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野性年代》 001章 那年1997 院子里熟悉的枣树，在正午的阳光下，投下斑驳阴影。相挨着的三间瓦房，灰色的主调无不透露着年代久远破旧的影子。 花了两个小时，陈望中才接受了带着黑色幽默的玩笑——回到了十八岁。 没有出车祸被撞死，有点惨绝人寰的重生。躺在女人肚皮上，忽然重生的白日梦也没有。甚至老掉牙的被雷劈了的重生，他也没遇到。 三十九岁的中年男人午休睡了一觉，醒来之时，坐在了早已经消失了很多年的老房子的院子里。 抬头望天，初春的太阳晃的睁不开眼睛。 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出去走走吧，整天待在家里也不是事。” 父亲陈海山熟悉的脸庞，仿佛昨天之后，第二早上再见到一样，只不过年轻了很多。 “我说了不听，还得你说了才管用。” 中间正房走出来个中年妇女，寻常的衣服，挽着头发，腰上系着格子布的围裙。 陈望中往那边看了一眼，恍惚中收回了感慨的目光。 年轻时候的老妈，总是那样，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个细胞，都是十足的亲和力，一如二十年后那样，变了的只是头上的青丝脸上的皱纹。 “我这就去。” 二十年的记忆，能记住的大抵都是些模糊的印象，他太需要时间，去熟悉这风起云涌，黄金遍地，无数人站在风口，光荣的当上那头猪的1997年。 出了门，沿着胡同走上百米的距离，冷清的十字街只有少数的行人。 不是逢阴历“一c四c七”赶集的日子，街道两边的商铺，关门的占了一大部分。 钢筋水泥的楼房还是极少数，大多还是老旧的古朴瓦房，甚至是雕刻着花纹，张贴着昏黄照片的木门。 1997年的中国，作为先富起来的沿海地区，脱缰的野马一般，奔驰在现代化的康庄大道上，变化一日千里。 可在西北秦岭南麓的林关镇，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的孩子，蜷缩在角落，刚睡醒那般，吹拂着外边世界偶尔吹进来的新鲜气息，慢悠悠的等待着新世纪之后，随着西部大大开发的全面铺开，真正的踏上新时代的列车。 街边一两个老旧公用电话亭，让陈望中忍不住走过去，拿起听筒，不是想打电话，只是感受一下很多年都没见过的老旧物件。 就算想打电话，没磁卡也打不了。 小心翼翼的放下听筒，沿着十字街，不多久走到了街道的尽头。 1997年的林关镇，十字街满打满算的两条街道，不超过千米，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已经火了好些时候的《九妹》，熟悉的旋律，让他不由自主的跟着哼了几句。 熟悉的记忆渐渐清晰，他没有在十字街逗留，几十分钟之后，回到了有些年头的枣树刚发芽的枝叶，笼罩下的三间瓦房。 正房那边的卧室，是父母的房间，幽幽的话语从屋中传来。 老爸的声音不紧不慢，一如他站在讲台上，面对数十个学生，抑扬顿挫的声音那般，很有节奏感。 “孩子这事，也别着急，才十八岁，上学是不行了，出去打工见见世面，还是可以的。” 一家之主的话，等于有了清晰的目标，愁了很久的事情，也让作为母亲的王文秀心里有底了。 “这么小就出去”担忧还是有的，这年头出门打工的人多了，县城，洛州市，甚至去长安的也有。不管哪里都是人在异乡，就这么一个儿子，哪能放心的下。 男人似乎天生就比女人，有着更强的决断c更清晰的目标：“待在咱们身边，能有什么出息？要么做生意，要么干点零活养家糊口。做生意他不行，四处干零活，一辈子就这样？外边的世界大着呢，闯一闯没坏事。” 说话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陈望中知道，父母已经统一了意见。 没有惊动他们，一个人默默回房。 父母的不安和忧愁，让刚刚回到十八岁的陈望中，忽然间发现，我是疯了吗？ 这可是梦幻的1997，能人辈出，财富极度爆炸的年代。 他还用去担心如何在这样一个年代活下去吗？ 嘴角的笑容，让陈望中没来由的站起来来回在屋里走了几步。 随手拉了一下细细的尼龙绳开关，清脆的声音响起，屋里的灯亮了。 很久没用过这种开关的陈望中，孩子一般的又拉了几下。 透过窗子看到了外边灿烂的天空，天很蓝，云很高，若是有了一对翅膀，他便能直上云霄。 这意味着，他手上全是王炸，随手扔出一张牌，便是一片天地。 陈望中甚至想更直白的形容他此时的心情，站在一座藏着无数宝物的宝库前，只需他的临门一脚，里边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了。 这个年代的多少人，抓住机遇，苦心经营，小心翼翼的游走于成功于失败之间，成功的寥寥无几，大多都成了时代的大潮下不起眼的浪花。 但他，陈望中，不需要走弯路，简单的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拿到这个时代双手奉上的馈赠。 “吃饭了！” 母亲王文秀的声音，将陈望中拉回现实。 客厅里，老爸陈海山已经坐下了，中午吃了饭，他还要去学校。 午饭挺简单，西北常见的浆水面，一盘辣椒，一盘咸菜。 如今还不是00年之后林关镇大变化的年代，至少在吃这方面，依然是单调的。 简单的饭，也在简单的聊天中结束。 总是忙忙碌碌的陈海山，匆匆回学校去了，人民教师的头衔他还是很看重的。 只上过小学的家庭妇女王文秀，忙着收拾碗筷，留下陈望中一人回到了房间。 拿着镜子，看了看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自言自语：这么一看，年轻的时候，也是小鲜肉啊。 反正没人听见，也不管要不要脸的陈望中一笑了之。 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 二十年后的他，也曾为十八岁的自己摇头叹息。 父亲陈海山很争气，在那个艰难的年代上了学，当上了人民教师。 有了孩子，心愿无非是儿子考上大学，吃商品粮，走上比自己更宽广的“知识改变命运”的路。 老天似乎故意和他开玩笑，这个孩子从小便是出了名的老大难。 学习不行，惹事样样精通，往女生厕所扔鞭炮，气的中学老师上门告状陈海山已经记不清，他低着人民教师的老脸，站在同为教师的同行面前多少次的羞愧难当，恨铁不成钢。 打过，骂过，办法想了无数，可这儿子就像是上了文曲星的黑名单一样，没辙。 勉强上完了高中，以吊车尾拿到了毕业证，大学成了水中月，多年的失望之后，陈海山也释然了。 陈望中很羞愧，能理解父亲的无奈。 一个教师的儿子，竟然学习的一塌糊涂，无论找什么理由，站在什么立场，都那么讽刺。 去年高中毕业之后，半年过去了，无所事事，美其名曰等待着机会。 父母不说，陈望中比谁都清楚，上不了学，总要干点其他的。 其他的？ 陈望中习惯性的背着双手，在屋里又走了几步。 97年的无数牌局，无论干什么，最起码也要有资格坐上去，才能成为“玩家”。 干什么？ 这个问题，让陈望中忽然间明白，一切没那么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章 钱是少不了的王八蛋！ 1997年的三月，早已没有了倒春寒的阴冷气息。 世纪伟人，刚刚在二月下旬，离开了这个世界。 香港回归在即，整个国家都在期待着那洗刷百年耻辱的一刻。 睡了一晚的陈望中，想了一夜。 中心思想很明确，回来了，混吃等死吗？怕是会把穿越者的脸丢个干净。 犹记的，小时候听爷爷说的几句话。 有人问他，人啊，活的这么累，图个啥哟？ 他问那人，生活是啥？ 那人摇头。 爷爷说，生活就是生下来活着。 活着！ 不管是如今的1997，还是二十年后的世界，同样适用的无限法则。 上辈子碌碌无为，回来了，哪怕是再不堪，也要活出个人样不是。 互联网的大潮，刚刚兴起，前世的所有计算机能力，也仅仅是聊个天，上个网，玩游戏的陈望中，用脑袋去搏击时代浪潮，成为比肩后来bat的商界大佬吗？ 父母只是普通人的陈望中，更是比不了那些大佬的家世背景。 白手起家只是为了证明那些成功人士更加传奇的注脚，一个光着脚的弄潮儿，比起那些人早已慢了一万个身位。 股票，彩票，记不住曾经的牛股，不是彩民的陈望中也行不通。 房地产，做生意 所有的可行的路，看似无边梦幻，近在咫尺，却发现，身无分文，连最起码的资金都没有。 钱，不管是想要老婆孩子热坑头的简单生活，还是站在时代潮头，成为一飞冲天的人上人，总是少不了这玩意的助力。 97年的林关镇，想要赚钱无非两条路，做生意，或者打工。 在个体户遍地开花，成就了无数万元户的年代，后来者是没有半点优势的。 没有技术壁垒，门槛很低，也意味着残酷的竞争，血淋淋的价格战。 除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大半都是喝汤的。 打工，一个月二三百的工资，回来一趟，就是为了锻炼身体，体验人间疾苦吗？ 陈望中直摇头，是该好好想想了。 中午的时候二舅来了，见到陈望中便是那老生常谈的话：“你这小子哟，真想吃你爸那点死工资到老啊，有手有脚的，找点事干啊。带把的爷们，你说说你。” 同样的话听多了，便没什么感觉了，陈望中也不会恶毒的在第二年正月，偷偷理个发。 倒是王文秀一如既往无条件的站在儿子这边：“你急什么？说的什么这是。”瞪了弟弟一眼，带着点白眼的眼神，和从小到大面对这个弟弟别无二致。 “姐啊，你就宠吧。”慈母多败儿这话当弟弟的王建峰说不出口，小时候被这个姐姐支配的阴影还在，索性不言语了。 当弟弟的多少还是能理解这个姐姐的，当年生了陈望中，医生告诉她身体不好，以后再要孩子很难，加上计划生育最严执行的年代，陈海山和王文秀夫妻两接受了一辈子只有一个孩子的现实。 王建峰和姐姐聊了一个小时，陈望中待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他们聊的什么。 十八岁的他，在这个家里依然是个孩子，凡是大事，没他说话的份。 二舅走了，带着好奇的陈望中问老妈：“妈，啥事啊？” 能说的事，王文秀自然会开口：“你二舅要做生意，需要钱。” “多少？” “一万五！” 努力回想一万五是什么概念的陈望中，慢慢的有了清晰的判断。 1997年，父亲的工资每月三百多块。 蔬菜水果之类的，每斤超过一块的很少。随礼的份子钱，两块三块。过年时候，能收到的一两块的压岁钱，这个年就算没白过。 一万五，差不多是他们十几年的积蓄。 “借吗？”陈望中的试探性的问。 抬起头看了一眼儿子的王文秀，点点头：“你外公外婆都出面了，你两个姨也借了。那生意听说挺靠谱的，几个月就能回本，应该没什么问题。” 整个社会道德的全面滑坡，还是狂飙突进的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97年的林关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远没有二十年后，那夹杂着几分无奈，几分随波逐流，几分“吃一堑长一智”的复杂考量，更遑论姐弟之间的互相帮扶。 只是这样的安慰，让陈望中在猛然一个机激灵之后，想到了当年的清晰记忆。 二舅拿着借来的五六万块钱，被人骗个精光。 借出去的一万五血本无归，之后的很多年家里都在为这事填坑。 要不是生活越来越好，赚的钱多了，真不知道那几年顿顿咸菜的日子怎么过来的。 更可气的是，闯了大祸的二舅不敢回家，还是在外漂泊了五六年之后，回到家里求原谅。 人跑了，借钱的想骂几句也不知道骂谁。老妈那脾气，万年老好人，让他去娘家闹，除非再来一碗不兑水的孟婆汤。父亲以人民教师自居，撒泼耍赖，在本就无解的问题上，毫无意义的扩大化处理，他断然干不出来。 好在二舅也算浪子回头，后来成了最早一批买车跑运输的人，几年时间还了所有的债，这件当年让几个家族夜不能寐，几乎反目成仇的“事件”，总算在一片祥和中落下帷幕。 陈望中很想说不借，可他没说出口。 仔细想想，说了也没用。 当家的是父母，他的话和鸿毛的分量别无二致。 要想想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半辈子的心血被二舅祸祸了，用了很多年才缓过来。 晚上的那顿饭，陈海山算是将这事一锤定音，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陈望中睡不着。 97年的林关镇，没多少娱乐活动。家里的黑白电视看着别扭，能看的节目也没有多少。 拗不住王文秀的喊声，让他去看电视，说刚吃饭睡觉容易发胖，对身体不好。 小小的客厅里，看电视关注时事，是身为人民教师的陈海山每天必干的事情。 在他眼中还是个孩子的陈望中，自然不会和他讨论国家大事，国内外的风起云涌。 这些时间，就算是近乎与世隔绝的林关镇，也能感受到香港即将回归的淡淡喜悦。 看电视的人多了，隔山差五一群老娘们围在一起侃大山，聊的也是香港回归的事情。 不怎么关注的老妈，也能说几句之前颇为生涩的“一国两制”之类的词语。 看了一会，彻底没兴趣的陈望中正要离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 那是一个女人在使用公用电话亭，拔出来的磁卡很是显眼。 磁卡！ 他怎么没想到呢。 他清楚的记得，1997年的四五月份，一套梅兰芳卡，价格将飙升到12000元的疯狂价格。首枚生肖猪卡，被炒到了2800元。 很多人靠着这些几年之后退出历史舞台的卡片，大发横财，一夜暴富的神话比比皆是。 “妈，一张电话磁卡多少钱？” 冷不丁的问题，让王文秀楞了一下：“咋了？你要买电话卡？” “我就问问。” 不管是不是问问，王文秀还是说了：“看面值的，有五十的，一百的，两百的，最贵的梅兰芳卡要三百八。” 陈望中强装镇静，盯着黑白电视屏幕没说话。 “给你买一张？”家里的条件，一张电话卡还是绰绰有余的。 站起来的陈望中摇了摇头：“不买，妈，我去睡觉了。” 回到房间的陈望中，挥了挥拳头，时不我待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3章 差点出大事了！ 田村卡这个有点时代印记的名字，从94年开始风行了几年的时间，直到几年后完成了使命退出历史舞台。 那个年代，随着市场爆炸，经济狂飙突进，诞生了一大批的所谓的有钱人。钱多了，投资渠道依然短缺的年代，最先被民间资本盯上的是邮票。 资本就像是水，哪里有利可图哪里便有它的身影。 炒完了邮票，钱币也紧接着被资本的洪流裹挟。诞生于1994年的电话磁卡，也在此后三年内以惊人的速度，成了资本疯狂追捧的对象。由此形成了九十年代，颇为的壮观的邮币卡热炒现象。 陈望中所有的记忆，也只是那个年代拥有过几张磁卡。 没钱，没资本的他，自然没办法去分享这场资本狂欢的盛宴。 他只记住了在几个月之后，价格飙升到一万二的梅兰芳卡，以及首枚生肖猪卡将近三千的疯狂价格。 他算了算，这两种卡，是未来价格最贵的，最起码需要一万以上的资金才能在如今以很低的价格，大量进货。 一万，那不是小数目。 就算是万元户已经遍地开花的年代，这一万块对一般家庭依然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向父母要，无论他如何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的旁征博引，挤干肚中不多的墨水，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一辈子本分做人，不会妄想着一夜暴富的父母，断然不会拿出大半辈子的积蓄，让儿子拿去，在他们看来百分之一万不靠谱的事情上投进去一万。 对儿子的爱可以是无条件的，但“胡来”不在此列。 除此之外，两世为人的穿越者陈望中也想不到短时间之内，弄到一万块的办法。 一天一夜的时间，似乎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没想到办法，陈望中一筹莫展。 激动之后的狂喜，慢慢冷却成了心急如焚。 一事没去，一事又来。 那天中午，他回到家，听说了一个晴天霹雳。 二舅在一个小时之前走了，拿着家里的一万五。 陈望中脑袋嗡的一声，难道自己真的要成为一个最失败的穿越者被钉上耻辱柱吗？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着本钱的事情。有事没事，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发一笔横财，一时间竟然忘了他一直记在脑中的最重要的事情。 “妈，你怎么这么糊涂。”陈望中真急了，语气变得生硬，加高的声音配合那看一眼便能感觉到的愤怒，十足有冲击力。 王文秀吓了一跳，儿子他清楚，平时不怎么发脾气，和他老子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若不是真急了，不会是现在这样，很多年都没看到的一幕。 “咋了？”王文秀小声问。 顾不了那么多的我陈望中，也不拐弯抹角，尽量让自己冷静，不至于吓到母亲大人：“妈，二舅的事情我听你们说过，你也不想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既然能赚大钱，对方为什么找到我二舅，和他分享好处。对方是菩萨心肠吗？有钱为什么不自己赚？” 王文秀愣了一下，在一知半解，半懂不懂的懵懂中，张了张嘴唇。 父母亲自开口，再加上两个妹妹，一个哥哥都同样借钱了，她哪想那么多。 人民教师的那口子，只是说能帮就帮，这年头发财的人很多，让他试试。 钱就这么借出去了，妇道人家的她能怎么办？ “不能吧，你二舅他说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踟蹰半晌，王文秀尽可能的组织语言。 “一心想赚钱的二舅，被忽悠了还能说什么。妈，那可是一万五，我们家所有的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儿子越说王文秀越心虚，覆水难收的两难境地让她乱了：“要不等你爸回来” “等我爸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二话不说的陈望中，直接问王文秀要地址。 王文秀将地址告诉他，不安的问：“你要去县城？” “不去不行。”留下四个字的陈望中往外走去。 追出去的王文秀，塞给儿子一百块钱：“不管咋样，早点回来。” 97年的东阳县，比之林关镇算是另一个世界。 掏了两块钱车票的陈望中，在两个半小时之后到了东阳县汽车站。 大中午的人来人往，肚子咕咕叫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东瞧瞧西望望。 二舅和那些人见面在下午四点，看了看那边候车大厅里的老式钟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陈望中等了一会，凡是从林关镇来的汽车都看了个遍，没发现二舅的影子。 三点半了，他离开车站，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花了两毛买了个葱油饼，边走边啃。 几口啃完了葱油饼，沿着街道找一个叫十里铺的地方。 好在不远，找了几个人问了几次，到了那条街道。 不算宽阔的街道，老式的汽车和摩托车到处都是。 他站在街口，四处张望，寻找着二舅王建峰。 这是他第一次来县城，上辈子那是二十岁之后去洛州打工，第一次踏上东阳县的街道。 模糊的记忆，早已分辨不出两次不同的第一次，其中的差异。 也不知道是运气爆棚，还是穿越者的特殊福利，二舅竟然出现了。 他像个土匪一般，从后边冲过去，死死拽住往前走的王建峰。 吓了一跳的王建峰猛地回头，身上五万多的钱不是小数目，他还以为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呢。 虽说经历过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的两次严打，社会风气好了很多，拿着五万块钱的王建峰，还是时时提心吊胆，三岁孩子都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傻。 哎哟的叫了一声，王建峰顺势扬起巴掌又放下：“你这小子，你怎么来了，吓死我了。”说完拉着陈望中就往那边的拐角处走。 陈望中也不墨迹，也没心情墨迹。 “二舅啊，你确定那伙人靠谱。” “有啥不靠谱的，你舅我也三十出头的人了，不傻。” 所谓的生意，是服装生意。 那些人告诉王建峰，能以更低的价格进到一批服装，货源稳定，随时出货。 有了货，东阳县几个镇的庞大市场都是赚钱的地方，以更低的价格杀进市场，进而形成垄断，别人都死了，最赚钱的就是你。 王建峰确实不傻，参观了那些人的工厂，也看了样品货，当时就下定决心干一票大的。 想要让一个被洗了脑，灌了迷魂汤，做着完美春秋大梦的人短时间内清醒，只有一个办法，让他看到“血”一般的事实。 “二舅啊，那些人真的可信？” 王建峰将不耐烦暂时压下，以大人的口吻教训这个外甥，外加坦诚的循循善诱：“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没把握我会四处借钱搏一次吗？你舅我三十岁了，身边做生意赚钱的一个接着一个，眼红啊。不干点啥，心里憋得慌。” 陈望中信这话，林关镇最早一批做生意的确实赚了大钱，后来大量跟风的同样有人赚钱了，那个年代的他，和这个舅舅一样，眼红妒忌，奈何介于没有资本，眼界见识的问题，哪敢踏出那一步。 “二舅，这些钱，可都是借来的。我家的可是我爸妈半辈子的心血。所有的钱，其他几家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你说要是出了问题，你怎么办？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真要出了事，你这一辈子算完了，其他几个家庭也会跟着你几年甚至十几年缓不过来。二舅，你真想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4章 惊魂未定 赌徒疯狂的地方在于，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注。 王建峰不是个赌徒，而是第一次坐上牌桌，想要一夜暴富却没多少底气和心理素质的普通人。 就算成功和失败的概率各占一半，他也做不到赌徒那样孤注一掷。 一看有戏，陈望中继续加码：“你一辈子完了，几个家庭完了，我舅妈和表弟表妹咋办？流落街头？乞讨为生，还是家破人亡，一拍两散。”陈望中专门捡足够刺激的字眼，朝这个舅舅猛轰，他不信他顶得住。 没有决定性的东西，王建峰心中的天平只会摇摆不定，而不会彻底倒向陈望中希望的那边，他带着点怒气说：“别咒我，要是成功了，赚大钱了呢？” “可万一这两个字，二舅你不能不认识。” 人一旦犹豫了，没有了那股坚定的勇气，想要再次作出决定，没有一番残酷的思想斗争那是断然办不到的。 陈望中忍着没笑，舅啊，你别怪我。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陈望中顺势而为：“二舅，你说的也有道理，赚大钱谁不愿意。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呢再去调查一下，也好心安，放心的把钱赚了。要是对方没问题，马上签合同，行不？” 心里的天平早已经风中摇曳的王建峰，哪还有勇气说不，他同意了。 拿出磁卡，在公用电话亭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说是路上出事，要晚一个小时。 那些人答应的很爽快，说没事，今天之前签合同都可以。 骗子！ 要真是正经做生意的，这么爽约，信用早没了，还等一个小时，又不是互相信任的长期客户。 只有骗子才会觉得，没上勾的鱼，等一小时又何妨。 两人合计了一下，准备去那家伙家里看看情况。 沿着街道四处打听，总算找到了对方那人的家。 没人见过陈望中，王建峰躲在暗处，他上去敲门。 人不在，家里人说出去了。 两人不得已，去了今天要见面的地方。 那是一处在东阳县郊区的农家院落，门关着，看不清里边有没有人。 “翻进去看看。” 陈望中的提议，王建峰同意了。 摸到后院，从就近的核桃树上爬上院墙，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 前边的客厅有人，两人凑过去看清楚了，其中就有今天要见面的那人。 有人说话，声音清晰，带着点洛州的口音：“会不会出问题？” 一人说：“不会，做的很隐秘，那傻子肯定带着钱来了。” 又一人接着说：“还是小心点，要是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全都泡汤了。” “等呗，会来的。” 简单的几句话，王建峰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愣在那里，心中的天平彻底朝着理智那方倾斜，赚钱，羡慕，妒忌，就算仅剩的一丝贪念，也在那几句话的冲击下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还是陈望中拉了他一把：“走啊。” 王建峰这才反应过来，刚往前走了几步。 汪的一声，一个大黑狗从前院窜出，奔着两人扑去。 见势不妙，两人沿着那边的柴火堆爬上院墙，急慌慌的跳下去，陈望中拉着摔了一个屁墩的舅舅撒腿就跑。 没跑几步，从狗洞钻出来的大黑狗，汪汪着疯狂杀到。 妈耶，二十年后天天嚷嚷着日狗，今天这是反过来了。 九十年代还不像二十年后，大街小巷随时都能看到比特，藏獒，这种或为投资，或为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烈性犬。家养的土狗居多，再有点心的养犬人，至多弄几条像狼一样的狼犬，看家护院，图个乐子。 称不上死里逃生，却绝对可以说惊魂未定的舅舅和外甥两人，满身泥土，一脸汗渍的走在九十年代东阳县寻常的街道上。 王建峰东瞧瞧西望望，全然不顾左右的行人偶尔投来的不全是打量，更像是背后偷笑的目光，没心没肺的笑呵呵的用肩膀撞了一下这个在他看来没多大用处的外甥：“小子，行啊，跑得快不说，身手敏捷，一棒子把那狗打蒙了。从小就怕狗，当时吓得我啊”王建峰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类似于大冬天里没穿外套，刚出屋的时候，猛地一个激灵。 陈望中远没有这个舅舅破天荒的夸赞那样的伟大，害怕吗？能不怕吗。 跑着跑着本能的反应，运气也够好，随手抓起路边一个胳膊粗的木棍，加上吃奶的劲，一棍子挥出去，正中狗头。 狗摔在地上，爬起来又晃了晃的倒下去，陈望中知道能安心的跑了。 看到表情怪怪的陈望中不说话，王建峰笑的更大声了：“走，先吃饭，我请。” 免于一场灭顶灾难的王建峰，被狗追，一个大计划泡汤，不能赚钱这样之前的大事，如今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多少已经不在乎了。 一想到这个外甥之前那番话，什么一辈子完了，家破人亡，一拍两散，之类的还是会出一身汗。 就差一点啊。 钱还在身上的王建峰别说一顿饭，就算是去了首都中南海，他也要请这外甥吃一顿。 当然，前半句可以说出口，后半句就算是吹牛大业上再添一点“丰功伟绩”。 街边小饭馆，王建峰要了两碗鸡蛋噪子面。 早已经饿了的陈望中，也懒得去管这个之前给自己最多的东西，不过是小时候一颗小小糖丸的舅舅，突然间变的大方了。八成那小小的糖丸，还是打预防针的医生，哄小孩子的免费赠品。 一碗面下肚，畅快淋漓的陈望中打了个饱嗝儿。 也吃完的王建峰拿着牙签剔牙：“歇一会就走吧，车费也算我的。” 破天荒两次大方的舅舅，没有让陈望中多说几句话，他的心思早不在那几块钱的车费上。 “二舅啊，那些钱呢？” 王建峰指了指自己腰部凸起的部分：“用布缝着，绑在腰上，五万多都在这。” 陈望中往那边瞥了一眼心领神会，小时候父亲出门，母亲都会将百来块钱，缝在衣服内部，只将少量的零钱放在口袋里，更何况如今的五万块。 “二舅啊，我家的一万五，你给我吧。” 瞬间从刚才对这个外甥另眼相看的表情中缓过来的王建峰，身体象征性的往后退了退：“开啥玩笑，一万五呢，你想干啥？” 十八岁依的年纪旧是父母长辈眼中“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那一群人。 从小就不看好自己的二舅，更不可能将一万五这笔巨款给了这个不知道用处的外甥。 “二舅啊，不是我不相信你，你一会脑子一热，再碰到一群人，说不定直接用这五万块直接和人家做生意了。要还是骗子呢。” 陈望中要多认真有多认真，王建峰这个当舅舅的第一次发现，这个外甥并不全是他印象里那样，处处惹事，上学不行，不靠谱的小屁孩。 “怎么会，一会我就回去了，不了解清楚的事情，再不干了。” 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对付这个受到了惊吓，正处于劫后余生的舅舅，还是手拿把攥的的。 这一万五，今天他必须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5章 简单的手段 拿钱的想法，也是陈望中刚刚吃饭的时候，一个闪念的决定。 一万五近在咫尺，焉能不取，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此为上策。 “二舅，我能信你吗？你可是差点让几个家庭家破人亡的人。车上遇到人，或是回去的路上遇到人了，你要是九头牛拉不回来，再要做生意，我这个当外甥的能怎样？拦得住吗？不被你打死，也会路过的人打死。” 一万五在那个年代说巨款，一点不为过，脑袋还是迷糊状态的王建峰断然不会轻易将钱给这个外甥。 “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至少我能拿回去，你不行，出了差错，我怎么交代？” 一抹狡黠的笑容，以可有可无的速度从陈望中嘴角掠过：“二舅，我真怕一个闪失，那钱被你霍霍了，那是我们家所有的钱，取媳妇还指望着呢。你要不给我，那我回家只能说，我舅舅差点被人骗了。林关镇就那么大，这事要传出去了，你脸往哪放？钱没赚到，还差点把几万块搭进去。不说远的，就这事能让林关镇那些爱看热闹，嚼舌根的人笑二十年。好事不出门，二舅你也知道那些人的德行，骂人有，笑人无。当然，二舅你的脸皮要是够厚，当我没说，走吧，回家吧。” 在“笑贫不笑娼”这头猛虎还没有彻底呼啸中国的年代，道德的滑坡远没有二十年后那么触目惊心，人的脸皮还是薄如蝉翼的，愿意背着笑柄若无其事的活着的人，这个时候还不太普遍。 陈望中不太了解这个二舅，但至少知道那个年代一个人对名声的注重程度，还没有被稀释到可有可无的地步。 钱没赚到丢人，差点被骗了没赚到钱那更丢人。 来之前的王建峰，可是大话说满，带着几家人的期望昂首阔步的杀向县城。不仅是他，家人也在期望着他凯旋而归，钞票滚滚而来的完美的结局。 灰溜溜的回家，被人知道差点被骗的血本无归，还不如那个外甥的舅舅，王建峰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是怎样的局面。 别说外人，几个哥哥姐姐，老父母也会是一通数落，教训，呵斥，断然不会出现安慰。 就像外甥说的，那可是差点毁了几个家庭的“惊人之作”。 还安慰，不打死你个龟孙，都算是念及血肉亲情了。 犹豫了便是妥协，王建峰以商量的口气对这个外甥说：“望中，你回去啥都别说，你就告诉他们，那些人变卦了，压根没见着面。”王建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色的百元大钞：“舅从小看你长大的，娘舅最亲，拿着，回去的时候买点东西。” 陈望中看都没看那百元大钞，双手放在一起，缓慢的交叉着。 这个二舅扛不住了，名声不好，被人笑还在其次，更严重的是一条发财赚钱路从此被堵上了。 被家里人知道差点被骗的选本无归，以后想借钱做生意，做你的大头鬼吧。 信用的破产，想要从新建立，比女人没有了那层膜修想要复如初还要难 骨肉亲情也容不得毫无底线的挥霍，没有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明确了二舅心中所想，陈望中从椅子上站起来：“二舅，钱我就不要了，我先回去了。” 慌忙起身的王建峰拉住外甥从新坐在椅子上：“别啊，咱再聊聊。” 一次失败没啥，大不了从头来过。 若是家里知道了这次的事情，没有人会再借钱给自己了，东山再起？还没起就摔死了。 自己那点想要靠着做生意发家致富的想法，恐怕真的要从此夭折了。 “二舅，你就说给不给吧。”陈望中死咬住不放。 妥协不成，便是束手就擒，哪怕是丧权辱国的条约也会硬着头皮签了。 何况对王建峰来说，给不给这个外甥他也没损失，反正是他家的钱。 “行吧，我给你，你可要好好拿着，要是丢了，可说好了，和我没关系了” 陈望中爽快的答应了，当然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流露出来。 做了决定，怕担责任还不放心的王建峰，硬是带着这个外甥去附近的成衣店买了点布条针线，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角落，将一万五的钞票缝在陈望中衣服内兜这才作罢。 “可以了，悠这点，别东张希望，也别动不动用手去摸省的别人惦记上。”临走之前还不忘交代几句王建峰这才算是完成任务一般的放心。 钱到手的陈望中，哪怕是这个舅舅提出一百个一万个要求，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二舅，我记住了。” 去车站的路上，陈望中忽然提议要去买点东西。 王建峰脸色微变，审视的盯着这个同样不怎么了解的外甥：“耍滑头啊？” 赶紧否认的陈望中一个劲的摇头：“没有，第一次来县城，总要买点东西。二舅你先回去，我稍后就来。我这么大了不会乱来的。” 好说歹说，王建峰总算是同意了。这个外甥除了调皮捣蛋有一套，办事很少不着四六，自己身上拿着这么多钱，总这么在街上晃来晃去也不是事，便由他去了。 几次三番的交代之后，挥着手的王建峰踏上了回林关镇的汽车。 临走之前还不忘好几次告诉这个外甥，回家什么都不要说。 远去的汽车消失在那边路的尽头，摸着衣服里边厚厚的一踏钞票，陈望中下意识的终于露出了回来之后最灿烂的笑容。 97年的东阳县，随着邮币卡市场的火爆，小规模的形成了以这类交易为主的小型市场。 陈望中沿着街道打听了几个地方，终于看到了如今刚刚成型的跳蚤市场。 几百米的街道两边是破旧低矮的房子，远离东阳县城中心，车辆少了很多。 大大小小的摊子，各种二手货老物件比比皆是。 看东西的蹲着吆喝，卖东西的大叔扯着嗓子，将明显的二手货说的比新买的还要划算，品质更好。 陈望中转了一圈，目光全都在成套的或单张的电话磁卡上。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嘴少叼着没有过滤嘴的香烟，瞅着陈望中扔下烟头在脚底踩灭：“小伙子，看看，都是好东西!”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不管是品相还是质地无可挑剔。这类收藏品，卖相是第一位的，这关乎以后的价值。 和他预料的没什么两样，这年头的磁卡市场还是冷清的，竟然还有打折出售的。 越是这样，陈望中越是要像一个不熟悉这行的愣头青，纯粹是为了兴趣而来。 东摸摸西抓抓的陈望中没有马上开口，老板贼溜溜的眼睛似乎想要将他看个透。这是生意人的天性，上门的客户，只有如蛔虫一般拿捏住他的心思，到手的生意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陈望中装出的沉默寡言，不善言谈，正好可以消泯他的真实意图。 “买了这玩意，除了打电话也没大用处，看着倒是好看，可也没画好看啊，这么贵！” 愿意说话愿意聊，那就有门，老板已经打定主意，拿下这个年轻的没什么经验，恐怕第一次进城的毛头小子。 老油条不好对付，这种青核桃还是十拿九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6章 别人眼中的傻子 陈望中上一世干过销售，风里雨里跑过大街，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过超额完成业绩被老板夸奖拿过高额奖金的荣耀时刻。也有被客户指着鼻子骂，茶水或者咖啡直接泼脸上堪比胯下之辱的男人之耻。见的多了，脸皮厚度也在几何速度成长，说不上心如磐石，水火不侵却绰绰有余。 小摊老板的那一套，逃不过他的眼睛。 有时候想想，这是当时没有上学的缘故，也后悔过。当某一天蓦然回首，带着点自我剖析的感慨，没上学丢失了一部分东西，却也得到了另外一部分意外之喜。 老板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近乎套的有点过于浮夸了，小伙子在悄无声息中变成了老弟：“老弟，一看你就是刚出门的人，邮票知道不？钱币知道不？我告诉你，这几年火着呢。早些时候，那些人拿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钱买邮票，买钱币。图啥？低价进货，高价卖出，转手就是几百万。邮票，钱币抄完了，行情处于低谷，那些有钱的怎么办？继续炒啊，炒啥？磁卡。”老板拿起一张磁卡拍的啪啪响。 陈望中象征性的点点头，目光盯着磁卡看了又看，过了会说：“有道理。”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既没有忽然间茅塞顿开的狂喜，也没有油盐不进的决绝，让老板琢磨着这小子应该有门啊。 “上过学吧，投资知道不？一块变一百块，一百块变一万，这叫投资。钱生钱，利滚利，凭的就是运气和眼光。当然还有胆气，敢不敢投资，敢不敢赌一把。饿死的都是胆小的，胆子大的都是腰缠万贯，满嘴流油，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望中忽然抬起头，给了个带着崇拜的微笑：“老板，太有道理了，是这个理。” “那是，咱也是在东阳县混了十几年的人了，还能骗你咋的？一般人我都不说这话，看你面向和善，咱投缘，才愿意多说几句。以后你赚钱了，别忘记老哥当初的好心提醒，请我吃顿酒，也算你你小子有良心。” 看到那么多同样卖卡的小摊老板，望着这边眼巴巴的眼神，陈望中大概明白了这老板为何能在几分钟之内就称兄道弟了。 随着邮票和钱币市场一波高潮过去，行情趋于下行冷静阶段。几个月之前就有有心人盯上了磁卡，大量囤货。 只是几个月过去了，磁卡市场平静的如同西子湖不冒泡。有些人急了，若是市场还是这样，投进去的钱怕是要打水漂了。 看不到希望的人开始陆续出货，有人抛售，进一步加剧了磁卡市场的恐慌情绪。卖的人更多了，磁卡的价格一直起不来。 他来这市场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四五个卖磁卡的小摊，竟然没卖出一张卡，可想而知如今的市场是何等的冷清。 “老板，我也说实话，确实想买，手里有点闲钱，放在手里也不生钱。村里做生意的，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眼红啊。就想着村里也没啥可干的，拿着钱来县城转转，有没有啥短时间内赚钱的。”陈望中回应着老板以油滑的待人方式，催生的那些许虚假的称兄道弟的诚意，表情足够到位，眼神足够有诚意，称得上他乡遇故知的掏心掏肺了。 眼看着一个好忽悠的客户近在咫尺，老板重重的点头：“不说啥了，老弟，你是个爽快人。”良久之后才是那职业的待人处事的微笑之后，清晰的四两拨千斤的本质：“老弟，买多少？” 陈望中很不习惯的抓了抓好脑勺，嘴里吸溜着做思考状，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让老板有点失望的话：“第一次，我少买点。” 或许没人注意，但眼尖的陈望中却绝对看见了，翻书一样足够快速变化的老板眼里的失望，而后带着几分强压下的焦急，短时间内恢复了他的“诚恳”状态：“少买啊，过了这个村，就没下个店了。你就等着别人买到手赚大钱，你干着急眼红吧。” 老板收放自如，东瞧瞧西看看的老板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 “这个”陈望中憨笑着犹豫，一副有话说不出的十足表情。 “这么给你说吧，国家的政策知道不？”老板心说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国家政策，这小子知道个屁。“有政策的，不久之后这批卡绝对升值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你这娃也真是的，咋不知好歹呢，好说歹说我这嗓子干的啊。都告诉你了能赚大钱，你还是不信。你是不是不信我啊，你去打听打听，在东阳县城，那个不知道我，都输竖起大拇指，个顶个的人品保障” 显得不好意思的陈望中拦住了他：“大哥，别说了，我买还不行吗？” “这才对嘛！”老板咧嘴一笑，拍拍陈望中的肩膀：“你这才是干大事的，以后绝对横行东阳，名扬洛州，就是去那长安翻江倒海也不算啥，哥看好你。” 陈望中嘿嘿笑着，和中了五百万同样的表情。 这小摊上能让陈望中看上眼的猪卡和梅兰芳卡很少，其他的倒是很多，陈望中资金有限，当然选日后升值幅度最大，最赚钱的两种卡。 磁卡是日常使用的东西，发行量本就不多，再加上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损耗率，留下的品相完整的稀缺类型的卡就更少之又少了，这也是日后梅兰芳卡和猪卡，升值到疯狂价格的另一个原因。 