大吃一惊:“你要干什么?“ 杨胡莉没吱声,用于晶晶的手朝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放下,扭头转身,无声地走出去了。 从此以后,杨胡莉再也不等楚明华了,也不理睬他,好象他们之间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儿。 她安静了,似乎变了一个人。 …… 过了好长时间,才渐渐恢复了常态。 自从那个人进入她的生活中后,象一排海浪,给她精神上以很大的冲击,内心世界发生了新的变化。 那一天,上语文课,老语文老师,“野狐狸“给她起了个外号;”小老太太“——带进了一个年青人:“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语文老师,今后你们的语文课就由他来教。“ 说完,“小老太太“就踮儿踮儿地走了。 这是一个中等个儿的人,长得白白净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很斯文。 “我姓复姓欧阳,全名叫欧阳丰泽,欧是欧洲的欧,阳的太阳的阳,丰是丰收的丰,泽是毛泽东的泽。“ “哟,全朝好的说,“杨胡莉一面嚼着从楚明华那儿劫获的花生,一面小声朝旁边的一个女生嘀咕着,”他咋不说是沼泽的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迷惘开端 第十七章 迷惘开端 “我毕业于辽宁大学中文系,从今后,你们的语文课就由我来给你们讲,“ “啰嗦,要讲就讲呗,说那些废话干嘛。“ 欧阳好象听到了,他朝杨胡莉这边瞅了瞅,没吱声。 “今天,咱们来学习赵树理的小说:“老样通字(老杨同志)” 话没说几句,就知道他是从乡下来的,土里土气的腔调很是招人笑。 “嘻嘻嘻,老样通字!”杨胡莉不禁轻轻笑了起来,其他的同学随之也低声笑了。 这使欧阳甚感不快:“那个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站起来!“ 杨胡莉迅速地将嘴里的花生往下咽,慌忙站起来,吱唔着回答:“我叫杨胡莉。“因为嘴里花生的搅拌不过来,吐词不清。 “什么,什么狐狸?“ “哈哈哈!“惹起哄堂大笑 ”野狐狸!“有调皮的男生趁机戏虐地纠正,却没敢大声。 杨胡莉涨红了脸。 欧阳觉得失言,又问:“说清楚,倒底叫什么名字?” 嘴里全部清理完毕,她仰起头,一字一句,拖长了声音地回答:“杨——胡——莉。” “噢,”欧阳点点头,“把你书桌里的东西拿出来。” “没有啊,”杨胡莉有点慌乱,因为那是从楚明华的手里好不容易抢来的,况且这是她最爱吃的一口。 今天早晨,见楚明华边走边摆弄什么,她上前偷偷瞅了一下,见是花生,这可使她大喜过望,“刷!”地一下,迅速快捷,干净利落,那一包东西早已落到她的手上。 “抢什么,“楚明华嗔怪的这地说:”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嘛。“ “怎么回事?“ “这是我姑姑从山东带来的,妈妈原想送给于晶晶,但我知道于晶晶不爱吃这东西,就说我要吃,人家就是想送给你的,瞧你,性子那么急。“ 男孩嗲声嗲气,像个女孩。 “哎呀,那谢谢你啦!“她拉着男孩的手,使劲地摇晃了两下。 “干嘛,叫同学看见了多不好!“楚明华挣脱了她的手,还四下望望。 “嘻嘻!“ 课堂上,“老样通字“大声说:“怎么没有,快拿出来。” 无奈,嘟嘟着个嘴,她把那一小把花生分成数次拿出来,放到桌上。一不小心,又把把弹弓带出来,掉在地上。 欧阳正了正黑框眼镜,一看:“这是什么?”他又重新端量一下杨胡莉,“你,一个女生,怎么也……” 教室里又响起一片压抑的笑声。 “静!”欧阳大声说。转而命令杨胡莉,把东西都拿到前面来!“ 杨胡莉不情愿地手捧着花生和弹弓走上前面,放在窗台上,站在讲台前。 这是一个尽人皆知的规距,叫你上前来,也就是要罚你站在这儿,什么时候老师叫你回位,你才能回位。 欧阳丰泽这是初来乍到,再者对方又是个女生,他只说:“回去吧,好好听讲,不许乱讲话,能不能做到?“ “能,“杨胡莉低声说。 “大点声,看你都能玩这个东西,说话声这么点儿。“ “能!“杨胡莉提高了嗓门,下面又笑了。 “静!“欧阳手向下一压,”回去吧。“ “老样通字,“他想纠正腔调,没能如愿,见下面要笑,随即不说这句了,”这一课我们要先通读一遍,下面哪个同学起来朗诵一遍这篇课文?“ 下面齐刷刷举起手来。 …… 课后,欧阳对杨胡莉说:“杨胡莉同学,你过来。“ 她走到前面,欧阳说:“把你的这些东西拿着。“ 杨胡莉顺从地拿起花生和弹弓,跟着欧阳来到老师办公室。 里面的老师一见,都明白了,这个女孩又惹事了。 互相望了一眼,没做声,心里都想:你这是刚来,等着瞧吧,以后乐子悬(多)了! 杨胡莉以为,这顿苛可要够受用一顿了。 欧阳叫她把东西放到办公桌上对她说:“回去吧,以后上课用心听讲,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和个男同学一样皮?“ “是,老师再见,“嘴里虽答应,心里还是不服,”美的你,我舅舅舅妈都管不了我,就凭你这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毛小子,还想收拾我,滚边拉去吧,我才不听你当当哩。“ 出了办公室,就蹦蹦跳跳地走了,权当屁事没有:没收一个弹弓,不还有一个吗,啥事也不耽误,不行赶明儿缠着舅舅再给做一个不就结了。 “嘻嘻,“想着想着,她又抿嘴儿乐了起来。 第二天是星期六,正在她收拾书包时,一同学告诉她:“语文老师叫你到他办公室一趟。” 她犯嘀咕了,老师还找我干什么,难道他又要找茬? 如果,是的,世上总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那天楚明华不拿那些花生,如果杨胡莉上课不吃花生,如果杨胡莉不学欧阳丰泽那腔调。如果……如果…… 如果没这么些如果,也许不会有欧阳那天的冲动,也许他不会从此踏上那条不归之路……. 杨胡莉满腹狐疑地走到办公室前,迟疑地敲了敲门,“进来,”里面是欧阳那乡下口音。 她轻轻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办公室老师都走了,只剩下欧阳一个,他在低头奋笔疾书。 杨胡莉来到欧阳的桌前,站在那儿。 “找个凳子,坐下。”欧阳依然头不抬,眼不睁地写着,办公室里静极了,能听到的声音,除了笔划纸的“沙沙”声,再就是走廊里间或有学生走过的脚步声。 杨胡莉在对面桌前坐下,大气不敢喘,心里琢磨,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东西已经没收了,还要干什么? “沙沙”声没了,纸“哗啦哗啦”响了起来,欧阳写完了,将纸、笔收拾起来。 抬头在黑框眼镜片后面望了她一眼:“这两天怎么样,能遵守纪律吗?” 杨胡莉心里核计:这话应是班主任老师才该问的,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能,”其实她从来也不能,刚才临下课前还被数学老师瞪了一眼,就因为她老瞅着窗外大杨树上的那只跳来蹦去的家雀。 这个老毛病很多老师都懒得说她了。 “那就好,”欧阳被哄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恰逢知音 第十八章 恰逢知音 他起来拿起暖壶倒了一杯水,回头问她:“你喝吗?” 他还用得着和我这么客气,真是多余!杨胡莉心里轻蔑地想,“不喝。“ 实际上是这么回事,这几天,同其他老师的交谈中,他了解到,这个女孩其实挺可怜的,可能是没人管教吧,才出落成这样。想想那天把她的花生没收了,于心不忍。 他拉开抽屉,拿出弹弓和花生,朝她面前一推:“喏,拿去吧。“ 杨胡莉眼一亮,这可太好了,不用叫舅舅做了,也不用再看舅母的脸子了,要知道,舅舅那回给她做的两个弹弓,一连三天,舅母的脸拉得比新开大街还长!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老师没收东西还能还给你? 欧阳点点头,她站起来,一下把花生和弹弓装到书包里,脸兴奋得发红了。 这花生被没收,她懊恼了好几天。 这阵子她在心里计划着,这东西一定要在回家的路上把它解决了,不然,舅母看见了又好打破砂锅(纹)问到底了。 走廊上有几个同学边走边说话声,窗外操场上传来“呯呯“拍蓝球声。 “我从其他老师那儿了解到你的一些事情,觉得你还是有潜力的,成绩可以提上来的,你脑瓜不苯,只是没用到正经地方,你如果能改正过来,肯定会大有希望。“ 杨胡莉低头不语。 “我问你一件事,你愿意回答吗?“ 杨胡莉抬起头来疑惑地瞅着欧阳。 “你和你舅舅、舅母住在一起吧? “是的”哦,他是想问这个,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他问什么呢? “你父母呢,他们在哪里?” 杨胡莉咬着嘴唇,摇摇头。 “怎么,你不知道?” 女孩点点头,头低下了,说实在的,以前也有老师问过的,也有同学问过的,一开始她还正儿八经地回答他们,后来问多了,她就不耐烦了。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 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是坐着一辆老牛车,晃悠晃悠地在一条很长的土路上走了很久才来到这。 那条土路极窄,对面有时过来车,两车就得磨叽半天才能让彼此通过。 天热,口渴,颠簸,尘土毫不吝啬地为每一个乘客赠送了厚厚的一件黄袍。 这就是她唯一能记起的事,余下就是在新开大街旁大龙巷一直住到今。有时被同学问急了,她回家问舅舅、舅母。他们也如她一样的不耐烦:“问那么多干什么,好好上你学吧。” “那是怎么回事呢,他们从来都不和你说吗?” 杨胡莉摇摇头。 欧阳不解,只得作罢。为打破僵局,他改换话题:“你一个女孩子家,比男同学还爱玩啊?” 她不作声。 “其实玩也未必不是好事,我就觉得我从小在玩的时候学了不少东西,对后来的学习很有帮助,尤其是对生物的学习,那可是帮助太大了。” 说到这时,那黑框眼镜后的双眼亮了:“象植物,动物,只要老师一提,自己的思想就象打开了一扇窗户,豁然洞开,触类旁通,左右逢源,似乎老师还没等讲,我的思想就已经跑到他前头去了,学起来真是太顺了。如今思索起来,对别的课程也是起作用的,只是没觉得那么直接,那么明显罢了,作用肯定还是有的。” 她高兴了,第一次有人为玩找到了正宗的理由,这可值得感谢。 “你作业多不多?” “不多,晚上回家写一阵就完了。” “那你星期天一般都干什么,帮助做家务吗?” 美的,让我做家务?她暗地嗤之以鼻,玩都玩不过来了,还有时间干那个! 确实,舅舅太惯她了,舅母要是想让她干点什么活儿,舅舅就跟她急:“干什么干,别把孩子累坏了,成天学习,好不容易有点空闲,你就叫她干活,安的什么心!” 她听了心中暗喜,更加肆无忌惮地飞来飘去了。 至于舅舅为什么这样宠着她,她也不知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因为没时间想。 “不,”她双手夹在两膝盖中间,不好意思地说。 有意思,欧阳不解地笑笑,同时不由得重新端量一下姑娘,心里升起一种温馨的感觉。 “那你干什么呢?” “我……我……”她觉得难以启齿,“上南山打鸟儿……” “嗬,你都和谁去?”欧阳来兴趣了,这真是同他不谋而合,他也是酷爱抓雀,满山野跑的主儿。只是上了大学,没时间罢了。 “原来和楚明华,他……”想到他,女孩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不和女孩一起去吗?” “她们没有去的。” “哈哈哈,”欧阳笑了,“是啊,哪有女孩干这个的!” 在笑声中,杨胡莉得到解放了,她直起腰来,看出来她找到了知音知己。 “这样吧,明天你把楚明华叫着,咱们一起去。” “真的?”女孩望着欧阳,见他眼里露出异样的光芒,她又垂下目光,“好,我试试吧。” 老师能不耻曲尊,真是意外。心想,明天不管怎的也得把楚明华拖去,不然,自己单独一人和“老样通字”在一起该多不自在啊。 今天一早,她就去楚明华家敲门,妈妈出来了。 “阿姨,楚明华同学在家吗?“在大人面前,她从来都显得很懂礼貌。 “噢,在家,在家。“ “华华,快起来,太阳照腚了,还赖在被窝不起。“ “唔,“听里面男孩梦呓似的一声。磨蹭半天,楚明华睡眼惺松地出来了。 杨胡莉把他拖出门外:“快吃饭,跟我走。“ “上那儿去?” “上南山打鸟儿。” “还上那样地方?我不敢去,“上次桃园事件的阴影还没消散,男孩心有余悸。 “你这个笨蛋,南山没果园,谁也管不着你,怕啥!“ “一到那地方我就害怕,老有一些男人直看我……“楚明华搓着眼睛胆怯地说。 “怎么你还是女人啊,瞧你那鳖曲样,告诉你,‘老样通字’也去。” “什么,老师去,”男孩眼睛瞪得象铜铃,“那我更不敢去了。”男孩直往后退。 “他能吃了你不成!去吧,有我在,不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情系自然 第十九章 情系自然 杨胡莉措辞那么强硬坚决,不容再反驳,他勉强点了点头。 “公园门口见。”杨胡莉一摆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欧阳一身白色运动服,胸前斜挎一黄色背包,精神飒爽,英俊萧洒。 杨胡莉心微微一动:“你早,老师。”上前敬了一个礼。 “别这样,今天咱们身份平等,彻底忘记师生关系,懂吗?” 杨胡莉笑着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楚明华急匆匆跑来了,嘴上还挂着个白饭粒。 杨胡莉瞅着欧阳看别处的时候,给他抹掉了:“是不是我走了后,又焖了一觉儿?” 楚明华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走,‘老样通字’等着咱们哩。” “老师早,”楚明华也敬了个礼。 “不用敬礼,今天咱要好好玩,这么拘束不好。” 男女孩儿对视一眼,心里感到非常惬意。 欧阳率先大步走了进去。他俩在后面紧跟着,杨胡莉小声问楚明华:“昨晚是不是睡晚了?” “是,”楚明华心情有点沉重,“在医院一直呆到10多点。” “怎么回事?” “于晶晶父亲也去了,在那儿好顿哭。” 杨胡莉一震:“他知道了?” “可不是吗,不知谁嘴这么发贱,告诉他了,昨天晚上在那儿折腾了半宿,非要在那儿陪她女儿不可,我爸妈再加上护士,还有病房其他人一起劝老长时间,他才不情愿地离开了。” 杨胡莉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那么,于晶晶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 “没看出来,”男孩心情是压抑的,“不知怎么,她现在一见到我就眼泪汪汪的。” 杨胡莉鼻子一酸,眼红了。 走了一阵,她有意放慢脚步,以同欧阳拉开距离:“我问你,那事儿你一直没办吗?” “什么事儿?”男孩疑惑地望着她。 “笨蛋,就是那个……”女孩也觉得表达困难了,“就是,嗨,就是——就是那天,我用弹弓把你俩……” 男孩的小白脸红成一个大关公! 半天,他摇摇头,“你说这个,我哪敢。” “哪敢,哪敢,你就会说哪敢,难道就不会说点别的了吗,你就不会说我敢!” 男孩不吱声。 “亏得你还是个男子汉,真不争气!” “不行啊,”楚明华仰起头来看天,无助地说:“哪有机会,她老是在病床上躺着,我老是有爸妈陪着,再说病房又那么多人,能行吗。” “我说你笨你不愿意听,你就不会找个机会,陪她到外面溜达溜达,比如上厕所的机会。” 杨胡莉绞尽了脑汁,用尽了心思。 男孩仍转不过弯,“厕所人也不少,再说,她上女厕所,我上也得上男厕所呀。” “我说你就是个榆木疙瘩,你不会扶她上男厕所吗,有人看见了也不怕,就说她上厕所离不了人,男厕所有人你就把他们赶出来,门一关,不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男孩惊讶了,她想象力这么丰富,这简直是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再次看看她,不知说什么好。 “好啦,你老不上套,我也没办法,路得靠你自己走,我把人让给你了,你再冲不上去,我也无能为力,有劲儿使不上。” “快走啊!”欧阳在上坡向他们招手。 他俩加快了脚步。 “华华!”听得有人在后面喊,真是的,楚明华的妈妈! 杨胡莉皱了一眉头:“你妈怎么来了?” 楚明华停住了脚步,妈妈气喘吁吁跑过来:“华华,走,回家。” “干什么呀?”楚明华很不情愿地问,兴致被打断了。 “你二姨家小芬刚才来告诉了,叫咱们今天一起去姥姥家,你姨夫昨天晚上从新加坡回来了,要在你姥姥家请客,叫咱们早点准备。” “我不去,”楚明华嘴撅得老高,“老师今天找我们有活动。” “什么活动,我听说不是学校组织的,那没事,和老师说说就行了。” 说着,不等楚明华再说什么,她跑到老师那儿,远远的,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只见欧阳点了点头。 回来拉着楚明华就走:“老师同意了。“ 楚明华看了杨胡莉一眼,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一路上不停地埋怨妈妈:“本来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来的,只剩下他们俩个,多尴尬!” “你还懂得什么叫尴尬,老师是干什么的,是教育人的,什么场面都能适应,你放心吧。” 杨胡莉的想法何不如此,脚步走的也不顺溜了。 欧阳看出来了:“没事,他走就走吧,咱们一样玩。“ 看样儿,楚明华走了他更高兴。 此刻他兴致很好,见山中没多少人,他站在高处四外望了望,双手在嘴上合拢成喇叭状,向远处高喊:“呜——噢——”这声音听起来很有电影中蒙古大草原牧人在放牧发出的那种呼唤。 “你知道不,我们实习的时候,曾到过内蒙呼伦贝尔大草原,那种感觉好极了,你想象不到的。 “辽阔的草原,蔚蓝的天空,羊群象浮游在绿草之上,随风飘过一阵阵牧草的清香,脚下的野花向你点头招手。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啊。 “自从来到城市后,我好久没到野外了,真有一种回归大自然那种豪放的感觉!“ 他把背包往身后放了放,精神抖擞地说:“走,继续往上!” 杨胡莉只觉得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在迅速消散,她甚至感到,如果此刻楚明华在场,气氛可能还不能如此轻松,他那人什么也放不开,有时真让人感到受累。 一条羊肠小道时隐时现,蜿蜒曲折,一直绕到树林深处,林深草密,露水重重,随着脚步走过,发出阵阵醉人的清香。 “扑落落,”蚂蚱苯拙地飞向一边,低矮的树丛中突然有什么窜出来,仓皇逃窜,剩下灌木在惊慌地抖动着。 不一会儿,来到树林深处,头上小鸟儿飞来飞去,很是活跃。欧阳回过头来问她:“弹弓带来吗?” 那还能不带,平是都是不离身,今天更不消提,昨天晚上就放在床头,子弹也准备得非常充足。 “来,给我。”欧阳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的一棵大树,手向杨胡莉伸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火样激情 第二十章 火样激情 杨胡莉赶忙从兜里拖出弹弓,装上早已准备好的小石子。 欧阳的眼神仍没离开树顶,接过弹弓,拉开,射去! “扑楞楞!“一只很大的灰色的鸟儿钻进树顶的蓝天…… 欧阳遗憾地摇摇头:“可惜,可惜!“ “再来,给我一个石子。“他手里拉着弹弓,象一个机警的战士,弓着腰,屏着气,一步一挪的,完全没了课堂上的那种傲岸的神态,活脱脱一个顽皮的大男孩! 杨胡莉的拘束感飞得无影无踪,望着欧阳的背影,她忽然觉得,虽然他并不比楚明华高多点儿,但,他就象一棵树,给人一种安全,稳重的感觉。 欧阳又射了一下,再次失望了。两手一摊:“完了,一个也没打着。 “我原来记得自己还行哩,有时也能打着几个,可今天怎么啦?“ 他笑着问:“杨胡莉同学,你行吗?看你整天弹弓不离身,能比划两下子?” 对我还有怀疑?杨胡莉打心眼里不服气,来吧,今天就叫你长长见识! 说着,女孩从容地接过弹弓,寻找目标,这时就见她象一团火,一下子溶入碧绿的丛林之中,顿时,茂密的草丛中涌动起一道道欢快的绿浪,她恰象这浪尖上的一点红帆,轻柔地在丛林中跳跃,在绿草中荡漾。 一会儿,她手举了一下,再一会儿,胳膊抬了一下,随着她手臂的抬起放下,只听,“嗖!”,嗖!“ “啪啦“啪啦”,树梢不断有东西落下,不大一会儿,她回来了,脸象一朵大红花, 手里的鸟儿拿不了啦。 在欧阳惊讶的目光里,她发布命令:“去,那面还有几只,“,师道尊严消失殆尽,俨然一个小老师,一个大学生! “你真行,”欧阳翘起大拇指,“怪不得你整天弹弓不离身,这是身怀绝技呀!” 把剩下的都拣了回来:“你将来好好练练,定能成一个神枪手!” “我想当‘双枪老太婆‘!“杨胡莉仰着脖说,“认识”上的一撮黑毛得意地随风拂动,两个抓帚儿一翘一翘的。 “什么,哈哈!“欧阳往上推了推黑框眼镜,看了她一眼,大笑了,”你就这么个理想啊!“ 放下鸟儿,低头思忖:“不过,也对,那也是革命先辈啊。但是,你首先得把学习搞好,考个大学什么的……” 一看杨胡莉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情,他又止住了。此刻,他竟有点被这个女学生左右了的感觉。 “走,咱找个空旷地方,我给你加工一下。” 他们来到一块没有草的地方,下面有条小溪,随他们的走近,原来藏在岸边草丛中的一些小青蛙以为被发现,张皇失措,争先恐后地跳进水中,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激起了一圈一圈儿的涟漪。 欧阳卷起裤腿,在山坡边用手挖了些黄泥,下小溪用水合了合,拿上来,把那些鸟儿羽毛拨去,处理干净,用黄泥包上,打开背包,找出火柴,让杨胡莉划拉些枯草、树枝,堆成一堆,烧了起来。 杨胡莉兴奋极了,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她找到了志同道合者! 不大一会儿,一股诱人的肉香钻进心里,杨胡莉馋得口水直流,不顾烫手,拿起一个,撕开就往嘴里填。 “别急,”欧阳笑了,“等会儿,别烫坏了。“ 他疼爱地阻止了她,触了一下杨胡莉的手,蓦地!欧阳脸红了,手触电似地迅速地缩了回来。 杨胡莉也害羞地低下了头,不过,她可不是那种腼腆的女孩,瞬间就恢复了常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吹了吹,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嗯,味道太好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着这个天真的女孩,听着她发自肺腑的欢声笑语,欧阳心里微微发颤,世事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孩子,父母矫宠,饱受溺爱,享不尽的幸福,吃不了的美食,过多的摄食使他们得了厌食症。而这个女孩,没了父母的呵护,没了父爱、母爱,没了人间的天伦之乐,她对这个世界要求的是这么微薄,一点点快乐就能使她们感到万分满足。 可怜的姑娘! “老师,你怎么不吃,“杨胡莉望着他,”你眼睛怎么红了,被烟呛的吗?“ “没,“欧阳摇摇头,笑笑,拿起一只吃了起来。 杨胡莉吃得满嘴是油,嘴周围黑了一圈,象长了胡子,欧阳看着直发笑。 “你笑什么?”她这一阵子也不叫老师了。 “我笑你那嘴,”他掏出纸,想给她擦,一转念,又递给了她,“喏,擦擦。” 她那么擦了几下,问:“怎么样,擦掉了吗?” 欧阳丰泽摇摇头,她再擦,欧阳又摇头,她不耐烦了:“摇什么头,你就不能给擦擦嘛。” 欧阳顺从地拿出一张纸,给她擦,隔的太远,往前凑凑,一擦,她的头往后仰一下,不好擦,就用左手扶着她的后脑,再次擦了两下,此时,欧阳只觉得心底“呼”地涌上一阵暖烘烘的热流,周身热血奔腾,他有些无法自控了! 这张白净、矫嫩、充满青春活力的脸,这张充满了诱惑力的少女的脸,一种强大的冲动促使他的手就要去摸一下那白晰的皮肤,手刚一伸,猛然打了个激洌! 不好,这样要犯错误!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终于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瞬间,手迅速缩了回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只是轻轻在上面触了一下,又仔细地擦拭了几下,说:“好啦。” 而脸却象被烫了似地,火辣辣的,赶快转过去。 杨胡莉的心血也是在沸腾,从她记事起,这张脸就只有舅舅在她小时候给她洗脸时摸过,此后就再没有一个男人动过一下,就是上次她搂抱楚明华的时候,那小子也没敢碰她一下,只是按着她指定、她要求的方式方法运作,不敢越雷池一步,真使她懊丧! 而今天,当她嗅着男人的气息,感觉着那异性的诱惑,满怀憧憬,期待着这一男人的进一步动作时,她春心荡漾,身心酥软,等待着,等待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情迷神驰 第二十一章 情迷神驰 谁知,他竟也半路刹车,打了退堂鼔,她的热情一下子从沸点冷到零度,顿时兴味索然,心情沮丧。 她不快地转身,去小溪边洗了洗,整理了一下头发,梳理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心情。 欧阳丰泽悻悻然,偷偷看了杨胡莉一眼,发现女孩情绪黯然,蔫头耷脑.,忽觉自己似乎没尽到什么责任,有一种负罪感。 私下自忖,刚才我要是真那样做了,好吗?我可是个人民教师啊,可是不那样,这个女孩竟然如此情绪低落。 他在学校学过心理学,对青春期女孩的心理还略知一二,这时的女孩处于青春发育期,那种萌动的爱情,那种朦胧的幻想,会使她们的冲动达到极为强烈的程度,而这时的女孩也就最容易受到蛊惑、受到欺骗,而作为老师更不能在这种时候趁机利用她们的稚嫩而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那是罪孽,那犯法。 我不能做那种与自己身份相悖的事,自己还有理想,自己还有远大的前途,不能在这种时候去做、去想那些有可能影响自己一生的事。 他摇摇头,象要抖掉所有的不快。问杨胡莉:“杨胡莉同学,你怎么不吃了?” 她没抬头,是不愿看他,女孩仍流连于那种失落感之中,还没有走出那种阴暗的心境:“不吃了。” “别呀,这还有几只,一起吃了吧。”欧阳用树枝从灰烬中拔拉出几只。 听着欧阳那真诚的语调,她想了:自己不该这样,人家怎么了,没那样做就是错了吗,没错,人家是老师,如果那样,你会觉得怎样,当时可能会感到满足,可事后呢? 你会觉得他好吗,不,热情过后,心绪淡定,再一思索起来,必将觉得这样的老师是太轻浮了,太可怕了,是的,他当时没做那些事是万分正确的,任何一个正经的老师在那种时候都不会那样作的。 她的心里又亮堂起来:“不能吃了,老师,一个女孩吃得满嘴漆黑,叫别人看了象什么。” “象什么,吃这东西谁还不是一样,来来,怎么你还想拿回去呀,要想拿回去,你就再打几只。”欧阳丰泽笑了。 他们之间的气氛又融洽如初。 杨胡莉又吃了起来,不过这回很小心,她不想再重演刚才那一幕。 这一天,他们玩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一路上杨胡莉高兴得蹦蹦跳跳,欢歌笑语,欧阳丰泽也感到十分兴奋,在心里说:她倒底是个孩子啊,刚才那些情绪这么快就抛到九霄云外了。而那种情绪在成年人身上,就得一阵子才能调整过来。 这是她一生最快乐的一天,多少年后再回顾那段时光,仍觉得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有时又为他们那时太过于天真,太过于拘束感到好笑、间或又有点惋惜、后悔。 当时,我要是主动一些会怎么样呢? 从那以后,“杨胡莉又有了心思,闲着没事就看课程表,盼着上语文课。 每当欧阳丰泽教室之前,她都暗暗整理一下头型,衣服。 欧阳进来问:“同学们好!” “老师好!”回答声中,她的声音格外高,别的同学听了都觉奇怪。 上课时,没有比她还老实的了,直到下课,也不说一句话。 轮到别的课。她就截然如同两个人。 又做小动作,又是小声讲话,再不就是上课精神溜号、不集中,老师在上面讲,她在下面讲。 要说别的课她不感兴趣,还说得过去,可同是语文课她表现的也是大相径庭。 上一次语文课,欧阳出去学习了,没来,由别人代课。她就一点没精神头儿了,没精打采,烦燥不安。 那个胖老师一进来她就看不惯,在回答“老师好”她的声音格外低落。整得老师特别注意地瞪了她一眼。 今天讲名字解释,那胖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难道。 “下面,哪个同学来造这个句子?“ 不少同学举起了手。 “难(南)道,北道。“她心烦意乱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可是此刻同学们正在静等老师提问,教室很静,这一声就很清楚。 大家不禁捂着嘴笑了。这使胖老师很是气愤:“站起来,那个女同学,你说什么?“ “我……“杨胡莉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没说什么啊。“ “再说一遍,你没说我怎么就叫你站起来,说,你刚才说什么了?“ 在大家目光注视中,她不得不承认了:“我说——我说,南道,北道……” 课堂又是一阵嘻笑声。 “静一静,好,承认就好,坐下,”说完,胖老师拿出课堂记事本,在上面写下了她的“罪行”, 因为课任老师“执法权限”受限,交由班主任老师处理她。 而欧阳来了,此景就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她精神振奋,情绪高昂,身板挺得溜直。 欧阳丰泽在上面讲,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在聆听,她在欣赏,她在聆听这一男人的那种特殊的“乡音”,这声音现在她听了不觉得好笑了,反而有一种亲切感;她在欣赏,欣赏着欧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那双闪动在眼镜后面的眼睛,此刻,它们在放射出一种聪慧和睿智的光,引导她进人无限的遐想之中,脑海中油然浮起南山公园的情景及那一段难忘的时光。 而欧阳何尝不是如此呢,讲台上的他,一触到少女那双深情的目光,就有点神不守舍,但他努力抑制住自己,使讲课不受影响。他也发现,那少女安静了许多,这更使心底那种温情不断浓厚起来,但同时也给他一显著的动力,他讲课更加兴致勃勃,心情逾加愉悦,自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 有人说:爱情能给人带来烦恼,爱情更能给人又动力,他深感正确。 烦恼的是在看不见她的时候,动力是在她就在眼前的时候。他希望这课堂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啊。 但他马上就为自己的忘情而害羞,不能啊,不能这样,我,一个刚入校门的人民教师,而她,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她才十六七岁,而我呢,已经二十五岁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呢。别的老师会怎样看我呢,亲友们又会怎样看我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往日回顾 打住吧,别太痴情了,不会有太大的好处的。 可是,话好说,情难断。那种情绪却一天比一天强烈,他一天不见那双眼睛,就象少点什么,吃饭不香,睡觉不着。有时晚上不得不出来溜达一番才能勉强睡着。 这一天,仿佛一个深陷情网的恋人,他眼巴巴地望着她们的教室,终于放学了。 在人流中,出现了那双深情的眼睛,他的心激动起来,站在那儿看着她。 努力地使自己镇静下来,对她说:“杨胡莉同学,过来一下。” 杨胡莉喜出望外,赶忙向教研室走过来。 今天是星期六,老师们的早早的走了,因为欧阳丰泽是单身,就没走那么早。 “坐下,”欧阳对她微笑了一下,拖过一个凳子。 杨胡莉这时竟有点害羞了,不好意思地把凳子移远一点。 教研室的门没关严,留了一个逢,欧阳这也是为避嫌:男教师,女同学,要注意一点。 “这两天学习怎么样?” “老样子,”“杨胡莉偷偷斜了他一眼,她发现他好象胖了一点,神采奕奕的。 欧阳丰泽笑了,说:“我看你现在能集中精神听讲了,好,这是个进步!“ 也就是你的课吧,杨胡莉在心里说,别的课谁有心思听,烦着呢。 欧阳瞅瞅走廊,人少了,间或传来一两声脚步声。 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纸包,看看外面,推给了杨胡莉。 杨胡莉不解地望着欧阳。 “老家昨天来人了,我母亲给我带来点花生,喏,你不是爱吃吗。“ 杨胡莉的眼亮了,但立即又暗下去,这不好,学生要老师的东西,好象还没听说过。“老师,我不要。“ “怎么,怕有毒吗“黑框眼镜后那双眼睛在闪着光。 “不是,是——不好吧?“杨胡莉不好意思地说。 “有啥不好的,现在提倡师生平等,废除师道尊严的那一套,没事儿,拿去吃吧。“ 杨胡莉不作声了, “来,拿去放到书包里”欧阳又往前推了推,“快点,叫别人看见了不好。”欧阳又小声提醒。 杨胡莉这才把那纸包放在书包里。 一个星期过了,除了在课堂上见过欧阳几面外,就再也见不着他了。杨胡莉只觉心里发空,那些花生也没敢让舅舅、舅母看见,不然他们又要絮絮叨叨的问来问去了。 只在睡觉的时候,上学的路上吃一点,来而不往非礼也,为了感谢楚明华,也偷着给他一点。那男孩问花生的出处,她不耐烦地说:“给你吃,你就吃,问那些废话干嘛!” 男孩缩了缩脖子,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那是四月三十日,第二天就是“五一”。 也是欧阳独自一人,教研室里,欧阳拿出一包糖。 “放心吃吧,今天不会有人来啦,不过等会儿咱也得走,天黑了,好让传达室老李头有什么想法了。”他说话不怎么矜持了,有点放开。 他们边吃边谈,今天老师们放半天假,早早都走了,欧阳自己,回单身宿舍也是一个人,闲着没事,留在办公室。 从他娓娓的叙述中,她慢慢得知欧阳的一些家事。 他出生在明庄杨树房的一个穷苦的人家,从小父亲就殁了。只剩下一个瘦小的妈妈拉扯九个孩子生活。 妈妈领着年幼的大姐大哥一起耕种北山坡上那块贫瘠的三亩薄地,大姐大,那是不过也就十一二岁,大哥比她小两岁。 跟着母亲拾粪、拔草、犁地。每年种点玉米,高粱,大豆等,收入微薄,如赶上灾年,连吃的都收不回来,只有勉强吃糠咽菜,挖点野菜、采点野果混过秋冬。 孩子很小,体格没长成,妈妈也不忍心叫他们干太多的活儿,尤其是早晨,有时天不亮就得下地,看着孩子们在香甜熟睡着,她就悄悄穿上衣服,自己一个人下地了。 这时天往往还是黑的,天上的星星在不安地眨着眼,昆虫在四野拉长了声音吟唱。 “呜!”狼在远处山峦深处哀号,没有月亮,四下黑漆漆的一片,妈妈害怕极了,怎么办,还得干啊,不干吃什么,怎么养活这些可怜的孩子啊。 一直干到太阳老高了。才擦了擦汗,走到山坡下的小河头,撩一把水,洗洗脸,对着河里的倒影,梳理一下自己零乱斑白的头发。然后趴在水里甜甜地喝上几口。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为九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预备吃的。 在暖和天,还凑和着,要是冬天那就是穷人遭罪的日子了,有时大雪封门,漫山皆白。家里没柴火了,想上山上拣点都不可能,只能一家十口畏畏在冰凉的炕上捱着,直到过几天能出去走了,再领着大哥大姐出去拾点树枝,搂点草回来取暖。 “你不知道啊,我们那时拿什么去搂草,用‘支笼’。就是用绵槐条子编的一种象锅盖那么大的直径,有一米左右那么高的东西,哥哥姐姐因不够高,背起来都直拖地,妈妈见了,眼泪汪汪的。” 妈妈这时就要开始数落去世的爸爸:“你这个死鬼,可倒好,自己图清闲,早早走了,留下这么多孩子叫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能养活得了吗?” 说着把哥姐搂在怀里,三人抱头痛哭,眼泪落到雪地,打成一个个小坑,抹干了泪,妈妈用衣袖为两个孩子擦擦泥水斑驳的小脸,擤了一把鼻涕,拉着她俩又上山去了。 九个孩子,衣服没钱买,妈妈自己摇纺车,自己织布做衣服。 常常的,妈妈一边拢着白发,一边摇着纺车,点着黄豆粒大小的小油灯,为孩子们织布。 “嗡嗡……”那种单调,疲倦的声响至今还不时响在我的梦中,响在我酸楚的心头。 有时,我醒了,发觉声音停了,睁眼一看,妈妈垂下了那满头白发,歪在窗台上打起了盹儿,见我醒了,连忙理了理头发,伸手拍了拍我,让我睡觉。 “嗡嗡,”随着纺车的令人困倦的声音,我又渐渐进入了梦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难忘旧事 第二十三章 难忘旧事 赶到天亮后,一匹白布就铺在我们九个孩子面前,这,就是妈妈的劳动成果,即将变成衣服穿到我们身上。 纺好的布,又要放到染缸里染,妈妈便去园边的那口大井挑来几担水,倒入外屋地的大锅里,这时大哥和大姐就要担负起“火头军”的角色。 他们分工一般是这样的,大哥出力,拉风箱——就是一个很笨重的大木箱子,钻两个眼儿,插进两个杆面杖粗的木棍,两木棍上按个竖棍,把两个杆面杖连在一起, 风箱下面开一个小孩巴掌大的口,在里面按上一个舌头,我叫舌头,实际是是木头作的,其作用是在你拉的时候,那舌头张开,好让空气进入风箱,在你推的时候,那舌头因空气的作用,自动闭上,象一个人一样,张着嘴在不停地呼气,吸气。发出“呼达,呼达”的单调的声响。在大哥的力量的作用下,将空气推入灶中的锅底下,火在空气的吹动中,便熊熊燃烧起来。 待腾腾的热气把外屋地笼罩得看不见人的时候,妈妈把染料倒在锅里,用槐树枝搅锅里的水,深蓝色的水一边鼔着泡儿,一边旋转着,差不多了的时候,妈妈便将织好的布,一股脑儿压到锅里,再用槐树枝子压布,直到水把布全部淹没,然后上下翻动布,白布已经变成蓝布了,再过一阵子,布便染好了。 妈妈吩咐大哥停止拉风箱,大姐不要再加柴火。锅里的水一点点平静下来, 妈妈把这些布在大哥大姐的协助下,用木棍挑到院子里的晾衣服绳上晾上,干后,就可以制作衣服了。 这时往往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凡是会说话的孩子,都嚷嚷着叫妈妈为自己做一件衣服。 因为老是拣大哥大姐二手货很不带劲,常常衣服一穿上去,下摆都能盖住脚面,走起路来,两只袖子摇摇摆摆,用大人话说:象个打堂锣的。太不体面了! “去,去,去!” 妈每次都不给面子“等长大了自己挣钱买去,你大哥大姐干活多,就得先穿新的,你们能干了那么多的活儿吗。” 整得我很不服气,有是就争着同大哥大姐抢活儿干,大哥挑水时,我也要挑,可扁担一压上肩,水钩的链子还抻不直,水桶无法离地。 “去你的吧,你当自己多大,还早的哩。”大哥嘲笑地把我推到一边儿。 最小的妹妹叫拉妹——是拉倒吧,妹妹,俺再不要你了的意思。 可也灵验。自打她出世后,那源源不断,接踵而来的小弟、小妹们便停止了造访我家。 她外号“跟腚虫”。 她畏怯地牵着妈的衣襟,妈走哪她就拽到哪,瞪着那双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大家,老象害怕哥哥姐姐们要打她似的。 见到我被大哥嘲笑,除了“拉妹”即“跟腚虫”外,剩下的弟弟妹妹们则一面吮着手一面跟着嘻嘻笑。 “去去去,”我也学着大哥那样驱赶着他们。 我又和姐姐抢拿柴火,可那柴火不听我的摆弄,不时把我这个小个子跘倒,再不就是太大,我折不断,搞不好还伤了皮肉。 叫妈妈把大姐骂一顿:“你偷什么懒,他那么小,能干了那活儿吗!” “是他自己要干的吗,”大姐撅起嘴,“我哪偷懒了。” 小弟小妹们,凡是会说话的,都为姐辩护,弄得我成了孤家寡人了。为了解嘲,只得领了那几个“没有发言权”(还不会说话)的到外面去玩了。 可自打那天晚上的一幕后,我就再也不计较我妈的做法了。 那一天,我半夜不知怎么醒来了。 首先,我看见了天棚上旧报纸上那行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大字: 是一个大爷从外乡来时告诉我的,那念:拖拉机开进望山乡。 怎么,妈妈没睡? 为了省油,妈妈将油灯的油捻压到最小,使光亮更加昏暗,只见妈妈不时把几乎全白了的头发掠到后面,拿起针,给我缝那件“道袍”,那是被我在白天摆弄树枝时挂破了的,她一针一针地缝着,当时不懂,妈妈的眼睛其实那时已经花了,再加上灯光暗,她很费力地寻找着下针的地方,不时把衣服凑到油灯前,仔细地看了看,经确认后,再缝下去。 缝了半天,没线了,妈妈在炕上的针线笸箩里摸索了老半天,拿出一卷线,要纫针,可是却怎么也纫不上,妈妈疲倦了,打了个哈欠,怕让孩子们听见,赶忙用手捂着嘴。用那只象干树皮似的多皱的手再次将垂下的白发拨开,重新纫起来,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她长长地叹了一气,用手在后背轻轻敲了两下。 妈妈老了! 刹时间,只觉得眼角有两行热乎乎的东西流下来,心里一阵发酸。 我象突然长大了! 一咕噜爬起来,揉揉朦胧的睡眼,不容置疑地抢过针线,在妈妈意外的神情里,静静地把针给纫上了,交给妈妈,把遮住了脸的头发给她捋到后面。 这一过程中,我俩谁也没说话,妈妈惊讶地注视着我,一动没动,任由我做完这一切。 摸摸我的头,半晌无语,眼泪却无声地顺着那深深的皱纹流淌下来,自言自语:“懂事儿啦,懂事儿啦。” 而后,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睡吧。” “妈睡。” 妈妈摇摇头。 其实我那时还是不够懂事,要是在现在,我一定会把那衣服给她扔到一边,让她立即休息的。 在妈妈轻轻的拍打中,望着那行我唯一认识的字:拖拉机开进……,我进入了梦乡。 …… 冬天到了,大雪封门,妈妈叫我们都别下地,九个孩子围坐在土炕上,围着一床如庙里的百纳衣似的,补丁罗补丁的破被坐着。 妈妈则在里屋、外地,屋里、屋外地忙乎着,打我记事起,她就是这样,无休无止,永不停息,仿佛是一台永动机,从没有停下的时候。 天好一些的时候,妈妈就在大哥大姐帮助下,把我们一家人的衣服拢在一起,到南山河套去洗,到河边时,妈妈往往就把他俩撵回来:“回家上炕坐着,哪也别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陈年趣事 他俩尽管比我们大,可也才十一二岁,不能让孩子吃太多的苦。 老鸦雀在大杨树上“嘎嘎”地吵着,远处的山峦上,一排排树木象梳子一样直立着,一缕缕白云沉思地在兰天上遨游。 妈妈自己找了块石头,在河边常洗衣服的那块大石头边立住脚,拨拉开厚厚的雪,露出冰面,开始砸了起来,“咚,咚,”一下,两下,时常得砸好多下子,才能砸开一个冰窟窿,这时,冰冷的、清冽的水露出来了,间或还有一条两条小鱼儿在下面探头探脑。 妈妈把一些衣服放进去,浸透,拿出来,再把另一些放进去,轮番浸泡,然后再用棒杵敲打,不一会儿,手就被冻得通红。妈妈受不了啦,把手放到脸上暖和一下,再洗,往往洗完衣服后,妈妈的手都冻麻木啦。 她腰累得直不起来,歇息了好长时间,才能站起身,端着被水浸得非常沉重的衣服,往家走。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哥哥和姐姐掀开窗棂,看到妈妈回来了,就赶忙跑去迎妈妈,妈妈这是不但不感谢他们,还埋怨:“谁叫你们下地了?” 哥哥姐姐也不管,抢过衣服,就跑回家了。 妈妈摇摇头,欣慰地笑了,看到妈妈有了笑脸,我们小孩子也觉得高兴,因为那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炕上随便翻跟头、打倒立,嬉笑打闹了。 过年了,这时是最令人精神振奋的时光! 妈妈将拣了一年的几张旧报纸拿出来,选择一两个被我们磨蹭得露出土墙,而且掉渣子的地方,用面做糨糊,当然要越少越好,贴上,把她亲手织的,亲手做的,压在箱底好几个月的两件蓝粗布衣服拿出来,让大哥大姐站在那儿,给他们穿上,端详一下,点点头“嗯,今年还行,来年老三、老四就得拣着穿了。” 然后,下面就是该给我们发衣服了,说是发衣服,实际那是我们被迫光腚在被窝里囚禁了两天。由妈妈把她和哥哥姐姐的劳动成果——在河套洗好、晒干的衣服再还给我们。 不过,这回可不是物归原主,而是一次全家衣服的大转换:大哥转给二哥,二哥转给二姐,二姐又转给我,我再往下转。 虽然我们没大哥大姐那么幸运,一套全新装备。 然而到过年能象蛇褪皮那样脱下旧衣服,然后又象寄居蟹那样换上一件被人穿过的,也赖赖巴巴,总算能体验一下准新衣的感觉了。 三十到了。 妈妈领着大哥大姐做豆腐。 先把黄豆用水浸泡,而后倒到石磨上磨,我们不时偷偷跑过去参观一下加工工艺、流程。这时妈妈是不准的,因为有一年在做豆腐的时候,我家老四,也就是我四弟,见那上下磨缝在不停地流淌着白浆,感觉很好奇,瞅大哥大姐没注意,突然把手指捅进转动的磨缝里去——是想帮助白浆流得更快,还是想用手指探个究竟?结果当然是——只听一声惨叫,四弟倒在地上。 磨上白色的豆浆和红色的血混在一起,地上四弟擎着小手,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妈妈那时正在院子里喂鸡,一看,气愤地把大哥大姐打了一顿,抱起四弟回上屋,用锅底灰糊上手指,找了一块破布裹上。 还好,不多日子,当我七弟不知什么时候甩丢了那块破布,就见那如葱白似的嫩手指完好如初。我们也跟着高兴起来。 从那以后,那磨房就成了闲人免进的场所,尤其是小妹——那个“跟腚虫”,成天拽着妈妈的后襟晃来摆去,这会儿也得脱离关系,由我全程监管,可我往往没那么的空闲去理会她,在把她移交给我身下的那个妹妹后,瞅空儿就去街上和东院的“鼻涕鬼”——五叔家的小子,因成年脸上挂着两串蚯蚓似的鼻涕得名——玩“嘎儿“去了,那是一段用大姆指粗、中指长的树枝,两头削尖,用一块一尺长的木板,这个木板靠手这端砍得稍窄一点,以便手握,”嘎儿”放在合适的地方,瞅准了前方,然后在”嘎儿”的一头敲一下,”嘎儿”自然就旋转地跳了起来,此时就可趁机用木板迅速扇过去,将“嘎儿”扇到远处,谁扇得远谁胜出。 “鼻涕鬼”虽然比我大,可不知怎么,也许是他那两条“蚯蚓”防碍所致?因为他每扇一下,都得去打理一下那垂涎欲滴的流体,分散了注意力,所以不是扇不远,就是打偏了,冠军一般非我莫属,主要因为我没那么多牵挂和累赘。 不过他还特别爱找我玩,或许因为他的形象不雅,卫生状况不佳,一般人对他都敬而远之。 我呢,远亲不如近邻,考虑邻里关系是一,再者那么大的人了,并一再盛情邀请,为了不抹他的面子,就去了,再说,和别人玩,人家看我们家穷,没有鞭炮。都怕我同他们分享小鞭爆竹等,有意回避我。 唯有他,才偶尔肯赐于一两个小鞭儿给我,给我一根香,让我点一下,让我也过一下手瘾。 假如没有这种物质刺激,恐怕我也得同别人一样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 玩了一阵后,估摸着豆腐的下一道工序即将开始进行了,因为那种烧热的豆浆才叫诱人哩,喝上一口沁人心脾。 果不然,大哥大姐帮着妈妈把豆浆往上屋抬。 我把“跟腚虫”的手又按放到我后衣襟上,带着她跟到上屋。 豆浆放进大锅,煮开,那种带卤水味儿的豆浆香气四处飘散,我们七个都流下了口水。 在妈妈看不着的时候,我找到一个小碗,冒着被烫着的危险,偷偷在锅里舀了一下,拽着“跟腚虫”窜出上屋,在鸡窝边,听着母鸡受到惊吓发出的“咯咯”声,俺俩美美的品尝了一番,这时,还得捂住她的嘴,省得她“嘎嘎”得意的笑出声来,惊动了其他还“正襟危站”的人,那样一来,或许于嫉妒,他们就要在妈妈那儿奏上一本,少不了被妈妈一顿训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夜半情急 当然,不是每次动作都能设计无误,也有出现纰漏的时候,一般都是四姐,她见此,偷偷捅一下妈妈,示意有人坏了家规,那时,必然会遭到劈头一巴掌。 我只有一伸舌头,自我解嘲呗,因为谁都不会同情我的——“跟腚虫”除外,因为她还要有求于我,没这个关系恐怕她也没功夫搭理我。此刻就会现出怜悯的样子,但那没什么用,人贫情感也不值钱。——大家都在中规中矩,按部就班的等待,怎么就你特殊? 到时候了,妈妈在炕上放上饭桌,不用让,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听叽哩咕噜,爬的爬,跳的跳,转眼功夫,几个人已在炕上盘腿大坐,静候美食了,唯有我和“跟腚虫”俩动作最迟缓,见哥哥姐姐们都上去了,她就要哭了,我赶忙把她抱上去,自己才能一高蹦上去。 最终是一人一碗,喝完为止,七弟喝完后,看见“跟腚虫”碗里还有,眼象要掉到里面一样,手还直摸人家的碗,被“监护人”——我——一巴掌打开,保证“跟腚虫”能安心享用。 赶到豆腐做好时,也许是心思用尽?兴趣没那么浓厚了。 做年糕因工艺简单,没那么多看点,不过就是把黄米或粘高粱米用碾子压成面,然后放到锅里蒸罢了。 然而蒸出来的年糕,那色香味俱全,滑腻腻的,粘乎乎的,吃起来感觉真好,那时我家没糖,只是大爷在年前给送了点糖精,妈妈用水和了,用年糕沾着糖精,真是太好吃了。 晚上,妈妈打开躺箱,也是那个深红色的,有半人多高,两米多长,一米多宽的实木箱子,因通常是横放在北墙边得名。 拿出一个用旧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卷,打开。 我们围上一看,上面用蓝的、绿的、红的颜色画着庙,飞檐雕樑,大门牌坊等奇奇怪怪的画图,上面如金字塔似的自上而下、左右两面写着人名,左面的是欧阳系列,右面则是欧阳某氏系列。 妈妈告诉我们这叫“老宗”——学名宗谱。妈妈叫大哥站在北窗前的高桌子上把“老宗”恭恭敬敬地挂在每年都挂的那个钉子上。 然后,大哥大姐在妈妈的带领下,在我们这些观众的关注下,摆上香炉,在香炉里装上高粱米。再摆上妈妈用两掺的馒头(即玉米面掺上些许白面做成的馒头,别人家都是纯白面的)上面用面做成叶子,花什么的。叶子上涂上染料的绿色,花涂上红色,现在人肯定不能吃那东西,谁知染料里含有什么对人体有害化学元素啊。用南瓜底把(瓜蒂)刻的印章,沾上珠砂在上面盖上红印。 下面摆三个馒头,在上面再罗上一个。 我们虽然很馋,但不太着急,妈妈说是给祖宗吃的,其实我观察多次了,人家从就没动过一下,过完年依然完好无损,这使我很是赞佩,很是感激。 年后,这些本是祖宗享用的,一定悉数进入我们腹中。 到了晚上,妈妈叫大哥大姐把五六根靠在院墙上的槐木杆子,横放在院子里。“跟腚虫”那时还吐词不清,直缠着我,问“皆(这)干横吗(什么)?” “小孩子别问,”我不告诉她,其实我也不知道,后来还是得到官方诠释——妈妈告诉我们:这叫拴马杆,神来了拴马用的。 那怎么栓,这木杆子横过来人走都碍事,马不是更跘的慌吗。 天将黑,妈妈拿出了灯笼,在灯笼底下的一个朝上的钉子上插上一根红蜡烛,点上,火苗在里面摇曳着,向征着新年开始。 妈妈领着哥哥姐姐,那时是不允许我们一干人等随同的,不过有时我们也伺机尾随。 来到东道边,妈妈在空旷处用树枝划了一个大圈,在里面放上黄裱纸,划火点上,随着火焰升起,妈妈口里念念有词:各位神仙,各位祖宗,今天欧阳予昆(我故去的父亲)家的请你们回家过年了。 有钱人的这时就要放几挂鞭,我们则免去了这一程序。 回到家,妈妈在香炉里插上香,划火点上,香烟便缭绕在那带有神秘色彩的画卷上。 我常在遐想,那上面的人会不会在我们睡觉的时候轻轻飘下来,拿高桌上的东西吃,或者众人一起熙熙攘攘地在年夜里四处游逛,当看到后代依然和他们当年一样的在苦海里挣扎,心中一定有着无比的感慨吧,或者…… 总之,那上面总是使我浮想联翩,思绪万千。 别人家过年都杀猪,我家穷,没钱养猪,只是大爷送几斤,叔叔送几斤。 妈妈把这些猪肉用绳串好,让大哥踩着高凳子挂到外屋地的房樑的一个大钩子上,据说这有防鼠防盗的功能。 防鼠自不消提,老鼠不会具有那么高超的技艺,能摘取到这个位置的猎物。 防盗,如在外人看来,就有点不好理解了。 通过那一年的大年前夕的一件骇人事件后,才彻底明白了缘由,我幼小的心灵中也对此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那一天,外面的鞭炮声渐渐稀了,我们一个个都逐渐沉入了梦乡,屋里回荡着孩子们的轻轻鼾睡声。 也是巧,这一天临睡觉前,我偷偷地多喝了一大碗稀饭,睡梦中恍恍惚惚的,我仿佛到一个深山峡谷底,两边高处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就我一个人在峡谷的羊肠小道里行走着,上面的人都在看着我发笑,不知为何,其中还有“跟腚虫”,她手依旧放在嘴里吮着,但这回不是手拉着我,而是拉着一个极高的人,这个人外面象外国牧师那样披着一个黑斗篷 ,看不着他的脸。也奇怪,这么深的峡谷中却只有我一个人,这时,我就觉得憋了一泡尿,憋得很厉害,但是就是找不到厕所,我想就这么方便了,但是一望上面,那些数不清的眼睛都在紧紧地盯着我,有如一盏盏探照灯,那些灯光特别明亮,象一道道利剑,直刺入地下,我都担心,它们会不会刺破我的脚面,我伸手触了它们一下,只觉得象碰到了钢柱上一样,似乎能听见“刚刚”的声音,真是太稀奇了。 但是这时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匆匆地跑着,不知什么时候,我又来到一个集上,但是令人恼火的是,这里照样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甚至都找不到插脚的地方,这时小肚子愈发憋得厉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午夜缉盗 我拐弯抹角地跑着,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墙跟,墙跟边搭了一个帆布棚,四周看一没有人,我便褪下裤子…… “咣当,”一声,突然我在梦中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 屋里兄弟姐妹们的鼾睡声依然如故,大约我是因为憋得太厉害了的缘故,睡觉比较轻?唯独我一个人醒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妈妈。 只见她一骨蹓爬起来,看见我也醒了,忙按了我一下,借着窗户纸上的白光看去,她一手指放在嘴上,示意我不要作声。 我就缩下了头,事后我也觉得奇怪,当时为什么不觉得憋得慌了呢,也不着急找厕所了。只听得心把胸膛敲得“忽通忽通”山响。 那响声是从外屋地传来的。 妈妈悄悄地披上了她那件肩膀和袖子上都补了几大块补丁的家制布衣服,踏上鞋,悄悄地向外屋地走去。 我却害怕了,忙不迭地拽着妈妈的衣襟,妈妈头没回,手伸过来,拉着我的手,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妈妈的手也发抖。见此,我更紧地拉着妈妈,想把她给拉回来,但是,妈妈却轻轻的揑了一下我的手,表示:不要紧,不要担心,我出去看看。 但是脚下却冷不丁碰到了尿罐子,“咚”一声,尿罐子发出沉闷的一声响,那是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兄弟姐妹们哪个下来尿的,听得出来,起码也有半罐了,他们难道也是偷着多喝了稀饭不成? 只听,外屋地里,“扑腾“一声,好象有人从高处坠落到地下的声音。 我的心都要跳出喉咙啦。 妈妈一惊,倒退了两步,见我又紧紧地抓住她,便把我的手挣脱了,急忙推开门,冲入外屋地! 我担心妈妈的安全,也顾不得羞耻了,光着腚就钻出被窝——除了姐姐妹妹外,我们男孩都是没有裤衩的,晚上睡觉男女由妈妈一人隔开,男在左,女在右。晚上起夜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她们看见自己的私处。但是这种担心很多时候是有些多余,因为姐妹们大都睡得很安详,绝没有人会偷窥我们那点怕人的地方。 我紧紧地拽着妈妈的胳膊,妈妈的全身象在打摆子一样,颤抖得很厉害,我的眼前一阵模糊,眼泪“忽”地一下涌了出来,心想,这要是有爸爸在多好,妈妈一定不会这样害怕的,这一大家子,这一群孩子,孤儿加寡母的,什么事不得靠她一人承担! 