在听说了陈望中的选择之后，老板照例唾沫横飞，不要钱的话车轱辘般的滚滚而来：“有眼光，梅兰芳卡，死贵死贵的，一套五张，要三百多。百年诞辰百年一遇，百年就发行一次，金贵的很。卡这玩意流通的快，损耗也大，差不多百分之九十用着用着就报废了，留下来的你说能有多少？物以稀为贵，能不金贵吗？不过这卡我手上也就两套，品相不错，给你打个折350一套。要是别人死咬380不松口。” 陈望中小心翼翼的掏出钱，买了两套梅兰芳卡。 面值50的猪卡老板这里也不多，只有五十张，陈望中一口气全要了。 一下子出手了三千多块的东西，老板唾沫喷在手指上数钱，倍儿响。 数着数着却出现了意外情况，那边的摊子上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和小摊老板吵吵嚷嚷。 声音很大，这边也听的清楚。 男女是夫妻，男的用两千多块都买了卡。妻子知道后，要死要活，让他把卡退了。 东西卖出去了，买定离手，小摊老板不愿意，两方吵吵起来了。 陈望中也循着声音过去看了看，有猪卡也有梅兰芳卡。 小摊老板也不想闹大了，看到陈望中这个愣头青出现，锅甩的漂亮：“这位小伙子要卡，你们看他收不收。”这年头市场还是自发性的，证照各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能办下来的。闹到警察来了，吃亏的就是他了。 一男一女的夫妻也不像是纯粹的不识字的大老粗，他们也知道买定离手的道理，看到了菩萨一般，那女的就跪下了，鼻涕一把泪一把，说的那个叫撕心裂肺：“家里就这点钱了，老人看病都没得钱，全被这杀千刀的祸祸了。小户人家，没钱活不下去，家里的娃娃还在等着呢，你就行行好，买了卡吧。” 陈望中急的团团转，当然一半是装出来的：“别说了，说的我心里也难受的慌，我正好有点钱，我买了。” 那女人说了一大堆你会长白百岁，好人有好报之类的话。 清点了一下，陈望中惊讶的发现，买卡那货不会是个同行穿越者吧，竟然大部分都是梅兰芳卡和猪卡，眼光这么毒？ 憋了那男人一眼，很普通，眼神呆滞，恐怕已经被家里的压力逼的一魂升天，二魂出窍了，哪还有持有这些卡的心思。 五套品相完整的梅兰芳卡，外加十张猪卡，陈望中在周围那些人半是看笑话，半是难以理解的表情中，以相同的价格掏钱拿到了卡。 千恩万谢的女人，拉着丈夫走了，老远还能听得见她说的话：“我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蠢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7章 倒霉的舅舅 97年东阳县，有钱人很多，可今天一出手就是五千多块，买的几乎在这些精明的老板眼中，不可能继续升值的烂在手里的电话磁卡，这样的人头回见。 没有人多管闲事，也没人打破砂锅问到底，更多的是眼红第一个摊主脱手了一批货。 剩下的几个摊主围上来，亲爹似得伺候着陈望中。 迷魂汤一波接着一波，不吃烟的陈望中也被硬塞了好几根，亲昵的如同多年未见的生死兄弟，你一声令下，他便可以两肋插刀。 陈望中以那些人期望中的表现，一举拿下了他们手中所有的二十套梅兰芳卡，陈望中用剩下的钱，买了四十张猪卡。 梅兰芳卡没有了，猪卡倒是很多，陈望中没钱了。 算了算手中现在二十七套梅兰芳卡，一百张猪卡，花了14450元，一万五大洋就剩下最后的550块。 买了卡前路未知的他，需要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走的时候，小摊老板送了他个黑色的旅行包，所有的卡放在里边，还不忘拍拍陈望中肩膀：“老弟，你发财了，以后可别忘了老哥我。” 陈望中笑着点头，打着招呼离开了。 整个市场因为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出手大方，被他们在心中冠以傻子的家伙彻底搅的热闹非凡。 纷纷讨论着这是哪个败家子，一万五眨眼没了。 第一个小摊的老板更是扯着嗓子，唾沫横飞的抢功劳，说要不是自己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将那小子绕晕了，心甘情愿的花钱，你们这几个家伙想要出手手里边这些卡，等明年吧。 那些人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这样的吹嘘，说和何尝不是呢。 梅兰芳卡死贵死贵的，一般人宁愿买一张普通卡，也不愿意买一套。市场行情不好，八成砸在手中，全出手了，有了闲钱看着邮市和币市过几个月能不能起来，再干他一票。 王建峰后悔了，狂风暴雨比想象的还要来的猛烈。 他甚至想还不如回来什么都没说了，也要带着钱把那小子拽回来，现在遭这罪真窝心憋屈。 当天黄昏回到林关镇的王建峰和家里说了一声，各家的钱陆续还了回去。 吃晚饭撂下碗，拿着手电筒去了一河之隔的二姐家。 弟弟回来了，儿子没回来，一万五也不见了，王文秀当场差点晕过去。 抓着这个弟弟死命的拍打，说要和他拼命。 儿子才十八岁啊，身上带着一万五，要是出事了可咋办。 王建峰想解释，只感觉有一百张嘴也不够用。那挨千刀的小子，咋就不回来呢。 真拿着钱跑了，他有那胆子吗？ 闹了一阵没辙的王文秀夫妻两压着王建峰去了河对面的娘家。 平时书生意气，温文尔雅的陈海山罕见的在王家将王建峰呵斥了一顿。 王家人也齐上阵，父母亲拿着棍子抽，另外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轮番上阵，难听的话没有，可戳心窝子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啥人啊这是，脑子长猪身上了。 都知道王文秀生孩子之后身体不好，医生说最好不要再生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当舅舅的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孩子第一次去的东阳县，身上还带着一万五，想想都可怕。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这段时间的混乱，年纪大点的还心有余悸，这两年好点了，可要出个意外 所有人眼中的罪魁祸首，背着所有黑锅的王建峰蜷缩在角落，不言语，不吭声，心里只想着：小子你要赶回来，打断你三条腿。 闹完了，齐上阵的一家人也累了，坐下来商量这事怎么处理。 很快有了统一的意见，明天一大早，家里的人全都去一趟东阳县。 折腾了一段时间，二老实在熬不住了，眼睛红肿的王文秀被陈海山搀扶着准备回家。 王建峰抢着要送，直接被家里的大哥踢了一脚：“一边去。” 一个趔趄的王建峰灰溜溜的爬起来也不做声，犯错的孩子一般，远远的瞅着那一群人。 电话铃声响了，接电话的是留在屋里没出去的王文秀的母亲吴秀芝。 “啊呀，望中是你啊，你在哪？” 听到声音，包括已经准备离开的王文秀几人迅速返身回来。 “外婆，是我，你告诉我妈，家里无聊，我在外边玩一段时间就回去，没啥担心的，我好着呢。” 吴秀芝那个泣不成声：“把你妈急的都要大晚上去找你了，你这孩子” 王文秀一把抓过电话：“儿啊，你在哪呢？” “妈，我过短时间回去，别担心我。” “好，不着急，你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在外注意安全” 又嘱咐了几句的王文秀挂了电话，气色比刚才好多了。 回去的路上，陈海山语气罕见的严厉：“这小子找打。” “没事就好，打啥啊打” “那还有一万五呢，不是小数目，要被他”半辈子的积蓄，让陈海山一阵肉疼。 他更没想到这老伴儿能说出一句让他半晌都没反应的话：“会说话吗？” 说话？ 他还能说啥？ 快到四月的天有点冷，不是寒冬腊月深入骨髓的冰冷，也不是乍暖还寒冰火两重天的似冷非冷。 穿着外套，刚刚从路边公用电话亭走出来的陈望中，拉起衣领将脑袋裹的很深。 肩上的旅行包鼓鼓囊囊，时不时的还在没人的时候用手伸到后边去摸摸，确认了没事，大踏步沿着那边的街道往东而去。 小旅馆不像是曾经那个年代，和物质贫乏一样的稀缺，如今的东阳县城到处都能看到条件不错，价格也公道的小旅馆。车站周围这样的小旅馆比他地方多了很多，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一两家规模较小的类似的地方。 下午就定了单人间，刚回来的陈望中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 二舅的处境他能想到，这也是他掐着点打电话的原因，作为外甥也只能远隔几百公里说句对不起了。 一万五，一个发财的机会，让陈望中找不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安稳回家的十足理由。 回去，钱花了，带着一堆在所有人眼中没多少价值的磁卡，怎么说？ 告诉他们，过段时间会升值。 没人会信，料想中七大姑八大爷一起上阵，拿出走了几十年的桥，吃了几十年的盐，他们自认的无可替代，不会有错的“人生经验”，从秦始皇说到袁世凯，从西伯利亚扯到撒哈拉，各种大棒一起砸来，除了头晕脑胀之外，反驳这辈子别想了。 大人的眼中，小孩子哪有说话的份，就算你足够正确那也是错的。 除非你能证明你是对的，而且是立即证明。 证明？难道说自己来自于二十年后，还是告诉他们玉皇大帝，如来佛观世音，托梦告诉他，磁卡的价格一定会涨？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没有说话的机会，甚至没有“人权”的陈望中，被家里人架到东阳县，撒泼打滚也好，大闹东阳也罢，卡退了，钱拿回来，损失个几千也承受得了。 下午的陈望中，在车站外思考了两个小时，最后决定不回家了，至少在卖了这些卡之前不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8章 对不住了 陈望中已经不记得上辈子第一次来到东阳县，出了小镇见大世面时的高兴心情是什么样的。经受过二十年后钢筋水泥森林的洗礼，由初来的惊艳到慢慢的麻木，只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支撑着在这样的大城市里继续苟活。此时此刻，转了大半天的东阳县，就如同一张发黄的照片那般昏昏欲睡。 说到底城市的繁华与否，和个人幸福的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大多数的普通人奋斗多年之后也不过是匆匆过客，抑或以大城市这个繁华的背景幕布，上演了一处悲欢离合的戏码，仅此而已。 逛了一天，也没想好如何度过磁卡卖之前的这段时间，去哪里，干什么？ 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东阳县的大街小巷，那多半被派出所的人当成嫌疑分子拉去审问。 天黑了，车站周围的小饭店幽幽的香味老远都能闻到。 早上和中午的饭都是在附近的小饭店解决的，手上的五六百块钱这么花下去，迟早裤兜比脸还干净。 再多的忧愁也压不住饥肠辘辘的饿死鬼，踏进早上和中午来过的小饭店，喊来老板换了个花样：“来碗麻食。” 老板是个黑瘦的中年男人，短短的头发没有谢顶的迹象，烟不离口的抽到最后，猛抽几口，这才将小半截没有过滤嘴的烟屁股扔在地上，一脚踩灭：“好嘞！” 西北的面食花样繁多，从小就是许许多多的面食熏陶出来的肠胃，对这种属于家乡的味道，用陈望中自己的话说，吃不腻。若干年后他回到了曾经的年代，属于那几年的味道，才真真切切让陈望中脚踏实地的感受着曾经，或多或少的苦辣酸甜。 那年头的一碗麻食分量很足，饭量小的多半吃不完。 饿了加上正是长身体的陈望中，一口气吃完，攻城拔寨那般毫无压力。 97年的东阳县还不像二十年后那么繁华，人口的剧烈流动，农民大规模进城已经是新世纪之后的事情了。 不到七点半，小饭馆寥寥数个食客吃完离开之后，就剩下陈望中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巴，四处看看，大有不知道去哪的茫然。 他不想回去的那么早，小小的旅馆可不是后世那样电视是标配。回到旅馆也是躺在床上发呆，抑或房间里走动，被隔壁或者着楼下的某个大嗓门嚷嚷着，挨千刀的不睡觉咋不去死呢。 小饭馆不大，人也不多，除了老板的老伴儿之外，剩下一个年轻的儿媳帮忙。 “不像本地人。”没人的时候，老板拉了把椅子，走过去坐在陈望中对面。 吃饱的陈望中，将一元的钞票放在桌子上：“嗯。”话不多，刚回来这个陌生的世界，陈望中多少还带着点本能的戒心。 小饭馆虽小，也五脏俱全，平日里天南海北的人都见识过的老板，一眼便能瞧出老油条和青涩年轻人的区别。一抹可有可无的笑意，在脸上稍纵即逝：“我也是周边村里来的，那年头穷的吃不上饭，跑来县城讨生活。慢慢的才有现在这个小窝。活的不错，日子也滋润，挺好的。” 不知道这个有点热情过多的老板，葫芦里什么药的陈望中谨慎的抬起头，望了那人一眼，随即顺着这话说：“看得出来。” 没来由的，老板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声音洪亮的一笑：“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眼神是骗不了的人。”说到这里，老板压低了声音：“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上辈子什么人都见过的陈望中，倒也没有多少局促，相反的沉稳自若的有点让那老板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也不全是。”陈望中说的模棱两可，声音比刚才多了点些许的沉稳。 “哎呀，你这娃娃有点意思，家里肯定教的好。不像我家那小子，十几岁了还被人拐跑了，要不是我眼尖这辈子就见不到了。那小子当时还傻乎乎的冒着鼻涕泡，不知道哭。都是带把的男人生出来的，差距啊。” 旁边的儿媳妇听到这话来了一句：“爸，还有这事？” “那当然，要不然哪来的经验当个人贩子把你拐回家了。” 那边的儿媳妇抿嘴一笑继续干活，媳妇偃旗息鼓，当婆婆的接着上阵：“嘴都没个把门的，多大年龄了啥都说。” 没有喝酒，脸上却多了点红色的老板，伸长手臂，挽了下袖子：“裤裆里的玩意，你管了几十年不让乱来，我认了。可说个话你也管，我上哪说理去。” 啪！ 拿着毛巾正在擦碗的老伴儿，摔着毛巾在桌子上口中骂了一句：“自家媳妇还在这呢，丢不丢人。” 老板呵呵一笑也不言语，点根烟，活神仙一般的抽着。 陈望中也只是笑笑，这家人挺有意思，看着老板又要继续说话的意思，也不好马上离开。 不大点工夫，一根烟抽完了，继续刚才的话匣子：“说点正事，你刚进车站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昨天下午在车站呆了一两个小时，好像挺为难的。若是真有什么难事，都是带把的男子汉挺挺就过去了。家里的老娘还等着呢，咱说啥也不能出事。儿媳妇怀孕三个月了，儿子在外打工，这短时间生意挺好，缺个人不行。我正在琢磨着找个服务员，你要是愿意呢，在我这干一两个月，到时候你回家也好，继续闯荡也好，也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老实说陈望中楞了一下，没想到老板有这份心思。 他正愁没什么事干呢，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望中没有推辞，也没有矫情：“我干。” 服务员这种活即插即用，难怪是很多第一次出门的人打工的第一首选。 活也没多少，客人来了招呼端盘子上饭，有空洗个盘子刷碗。吃的，店里的各种东西换着花样吃。住的，陈望中已经从旅馆搬出来，住在饭店老板给准备的小小房间。有点小，除了一张床几乎放不下别的东西了。不过特殊时期，陈望中也不奢求住的有多好。 一个月两百的工资，也足够让陈望中有时间了出去转转，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无限好奇。他要出去探探风，一来关注磁卡的行情，二者也准备一下下一步要干的事情了。 小饭店也是个窗口，五湖四海的人皆有。三教九流的人也能带来或真或假的各种消息。有用的没用的，陈望中都记着，或许以后用的着。 隔段时间，陈望中给家里打个电话，母亲嘴上不说，他也能感受的出来她的担忧。 每一次陈望中都是正常问候之后，告诉他们他很快会回来的。 后来越来越心虚，大半个月过去了，王文秀那点耐心早被陈望中一次又一次的搪塞和敷衍消磨干净。可又不忍心说狠话，逼得的这个儿子一怒之下以后不联系家里了， 每次挂了电话的陈望中，都会抬头望天，或者低着头在心里说一句，妈，对不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9章 1997起风了！ 四月下旬的天气，渐渐的热了，陈望中去商店里买了点夏天穿的衣服。 刚回来碰到了从屋里出来的老板贵叔，儿媳妇快生了，准爷爷的贵叔到哪都是笑呵呵的，不把门的嘴还是那样想到什么说什么。 隔壁住的是一对新婚夫妇，男的刚从外边回来，妻子很热情的迎出来，碰到平时关系不错的邻居贵叔打了声招呼。 贵叔操着嗓门，挥了挥手：“行了，刚结婚赶紧回房间去，就是坦克碾过来，你们也别停。” 习惯了贵叔的口无遮拦，两口子一路笑着回到房间。 “望中啊，你也该找个媳妇了。” 杀了个回马枪，突如其来的话，让陈望中带着无奈轻轻一笑：“早着哩。” “早啥啊，我像你这么大都一坑娃娃了。” “看把你能的，当我是母猪啊。”冷着脸的老伴儿没好气骂了一句买东西去了。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不说话。 贵叔的儿子阿来回来了，脸色不好看，是那种极度生气下的不甘心。 “爸，都是你干的好事！” 突如其来的话，让贵叔瞪着大眼睛：“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别以为快有孩子了，当老子的就不敢揍你。”媳妇不敢嚷嚷，自己的种那还不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揍啥啊，磁卡价格涨了。涨了多少你知道吗？梅兰芳卡已经五千了，猪卡也一千了，剩下那些普通的卡，也不同程度的上涨一倍两倍啊。就知道骂我，就知道满世界的胡咧咧，我的好爸爸，儿子服气。”说完阿来气冲冲的进了自家小房间。 留下贵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后来陈望中才知道，阿来之前买了一批磁卡，其中就有梅兰芳卡和猪卡，他也听别人说这玩意可能会升值，才买了点。 遇到个说一不二的老子，宁愿相信起早贪黑累死累活赚的一千块钱，也不相信炒点破卡片赚的一万块。 被他和老伴儿，一个拧着耳朵，一个在后边撵的阿来，不情愿的卖掉了手中的磁卡。 木已成舟，陈望中也只能无奈一笑，没有对与错，那只是这个年代老一辈的庄稼人最普遍的认识。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回到房间的陈望中，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一九九七，起风了！ 五月上旬，已经可以穿短袖了。 5月8日那场zq到深圳的波音飞机的空难，短时间内传遍全国，也成了小小的东阳县茶余饭后的谈资。 贵叔和儿子的事情，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的既定局面，当儿子的再怎么生气也无法改变手中的卡已经出手的事实。妻子肚子越来越大的喜悦也慢慢冲淡了心里的怨气，随着磁卡价格持续走高，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省的活受罪。 磁卡价格飙涨的速度比陈望中预想的还要快，刚刚进入五月，一套梅兰芳卡已经冲上了八千元的历史高价。首枚生肖卡猪卡，也以极快的速度站在了两千元的高点。 还不够，陈望中还要等，六月初才是最疯狂的时候，到那时他才会全部出手。 没有固定电话的陈望中倒是不用担心老妈时不时的打电话，每次都是他联系家里。 能听得出来，当妈的也不耐烦了。钱没了，人总要回来。钱没有了，人也不回来，这算什么事。 几次三番说要来找他，陈望中都压了回去。 陈望中低估了一个母亲几个月见不到儿子的决绝，说什么也要来东阳县。 最后不得已，主动权在握的陈望中使出杀手锏，他告诉老妈，她要是来东阳县，他马上离开。 恐吓还是很有作用的，一个多月的焦急等待，让王文秀在听到这话之后，不得不将马上见到儿子想法，变成了隔个几天在电话里听到儿子声音的基本要求。 饭馆的生意挺好，管吃管住，一个月的工资拿到手了，身上的几百元还没怎么动。 晚上没客人了，月朗星稀，贵叔让老伴儿弄几个下酒菜，和陈望中喝几杯。 聊过去，聊未来，颇为健谈的贵叔以带着乡音的语调侃侃而谈。 酒量不怎么好的陈望中这一个多月也练出来了，每次说起这事，得意的贵叔总是红着脸拍着陈望中肩膀“娶媳妇不愁了，以后要是碰到个酒桶老丈人，你能把他干倒。” 两世为人的陈望中对酒向来有自己的理解，既不过分排斥，也不进化成一个酒鬼，凡事适可而止，够量就好。 有空闲的时候，陈望中便会去那边的跳蚤市场打探一下行情。 本以为那里热闹非凡，却发现，连那个卖给自己卡的小摊老板已经转行了，开始倒腾电子手表，电子游戏机之类的小玩意。 一见到他，几十年没见的亲人那般，凑上去不生分的搂着肩膀：“老弟，发财了吧，我告诉过你能升职，怎么样？怎么样？现在一转眼几十万了吧。” 老板掩饰的很好，可陈望中能从那眼神中看到失望，眼红，更多的是无奈。 一想到这家伙当初手里的卡要是不卖，现在已经是百万富翁了，陈望中叹息着摇头。 “大哥，哎，还是年轻啊，梅兰芳卡涨到五六百我就卖了，猪卡两百我就卖了。” 老板的手瞬间撒开，叹息着退回摊子后边：“你啊你，没富贵命啊。今天怎么着，这是尝到甜头了准备继续买卡？” 陈望中很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笑容中的真诚一如一个走出校园的孩子那般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哥，你还有吗？” 老板脸色一变，开始招呼着做生意了：“你可拉倒吧，现在什么行情你不知道吗？有钱也买不到了，手中有卡的继续等着升值，谁愿意出手。再说最贵的梅兰芳卡和猪卡本来就少，现在还买，我也想买呢。” 已经不太热情的老板，陈望中也不想舔着脸凑上去，聊了几句便走了。 临走之前，倒是从已经不冷不热的老板那里，得到了一个新的地址，听说那边都是大批量的成交。 回到小饭馆吃了午饭和贵叔说了一声，陈望中一个人出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0章 走进新时代 和陈望中记忆中的东阳县没什么两样，这年头所谓的饭店，也不过是几层楼高的地方，和后世动则几十层的五星级饭店相比，换了参照物叫他小旅馆也没什么委屈的。 可就是这样几层楼的饭店，在如今的东阳县，也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地摊老板说起这“聚香楼”饭店，眉飞色舞的程度不亚于，聊起那些九十年代叱咤风云的女明显脸蛋身材如何，床上如何。 一楼的大厅，除了前台还有吃饭的餐厅，不到中午，进出的人和饭点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能从吃饭的那些人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到有关磁卡的消息。收购的，观望的大有人在，唾沫横飞汗流浃背，也挡不住那些人这个问问那个嚷嚷：有卡吗？梅兰芳的，猪卡也行。 就算是刚进来的陈望中，也被那些眼中只有卡的人接连问了好几次，大有不碰运气问问就损失了什么的急迫程度。 他笑着摇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喊来了服务员。 往后的一个星期，陈望中都是这里的常客。 来了吃顿饭，点几个小菜，不多说，不攀谈，只侧耳细听南来的北往的那些人口中断断续续的消息。 起初还有人注意，慢慢的问过几次，确定这小子没有磁卡之后，其貌不扬看着也不像有钱人的陈望中便成了一个透明人，没人在意。 一套梅兰芳卡的价格已经突破了一万元大关，不大的聚香楼在小小的卡片刺激下疯狂涌动。 一包一包的钞票，如同寻常物件拿进聚香楼，又带走一包一包的磁卡。 吃个饭上个厕所的工夫，新的价格已经变的不认识了，那一串串数字不要钱似得，在所有人期望的眼神中继续狂飙。 一万的价格足够疯狂，但经过了邮市狂飙突进，冰火两重天的洗礼，沪深两市股票大起大落的疯狂刺激，更有北部湾的岛上曾经那惊世骇俗房地产风潮，精明的商人和手中有钱的投机分子，都知道疯狂的价格不会永远疯狂，逼近最高点便是下坠。 手中有卡，被贪婪和恐惧折磨的一部分人，已经陆续开始出货了。 有人出货，有人接盘，都想在价格最高点之前再赚一笔。 没有人是傻子，也没有人想当傻子，赌也罢，自以为聪明也罢，抱着富贵险中求，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的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已经习惯了聚香楼吵吵嚷嚷，鸡飞狗跳的陈望中再次走进餐厅的时候，照例喊来了服务员。 过来的不是之前那个穿着少见统一制服，两个酒窝很好看的妹子，那是个陈望中见过几次，偶尔聊了几句的中年男人。 陈望中所知道的只有，他是聚香楼饭店的老板。 “今天吃点什么？老规矩？”俞鸿亮放下手中的菜单，不是以老板的身份，也不是兼职服务员的身份，很罕见的在陈望中有点意外的目光中，坐在他对面。 陈望中点点头，话不多，一个不大不小的“嗯”字恰到好处。 “见过你很多次，你很不一样。”俞鸿亮有点飘忽的眼神稍微动了动，开门见山的方式，让陈望中意外的多瞧了此人几眼。 他端起面前的茶水杯子喝了一口：“是吗？很多人都说我是放到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最普通不过的家伙。” “这话用在长相上勉强算是吧，在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 “比如？”陈望中摊开双手，很想知道这个老板是过分热情了，还是别有所图。 “来我这里的人，和那些人一样，要么住店，要么吃饭，后边包厢雅座谈生意。你来几天了，每次都是一样，几个小菜，吃完就走，话不多。恐怕这里的饭菜还没有好到让你流连忘返，一次次前来品尝的程度吧。你来这里无非有你关注的事情，前台小妹或者服务员没那个姿色让你痴迷，你压根就没看过他们。来这里的人无非是磁卡，要么卖要么买。” 陈望中下意识的沉默了几秒钟，警惕心在几何级数的上升。 “侦探还是秘密部门的人？”带着几分调侃，有意无意的试探，陈望中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服务员开始上菜，没打算继续坐下来推杯换盏的俞鸿亮站起身：“别紧张。”他压低了声音：“价格已经很高了，我只是过来提醒一句，有时候别太贪心了，该出手就要出手。”说完的俞鸿亮拍了拍陈望中的肩膀，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已经是五月下旬了，天气比以往热了很多。 陈望中以恶意揣测的俞鸿亮，远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对他有所图之人，至少目前不是。 “望中，老规矩？”看着进来的陈望中，俞鸿亮笑着打招呼。 “亮哥，老规矩。” “老规矩”已经变了，不再是几个家常小菜，一碗白米饭。 二楼有茶楼，陈望中后来几次都是在这里和俞鸿亮或多或少的聊几句。 今天的俞鸿亮照例坐在他对面，给他沏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还不准备出手？” 手放在桌子上，东张西望的陈望中收回目光：“时机不到。” 也不怎么拐弯抹角的俞鸿亮说的挺直接：“一万一了，马上六月了，价格要是跌了那可是一泻千里。难道你还想和那些人一样，指望着价格站上两万的大关？” 磁卡价格的火爆，将很多人的贪婪提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个又一个消息疯传着磁卡的价格能飙到两万，没人出货了，这几天的聚香楼一张磁卡也没成交，那些人就是拿着一万倍的放大镜，也没办法在市场上买到一套品相完好的梅兰芳卡。 “也不是，我还要等。”良久之后陈望中不带笑意，很认真的回答俞鸿亮。 萍水相逢的他乡之客，让俞鸿亮在几次三番的提醒之后，对这个年轻人坚定的想法，认真的表情不再多说什么。过不了几年就奔五十的他，始终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时候真强求不得。 “但愿你是对的。”说完这最后一句，俞鸿亮默默喝茶。 对这个年轻的人兴趣，不是从第一天开始就有的。 陈望中普通的名字，却让这个年轻人一点都不普通。 身上有卡，按理说一个年轻人不管是什么理由，得到了一批梅兰芳卡和猪卡，几百块买进，等价格飙升到几千的时候，很少不想着出手的。继续等着升职，只有两种人，胆大的疯子，和江湖经验丰富的投机客。 这个年轻人既不是前者，也断然不是后者，这就耐人寻味了。 大半月接触下来，俞鸿亮也始终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坚信价格还能继续狂飙。 老实说，如果是他，最多坚持到价格飙到七八千的时候，就出手了。 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如果最终证明他是对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对一个像俞鸿亮这样有点故事的人来说，陈望中将这种人归类为带着引号的聪明人一类。 瞒是瞒不住的，陈望中也没想在聚香楼继续瞒下去，价格到了，这里很多人都是买家，出手容易，拿到钱他马上回家。 五月在一片喧哗吵闹中走进尾声，苦等了一个多月，背负着家里老父母无限思念的陈望中，终于等来了那个他期待已久的数字。 一套梅兰芳的卡价格达到创纪录的一万二，猪卡逼近三千到了两千八。 后来的价格还有一万三，一万五的高价，但陈望中向来见好就收，若是冷不丁的来个意外，他到哪哭去。 有了这笔钱，陈望中才有了筹码坐上牌桌，搏击风浪，和无数的弄潮儿在世纪之交的风云变幻中唱一曲“走进新时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1章 不速之客！ 奇货可居，有价无市的市场卖东西，就好比扔出一块肉，无数饿狼汹涌着扑来。 当陈望中在聚香楼说出自己手上有梅兰芳卡和猪卡的时候，他算是体会到了，当几百人的爹是什么感觉。 就算他当场喊儿子孙子，也一定有人会答应的，和赚钱发财相比，其他的都是个屁啊。 显然有所准备的陈望中，选择了这大半个月来耳濡目染中一伙口碑不错的家伙。 二十七套梅兰芳卡以一万二的价格成交，一百张猪卡两千八的价格全部卖出。 六十万零四千，一叠一叠的蓝色百元大钞，陈望中翻了翻，没有一蹦三尺高的暴发户嘴脸，也没有舔狗见到女人的哇哇乱叫，朝着旁边的俞鸿亮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看钞票的真假。 二十年后的红票他可以鉴定真假，可这年代久远的蓝色票子，早忘记怎么鉴定了。 俞鸿亮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的向陈望中点点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到货的那群人走了，整个包厢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不怕我打劫吗？”旁边的俞鸿亮没来由的笑着来了一句。 老实说，陈望中真不怕，这聚香楼每天交易的现金上百万是常事，也没见谁被打劫了。 单单价值几十上百万的聚香楼，陈望中想不出来，这俞鸿亮做土匪的理由。 拎着包站起来的陈望中同样笑了：“亮哥，在你眼中我就是个乞丐，没油水啊。” 俞鸿亮笑着没说话，一路将他送到门口。 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陈望中拿着拎着黑色的包，没有多逗留，离开聚香楼回到了贵叔的小饭店。 一路上小心谨慎的注意有没有人跟踪，直到进了小饭店才彻底放心。 上一世纵然碌碌无为，可那也是创业数十次，见过几百万钞票的失败人士，担忧的只是安全，这点钱还不至于让陈望中找不到北。 将包放在床底下，废旧报纸的盖的严严实实，换了身衣服的陈望中去外边的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陈海山：“望中啊，回来吧，再不回来你妈真活不了。” “爸，快了，就这几天吧。” 陈海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王文秀熟悉的声音：“望中的电话，怎么不早点说，电话给我。” “你这孩子，一两个月了，你让想让你妈活不过今年啊。”听到声音之前的的各种埋怨和担忧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妈，就这几天，你相信我，别着急，我马上回来。” 信不信已经不是王文秀考虑的问题，信不信都没用啊：“我知道了，我和你爸等你回来。天热了，记着买点夏天的衣服。吃饭别将就着，图方便什么都吃。喝水别和生水，你小时候肠胃不好，可千万记住。遇事别逞强，好好说话，脑子活泛点，我儿子又不傻，被人忽悠不了” 最后还是陈海山催促着，王文秀才挂了电话，陈望中还能听见挂之前老妈数落的声音：“你有毛病啊，我还没说完呢。” 差不多该回家了的陈望中长叹一声，不容易啊，一两个月的等待总算开花结果了。 第二天，月明星稀的晚上，陈望中去了聚香楼，走之前准备请俞鸿亮吃顿饭。 俞鸿亮没推辞，还笑着说你这土豪是吃定了。 “后悔吗？价格还在涨。”刚坐下俞鸿亮问陈望中。 “亮哥，就像你说的，做人别太贪心，我挺知足的。” 不胜酒力的陈望中也端起杯子，和俞鸿亮碰了一下，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你和那些人不像，你沉稳，渴望金钱却不疯狂。这么年轻，老实说很少见。” 吃了点菜垫了垫肚子的陈望中放下筷子：“亮哥你也不简单。” 俞鸿亮很不经意的露出一个笑容，自然内敛：“一个失败者而已。” 恍惚间陈望中似乎看到了一个差不多年龄的中年男人，独自醉酒，满腹愤懑和牢骚，在麻木的绝望中自残式的右手拍着胸口啪啪直响，借着酒劲高呼，我是个失败者。 没错，那就是二十年后的陈望中，在十几次创业失败，有过高峰和低谷又回到原点的真实写照。 “怎么了？”俞鸿亮打断了愣神的陈望中。 他不好意思的一笑：“没事。” “来，喝酒。” 陈望中看得出来，俞鸿亮是个很能喝酒，也很会劝酒的人，不过在今天晚上，他并没有拿出在饭局上推杯换盏的本事，对付陈望中这个毛头小子。 知道他酒量不行，并没勉强。 自顾自的最后一个人喝一杯，意犹未尽的看向陈望中：“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信吗？” 没反应过来的陈望中楞了一下：“怎么说？” “小小的林关镇容不下你你这头带着无限野心的猛虎。老虎想要虎啸山林，林关镇那鼻屎大地方不行。你早晚会来东阳县，甚至洛州，长安。” “借你吉言。”陈望中将小小的讶异暂且压下，这个颇具眼光的俞鸿亮有点意思，以后说不定用得着。 包厢的门开了，进来个服务员，也不避讳，直接对自己老板俞鸿亮报告：“俞先生，有人找？” “谁？” “前几天住在店里的杜先生。” 在俞鸿亮还没弄清楚这个杜先生为何找自己的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男人。 一身时下流行的休闲装扮，阔步而来，未语先笑：“俞老板，晚上好啊。” 看到来人是找俞鸿亮的，准备离开的陈望中站起身：“亮哥，你有公事，那我先走了。” 只是陈望中没想到，这个没打过招呼，只是在聚香楼偶尔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竟然喊了他他一声：“陈先生，也坐下来谈谈吧。” 陈望中先是一愣，望了望俞鸿亮，随即收回目光，淡然道：“我有必要留下来吗？” 杜文海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聊几句。” 陈望中从新回到椅子上，略显疑问的目光一闪而逝，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过多的关注。 另一边的俞鸿亮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表情，既不过分热情，也没有冷淡到让人敬而远之。 杜文海拿出两张名片，递给两人：“我深城来的，正在谈几个大项目。” 看着名片上的名字，陈望中不明所以，俞鸿亮倒是看出点名堂。 “原来是杜先生，最近你可是整个西北的风云人物，失敬失敬。” 绞尽脑汁想要回忆杜文海这三个字是不是很熟悉，或者二十年后是哪个著名人物的陈望中，死了很多脑细胞也没想出来，俞鸿亮口中的风云人物，到底是哪门子高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2章 财不外露的麻烦！ 深城，改革开放的杰作，缔造财富神话的摇篮，熟悉的名字，让陈望中比任何人都明白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得不说，杜文海的谈吐真有点像模像样，干脆利落的发言，不拖泥带水，简短的铺垫之后，便是他今天的真正目的：“像陈先生这样的年轻人，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年纪轻轻，赤手空拳，凭借着敏锐眼光，短时间内赚取了几十万的人很少。你比我强，也比大多数人强。” “这样年轻人都有同样的特质，锐意进取，不甘于现状。有魄力不留后路杀出一条血路，也有能力力挽狂澜，绝境处逆转逢生，化腐朽为神奇。不管是柳传志联想帝国，王石的一路高歌，还是鲁冠球，宗庆后的顺势而为。一个又一个的财富神话，就这么诞生了。靠的是什么，眼光，智慧。” “人和人之间的区别，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大。有本事的才会想，别人能做到我也能做到。甘于现状的蠢货，才会听天由命的接受现实，简单的归结为命和祖坟上没有冒青烟。错，大错特错。有一个支点，照样撬起地球。只要你敢想敢做，敢为人先，敢为天下先，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杜文海慷慨激昂的一席话，说的陈望中有那么一瞬间，激动的想要举起双手喊一句“说的真td的对”。 可两世为人的陈望中忽然间冷却下来，迷迷糊糊的脑袋逐渐清晰。 差点被人忽悠了。 难怪刚才这番话这么熟悉，这是传销式洗脑的经典套路。 一上来迷魂汤式的拉近关系，继续讲故事营造气氛，进而精心准备的鸡汤要多少来多少，最后猛打鸡血完美收尾。 一整套完整的流程下来，聪明人变成傻子，傻子变羔羊，宰羊的刀随时架上来了。 九十年代这样的讲座，各种学习班也曾风行一时。 更不用说之后的十几年，洗脑式的销售，屡禁不绝的传销。 陈望中十几次创业，屡败屡战，一个失败者最不缺的就是经验。 他也曾靠着多年积累的东西，开过几百人讲座洗脑式的卖东西。 断然想不到回到曾经的年代，这些已经上不了台面的把戏，在青出于蓝各种洗脑的方式更新换代了二十年的人面前耍大刀，有意思。 明晰了此人目的的陈望中，还是之前那副折服于他一番慷慨陈词的陶醉表情，激动的外在表现更是在脸上淋漓尽致的展现。 不同于对陈望中预料中的判断，俞鸿亮这个有点见识的家伙，最让杜文海带着几分犹豫。 “杜先生。”没有喝茶，只是端着杯子放在手中摇了摇的俞鸿亮轻声道：“你真是口吐莲花，不得不佩服。不过，说了这些似乎有点什么都没说，我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杜文海先是迟疑了几秒钟，而后哈哈一笑：“俞老板你也是奋斗多年的老江湖了，难道就想窝在这小小东阳县了此残生？更不用说，正处于黄金岁月的陈先生，你愿意碌碌无为，坐在东阳县这井底，目睹着外边世界的风起云涌，无动于衷吗？” 两个反问，让俞鸿亮收敛了最后一丝不经意的淡然：“我有点明白了，杜先生你最近在整个三秦大地招商，准备大项目。你想带着我们赚钱，借着你的东风，一飞冲天。” “哈哈，我就喜欢俞老板这样的人，心有灵犀，英雄所见略同。不需要太多的话，你便明白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杜文海很自然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财不外露这千古不变的道理，让陈望中无奈的付之一笑。 卖了磁卡手上几十万的钱，已经在聚香楼传开了，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你这么大的老板，还需要四处筹集资金，找钱吗？”俞鸿亮示意陈望中先别说话。 “俞老板，这还用我说吗？几个大项目需要的钱很多，寻找合作者，一来降低风险，二者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有钱大家赚。”说完的杜文海转向陈望中：“陈先生，手中有钱了，钱不生钱，放在那里，只能发霉。你也知道相比于沿海，地处西北的三秦大地，投资机会很少，机不可失啊。我也是看你年纪轻轻，一腔热血，拉你上船。当然，决定权在你手上，怎么做决定，你说了算。” 杜文海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有事，你们聊，明天我就去洛州了，等你们答复。” 看着离开的杜文海，陈望中自顾自的喝茶，什么反应的都没有。 一旁的俞鸿亮看在眼中，皱了皱眉：“望中，你怎么看？” “亮哥，此人什么来头？” 俞鸿亮知道的也不多，最近的报纸上都是这个人的消息，说是深城来的大老板，准备投资上亿的项目，四处考察，寻找最合适的投资地。 这几个星期陆续跑遍了三秦大地，东阳县也是他行程中的一站。 短时间内大规模的宣传，整个洛州甚至长安，很多人已经闻风而动，期待着跟深城来的大老板合作。 俞鸿亮递给陈望中几份最近的报纸，他粗略的扫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陈望中带着点玩味的微笑，让不明所以的俞鸿亮更多了点“这小子真奇怪”的复杂想法。 “笑什么？” 陈望中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俞鸿亮：“亮哥，你觉得杜文海此人如何？” “我这个人只相信实实在在的事情，此人目前的资料太少，一无所知，无从评价。” “那就是说，你不会投钱了。” 经验是成长的馈赠，自诩为一个失败者的俞鸿亮随着年纪的增大，没有了年轻时的豪气干云，魄力也在岁月消沉中变的以稳为主。“对，你准备干一票？” “我宁愿把钱扔河里，也不会送给一个骗子。” 饶是年长陈望中十几岁，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阅历无数的俞鸿亮，也在陈望中几乎不容置疑的口气之下，露出一个不太相信的表情：“怎么说？” “所有报道，没有一张照片，这不正常。” “报纸上写了，杜文海曾经告诉过采访他的记者，低调为主。更有人猜测，这是宣传的时候故意的，这年头西北各省都在争夺东南沿海以及海外的投资，大张旗鼓，如果被别的省撬走了，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九十年代，那个暗流汹涌，在极度混乱中狂飙的年代，一大批骗子堂而皇之靠着弥天大谎登上历史舞台，东南沿海规则的漏洞越来越小的情况下，内陆西北未开发的处女地便是这些苍蝇一般的骗子的理想国。 上一世的陈望中，在报纸上不止一次的看过那些靠着廉价的骗术，大获成功，最终被揭穿的事件。 杜文海不过是这些人中一员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3章 黄雀在后 弥天大谎需要完美借口，杜文海也不例外。 “那又如何，项目要成了是需要大肆宣传的政绩，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鬼信呢。”陈望中不指望俞鸿亮有洞察先机的能力，他能在杜文海轰炸式的宣传之下做到如此冷静已经实属不易。“他的口音正如他所说不是西北人，深城来的应该没错。他告诉你到处找投资，拉人入股是为了分散风险，合作共赢。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漏洞百出。整个西北都是未开发的大市场，进来得早便占据先机。真心想投资的的人，只会用最短的时间率先占领市场，让后来者进来的门槛无限拔高。岂会和杜文海一样，拉人投资，无限期的拖延项目的进度。” 了解一个人很难，看透一个人难于登天。 自认有点眼光的俞鸿亮在面对陈望中之时，却发现过往百试百灵的经验，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有点苍白无力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只是高中毕业，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 陈望中说话之前已经有了完美的说辞，他道：“我爸是教师，看的杂书比较多，眼界也比一般人开阔那么一点点。再配上一个活泛的脑子，有些事并不难。” 俞鸿亮接连点头，对杜文海的认识从之前的摇摆不定，被彻底扭转了。 “亮哥，如果杜文海是个能投资几亿的牛逼商业大佬，东南沿海必然是他投资的首选，内地和西北的不确定性意味着成功和失败各占一半。商场上控制风险是第一要务，否则早晚死得很惨。换你是杜文海，你会来这里投资吗？” 俞鸿亮很干脆的摇头：“不会。” 本来就没想投钱的俞鸿亮心里更有底了，只是可惜了，这个骗子不知道要让多少人倾家荡产。 他只是个普通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再怎么悲天悯人的事情，他也断然不会干。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陈望中这个年轻人，再次让他意外了：“亮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以玩一把。” “黑吃黑？”当俞鸿亮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笑了，有点天真的想法，甚至是带着点付之一笑的异想天开。“吃不了，就算你知道杜文海是骗子，你用拆穿他作为威胁，分一杯羹。你没有切实的证据，没人信的。人微言轻的你，根本不可能让这种处心积虑来一场骗局的骗子，把即将吃进肚子里的肉，分给你一部分。最重要的，要是玩砸了，杜文海选择鱼死网破，你孤家寡人一个，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亮哥，我没那么蠢。”留下一个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陈望中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告诉杜文海，投资也不是不可能，明天见个面吧。” 本来还想劝几句的俞鸿亮只能作罢，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年轻人都不是轻易做出这种决定的人。 离开聚香楼的陈望中回到了贵叔的小饭店，十点钟了没什么客人，贵叔一家人正在收拾着关门。 看到陈望中，笑呵呵贵叔放下手中的活计问他：“找到营生了？还是准备回家？” “回家。” “想着就有这么一天的，也好，是该回去看看了，家里的老娘八成急坏了。你这小子，可千万不能有下次了，年龄也不小了，别总干这种离家出走的事情。” 望着正在收拾板凳的笑呵呵的老头，陈望中本能的点点头：“不会了。” 陈望中走的很急，第二天早上，坐最早一列班车，告别贵叔一家人，离开了呆了一个月的东阳县。 车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靠着车窗的陈望中，紧紧握着黑色的手提包。 脑子里不是近乡情怯的伤春悲秋，而是他即将要去的洛州。 昨天晚上和俞鸿亮的对话是他的临时想法，赚一笔意外之财。 磁卡的生意，一锤子买卖，这次过去，再也不会有了，几年之后磁卡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六十多万还不够，暂时没想到什么营生，只好来一次歪门邪道。 骗子的钱不赚白不赚，没怎么干过坏事的陈望中，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刚进小巷便看到了那满是绿油油枝叶的枣树，大门上过年贴的张飞关羽的门神画，依然那么醒目，被风吹落了一边，风一吹呼啦啦的响。 门开着，陈望中蹑手蹑脚的进去，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屋内传来王文秀带着意外的声音：“这么快就放学了，今天不是周一吗？” 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的王文秀愣了一下，迈开步子走过去，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说话都有点不真切了：“望中啊，你再不回来，你妈我真活不了了。” 娘俩相拥着进了正房，只捡好话说的陈望中，将在路上就编排好的完美“大戏”，给眼中含着泪光的母亲大人，演绎的如同评书那般惊心动魄，如果给他一把折扇，妥妥的说书先生。 天花乱坠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你儿子我家里呆的闷了，出门逛世界去了。 至于路上那些编排的各种事情，信手拈来，一件不落。 儿子没事，又看到了桌子上整整齐齐的一万五，当妈的王文秀早已经在云山雾罩中懒得去费心思思量这儿子说的是真的假的了。她更宁愿相信都是真的，那是自己的儿子，有这个能力。 没有了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心里敞亮了，云开雾散一般，好生活从新开始的王文秀收好一万五的钱买菜去了。 趁着这点功夫，陈望中回到房间，找到个纸箱，满满当当的六十万放在床底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喝了口水。 他还没想好怎么向二老开口，怕吓到他们。 中午饭都不准备吃的陈望中马上要走了，一会去了东阳县和杜文海见一面，钱的事情回来再说。 当陈望中说他马上有事要走的时候，王文秀死活抓着不放。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陈望中总算说服了母亲大人，中午回家看到儿子的陈海山满是欣慰的来了一记助攻，说这么大人了，经常出门有什么好怕的，王文秀最终还是撒手了，目送着儿子离开，刚想起来没有给陈望中准备点东西的时候，匆匆回屋，再次出来，手中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两个煮鸡蛋，哪里还有陈望中的影子，探着身子呆呆的望着巷子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4章 洛州！ 杜文海不清楚那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的俞鸿亮是不是会被他的一番话说服，这个男人深沉老练，难以捉摸。 但那个刚刚靠着狗屎运赚了六十万的年轻人陈望中，他有九成的把握，他会来找自己，在那个梦中甘愿拿出自己的所有的资产，畅想着未来滚滚而来的锦绣前程。 退一万步，本就是广撒网的策略，少一个没损失，多一个是赚了。 所以当陈望中和俞鸿亮亲自来找他的时候，杜文海既没有过分的惊喜，更不会出现高高在上的拒人千里之外。平淡祥和，一副我们聊聊的亲切架势。 “我还以为陈先生你没兴趣呢。”不算大的客厅，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杜文海缓缓开口。 风尘仆仆，刚从车站赶来的陈望中，脸上的的汗渍清晰可见：“不得不说，杜先生你为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就好像井底之蛙终于蹦出那口井，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天空。能认识你是我人生幸事，指路明灯。” 放在沙发上的右手轻轻的跳动着手指，偶尔停两下，等陈望中说完满脸堆笑的杜文海带着点自然的不好意思，回道：“哪里话，帮你就是帮我，你赚钱我也赚钱。有钱大家赚，四海之内皆兄弟。只希望陈先生你有一天发达了，别忘了曾经这个引路人。” “这你放心，我小地方来的认死理，其他的不说，有恩必报那还是做得到的。” 简短的谈话在愉快的笑声中结束，陈望中提议去一趟洛州亲自看看几个项目的想法，也被杜文海答应了，两人商定，明天在洛州见面。 杜文海走了，全场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俞鸿亮忍着没笑，大开眼界：“望中，你学表演的？不知道内情还真信了你刚才那番话。” 陈望中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带着面具生活没什么好骄傲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切都是为了生活而已。 洛州，西北的历史名城，经受过岁月洗礼，历史车轮碾压的古老的城市，改革开放的东风最近几年遍地开花。历史与现代交相辉映，没有契合到恰到好处的完美无缺，反而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恍如一间被几十个熊孩子呆了一上午的房间，乱的可怕，乱的毫无头绪。 上一世来到洛州，已经是新千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二十多岁的他，站在农村人向往的大城市洛州，就仿佛手中捧着鲜艳的花朵，刚嗅着几口香气，手中的花枯萎了。而后东看看西瞧瞧，初来的新鲜也被漫长的打工岁月慢慢变成了麻木。 两人一早到的，找了个还算可以的酒店，暂且住下。 陈望中本来想一个人来的，俞鸿亮几次三番的说多一个人多点照应，他在洛州也认识些人物，到时候好办事。 不管是俞鸿亮是出于好心，跟着他来到洛州，怕他阴沟里翻船，当一根保险丝也罢；还是想要分一杯羹，都不是陈望中此时愿意去想的。陌生的洛州，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俞鸿亮自告奋勇，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天中午，两人再次见到了杜文海，同来的还有另外三人。 跟在杜文海身边，离的最近的那个女人，一身时髦的打扮，看起来像个秘书。 另外两人也不是典型的西北人长相，文文弱弱，一派江南水乡的书生意气。 四人进屋，座次分明，两男一女站在杜文海身后，规规矩矩的一言不发。 杜文海对面是在他眼中，嫣然两个猎物的毛头小子陈望中，捉摸不透的俞鸿亮。 从一进屋，陈望中一直在想一个没有被忽略的细节。 见面的地点乃是他提议之后，在自己住的酒店和杜文海见一面，杜文海并没有强求让两人一定要亲自登门前去见他，个中缘由，陈望中觉得实在值得玩味。 “怎么样？应该去了几个准备上马的项目看过了吧？”开门见山是杜文海这样的商人拿手好戏，自以为所有的铺垫已经足够，也就不需要拐弯抹角的继续试探。 “简单了解了一下，心里有数了。”陈望中已经让俞鸿亮托人打听过了，也亲自去那几处预备的项目的工地实地查看了一番，谈得上心里有数。 “那么，准备投资多少？” 陈望中将放在腿上的手抬起来看了看，带着点凝视的目光，回应着杜文海：“0元。” 费了一番工夫，断然不会想到等待他的会是这样一个不像是开玩笑的回答的杜文海，脸上那丝笑容瞬间消失：“陈先生你不像是个喜欢开这种无聊玩笑的人。” “当然不是。”陈望中肯定的语气，饶是杜文海想从中寻找到一点，那怕是敷衍搪塞的信息，也丝毫没有眉目。 陈望中继续说：“杜先生，难道你没有注意我的回答，值得玩味吗？” 杜文海是个不喜欢猜谜的人，带着点怒气的目光演变成了直视陈望中的冷峻：“什么意思？” “如果我要是拒绝你，我会直接说我不会入股投资。如果我要是答应你，就不会说投资0元。” 不仅杜文海听的云山雾罩，身后的两男一女也带着点看到一个神经病的表情，偷偷望向陈望中。 没有琢磨出其中意味的杜文海，多了三分不耐烦：“陈先生，可不可以说人话。” 一抹笑意一闪而逝的陈望中，站起来道：“我会投资你，但我只会出0元。” 滑稽的近乎不可理喻的话，让杜文海有点确定这小子在耍他，一跃而起：“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有缘再见吧。”说完转身便走。 “杜先生，作为一个骗子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你若是走出这个房间，你完美的骗局，颗粒无收，付出那么多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背后陈望中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杜文海因为喘气，跳动的有点快的心脏。 犹豫几秒钟猛然转身：“莫名其妙。” “是的，确实莫名其妙，但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让杜先生你停下了脚步，没有往前走一步，有点意思。你说，我刚才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四目相对，尽管杜文海想要保持足够的镇静恢复如初，却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了陈望中最愿意见到的慌乱的佐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5章 你挺蠢的！ 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敌人的底牌和底细，那无异于身处黑暗，一脸茫然。 失败与成功各百分之五十的选择，摆在杜文海面前。 承认他说的是对的，那是不打自招；不承认，转身便走，若是真如这小子所说，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代价便是功亏一篑。 杜文海讨厌这种极端的选择题，挣扎了好一会，选择了妥协。 陈望中这小子没有立即拆穿他的谎言，公之于众，而是和他在这里见一面，给了杜文海一丝希望。 陈望中这小子想谈，能谈就不至于事情朝着无法挽回的局面发展。 两头雄性动物争夺地盘，有可能血淋淋的肉搏战，也有可能是瞬息之间气势和魄力的较量，不用动手，也能掂量出彼此的分量。 能瞬间变脸，从冷峻到微笑只需一秒的杜文海没事人似得笑了笑，从新回到椅子上：“来了你的地方，不请我喝杯茶？” 俞鸿亮起身，端来两杯茶，放在两人面前。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杜文海端起杯子，也不去试试水温如何，径直喝了一口，脑袋低的很低。 对桌上那杯茶视而不见的陈望中，很清楚不拿出点足以让杜文海心里害怕的东西，他是不会后退一步的。 似有若无中，以他固有的嗓音缓缓开口：“大张旗鼓的来到西北，宣传了那么久，却没有一张照片见报，这就不是简单的问题了。西北还是风险极大之地，能投入几个亿做项目的的，这年头断然不会来到西北赌一把，东南沿海才是首选。既然来了，只有宣传，没有实质性的动作，美其名曰融资拉投资，商人的时间没这么廉价。几个项目我让人打听了，都是在东南沿海遍地开花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这样的产业可复制性很高，有钱的人都可以投资。你们可以其他人照样可以，而你一点都不急，难道不怕别人抢先一步占尽先机，而不是傻傻的在这里浪费时间，寻找民间资金。” 杜文海毫无意外的摊开双手：“那又怎样？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据我所知，最近几年，西北各省的招商引资力度越来越大，地方给优惠，你们缺钱，难道地方政府视而不见。以政府的能量帮你们融资，也不是办不到，但我没有看到你选择这条路。为什么，因为风险太大，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骗局昭告天下，那要吃牢饭的。” “还是猜测。” 陈望中继续视而不见：“其实你也知道风险很大，骗取民间一笔资金一走了之，风险相对小点。这说明你很着急，或许已经走途无路，才会铤而走险。你们连我这样拥有几十万的蚊子肉的人也不放过，可见你有多着急，网撒的太大，连东阳县这小小的县城都去了，你的状况不是火烧眉毛，也是水快淹到脖子了。” 原本以为这小子会有决定性东西的杜文海稍稍轻松了点，说的再对也是两嘴一张的屁话，没用的。 第二次站起来的杜文海恢复了原有的一脸轻松：“分析的头头是道，对与错不重要了，纸上谈兵而已。” “是，确实是纸上谈兵。但不妨碍你刚从酒店门口进来的时候，有人拍了你的照片，明天在西北见报。名字可能是假的，但照片假不了，拿着你的照片去深城调查一下，你的底细很难查到吗？” 再强大的心脏和城府，在已经无法挽回，甚至一败涂地的事情上，也无法让内心的真实想法隐匿的无影无踪。 杜文海知道今天要栽了，栽在了一个“无名无姓”，只见过几面还是自己亲自靠上去的小屁孩身上。 人生的机遇就是这样，比曾经家里出事他一筹莫展还要让他感叹老天爷的无情。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茫然中带着点满心的不甘：“你想怎么样？” 陈望中象征性的一笑，坐在椅子上，这才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着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水：“我要是想要当一个正义的天使，为民除害，还用得着在这里和你浪费唾沫说这么多话吗？” 杜文海终于确定，这是个聪明到让人害怕的家伙，黑吃黑也把自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开你的条件吧。” “说实话，你挺蠢的。骗局看起来可以，可是骗人的方式，风险还是太大，就算我要黑吃黑我也不会拿这种钱。其实还有更靠谱的方式，赚一笔几乎没有风险的钱。比如，虚构一个企业家俱乐部，说里边有还多大佬级人物。在西北放出风声，以你现在在西北的知名度，必然应者云集。西北这些最近起来的有钱人，大多都是暴发户。有钱了，还想要更多的钱，谁都想去发达的沿海地区闯一闯，奈何没有门路，你的出现正好提供一个桥梁。想要入会，必然有会费，分成几个等级，一级十万，二级八万，以此类推。那些人心甘情愿的把钱双手奉上。就算是骗局被揭穿了，你拿着钱消失，那些人会因为十几万的钱满世界找你吗？找得到吗？相反的，你现在这种方式，会让一个人倾家荡产投入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胃口太大容易撑着，那些人就算要挖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到。损失最多十万的钱，没人愿意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丢人啊。” 听的一愣一愣的杜文海，多看了几眼这个怎么看都觉得年龄很小的家伙，这哪来一肚子完美无缺的损人勾当。 到了如今，柳暗花明的杜文海选择了全盘托出：“我直说了，深城那边出了点事，需要上千万的资金，不得已才用这种方式铤而走险。你说的，可造作性确实够大，但问题是我在深城也只是小商人小家族，不认识那些呼风唤雨的大佬，到时候有人要见他们穿帮了怎么办？” “简单，找关系拉拢几个货真价实的商业人物，再找几个假扮的，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选几个入会的代表，带他们去深城那边转一圈，开开眼界，介绍几个所谓的商业大佬。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有不晕头转向的吗？这么干，一个地方赚的钱可能很少，但你可以打一枪换个地方，几千万到手马上收手，反正你现在用的是假名字，没人知道你是谁。” 恍惚间，杜文海真有点觉得这小子就是个久经江湖的诈骗老手，面面俱到的让人害怕，真担心随时把自己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6章 漂泊！ 上一世的陈望中见识过形形色色的骗子，这些骗子说起来都大同小异。 无非是想走捷径，以最小的代价拿到最大的利益。当一个骗局进行到一半，不到玉石俱焚看不到希望的时候，那些骗子百分之百会用一千个一万个谎言去掩盖第一个谎言。 杜文海如今的处境，远不是他当初预料的惊心动魄，自己亲手掌控的局面还有得玩，甚至这个年轻的小子，让他比之前有了更多的兴趣。 说句不带掩饰一片赤诚的真话，这小子刚才的提议，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风险性来说，两者没有可比性，陈望中的提议不仅具备可操作性，风险忽略不计。 对一个畏惧风险，迫在眉睫需要一大笔钱的他而言，陈望中的这条明路成了他柳暗花明完美转折。 “我现在明白，你刚才为什么说投资0元了，你想要空手套白狼，分一杯羹。”良久之后的杜文海给了清晰的回答。 “那你更应该明白，你别无选择。” 宛如站在万丈悬崖独木桥上的杜文海，当他今天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或许已经注定了陈望中这小子口中所说的别无选择。 “你要多少？”他问陈望中。 “三成。”陈望中盯着他，看不出此时是喜是悲，是坚决的没有回旋余地，还是继续商量着谈判。 杜文海确实没有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瞧出哪怕一点他心里真实想法的端倪，只能说：“一元钱不出，白拿三成，这生意简直完美。” 陈望中没有给他继续拐弯抹角的机会：“我只想听到你肯定的回复。” 三成也算这小子没有太贪触碰到他“忙活了一场，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底线。 到嘴的肉被人生生抢走三成，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可这小子手中的筹码不仅是能曝光他骗子身份的杀手锏，算上刚才的“锦囊妙计”，两者相加，以他如今的处境而言，三成确实不多。 “好，我给你三成。” 陈望中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再送你一计。除了刚才我说的办法之外，你可以成立一个名字响亮的协会，广撒网，专门找那些正在发展中的各行各业的企业，告诉他们，他们的产品被你们协会拿到国外获得大奖，让他们带着手续费前去领奖。至于多少手续费，五万，十万对这些急需提高知名度，走向全国的企业来说一点都不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几乎一点风险都没有，具体怎么操作，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屋里的空气凝滞了一般，那两男一女的表情好不到哪去，大有徒子徒孙遇到了祖师爷的茅塞顿开和顶礼膜拜。 杜文海干脆笑了，那是不加掩饰的笑，谁能想到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情。 “我在洛州等你一个星期，这次赚的钱我要三成，从此之后我们不再见面了，去了其他地方你怎么赚钱，赚多少，都和我无关了。”陈望中伸出手：“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冠林！”叶冠林握住了那只手。 “好名字！” 走的时候，陈望中将杜文海，不，叶冠林一行人送到酒店门口。 正是中午天然的时候，坐进汽车的叶冠林松开领带，后背湿漉漉一片。 坐在前排的助手带着点不服气的道：“杜先生，这小子不过是小地方来的，我们就这样算了？” “我们只有四个人，连过江龙都算不上，难道你还想去杀了他，把事情闹大，我们灰溜溜的背着骗子的骂名回到深城，看着我家破人亡？” 车里鸦雀无声，三人全都沉默了。 九七年的洛州，想找到二十年后那种豪华有特色的饭店，不是那么容易的。 似乎对洛州很熟悉的俞鸿亮，专门挑选了一家市中心的老字号餐厅。 打定主意要打土豪的俞鸿亮，拿着菜单一个个熟悉的菜名报出来，理直气壮的如同付陈望中欠了他几百万似得。 昨天晚上休息了一晚，两人也没到处去逛逛，一个没心思，一个心里的石头还未落地。 陈望中好久没看到这么能吃辣椒的人，桌上的菜以偏辣为主，自己也很能吃辣，看着他各种辣椒当菜一般的吃下去，陈望中不由的想到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几句话：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人民乱吼秦腔；来一碗汤面喜气洋洋，没泼辣子嘟嘟囔囔，估计老陕大多都是这样的吧。 “你真的十八岁？林关镇一个只上过高中的年轻人？”推杯换盏之际，俞鸿亮问了这个想了好久的问题。 甘润的西凤酒下肚，陈望中带着些许笑意，一本正经的说：“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不像，确实不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纠结这个问题的俞鸿亮知道估计在这家伙身上找不到有力的答案了。“天赋？天生的？” “上学的白痴，考不上大学，你还打算让老天爷给我关上门的同时，再关上窗子吗？” 跟着一笑的俞鸿亮，端着杯子两人又碰了一下：“你说服我了，或许这就是天才吧。” 磁卡精准出击，潇洒的卖出第一桶金到手。被骗子盯上，反戈一击，摁住骗子，空手套白狼，又是完美的案例。仅就这两条，让俞鸿亮这个起落半生，到头来一事无成，心甘情愿把失败者的标签，贴在脑门上的中年男人，忽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白活了。 华灯初上，夜晚的洛州在凉爽的清风中像一曲混乱的歌谣，听着头晕，看着也昏昏欲睡。 百无聊赖的街道实在提不起兴趣，黄昏的时候两人回到了酒店。 没有酒只有淡淡的清茶，坐在陈望中对面的俞鸿亮，和面前这个年龄很小的年轻人，东拉西扯的谝闲传，又或者就某一个事情深入讨论，他意外的发现，原本就没有疑问的天才两个字，无可置疑的成了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对陈望中这个认识不超过两个月的年轻人最后的判断。 夜已深，窗外的点点星光逐渐暗淡，不知道怎么聊到曾经的事情。俞鸿亮望着窗外，神情悠悠的述说着记忆清晰，却带着点不堪回首的往事：“十几岁便在外漂泊，什么都干过，几起几落，浮浮沉沉，到头来，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累了，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干点足够能维持自己生活的生意，混吃等死也罢，麻木绝望也罢，日子就这么一直过着。是不是挺悲哀的？” 悲哀，陈望中从来不觉得这两个字离自己很远，刚才的那番话似乎也在说自己。 十八岁远走他乡，归来时只有未改的乡音，父母的白发。偶尔的回家也只是候鸟般的惊鸿而过。 当历史的车轮来到一九九七年，大多数人恐怕都是如此吧。有家的地方没有工作，有工作的地方没有家；他乡容不下灵魂，故乡按放不了肉体，从此便有了漂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7章 白鹭洲头佳人笑 做贼总是心虚，可叶冠林这个走途无路的深城商人，却有了点老天眷顾，大难不死的人生喜事。 整整两百多万，只用了一个星期，那些在三秦大地刚刚靠着做生意赚了钱发了财的三教九流的暴发户，提着一包一包的现金，正式加入他刚刚成立的深城企业家协会。 所有的资料，都是由远在深城的朋友，加班加点一天之内准备好的。 陈望中说得对，原先那种靠着投资入股的方式，风险太大，弄不好不被人砍死，就是吃牢饭。 如今这种稳妥的方式，运作的周密完全不会出问题。 第一笔钱到手，他已经准备转移阵地，中国那么大，能让他赚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陈望中所说的发奖的方式钓鱼，他考虑了很久，不得不佩服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资深老骗子的年轻人，有脑子。 深城那边的朋友，已经在运作，一星期之后可以撒网了。 这边的项目，暂时搁置，他也有了完美的理由，他还要继续考察，等到哪一天做决定了，再看看是不是适合投资。 在东南沿海发达之地，尚且一大堆规则漏洞可钻，更不用说这尚待开发的三秦大地。 缕清了所有的事情，拿着陈望中这个骗子中的骗子，该得的那份，在一星期后撬敲开了陈望中房间的门。 他一个人来的，坐下之后，也没怎么拐弯抹角：“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你，但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合作双赢，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你遵守诺言。” 说完的他也不墨迹，拿出一个大号的手提箱：“七十二万，都在这里，点点吧。” 俞鸿亮打开箱子，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 “叶先生，后会无期。”陈望中站起来伸出手，他也不想和这种人有太多的交集。 “后会无期。”叶冠林更不愿意这小子继续缠着自己，后会无期再也不见。 陈望中拿出五万给了俞鸿亮：“亮哥，这是你的。” 俞鸿亮没收：“我暂时不缺钱，倒是你，野心很大，恐怕有很多要干的事情，不用给我了。你需要资金匹配你的野心，我只是跑个腿，什么都没干，能赚钱是你的本事。” 陈望中没有让来让去，有些人是假模假样的假客气，有些人就不是了。 今天的缘分，注定了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陈望中不急。 俞鸿亮说的没错，站在1997这个重要节点上，手握着老天馈赠，野心这种东西，是怎么都压不住的。 白鹭洲头，有点像乞丐版的上海外滩。 一河之隔的对面，机器轰鸣，曾经少有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被整个洛州寄予厚望的新区，正在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喊了很多年的的口号中实现着洛州乃至于整个西北现代化的美梦。 在洛州的最后一天，俞鸿亮说白鹭洲头那里一定要去的，一天一变样的河对面，说不定下次来的时候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这个在别人眼中过分深沉，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目睹着大变样的洛州也会出现少有的，或许已经消失了很多的年的意气风发。 两个男人在一起，很罕见的打破了必聊女人的定律，在外人看来，或许一个嘴上没毛，一个那是花丛老手片叶不沾身，女人多余了。 只有两人心里明白，一个野心颇大，志在四方。一个立地成佛，斩断红尘。女人，没那么大吸引力，至少现在对两个人是如此。 可老天爷有时候比李时珍的皮还要皮，不想什么什么就出现了。 李唯远远的看了好几次，确认没有看错，这才怯怯的走过来，拍了拍陈望中肩膀：“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 清亮的声音，带着点几分熟悉c柔柔弱弱中女性特有的妩媚。 猛一回头，记忆仿佛一尊冰雕突然融化，炫目的阳光之下，绽放着五彩斑斓的颜色。 李唯，一个记忆深处，想望忘不掉，不想忘同样忘不掉的名字。 俞鸿亮识趣的说自己去逛逛，先回酒店去了。 白鹭洲头厚厚的云层遮挡了大半的阳光，六月初的天气正适合到处走走。 “来洛州处理点事，明天就回去了。”自认为口才不错，算不上三寸不烂，至少也是能说会道的陈望中，忽然间就好像一个第一次相亲的男人，紧张，局促，挖空心思也找不到能说的话题。 李唯还是那样，笑起来很好看，什么时候都不至于让两人之间的谈话变的尴尬。 一如高中三年那样，作为同桌同学的两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熟悉舒服。 当二十年后的陈望中回顾自己前半生，纵然上一世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那高中三年，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面，李唯似乎是一个无法绕过的女人。想把她从初恋这个有点模糊的概念中剔除，几经辗转，事实却就是那么回事。 两个关系好的少男少女，该有的一切两人都有了。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自行车，恶作剧，一起上课，一起放学 说是王八绿豆对上眼了，有点粗浅；说是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换来今世的相逢，那未免有点太过文艺青年的罗曼蒂克。 没有告白，连暗恋似乎都有点似有若无，有的只是那个年龄的男人最原始的野望。 李唯满足了陈望中一个情犊初开的男人，最初的对异性的好奇乃至于幻想式升级版的过家家。 就算李唯远走洛州上了大学，陈望中只能在命运的路口徘徊不前的高三临别的时刻，没有泪眼而望，互诉衷肠的寒蝉凄切。有的只是一声道别，一声再见的普通话语。 在1980年才有荧屏第一吻的中国，也就更不可能来点偷吃禁果的戏码。 有时候陈望中也很想笑，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初恋，但想要一个李唯那样的女人做婆娘的想法，是千真万确的。 没想到一场重生，二十年前逝去的青春复活，他竟然在这熟悉的洛州白鹭洲头，幻想着自行车后的笑，树荫下的相对而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或者他发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8章 归来 李唯，漂亮吗？ 不管是九七年的审美，还是二十年后的审美，那都是一个男人眼中标准的美女，甚至还要加上耐看。 两世为人，生活也并不会顺着自己的意愿完美的运行，如同高三那年的分别那样，两人在白鹭洲头聊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似乎有事的李唯准备回去了：“我还以为你要待在林关镇呢，现在挺好，外边发展的很快，停在原地，会被社会远远甩开。想好了没有？准备干什么？” “被你管了三年，这一见面又要管我啊。”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傻蛋，大好人生，浪费了可就不好了。再说了你也不笨，闯一闯说不定就闯出名堂了。” 直到李唯离开的时候，陈望中也没有给出确切答案，他只是说，路一步步在，慢慢看呗。 李唯走了，临走之前她告诉陈望中，来洛州了就去找她，洛州大学挺好找的。别不好意思，见了女孩就脸红，没出息。 抓了抓后脑勺，站在白鹭洲头举目四望的陈望中笑了，比此时厚厚云层下的阳光还要灿烂。 王文秀开始觉得家里那口子的话说的挺对的，孩子嘛，就要出去闯闯，捧在手心也未免磕磕碰碰。 儿子大了，不说志在四方，走自己的路还是很有必要的。 陈望中莫名其妙的离家，匆匆归来，屁股没坐热又走了，再次回来，似乎还胖了一圈，乐呵的王文秀和娘家人报平安的时候一个劲的说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晚上的那顿饭丰盛的像是在过年，六菜一汤有荤有素，还有三个凉菜，口味都是顺着陈望中来，芹菜炒肉，西红柿炒鸡蛋，都是这小子爱吃的菜。 问东问西自然是少不了的，有了上次的经验，陈望中的对答如流，还是那百搭的答案，逛世界去了。 钱的事还不能说，如果单是磁卡的钱，拿出来无妨，现在有了一笔在父母眼中可能见不得光的钱，说出来无异于自找麻烦。 他想过了，有了本钱，赚钱的机会有的是，这钱短时间内可以洗白。 陈望中一个翻云覆雨，拉出李唯声东击西，果然王文秀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 “那时候还说，你要上了大学，说不定你们两个就能成。那姑娘，长得漂亮，水灵手巧，还懂事。”后半句唉声叹气直接被王文秀咽下去了，直接道：“上大学的肯定不愿意回镇上了，我儿子也不差，继续找。” 那年头的农村，十八九岁生孩子成家的占大多数，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先成家生孩子，等年龄够了，再去补办结婚证。 想要儿女双全，逃避计划生育的，在外边跑个一年半载，生米也成熟饭了。罚钱的事都好说，找找关系还是能搞得定的。 王文秀已经在琢磨着儿子成家的事，以家里的情况，找个媳妇还是很容易的。 