她也是个女人,她胆子也很小啊,可是这时候她能退缩不前吗?不能,她只有硬着头皮、强打精神往前闯! 真是可怜,为什么灾难总要降临在这样的家庭! 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忽隆”!大门被撞开声,院子里“扑腾扑腾”的奔跑声,街门猛烈地撞击声,没多一会儿,那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消失了。 只剩下母鸡在惊慌地“咯咯”叫着,我很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家的狗不叫呢,出去一看,那大黄狗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还以为它死了呢,一看,它竟然也象人一样,呼呼大睡了,原来这个贼很有经验,给大黄狗下了蒙汗药,让它安睡不叫,他好趁机下手。 借着地上的月光映照,我和妈妈都看见,高桌上,房樑顶吊着的那个筐尚在悠闲地摇来摆去。 凳子不知何时也摆在高桌上,妈妈也不管我穿没穿裤子了,把我抱上凳子,小声地告诉我,看看里面少了什么。 我趴头一看,里面其他的东西还在,唯独少了大爷和二大爷送的猪肉。 我心里一紧,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便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家过年就见不到荤气儿了。这个贼太令人痛恨!我一高跳下来,就要往外去追,却被妈妈一把拉住,她拖着我一起急忙跑到大门口,四处看了看,哪里还有个人影儿! 对面矮园墙边,“出溜”一下,一个黑影窜了过去,是一只猫,它又回过头来静视了我们一会儿,那眼睛里放出一种绿莹莹的光,一转身,又悄无声息地钻进黑暗中去了。 一阵寒风吹过,街上的鞭炮碎屑慌慌张张地顺着土街逃窜了一阵,又渐渐停了下来。 我这才觉出冷来,那还能不冷吗,我当时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啊,妈妈赶紧把门关上,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走回家来,放进了被窝。 妈妈回过身去,怔怔地立在外屋地的月光下,抬头望着那只筐,我清楚地看到,奶奶失神的眼里泪珠在无声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我身上尚未暖过来,瑟缩在被窝里,也随着小声地抽泣起来。 妈妈回头,见我也哭了,便赶紧抹了抹脸,来到我跟前,给我掖了掖被,在我的脸上擦了几下。然后坐在炕沿,背朝着我,那瘦削的肩头一耸一耸地,看得出来,妈妈还在无声地痛哭。 我要起来,被妈妈发现,一手抹着泪水,一手把我按下。 这时,那些孩子们依然在安详地睡着,全然不知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过了一会儿,妈妈一点点平静下了,要上炕睡觉了,手一扶炕,好象摸到了什么,我一看,是水,后来才知道,我的那一泡尿早就被那一声惊得全尿在炕上了。 这个贼是怎么进来的呢? 其实一想也没啥奇怪的,农村的门防盗性能特差,门闩就是一个木方,插在两扇门各装一个的插口上,外面随便用个菜刀,铁片什么的拨几下,就可以打开。 有不少家里过年的肉不就是这样不翼而飞了吗。不过,村里从东头到西头就那么几十户人家,是谁干的事大家心里也都明镜一样,(后来大了才知道,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不是别人,而是我本家的一个老叔,他长得就是贼眉鼠眼的样子,个子不高,腰罗锅着,活脱一个“十五贯”里的娄阿鼠。 他好打牌耍钱,经常输得只剩下一条裤子,连棉袄都叫人扒去了。没办法,偷东西的时候,都得在身上裹个小被,不是有好几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偷着东西,反叫人扒掉小被,被迫赤条条的光着膀子,十冬腊月天在大街上狼狈跳窜。最后还得让我大爷求爷爷告奶奶的央求人家,才要回小被。)不过碍着面子,不好挑开罢了。什么事都得从源头做起,自己家把东西看严了比什么都强,农村那时就是以这种息事宁人的方法处理那些邻里关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绝望祈求 第二十七章绝望祈求 妈妈叫大哥去厢房翻出一个象“跟腚虫”那么高的一个箱子,为什么这么精确呢,因为大哥一拿出来,她就立即放弃了我的监管,一下子跳进去,躺在里面。 整好,从头到脚把她装到里面,在里面“嘎嘎”的笑出了声,这仿佛是她最开心的时刻。 拖出“跟腚虫”,大姐找了一个凳子,把箱子直立在上面,在里面摆一个碗,点上香,放上一碗水,妈妈说:这是为神们接风洗尘的处所。 讲究是这样的:进院把马栓好,喝点水,再进入正屋。 三十晚上是不睡觉的,妈妈说了:三十晚上不睡觉,一年都精神,可是谁也没做到,还不到半夜,一个个东倒西歪,蔫头搭脑,各自进入黑甜乡。有时连大哥也未能幸免,他毕竟也是个孩子,倒在躺箱前的春凳上,打起呼噜。 “快起来,吃饺子了!” 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来到! 在妈妈和大姐包完饺子后,听到这一佳音,睡意飞到九霄云外,搓搓睡意惺松的眼睛,冲到桌上就要吃。 “等等,一人两个,多了没有。” 我们都撅着嘴:干嘛到过年也不能让人家彻底解解馋啊,我看了,大家都是抓过饺子就往嘴里填,烫得直哈气也顾不得了,直到下到肚里,才想起应该品品味才对,这可是盼了一年才有的美味佳肴啊,太遗憾了。 接下来,不用说,就是自由活动了呗,可是谁能活动,只是悻悻然的舔舔嘴唇,望望外地的锅里,心存侥幸:是不是还有没捞出来的,不过,那肯定是痴心妄想,数量早已拟定多日了,计划一年的事情绝不会出现疵漏。 第二天早晨,就是拜年,我们想出去,可妈妈不让,是的,从我记事时,就经历过一次——我妈妈领着我们去二大爷家拜年,人家闭门谢客的事。 为什么,不就是我家穷吗,我们这儿也有个规距,小孩子拜年要给押岁钱的,我们家这七狼八虎,人家得多少钱赔啊,拒之门外不是上上策吗。 只是我妈妈独自一人去该去的几家拜拜,就算是尽了礼数。 到我们家的人呢,也是寥寥无几,只是大爷、四叔来过一两回,那回大爷过年来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他那枯树皮似的手在布兜里摸索了一下,环顾一下这十八只“急咔咔”的眼睛,又空着拿了出来,想必也是囊中羞涩,无法打对如此众多需求者。 往下,就是吃点和平时里差不多的东西,听听人家的鞭炮声,这也就是过年与平时唯一不同的地方。 到初三晚上,不管妈妈让不让去,我们一大帮子人,都随同前往送神,在村东头原来接神的地方,烧了点黄裱纸,妈妈再次念念有词:先人在上,今年款待不周,望不要见怪,家穷,孩子多,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吃,保佑我们,来年好好招待你们。 妈妈在送神的时候给神们增补了附加条件,期望神灵们真能显灵帮帮我们,可这种愿望总是一年一年的落空。随着我们渐渐长大,吃的穿的都成几何数率增长,直到把妈妈的腰累弯了,背压驼了。也没见哪个大神仗义地走下神坛拯救我们,使我们跳出苦海。 一晃,到了十五了,妈妈和大哥大姐请下“老宗”,撤下香炉,又把院子恢复原状,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分享祖先们吃剩下(实际上是纹丝未动)的供品。 余下是时间,我们九个人跟随妈妈那日益衰老的身影,周而复始地走过那些难捱的日子,愈加艰难地奔向那不可知的前方。 讲到这儿时,欧阳丰泽眼红了,悄悄别过脸去,抹了一把眼角。 杨胡莉被这段故事深深打动了,望着窗外婆娑摇曳的大杨树,那上面一几只鸟儿鸣叫着上下跳窜翻飞,把枝叶搅得直晃。 她半天没做声。 “现在好了,大哥在西安,大姐在北京,剩下的几兄弟姐妹除了老五在68年南河发大水被洪水冲走,至今下落不明外,其他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妈妈现和“跟腚虫”在一起,过去她跟妈妈,现在妈妈跟她了。 她去年结的婚,对象是部队的一个连长,在二十里堡服役,把“跟腚虫”和妈妈一起接过去,妈妈收拾家,做饭,他两口上班,擎等吃现成的,三口人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那么大了,你还叫人家‘跟腚虫,’叫人家听了能好意思吗?”杨胡莉说。 欧阳笑笑,接着说下去:“行好得好,妈妈劳累了一辈子,晚年得福了。“ 然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咱该走了。” 说着,依依不舍地看了“野狐狸”一眼。 “野狐狸”也感觉到那目光里的深情,她羞怯地歪过头去,这更使欧阳心迷神驰了。 他告诉她把桌子上的花生带走,就找了一张报纸,替她包好,塞到她手里,一摸她的嫩白柔软的手,热血呼地涌上面庞,忽然,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忽地在“野狐狸”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野狐狸”猝不及防,脸红成了一朵花! 就在这时,忽听门把手“吱嘎”响了一下,瘦高个子的物理老师进来了,她是把备课本忘到办公桌里,在家里备课时想起来了,因为急用,就急三火四地跑回来拿。 看到这情景,她楞了。 欧阳脸突然变的煞白,他祈求地望着物理老师,那样子简直要给她跪下了。 “野狐狸”楞了一刻,捂住脸,拉开门跑出去。 这件事过后,杨胡莉觉得老师们见了她,都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这使她很不自在,虽然她比别的女孩开朗很多,但这种目光还使她有些接受不了。 然而过了几天,她就逐渐平息下来:怕什么,也不是我主动的,是他“老样通志”的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欧阳那面可就没这么平静了,首先,听同学们说:“老样通志”不教咱们了,调到二年级任教。 “新闻,”说话的女生叫吕华,她小心地回头望了一下,杨胡莉觉得她是在戒备自己,装着没看着,耳朵却在仔细地听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柳暗花明 第二十八章柳暗花明 “听说‘老样通志’犯错误了!” 她低声地说,同学们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头儿,因为从吕华的眼神里,他们感觉到了:欧阳犯的必定是见不得人的错误。 “什么错误?”大家好奇地围上她。 吕华声音更低了,杨胡莉勉强才能听见:“他耍流氓!“ “什么?大家吃惊了,“他,他那么个正经人怎么能干那样的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装的呗。” “野狐狸”想如平常那样一高跳上去压在她们身上,强迫她们公开点,大声点讲,可今天没能那样做,只做没听着,低头写作业了。 “他再不能教咱们班了,”吕华眼睛又回头望了一下,小声补充道。 果然,上语文课时,进来一个岁数挺大的女老师,戴着深度的近视镜,满头白发,一说话总是带一句口头语:打比说,打比说(即打比方说),好象是有意无意之中就说出来的,整得叫人絮烦,可也不得不听。 “今天,打比说,咱们复习一下‘老杨同志’“ 嗬,是巧了,还是她有意这样做? 同学们互相看着,有点发笑。但人家的发音绝对是标准普通话,没有让学生们捡着什么笑柄。 杨胡莉听了“老杨同志”这句话,不由想起欧阳当时那惨白的脸色,心里一阵伤感,又一阵怜悯,最后又有点酸楚。 杨胡莉不知道,这事被校方知道后,出于保护她的目的,没有公开处分欧阳,只在内部宣布:给予欧阳以警告处分,调到另一个年级任教。至于“野狐狸”,因其是受害者,又是学生,就没找她谈话,反而决定全体教师要严格保密。 然而,“纸里包不住火,”外面还是略有风闻,但时间一长也就渐渐平静了。 过了好多天,她在做操的时候,远远看见了欧阳,好象他也看见了她,但却很快地转过脸去。 再一天,在放学的时候,他俩走了个对面,欧阳本来是低着头,好象是在想什么事,抬头一看是她,一个楞神,疾忙望上推推黑框眼镜,瞟了她一眼,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快速离去。 杨胡莉想回头看,可当着那么多同学,觉得不好,也径自走了。 从此以后,他们见了面再也不说话了,好象是佰生人。 日子似乎可以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但殊不知,到后来,却由此掀起了狂澜,一直把欧阳推到风口浪尖...... 那是后话,以后再表。 此后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杨胡莉觉得自己象在混日子,一天一天的,除了上学就是放学,在学校整天听课,写作业,乏味极了。 殊不知,在她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一双眼睛却总在暗暗地注视着她,就是那个长得象豆芽菜似的一个瘦长男生,叫葛明朗。 这个名字好奇怪啊,咋听起来,好象一个外国名字,他父母为什么给他起这么名字? 有同学问道这个男生时,他是这样解释的,他爸爸爱看小说,中国小说不看,只看欧洲、苏联等国家的名著,或许受到异域风情影响?他为人处事,工作生活都仿效外国的模式。 那时候,国人还极不开化,落后保守,可他爸爸却整天戴个礼帽,手里拿个文明棍,嘴里叨着一个大雪茄烟,说话总是带点洋腔洋调儿的。 熟悉的人会觉得这人真可笑,陌生人会认为这个人一定病的不轻。 就为这,在特殊时期中,好顿叫人批斗,说他是典型的崇洋媚外,假洋鬼子,甚至有人说他里通外国,预谋反革命政变。戴上大纸帽子,胸前挂着个大牌子,上写:假洋鬼子“,把他的礼帽,文明棍用绳子拴上,挂在他的脖子上,拉到大板儿车(通常是大解放牌货车)上, 车一开,帽子、棍子频频乱晃,惹得看眼儿哈哈大笑,连押解他的红卫兵也忍不住捂着嘴转过身去笑。 红卫兵们压着他的头,叫他彻底交待问题,可他却实实在在什么也没干,他这半辈子连市区都没出过,外国是什么样,除了在电影上和照片中欣赏几回外,从来就没去过,哪能谈得上通外国呢。 有什么可交待的? 不交待,就扣上一个“负隅顽抗”的罪名,打他,让他坐“小燕飞机”,即把两条胳膊反剪到背后,由两个人使劲往上抬,令人痛不欲生。这样他还不交待最后就给他押进牛棚,一连关了好几个月。最终还是毫无结果,只得把他放了,帽子、棍子却没收了。 他起名字当然也得与众不同,这不,生葛明朗的时候,他正沉迷在欧也尼·葛朗台家庭中,妻子问他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他头也没抬、眼没睁,不假思索,张口就来:“葛朗台!“ “什么?”妻子十分不解,这是哪国名字?“ “法国。“爸爸正和葛朗台打得火热,有点顾不得国内事务了。 “你起个法国名字干什么,咱是中国人,知道不?整天看书,把自己都看迂了。” “快点,”等会儿我就和他姥姥一起去派出所报户口啦。“ “那好,“爸爸勉强从葛朗台那儿走出来了,往上推推花镜,”那就来个国货,葛朗……” 他找不出恰当的字了,抬头看外面阳光明媚,天空明亮,灵感一动:“葛朗明“, “葛朗明?“妈妈重复了一句, “不,“爸爸觉得不顺口,摇摇头,”要不,这样吧,把后面的两个字颠倒一下,就叫葛明朗,叫葛明朗,也会寓义明确,还有点国人特色,好的,就叫这个名字。“ 于是,一个叫起来咯咯喽喽,听起来不伦不类的名字就产生了。 葛明朗,看着字面会觉得此人一定开朗豁达,但一见本人就觉得名不复实。 本人不但不明朗,却阴暗得要命,整天沉沉个脸儿。 挺大的个子,挑着细长的脖子,一走一点头,象个嗑头虫。 这不,杨胡莉头几天就逮住一个这虫子,放在书桌上,四处乱爬,她赶忙抓回来,拿在手里,那家伙就不停地嗑头。 “你看,它象不象葛明朗?”说着,“野狐狸”拿起虫子朝后面比划一了一下,一看,葛明朗也正在看自己,那分明是一种异样的眼神,杨胡莉不觉心里破触动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出游鹿岛 第二十九章出游鹿岛 是的,那张脸虽然终日没个笑面儿,可毕竟是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那双眼睛瓦兰瓦兰的,加上个子高,也别说,真有点外国范儿,带有一种欧洲人的特色。 只是太瘦,象个“豆芽菜“——这是同学们送给他的雅号。 杨胡莉不由又回头望了一下,从此,仿佛后面被谁安放了一块磁石,她的注意力不经意间被吸引过去了。 而葛明朗呢,对这个野性十足的女孩,只是偶尔胆怯地望一下而已,至于别的,想都没敢往心里想。 男孩子们心目中的感觉是这样的,这个杨胡莉野性十足,但更是野味十足,总给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但那种野性有如一种强大的排斥力,在无形中拒你于一定的距离之外。 他只觉这女孩身上闪烁着一种强烈的光芒,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气息,他想接近,却又不敢,如同一朵带刺的玫瑰,爱看却不敢接近。 其实不然,杨胡莉虽然表面风风火火,可倒底还是个青春的少女,那种时时在跳动的欲望,那热切的对异性的渴望比起别的女孩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比她们都要强烈的很多。 她明白男孩们的心理,有时也感到沮丧,只因为她那种泼辣使人敬而远之。 这个葛明朗在这方面同楚明华差不多,不同的是,他不象楚明华那样奶气十足,女性十足,他还是有的男人气质的,只不过就是太瘦太高,谁和他在一起,都自惭形矮,加上本人话语不多,就没有什么朋友。 他到哪儿都是单独行动,上学一个人晃儿晃儿的,孤孤零零的走,放学,形只影单地回家。似乎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从不和谁说笑,更别说打闹。 排座位,因为他全班最高,坐在最后,寡言少语,和谁也玩不到一块儿,更没有人愿意和他“老对儿”。甚至排队、做操,别人都得离他远点。 这个“孤家寡人”纵然形同木石,毕竟还是个人、是个小伙子。内心世界还是五光十色,丰富多彩的。那里同样充满了阳光,同样也时时闪耀着青春的梦想。 但性格所致,他无法融入那热情如火的孩子们中间,也无法体验其中的无穷欢乐,只能静静地在一旁欣赏别人在嬉闹,倾听别人的欢声笑语。间或也偷偷跟着他们笑一两声。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人竟能做出后面那种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来,使杨胡莉感到十分意外! 也是巧合,那是个星期天,她去向阳商店买笔记本,本来带了两角钱,一掏兜,没了,那是今天早晨向舅舅要的。这使她很为恼火,刚一转身,一个高高的身影立在她面前,手里擎着两角钱:“你的钱。” 原来是自己掏掉了,这么巧,被他捡着了。那瓦蓝瓦蓝的双眼透着笑意。 杨胡莉的懊恼消失了,她高兴地说:“谢谢你,葛明朗。” “不用谢,咱都是同学,有什么可谢的。”葛明朗晃动着身子笑。 杨胡莉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老阴天”露出笑面,感到稀奇。 买了笔记本后,她同葛明朗一起出来,爽朗地说:“你这不是会笑吗,” 葛明朗乐了:“这是什么话,谁说我不会笑了。” “别人都这么说的呀,”她的个子虽然不算矮,可和葛明朗说话还得仰着个脖子。 “他们那是糟塌人,人还有不会笑的吗?” 杨胡莉笑着瘪了瘪嘴,一个名词一下子蹦进脑海:枯木逢春。此刻用在这个人身上或许适合? 此时,那个男孩顿觉天空好象亮了许多,他的心情象他的名字一样开始明朗起来。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心中这时不知有多少话想往外掏,一面走,一面说,把杨胡莉都搞楞了,这是怎么了,这个“闷葫芦“怎么突然变异为”话匣子“。由于好奇,她就没打断他的兴致,随他自由发挥。 在大街上,他们停住了脚步,就那么站着说话,也不管有没有同学看着,从早晨八点多钟一直说到近十一点了,那“闷葫芦“还没有一丝疲倦。可杨胡莉却觉得有些不适。她感到腰都有点不得劲儿了,扭动了一下身体。 葛明朗好象看出来了,:“你是不是觉得意外,我今天话说多了?“ 杨胡莉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自己今天好象把几年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说的太对了!“杨胡莉大笑。她仰脸看着他,对这个大个子有点好感“今天是动了你哪根筋儿,一下子抖落出这么多话?我这要是和同学们说起,打死,谁也不会相信的。“ “别别,你要是说了,别人还以为我怎么回事似的。” “怎么回事,管他们的,这样吧,等放暑假,咱俩一起到马鹿岛去洗海澡去。” 作为一个她这样一个女孩子,想找一个能伙同自己在署假里野跑的同比登天还难,不得已,只有从异性中选择了。 “真的?”葛明朗一听,大喜过望,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他朝思暮想的事终于来到眼前了! “太好了!”他想这样欢呼,但一下子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喊出那句话。对,不能太过于暴露自己的感情,那样显得太轻浮了,女孩子会看不惯的。他自幼在爸爸的“书香”熏陶下,也积累了一点这方面的常识。 他不禁看了杨胡莉一眼,只见那双不大的眼睛放射着兴奋的光彩,他是不知道,女孩这是又一次从阴暗的心境中走出来了。 时间过的那叫慢啊,还有二十天才能放暑假,可这二十天好比二十年,这两个孩子在上课、下课、做操的时间不时对望一下,显示出相互内心的焦急期盼的情绪。 终于放假了。 他们终于来到马鹿岛,这是一个半岛,因其在飞机上看去,形状如同一个大马鹿似的得名。 而又由于海滩宽广,沙质细腻、水清浪平、环境优雅、安宁清静而闻名于省内外。 两个孩子找了一个角落,在树丛后面栖息下来。这儿更静,离水边近。更主要的是,一般人看不着这儿。 总是学生,这种孤男寡女的出游要是传出去了,可是很不光彩的事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仙岛远眺 第三十章仙岛远眺 他们只能是短时间的体会一下这儿的欢乐,时间长了,怕被别人看见告诉老师,可就坏事了,他们自己也明白:这种举动委实过于前卫,过于大胆了。 葛明朗换下了衣服,“野狐狸”一见,不由得笑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豆芽菜”! 白净的皮肤,细长的身条,因为长期“鹤立鸡群”,却不想“高人一等”,势必形成谦恭卑膝的体态,腰板不直溜,加上一走一点头,滑稽得很。 “快呀,”他热切地盼望着“野狐狸”迅速行动。 杨胡莉想脱衣服,毕竟是个姑娘,何况还是单独面对一个男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一下。但架不住葛明朗的盛情邀请,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下衣服,留出少女的肌肤。 “嗬,”葛明朗简直惊呆了,这个胴体平日里都隐藏在那一袭红衣之中,难见“庐山真面目”。 今天冷不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才叫惊人! 她身着粉红色的泳装,身材矫美,相貌妖艳,雪白光滑,白晰细腻。嫩绿的树木,洁白的沙滩,蔚蓝的天空,碧绿的海水,再映衬上一个绝色佳人,活脱脱一个仙女下凡,好一幅动人画卷。 葛明朗张开的嘴半天合不上。 他感叹自己真有福气,全班他是第一个欣赏到这一美体的幸运儿! 他忘情地看着,看着,不防脚下踩着一个大鹅卵石,一滑,差点栽倒在水中。 在蓝色的、清澈透底的海水抚摸中,杨胡莉感到无比惬意,她轻轻划了一下水,游了起来。 这个女孩对游泳可不陌生,没人和她来玩,她就央求舅舅带她来,再不邻居家单位或者个人家来玩时她也跟着凑个热闹,就这样一点点儿的学会了。 而葛明朗就不是这样了,他性格孤僻,不善言词,同谁也搭不上腔儿,只有孤孤单单自己一人玩着什么单杠、荡秋千等。 打蓝球,踢足球,甚至打羽毛球那些需要众人合力的运动、游戏他都找不到人玩。由此,他对这些东西生疏得很。游泳更不消提,他的爸爸整天游弋在文山书海之中,对现实的大海从不沾边,亦不体查孩子的内心世界,对孩子的培养教育更无暇顾及。 学龄前,他一直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主儿,都赶不上一个姑娘家闯实。 没了家长这一第一任教师及最亲密的伙伴的教诲、陪伴,就真象生“豆芽菜”过程一样,在缺少阳光,与人隔绝的盆子里,顶上复盖着一块湿布,不接触外面世界,自己窜成什么样儿,算什么样儿。 后来,该上学了,一掀开那块湿布,噢,长出来了。 他就是这样,来到孩子中间,他感到很不适应,同别人说不到一起,玩不到一块,感到不自在,可有什么办法呢,从小连爸爸这个大伙伴都不愿搭理他,他就找不到与孩子们交流的途径。 所以,游泳只能是望望而已。他站在水边,心里很是痒痒,就是不敢往前走。 杨胡莉知道好歹,“水火不留情”这是听大人说的,也是她亲眼所见的,去年不就是吗,她跟着后院老曲大姐单位一起去滑洲坝海边去野游,两个孩子玩的时候,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在嬉闹中推了一下那个小的,那孩子就一头栽进水里,再没出来,后来好几天了,才被海浪冲上岸,都泡得变形了,只从身上的衣服才辨认出是那个孩子,太可怕了。 “小心点儿,“杨胡莉叮嘱道,“不会游就别往里走,在岸边坐会儿也行,”说着她自己轻柔地往里游去。 真开心啊,清凉的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身体,略带咸味的海风不时迎面拂来,远处的海滩上,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布满了熙熙攘攘的人。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海中间有两个岛子,各披一层绿绒绒的植被,在海天交界,云笼雾罩的背景中,显得神秘莫测。她常听人说,岛上在岸边看不着的后山坡上,有一个小庙,庙里一个老道,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能掐会算,有人家里有什么难解的事情,如久病不愈,谋婚求子,遂乘舟拜访,叩首求教,竟也收到奇效,经他指点迷津,有病的好了,疑难的问题解了。顿时为这个岛披上了一层传奇的色彩,正可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鸣。 可后来,听说那道人仙逝了。 杨胡莉甚为不解,仙人应是长生不老的,洞悉过去未来,怎么也会死呢。 仙人殁了后,就没多少人登岛了,可它依然给人一神秘的感觉,只觉得这岛中一定还缊藏着某种莫可知的灵异仙气,只是有待于人们去认识,去发掘罢了。 杨胡莉将头埋在碧波荡洋的海水中,只露出一张脸,望着深不可测的蓝空,陷入无限的遐想之中。 游了一阵后,她往岸边望去,见葛明朗一人地坐在水边若有所思地慢慢划拉水玩,一幅孤零零的样子,感到冷落了他,遂游回来:“怎么,你一点也不会游吗?” 葛明朗笑着摇了摇头。 “来,下来,我教教你。” 葛明朗连忙摆摆手:“不行,我一点也不会。“他想说不敢,因怕她笑话,就改口了。 “没事儿,咱也不往里面走,就在这儿,“杨胡莉来到齐腰深的地方,向他招手。 葛明朗还是不肯,象害怕“野狐狸”能来拉他似的,他都站起来了,直往后退。 “看你那小胆样儿,怕啥,有我呐,我扶着你!” 一听杨胡莉说他害怕,他觉得有失面子,再者听说要扶着他练习,看着她那双玉一般嫩白的手臂,他心一动,硬着头皮走进来了。 还是不敢放开,战战兢兢地来到她的面前。 “来,就象我这样。”杨胡莉作一个示范动作,在他面前横游了几下,她游的是蛙泳,双手向前一伸,随之双腿往后分开一蹬,向前游去,姿势很是优美。 葛明羡慕极了,他试着弯下腰去,照样划拉一下,动作非常不协调,不但没浮起来,还象秤铊一样地沉了下去,他赶忙挣扎起来,可没成功,一着急,海水一下涌了他满嘴,直往喉咙里灌,这阵功夫,只觉得天地颠倒过来了,耳朵里也进了水,“忽隆忽隆“象头顶炸开了响雷,他慌张极了,疾忙用手支住下面的海底,亏得他腿长,胳膊长,忙乎了半天,终于勉强站起身来,心慌得不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终难自持 第三十一章终难自持 杨胡莉离他还有点距离,赶忙游过来,这时,男孩已经站起来了,头发披散着,小脸煞白,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招人笑。 杨胡莉可没心思笑,她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来到他面前,关切地问:“怎么样,喝水了吧?” 葛明朗不肯掉架儿,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摇摇头,满不在乎地笑笑:“没事儿,” 说虽是这样说,嘴里可是苦涩无比,肚子好象也进去不少,老半天也返不过乏来。他佯装镇静:“刚才不过是踩滑了一下,没关系。” 经这一下子,“野狐狸”不敢离他太远了,这要是出事了,那就不好交待了。 “上岸待会儿吧,”她提议。 葛明朗听从了她,他们岸边坐了一会儿,晒晒太阳,不大一会儿,又觉得太热了。 杨胡莉重又走下海,“我先游一会儿,等会你要是想游了,也下来,我教你。” 葛明朗点点头,他还需要镇静片刻才行。 “野狐狸”游了一阵子后,见葛明朗走下海来,她随之游了回来。 “来,拉着我的手,”她大方地拉着葛明朗的手。葛明朗手刚一触到她的手,“忽的”一下,象触了电似的缩了回来,他身上有一种着火了的感觉,毕竟是个从未近距离接触女性的童子,他有点承受不了。 “怕啥,”杨胡莉一下抓紧他的手,“来这样,”按理说,教别人游泳应该是横站在中间,手扶住学员的腰部,让他手脚都能作出动作,可是她不能那样,这样就够大胆的了,要是叫别的同学看见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涉世未深的两个初中生,在那个年代,赤身裸体在一起,可是大逆不道的事,何况手搂着对方的腰,那更不可思议了。 她牵着葛明朗的手,让他的脚学着青蛙那样蹬水,练习。 开始,葛明朗握着她的手都有点发颤,后来一点点习惯了,可还是觉得浑身热辣辣的,在杨胡莉的教练下,他蹬了几下,可心思却没用在那上面,只觉得全身被一种强烈的热气笼罩着,一时间,他竟有点不知自己无法控制住自己了,周围好象什么都消失了,没了天空,没了海滩,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会有这么种感觉,脑袋里面“嗡嗡”直响。 目前的他,眼前只有这个洁白的肌肤,心中只有这一诱人的女性,望着水中的那丰满的下肢,他失去了理智。忽然,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去,往那游泳衣下面的嫩白的大腿上抓了一把。 这一下,可把杨胡莉吓了一大跳。 “干嘛你,”她惊叫一声,看去,大腿上被那男孩抓了一个大红印子,她责问葛明朗:“你这是干什么!” 男孩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头脑也立即从幻觉从回到现实。 他清醒过来,随之,一阵恐怖向他袭去:“我,我……” 突然,一咕噜立起身,连滚带爬地奔上岸,慌乱地穿上衣服,头也没回地跑了,瘦长的身影瞬间消失于人海之中。 杨胡莉也是半天无法镇静,她心跳了好一阵子:“这个人这是怎么啦,他脑子有病啊。” 最后,自己慢慢收拾了一下,换上衣服回去了。 这一路她想起曾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闷斗人,胀斗心,不说不笑爱xx。 原来怎么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这回她是深刻地理解了它的内涵。 象这种表面看起来老实的人,他们的内心深处那种隐秘的情感由于长期处于禁锢状态,没处发泄,没地方突破,憋足了劲。如压缩机里的空气,其有压缩比要比那些心胸开朗的人大出不知多少倍,一旦被触发,便象火药一样爆发出来,洪水般地狂泻开去,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可怕的事来! 看来,以后得防着这种人才是。 据此,随着年龄的增长,不能再同男性太近了,某些人动辄就会对女性动了邪心,或者与你交往时怀有非分之念,有时想想都后怕。 第二天,“野狐狸”一进教室就往后面看,只见那个人象在打伏击一样,露出一双畏阹的眼睛,急切地注视着教室门口,触到她的目光,如发现敌情,目光微微一亮,但又马上垂下去。挺大个子,佝偻得象只虾,很不自然。 几何老师看着他就不顺眼。 这是个长得斯斯文文的中年人,走路向来是如同在腰后别根扁担,溜直溜直,表情傲岸,再戴上一幅玳瑁框眼镜,令人敬畏。 他说话一板一眼,不紧不慢:“后面那个同学,怎么,身体不舒服了吗?“ 葛明朗一听,慌忙站起来:“报告老师,我没——没不舒服。“ 几何老师在玳瑁眼镜后面闪了一下双眼:“那为什么不挺直腰坐着,不知道上课该怎么坐吗?“ “知道,“他的目光一碰到“野狐狸”,“倏“地顺下来。 “知道就好,坐下,认真听讲。”几何老师的不容置疑地说。 “是,老师。” 那“豆芽菜”的身板挺直了。他眼睛地瞟了“野狐狸”一眼,又迅速地地游移开来。 “野狐狸”觉得他这个人十分好笑。 这一天,葛明朗心神不定,忧思重重,当然了,个中原因只有他们俩个人明白。 “野狐狸”不动声色,她饶有兴致地想看看这个男孩往下该怎样表演。 中午休息时,她回教室,就发现葛明朗从她座位经过,一见到她回来了,立即迅速地走回他自己的座位。并暗暗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那样子好象在抓鸟儿,圈套已设上了,下一步就看你这个鸟儿中不中套? 对这一举动“野狐狸”没往心里去,祇用眼睛的余光撩了他一眼,回到书桌坐下。 下午是一节自习课,班任老师让同学们写作业。 她一拖书包,发觉好象有什么东西,一看,是个纸条,她立即想到葛明朗,往后面瞅了一眼,只见那双眼睛恐惧地张大了。好似过年时,小孩在看着一个引信在“嗞嗞”冒烟的爆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童年挚友 第三十二章童年挚友 她四面看看,没人注意他俩这一细节。就打开纸条,一看,上写: 对不起,杨胡莉同学,昨天的事是我错了,我该死,我求你,别告老师,千万千万。 她不禁又回头望了一眼,那“豆芽菜”挺直了身子,眼睛里在期待,在哀求。 “野狐狸”鄙夷地冷笑了一下,心里说:真是‘有色心没色胆’,男孩应该敢作敢当,事做出又吓出这么个狼狈样,可笑又可怜。 她再没回头去看他。 此后的几天,“野狐狸”感觉得到,葛明朗的眼神一直粘在她身上,她故作不知,就等待着他下一个节目的开始。 那一天,舅舅叫她出来倒垃圾,她出门把垃圾扔到垃圾箱后,一转身,“忽的”窜过一个细长的身影,一看,是葛明朗! 一触到她的目光,那男孩便低下头来:“我在这儿都等了好几天了,终于等到了你。” “什么事?”“野狐狸”不屑一顾地问。 “你没看到那个纸条吗?”葛明朗双手在相互绞绕着。 谁家在炒菜了,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香味,那男孩感觉有些饿了,咽了一下口水。 “看到怎样,没看到又怎样,”“野狐狸”理了理脑后的“抓帚儿“,有意调理调理他。 葛明朗语塞:“那天——你不是看了吗?” “野狐狸”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看了?”她拣起了一个白菜帮子,那是刚才她没扔进去的,一甩手,扔进垃圾箱。 “我——看见了你看了,”葛明朗有焦急。“ “好吧,就算我看了,你想知道后来的事吗?““野狐狸”嘲笑地看着他,现在她对这个男孩没什么好感了。 “想知道,想知道,“葛明朗更着急了,垃圾箱有味儿,他向右挪了两步。 “告诉你吧,我把它交给老师了。““野狐狸”头仰着说。 “什么!“葛明朗几乎站立不住,”你不能那样作啊!“他要哭出来了,他双手在膝盖上猛烈地拍着拍着,哭天抢地的,痛苦极了。 “野狐狸”一看事有点大了,手差点就触着着他的脑门子,说:“你就是个能请神不能安神的主儿,真没用!” “我——”那大个子又抻长了身子,在黄昏的暮色中显得颤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倒。 “野狐狸”用手背在他的胸前拍了拍:“看把你吓的,把心放肚里吧,那纸条叫我给撕了。” 葛明朗面前顿时豁亮:“啊,太感谢你了,你救了我!“ “以后没那两下子,就别抖落你那花肠花心的。“ 那大个子不作声了,没法回言,他微微地,几乎看不出来的哈了哈腰,算是致意了。 第二天,楚明华来她家敲门,待她出来后,焦急地说:“于晶晶的病恶化了,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怎么办,真是急死了人了!”他说话的腔调越急越象女孩子,抓耳挠腮的。 “野狐狸”听了后,一刹那间眼前似乎有点亮堂的感觉,但立即就消失了。她想了想:“这样吧,我问问西院老皮家姑娘,她和我般大般儿(年龄差不多的意思),看她能不能帮帮忙? 老皮家姑娘叫皮萨娜,比“野狐狸”高一年级,也许因为他爷爷原来是国民党时期驻法国大使馆的大使还是怎么的,是给他孙子们起了这么些颇为古怪的名字:大哥叫皮萨龙,二哥叫皮萨克,三哥叫皮萨贝,她叫皮萨娜。 杨胡莉有时和她在一起玩,这个姑娘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杨胡莉教她打弹弓,她一比量,打得还挺准,把杨胡莉乐得不轻,想把她发展为自己的“射击会员”,可皮爸爸不同意,人家怎能让自己的孩子放任自流呢,他们心境高着呢。 她兄妹都和爸爸一样,说话轻柔,为人和善,给“野狐狸”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皮萨娜比她大一岁,十八岁了,长得丰满白膄,圆脸,一笑两酒窝。因象她爸,个子又高,杨胡莉同她在一起走的时候,发现她的回头率很高,男孩子很愿意没话找话地和她搭腔。可她的家教很严,从不允许她与男生有任何来往。在学校就是学习,在家只是写作业。玩是有时有刻的。一切按排的极有规律。只在吃完晚饭后,皮萨娜才能从屋里走出来。 她也和杨胡莉一样,不大爱玩那些女孩子的游戏,比如跳皮筋等。却爱打纸牌,摔“娃娃”这些当时风靡流行的男孩游戏。这使杨胡莉十分开心,在女生中能找到志同道合者真是不易! 打纸牌是用的旧报纸,对折成巴掌那么大的牌,先把一个放在地上,再用另一个边对边的扇打,如果打准了,能把它打得很远,这是得了半分,扇的风如大了,还可以把它掀翻过来,这是得了满分儿,这牌就归你了。 她什么都弄得有模有样,游戏也是一样,也许因为基因关系?人家可是出身望族啊。 虽然杨胡莉玩这个是老手了,可总玩不过她。 就看皮萨娜,她把两只辫子先牢牢地盘在脑后,用那胖胖的,肉嘟嘟的白手抓起纸牌,先在地上的纸牌边比划一下,再将手高高扬起,使劲扇下,很是赶劲,那纸牌大多都是老老实实地翻过来,杨胡莉老是被她嬴得两手空空,家里又没多少报纸,只得望牌兴叹。 皮萨娜就象她爸一样,和善地笑了笑,再把纸牌还给她,俩人继续玩。 那回玩摔“娃娃”时,出了一件事。 杨胡莉先到后樘房老孙家的黄泥堆上,瞅瞅四外没人,象切发糕那样用小铲子偷挖了一块上好的黄泥,怎么叫好法呢?这黄泥看起来象黄米面粘糕,真象好吃的样子,非常诱人,据说有人也确实吃过,但杨胡莉却从没做过尝试。 用手一揑就酥,加水一和,特别粘。它不象别的黄泥,里面带沙子或者有土,再不就是太散,用水和完象普通的泥一样松散,不成型,做不成如同碗似的“娃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童年游戏 第三十三章童年游戏 这老孙头是个山东人,俗称“海南丢子“,说话一口地道的山东腔儿,他的后背象背着一个包袱似的朝上隆起,腰深深地往下弯着,好象他天生就是干这一行当的,这种体型与拉板车极其匹配,拉起车来,腰一弓一弓,车子一悠一悠,看起来非常带劲儿,非常协调。他没有老婆孩子,独自一人住在一个小偏厦子里,专门以卖黄泥为生,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吱嘎“一声推开家门,拉出一个做成大箱子似的的板车,到南山挖黄泥。 早晨大家起床后,随着悠长的“吱吱嘎嘎”的车轴声愉快地在巷间街里响起。这一车满满的散发着新鲜泥土清香的黄泥就上市了。 “卖黄泥来!”这一韵味十足的山东腔儿开始在大街小巷回荡飘游。 不少需求者便端着盆,拿着撮子,这一般是抹炉子的;而那些大户则是整车包下,亦或两家三家叉伙儿合包,这些是托煤坯的。 拖煤坯,也就是用小木板作成一个长方形的模子,先在窗前或墙边选好地方,将煤面子(那时多用的田师傅煤面或再阜新粉煤)在大街上堆成一大堆,然后把中间扒开,将黄泥放进中央,倒上水,再用铁锨搅拌,这是个力气活儿,非青壮年莫属,等出了一身臭汗,黑黄混为一色后,一个人用铁锨运送煤泥,放进早已放好的模子里,另一个人专操持模子,他用手拍好成型,再脱模,继续加工下一个,这样一排排煤坯排成一行或几行,晾干后,再将其立起,一排排摆起来,不是有人发坏嘛,在煤坯是这一头用脚一推,“哗啦啦“煤坯便象多米诺骨牌似的迅速成排地倒下。这种坏心眼子的事杨胡莉可从来没做过。 等煤坯彻底干后,再收藏在家里床底下,有条件的放进小仓库,以备冬天取用。 抹炉子则把铁炉子拿到外边,用锤子砸去上年的陈黄泥炉壁,再用黄泥加水,掺上砂子或炉灰,最好的材料是从工厂弄来的铁屑,这种材料最抗火炼,火再大,烧得时间再长也不容易堆下来,也不容易裂缝。一冬天肯定不会犯毛病。 用和好的黄泥在炉壁抹上厚厚一层,要知道,这一加工过程必得全部用手工操作,做得好的,抹得非常光滑,极其匀溜,看起来象陶瓷似的。这个制作是有讲究的,不能抹得太薄,那样炉子不保温,还费煤,太厚了也不行,装煤少,不暖和。这时缺少经验的小年青夫妇们就得去邻居找求有经验的大叔或大爷代劳或指教。在他们的帮助下,才能把这个炉子作得尽善尽美,经济实用。 到了冬天,再把煤坯砸碎,底下放上劈柴,用报纸引着纸,煤坯就燃烧起来了,这样用黄泥做的煤坯,又抗烧,又省煤。 所以,那时候在秋天里,黄泥成为城里人不可或缺的物品,家家必备。但都不敢堆在外面,因为值钱(两毛钱一车),老孙头是因为货积压的多了,没有太多地方存放,当天没销售完的,就先暂存外面,免不了遭人觊觎、偷挖,他也没什么办法。 杨胡莉家用的她不去偷,只是在玩的时候才不得已干起这种勾当。因为那要花钱,而且这笔经费舅母肯定不会批准的。 她用水将这块黄泥和得粘粘的,作成了一个大大的“碗”,她没按规则先把“娃娃”放在地上划拳,却把“娃娃”在手上擎着,认为,这次划拳她一定会胜出,因为她觉得这次她做得这么好,老天也得奖赏她一次了。 “钉钢锤!” 她和皮萨娜同时伸出手,她手握成拳头,是锤子,皮萨娜一定会伸出食指和中指——是剪子,剪子剪不了锤子,就得输。 因为她掌握到这一规律,对方第一次划拳总好出剪子,可这次她失算了,皮萨娜同样出的是锤子,她有点沮丧,再喊:“钉钢锤!”五指展开伸出去,这回是包袱皮儿,看皮萨娜出什么,要是锤子,这包袱皮儿包住锤子,胜。对方一伸手,杨胡莉又失望了,又是同类型。杨胡莉脸上的那撮长毛抖了抖,咬咬牙,这回她和皮萨娜同时大喊一声:“钉钢锤!” 她是剪子,皮萨娜是锤子,剪子能剪包袱皮儿,剪不动铁锤。 杨胡莉头垂下来了,把精心制作的“娃娃”拱手转让给对方。皮萨娜手高高扬起,口里念念有词:“娃娃响不响,不响拿脚耪!”这是摔“娃娃”的套语,意在告诫“娃娃”不响就得受到惩罚。每人在摔“娃娃”之前都必须念道一次,据说这能助你成功。尽管没有几次是灵验的,但是每个人在摔前还都不由自主喊一嗓子。 应声而落,皮萨娜一掌摔下,这个黄泥碗倒扣在柏油路上,发出“咣“的一声脆响。“娃娃”从碗底炸开,试爆极其成功! 听着声音都异常过瘾! 皮萨娜“咯咯”的笑了,象响起一串串朗朗的银铃,她那白胖的脸盘儿涨得红红的,在黄昏的晚霞映衬下,显得非常动人。 因为成功,按规则应再奖赏皮萨娜一次,制作任务当然由失败方来完成,杨胡莉接过黄泥,嘴象挂个油瓶子,嘟囔着说:“你今天摔得响,那都是因为我这块黄泥好,再加上做的形状规距,要不然哪能声这么大。不信这回比上次还能响。” 杨胡莉的预测是对的。因为再和一次泥,水又干了一些,“娃娃”更硬实了。 她这次揑拿得更精致,在临放到皮萨娜手中前,在“娃娃”的底下又重新用手心压了压,反复的端量了一下,才放心地交到皮萨娜的手里。 皮萨娜手再次高高起,运足了气,正要摔下,路边的大杨树上不知怎么突然落下一片叶子,整好落在皮萨娜“娃娃”目标点,她笑了,杨胡莉为她拿走杨树叶,她重又举起手,往下一摔,不料却又碰到什么东西上了,“娃娃”斜刺楞地落下,“扑吃“一声,好象在委屈地叹息,歪扭在地上,再一看,是一只手干扰了”娃娃“的正确落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声震四方 第三十四章声震四方 一个男孩装着搔头,故意伸过手来挡了一下,他这是找事儿。 “你干嘛呀?”皮萨娜好个不乐意。 “不干嘛呀”那个男孩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我想研究研究这是公还是母,怎么还玩这个?” 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皮萨娜:“嗯,牌子还行,就是肥了些,噢,闹了半天还是个母的。” “说话讲究些,什么公的母的,你回家去研究吧!”杨胡莉毫不示弱。 “哟,”他瞅着杨胡莉脸上的那撮毛,“怎么还长上胡子了?” “长胡子怎么了,犯法吗?”杨胡莉斜了他一眼。 “嗬,说话这么冲,吃枪药了?”那男孩双手在胸前一叉,把矛头转向她了。 “有事吗,没事闪开,别碍事儿!”杨胡莉不愿意搭理他,弯下腰捡起“娃娃”,欲重新拿揑。 “来,给我,”那男孩一把夺过来,把脸又转向皮萨娜,皮笑肉不笑地面对着她,“咱不用她,看哥哥我给你做一个,摔起来准保比她做的响。” 这是个很壮实的男孩,长得黑黝黝的,眼神很恶。 皮萨娜有点害怕,转身想走。 “等一等,”杨胡莉嘴朝男孩手里一呶。 那男孩心思没用在手上,却只是盯着皮萨娜不放,“看”说着,他扬起手,把那个做得不成型的“娃娃”胡乱摔下,“扑哧”一声,摔呲了。 还赶不上放个屁响,杨胡莉在心里说,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敢情你做得比我强?”那双恶丢丢的眼睛不服气地看着杨胡莉,捡起那团黄泥塞到她手里。 “不服?”杨胡莉脸上那一撮毛在微微飘动,她斜楞男孩一眼,说,“那就等着瞧吧。” 一面说,一面更加仔细地揑起来,做得比上回还好,还精细。 完后,在手里掂了掂,看了看男孩,微微一笑,放在右手,不作声地举起。眼瞅着落地点,手上运足劲儿,向下猛地一摔“咣!” 声音大得连在旁边走道的大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你在干什么,小姑娘,没过年放什么炮!” 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提着一网兜菠菜,正往家走,吓得网兜掉到地上了。 “哈哈哈!” 杨胡莉和皮萨娜都大笑起来。中年人一看,是她们在摔“娃娃”,不由得也笑了:“好家伙,从来没听到摔得这么响的‘娃娃’!” 笑声中,那黑男孩脸上挂不住,但又不想服输。 这回轮到他不作声儿了,不服气地拾起黄泥,狠劲地揑起来。揑好后,再次扬起手,狠命摔下,“噼,”声音很小。 他瞅瞅两个姑娘,表情尴尬,下不来台了。眼珠子一转,为解嘲拣起黄泥,转身就跑。 她俩个急了:“干什么呢,摔不好还动了抢了,丢不丢人啊,你?” 跑了几步,男孩转过身,手里摇晃着那团黄泥:“气死你,气死你!”得意极了。 杨胡莉气不打一处来,一转念,从腰里掏出弹弓,拣起一块残留的黄泥,朝着那男孩就射去,“啪,”听得真切,一团黄泥不偏不倚,一下子糊到那男孩的右眼上,只见他向后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好象眼睛很难受,扔下黄泥,双手捂着眼睛,腰弯着,半天才抬起头来,他一刻这才想起同学们风传的“野狐狸”的名字,说:她弹弓打得特准,说打你鼻子不打眼。 他记得,说这话的当时,同学都有点惧怕紧张,好象“野狐狸”正在手持弹弓向他们瞄准似的。 心里不由一紧,抹净黄泥重新看去,这才发现,这个小姑娘和他们描述的一样,是的,他们说过了,“野狐狸”脸上长着一撮毛,嗨,刚才为什么没想到呢,真是没事儿找事儿,这回找到茌子上了! 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身后留下两个姑娘开心的笑声。 她每天和皮萨娜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都很有意思,主要的原因是在于,象皮萨娜这样的与她性格爱好如此匹配姑娘再也找不出了第二个了。她虽胖,但动作很灵活,体力好,这或许是与人家从小吃的好,营养讲究有关? 要知道,象杨胡莉这样的家庭,虽然吃的还可以,要和人家比还得自愧不如。 皮家用膳极为考究,有一天早晨杨胡莉去皮家去玩,看到:早餐是牛奶和面包,外加奶酪黄油,四个孩子在靠窗的一个厅里中间的玻璃桌子上分左右两排坐下,胸前掖上餐巾,规规矩矩坐在那儿,皮妈妈头戴白色的厨帽,用一个大盘子将早餐送上来,一人一份,最后,皮爸爸洗漱完毕,坐在上座,皮妈妈早餐备齐,于下首就座。和皮爸爸对视一下,再环顾四个孩子一次。这好象是在发布一道开始就餐命令,六个人同时举起刀叉,开始就餐。 安谧肃静,有条不紊。 一切全是西餐方式。看到这一场面,好象已身处异域他国,令人不由肃然起敬。 午餐和晚餐杨胡莉没见过,但从这便可窥豹一斑了。 据说人家皮妈妈在婚后专为学习营养配餐去了一趟法国,于巴黎一所有名的学校学习了一年才回来的。你说这营养还能差了吗。 所以人家六口人一个个身材丰硕,红光满面。令人叹羡,也令人嫉妒。 不是嘛,在特殊时期中,就为这个,把皮妈妈好顿斗,说她是崇洋媚外,是资本主义的孝子贤孙,洋奴才,反动走狗,地主婆,给她戴上高高的大纸帽子,上面用毛笔写着:打倒反动地主婆。 揪她头发,把她的象啤酒瓶底似的眼镜掳下,摔碎,害得她老长时间走路都得象盲人一样的用个棍子,点点敲敲地边探边走。这又让那些“红卫兵”快活了好一阵子。 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智力,体力当然要明显高于普通百姓人家。 所以,杨胡莉在同皮萨娜一起玩的时候,就感到处处不如人,尽管她在同龄人当中还是处于上风的,但与皮家子女比,总觉得还是差着一大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尘封记忆 第三十五章尘封记忆 同样是听课,杨胡莉和其他孩子的理解力、反映速度就赶不上他们,而且皮家孩子纵然一宿不睡,第二天听课照样能头脑清醒,思维不乱,而别家的孩子即使不熬夜,学习时间长了,都觉得有些昏昏然,提不起精神头儿。 身体方面更是区别明显。 有时,她们一起踢足球,打蓝球,玩不长时间,杨胡莉就觉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而皮萨娜却依然体力充沛,兴致盎然,没有多少疲惫的样子。 换了其他的孩子,那更是提不得了,在杨胡莉感到有些累,但时还能玩下去的时候,他们干脆就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站起不来了。 差距该有多大! 要不,在国民生活改善了的今天,开始注意到了膳食配餐的营养问题,这对人类的身心是至关重要的,尤其对处于长身体年纪的孩子,更是关系到他们的一生一世,以至于他们的后代的素质。 那天,舅舅去外地出差,只她和舅母两人在家,这两天锅灶老是倒烟,整得屋里屋外都是烟。杨胡莉和舅母都想到了,一定是烟囱堵了。 那年代,疏通烟囱这也是三百六十行中排在前几位的一行。 “打烟筒!”一一这一拉长了的声音在城市的上空,大街小巷,胡同院落里回荡的时光是令人永世难忘的,那声音象烟筒一样粗旷,象烟筒一样高昂,象烟一样悠长,又象烟一样伴着凝重的沉思,飞往天际。 其中饱含着匠人的艰辛与苍凉,时日久远,虽然多有忘怀,一旦触将起来,那辽远的,业已尘封的记忆又油然飘回心间。 “打烟筒!“远远地传来了一声。舅母忙叫杨胡莉出去找,杨胡莉循着声音找去,终于在前街找到了那个”打烟筒“的,这是一个瘦高个子的人,头上戴着一个象在电影中日本士兵那种脑后带披风的帽子,只是颜色不同,黑色的,大概为的是防烟尘落到脖子里用的吧。 肩上扛着一个用竹劈子做的一圈长条儿,长条儿的一端绑着块黑布——新的时候也不一定是黑的,但不管什么色,最终还得被弄成黑色。 那个瘦高个子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嗓音很粗嘎,这定是长期喊叫炼成的效果。 问:“累家拉个地旺(你家在哪儿)?“ 听得虽挺别扭的,总还能理解他的意思,大约这是在北方混久了所致,不然他的话恐怕一句也听不懂的。 杨胡莉觉得奇怪,他的口音那么“嘎咕”难懂,“打烟筒“这一句可挺标准,这大概就是逼的,他如个连这个基本功都练不成,日子怕就难混了。 杨胡莉向后指了指,“打烟筒的”就随同来到她家,进得院内,那高个子向舅母要了一个凳子,继而借助凳子,轻捷地攀上院墙,爬到烟囱旁,将背上的竹劈子展开,向烟道下捅去,随着“刷刷“的一声一声的竹子蹭着烟囱壁的响声,长长的竹劈子全部插进烟囱,“打烟筒的“站稳了身体,双手用力握住竹劈子上下拉动,最后将竹劈子抽出,”呼“的一下子,带出不少黑灰。他招手示意舅母升火试验,舅母加了一把火,一望烟囱顶,还赶不上头会儿了,根本一点烟也没有。 “打烟筒的“摇了摇头,重又将竹劈子插入烟囱,再次抽拨。过了一阵子,再试,还是没什么效果。 他走下屋顶,跳下院墙,进屋来,将竹劈子插入灶台的烟囱进口处,从下往上捅,来回抽拔了几下,将竹劈子抽出,又是“呼“的一下子,这次成果可不小,带出一大团烟灰,好家伙!一时间,灶坑前象放了一个烟雾弹,满屋子都是烟灰! 舅母赶紧去找东西把怕灰的地方给盖上,抱怨地说:”你怎么不先说一声,弄得哪儿都是!“ “底巴居,底巴居(对不住)!“ 瞧那“打烟筒的”!整个人全变成了一块黑炭,只有眼一卡巴,嘴一裂歪还能见点白,吓人巫道的,他连连道歉。 随后,那高个子又上去捅了几下,叫舅母升火,一试,烟囱口顺溜地冒出一团青烟,。通了! 再一看屋里,干干净净,一点烟也没有。 “好了,“舅母朝仍站在屋顶的”打烟筒的“喊了一声。 那高个子轻松地下来了。 在他收拾好竹劈子后,递给了他一角钱,“打烟筒的“微笑着点了点头,告辞了。 可轮到杨胡莉自己干这活儿时,就没那么顺利了。 那一天,烟囱又堵了,她自报奋勇要去打烟筒,被她缠缠得无法,再是为了省点钱,舅母同意了。 那一次是舅舅上班了,她无人帮忙,正好皮萨娜出来了,就叫她协助,舅母在单位借了一圈儿捅下水道的竹劈子,长短和“打烟筒的“差不多,杨胡莉也学着”打烟筒的“那个架势,攀上院墙,走上屋顶,煞有介事地站在那儿,皮萨娜看了,和舅母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 杨胡莉见了,不满地问:“笑什么,不带架儿吗?” 皮萨娜捂嘴,但还是憋不住笑,因为杨胡莉那装模作样的架势实在有些滑稽。这一整,把杨胡莉自己也逗笑了。 看见这个假小子打烟囱,弄得四邻五舍的几个人也出来热闹。 “嗬,从哪找了个打烟筒的,要多少工钱啊,赶明儿也给俺家的烟筒打一打!” 锡匠老曲抻着脖子拉长声音逗着她。 他年轻时是个锡匠,也就是焊水梢水壶的白铁工,所以,人称锡匠老曲。