对结婚这事没那么急迫的陈望中赶紧岔开话题，幸好救星二舅来了，事情暂时搁置。 拿筷子上桌一气呵成的王建峰，猛扒了几口饭，操着大人的口吻，将陈望中数落了一遍。 说完了才是查户口式的问在外边的情况，问完了还不忘夸奖几句：“行啊，带着一万五还能全都拿回来，没丢不说，还能不花一分。”剩下一半的话，不知道是羞于开口，还是别的原因，王建峰没有说出口。拍着这个外甥的肩膀，豪气干云的告诉他“有你舅当年的风范”这种话，并不是仅仅来蹭顿饭的王建峰还说不出来。 陈望中简单的说了外边的事情，看得出来这个二舅志不在此，无外乎还是担心自己嘴上没毛说漏了嘴，东阳县的“丰功伟绩”被所有人知道了。 姐姐好姐夫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让王建峰在心里将这个外甥狠夸一顿，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饭吃完，摸了摸嘴巴，打着饱嗝回家去了。 饭后的陈家，比以往多了点活跃的气氛。 王文秀追着儿子，从头都是问他这一两个月在外边的点点滴滴，怎么过来的。 陈海山看着电视，关注着时事新闻，国家大事，偶尔插一句，感叹一声，带着点难以察觉的苦涩一扫而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海山不断的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儿子怎么就上不了大学呢。幻想的时候，也会毫不保留的感慨，如果能考上大学，再过几个月就是大二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聊到大学的事情上了，陈望中依然是熟悉的态度，上不了那就顺其自然。 那个年代的林关镇，上大学不说是高中三甲跨马游街那么夸张，十里八乡远近闻名那也是绰绰有余的。大学附带的价值，远没有二十年后那么廉价不值一提。 这年头教育水平远远落后林关镇，能考上的是少数，大多数和陈望中一样，打工四处漂泊，甚至二十年后也依然如此，初中就走上这条路的也大有人在。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陈望中睁着眼睛，早已不再奢望上一世没走过的大学之路，满脑子是世纪之交的滚滚洪流，风起云涌。 9号端午节那天，王文秀整天都在忙碌着包粽子。陈望中按照往年的习惯，去附近的荒地里割一部分艾草，挂在门顶上，左右各一支。 其余的大部分时间，插不上手的陈望中去附近转了转。 同龄的大部分人都出门打工去了，留下的都是家里有矿的小部分人，做点小生意。 两个多月没回来，街道两边的店铺增加了五六家，能明显感觉到与日俱增的蓬勃的商业活力。 小打小闹式的小生意，已经不是陈望中所要考虑的，有了资本就注定他的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回去的路上，碰到从外边串门回来的父亲陈海山。 父子两边走边聊，简单的家常附带着点人民教师偶尔流露出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倾听了十八年的陈望中已经习惯了，频频点头称是，虚心接受教诲。 他知道在家的日子不会那么长了，不上学还呆在家里混吃等死，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无所事事的典型。 父亲偶尔的话语中，也能听得出他不经意流露的对儿子未来的些许担忧，不愿意开口明说，只是不想给这个儿子更大的压力。 第一步已经迈出去的陈望中知道，第二步不会太远了，只是眼下他想找点时间多陪陪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9章 闲下来的日子 闲下来的日子，谈不上轻松惬意，却让陈望中有点想要在这绿水青山环绕的林关镇醉生梦死的冲动。 经历过起伏沉沦，带着失败者的枷锁在中年之时回到原点沦落，说不累有点牵强，梦回十八，吃了睡，睡了吃，围着家人的感觉真好。 父亲白天上课，老妈准备饭菜，有时间不是在枣树下晒太阳就是出去逛逛，有事的时候跑个腿，活动活动筋骨。 已经改变想法的王文秀旁敲侧击的对他说，不想继续出去玩玩？ 一笑了之的陈望中告诉她，不用着急。 每个月都有出门打工的人，王文秀也在留意那些出门的人，干的什么活，一个月能赚多少钱，遇到合适的聊几句，保不齐儿子啥时候出门用得着。 六月下月的天气阴沉了很多，接连几天都是阴风怒号，响着干雷不下雨。 日头好的时候，陈望中都是去一河之隔的河对面，帮着大舅跑腿干点小活。 还有几天就是大舅新房上梁的日子，十八岁他自然逃不掉被使唤，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干活的人多的时候，王文秀也会回娘家帮着做饭。 陈望中刚去街道上买了几盒没有过滤嘴的金丝猴香烟，交给二舅王建峰。 一看到这个外甥就忍不住说几句，似乎不说几句话，实在对不起这小子那次把他坑的成了全家人的批判对象，好长时间抬不起头来。 “你说还待在家里干啥？等着发霉啊，让你爸妈养一辈子。我二姐和姐夫也真是的，也不说说你。”他也不敢说的太大声，宠溺这个二姐唯一的儿子是家里的“政治正确”，王建峰可不敢逆天而行。 另外两个姐姐，一个大哥，包括他自己，都是儿女双全，没生到儿子，在外跑个一年半载也有了。计划生育算个球哦，执行的最严的都是吃公家饭的，镇上好几个教师因为超生直接被辞退了。自己家婆娘的肚皮也算争气，自己也是枪枪都中，头胎儿子，二胎女儿。除了没钱之外没啥遗憾了。 二姐从小听话又董事，那时候家里穷，女娃没机会上学的，三个姐姐都是小学毕业，家里人口多，都是二姐帮着照顾他，家里老人也是看在眼中。 身体不好的二姐，只有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便是掌中宝，两个老人比自己亲孙子都稀罕。 “二舅，最近没有谋划着干点啥？”陈望中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实在是听得多了耳朵起茧了。 斜瞥了一眼这个外甥，率先抽出一根眼点上的王建峰吐了一口：“干啥啊，没啥能干的”说到一半想起来什么似得弹掉了烟灰：“你倒是管起我来了。” 今天人挺多，干活的十几来个人，三面的土墙已经接近完工，前边的砖墙也在紧急施工中。 这几年林关镇新盖的房子都是这种类别，瓦房三间，三面土墙，一面砖墙，比起之前清一色的土墙气派了很多。 几天之后要用的东西这几天就要准备好，专门在红白喜事上做饭的师傅，已经被带着礼品提前说好了。 需要的板凳桌子，写上名字早早的从各家借来。 那些干活的人吃完饭，趁着休息的时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也夹杂些纯粹找乐子的黄段子。 这些人也并不都是花钱请来干零活挣钱的人，其中一部分都是家里的亲戚，左邻右舍，或者关系较好的那些人，免费来帮忙，算是人情。等到以后人家有事，大舅自然要还人情，帮着人家干几天。 聊天的时候也聊到了前段时间很火爆的磁卡，有些人说起来眉飞色舞。 说什么东阳县有个家伙，一次性赚了六十多万，年龄也不大，这算是发财了。 陈望中隐约感觉那是在说自己啊，聚香楼的事情传出去不意外，一次六十万，在百万富翁不是很多的年代，无异于七八十年代的万元户那么震撼。 一件似有若无的事情，口口相传只会越来越邪乎，听的陈望中想笑还是忍住了。 坐在陈望中旁边，砸吧一下嘴唇的王建峰，总觉得这个外甥有点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了，一时半会他也说不清楚：“看吧，那就是命。磁卡刚开始才多少钱，猪卡五十，梅兰芳卡三百多。好家伙，短短时间，一万多，猪卡也是两三千。”似乎有点认命的王建峰，也慢慢接受了老陈家祖坟上不会冒青烟的事实。 命，陈望中倒是不信这玩意，作为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他从来都觉得，尽人事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听天命，没有前边尽人事这三个字，什么都是注定的。 看着二舅那张因为几天的忙碌满是汗渍的脸，不由的想到了二十年后他依然四处打工贴补家用，农忙时还在地里刨食的佝偻背影。 “二舅，那时候拿着钱在东阳县怎么不买卡啊。”陈望中笑着回了一句。 “你这不脱裤子放屁嘛，鬼知道这玩意能这么疯狂。”叹了一声的王建峰，似乎觉得没兴趣再聊这件有点伤心的事情，吵吵嚷嚷着坐到那边人群里侃大山去了。 坐了一会的陈望中去了外婆的老家，老两口都在，拉着陈望中说了会说。 几个表弟表妹，跑来跑去嚷嚷个不停，用不了多久放暑假，就是这些小子最高兴的时候。 陈望中是傍晚回家的，明天也要过去，以后几天有的忙了。 晚上的饭桌上，陈海山说起了学校里最近都在忙着香港回归的事情，家里的事情顾不上，让陈望中这几天上点心，勤快点多干点活。 说起香港回归，陈海山说的头头是道，国家政策，近几年的形势信手拈来，似乎已经在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七月一号的到来。 陈望中看在眼中，附和着父亲。就算是之后的二十年，陈望中也时常能感受到一个基层最普通的知识分子，朴素的感情，和那个年代的很多人一样，共享着那份荣光，感受着那样的激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0章 饿狼的目光！ 房子和土地一样是大多数中国人心里，最放不下也最惦念的两样东西。 茅草房到石板房，用了很多年。赶上了好时候，住上了砖墙瓦房。不管是随大流不落人后的盖一座房子不至于被人嘲笑，还是为了建新房娶媳妇，在97年的林关镇，房子越来越成了一个负载着财富名誉，乃至于面子的符号。 王建军很早就出门打工了，积攒了一笔钱，盖房子绰绰有余。说干就干，眼看着新房落成，却在最后的节骨眼上，遇到了麻烦。 盖房用的砖都是土法的黏土砖，用本地的黏土烧制的红砖。 林关镇原先还有烧砖的，后来没人干了，仅有的砖窑也荒废了。有人盖房用砖，都是去隔壁镇上，一车一车的拉回来。 因为操作失误，隔壁镇上炸窑了，所需的最后一批砖没办法按时交货。 上梁的日子都是请附近的风水先生提前定好的，说改就改犯忌讳，这年头的人还是很在乎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情，更不用说存在了千年的风水玄学。 砖窑的主人亲自登门，说他一定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烧制这一批砖。 态度很好，但也改变不了赶不上挑好的好日子的事实。 一场家庭会议有了初步决定，上梁的日子往后挪，请风水先生另择吉日。 有了决定，却也无法改变这晦气的事情，留在王家一家人心头的阴影。 砖窑主人陈望中还有印象，上一世在林关镇和此人有过交集，也曾合伙做过生意，算是记忆中人品最好的几个人之一。 韩凯和王建军谈好了事情，一个人站在门前的空地上抽着闷烟。 跑前跑后干活的陈望中，端着杯水递给他：“很严重吗？” 烧好的砖大都是韩凯开着自家的拖拉机拉过来，和陈望中见过几次说过话，彼此熟悉，接过那杯水，扔掉手中的烟屁股，这才开口：“一个重伤，其他两个轻伤，算是完了，车准备卖了，砖窑也不干了，过些天出门打工。砖窑没法干，需求不是很大，不赚钱。之前在外打工，就想着如今外边的世界一片红火，附近的镇上也会这样，便投入所有的积蓄，加上借的钱弄起了砖窑，哪成想” 韩凯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似乎面对人生的大起大落，有点手足无措。 陈望中没有对这个正遭遇不幸，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露出廉价的同情，相反的是对此人非凡眼光的赞叹。 他清楚的记得，林关镇的第一个百万富翁，正是靠着一两年之后建新房爆发的风潮，楼房遍地而起的年代，赚的盆满钵满。 韩凯空有一双颇有洞察力的目光，却在错误的时间做了对的事情，结果注定和理想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那一瞬间，韩凯的不幸让陈望中那双眼睛似乎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闪闪发光。 韩凯不干了，他可以干。 没有安慰，只有简单的交谈，韩凯带着一腔失望和壮志难酬的愤懑离开了王家。 晚上的王家大宴宾客，凡是家里人全都拖家带口的去了，老爷子王金明特意下令热闹一点冲冲喜。 几家的孩子加起来就十几个，吵的陈望中头疼，没什么能说的，也没什么共同话题，该喝酒喝酒，该吃饭吃饭，吵吵嚷嚷十点钟，一家三口才回到河对面的家。 上梁的日子，在好事多磨的期望中一星期之后尘埃落定。 四里八乡凡是认识的人，都在那天来到了王家。 老房子周围支起了好几口临时的土灶，做饭的端盘子的穿梭其中。 聚在一起扎金花的汉子，吆五喝六，赌注不大，也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将几十块输个精光。 随礼的有钱和礼物两种东西，礼物主要是烟酒粮食一类的，三样的随意组合。出钱的，五块已经顶天了，大多数都是两块三块。 写礼单的都是公认的字写的漂亮的，红纸毛笔，一笔一笔登记的清清楚楚。收钱的也找的是名声不错的，有名望的人。 陈望中跑进跑出的端盘子干活，一上午都没停歇。 流水席花样繁多，先是各种干果，小吃零食一类的。上完了才是凉菜，一直等到一帮光着膀子吆五喝六的大汉，轮着圈喝到尽兴为止。 最后才是热菜，有菜有汤，还有必上的扣肉。这年头鸡鸭鱼肉在席面上少见，但上桌的菜也是个顶个的做的很有特色，想尽办法拿得出手。 腰酸背疼的一家三口，在下午三点钟总算干完了该干的活，拿着宴席剩下的各种熟食，食材，回到河对面的家。嫁的比较远的一个女儿，一家人歇一晚，明天早上才回去。 林关镇的汽车站很小，甚至破旧的让人以为不知道是哪个年代荒废的老房子。 中午的阳光没那么热，六月底的天气远不如七月以后那么毒辣。 汽车到站，一个中年男人两手空空走下车，四周看了看，没有多少感慨，也没有看到好山好水时的新鲜。 沿途问了几个人，顺着那条小巷，远远的便能看到绿油油枣树的院子。 门开着，俞鸿亮喊了一声，出来的陈望中楞了一下，而后笑容绽开，迎了出去：“亮哥，怎么是你啊。” “是不是怕我是个女的，说一句你这个负心汉” 陈望中笑着将俞鸿亮请进屋中，听到声音出来的王文秀瞅了几眼，也不认识这个眼生的男人。 陈望中作了解释，说是这次出门认识的朋友。 俞鸿亮面面俱到，打着招呼，将陈望中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正在做饭的王文秀不得已改变了简单吃点的午餐，拿着菜篮子买菜去了。 俞鸿亮也不说什么，既然来了这顿饭还是要吃的，跟着陈望中进了那边的正房客厅。 茶水端上来，陈望中坐在他对面。 不速之客的上门，倒没有让陈望中有点意外之处的压力，说到底不管俞鸿亮此番是何来意，他们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认识几天的他乡之客而已。 既不用担心被追债，也不用忧虑俞鸿亮忽然来个让他眼界大开的惊人之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1章 陈望中要找的人 ！ 陈望中不是个五湖四海皆兄弟的那种善于长袖善舞的人才，没那个天赋，也懒得将自己打磨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极致圆滑市侩的小市民。 喜欢阳春白雪，秉持着出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傲性子，也断然不是陈望中的生存哲学。 他将自己定位成一个俗人，一个为了生活，愿意像变色龙那样适当进化的俗人。 俞鸿亮有点突然的来访，很自然的让他想到了此人是带着何种目的前来。 饭是简单的农家饭，俞鸿亮礼貌的连连称赞，拿着筷子没有半点拘束的吃了个痛快。 他不吸烟只喝茶，说他很久之前就戒了。 饭后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人，陈海山中午没回来，还在忙着学校的事情。 看到俞鸿亮正准备开口，不像是随便的拉家常，陈望中朝他使了个眼色：“出去走走。” 到了外边河边的长提上，俞鸿亮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没告诉他们啊，真沉得住气。”背着双手的俞鸿亮，举目四望，现在才有心情看一看这大好风光。 “叶冠林那笔钱怕吓到他们，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俞鸿亮笑着点头：“也是。” 老一辈的人都有固有的观念，来路不正的钱是不会轻易接受的，况且是那么大的数字。 作为一个曾经在残酷的商业市场上浸淫出来的男人，俞鸿亮才更明白，有太多的观念已经迂腐过时。 “真想拿着这些钱，过下半辈子。”俞鸿亮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不轻不重。“还是学那诸葛亮，不出则已，一出则天下皆知。” 陈望中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点不好意思的一笑：“太看得起我了，我已经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当陈望中说了砖窑的想法，看不出俞鸿亮脸上是喜是悲，是认同还是反对。 过了会他自顾自的说：“是个好想法，未来一两年砖块的需求肯定会大规模的爆发，现在投资时机正好。” 两人聊到最后，俞鸿亮也没说出此行的来历，陈望中有点不信这家伙仅仅是来看他的。 下午两点钟，在林关镇短暂停留的俞鸿亮坐上了前往东阳县的汽车。 临走之前他告诉陈望中，他来找他只是想确定一下他对未来的规划，他真不想看到一个有着超乎寻常商业嗅觉的年轻人，待在注定不会有大发展的农村不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想多了，一个有野心的陈望中不会永远满足于林关镇这一亩三分地。 他说他在东阳县恭候陈望中大驾，会有合作的时候的。 从车站回来的路上，陈望中想明白了，这个有点深藏不露的家伙，想当天使投资人，投资他这块潜力股，不惜从东阳县赶来，怕他窝在这小地方不出去了。 喝凉水塞牙缝，放屁绷脚后跟的状态是很难受的，韩凯的家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这位家里的顶梁柱脸上出现笑容了。 受伤的人要垫付医药费，还有一笔可观的赔偿。多年积蓄早花的精光，唯一值钱的拖拉机也卖了，家里算的上标准的家徒四壁了。 定好了两天之后出门的韩凯坐在饭桌前，吃着碗里的白粥，桌上冬天腌制的咸菜没怎么动。 老婆围着围裙进进出出的忙碌，两三岁的男孩儿满脸污垢，估计没人顾得上他，好几天没洗脸了。衣服也脏兮兮的，满是灰色的小手，抓着半截白面馒头，似乎很硬，孩子也啃的艰难。 没人说话，低着头的韩凯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陈望中拿着简单礼品，烟酒都有，另外一个小袋里装着几斤苹果。 放下碗筷木然起身的韩凯，僵硬的表情总算挤出了点能说得过去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走进屋的陈望中将东西放在那边的桌子上，这才说：“有事找你。” 他俯下身从兜里拿出两三个花花绿绿的外皮包裹的水果糖，给了啃馒头的小孩。 小孩将馒头放在椅子上，伸手拿着唐塞进嘴里，哇哇乱叫：“糖糖糖糖糖。” 从厨房出来的韩凯的妻子，瞥了一眼很眼生的陈望中打了声招呼，继续忙去了。 “急吗。”韩凯指了指那边的椅子，示意陈望中坐下。 “不急，你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聊。” 韩凯吃的很快，胡乱扒了几口，收拾好碗筷，让妻子倒了杯茶，拿出准备好的香烟，抽出一支给了陈望中。 陈望中摆摆手：“我不抽烟。” 韩凯自顾自的点起一根，慢悠悠的抽着。 看到了那边已经准备好的行李，陈望中率先开口：“要出门啊，什么时候？” “过两天。”三个字不轻不重，正好被吐出的眼圈遮蔽了半张脸的韩凯，慢悠悠的弹着烟灰c “不想再干了吗？” 韩凯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那张年轻的脸，顿了顿，带着不明所以甚至不理解的表情，凄苦的一笑：“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家里这样，只能出门打工先填饱肚子。” 似乎陈望中刚才的话还有别的没意识到的东西，韩凯这才想起来道：“看意思，你想干？” “对！”陈望中回应着他探寻的目光，答的很干脆。 这次没有了苦笑，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年轻人更多的疑问：“我就是个失败的例子，这么说吧，现在砖的需求很疲软，不好干。前期投入的资金也很多，干不成真就打了水漂了。”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得，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我记得你好像是十八岁，父亲是教书的，这么大事，你一个人决定？” “凯哥。”陈望中换了种称呼，说的很郑重其事，认真的程度超出他此时年龄的限定：“你的眼光很准，看到了外边热火朝天，便推测东阳县下边的各个镇，也会跟着有一波建设的热潮。这个判断没有问题，这也是我愿意做这个生意的依据，用不了多久砖的需求会疯狂的飙升。至于钱的事情，如果没解决，我不会来找你。我爸是个很开明的人，只要不是歪门邪道，他都会支持的，这一点也没有问题。” 陈望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另外，我还要告诉你，我不仅要干，还要干一场大的，比你想象的都要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2章 妈信你 年龄小，没有独立成家都会归类为不靠谱的一群人，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已经有了老婆孩子，且在外打拼好多年的韩凯，初听这话，不靠谱占据了大多数。 他家徒四壁，失败的一塌糊涂，在走途无路的边缘过几天远走他乡讨生活，这样的境遇，有人给一丝希望那就是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浮草，不能救命，却有了喘息的时间。 可这样的希望，多少带着点一个年轻人敢想敢做，初出茅庐的的无法无天，真实性和可操作性在他心里已经打了折扣。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看得出来你真想干事，可这事不是想干就能干成的。” 陈望中对韩凯的所有了解，也只不过是上辈子合作过几次，对他的为人有清晰的记忆。没想到他回答的如此干脆，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一个未立寸功，没有成功和成绩去佐证他能力的年轻人，说的再真诚，梦想编织的再美好，也不过是大言不惭罢了。 “出去打工能有多少钱，一个月几百块，三百，五百。我能给你在外边打工赚到的一样多的工资，老婆孩子在身边，家里的老人也有照应，何必舍近求远呢。给别人打工是挣钱，给我办事也是挣钱，有区别吗？事情能不能成，最后的结果如何，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只要你能拿到和打工一样的钱，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对我有疑问，那很正常，有句话说得好，凡事别着急，慢慢往后看，如果我真的不靠谱，你继续出门打工，也没什么好损失的。” 陈望中不知道韩凯怎么考虑的，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或许是他回屋和妻子商量了一下起了决定性作用，出来的时候给了陈望中肯定的回答。 走的时候，韩凯已经将他送到门外：“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土林镇和林关镇离的不远，骑着自行车也就个把小时的时间，陈望中已经考虑好了：“明天吧。” 韩凯答应着挥手送走了陈望中，恍惚中还有点不敢相信的真实，说到底那也是个嘴上没毛十八岁的小孩啊。 返身进屋，妻子正好在收拾陈望中送来的东西，望了一眼当家的：“都挺贵的。” 看着孩子吃着水果糖，吸溜着鼻涕乐不可支，韩凯也不知道是多久以来第一次自然的笑了。 “你啊就是想太多，还不如陈望中这小年轻看得开，钱赚到手就行，想那么多干什么。人家老子是吃公家饭的，名声你也不是不知道，还能欠你几百块工资不成。去睡觉吧，别愁了，该休息休息了，都会好起来的。” 默默进屋的韩凯，没什么睡意还是躺下了。 钱是好东西，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高大上的成功人士，抑或境界高超，视金钱如无物的道德高人，都无法绕开这两个字缠绕一生的羁绊。 谁都知道钱是越多越好，可有些时候，看到一踏踏钞票，没有高兴，反而是疑虑重重的无限惶恐。 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几十叠整整齐齐一片蓝的钞票，一家之主外加人民教师的陈海山愣愣的和木偶没什么两样。家庭妇女，所有的心思只想着这个家的王文秀，张着嘴巴看看儿子，又看看主事人陈海山。 甚至坐卧不安的想要去关上大门，在别人知道之前，赶紧弄清楚这怎么回事。 儿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脾性为人他们还是清楚的，偷鸡摸狗都算大逆不道的言传身教，他们不信这个儿子敢干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的勾当。 好一会，还是陈望中率先开口：“爸c妈，先缓一下，别激动，也别惊慌。你们也应该明白，我呢不会干那种在你们心中天塌下来一般的事情。如果这钱来路不正，我也不会安然的坐在这里，拿出来让你们看看。我没那么大胆子，也更不会让你们二老牵扯进去，跟着我这个不孝子下半辈子蹲在监狱里。我用这条命向你们保证，这钱都是正当途径赚来的，是干净的，合法的。” 老两口不知所以然的对视一眼，吞咽着惊魂未定的唾沫，还是陈海山这一家之主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仔细琢磨着儿子刚才这番话。 儿子刚才那表情，那态度，那认真的样子，十几年也未曾见过。 要是几万块还好说，可这一下子几十万，这让陈海山举棋不定，那只手放在大腿上不知所措：“望中啊，这可不能有一句瞎话。你妈和我清清白白一辈子，就算你只是打工的，没出息，在爹娘眼中都一样。可要铤而走险，靠着歪门邪道，有了这么多钱，你这是要我和你妈的命啊。” 不知道是母子连心的默契，还是坚定的笃信儿子人品的王文秀罕见的没有和家里这口子站在同一阵线上：“你着啥急，让孩子说完。”王文秀也不管陈海山什么反应，探着脑袋，凑近陈望中，手抓着裤腿，也制止不了颤抖的手：“孩子，你说说看怎么回事，妈信你。” 陈望中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从二舅王建峰一直说到了这次回家，凡事隐藏的事情都一字不落的说了。 到最后搬出来俞鸿亮这个能用得上的家伙：“妈，这些天你也听说了那个在东阳县聚香楼卖了几十万的年轻人。那就是我，聚香楼的老板正是上次来的俞鸿亮。如果还是不放心呢，你和我爸去东阳县打听一下便知。” 前前后后很多事加在一起都能对的上，那个年轻人卖磁卡得了几十万的事情，他们何止听说过，十几个老娘们更是羡慕的不行。关键人物俞鸿亮刚见过没多久，事情的真假去了东阳县一问便知。 但王文秀觉得已经没必要了，这么多钱要是不正当途径来的，这么多天都没风声，不可能的事嘛。 “哎呀呀，你这孩子你咋不早说呢。”顺手抓起桌上的钞票，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的王文秀，很响亮的吐着唾沫在手指上，娴熟的一张张数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3章 够了！ 事实是此时最好的良药，陈海山穷尽所有理智，联系这两个月的所有事情，也认可了老伴儿那近乎有点儿戏的判断。倒是老伴儿许久未见的滑稽数钱动作，让他多少有点汗颜。 工作二三十年，每个月那么点工资，何曾让这个枕边人如此彻底原形毕露。 陈海山动了动鼻梁上的眼镜，相比于老伴儿的痴狂，他的冷静在短时间之内占于上风。 走运弄到一笔钱，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人生哪能一直靠着老天爷赏饭吃外加运气过一辈子。 数了一会，感觉到满足也数不动了的王文秀，盯着整整齐齐的钞票，做梦似得多看了几眼这个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夸奖的话说不出来，小学的水平也让她挖空心思也找不到华丽的辞藻，只能将一个母亲以儿子为荣的情绪发挥到极致，带着笑容，结果就是说不出来话。 赚钱了总是高兴的，陈海山也在简短的大风大浪之后，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也算你运气好，这真的是赌了一把，要输了，咱家的一万五真就没了。”想想真有点后怕的陈海山，说得字正腔圆，生怕这个儿子不接受教训，形成了惯性，总以为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梦想花开。 只顾着高兴忘了这茬的王文秀总算感受到了，在她这个妇道人家眼中，很冷的让人颤抖的冷风，动了动嘴唇，颇为欣赏的回应着自家那口子严肃的认真：“是啊，没点胆子真干不出来这事，儿子你跟谁学的，想想真悬啊。” 老两口眼中的一阵后怕，于陈望中而言自然是不存在的。可就算是不存在，也要拿出足够的理由掩盖他云淡风轻的表情：“妈，富贵险中求，有时候就需要点魄力干点大事。要不然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那句话，怎么可能那么著名，你说是吧。” 钱比迷魂汤更有作用，更不用说两者一起发挥作用，王文秀哪还有心思去追问儿子的魄力哪来的。 “是这个理。”王文秀点了点头继续数钱。 总算安抚好二老，也让他们的心脏恢复到正常水平，陈望中松了口气。 钱多了，怎么花钱成了唯一要考虑的事情。 王文秀简单粗暴，当然是存在信用社，还能吃利息。陈海山想的不多，老伴儿说啥就是啥，反正他又不管钱。 有心里准备的陈望中，给二老继续来点带着营养的迷魂汤：“妈，那点利息能干什么？还指望着这钱吃一辈子，混吃等死。有钱了就怕这样，上进心没了，坐吃山空，多少暴发户就死在这上边，最后一无所有。老话说富不过三代，那是有道理的，为什么？因为后代有钱了，谁愿意继续吃苦挣钱，贱的啊。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很危险的。你也不想我成了混吃等死的废物吧，钱能帮人，也能害人，还能杀人。”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连陈海山这个有点文化的人民教师，也合不拢嘴，比刚才突然看到这么多钱还要让他不知所措。 家庭妇女的王文秀听明白了，如今的她已经变成了儿子说啥就是啥的状态，怎么听怎么有道理，恍惚间都有点不认识了。 两口子合计了一下，陈海山显然被说动了：“那你想干点什么？” “砖窑。” 前些年林关镇还有土窑制砖，后来慢慢的少了，主要是需求不大，需要砖块的地方无非是整修房子的小打小闹。在大规模的建设风潮还没有爆发的林关镇，就算是一个外行，只熟悉自己那三尺讲台的陈海山，也明白其中的供需关系，这么多年啃的书本也不是白看的。 “需求不够，你卖给谁。”陈海山简短的话，没有拐弯抹角，切中要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这个即将走上人生征途的儿子，做个提醒。 “爸，你也时常关注国家大事，看新闻，现在这世界一日千里。不难看出，用不了多久，整个林关镇，整个东阳县，甚至整个西北是一派热火朝天的状态，砖还怕没人要吗？”陈望中的每一句，并没有空中楼阁那样不切实际，让这个父亲觉得大话连篇。一切从实际出发，从陈海山这个老子的认识的极限出发，契合他的认知，说起话来才更有说服力。 电视常看，报纸也少不了的陈海山算不上一个嗅觉灵敏的时代先锋，但那些新闻中，国家方方面面的的变化，却是真真切切的。这六十万本就是意外之财，让这孩子拿出去闯闯，显然比一分不剩的花在别的地方更有意义。 陈海山没有其他的意见，算是同意了。当家的同意了，这种大事从来跟着陈海山走的王文秀，自然也懒得去费心思量其中的利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儿子丈夫共同的认定的事情那么可靠。 琢磨了一会，陈海山有个新的问题：“砖窑方面的事情你又不懂，我个教书的，你妈更不用说了，总不能你亲自上阵吧。” 预料的问题，让陈望中把韩凯的事情说了。 听到韩凯这个名字，陈海山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笑容挤在一起，并不仅仅是因为韩凯这个名声远近闻名的实干派，还有这小子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敢情来之前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妥了，你爸我一辈子都是教书的，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体力活也干不了，只能你自己出去闯了。我和你妈呢，能干的就是守好这小小的院子，你在外边累了，回到家里能睡个好觉，吃顿好饭。” “爸，够了。”接着陈海山的话，陈望中很有分量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陈海山能感受到那两个字的气势，心里挺舒服的，畅快淋漓。自己没啥本事，就是个教书的，闯天下快意恩仇，搏击时代浪潮这样的美梦，年轻时候有过幻想，奈何碍于眼界和能力的限制，到头来早已消失的雄心壮志被绑定在那三尺讲台上，日复一日的重复着。 时代变了，老家伙跟不上脚步，儿子有心，何愁大事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4章 希望和信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那么死板迂腐的陈海山看到家里的事情尘埃落定，一个人去了学校。 数钱已经数到心满意足的王文秀，正在整理那些钱，心里盘算着，儿子准备干大事，能剩下点放在家里，每天一个人看着心里也舒坦。 这些钱王文秀小心翼翼的放在家里的箱子里，锁上之后，试了试没问题才满意的笑着看站在背后的陈望中。 母子两坐在卧室的床沿上，王文秀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向这个准备干大事，手里又有资金的儿子推荐了弟弟王建峰：“你二舅在家里也是瞎混，要不让他过来帮忙。” “妈，说句不当说的话，我二舅这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心想着干大事，你看见过他踏踏实实的干过事情吗？不都是想着一步登天，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情。上次借钱的事情不是我拦着，什么后果也不用我说的太明白吧。” 陈望中也不是个不近人情，老妈面子都不给的冷血货色，凡事话说在前边，不至于以后办了事还不落人好，被人埋怨。 聊到后边，他告诉老妈，来干活可以，干的不好照样滚蛋，这没得商量。 儿子的脾性多少了解的王文秀连声答应，这个儿子认真起来，可是连自己老子都比不上的人。 韩凯在第二天早上就到了，一路上风尘仆仆，吃了早饭就往这边赶，自行车的刹车压根没用上。 想了一夜自家娘们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心中的疑虑不过是对陈望中这个年轻人不够了解，相处个十几天，他也能大概摸清楚此人的脾性底细，若是不妥，那时候抽身也是没问题的。 第一次在陈家的院子里和陈望中见面的王凯，因为王文秀来之前的疑虑少了那么一点。 这个当妈的全程都知道砖窑的事情，支持的态度让韩凯这个外人都有点咂舌。 当二老的真的放心这个在他眼中还是小屁孩的年轻人，撑起那么大项目，投入那么多钱？ 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自然不会问东问西，观其行听其言，韩凯相信用不多了多久很多事就会明了了。 中午的时候，他又和陈家的一家之主，曾经有过照面也算是认识的人民教师陈海山当面谈了一次。 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当老师的和王文秀的态度很一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目前看来没有百分之百把握能成的项目。 “望中还年轻，不管是砖窑的事情，还是平时的为人处世都还欠火候，韩凯你比他大，我就卖一回老，叔希望你多盯着他点。心里别有什么疑虑和其他的想法，大胆放开膀子干。我这个儿子年龄小，但还不至于荒唐到干那种一点谱都没的事情。砖窑放在林关镇，你从家里来回跑也不方便，你就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家别见外。” 到底吃了很多米，过了很多桥，又见识过形形色色熊孩子的老同志，从一进屋陈海山就感觉到了韩凯面有难色，似有话说却不开口。不用想目前这个在外闯荡多年，口碑还算不错的年轻人，对自家儿子不放心。 别说是他这个外人，如果没有昨天那一幕，当老子的陈海山估计比韩凯还要担心这不靠谱。 算不上定心丸的话，听在心里也暖洋洋的韩凯，当即表态：“叔，既然你都说到这个程度了，那我也直说了。你老放心，所有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事，我不会掉链子。” 陈海山问过儿子韩凯炸窑的事情，那时候他有点担心，韩凯是不是办事不认真才出了这事。 没想到这个儿子告诉他，那是个意外，和韩凯没多少关系，土法子砖窑局限性很大，这次的失败会让韩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必然不会犯类似的错误，这个人是值得用的。 当时就惊的陈海山说不话来，一件事的道理这个儿子能反过来倒过去的讲，还都是有道理的，每每想起，他都会自我安慰的告诉自己，念书没天赋，所有的天赋都在这上边了，造化弄人啊。 饭桌上的陈望中破天荒的多喝了几杯，借着酒兴和韩凯大概描述了未来的规划。 已经没有多少疑虑的韩凯问陈望中准备投入多少钱，陈望中反问他：“你看需要多少钱？” “如果不是小作坊式的砖窑，看你的规划和野心，最少也要十万。” “我准备了三十万，应该够了吧。” 这是个很刺激人的字眼，三十万那年头在林关镇这样的镇上，比七八十年代的刚出现的万元户还要耀眼夺目不可思议。 韩凯不想去追问一个教师哪来这么多钱，没那个必要，陈望中敢说出这话，当老子的陈海山波澜不惊，没有过分的夸张的反应，那只有一个可能，唯一起眼的就是一个教师的陈家真的能拿出这近乎天文数字的三十万。 陈望中没想过要吓唬，或者向韩凯炫耀自己的财力，这个刚刚经历过人生重大挫折的男人，需要的是信心和对未来的希望，他缺什么陈望中就给他什么。三十万这个数字，强的过的无数空口白牙的大话。 韩凯的工资也在饭桌上谈妥了，刚开始一个月四百，他需要的做的不仅是从零开始的砖窑大计，还要拉起当初那些熟悉制砖的熟人团队。除了钱别的什么都没有的陈望中，需要的正是这些。 吃了饭的韩凯也不停留，离开了陈家的小院子，当初跟着自己的那些人，从新拉起来一个队伍需要时间，看陈望中的意思挺紧急，他没有多逗留，他说一天的时间就够了，明天早上把人拉过来。 在农民工和水一样，那里工资高流向哪里的年代，陈望中也不用担心韩凯这话放了空炮。 这年头小镇上消息的传递速度，丝毫不亚于二十年后智能机遍地的年代。半天的时间，陈家那个没考上大学十八岁的小子，要弄砖窑的事情不胫而走，成了林关镇进入六月以来最大新闻。 伴随着消息传开的便是预料中的谣言，说什么的都有，唯一让那些人翻过来倒过去思考的，陈望中这小子钱哪来的问题，至今没什么信服的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5章 零的开始！ 从小就是家里不可或缺的王文秀，再一次成了娘家人的全部焦点。 这个整个王家视若己出的外孙子，如今想要大干一番，消息比自家几个不成器的子女突然出人头地还要有震撼力。 家里没矿，老子老爹没有攒下万贯家财，或者没有傲人的家族背景的这个世上的大多数普通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那年头改变命运，光宗耀祖的不二选择。 考不上大学意味着“臭打工”的，命运已经在无数唉声叹气，抑或横眉怒目的表情中注定了。 没有人看好陈望中，甚至已经接受了这小子未来一辈子平庸的事实，大多数人都是平庸的，也不会有人额外说什么。 当消息传来，一家人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用十万火急的速度将陈望中娘俩叫到了王家。 没有衣锦还乡的荣耀，也差不多算得上脸上的光芒堪比初升的朝阳的王文秀，一个农家女人最庸俗最质朴的想法占据了全部，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无法相信的表情，心里没来由的心花怒放。 曾经有点感叹老天爷不公，只能有一个儿子的王文秀，也在释然中多瞥了几眼另外几家满地都是的两个c三个孩子，这么多的加起来也比不上咱家一个。 不过这些只有自己了然的情绪，不会如同一个六亲不认的暴发户一般，杨武杨威的展现在这么多年患难与共的一家人面前。 钱是哪来的，总共赚了多少钱，瞒是瞒不住的，来之前的路上母子两已经合计过了。 就算现在瞒着，未来砖窑建起来了，还是有人会不断的问。 索性直说了，只不过实际赚了多少钱打了个马虎眼。 王家那么多人，算是见识了什么是风水轮流转，运气好到天崩地裂的程度。 王建峰肠子都在打转，这小子竟然一万五全都买了磁卡，后来大赚了一笔，三十万啊。 第一个不服的他，朝这个外甥以埋怨的口吻问他为什么当初不带着他一起买。 早就有的说辞，甚至不需要思考，对付这个舅舅手到擒来的陈望中朗声开口：“二舅，你看到我现在赚钱了，可你没有看到我当初承受的风险。那是赌博啊，我当时在东阳县要告诉你买在当时没人注意，都懒得去关注的磁卡，你会买吗？你不会的，你只会把我骂一顿，你个傻子，钱多了烧的。我不愿意回家，也是怕家里知道这了这事，和你一样的想法，不让我买卡。只有神仙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能赚钱，当时的我也不确定结果如何，你让我怎么找你？要是最后价格跌了，赔钱了，我负得起责任吗？” 道德制高点一旦占据，一个不善口才的王建峰想要翻盘，难比登天。 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基本的道理也不需要太多的脑子便能看的清清楚楚。 王建峰有点后悔了，可在全家人的声讨中，以及和这小子巨大的对比衬托下，他在东阳县的“丰功伟绩”还是以最惨烈的方式，被所有人知道了。 他没辩解，一声声数落听在耳中，被骂的狗血淋头也没还嘴，丢人啊，尤其是在这个外甥巨大成功的前提下。 一家人围着陈望中，就如同这些人，看着镇上那些公认的牛人曾经的目光，不同的是对这个近在咫尺的至亲，赞赏多过羡慕。 大事解决，王建峰去砖窑的事情成了小事一桩。 那家伙多少还有点不情愿，给外甥打工，这是上辈子倒了大霉了，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 更无语的是，自己这个王家嫡传的倒像是外人，这个外姓的小子，比自家人还亲。 韩凯的效率很快，拉来了十几人的团队，他带着人前期选址，一大早就出门了。 陈望中忙着办各种手续，一趟趟的跑镇政府。 在招商引资已经是时髦词汇的年代，陈望中一下子这么大投资，得到了镇上的鼎力支持。 刚开始有点担心年龄太小，怎么看都不像是干大事的，派人亲自去镇上的中学找陈海山长谈了一次，这才确定这一点都不是开玩笑。 六月底的时候的陈望中的手续已经全部下来了，一辆拖拉机和两辆崭新的三蹦子开进工地，取土和各种零碎的活少不了这玩意的助力。 韩凯目睹着红红火火的场子正在从零到有慢慢壮大，最后一点可有可无的疑虑，也在陈望中大手笔的三辆车开进工地的时候彻底的烟消云散。 三辆车要一两万，没个十几万身家敢这样大手笔，当初他的拖拉机还是二手货，就这还是他用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带着割肉的想法买回来的。 陈望中告诉他，这还只是开始，未来的砖直接运货上门，会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运输车队。 车队，那不得十几辆车，听到这话的韩凯，当场只有长着嘴巴的份了。 王建峰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迟，和那些工人一起，干同样的活，卖力的让那些人时常调侃，好舅舅啊，给外甥干活真是没话说。 听到这样的话，他多半会笑笑，瞬间收敛笑容，心里含着黄连一样，苦的难受。 偷奸耍滑如今的王建峰不敢，家里的老爷子已经交代过了，不好好干，打死你个狗日的。 三十多了一事无成，外甥给个机会不好好干还想咋的，你以为在外边干活就舒服了，至少在镇上干活晚上还能老婆孩子热坑头。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反驳，如今的家庭地位让他有自知之明安静的干活。 老爷子是明白人，还特意叮嘱他，当舅舅的自家人，你要是偷懒，别人也跟着偷懒，影响了外甥的进度，看不打断你的腿。 不管是腿还是命，王建峰都不想英年早逝或者成个瘸子。 晚上躺在床上，刚想休息耳根清净一下，自家婆娘开始叨叨叨，说什么跟着外甥有钱赚，不会亏待你的，让他好好干。 说着说着，钻进被窝，说是专门的奖励。 怕第二天起不了床的王建峰，虽不敢弄的太猛，倒也是心满意足的拉上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6章 闻报香江归故主！ 1997年六月三十日晚上，陈家的客厅里坐满了人， 邻居来了，王家也很多人过来了，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这年头很好少见的二十一寸的彩电。 彩色看起来就是不一样，陈家第一个吃螃蟹，引来了很多好奇的围观者。 花了一两千块，心疼的王文秀在陈望中苦口婆心之下，才慢慢的接受了这次有点超出常理的消费。 陈海山倒是淡定的非同一般，相比于曾经的黑白电视，如今的彩电算是征服了他那颗喜欢看电视的心，没有过分的叨叨，也没有说教式的以后花钱如何如何，只是说该花的钱挺值的。 悠扬的国歌在凌晨响起，没有人哭，没有眼泪，有的只是断断续续的欢呼。 当电视屏幕上的镜头转向全国各地兴高采烈的画面时，客厅里的气氛才变的热烈。 夜深了，等了很久终于看完了这场仪式的那些人陆续走了。 国家大事注定是国家大事，大多数人也只会在那片刻过后，带着满足的心情从新回归原本的生活，为着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奋斗在城乡，县城，抑或灯红酒绿万紫千红的大都市。 陈海山不知道和谁在通电话，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声音变大了很多。 准备回屋的陈望中只听到断断续续的一句：“闻报香江归故主，喜泪长流！” 王文秀乐坏了，比之前看到那六十万还要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门的人多了，专业的媒人有，普通的说客有，很多年不走动的远房亲戚也有，一个个的上门，旁敲侧击的推销妙龄女子。 什么二大爷家的三姑姑的侄子的外甥女，什么大姨家的小姨子的二爷爷的孙女乱七八糟，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个个的出现了。 一张张照片看的眼花缭乱，一个个说客的嘴说的天花乱坠，就差杨贵妃再世，西施重生，赵飞燕骑马而来。 能看得上眼的都应承着，广撒网的王文秀已经琢磨着选秀一般的为陈望中挑选意中人了。 家里的那口子忙着学校的事情，她提了这事，陈海山只是说早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你别整天嚷嚷你的大孙子，省的到时候孩子不领情还埋怨你。 王文秀也不是个封建家长，还没霸道到干包办婚姻那种事，实在是羡慕别人家的大胖小子，好几次做梦都梦着小家伙朝着她笑。自己肚子不争气，只一个儿子，自己儿子那可要使劲生，计划生育怕啥，大不了罚钱。 有一家之主明确的态度垫着，王文秀也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滚滚热血，见了陈望中也没提这茬，儿子这段时间忙，等他忙完了再说。 陈望中确实挺忙，家里的事情很久没有关注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人他也没遇到。 只是不管在镇上到哪办事，都有围过来热情打招呼的人，有心的还要询问需不需要人手。 他只能礼貌的告诉他们，暂时不需要，需要的话他会提前告诉通知的。 聚香楼还是往常那样人来人往，五湖四海的宾客进进出出。 磁卡的风潮终于过去，赚钱的唱一曲凯哥，赔的血本无归之人躲在角落整理着伤口期待着东山再起。 生活很规律的如同退休的老同志一般的俞鸿亮还是老样子，经营着聚香楼，偶尔出去见见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当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站在聚香楼大厅招呼客人的俞鸿亮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陈望中笑着打招呼：“亮哥，这小日子过的滋润。” “哪里话，我这是下午的夕阳，垂暮之年的挣扎而已，比不上你，一派欣欣向荣。”说完的俞鸿亮带着陈望中去了二楼的包厢：“吃了没有，喝一杯？” “来你这里当然是空肚子了。” 包厢里，两个男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善喝酒的陈望中红着脸不再多喝一杯。 俞鸿亮没有勉强，还是和原来那般清了清嗓子问他：“你也是有事才来一趟县城，需要帮忙吗？” 陈望中没客气，他确实有事而来，砖窑需要一批专业的机器。 土法子小打小闹的土窑，陈望中从一开始就抛弃了，他需要现代化的设备提升效率，也为后来的竞争者无限拔高门槛，让他们可望而不可即。 黏土砖在十几年后会被彻底禁止，在这之前陈望中要想办法大赚一笔，在政策出台的前几年迅速脱手，不管是富甲一方的大资本家，还是他这样刚刚起步的小老板，利益最大化都是第一选择。 俞鸿亮很爽快，不过这事要去洛州，他找人在洛州跑跑看，用最快的时间解决问题。 陈望中的公事聊完了，没有喝醉同样脸红的如猴子屁股的俞鸿亮，一脸疑问的看向陈望中：“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有了资金，为何不去更加黄金遍地容易发展的大城市，而是待在林关镇从零开始。” 这是个陈望中躺在床上曾经反复思量的问题，答案便是俞鸿亮看到的那样，林关镇成了陈望中在风起云涌的九七年的第一步：“时机不够成熟，空有钱是不够的，没有一个可靠的团队，没有一批可用之人，没有过硬的人脉关系网，也没有扎实的商业底蕴，空有一笔钱不过是空中楼阁而已。” 也不知道喝进嘴里的酒是什么时候变的不再那么辛辣，俞鸿亮木然的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疑问多过于陈望中刚才这番话带给他的触动，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那样，异想天开的以为有钱了就可以干成所有的事情。直到后来失败的经验让他明确了，当初的自己是多么愚蠢无知。 当年龄比那时候的自己还要小的陈望中，说出了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俞鸿亮总有种悲上心头的苍凉之感，堵得慌。 “望中。”俞鸿亮喊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一双深邃老练的目光，盯着对面回应着他的目光的陈望中：“这杯酒我敬你。”端着杯子的俞鸿亮一饮而尽。 陈望中稀里糊涂的喝了一杯酒，不在乎醉不醉，却无法看透这个有点醉意的中年男人那复杂的神色。 接下来几天陈望中住在聚香楼，俞鸿亮已经在加紧联系洛州的人，他说一个星期可以搞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7章 一百份子钱！ 在聚香楼等待俞鸿亮消息的陈望中，抽空去了一趟车站旁边的小饭馆。 生活在小饭馆的贵叔一家就如同没有丝毫波澜和变化的湖面，什么都没变，一家人整天忙忙碌碌，迎来送往中赚着辛苦的钞票，等着家族第三代的到来。 传宗接代也罢，天伦之乐也罢，儿媳妇越来越大的肚子，让贵叔脸上的笑容比一个月多赚几百块还要浓密。 熟悉的小子出现了，贵叔操着嗓门颇不见外的当着几个顾客的面，甩了一把手里的毛巾：“哟，你这小子啊，咋突然冒出来了。吃饭了没有？这里贵的东西没有，好吃的管饱。看你这样子不像是继续偷跑出来无家可归的。” “贵叔，哪能呢，来东阳县办事过来看看。”坐在那边的椅子上，问贵叔要了一碗油泼面。 没几个吃饭的人，毛巾搭在肩膀上的贵叔，坐在陈望中对面。 脾气对的人不需要太多的话，这小子在这里那一两个月，能看的出来是个干事认真，也很讨喜的家伙，比起自己家那个没嘴的葫芦不知道强了多少。 一老一少，一个吃饭，一个唾沫横飞，所聊的也不过是陈望中说些回家之后的事情，简单的被他一笔带过，说回家被老子揍了一顿，说的贵叔哈哈大笑：“要是我，我也揍，反了天了，动不动离家出走。” 陈望中也问了小饭店的情况，贵叔说能明显感觉到生意越来越好了，只是附近又多开了几家饭店，多了几个对手，不知道能不能一直开下去。 这年头经济活动已经开始剧烈爆炸，人口的流动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车站这样人流量多的地方，自然而然的生意会好很多。 仅仅只是过来看看的陈望中也没有多逗留，走的时候留下那张被贵叔让来让去，仍然被陈望中强行放下的一百块钞票，说是孙子出生的份子钱。 普通人至亲之间的份子钱，五十块已经是顶天了，这娃一下子拿出一百，贵叔怎么都不能收。 他这么大个娃娃，能有个屁的钱，心意他领了，钱不能要。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陈望中，娶媳妇越来越贵了，钱攒着以后用得着。 按住贵叔那只手，告诉贵叔他不会干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赚了一笔钱，算是心意，让他无论如何收下。 遥想在小饭馆的一两个月，那时候的陈望中称得上举目无亲，偌大的东阳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是这小小的饭馆让他待了两个月，干的是服务员的活，却在这贵叔一家人面前从来不是一个服务员的身份，那是比一个月不管赚了多少钱都比不上的。 贵叔收下了一百块，目送着陈望中离去。赶过来的老伴儿眼里尽是点点泪光：“这孩子，一定会有出息的。” 他们都是农村来的，穷的吃不上饭才跑来县城讨生活。那年头的县城他们举目无亲，凭借着一双手一步步才站稳脚跟有了今天。遇到了多少白眼，碰到了多少半夜里抱着自己家那口子哭的稀里哗啦的委屈，他们心里清楚得很。雪中送炭者寥寥无几，更多的都是恨不得从你身上挖出一块肉的白眼狼。 望中这孩子住在这里两个月，干活兢兢业业，认真的让他们都觉得没有比这孩子更认真的年轻人了。他们也没做什么，吃的都是和自己一样饭店里剩下的东西，说不上多好，管饱倒是够。工资也就是一般水平，以他们的能力也给不了这孩子更多。其他的没有了，挖空心思也想不到，他们做了什么让这孩子如今回来，拿出来那一百块钱。 和恩情隔着十万八千里，滴水之恩也八竿子打不着，但这孩子记着了，全都记在心里没忘。 老伴儿拿着钞票发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贵叔叹了一声，拍了拍老伴儿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没人的时候，聚香楼的服务员都是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东瞧瞧西看看，或聚在一起聊着天，打发烦闷的时间。 门口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已经没办法让这些见惯了南来的北往的大富大贵之人的服务员，抬一下眼皮去关注一下那些人可有可无的行程。 聚香楼的档次早已经养刁了他们看人的眼光，得了一双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不治之症一般，一般人没法提起兴趣，或者一看穿着打扮不入流的家伙，直接无视了。 正是中午的时候，一个手中拿着提包，一身绝对不是廉价地摊货的裙装的女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人穿着打扮足够让这些服务员另眼相看，更不用说那一眼也觉得好美的脸蛋和长相，搭配上让一个男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身材，那些不论男女的服务员全都不约而同的朝着进来的女人看去。 那女人也不知道是打扮的缘故，还是化妆的缘故，看不出来真实年龄。说二十可以，说二十五六也可以，就算觉得她是个三十出头的哪家豪门的美少妇，也没人会持反对意见。 她径直走向那边的餐厅的椅子，临近的一个长相帅气的服务员马上走了过去，引来后边一众男女同事同时奉上白眼。 “小姐，你住店还是吃饭？”那服务员压低了声音，极尽讨好之能事，贪婪的眸子收敛的恰到好处，尽可能的将自己变成一个谦谦君子，而不是他本来面目的俗人一个。 “俞鸿亮呢？” 女人一出声就是直呼其名的三个字。 服务员愣了一下，还真是不同凡响，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个明星一样的女人可能认识老板，不敢造次的他赶紧答道：“老板这个时候一般都在酒店办公室。” “去告诉他，让她赶紧滚出来，迟了一秒就不用出来了。” 由原先的惊喜变成了脑门上冒汗的服务员，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蛮不讲理的气势，辣椒一般的泼辣风格，连老板都不放在眼中，他这个小虾米服务员能给她留下三分好印象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我这就去通知，小姐你稍等。” 回头的时候，服务员看到了那一群捂着嘴笑的同事，大步流星，翻了个白眼，就当是回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8章 男人的斗志 俞鸿亮确实来的挺快，脚步是聚香楼的服务员没有见过的小碎步，一路小跑着走向那个女人。 没先开口，走过去坐在那女人对面，用手敲了敲桌子：“方圆几百里的野兽都被你吓跑了，这威力不小啊。” 那些往这边偷瞄的服务员有的差点没忍住，心说这老板够直接，这不是骂人家母老虎吗？ 不对，敢这么说话，难道是前女友，前妻？ 那些人有着浓浓的八卦之心也不敢造次，装作是在工作，不断往这边看。 曹美凤这才抬起头，双眼皮的秋水眸子灵动的眨了眨：“长本事了，骂人不带脏字。” 俞鸿亮笑着给她倒茶也不说话，斗嘴的欲望不怎么高。 茶杯放在她面前，试探性的换了话题：“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双手交叉放在面前的曹美凤，盯着俞鸿亮看了好一会，没动那茶，不怎么口渴的她，动了动擦了口红的娇艳嘴唇：“我想见识一下你口中那个年轻的天才，是怎么把你这个已经心如死灰，坠入万丈寒潭，火焰山的火也融不化，这辈子可能不会再有热血的男人，撩拨的吃了炸药一样，想要东山再起了。” 曹美凤那一晚上的心情，就好比枯木逢春的老槐树短时间内十里飘香。 在和俞鸿亮电话中的闲聊，他以极度推崇的口吻向她描述了一个有着超强眼光和商业嗅觉的天才。以俞鸿亮的口才真让曹美凤听出了一个未来商业巨子冉冉升起的传说，半信半疑中，既没有跟着惊讶，也没有当头浇冷水，信奉眼见为实的她，必然要实地查看一番，看看此人是不是真如这个绝不是聚香楼这小地方能困得住的男人所说的那般神奇。 “我就知道你会来一探究竟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俞鸿亮确实没想到这个跟着自己屁股后边跑了十年的小姑娘，和小时候一样还是那样的风风火火。 曹美凤翘着双腿目光可及之处，是面前的男人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张脸不再年轻，不再容光焕发，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皱纹。曹美凤复杂的情绪中，怒其不争远远多过了哀其不幸，但这样的怒和哀的中间还有着从一而今未动摇过的崇拜。 “我想确定，你真的”说到这里，曹美凤明显顿了一下：“真的愿意东山再起，忘记过去，从活一次？” 没有曹美凤期待中的干脆利落，俞鸿亮的回答简短而清晰：“说不好，不过，陈望中让我有了点消失了很多年的斗志，有那么一点想要重温曾经的腥风血雨也罢，激荡的时代风云也罢，终归是实话，不带半点水分。” 她信，曹美凤相信这个从来不会给她一个谎言的男人。 那一刻她想哭却忍住了，想骂这个混蛋，这无情的垃圾，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对着这张脸说出一个字。 五六年前长安分别的那天晚上，她哭她喊，她下跪，她踉跄着一直将他追到门口，等来的是这个男人绝情的不留情面的背影。 她恨却也不怪他，这个男人曾经风起西北，名扬长安。风云变幻中一步不慎从云端跌落，妻子带着儿子离家不归，至今没有音讯。父母在好几年都没有找到肇事者的车祸中丧生，只留这个背负着失败的男人，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带着一颗死了的心逃离了长安。 往后的五六年，曹美凤曾经也不厌其烦的当过说客，只不过一年之后她放弃了，哀莫大于心死，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听信了书上的鬼话，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五六年过去了，曾经的那个男人依然如故，直到那天晚上两人的闲聊。 这个世界上或许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她有多高兴，他没有明说，但她却听出来了一个男人本能的天生的斗志。虽只有一小点，但星星之火也足以让曹美凤欣喜若狂。 “这话我等了很多年，哥，没有白等，这还是那个我从小就跟在屁股后边的男人。” 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的俞鸿亮没有去看对面的曹美凤，转头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行人，说不出的百味杂陈。 曾经想逃离长安，逃离和过去所有的一切，当这个小时候流着鼻涕泡跟在他后边的女人再次出现，俞鸿亮知道，过去注定是无法忘怀也割舍不了的。 “望中还年轻，别吓着人家，再等会就快回来了，我先去忙了，有事你叫我。”俞鸿亮起身去了二楼。 心情不错的曹美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点苦有点干涩，比不上名贵的碧螺春c西湖龙井，但此时苦是甜的，干涩的也恰到好处。 陈望中是吃过饭从外边回来的，想找俞鸿亮打听一下洛州的事情，却被他神秘兮兮的，拉到包厢。 “进去吧，有人找你。” 陈望中一脸问号的一笑：“谁啊？“ 俞鸿亮也没解释：“进去就知道了，我先去忙了。” 蹑手蹑脚的陈望中整了整衣服，被吊着胃口甚至有点紧张，谁这么神神秘秘的。 敲了敲门，里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陌生的没听过，肯定不是熟人。 陈望中推开门走进屋，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说不上惊艳，却有着一种眼前一亮豁然开朗的感觉。 象征性的朝那女人看了看，很好看的一张脸，带着几分洒脱自然的气质，是在97年那个处处灰蒙蒙的年代少有的亮色，也是那个年头很多男人愿意冒着被老婆揪着耳朵的风险，多看几眼的女人。 “我没那么可怕吧。”曹美凤在陈望中坐下之前，率先开口。 陈望中笑着摇头：“没有，怎么会呢。”算不上花丛老手，但怎么也称得上阅女无数的陈望中，一个97年的女人，岂能让他在初见面的时候感到很怕？当然c白鹭洲头的李唯除外。 没有确认此人身份，陈望中自然不会率先开口，倒是这个女人八风不动的架势，让陈望中不免往那边多看了几眼，这可不是个刚进城的打工妹，抑或三两句话就漏洞百出刚进社会的傻白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9章 人走茶未凉！ 俞鸿亮的故作神秘，没有提前打招呼，一个陌生的女人要见他，让陈望中进来之后兴趣索然。就算面前是一个妩媚精致，好色之徒眼中的最好猎物，一般男人幻想中的完美妻子的女人，他也没多少额外的想法，在这里她相对而坐，猜测着她那张精致脸蛋背后隐藏的真实来意。 看那举手投足间的淡定从容，一身价值不菲的在东南沿海才能买到的最时髦的衣服，陈望中甚至有点不淡定的想这亮哥是不是要拉郎配啊。就算要当月老，也要看自己的情况拉红绳，这么一个浑身透露着“老娘不一样”的女人，陈望中实话实说真驾驭不了。也懒得费尽心思去和一个看上去聪明，实际上同样聪明的女人斗智斗勇，那太累。 曹美凤一点都不着急，白皙的手臂很自然的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先是看了一眼对面的陈望中，而后收回目光，朱唇清启，看不到因为礼貌故意露出的笑容，淡定的像是在谈判桌上的高手交锋：“陈望中，十八岁，高中毕业，西北秦岭南麓林关镇普通人一个。父亲是人民教师，母亲家庭妇女。高考落榜之后，在家里无所事事的过了大半年。机缘巧合，拿到家里的一万五，买了磁卡，卖了出去，转手赚了六十万。洛州酒店内，几句话敲山震虎，而后口吐莲花献计献策，拉上一个骗子完成了更大的谎言，一个星期赚了七十万。有了资本，盯上了即将遍地开花的建设热潮，现在正在家里全心全意弄砖窑。” 曹美凤的语速很快，称不上机关枪的速度，也算得上簸箕里倒核桃一样干净利落。 陈望中听着她完整的复述了最近两三个月有关自己的所有事情，没有意外的表情，拿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小姐，把我调查的这么清楚想干嘛？” 曹美凤故意靠着椅子往后挪了挪，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以更自然的方式面对陈望中：“我叫曹美凤，直呼其名就好。老实说，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这么多，我的疑问也更大了。一个没有半点履历，未出社会的毛头小子，靠什么一步登天，处处都是过人的胆识和先见之明。” 曹美凤一双美目很自然的望向陈陈望中：“我想知道，你怎么做到的，那可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十辈子也干不了的事情。就算是我走南闯北，出过国，也在东南沿海那时代潮头，扑腾了好几年的老油条，也断然不会在十八岁干出这些事。” 一个女人，一个不认识的，甚至漂亮到过目难忘的女人，找他就是聊聊这在他眼中不会解释，也懒得和外人说的稀松平常的小事，陈望中很想知道，是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还是熟悉的历史开始错乱了。 陈望中的回答，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简单的等同于无数次的背书：“说是天赋，你可能不信，但我只能说，我是我的唯一答案。” 曹美凤依然是那个姿势，从容的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个背负着无数秘密的男人：“答案不重要。”她摇摇头，停在那里，而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陈望中压下了这个女人，说了一大堆，一本正经的问他，他给了答案，最后滑稽的来了一句答案不重要的怒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是吗？”没有多余的话，敷衍也罢，满不在乎也罢，陈望中无所谓了。 然而陈望中想错了，他刚想问问这个女人是谁，说了一大堆的话想干什么，却木然的发现，女人的不可理喻在任何年代都是一样的。 曹美凤从椅子上站起来，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该说的我都说了，从今天起，我欠你一个人情。未来不管什么时候你找我要，上刀山也罢，下火海也罢，我也不皱一下眉头。陈望中，我等你。这个人情我还定了，你不要都不行。” 人走了，一朵烟云般飘然而去，无声无息。 桌子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没有人走茶凉的悲哀，相反的却是陈望中一个十八岁的男人，是苦笑不是苦笑，是难受不是难受，说是震惊也不是震惊，所有情绪集中在的那一刻的复杂表情。 天知道陈望中是如何走出包厢，如何走到酒店门前，看到俞鸿亮正目送那个女人坐着象征着这个年代财富和地位的奔驰s320离开。 返身回来的俞鸿亮看到了陈望中那奇怪的表情，心里多半有底了：“望中，聊聊。” 还是刚才的包厢，这里安静没人打扰，一个人的时候，俞鸿亮都是在这里，闭目养神，或者枯坐一整天，没人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被吓到了吧？”俞鸿亮笑着问他。 确实有点吓到，却还不至于让陈望中不知所措：“有点。”他实话实说。 俞鸿亮目视着远方，这个一向深沉惯了的男人，那双眼睛中出现少有的带着强烈感情色彩的神色。 “她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想要谢谢你。我和她在电话里聊过你，也聊过自己的未来。我实话实说，曾经我是个蜷缩在角落，不敢面对未来，也忘不掉过去的懦夫，可怜虫。五六年的时间，也不曾让我走出那段忘不掉的黑暗岁月。我向她提了一句，说我可能在你的影响下，有了那么点消失的斗志。这是实话，没有任何夸大的成份。是我看着你一步步有了今天，你的成功，你的辉煌，你无与伦比的天赋，让我产生了疑问，还要继续这么下去吗？想了很多，没有答案。我也曾年轻过，看到你好像看到自己，有那么一个闪念，我就在想，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我在想我在东阳县平静的过了五六年，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不管未来如何，迈出这一步不容易，至少在七月十五的时候给老人上个坟。” 俞鸿亮要走了，他说他要回去看看，或许回来，或许不回来他也不知道。 陈望中听明白了这话，无数的问号也在两人大中午的时候喝了一杯之后，清晰明了。唯一有点疑问的是，俞鸿亮在曹美凤这个女人心中似乎不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0章 他口中的缘分 作为一个重生者的陈望中，没想过靠着任何人为自己而用，俞鸿亮这样的过客，以后或许还能遇到。路是自己的，一步步往下走呗。 从洛州运来的各种机器，已经在去林关镇的路上，五六万就这么没了，陈望中一点都不心疼。 那天早上两人站在酒店门口，互相告别。 聚香楼并没有关闭，俞鸿亮说不久之后他还会回来的。 临走之前，拍了拍陈望中的肩膀，说了点意味深长的话：“别的不说了，美凤的好意你都领着，不要推辞，你缺的东西她都有，能用得上的。” 陈望中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随口答应着，他仔细想着自己缺什么，钱不缺，其他的？不由的想起曹美凤临走之前的那辆奔驰s320，心中了然，感谢俞鸿亮的一片好意。 人脉，关系网，这是目前光杆一人的陈望中最缺的，就算有着先知能力，没有这两样东西，在偌大的中国做生意，也是处处艰难。除非只想做一个赚个几百万的普通人，了此残生。 曹美凤在97年能开得起这种价值百万的汽车，岂能是一般人。 白鹭洲头比往日还要热闹，一江之隔的对面，看得见的摩天大楼正在拔地而起。 俞鸿亮中午到的，没有在酒店停留，直奔熟悉的白鹭洲头。 那边的栏杆边曹美凤戴着墨镜，风吹着发丝，也依然纹丝不动。 走过去的俞鸿亮站在她旁边，多年的习惯一般，单手放在栏杆上，遥望着远处视力所及之地。 “你真的要帮他？”开口的曹美凤面无表情，更是看不到墨镜背后那双迷人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也算是缘分吧，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年龄大了，有点相信宿命了，年轻的时候拼命的往上爬，干了很多缺德勾当，也害的很多人家破人亡。或许这就是报应吧，才有了我的万劫不复。” 命对曹美凤而言是个刺人的字眼，是无法逾越的天堑，也是她拼命抓在手中的玩物。在白眼嘲讽中学会了隐忍，凄风苦雨中学会了坚持。唯独没有学会认命。她要认了就不会有今天站在白鹭洲头说一句舍我其谁的女人，也更不会有那些曾经将她赶出家门，视作可有可无垃圾的的家人，如今摇尾乞怜的祈求她的施舍。同样的，也不会有西北一枝花的民间野闻。 她不知道曾经和她一样，敢和老天爷挣命的哥，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样。但她不会在一个经受着生活摧残的人的面前，高高在上的说几句风凉话。 “哥。”曹美凤摘下了墨镜：“你是为了帮他，故意和我说是因为他的影响，你才愿意回到长安吗？让我欠他一个人情？我不信一个毛头小子，能让你回心转意。曾经整整一年我都在劝你从新振作，东山再起。这六年来，每次通电话，每次去了聚香楼，我都会不厌其烦的继续劝你。可没用，什么用都没有。一个年轻的小子，两三个月抵得过我六年的等待。我不信。” 与其说不信，曹美凤脸上更多的是不甘心。 俞鸿亮放开那只手，站立在栏杆边，良久之后回望了一眼旁边的那个比亲人还亲的女人：“各一半吧，想帮他，也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更多不一样的东西。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美凤啊，我和你足够优秀，但同样都能看到天花板。而陈望中这个超级潜力股，目前看不到他未来的极限。我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能闯出什么样的天地。” 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动一下，面朝前方滚滚江水的曹美凤说的斩钉截铁：“哥，别说了，我认了。欠的人情我会还，哪怕是那小子让我杀人放火，我也认了。” 俞鸿亮笑了，莞尔一笑的那种自然的笑。 曹美凤猛地回头，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这个哥真的变了 六年来第一次，他在自己面前很自然的笑了。 这几天的王文秀做梦一样，常在晚上惶恐的去想，也不知道老陈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没有。她也没那个闲心思去守株待兔，看看陈家的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 小时候家里人多，人生轨迹就在那时已经注定了。没出嫁之前，帮着娘家带带小的，照顾老的。楚出嫁之后，也无非是相夫教子，盼着儿子事业有成，过几年抱大孙子，重复着母亲，以及那个年代大部分女人一样的命运。 相夫教子这条路很平稳，身体不好，只有一个儿子，也没有让王文秀生出什么怨言。更不用说他运气不错，碰到了知书达理，工作体面的丈夫，一生所求也只剩下刚刚进入社会的儿子。 高考落榜的年月，王文秀也曾经茶饭不思，忧虑着儿子未来的路。 一再降低标准，只希望唯一的儿子能安安稳稳过上简单生活，曾经望子成龙的美梦也不再奢求。 老天爷就像是一个故意和他开玩笑的顽皮老头，日思夜想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不再去想，甚至已经忽略的东西，却在某个时刻不经意间突然出现。 看着桌子上埋头吃饭的儿子，王文秀满足的如同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天下太平，江山稳固，没什么可祈求的了。 陈望中从东阳县城回来已经一天了，安排好砖窑那边的事情，早上睡了一觉，去工地上转了转，回来的时候，王文秀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锅盔搭配着精心熬制的粥，几样小菜也做的色香味俱全。 “妈，你一直看我干嘛？” 王文秀收起目光，坐在陈望中对面，始终看不够：“这话说的，还不能看你了，你快吃吧，这些天够忙的。” 陈望中只是笑笑，呼噜噜吃饭，偶尔抬头回望着那个记忆中似乎很少发火的母亲。 路走的快了，难免忽略了很多东西，上辈子就是那样，拼命的往上爬，不断重复着失败成功，如此往复循环的过程。当孑然一身的他，回到家里，父母已经两鬓斑白，想说什么说不出口，想做点什么，却发现时间已经不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1章 五脏俱全 七月初开始席卷亚洲的金融风暴，搅扰的整个世界人心惶惶，倒是经济的繁华程度远比不上沿海地区的西北气氛倒也没那么山雨欲来。 更不用说就算滔天巨浪，经过东南沿海，长江以南的的缓冲，到了小小的林关镇几乎察觉不到什么影响。 和那时候大多数普通乡镇一样，种地为生，没有下岗再就业，也没有工资的忽然腰斩，社会剧烈转型带来的震荡在这里也微乎其微，只要不是无法抵抗的天灾，吃口饭饿不死总是没问题的。 砖窑的进度在韩凯的关注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陈望中问他还需要多少时间，他说最少还要一个月，第一窑才能出炉。 上辈子那几十次的失败早已经磨炼了陈望中的耐性，不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俗到家的屁话，至少也会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 陈望中越来越觉得没有在有钱后突然步子迈得很大，是个正确选择。如今的砖窑相比于大型的工厂，那就是袖珍的作坊。 可这样的作坊也五脏俱，每一方面都需要能干的人各司其职。 韩凯负责砖窑的建设，平时的一日三餐都是陈望中谈好了镇上的熟人小饭馆，让他每天按时送餐，价格实惠，吃的东西也是这些人平日里最常见的家常饭。 不用让已经几十岁的母亲忙进忙出，一天要做好十几人的饭，她一个人迟早累的趴下。 每天钱款的进出也是一大笔，陈望中时常不在家，总不能天天盯着。王文秀年纪大了，再加上小学的文化，有时候复杂的账目她几乎摆不平。找个专门的人选，一家三口商量了好久也无疾而终，没合适的。 这样的人要信得过，还要办事认真不能出差错，想来想去真没有，陈望中只能暂时先管着。 光一个管账的如今都很难找到，更不用说以后规模大了，千头万绪的账目，以及各方面需要的人才，总不能陈望中都一手抓。 法律方面合同的起草也是个问题，那几年凶猛的三角债席卷整个中国，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大年三十出门讨债有家难归。如果还是按照之前林关镇通行的方式，仅仅是口头上的交易，凭借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名声做一笔买卖，早晚会让陈望中在大年三十带着老婆孩子去债主门上堵门。 林关镇的大多数人和二十年后那些只知道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法盲没什么两样。高价聘请大学生，异想天开的如同让皇帝上街要饭。一个家庭一辈子的心血，一生的期望培养出一个大学生，难道就是为了回到当初拼命想要离开地方？再多的钱恐怕都不会如愿。 