他东家进西家窜,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这当中结识不少人,当然也结识不少妇女,关于他的花花事儿也象他腿上的毛茸茸的汗毛一样,多得数不清,经常有大姑娘小媳妇来找他到自己家去干活儿,而一进家,常常地,女方就把窗帘挡上,干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这个人何得何能,竟得到如此众多女人青睐? 想必定有拿人之处?一说到这儿,杨胡莉总见不少人掩口笑。 大了后,才知晓其中的端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初试技艺 第三十六章初试技艺 有一回,前樘房大老花家的媳妇找他给焊个水壶,结果焊着焊着,在花家大哥闻风赶回来的时候,壶没焊上,两个人倒粘在一起了,叫花大哥逮了个正着,后来结果怎样不得而知,反正,老曲好几天没出门,最终露面时,就见那左眼眶落下个“乌眼青”。 听得老曲说这话,她歪头撅嘴:“俺可不给你家打,你就是给一块钱也没人干。” “怎么啦,俺家的钱不好花怎的?” “你这个色鬼,”老龙头过来推了他一把,小声揶揄他,“管谁你都敢琢磨,怕弹弓不把你的那个家巴什儿给打蔫了,叫你再玩不了好事儿。” 在他后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开心地笑了。 杨胡莉用竹劈子往下捅,“哗哧哗哧”竹劈子蹭着烟囱壁发出阵阵声响,只试巴了几下,就意识到这碗饭不好吃,你看那“打烟筒的”干这活儿挺轻松的,可轮到自己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也许是竹劈子太宽太厚?只捅了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的,心想不干了,可回头一望下面那些看热闹的人,又不好意思打退堂鼓。尤其是锡匠老曲那色迷迷的眼神儿,这要是下去了,他那话儿可就得象北大河一样的滔滔不息了,那不得烦死了人啦。 狠狠心,咬咬牙,使出浑身的劲儿,继续往下捅,终于到底儿了,手感觉再也捅不动了,她学着“打烟筒的”那样,用手上下抽撞着,再费事巴力的往上抽,可是刚才劲儿已经用完啦,快抽到头的时候就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回头望望下面,看到皮萨娜正关切地瞅着她,心想,这要是有她在跟前多好,有那粗壮的胳膊加入,一定会省不少劲儿,可是,怎么能让人家干这活儿呢,就是本人肯,她父母能让吗,这是非份之念。 还是自己来,既然张罗到这个地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看到她停了下来,舅母看出她一定是累了,就喊她:“下来吧,你不行的,这哪是你干的活儿呀!” 舅母的心里还有这么一个想法:叫四邻五舍看着,我这不是在虐待她了吗,自己的孩子倒没什么,可她——再说她舅舅回来知道这事儿,要和我发火的。 她又喊了几声,要她下来,锡匠老曲和老龙头也叫她,可这个女孩就是不听,也不下来,她攒足了劲儿,一拨,竹劈子抽出来了,可那烟灰扑了她满头,她一个站立不稳,一下仰歪在房脊上,差点儿滚落下来,也亏得她深瘖此道,在房顶走惯了,一下子就找到了平衡,站稳脚跟。 但下面的人可都为她揑了一把汗,皮萨娜惊叫了一声,和她舅母冲到房檐底下,准备去接她,回过味儿来一想,要是她真的掉下来了,她们能接得住吗? 那女孩上半脸象蒙上了块黑布,全是黑的,她得意地学着“打烟筒的”那样儿,朝舅母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升火。 舅母笑了,和皮萨娜一起走到屋里,在灶里点了一把火。 涛声依旧,上面没烟儿。因为见过这一幕,杨胡莉心里有底,很镇静地说了声:“没事儿,等我下去看看。” 那腔调儿,那做派,很象一个老道的“打烟筒的”。 “嗬,这不是成手儿了吗!“锡匠老曲又来话了,“下次我家烟筒堵了,一定请你!” “滚去吧,你个老色鬼,你给多少钱也不干,“杨胡莉想这么说,可碍着他不管怎的也是长辈这一点,没敢在嘴上说出来,只是装作没听见。 皮萨娜赶忙接过竹劈子,用手为她扑落了几下头上的灰,和舅母一起,三个人进得屋来。 杨胡莉用竹劈子向灶台下的烟道捅进去,可是已经没劲儿了,皮萨娜就帮着她一起用力,把竹劈子捅了进去,来回抽拔了几次,再往回抽,可是,就象卡在哪儿一样,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杨胡莉说了声:“歇会儿,“ 她们喘了口气,然后,憋足了劲儿,杨胡莉喊着号子:“一,二,三!“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叫舅母,原来是收水费的,舅母出去了,就没帮忙,也躲过了那一劫。 这两个女孩猛劲儿一抽,“呼“一下,好家伙,她们看了一次光景,本想避免历史重演,可是局面不是她们能控制得了的,随着两人仰歪朝天的倒地,一股比上次还猛烈的烟雾吞噬了她们! 等舅母回来时,找不着人了,“嘻嘻嘻!”忽然地中间迸发出笑声,把她吓了一跳,一看,黑漆漆的一团中,只有从两双眼睛,两张嘴的张合中才分辨出来还有两个人,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舅母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一高蹦起来,赶忙找来条帚,撮子,抹布开始急三火四地收拾开来,为的是叫舅母不生气。 “先别收拾,我先试一下怎么样,”舅母用一张纸点着了灶里的木头,木头快活地燃烧起来,杨胡莉跑出屋外,立即招来一阵惊呼“妈呀,这是什么妖精出来啦,你想吓死几个啊!” 众人笑的前仰后合,最厉害的就数锡匠老曲了,乐得都叉了气儿,让老龙头给敲了半天才返过乏来。 杨胡莉也不管乎他们,擦了一把脸,往烟囱上看了一看,不负众望,那烟囱令人舒心地升起了袅袅的青烟。 “好啦!”她仰起那张古怪的脸,咧嘴乐了,这是她平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刻,她终于能为家里干一件有用的事儿啦! 皮萨克也在场,看见妹妹也出落成一个“怪物”,忍俊不禁也乐得够呛!他想把妹妹领回家去洗洗,舅母说什么也不让,急匆匆地打了一些水,先给皮萨娜洗干净,也不管她嫌不嫌乎了,给她找了件衣服换上,让她跟里屋和杨胡莉玩着,把她俩的衣服给洗净,又拿点心让她俩吃,她把衣服在院里晒上,直到中午,待她俩吃过了饭,把晒干的衣服让她俩换上,这才让皮萨娜回家了,犹自过意不去的,跟着她一起回家向皮妈妈道谦。 皮妈妈直说:“没关系,弟妹,小孩子家没事就当玩了,随她去吧,能帮助邻居干点活儿,这是好事儿,对她们成长有利,我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乐善好施 第三十七章乐善好施 说得舅母心里暖暖的,心里感慨道:真是一家好人! 从此杨胡莉和皮萨娜关系更好了,无话不说,无事不讲。 皮萨娜偷偷告诉杨胡莉,她有一个男朋友,对她可好了。 “怎么个好法儿?”杨胡莉好奇地问。 皮萨娜说,这个男孩原来是她的“老对儿”,现在因为长个儿了,被调到后一排。 老对儿的时候,他经常拿些吃的给她,还给她买过雪花膏,有时作业没写完,男孩就帮着她写,为了帮她写作业,他特意模仿她的字迹,炼了好几个月,最后连老师都分辨不出真假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在皮爸爸严格的教育之下,她的成绩很好,写作业对她来讲是件很轻松的事儿,她很爱写作业,甚至把学习当成一种爱好,一种乐趣。倒是男孩有时跟不上趟儿,还得她帮助他。为这,男孩好长时间情绪低落,感到心里十分不平衡,没能为女友作点什么。皮萨娜温和的笑了,安慰他:“没关系,我帮你也是一样的。“ 那男孩感到:每逢和皮萨娜在一起的时候,心情特别愉快,干什么都有劲儿,学习成绩也比原来好多了,他爸爸妈妈都感到很奇怪,问他怎么回事,什么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我自己努力的结果呗。“心里却在说,这哪里是自己,分明有皮萨娜多半的功劳。 他们也和那时其他早恋的男女生一样,多数是“柏拉图式“的交往,只有精神上的爱恋,没有什么实质的接触,但这种恋情也就足够了,虽然毕业后各奔东西,天各一方,多数没了下文,可那初恋的温馨,能飘越过人坎坷的一生,使之没齿难忘。 他个头比她高一点儿,长得瘦瘦的,一看见他就兴奋无比,他常对她说:“在家里和父母兄弟姐妹,我一天也没个话儿,怎么见到你就觉得有好多话要说,就是——“ “就是什么?“皮萨娜不解了。 “就是——就是没时间,没机会说呗!“ “怎么没有,等着吧,咱俩以后会有的是机会的。”皮萨娜信心十足,她愿这段情能伴她一生一世。 她哪能知道,这最终成了她的一个空想,严酷的现实无情地摧残了这一未曾开放的蓓蕾。 杨胡莉把于晶晶的事和皮萨娜说后,她说等和爸爸说一下。 皮爸爸四方大脸,身材魁梧,他的三儿一女长得和他很象,也都高高的个子,白净的皮肤。皮妈妈则是个文雅的女性,烫着“罗蒙诺索夫”式的卷发,戴一付象两个啤酒瓶底似的厚厚的眼镜,看人总是先从眼镜片上面望一下,再平视一下,好象只有这样,才能确认无讹,不会认错人。 皮爸爸为人非常和善,见人不笑不说话,一说话就点头哈腰的,有点象日本人,或许与他在日本留学了两年有关? 后来在特殊时期中别人对他谦躬礼让的行为举止却有着另类诠释:伪善,暗藏杀机,有朝一日,反攻倒算。 可终于没人发现他杀过什么,算过什么,最后反倒一家惨遭人祸,皮爸爸下场凄凉,流落僻壤,令人不胜唏嘘。 皮爸爸在新和大街上开了一家药房,字号为“古寿药房“这个药房的药很好用。 邻邻居居买药他从来不收钱,有一回,舅母胃痛得要命,半夜里,上哪买药啊。无奈舅母痛得在床上直打滚,连杨胡莉也惊醒了。她问舅舅怎么办? 舅舅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想起了老皮家,这么晚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呢,可是,舅母实在太痛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神医济世 第三十八章神医济世 没法,硬着头皮,舅舅敲了敲皮家的门,皮爸爸披衣起来开了门,一见舅舅,腰一哈:“你好,杨老弟,这么晚了,我能帮你什么忙?” 舅舅原以为人家会老大不愿意了,没想到会这么客气,有点受宠若惊了:“没什么,就是——就是,“ 他都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就是,我家里的病得不行了,你看——“ “噢,是这样,“皮爸爸扭了一下眉头,”好,你等一下,我回屋穿件衣服。“ 一会儿,他出来了,好象人家干什么事都是中规中距的,这么晚了,还现巴巴地换上了一白大衣,手里拎着个听诊器,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行事特别认真的人。 想起有一回把人家的瓦呲掉地下了,皮家的一个盆都被砸碎,皮爸爸不但不怪,一分钱没要不说,还一面点头哈腰,一面十分关切地问:“孩子要不要紧,没摔着吧。“ 弄得舅舅、舅母脸通红。如今想起来,这个女孩子也觉得太对不起人家了。 进到杨胡莉的家,舅母还在痛苦地滚来滚去,头发胡乱地搅缠在脸上,汗水、泪水混成一片,杨胡莉看了,觉得心里一阵酸溜溜的,不管怎的,自己长这么大,她也是有不少功劳的,尽管她对自己过于严厉了些,可从没有象有些长辈对非亲生子女那样苛薄,她为人处事,你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对杨胡莉从来都是尽到了一个父母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如不了解内情,甚至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她上前去把舅母扶起来,她嗅到,舅母身上的汗水味儿很浓,都顶鼻子,可她没嫌弃,把舅母搂在怀里:“舅妈,别着急,皮大爷来给你看病了,一会儿就好了。“ 这一刻,她分明看见,舅母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一辈子无儿无女,拿这个女孩就当成亲生的,看到这个女孩和自己如此贴心贴意,她痛苦的内心深处备感欣慰。 皮爸爸示意她把舅母的衣服解开,皮爸爸戴上听诊器,杨胡莉能闻到从那听诊器上发出的一股塑胶皮味儿。 皮爸爸静静地为舅母听了听胃部,腹部,后背,默默地收起了听诊器,点了点头。 杨胡莉和舅舅都紧张地盯着他的嘴,想从那里掏出点什么。 皮爸爸微笑了一下:“没事儿,老弟跟我去药房拿点药吧。“ “什么病?“舅舅急切地问。 皮爸爸略微地弯了一下腰:“可能是饮食不周所致吧,我觉得一副药基本就能解决问题。“ 舅舅脸色才平和下来。 待舅舅拿回来一包白色的药片,给舅母服下后约摸半个多小时后,舅母渐渐安静下来了。 这副药又是分文不取,舅舅怎么撕扯,人家也是不收。从此,杨胡莉一家对皮家更是感激不尽,敬佩不已。 “野狐狸”叫出皮萨娜,和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问他爸的药房有没有能治这个病的药。这时皮爸爸已经上班了,皮萨娜同她一起来到“古寿药房。” “古寿药房”处于闹市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一个紫檀木牌匾横在门楣之上,上面用繁体行楷体雕刻“古寿药房”四个字,两旁也是紫檀木的大柱子,上面撰刻对联,左面是:灵丹普济传千载,右面是:妙药广施乐万人。 字再涂以金漆。整个药房给人一种庄严凝重的感觉。 进得药房,窗明几净,靠左墙是中药,右墙是西药,前面是玻璃柜台,摆满了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药品。地面由亮可鉴人的大理石铺就。 一个年轻的女售货员在低头记着什么,皮爸爸则在挂电话。 见他们进来,皮爸爸仍在挂电话,不过朝他们点点头,示意等一下。女售货员则停下笔,热情地迎上来。 皮萨娜朝她笑笑,朝皮爸爸那方向指了指,表示是找爸爸有事。见此,那女售货员便忙自己的去了。 一会儿,皮爸爸挂完电话,笑容可掬地走过来,低头问道:“什么事?” “爸爸,她一个同学说是得了什么病……”她回过头来问杨胡莉。 杨胡莉接上说:“血癌。” 皮爸爸一听,微微摇摇头,思索了一下:“这个病可难治得很,不过我可有个中医偏方,你可以试试,我这也是在试验,不过,”他朝杨胡莉笑笑,“不过你别害怕,绝不会试出事来的,你们先看看疗效怎样,再回来告诉我。” 说完,他告诉女售货员:“小金,你把我前两天写的那个单子拿了,照着抓一副给这个小妹妹。” 完后,他笑着对杨胡莉说:“这是处于试验阶段的药物,不收费的。” 杨胡莉不知怎样感谢才好。 “好吧,小娜,等小金抓完药你和小妹妹就走吧,我还要和东北那面联系一下业务。”说着,他向杨胡莉微笑点点头,进后屋去了。 出门来,皮萨娜说:“我回家写作业了,俺可不象你有那么多闲功夫。去吧,吃完后有什么反应及时告诉我一声。“ 杨胡莉向她摆摆手:“谢谢啦!“ “你今天怎么学得这么文明?“皮萨娜笑着说。 “瞧你说的,“杨胡莉感激地说,“帮了这么大的忙,还不让人家好好谢谢你们啊!” 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地来到楚明华家,敲开了门,把药递给他:“喏,这是药,是皮爸爸自己研制的,叫她吃下去,看看怎么样,人家不要钱,真是家好人。“ “是吗,真是太好了。我现在马上就去,“那男孩兴奋异常,杨胡莉却略感心里发酸。 第二天,楚明华在课间操的时候,找了机会告诉她;那药挺好用的,于晶晶服了后,觉得不难受了,医院都感觉得挺奇怪的,得知这事后,虽然对他们这种不经医生同意就乱用药的行为感到不满,可又为患者病情的好转感到高兴。 主治医师甚至认真地向他们咨询药的来处。当得知是“古寿药房”研制的药方后,那个老医师敬佩地说:“我早就知道这个皮药师的水平,果然名不虚传。等哪天我得登门拜访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高尚情操 第三十九章高尚情操 杨胡莉把这话回传给皮萨娜,他爸爸知道后,又给抓了几副,照样不收费,楚明华父母和于晶晶父亲一起来登门感谢,给皮爸爸买了礼品,都被拒之门外,皮爸爸向他们点头笑道:“不是我本人抹你们面子,如果你们是闲着没事来串门,我不开门纳客那是我不可能作出来的事,可今天,就算我失礼了。各位,请走好,我还要到朋友那儿有点事,恕不奉陪。”说着,招招手,笑笑,出门了。 整得众人感激万分,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于晶晶和她父亲的坚持下,略有好转的孩子出院了,因父女俩不想给别人带来大多的麻烦。 可是还不能上学,只能在家静养。 整天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人,嬉闹的孩子们,望着天空,望着白云,更望着楚明华,在窗户上一见到他来时,这个女孩赶快照照镜子,整理一下头发,然后兴奋地等待着,脸上充满幸福愉悦。 但男孩也很少来,他要上学,他要写作业的啊。 “明天是星期天,咱们带着于晶晶到海边去玩吧,要不她在家里太憋曲了。”杨胡莉向楚明华建议。这个女孩一想到于晶晶,虽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情绪,但一回味于晶晶的那张惆怅的表情,就不由自主的想掉泪,虽然她出院了,虽然她好转了,但那毕竟是绝症啊,女孩的时日不会太多了。 她年纪不大,对疾病的了解少得可怜,但自从和于晶晶不期而遇进而相识后,她就特别注意这个病的知识。 她心里对于晶晶虽略微有点嫉妒的情绪,但更多的被一种同情所取代,更为甚者,此后,这竟成她的心思了,时不时,那张凄惋哀怨的小脸儿就浮现在她的面前,她觉得,自己不应当对这个女孩有什么抱怨情绪,反而应该给她提供些什么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才是。 听说于晶晶的情绪十分低落,她感到不安。 还能老是指着皮爸爸吗,总这么不收钱也不是个事儿啊,谁再好意思去麻烦人家。 她曾独自去图书馆,去书店,查阅了一些有关这种病症的资料及医护方法,觉得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让病人从那种阴暗的心境中解脱出来,才能对她本人有点益处,不然,只会加重病情,使之迅速恶化。 楚明华告诉于晶晶,杨胡莉同学很关心她。 于晶晶一听,非常感动,在自己这么孤单的情况下,还有人想着她,更何况象杨胡莉那个女孩子,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听大人说过,越是那种脾气粗暴、性情刚烈的人心眼越好,反之,有些人看起来慈眉善目,和颜悦色,说话净挑好听的说,而当你处于困难的时候,往往难见他们的身影,连亲戚都在内。 孩子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父母的薰陶也能使她明白一些人生哲理。 不是吗,在爸爸还不是特别困难的时候,她们家里还有几个亲戚朋友,逢年过节,家里有些人气,可现在,好象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们父女俩,整日里守着个家徒四壁的房子,没有欢乐,缺少亲情,凄凄惶惶,苦捱时日。 “富在深山有远亲,贫居闹市无人问。”在她觉得生活无望的时候,一次偶然在书上见到的一句话,引起了她心理的强烈共鸣。 亏得楚明华一家,使他们感到了这个世上还有温暖,还有人情,还能感到生活还有点阳光,也增加了点生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再加上这个表面上不近人情,实则温情脉脉的杨胡莉,使使得女孩感到天蓝了,树绿了,心情从原来瘪闷的小圈子里走到一个广阔辽远的境界中,一时间,身体有了点力气,她想到外面走走了。 他们一男两女,三个孩子,在楚明华父母及舅舅、舅母,以及于晶晶的父亲的叮嘱声中,高兴走出家门。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自从他们降生到这个世上,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悲一喜无时无刻不令大人们牵肠挂肚,任凭走到天涯海角,游遍世界任何角落,父母的心都象天上的日月星辰一样,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地呵护守望着他们。 而他们自己却往往感受不深,意想不到,有时甚至是不以为然。令父母感到伤感失望。 他们来到黄龙尾海边,这儿树木葱茏,海滩平坦,水质清冽,是个游泳休憩胜地。 一眼望去,海天一色,碧波万顷,略带咸味的海风,阵阵扑面而来,海浪一边温柔地抚摸岸边的沙滩,一边同它在叹息似的轻声低语。 “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这段文字油然浮上心头。 是的,来到这里,多少烦恼,多少苦闷都会在这一刻得到化解。 于晶晶的眼睛张得大大的,脸上的笑意一刻也不也没消失过,她望着天,望着海,望着周围的一切,觉得:今天她是多么愉快啊。 杨胡莉偷偷地观察了于晶晶一下,她看到,那女孩的手时不时紧紧攒一下楚明华的手,怕人看见,又赶快松开。 她不由得离他们远了一点 有自己心仪的男孩陪伴,于晶晶更觉幸福无比。她时不时也暗地瞅瞅杨胡莉,发觉她有阵子精神不振,没多长时间,又恢复了常态。于晶晶心里微微有一种负罪感。 杨胡莉的感觉确实不怎么舒展,为了让这个女孩高兴,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能做到的都做到了,没给自己留下一丝余地,与男孩刚刚冒尖的那点情,也不得不忍痛割爱。她有时想想,这是为什么,自己这是怎么了,干嘛那么忍让?心一狠,想与之争一下,可脑海里一浮现出那柔弱的女孩的凄苦无告的眼神,又觉不忍心。 在她的心里,对楚明华真是有点恋恋不舍,别人与之相比,总觉得还差几成。 说实在的,与欧阳之间,她没有想的太多,因为他们是师生关系,尽管她也听说过师生恋的事,但她对欧阳却没有那种感觉,只是在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把他当作一个大哥哥看待,觉得从他那里能学到从别人那里学不到的东西,因为人家总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层面要比其他的人高出很多,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比较尊重敬仰这位老师的,对于他的那一举动,她也没多少反感,她认为任何一个男人处在那种情况下,恐怕都是不太容易把握住自己的。葛明朗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吗。对于他,杨胡莉没什么感觉,不只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的缘故,究竟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畅游碧海 第四十章畅游碧海 从那以后,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以后要多长几个心眼了,要尽量少与男人单独相处,这样才能避免意外事件的发生,毕竟自己一天天长大了嘛,要懂得保护自己。 当听到要到海边游泳这个消息时,于晶晶晚上有一阵子睡不着觉了,她在心里想,明天到海边该穿什么内衣呢,不象人家,有游泳衣,自己家穷,想都没想过要买那东西,自己只有一条短裤,一件内衣,穿上权且当作游泳衣呗,那样一定不太好看,楚明华看了会有什么感觉呢,不能嫌弃我吗,他要是露出鄙夷的神情那可怎么办呢,这事儿可得认真对待。 但是,我只有这一件能穿出去的衣服,其他的,想起来都觉不好意思,上面罗了好几个补丁了,那要是在大海广众之下露相,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不,想都不要去想。就这件了。 她在家里的柜子里、箱子里翻腾了半天,爸爸本来在后面闭目养神,也被她惊动了,以为她又感到不舒服了,赶忙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她直说没事儿,找找东西而已。最后选来找去,失望了。她坐在那儿,发呆了,难过得心里一阵阵发酸,老半天没动地方。 没别的选择,非它莫属。 而杨胡莉呢,比她好多了,尽管没父母,可舅舅、舅母对她与亲生父母没什么两样,舅舅是八级大工匠,一个月一百二十几元的工资,舅母又干活儿,家境殷实,令人羡慕。 看到她愿意游泳,就给她买游泳衣,怕出什么意外,又给她买了一个带花的塑料的太平圈,那时的太平圈不少还是用的汽车轮胎,或者是蓝球、足球瓤子(内胎)取而代之。她穿着鲜艳的泳装,拿着那个招人叹羡的花花太平圈,别人家的孩子看着都眼气。 今天她当然装备齐全,一到海边,她就找了个地方换上那件大红色的泳装,配上红色的塑料泳帽,白净苗条的身材,显得格外出众。 楚明华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于晶晶注意到这一细节,赶紧装着和楚明华说话,偷偷拉了他一下,楚明华有点不自然了,赶快和于晶晶搭讪了几句,而瞅人不注意,又斜倪了几下。 于晶晶看到杨胡莉那鲜艳的泳装,更是自惭形秽,不敢拿出自己的内衣内裤了。坐在那儿发楞,楚明华和她说话,她没精打采,只是敷衍了事地回答着。 岸边这一阵子人更多了,熙熙攘攘,人声,海浪欢快地冲刷着海滩的“哗哗”声,海鸥在半空中愉快地鸣叫声。 所有这一切,在这刻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在于晶的心底深处涌动着一股暗流,而后又象迷雾一样笼罩了面前的一切,她象一个局外人似的望着这天,这海,不知不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静静地流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悄悄擦去。 半天无语。 忽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轻触她的手臂,回头一看,一团红色,加一顶红色泳帽,杨胡莉手里递过来什么东西,低头一望,于晶晶心里热了。 一件粉红色的游泳衣,一顶粉红色的塑料游泳帽。 杨胡莉一声不响,把这些放到她手上,示意快穿上。 于晶晶的眼模糊了,她咬了咬嘴唇,垂下眼,摇摇头。 杨胡莉又触动了她一下,这一次是不容置疑的:“拿去,这是我昨天晚上就意给你准备的,喏,快穿上,咱俩一块儿下海!” 于晶晶还要推辞,杨胡莉却不由分说地拉起她手臂向一片小树林走去。 一会儿,两个窈窕少女,一个粉红,一个大红从那绿色的树丛中走出来了。 楚明华一看,心不由为之一动,赶忙再仔细看看于晶晶,觉得姑娘今天真是美极了。 于晶晶从树丛中走出来的第一刻,就首先注意着楚明华的眼神,见到那男孩是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在杨胡莉的身上时间要长得多,她心仪的笑了,她幸福地笑了。嗅着泳装发出的阵阵清新的味道,感到世界充满了阳光,感到生活充满了希望。她真想自己能多活几年,好好享受一下这美丽的人生,可是,我能吗,一时间,她感到无限伤感。 可目光一碰到楚明华,她的精神又为之一振,眼前又亮了一些,她高兴地走到楚明华跟前,歪着头问男孩:“怎么样,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好看,好看!”那男孩兴奋得不会说话了。 或许是因为身着泳装的缘故?露出了那难得一见的肌体?从小到大,没看见这个女孩象今天这样光彩靓丽,这样鲜艳动人。 男孩心迷意乱了。 杨胡莉看到了男孩的表情,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咳咳!”有意咳嗽了两声。 看到男孩为自己的忘情而神色腼腆,杨胡莉反而又觉过分,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你建议让人家一块儿来的吗,怎么又这样呢,反悔了吗,不,你不应当这么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放开些,敞亮些,大度些! “好吧,我先下了,”她晃晃头,象在甩掉那些不愉快的念头似地,把太平圈留给他俩。径直走下海去。 她一头扎入碧浪之中,埋进清凉的海水,海底的水草、鹅卵石看去虽不是十分清楚(这是因为没戴水镜的缘故),但是可以确认,水是十分清瀓的。划了两下水,她抬头吸了一口气,象要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一气吸到自己的心里,再用它把那些纷乱的失落情感通通挤出去了事。 她不想回头看,但还是把持不住自己,不自觉地向岸边望了一下,只见他那俩个都没下海,祇是坐在海边静静地互视着,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 她不愿意再看下去,继续向里游去。 回来后,见楚明华也换上游泳裤,这小子身上还有点肉,不算瘦,但肤色和于晶晶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白白净净,细细腻腻,象个姑娘似的。 他拉着于晶晶的手在齐腰深的水处帮助于晶晶练习游泳,于晶晶的脚在胡乱地敲打着海水,激起雪白的水花,她玩得高兴极了,发出“咯咯”响亮的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十一章 碧波惊魂 四十一章碧波惊魂 杨胡莉心里羡慕得很。看到她回来了,于晶晶赶紧朝她走过来,说:“你回来了,整好,教教我,他不会,弄得我还喝了好几口水,海水这么咸,这么苦。” “好,我教你,”她拉过于晶晶,这回可不同上次和葛明朗那样,她可以按正常训练方法教了。 她用双手托着于晶晶的腰,让她手划水,脚蹬水,一步一步顺着她往前走,渐渐地,她手松了一些,于晶晶可以稍微浮了起了,再进一步,她放松了,可于晶晶没了她的扶持,却又一头瓦下去了“咕嘟”一声,刚要喝水,杨胡莉赶快托起她,于晶晶笑笑,又游了起来。 扑腾了一阵子,于晶晶感到累了,提议休息一下,可是还是不愿上来,楚明华冻得可不行了,早已不辞而别,坐在沙滩上晒太阳了。 凡是在野外游过泳的人都知道,在水里,女人一般都比男人抗泡,大部分男人在水里待的时间都赶不上女人长,也许是女人的脂肪比男人厚的缘故? 所以,在海边往往是女人在水里嬉水没疴没够,而男人们却往往早早打起退堂鼓,返回到岸边晒太阳取暖,一面欣赏女人们愉快地在水里喧闹嘻笑,一面自叹不如。 于晶晶坐在浅一点的地方,半躺着,一边晒太阳,一边撩着水,时而眼眯缝着仰起脸,开心得很。杨胡莉闲着没事,又往里游去。 这时,再往远处望去,就见海里象煮饺子一样,花花绿绿挤满了人,岸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广播喇叭不时在放着音乐,发布各种消息。 这一季节正是暑季,为洗海澡的好季节,所以人格外多。 这次返回,她走上岸来,而于晶晶因为在水边晒得热了,又朝水里走去,她今天心情真是好极了。 “小心点,于晶晶,”杨胡莉大声招呼她,于晶晶没当回事儿,继续往里走,杨胡莉不放心,刚坐下,立马又站起,走下海去。 只见于晶晶走了不几步,突然脚下一跘,向前扑去! 杨胡莉慌了,淌着水往前跑,可是,来不及了,于晶晶一头栽进水里,“咕噜咕噜,”头部那儿冒起了好多气泡,胡莉不及多想,一下扑过去,就去抓于晶晶,手一滑,脱手了,于晶晶继续向里滑去,水更深了,气泡更多了,再这样往里滑,那就更危险了。 杨胡莉也毛了,她再一纵身,往前一冲,手一抓,这回抓住了,她一使劲儿,把住于晶的的腿,狠命往后一捞,再往前划了几下水,游到她前面,这时,于晶晶已经没什么动作了,大概此刻她已经呛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杨胡莉放开她的脚,因为继续那样拽她肯定还要喝水,就去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提出水面。没想到于晶晶一抓着她的手,竟死命地攥着,怎么掰也掰不下来,殊不知,人在这个档口,此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大脑一片空白,随便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便会紧抓不放,任凭你怎么喊,怎么叫也不管用。 在于晶晶的拖动下,杨胡莉只觉得自己也开始往下沉了,一口海水灌进嘴来,呛进喉管,她强烈地咳嗽起来,一张嘴,又灌进了一口海水,这一下子好象冲进了她的大脑,刹时间,她得天地倒了个儿,什么都在旋转,眼前一片混乱,海滩的嘈杂声消失了,耳边只听见“忽隆忽隆”,“星儿星儿”的声音,她又不自主地紧紧地抱住了于晶晶,两人开始迅速下沉…… 底下触到了什么东西,好象是沙滩,胸间憋闷得要爆炸了,她觉得自己的手脚发硬了,变僵了,仍是抱着于晶晶不放。 这时忽就感到自己头发被人揪住了,虽然痛得很,但是在头发的带动下,她俩开始向上升去,面前恍惚恍惚变得很亮,她们升出了水面,感觉到有空气了,她狠命地吸了一口,但因喉咙里有水,又猛烈地呛了一下。 朦胧间,伸过不只多少手,在这些手的托动下,她们渐渐往前面移去,她一连咳嗽了好几下,吐出嘴里的水,觉得眼前更亮了起来,慌乱中,她感觉到好几个人抬着她俩向岸边急匆匆地向岸边走去。在一阵阵强烈的颠簸下,她恢复了意识,挣扎着就想自己走,想帮助大家把于晶晶抬到沙滩上,可是力不从心,一下又瘫倒在沙滩上。 这时,岸边人又“稀里呼隆”跑下好几个大人,七手八脚地把杨胡莉和于晶晶拖了上来,这时,于晶晶的双眼紧闭,嘴唇发紫,嘴里直往外淌水。而杨胡莉则基本清醒了。 “快,”有人向杨胡莉疾呼,“把她脸朝下放到你的膝盖上,控出嘴里的水来!” 杨胡莉听从了他们的建议,一面咳嗽,一面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把于晶放到她膝盖上,众人协助她给于晶晶控水。 于晶晶脖子抻得老长,“哇“一声,吐出不少水,她身上开始一起一伏,这是有了呼吸,大家随即把她翻过来,让其平躺在沙滩上,一点点,女孩的脸色变得正常起来,开始大口呼吸了,杨胡莉轻轻用手把她纷乱的头发理好。 身体突的一缩,于晶晶又咳嗽了一下, 杨胡莉赶忙扶起她,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敲着。 而楚明华从一开始就手足无措,众人做什么,他就跟着哄哄着做什么,可什么也插不上手,反而碍手碍脚,影响别人。由于太急,自己一下子竟摔个嘴啃泥,灌了一口沙子,就觉象吃了一口咸盐,味道咸极了,吐了好久,才吐净。 这时,他来到跟前,想帮着杨胡莉作点什么,可是手一伸出,又缩回来了,她能象杨胡莉那样去抱着于晶晶吗? 只有在旁干瞅着,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于晶晶终于完全清醒了,睁开眼,她不解地望着头上的这些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噢,是这样! 她全部想起来了,刚才自己喝了几口水,然后天晕地转,然后有人来拉自己的脚,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想到这些,她完全清醒了,她的眼睛开始在急切地搜寻,搜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意外变故 第四十二章意外变故 众人不解,这是怎么了,终于,这双眼睛在人缝中寻到了什么,眼突地亮了,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不是别人,楚明华。 随即,这双眼睛露出了欣慰的神情,瞅着楚明华,她羞涩地笑了。随之,挣扎着要坐起来,杨胡莉连忙压住了她:“别急,先歇歇再说。“ 于晶晶望着她,眼里洋溢感激之情。 “好好,没事儿了,这就好,以后可得注意点儿了。“见到于晶晶已经完全恢复了,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此事以后,杨胡莉好几天平静不下来,睡梦里都吓醒了好几回。 太可怕了,要是出了事儿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何况还是自己提出的建议! 她让楚明华和于晶晶要严守秘密,不要告诉家长,这要是叫他们知道了那可得吓坏了。也后也不可能让他们出来玩了。 他俩听从了她的吩咐,回家只字不提,只当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似的,有说有笑,还向家长讲述玩得如何如何快活,海边如何如何热闹,家长们跟着高兴了好一阵子,他们是这样想的,这次出游的中心人物是于晶晶,大家都是盻着这个女孩能高兴,只要她快活,她高兴,大家的心愿就实现了,大家的目的就达到了。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是海边事件过去了二个月以后的一天早晨,是个星期天。 那天是个阴天,还有点雾。一早上就见街上站了不少身着白色警服的警察,从皮家排到“古寿药房“。 大家都感到很诧异,今天是这是怎么了? 这些警察有的还帮助疏导交通,见到老人小孩过马路,上前扶持他们。 警察的表情是极其严肃的,令人感到一定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一会儿,开来几辆草绿色的,帆布棚的北京吉普,停在“古寿药房“的旁边。 这时,杨胡莉正好去向阳商店去打酱油,好奇地拿着酱油驻足观看。 继而,她又走到吉普车前,往车里望去,里面好象还有几个人,在那儿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有辆车还没熄火,从后面的排气管里发出的气味很好闻(也许那时的汽油提炼方法与现在不同?气味大不一样)。 这时,有个警察过来摆摆手,示意她,要她离开吉普车远一些,杨胡莉便退到药房墙根处,想看个究竟。 她隐约地感觉到,今天的这个阵式一定与皮家有关。他们家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的。而“古寿药房”已经开门了,但因玻璃反光的缘故,从外面看不清里面。不知皮爸爸在干什么。 他们家能有什么事儿呢?多好的一家人啊,说话和气,为人友善。难得这样的好邻居。这一家要是出现什么不测,那就太令人意外了。 “小莉!”她正想多待一会儿,可偏偏听得舅舅在喊她,原来舅母炒菜时,就等着酱油下锅了,她迟迟不归,便让舅舅出来找她。 她极不情愿地跑回家,把酱油匆匆放到灶台上,就又跑回来了。 还没跑到地方,一个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古寿药房”的玻璃门大开,一排警察在前面引路,随后,在一群白色的簇拥下,一个人出现了,皮爸爸! 只见他头微低着,面色凝重,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的双手紧紧靠在一起,手腕处有东西在闪闪发光,一看,竟是手铐! 后面也是一群警察,在这些白色的前簇后拥下,皮爸爸微微抬头望了一下众人,当他的目光和杨胡莉相遇时,皮爸爸的眼里露出一种伤感的神色。 刹那间,她感到,皮爸爸老了,那四方大脸黯淡无光,那高大的身躯向前佝偻着。上车前,皮爸爸最后望了一下自己家的方向,他的家门紧闭,悄无声响。 皮爸爸失望地垂下头,缓缓地进了北京吉普。 “忽隆隆”,此时,其他几辆吉普都发动起来了,排气管窜出几团兰色的烟雾,很好闻的汽油味儿又飘散开来。 车迅速开走了。 随之,原来街上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警察也都相继撤了。 剩下三人一堆,五人一簇的百姓,交头接耳,低声紧张地议论着。 “怎么回事儿,”西院老穆家老大,长得大头大脸,说起话来高声大嗓,嗡声嗡气,象牛似的。 别人有些烦他,这个人什么心都爱操心,谁说话他都插嘴,似乎世间所有的事都与他有关似的。 “我看,”锡匠老曲说。 一听他说话,大家都聚拢过来, 事有一利,必有一敝,人有所短,必有所长,好象算命先生似的,能掐会算,他说出的话,预料的事都挺准的。虽然绯闻不少,但这一特长却不由人不佩服。 大家都屏息静听。 老曲斜着眼望了一会儿一个往前走的窈窕女人,想往下说,一看那女人回过头来,他的话头又打住了,重新端量了一下那女人,发现正面看起来不象背影那么漂亮,有点受骗了的感觉,放弃,不琢磨她了。 弯腰搔了搔他那多毛的腿:“据我分析,这一定是与老皮他爸爸(皮萨克的爷爷)有关,他爸爸不是国民党时期驻法国大使吗,肯定是牵扯到历史问题上了,不信你们等着看。” 众人考虑也对,那么文明那么有文化那么和气的人,不可能作出什么短道抢劫,偷鸡摸狗的下三滥的事,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呢。 回家后,舅舅和舅母也议论了老半天,他们认为锡匠老曲说的对,必定是历史问题无疑。 果不然,不多日子,街道老闵太太,缠着小脚的那个,虽然小脚老太太不少见,但人家的小脚据说当时是出了名的,被视为妇女小脚的楷模,缠得又小又精致,看起来干净利落,大家背后就叫她闵小脚,她即使听见了也不甚介意,毕竟那上面曾伴随过一段荣耀嘛。 她走起道来虽然姿势很怪异,两腿弯成弧形,脚象蜻蜓点水似的点着地,但是行路风快,办事麻利,说话“欹刺咔喳”,她告诉大家:“锡匠老曲说的在理,派出所传达:老皮定性了,是历史反革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精神崩溃 这一哄哄了数日的疑团终于有了定论。 按理说,这个历史反革命应是令人痛恨的,听到这个消息该拍手称快才是。但老皮却没给人留下这种印象,他的被捕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有人说:他这是伪装的,要是在旧社会,他肯定不会这样善良。很多人不认同这种观点,老皮在旧社会如何咱是不知道,听说,在旧社会很多地主、富农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往往更勤快,生活更节俭罢了。 相反有的人,象老秦,土改时被划为贫农,那是因为他耍钱,穷得房无一间,地无一垅,到解放时,他还偎偎在村东的破庙里呢,成为名副其实的光棍儿。就这样的一个人,不划为贫农还能划成什么? 流浪者?乞丐?迄今还没那个成分。 后来城里招工,市第二建筑公司少力工,新社会不兴赌钱了,他在家没活儿干,就凑付着先干着,好有口饭吃。 一来二去,变成了城里人,捧上了“铁饭碗“。后来经人撮合,找了一个工地上烧水的老寡妇,比他大六岁,还带了三个孩子,就算成了家。 他脸上从来没干净的时候,黑乎乎的,干什么脏活儿也不洗手,脸上有汗了,就胡乱一抹挲,整得象个花脸,他也不管乎,就带着这“彩妆”四处窜,不管人家笑不笑话,为这,没少叫那老寡妇骂,有时还不让进家,据小道消息:就是进家了,也不让上炕,更别说一个被窝了,可见这个老秦实际上早已再次沦为内部光棍了。 “你们说我干什么,“别看他那邋遢样儿,耳朵还挺尖,见他过来了,人们不说了,也不搭理他,老秦讨个没趣儿,讪讪地去了。 “古寿药房“大门当天就被贴上了封条,杨胡莉偷偷靠前看了一下,上面盖着大红色的印章,落款为市公安局。 以后又过了好久,当封条早已斑驳脱落,不知去向时,玻璃门打开了。 这家商铺改为锅贴铺,一个矮胖子男人和一个同样矮胖的女人带着一个小胖小子,这个胖小子终日里嚷嚷着:“我要吃锅贴,我要吃锅贴!“ 他的爸爸妈妈就赶紧从锅上用铲子铲两个,放到盘里凉着,留给他吃。 两个胖子共同操持该商铺,锅贴烙得油腻腻,香喷喷,一咬直淌油。招来不少大人小孩儿来就餐,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生意很是红火。 而皮家从此便门庭冷落了,有时看到皮妈妈出来,卷发不再是那种罗蒙诺索夫式的,已悄悄理直了,出门不象过去那样精神抖擞,却是低着头,不同任何人打招呼,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不在街上停留。 皮家四个孩子,也失去了往日的欢乐,好长时间也不愿同邻居说话,到学校,老师问就答,不问就默默地写作业,听老师讲课。 历史反革命,背上这么个沉重的家庭出身的包袱,在当时无异于被打进地狱! 尤其是皮萨娜,往日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变得郁郁寡欢,沉默不语。原来的一些经常在一起玩的女同学同她说话,她也不爱搭理,甚至见到杨胡莉也不说话了。上学一个人独自来,放学一个人独自走,别人想约她一起走,她也不。蔫头搭脑的自己慢慢走着。好象街上就她一个人似的。 她本来是个团员,可是此后,什么活动也没她的份儿,仿佛已经被开除团籍。校团支部内部确实也曾有人这样建议过,只不过一直没有实施。 她的精神崩溃始于那回学校让填表,在写到家庭成分时,她的笔在那一格上停了好长时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打湿了那张表,看着看着,最后竟“哇“地一声哭将起来,声音很大,把老师同学都吓了一大跳。 从此以后,这个姑娘就彻底的变了,精神恍惚,喜怒无常。 常常的,没来由的就哭了,再不突然间就笑了。 看到女孩子就恶狠狠的盯着,看到男孩便嘻嘻笑,再不就把衣服脱光在大街上跑。 她疯了! 她退学了。 皮妈妈把她锁在家里,她却光着上身,扒在窗栏杆上,街上过来一个男孩她便大声喊,大声笑,把衣服举在头上乱摇,招来很多人观看。 杨胡莉看到她那样,都躲得远远的,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好伙伴沦落到今天的这个样子。 当年,她曾和杨胡莉说:我有个理想,将来能上英国剑桥大学。 那时她的成绩很好,在班上从不掉下一二名,老师对她也是信心十足,把她当作一个苗子来培养。可如今呢? 小娜啊,你还记得你往日的理想吗,你记得以前的伙伴吗,醒醒吧,你快醒醒吧,望着失去理智的皮萨娜,杨胡莉不住地在心里呼唤着她的名字,不住地在心里祈求着上苍能来解救这个可怜的女孩。 有时实在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凑上前去,想劝她回去,可此时的皮萨娜对她视而不见,她不理会女人,也根本不认识往日的好友了。 “滚,滚,快滚,你这个巫婆!”她似乎不是冲着杨胡莉喊,而是一直盯着她的身后。 “哈哈哈,”忽然她发现了一个男孩,又突然地大笑起来。 她曾想过,是不是找她的男友来看看,也许对她的病情能有所帮助?可是皮萨娜当初只是说了那个话儿,也没告诉他叫什么名字。 杨胡莉碾转周折,打听了好几天,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他。 那男孩戴着一副小眼镜,他的眼睛在镜片后不安地眨着,看得出来他也是很难受的。不停地用手擦拭着眼睛。 他俩来到皮萨娜家的窗下,皮萨娜老远就看见了那个男孩,即刻狂呼起来,又脱下了衣服,男孩一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皮萨娜兀自手舞足蹈地笑着,根本没有认出来那男孩的意思。 皮萨娜已经什么事儿也记不起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从脑海中彻底抹去! 男孩见此情形,失望地流下了眼泪。 这时,皮妈妈走到窗前,擦着眼泪把孩子拖回来,用绳子把她绑在床上,不让她靠近窗户。 她就在家大吼大叫,嗓子都喊哑了,整得四邻不安。 最后,实在没法,皮妈妈把她送到“北山医院“,那是个精神病医院,,大家都为这个姑娘惋惜喟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争做好事 第四十四章争做好事 而后情况怎样,谁也不知道。 只是在几十年以后,“野狐狸“在一次酒会上听人提起个这事,他说:当年不太长时间,皮萨娜就死在”北山医院“里了。 她听了后,当即就从席间撤了下来。这一宿她也没睡好觉。眼前老是浮现出皮萨娜少年时代的影子,以及那些她俩在一起玩的情景,她在心里说:皮萨娜现在如果活着的话,儿女也应该老大了。 按说,这么老实本分的一家,从此应该从此宁静无事,安度终生了吧。 可偏不,不久,他们家又闹出一件事儿,成了四邻五舍的议论中心,茶余饭后的新闻热点。 这次的核心人物更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不是别人,是皮妈妈。 不知听谁说的,皮爸爸入狱半年后,提出了离婚的要求,皮妈妈不同意,皮爸爸始终坚持要离,最后终于离了。 那天,也巧,杨胡莉从外面回来。 皮妈妈在前面走,杨胡莉是不知道,此刻皮妈妈与皮爸爸的离婚判决书已经下了,她刚从法院回来。 皮妈妈走到家门口,要伸手推门,就好象发晕一样,突然整个身子如米袋子似的堆歪了下来。 杨胡莉见了,慌忙冲上去,要扶她起来,可是她力气不够,扶不动她。 大声敲门,好象屋里没人,就回家叫舅母一起帮她把皮妈妈搀回自己家。 安顿在床上,杨胡莉急忙从暖瓶里倒了一杯水,扶起她的上身,给刚刚苏醒过来的皮妈妈灌了一口水,喝下这口水,皮妈妈清醒了。她一见自己身处杨家,十分不解:“我这是怎么啦,怎么躺在你家床上?” 舅母安慰她说:“先别动,躺一会儿吧,你刚才晕倒了,我家小莉跑回家告诉我的,俺俩就把你搀到我家的。” 皮妈妈十分不好意思:“怎么能这样麻烦你们呢!” 挣扎着要下地,她们娘儿俩怎么劝阻也劝阻不住,皮家自从来到这街坊达二十年之久,别说躺,就是在别人家坐过的次数都是能数得回来的。 这使皮妈妈特别不安。 “太不好意思了,都是我不好,太麻烦你们了。”皮妈妈连连说道。 这情景使杨家娘儿俩不知说什么好,当年她们为邻邻居居做了多少事,别人给他们添了多少麻烦,而今轮到她自己需要他人帮助了,却如此诚惶诚恐,愧疚无比,就好象做一件十分对不起别人的事似的。 “大嫂,当初俺给你们家添的麻烦还小吗,你们当初都说什么来着?”舅母喉咙哽咽,眼睛红了。 “那是两回事。”想起过去,皮妈妈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杨胡莉多少年来这是第一次正脸端详了一下皮妈妈,发现皮萨娜长得酷象她,好象姊妹俩似的,一笑两腮便出现两酒窝,再者人家脸是干干净净,不象有些女人那样或者长个痣,抑或来个斑点,再不就是粗糙晦暗,缺少光泽。 那脸象玉一样细腻,象玉一样光滑。 更使她印象深刻的是,她身上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味,类似郊外小路边随风摇曳的花草气息,又好象山野间那一汩溪水的郁郁幽香,清新淡雅,余韵悠悠。 自那以后多年,杨胡莉就寻找这种香水,一直也无从获得,为这她还特意找过皮萨克,这位大哥当时开了一个小诊所,他已发福了,两鬓斑白,头发拨顶得很厉害,典型的一个中老年人的形象。 和他妈一样戴着一副啤酒瓶底儿似的眼镜,也和他妈一样的看人姿势,先从眼镜上面看一下,然后再平视一眼,确认无讹后,再和你说话。 一见到杨胡莉,立马站起来。让杨胡莉入坐,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忆起过去,不胜唏嘘,感慨万分。 他激动地同杨胡莉回顾往事,话语象滔滔的江河一样,从他家搬到那一樘街那一天起,直讲到邻居因动迁分开。无休无止,扯了一头午,还没有停下了的迹象。中午还要留杨胡莉吃饭,可她还有个会议要开,就是没有会议,她还能在这儿吃饭吗。 这一来,杨胡莉整得竟无法说明来意了,只好留下他的电话,后来借一次电话闲聊,打听了一下,皮萨克说他也不知道,妈妈在日常生活方面的各种技能造诣颇深,如在今天,她一定能获得很多专利,可惜啊! 她年轻时一定和皮萨娜一样,不知打动过多少男人的心,成为小伙子们朝思暮想的偶像。 现在她老了,戴上了厚重的眼镜,眼神儿也不好,不知是高度近视,或者花眼?不得而知。 她是清高还是本来就寡言少语?反正她同邻居谁都说不上几句话,别看在这儿住了多年,大家对她还不不十分了解。 她同别人碰面,大多数是打个招呼就过去了,不象有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张家长,李家短,东拉西扯,天南海北。扯着扯着免不了就演变成传瞎话,招来嫉恨,惹上是非,引人痛恨詈骂。 此刻,她站起身来,不管杨家娘儿俩怎样挽留,还是挣扎着走出门口,看见她身后还沾有泥土,杨胡莉急忙跑上前去,替她拍打干净。 她转过脸来,十分感激地对杨胡莉说:“谢谢你,小莉!“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性格孤僻,不同任何人来往的女人,竟有了桃色花边事件,和锡匠老曲好上了。 这是以后的事了,稍后再表。 63年3月5日,毛主席的“向雷锋同志学习”的题词发表了,立即在全国上下掀起了向雷锋同志学习的热潮。 学校里更是这样,在全校大会上,校长向全校师生发出了号召,鼓励大家多做好事,以实际行动向雷锋同志学习。 她们班,现在是初三二班了,全班同学星期天一起到敬老院为老人洗澡,洗衣服,收拾院落,打扫房间。 只要是不上课,杨胡莉干什么都是精神抖擞,劲头十足。泥里水里,脏累不怕。 一天下来,整得灰头土脸,回家舅舅好顿乐:“这是从哪来的个小泥孩儿,拱土堆里了?!” 浑身上下灰篷篷的,头发乱成一团麻,本来挺白的一张小脸儿,象锅底似的漆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适得其反 第四十五章适得其反 舅母看着她,不由得也乐了一阵,赶忙帮着她把衣服换下来,从里到外,给她洗了一天。 昱日,同学们又一起到大街上清扫垃圾,帮助交警维持交通秩序,疏导车辆。 在这儿,杨胡莉是争先恐后,踊跃参与,生怕落在别人后头。 这不,过来了一个老大娘,眼神儿不好,在大道边转悠着,好象找不到方向了。被杨胡莉看着了,疾忙跑过去。 来到跟前,问老大娘:“老奶奶,你要过大道啊,来,让我扶你老过去。” 那老大娘把手在耳边听着,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噢,她耳朵背,听不着。 “我送你过去,”杨胡莉大声说,这时她看见其他同学也走过来,怕叫别人抢去了,就赶快搀着老大娘往前面走去。 那老大娘好象还是没听见,或许是听见了不同意用她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可是要走她又不知往哪儿走,似乎她的眼神也不大好。 “来吧,还是让我送你过去吧。” 一边不由分说地搀着老大娘就往斑马线那儿走。 “咱们这是往哪儿走啊,”老大娘疑惑地问。 “你老想上哪儿,我就送你到哪儿去,”杨胡莉十分热心地说。 说着,她们已经来到斑马线边,她就搀着老大娘走过马路去。过了马路后,那老大娘四处看了看,摇摇头,象在自言自语:“我这是到哪儿了,我怎么记不清道儿了。” 那时,人们还不大懂,这个老人患的是典型的老年痴呆症,什么事儿也记不住,出门儿就找不到家。 杨胡莉就陪着她,老大娘想往哪儿走,她就扶她往哪儿走,有一阵子,老大娘想再回到大道对面,杨胡莉不让了:“老奶奶,不能啊,你刚从那边过来的,怎么又要回去呢?” “小姑娘,我叫你给转晕了。”老大娘好象还是没听见她在说什么,愁了。 “那你现在想上哪儿去呀?”杨胡莉也有点着急了,这个老人,怎么在大街上又犯起糊涂来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那老大娘转过脸来,似乎还想问问杨胡莉她自己想到哪儿似的。 杨胡莉这下可为难了:“那你家在哪儿呀?” 看见小姑娘嘴张了张,好象是在问她话:“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老家在那儿呀?“杨胡莉俯在她耳边大声说。 “我家?”老大娘这才听见,手在太阳穴处敲打了两下,“我家……我家在,噢,在这儿,“说着,老大娘手哆嗦着,摸索着从腰里掏出一张纸片,”在这儿,你看,小姑娘。“ 杨胡莉不觉好笑,她家怎么能在这张纸上,接过一看,才明白了,这是她家的地址。 纸片上面有一行字,一看就是小学生写的:福兴里南胡同51号2楼3门洞。 福兴里离这儿还有两条街,中间还要过车道,肯定不能让她自己走了。 就搀扶着老大娘走回去了,她家这个地方杨胡莉也没来过,打听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最后,她一想,这还得问那些岁数大的人,就找了一个约摸七八十岁的老大爷,这个老大爷耳朵也不大好使,费了好半天劲,杨胡莉的嗓子都好喊哑了,才让那老大爷听清了她的问话。老大爷往她俩身后指了指:“喏,就在后面这樘街。” 闹了半天,她这一老一少,已经围着这儿转了半个多小时了,杨胡莉用手抹了抹脑门子上的汗,重新搀扶起老大娘,往她家走去。 这是一栋老旧的日本房子,是木制结构,楼房的柱子,栋梁都是用红漆涂就,由于年代久远,大部分已经斑驳脱落了,楼下院中间是一个水龙头,大概全楼都用这一个,旁边就是厕所,同样是破旧的红漆门,一进得院内,腥、臊、臭、酸,扑鼻而来,五味杂陈,凡是难闻的无所不有。 这是当时很普遍的住宅,杨胡莉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搀得老大娘上了二楼,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小姑娘急匆匆地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把条帚,象要上哪儿去似的,怕是也到外面去学雷锋,做好事? 一见老大娘,惊叫起来:“奶奶,你这是怎么啦,你不是到姑姑家去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她不解地望着杨胡莉。 杨胡莉头一晕,怎么,这好事做反了! 那小姑娘说话声儿很大,大概是知道奶奶耳朵背,特意想让她听见。 或许是天天在一起的缘故?即使听不着,不能言传亦能意会?老大娘委屈地指着杨胡莉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这个小姑娘硬要送我,颠来倒去地把我给整糊涂了,不知怎么就回到家了。” 听后,那小姑娘哭笑不得,对杨胡莉说:“我奶奶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要到我姑姑家去,你看都好到晌午了,不但没到,反而又回来了,人家都在那儿等着她呢,今天是我姑姑的生日,大家在那儿聚会。” “那你们......”杨胡莉甚感不解,心想:既然她这么糊涂咋还叫她自己出去。 “我奶奶有糊涂病儿,我们是知道的,这两天找了个老中医,给开了几付药,吃了后,觉得挺有效,比以前清醒多了,其实俺家也不大放心,可我奶奶一辈子要强,她不愿意麻烦家人,稍一强了点儿,她就不用别人了,这不,今天早晨她非得自己走不可,好在,我姑姑家近,过了你扶她那樘街,其实已经到了,就在旁边那个胡同里,结果没成想都到地方了,却又回来了!” 杨胡莉十分难为情。 那小姑娘笑了:“不管怎样,还是得谢谢你了!” “别谢了,这叫人多不好意思!”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她红着脸说:“要不,我再把她送回去吧?” “别别,”那小姑娘赶快谢绝了,心想,就你这个毛草样,谁还敢再用你啊,你别把我奶奶给送丢了,“谢谢你!” 杨胡莉羞愧能当,回去后,谁也没敢告诉,闷头做其他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拾金不昧 第四十六章拾金不昧 别的同学做了许多好事,老师在课堂上挨个儿表扬,这使杨胡莉十人羡慕,心想,自己也不能太落后,明天就做件象样的事儿叫他们看看,在这方面我也不比他们差。 可是事情老是不顺,别人没遇到的事,偏偏都落到她的头上。 那天晚上,她出来倒垃圾,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见一辆自行车斜靠在垃圾箱旁,而且还没上锁,当她倒完垃圾后,回头看看,还是没人,这时,天更黑了,这个自行车放在这儿一定不安全,要是被别人推走了,自行车的主人回来后,上哪去找啊,再说了,这个人也太粗心大意了,车子怎么能这么随便一放就走了呢,还有,往哪不能放,为啥要放到垃圾箱旁呢,那多不卫生啊。 她复又转身回去,来到自行车旁,一看,才知道为什么自行车要放到垃圾箱旁的原因,原来,这个车子没有车支梯,只有靠在那儿才行。 一看车牌,是“白山”牌的,虽是没有车支梯,成色还挺新。 她又四下看看,还是没有人,心想,我还是把它推到家门口放着,也比放在这儿安全许多,于是她就动手把自行车推到家门口。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她这可犯愁了,我也不能一宿在这儿替他看着啊,这可怎么办,不管他? 推回去,把自行车靠在垃圾箱旁,她回过身来,要进家门,可转念一想,你不是想学雷锋,做好事吗,这样的事你都不想做,还能做什么?净说好听的。 一想,也是,又回去给推了回来。重又放到家门口,等起来,过了一阵子,还是没有人前来找寻这台自行车。 这不麻烦了吗,她彻底愁了,我也不能就这么等一宿啊。 要不,我给它推回家吧,这样就能保证不会丢失,可是人家要是回来找怎么办,上哪儿去找? 舅舅今天上夜班,舅母到一个远房亲戚家去了,得很晚才能回来,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这样吧,我先把它推回家,完后再写个纸条儿,贴到垃圾箱那儿,通知一下车的主人,告诉他自行车的下落,回来后好让他来找。 想到这儿,她就把自行车推回家,找了笔和纸,写了一个条儿,想贴,可拿什么贴呢,又犯难了,家里没糨糊,更没有胶水,真是,做点好事儿还真挺难。 要不是这么办吧,她忍着臭味,在垃圾箱里拨拉了半天,找出一块剩馒头,把纸条折了一下,用馒头压上,这才放心地回到家来。 看看时间才8点多钟,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等着主人上门来找他的自行车。 “笃笃笃!“果不然,一会儿就有人敲门了,她赶忙站起身来,就想开门,冷不丁一想,不行啊,家里就我一个人,不认不识的人能让他随便进来吗,不,我得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谁呀?”她问。 “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那自行车是我的。” 杨胡莉一听,挺高兴,可把她等来了,连忙开门,一看,一个瘦瘦的女人站在门前。 这个女人说她瘦,那可真叫瘦,两颊都凹陷下去了,正是因为瘦的厉害,便显得眼睛很大,而且那双眼睛大得都往外鼔了,黑夜里乍一看,怪害怕的,并且她说话的声音也特别粗嘎,听起来特别森人。 一见这人,杨胡莉只觉得背上发凉。 她赶紧去把自行车给推过来,刚想交给那女人,去年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那次她丢了一个铅笔盒,到学校教导处去领的时候,教导处老师还不马上让她看那个铅笔盒,而是先叫她说出铅笔盒的样子,她当时还很不理解,干嘛这么不相信人,我还能来冒领吗,但又不能不按老师的要求办,只得描述起铅笔盒的样子:红色的,上面画了几个卡通的小兔子,还有几蔟小草,草边有一条小河,河上有几只鹅,河上面是蓝天白云,不是叫我说嘛,我就说得详细一点。老师见她说对了,点点头,才把铅笔盒拿给她。 这个人我也不认识,怎能随随便便把交给她呢,她立即上前去,横在自行车前面,对那女人说:“我问你,既然这自行车是你的,那你说说是什么牌子的吧。” 那女人顿时语塞,变得结结巴巴起来:“这个牌子嘛,牌子——,我也说不好,我不懂自行车,谁知是什么牌子的。” 杨胡莉警觉起来,马上就不让那女人往前走了,也不让她动车子。 “这就怪了,大姨,你的自行车怎么你自己还不知道它的牌子呢?”杨胡莉坚信,她肯定不是这辆自行车的主人。 “嗳,你这个小姑娘,叫你这么一说,我这么大个人,深更半夜地还能上你家赖这台自行车不成?”她探头看了看屋里,见家里没人,声音更高了,听起来极象电影里的老巫婆! “不行,你连自己的车牌子都说不出来,这自行车我不能交给你!”杨胡莉口气很强硬。 那女人一见她说得这么坚决,估摸是没什么希望了,就威胁地说:“你这个小姑娘,是哪个学校的?看不到学校去告你老师去,捡了人家的自行车还不想还给人家。” 杨胡莉听了,心里也略微犹豫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不怕,我按着正常的方式方法去处理这件事,她就是告诉老师了,老师也不会责怪我。 “我不怕,你去告吧,你说不出车牌子,我就是不能给你。”杨胡莉不容置疑地说。 那女人无法,又想偷偷再看一下这自行车,杨胡莉用身子挡住,不让她看,那女人笑了:“看不出,你这个小姑娘还挺鬼的啊,你不是问我这车的牌子吗,那我告诉你,这台自行车的牌子是”永久“的,对不?” 杨胡莉一听,知道这个女人开始在瞎猜了:“不对,不是,这自行车不是你的,你走吧。” “嗳,等等,我刚才说错了,是”飞鸽“的,对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真假难辨 第四十七章真假难辨 要照她这样说下去,最终她肯定能将这台自行车的牌子说出来,因为当时自行车就那几个有数的品牌嘛。 杨胡莉感觉还挺幸运,亏得她没先说出“白山”牌,假如要是叫她蒙对了,那可怎么办? 杨胡莉急了,连忙把那女人往外推,一边就要关上门,那女人也急眼了:“干什么你,小姑娘,怎么还往外推了?” 一看她想耍污赖,杨胡莉灵机一动,吓唬她:“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啊,看不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这一招立马见效,她女人顿时软了下来,嘴里还挺硬:“好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看我明儿不去告诉你老师去!” 说完,悻悻然地,快速地离去了。 杨胡莉按按胸口,放心地吐了一口气。 还没等坐稳,又响起了敲门声,她心想:说不来都不来,来了一个后,就接上溜了,起来看看吧。 她从门缝里向外看去,无法看清他的脸,她问:“请问你找谁,有什么事?“ “我找你呀,”一听这声音,极其温柔,非常甜美,是个女的,她就开了门。 一个干净白嫩的妇女笑容可掬地站在她面前,未语先笑“您好,小妹妹,听说你检了一台自行车,是不?” 第一印象不错,看起来不象刚才那女人似的刁蛮。 “是的,你丢了自行车吗?” “对,小妹妹,我是丢了自行车,您就把它还给我吧。”那女人皮肤白白净净地,眼睛也很大,但是不象刚那女人似的难看,人家看起来虽然不是十分美丽,但很是顺眼,可是那目光却游移不定,她不住地四下撒摸着,眼神里透着一种异样的光,杨胡莉心头又吹过一阵凉风。 “你的自行车是什么牌子的?”杨胡莉紧盯着她的眼睛问。 “什么牌子嘛,”那女人微微地,几乎令人无法觉查地一顿,“是这样的,小妹妹,我这台车子是从别人手里借来的,不巧,刚骑了一会儿就丢了,你说又如何不叫人上火啊,你还问我是什么牌子的,我都急朦了!” 说着,那女人用手在眼睛上抹了一下,似乎很是伤心。 “你说我这个人,干什么都是丢三落四,马大哈,借人家的东西也不看看什么样子,用人家的东西也不经心使唤,”一句话不知触发了她的哪根神经,如同开了水闸似的,一下子她的话便没完没了啦! “我这毛病到老也改不了,走到哪儿都是这样,有一回,上菜市场买菜,当时先买的什么来着?”她伸出那细细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两下,“噢,买的是猪肉,对,先买的猪肉,买的好象是一块钱的,放在卖肉的台前,就忘了拿了,你说,那个卖肉的该死不该死,我走了他也不喊我一声,要是喊我一声,我回来了,不就好了吗,不过,也许是人家当时挺忙的,对的,他当时是很忙,我在买肉的时候是排了一会儿队,才买上的,嗳,我刚才说到哪儿啦?” 她不好意思地问着杨胡莉,杨胡莉觉得有点好笑:“你刚才说到买猪肉,买完后把肉放到卖肉的台前了。” “噢,你看我这脑子,”那女人又是一笑,面带惭愧,“是的,我买完肉了,就去买菠菜,买完菠菜,又去买什么啦?对,我好象是接着就去买了一块姜,完后,就走了,一直到家,也没想起来那猪肉的事,你说我糊涂不糊涂!” “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杨胡莉急切地想知道下文。 那女人发现自己的演讲还有点吸引力,更压不住闸了:“说的是啊,我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是做饭的时候,对,我刚要炒菜,一看,光有菠菜,这菜没肉能好吃吗?你说我这个人,这才想起来,来不及了。“ “怎么来不及?“杨胡莉似乎被这故事所吸引,很是关切后果,”那你不好去找他要吗? “我是去找了,有什么用,那个卖肉的说不知道,有啥法?” “他干嘛不知道?”杨胡莉甚感不平。 “他说了,当时那么多的人,被买肉的人拿走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胡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心想:也对。 一会儿,她返过味来,想起自行车,不觉有些好笑,这说着说着,偏题十万八千里啦,怎么扯到卖肉上去了,都是这个女人的不是,不叫她口似悬河的讲,能扯这么远吗。 那女人也回过神来,略觉难为情地说:“你看我,一唠唠就没边了,我说小妹妹,快把自行车还给我吧。” 也别说,经过这一阵拉呱儿,杨胡莉觉得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变得很和谐融洽了,她简直就要按那女人的意思办了,手一把到自行车上,脑子一转,仍是觉得不对劲儿,不能,还得问问她:“那我再问你,阿姨,就算你不知道这个自行车的牌子,几成新总还是知道吧,也就是说,你能不能说出是新的还是旧的?” 那女人的大眼珠一转,莞尔笑了:“瞧你,小妹妹,这是在考我呐,好,我说,它嘛,不新也不旧。” 说完,她用一种探询的目光盯着杨胡莉,这个回答还是很刁,叫人不好处理! 杨胡莉感到犯难,她偷偷背过脸去看了一下那台自行车,不由得眼一亮,回过头了又问那女人:“阿姨,你的自行车是不是完好无损的?” 那女人肯定地说:“对呀,对呀,我还能借个破车子骑吗,是不?“ 这一下子可彻底露馅了,杨胡莉精神一振,笑笑,摇摇头,对那女人说:“对不起,阿姨,这台自行车不是你的。“ “怎么不是我的,就是我的嘛,“那女人白净的脸有些发红,她不好意思地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小妹妹? “不对,这自行车肯定不是你的。“杨胡莉口气十分坚决。 “为什么,小妹妹,我说的不对吗?” “不对,阿姨,你不是说你的自行车完好无损吗,可这台自行车少东西,它没有车梯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事与愿违 “噢,原来如此,”那女人听此,脸色丝毫未变,“——那好,那好,是我弄错了,对不起啊,小妹妹。”脸一红,再也没说什么,淡不济儿地出去了。 杨胡莉摇摇头,舒了一口气,觉得很好笑。 舅母该回来了,她想。 不大一会儿,就觉得迷迷瞪瞪,朦朦胧胧的,简直睏得不行了。 “哐哐哐!”忽听得门被人擂得山响。 一下被惊得睡意全无! 她即刻立起身来,奔到门前,却不敢开门,亦不敢去门缝窥探,因为她太害怕外面的人会突然破门而入。 奇怪,敲了一阵,又静下来了,悄无声息,远远的响起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屋里桌子上的那台“三五”牌座钟在小心翼翼地叩算着时间。她听得自己的心脏在“忽通忽通”地跳着。 杨胡莉好生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她趴在门缝往外看去,险没被一下子吓倒在地! 瞬间,一张毛茸茸的脸贴在门前,一股难闻的酒气扑面喷进,并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大声喘气,一声吼叫挤入门内:“自行车,我的自行车,给我拿来,快!” 这回不是砸,而确是在踹了! 杨胡莉不敢吱声,可那脸几乎贴在门上喊了:“把我的自行车拿来!” 似乎脸上的毛也从门缝中挤进来了,大恐怖了! 这能开门吗,绝对不能,可是不开门怎么办,他真能把门踹坏的。舅母还不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此刻,她为自己写了那张纸条而感到懊悔万分:我多余干这事了,一片好心换来的是什么呢,是一晚上的不消停! 眼前又来个酒鬼,这回可是得瑟不掉了,怎么办,报告派出所?可我怎么出得去? “开不开门,你——,我要进去……”听得那声音都吐词不清了,这回他又不敲了,只在门上来回摸索着什么,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象谁在用铁刷子刷门似的,可见那双手该有多粗糙。 一会儿,听得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小莉她舅母啊,在家吗?” 噢,是邻居老郭大婶,老郭大叔好象也过来了。 “大叔大婶,我舅母不在家,快帮帮忙吧!”杨胡莉心一亮,可盼来救星了! 她急忙把门把开了,可是立即感到好象门一下子倒了下来,只听“忽通”一声,一个粗壮肥硕的躯体趴在地上,酒气熏天,随之进来的老郭大叔大婶都捂着鼻子。 “怎么啦,小莉,他是干什么的,怎么深更半夜地来砸你家的门?” “我——”杨胡莉不咋该怎么解释好,自己真是没事找事,这一晚上没得清闲,事儿一桩接一桩,真闹心! “大叔,大婶,我……是这样,我在垃圾箱那儿捡了一台自行车,”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赶忙把老郭大叔大婶拉到一边儿,低声和他们说:“我寻思丢车的人一定很着急,就贴个纸条在垃圾箱那儿,因为自行车就在那儿放的,丢的人回来一看着纸条就回来找呗,没成想招来这么些人,真是的!” “哎呀,你这个孩子,你做好事儿是对的,可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啊,”老郭大婶是教育局的机关工作人员,瘦高个子,微黄色的脸,说话温文尔雅,大叔和她很般配,也是个高个子,不过面皮能白一些,他笑了:“你也别说,小莉这姑娘现在越学越懂事了,这好,这好,说明咱们国家的教育方针是成功的,所有的学生孩子们都进步很大、很快,好,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哈腰看着那个粗人,皱皱眉头,回过头来低声和杨胡莉说:“确实,你不能光想着做好事,助人为乐,也得动动脑子啊,你看你,这样人你怎么处理好?” “呼噜呼噜”忽听地下鼾声如雷,那粗黑男子竟俯在地上,就那样脸朝下酣睡起来,这可是件大伤脑筋的事了! “怎么办,大叔大婶?”她求救地望着两个大人,这时,四邻五舍地又过来几个人,旁边家老钟家来了哥儿两个, 钟黎明,是老大,钟晓明是老二,这哥儿两个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象缸一样粗,象缸一样壮,不知一因为胖还是怎的,走起道儿来象企鹅一样,左右摇晃,很是有趣。 老二钟晓明,比起哥哥来讲,他长得较壮,如同摔跤运动员似的,人家可不怵这些,过去一下就把那个黑男子给掀过来,正要问他话,冷不丁,那人“哇”地一口,朝着天如同喷泉似的吐了一口,钟晓明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喷了满身满脸,他赶紧用手乱划拉了几下,“呸呸!”又猛吐了几口,一捂胸口,似乎他也要吐出来啦! 这下子,可把杨胡莉整得哭笑不得,迅速地找了毛巾,又打了一盆水,给钟晓明,让她洗洗,钟晓明继续抚摸着胸口,腾出一只手来,摇晃了两下,摇摇头,表示不用,自己走回家去了。 “怎么了,小莉,”这时,舅母也回来了,见此情景,深感意外,“怎么了,小莉。” “你可回来了,快快,咱们大家一起把这个酒鬼给送到派出所去吧。”众人七嘴八舌地建议道。 刚要扶那个男人,又闻到一股骚味儿,再一看,他身下早已汪了一湾水,不,那分明的尿! 舅母又好气又好笑,这一阵子她从众人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朝杨胡莉无奈地摇摇头,又笑了,不管咋地,孩子这也是在学好嘛,至于出了这样的事,那也是纯属意外,应该理解。 这深更半夜的,怎么抬这个人呢,他的体重少说也得一百七八十斤,找个三轮也找不到,大家都犯了难。 “要不这么办,”老郭大叔提议,“谁骑自行车到派出所去报案,让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帮助想个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诚恐诚惶 听钟黎明这样说,都觉得是个唯一可行的办法。 舅母在大家的帮助下,用拖布把醉汉身下的尿给抹净,老郭大婶让杨胡莉把钟晓明没用的毛巾和水给拿来,让老郭大叔扶着,给他擦拭身上,钟晓明这会儿又赶回来了,也是咧嘴一笑,小心翼翼地把着那醉汉,生怕他再次吐将出来。但是,此时那醉汉只是自顾自地歪头睡着,没有再次喷发的迹象。给他收拾差不多了后,将他抬到椅子上先坐着,实际上他只是那样软如一滩乱泥,你把他扔到哪儿,他就瘫在那儿,就睡在那儿,不挑不拣,得个地儿就睡。 五六分钟过去了,只听面响起了汽车马达声,随后,响了两声喇叭,进来了两位身穿白色警服的警察,见到这个醉汉,闻到这难闻的气味,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这时钟黎明还没回来,倒底是汽车快。 一个岁数比较大的警察,脸上的皱纹很深,长挂脸儿,表情极其严肃,目光深邃,他这副长相与他从事的这个职业很相称。 “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说话了,嗓音低沉洪亮,宛如铜钟,配上一身警服,不由人不肃然起敬。 老郭大叔上前应道:“大约有十来分钟了吧,“他转过身来问杨胡莉,”对不对,小莉,“ “对,“见到警察,一般的小孩儿都有点胆虚,杨胡莉更不例外,这个总爱惹祸的丫头,老有一种随时要被人问责的危机感,见到警察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自从警察进屋后,她都不敢正眼看人家一眼,一见那长挂脸儿探询的目光向她袭来,赶忙低下了头。 “噢,这么说,小姑娘,是你第一个发现他的了?“ “嗯,“杨胡莉抬眼看了警察一眼,迅速地垂下了目光。 “还有谁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人的?“那铜钟一样的声音提高了两度,他抬头问众人,大家互相看看,摇摇头。 另一个警察,年纪比较轻一些,他过去推了一下那醉汉,那醉汉头一歪:“呜,”嘴里不知是想说话,还是又想吐。 杨胡莉的舅母迅速地赶到前面提醒那个小警察:“同志,千万小心,别叫他再吐你一身!” “怎么,他刚才还吐了?”那个小警察微微笑了,哈下腰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人,“噢,这个人我见过,”他回过身来对老警察说:“鞠干事,这个人是老江湖了,我去年在九三派出所的时候,就处理过他一回,为的是酗酒闹事,砸人家玻璃,我还关了他一天禁闭呢。” “是这样?”那老警察再次审视一下醉汉。 只见他的嘴角稍微向上翘了一毫米,大约那就算是笑了?杨胡莉心中自忖:象这样的人,大概每天笑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吧,他对自己的老婆、儿女也是这样吗?那么,谁当他的孩子一定是件很受罪的差事了。 “他为什么来到你家?“长挂脸问舅母。 舅母又望望杨胡莉,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是这样的,同志,孩子捡了一台自行车,想找到失主,就写了一张失物招领的纸条,放到垃圾箱那儿,没成想就招来了这么个醉汉。“ “捡到自行车?“长挂脸转身看了看,”谁捡的,干嘛放在家里?“ “是这样的,“老郭大叔上前对警察解释道,“现在不是党中央,毛主席号召学习雷锋嘛,孩子寻思做点好事,捡到自行车想早点还给失主,没想到惹了这么个麻烦。“ “哪个孩子捡的?“小警察问老郭大叔。 杨胡莉心里紧张起来,没敢吱声。 舅母把隐在人们身后的她拉到前面来:“是她,我的孩子捡的。“ 小警察低头看了看杨胡莉,问:“你捡到自行车为什么不送到派出所去?“ “我——我……“她顿感语塞,不知怎么回答好,求救似的看着老郭大叔。 “啊,对,“老郭大叔笑着说,”孩子这也是着急找到自行车的主人,就想了这么办法,可能是不太妥当。“ 杨胡莉偷偷地瞟了一眼那个长挂脸,生怕他会突然对自己吼叫起来,然而,就发现那嘴角又微微上翘了两毫米,这可出人意料! 他转身以一种探询的目光仔细地看了看杨胡莉:“小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杨胡莉心里不知怎么回事,觉得慌极了,接着就下意识地象背课文一般,机械的回答:”我是十三中学,初三二班,名叫杨胡莉。“ 又象士兵在回答长官的问话,只是开头少了“报告”二字。 众人听了都觉得挺好笑,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那些精神头儿都跑到“爪哇国”去啦? 那小警察觉得挺有意思,不由得笑了。 “告诉你,小同学,“长挂脸看着杨胡莉说。 一听他说话,象在上课听讲似的,杨胡莉习惯性地一下挺直了腰板,随即来了一个立正,大概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看看众人,又不好意思地恢复了常态。 “以后拾到大的物件,不要轻易私自处理,而是要交给派出所,由民警同志来协调,知道不?“ “是!“杨胡莉生硬地回答,表情发僵。 老郭夫妇俩看到她那副紧张的样子,对笑了一下。 舅母不由得用手背堵住了嘴,转过身,忍住了笑。 “这样吧,你们谁把自行车给送到派出所去?”长挂脸问。 “叫刚才那个小伙子去吧,他报案骑的那台就是,本人还没回来呢,”老郭大叔说,“等他回来后,就让他把自行车再送回去。” “小吕,你让大家帮忙把这个人给抬到吉普车上去,拉回派出所。“ “好,“小警察应道。 大家把那醉汉拽起,那粗人却突然挣扎着要摆脱开来:“去——去!”脏话拌着酒气从嘴里喷将出来,众人惶恐地躲开了,生怕方才的一幕重演。 一松手,醉汉又斜歪在地上,立即又用手支撑着坐了起来,另一只手伸直了,颤颤悠悠地朝周围的人指点着,吐词含糊:“告诉你们啊——谁也不许动,今天……不把自行车给我——一个也别想走,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有口难辩 第五十章有口难辩 随着一声“哼”,他自己胳膊一软,又歪那儿去了,还是不想躺下,费劲地扶着桌子,桌子上的玻璃杯及水壶得被他晃得“刚朗刚朗”响。 一看他想站起来,钟晓明,还有老郭大叔一起上前帮他。 “去!“他推开他们的手,支巴着靠在桌子边:”滚,滚,都给我靠边站,怎么,想收买我啊,没,没,没那么——容易!“ 说着,仔细地环顾了一下,看见了警察,虽然醉眼朦胧,他还是打了一个楞,马上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今天警察同志也大驾光临了?“ 这一刻,见着警察,他有点清醒了,也许本来他就不糊涂,只不过是在耍酒疯闹人而已? 小警察走到他跟前:“你今天还想闹事儿吗?“ 醉汉一见他,笑了“不,不,不,我……不,不想闹什么事儿,我,他们把我的自行车给拿走了,我要回来还不行吗,还犯什么法吗?“ 说着,一个站立不稳,又顺着桌子坐到地上去了。 “走,大家协助一下,把他带走,“长挂脸不想和他啰嗦,大声命令众人。 这时,钟黎明也回来了,进屋先咧嘴一笑,见大家往外抬醉汉,也赶紧上前帮忙。 老郭大叔把他拉到一边,说:“警察同志刚才说了,让你把自行车给送回派出所去。“ “现在就去吗“钟黎明问。 “对,”小警察说。 “那好,”钟黎明咧嘴一笑,出外推车了。 到了派出所,那醉汉基本和好人一样了。 他承认,自己并没有丢自行车,因为喝大了,走不动道儿,只是想赖一台先骑回家再说。 杨胡莉也被叫到派出所,长脸警察给她开了一个证明,上面写着:收到十三中学初三二班杨胡莉同学拾到的自行车一台,特此证明,希望学校能给以表扬为盻。 “希望你今后再接再厉,多做好事,以实际行动向雷锋同志学习。” 那个长挂脸——也就是鞠干事,嘴角上翘三度,对杨胡莉说。 “是!”杨胡莉脆生生地回答。 拿到这张证明,一出派出所,她一路蹦跳,一路欢歌回得家来,兴奋得好一阵子睡不着觉。 第二天,她高高兴兴地把这张证明交给老师,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好好,值得表扬,值得表扬。” 可不知为什么,老师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这使杨胡莉很是不快,郁闷了好几天。 心想,哪一天我得再做一件好事,争取得到表扬才是。 后来,她终于遂了心愿。 但是好事多磨,这次表扬得来的也很是不易。 那是一天早晨,她出门,拐过一个小胡同,猛地,一辆汽车飞驰过去,把她吓了一跳:干嘛呀,开得这么快,撞着人怎么办!正想着,一阵惊人的刹车声,随后,就听得前面有个孩子哭,她迅速跑过去,一看,有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倒在地上,脸上出血了! 她一惊,赶紧上前去把他扶起来,这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而那辆汽车的司机知道自己撞人,停了一下,不知怎么,突然一阵轰鸣,车后窜出一股青烟,又开跑了。 气得杨胡莉大喊:“停下,停下!“ 可那汽车一拐弯,不见影儿了。 杨胡莉无法,只得回头照看小孩,这孩子只是鼻子出了点血,没见还有什么伤处。 好象那汽车只是稍稍蹭了小孩一下,不然,伤肯定不能这么轻。 正在欣慰时,一下从附近跑出来一个老大爷,一看小男孩,大叫一声:“小达,你怎么啦?“ 杨胡莉正要告诉老大爷事情的前因后果,但老大爷显然是不想听她解释,一摆手,问男孩:“怎么回事,快说!“ 那男孩一见亲人来了,又哭闹起来,好象刚学会说话不久,口齿还不十分清楚:“呜,呜,打,打!” “谁打你啦,”老大爷一看就是个挺凶的人,高子很高,眼睛很大,声音更大,似乎是刚剃的体育头,鬓角发青,他那头发丝子象钢针似的直立着,令人生畏。 “是你吗,小姑娘?” “不,不是我!”杨胡莉慌了,忙分辨道。 “小达,你说,倒底是谁打你了?”他继续大声地问小男孩。 那小男孩也不知是被那老大爷吓得抑或是依然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只是哭,不说话。 “是不是她?”老大爷又吼了一声。 那小男孩畏怯地又哭了,小手指着杨胡莉:“打,打!” “噢,原来还是你,你这个小姑娘,作了坏事还想赖,你干嘛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看样儿你是个学生,走,找你学校去,找你老师去!” 这时,闻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纷纷问道事情原委,那老大爷吼叫声震耳欲聋:“大家评评理,看看,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欺负一个刚刚会走的小孩,这象话吗,看看,把他的鼻子都打破了!” 一个中年妇女推开众人,突地冲进来,一下子把小男孩搂在怀里,哭叫着:“孩子,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谁?”她又猛地抬起头来,这是个很胖的女人,长相很象那个老头儿,大脸,大眼睛,声音也是很大。 “是这个小丫头!”那老头的手指头都好点上杨胡莉的额头了。 “什么?”那中年妇女一下子揪住杨胡莉的脖子领,顿时,感到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她好容易才挣脱了,高声分辧道:“不是我,是刚一个汽车碰的!” 那老头向前望了望,回过头来问:“汽车?在哪儿,在哪儿,你说!” “他开跑了,”杨胡莉十分委屈,一大早就碰上这么个倒霉事,多丧! “胡说,是你打的,你还想赖别人,再说了,要是汽车碰了,能就只这点伤吗,不行,找你学校去!” “我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走过来,向那老头儿说,“好象不是这个小姑娘干的,你说,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打你家小孩呢?” 杨胡莉可盼到救星了,他感激地看了那青年人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万分委屈 第五十一章万分委屈 “你少管闲事,孩子都说了,就是她!”那老头不讲理地说着。 众人也对这事有所怀疑,觉得不大可能是杨胡莉打的,再说那么小的孩子,他知道什么,他说的话可信吗! 看眼儿的越聚越多,大家都感到这个小姑娘一定是冤枉的,可都拿不出能证明她无过错的有力证据。 “走,快走啊,”那妇女使劲扯着杨胡莉,那老头儿则把小孩儿抱在怀里,鼻子上的血也不给他擦,这有保留证据的用意。 “到你学校去!”那老头儿又一次大声吼道。 尽管众人纷纷为她感到不平,可又找不到解救她的方法。 就这样,杨胡莉在他俩的吵闹声中,不情愿地向学校走去,其实她这时本可以找个机会,一跑了事,那两个大人肯定追不上她,过后谁还认识谁啊,就是抓着也不承认,他能有啥法? 有一阵子,她都撒摸好了一个地方,那是个小胡同,她知道,一跑进去,从那头出去,就是新开大路,那儿行人众多,是个闹市,人一进去,就象一滴水溶入大海,想找也找不着。 可她却没那么做,她相信事实胜于雄辩,我没做那事,学校领导和老师一定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时,学校门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大家一看这情形,都凑过来看热闹,因为她在学校里都出了名,不少人认识她,大家都在猜想:“野狐狸”止不定又惹了什么祸了,这不,都叫人家找到学校来了。 不知怎么回事,这两个大人到了学校竟不象刚才那样毫无顾忌地大声喧哗了,只是气哼哼地向收发室打听校长办公室在哪儿,收发室的老孙头用手向前指了指,后又瞅了杨胡莉一眼,心想:谁家要是摊上这么个孩子那不要命了,成天节目不断! 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刚出去,教导处主任王储玉接待了他们。 “我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说着,把他们带到另一个房间,那老头看了,上面挂着“教导处”的牌子。 进得教导处,那两个老的,现在已确认,他们俩是父女俩,这是他们自己向教导主任介绍的:“我姓毕,这个我父亲,这个小孩是我儿子,今天早晨我儿子在外面玩,不知为什么就被这个小姑娘给欺负了,你看,主任,对这么点小孩,她也下死手,说说,你们学校就教育这样的学生吗!“ “主任,我还忘了,“那老头子依然情绪激动,但在这儿看得出来,还是压了一点火气,”你贵姓啊?“ “我也忘了自我介绍一下了,我免贵姓王,王储玉。有什么你们尽管说。” “我说,”也许还是由于激动,一想说,可又不知说什么了,因为他觉得话已经叫他女儿给说完了,“其实——还是这个事,这个小姑娘太不象话了!” 一提到这事,他的声音又提高了。 “老师傅,请不要太激动,现在马上就上课了,请不要影响学校的秩序,好吗?” 那老头儿不作声了。 教导主任一见到杨胡莉,心里也是犯怵,这个学生太让人头痛,怎么三天两头就惹出点事来呢。 见到门玻璃上聚了一些学生在看热闹,他过去把他们驱散:“同学们,别聚在这儿,快回去上课吧。” 郭雨叶也在内,杨胡莉是她小队的,过后,少不了班主任老师要拿她示问,她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教导主任不让听,只得回教室去,老师还没来,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议论。 一个女生,就是上次被她假扮狐狸吓得背过气儿的那个:“这个‘野狐狸’又闹妖了,嫌学校太小,不够她折腾的,这下子又祸祸到校外去了,我看还有个小孩子,那小孩子鼻子都破了,是不是叫她给打的?” “你也不知道事实真相,别乱下结论,”葛明朗挺烦这个女生的,他觉得班上就她事儿多,夏天人家都热得够呛,可她觉得冷,因她靠窗坐,硬是把窗户给关上,弄得大家热得不行了,反映给老师,在老师的干预下,她才不得不把窗户打开。 冬天时候,人家都冷,她却嫌热,不时的还要开窗,名曰换气,整得谁都觉得这个人又古怪,又讨厌。 他反驳她:“我看‘野狐狸’皮是皮,可她却从来不欺负小孩儿,这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呢,你别瞎说。” 那个女生其实对葛明朗还有点好感,尽管葛明朗对她一点也不感冒,她一厢情愿地对葛明朗暗恋了好久。 教导处里,那父女俩依然情绪激动,教导主任在耐心地安抚他们,王主任到外面找到一个女同学,让她领着小孩的母亲以及小孩一起到水房去给孩子洗一洗。 回过头来,他问杨胡莉:“你说说,杨胡莉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杨胡莉委屈地说:“主任老师,确实不是我打的,我是亲眼看见,他是被一辆汽车撞的,那汽车开跑了。我本来是想帮那小孩的,想扶他起来,把他送回家,可没想到却被他们给赖上了。” 说到这儿,这个一贯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眼圈都有点红了。 “你说什么?”那老头儿火气又上来了,“我们赖你,旁边什么人也没有,不是你是谁,你说汽车撞的,说得够悬的了,要是叫汽车撞了那还有个好啊。 “现在退一步,就算是那么回事,那你倒底说说,是哪辆汽车撞的,说呀,你说呀!” 王主任连忙劝说道:“老师傅,请别激动,小点声说话。” 那老头儿气哼哼地别过脸去。 “杨胡莉同学,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吗,有没有人能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当时旁边一个人也没有,”杨胡莉心里感到十分憋曲,也巧了,为什么当时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呢? 王主任一听,颇觉为难,他也认为杨胡莉很可能是被冤枉的,可是这话怎么说呢,现场就是没有另外一个见证者,这事太棘手了。 这时,那个女同学把母子俩送回来了。 门还没等关严,猛听得“咣当”一声,被撞开了,一个小伙子一头闯进来,高声喊:“那个小孩在哪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一波又起 第五十二章一波又起 此情景非常出人意料之外,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同志,你有什么事儿?”王主任问道。 “是这个小孩子吗?”他蹲下身,凑到小孩身边看他。 杨胡莉一看,心里寻思,这一定是小孩的爸爸了,说不定又得大闹一场,她心头不由得一紧。可一听他说话,又觉得不对劲儿。 那两个老的似乎不认识他。 “同志,我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王主任把他让到一个椅子前,让他坐下说。 “我不坐,”他满头大汗,说话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是这样的——王……主任,可能也是——冤屈了这个小姑娘了,是不是她?“他上前端详了一下杨胡莉。 杨胡莉偶然间发现,他的裤子扣没扣上,里面的花裤衩赫然外露! 没好意思再看,转过脸去。 “对,是她,我当时看见……”他喘了口气后,又接着说:“她上前去扶这个小孩了。” 由于气急败坏,情绪不定的,他把话说得倒三不着两的,不明就里的人简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后来,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一点点才明白过来: 他就是杨胡莉见到撞人的那辆汽车的司机,他今天早晨开车去火车站送母亲到鞍山的姐姐家去,起来晚了,火车是七点零五分的,眼看就要开了,情急之中,没想到蹭了这个小孩一下,他从倒车镜中看到了这一情景,忙停车回头看了一下,一见,似乎没什么大碍,就和母亲说:“没什么大事,先把你送上车,回头再说!“ 就急匆匆开车跑了。 待把母亲送上车后,回到原地,见还有三两个人在那儿议论这事,就仔细地打听了一下事情的后果,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由于自己的莽撞,导致了几个人的苦恼,懊悔不已,又向众人打听了他们走的方向,知道一定是十三中学,到传达室一问,果不然,就是这儿。 他就一头闯进来了。 杨胡莉一听这话,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了,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本来是为了做点好事,结果却被人冤枉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别人能体会得到吗? 那两个老的此时看看杨胡莉,也觉得脸有些挂不住,但是看起来,究竟还是个豪爽的人,那老头儿不自然地笑了笑:“嘿嘿,小姑娘,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向你道谦!” 说着,想和杨胡莉握握手,可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了,大概觉得同这么小的姑娘握手好象不太对劲儿? 只是谦意地再次向她点了点头。 那妇女也放下孩子,过来抚摸着杨胡莉的头,不好意思地说:“爷爷和阿姨都错怪你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说,我们不但应该向你陪不是,还应当感谢你哩,是你第一个把我儿子给搀起来的,是不?” 杨胡莉此刻被他们的诚意道谦给整得有点羞涩了,脸微微地红了起来,她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自己所做的好事终于得到别人的首肯,别人的赏识了,心里甜滋滋的。 余下,则是小伙子和这两个老的之间的事了。 “咱们走吧,别在这儿麻烦人家学校了,太不好意思了,王主任,给您们学校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司机一溜道不知说了多少个对不起,那两个老的也连连向王主任表示谦意。 “还有,看到小孩子倒在地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是她给扶起来的,小姑娘这种精神应该受到表扬,感谢你们学校为社会培养出这么好的学生。”那司机恳切地说。 “对呀,”那老大爷也惭愧地说:“这个孩子受到这么大的委曲,要叫别人就受不了啦,可这孩子还是十分耐心地和我们解释、说明事情真相,到头来真叫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希望学校能好好表扬这个孩子!” 临走,几个人反复地赞扬杨胡莉。 “回去上课吧,杨胡莉同学,”王主任也挺高兴,一句话,使得杨胡莉身心得到彻底解放,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感到,今天的天是这么蓝,今天的空气是这么清爽,一出办公室的门,她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教室。 第二天,对于杨胡莉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有意义的日子,可以说是近三年来,老师在全班同学前,第一次表扬了她,老师高兴地说:“我们班杨胡莉同学在学雷锋,做好事的活动中不甘落后,和其他同学一样积极参与,受到了社会的承认,人们的好评,昨天,一个小男孩由于被汽车撞倒,是她第一个上前去扶起那个小孩儿,事情的过程中,尽管她本人受到了误解,可她依然耐心地向孩子的家长解释,并没有进一步过激的言行,为我们学校维护了声誉,树立了良好的形象,得到了孩子家长及当事人的赞赏,校领导对此也很高兴,在这里向杨胡莉同学提出表扬。“ 同学们鼔起掌来,这个听惯了批评和训斥的女孩,头一次受到表扬好真有些不适应,她的脸红了,头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去,心里却是美滋滋的,私下自忖:我终于和别人一样,也能受到表扬了。 这使她的劲头更足了,一心想着做好事,处处想着学雷锋,以至于闹了个“悬”,还险些出了事儿。并且,也不知道谁嘴那么快,会传到舅母的耳朵里! 为此舅母向舅舅抱怨说:“这孩子就是从小叫你给惯坏了,胆比天大,谁说也不听!” 事情是这样的。 敬老院的活儿干的差不多了,可是三楼屋顶有一个灰网,因为太高,清扫时总够不着,同学们想了很多辙儿,想找个长竹杆子,可是上那儿也找不到这么长的竹杆子,铁管、铁棍子更不行,就是有,那么长,谁能擎得动啊。 她就暗自撒摸着,观察了好几天,终于想了一个好办法。 找到一个能上去的方法,从外面看,楼边有一棵大杨树,正好紧挨在那个窗户,而进入窗户就可以用一根稍长一点的竿子绑个条帚把它勾下来。 这活儿看着都眼晕,想都不敢想,更没有人敢去做了,可她就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危险游戏 第五十三章危险游戏 目标即定,立即实施。 这是星期天,她们二小队又来到敬老院,大家各忙各的,打水的,扫院子的,倒垃圾的。她找了一根小竹杆,又找来一个条帚,用布带给牢牢地绑到竹杆上去。又用剩余的一根稍长一点的布带把那竹杆子绑到自己的腰部。 来到树前,端量了一下,其实她早已研究好了,这棵树的枝节较多,比较适宜攀爬,虽然年纪不大,但爬树、上房的经验可积累了不少。 小队长郭雨叶,只从梁烨走了后,郭雨叶就被任命为二小队小队长了。她一见杨胡莉要往树上爬,连忙阻止:“不行,杨胡莉同学,这样太危险!” 话还没等说完,杨胡莉已经上了一大截了。她毫不在意地扭头往下看了一眼,笑笑:“没事儿。” “这时,同学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到树下、驻足观看,大家都非常紧张,为她捏了一把汗,只见她轻盈的象只猴子,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爬着爬着,遇到一个大树杈,她往上斜了一下,一抻胳膊,冷不防,腰里的条帚一下子出溜下来,径直掉到树下。 把大家吓了一大跳,这时,敬老院里的老人们也都出来了,一个个颤颤巍巍地围在树下,手搭在额头往上看着,都为她担心,叫她快下来。 那条帚掉在一个老大爷的肩膀上,这个老大爷八十多岁了,,一看,长度绰绰有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终究醒悟 第五十四章终究醒悟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随着她的每一次动作,大家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歪斜一下,好象是在帮助她一起用劲一样。 还有一点儿,在墙角处顽固地晃着,扫不下来,她往下看了一下,最后运足劲儿,脚再往前一伸,终于,够着了它,一下子把墙角处扫得干干净净,大家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筋疲力尽地在上面站了好一会儿。 “好啦,杨胡莉同学,这回快下来吧!“ 杨胡莉在上面得意地笑笑,刚要转身,许是忘记了条帚还在脚上?身子一晃,把大家又吓了一跳,她赶忙抓住窗框,重新坐下,把条帚慢慢解下。待整理利爽后,手摆了摆,示意大家靠远一点儿,她随之把手里的东西扔下来。接着,抓住大树杈,身子一荡,双脚一缠树杈,回到树上。开始下来了。 大家的心情这才缓过来,可没等高兴多久,又一件事发生了。 在她往下出溜的时候,手因刚才疲劳过度,没劲儿了,一个没把住,人整个失去了重心,从半空中掉下来了,她一看,也慌神了,情急之中,手一抓,一下子抓着一个小树枝,可那树枝太细,只听“咔喳“一声,树枝断了,但是也不能说一点作用不起,还是缓冲了一下坠落的速度,也改变了下落的方向,只见杨胡莉从三米高处径直落下,同学们张慌地伸手接着,就听”扑“地一声,她一下子落在一个男同学的脖子上,孩子们究竟是小,反应很快,七手八脚地接住了她。 还好,啥事儿没有,倒是那男同学脖子痛得不行了,大家赶快扶他上敬老院的卫生所去看了看,万幸,也是没什么事,众人的心这才落地了。 回去后,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把郭雨叶叫到办公室好顿批评。 考虑到刚表扬过杨胡莉,不能太挫伤她的积极性,就没找她,也没上报校方,事情就此了结了。 进入六月份,她们这个年级进入毕业考试阶段,校方停止了他们的一切校外活动,开始集中精力复习功课。 同学们紧张地作作业。 杨胡莉也不能例外,她有时都学习到深夜十二点多钟。 虽然平日里她对学习是敷衍了事,稀里糊涂,但是她却天资聪明,一点就透,在学习方面,连老师都觉得奇怪,一直没拉下多少,始终处于中等水平。 她上课心不在焉,爱听不听,除了东张西望,再不就是饶有兴致地瞟着窗外的大杨树,还有树上的鸟儿,时不时,动一下什么时候出去打它们一个半个的念头。 好毕业了,老师们也懒得去管那些调皮的学生了,随他们去吧,反正也没几天就都走了,操那些闲心干嘛,还惹得人家不高兴,若记恨在心,到长大时候再见面还不好。 所以,见到杨胡莉这些只作没看见,照样讲自己的课。 在毕业考试之前,老师进行了一下考前摸底,除了杨胡莉外,其他的同学考得还算可以。 这就使得班主任连砚斌老师不得不认真地对待这个问题了。 如果因为杨胡莉一个人拖了全班的后腿,考完后,校方一定会对这个班级提出批评的,老师无法,还是找到她,推心置腹地和她谈了一次话。 告诉她:现在是最后冲刺阶段了,关系到你今后能不能考上高中或者其他中专、技校的问题,整不好如果考不上,以后可就要在家里待着了,如果到了那时,不但自己苦恼,还要给家里带来麻烦。 到那一步,当长辈的就得想法给你找活儿干,就你这种状态,这么小的年纪,能干什么活儿,能到哪个工厂去? 这都是即将摆在面前的事,你可得好好考虑了,尤其是一个女孩子,找活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工厂还是重男轻女,再说,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遂心的工作。 那样一来,可就不好办了。 你不如考个学校,先念着,等个三年两年后,再考虑工作的问题,到那时,年龄大些后,思想也能成熟不少。可能会更好一些,是不? 连砚斌老师这一次谈话并没有和她讲什么大道理,连老师知道,和她讲过多不着边际的事情,她一定听不进去,不如直接切入主题,击中要害,直接向她指出利弊关系。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可真到了关系到自己命运的关口,她必定不会二马一乎的,相信她定会振作起来的。 这一招果然奏效,在谈话之前,她有一种抵触情绪,抱着被狠狠撸一通的想法,是硬着头皮来的,有一种老师的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后,再郁闷地离去的精神准备,绷着个脸儿,来到老师跟前。 然而,连老师却是从另一个角度一下子就拔开了前面的所有的尚不明朗的一切,使她明白的看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即将来到眼前的现实,她一下子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思考了,她觉得周身发冷,顿时紧张起来。 是的,要是自己什么也考不上,怎么办,回家当家庭妇女吗,回家当“家里蹲”吗,她时经常看到周围的一些男生女生,整天摇摇晃晃,无所事事,在街上晃,溜达,街道有时找他们谈话,给他们找工作,他们不是不愿去,就是找个借口推辞。 家里父母也拿他们没法,整天就由着他们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称号:社会青年。这是一个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后来,也就一个较短的时期后,这个名称很快就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今想起来,令一些过来人还深有感触。 如果自己将来有一天也加入他们的行列,岂不是一种耻辱,那会让人瞧不起的,不,我不能落入那般田地,我要努力,象老师讲的那样,我还不是不可救药,就我这个基础,再加把劲儿,一定会有所斩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挥别母校 第五十五章挥别母校 决心一下,她精神就来了,心情也亮了许多。 最后的两个多月,她整个变了一个人,多少年来头一次,再不随身携带弹弓了。书包里真正象一个学生那样,熨熨齐齐地放着书籍、笔记本和铅笔盒。上课时间她精神集中,认真听讲,有什么事儿也不分心。 那一回,后面的一个男生带了一只蛐蛐儿,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出来,也赶巧儿,正好蹦到她的脚下,见她没什么反映,竟大胆地爬上她的脚面子,她当时穿的是拉带儿鞋,也就是鞋面是敞开的,中间横拉一个带儿,这一来,可就逼得她再不能不置之不理了,但是老师此刻正在讲一道她始终搞不懂的化学反应方程式,那蛐蛐儿在皮肉上蹦跳窜行很是叫人惊悸不安,何况一个女孩子家,要是换了一个人,定会一下子高声尖叫起来,可她没有,只是用脚甩了两下,不料那蛐蛐儿见她没多大动静,不但不逃,反而一跳,竟又落到她的腿上,这可使她大为吃惊,这可怎么办,要想顾及它吧,你就听不好课,不去管它吧,却又赖着不走,如在过去,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快活事儿,想找还找不到呢,它倒送上门来了。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将之捕获,待下课后再找个对手斗它一斗,开开心。 可如今不同了,她根本不想搭理它,猛猛胆,抓起它,往窗外一扔,但是那小东西在她扔的时候却张开了翅膀,“扑楞楞”地飞了两下,落到一个女生的桌上去了,那个女生可没她那样镇静,猛然间惊叫起来,原本安静的课堂被搅乱了。 连砚斌老师其实自始至终在观察着这一暮,他见到杨胡莉处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对她的改变感到高兴,没有象平日那样严厉地批评她,而是不动声色地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发动大家把那只惹祸的小东西逮住,给扔出窗外,不去责怪任何人。