想来想去的陈望中只能有时间去一次洛州，找个律师弄出个合同模板。砖窑开业之时，定下死规矩，概不赊欠，亲老子来也不欠账。 无论哪个年代有心人就是多，工人饱和了插不进手，做饭的没机会，只能干看着。管理账目这个肥差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不用流汗下死力气，拿着工资，偶尔还能靠着小聪明捞点小钱，简直是林关镇这样的小地方最理想的工作。 王建峰很早就有想法，奈何被家里的老爷子骂的拉出来的屎都憋回去了。 你个棒槌你管什么账啊，数的清自己那十根手指吗？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 被骂的王建峰哭丧着脸回家，一肚子闷气也不敢说话，媳妇是个乐天派倒也没怎么在意，告诉他外甥有本事了好好干。 他比这个丈夫更明白老爷子的心思，一个上学不行，出去混也不行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想管账不过是想要偷奸耍滑而已，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望中在家的这段时间除了去工地上，也去附近几个镇上看看情况，估计明年开春砖的需求便会开始不断增长。有几个靠近东阳县的镇，热火朝天的景象h县城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年头大部分还是自建房，有人家盖了楼房，迅速有人跟风，不建一座矮了一头似得，还在不在镇上混了？有的在外漂泊十几年的人，不管有多少钱，也会回家将家里的房子修的富丽堂皇。谈不上落叶归根，最少也是自己这么多年在外打拼的明证。 彩礼和结婚的条件迅速膨胀的年代，很快一间新房也成了结婚男方的标配。和二十年后的区别，只是如今在家自建一座房子即可，二十年后则需要用一辈子的积蓄城里买房。 现阶段有需求的人，已经开始上门询问了，韩凯都一一记下这些人的名字，都是潜在客户；还有那些曾经韩凯的老客户，看在他为人的面子上，也会过来问问。那年头一个人的名声，在那个还不习惯合同的年代等同于硬通货。 晚上有时间的时候，陈望中拉着韩凯去镇上的小饭店喝一杯，知道陈望中酒量不行，在酒席上已经磨炼出来不俗酒量的韩凯只是要了点啤酒。 这个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抱着一肚子疑问和不确定性来到林关镇的汉子，面对着此时坐在他对面拿着酒瓶喝酒的陈望中，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他承认从一开始他就不了解这个年轻的有点让人归类于毛孩子一类的年轻人，就算是现在他也不了解这是一个什么的样的人，什么样的经历让他有了如今短时间内崛起的机会。 磁卡的传说更像是赌徒般的孤注一掷，以及天上掉馅饼的运气爆棚拿到了第一桶金。这对韩凯这种从小耳濡目染着踏踏实实做人，宁愿走断两条腿绕远路，也不愿意走捷径的红旗下成长的纯真一代，更像是一个一笑了之的谈资，而不是可以用部精力去效仿的模范。 所以韩凯从不会惊讶，也不会羡慕面前这个年轻人惊艳到让人咂舌的开局。 可后来和陈望中短暂的接触中，他多少有点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成功并不仅仅是只是偶然。如果仅仅归类为运气太好，那未免是毫无见识的一概而论罢了。 这样的想法让韩凯每天加倍的投入，想要靠着双手博出一个未来的期望也更加强烈。同样的也很珍惜和陈望中在一起不多的推杯换盏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2章 盛大的仪式！ 出门打工加上后来回家弄着自己的砖窑，浑身都是健康的古铜色肌肤的韩凯放下手中的啤酒瓶，看着对面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老板：“说句真心话，当初的我差点拒绝你了。现在想想要不是媳妇那几句话，现在我恐怕已经在洛州的某个工地上出着臭汗啃馒头。” 能赚钱还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也能隔山差五的在自家婆娘肚子上解决下需求，谁也不愿意远走他乡。韩凯自认没有十十美的事情，目前而言他还是喜欢待在家乡附近，干点自认为有前途发展的事情。 “那很正常，人的信誉和能力，也是一步步展示出来，别人才能看到的。当初的我在所有人眼和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没多少区别。”陈望中酒足饭饱，背靠着椅背：“凯哥，砖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更多的精力还要放在的其他的方向。” 砖窑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一锤子买卖，是他积累原始资金的垫脚石。陈望中早已经盯上东阳县，乃至于洛州长安更大的地方。 韩凯一个普通农家男人，最大的梦想不过是一步步发展自己的砖窑，多赚点钱光宗耀祖也罢，想要过更好的日子也罢，还是那从来不会展露的想要的出人头地也罢，想到的范围也只局限在土林镇和周围的几个镇。东阳县，洛州，乃至更遥远更不可及的长安，那只能是打工的地方。在那个年代的所有人眼中人生的最高舞台立业成家，他想都不敢想。 面前的陈望中比他小，高中的文化也未必比他强了多少，可他就是能说出刚才这番话，野心大的让韩凯这个刚刚经历过失败，再也不敢去想野心这两个字的普通汉子，只能自我安稳的想，这或许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吧。 “其他的方向，东阳，洛州？”韩凯试探性的询问着那或许已经注定的答案。 洛州，长安之外更大的地方，对韩凯来说遥远的如同蓬莱仙山。除了砖窑这个出门见世面之后觉得有搞头的行业之外，其他的行业没胆子，也没那个资金去扑腾几下。比种地强点，比打工舒服点的事情已经是韩凯脑中的极限，其他的那几乎是梦中也不会出现的白日梦。 陈望中拿着酒瓶仰着头一口灌下：“凯哥，是的，农村这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多少机会。”陈望中的声音在缓缓的叙述中骤然一变，郑重的眼神凝望着那边的韩凯：“凯哥，我不知道为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但我有信心闯出一片天地。你，准备好跟着我干吗？不仅仅是砖窑，还有未来更广阔的的世界。” 笼络人心有很多方式，金钱，权势，发展的前景，个人追求，最终的目的也无非是投其所好。 这个信得过可以一用的韩凯，最需要的是未来的希望，陈望中给他就是。不仅是言语上慷慨激昂的话语，还有行动上让他大开眼界的实践之作，以后他会看到的。 如果说韩凯还有最后的疑问，那只剩下自己这个老板，怎么会在如此年轻的阶段，有着和年龄不匹配的成熟和野心。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让韩凯拿着酒瓶和陈望中碰了一下：“我要再矫情的话，就不会坐在这里喝酒。” 小饭馆只有一个守夜的老板在柜台上打瞌睡，这两个兴致不错的男人，一直聊到了凌晨，迷迷糊糊的送他们离开，返身回来打着哈欠，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 七月在一片喧嚣和人心惶惶中结束，更热的八月如期而至。 韩凯带着二十多个工人奋战了整整一个月，安装好所有的机器，一个规模庞大的砖窑厂用最短的时间内成了整个林关镇最亮丽的风景线。 按照镇上的习俗，陈望中找了个本地有名的风水先生，挑了个好日子，在砖窑厂边举行了一场小型的仪式。 那一天来送礼的人多的排起了长队，林关镇这个冉冉升起的牛人，谁都愿意拿着点廉价的礼品礼金，换得日后在陈家小子面前能说得上话的机会。 认识的来了，不认识的八杆子打不着的也攀亲带故的来了。准备的东西本就不多，马上派人去镇上置办各种需要的食材，第一波宴席刚刚吃完，还没有吃的人接着收拾桌子，吃第二波。 盛大的程度比得上曾经那些在林关镇说的上号的牛人家里的红白喜事，甚至超出了几倍不止。 陈海山只是当天中午露了个面，其他的时间陈望中都让他待在学校。陈望中也没有让王文秀忙前忙后的操持着干一次能歇半个月的流水席，盯着家里东西的调度，其他的事情都是雇人来干，那年头有大把人想要干点零活贴补家用。 闹哄哄的仪式结束，拖拉机和三蹦子拉着首批出窑的砖，驶向第一批客户的门上。 黄昏的时候，当一家三口走在砖窑周围满是炮皮的路上，陈海山背着双手，面对西天燃尽的夕阳，半天说不出来话。王文秀跟着丈夫一步不离，砖窑带给她的满足远远比不上一个大孙子响亮的啼哭。 “爸、妈，想高兴就高兴，想笑就笑，这里没人，工人都回去了。” 陈望中带着点臭美，不要脸皮的话，让二老确实笑了。 为什么不能笑，凭什么不能笑！ 但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还不是他们手舞足蹈的宣告一切成功的时候，他们怕影响了儿子，让他膨胀。他到底是年轻啊，嘴春风得意的时候，越是要保持清醒。 这时候的气氛很不适合二老说教式的嘱咐，谁也没有说话，他们更愿意在日后的日子里循循善诱的告诉他应该注意的道理。 人是感情动物，所以才有喜怒哀乐，情绪的极致也不过是大喜大悲。是不敢面对这个给自己太多伤痕的世界，还是舔净伤口从新站在曾经的土地上唱一曲粗犷的秦腔，没有人比这个时候的俞鸿亮更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俞鸿亮回来了。 陈望中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到了东阳县的时候，见到了从长安回来已经好几天，风采未变的俞鸿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3章 望洋兴叹 一个毛头小子或许会在某些事情上打破砂锅看看究竟，但陈望中这个阅尽沧桑，经历过人世繁华，在失败和成功轮番的杂糅中只剩得孑然一身的男人，自然不会对有关俞鸿亮那或多或少，只知道些皮毛和猜测的过往，始终揪着不放，偏要和他聊个痛快问个明白。 初次见面的一眼之缘，陈望中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深埋的故事。洛州的几日之行，言谈举止，举手投足的无意流露，酒店里那晚的两个男人浅尝辄止的试探，无不透露着俞鸿亮尽力掩饰的曾经。曹美凤横空出世的飘然而来，反常的举动更是坚定了陈望中更深层次的猜测。 如今偶尔的四目相对，陈望中闭口不言的喝着杯中茶水，俞鸿亮抬头之间留下一个略显悲凉的叹息。 “曾经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我没想好怎么说。”确实没想好怎么说的俞鸿亮，却愿意坐在这里，和这个对自己影响颇大的年轻人，聊几句自己愿意开口的话：“我曾经说过，我是个失败者，没有任何夸大成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孤身一身从云端跌落，感受着这个世界的冷漠和无情。之后六年我像个胆小鬼一样待在东阳县，没有踏进长安一步，连想法都没有。美凤劝了我六年，我给她的是无动于衷。” 俞鸿亮很清楚当自己阔别六年回到长安意味着什么，不仅是和过去说再见，微笑着挥手和未来打招呼。他要换个活法，新的生活注定绕不开面前这个年轻人，有些事情时机不成熟俞鸿亮不想盘托出，太复杂的东西还不适合面前这个正冉冉升起的年轻人。 将陈望中定位为未来合作伙伴的俞鸿亮，想给陈望中这些天来积累的有关于自己的疑问，一个足够满意的答案。 陈望中上学的时候，就算数理化考了倒数，语文也是班级前列。俞鸿亮模棱两可的话，也让他在简单的理解中，大致明白了有关俞鸿亮的来龙去脉。 他没资格去评价别人的人生，也不会自以为是的用简单的对与错去给个粗浅的结论，他只是道：“亮哥，我曾经想到过你有过不堪的过去，但没想到这么残酷。” 或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残酷，这两个字眼没有让俞鸿亮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过去了，望中。”俞鸿亮猛然抬头：“你知道，在你身上我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陈望中自然不会自恋到认为俞鸿亮这样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人，会因为自己解开心结。 他回应着俞鸿亮带着几分悲切的目光：“不清楚。” “你几乎具备了一个成功人士的所有条件，魄力，胆子，敏锐的嗅觉，超强的执行力，当然还有不俗的头脑。我没见过这种年轻人，我想跟着你一起看看，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陈望中沉默着了一会，他没怎么想过将俞鸿亮这个有故事的男人招致麾下，为己所用。认识他这么久，陈陈望中只是纯粹的将他当成一个可以聊几句的朋友，仅此而已。说到底，陈望中还不够了解他，一个不够了解的人，陈望中不会慷慨的挥霍橄榄枝。 看到陈望中没说话，自顾自的俞鸿亮单手放在桌子上，往后靠了靠：“只有两种人值得信任，足够理解的人和有被利用价值的人。目前来看，我只能是第二种，你有顾虑那很正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是在投资，从你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么说的话，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陈望中知道，就算自己依然有疑虑，也没办法拒绝俞鸿亮这番诚意满满的话，他爽快的答应了。 中午的聚香楼人挺多，两人多喝了几杯，俞鸿亮问他对最近席卷亚洲的金融风暴的看法。 陈望中照实直说：“西北内陆影响较小，以目前经济的发展速度国家能扛得住，我们老百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零八年的风暴让他差点没挺过去，九七年又算得了什么。那时候他经历着创业的关键时刻，亲身体验着那段时间的残酷阵痛。 “那你觉得接下来什么行业更有发展前途，更应该关注？”俞鸿亮继续问他。 陈望中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房地产。” 虽然说出了这三个字，可陈望中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绝对没有一个重生者守着一座金山的无尽喜悦。 从九七金融风暴开始，坚持不贬值的人民币让中国经济承受着空前的风险和压力。最明显的就是出口下降，商品库存增加，国内消费需求不振。到了九八年，国企改制，复杂的经济形势等一连串的事情才有了丞相那句“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 那时候拉动内需成为了最有效提振经济的方式，于是房地产政策在九八年迎来大松绑，王石，潘石屹后来在中国地产界叱咤风云的大佬，也是在那一年开始腾飞。 然而陈望中望着这块大蛋糕，此时也只能望洋兴叹。拿地，各项手续，海量的资金，银行信贷和房地产有关的方方面面，如今的陈望中都没有。 蛋糕再好看，味道再好闻，吃不到终究是臭不可闻。 在东阳县蜗居六年，对未来大势的预测远不如陈望中的俞鸿亮，初听这话还是带着满脸的疑问：“金融海啸的影响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内需不振，房地产的需求已经降至冰点，未来的房地产可能迎来爆发吗？” 陈望中既不会晦涩的经济学原理，也没有十足的理由说服还看不到几年之后大势的俞鸿亮，他只能告诉他，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国家大势对两个还在社会底层挣扎的普通人来说，还只局限于纸上谈兵式的指点江山，两人能力范围内要办的事，下一步怎么走才是首要考虑的。 造房子陈望中还没能力参与，但和地产有关的行业，倒是有着提前布局的价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4章 无赖 地处西北的东阳县地理位置是洛州几个县里最好的，西望长安，东临三省交界，北边是资源丰富之地，南边大江大河贯穿境，水资源丰富，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建国后这几十年，有一定的工业基础；改革开放以来，大力发展民营经济的同时，也在兼顾大批国有企业。 这样有着工业基础的地方，找一个让陈望中满意又能完美切入的行业还是很容易的。 来之前的陈望中已经想的差不多了，去一趟洛州之后他便会尽快处理这事。 俞鸿亮很有兴趣知道陈望中接下来的行动，不仅是他，那个远在长安的妹妹，也在时刻关注着欠了一个人情的陈望中。 摸着良心说话，陈望中对洛州的印象谈不上喜欢与否，和很多他走过的城市一样，只是匆匆的落脚地而已。 没有了俞鸿亮的陪同，陈望中在两天之后独自一人到了洛州。 合同的事情在东阳县就能办妥，他之所以舍近求远也无非是想在洛州多转转，看看大势，看看与他最近的大城市不断变化中的点点滴滴。都是未来需要用到的东西，陈望中不敢怠慢。 律师是俞鸿亮介绍的，没有掏钱免费服务，两个小时不到，陈望中拿着新的合同文本回到了酒店。 没有休息多久，一个人出门，游走在洛州的大街小巷。 往后的两三天，陈望中一直是这么过去的。没有手机，也没有相机记录看到的一切，清晰的想要容纳足够多信息的脑子，让陈望中也不用担心，囫囵吞枣连旅游都算不上的瞎逛。 不熟悉洛州交通走到哪算哪的陈望中，站在有保安守卫，大门上写着洛州大学四个行书的门前，笑的有点滑稽。 第二次的洛州之行，洛州大学不是他计划中的一步，李唯也并未让陈望中朝思墓想到了如隔三秋的地步。巧的有点假的偶遇，让陈望中在见与不见的犹豫中，还是选择了既来之则安之，他也不知道这是理智的溃败，还是情感的妥协。 李唯是笑着跑出来的，晃动的马尾和身上的钥匙串相得益彰，接到门卫的通知，简单的换了件衣服匆匆赶了出来。 曾经也幻想过两人考进同一所大学，延续高中同样的学习生涯。美好的愿望没有实现，带着些许的遗憾的李唯，站在大学门前看着曾经同窗三年的同桌，带着酒窝的笑完掩盖了那本不该有的毫无意义的的感慨。 “真吓一跳，没想到是你。”双手背在身后的李唯，很想干点妈妈口中女人矜持的嘱咐，两人太熟的缘故还是事与愿违的抛诸脑后。 “本来不想见你，奈何既然买了车票来到洛州，不来看你一趟，亏的慌，下次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一半真实，一般戏谑的回答，配合着只有两个人之时才有的标志性的微笑，陈望中说的不紧不慢。 李唯从来不会纠缠这家伙，是满嘴跑火车还是一本正经的就事论事，也更不会奢望从这个极度偏科，语文特好，口才自己比不上的家伙身上靠着斗嘴占到半点便宜。 没好意思在洛州大学门前挽着他的胳膊一拉便走，换了种语气带着陈望中去了附近新开的餐厅。 纵然陈望中如今已经是百万富翁，但也不妨碍李唯说了要请客之后，心安理得的吃了这顿饭。在别人面前或许需要一掷千金的彰显自己的财富，可在李唯面前陈望中不想和金钱扯上任何关系。有些东西浑浊污泥，再扔点破铜烂铁也无伤大雅。有些东西陈望中只想尽可能的纯粹，哪怕一个黑点也让他有了不再看一眼的决绝。 几个小菜都是家常菜，李唯多点了几个菜，都是适合这家伙口味的东西，一年未见这家伙的口味应该没变。 “高三离别的那天，我就在想，你这家伙上学不行也不用功，其他的方面倒是有点让人眼前一亮的鬼才。果不其然，这才几个月已经名动林关镇。”不管好事坏事传播的速度都比想象中的快，远在洛州的李唯也能从和家里偶尔的电话中，以及几个要好的朋友的口中听到陈望中在林关镇闹出了大动静的新闻。 吃的正香的陈望中咀嚼完口中的菜，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开玩笑逗逗她，皮一下。“有什么用呢，我和大学生之间可是隔了一万公里的长城，说到底是个不上学的没用的货。” 知道他故意的，李唯准备用筷子的，想了想还是用手敲了敲桌子：“喂，什么话，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辞职下海吗？如果只是用文凭来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那成功未免太廉价了。” 上学的时候李唯可是没少见识过这家伙不要钱的吹牛，那雄心壮志堪比学着陈胜来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竟然说这话，太假了。 陈望中只是笑笑也不说话，继续吃饭。 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李唯没怎么吃，接着便道：“其实吧，以你这聪明劲，有今天早晚的事。” 陈望中故作一脸疑问：“为什么？” “我还偏不说你脑子活泛，有能力之类的话，变相让我夸你，真是的。” “你已经说了。” “没说。” “真说了。” “无赖。” 陈望中在洛州玩了两天，李唯带着他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凡事洛州叫得出名字的地方都带着他去转了转。 有了打土豪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的李唯，也敲诈到了地摊上几块钱买来的小玩意。 陈望中倒是乐意掏钱买点贵的给她，李唯没要，她说她有奖学金，自己假期也会打工赚点钱，有喜欢的东西自己会买。 陈望中没有勉强，由着她去。 不经意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还是两天前两人见面的地方。 陈望中挥着手看着她走进校园，一个人默默转身，刚往前走了几步，一个激灵迅速愣在原地。 那是被猎物盯上的该有的反应，陈望中面前不远的地方，穿了件不合时宜的风衣的曹美凤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5章 试探！ 洛州在一般人中那是省吃俭用很久，攒够了路费才能去的地方。又或者抱着无限美好的期望，远走他乡来到这小地方人眼中的繁华之地，打拼一番，成功与否，也算是见见世面了。 十八岁离开在长安颇有点能量的家族，跟着从小就跟在屁股后边的大哥哥俞鸿亮，带着点决绝的意味，踏上了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带的羊城。走过南也闯过北，还有幸出过国的曹美凤，偌大的洛州除了热火朝天的经济建设有点吸引力之外，再也没有半点让她提起兴趣的地方。 车窗外早已见怪不怪的低矮房间，或大厦高楼一闪而过，曹美凤双手环于胸前，既没有过分的冷漠也没有想要马上开口的急切，就那么坐着，沉默中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淡然。 上车之后的陈望中，重生以来第一次坐上了这价值上百万的汽车。谈不上喜悦，也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式的眼界大开。 坐在曹美凤旁边，一只手放在窗沿上等着她开口，她葫芦里的药他很有兴趣知道。 预料中声音还是出现了，曹美凤目不斜视，目光依然望着窗外：“我六年没有说动的哥哥，铁了心要在你身上赌一把，当妹妹的自然要陪着他玩一次。他愿意回长安，我做梦都想过。他愿意东山再起，我舍命陪君子。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曹美凤才转脸惊鸿一瞥的望了一眼陈望中，又迅速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你看起来有点能力，但还不足以让我倾注所有的资源，在你身上豪赌一把。我对自己有信心，但对你没有。” 陈望中喜欢这种开门见山不加掩饰的话。猜来猜去的游戏，只适合商场上的勾心斗角。陈望中不想还没有站在残酷的商场上，就和眼前这个半遮半掩的女人，做那些无聊的游戏。 话听明白了，陈望中略微思索了几秒中，不带半点疑问的回应曹美凤：“曹小姐你搞错了两个问题，第一，我没有想过靠着任何人一步登天。第二，亮哥的事情，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用在我身上赌，我有自己的路。”两个谢谢的字还是陈望中咽下去了，似乎说出来有点怪异。 曹美凤见识过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也见过很多有一身惊人天赋，驰骋在商海的青年才俊。陈望中这样的也只不过是那些人中最平庸的一员而已，他原本以为，此人有着清晰的觉悟，能够审时度势抓住机会趁势而上。然而刚才陈望中这带着点自尊，更带着年少轻狂的口气，让曹美凤生出了些许厌恶。 “改革开放造就了无数财富传奇，很多人成功了，很多人在失败的角落苟延残喘。大多数人对那些成功者的传奇如数家珍，却没有人知道繁华的背后那些失败的累累白骨。于是很多聪明人，自以为自己也能成为那些成功的人上人。只要有能力，走点狗屎运，便可以扶摇而上。错了，大错特错，强如俞鸿亮也成了一个被生活打击的毫无斗志的可怜虫。陈望中，你何德何能坐在我面前，贩卖你那一文不值的勇气和中二的自以为是。” 饶是陈望中口才不错，也有足够的定力和圆滑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将简单的喜怒哀乐也表现的那么明显，可他发现，这个女人几句不动声色的话，却让他在苦笑之后，是懒得废话的的无言以对。 陈望中从不指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兴高采烈，满脸崇拜的扑向他怀中，来一个热烈的拥抱，仰着头闪着十足光芒的眼睛看着他，对他说，你是未来的李嘉诚。 中二也罢，自以为是也罢，在没有看得见的“成功”的佐证之下，不论什么样的理由都符合曹美凤口中的中二和自以为是。 陈望中索性不解释了：“曹小姐我有点累了，如果没事的话，送我回酒店吧。” 曹美凤出乎陈望中的预料，让司机马上开车送陈望中会酒店。 曹美凤将陈望中送回酒店，让司机开车回到她住的另一家酒店。 进了房间用电话给远在东阳县的俞鸿亮打了个电话：“比想象中要好，还要观察观察。” 知道曹美凤向来谨慎，电话那边的俞鸿亮也没说什么。 挂了电话的曹美凤想着刚才和陈望中谈话的一幕幕，她不知道这样的试探有多少用，但她清楚，对她对这家伙的判断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七月十五中元节那天，陈望中从东阳县回来好多天了。 已经是八月下旬，眨眼几个月的时间又到年关了。 和往年一样月明星稀的晚上，门前的路上用锅台下的灰烬画了七八个圈，一个圈代表一个需要上坟的祖先或者逝去的远亲。 拿着纸钱跪在地上，每一个圈里都烧完纸钱，简单的仪式在末了的一挂鞭炮中结束。 砖窑已经进入正轨，半个月的时间，有了一两千的净收入。 看着手中的钞票，王文秀犹如当年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紧张中带着抑制不住的高兴。 这不再是靠着运气或者一时赌博赚来的钱，那是一块块砖头带来的利益，只有上千块的钞票也比当时看着六十万的巨款还要心安。 砖窑的事情有韩凯在，陈望中不需要过分的关注，交代好家里的事情，去了一趟东阳县。 俞鸿亮在聚香楼见到陈望中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去了解过了，晚了一步，清泉水泥厂，已经被人收购了。” 上次离开东阳县的时候，陈望中让俞鸿亮在东阳县打听一下清泉水泥厂的情况。 他清楚的记得，原本还是国营厂子的清泉水泥厂，在九八年被东南沿海的大商人收购，零几年左右，年产量五十万吨，在整个西北独树一帜，是闻名遐迩的明星企业，纳税大户。 记忆不可能出现偏差，怎么会被抢先了。 远没有乱了阵脚的陈望中，告诉俞鸿亮：“亮哥，你试着了解一下，是谁收购了清泉水泥厂。” 虎口夺食也罢，坑蒙拐骗也罢，这个厂子陈望中要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6章 投机客 改革开放是个艰难的步步惊雷的过程，从起初一声令下的石破天惊，到九十年代姓资姓社的激烈争论，人的思想也就是在这样摸着石头过河的战战兢兢中开始变化。 除了少数类似于王莽这样强行按上穿越者帽子的牛人，很少有人能超脱时代局限性，前望五百年。地处西北的东阳县，也就更不可能有人预测到未来社会的大势，从而做出超脱时代的惊人之作。 能收购半死不活的国营水泥厂，称得上有点眼光，但还不至于让陈望中担忧被此人抢了先。 俞鸿亮的速度很快，郑永年这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陈望中面前。 和猜测的没什么太大的出入，郑永年靠着在东阳县经营的不俗的关系网，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清泉水泥厂的经营权。 九十年代大多数国企风雨飘摇，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大规模的国企改制，造就了混乱一时的下岗潮。 有正常过渡起死回生的企业，也有被挖空心思倒卖国有资产的龌龊勾当。 连年亏损的国企，需要新鲜血液，更需要一条活下去的出路。 清泉水泥厂已经连续亏损多年，债台高筑，年产量已经从高峰的几万吨变成了如今的几千吨。 工人拿不到工资天天闹，税收降了一大半接近于无，地方收入断崖式减少。已经接近破山边缘的清泉水泥厂，被政府甩掉包袱成了不二选择。 “郑永年这家伙我了解了一下，也是混了多年的老油条了，正面和他谈，难度很大，他必然会坐地起价，收购的成本将被无限抬高。”俞鸿亮对这事比较上心，陈望中之前的那番话让他思考了很久，越来越认同他关于房地产的判断。房地产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插不上手，那么房地产上下游的产业大有作为是绝对的。有点可惜的是他在电话里和曹美凤聊过这事，奈何这个妹妹向来谨慎，对陈望中的判断还在将信将疑中。 她说除非是神仙，否则没有人能精准的预测未来的大势。房地产投资巨大，稍有闪失，自己这十几年的努力将毁于一旦，重复着哥哥当年从云端跌落的老路。 曹美凤掏心窝子的话，让俞鸿亮选择了闭口不言。预测终究是预测，没有强有力的佐证，这个妹妹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相信有一天美凤终究会明白，陈望中是对的。 相比于情况更加复杂的政府，如今清泉水泥厂在私人手上，陈望中远没有俞鸿亮担忧的那样忧心忡忡。 “有件事比较奇怪，郑永年收购水泥厂一两个月了，没什么动静，既没有扩大产能更新先进的机器设备。也没有裁员，进行内部整顿，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俞鸿亮本能的觉得这里边有问题，郑永年的身价并不丰厚，也不是那种家里有矿山，没脑子乱冲的富二代以败家著名。收购了却没动静，难道等着厂子一天天烂掉，连当初收购的本钱也赔个精光？ 很显然以郑永年混了这么多年的眼光，还不至于强行把智商降低到三岁孩子水平。 陈望中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单手放在桌子上，沉思的目光凝滞在脸上。 记忆退回到九七年，陈望中慢慢整理好了足够为己所用的信息，出乎意料的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也就是房地产政策松绑的九八年，东阳县将在县城东边建立一个新区，更有链接洛州，长安的高速公路批准建设。链接其他几个省的省级公路也在陆续规划中，由此一来，而后的十几年中，东阳县经济开始腾飞，雄冠西北无数县，成为县域经济中当仁不让的龙头老大。 恰好这清泉水泥厂正好处在东阳县即将上马的新区规划范围内，除了厂区之外，还有平时被水泥厂的工人用来干点副业，养猪种菜的八百亩土地。 很明显郑永年这个消息灵通的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到了风声，才会抢先一步收购了清泉水泥厂。 他在等，等最好时机出手，大赚一笔。干实业，买设备扩充产能这种事情，最大的生意也不过是批发点家具，倒腾过水果蔬菜，开过养鸡场的郑永年，给他个李嘉诚的脑子，他也懒得去辛辛苦苦的在水泥厂大干一番。 陈望中抿了抿嘴唇，放下手中的杯子：“亮哥，郑永年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客。他才不会关心水泥厂的死活，他只会关心以后这厂子能卖多少钱。” 俞鸿亮在半是糊涂半是明白的表情中，看着陈望中：“那也不对，他有什么把握觉得这厂子能升值，水泥厂现在这情况”话说到一半，俞鸿亮愣在那里，短暂之后回过神来：“你是说，郑永年已经确定了这水泥厂以后还会升值？” 陈望中回应着俞鸿亮的目光，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合理的理由倒是能找到：“按照你找来的资料，郑永年不过几十万身家，水泥厂的投资更新设备扩大产能，没有一两百万想都别想。以郑永年这点可怜的身家信用，银行能给他几百万吗？没钱，还吃下了这么大一个厂子，郑永年可不傻。” 相比于郑永年的用意颇深，俞鸿亮更加好奇陈望中表现出的超乎年龄不可思议的成熟。 做过十几年生意的俞鸿亮，清楚的知道一个时刻清醒的脑子是多么的重要。信息无数，千头万绪中需要短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判断，一旦有了错误选择，结果便是致命的，当年的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残酷的商业市场，越是致命的错误，留给你的犯错次数只有那么一次。 基本的情况在两人讨论中清楚了，水泥厂这块肉已经被郑永年抢先一步吃下去，想从他嘴里抠出来，没有让郑永年满意的筹码，那是万万不能的。 若是此人坐地起价，趁火打劫，水泥厂这场好戏不用开始恐怕就要落幕了。 不管是陈望中这个农家来的普通孩子，还是他俞鸿亮这个被时代遗忘的失败者，没有能量也没有资源来一场过江龙强压地头蛇的戏码，或者搞点非常规手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7章 全都笑了 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本事，夸张的如同二十年后无数不靠谱的广告。卧龙未出山便三分天下，也不过是更多演义的成份。 待在东阳县六年的俞鸿亮，没有不出门知天下的本事，也更不会有诸葛亮言论天下大势的霸气。相反的褪去了曾经的年少轻狂的跋扈斗志，如今这把年过中年的钝刀，除了有足够的经验装点成熟男人的门面，迅速跨上战马来一场冲锋杀敌，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郑永年的事情他是悲观的，没有资源和能力逼迫郑永年就范，盲目的接受他提出的天文数字的坐地起价，显然不现实。 这个消失了锐气，胸有沟壑万千，依然想要拼一把的中年男人干脆提出了放弃：“房地产的上下游有很多行业可以做，水泥厂不行，建材五金这些都值得投资。” 陈望中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上一辈子对清泉水泥厂的发展壮大记忆犹新，放着这么一座金山白白放弃，从头开始进入陌生的五金建材行业，风险无疑增加了很多。 郑永年这个扑腾在小小东阳县，所有身家不过几十万的小角色，还不至于让陈望中碰了钉子一样改变方向。 “不，亮哥，水泥厂我要定了。” 这世上有些事情奇妙的如同自己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幻想勾勒的完美世界。而巧合成了其中的润滑剂，看上去不可思议，却在现实远比小说电影荒诞的说辞中，心安理得的接受。 陈望中原本以为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和叶冠林这个被自己敲诈了几十万的骗子有任何交集，平行线那样洛州的最后一面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对方的视线中。 在曹美凤这个正准备去一趟深城的女强人在那天中午走进聚香楼的时候，陈望中捂着肚子，在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面前笑的肆无忌惮。 俞鸿亮手撑着额头一言不发，风风火火而来，却看到了滑稽奇葩一幕的曹美凤一脸碰到一个神经病的复杂表情。问了旁边的俞鸿亮，他也不开口，偶尔的笑也带着陈望中式的捧腹。 曹美凤发飙了，怒目圆睁，那只纤细白净的手猛拍着桌子，那是一双很好看的，对有恋手癖好之人有十足诱惑力的手，拍了一下似乎不过瘾，转而握紧了拳头：“陈望中，不要以为我哥看重你，我就必须容忍你的放肆和没礼貌。” 陈望中终于还是忍住了，一本正经的整了整衣服，坐在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不笑就不笑了。 陈望中不是那种不懂礼貌，刚刚从温室里走出来无法无天没有教养的小皇帝，也不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以捉弄人为趣的讨厌鬼；不通人情世故，将天真当成自我标签一张白纸般的二货，他也肯定算不上。 实在是曹美凤这个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几分神秘，更有些许气场的女人，绝对不是胸脯大过脑子的败家娘们。很难想象随便一个坑，她就差点掉下去。滑稽的程度嫣然一个绝世高人前一刻还在豪气中天的独战天下，后一秒摔了个狗吃屎。 曹美凤在去深城之前和俞鸿亮通过电话，出于这么多年的习惯，出远门的时候，她一般都会和俞鸿亮通个电话，说说去哪干什么事。 在电话中的俞鸿亮听到她说他们公司的产品在国外获奖了，下午坐飞机去深城领奖。 还没等曹美凤解释一句自己也是半信半疑，先过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俞鸿亮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她不要去了马上回来。 一路颠簸从长安赶往东阳县聚香楼的曹美凤刚进屋就看到了这让她恼火的一幕。 那个被自己的哥哥极度看重的陈望中笑的花枝乱颤，自己的哥哥一副憋不住不忍笑的复杂表情。 十八岁独当一面，边上学边打工的曹美凤从那时候起就告诉自己，她永远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无能的人才会让别人笑，一个面面俱到满身胜利荣光的人，没人有机会在她面前露出他那恶心的嘲笑的笑容。为了这个她埋藏在心底未曾动摇过的信念，一直以来她努力的将一百分的事情做到一百二十分，让自己身边的人没有嘲笑的理由，让自己的家里人更是冷言冷语中也找不到哪怕一点借口对她说上一两个小时的牢骚和斥责。 她做到了，没人可以笑她。 不管陈望中的笑是没心没肺的笑，还是满是丑恶嘴脸的笑，都让这个默默努力了十几年的女人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纤细的手指疼的厉害，也浑然不觉。 还是俞鸿亮苦口婆心的将所有的事情解释了一遍：“美凤，就是这样，没想到这个骗子真的按照望中说的去做了。连你这样去过深城奋斗，出过国见过世面的人都一不小心差点上当，可想而知这家伙骗了多少人。” 曹美凤愣在椅子上，不喜不悲，连刚才的愤怒也看不见半点踪迹。 一直以来在商场上挥洒着精明，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少有败绩的曹美凤，想过有一天，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被别人阴上一把，她有这样的觉悟，也时刻准备着为此伤筋动骨。她很清楚一个商场上厮杀还要做到不少一根发丝的女人是不存在的。哥哥的前车之鉴更是用血的事实告诉她，没有永远成功的人，也没有运气永远好到逆天的幸运儿。 可她实在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最糗一面，出现在陈望中这个在她眼中处在人生初级阶段，等待着她审判是不是伸以援手的光着脚的穷小子面前。 她可以在俞鸿亮面前放肆哭，放肆的笑，也可以将最极致的尴尬笑着和哥哥说完，同样的也可以撕开血淋淋的伤口，祈求这个哥哥借个肩膀。但唯独在外人面前，她愿意筑起最高的城墙，带着最浮华的的面具面对所有人。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疏忽，让她成了陈望中这小子眼中的笑柄。更有点滑稽的是，这样一个差点让她陷进去的骗局，竟是出自这个在她眼中还很稚嫩，需要打磨的年轻小子之手。 可笑！ 曹美凤确实笑了，忍不住跟着俞鸿亮的节奏，露出一个不轻不重的苦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8章 别来无恙 陈望中没见曹美凤笑过，惊鸿一瞥的也没见过。 他不知道倾城一笑是什么样的让一个男人失魂落魄，也更不清楚回眸一笑是何种的万种风情。当曹美凤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一展笑颜之时，很平淡，却舒服的让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没有了半点吊儿郎当看她笑话的欲望。 或许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又在无意中将自己苦心经营的现象一秒钟破功的曹美凤，顺手拢了拢的额前的头发，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面孔。 “邪门歪道倒是玩的顺溜，既然这么完美的点子能赚大钱，你何苦还要在小小的东阳县扑腾那几下不大的浪花呢。”曹美凤的淡然不是装出来的，本就是一个不经意的插曲，自己差点上当的尴尬对她这种经历过无数冷眼和嘲讽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她可以在某些事情上脸皮薄如蝉翼，也可以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厚如城墙。生活这狗娘样的东西将她变成了如今这样，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其实刚才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多余，不用开口曹美凤也似乎看到了答案。如果陈望中想去做早已经付诸于实践，何苦还要将完美的点子留给别人？ 又或者更简单的和那些骗子合作，来一场完美的骗局，得到的钱不是更多？ 陈望中没这么做，让向来讨厌这种歪门邪道，剑走偏锋勾当的曹美凤，对陈望中没来由的生出些许好感。 没什么大道理，也不想说的多么正义凛然的陈望中道：“那是因为，我有能力通过正常的手段赚的钱，远比歪门邪道赚得多。这是个简单的算术题，怎么选择一目了然。” 恍惚中时间回到了曾经那段最艰难的岁月，大学毕业之后的曹美凤几次创业屡战屡败，差点在绝望的边缘走上歧途。 是哥哥俞鸿亮站在她面前，冷着声音，以近乎不近人情的语气告诉她，别人看不起你，你也看不起自己，将自己变成以一个只会走歪门邪道，最后万劫不复的可怜虫吗？你有十足的能力在正道上赚取，远比歪门邪道多的多的钱，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神经错乱了，一步步将自己毁灭。 似曾相似的话也不过才过去十年左右而已，曹美凤多少有点明白这个哥哥为何和陈望中一见如故，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 惜字如金的曹美凤走了，走之前什么都没说，留下屋中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足以一笑的事情，俞鸿亮都归咎于缘分，他和陈望中有缘，美凤或许也是这样。 陈望中确实没想到自己当时随口一说的点子，被叶冠林执行的如此让人意外，这家伙真不是骗子两个字可以简单概括的。 一场不小的闹剧在笑闹中结束，郑永年这块硬骨头摆在面前，陈望中心里已经有底了。 曹美凤并没有急着回洛州，公司里的事情自有别人各司其职，有她和没她也一个样。这也得益于曹美凤的这么多年来知人善任，以及严格的公司架构，才能保证不会出现没有她的时候群龙无首的局面。 从哥哥俞鸿亮的失败中她学到很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哪怕错了一步也是万丈深渊。 房间的门开了，这间房间是曹美凤独有的，也是他没次来到聚香楼的住宿之地。 走进来的俞鸿亮，走过去不动声色的坐在曹美凤旁边：“美凤啊，现在你应该多少了解一点这个年轻人了吧。” 知道曹美凤不是那种受了一点委屈就哭鼻子的娇滴滴女人，也不是碰到一点坎坷就打退堂鼓的鼠辈，也更不会是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发雷霆的愣头青，刚才的闹剧已经在他心里翻篇了，甚至连提都不需要提。 “还要看看。”曹美凤还是她那不变的话：“郑永年这事很棘手，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愿不愿意和我开口。不过就算开口了，我也未必能办得了。郑永年要是咬定了坐地起价，这种贪婪的地头蛇也不好对付，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了。” 带着点一笑了之的俞鸿亮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望中一脸自信，好像这事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也不知道信不信这话的曹美凤忽然来了兴趣：“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把人家吃进去的肉抠出来。” 不速之客远远不止带着一肚子疑问跑到聚香楼的曹美凤，还有一个让陈望中压根没想过的人。 当一身西装革履的叶冠林出现在聚香楼门口，打听着陈望中名字的时候，俞鸿亮瞅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你。” 洛州一别已经过去一两个月了，莫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陈望中没办法想不起来，面前的那时候一脸深沉的俞鸿亮同样不是说忽略的就可以忽略的。 俞鸿亮礼貌的一笑打了声招呼：“别来无恙。” 陈望中是在二楼的房间见到了突然冒出来的叶冠林，没有寒暄客套，也没有热情的互相拥抱，本能的和此人保持距离的陈望中只是象征性的说：“还真是稀客。” 确实稀客，稀的让陈望中不敢相信。 并不是胆小如鼠的陈望中，也没有见到一个骗子本能的戒心和紧张，以及因为上次洛州的事情自己受到连累的风险。这家伙能大摇大摆的来到东阳县，他的骗局自然没有出纰漏。这家伙没事，完隐匿在幕后的陈望中就更不会有事。 或许察觉到了因为自己敏感的身份引起的不必要的误会，叶冠林尝试解释：“别紧张，我能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陈望中程没有参与，想把你供出来也没理由。”说到这里，叶冠林换了种口气：“我顺道来看看你，你信吗？”叶冠林本就带着点礼貌笑容的脸上更多了点玩味的意味，不知道是装的，还是下意识的自然而然。 没有多少利益纠葛，也没有多少交情的人来看看自己，鬼信呢？ 陈望中可不是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9章 有想法的癞蛤蟆 上辈子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见惯了背后捅刀，在你死之前还要把你踩上几脚的小人。在污浊的大染缸中奋斗多年的陈望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有也是经历过岁月沉淀，日久见人心的真心好友。剩下都是“你对我有价值，我对你有价值”的互相利用。但这不妨碍陈望中守着“尽量不落井下石，也不轻易雪中送炭”的简单底线。 没想过和面前的叶冠林有任何交集，他的频频示好也在陈望中一笑了之中归于淡然。 “叶先生，信也罢，不信也罢，有什么关系呢。”陈望中抬头望了一眼正朝这边看来的叶冠林。 看的出来陈望中眼中的不冷不热，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叶冠林干脆自顾自的一笑：“既然我来了，也算是客人，我们曾经合作过，也算是一面之缘，难道要让我空着肚子回去？” 不仅是叶冠林，就算是那边的俞鸿亮，也被陈望中忽然反常的话弄的一头雾水：“叶先生，我不仅要请你吃饭，还要请你帮个忙。” 这就新鲜了，一脸狐疑的俞鸿亮心说，难道继续和这个骗子合作？ 不知道帮什么忙，心里也没底的叶冠林反倒是来了兴趣：“有事你尽管说。” 叶冠林轻松的答应了，这个精明的家伙总不能让自己去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吧。 改革开放的十几年中，无数人紧跟时代浪潮，挖空心思想要赚更多的钱。有本事的登上历史舞台，名扬四方。没本事的，四处打工做小生意，没法大富大贵，饿不死总是可以的。 野心谁都有，一夜暴富也是很多人的白日梦。当自己的能力撑不起野心的时候，要么随波逐流，要么走点歪门邪道，或许有了另一片天地。 如今的郑永年就是这样不上不下的状态，做过生意，努力打拼赚了几十万。有钱了想要更多，奈何他的头顶上仿佛有数千斤的钢板一般，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突破不了如今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反思过，咬着牙死拼过，还花重金请四方高人给他指点迷津，甚至那些成功大人物的自传，他这个上学时候文曲星见了也头疼的老大难，硬是晚上躲在被窝，啃了好几本。 什么办法都想了，他依然像是一只待在地上眼巴巴望着天空的癞蛤蟆，彷徨无助，欲哭无泪。 偏偏郑永年又是个不肯认命的主，凭什么别人能赚大钱，睡漂亮女人，住大房子，开豪车，他却不行。 不认命的他，像一只红着眼睛潜伏在黑暗中的豹子，等着机会迅速出击。 机会还真被他这个喜欢做白日梦，同样愿意付诸实施，也不惜铤而走险，干点歪门邪道的癞蛤蟆抓住了。 在东阳县这小水潭失败了无数次的郑永年，将目光投向了舞台更大，也更繁华的洛州。 深知不问青红皂白，一脑袋扎进去就想博出个朗朗乾坤的未来，只能是梦里想想的郑永年，下了苦功夫，拉出了家族里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拎着贵重的物品一个个上门。 也亏他十几年生意场上磨炼出来的眼力见，和圆滑周到的做人方式，没有几人能在他的糖衣炮弹下两袖清风。几十万的身价，也足够让他拿出很多人心动的东西，无法回绝。 就这样东托关系西打听，的确有了意外收获，清泉水泥厂第一次进入他的视线。 几经运作，以二十万的价格买下了清泉水泥厂。 以往都都是小打小闹的郑永年，自然也不指望靠着水泥厂改变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命运。野心很大的郑永年不缺少自知之明，他干不了这事。 定位明确的他，手握着清泉水泥厂也不着急。偶尔有人上门问价，他开出了百万天价，一个个打退堂鼓的走了。 直到有一天东阳县城那个上千万身家，算得上郑永年偶像人物的吴乾亲自登门，他坚定的心思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吴乾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有钱人标准的双下巴大有发展成三个下巴的趋势。弥勒佛一样在聚香楼最贵的包厢，亲自给郑永年这个再过几年就四十岁的汉子倒了杯茶。 受宠若惊到无法言喻的郑永年，使劲控制着自己口齿清晰的说话，以往那可是削尖了脑袋，也无法与这位多年前就成为东阳县公认的头号牛人的吴乾说上话，更别说坐在一起吃顿饭。 “吴总，真是让我怎么说呢。”端着杯子的郑永年笑语中还不忘多看几眼，在普通人眼中祖坟上冒过青烟，能力绝佳，将赚钱当成家常便饭的吴大老板：“你是大忙人，怎么会请我吃饭，还是在这聚香楼。” 终于有了勇气坐下的郑永年，将杯子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郑永年的白日梦中，吴乾这样的大老板就是他成功的标杆，以往无数次的幻想着想要见到这位大老板讨教一二，事到临头却有点忘记该说什么了。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控制着没有用巴掌拍一下那不中用的脑袋，早在自己脑袋上来一巴掌了。 吴乾笑呵呵的，出乎郑永年预料的和蔼：“郑老弟，你眼光毒啊，这先见之明我也不得不佩服。” 上来就是夸，还是从这位吴大老板的口中说出来，郑永年乐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吴总，你这让我无地自容啊。” 吴乾自顾自的端着杯子喝了一口：“今天约你出来，想谈谈清泉水泥厂的事情。” 原本已经飞上天的郑永年一听这话，似乎已经看到了滚滚而来的无数钞票。 等了这么久买家终于上门了，连吴乾这样的人都亲自出面，请他这个不入流的家伙吃饭，那就更说明之前的信息是何等的准确。“吴总，水泥厂的事情当然可以谈。”紧张的要死的郑永年，还是凭借着这么多年的深厚功力，没有表现的那么急切，他告诉自己要稳住，必须稳住。 “那我先给你介绍两个人。”吴乾走出房间，不多久两人跟着进来了。 走在前边的是叶冠林，后边跟着一个年轻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0章 一朝明悟 吴乾介绍的人，哪怕是路边的流浪汉，郑永年也不敢怠慢。拘谨的站起来，望了那两个进来的陌生人一眼，不敢看太长时间，短暂的收回目光，等着吴大老板继续介绍。 “这两位都是美国归国的华侨，老家就在三秦大地，功成名就的他们想为家乡做点事情。考察了很多地方，也在长安、洛州上马了几个大项目。无意中听说东阳县曾经的纳税大户清泉水泥厂陷入绝境，便想着投资个几百万拯救这个频临破产的厂子。几经打听找到了我，我也乐意作为一个中间人为你们牵线搭桥，合作共赢。” 说完了来意的吴乾，这才介绍两人名字：“这位是那什么。”顿了一下的吴乾才继续道：“对了，尼古拉斯赵四。” 华侨在那个年代意味着富裕和无与伦比的身份地位，各级政府奉为座上宾，期待着拉来一笔不小的投资。一个个眼睛冒光的商人，拼命的贴上去，美其名曰合作共赢，不过是学习人家成熟的管理经验，或者先进的机器设备。 普通人家若是有亲戚是华侨华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点夸张，出国移民光宗耀祖却是绰绰有余的。 带着特殊标签的华侨华人，在郑永年这类人眼中，是比他心中敬若神明的吴乾还要高上一个档次的人物。下意识的擦了擦手的郑永年，咽了口含着紧张的唾沫，怯怯的伸出去握着尼古拉斯赵四的那只手：“尼赵、赵先生。” 叶冠林象征性握着郑永年伸来的手，礼貌的笑了笑，并没有开口。 吴乾马上又介绍叶冠林身后的年轻人：“这位是赵先生的助手，克里斯蒂亚诺刘能。” 已经紧张到不会说话的郑永年赶紧伸出手，不敢有半点怠慢。握完了两只以前离他很遥远的手，完成一场艰难的仪式一般，趁着坐下的空隙赶紧拿着纸巾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没有出过国，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洛州的郑永年，自然没有能力听出这名字的玄级。没见过外国人，也不会外语的他，更不会清楚华人华侨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就好比一个穷小子，忽然间坐在了满汉席的桌子上，所有的目光都被琳琅满目的菜肴吸引，哪有功夫去管这些菜不过是塑料做成的而已，甚至有些塑料里还装着屎。 菜上桌了，郑永年也不怎么敢动筷子，他想起了小时候，有重要的客人做客，家里的桌子小孩子是没资格上的。就算坐在上边，也是父母严厉的眼神盯着他，防止他的越轨之举，一顿饭吃的既别扭又难受。 今天不同，同样的别扭难受，却让郑永年吃出了在中南海吃一顿饭的荣光，以及对未来带着翅膀翱翔九天的畅想。 这些人确实是为了水泥厂而来，不同的是他们真的是来合作，而不是出一笔让郑永年满意的价格买下水泥厂，有点失望的郑永年对任何合作都没兴趣，他只要钱。一笔足够让他继续在东阳县或者洛州，大干一番的资本。 尼古拉斯赵四看出了郑永年的疑虑，详细的给他解释：“郑先生啊，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你的思想还没有改革开放啊。这次我准备投资几百万更新机器，扩大产能，准备将清泉水泥厂打造成东阳县的龙头企业。我从你手上买了水泥厂，你拿着钱是死的，生不出钱。如果你以水泥厂入股，占据未来水泥厂百分之三十股份，一旦几年之后，水泥厂价值飙升，时机成熟，去沪深两地上市，你知道到时候这百分之三十是多少钱吗？” 沪深两市的疯狂和股票传奇，饶是郑永年这样一个没走出洛州的土包子也心驰神往的如同思念天下第一美人。晚上他也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公司上市，那才叫成功。董事长，股东，股票这些玩意才是真正的高大上，甚至在他眼中至高无上的吴乾，在这些东西面前也瞬间不值一提了。 在郑永年茫然的思考着未来，做着美丽的梦的时候，旁边的吴乾也开始给他上课：“老弟，你知道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这样，始终无法前进一步吗？不是你没有能力，而是的思想落后了。你被落后的思想禁锢了，干什么都落于人后，能成功才叫见鬼了。总设计师他老人家当年说过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如今的羊城，深城。如果那时候像你一样，仅仅撸起袖子拼命干，顶个屁用。思想不解放，思想上没有充分的认识，失败是不可避免的。水泥厂在你眼中只是一些数字，值多少钱，但在真正思想已经解放的人眼中，只有价值而没有价格。价格是死的，价值却是无限的。决定一件东西的是价值，而不是价格。这么和你说吧，水泥厂放在你手上只有价格，而放在赵先生手上那就有价值。价格是死的，价值却是无限上升的。” 晕！ 郑永年真的晕，以他有限的经验和文化水平，短时间内搞明白这么多高深的弯弯道道，有自知之明的郑永年自认办不到。 想不明白但不妨碍作为偶像的吴乾这番话，对他的巨大冲击。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喊了很多年了，电视上报纸上天天喊，日日喊。 从前他没当回事，和那些经常喊叫的口号一样，当不了饭吃，叫几句应付过去了。鸡血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赶时髦随大流，不至于被人白眼骂一句被时代抛弃的蠢货。 郑永年曾废寝忘食的去思考自己的问题在哪，他有预感自己遇到瓶颈了，苦思不得，为此苦恼了很多年年。吴乾刚才这番话宛如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的明灯，照亮了他茫然的夜路，戳中了他心里的软肋。 是啊，思想没有解放，说话老一套，办事老一套。思维还是那一套，做生意同样那老一套。自己画了个圈把自己装进去，挣命一样的拼命挣扎，寻找着突围的出口，到头来不过是在那个小小的圈里不断循环的走着老路而已。 一朝明悟，心里豁然开朗的郑永年，恨的天崩地裂，泥石俱下，差点跪在吴乾面前来一句，吴大老板，你怎么不早点说啊，你坑苦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1章 滴水之恩 环境容易禁锢一个人的思想，若有人指点迷津，倒也不至于成为一个两眼一抹黑的瞎子。倘若某一天忽然间想明白了，所谓的大彻大悟，不说脱胎换骨这种鬼话，从新上路也自然会比之前有了更多的从容不迫。 郑永年这只井底之蛙，以前待在东阳县这口井里，拼命挣扎想要改变现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处处碰壁乃至于一腔怨愤变成了愤世嫉俗，正道走不通的他动起了歪心思。当今天这几人不仅给他指了条明路，还带来了他无法想象的利益和光明大道，不说感激涕零，至少也是醒醐灌顶给面前几个大菩萨念成千上万的好。 心里敞亮了，郑永年也毫不保留的袒露心扉，掏心窝子说话：“吴总，听你这一席话，好像我这之前这么多年都白活了。你要是愿意早点对我指点迷津，也不至于我到现在还是这鸟样子。” 吴乾重重拍着郑永年的肩膀：“老弟，不迟，路还长着，你还年轻，怕个球哟。” 连连点头的郑永年，心里好似倒进了成千上万桶蜂蜜，甜的诱人，甜的无以复加。 说到底，郑永年也不是个目不识丁，见识眼光只局限于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小痞子，要不然也不会挣得如今在一般人眼中无法企及的几十万身家。 一场梦幻的饭局带给了郑永年前所未有的冲击，但并没有完沉溺于幻想中的郑永年还是找到了点可以说一说的疑问。他有个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凡事喜欢刨根问底，很小的问题也不愿意放过，更别说他疯子一样的强迫症。 “吴总啊，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还希望你给我指点迷津。” 吴乾当年也是赤手空拳光着屁股一步步打拼到如今地位，经验的累计让他对郑永年这类做梦都想重复他人生的小人物，心里明镜似得。 “老弟，说说看。”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聪明，绝不是一般人口中的蠢货白痴，从进来包厢开始，吴乾第一次正眼瞧着这个在东阳县处心积虑往上爬的货色，既没有居高临下的不屑，也不会有惺惺相惜的一见如故。 郑永年第一次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无数的信息和惊喜填充进他本就不是可以容纳知识的脑子里，缓了缓放下杯子：“赵先生想要造福家乡投资水泥厂，何不直接买走我手上的水泥厂，岂不更简单。” 吴乾手指着郑永年呵呵一笑：“老弟，问过水泥厂价格的人很多，你狮子大开口，没有两百万你不会卖。两百万太贵了，作为一个商人首要考虑的是风险，而后才是收益。既然出两百万风险很大，还要继续这个项目，那就只有寻找另外的路。赵先生提出的方案，风险共担，利益同享，对你和赵先生来说都是最佳选择。你手握着水泥厂，一直这么下去，卖不掉怎么办？再者，若是赵先生真是有心进入这个行业，另起炉灶也不是难事，到时候这水泥厂可就是一堆垃圾了，你投入的十二万不打水漂都难。老弟你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你百分之百确认靠谱吗？一任领导一任想法，东阳县东区的建设计划如果搁浅了，或者改变了，老弟你奇货可居的盘算怕是要落空了。” 吴乾一字一句的话郑永年听在耳中，越听越不对劲，前边还好，到了后边吴乾说出了新区的计划，郑永年没来由的脑门上冒汗。 东阳县新区的计划是他花费了上万块的礼物才求爷爷告奶奶弄来的在他眼中的绝密消息，自己找的那些人都是在洛州吃皇粮的小有权利的人物。一般人接触不到他们，只有有能量有背景的牛人，才有机会弄到目前还在雏形阶段的消息。 吴乾有没有这样的本事郑永年不知道，但那边的尼古拉斯赵四，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自然有这种本事，华人华侨何等荣耀，这点小事自然比他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屁民容易多了。 多看了几眼那边的尼古拉斯赵四的郑永年，心有戚戚然，消息被人知道了无足轻重，他已经捷足先登占据优势，不惧后来者搅局。 可吴乾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任领导一任风格，计划的改变旦夕之间可以完成。没有了新区计划的支撑，他手上的水泥厂将变得一文不值，投入的二十万哪里还有剩下的机会。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局限，这一点在郑永年身上表现的尤为明显，吴乾口中的不确定性让他怕了。原本就倾向于和赵先生合作的郑永年，也打消了最后一点疑虑。 “吴总，没的说，我要是还继续端着绕过来绕过去，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生意往往不是纠结几个阿拉伯数字，谁吃亏了，谁占了便宜，彼此双赢利益最大化，远比纠缠几个冷冰冰的数字，谁退让了，妥协了有意义。 这样的逻辑对吴乾适用，同样对郑永年这样妄想着一飞冲天的小生意人同样适用。 谈妥了便是签合同一套既定的流程，两天之后的那天早上，郑永年拿着新签的合同和各类手续，走出了聚香楼。 连日来他也没闲着，找人研究合同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等确认无误之后才心安理得的签了名字，盖上手印。 同样的聚香楼，同样的包厢，只不过这次人多了很多。 五个男人依次坐开，脸上的笑容无不透露着他们心情不错，一个个笑语嫣然，推杯换盏的也不望说些席面上常见的恭维。 “陈望中。”叶冠林干脆直呼其名。“每次见到你都是干这种见得不人的勾当，真是邪门了。” 陈望中那天的要求他答应了，甚至没有半点思考和犹豫。他这种生于深城本地一个商业家族的第二代公子哥，从小便浸染着锱铢必较的商人习性，无利可图的事情多半不干。 答应了陈望中，不是善心大发，也不是洛州的一面之缘就将两个陌生男人捆绑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老爸常说商人可以重利，但不能不仁不义，更重要的是要懂得感恩，滴水之恩也要涌泉相报，报不了下辈子继续报。 洛州那次的偶然合作，陈望中一语点醒梦中人，按照陈望中的点子这一两个月一切顺利，跑了很多省，“赚”了几千万，让家里解了燃眉之急，免了一场家破人亡的惨剧。 他也没有因为自己当初的考虑不周走上不归之路，无法回头。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和陈望中这奇妙的一面之缘，怎么都比滴水之恩要多得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2章 一百万！ 陈望中没有过多的去想叶冠林为什么愿意帮忙，水泥厂的紧迫性，让他忽略了其中不易察觉的东西。曾经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油条，利益最大化都是第一选择，可有可无的道德洁癖，很难在陈望中这种自认为不是完美的人身上出现。 “我也觉得有点。”陈望中声音不大不小，算是默认了这个家伙带着戏谑的话。 解决了深城家里的燃眉之急，还能大赚一笔的叶冠林，打心眼里感激这个他依然琢磨不透的年轻人。有些人简单，有些人复杂，有些人好懂，而有些人却无论如何也只是管中窥豹，想要彻底了解更是难上加难。 “但愿是缘分而不是孽缘。”叶冠林端起杯子，和其他人都碰了一下。 或许是人多的缘故，有些话在叶冠林口中转了一圈咽下去了。 饭桌上没有了郑永年这个垫底的货色，让如今的吴乾感受到了当初郑永年坐在这里时的感觉。 桌上的几人都是认识没几天的陌生人，听说过俞鸿亮，以前在聚香楼招待客人的时候，所有的交集也不过是偶尔打个招呼的一面之缘。 这位那天和自己配合，满口南方口音的叶冠林，来路不知，只知道他是从深城来的，大地方来的自然不会只是简单的小商人。 那个伪装成克里斯蒂亚诺刘能的男人，来头更大，是他唯一知道点底细的人。美凤公司老总曹美凤的助理，是他从中牵线搭桥，才有了那天和叶冠林的合作。 吴乾很庆幸老天爷给了他个机会，曹美凤这样一个名动西北的女人，愿意开口让他帮个小忙，平日里想方设法扩展人脉的吴乾抓住了机会，抢着赶着企图维系好这来之不易的关系。 最让他捉摸不透的是那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还是来自于林关镇那巴掌大地方的年轻人。他懂英雄莫问出处的道理，可是在想不通没上过学，没多少文化，也没深厚背景的年轻小子，哪来的那一肚子让他他这个在东阳县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算得上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不由的竖起大拇指的“硬货”。 他对郑永年那家伙那番长篇大论的说教，是陈望中提前给他写在纸上，拿回家背的滚瓜烂熟，才有了那天在郑永年面前的露了一手。 有自知之明的吴乾自然不可能说出那些他看起来也晕乎乎的话，也断然不可能有那样的本事，将一一件道理翻过来倒过去讲个通彻。 带着满腔的疑问，借着推杯换盏的热烈气氛，吴乾试探性的问陈望中：“陈先生，你一肚子锦绣文章，不俗的本事和见识，如今又要拿下清泉水泥厂，我实在猜不透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是背景深厚的富家公子哥，断然不像。说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成功人士，你的年龄似乎也不够。想来想去，我还是不明白。” 直觉告诉吴乾，一个曹美凤愿意亲自出手帮忙的人，其中的“不简单”让他能体会到其中的意味。 曾经的陈望中也是吴乾这样拼命钻营，不放过哪怕一个能给自己创造利益的机会。有些事可以敞开了大声说，有些事自然不会和这样的酒肉朋友推心置腹：“吴总，我就是一个一心想着功成名就的乡村穷小子，仅此而已。” 瞧得出来陈望中言尽于此的吴乾，自然不会冒失的问东问西，想要个明确答案，笑呵呵的端杯子敬酒，算是将这事一笑而过。 一顿饭并没有吴乾所期望的那样热络，能说的上话，却好像谁的话都不多，几次尴尬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心钻营的吴乾，也只能将这归结为第一次吃饭而已，以后有的是时间。 曹美凤的助手李建斌这几天一直都在东阳县，什么时候离开也要等远在洛州的曹美凤指示。 叶冠林打算明天一早就走，他说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家里还有事等着他处理。 临走的那天晚上，一楼的餐厅没几个吃饭的，柜台的服务员也是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靠近窗子的桌子上，叶冠林这个一路风尘，提心吊胆几个月的男人，如果不是家里火烧眉毛的大事，他也断然不会来到这西北大地再普通不过的东阳县，也更不会和陈望中这个看起来有点意思的年轻人，坐在这在东南沿海连四流五流都算不上的聚香楼。 叶冠林倒了杯酒放在陈望中面前，加满自己面前的那杯，端起来很有诚意的举着：“这杯我敬你，说声谢谢。”这两个字才是叶冠林突然来到东阳县的真正原因，前几天忙着帮助这家伙演戏，没机会说，离开前的最后时间，不说的话这一趟白跑了。 陈望中没有二话，端着杯子和叶冠林一饮而尽。 没有用下酒菜垫着肚子，任凭那辛辣的酒味直入身，叶冠林抬起那双很难让人忽略的眼睛，等着最后一滴酒部下肚，抬起头并没有看着对面的陈望中：“我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一帆风水的就像是一部不可能出现的电视剧。很多人羡慕我，那时候的我也是在无数羡慕的掌声中活了二十多年。本事是有，却也狂妄，目中无人。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那句狗屁的话，经历过才明白真他娘的至理名言。或许老天爷就是看我太顺了，故意要考验我。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老头子中风住院。债主上门，工人闹事。作为家里的爷们，我厚着脸皮一家家的敲着门借钱，求支持。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富贵荣华，什么光鲜亮丽的觥筹交错，是他娘的狗、屎。走途无路，在末路穷途中想过自杀，想过一死了之。可我死了怎么办，一大家子人呢。于是铤而走险来到了西北，遇到了你。” 如果不是叶冠林真诚的不带半点杂质的目光，陈望中真觉得这货真的喝醉了。 他没说话，静静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经过你的点拨，两个月所有问题解决了，还赚了点钱。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说的话，又或者不愿意和我这个哪怕走途无路走上歧途的家伙坐在这里喝酒，我也觉得那很正常。但我真心的想在走之前说声谢谢。”说完的叶冠林直接喝干了杯中的酒。 叶冠林确实喝醉了，还是服务员将他送回房间。 他不厌其烦的告诉陈望中，东阳县，洛州，甚至长安，整个西北，也配不上你的才华和天赋，去东南沿海吧，那里才是你的舞台。 陈望中不会在翅膀没那么硬的时候飞的那么远，叶冠林的话，他没有明确的回应。 第二天早上，俞鸿亮敲开了陈望中的房门，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这是叶冠林让我转交给你的，怕你不收，才绕了个圈子，让我给你，我查过了，里边有一百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3章 冰与火之歌 人逢喜事精神爽，信佛也信神的郑永年这几天心情不错，攀上了海外华人这颗大树，他觉得人生前几十年的怀才不遇，处处碰壁都是老天爷对他的考验，为的就是今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拿着合同回到家的几个晚上，他仔细琢磨着吴大老板那云山雾罩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其中的大智慧在他反复思考之后深以为然。他一个劲的感叹自己猪脑子，怎么现在才想明白这原先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自己拥有水泥厂，没钱投资扩大规模，卖个好价钱也是死的钱不会升值。赵先生以后加大投资，水泥厂规模扩大，产能也跟着上几个台阶，年年拿着分红，还能在一家上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大型水泥厂穿着西装弄个高管干干。美女秘书相伴，走到哪都是郑总的恭敬称呼。 相比于之前那土包子式的傻瓜想法，他越来越觉得这才是长久之道。和别人介绍自己，那也是有外资背景的大水泥厂的高管，比一年赚个几十万的小生意人强了一点不止，吴乾这种空有钱没身份的暴发户也没他响亮的身份来的让人羡慕。 光宗耀祖，在东阳县牛逼哄哄的光有钱还不够，还得上得了台面，啥叫台面这就是。 心情不错，胃口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有事没事还要去之前只有带客人去吃饭的聚香楼奢侈一把。 仅仅吃饭还不会让郑永年慷慨的去聚香楼挥霍，那个来头清楚，却看不透的年轻人，和曹美凤这个三秦大地的金凤凰是什么样的关系，才是郑永年眼睛都不眨一下常去聚香楼的原因。 不管是老板俞鸿亮，还是被他重点关注的陈望中，两人都挺热情，有事没事还能坐在一起聊几句。 偶尔也会请他吃饭，使出浑身解数的郑永年，自然不会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偌大的东阳县能上得了档次的地方，除了聚香楼或许找不到第二个。来了很多次，熟悉的不需要服务员带路，去了装修的挺有格调，在他这个没什么风花雪月细胞，和文化底蕴的粗人眼中挺上档次的包厢。 一同进来的还有俞鸿亮这个在东阳县不显山露水，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的家伙。 李建斌的出现让郑永年更加坐实了陈望中这个年轻人，和曹美凤非同一般的关系。 饭菜刚上来，郑永年忙着敬酒，酒桌上那些场面话他信手拈来，说了一箩筐，红着脸，笑容满面的这个来一杯那个喝一杯。 陈望中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杯，放下空杯子，瞥了一眼那边足够热情的郑永年：“郑总，今天请你吃饭，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郑永年在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在中国除了朋友之间的正常餐叙，剩下的别人请你吃饭，多半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被别人需要总比有求于人要强得多，完没放在心上的郑永年，也会答应看在曹美凤的面子上比较艰难的要求。“陈先生，自己人别说的那么外道，我郑永年别的不行，可为朋友两肋插刀那是绝不含糊。” 就差拍着胸脯慷慨激昂的郑永年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怕一会下不来台，酒桌上的这一类“表演”他向来见好就收。 “郑总，清泉水泥厂卖给我吧。”陈望中开门见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郑永年刚吃着菜差点呛到来，咳嗽了几声，才缓过劲来，很自然的笑出声：“陈先生，你这什么话，水泥厂我已经卖了，开什么玩笑这是。” 陈望中双手放在桌子上，盯着那边表情有点不自然的郑永年：“郑总，实话告诉你吧，你签了合同，以水泥厂入股，在尼古拉斯赵四的公司变成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赵四的公司，是注册没多久的皮包公司。也就是说你空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这水泥厂已经不是你的了。” 郑永年骗过别人，也被别人骗过，自信有足够的脑子混到如今地步，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那种蠢到家的事情断然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不傻，有曹美凤在背后支持，这样一个在西北大地拥有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梦寐以求财富的女人，犯得着绕一圈对他这只有几十万身家的小生意人动手。 没可能嘛，曹美凤这女人一天赚的钱都不止几十万上百万，能看得上他这点还不够塞牙缝的东西？ 本能的不信，让郑永年还是那笑呵呵的姿态：“陈先生，这就不地道了，开这种玩笑。” 很显然郑永年低估了一个商人的抠门程度，往往越有钱的人越抠门，锱铢必较。同样的他也低估了陈望中本就不多的耐心，他直接扔给郑永年一个文件袋：“资料都在里边你可以看看，你期望的赵先生也不会再出现了，我说的是永远，现在由我权负责。如果你还有脑子，就应该明白，绕这么大圈子，不过是看上了水泥厂而已。你确实占尽先机，不管谁去找你，你都会狮子大张口，没两百万你不会松口。谁那么傻，溢价十倍买你的水泥厂。” 就算郑永年脑子转的不够快，智商也不是顶尖的那种，他也听明白了，迅速拿过文件袋扫了一眼，心中了然。 曹美凤和吴乾的背书太有迷惑性，以至于让他完没有半点疑心，郑永年不甘心的坐在椅子上，他不是那种撒泼打滚的人，混了这么久还是明白成王败寇的简单道理，也是他曾经在自己的对手面前炫耀的生存法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话的意思。 “你空有百分之三十股权，随着时间推移，水泥厂一直在贬值，你想卖出止损，你说了已经不算。我可以不出一毛钱，两败俱伤，让你的二十万一毛都剩不下，而我没有任何损失。当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二十一万买你百分之三十股权，一万块钱就算你赚的和辛苦费。”陈望中步步紧逼，忙了这么久是时候拿到手了。 有时候哪怕是绝境，也可以垂死挣扎一下。可有时候，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 郑永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聚香楼的，但他清楚，他想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4章 重建！ 俞鸿亮在陈望中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清泉水泥厂之后的那天晚上，自作主张，操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 说是庆功宴不如说是两人相对而坐的小酌慢饮，没有其他人的一楼餐厅显得有点寂寥。 