让大家静下心来,重新认真听讲。 这可大大出乎杨胡莉的意料之外,她以为这一顿“大卤面”(批评)是跑不了,可见到老师象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宽慰地谅解了这一举动,心里不由十分舒畅,听起课来更有情绪了。 后来在化学考试中,她考了八十二分,这在她的中学三年中,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最高分数。 为此,连砚斌老师还在课堂上表扬了她,这更使她信心十足,在其他的课中,也是更加努力了。 由于她的刻苦学习,再加上本来就不笨,到最后毕业考试中,虽然不是象有些同学考得那样好,但是却也是另人刮目相看。 到最后,考试成绩下来后,她由原先的倒数几名升到中等水平,这在年级当中无疑也是一大新闻,所有的老师无不为班主任老师的正确教育方法感到钦佩,一个差得不能再差了的落后生一下子上来了。 老师干的是什么,教书育人,书教好,学生带好了,就是对他最大的煲奖,最大的鼓舞,也是他最大的成绩! 一个全校出名的差生冲上来了,在老师心目中没有比这还让人高兴的事了。 最终,虽然没考上高中——诚然,她压根也没想报,更没敢报。她觉得那目标实在是离自己大遥远了,还是切合实际一点好,她只在技校一栏上填上了几个。 事情也真遂她所愿,最终,她被轻工技校录取了。 原先一个铁定的“家里蹲大学”生,破格地考上技校,这在整个学校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当年那一个时期,女生中有不少都哪儿也没考上的,班上一个“两道杠儿”,文体委员洪佳苹不就是落了个这么田地嘛,发榜后,她本人情绪极端低落,大哭一场,都觉得无法见人了。最后实在没法,只得早早去机车厂当学徒工了。 校方在全校大会上也提及了这事,这当然也使舅舅、舅母高兴得不得了。 回家买了点好菜,也把老秦,还有自己较要好的工友请来,在一起痛快地喝了一通。 第三天,全校合影,所有的毕业生携带着凳子,来到操场上,学校从明光照相馆请来了摄影师,这个摄影所杨胡莉认识,他上下班天天必打她家门前经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分头,总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大约老是在考虑自己的摄影工作那儿没作好,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在给全校毕业生照相时,他是特别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做到每一个人都要达到他心目中的标准状态才算满意,不是嘛,他这次拍摄足足用了三倍于别的摄影师的时间,他来来回回从摄影机到同学们中间为某个人纠正姿态,跑了不知多少次。最后把校长、老师,同学都累得筋疲力尽了才算把这张相照好了。 但是,照片出来时,大家才感觉,这顿罪遭得值,这张照片无论从光线,每个人的形态上,可以说,是达到了尽善尽美的程度。所有的人都由衷地发出了感叹。 据说从那以后,学校每年照毕业照都点名请他来。 全校照完后,连砚斌老师带领全班同学来到明光照相馆来照合影,寻思也找那个摄影师给照,但是不巧,那个摄影师今天休息,这不禁使大家感到深深的遗憾。 怎么办,不能再来第二趟了,照呗。 照完相,晚上大家聚集在教室,进行了告别聚会,同学们每个人都拨钱买了些糖果、花生,瓜子儿,茶叶等,来到教室。 连砚斌老师站在讲台上,情绪激动地说:“同学们,三年的学习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在这三年中间,我很感激同学们的刻苦努力,也为同学们的不懈的奋斗感到钦佩,中学的学生生活结束了,你们中间有的人可能要永远的离开了学校,走向社会,开始走向另一个环境中去,即工作岗位上,在那儿将开始你们全新的生活,翻开自己历史新的一页,这是可喜可贺的,预祝你们在那里能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去面对自己更加灿烂的人生! “而那些将要继续步入高一级学堂的同学们,我也同样希望你们能在新的学年里更加刻苦的学习,更加发奋的钻研,取得比目前学校中更加辉煌的成绩,来报答老师,其中当然也包括我,对你们由衷的期望。 ”同学们,不,应当说孩子们,说到这儿,连老师深情的眼里润湿了,对我来讲,你们应该是孩子辈的,在这三年里,我好多工作没作到位,也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的遗憾,这是误人子弟,这是近乎犯罪的行为,我深深感到自责,在这里向你们表示一下,对不起了。” 说着,老师一反常态,站在那儿,向全班同学深深地鞠了一躬,本来闹哄的课堂刹时间静默了,同学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师,看着老师那激情的面庞,看着老师那热泪盈眶的双眼,面面相觑,“哇“地一声,不知是那个女生一下哭将起来,顿时,教室里一片唏嘘。 老师马上就为自己的忘情而感到不安,他微微转过身,用手帕迅速地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来。 挥挥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而后又说: “是我不好,今天本来是一个喜庆的日子,被我引导成如此一个局面,破坏了原有的气氛。不如这样吧,大家先吃点喝点,最后一起唱一个歌儿,好不好?” “好!”同学们激情的高声喊道,心中激情澎湃。 最终,在一首高亢激昂的“毕业歌”中,同学们含泪挥别了母校、老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难以忘怀的地方,将三年来所有的苦与乐,永世地留存于自己记忆里。 在新的环境中,由于不安分的性格所致,惹出一些事端,同样,成了全校的“名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新的起点 轻工技校座落于绵羊湾,鞑裢岛,这是一个半岛,礁石林立,水质清冽,依山傍海,风景优美,是赶海垂钓的绝佳胜地。 但只因远离市区,故很少有人光顾。 虽然这儿环境优美,但是学校的伙食却是差强人意,没来的时候,到邻居家串门,这个家的姑娘也和她一样考到轻工技校。 不知怎么回事,也许她家是从其他地方搬过来的?这周围的学生都考在十三中,唯独她一个人在九中。 她叫车怀芝,中上等个儿,长得挺白,大大的双眼皮,她的唯一特点就是:直。 身直,腿直,立在那儿,如笔一样直。 车爸爸爸说:“轻校地方挺好,就是伙食太差。” 当时听了还没什么感触,实际到校后,才切实体会到这句话说得真是有过之而兜、拎大包小卷的学生,下车后个个兀自茫然四顾,不知所措。但立即他们就发现,在前面一个挺显眼的一个高岗上,横着一幅标语,上面写:热烈欢迎63级新生入校! 旁边还停着一台解放牌大货车,车旁边也是用着,红、绿、黄、粉相间的彩纸拼成的标语:欢迎新同学! 这顿时使他们心里亮堂了,纷纷奔往那儿,一个学生模样的同学,手里擎着一个喊话筒,向这些朦懂的学生们不停地喊道:“请新同学们把入学通知书拿出来,请新同学们把入学通知书拿出来!” 杨胡莉此时在人流中找到了车怀芝,她急得一头汗,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见了杨胡莉,喜出望外,拖着一身罗里罗嗦的物品,踉踉跄跄地跑过来。 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你上哪儿去了,我在火车站就到处找你,找不着,下车也找不到,真是急死人了!” “急什么,这不是找到了吗,走,到那儿报道去,快点上去,咱好站到车前面,看看光景!” 她知道,坐大板儿车(那时对货车的统称)站前面最好了,迎着扑面而来的风,观赏着道路两旁的冉冉掠过的山水景色,那才叫一个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初来乍到 第二章初来乍到 跟老曲大姐她单位上海洗海澡的时候,她一贯是抢在前面站着的。 “你还想着看光景,心思不少呢!” “嘻嘻,”杨胡莉拖着她往那儿跑去。把各自的入学通知书给那个学生模样的人看了,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学生会主席,名叫朴思聪,听这名有点象朝鲜人,但是从未得到证实。大高个儿,黑红的长挂脸儿,黑亮的大眼睛,两耳边长着长长的鬓角,他文娱很好,能唱歌,演讲,深受女生的青睐。 “好了,上车!”他告诉杨胡莉她俩,杨胡莉兴奋极了,赶紧就想往车上爬,可是带了那么多的东西,很是碍事,旁边一个工人模样的人笑了:“着什么急,不在这儿上,那,在后面“,手往后一指,她们这才看见,后面车厢板上搭着一个铁梯子,她拉着车怀芝,一起上了车,果然遂了她的愿,她俩个是头几个上的车,站在车前头。 回头在望下面纷乱的学生们,长舒了一口气,象看热闹似的望着那些汗流满面的小脸,那些忙乱的身影,心里有一种跳离苦海,劫后余生的感觉。 乱烘烘的闹腾了老半天,下火车的人都走散了,尚有一些弱小的同学没能上来车,还得那个学生会主席及几个工人,加上两个老师费力地帮着他们,才勉强上来。 也怪,越是身体瘦小的人,带的东西却越多,乱七八糟,五大包、六大卷,有的甚至把凳子都带来了,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学校里和能少了你坐的地方啊,真是的。 忙乎得人们头晕脑涨的,终于,汽车发出沉闷的一阵轰鸣,尾部窜出一股青烟,冒出杨胡莉觉得很好闻的气味,开动了。 墨绿色的车厢盖在前面不情愿地扭动着,车沿着一条黄泥道,摇摇晃晃地往前面驶去。 四面一看,嗬,真不错,左面是青山,右面是蔚蓝色的的大海,太阳在东方刚刚升起,山海还笼罩在雾气之中,仿佛是一个还未睡醒孩子,正在懵懵懂懂之间,就迎来了这些初离家门的学生,孩子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虚怀若谷,看样子都是从小到的,头一次离家,他们茫然地望着天,望着地,望着陪同的学生会主席、老师等人,似乎又象一群绵羊,在等待着牧人的驱使,等待着命运的安排,心中全无主意。 杨胡莉虽然也是心里没底,可是换了一个环境的她,却被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使她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看到周围的景色,她的心很是兴奋,车爸爸说得没错,这个地方真是风景宜人。太好玩了。 八里路,要是走起来,得三四十分钟,可在汽车来说,那是当玩一样,没一会儿就到了。 还在车上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见了学校的大楼,这是三栋四层的红砖楼,楼的墙上用石灰涂了一圈儿白色,上面写着: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 另一个楼上则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楼上的大喇叭放着流行歌曲: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学校没有围墙,车在一个同样是黄泥的操场上停下来了,刚下过雨,操场上还有一些车辙印,还有牲口拉的屎,后来杨胡莉才知道,那是牛粪。 有一个子很小的男生一不小心踩了一脚,一个趔趄,差点儿把行李扔到地上,气得直跺脚,想骂,一看周围的陌生面孔,又忍了下去。 是啊,毕竟自己是初来乍到,不是家里了,没法子的事。 这时,楼顶的大喇叭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欢迎新同学,欢迎新同学,欢迎你们来到我校,欢迎你们同我们一起学习,共同生活……” 生活,怎么生活啊,相信每个同学心里都在敲着鼔,每个人心里都在这样嘀咕。 校大门口也是拉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新同学入校! 下面用一张大白纸写着:报到处。 学生会主席又扬起喊话筒,朝着这些茫然的人群喊道:“请同学们拿着入学通知书到报到处报到!” 这群乱得不能再乱了的学生,又拖大包小卷地,晃晃悠悠地挪过去了。 “排队,排队,一个个儿来,”一个长着大胡子,相貌粗野的老师以一种嘎哑的嗓门大声喊道,后来知道,他姓田,是教政治的。 杨胡莉不顾别人的白眼,拖着车怀芝挤到前面,把手中的入学通知书,连同车怀芝的一起,塞到那个蒙着红布的桌子上,那个女老师看了看,左手在一张表格上下划拉了一下,回过头来,在通知书上写下一行什么字,拿过车怀芝的,看了一下,同样也写了一行字。她们抹着脑门子上的汗水,拖着行包,再挤出人群,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通知书,杨胡莉的上面写着:机械专业六三一班。车怀芝上面写着铸造专业六三二班。 当时她们都不大懂各自的专业都是什么性质,都是干什么的。 待问明白后,杨胡莉倒没什么感觉,轻工业学校,就是学工的,学机械那得肯定有的。 而车怀芝可就不同了,在宿舍里好顿痛哭,她边口边说:“真倒霉,怎么被分配成这么个专业。 杨胡莉顿时就明白了,对,她这是和老曲大姐一样了,也就是干翻沙的,整天倒铁水,搬铁块子,可是个苦活了! 将来也得象老曲大姐那么壮实,那么脸色黝黑。不觉为车怀芝感到懊丧。 这种体形,这种长相,应当干个化验、设计什么的才适合,怎么能让她去干这种粗活呢。 可想想,有什么法子呐,还能不念啊。 她只得安慰车害怀芝,别伤心了,先念着,等以后看看再说吧,“ 车怀芝哭了半天,寻思寻思也无计可施,只得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一步的事了。 来到宿舍楼,进得走廊,见走廊边的墙上贴着名单,上面写着:宿舍按排一览表,在上面仔细地查找,她俩按着表上所示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她们都是三楼,杨胡莉在东头第二个门301室,车怀芝在西头第一个门309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结识新友 第三章结识新友 “快走,去寻摸个好位置,”杨胡莉催促车怀芝,她们迅速地分开,各自去往自己的宿舍。 进了屋里,一看,寻摸个啥呀,床头上贴着每一个人的名字——早已按排好了。 杨胡莉在靠窗的一个下铺的床头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这真使她欣喜若狂,屋里还有一个女生,好象是从农村来的,穿着大花格的衣服,脸晒得黑红,在阳光下仔细看去,脸上还有一层密密的细毛,两只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风风火火的杨胡莉,样子很害怕,杨胡莉在宿舍里来回走的时候,她都赶紧躲着,避免被这个野女子碰到。 “你在哪个床?”杨胡莉也不来个自我介绍,突兀地就是一声,把那个农村姑娘吓了一跳,她往后微微退了一步,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那儿,”她往杨胡莉上面指了指。 “嗬,敢情是在我上面,好啊,咱俩上下铺,挺好,”她上去拍了一下那个同学,这下劲儿好象还挺大,那女生一腚坐在床上。 回头一看床头上贴的姓名:冯玉花,不禁摇摇头,心里说:多土气的一个名字啊。“不过,也好,”转过身来,她警示地对冯玉花说:“不过,有一点,你可别尿炕啊,如果尿了,咱可说好了,得打屁股!” 那女生畏怯地,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是热的,还是被杨胡莉吓的?没第二个人,无法考证。 杨胡莉放下行包,“咚”的一声,把装着脸盆、牙具等物品的网兜撂到窗前的桌子上,冯玉花又吃了一惊。 床是用实木作的,刷上土黄色的漆,床上铺着草垫子。杨胡莉把行李解开,刚要放被褥,又停下。 “喂,冯——“她又重新看一下上铺上写的名字,”冯玉花,你还楞着干嘛,还不快上去铺你的!“ 冯玉花一听,象一个接到命令的士兵,立即行动起来,慌里慌张间,把香皂盒掉到地上,“哗啦”一声,盒儿开了。说是香皂,其实里面装着的是黄色的肥皂,在城里那是洗衣服用的。 她没敢象杨胡莉那样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仿佛觉得那是杨胡莉的地盘,不能冒昧进犯的。 她赶忙想去收拾,杨胡莉弯腰帮她拣了起来,把肥皂装进香皂盒里,递给了她。 这时陆陆续续地,又进了几个女生,有一个女生,个子挺高大,眼睛很小,一笑便眯成两道缝,长得却很白净,一看,就是个泼泼辣辣,说话直爽的姑娘,她的床在靠门边的上铺,她把行李往上一甩,一屁股坐在下铺上,床被她压得“吱嘎吱嘎”直响,大个子长喘了一口气:“真倒霉,怎么弄了个上铺,这要是晚上睡毛楞了那不得掉下来啊。“ 她对和她一起进来的一个矮瘦苗条的女生抱怨说,好象她俩认识,事后才知道,她们也并不认识,不过是在上车的时候,那个大个子女生帮助她拿过行李,两人才说上话的。 也赶巧,那个女生在她的下铺,见此,那大个子女生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杨胡莉看了一下她们铺上贴的名字:大个子叫范苁荣,小个子叫林均霞。 待那范苁蓉静下神来后,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先进来的两个人,就发现杨胡莉长的还挺特别,红衣、红裤,两个抓帚儿直晃悠,尤其是她脸上的那个“认识“,那撮黑毛,挺招眼的。 想问问她,你那黑毛都长那么长了,怎么也不铰一铰? 心想,初来乍到,还是别问好。 又过了一会儿,又进来四个人,好了,宿舍的人员都到齐了。 大家都擦了擦汗,这汗多半是急出来的。又急匆匆地开始收拾床铺,忙得宿舍里乱烘烘一团。 杨胡莉因为来的早,早早收拾好了,她把网兜儿又从桌子上拿了下来,放到床底下,她觉得那儿比较可靠,再者舅母在家里反复劝诫:要和同学搞好关系。 桌子是公用的,自己不能说放什么就放什么,得考虑大家的利益。 放好后,她看着宿舍里乱得闹心,就赶紧出来,去找车怀芝,虽然以前和她不熟,但在这里,她还算是自己的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啦。 她看到车怀芝在靠窗那儿坐着,没收拾,连行李包也没打开,只在那儿发闷,不吱声。 一看,她是靠门的下铺,上铺的一个女生,长得异常粗壮,她的大腿都有杨胡莉的腰粗了,方面大耳,黑红的脸色,象个举重运动员,正在车怀芝的上铺忙乎着,象刚从水里钻出来一样,脸上的汗珠儿“嘀嗒嘀嗒”地往下掉,床在她的折腾下,都要散架子了。 杨胡莉问车怀芝,为什么还不铺床? 车怀芝往自己的上铺斜了一眼,表情很是不满。 那个胖子正撅着硕大的屁股,头也不抬的忙着,她的草垫子被她搓搓得直“哗哗”往下掉草,杨胡莉不觉心里有气,你收拾你的不要紧,别整得人家跟你受罪,她上前触了一下那胖子的腿,那胖子回过头来:“干嘛,”只一声,象一声沉闷的鼔被敲响了,杨胡莉不禁也吃了一惊,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的嗓音,怪吓人的。 这才看清她的脸,黝黑色上面再加上深紫色的“青春痘儿”使得这张脸显得很是蛮横。 “你轻一点不好吗,你那草垫子往下掉草了。”杨胡莉不满地说。 “你是下铺的吗?”那胖子问她。 “我不是,”杨胡莉荡答道,“她是,”杨胡莉指着车怀芝对胖子说。 “嗳——这就怪了,”这时那个胖子在上铺上直起了腰,“既然是她在下铺,她不管,你倒操起心来了。” “我是她同学,”杨胡莉被她顶得没话说。 “你是?”那胖子笑了,“你是怎么了,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咱这不都是吗,再说了,我看你也不是这个宿舍的,你算哪根葱?” 杨胡莉一听,气得火不打一处来,真想上前和她理论理论,车怀芝一看事儿不好,疾忙上前拉住杨胡莉:“小莉,算了算了,都是新来的同学,让一让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重归于好 那胖子看见杨胡莉想和她吵架,索性不收拾了,一转身,很麻利地坐在上铺上,将那双如大象一样的粗腿搭拉在床外,杨胡莉看见,那黑腿上象男人一样,都长着黑粗、茂密的长毛,整个一个野人模样! 杨胡莉忿忿地盯着她,那胖子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杨胡莉,发现这一俏丽的小姑娘的眼里里放射着一种犀利的光,她是学中国式摔跤的,曾得过市少年组第一名,省青少年组第二名,全国成人组友谊赛第五名,就因为这一特长,被招进校来的。 从竞赛的经验来看,如在赛场上这将是一个不大好对付的角色,虽然她的级别能比自己小不少,可也容不得半点懈怠,如果不牢记这一点,那就瞧好吧。在比赛中这样的人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后以巧制胜。 我们这些大块头吃亏就吃在这种轻敌的心态上,最后打了败仗。 教练在训练中常重复的一句话涌上心头:顺水推舟,见风使舵。 别看她体魄粗野,可骨子里却是个头脑灵活的人,见此,马上就面色和悦起来:“啊,也好啊,都是新来的同学,那就让她先来吧,我歇息一下再说。” 车怀芝尚有余悸,连忙说:“别,别,还是你先来吧,“这时,她坐的那个地方的同学来了,她起身让开,拉着杨胡莉到对面的床边站着。 车怀芝心想,等我收拾好了,你在上面再折腾一遍,我还不得重收拾一次啊。 “别,你先来吧。” “那好,“胖子同意了,”我说也是,还是上铺先整好,下铺再来,这样对你好,省得在我铺床的时候再落下灰。“ 杨胡莉和车怀芝在边上站了一会儿,看见别人都来了,有点碍事,就拉着车怀芝走到走廊上,等了一会儿,那个胖子收拾完了,就见她一个“鲤鱼打挺”,“腾“地一声,熊似的硕大的躯体灵巧地从二层床上跃下,稳稳当当落到地上。 黑胖子姑娘来到杨胡莉的身旁,伸出手来,说:“来,握握手,刚才是我的不是,向你道歉!“ 出于礼貌,杨胡莉也伸出了手,黑姑娘的大胖手一下子就把她的手笼得严严实实,一攒,她都痛出汗来啦。那胖子抖动了两下,力量很大,杨胡莉都被她抖得站立不稳,直打晃。 “好,不打不成交,以后咱三个就是朋友了!“那黑姑娘咧开大嘴,发出震耳欲聋地声音,笑了,她脸上的”风刺“(青春痘儿)在笑声中扭动着,似乎也兴奋得要命。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罗,名大凤,全称罗大凤。其实我也不是这寝室的,我这是为我的一个同班同学收拾床的,她个儿长得小,她父母在来时嘱托我好好照顾她,喏,这不是来了吗,”她指着一个瘦小的女生说,这个小个子女孩满头大汗,慌慌张张地跑上来,原来她是把自己的入学通知书掉在大门口了,来寝室还没等收拾床铺的时候,就发现没了,这是才找回来的。 “怎么样,找到了,是不,”罗大凤那大嗓门在走廊里回响着。 那小女孩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点了点头。 “我是机械专业,六三一班,在301室,你呢?”她问杨胡莉。 杨胡莉一听,张大了眼睛,真是太寸了,怎么竟和她弄到一个班,一个屋了,“你是那个床位?” “我也不知道,还没过去看呢,”罗大凤看到车怀芝已经收拾好了,就进屋了。 杨胡莉拉着车怀芝回到自己的寝室,进门一找,靠门的一个下铺上写着罗大凤的名字。 大家把床铺好后,大约有两个多小时吧。 一直在播送着音乐的广播喇叭传出了广播员的声音:“通知,通知,同学们安排好宿舍后,请到教学楼各自班级报到……” 听到广播,同学们匆匆地打各自的寝室走出来,奔往教学楼,罗大凤一直没回自己的屋,这回与杨胡莉她们走了个对头,朝杨胡莉点点头,她们一起出了大门。 学生会主席朴思聪,他领着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匆匆上得楼来,帮助照看各个宿舍,待宿舍人走空后,拿出一把锁,把门锁上。 杨胡莉走到教学楼,这是一个三层楼,但还有四层,且一高一矮,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挑担楼——即中间是四层,两边为三层,但盖到一半时,没钱了,于是便把剩下一边的三层撂下不盖了,待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说。 从墙上贴的一张纸上看到:六三一班到六三五班在二楼东头,顺着指示,六三一班的同学来到东面把头的一间教室,进得教室,这是刚盖不久的大楼,窗户也很大,都是铁框窗,两道门,前面一道,后面一道,门窗都是刷了白漆,黑板是磨砂玻璃带有一点绿色,上面用彩色粉笔写着一排大字,欢迎新同学! 整个教室宽敞明亮,令人耳目一新. 全班一共五十个座位,学生全进来了,按着书桌上贴的名字各自就座,最后只剩下后面两个空位。 “铃……”随着一声电铃响过,前面的门开了,一位瘦小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顿时一阵“稀里哗啦”的桌子、凳子响,同学们习惯性地、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同学们好!“一个略微沙哑的南方人的嗓音响起,中年人向同学们微笑的问候着。 “老师好,“一听,就知道,全班学上不少是农村的,腔调很是特别:其中有人把师念成稀,便成了“老稀好!” 这时听到窗外也陆续地传来其他教室里师生问候声。 “坐下,“老师并不在意,点头示意同学们坐下,这个老师虽然很是瘦小,但是他的眼睛却出奇的大,且炯炯有神,冷丁看去都有点脊背发凉。 他回过头去,用黑板擦擦去上面的大字。 拍拍手上的粉笔灰,抬起头来,和颜悦色地扫视了一下全班的同学:“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汪,三点水加个王字,名旺,旺盛的旺,全名汪旺。”一口江浙一带的口音。 转身拿起粉笔,用一种狂草字体写下了“汪旺”二字。 下面一阵骚动,一阵压抑的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初次相识 杨胡莉差一点笑出声来:这还叫名字吗,他爸他妈当初给他起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中国字都用光啦,再找不出好的字来给孩子起名了,真是的。 “同学们一定会奇怪,”汪老师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我父母怎么能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请不要责怪他们,我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我原名汪斯文,在江浙大学机械系学习的时候,于一位导师的建议下,改的名,这位导师德高望重,名叫毛一人,他的名字和他的秉性一样,很是怪僻,出于执着的爱国之心,凡是他的弟子,一律重新命名,全为单字,这些字为”国家兴旺,匹夫有责,前面两位学友加我已经更名完毕,后面几位尚未到位,现在如何,因离校已久,不得而知。只因敬重师长,不得不顺从师命,遂改为此名。“ 大家面面相觑,无声而笑。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今后就由我带领你们进入今后三年的学习,生活,希望同学们要刻苦努力,发奋学习,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同学们能作到吗?” “能!”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自由了数十天后,终于又回到了课堂,又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不过这回是远离家门了,远离了舅舅、舅母了,不能说回家就回家,说不上学就不上学了,杨胡莉心里在想着。不觉有点想念他们老两口了,这时舅母一定在家里独自默默地抹眼泪了吧,她一定在窗上眼巴巴地望着学校的方向伤心不止了吧。 杨胡莉不禁用手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下面让我来认识一下同学们,现在就开始点名,被点到的同学请站起来,也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由于他的乡音很重,听起来有点别扭,也有些可笑,点到杨胡莉的时候,他念道:“丫——夫里。” 他把前面的一个字拖得很长,听起来好怪异。杨胡莉站了起来。 后面有一个男生不觉重复了一句:“野狐狸?” 声音不大,可是这时候教室里很静,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什么,”汪旺不解地抬起头,“野狐狸?”也怪,他重复这三个字的时候,发音竟是特别的标准,听起来很是清楚,立即引起一阵哄笑。 杨胡莉站在那儿很不自然。 “笑什么笑”如同敲响了一面大鼔,一个沉闷的嗓音压住了乱哄哄的笑声,“就是真叫那个名字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有什么可笑的!” 班上所有的眼睛“刷”地一下,都集中到后面一排的那个黑胖子女生的面孔上,那张黑红的,长满“风刺”的脸有些嗢怒了,硕大的躯体把那把凳子扭得“咯吱咯吱”直响,一见到这情形,全班均噤口无声。 这简直就是一个黑猩猩嘛! 汪老师也觉不妥,认为这是自己的过错,马上挥挥手,示意大家静一静,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杨胡莉三个字,纠正了自己发音的错误。 当念到罗大凤的时候,他不自觉又把前一个字拖长了一点,听起来很象“老大风”,同学们刚想笑,只听“哗啦”一声,后面的凳子碰桌子发出惊人的声响,那个黑胖子女生“忽”地站立起来,“呼“地跟起一股风,教室里一下子便鸦雀无声,针掉到地下都能听见。 汪老师一见这座半截塔似的大块头,不由得也是一楞,那双有神的大眼睛张得大大的,他匆匆打量了一下罗大凤,连忙摆摆手,让她坐下。 接下去,汪老师努力地板着自己的口舌,致使这样的事情没有再次出现。 “好了,点名完毕,我们进入正题,开始正式上课。”汪老师收起了花名册,打开了教课书。 “我的授课内容是机械制图,首先让我来讲第一课,透视,”说着,他用黑板擦把黑板擦净,拿起粉笔,极其利落地画了一个正方形,非常笔直,特别周正,手又轻松地一轮,一个大大园出现在黑板上,,这个园形画得奇园无比,简直与用圆规画的没什么两样,令人叹为观止! 顿时,同学们为汪老师高超的技艺所倾倒,同时也深深地被吸引到他的授课内容中去。汪老师不愧出自正牌大学,名师旄下。讲的课十分生动有趣,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很难理解的问题讲得十分透彻,一个本来很是枯燥乏味的课程,在他那儿竟变成一堂引人入胜的演讲,将孩子的心紧紧地抓住了,对课程的理解得也很快。不怪后来听其他老师讲,这个汪老师是个“鬼才”,这样说他是出于两点:一是他瘦骨嶙峋,有点象传说中阎王殿中的小鬼,二是他课讲的“鬼道”——精辟,在全市都十分有名,诚然,也成为同行嫉妒的对象,或许这就成为他后来被不幸的主因。 特殊时期中,这个“鬼才”惨遭诬陷,下场悲惨。 制图课完后,还没到中午,汪老师给大家留了时间,因为同学们这是第一天到校,还没领饭票,因学校有伙食补助,这饭票是不用学生自己掏钱的,在他的带领下,同学们排着队走到操场前面靠海边的大食堂里,进到屋里,还可听到大海的一阵阵哗笑声。 这儿已经来了好几个班级了,宽敞高大的房屋里,因为人多,回荡着嗡嗡的声音。 “同学们,你们就在这儿排队等候,领完饭票后,就可到窗口买饭了,我先回去了,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同学们齐声回应。 这个学校一共两个食堂,一个大食堂,一个小食堂,大食堂是学生食堂,小食堂是教工食堂。 当然,伙食也是不一样的。 在排队的同学队伍里,她看到了车怀芝,她爸爸说的话在这儿得到了证实。 一日三餐“青龙过海”。 这是从上一年级——六二级的一个同学嘴里听到的。 这个高年级的同学长得很粗壮,白白的大脸,而且两腮有点嘟嘟着,鬓角较重,他的声音也象他的长相一样,粗声大气:“’青龙过海‘,这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新来的同学尝一尝吧,没吃过吗,这就是轻校有名的,外加一块大金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青龙过海 第六章青龙过海 当杨胡莉把饭票交给卖饭窗口里,这是一个蓄有浓黑的两撇小胡子,眼睛深陷,长得有点欧洲人的一个小个子师傅,这以后,杨胡莉班的同学都叫他“外国人儿“,他卖饭的速度很快,一般同学都愿意到他这个窗口买饭,不象旁边那个胖师傅,慢慢腾腾,转身都费劲,端个汤,没准儿就在他转身这阵子,还得让他给转悠撒出一些。 这个“小欧洲”不但自己快,还要求同学们也得快,这不,在他卖了一份饭后,因后面的同学跟不上趟,开始“笃笃”敲起窗口旁的木板了:“下一个!” 下一个同学便快速将饭票和饭盒子递进去,眨巴眼的功夫,饭菜便摆在你的面前。 “笃笃,”“小欧洲又开始敲窗板了。 杨胡莉看到这一队这么快,赶紧从旁边一队跑过来,虽然这一队比别的队长一些,但是没用多长时间就缩短了很多。 当她把饭票递进去后,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她立马随之把饭盒送进去,这回“小欧洲”没敲窗板,甩出一句:“几两?“ 因看过前面的几位同学买过饭,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问你要几两饼子的意思,杨胡莉当然不能要多了,说了声:“二两,“话音刚落,“嗖”的一声,象在变魔术,似乎直接就把饭菜推了出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当杨胡莉把拿到手的一饭盒汤和一页长条的黄色的玉米面饼子仔细地看了一眼后,才切实领悟到“青龙过海”的“真谛”。 说是汤,其实清得见底,里面游荡着五片六片的萝卜片儿,间或还飘过蹦星儿的几个葱花儿,这也算是汤?再看那“金条”,说是黄色,因为熥的次数多了,中间开裂,色泽褪变,已有些发黑了。 看样儿都没什么食欲,一口咬下去,霉味儿很重不说,还涩得要命,赶快再喝一口汤往下送一送,如果送晚了,怕是马上就要被吐出来。 那汤只有点咸味儿,有点儿混,除此之外,和清水没什么两样。 餐桌是一排长条儿桌子和长条板凳,在宽敞的大食堂里纵向摆了五排,几乎全坐满了,大食堂里人来人往,穿梭而行,人声鼎沸,进到这里就有些头脑发晕。 “这不就是刷锅水吗,“旁边一个高大的男同学抱怨地说,他好象是城里人,穿戴很干净,看样儿在家里是“惯孩儿”,大概吃不得这样的“粗茶淡饭”吧。 旁边的几个看样都是新生的,不作声地相互看看,又低下头,默默地吃了起来。从他们的肤色看来,好象是农村人,似乎在家里经常帮助父母下地种庄稼,小脸儿一个个晒得黝黑红亮。他们吃起来好象没什么感觉,以一种平常心态就餐,不抱怨,不诉苦,静静地吃着,吃完了,规规矩矩地走到水槽子边,把饭盒刷净,走出门口,剩下那些发牢骚的人留在那儿。 杨胡莉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她不象那些优裕家庭的子女那样骄贵,这点苦对她倒不算什么。 她是这么想的,尽管伙食不好,可你也得将就着,不然,今后你怎么办,三年哩,你熬得过去吗,这吃不惯,那吃不惯,那你想吃什么? 不吃是不现实的,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吧。 有了这种想法,她便把这种事看得很淡,很轻松了。她也和那些农村的孩子们一样,平静地吃完饭,刷完饭盒,回到宿舍了。 回到宿舍,见门已经开了,冯玉花本来是坐在她的床上,一见杨胡莉回来了,望望她脸上那撮长毛,立即站了起来,畏缩在一边。 “坐着吧,”杨胡莉谦让了一下,“吃完了吗?” “伲(我)歹(吃)完了,你歹了?”冯玉花礼貌地问,尽管她那腔调听起来很滑稽。 “我——我,”杨胡莉顺嘴想重复她的那个伲和歹,但又觉得拗口,省略为:“嗯。” 冯玉花就在那儿立着,她寻思到另一个床上去坐,一想,待会儿人家都要回来了,还得让座,只有站在那儿好些。 “你站着干嘛?”杨胡莉看出她的心思,“站客不好侍候,来,坐下。”她拍了拍自己的床,拉她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 冯玉花腼腆地笑了笑,那长满细毛的小红脸儿颜色微微深了一点,顺从地坐在床上。 “今天的制图课听得懂吗?”杨胡莉觉得如不说话,气氛有点僵。 “怎么听不懂呢,伲从来没接触过急(制)图,今儿不几(知)怎的,都听懂了。” “那还说啥,”杨胡莉笑笑,“老师讲得好呗。” “嗯呐,”冯玉花点点头。 不大一会儿,宿舍里的人都回来了。、 范苁荣一进来,大腿一撂,窜上二层床,忽通一声,就把自己扔到床上,长出了一口气,立即又坐直了身体,对她下床的女生抱怨:“你说说,这食堂的伙食怎么那么差,吃得都擦嗓子,整不好都得拉下一层皮来。再吃几年轻校的饭,我都能唱男低音了。” 听得其他人跟着苦笑,但都没作声。 她们私下想:刚到校就什么都说,可能有些不大好,嘴还是老实点为妙。 中午休息一个小时,这个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杨胡莉赶紧来到车怀芝的宿舍,车怀芝还在那儿喝水,并不断地用手掐着嗓子。 杨胡莉知道,车怀芝在家里可是个骄惯孩儿,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她爸爸是衬衫厂的厂长,妈妈是衬衫厂的缝纫二车间的车间主任,家庭条件十分优裕,在家里她是吃好穿好,用她自己的话说:好吃懒做。家务活儿从来不用她伸一下手,都由妈妈和两个哥哥代劳了。 可来到这第一天,就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她觉得这是自己平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了,见杨胡莉进来了,她放下杯子,沮丧地跟着杨胡莉下楼,向操场尽头的海边走去,看看周围没人,她偷偷地告诉杨胡莉:“我今天的饭菜一点儿没吃,我刚咬了一口饼子,就吐了,勉强咽了一下,嗓子痛得要命,紧次溜儿地吐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校园内外 杨胡莉看到,她的眼睛都有点红了,是嗓子痛的还是委屈所致?“你怎么了?”杨胡莉关切地看着她,宿舍到海边只不过二百来米,说话间已经下坡来到岸边了。来海边玩的除了她们俩,还有一些同学,看到他们那种好奇兴奋的样子,就知道都是新生。车怀芝没回答杨胡莉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大海退潮了,露出岸边大片礁石,其中有一个大约有一间房子高的一个大礁石,中间还有一个大洞,看起来好象图片中桂林山水中的象鼻山,不过下半截尚未退出,无法靠近观赏。海岸只有少许鹅卵石,大片海岸都是长着绿色海菜以及牡蛎的礁石。再远处,便是蔚蓝色的大海,海上游弋着几页扁舟,天边则是一团团白云,海鸥在海面上沉思地飞翔着,这已是秋天了,凉爽的海风阵阵轻轻地抚摸着孩子们的面庞。这儿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的感觉。礁石与礁石之间,还汪有不少清彻的海水,有的没来得及随潮水退回去的鱼儿,随着人们的走过,惊慌失措地在那些浅水里,海草、海菜中乱窜。新生们三三两两来到礁石上,一看,嗬,上面的海蛎子还真不少,绿莹莹的海菜更多,见有人来,一个个巴掌大的“石夹红”螃蟹慌慌张张地钻入礁缝里、石板下。女同学大都不敢动,男同学惊呼起来,有一两个胆大的就用手去抓,但那螃蟹也不是那么就轻易束手就擒的,它们示威似的伸出两只大钳子,警惕地盯防着人们,一边迅速地向隐蔽的角落移去,继而,不是深深地缩在礁缝里死也不肯露面,再不就是钻进石板底下躲藏。当你掀开石板,沉沙泛起有如烟雾,“烟雾“中,它突地一下冒出,又伸出两只大钳子,象西游记中的巨灵神,如你不知好歹,贸然抓住它的一条腿时,它就会突然伸出那有力而尖利的大钳子狠命地夹你一下,令你不得不赶紧抽回手来,捂着手兀自“嗷嗷”惨叫!狡猾的螃蟹则乘机逃窜!不过也有技艺高超的,不但抓着一个大螃蟹,而且自己全身而退,毫发无损,令人敬佩不止。女生们就只去研究礁石上的海蛎子和礁缝里的波螺,这些东西在这儿也是密密麻麻的,多得不计其数,有的拣了一把波螺,可把它捧在手里又不知如何处置才好,到哪儿去煮呢,食堂行吗,想必是不成,要是开了这个口子,那不就乱套了。这东西一般不能生吃,尤其是女生,更不敢尝试。最后只得极不情愿地把它们再扔回大海。可有一个男生就不管那一套了,把那只螃蟹拿在手上,就象拿着已煮熟的一样,毫不犹豫地用手一掰,便把螃蟹一掰两半,腿还在直动呢,就那么放到嘴里大嚼起来,还不断美美地咂着嘴,直叫爽!看得众女生们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范苁蓉皱着眉头说:“这个人真生性!”要说到海蛎子,就属另类,生吃最好了,这东西只要找块硬东西一砸,鲜美的蛎肉就露出来了,用手抠下,便可食用,又鲜又嫩。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留一块饼子,拿到这儿就餐该多惬意意啊。这肯定要比莫泊桑小说“我是叔叔于勒”中的船上贵妇人吃的那种牡蛎要鲜美多了。好,真是太好了!孩子们在这儿欢呼雀跃,全忘了中餐时的不快。尽情地享用着大自然奉献给他们的丽景美食。下午,又上了两节课,分别是文学和数学。因为是第一天,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学生们,让他们有充裕的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但因为没什么可整的,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杨胡莉拉上冯玉花,又叫上车怀芝,之所以没叫罗大凤,是因为她躺在床上睡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今天精神头儿好象不太振作,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她们三个来到旁边的宋家村商店,这是周围方圆十几里路中唯一的一个商店。轻校是这一带的唯一的一个大单位,这里的学生、教工等鱼龙混杂,什么主儿都有,一干人等把周围的黎民百姓鼔捣得鸡犬不宁,提起他们来都是深恶痛绝,真是窗户里吹喇叭——名声在外了。就是这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商店,轻校的人也能闹出事儿来,不过那不是杨胡莉,而是另外一个家伙,下面就要提到他。这是一个大院,大院里面有一排瓦房,东面卖农具,从外面就可看出:有犁杖、铁铣、橛头、镐头等,还有一些牲口僵绳,笼头等东西。西面则是百货了,没等进去门,就可闻到一股浓浓的樟脑蛋儿味从里面涌出来。进到里面一看,约有八间房子长,泥地,靠着窗的南墙边摆着一些木板箱子,拖布,粗的胶皮电线等,北墙是一排长长的玻璃柜台,柜台后面是货架。看这个商店架式不小,可货品却少得可怜,不少货架都是空的,只在西头的一个货架上摆着几匹颜色灰暗的花布,长长柜台里只放着一些文具盒,笔记本,还有一些少量的点心、糖果,东头柜台里放着几个锅碗瓢盆。几扎筷子又占了一个柜台,大约也是为了充数?紧靠西墙放着一个木制柜台,上面放着几个坛子,坛子口上盖着厚厚的园布盖,坛子上面各贴一张菱形的红纸着,上面写着六十五度、六十度、五十五度等,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儿,一个腰佝偻的农村老汉状颤颤盈盈地挪过去,向站在那儿的一个紫酱色脸的男售货员交了一点钱,说了几句什么,售货员点点头,从酒坛子边的一摞子小白瓷碗中拿起一个,又拎起酒提子,掀开六十五度那个坛子的园布盖,用提子在里面提了一下,倒在小白瓷碗里,又把酒提子倒过来往小碗里控了几下,把剩余的酒全部控进酒碗里,交给老汉,老汉手哆嗦着接过,一仰脖,倒在嘴里,脖子上松弛的皮肤上下蠕动了两下,一饮而尽。老汉把酒碗还给售货员,用手抚了抚胸口,似乎有一种满足感,然后面无表情地,颤盈盈地、慢慢地挪出去了。那酱紫色的脸重又凝在那儿,象一座雕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黯然神伤 柜台中间,有三个售货员,一个穿着深红色衣服的,还用花头巾包着头,不知为什么,这屋里还能晒着她吗。 另一个穿着粉红色的花格上衣,另一个衣服则是土黄色,脸色都是黑黝黝的。 用车怀芝的话说:土得掉渣。 这时,在她们后面也三三两两地进来一些学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空荡荡的商店,凑到柜台前面看。 车怀芝来到糖果那儿,向那三个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售货员问了一句:“这糖多钱一块?“ “一分一块,要糖票,“其中一个在匆忙中扔出一句,又接着谈着她们颇感兴趣的事情去了。 “主任来了!“不知谁突然迸出一句,顿时,她们饶有兴致的谈话嘎然中止,杨胡莉她们向门口看去,一个穿着卡其布中山装的中年人踱了进来,脸色也是黑红的,他的上衣兜里别着一枝粗大的,黑色的自来水笔,笔上那电镀的帽儿在西斜的阳光下熠熠闪光。 杨胡莉看出,那是支“英雄”牌的,与舅舅给她买的一模一样。 不是“英雄赶派克”吗,这个牌子的笔无论从外观、还是性能上都已超过英国的派克金笔,世界闻名,国内更是上乘。 见到她考上轻校,舅舅一高兴,立马给她买了一支“英雄”金笔,作为煲奖。 主任进到商店,一言不发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又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那三个女售货员早已各就各位,正襟危站。 “同志,那种布料多钱?”冯玉花在来到布匹柜前,手指着一种大花格布问那个穿深红色衣服,包着头巾的售货员。 “两角钱一尺,要一个布票,”包头巾售货员以一种冷得不能再冷的腔调回答,头都不动一下。 冯玉花望了她一眼,不由打了个激冽,赶紧拉着杨胡莉她俩走了。 她们把这个商店所有的货物全部过目一遍,连角落那几双袜子也没放过,实在觉得没什么可欣赏的了,才百无聊赖地离开了这里。 向回走的时候,一片高梁地是必经之路,随着她们走过,一群麻雀”扑落落“地张皇飞开。杨胡莉眼一亮,想掏弹弓,一摸裤兜,没带,转念一想,就是带了还能怎的,你能打几只啊,打完了怎么处置,在哪儿烧。 她不由得回味起同欧阳在一起的时光,那时是多么值得回味的啊,真是一片诗情画意,她油然想到:欧阳现在不知怎样了。 只从那回事情过后,欧阳似乎元气大伤,在照毕业照的时候,她好象看见了欧阳的身影,只是一闪,隐没在教师群中。 在最后离开校门那一天,冷不丁迎面看见了欧阳,这是她才清楚地看清那张脸,现在已经清瘦得多了,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变得晦暗无光,似乎那时的阴影依然没有消散,他的心中还是压抑着,他也看见了杨胡莉,一楞,眼镜很后面的眼睛微微一亮,嘴唇蠕动了一下,大约还想说点什么,是想向杨胡莉道一声再见,还是心中还有一些什么话想对杨胡莉嘱托一番? 只是一瞬,看了看同杨胡莉一起走的其他同学,他的眼神又迅速低垂下来,好象觉得自己已没资格教育别人了,转而暗然神伤,匆匆离去。 望着欧阳远去的背影,杨胡莉心里一阵发酸,眼前模糊了...... 有谁知道,这竟是他们今生的永别,从那以后,欧阳的人生发生了重大变故,这完全出乎他自己、出乎杨胡莉的意料之外,回想起来,令人扼腕唏嘘。 当然,这是几年后的事了。 还有楚明华,还有于晶晶…… 想到这里,杨胡莉不觉摇摇头,象要甩掉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似的,重新打起精神来。 一只大公鸡带领几只老母鸡在路边寻觅着,啄食着,见人近前,又“咯咯”地奔往高粱地里,里面还有几只白腹绿翅的鸭子,见鸡的到来,侧目观察,继而“呱呱”地叫了两声,拉泼着双蹼,费劲地向高粱地深处摇晃而去。 “呣”一声悠长的牛叫声响起,只见前面走来一个农民,头戴着如清朝官帽似的,用金黄色篾皮编的草帽,裤腿高高的挽起,肩扛着一个沾满泥浆的犁杖,手挥舞着一个竹条扭成的鞭芉,前头是牛皮做的皮鞭,随鞭子一起还攒着一根缰绳,缰绳的另一头拴着一头黄牛,牛身上也是溅满泥浆,已干成一块一块的,黄牛眨巴着一双失神的大眼睛,嘴里在不停地咀嚼着,嘴角不时流下长长的唾液,象丝线一样,在晚风中摇摆着。 牛、人摇摇晃晃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农人边走边看着她们,仿佛遇到了外国人。 “嘻嘻,”农夫身后又涌来一群刚放学的小学生,男孩女孩一大帮,走到她们身边,都好奇地驻足观望,一个更小的小姑娘食指放在嘴里,一声不吭地望着杨胡莉脸上那撮长毛,看了好久,头就那样随着杨胡莉的走动而转动,直到杨胡莉走过后,她还停在那儿,不过头已经转过一百八十度了,其他的同学招呼她,仿佛才清醒过来,慢慢地跟上同伴。 再后,是一群从地里才放工的社员,男男女女,男的都是象那个赶牛的一样裤腿高高的挽着,敞胸裂怀,肩扛锄头、镢头。女的大都手拎着镰刀,胁下夹着一捆草,说说笑笑走来。 到了她们身边,就全没了声音,开始象欣赏动物园的猴子、熊猫一样地上下打量着她们,车怀芝和冯玉花被看得满脸通红,急匆匆地拉着杨胡莉离开了,带走了那人群中一串串妇女的笑声。 夕阳在碧蓝的天空中抹下了鲜艳的晚霞,海水在晚霞的映衬下象烧起了火,晚风夹杂着海水的咸味和附近农村屋顶冒出的淡淡炊烟气息,送进人们的心脾,使人感到无比的舒畅,无比的清爽。 蓝空下,教学大楼的大喇叭传出“嘎啦”一声,随之,响起了“军垦战歌”中的插曲“边疆处处赛江南”: 人人都说啊,江南好, 我说啊边疆赛江南, 朝霞染湖水, 雪山倒影映蓝天…… 歌声向天边飞去,朝海上游散,悠扬美妙,余音袅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赛场风波 晚饭的铃声响了,同学们开始向食堂走去,她们也回到宿舍,拿起饭盒走下楼。 诚然,有一些同学就没去,他们宁肯饿着也不吃那饭菜了。 晚饭还是上两顿的复制品,看那样子,更为简单,只是把上两顿的饭菜热了一热,又卖给学生们了。 还不能不吃,不吃不行啊,到了晚上肯定得饿,那时不是更难受吗,耐着性子吃了这顿饭。 吃过晚饭后,学生们进人宿舍,这是他们平生以来第一次出家门,第一次离开父母,与一群陌生人相处一起,今后,也就要与之朝夕相处,共同生活,直到三年后毕业。 他们感到新奇,又感到慌乱,这无疑也是对自己人生的一个考验,从此以后,他们的人生就要跨入一个新的台阶,他们的生命要要翻开新的一页,在没有一个亲人在身旁的情况下,他们要自己面对眼前所有的一切,今后,无论出现什么事,无论有什么变故,都要自己去应对,自己去思考,再也没有父母亲戚,兄弟姐妹在身边为你出谋划策,为你撑腰壮胆了。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一个成年人,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真正女人,真正的男人,再不是还处于懵懵懂懂之中的孩子了,总之,生活的决定权就掌控在你自己的手中。 虽然,孩子们还有些不适应,但是总归是孩子,接收新事物快,有一种对新生活的强烈好奇心,自然就有一种快速溶入周围环境的动力,所以,尽管有些畏惧,有些生疏,但很快就与大家融合到一起了。 就象罗大凤和杨胡莉,还有冯玉花,后者虽然有点不敢说话,但是,当罗大凤和杨胡莉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时候,她也敢凑上前去,象听说书唱戏似的,津津有味地听她们的谈话了。 范苁蓉更是个瞎话包,她是第三中学毕业,在学校里是蓝球队的,主打中锋,到这个学校也是因为校方相中了她这一特长,本来分数不够,经校方研究,还是把她招了来。 在学习中,她接受能力太差,有的课,别人听一遍就懂,可她听了好几遍也搞不明白。而冯玉花在中学是她们班中的学习委员,“两道杠儿”,她学习就十分好,一点就透,为此,她也帮了范苁荣不少回,可范苁荣这个人还挺要强,自己不会嘛,别人主动要帮助她,还不愿接受,因为她觉得这样太没面子,本来人家冯玉花是好心好意的帮她,一道题向她解释了好几次,大个儿还是整不懂,她自己也觉得下不来台。 为了解嘲,还不耐烦地对冯玉花说:“去,去,去,就你这个解释法,谁也听不懂,还是等明天再问问老师吧。” 冯玉花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想发作,一看那个仰脖儿才能同她说话的个子,话还没出口,就咽了回去,回头瞅瞅杨胡莉,杨胡莉对她使了眼色,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她这才悻悻然地回到杨胡莉这儿,默默地自己收拾起床铺。 这阵子那大个儿在大声地讲到她的一个比赛故事。 她说,有一回她们同她们学校前面山上七二八一三部队打友谊赛,而当时三中的男队又被市里抽调了好几个去打比赛。 人员不够,看她身高比有的男队员都高,既然是友谊赛,没大多的讲究,教练就让她上了。 在比赛的过程中,对方的当兵的都看出来了,她是个女的,是啊,哪能看不出来,女孩子到了这种年龄,体形已完全不同了。 这些兵小子一看还有女的在场上,正应了那句话,“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 不光干活儿不累,今天的比赛象上了发条,劲头十足,个个比猴子还活跃。 瞧这些生蛋子——她说话一点儿也不顾忌,听得几个女生面面相觑,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象乡下的叫驴,欢蹦乱跳,这哪是在打比赛啊,整个儿地成了他们撒欢儿的场所了,而且找个茬儿就往我身上撞,一开始我没防备,差点儿被她们撞了个跟头。后来,我看他们这已经不是在打球了,而是欲在发泄那心底被压抑了近二十余年的兽性来的。不管咋地,我也是经过了正规训练的,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这在我是小菜一碟。 我干脆就来个顺水推舟,假戏真唱,和他们玩起了游戏球,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其间有好几次,有个小子老想往我身上撞,我开始没太好意思,不管怎的,人家是客人,还是军人,不能太没礼貌,就让着他,后来看着他有点儿太不象样了:好几次他故意地往我这儿——说着她指了指ru房,往这儿顶,他大概是个童子,是不知道,咱这儿可是个禁区啊,哪能抗得了一小伙子的冲撞,我有些不高兴了,起先我还躲着他,后来他变本加厉,没完没了啦,就在一次他冲过来的时候,我一个鹞子翻身,再一个小转体,就见那小子就象大鹏展翅似的,斜着从我后背摔过去,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一个仰歪灯,落到地上,他的劲儿太大,手还不由自主地掳了我一下,我站立不稳,一屁股敦在了他肚子上,这一下可把他坐得够呛,我体重多少啊,那时比现在还沉,一百七十二斤,一下子把他压得翻白眼儿了,直挺挺、长拖拖地躺在球场上! 场内外一下子乱套了,老师同学,再加上替补席上的军人,纷纷冲上前来。 到底是年轻,没想到还没等大家靠上前,那小子一下子又蹦了起来,一下子面对面地立到我面前,我寻思,这一阵子还不得火冒三丈啊,他不但没这样,反而还冲着我嬉皮笑脸地笑了,嘴里竟莫名其妙地小声说了一句:“真爽!“ 这句话声音小得大概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得见,我一下子脸就红了,无名之火“呼”地冲上脑际,心里想狠狠骂他一句,可一琢磨,又没敢,只是偷偷瞪了他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终身难忘 从那以后,据说他没来由的就到三中溜达溜达,也不知想干什么,一定不是为打比赛,就算打比赛,他那水平也没资格上场啊,那回也算是给他们面子,如没那个意外,得刷他们一个大满贯! 有人说,他是想找我,因为他同体育老师说了:“你们校的那个女大个儿球打得真好,有功夫能不能同她切磋一下球艺?“ 怎么打得好,话说白了,就是摔的那一下子最好,他得了点便宜了。 真是色鬼,解放军中还有这样的人。“ “你也别这么说,人家那是动真个儿的了,你还别不领情啊。” 罗大凤板着脸,认真的说,她一反那粗声大气的腔调,语气里透着一种艾怨的情绪。 她认为范苁荣实在是不识抬举,人家那样真心实意地想找你谈谈,还装蒜,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得了吧,”大个儿想讽刺挖苦罗大凤,但一望她那大脸,她那气壮如牛的体魄,舌头又缩了回去。“什么真个儿,他那是一时心血来潮,他一个当兵的,过三年就复员,也不知他是从那儿来的,将来能回到那儿去,同他扯什么。“ 杨胡莉听着她们的谈话,觉得这已经没了少女们纯真的语气,更象成年妇女之间在谈婚论嫁了。 不觉有些惊奇,当时在学校是只是懵懵懂懂地,间或想一下这方面的事,谁也没过多地思索过什么太多的问题,而今,她们一旦谈起,就说得这么露骨,这么切入实际,一下子都感到无法理解,她们的思维太超前了,她觉得现在自己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落伍者。 与冯玉花对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此刻觉得,自己与这个农村女孩在某些方面还是相通的,她俩还有点共同语言。 至于那两个大块头,人家大概只因营养丰富的缘故,不但个儿长得大,心理层面也也随之大大超过了同龄人? 杨胡菞她们是不知道罗大凤心里现在是在想什么。 别看她长相粗野,可内心对这方面的事可是比绣花针还要细,尤其是来自于男人方面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都观察的特别仔细,每一个小伙子同她说过的话,她都仔细地品味,认真地分析,一旦得到一点她认为有点意思的话,她就在心理反复地琢磨,以便今后如何应付对方。 可能因为她的长相太过于“出众”,平常的男孩对她敬而远之的缘故?很少有男孩敢同她接近的。故而罗大凤便成了“孤家寡人”,从而寂寞廖落。 不过还是有一个男人,使她终生难忘。 那是在前少年体校训练的时候。 因她是在校生,只有业余时间去,每天训练回来的都很晚,通常都是七点以后。一般的女孩这时是不大敢自己出行的,可是因为这教练是省里都有名的。如经他点拨,肯定会大有长进。所以她就没多加考虑,径直投奔到他的名下。 她在这训练已有快一年了。 体校是在红山公园里,从体校到公园门还有五六百米的距离。因为再有几天就要上省里打比赛了,她又是一个极有希望的选手,是教练重点培养对象,就留下她,继续再训练一段时间,出来后,就有点不早,已是八点多了。 为防止意外,教练送她到门口,这时也是秋季,树叶还没落,公园里只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才有一半个路灯,很黑。 今天没有月亮,天空中繁星点点,秋虫在四外的黑樾樾的灌木丛中,在远处的山崖上,极有韵律地吟唱着,勾起人诸多暇想。 现在看来,这也可能是教练有意识这样做的,他的目的罗大凤不得而知,反正在训练中,教练看她的眼神是有些异常的,在训练中对她也是特别的照顾,累了就赶紧嘱咐她休息,出汗了,就把自己的毛巾拿出来替她擦汗,这个看起来猛如张飞的女子,心里同其他同龄的女孩子一样,对男女之间的事儿还是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之中,但是对来自异性任何一个眼神,任何一个异样的举动,她们还是特别敏感的,同样,这些也能给她们带来一种极其温馨的感觉,从而更使她们向往这种交往,更加期待这类接触。 这个教练比她大十岁,听别人说,他离婚了,她的爱人是和他一样,是从北京体育学院毕业的,两个人都学的是中国式摔跤,也许是摔跤这种运动较特殊,两人在切磋技艺的时候,身体接触的时候比较多,故而,摔跤运动员逢有男女运动员多的时候,他们成对的机率也就比其他运动员要多。 回想起来,罗大凤也有同感,她和这个教练不就是这样吗。 在公开场合,这个教练对她并没有多少次肢体接触,只是告诉他的助手,一个岁数较大的一个女人去具体纠正罗大凤动作中的不正确之处,如还是不对,他也只是站在她的前面,做一个示范动作,让她跟着学,再由助手把手地协助她一点点地掌握。 这个教练姓伊,名雷鹏,他同所有的摔跤运动员一样,有着粗壮的体格,有力的臂膀,肌肉发达,肩宽腰细,他的头和脖子一样粗,象刀削一般,整个体形就象一座雕象,线条粗犷有力。 他面部长得却很丑,皮肤较黑,与整个体格相比,眼睛显得特小,眉毛极淡。但是整个形象看起来却是非常高大威猛,给人一种威摄感。当然,他也同罗大凤有着同样的社会效应,生人见了都有点打怵与他们说话,认为:这样的人一定蛮不讲理,有几句话不来,就要动手打人的架势。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自己的心里还是同其他人一样,也大有自己温柔的一面。 是的,只消你同他说上一句话,立马就会把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他的声音与他的体魄极不相称,他的声音细小,嗓音较尖,听起来不象三十多岁的人,倒象一个羞怯的大男孩。 为此,他自己也常常觉得自卑,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自己本人一点点就变的沉默寡言了? 他同自己的爱人离婚有五年了。据说当初是他的爱人瞒着他,和一个队友好上了,在一次到外省比赛的时候,休息时间两人偷偷去宾馆开房,正遇上当地公安“大抓“,被警察从被窝里抓了个“现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分道扬镳 这件事在当地激起了轩然大波,都上了报,当然是没点名,但也照样给队里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回来后,两人就被开除队籍。 一开始这事还他还不知情,尽管他爱人表现得极不自然,不同以往那样,对他待搭不理的,取而代之,是有点过分地讨好他,体贴他。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以前,她不是这样,因为心里有了另一个男人的地位,这样的女人往往对自己的结发爱人会看不惯,瞧不起,既然她们能看上别的男人,必定是发现那个男人有着自己的男人所不具备的优点,才会倒在那个他的怀抱里。继而回头再看自己的男人便会发现他突然之间竟有了那么多的缺点,越来越看不上眼,越来越见到他就讨厌,在这种反作用力的促使下,她同那个男人更为情感有加,对自己的爱人愈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感情迅速出现裂痕。 她就是这样。 出了这事后,她却一反常态,对他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象换了一个人,使他觉得十分不适。 真是,久违的新婚感觉又回来了,一时间,他竟觉得受用不起了,这个人这是怎么啦,每天对他笑脸相迎,还没等他回家来,饭做好了,菜炒好了,酒烫上了,尚未坐下,酒杯已斟满,等他入座,吃饭的时候,柔情蜜意,关怀备至。 这难道就是“小别赛新婚”的切实体现?他暗自思忖。 训练完后换下的的衣服,不用他开口,早已洗得白白净净,烫得熨熨贴贴。 这种日子在他们之间不是没有,不过,也就是一年多的光景吧,只从她入了省队,一是她回家的次数少了,再是她好象也没那么多的时间了。一点点,这种蜜月式的温馨就逐渐消失殆尽。 同目前是截然相反,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家庭妇男,女人回家后,鞋一脱,包一扔,长拖拖地就斜歪在床上,袜子还得他给脱下来,更不用说洗衣做饭了。 这还不算,稍不如意,便破口大骂,骂得那个难听啊,他无法,只得连忙关上门窗,以防邻居听到,回过头来再忍气吞声地收拾家,洗衣做饭。 他们没有孩子,一开始时,是说因为考虑经常打比赛,以事业为主,没有精力伺弄孩子,便推迟了。 后来,是为什么,据猜想,肯定是女方看不上男的,进而就发展为不想给他留个种的打算所致? 反正直到“东窗事发“,他俩默不作声地办理了离婚手续后,也没个子嗣。 “没有不透风的墙“,至于这事怎么传到了他的耳中,谁也不知道, 房子归女方,他搬到体校住,按理说,他不是过错方,房子不应给女方,可这个人就坚持要给女方,法院也无法,只得由他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心中还留有她的位置,他对她还存有深厚的情感? 他是个闷葫芦级的人物,别人休想从他嘴里得到多少信息,就这样,这一谜底到今也没人能猜得出,只有永远地烂在他的心底了。 那个女的在事后也没有同那个情人结婚,因为对方也是有家室的人,但人家一直没有离婚,现在还过得好好的。倒是他俩,早早就分道扬镳了。不过这也难怪,在这个学校里,风声闹得也太大了。 不知谁把一张大字报贴到了校门口,把那两个男女的那些事儿,肉麻地描述了一遍,整得来逛公园的人都拿来相机,好顿拍照。 据说,相同的一张大字报也贴到了女方的单位,同样把那儿也搅得翻天覆地。 后来才知道,他爱人在结婚前原来还有个相好的,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体校开除了,确切的说:是被人告发了所致。 而这个告发他的人就是伊雷鹏的爱人,只因为先是他俩好,而这个男人在感情存续期间又勾搭上别的女人,想把她给甩了,后者一气之下,告到领导那儿去,才有了这个结果,当然就此结下了冤仇,这次机会来了,还能轻易放过吗。 故而伊雷鹏夫妇就有了这种凄惨悲凉的结局。 这也叫一报还一报吧。 这些事虽然都牵扯到他,但细讲起来也和他并无太大干系,他还在体校工作,自不过从那以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然而,工作上却更加努力了。 他是想把自己所有的怨愤化作动力,一心一意地,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样作应该说是对的。 沿着公园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他俩慢慢地走着,打心眼里讲,罗大凤也不愿意走快,究竟是为什么她有点说不清。 因为她这是第一次同一个男人在一起走路,而且是在一个如此静谧的夜晚,周围没有一个人影,感觉不大适应。 她觉得自己的走路姿势很别扭,很不自然,常常地,走着走着,就一脚踩入路边的草里去了,再不就一下子碰到他的身上,整得伊雷鹏好生奇怪,问她:“你的腿怎么啦,今天受伤了吗?” “没——没,很好,很好……”说着,就觉得汗下来了,黑暗中趁着伊雷鹏没看见,胡乱用手抹了两下。 伊雷鹏想用手搀扶一下她,又觉得不太好,这五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两个人手搀着,要是被人看见了,怕又要招嫌疑了。 这时,两人个的心理状态都与他们的体魄极不相称,他们象稚嫩的孩童,在这一段路上,竟不知聊些什么好了。 按理说,此刻应是男人主动搭腔聊天,可是伊雷鹏行吗,平日里一天说的话都能数过来,虽然他是过来人了,不至于象初恋的小伙子那样腼腆羞涩,可是今天在这个他心里有点好感的女孩子面前竟也感到没什么话可说。 自从自己离婚后,在工作中也接触了一些女性,有感觉的可以说是一个也没有。 只有这个罗大凤,不知不觉间,融进他的心中,一开始是罗大凤那种与生俱来的摔跤天赋打动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呯然心动 这个姑娘长相虽然很一般,但是悟性很强,一点就透,有时只要一个手势,甚至是一个眼神,她那里马上就可以心领神会,融会贯通。别看她体形很壮,但是她的动作却非常灵巧,快速敏捷,在比赛中还经常能出其不意地爆出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动作,这种动作其实平日里他并没有教过,可是由于她能把教练的意图超常发挥,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从而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所以在比赛中,她的动作气势如虹,酣畅淋漓,令对手望而生畏,且常于劣势之中,绝处逢生,反败为胜,使人叹为观止。 由此,他对这个胖姑娘有了些好感,引起他注意的另一个原因是,她的体形长得很象自己已离婚的爱人。不过没有爱人白晰。但是,这个姑娘自有她的特点,就是她心很细,虽然他们之间语言交流不多,但是他发觉,有时自己不经意间说出一句话,就能被那姑娘很郑重其事地记在心里。 记得在她刚来不久,伊雷鹏就把一个招式传授给她,这一招叫“四两拨千斤”,即:见对方来势凶猛,难以抵挡的时候,不要迎面而上,而是避其锐利,借力打人,这一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他当是讲授的时候只是随口提了一下,没指望她能掌握。 因为他教过很多学生,没几个能对这一招法领悟透彻,可是他发现,这个姑娘一来,就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暗暗地在一个小本子上,工工整整地用自来水笔记下了,那是一次训练间歇时间,因为训练大厅房屋修缮,工人来刷墙,原本罗大凤的背包挂在墙边的架子上,因为她正在紧张的训练,他就过去把背包给拿了过来,其中还有其他学员的东西,他便拢在一起,等他把这些衣物背包放到另一个地方时,发现来时的场地上还落有一个小本子,他捡起来,一看,本子的扉页上用钢笔写上了一行字,《教练讲话摘录》 翻开第一页,就见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上面写着他讲的很多话,其中就有这一段,她在这句话下面画了两道粗线,视为重点的意思,后面又加上她自己对这个动作的理解,写得很详细,很透彻,可以说这个姑娘对这可是下了很大功夫了。 他没有看多长时间,因为随便看别人的笔记终究是不太礼貌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姑娘家的,他赶忙合上,不想,罗大凤早已注意到了,恰逢她从场上下来了,不好意思地接过本子,羞涩地说:“伊教练,我写得不好,请多指教。” 伊雷鹏笑笑:“我不知道是你的笔记本,就随便翻了翻,我这样做有点不太妥当。” “没关系,教练,我写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看,只要别笑话我就行了。” “瞧你说的,写得那么好,向你学习还来不及哩,怎么能谈得上笑话呢。“ 从这一刻起,伊雷鹏就觉得他和这个女孩子一下子拉近了,心底对她油然升起一种好感,从此就不知不觉间对这个有着男性外貌的女孩留意起来。 他发现罗大凤除了皮肤黑一些,眼睛稍小一点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极象自己的爱人,有时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楞神了,直直地盯着人家不放,直到发现罗大凤眼里露出奇怪的目光,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失态,赶紧转过身去。 而从罗大凤这方面,见到教练的异常举止,开始还有些不适,一点点,她的心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此后,一临到要来体校训练时,她就有一种急迫感,恨不能几步就飞来,回到训练大厅,走到训练超场上,去到伊教练的身边,听着他那大男孩的声音,讲解动作,作示范。 每当这时,她身心愉悦,精采飞扬,就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还没觉咋的,天就黑了。 有是她还觉得好奇怪,一到训练场,似乎就盻着天黑,盻着场上人都走净,好留下她和教练两个人,然后是一起走出门口,在那条鹅卵石的小路上漫步,这一时间段该有多舒心,该有多快活啊。 有时想到这儿,她都有点没心思训练了,眼睛只是望着教练那个方向,看着那高大的身影,下意识地学着那刚劲有力的动作,完全忘记了一切。 走着走着,前面更黑了,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罗大凤不由自主地向伊雷鹏靠了一下,可不巧,脚下一下子踩着一个鹅卵石,这不知是在白天是哪个淘气的孩子给抠下来的,好象还是好几个,一滑,她那硕大的躯体竟一下子斜在伊雷鹏的身上,伊雷鹏赶忙一扶。 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过后,罗大凤都觉得奇怪,她居然顺势落入教练的怀里,虽然都是摔跤运动员出身,但是伊雷鹏要是抱着这么大的块头,那也得认真对待的,容不得半点松懈。因为罗大凤在他的怀里也不是处于稳定状态,那力量继续往下倾斜,他只有紧紧地把女孩搂在怀里,而且还要用力才不至于两人都倒下,不愧为摔跤老手,解决这个问题那是又快又稳,他一下子就站稳了脚跟,但是,当稳定后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竟象一对初恋的爱人似的如胶似漆地拥抱在一起了。 他感到姑娘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甚至都震动着他的整个人身心,更为甚者,好象在这一秒钟,他的心同罗大凤的发生了物理共振,随着女孩子一起,呯然跳动! 借着依稀的星光和远处射来的微弱灯光,他看到那姑娘紧紧地闭上了眼,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表情。她的胸膛在一起一伏,剧烈地喘着气,好象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角力,尚处于大运动量活动的兴奋状态。 他感到女孩的双臂在有力地搂着他,那肥硕的身体象座山一样靠在他身上,竟然使得他也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突飞猛进 顿时,久违的感觉在突然间就迅猛地袭击了他,使他猝不及防,有如迅雷不及掩耳,他还一点思想准备没有,对方就要他一下子进入状态,真有些承受不了。热血冲上大脑,他一下子他就被顶得神志不清了,一种剧烈的暖流“呼”地由下而上,冲向他的脸上,他下意识地把罗大凤紧紧的抱着,感受着那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他想松手,可是女方的手臂却象两道铁箍,牢牢地圈住了他,纵然他的功夫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好象也无法从她的怀抱中轻易解脱,他被俘虏了,他被软化了,好象又成了一个小孩子,他强壮的身体在一个女人的怀抱里完全失去控制,反过来,他也更加把对方抱紧了。 罗大凤这时已被猛烈的冲动所笼罩,仿佛身处一片五颜六色,一片混沌而又热烈的流体之中,她的整个人似乎已经完全熔化,这时好象已失去了知觉,天地万物在这一刻也化为一阵阵火热的烈焰,在强力地烧炙着她,吞噬着她,这一切突然又化作一阵狂风,突然之间就席卷了整个宇宙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失色了,所有的生灵都逃避了,只剩眼前这个人。 在那双强劲的臂膀的环抱中,她如醉如痴,如昏如迷。 她也同样把怀里的这个男人抱得更紧,更紧,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所有! 她的思潮汹涌澎湃,奔腾激荡。 她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畅快,以往所有朦胧混沌的幻想似乎都在这一刻涌到面前,化为现实,她兴奋极了,她幸福极了,感到自己现在是天地间最幸运的女孩儿了! 那一夜,是她终身难忘的,每逢回忆起那段时光,她都不由得情绪激动,热血沸腾。 从那以后,她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体校,离不开那个训练场,更离不那个她心仪的男人,每当要向那儿走去的时候,她的心不自觉地就快速地跳动起来,她总是觉得自己被一种无比幸福感包围着,不管做什么,都有着用不完的力气,有着无比旺盛的精力。 天地万物,皆因此增添了无比的光彩,世界上一切都由它变得富有意义。 她感到自己进入到一个全新的状态,学习、训练都劲头十足,效率更是十分惊人。 以前在学校中学习总是动力不足,老师讲课她也是瞪不起精神来听,因为她还有训练任务,而在训练中,还要想着学习,她有时也为自己开脱,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总不能鱼与熊掌兼得吧。 可从那以后,她却发现,自己竟能学习训练一肩挑,同时兼得两不误,她都诧异了,自己怎么一下子升华到如此的境界,这简直就是奇迹。 上课的时候,平时在她看来的那令人絮烦的课堂,那个令人生厌的环境,突然变得蓬荜生辉,熠熠闪光,老师讲得课再不是那么枯燥乏味,而是朗朗动听,声声悦耳,很多老师讲了很多遍也搞不懂的问题,如今她竟然一点就透,一拨就明。 老师同学也感到惊奇,她这种学生,在学习方面必定不是那种聪颖通透的人。 一般讲来,象她这种体形的学生大都反应迟钝,接受能力差,她们在体育方面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天资,然而,在学习方面必然就得落后于别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很多时候,智力与体力总是不能成比例发育,这是许多老教师所达成的共识。 这大概就是应了人常说的那句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而今,这一切都翻过来了,在这一短短的时间里,罗大凤就以自己的成功转型,彻底颠复了这一规律。 她的学习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奇变,学习成绩在班级的排列由以前的倒数二三名,一跃而进,济身于前十名,这不能不令老师同学对这张长满红色“风刺”的黑脸刮目相看。 大家都惊奇地议论,当然都是背地里,谁也不敢当面发问,甚至连老师见到这个如李逵一样粗野的黑姑娘都怵三分,别说还要说她点什么了。 再说,听到她说话的那声音,事先也得有点准备才行,不然,说不定她突然冒出一句来,有时也挺让人发蒙的,那音量总得比人高出好几个分贝。 这个情况也引起了校方的注意,但只是处于观察阶段,谁也没有深入研究,即便是深入了,又能研究出什么结果呢。 因为这种由内向外发生的惊人变化,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通晓,这个人当然只有罗大凤自己,这种动力调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潜能,而这种潜能又在那动力的激发下,以几何的速率迅速增长。 也正是在这一机关被触发后,她才由一个不被家长,老师看好的差生,冷不防突地,如“土行孙”一样从地底钻出,赫然挺立在你的眼前,令人深感意外。 父母高兴了,老师高兴了,学校高兴了。 太家都认为,一定是这孩子在最后的阶段突然发奋的结果,也正是这一变故,使得她成绩一跃而上,考出了好成绩,再加上她的摔跤特长,轻校的录取老师一眼看中,被录取了。 不但在学习方面,在训练方面她的进步也是突飞猛进,成果斐然,就在这几次比赛中,她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并在一次市成人组比赛中,取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本来这次比赛没有她,因年龄不够,但伊雷鹏看到她状态极佳,就来了个大胆的尝试,让她参加了这次高手云集的有谊赛,虽然是市里比赛,但是省里、甚至国内有名的选手都参加了比赛,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全国范围内的一场非正式的比赛了。虽是友谊赛,可哪一个选手也没敢懈怠放松,全部以百分之百的势力参与,因此,这场比赛实际上与正式的毫无二致。 在这场比赛中,罗大凤的对手是来自内蒙古的一个姑娘,这是位全国赫赫有名的中国式摔跤名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离别前夕 在她同这位名将较量的时候,虽然她的年龄小,但在比赛中却一点也不怵对方,在几次对阵中,那位内蒙古选手的取胜都显得有些吃力,因为罗大凤韧性好,体力充沛,唯一不足的只是经验稍差了一些,在最关键的最后一场比赛中,对方见始终不能轻松取胜,就心生一计,她先以一个大别子的架式迷惑罗大凤,诱使罗大凤上钩。 伊雷鹏看出端倪,刚想喊一声,可是那内蒙古选手真是老道,见到罗大凤稍微向右边一偏,她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出击,突然使出一个快跘,罗大凤情知中计,可已经来不及了,一下子被对手摔倒在地,输了这场关键性的一局,最终曲居第五。 但是她的优异表现却赢得了全场教练员,运动员的一致好评,连对手也不得不佩服之至。 她手握罗大凤,激动地说:“咱俩之间要是再有下一次,我肯定要败在你的脚下!” “你太客气了,”罗大凤虽然声音不大,可也是强烈地振动了那位听惯了大草原风雨呼啸的耳鼔,把她吓了一跳,笑着说:“没想到你的声音这么震人,亏得在赛场上你没吭一声,不是吹,当时你只要来一嗓子,就这声势也先使人惧了三分,说不定你还会嬴了这场比赛呢!“ 罗大凤走下赛场,伊雷鹏早已把她的衣服准备好了,递给她毛巾,让她擦了擦汗。看着罗大凤,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爱人,当年他们在比赛时不就是这样吗,他俩是一个队的,当时他爱人下场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早早把衣服、毛巾给她预备好,待她下来后,递给她。 而今,换了罗大凤,但他的心目中,那个女性的形象却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时不时,无论在赛场上,还是在休息室,她的身影总要出现在这些生龙活虎的形象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他们初恋的时光,那一幕幕难忘的镜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重放出来,他发现,她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淡漠下去,反而一日比一日清晰起来,他无法从心中抹去那一难忘的模样,他离不开她了。 终于有一天,在宿舍里他拿起了笔,铺开了纸,手颤抖着,给她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思念之情。 没用多久,就接到了回信,他的爱人也向他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并表示了深深的忏悔。 从此以后,他们又象当年在队中分开比赛训练时一样,书信传情了。 她现在省城的一个纺织厂工作,一人独居。平时三班倒,下班后哪儿也不去,只在宿舍里呆着。 那一事件的打击使她对人生彻底失望了,在她现在看来,人世间一切都是假的,什么爱情,什么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那个伤透了她的心的那个男人至今也没给她来一封信,似乎他们之间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事,那些甚嚣尘上,沸沸扬扬的风潮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干净净,一点儿痕迹也没留,她现在彻底地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虽然身在熙熙攘攘的大都市,可她就感觉自己现在就如身处深山老林,离群索居,形只影单,寂寞廖落。 而伊雷鹏的一封信就如在一湾死水中激起了一阵强烈的波澜,她死灭的心又一次被激活了,她发现自己的眼前有了一丝亮光,她原先对一切都充耳不闻,视而无赌,好象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存在,任何事物都与她无关。 而只从这封信进人她的生活中后,一切都变了,天亮了,天蓝了,厂里枯燥无味的机器轰鸣声现在听起了也是动听悦耳,食堂的饭菜吃起来也格外香甜。 面前的所有迷雾突然一下消散了,原先闷乎乎的胸中一下子豁然开朗,现在她可以畅开胸怀呼吸,伸出双臂去拥抱世界了。 象原先在赛场上取得了成绩那样,她双手向上,全身心向上,向天空欢呼,向大地狂喊:我太幸福了! 后来他们商定,伊雷鹏将调到省城体育训练中心任教,这样单位还能给伊雷鹏分一套房子,他们就很方便了。 在伊雷鹏这方面,自从那天夜里的那一次邂逅后,他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再没有进一步同罗大凤发展关系,但是他也没有冷落了罗大凤,对这个外表看来十分粗猛,内心却是单纯得象个幼稚的孩子的姑娘,他心存好感,然而绝没有做出太过格的事来。他觉得任何一丝能损伤到这个姑娘的事自己都不应当做,甚至连想都不要去想。 那一夜就有点过火了,应当立即打住,不能再进一步发展了,再发展就要伤害了这个天真的姑娘,这是伤天害理,不负责任的行为,是极为不道德的,绝对不可以继续下去。 从一个正经男人的角度来说,也不能那样做,自己是一个结过婚的人,对方是一个纯真的少女,无论如何这段姻缘都是不合适的。 这一道德底线一定要守住。 在训练中他对她的关心还是一如既往,看不出有什么两样,为了让她能最终接受这一结局,他还是语重心长地同罗大凤说:“小罗,人生的道路还很长,应该眼光放远一些,胸怀放宽一些。你的前途还是很光明的,应该继续努力,我会尽我的能力全心全意地帮助你,不会存有一点私心,你一定会成功。” 岂不知,他在这时已经同自己的爱人定好,下个月,也就是在罗大凤毕业后,要到轻校报道的那天,他就要同时踏上去往省城的旅途了。 也许,同这个知心的姑娘要就此永远的分别了。 他知道,分开后,他俩都会很不适应,很伤心,但是有什么法子呢,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什么都随着你的心意来,因此,就应头脑清醒地对待所有的一切,该果断的时候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当机立断,不然,无谓地拖下去,是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的。 在这之前,他有意识的疏远了罗大凤,这个时间也都是事先计算好了的,在她毕业考试完后,他开始一点一点的减少了同姑娘来往的次数,总借故出去办事,留下助理带领罗大凤训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伤感失落 开始罗大凤还是十分不习惯,看到伊雷鹏对她不象以前那样热情了,心里很是失落,伤感,但随着时间逐渐的过去,她又在心里反思:其实人家教练对自己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也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大概就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烧火棍子一头热? 还是年轻,随着假期的到来,与同学们一起开开心心地玩耍,嘻闹,那些烦恼的事逐渐地就淡了许多。 终于有一天,在体校她听到了这个消息,伊教练要调走了,去往省城。 这才理解了教练疏远她的真实原因。 是去找他的爱人去了吗? 他的爱人在省城,这是人人都知晓的事,但是他们俩能不能恢复关系,这可不是谁能猜得到的事。 这天离开体校,她看到伊雷鹏,教练握着她的手说:“小罗,我要走了,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没关系,以后如有什么事我们还可以在信中交流,祝你进步!” 说着,再次用力握了她一下,罗大凤能感觉到,伊教练的手在颤抖着。 罗大凤有一种那天晚上同样的感觉,只觉得眼里热乎乎的,心里一阵阵地发酸,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如同一股凉风迎面袭来,又迅捷地飘然隐去,带来了无限的伤感,掠走了心底那一缕绵绵的柔情...... 她赶快转过身去,头一低,迅速地走开,不多时,又转过身来,声音哽咽地说了一声:“教练再见……” 话没说完,扭头跑开了。 这一宿,是有生一来第一次,她失眠了。 与教练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如同电影一样,一幕幕接连不断地在脑海中映过,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第二天早晨,她发现,自己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罗大凤再次去体校时,伊雷鹏就不在了,助手告诉她,伊教练是昨天晚上坐火车走的,体校的领导和几个同事去送行,学员他一个也没告诉。 他没告诉学员的原因别人大约不知道,可罗大凤却是一清二楚,这是怕她要是去了,一定会流露出异样,如果告诉别的学员落下她,别人又会感到不解。只有都不告诉为上策。 伊雷鹏的联系方式别人一定知道,可她不知道。 教练走后,就由助理教练继续带领她训练,也许助理教练看出了她们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在训练中她对伊教练一字不提,该怎样训练就怎样训练,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可在罗大凤的心里却彻底地空了,她这样觉得这个训练大厅怎么比任何时候都大,大得森人,在这里面都有些发冷。 往日那种温馨的感觉失去了,代之是枯燥无味的动作练习,耐力测试,眼前是千篇一律,数年不变的老一套。 白墙,穹顶,教练的训斥声,学员吃力的喘息声,单调乏味。 陌生了,一切突然间就如同她刚来这里时候一样,看什么都感到生疏,摸什么都感到不适。 她变得无精打采,蔫头搭脑,训练的项目她是得蹭就蹭,常常稀里糊涂,马马虎虎就混过去,女助理看见她这种情绪变化,说了几回,可她就是提不起精神来。 最后告诉助理:她身体不舒服,想请几天假。 女助理怀疑地打量了一下她,同意了,“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训练了,下个月市里就要开始全国青少年中国式摔跤选拔赛,这次你很有希望,千万不要错过了这个机会。 “知道了,“她那沉闷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 亏得这是考试完了,要是赶上考试或者是考前怎么办,她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如真是那样,自己可就什么都交待了。 她当然是不知道,这一点伊雷鹏早已预料到了,这就是他的良苦用心所在,避免给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因而拖延了这几天,从而保证了罗大凤顺利地度过了这一关键时期。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在家里憋闷了一个多星期,父母见了十分担忧,她父亲是海港的装卸工人,也是人高马大,体魄健壮,他是海港业余摔跤队的,正是在父亲的熏陶下,罗大凤才走上了这一运动生涯。 他那长期露天作业晒成的黝黑的面庞闪着亮光,伸出大手在女儿的额头上摸了摸,摇摇头对凑过了的老伴儿说:“不热啊,” 他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大凤儿,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那儿都挺舒服,”罗大凤原本是斜躺在床上的,一下子又站了起来,“我什么事儿也没有,你们别跟着操心了好不好?” 说完,撅着嘴蹬蹬地走出去了,扔下二老不解地对视了好一会儿。 她妈妈心烦意乱地说:“这孩子大了,事儿就是多,真叫人琢磨不透。” 罗大凤一人孤孤单单地在街上走,想找个人聊聊吧,又苦于没有合适的人,平时里她也是太忙了,除了学习就是训练,根本没有时间跟同学玩儿,就是有时间出来,同人家在一起走,乍看起这个大块头和女孩子在一起走,还以为那女生是小小的年纪开始早恋了呢,所以能和她说到一起,走到一起的女孩是少之又少。 这一来,她更感到异常孤独。 正好兜里还揣着几个零钱,她来到2号电车站,上了车,来到海边。 这时海已退潮了,露出大片的礁石,她顺着礁石一直往前走,走,直到礁石前端,她才百无聊赖停下来,迎着拂面而来的习习海风,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才觉得神志有些清醒了。 心里自忖:我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吗?但是回过头来想一想,你什么时候谈过恋爱了,不就是那一次吗,还是你主动的,你就敢说人家伊教练对你就是有那个意思吗,既然不敢,那你还是在谈什么恋爱呢,你还谈得上什么失恋呢,想想,你这不是可笑已极了吗,拉倒吧,振作起来吧,别犯傻了,你小小年纪哪还懂得什么是恋爱,该干些什么就干些什么吧,别自作多情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转身,慢慢往回走去。 “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夜不能寐 走廊上的铃声响了,范苁蓉一看表,九点钟:“噢,这是睡觉的时间到了,怎么,”她抻着脖子问大家:“铃一响就得熄灯吗?” 谁也不知道,这时就听得走廊里传来一个声音,大家能听出来,是朴思聪,他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回响:“就寝的时间到了,闭灯!” 为什么不用大喇叭喊呢,一定是怕影响教工和其他高年级的同学的休息,因为人家用不着提醒。 果不然,杨胡莉向窗外望去,远远的海上,似乎有一艘轮船驶过,一团灯火在冉冉向东移去,天上一轮明月伴着繁星在沉思。学校其他楼的窗户接二连三地黑了下来,原先还能看见轮廓的操场,现在变成一片模糊了。 罗大凤本来都要睡着了,这一阵子又被惊醒,她不满地翻了个身,把床扭得“吱吱嘎嘎”地响。 冯玉花靠开关的拉线近,她如征求意见似的看了一下大家,见没有什么异议,便拉下线,“嘎嗒”一声,灯灭了。 寝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可是谁的心也无法平静,毕竟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远离家门,第一次远离父母,在一陌生的处所睡觉,心里能踏实吗。 好一阵子,只听得寝室里悄无声息,间或有人翻身,有人在黑暗中摆弄什么,可就是没人说话。 “呜呜——”一声不大的,却是很清楚的呜咽从门口处畏怯地钻出,大家吃惊了,虽然谁心里都不太好受,谁都想哭,可都没付诸行动,她这是怎么了? “谁?”是大个儿范苁蓉的声音,“谁在哭?”黑暗中,靠门边的床在摇晃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呜咽声小了,可是大家都听得出来,那声音是从范苁蓉的下面发出来的。 是林均霞,这个女生个子很小,眼睛却很大,洋溢着一种忧郁的目光,看任人总是一种唯唯诺诺的神情,她没有父亲,只和母亲一起生活,母亲身体又不大好,在街道干临时工,一个月才开不到三十块钱,生活很是窘迫。来报道的时候,还穿着罗了好几个补钉的司林布裤子。 为了给她置办入学的用品,这娘儿俩省下半个月的工资,才买了这些东西。 为这,娘儿俩还相拥痛哭了一场,妈妈说:“你考上学,我很高兴,要是你爸活着,一定会更高兴,可是他这个死鬼,自己闹个挺清闲,早早就把咱娘儿俩撂下先走了,叫咱俩怎么过啊,“说到这儿,妈妈抹了一把泪,”还好,等你毕业了,进工厂干活就可以挣钱养活你自己了,家里也能宽透不少。咱再熬它三年,就能出头儿了。 “你上学了,家里就升剩下我一个人了,孩子,我真舍不得你走,可又有什么法子呢,千重要万重要,还是你上学重要,去吧,我一个老婆子也没什么想头,只要你好,比什么都强,到学校里,听老师的话,别和同学打仗、吵嘴,咱别的不图,就图的把学上好,毕业后进工厂挣钱,养家糊口。” 林均霞一想到在车站大门前,妈妈满头白发,泪流满面的样子,就暗自伤心。 人家都是买了站台票进站上车送孩子,妈妈没钱,只能送到售票口,在售票口,妈妈使劲拽着林均霞的手不肯撒开,就象永远再见不着面似的,整得后面的人都没法上车了,还是林均霞把妈妈的手掰开,低着头,匆匆跑下月台。 如今一想起那一幕,心里还是一阵阵发酸。 现在妈妈一定会瑟缩在家里那张破床上,孤独地蒙头恸哭了,作为女儿的想到这儿,能不伤心吗。 止不住,她哭了。 见到她这样,其余七个人不由得心里也是一阵伤感,那种初离家门,投入一个十分陌生环境中,想念父母,想念亲人的感受特不是滋味,尤其是女孩子感情脆弱,更是一触即发,顿时,寝室里一片唏嘘。 见此情景,杨胡莉想爬起来拉开灯,刚坐起来,一想:算了,就让她们尽情地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能好受一些,哭出来心里就能亮快一些。 她重又躺下,她虽然不象她们那样,但时那种心情,那种感觉是相通的。 舅母在送的那时候伤心场面重又涌上心头,她也觉得眼角湿了,好在黑暗中没人看见,在被窝里悄悄地用手擦去。 想想,是啊,这一待就是三年,时间不算短了,对于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来说,无论从生活上还是学习上都要完全独立,不能不说是一个全新的考验。 对于新生活,心里充满着好奇,但是更多的是畏怯,因此演变为伤感,这都是正常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消逝,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逐渐适应的。 还是那句话:“人没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了的罪。” 忍一忍,抗一抗,什么忧伤悲苦,什么艰难险阻终能度过去! 过了一阵子,寝室里逐渐平静下了,可是两种物什却不肯安静,你听:“嗡嗡……“ 细微的“沙啦沙啦“。 前一种声音,一般人都听得见,而后一种声音,就得夜深人静,少年儿童稚嫩敏锐的耳鼔才勉强分辨清楚,前者不用说,必是蚊子无疑,而后者,如今已经绝迹多年——这就是臭虫。 说起来真叫人恶心,这是一种比黄豆稍小的虫子,暗红色的,扁扁的,白昼藏匿在床缝、草垫子底下,一到夜间就倾巢出动,专门叮咬人的皮肉,吸食人血,当吸饱后,就行动迟缓了,或许因身体膨胀缘故,回到先前藏身之处有些不便,于是,就爬向墙壁,天棚,如若开灯,就可发现,一个个胀得鼔鼔的血虫子在墙上,天花板上爬行,很是麻人。 这就是白天里,那些老同学传说的“飞机“、”坦克“。 其威力真是名不虚传,可以搅扰得你成宿无法安稳入睡,整得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头脑还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学校虽然想了一些措施,有了一些效果,可是仍然无法根除。 这不,当女孩子们的哭声刚刚停息,昏昏欲睡的时候,就被这两种活跃在黑暗中的生物重新唤醒,一个个辗转反侧,睡卧难安。 罗大凤是第一个蹦起来的,她的一声沉闷的吼声一下子把大家彻底震起来,全部精神了,罗大凤喊道:“冯玉花,还等什么,拉开灯,看看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怨声一片 灯开了,只见灯下有蚊子匆匆逃窜,明显可以看出,它们飞行的速度迟顿多了,手划拉几下,就可以捕获一只,两只的,张开手一看,准保血迹一片。而这时你再看白色的墙上,十分显眼地一个个红色的小“豆子”在张惶地逃遁,有的不知所措的向天棚上爬,那当然是极其愚蠢的,因为你只要伸手一按,便可压碎它,一泡鲜红的血便留在那上面,而有些则是狡猾得很,老练得很,在你开灯的瞬间,它们立即向它们的老巢遁形,正在你在灯下刚刚睁开眼,尚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下,它们中的一批早已逃回窝中,即床板缝中,草垫子底下,甚至是草垫子的草里,让你搜寻不着,抠摸不成。只得望臭虫兴叹。兀自搔挠着身上被叮咬出的红包,骂个不停。 蚊子见了倒不觉得如何,这害虫是司空见惯了的东西,家里也到处都是。 而这个臭虫,她们中间却是很少领略其风采,只是在白天听人风传过那一点,不过未亲眼目睹其模样,如今看到实物,不觉身上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杨胡莉虽然胆儿不小,可是见到这东西竟然不敢贸然伸手,吓得直往被窝里缩,一只撑得鼔鼔的老臭虫见此人没什么动静,竟胆大妄为地爬上她的被头,她一见,眼瞪得大大的,破天荒第一次:“妈呀!”地惊叫了一声,罗大凤见了,上前要伸手揑,一看这么老大的一个血虫子,也稍事犹豫了一下,但一见那东西就要爬进杨胡莉的被窝,就不管不顾地上前就是一把,她是运动员出身,动作敏捷,准确,一下子就把那东西抓获了,她还是特别小心地拿着的,无奈那东西因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没一点精神准备,又是好多天忍饥挨饿,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冷不丁来了这些肥嫩的美食,一下子忘情狂吸了一番,说句悬话,此时它自己掉到地下,恐怕都得摔得腹开皮绽。何况罗大凤那只铁掌一样的大手。 罗大凤张开手一看,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喊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真是恶心透顶!“ 转身“哗啦“一下拽开门,也不管影不影响别人睡觉,到了水房,扭开水龙头,“哗哗”地好顿洗手。 好象这超级浩劫不只是发生在她们一个寝室,被这一声触发,新生寝室接二连三地灯都打开了,一阵阵叫骂声,抱怨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不一会儿,其他的老生寝室有所耳闻,没用多长时间,“稀里忽隆,”从楼下跑上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朴思聪,他一面跑面系着扣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睡觉?” “还睡什么觉,能睡得着吗?”罗大凤的吼叫声在走廊里“嗡嗡”作响,“寝室里快血流成河了!” 她夸张的形容引起了同学的的共鸣,激起一阵苦涩的哄笑。 朴思聪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到各个寝室观看了一番后,挨个儿寝室安抚新生:“对不起,同学们,本来学校在每次开学的时候都打一遍”六六六“,可是不凑巧,医药商店这段日子‘六六六’脱销了,到处买也没买到,咱们已经订货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到,大家先坚持一下,药一到马上就喷洒,到时候就好了。“ 听到学生会主席这样说,大家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再抱怨也没用,只得先少睡会,多抓一会儿,或许能强一些? 这一宿就这样折腾过去了。 …… 果不然,那些没来食堂的,第二天早餐比谁都积极,他们大都是让“飞机、坦克”折腾了半宿,脑袋昏昏,腹中更空空,深深地尝到了挨饿的滋味。 一个岁数较大的,大概也是从农村来的学生,一看他就长得比所有的同学都老成,身材很厚实,“粼粼”肩(背微驼着),是楕园形脸,眼角向下弯着,笑起来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对襟衣服,裤子是用深蓝色的劳动布做的,脚穿着一双黄色的解放鞋,一副典型的农村打扮。不过口音可改了不少。 有谁会想到,这么个憨厚朴实的人能同那个粗野的人演绎出一段浪漫故事呢。 杨胡莉后来琢磨琢磨,都觉得奇怪。 他排在最后面,本来他是在最前面,因发现那些同学饿得不行了,就让那些同学到前面去了,他端着一个铝制的饭盒,手拿着一双竹筷子,轻轻地用筷子敲着饭盒,看着那些饥饿难耐的同学们发笑,指点着他们说: “现在尽管伙食不好,可要比起前几年来,那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不能忘本,那时的代食品,橡子面,树皮、野菜,你不得照样吃啊。 “真是人没有遭不了的罪,没有享不了的福,人呐,是没逼到时候,逼到时候你啥不得吃。 “都说轻校伙食不好,可我来校一年了,上次回家,家里人还说我长得白胖了许多呢。” 他是六二级的,也同车怀芝一样,是学铸造专业的。应该是她的师兄了。 不过,他这形象干铸造到倒是挺合适的,可以说是人尽其才,一看他就是泼泼实实,吃苦耐劳的人,搬沙模,倒铁水可能没比他还能干的了。 杨胡莉有一回跟着老曲大姐去她厂子一次。就见那车间里真正是热火朝天,那是真火,真热,一进去,还没等干活,汗就顺着脊樑骨淌下来了,就在这烟火熏燎下,你还得摆木型,摆完木型,就得立马去舀铁水,一个大铸铁勺子有好几十斤重,光端它就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别说再盛上铁水了。那还不得趴在地上啊。 她都觉得奇怪,老曲大姐怎么就能适应得了呢。 不过,一个可笑的念头一下从她脑子里蹦出来,要说老曲大姐同这个大哥可是天生一对,假如老曲大姐没遇上崔大康,一撮合,保准八九不离十,都是干一个行当,都是泼实人,长得都五大三粗,看样子过日子也是粪叉子挠痒——是把硬手,家里的活计一准里里外外一肩扛。 这老曲大姐还有看不好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风格迥异 人生啊,真是阴差阳错,合适的人选总是被错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崔大康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好,人家两个的小日子也过得其乐融融的。 想到这儿,杨胡莉不觉摇摇头,笑了。 “你笑什么,”冯玉花看到她无端地发笑,觉得好生奇怪,问她。 “你管我笑什么来着!”杨胡莉轻轻推了她一把,队伍往前移动了一些,她拉着冯玉花往前走去 “杨胡莉,杨胡莉,”一声喊叫,声震整个食堂,不少人都惊讶地回头看,这声音怎么象闷雷一样。 一看,是罗大凤,只见她手里拎着饭盒,大步流星地朝杨胡莉走来,那短头发随着她的走动,一扇一扇的,有点象披肩。 她也不排队,径直就插到杨胡莉和冯玉花的前面去了。 冯玉花胆怯地瞅瞅后面的人,生怕人家有什么异议,可是她想错了,周围的学生们一见到这么个大块头,都怵得慌,谁还敢多言语,罗大风一回头,如狂风扫过蒿草,那些人即刻顺眉俯首,不敢正视一眼。 原来她是睡过了,发现宿舍里空无一人,才胡乱地洗漱了几下,匆匆跑来。 今天上午,由朴思聪出面,向校方交涉,新生们休息半天。 还好,白天朴思聪领着几个同学由司机老唐拉着,到医药商店去了,正巧,货到了,拉回来后,把新生们都请了出来,床上床下,天棚,地面,各个角落,全部喷洒了一遍。又把各个寝室的窗上的纱布重新钉了一通,才让新生们进来。 闻着那尚有些薰人的‘六六六’味,心里才略觉踏实一些。 效果如何还得到晚上才能见分晓。 下午第一课是数学课。 门一开,一座铁塔似的拥进一个人,为什么要形容为铁塔,这是因为这个人的身形太大了,又高,又宽,又厚,又粗,他的整个人,无处不大,无处不壮。 一身灰色中山装,板寸的头发象铁刷子似的直立着,据说,他可以一只手举起150斤重的杠铃。 正是“气壮如牛,声若洪钟。”望着这样的高人,无不肃然起敬。 数学老师拿起粉笔,手在黑板上挥舞了几下,一行遒劲有力的大字出现在黑板上:洪亮发! “我本人姓洪,名亮,字发,全称洪亮发。”他以一种低沉洪亮的男低音说道,其效果使人联想起“古刹钟声”里的那个大钟,一敲,声振天地,悠长有韵。 “我毕业于辽沈大学数学系,今后你们的数学课就由我来教,希望同学们能配合我,以便把这个课程学好。” 教室里鸦雀无声,愈发显得他的声音振聋发聩,铿锵有力。 然而在一个角落里突然轻轻地,但却是极其清楚地钻出一个声音,极不谐和,极不适时! 这是一个被极度憋压,但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强行钻挤出的一丝按捺不住的响声。 大概是这两天的“青龙过海”在腹中不良的化学反应所致?所有的人立即强忍着即将喷发出来的笑,脸都憋红了! 终于没有笑得出来。 洪亮发老师一定也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声调不变,继续讲下去。 他的课讲得很透彻,很通俗易懂,一道极难理解的题,经他三言两语,就听得明明白白。 没有对比就没有鉴别,有一次他病了——有人一定会觉得奇怪,象这样的体魄,与他比较起来,倒是一块铁会受寒感冒,发烧咳嗽的,他能病简直令人太不可思议了。 不仅如此,他一病还特别厉害,住院,打吊瓶,抢救,还挺吓人的。 说到缘由,这其中有一段小插曲,今后会慢慢道来的。 ——另一个代课老师习一均来讲,效果可就截然不同了。 讲起来,这段课程也确实有些难度。 这个老师个儿不高,长挂脸,挺白净,大眼睛,说话轻声细语,一副朴实的样子。 平时有些理解力较强的同学,不用老师讲,他们自己就可以搞得很明白,可经过这小个子老师一讲,竟乱成成一盆糨糊,本来明白的人也陷入迷糊混沌之中,整得找不着北了。 这一课,看着他那衰弱的小体格上的衣服都有些湿了,他看出来同学的不解的神情,心情也很焦急,尽管他的语调极其诚恳,态度特别和蔼,不厌其烦地讲了一遍又一遍,讲得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同学们还是处于朦懂之中,真是双方受罪。 不过人家也是尽最大努力了,没办法,作为学生只有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了,坏事变好事,这样一来,把同学的学习潜力无形之中给调动起来了,倒也有些成效。 听洪老师讲课没有打瞌睡的,一是他的声音容不得你萎靡,二是人家讲的课也确实吸引人。本来是一堂枯燥无味的搬弄数字的劳作,到他那里却变成了一堂妙趣横生的评词一般。 同学们听得聚精会神,如醉如痴,几十张小脸仰着,嘴巴张着,都象入了迷。 虽是都是那么引人入胜,但他同汪旺老师的风格却迥然不同,一个有如一泓涓涓的清流,自山间岩缝中的草木之间细细地流淌下来,沁入人的心田,流入人的肺腑,在潜移默化中,将知识溶入你的脑海. 而洪亮发老师的风格则属于天上的脆雷,激昂的锣鼓,它可以振动你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拨动你身上所有的神经,向他们发出感召,为他们充进动力,滔滔不绝地把知识灌入学生的心中。 这两个老师,就是轻校的两大台柱,是全校上下在市内教育界引以自豪的人物。 在这个校,他们享受着殊荣,他们被人景仰膜拜。 尤其是洪亮发老师,因其体魄强大,面相伟岸,为全校师生注目。特别是一些女性,总是没话找话地向他靠拢接近。 但洪亮发老师却象一个出家人,对此视若无睹,漠然置之。 但也有例外,他心目中尚有一个女性,就是他的爱人彭叶萌,也和他一样长得高大,面皮微黄,眼睛较大,嘴唇敦厚,一看就是个温顺贤良的女人。一般长得比较高的人都打篮球,但是人家同体育根本不沾边,听说他俩已经登记了但还未完婚,原因是还没有房子。课余时间,就见他和她两人无论到哪儿,总是形影相随,从不见他她们同其他的异性有过多的接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目光异样 这当然令一些女人大失所望,懊恼不已。 又到了晚上,同学们感到这一宿,比上一宿好多了,但是,从那以后知道了,因长期喷洒“六六六”,这些昆虫对它产生了抗药性,一点点的,有些不大起作用了,但是总比不喷强,晚上勤快点,多消灭点,逐渐就好了不少,能睡个安稳觉了。 转眼间,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同学们逐渐适应了学校的生活。 机械力学是最后一个课程。 上课铃一响,极其准时,门轻轻地开了,没有一丝声响,就好象是被一阵轻风吹开了一样,然而却随之脚步轻柔地进来一个人——力学老师。 这是一个体形清瘦,皮肤较白的中年男人,头发非常光亮,并且还烫着卷,形状有点象外国人,他的眼睛贼亮——这么形容老师大概不怎么合适——但是除了这一名词恐怕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名词能恰当地表形容那眼神了。 那双眼睛微微下陷,看到男同学倒没见有什么异样,可是一触及女性,那里面立即放出两道亮光,而且,久久不愿移去,看得人身上象长了毛,很是不自在。 “自我介绍一下,”他轻轻放下教科书,用小手指仔细地挑了一下自己油亮的卷发,然后在粉笔盒里找了一阵,拿起一支他认为较满意的粉笔,又端详了一下,用嘴吹了两下,“我本人姓莫,名单字然。” 随之,他手轻飘地在黑板上一挥,两个行楷体的大字出现在黑板上,好象是女人写的一样,端庄秀丽。 “从今天起,你们的机械力学课程就由我来讲授。”说着,他又用小手指挑了一下头发。他以探究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课堂,开始正式讲课。 在上课的时候,他非常小心地写字,特别仔细地擦黑板,以免粉笔灰沾到自己的身上。 上完课后,值日生基本不用再清理讲台,只见上上下下与上课前没什么区别,而那粉笔也不象别的老师那样,断得一截一截的,黑板下面的槽里留的粉笔头,他从来不用,一堂课只用一支笔,计算得相当精确。 他声音柔和,委婉动听,课讲得也很好,学生一听就明白。 他授课方法很特殊,有时会用一种很形象却又很粗俗的语言来表达一个意思,使人,尤其是女生听了很难为情。 如,象把一个物体放进另一物体,再把它置换出来,到他那里就变成了这么一句话:“现在就让我这么做,”他在黑板画了一个图,面向它,用手使劲地往前送了一下,随着手的节奏,口里说着:“捅进去,“然后手一缩,身体往后一仰,再恶狠狠地说:”拨出来!“ 下面浮起一阵压抑的嘻笑声。 莫然老师不动声色“听明白了没有?” 这还有不明白的吗,就这一道题,就这一句话,杨胡莉终生不忘。 在难为情之后,你又不佩服老师的这一生动形象的教学理念,虽然方式方法有待商榷,可是效果却是不容置疑,完全将他的知识以这种特殊方式深入地钉进学生的心中,达到了教学目的。 还有,听到他讲课,你千万不能打瞌睡,如那样,你一定会受到一个小小的惩戒。 这不,一个昨天晚上不知为何没睡好的学生,听课瞪不起精神来,在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光景,低下头眯了一会儿。 莫然见了,不动声色,检起一个粉笔头,手一甩,一个抛物线形轨迹过去,不偏不倚,“蹦儿!”击中那同学的脑壳,相当准确。只一下,那人在同学的笑声中猛然惊醒,不解地望了望讲台,莫老师看都没看他一眼,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继续讲自己的课,而这个同学的精神头却一下子振作了不少,再也不敢打瞌睡了。 每当讲完课后,小心地从兜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仔细地擦一下拿粉笔的食指与中指,再用小手指轻轻勾一下他那油亮的卷发,以优雅地姿态向同学们点点头,在学生们“老师再见”声中毫无声息地走下讲台。 整个讲课过程,干净,利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个多余动作,没有一句多余的语言,很叫人佩服。 然而,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在以后,同学们都发现了这位老师的有个嗜好:看到一个挺招人看的女人,他就拉不动腿了,本来在正常走路,他可以突然停下来,驻足观望,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就这样一直目送着这个女人远去,被楼挡住,他可以轻移几步,再抻一下脖子,继续眺望,直至看不见了为止。 有了这种知名度后,女教师,女职工,包括女学生,见了他都尽量采取回避的方式,实在躲不开了,也是低着头匆匆地与他擦身而过,根本不敢怠慢。 杨胡莉就深有体验,她有好几次,在吃完饭时,就见到一双眼睛在跟踪着自己,这双眼睛就象粘在身上一样,躲不掉,甩不掉。 每天,她在刷完饭盒后,都要到教工食堂的茶炉边接一点开水——这是全校唯一的一个茶炉。 一到这儿,那个衣着得体的身影便从墙角闪现出来,好象就是等候在那里一样,这使她感到很是不适应,都是赶快接完水,走人。 莫然也是来接水的,接完水后,他并不离去,而是有如漫不经心地走着,实则是在向来接水的女人行“注目礼”。 一丝不苟,从无差讹。 手端着饭盒,微移脚步,实际也走不多远,只是把自己目送的对象送到楼角,再探过身体看一阵,决不会再穷追不舍,跟过楼继续尾随。 不过这也够让人受用不起了。 杨胡莉在想,怎么才能有效地摆脱这种“关切”的目光呢? 她同几个同学讲起这事,大家都有着相同的遭遇,然而谁也没想其他的,他看他的,我走我的,随他便去吧,你还能不让人家看呐,那是老师,你还能把人怎样,何况也没有过分的行为,只是看看。 再说了,女人总是以得到男人赏识的为荣的,人家看你说明你还有一定的魅力,所以,就更不想其他的了。 可杨胡莉的想法就不同了,她就想搞点小乐子,让大家开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惩戒报复 第七十五章惩戒报复 莫老师好象在这个学校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除了上课,你能听到他的讲话。其余时间,从来看不到他同谁言语过,有时,杨胡莉到教研室去为老师送教具,看到莫然时,也总是发现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茶,看报,旁边没有人同他聊天说话。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始终是一个人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不见他身旁还有第二个人,男人没有,女人也没有,这显然是一种怪象,即然他那么痴迷女性,人长得也不寒碜,怎么只是停留在欣赏这一初级阶段,却从未迈出实质性的一步呢? 不可思议。 不过虽是如此,也并未见他有什么孤独感,看起来,人家活得很滋润,很开心。他的裤子从来都是很笔挺熨贴,衣服总是一尘不染,干净利落。据说他经常于周末乘车去市里“人民文化俱乐部”跳舞,日子过得还挺充实。 那一天,杨胡莉同罗大凤一起从食堂走出来,照例到教工食堂外的茶炉前接了一点水,刚要走,就见楼边出现了一个人影,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莫然老师,只见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杨胡莉,注意,他只是盯着杨胡莉,对另一个女性——罗大凤却视而不见。 他来到茶炉边,也是用饭盒接了一些水。 静默地站在一边,象在等待什么人似的,不走了,眼睛却一直没放过杨胡莉。 杨胡莉暗暗捅了一下罗大凤,意思是让她拿着自己的饭盒,把饭盒交到罗大凤手里后,她独自一人快步向楼角走去,一会儿便转过去了,速度很快,这边莫老师正楞神间,她已经从楼那边出来了,莫然依然在不解地想着,今天她怎么突然走得这么快了呢,冷不丁,只听得“当”一声,饭盒里落入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截粉笔头,这大概劲儿较大,溅起的水花,迸了他一脸! 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是谁,竟太岁头上动土——窃取了自己的专利,周围一望,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教师同学三三两两地来往,他又向楼上看看,也没现什么征候。 太阳照得远处的大海泛着熠熠亮光,一股微风吹来,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凉,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脸。 他这是精神过于集中看着那女同学的背影了,没看出杨胡莉的鬼把戏。 岂不知,这一幕罗大凤看得是再清楚不过了,杨胡莉在快速转移到楼后的光景,掏出身上的弹弓,拿出兜里早已预备好的粉笔头,架上,在从楼的另一角探出头来的时候,莫然那茫然若失的目光尚未收回,她的弹弓早已拉开,手一松,那段粉笔便一个直线,“嗖“地一声,径直飞向莫然的饭盒中去,这大概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也让他尝试一下遭受粉笔头儿袭击的感觉。 罗大凤看得直叫绝,差点儿把手里的两个饭盒子抛掉地上。 杨胡莉来到轻校得出这么个结论,那些爱好体育的学生一个个都挺能泡的,也许是自恃见多识广,想在这些刚出校门的孩子面前炫耀显摆一下? 回去同寝室的同学叙述的时候,罗大通又添枝加叶注入不少水分,演绎成好两个版本。 一个版本是:莫然尾随校花孙翠花。 这个孙翠花是轻校出名的大美人,身材高挑,皮肤白净,长长的睫毛掩映下的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多情美丽,连女人见了都得多看她几眼,别说男人了,她当然是莫然老师心仪的女性,每看到她的时候,不管别人如何想法,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欣赏一下这个大美人,目送到消失在视线中为止。 这在轻校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 孙翠花听了当然非但不以为然,反而沾沾自喜,正应了那叽句话,漂亮女人有人爱,谁叫自己长得这么出众了,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为社会做了奉献嘛。 唯独一个人老大不乐意,这个人就是孙翠花的丈夫,实习工厂的乔里运,那时全国上下在上映“乔老爷上轿”。 欣赏影片之后,人们突然感到,乔里运应当与他的老祖先整齐划一,继承其衣钵方不负众望,于是,时隔两千年后,于绵羊湾,褡裢岛上,一个乔溪的后裔横空出世,一个“乔老爷“的雅号应运而生。 这个乔老爷长得不高,但却很粗壮,他是轻校铸造专业的实习老师,原在重型机械厂工作,他是那厂的技术大佬,厂里数一数二的技术尖子,“培养下一代是重中之重,”轻校校长在市里德高望重,他只一句话,乔老爷就被轻校挖了来。 对于莫然全然不顾公众感受,忘情欣赏自己夫人的事,乔老爷始终是耿耿于怀,心怀芥蒂,有一次,乔里运找到了莫然,拉出一付如外国人决斗的气势,同他大吵了一通。 莫然着实也收敛了许多,可这次竟然又被人拉了出来,充当这出小演义中的主角,他自己还浑然不知。 罗大凤眉飞色舞地形容道:莫然又站在操场中间盯着孙翠花不放,乔爷上前就要理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争吵到极点,要动手了,只听得“嗖,嗖”两声,两块石头——子弹此时俨然已由粉笔演变成石头,飞向两个男人的腿弯,那两个男人身一软,倒在沙滩上,结束了这一场冲突。 这显然已有点过于离谱了,很是牵强附会,听得谁也不信,学校出了那么大的事,那不得闹个天翻地覆的啊,怎么到现在还是风平浪静的? 第二个版本可有点可信度,不过也是有点玄乎:只是说,莫然在楞神的时候,一个大钢珠飞来,一下子砸漏了他的饭盒,开水撒了出来,烫得莫然直跺脚。 不过听了倒是挺开心的,尤其是被莫然的粉笔头惩戒过的同学,有一种复仇成功的畅亮感。 寝室里。 这些女孩子如醉如痴,乐翻了天,冯玉花心里却“呯呯“直跳,她心想,这些城里人真是大胆,竟敢戏弄老师,太不可思议了。 再一次上机械力学课,莫然老师一切依然如故,声调照旧温文尔雅,讲课方式仍是生动活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意外收获 但罗大凤和杨胡莉却在这种平静之中看出一点蛛丝马迹,莫然老师不经意间总是要朝她俩那儿扫视一眼,眼光象一道利剑,直刺入她俩的内心深处,那异样复杂的神情,让人难以形容。 表面上,她俩当然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阵“阖腾阖腾“地,有些不太受用,总归是做了一件不咋光明的事,即使佯装无事,可是当目光相遇时,却是不自觉地避其锋芒,移向别处。以免那探询的眼神使她们现出慌乱的神情,泄漏出她们心底的隐秘。 当然,从此以后,她俩上机械力学课的时候,必定也精力集中,不敢有丝毫懈怠,不然,稍微一楞神,那种报复式的惩戒就要落到她俩的头上,成为众人的笑柄。 姗姗来迟的星期天终于到了,在这天早上,新生们不少人都来到海边,手拿网兜,赶点海货带回家。 也没多少时间,火车是早晨七点十五分到山岛站,起床是六点钟,从学校走到车站怎么也得四十多分钟,必须抓紧时间。 男生们一般都是掀石板,抓点螃蟹,女生则是划拉一些小波螺、偏腚波螺。 罗大凤和杨胡莉一起来到海边,冯玉花家远不回去,大个儿在睡懒觉不起来,车怀芝还没吃完饭。 杨胡莉看到上次在食堂那个六二级的铸造专业的那个男生也来了,这几天她知道了,这个男生叫初昆仑,家是曲里屯的,他是轻校的学生会干事,专门负责后勤的,杨胡莉心想,领导和老师真会选人,他无论从哪方面干这个都是再合适没有的了。 泼泼实实,勤勤恳恳,干什么事必定任劳任怨,脏累不怕。 他今天也是回家,不过他坐的车能比去市里的车晚一些。拿了一个红色的网兜来的,可不象这些新生,漫无目的的乱寻摸,人家早已准备好了一副线手套,他还是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对襟衣服,深蓝色的劳动布裤子,不过今天这是条新的,脚踏一双漏出脚跟的发白了的解放鞋。 有备而来。 你看他,不慌不忙,从容不迫,走下到膝盖深的水中,向那深色的,海菜多的地方走去,一掀石板,好象看都没看,另一只手一伸,保准,一只深绿色盖,腹白爪子红的石夹红大螃蟹便在他的带着手套的手上挣扎着、滴着泥水被抓了上来。 不一会功夫,网兜就装了近一半了。看得杨胡莉和罗大凤目瞪口呆,羡幕不已。 罗大凤踩着礁石趔趔趄趄地奔过去,想跟着学学,自己也抓两个,没跟几步,踩着礁石上一片海菜,脚底一滑,一不小心,那个硕大的身体一下子就栽歪下去,那大屁股这要是一坐下去,不说得衣服全湿,也得把自己摔出个好歹。 人在情急之中,摸着什么都要胡乱抓一把,罗大凤不由自主地手往初昆仑身上一扶,那么重的力量突地向他发力施压,初昆仑不及提防,身子没站稳,一下子跪在水里,手里的网兜摔了出去。 他吃了一惊,立即爬了起来,见到这情景,没有去顾螃蟹,却转过身来搀住了罗大凤,当站稳了后,罗大凤十分难为情,她发现螃蟹一个个正在落荒而逃,急忙协助初昆仑去抓,初昆仑笑了笑:“你别跟着乱了,照顾好你自己就行,再说你穿的鞋也不得劲儿,这个让我来吧。” 说着他大步地走过去,一手一个,将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螃蟹一个个捉拿归案,放入网兜。 罗大凤不好意思了,那黑红的脸泛起了一阵红晕:“对不起了,老大哥,怪我。” “没事儿,“他看看自己的网兜,发现网兜中的螃蟹大部分早已逃之夭夭,网兜里所剩无几了。 “不要紧,”初昆仑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块大连牌手表,“时间还跟趟儿,我再抓它几个。” 罗大凤看了更觉得不好意思。 一连说了多少个对不起,她看见初昆仑的裤子湿了半截,膝盖那儿还嗑破一个洞,她一惊,忙说:“你裤子破了!“ 初昆仑用手摸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事儿,肉没伤伤着,回去缝缝就行了。“ “缝也得我缝啊,今天不行,等星期一的吧。” 罗大凤一看,人家那是一条挺新的哔叽裤子,心里很觉得过意不去,直说:“这太不好意思了,都怨我,我赔你几块钱吧。“ 初昆仑一听,连忙摆摆手:“哎哎,你可别,我这也不是什么好裤子,咱门们同学之间别那么客气。“ 说着,他把网兜的绳子解下来,从网兜里抓出几只螃蟹,用绳子绑住,拎起来送到罗大凤手里,“喏,拿着,回家给大叔大婶尝尝咱这海边的美味。“ 罗大凤受宠若惊,连连后退,差点又摔倒了,亏得杨胡莉在后面用手托了一下,才站稳脚跟。 初昆仑跟上前,坚持要她拿着。 这个粗壮的女孩脸涨得通红:“这太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我的不是,结果……“ “快别说了,车要到点了,走吧,都一样,刚来学校那阵儿,我也是天天盼着星期天,盼着赶紧回家看看,想家的心情都理解,快点儿走吧。“ 说着,不由分说,将绳子的一头塞到罗大凤的手里,转过身走上海滩,在一块大礁石前,站住了,她俩看见,那儿放着一双解放鞋,初昆仑换下破旧的解放鞋,穿上那双新的,把旧的塞进礁石的缝里,看来他是常到这儿赶海的。 换完后,他向她俩招招手:“我先回寝室一趟,待会儿就往车站赶。你们的车早,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说完,匆匆忙忙地走了。 杨胡莉手拿着饭盒,里面装着不满一饭盒的波螺,拉着罗大凤,还有才从寝室赶来的车怀芝,一起向车站走去。 这段路当时来的时候是汽车接来的,如今用脚一步一步地量,可真不是滋味,除了罗大凤外,她俩个人从来没走这么远的道,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归家路上 而罗大凤在体校经常进行体能训练,跑步、蹦跳那是家常便饭,走这两步道儿,根本不在话下,一路走还一路哼哼个小调儿:“一送里个红军……”她这个人怪,哼的老是那一段“一送、二送的”,没完没了,好象她除了这一段外,再什么也不会了似的,听得杨胡莉和车怀芝心里好烦,可是都相处时间不太长,再说关系还可以,都没好意思说,由她自娱自乐去吧。也许她今天心情格外高兴? 这不,初昆仑送了她几个螃蟹,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把她乐得屁颠屁颠的吧,一面走一面把那几只螃蟹抡园了甩着,有好几次,杨胡莉都担心她把绳子甩开了:螃蟹跑掉了看她怎么办。 可是这种期望始终没能出现,初昆仑这个农家出身的人,干活就是有数,他把那六只螃蟹捆得牢牢靠靠,结结实实,那几只生灵在海里虽然横行霸道,但离了水就失去了淫威,只是无奈地摆动着那两个眼睛,不时从腮那儿往外吐着泡沫,那能动弹的腿偶尔抽动一下两下,再什么能耐也没有了,任凭罗大凤怎么甩,也逃不开那根绳索的束缚。 不多一会儿,就听后面有人跑来,回头一看,是范苁蓉。 “你们太不讲究了,回家怎么也不招呼一声?”看她跑了这么远的道儿,就象什么事儿没有似的,脸不红,气不喘,说话也照常。 这也是运动员,体质就是不一样。 这三个人一见,真想一拍大腿:“该死,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对了,当初从寝室里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睡懒觉,都寻思她一会儿就自己起来了呢,谁想再到临秋末晚的她才爬起来,一看寝室里只剩下冯玉花和另两个也是农村来的同学,其余的都不见了踪影,这才慌神了,胡乱抹了几把脸,就匆匆跑了出来,好在跑步在她来讲不算个啥,可是心里也憋曲,她俩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哎呀,太对不起了,“罗大凤的大嗓门突然响了起来,并发出那特有的振聋发聩的笑声,惊得同行的其他同学纷纷往她们这儿看。 “是啊,我们到海边想去赶点儿东西拿回家去,忙乎了半天,一看快到点儿了,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也忘了去招呼你了,太对不起了。“ “光对不起就行了,来,见面分一半。“一面说一面过来查看她俩的海货。 杨胡莉掀开饭盒:“看,我赶了些波螺,你拿点儿吧。“ 范苁荣看了看,没作声,又看了一下罗大凤,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的大螃蟹,惊叫起来:“这可是“硬头货“,这么老大个儿,现在是秋天,正是顶盖儿肥的时候。”她探究地看着罗大凤,“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两下子,水平还行啊!” 罗大凤是实在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我哪有那两下子,是……” “是她嗑了一跤赚来的,”杨胡莉快人快语,向她道破天机。 “嗑了一跤还能赚螃蟹?” 车怀芝也十分不解,她与范苁荣面面相觑,范苁荣问:“怎么回事?“ 罗大凤脸上的“风刺“抽动了几下,有些发红了。 范苁荣看出些端倪,见她不答腔儿,回头又瞅着杨胡莉。 杨胡莉这阵子也忘了疲劳,把方才的事儿添枝加叶地讲了一遍。 “好家伙,怪不得不管我了,你这是重色轻友啊!“说着伸出她那攒一只大蓝球都轻松无比的大手掌,要是别人,这一掌必拍无疑,但范苁荣一端量那厚厚的臂膀,手就收了回去。,想说螃蟹分一半,可一琢磨,这是那个男同学送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摇摇头,”你这个人真是的,真是的。“ 罗大凤十分惧怕她再说出那句“见面分一半”的话。 见她不知何故又自消自灭了,暗自高兴。 在她心里是这么安排的,她想拿出两只来给杨胡莉,连车怀芝都不想给,你想啊,一共才六只,三个人分那还有多少了,一听范苁荣说要分,她心里不由得一阵“忽通”,当然,若不给,范苁荣也决然不敢强要,但是都是一个寝室的,那样做是不是就不太好了? 这样一来,等下车后,找个机会,解下绳子,送给杨胡莉两只,拿四只回去,爸爸妈妈一人一只,我自己两只,多好啊。 范苁荣心里想,这回就算了,星期一回来就开始学,到下一个星期天前,一定要学会抓螃蟹,到礼拜天我也儿抓几只,不象罗大凤,可惜了那个大块头,自己不抓,还让男同学送,你也好意思? 岂不知,过了不久,随着一个人在她的生活中的出现,酸甜苦辣一起涌来,范苁蓉竟完全没了那些闲情逸致。 这车还是她们来的时候乘的那趟,不过是往回返的,车次是624,山岛站停车2分钟,她们踏着高高的青色石灰石路基,脚底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费劲儿地抓住车梯扶手,裤裆都也快要抻开线了才上得车来。 “真是的,”杨胡莉不满地对着站在车下的车务员嘟囔着,“这儿干嘛不设个站台,这么高,它好上吗,要是老人怎么办,得找人背上去啊?” 那个车务员是个中年妇女,脸上皱纹很多,一笑便扭曲成了一朵花儿:“你和我们说有什么用,小妹妹,我们也管不着这一段啊。” 杨胡莉一听她叫自己为小妹妹,气更不打一处来,怎么,你这个老太婆,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叫我小妹妹。这么说,你的儿女就得叫我阿姨了呗。可又无法发作,只是生气地说:“你们铁路职工就不能向上级反映反映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呛呛这事儿的时候,恰好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手还拄着一个弯弯曲曲的手杖,颤颤巍巍地挪到车梯边要上车。 车务员急忙上去搀住了她。 她们都上车了,一见此情景,杨胡莉又赶忙蹦下了车,帮助车务员。 杨胡莉四周看了看,这老太婆怎么没人送啊,她能就这么一个人来吗,往远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两个用粉红色床单裹成的大包袱,踉踉跄跄地奔了过来,头上还包着一个深绿色的头巾,都要跑掉下来了,脸上的汗水沿着多条棕色的皱纹往下流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无比欢乐 她陪着笑上前来接过老太婆,抱怨地说:“妈,你老倒是着什么急,等等我再上车还不行啊,我这包散开了……”她又朝着杨胡莉她们笑了笑,“就在我低头系包的当儿,这老太太就撂了,她年轻就是这样,急性子,谁说也不听。” “我急性子,”老太太嗫动着瘪下的嘴巴,不服气地说,“你老猪腰,行不,走那儿都不紧不慢,你没听着大喇叭叫子都招唤了,要开车了吗,还不急,在家里行,出门还由你的性儿啊!” 说着就挣扎着要上车,可即使几个人搀着她,也上不去。 这时,只听“铃……” 车站的铃声响了,一听铃声大家更着急了,情急之中,罗大凤把手里的螃蟹塞到车怀芝手里,也不管她害怕与否,一纵身,跃了下来。 车梯子最下面的那一蹬,上面沾了一些脏兮兮东西,罗大凤不顾脏与不脏,一手把着梯蹬,一手扯着老太太的手,在众人的帮助下,背上了老太太,一起身,再颠了一下,双手把住车梯把手,身子一耸,就站了上去,看起来就象什么也没背似的,异常轻松地“蹬蹬“两步,进了车厢,本来看到她的样子就觉得有些惊奇,再一看她背着自己的妈上车这么麻溜,那妇女眼睛张得大大的,嘴咧得老大半天没合上,吃惊地说:“哎呀妈呀,这从哪来了这么个大块头,都能破我两个,这要是在农村干活,定是把好手,快赶上一头大老牛了!” “快别说什么老牛,什么好手了,快些上车,照顾你老妈吧,”车务员嫌她絮道,推了她一把。 车务员刚一关门,只听“呜”的一声,随着车底下一阵“吱吱嘎嘎”,又是一下撒了气似的带有哨音的响声,随之,车玻璃外的树啊,房啊,人啊,道啊缓慢向后移去,这是车开动了。 那妇女扯下头巾,杨胡莉一看,心想:你早该摘下了你那破头巾了,这么忙乎你不热吗,你不闷吗。 那妇女一面扶着老太太,一面回过头来向杨胡莉和罗大凤笑着说:“太感谢你俩了,太感谢这个大胖妹子了,”说着她用手拍了一下罗大凤的肩头,不觉一惊:“妈呀,怎么这么硬实,拍一下都震手,怎么象个老爷们儿似的,啊!哈哈哈!“ 说着她又大笑起来。 笑得罗大凤很不自在:你那么老,还叫我妹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老脸,我要是你妹子,还不如买二两棉花撞死得了。 她表情漠然地转过身去,与杨胡莉对视了一下,向那妇女撇了撇嘴,杨胡莉会意地笑了,心想:不出门不知道,一出来,就会发现很多新鲜事儿,这两个人今儿怎么都凑一块儿了,真是嗑瓜子嗑出臭虫来,什么人(仁儿)都有。 然而一想到这儿,不觉身上发痒,寝室里墙上那些血迹又涌上眼前,不觉一阵恶心。 下车后,罗大凤有意识地拉杨胡莉一起走,避开车怀芝、大个儿范苁蓉,正好她俩个与她们也不是同路。范苁蓉先行离去,向她们挥挥手,大步撂走了。车怀芝的父母不知怎么回事,好象知道自己的女儿坐这次火车,已在车站门口等着了,下车就找了一辆三轮——当时,这算是“的士”,是较为奢恀的消费了。 人家一家三口同她俩招招手,也走了。 不对,应是她们三个,此时,后面又跟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林均霞,大概是与她俩同路,或是想和她俩作伴同行,难道她到哪儿都是那样胆虚,害怕独自一人会受到别人欺负不成? 杨胡莉见了,不禁动了一份恻隐之心,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怎么了,都回到家了,心情还不好吗?” “不是,”看得出来,下车后,见到了熟悉的市区景象,她那大大的眼睛驱散了忧郁的神色,“我是在想,我妈见了我,一定又要哭了。” “为什么呢,”杨胡莉问道。 “还问什么,”罗大凤嘟囔似的说了一句,“那是高兴地呗!” 杨胡莉听了,不禁笑了,心想,自己有时候真笨,这个弯还转不过来。 可她见罗大凤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心事重重,走道儿也慢了,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杨胡莉深感不解,这又是怎么了,这么个外表看起来谁也没她心胸豁达的人,竟也有了心思不成? 没等她问,罗大凤暗暗拽了一下她的衣襟,“我想和你说个事儿”她努力压抑着自己那大功率的嗓音,好象为的不让林均霞听见。 “什么事儿,”杨胡莉更惊奇了,这个气壮如牛的人怎么也会谨小慎微,神神道道起来了? “我想,”她微微提了一下手中的螃蟹,“我想把这个送给她两只,” “噢,”杨胡莉不觉有些好笑,“送你就送呗,同我商量什么?” “你不知道,原先我想送给你两只,我自己留四个,可这样一来,就得一人分两只了。” “嗨,“杨胡莉几乎要大笑了,真看不出来,这个大块头,心眼比针鼻儿还小,这样的小事儿,她都能看得比什么都严重,爽快地说:”你别介意,我不要,你要给她,是你自己的事儿。“ “别,别,我都打算好了,一定给你两只,要不就这样定了,咱三个一家两只,这回就少吃点,等下回,咱再想想办法,多抓点,好不?“ “我说,“杨胡莉这回是真的大笑了,”你再别这样絮道好不好,这跟你的外表太不相称了,干脆点说吧,我肯定一只不要,我走了。“ 说着,她向林均霞和罗大凤一摆手,连跑带踮地消失于人流之中。 回到家里,门儿开着,舅母在家里不知忙乎着些什么,背朝着她,杨胡莉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凑近她,猛地一下,从背后捂着她的眼睛,舅母突然一惊,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高兴地大叫一声:“小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无限感慨 挣脱了杨胡莉的双手,转过身来,一下子就把杨胡莉搂在怀里,紧紧抱着不放,眼泪扑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落在杨胡莉的红色衣服后背。 忽然一下子又推开她,抹了一把泪水,双手紧紧抓住杨胡莉的双肩,仔细地端详了好半天,“瘦了,瘦了不少,” 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学校里好不好,是不是吃的不怎么样,要不能瘦成这样吗?” 她又把孩子搂在怀里,好半天不愿放开。 一会儿,又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放开杨胡莉,忙忙乎乎地想找点什么,可是手在脑门子上轻轻敲了敲,竟又想不起来要干什么,要找什么。 “噢,”舅母自嘲地说,“你瞧,人岁数大了,忘性就是快,刚才想着干点什么,这会儿就给忘了。” “干什么,你什么也不要干,坐那儿歇着,让我来干,”杨胡莉把舅母按在凳子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拎起条帚,就扫起地来了。 “我猜想你今天能回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去车站接你,你舅舅说了,今天孩子要是回来,买点好吃的,咱们一家三口好好乐嗬乐嗬。” 说得杨胡莉笑了起来,提起吃的来,她就想起学校的“青龙过海,”这一个星期把她“靠捞”得前脊樑贴后背,肚子里的那点油水消耗殆尽,现在舅母一提到吃的,她都直流口水。 “对了,说到这儿才想起来,没有油了,我出去买,中午咱先简单吃点,等你舅舅晚上回来了,再正式炒点菜,让他好好喝一顿,你走了这一星期里,他酒不大喝了,饭也吃不多少,老象是有心思似的。” 杨胡莉看到,舅母的头上添了一缕白发,心里不觉一阵发酸,是原来没注意,还是就在这一星期里长出来的,她放下条帚:“等等,“ 把舅母按在椅子上,仔细地找到那几根白发,小心翼翼地给拨了下来。 舅母见了,长叹一口气,“老了,不服不行,以前没有什么感觉,近几天就觉得浑身老不不舒服,干什么都累,去卫生所检查了一下,大夫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岁数大了的人都这样,你说,小莉,“舅母抬起头来看着小莉说:“人要是老了真快,就这么几天,一下子就变得这样。” 可杨胡莉可不这么想,这些日子舅母一定是吃不好,睡不香,才熬糟成这样的,想到这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眼圈又有点湿润了。 转身拿起油瓶子:“舅母,我去买油去,“接过舅母手里的钱,她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回来的路上,她绕了一下,有意经过皮萨娜的窗前,见皮萨娜站在那儿发呆,脸儿上干干净净,那一定是皮妈妈给收拾的。 想想,皮妈妈真是太不容易了,没了丈夫,自己一人拉扯四个孩子,她得需要多大的耐力才能支撑这个家啊,皮萨娜如果是正常人还行,一定会给妈妈帮不少的忙,减少很多负担,可如今,她一定每天都得给皮萨娜洗漱梳理,完后,又要做一大家子的饭菜,还得上班干活儿,养家糊口。一个妇女的柔弱肩膀能扛起这么重的负担吗。 皮萨娜一看见她,不知何故,突然激动起来,直着嗓子吼叫了一声,把杨胡莉吓了一大跳。 “你这个老巫婆,从哪里来的,你不是坐条帚来的吗,你那个铁皮人哪儿去了,“ 她这是在说着“绿野仙踪“里的人物,杨胡莉记得,皮萨娜好的时候,曾拿过这本小书给她看,她俩人对此书都饶有兴趣,印象深刻。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皮萨娜如今还记得这些? 杨胡莉有意走近一些,心有存有幻想,她会不会突然一下子认出自己来呢,她能不能忆起自己曾经的伙伴挚友呢?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冷不防,皮萨娜一下子又狂笑起来,那声音阴森得可怕,杨胡莉一看,街上走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小伙子,无怪皮萨娜叫了起来。 那小伙子见此,紧走两步,迅速离开了这里。 皮萨娜笑了一阵,复又平静下了,对杨胡莉视而不见,见此情景,杨胡莉觉得心里阵阵发冷,鼻子发酸,她再次向上望去,见皮萨娜的双眼里,透出一种茫然的神情,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聪颖与睿智,人是彻底地完了,没救了! 也巧,这时就见皮家的门轻轻地开了,一个人影无声地闪了出来,一看,是皮妈妈,还是戴着那副啤酒瓶底似的眼镜,只不过是头发已经完全白了,真正是“满头银丝”,虽然她的脸上依然没多少皱纹,可是却已经完全没了往日的风采,代之而来的是,呆板木然,怅然若失,她一见杨胡莉,稍微顿了一下,眼睛现出点亮光,杨胡莉寻思她能同自己说话,就不自觉地迎上去,然而,皮妈妈“簌”地一下,避开了杨胡莉的目光,头微微点了一下,眼睛却移向别处,大约那就算是打了招呼? 垂下目光,低着头,匆匆地走了。 在杨胡莉心里留下无限的伤感与惆怅。 晚上,舅舅回来了,见到杨胡莉,高兴的不得了,双手捧着杨胡莉的脸,乐得两眼眯成两条线儿,高兴地说:“让舅舅看看,“退后一步,仔细的看了一眼,“孩子有点瘦了,是不?” 他问舅母。 “可不,”舅母又抹了一下眼角,“我看她也是瘦了,学校一定吃的不好,要不然怎么能瘦了呢。” 杨胡莉想说:“可不是嘛,成天是‘青龙过海’,还能有个好啊。” 可一琢磨,还是别让二老跟着担忧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还行吧。” 把心中的伤感与憋曲一带而过,回之淡淡的一笑。 “快炒菜,”舅舅兴奋异常,自小到大,杨胡莉是第一次离开家门,如今回来了,他们能不激动吗。 这一星期,家里空落落的,只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心情郁闷,没话可说,没了孩子在中间嬉闹说笑,这个家一下子变得那么空虚寂寞,他们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隐晦莫深 为了打发时日,舅舅都想主动要求加班,晚上少回来,可是想到舅母就要孤独一人独守空房,就没那么做,还是与往常一样,按时上班,准点下班。 回到家,为了不使舅母太苦闷,尽量找些白天遇到的高兴事说给她听,避免她心情太低落。 但是一吃完饭,就早早睡觉了,怕的是两人没话说,又要想孩子了。 而今看到生龙活虎的杨胡莉来到他们俩中间,心情顿时开朗敞亮了,家里立马气氛热烈,其乐融融,二老脸上洋溢着激动幸福的光,说话声儿也响亮了许多。 舅母刚才还说身体不舒服,可现在那些感觉却一扫而光,无影无踪了。 舅舅摘菜,舅母炒菜,杨胡莉收拾桌子,摆放碗筷。 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 这一晚上,舅舅喝了很多,朦胧之中,他说话舌头都有点不灵活了:“孩子,你是不知道,我俩这个星期是怎么过来的,怎么说呢——难,难熬极了,我——“ 他手摇摇晃晃地指了一下舅母:“她……一天说不了几句话,有时,候,都不说——话“ 杨胡莉听了心里不大好受,安慰他俩:“孩子大了,还能老留在大人身边吗,一点点儿就好了。“ 舅母同意地点了点头。 “那些出国的孩子怎么办,象你们这样,爹妈不得哭死啊!”杨胡莉给舅母夹了一口菜,站起身来,给舅舅倒了一杯水,“你还喝吗,舅舅?“ “别让他喝了,你还没听出来吗,说话舌头都打结了。“舅母阻止道。 “没事儿,“舅舅一拿茶水,手没握住杯子,”当踉“一下,玻璃杯子斜在桌子上,水撒了,顺着桌子淌到他腿上,裤子湿了一片。 杨胡莉赶忙去拿了抹布,给舅舅擦了擦。 舅母也站了起来,拿起玻璃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还没事儿,再喝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舅舅斜歪着身子倚在椅子上,醉眼惺忪地看着杨胡莉说:“小莉,你也不小了,有些事儿……“ 舅母一听,打了个“激灵”,瞪着眼看了舅舅,立即止住他的话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快,“她向杨胡莉说:”扶他上床睡觉吧。都喝得五迷三道的了,还胡嘞嘞什么!“ 说着,同杨胡莉一起,把舅舅搀扶到床上。 舅母把他的衣服扣子解开,鞋子脱下。 舅舅嘴里不知在咕噜些什么,但是脑袋一沾上枕头,立即响起了震人的鼾声。 舅母摇摇头,对杨胡莉说:“他今天真是高兴过头了,多少年没这么喝过了。” “好啊,舅舅今天心情好,多喝点也没啥。”嘴上说是说,心里却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舅舅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一定藏着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多少年来他俩一直不肯对自己说,今天这是喝醉了,差不点就要说出来了,可舅母不让,她们为什么不想告诉我呢? 舅母看出来她狐疑的神色,赶紧叉开话头,“小莉,赶明儿我想给你买件衣服,这回买什么色的,我看你老是穿红的,是不是该换个色了?” “不,我还要红的,那怕是浅红的,粉红的都行,别的色我不喜欢。” “那好吧,你舅舅这一睡,得明儿晌午才能醒,咱俩早上开门就去。”舅母在杨胡莉把碗盘都刷好后,说“你也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第二天,舅母领着杨胡莉买了一套衣服,果然,回来后,舅舅才刚刚起来,独自坐在床边发楞,见她们娘儿俩回来了,才想起来喝水,其实舅母在离家前就把茶水给泡好了,就等着他醒来喝,谁知他只怔怔地楞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杨胡莉回来后,推了他一把:“你怎么啦,舅舅,楞什么神儿,舅母把茶水都给你预备好了,怎么不喝?” 舅舅使劲瞪了一下眼睛,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摇摇头:“喝大了,喝大了,嗳,我说,“说着他问舅母:“昨天晚上我都说了些什么?“ 舅母斜了他一眼:“你忘了,这酒是喝到人肚子里还是喝到驴肚子里去了?“ 舅舅笑了:“现在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再也不能喝这么多了!“ “你就当歌儿唱吧,“舅母嘟囔着,”这话听得人耳朵都长茧子了。“ “嘿嘿,“舅舅搔了搔头,笑了,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下午,舅母给杨胡莉烙了一罗子面饼还有些炸鱼,给她带着。 四点多钟,杨胡莉一个人出来了,她坚持不让舅母送,因为每个星期都可以回来一趟,用不着老是那么婆婆妈妈的了。 到了车站,车是五点零五的。一看,林均霞早已坐在离剪票口最近的长凳子边了,她妈妈站在她身边,娘儿俩个紧紧地偎依着,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林均霞看见杨胡莉,向她妈妈介绍了一下,杨胡莉腰弯了一下,叫了一声:“阿姨,“ 仔细地看了一下林妈妈,这才发现,妈妈简直就是女儿复制品,象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不对,应该说是女儿是妈妈的复制品,只不过女儿是年轻光鲜,而妈妈的脸则是灰暗黝黑,满布皱纹。妈妈的眼睛同样是大大的,但是却黯然失神,她已是两鬓如霜了,穿着一套洗得发白了的劳动布工作服,脚下登着一双同样发白了的黄胶鞋,看样子这都是厂里发的劳保用品。据林均霞说:她妈妈把厂里发的工作服都拿去卖了,以贴补家用。根本没有钱买一套象样的衣服。 她怯生生地看了杨胡莉一眼,又赶紧避开眼神。 不一会儿又转过脸来,声音迟疑地说:“能不能拜托你一个事儿?“ “你说吧,阿姨,“杨胡萂看着她说。 林妈妈眼神又移向她的胸前,好象是在对那身新衣服说话:“俺家均霞天生畏懦,不敢讲话,我看你这个姑娘挺闯实的,在学校你就多照顾她一点,好不好?“ 杨胡莉一听,心里很是不好受:可怜的母子俩,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这要是遇上了坏人,还不得让人给欺负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意外来信 她几乎要一拍胸脯了:“放心,阿姨,有我在,谁也不敢把均霞怎样,放心好了。” 林妈妈听了,腰一躬,竟想给杨胡莉行礼,杨胡莉见了,连忙扶住她:“阿姨,你这是怎么了,就这点小事,还值得你这样吗?” “杨胡莉!”只听得好象车站的大喇叭一样,一个声音突然炸响,仿佛自天而降,半截铁塔似的罗大凤一下子立到她们面前,吓得林均霞母子俩又紧紧贴在一起了。 “我找了你好半天,闹了归齐,你躲到这里来了!” 说着,使劲在杨胡莉肩头上拍了一下,杨胡莉腿一软,赶紧扶了一下长凳,才站稳了。 还没等杨胡莉再说什么,又是一声:“这是谁,林均霞……“ 没等林均霞回答,突然一阵大笑:“啊,对了,一定是阿姨,阿姨好!“ 说着,弯下那大块头的躯体,深深地向林妈妈鞠了一个躬,林妈妈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眼睛张得大大的,望着那黑脸上正在抖动着的“风刺”,她搂着林均霞问:“这是…….“ 林均霞小声地说:“这就是罗大凤,我班同学。“ 她听了,忙将身子欠了一欠,笑着说:“你好,罗……“她回过头来,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儿。 “罗大凤,”林均霞提示。 “噢,你好,你好,罗大凤。”林妈妈一下子又高兴了,“谢谢你啦,有你这些同学做伴,我就放心了。”她抚摸着林均霞的头说。 人丛中,一个高高的身影出现了,是大个儿范苁蓉,她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两只小眼睛眯成两道线儿。 人家一见了林均霞母子俩,没等介绍,立即弯了一下她那高高的身子“林阿姨好!” 林妈妈又是一惊,仰着头看了一下大个儿,更高兴了:“好好,真是些好同学,好好!”往下就不知再说些什么了,只是用胳膊使劲地搂了一下自己的女儿。 回到宿舍,几个人都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倒在那儿不愿意动弹了,这几里路走得实在太累。 回家时心情不一样,那种恨不能一步跨到家的感觉使她们忘记了辛苦,忘记了疲劳。 而这次是往回走,心情大不一样,结果必然就有显著区别,觉出累了。 看到她们回来了,冯玉花说不出是怎么回事,竟有点不自在的样子,尤其是杨胡莉,一见着她就把目光转向别处。 杨胡莉累得要命,没顾得上那些,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些返过乏来了,就起身整理一下东西。 她拿过来旅行袋,一看,真是的,怎么忘了锁了,在临来的时候,舅母不是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把小锁头吗,叮嘱她别忘了锁上,可就倒底给忘了,大概是走的时候大急促了吧。 不过也没什么,里面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再说了,都一个寝室的,谁闲着没事儿去翻你的包儿? 可一拉开,就觉得不对劲儿,里面同原来一点儿也不一样,好象有人动过:以前自己的衣服、袜子等都是按着大小从上到下,叠得整整齐齐,可现在却打乱了顺序,倒也是整理了一下,但当时一定是很匆忙,弄得乱七八糟的。 虽是乱,可倒是没发现丢了什么,只是里面的雪花膏盖儿好象松了一点儿,打开一看,明显地少了一些,因为这是舅母给自己新买的一盒,没怎么用,所以一动就看得很清楚。 她心生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四处望了望,被褥、床单、枕头都没什么异常。唯独包里面成了这么个样儿,为什么? 她一抬头,就见那眼神一下子又迅速地躲开了她,见此,杨胡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一定是她! 她看看其他的人,罗大凤深深地把自己埋在床里,呼呼大睡了。范苁蓉在二层床上脸朝里,嘴里不不咕噜着什么。 林均霞也是脸朝里躺着,不时用手抹着眼睛,可能又在难受了? 杨胡莉寻思了片刻,一咕噜爬起来,看了冯玉花一眼,示意她出去。 来到走廊,让过几个在操场上打球回来的女孩,她们一面走一面嘻嘻哈哈地笑着,去水房洗脸了。 待她们过去后,杨胡莉低声问:“冯玉花,是不是你,说,说实话!“ 冯玉花脸白了,连连后退,惊慌失措:“是,不,不是……“ “真的?“杨胡莉紧盯着她不放。” 冯玉花蔫了,低下头:“是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杨胡莉紧逼追问。 “我……”冯玉花四处看了看,又退了一步,吱唔着说:“你的雪花膏看样子挺好的,我一直想试试,看擦上去效果好不好,想和你要,又没好意思,看你旅行袋走时没锁,就……” 她再次紧张地看了杨胡莉一眼。 杨胡莉一听,二话没说,回转身,拉开包,掏出那瓶雪花膏,来到走廊,一下子塞到她手里:“喏,擦吧,以后再别干这样偷偷摸摸的事儿了,这样吧,以后我再也不放到包里了,就放到床头边,你要擦,就随便!” 冯玉花满脸通红,连连推辞,“别,别,我不要。” “看你这个人,让你用吧,你不要。不让你用吧,你又……“杨胡莉想说出那个字,又一下子咽回去了,再次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这瓶子放在哪儿,你愿意用就用,也不用和我打招呼了。“ 冯玉花羞愧难当。 杨胡莉拉着她的手,“走吧,“ 她俩又回到寝室里。 “范苁蓉,信,“本班其它寝室的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封信,来到301室。 范苁蓉正欲入睡,一听有信,立刻爬了起来,她坐在上面,腰还得弯着,问道:“哪儿来的,我刚才怎么没看见?“ “昨天下午来的,我给拿了回来。”那个女生把信递给床上的她,就走了。 范苁蓉只顾着看信皮儿上的字,什么都忘了,直到人家走了一阵子了,才想起来:“噢,谢谢啊!“ 也不知人家听没听见。 她仔细一看,上面落款的地址是:七二八一三部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情真意切 “谁给你来的信?“杨胡莉问,没等她回答,手一伸,那信早已到了她手里。 “部队……“杨胡莉一看,就明白了,吐了一下舌头,扮了一个鬼脸,”噢,对不起!“又赶快还给了范苁蓉。 “这个臭小子,“范苁蓉不解地思忖,自言自语说:”他怎么能知道我在这儿呢?“ “那还不简单,“杨胡莉说道,“到学校一打听不就行了,你这么出名的人,学校谁还不认识你。” “也对,”范苁蓉同意地点了点头。 她撕开信封的角,抽出信来,一看,嗬,密密麻麻地足足写了五页,他哪来的这么多的话,写这么多?“ 她想说,又怕被杨胡莉抢去,笑话她,就不动声色地转过去,面朝墙,看了起来。 上面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着:“范苁蓉同学,你好! 恕我冒昧给你写了这封信,可能你会觉得这太出于你的意外,可能你还会觉得我这样做太过于唐突?是的,我自己也觉得这样有点太那个了。 但是,如果我不这样,恐怕这一生就没有什么机会了,为什么呢,因为我就要复员了。 是的,我马上就要走了,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在这座城市呆了三年。 初到这座城市时,我感到仿佛来到一个仙境,这儿比我家乡好多了。我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可爱,我真是深深地爱恋上了这个城市,深深地爱恋上了这里的人。 这儿的山水,美景,这儿的人,这儿的一切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句实在的话,我真是不愿意离开这座城市,这儿给我的东西太多了。 不怕你笑话,昨天晚上,我趴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了,我想到,我马上就要走了,但是却留下了一些遗憾,什么遗憾呢,也许我这么说可能会引起你的反感,你大概对我根本就不感冒?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你愿意听还不不愿意听就随他去吧,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耐着性子看下去。 上一次打球的时候,你也许已经看出来了,我怎么说呢,真是不好意思。 好吧,我就大胆地说了:我对你印象很好,我第一眼看到你,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总想着接近你,想和你说几句话,可是苦于没有机会。 于是就想出了那么个点子,可能你会特别恨我,是不?不过,这同样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不紧紧抓住,这一生绝不会有第二次,你骂也好,你恨也好,我都认了,只有能引起你的注意,我顾不得那些了。 事后,我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无耻了,太过于下流了。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千万请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个冒失的人。 我要走了,其实我心里对你还有着说不完的话,这小小的几页纸,无法装得下它们! 但我又不能不写,只是把其中的一部分写出来,让你看看,同时,我也做了让你骂的思想准备。 如今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这是由不得我选择的。 复员后,就要回老家了,重新回到我那遥远的,寒冷的家。 我老家在黑龙江省萨尔图,靠近中苏边境的一个小山村里。 那里冬天很长,夏天很短,山顶上终年是雪,很冷很冷。 在那里,我将要开始了我为时一生的辛勤忙碌。 我将在严冬里,冒着风雪去伐木,狩猎,我将在夏天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耘收割,洒尽所有的汗水,换取微薄的一点收获,备下一年的吃穿物品。 如此,象一只老鼠似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生活、为繁殖下一代而劳作终生,直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为止。 当多年以后,假如有这个可能,你再见到我时,那时的我一定是一个饱经风霜,历临苍桑,皱纹纵横,躯体佝偻的农夫了。 不,你一定不会认得我了,或许,即便能忆起我,你一定也不愿意认我了。 那就是我必然的结局,永远也无法改变! 我不愿意离开这个城市,我更不愿意离开你,我这一走,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你了,我的心里真是有着千言万语想对你说! 我有一个想法,我猜你肯定不会同意,原谅我鲁莽,就是:咱们能不能找个时间出来谈谈? 求你别骂我,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务必请你回个信儿,回信要快,因为再过不长时间,我就走了,到那时,你就是来信,我也收不到了。 好吧? ...... 落款的名字是:孟凡磊 再往下,范苁蓉没有看下去,一种淡淡的伤感的笼罩了她,她懒懒地把信放到枕边,双手交叉放到脑后,仰面躺在床上,寻思起来。 这封信写得情真意切,字字感人。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能同他谈恋爱吗?他马上就要复员了,回到那个偏远的农村,而我呢,将来毕业要在工厂工作,同他那是有着天壤之别,不用说自己,假如告诉父母,就是打死他们,也绝不会同意的。 这是个严酷的事实,这种来往是极不现实,极不理智的。 可他的这些话却又如此深深地打动了她。 我该怎么办?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把床扭得吱吱嘎嘎地响,杨胡莉在下面望着她暗自发笑,罗大凤依旧呼呼大睡,偶尔嘴里还咕噜着什么。 想把这事同罗大凤说,可这怎么说呢,同冯玉花说,她那个农村小孩见什么都惊奇,同她讲这话,就有点深奥了些,她肯定接受不了。林均霞呢,更不消提,多愁善感,象她一家子——林黛玉似的,稍有一点刺激就受不了,此时她还在脸朝里躺着,不知是睡了还是在发闷,一动也不动。 “杨胡莉,”忽听范苁蓉那双小眼睛放着亮光,在轻声地叫她,一定有事儿,杨胡莉来了劲头儿了,一高儿蹦起来:“干嘛?” “嘘!”范苁蓉手指放在嘴上,又指了指罗大凤和其他的人。待杨胡莉来到床边时,她俯下身子,咬着她的耳朵说:“我想让你帮着出个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艰难抉择 “我能出什么主意,”话是这么说,见到再一次有人如此信任她,心里又感到非常高兴,“说吧。” 范苁蓉刚要张嘴,发现冯玉花正注意地看着她俩,另外两个同学本来在看书,头也转向她们。 范苁蓉马上止住了话头,身子一转,跳下床来。拉着她就往外走去。 她们俩踱到海边,找了一个背静的地方,正巧这儿有两块石板,野狐狸猜想,一定有人常来这儿幽会,看,这儿被踩得溜平,还有一些食物的残渣。 范苁蓉从兜里把信掏出来,递给她,示意让她看。 野狐狸又觉得不好意思了:“给你的信,我看好吗,这可是……”她揶揄地朝范苁蓉笑了。 “别那么多废话,让你看,你就看,这说明人家信任你!” 野狐狸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因为她是这样想的,范苁蓉肯定是想让自己帮助出个主意,那么自己就一定得把这封信研究透彻了,才好帮助她想个办法了。 可是看着看着,她竟被这封信中的语言深深地打动了,到最后,竟眼泪含眼圈儿,要哭出来了。 她强忍着,望远处看了好久,假装揉揉眼睛,悄悄擦去泪花。只是看着那轻轻向岸边移来,又缓缓退去翻着白花的海浪,望着在蓝天上沉思翱翔的海鸥,望着天边处的一个小孤岛,迎着带着咸味,悄然袭来的海风,她向后拢了一下前额耷拉下来的刘海。 心情沉重地说:“这个主意真不好出,”她想起上次帮助老曲大姐的时候,心里琢磨,我的特长就是干那样的事,象你这么棘手的问题,谁能帮得上忙啊。 “你就说说嘛,”范苁蓉摇着她的胳膊,缠着她说,“ 野狐狸被她摇晃得心烦意乱,心想,这样的道儿,别说我一个姑娘家,就是你爹你妈,恐怕也是拿不定主意啊。不,对此,她的父母肯定会一口回绝。 虽然她小,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个男是农村户口,范苁蓉是城市姑娘,这也太不可能了。 退一万步来讲,她俩将来要是成了,范苁蓉到黑龙江去吗,这不大可能,可那个男的到咱这儿来,同样也是不行,中国就这这么的现实情况,没有户口在这个城市就没有你立足之地,你找不到工作,没有生活来源,就无法生活下去。两人结婚,将来又要面对生孩子的问题,孩子生下来,报不上户口,更上不了学,父子二人都成了黑户,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 就是你本人没什么感觉,可邻邻居居的会怎么想,不得笑掉大牙啊,就凭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干嘛要往火坑里跳,城里的小伙儿死绝了,去找一个兔子不拉屎地方的男人,他是个天仙吗! 再说,就是你真正拿定主意了,去办理登记的时候,怕也难过街道那一关,如“闵小脚“之类的人,就会严肃认真地把牌摊开,她们可能不会当面拒绝给你办理登记,会让你回去仔细地想一想,然后,背地里,她们会抱着一种对你个人,对你将来负责的态度,向你摆明事情的后果,以便使你清醒过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态度与想法。 她摇摇头,由衷地感叹:难啊! 但是,这种感情却是那么真诚,那么直白,让人不得不认真去面对,真是的。 “这个主意我不好出,”野狐狸十分为难地说,“他要是本市的还好说,那么老远的一个地方,还是农村……” 她摇了摇头。 “这么说,干脆就回绝他算了?”范苁蓉询问。 “我看你是个挺爽快的一个人,这事还拿不定主意啊,回不回信你自己定,反正也不是定什么终身大事,一封信而已。”野狐狸果决地说。 “对,你说的太对了,我在这熬燥半天,就好象要结婚登记似的,去他的,给他寄封信,就说我太小,还不能考虑这事,让他死了这份心得了。” “不过,”野狐狸心里一琢磨,范苁蓉这一封信要是寄出去,那就是在表明了什么,她马上说:“你要是给他写信了,你俩的事就开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对他有那个意思了,那可就不太好抖落了,“野狐狸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是能看出来这一步的。 范苁蓉一听,也对:“好,就这么定了,不搭理他!“她拍了一下野狐狸的胳膊,”他本来就是个难缠的人,我这要是回信了,那还有个完儿啊,好,就这样定了!“ 她站起身来,想“哗啦”一声,把那封信撕碎,手摸索了两下,却又把它熨熨贴贴地迭好,装到上衣兜里了。 她的心里又翻腾起来,她想:那人一定是如望穿秋水般地盼着自己的回信了,说不定这几天都不能睡个安稳觉了,想想,也挺可怜的。 但是自己能怎么办呢,正如野狐狸所说,自己要是寄出这封信,不管信上写什么,结果都差不多,一定会引来无休无止的纠缠。那不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了吗。 但是,好象也不大可能吧,我就一句话挑明了,让他死心,不要再寄信了,那个结果会怎样呢? 到那时,他再来信,我就始终不回信,不就结了吗。 “铃……”远远地,听到晚饭的铃声响了,大喇叭又响起了“骑兵进行曲”的音乐,这是轻校广播站每天的开始曲,其实不用响铃,只要听到这首歌曲就知道,食堂要开饭了。 她俩站起身来,往回走,见几个宿舍楼里,三五成群的学生手拿着饭盒开始向大食堂走去。 野狐狸想去食堂买点汤,饼子就不要了,舅母给烙的大饼,还带了些炸鱼,这些就够了。 就拉着范苁蓉快去,可大个子却老是懒塌塌的,象走不动道儿了。 “怎么,你还没拿定主意啊?”野狐狸问她。 范苁蓉默不作声。 “嗨,真是邪门儿了,就这么一封信,把你搞得蔫头搭脑的,看来还是情厉害啊!” 范苁蓉好象什么也没听着,无精打采地回到寝室,跨上床铺,就一头倒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英姿飒爽 “你走不走了,再过一会儿食堂就关门了。“ “我不去了,“范苁蓉没回头,还是朝里面躺着,”我从家里带了点面包,香肠。“ “那你去买点汤回来吃多好啊,要不,这样,我多给你买点儿带回来,好不?“ “不用,“这回范苁蓉转过身来,那双小眼睛象没睡醒似的眯缝着,”不用。“ “嗨,不用客气,我给你带回了就得了。”没等她再说什么,就同罗大凤一起奔了出去。 走到操场上,罗大凤不解地问:“她这是怎么了?” 野狐狸手指在嘴上压了一下,又指了一下太阳穴,意味深长地说:“这里有问题了!” “有什么问题,她感冒了?” 野狐狸卖关子似的摇摇头,又指了一下心口窝,笑了笑。 “你这葫芦里倒底的卖的什么药,她倒底是怎么了?” 见野狐狸还是不肯说,只是晃晃她那大脑袋,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范苁蓉最后拿定主意了,不给他回信,因为她经过反复考虑,自己太小,还不到琢磨那事的时候,真是要给他回信了,恐怕就收不住口了。信还不得雪片儿似的接踵而至啊,那要在学校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成! 就在样过了一个多月。她俩都以为事情会就这么不了了之地过去了。 然而,接下来,一个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一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了。 当范苁蓉同大家一起从教学楼走出来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开进学校的操场,“嘎”一声,在离范苁蓉不远的地方停住了。 这立即引起了学校上下的注意。 因为轻校离市里较远,一般情况下,除了上一级机关,或者一年最多一次两次的,外单位的人来参观交流,偶尔开来一台两台车。大多数大情况下,是不大会有人开车来的。 这回不但是开车来,而且是开着一辆军车突兀来访,当然会引起一阵轰动。 这是哪儿来的?都在猜想。 那年代这种车都是部队首长乘坐的。莫不是哪个部队首长要来轻校视察? 在好奇心驱使下,不少同学驻足观望,还有一些男同学,试巴着往前面凑,想看个究竟。 有的同学甚至往教师办公室跑去,想告知一下老师,有贵客光临了。 那帆布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的军人,范苁蓉一看,张大了嘴巴,啊,这不是他吗,孟凡磊! 只见这个车里,没有什么首长,只他这一个年轻潇洒的军官。那年月,能开上车,甚至是军车,那是要受人敬仰,令人叹羡的。 你要想当司机,首先是自己根红苗壮,政治可靠,无任何劣迹。不说党员,起码也得干干净净才行。一家三辈都要翻个底儿朝天,成分好,没历史问题,任何一环有点问题,就与方向盘无缘了。 听诊器,方向盘,这是两大热门职业,能坐上这两把交椅的人不是等闲之辈。 在众人惊奇羡慕的眼神里,那军官向范苁蓉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灿烂地笑了。 这可激起一阵轩然大波,同学们哗然了。 纷纷将目光投向范苁蓉,又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看那个军官。 “范苁蓉同学,”那人开口了,“你好!” 说着,孟凡磊健步走上前来,范苁蓉刚想往后缩,野狐狸却往前推了她一把,孟凡磊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范苁蓉的脸“腾”地一下,涨成了一朵大红花。 她那颀长身体一弯,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可一下子又被野狐狸给扶直了。 “我代表我们部队首长向你和你们校队发出邀请,去我们部队参加一次军民友谊蓝球比赛,待会儿,我就要去见你们校领导。”说着他拿出一张盖有红色印章的介绍信给范苁蓉看了看。 “今天也是巧,正好看到你了,就先下车告知你一下。 “你们校领导办公室在哪儿?“那军官问道。 还没等范苁蓉回答,“在前面那樘楼!”野狐狸却先喊了一声,“开车去吧。” 说着,不管人家允许与否,拉着范苁蓉就跳上了车。 在同学们妒嫉的眼神里,野狐狸得意洋洋地隔着那个镶着赛珞珞的车窗他们摆了摆手。 她这可是平生一来,第一次坐军用吉普,上一次在皮爸爸被捕的时候只是从外向里看了一眼,便被人斥之一边,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 这次竟有幸坐到车上,心里的激动无法形容,屁股刚一沾车座,立即又象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回过头来仔细地再看一下车座的布料,用手在上面轻轻摸挲一下,再抬起头来,四周看一看,又抽了一下鼻子,重新品味一下车内的气味,眼睛里面充满了兴奋和新奇神情。一会儿,再坐下,屁股稍微用力颠了一颠,象在检验松软程度一样,舒服惬意地依在后背上。从车发动到办公室这段一分多种的时间里,她就没安静过一秒。 车到了,还没停稳,她就拉车门,拉不开,那个军官回过身来给她拉开,她猛地一推门,不料,脚没站稳,一下子又是个趔趄前抢,一个前趴,倒在地上。 手赶紧一扶地,站立起来,没等别人怎样,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这时正想起身搭乘校班车回家,拿起他那黑色的皮包站起身来。 孟凡磊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回过头来问范苁蓉:“这位一定就是校长同志了?” “是,是我们孙校长。”又是野狐狸抢答。范苁蓉轻轻地拉了她一下,表示不满。 孟凡磊把手里的介绍信递给孙校长,校长看了介绍信,想请他坐下,但又看了看表。校通勤班车已在下面等着呐,就是学校的车能等,火车也不能等啊,山岛站的火车到点就开。 孟凡磊好象看出了校长的意思,不好意思地说:“太抱歉了,今天本来下午一点就应该来,但是军里来了一个首长,要用车,就耽误了,紧赶慢赶,这时候才赶到。你们一定是要下班了?” “是的,”校长说,但是人家是客人,还不能流露出太着急的样子,“不过没关系,具体说一下你们的来意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盛情邀请 “没事儿,孙校长,如果误了车,就乘坐我的车回去吧。” “不用,不用,你说吧。”校长看见两个女生还在那儿站着,就问:“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儿?” 野狐狸刚要说,范苁蓉在背后用手拽了她一下,野狐狸这才把刚刚张开的嘴闭上。 “是我要她们来的,我对贵校不熟悉,就找她们带路。”军官解释说。 野狐狸在心里说,就是冲着范苁蓉人家才赏脸来的,要不是她,人家一个大部队怎么能想得到你这个小小的轻校? 校长点了点头,碍着客人的面子,就没让她们出去,“你们坐下吧。”又低头看了看表。 “不啦,校长,”军官应道,“看来你挺着急,我长话短说,就是我们部队首长想邀请你们学校男、女篮去我们部队进行一次友谊赛,不知咱们学校肯不肯赏光?” 那还说啥哩,野狐狸又在心里嘀咕,赶快答应吧,人家这是瞧得起你们,还不快点! 她抬头望了望范苁蓉,见范苁蓉紧张得很,脸板着,小小的眼睛习惯性地眯缝着,就象做操那样,又如挨罚一般,一动不动地立正站着,野狐狸看见了,手一捂嘴,不禁想笑。 这一细节被校长看见了,想说说野狐狸,还是有碍于客人在场,瞪了她一眼,没作声。 野狐狸见了,偷偷一吐舌头,收敛了。 “行行,”校长果然答应得挺痛快,“那就定一下吧,哪一天?“ “我们首长说了,只要你们同意了,具体时间再定,等哪一天,咱们再电话联系,好吧,孙校长?” “也好,也好,”这正顺了校长的意,他今天要去参加一个老同学的生日宴会,大家早就在光华大酒店摆好了桌儿等着他呢,都来了好几遍电话了,他作为一校之长,得有个校长样子,不能因点私事,说走就走,再说了,就是走,也得有车啊,学校倒是有车,但你能因为自己有事,就随便调用公车吗,要是有火车还将就点,没有火车,让校车单独为你自己跑一樘市里,那就大过分了,校长怎么了,这个学校也不是你家开的,如是你家开的,恐怕更不能舍得白白花这些油钱吧。没法子,就得等到发班车了。 没想到又来了这桩子事,还好,没耽误多长时间,来得及。 就痛快地答应了,同军官他们一起下楼来。 孟凡磊又盛情邀请他乘坐自己的吉普车,被校长谢绝了。 他觉得同一个小军官在一起没什么话说,场面一定很尴尬,不如与学校的同事一起,多随便。 通勤班车已经在校大门口等候多时了,上面站满了教职员工,都等得急咔咔的,见到校长来了,才放松下来。 孟凡磊同校长摆了摆手,通勤车开走了。 剩下一些学生,三三两两地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他们,兴犹未尽。 “既然来到学校,就让我参观一下你们学校吧,教室我就不去了,没得到允许就进校舍,不太好,就去海边看看吧,” 他也是想,等班车开得远一下再走,别在道上凑到一块儿跑,怪不自在的。 野狐狸这时想,她似乎应该离开她们才好,可是范苁蓉高低不让,因为范苁蓉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就同一个这么一个惹人注目的军人一起逛,那多不好啊,而三个人一起,谁也说不出什么。 来到海边,三人并排在沙滩上走着,野狐狸当然把中间位置留给范苁蓉,但是范苁蓉却离那军官远远的,靠得野狐狸反而特别紧,整得野狐狸好个不自在,有好几次都想挣脱她,但却被她死死抓住不肯放松,谁有她的劲儿大啊,手也大,那么个大蓝球她一手就轻松地抓了起来。 没法,只得随她去了。 涨潮了,海水淹没了大部分的礁石,唯独那个如桂林象鼻山一样的礁石还露在外面,那个空洞尚未被淹没,海浪冲来冲去,发出“空隆空隆”的声响,整个一个大海在晚霞的映衬下,如同一幅巨大无比的,深蓝色的锦缎,轻柔地上下涌动着,泛着灿烂的红光,绚丽迷人。 要开饭了,学校的大喇叭又放送出音乐: 南山岭上南山坡, 南山坡上唱山歌, 唱得牛羊满山坡 唱得幸福落满坡, …… 这歌声飘浮在天空的彩霞里,这歌声浮动在大海的水面上,向远处散去。 孟凡磊随手拣了一块片状的石头,向那轻轻涌动的海面撇去,随着小石头在水面上的跳跃,激起几个白色的水花。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本来这次复员有他,但是他在两年前一次抗洪救险中,由于表现特别勇敢,一连救出一家四口人,被评立了三等功,军首长在视察部队时,听了汇报,特批了他同另外一个荣立二等功的士兵一起,突击提干,被提为副排级。他在参军前就托关系考过驾驶证,但在部队一直没车开,领导知道了这个情况后,这次便让他为军首长古力开车。 这可把他美坏了,在一次同古力谈话中,看到首长对篮球有着极浓的兴趣,他就趁机出了这么个点子。 古力首长居然爽快地同意了,就派他来联系。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找了机会就赶紧开车来了。 “铃……“学校的铃声响了,开饭时间到了。 “这是什么铃声?“孟凡磊问。 “这是开饭铃声,“野狐狸又抢答了。范苁蓉也随着点了点头。 “噢,是这样,那我也该走了。“军官说。 他们三人回到操场,孟凡磊拉开车门,向她俩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向范苁蓉笑了笑。车后冒起一股蓝烟,开走了。 剩下她俩个人,范苁蓉突然感到兴味索然,她懒塌塌地往寝室走,走了不几步,又停下了。 “你把饭盒给我捎下来吧,“ 野狐狸一听,笑了:“有心思了吧!“ 也没说行不行,就飞身跑上楼去,回来把她的饭盒给带下来了。 她俩买了饭,找了一个空位,刚坐下,就见罗大凤和冯玉花一起端着饭盒跑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急不可耐 “这是怎么回事,是你哥来了吗“她大声大气地问,惹得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来看她,本来这事已经够了引人注意的了,她又喊出这么一嗓子,范苁蓉被她搞得很不自在。 “什么哥,“野狐狸替她回答,但她眼珠一转,“对,也应该是哥。” 她斜了范苁蓉一眼,范苁蓉不满地转过身去,低头吃了起来,脸却红了起来。 回到宿舍,范苁蓉若有所思地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事,刚才为什么情绪低落,在野狐狸看来,是因为那个军官走了,她觉得有些失意了所致? 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觉得似乎有些对不住他,人家给自己来了这么长时间的信,自己一直没回信,而他不但不生气,还主动找机会上门来找她,真使她感到十分羞愧,人家在信上那么诚恳地要求她,不管如何都要回个信,可自己却楞是不于理睬,从见到他那一刻开始,就觉得心里格格楞楞的,不大受用。 好吧,撇开那些不想,可下一步怎么办呢,同他谈恋爱吗,怎么个谈法,自己还在上学,也没时间啊。 可是又一想,考虑那么多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对,随他去吧,走一步看一步,再说,要是真那样,还得和父母说一声哩,对,早的哩,不去管他。 比赛定在下一个星期天,地点为部队训练场。 这就打乱了范苁蓉原有的抓几个大螃蟹拿回家的计划,全校师生除了一些岁数大的,以及身体虚弱的外,一律排队徒步走到山岛站,然后乘火车到市里。 来到部队训练场,嗬,人家把这些师生当作了贵宾看待。 训练场上早已的彩旗飘飘,场外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绿色,全坐满了官兵,唯独一片空地方,那是留给他们的。 见到轻校师生来临,全场起立,报之以热烈的掌声,并有一个士兵带头喊口号,向:“向轻工业学校师生们学习!向轻工业学校师生们致敬!” 这边没料到能有这么隆重的场面,孙校长忙示意朴思聪,让他带领全体也喊口号。 朴思聪这个学生会主席真是当之无愧,立即不慌不忙地走到最前面,高声喊了两句:“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 随着他的声音,轻校师生也喊出了响亮的口号。 官兵又回之以更加热烈的掌声。 这次部队们也出了女队,还有男队,这边轻校也派出了男、女各两个队参加比赛。 没有如上次范苁蓉她们那样男女混合的比赛了。 这次比赛非常隆重,也非常正规。队员们都打得中规中矩,特别认真。 也许是对野狐狸有了点特殊印象,校长特意点名按排了野狐狸为球队后勤人员,为队员们保管衣物,送水、送茶等。 可把她美得够呛,在中学是她是特别被“关照”的学生,这样的事儿都是好学生才能摊得上的。象她这样差生根本靠不上梆。 在比赛中她比“啦啦队”喊的声音都大,范苁蓉事后说,在场上能清楚地听到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野狐狸,她的嗓音尖细明亮;另一个当然就是罗大凤了,她的声音粗犷深沉,属于超大功率级的,力压群雄,谁的声音也盖不过她。 这次她也急不可耐,老是嘟囔着“怎么没有摔跤比赛,这要是有了,怎么也得上去露一手,实在不行了,就同男队员比划几下子也行! 最后比赛结束了,最终男、女队都是轻校胜出。因为轻校历来重视文体活动,孙校长认为:文体这两方面一定不能落在别人后面,这是个脸面问题,你的比赛成绩好,自然引人注目,你的学校的声望随之便提升上来,这是一种活广告。 而文体活动搞好了,也把学校的整个气氛搞活了,整个学校显得生气勃勃,蒸蒸日上。 正是因为如此,轻校篮球、足球,以及后来罗大凤这一批开始成立的摔跤队都在市里排到头几位,声名显赫。 这让全校师生很是引以为荣。 自那以后,范苁蓉就多了个心思,每当路过收发室时,都要往那瞅两眼,谁都看出来了,但都不说,可野狐狸却不然,她总是首先看一眼,然后再高声告诉范苁蓉:“今天没有信……今天有一封……“ 范苁蓉非常不满她这种举动,再也不同她一起出入了。 罗大凤也说她:“你干嘛要用这么高的嗓门,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我这是替她高兴呗!“ 其实她心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也非常喜欢看到那熟悉的笔迹,那字体清秀大方,透着一种睿智感,见字如面,眼前油然浮现那一张英俊的面庞,只从见他第一面起,在她的心中就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印象。 这使她感到非常奇怪,我这是怎么啦,也喜欢上他了不成,可他这回已是有主儿了。 想是这么想,可身不由己,有时做梦都梦见了他,这真使她懊丧不已,多少次想到这些,都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想甩去那些萦绕在心头的念头,可就是做不到。 她竟然也同范苁蓉一样,天天盻着那封信了。自从罗大凤说了她以后,她再也不那样做,这使范苁蓉重新和她靠近了,每次来信,也如同第一次一样,拿给她看。 野狐狸当然非常乐意,她看着这些字就象见到了他本人,那种打心底涌现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为此,有时,范苁蓉信给她晚了,她都急不可耐地上前夺过来看。 太不可思议了,她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不能自拔的地步了。 不行,我得打住。 那一天,范苁蓉照例把信给她看,她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看了,给你的信,我老看,算是怎么回事啊,“ 可话说出口,却又有点后悔,生怕范苁蓉真的那样做,范苁蓉听了她的话,当然就不给她了,可她一见此情形,却又一把抢过来:“我干嘛不看,你给我看,我就看,这是你自己情愿的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捷足先登 范苁蓉见了,指点了她的额头:“神经病!“ 这一天,上数学课,那个“高人”没有出现在讲台上,取而代之的仍是习一均,听他的课等于受罪,他照例出了满头大汗,同学们依旧听得懵懵懂懂,自不消提。 原因当然是洪亮发老师又住院了。 同学们这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有病住院的缘由,而且谁都想象不到,这条消息竟是从罗大凤嘴里传出来的,当时大家都觉得十分意外,她为什么消息竟是这么灵通呢,她从哪儿得知的呢,后来经过野狐狸连唬带诈,终于把这个大块头心底的秘密给掏得一干二净。 你猜怎么着,她这是从初昆仑那儿得来的! 野狐狸听到这一特大新闻后,嘴张得老半天合不上。 真看不出,这个粗人干这样的事儿可真是有一套,在六三级的新生中,她竟是第一个! 正是:捷足先登,先人一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搞上了。 看来还得按下洪亮发不表,先说说罗大凤吧。 要不说罗大凤人粗心细,那个星期天因为她的原因,人家把裤子嗑破了,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回家就准备好了针线,在一天晚饭后,她到此前早已观察好了的地点等候。 每次吃完饭后,作为学生会干事,认真负责的初昆仑都在各个寝室的房前屋后走一圈儿,看看走廊收拾得好不好,窗外有没有从窗户里掉下的东西,如有,他都给捡回来,交给本人,再是看看窗户都关没关好,提醒那些没关窗的寝室关好。 这是因为此前有的寝室没关窗,发生过招来了小偷的事情。 那一次就是有个一楼寝室的同学没关窗,晚上把旅行袋放在窗口忘了拿下去,一宿之间就不翼而飞了吗。据说里面有一百多元呢。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啊。 学校领导都惊动了,出动不少人帮助找,可上哪儿去找呢,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但这可是个经验教训,一定要牢记。 打那以后,这就成了初昆仑的习惯,在睡觉前,他肯定要围着学校各个楼走一圈儿,看到没事了,才回去睡觉。其实谁也没有命令他这样做,这也不是他份内的事,但是他就是这么个认真的主儿,把这事当成自己应尽的义务来做。真是令人钦佩。 就冲这一点,再加上海边送给她螃蟹,罗大凤就开始暗暗地注意上他了。 正巧,在他回来的时候,楼下大门处一个人也没有,见到他来了,罗大凤就迎上去,“你好,初昆仑同学,”再往下,一反常态,此刻的她竟变得羞羞答答的了,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吱唔了老半天,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你——你,那裤子我想给缝一下。” 他对此觉得十分突兀,看到罗大凤那种羞涩的神态,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这个女生对自己大概有点那个意思,当即,他脸也发烧了。 当他在海边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初昆仑对她的印象还算可以,用农村人的话来说:这样健壮身板,一定是个能吃苦耐劳的料。 赶快看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才低声地说:“不用了,我早已自己给缝好了。” “是吗,”罗大凤这一刻有点恢复了常态,“在哪儿?” “我穿这不就是吗,”他低头一用手拽了一下裤子,借旁边寝室的灯光看去,是啊,人家缝得熨熨齐齐,比罗大凤的妈妈缝得还好,罗大凤心想:这真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女人都比不上他。 由此,心中对他更是增加了好感。但是对方那一句话立即就把她堵得没词儿了,此后,她感到异常尴尬,再往下该说什么呢,这以前,她为了这一刻都琢磨了好几天,有时晚上梦里都在琢磨着碰面该怎么开头,怎么结尾,想得是有条有理,可是今天却临阵卡壳了,这是怎么啦。 完全失去了一个驰骋角力赛场泼辣女子应有的风范,看着她那窘态,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还是岁数大一点,稍微比她老成些,初昆仑又回头看了看操场那面,除了大海里的过往船只闪着点点的灯光外,四下是一片漆黑,人影儿也没有,一阵微风拂来,使人感到有些凉意。 看到罗大凤敞胸裂怀的,又四周看了看,大胆地伸手给她往一块儿拢了拢。 顿时,两个人都觉得脸上发烫了。 初昆仑小声地说:“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有事以后再说。 从此以后,他们又约会了几次,都在哪儿,就是打死罗大凤,她也不肯说了。 下面再讲洪亮发的事。 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洪亮发老师刚来到轻校,他伟岸的男子汉形象当然在女性中激起了一阵波澜。 不少女教员,女职工整天没话找话往他跟前凑。前面说过,洪亮发就象一个出家人一样,不为任何女色而动,因为他有对象了。 可是就有一个女人不肯善罢甘休,穷追不舍。 她是校医务室的一个女护士,长得白胖白胖的,她的胖法还与众不同,那大脸蛋儿往起鼔,鼻子和嘴向里凹,呈现出一副滑稽的相貌,有点儿象街上扭大秧歌时常出现的那种大头宝宝。 她的医术也同她的人一样,粗粗拉拉的,干起工作来,马马虎虎,粗枝大叶。 有回给一个同学打针,那是个男同学,人家裤子都褪下半天了,她却跑去打电话,约会晚上去市里看电影,听那声音好象是一个男的,说到这儿大家一定很奇怪了,她既然已经有了男朋友,为什么还要缠着洪亮发呢? 个中秘密,无人知晓。 打完电话,她回来拿起一个针管,装上药水就要打。 那个男生也是六三级的新生,长得细高挑儿,带着一副小眼镜,他有个晕针的毛病,这次是感冒了,本不打算打针,可是高烧老是不退,林大夫告诉他再不打针恐怕更不容易治愈,他这才勉强同意了。 他在那儿撅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刚要提起裤子,那张大脸就伸进屋来,手持着一支硕大无比的针管子,孰不知,那是给校农场的奶牛打针用的,女护士这阵子还沉浸在同男友谈话的热烈气氛中,全然没看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当她扬起自己的“武器“,准备”战斗“时,这时,一个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她动手,那个”对手“已经轰然倒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乐极生悲 男生就那样口张着,眼瞪着,直挺挺地仰卧在医务室的水磨石地上,晕过去了。 这个新闻自然又被罗大凤演绎得离奇无比:说是这位从自呼伦贝尔大草原上骑马来的女射手,手持刚刚从母牛身上拨下来的催情针,看都没看,胖手一甩,只听:“嗖”的一声,那催情针就一下子就深深钉进那男同学的屁股里去了。把那同学扎得立马死过去了,亏得林大夫发现及时,给抢救过来,不然那个瘦高个儿小命就要完儿完了。 但是,那个小子刚刚醒过来,他的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蒙古大夫”不放,孰不知,刚才扎下去的可是催情针,此刻药力开始发作,这是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异性,自然会“一见钟情”,猛地,那青年一高窜上前去,死死地搂住“蒙古大夫”不放,张开口就往她脸上咬,“蒙古大夫”慌忙要往外推开他,可是她哪里是一个小伙子的对手,转眼功夫,“蒙古大夫”就被压在地下,“蒙古大夫”大夫呼救声惊动了外面前来就诊的师生,大家进得屋来一看,全部惊呆了,七手八脚地冲上前去,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们分解开来。 那青年意犹未尽,眼睛红得象在冒火,还一个劲儿拼命地往前冲着,不过他这时可不是“从一而终”,而是逢着一个女性就狂叫,不管岁数大小,甚至一个老太太,都不肯放过,直扑上去。 这时,众女人全都退后,冲上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几个人合力,才把那个狂妄的男生给制服了。 ...... 野狐狸觉得十分奇怪,罗大凤如今这是怎么啦,这些话哪里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家能说出口的话,真是不可理解,难道谈上恋爱的人都是这样吗? 这些话都只能当作故事来听,不必当真,因为谁也不在现场,事情也没经过任何考证,其真伪就无从鉴别。 蒙古”二字,一是让人感到其含有懵懂鲁莽的蕴义;二则与牛羊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 因这胖护士的医术过于粗糙,再加上这一段风靡全校的传闻。好象顺理成章,自此,一个赫亮的外名问世了——“蒙古大夫”。 待其叫响时分,人们更觉得,如此雅号粘在这位女性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 上面说到,罗大凤的演绎故事有些不可信的成分。 但“蒙古大夫“把洪亮发追出了后遗症这一段,是确有其事,因为这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不由你不信。 说,是那回,有人从她老家黑龙江——注意,人家原籍并不是蒙古——给她带来了十斤地瓜,“蒙古大夫”不舍得吃,有人说,在那年代,地瓜的价值甚至不低于人参,此话不讹,因为人参虽是大补品,但是却不能镇住整天“闹革命”的肠胃,这物什要是一下去,保准平心静气,万事无忧。 “蒙古大夫”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硬是把洪亮发给请了来,把一锅煮得热气腾腾的粉红色的地瓜端到了自己心仪的男人面前,盛情邀请他品尝。 洪亮发老师那魁梧的身躯也经不住三两粮的煎熬,那是他刚来轻校不久的时候,正是“三年自然灾害”生活最困难的时期。 饿得眼睛发蓝,冷不丁看到这么些美食,真是垂涎三尺,那还用劝吗,肚子早已按捺不住了,立即“咕噜咕噜”地山响起来了。 没用“蒙古大夫”再说第二句,洪亮发早已攒了三个在手了,嘴一张,三个进去了两个,“蒙古大夫”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如此钟爱自己的礼品,感到激动万分,他终于肯赏脸了:“吃,吃,你要是能吃,就都把它吃了吧。” 真是名副其实的“蒙古大夫”,把自己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她竟然把面前这个男人当作牲口来喂养了,十斤地瓜啊,久经煎熬的肠胃已经缩得不能再小了,突然被这些本来就“涨腹”的东西撑开,并一再的加量,即便是畜生恐怕也难以承受! 就这样,一个被饥饿折磨已久的大小伙子,就象从黑暗的煤窑里钻出来,突然见到天日一样,被强烈的阳光照得目炫,神志都有些不清了。他忘情地吞食着,全然不顾已涨得溜园的肚子。 而那个“蒙古大夫”也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之中,忘记了站在她面前并不是一头驴,或者一匹马,他是个人,他是一个久经饥饿折磨的人! 没用多久,洪亮发忽感胃口不适,脖子一伸,便突地猛烈地呕吐起来,将“蒙古大夫”的一片深情厚意吐得满屋子都是,白费了一番苦心。 一场悲剧就这样发生了,从此就把洪亮发,这样一个仪表堂堂,体魄健壮的男人一步一步地推向地狱。 洪亮发一连三天没上班,什么病,只有他和“蒙古大夫”心里最清楚。 需要透视,学校医务室没有设备,得到市里二院去看,学校特批出了那台“大解放”,医务室也出了一个医务人员陪护,人选又是“蒙古大夫“,连洪亮发的对象都没排上,因为她的工作暂时脱离不开,这可遂了她的心了。 洪亮发痛得苦不堪言,“蒙古大夫“却是喜上眉梢,她努力地压抑着自己那颗”呯呯“跳动的心。 经x光透视,洪亮发为胃出血,需要住院治疗,不能来回折腾了,由“蒙古大夫“请示,校领导批准,当即就入了院。 这一次由于他的体质比强壮,没住几天,就出院了,当然,身体就此坐下了病根儿 自此以后,洪亮发就与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过一段时间,他就得光顾一趟两趟,身体逐渐虚弱下去。 但是他的爱人照顾得很好,表面还没有明显的消瘦。 但是,更为使“蒙古大夫“心中暗喜的是,每次洪亮发住院她都有机会”亲密接触“洪亮发,因为校方很多事务都得由她这个护士出头办理,没有第二个人选。 事情就是这样的不由人的发展下去,最终的一天,按当时的说法:出事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人尽其才 这个,咱姑且不表。 再说说范苁蓉的事。 自从那次友谊赛后,七二八一三部队就与轻校结下了对子,动辄就联合举办一两次活动,不是大联欢,就是军民联合军事演习。搞的花样繁多,丰富多彩。 这当然可了学生们的心。 杨胡莉首当其冲,文娱方面她不行,可是在军事演习中她可出尽了风头。 不知为何,兴许是因为她弹弓打的准的缘故?在步枪射击的时候,出人意料的发现:她有着特殊的天赋,枪法异常的准,每次都是名列前茅,连部队的优秀射手都钦佩不已,她从来就没摸过这些铁家伙,可一到手,她就发觉,好象她与它们前世有缘,拿到手总觉得有一种亲切感,有时候她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忽然忆起,那是不知多久的以前,一次在梦中,她正在追一只大鸟,旁边有个人,穿着一身绿衣服,突地从草丛中钻出,头上还戴着用树叶圈成的帽子,一言不发,就递给她一支枪,现在想起了,应该是步枪。那鸟打没打着,忘记了,但那时的情景同现在有些惊人的相似。 想起来真是挺神奇的。 也是范苁蓉的男朋友是她的第一任教练,他教她如何持枪,如何射击,仔细地、不厌其烦地向她解释动作要领。这可使她心花怒放,兴奋不已。 也许是兴趣所致?她很快就掌握全部技能,射击技术令人惊奇地快速提升,很快,她就由一个连子弹都不知怎么装的生手,出落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优秀射手。 而和她一个小组的朴思聪,却总是连弹着点都找不着,使他大为懊丧。 后来,她又试着练习手枪,她惊奇的发觉,这更是她的强项,她可以手持双枪同时射击,且弹不虚发,枪枪中的。 一下子威振七二八一三部队和轻校,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 一次射击教练在点名时——大约是汪旺老师的同乡,要不怎么能惊人地重犯了这位班主任的错误?他一个不经意的“口误”,引来一阵哄堂大笑,随之,“野狐狸“这个雅号重新开始在新的圈子中间悄悄传开。 人们知道了她的特异功能——弹弓打得准——为她的超常发挥找到了源缘,怪不得,原来她就是这块料,天生搞射击的坯子,好,这叫人尽其才。 从此以后,在轻校,她令人刮目相看,继十三中之后,“野狐狸”这一绰号又一次显赫起来,这使她甚为得意。 由于孟凡磊是七二八一三部队和轻校结缘的牵线人,手里还把持着一台车,自然而然地成了两个单位事务的联络员,这两个“军民共建,结对子”单位,一切大事小情,来回联系、跑腿、传达各种事务全由他一人包下来。 范苁蓉同他的接触也多了起来,但是,两人在公开场合却总是不大好意思多说话,别人也没看出来他们之间再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 因为总是学生嘛,还是避讳一些好。 就这样,他们接触的时候,总爱拖着杨胡莉,一来二去,孟凡磊和杨胡莉的来往也同样增多了,加上杨胡莉这一特长,使得他重新仔细地审视了一下这姑娘,这时才发现,这个姑娘同样优秀,这使他的眼界大开,原来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多采。 过去部队中有一句话:当兵两年半,母猪赛貂蝉。 此话不假,几年在部队里憋着,极少看见女色,冷不丁看见一个就觉得赛过天仙,立马便爱上。 不是吗,有不少部队干部找的对象都是丑陋不堪,一个个赛过猪八戒他二姨,人家却钟爱有加,视若珍宝。 如今出来一看,姑娘多的令人眼花缭乱,才知道当初的视野大过于狭隘了,这么多的好女子,该放开眼界,重新调整一下心中的那个“准星”才对。 他开始将注意力向杨胡莉身上转移了,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同杨胡莉说的话多了一些,开始,范苁蓉不大在意,后来,她发觉这种趋势有愈演愈烈的的态势,就有些不自在了。 有时,便有意疏远她,可是他立即显出神不守舍,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使范苁蓉极为懊丧,有几次,在他来找她的时候,她都故意不理他,使他感到很是下不来台,他私下一想,范苁蓉一定是为了他同杨胡莉说话多了一些的原因,后来就收敛了许多。 可是情感这事是由不得自己的,他看不见杨胡莉的时候,心中火烧火燎,很是不安,眼睛老是往宿舍那方向瞟着,范苁蓉有时说话他都听不着,时间长了,范苁蓉也拿他没办法,心里想,自己也没和他正式谈恋爱,只是心里有这么个意思,怎么好去干涉人家呢,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再不带杨胡莉不就得了吗。 …… 这两天,她们多了点事儿,就是林均霞,她妈妈不是说了吗,让她们几个帮助照顾一下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孩子这两天有些麻烦。 班上有个男生,叫迟纯玑,名字怪,人也怪,好象有点神经质,他长得黑黄色的脸,个头儿不高,留着中间分的头,有些象“毛主席到安源”油画中的年轻时代的毛主席的头型。 他酷爱修饰自己,兜里时常揣着一个小园镜,没事就拿出来照一照,摸摸脸颊,揉揉眼睛,抠抠鼻孔。 好象已经成了习惯,一时不照照就觉得少点什么。有时上课都不例外。 当然,也不是每堂课都拿出来,他也知道好歹,是有选择的,例如机械力学课,他就正襟危坐,一动也不动,为什么呢,他是惧怕的那百发百中的粉笔头! 汪旺的课他不敢动,因为他是班主任;数学课也是,他当然是畏惧那高大威猛的体魄以及那两只铁锤一样的拳头,虽然不一定能打你,但是挥舞一下也足够吓人的。 其它的课可就不必多虑了,闲暇时,他就掏出小镜来欣赏一下自己的尊容。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么比如可能不太确切,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往下看就知道了。 那一次是政治课,是那个大胡子老师,姓关,同学们都叫他关大胡子,声音嘎哑,说不上他是什么地方的人,讲起课来南腔北调的,但是平时一听,他好象是市郊庙岭一带的口音,至于他为什么一上课就变了,谁也说不出缘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自由男神 那一天,关大胡子讲中国革命史,讲到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吃树皮,咽草根…… 而那个男生大约对此似曾相识的事体不大感兴趣,因为前几年挨饿时,那些东西都品尝个遍,再絮道个没完真没啥意思。 闲暇无事,便又掏出小镜,开始修整起自己来了,按正理说,你应该尽量隐蔽,不要干扰别人,不要影响课堂秩序也就罢了,别人不会追究你的怪僻的,尤其是课任老师,一般不愿意去管学生,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学生在下面做小动作,小声讲话,这些老师都视若无睹,装着没看见,随他们的便。 而这个男生却没做到,正当他忘情地欣赏自己的时候,一缕阳光照进教室,正巧射在他的小镜上,光影便随着他手的摇动,自由自在的在教室里四处闲逛起来,一会儿溜到黑板上,一会儿滑上白墙,一会儿又“嗖”地飞到天棚,在那几盏灯之间窜行,一会儿竟大胆地跳上政治老师的眼镜,把老师晃得一阵目眩,他那时正要往前跨一步去取讲桌上的粉笔,一不小心踩空,差点儿摔下讲台。 这可使他光火了,但作为一个老师又不能表现得太出格,他连忙扶一下讲桌,站稳了身体,清了清嗓子,在眼镜后面瞅了一眼那男生,只见那男生兀自沉浸在自我欣赏之中,全然不顾所有的目光都已整齐划一地集中到他身上来了。 见他老不醒悟,政治老师再一次清了清嗓子,一如庙里沉重的大门被推开时发出的那种的声响,低沉粗重:“你长得俊吗?” 此刻,教室里随着老师停止了讲课而变得鸦雀无声,这一声便显得格外森人,那男生不由一个“激灵”,仿佛自梦中惊醒,一下子楞了,从小镜上边看去,见全班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他,好象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把小镜儿掖进裤兜里,坐直了身体。 课堂里依旧悄无声息,老师不无讽刺意味地问他:“照完了?挺美呗?” 迟纯玑神经质不假,但是他并未失去自尊心,一听这话,脸立即红成大关公,尤其看到男生女生都憋着笑瞅他,更为不自在,这句话搅乱了那本来就不甚健全的精气神儿,他涨红了脸分辨道:“我照怎么了,我脸上长了个风刺,痒得慌,照照还不行啊。” 马上同老师顶起嘴来了,声音激越高亢,脖子上的青筋鼔得老高,正常学生是绝没胆量如此“梗梗”的,政治老师没想到他敢这么做,顿时有点下不来台,正要再往下说什么…… 那边罗大凤有点儿坐不住了,因为这触到她所忌讳的的字眼上了,感到那男生好象在影射自己,再是看到老师受到不礼貌的顶撞,感到忿忿不平。 “别讲了,正儿八经的听课吧!” 你别说,这一声可是一锤定音,那如同闷鼔一样的超低声波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噪音给镇下去了。 看到那片真正的黑红的“风刺”在微微的颤动着,男生立即噤口无言了。 “正宗”的在这儿,你往哪摆,识相的还不赶快闭嘴! 即将暴发的争吵被结结实实地压住,再无人敢“扎刺儿”! 政治老师扶了扶眼镜,朝她那儿望了望,对罗大凤心存感激,是她救了场,不然,一个老师同这么个混账小子争得脸红脖子粗,该多没有面子啊,那有损于老师的形象,如果传出去,要被同事们笑话的。 自此以后,迟纯玑好象得到了特许,课任老师都知道了他脑子缺根弦儿,谁也不去理会他了。 吃一堑,长一智,他也接受了经验教训,一般情况下不拿出小镜,即便拿出来了,也要躲避那“闹景儿”的阳光,以免再生事端。 从而他进化成一个“自由男神”,上课精神溜号,看光景,打嗑睡。这些杨胡莉的“专利”被他占全了。该女孩虽然还是那样,但是,已是小巫见大巫,与他相形见绌。 人们一般认为,这样一个人,成绩一定不会好。 可是你错了,他虽然上课好象一点儿没听,可是似乎却一丝一毫儿也没落下,每次考试他都名列前茅,排到班级前几名。 尤其是政治,你关大胡子不是特意关照过我吗,我就拿出个样来给你看,别看我不雷你,可是你却考不倒我,出什么怪题、偏题都一律拿下,甚至都考出一个九十九分来。 那一分的失落,也是关大胡子在没法子情况下,有意出了个歪题,目的是不想让他们考满分,因为那样一来,就显得老师太没水平了。 但自此也令关大胡子对迟纯玑刮目相看,对他的那“浪人”的举动更不过问了。反而暗暗地观察这个人:这是哪来的特异功能? 他在教研室也同其他老师共同分析过这个怪才,但谁也琢磨不透,更无法将此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去剖析。唯有啧然称奇的份儿,除此之外,别无他计,研究不出任何结果。 这个怪人那双眼睛不光只欣赏自己,他更为感兴趣的还是女色。 每次上课时,他在自我陶醉之余,总要从前到后,用他那色迷迷的眼神仔细地梳理一次全班女生,从她们发式,到她们的衣着,甚至她擦的化妆品,都能达到到明察秋毫。 不过,细想起来,这也没什么太值得称奇的,那年代的化妆品少之又少,只是有数的那三五个品牌。 但是他的眼睛确实够毒的了,虽是那几个品牌,有好奇的落实了一下,只要他打量一下,再从女方身边走过,辅之鼻子一嗅,竟百猜百中,从无差讹,并不象“胡崩乱蒙”的,让人服服在地。 这两天迟纯玑有了心思。 谁也想不到,他的心思竟落在车怀芝身上。 因为她经常来找杨胡莉,迟纯玑开始注意上她了。不,在他心目中,应该是车怀芝动辄就在“看”他,这使他感到有主动问责的必要,但是惧于杨胡莉一干人等,还不敢贸然行事,于是,他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暗暗跟踪尾随了车怀芝好久,一天,他相中了水房这个场所,一般车怀芝在来这儿接水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人,他远远望见车怀芝往那个方向走,就加紧了步子,跟了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目光阴毒 这天风比较大,在这个楼角处,刮得人都有点站不住,按理说,就算了吧,改日再说,可他却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就是这样的天,学生们不愿意出来,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正好与车怀芝当面对质。 车怀芝来到这儿,也是打怵,这么大的风,走道都挺费劲,端着饭盒更困难了,可是早晨她多吃了点咸菜,感到口很渴,中午的“青龙过海”真正体现出那涮锅水的真谛,一喝下去就连连作呕,她一点儿也没喝,瞅着别人不注意,全部倒到泔水桶里了。真是的,还赶不上白开水好喝。 当她一边躲避着被风吹起的热气腾腾的水花,以免溅到身上或者落脚面上烫着自己,费事巴力的接了一些水后,一转身,就见一个人象扇门似的阻住了她的去路。 车怀芝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六三级出名了的脑袋缺弦,学习奇好的怪人吗!每次她去找杨胡莉的时候,他都死死地盯住自己,使她感到十分不自在,躲还唯恐不及。 今天怎么竟差点撞个对头。对方逼得如此紧,她只得后退一步,头一低,想绕过去,可是迟纯玑一点没有让路的意思,她向哪儿走,迟纯玑就在哪儿挡着,仿佛黄梅戏中的董永路遇七仙女一样,车怀芝怎么躲也是过不去了。 “你要干什么?”车怀芝恼怒了。 “不干什么,”迟纯玑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不放,“我就是不明白!” 他没有往下说,却扭头看了看四周,这架势似乎有图谋不轨的趋势,车怀芝心里有点发毛。 要推开他强行通过,但是,迟纯玑似乎已看出来她的企图,早已捷足先登,跨出一步,横在她的前面。 经过观察,四面还是狂风肆虐,只在远处有一两个学生在急急忙忙地往寝室跑,附近依然没人。 他手指着车怀芝的鼻子,高声地吼道:“你为什么总是看我,我一抬头就发觉你往我这儿看,你是什么意思?” “你脑子有病啊,”车怀芝在家里她是被宠大了的,从来也没受过屈,今天被迟纯玑这样纠缠,她就压了一股火,而现在一听迟纯玑如此无理取闹,她终于爆发了。 “我看你干嘛,你长得好看吗!” “好不好看另当别论“别看他这个样儿,说起话来还咬文嚼字的,“你不看我,我就能随便污赖你吗?”迟纯玑声音更高了。 “躲开!”车怀芝不愿意与他周旋,又要走,可迟纯玑就是不让路,两人就争扯起来,情急之间,车怀芝还紧紧护着自己的那一饭盒水,可是迟纯玑的饭盒却被扒拉掉了,见此,一股无名之火从迟纯玑的脚底升起,一伸手,一巴掌打在车怀芝的脸上,车怀芝一失手,整个一饭盒开水全泼在迟纯玑的脚面上,痛得迟纯玑一高蹦起来,嘴里“嗷嗷”直叫。 车怀芝见此,乘乱之中,急忙收拾起自己的饭盒,跑掉了。 回去就找到了杨胡莉和罗大凤,向她们叙说了这件事。 杨胡莉急了,大声说:“你也太老实了,干嘛不回敬他一个脸蛋子,一巴掌打个他找不着北,看他下次还敢纠缠你!” “走,”罗大凤那粗嗓门也吼了一声,“找他去!” “算了吧,”车怀芝有些胆虚,不想去。 “你要不给他点颜色看,他就没完没了啦!”罗大凤粗声大气地喊道。 “对啊,”杨胡莉附合道,“教训他一次,看他还敢不敢了。” “走!” 她们一行三人,气哼哼地走出教室,旁边的同学见此,也跟随出来看热闹。 没走远,就见迟纯玑一瘸一拐地走上来了,猛抬头,看见罗大凤和杨胡莉,停住了脚步,想退后去,可是他能退到哪儿呢,待会儿就要上课了,没法儿,只得硬着头皮,往上走来。 罗大凤和杨胡莉两人就站在走廊中间,不给他让道。 迟纯玑想往右边走,她俩就在右边堵着,迟纯玑想往左边走,那两个女生就在左边挡着,刚才他和车怀芝的一幕又搬到这儿重演。 折腾了两个回合,他软了,惧了,低下头,不敢正视她俩:“你们干嘛呀?” “你说你都干嘛了”罗大凤眼睛斜睨着他,把车怀芝拖到前面来,“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说!”杨胡莉手点着他的脑门子叫道。 “我再不那样还不行吗?”迟纯玑此刻是彻底地蔫下来了,面对三个姑娘说了软话。 “同学们,快上课了,”这时汪旺在走廊上出现了,“聚在走廊干什么,还不回教室!” 见此,罗大凤和杨胡莉瞅了迟纯玑一眼,回去了。 拿杨胡莉事后那句话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过几天,迟纯玑的老毛病又犯了。 如同拿柿子,专挑软的捏,他寻摸上了另一个女生。 许是精神作用?这几天林均霞总觉得身上不自在,因为自己政治分儿考得太少,心情老是不好,听说迟纯玑整天不听课却能考到年级第一,感到自己真是太愚笨了,有一次在自责中,偶然间回头扫一眼那个怪才,却被吓了一大跳! 就发觉那双眼睛就象一只动物园里的秃鹫似的,透着一股寒光,冷冷地盯着自己。 这个胆小的女孩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赶快回过头来,心跳不止。 但是她的课却听不好了,因为她总觉得那“秃鹫”在背后窥探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稍不注意,就会从后面猛扑上来,用利爪攫起自己,飞向窗外似的。 越想越怕,她的课都听不好了,越听不好,越想回头,实在忍不住了,偷偷一回头,发现那两道目光仍然俯伏在那儿,纹丝未动,只不过更阴毒了。 她吓得瞠目结舌,上课老师发现了,点名批评了她:“那个女同学,集中精神上课!” 林均霞只得板住自己,不动声色,强压着纷乱的心境继续听课。 如果事情只停留在这一点上,无进一步进展还好。可是下课后,他盯得更紧了,这回不只是用眼睛盯,脚步也跟上了,林均霞走到哪儿他就随到哪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