陈望中不太喜欢那将有钱人和没钱人隔绝起来泾渭分明的包厢，那里空间狭小，总有种不言而喻的压迫感。楼下的餐厅宽敞明亮，从来不怕嘈杂的陈望中，倒喜欢在这里慢慢吃饭，一个人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 没有一场胜利之后的酣畅淋漓，曾经也站在无数人向往的长安高高在上的舞台，经历过一般人眼中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成功，俞鸿亮淡然的端起酒杯：“万事开头难，这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陈望中同样端着杯子和俞鸿亮一饮而尽，近墨者黑，和酒量好的人在一起久了，就算是滴酒不沾的人恐怕也锻炼出来了。 陈望中从来没觉得这是第一步，从他回到十八岁的那一天起，那已经是第一步了。“是啊，这一步不容易啊。” 对一个人的信心就是这么一步步建立起来的，郑永年的横插一杠子让俞鸿亮那时候觉得这事已经没有解决的可能。他对陈望中抱有期望，却没有想到他出手之后如此简单，对人心，人性的把握，以及商场上利益最大化的扩展，远远不是一个久经商场的老江湖所能比拟的。 当年闯荡国，在中原地带的他遇到一个生意上颇有建树的老者，他说生意这玩意，一般人眼中是数字的大小；再大点的生意人，是财富的和地位的累积。生意做到最后，其实就是人心。 那时候的他不明白这带着点云山雾罩的鸡汤，很多年了他也没想白这话的真正含义。 他也想过，可能是自己没有达到老者所说的生意做到最后这个境界吧。 几个月的接触下来，俞鸿亮总觉的陈望中这个年轻人，思维异于常人，捉摸不透也寻觅不了他思考的踪迹。 “叶冠林走之前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深城和东南沿海是你以后的必经之地。”俞鸿亮没来由想起了叶冠林这个看似满世界行骗的骗子，说的最后的几句话。 陈望中没有明确的答复，他只是说：“我会考虑的。” 不到厂子里，陈望中永远无法明白，一个没落的国企，在生死线上垂死挣扎是什么样的惨样。 破旧的仿佛是二战时期经历过炮火洗礼的厂房，已经好多天没开工了，恐怕那些工人也早忘了上一次开动机器是什么时候。 没有工人的踪影，连个老鼠也找不到爬动的痕迹。 厂房后边几百亩的土地，荒废了大半，剩下一小部分绿油油的田里，种着点时鲜蔬菜，黄瓜茄子西红柿涨势喜人。 有人说中国人是最喜欢种地的民族，这话真的不假。不管到了哪里，雪域高原，还是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国人都能让地里长出粮食和蔬菜。 厂子没救了，不耽误这些人继续种菜，自己吃也好，卖也罢，说到底闲着也是闲着。 破败的大门口看门的是个胡子拉渣的老头，看到陈望中和俞鸿亮从厂房里出来，背着双手百无聊赖的打哈欠：“都说了没啥好看的，小偷都不进来偷东西的地方。你们啊，看啥嘛。” “那些工人呢。”陈望中不怒不喜，嫣然就是个喜欢到处看看的闲散人员。 似乎好长时间没和人说话，憋坏了的老头，倒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粗暴：“啥工人啊，有能耐的早跑了，没本事的留下来混日子，这破地方你说哪来的工人。你们啊，是来找工作的？哎哟，那都是啥年头的事情了。这破厂子没救了，政府不管，前几天被人收了也还是老样子。指望啥嘛？出去下苦力干点活，也比这里强。” 陈望中想过最惨的样子，但没想过一个曾经红火的水泥厂成了如今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 大致的情况，不需要过多的去问这个看门的老头，两人也心里明镜似得。 没有在门口多逗留，两人沿着来时长满杂草的路往回走，一个匆匆而来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站在两人面前：“陈总，让我好找啊，郑总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这新老板还真是雷厉风行。” 两人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约而同的收回目光。 杜有才是清泉水泥厂留下的不多的管理人员，矮子里拔将军，当副厂长从水泥厂病入膏肓算起已经有些年头了。 本地人的杜有才没什么一技之长，也没有年轻力壮的身体，出去打工下死力气，早年间落下病根的他也实在干不了。拼学历，拼资历的硬指标，只是高中毕业，最大的资历也不过是在水泥厂当副厂长的杜有才拿不出手。 家里有老有小，几张嘴要吃饭，没处可去的杜有才守着这破旧的厂子，盼望着老天爷显灵。为此他不惜去遍了东阳县周边大大小小的土地庙，财神庙。光是鞭炮纸钱就花了好几百，他不心疼，等着哪天厂子活了，他再花几百前去还愿。 郑永年的突然出现也短时间内让杜有才看到过希望，可他发现这不成器的郑永年，比那些原先厂子里想法设法偷卖资产的草包还要让他失望。 继续等，等着等着听说又换了老板，眼前的两人不认识，没听说过，他祈祷着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显灵，来个能干实事的人吧。 水泥厂要脱胎换骨，浴火重生，显然这杜有才不是他们需要的那种人。 简单的聊了几句将他打发走了，陈望中回头望了一眼俞鸿亮：“亮哥，很棘手啊。” 俞鸿亮笑了：“这不像你。”老实说俞鸿亮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要资金到位，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的从新开始。 陈望中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回到聚香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中午饭都没吃，他用一下午的时间起草了一份清泉水泥厂重建计划。 俞鸿亮看完了这份计划，更加迷茫了。 说这家伙没上过大学，是怎么拿出这么一份完是从实际出发，具备可操作性的高屋建瓴的计划书的？ 俞鸿亮始终觉得，这可能是本世纪最大的未解之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5章 一个不留 上一辈子最习以为常的事便是一次失败之后，又一次的从新开始。陈望中不缺东山再起的勇气，也少不了一腔孤勇将事情做到极致的耐心。 有了计划，陈望中和俞鸿亮兵分两路，俞鸿亮去洛州、长安购买最新的机器，陈望中留在东阳县想办法稳住根基，清点一下清泉水泥厂还有多少有用的东西。 如今陈望中手上的资金，除去留给砖窑的三十万，郑永年的二十一万，剩下八十万左右。加上叶冠林临走之前的一百万，一百八十万资金，足够更新所有机器，扩大生产规模。 或许在外人眼中天文数字的一百八十万，足够无数人奋斗一生不吃不喝，可在陈望中这种经历过无数次创业，手中调动过成千上万资金的人眼中，有时候再多的钱也不是钱，左边出去一点，右边出去一点，处处捉襟见肘。 钱这玩意还是缺啊，什么时候都是越多越好。 清泉水泥厂远没有陈望中想象的那样烂到骨子里的一文不值，价值二十万也是有它的道理的，郑永年不傻，知道用最低的价格买走水泥厂。卖了水泥厂的政府也不傻，再烂也有价值，二十万还是值的。 有了新的老板，陈望中找到杜有才让他召集目前清泉水泥厂所有在职之人。 人不多，四五十号人，有年轻的也有老态龙钟的。 坐在破旧的算得上厂房里最好房间的办公室，陈望中翻看着这些人的资料，初步观察，可用之人在二十五人左右，都是技术熟练在工厂干了很多年的老工人。 其余的二十多人，大多都是过一天混一天的等着厂子倒闭的老油子，没多少本事，也没有足以让他们在这个社会上骄傲炫耀的人脉，也更不会有与他们能力不相匹配的雄心壮志，时代的剧烈变化，跟不上脚步的他们，走到哪，混到哪。手捧着窝窝头是活着，身家上千万也是活着，有口饭吃饿不死也是他们苟且却心安理得的人生。 没有可悲这两个字给他们贴上标签，总不能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精英，富甲一方的富豪。这不可能，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现实。 所以陈望中进到清泉水泥厂从来没有以鄙夷的神态面对这一群人，很正常的看着他们，没有多余的话。 陈望中翻看了厂子里的账目，唯一欣慰的是郑永年当初和政府签订收购协议的时候，明确说过债务太多他宁愿不要。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买主，而且二十万的不低价格，不多的债务也被政府一并抹去了。 杜有才站在陈望中面前，吃不准这个年轻的比自己儿子还要小的年轻人，是什么样的脾性，也就没有厚着老脸来点上不了台面的恭维和马屁。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这个嘴上没毛，他完不看好的未来老板开口说话。 “那些工人都什么想法？” 陈望中抬起头一脸问询的目光，让杜有才没来由的松口气，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威力他还是知道的。 吃不透这话真正目的杜有才，既不敢随便开口，给个模棱两可的结论，也不敢替那几十个工人做决定，只能讪讪道：“都是东阳县本地混口饭吃的老乡，能有啥想法？陈总你要是有能力，让这个厂子重新开起来，没人愿意走，大家都巴不得你带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老油条不痛不痒，也没什么营养的话，陈望中干脆没有兜圈子：“这是一份名单，除了这二十五人之外，一个不留。” 一出手就是狠狠一刀的新老板，让杜有才本能的将那张看起来有点稚嫩带着点和气的脸，迅速和慈眉善目这一类美好的字眼撇清关系。咬人的狗不叫，狠人也都是不动声色的，这新老板够狠。 郑永年那个不成器的草包当时虽然对他们大呼小叫，呼来喝去，但也没有一下子就开了几十人。 慢悠悠的拿过那份名单，幸好上边有杜有才三个字。迅速扫了一眼，眼神越来越沉重。一个在水泥厂厮混了十几年的老油子，没多大本事，在底层磨炼的看人待事的眼光，杜有才还是有点的。 厂子里谁有能力，谁喜欢偷奸耍滑，哪些根本就是一到晚上就想着偷卖点机器赚点钱的货色，杜有才心里门清。手中的这份名单上，这些人几乎没有，都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有着真才实学，肯努力干活的好手。 一个外人没有经过调查，能有现在这样清晰的判断，杜有才觉得那不可能。他现在总算明白，这个年轻的新老板今天踏进破旧的水泥厂，那一脸水火不侵的跋扈气焰是来自何方了。 敢情人家来之前已经摸得门清，加上一双狠毒的眼睛，一堆破铜烂铁里发现点还能用盆盆罐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再也不敢抱着糊弄一下的想法的杜有才，连脸上仅有的笑容也消失了：“一个不留？” 陈望中抬头盯着杜有才，既不是严肃的狠厉，也不是无所事事的随便一撇，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有问题？” “没，我这就去办。” 从清泉水泥厂卖给郑永年那天开始，国企的光环从那时候就消失了，旱涝保收，子承父业的金饭碗也不复存在。从新签订的劳务合同，在这年头劳动法还不完善的情况下，那些早就想着能在这里混一笔钱，去别的地方的工人，没那个勇气，也没什么底气和私人老板，闹个你死我活。 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二三十人没有半点留恋，一路说笑着离开了早就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水泥厂。 当陈望中出现在剩下的这二十五人面前的时候，他遇到的不是一群对他感激涕零的员工，很多人满腹疑虑，甚至是埋怨，几个月不开工，还能拿到最后一个月工资离开的好事，怎么没有他们？ 小声的讨论声，陈望中听在耳中，迈着步子，走过去站在所有人面前，不悲不喜，不怒不哀，纯粹像是一个吃饱了撑的，在这里陪这些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工人，玩一场在所有人眼中已经没什么必要的游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6章 刺人的字眼 有人说九十年代是个分水岭，在这之前还能看见纯真年代的尾巴，在这之后那就是市场经济c资本大潮裹挟下的群魔乱舞的盛世，道德的滑坡远胜于任何年代。 陈望中不知道这话是有失偏颇的荒谬之言，还是振聋发聩的警世良言。一介草民还没有“达则兼济天下”的本事的陈望中，也懒得费那份心思去琢磨这抵不上五毛钱的话题。 但他清楚，这个财富爆炸，小丑和英雄一并登上历史舞台的年代，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曾经他也站在几百上千人的面前，说着慷慨激昂的话，随口说说也好，纯粹放屁也罢，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你们很多人都是这个厂子里的老人了，跟着清泉水泥厂，见证着它的一步步壮大，也目睹着它一步步走到今天。说是没感情，你们的良心也会跳出来唱反调。这年头，光有良心不顶用，也不能当饭吃。人活一张嘴，需要吃饭，需要钞票去满足平时的衣食住行。厂子黄了，谁也不愿意见到如今这般境地。政府没救活，郑永年也是束手无策。我来了，我买下了厂子。我为什么来？将几十万扔进来看着他打水漂？我傻吗？不，我不傻。我不仅进来了，我还会投资几百万，扩大产能。知道为什么将你们留下吗？因为我觉得你们对这个厂子还有用，还能留下来和我一起凭借着一双手博出个朗朗乾坤，闯出个康庄大道。有人信我，愿意跟着我干，日后不会亏待你们。不愿意的，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跟着那群在我眼中垃圾一样的货色，从我眼前消失。” 陈望中的一番话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几百万”这个刺人的字眼。几百万对清泉水泥厂这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奄奄一息的厂子来说，是神话，是从天而降的最大馅饼。 馅饼确实够大，可能不能兑现谁知道呢。前有政府，后有郑永年，这些一朝被蛇咬，已经不抱多少希望的人，可不敢盲目的将所有的希望一股脑儿的全都放在这个不太了解的新老板身上。 有人有疑虑，但也有人略微思考之后，做出了决定：“我愿意。” 这笔账很好算，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一百出头，有没有能有多少区别。留下来若是成了，那岂是一百块钱能比得上的光明未来？就算是这小子说大话，完全是忽悠他们，和之前的郑永年没什么区别，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多少让他们肉疼的损失。 有人开口，有人跟风，最后的几人就算还有不确定的疑虑，也还是打算跟着这小子看看情况。有搞头那就继续干，没什么油水，他们分分钟钟跑路也没多难。 走的时候陈望中在水泥厂周围转了转，真别说这厂子面积够大，除了八百亩没有开发的土地，光是废弃的厂子仓库就有七八处，依稀能见到当年这水泥厂全盛时期的影子。 跟在后边的杜有才捉摸不透这个看起来没多少话，也不愿意轻易开口的新老板，慢悠悠的伺候着慈禧老佛爷一样，恭敬中带着几分害怕。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开掉二三十人的小子，眼睛那么毒，以后在厂子里八成是不能混一天过一天了。真要到了那程度，这小子手起刀落断然不皱一下眉头。还想继续在这里混饭吃的杜有才，就当他是老佛爷，谁叫人家能发工资呢。 杜有才的自我腹诽准了几分，陈望中留下他这个在厂子里有点威望，却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的副厂长，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在没找到更可靠的人之前，先让他顶着。 陈望中交代杜有才明天就让人开始清理厂子，后续的整体规划完成了，马上先干基础性的工作，机器一到上马安装，陈望中要一个月之内恢复生产。 王文秀总觉得生活中少了点什么，不知道是每天不能见到儿子的矫情，还是真的到了更年期心情的忽好忽坏。 家里那口子常说她就是脑瓜子想得多了，想东想西，想着想着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出来了。 陈望中在外边跑了一段时间回家那天，王文秀扔下手里的活计，开始了她作为一个母亲，不厌其烦的做了千百遍的事情。 儿子烦没烦她不知道，反正她乐意。 陈望中确实不烦，子欲养而亲不待，年轻的时候或许没多少感觉，经历过人到中年的陈望中自然清楚这其中的酸楚和无奈。 陪着王文秀吃了饭，他一个人去了砖窑。 韩凯没有架子，也没有挥霍着陈望中的信任在工地上吆五喝六，和所有的工人同吃同住，干一样的活，事事身先士卒。工人服他，就连平日里天天嘟囔着喊累的王建峰也打心眼里服这个够爷们的韩凯。 认真干活，不出纰漏是韩凯生活中努力恪守的底线，为自己也为他人，不说问心无愧这种有点矫情的屁话，至少也要对得起自己挣得比别的工人高了两百多的工钱。 五百块的工资比打工强多了，陈望中给他加了一百块，他没推辞。老板的信任他接着，他打心眼里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小子，这么久也不露面，出去玩去了？”十几个工人中，也只有王建峰敢这么放肆的在林关镇新近崛起的牛人陈望中面前这么说话。王建峰故意的，这是他唯一干点自己喜欢，又不被家里的老爷子训斥的尽是长脸的事情。 陈望中你小子就是发达了，你也得叫一声舅舅，骂你你也得站着全兜着。 从父母和外公外婆偶尔的话语中，陈望中也断断续续的听到这个舅舅认真干活的话，没怎么发发作，嫣然一笑配合着王建峰：“二舅，没啊，要多赚钱四处跑跑，累死个人啊。” “我怎么不信呢，你小子怕不是唬我呢。”王建峰越来越上道了，说起话来也更加不管不顾。 “二舅，我啊，还想着以后赚大钱了，让你这个二舅也跟着享福，你现在说这话太伤我心了。” 王建峰赶紧笑着打圆场：“没有的事，我就随口说说。” 韩凯跟在陈望中旁边往那边走去，王建峰身旁围着一圈人，心安理得的接受着那些人诸如“你有个好外甥，你发达了”类似的恭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7章 大志和野心 胸有大志的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陈望中见过也遇到过其中出类拔萃的一群人。越小的地方这样的人越少见，在97年的林关镇还是属于熊猫那个级别的稀罕货。 地方不大的林关镇，一代又一代的人生活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光景好的时候过个丰收年，光景不好听天由命的寻找着可以活下去的救命稻草。若不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林关镇，这个秦岭南路的小镇，多半还是那亘古不变的荒凉贫瘠c封闭的嫣然一个世外桃源。 随着时间的推移，见的多了，大多数人也只是想要赚更多的钱这个一成不变的想法，聊一下未来志向，人生追求，那多半不会在这群刚填饱肚子没几年，渴望着外边更大世界的普通人身上发生。 所以从谈话一开始，陈望中便没有居高临下的长篇大论的说教，谈人生谈理想这有点空泛，甚至太过无聊的话题。 “凯哥，外面的世界一日千里，没别的想法吗？” 或许是曲解了陈望中看似不经意的话，韩凯带着点着急的目光望着陈望中：“是不是有人说什么话，嚼舌根了？我在这里挺好的，没想过别的啊。” 陈望中回头望了一眼韩凯，干瘪的一笑，没有立即解释，和韩凯站在砖窑不远处的田埂上，良久之后才回过头来：“凯哥，小小的砖窑，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一辈子守着砖窑赚点小钱，混吃等死？人啊，还是要考虑长远之计。” 陈望中刚才那一笑，加上这一连串的反问，脑子本就不笨的韩凯，因为会错意了，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我呢没上过什么学，没多少文化。老一辈的都在地里刨食，我们这些年轻的这几年吃穿不愁了，自然想着多赚点钱。要说长久之计想过，可也不敢往深处大处去想。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拎得清的。就像我上次弄砖窑小打小闹，最后也是惨淡收场。不敢想啊，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能怎么办呢。” 有些事情无所谓对错，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话，并不是简单的一声叹息作为注解那么轻描淡写。盲目的要求所有人都心比天高，往往大多数的结局是命比纸薄。 “凯哥，我给你透个底，我在东阳县收了家水泥厂，准备投入两百万左右扩大规模，一个月后可以上马生产了。你有能力，为人处世方面，咱作为老乡知根知底信得过。砖窑只能开个几年，过几年竞争对手多了，这种没有技术壁垒的产业，可复制性太高了，到了最后只能打价格战，拼关系，没多少值得长期投资的前途。你呢往后多往别的方向想想，平时也多找点书看看，充实下自己。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凯哥。”陈望中蓦然回头，望向脸上全是震惊和无法相信交织的复杂表情的韩凯：“人可以没有大志，但也要有活出个人样，让家里父母脸上有光，给自家老婆孩子一个金窝银窝的野心。” 水泥厂，两百万，这两个最具杀伤力的字眼，让韩凯本能的忘记了陈望中说了些什么，茫然的表情就好像一个受了打击的男人，正满世界寻找一个可以哭的地方，一个可以借来靠一会的肩膀。只不过韩凯眼里的茫然，远没有日落平阳的悲凉，更多的是一个生活在林关镇二十几年，最远的地方去过洛州，最大的事情不过是弄了个砖窑的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被刺激到了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家小子陈望中，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跨马游街考上大学的荣耀光环。一个高考落榜，在家里吃了半年老本的年轻小子，未来大体已经注定。和他们这些同样没上过大学的泥腿子一样，打工，四处漂泊，为了一个月几百块的工资，流血流汗，直到干不动了为止。 砖窑的拔地而起，花了在别人眼中惊叫下巴的十几万，那也是在韩凯眼中有能力，有魄力的那群牛人必然能干得了的事情。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家水泥厂，投入两百万，这已经超越了韩凯所能理解的一个林关镇牛逼哄哄的牛人，所能办到的事情的范畴。 两百万啊！ 就算韩凯不去想这钱哪来的，也被弄的短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早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些人眼中功成名就的牛人的老板说什么，怎么回答。 中午的阳光晒的韩凯脸上冒汗，热辣辣的总算琢磨出点道道，不至于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望中啊，你这把我弄的快傻了。这才多久啊”似乎觉得顺着这个方向说下去有点问题的韩凯，马上换了种口气：“没说的，既然你话都说了这个份上了，我跟你干。当然，我这人吧没多大本事，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我也怕给你弄砸了，咱担不起那个责任。” “放心，我心里有数。”陈望中给了韩凯准话。 这么多天一直待在东阳县的陈望中，让王文秀隐隐的有点担心。不懂什么大道理的她，有钱了就变坏的话她还是知道的。问了儿子，他又不说，急的王文秀和陈海山聊起这事，一个劲的埋怨：“你也不说说他，这么长时间在外边干什么呢这事。” 正在吃饭的陈海山一副老僧入定的咸淡表情：“你也是闲的，自家孩子还不了解？要出事早出事了，哪还能等到他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东西。要我说，你什么都别问，孩子要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被头头是道的丈夫一通说，王文秀没怎么反驳，和个教书的扯大道理，那不是有病吗？搞不好还会被训学生一样训一顿：“我这不是怕他年轻走错路吗？” 放下筷子抬头的陈海山，盯着老伴儿道：“走什么错路？钱的事情能怎么的，现在外边热火朝天的建设，走正路比歪门邪道赚钱多了，咱孩子心里明白着呢。女人，这不好说。我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实巴交的，不会在女人身上犯错。怕就怕没遗传到我的优良品质，回头给你领个大肚子女人回来。” “哎哟我的天，我巴不得呢哎，不对啊，你个死老头子说啥呢，不遗传你，那就是遗传我了。” 陈海山埋头吃饭，也不理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8章 第一把火 陈望中在家里待了三天，陪着二老干了点力所能及的事。跟着老妈去买菜，抽空也去了一趟小时候如梦魇一般的林关镇中学，在陈海山的办公室坐了一会，跟着陈海山走在熟悉的校园，听着父亲面带笑容的说着陈望中当年那些逃学犯事的往事。 县里的事情开始忙了，以后难免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去，现在有时间能在家里呆多久就呆多久。 钱这玩意永远不怕多，有了钱能不能让鬼推磨不知道，但办起事来却容易的不费吹灰之力。 俞鸿亮从洛州回来了，机器也在第二天下午到了东阳县，技术人员明天就会开始调试安装。 这一百五十万花的陈望中一点都不心疼，看的见未来的投资，陈望中从不皱一下眉头。 希望这玩意儿，有人直白的将它形容为娼妓，可以让一个人心如死灰，也能让一个人重见天日。 当很大的动静打破了清泉水泥厂多年以来死气沉沉的氛围，一件件的崭新的机器运进厂房，曾经也梦想过如今出现在面前的能生产出“钞票”的机器，出现在二十五个工人，以及杜有才面前的时候，将他们欺骗了无数次，近乎逼上绝境的“娼妓”，终于出现了。这些人没有记恨，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目睹着有生之年，终于能看到的一幕。 陈望中当时在厂子里投入几百万的响亮之言，没有成为前几任厂长口中污染大气的狗屁，一切成真了，成了一个摆在所有人面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白日梦。 熟练的工人走过去，围着机器看这看那，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不熟悉机器的人也过去摸几下，这感觉真好，比晚上摸着自家娘们的肌肤还要顺滑。 只见过几天，没什么了解，只知道他叫陈望中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成了所有人眼中当仁不让的焦点，甚至比所有的崭新的机器还要惹眼。 没上百万拿不下眼前这些大家伙，上百万，对一群在奄奄一息的水泥厂的工人来说，那意味着这一辈子加上下辈子恐怕也见不到的钱。是他们眼中成功的标杆，也是和牛逼哄哄走路带风，在这个社会上横着走的那群人画上等号的雄才大略。 老资历，年龄大，吃的盐多，过的桥多这些他们仅有的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如今也在畏畏缩缩，扭扭捏捏的话语中成了累赘。 那些人都在等着陈望中说话，陈望中没有客气，站在他们面前，不再是那天初次见面不苟言笑的年轻人了：“日升日落，潮起潮落，人生的起起伏伏正常的如同吃饭喝水。有低谷必然有高c潮。所以我来了，我要重建清泉水泥厂，不仅要再现它的辉煌，还要发扬光大，名扬四方。清泉水泥厂几经沉浮，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我不是慈善家，不是看着你们可怜，这个破厂子倒闭了可惜，才扔进去几百万钞票。我是来赚钱的，赚大钱的。留下你们是因为你们还能给我创造价值，一堆垃圾我自然会让他们滚蛋。我不太会说话，我只知道付出多少，得到多少的大道理。从今天开始，能者多得，多劳多得，混日子得过且过的，我劝你趁早离开，你们不傻，我也不傻，谁好好干，谁偷奸耍滑，在以后的日子，我心里门清。我陈望中在这里给你们吹个牛逼，三年之内，清泉水泥厂将成为整个西北水泥行业的龙头企业。天助自助者，老天不会亏待真心干事的人，我也不会亏待这些人。” 谈不上鸡血，也算不了多少慷慨激昂的话，让现场鸦雀无声。 私人老板和国企的区别他们心里清楚，这不是一个养闲人的地方，这小小年纪的陈望中也不是个不识数好糊弄的小屁孩，甚至有人嗅出了现代黄世仁的味道，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杜有才干脆脑门上冒汗，听着听着感觉这话是对他一个人说的。好歹也是副厂长，他可不想在清泉水泥厂快要做大的时候，被扫地出门。 混过了国企的无忧无虑，也混过了郑永年短暂的私企风云，能扛了这么多不好伺候的主，杜有才还是有点自己能扛得住的信心的，哪个厂子里不需要他这种衷心的狗腿子，溜须拍马的李莲英。 狗有狗的觉悟，杜有才率先鼓掌，啪啪啪，恨不得将两只手拍的稀巴烂。 经历过几次动荡成为了幸运儿的杜有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年轻的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到了让他这个几十岁中年男人也咋舌的程度。 当所有掌声落幕，陈望中宣布了第一个人事任命：“这位俞鸿亮俞先生，很多人应该听说过他，聚香楼的大老板。从今天起是新一任副厂长，全权负责厂子里的一应大小事情，直接向我汇报。” 杜有才跟着那些人掉了魂一样的拍着手掌，听着接下来对自己的审判。 “杜副厂长另有任命，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心里骂娘的杜有才直犯嘀咕，厂子里除了手握实权的副厂长，还有个屁的重要任务。 完了，还是这小子狠啊，干脆利落。现在想想这小子也隐藏的够深，当初刚来厂子，自己还有用，不动声色的把他安抚住。如今机器到位，那些工人眼睛都绿了，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副厂长哪还有半点价值。 已经被整理的干净敞亮的办公室，今天多了一个新官上任的俞鸿亮。 他一身简单的衣服，并不是这年头还很少见的西装，坐在那新买的椅子上，看也没看站在他面前的杜有才。 陈望中坐在对面的沙发，一个外人一般随手翻起桌上的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杜有才，你肚子里有多少货，能干多少事，能为这个厂子创造多少价值，你个年龄半百的男人心里应该能拎得清的。走吧，拿一个月的工资另寻他路吧，道不同不相为谋，祝你财运亨通前途无量。” 一个其貌不扬年龄小到让人不觉得这是真的的年轻人，都足以让杜有才战战兢兢的撑到现在。如今这个老早就在东阳县有些许名声，坐拥一间豪华酒店的俞鸿亮，更是让杜有才没有了继续争取一下的想法。没什么不甘心，也不想怪任何人，要怪就怪这个操蛋的世界。有钱人那么多却没有他，找人说理c泼妇骂爹远不如拿着工资滚蛋来的让他心安理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9章 开门大吉 当经济发展成了第一要务的那几年，gdp这原本还很陌生的三个英文字母，成了家喻户晓的新名词。 很多寻常普通人也不清楚这三个字母和自己的关系有多大，但街道上好车多了，钱包更鼓了，以前抬头望星星一般的百万富翁偶尔就能从报纸上的大肆宣传中冒出几个。 走上仕途为官一方的那些人，比普通人更能真切的感受着这关乎着未来前途的数字。 东阳县各方面的工业建设正在起步中，下大力气招商引资这年头也不太灵光，地处内陆远离东南沿海的繁华世界，不想自生自灭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 清泉水泥厂的机器运回来在小范围内引起轰动，也引起了县里边的注意。 一个分管经济的刘主任，带着几个人在第二天找到了陈望中。 卖出去的清远水泥厂已经是泼出去的水，陈望中自然也不用担心额外出幺蛾子。 刘长青不到四十岁，留着平头，鼻梁上的眼镜恰到好处的透露出一股子书生意气：“真没想到啊，这清泉水泥厂最后到了你这么一个年轻的比我儿子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手上。很好，年轻人容易出头，说明我们这个社会有活力。十八岁，只上过高中，不简单啊。” 刘长青一通恭维让陈望中有点不好意思，他笑了笑道：“刘主任，哪里话，运气好才有今天，让刘主任见笑了。” 刘长青属于那种能侃侃而谈，却没有多少废话的人，寒暄了一阵，直入主题：“本届政府权力支持民营企业经济发展，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能解决的县里都会想办法解决。 陈望中和那边的俞鸿亮对视一眼，水泥厂事无巨细，各种繁杂的事情不计其数，县里能给支持那再好不过了：“刘主任，困难和问题确实有，县里愿意给支持我们感激不尽。” 刘长青连连摆手，将县里的态度表达的透彻明了，他告诉陈望中县里边已经统一了意见，全力支持他大干一场。 临走的时候，刘主任告诉陈望中，水泥厂一个月之后剪彩的时候，县里的领导会亲自前来观摩祝贺。 送走刘主任，走进来的陈望中坐在椅子上，表情有点复杂。 似乎看出来一两分的俞鸿亮，走过去站在陈望中面前，没有了之前面对刘主任的敬而远之，多了点和陈望中眉宇间相似的复杂：“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中国商场的复杂程度，其中的风险上一辈子创业数十次的陈望中心里明白，从云端跌落，多少也有点类似原因的俞鸿亮同样明白。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陈望中止住笑声：“或许是我多虑了，不过未来就不好说了。”这绕不过去的坎，敏感又复杂，实在不好弄。 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俞鸿亮，给了陈望中一个略显轻松的表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目前不会有问题。彼此需要，双赢。” 时间已经是九月下旬，刚在家里陪着父母过完中秋节，陈望中去了东阳县。 这一个月以来，他两边跑，忙着水泥厂的事情，有时间回家转一圈，陪二老说说话，在家里待几天。 砖窑的事情已经进入正轨，有韩凯照应着陈望中也不需要额外担心。之前的判断一一应验，红砖的需求显著上升，这一个月就有了一万块的净利润。 不多，但在林关镇这个万元户还没有普及的年代，足够让一大票出门打工，或者在镇上做点小生意的人眼红的满眼血丝。 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谁都知道以砖窑的规模和产量，未来每个月赚的钱会几何级数的上升。 多少人在暗中感叹，陈家那个小子啊，比他爸那个教了一辈子书的书呆子强多了。 水泥厂这边的事情按部就班的进行，又招了几十个熟练的工人，不熟练的加以培训也能上岗。 俞鸿亮凭借着当年的关系，四处找经销商谈合同，铺渠道。政府那边税收上的优惠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陈望中也希望不要寄生在不会带来根本变化的政府这艘大船上，凡事还是靠自己。 县里边的领导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为了支持水泥厂，县里的投资工程，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优先使用清泉水泥厂的产品。 算不上雪中送炭，但也帮了他们不小的忙，水泥灰初期的订单已经没有问题了。 二十号那天一大早，整个水泥厂焕然一新，新建的广场上，几百人整齐划一的站在一起。 陈望中俞鸿亮，以及刘主任陪同的几个县里的领导，一溜烟的站在最前边。 那个不到五十岁中年男人，是县里主管经济的领导，站在所有人前边，讲了一段开场白：“同志们啊，不容易。清泉水泥厂是东阳县曾经的骄傲，却在后来几经沉浮，频临倒闭。我们也想过办法，奈何市场化的浪潮下，老一套不管用啊。在今天这个经济发展放在第一要务的大背景下，政府不得不放手盘活民营经济。东阳县的人民从不缺少敢干，敢想，敢为天下先的牛人。我们是商鞅封地，商於古道所在地，四皓隐居之处，人文底蕴深厚。陈望中这个年轻人，我了解不多。但他敢拿下水泥厂，投资几百万，这个魄力值得我们学习。我代表县里，在这里郑重承诺，全力支持民营经济发展，全力保障清泉水泥厂各项工作有序展开” 上百个工人使劲拍着手掌，并不仅仅只是敷衍的当成一种不得不进行的仪式。多少年了，清泉水泥厂复活了，不仅复活了还有了今天这般规模和光明的未来。谁不想过好日子？那些为清泉水泥厂奉献几十年的工人打心里高兴，而那些新进来的工人，也愿意在一个充满朝气，有着无限可能的厂子里挥洒汗水，兢兢业业闯出一片天地。 一声声已经很多年不曾在清泉水泥厂听到的欢呼声，响彻整个东阳县的天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0章 弄个新闻玩玩 曲终未必人散，热热闹闹的水泥厂在下午的时候归于平静。 加班加点的工人，开始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认认真真的工作，幻想着下个月的工资，年末不菲的奖金。有了奔头，干活贼有劲，都知道这年轻的老板是个不好糊弄的主，没人敢老虎眼皮子底下干那虎口拔牙的勾当。 办公室在在简单装修之后终于有了点办公室的样子，那边的墙壁上挂着本地书法大家手写的“大展宏图”四个字，古朴苍劲的行书看着就有大家风范。 在外边忙了几天，搞定了附近几个县经销商的俞鸿亮坐在椅子上，心满意足的喝着茶水。六年了，这个曾经心如死灰，想着可能永远也不会走出东阳县，在聚香楼了此残生的中年男人，不会想到有一天，奔波在整个洛州，体会着当年闯天下的劳碌。少了那一腔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雄心壮志，却多了点沉淀多年的淡然和稳健。 “亮哥，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陈望中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 已经万事俱备该做的都做了，俞鸿亮实在不清楚还有什么没做的：“做什么？” “需要点名声来扩大影响力。”陈望中没有那么直白，将后世司空见惯的炒作换了种方式表达。 炒作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也并不是象牙塔中无法接触的高深学问，前有气功风潮，后有水变油这近乎荒诞的黑色幽默，无不是全民参与，媒体推波助澜炒作成功典型例子。 陈望中并不是想借着机会炒作一下，至少也要借着乡镇企业家这股东风出出风头，在一定程度上打响知名度。 陈望中一点就明的话，俞鸿亮当即明白了：“是可以操作一下，十八岁，百万富翁，乡镇企业家，光这三条就够了。” 东阳县这小地方没有有影响力的县域报纸，在省级卫视才刚刚成立没几年的年代，小小的东阳县也不可能拉着陈望中去电视台做做访问什么的，陈望中将目光望向了洛州。 总是充满了干劲的俞鸿亮立即联系远在洛州的曹美凤，哥哥的话，连思考都没有，曹美凤全盘答应了。并不是她夸下海口，对于她这种已经功成名就的女人来说，这点事她还是敢打下包票的。 水泥厂有俞鸿亮陈望中可以安心去一趟洛州，需要短时间内办成的事情，陈望中不敢怠慢。 当天下午到了洛州的陈望中，直奔曹美凤在洛州的公司。 相比于水泥厂那刚刚能拿得出手的办公室，曹美凤这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才真正算得上气派。 为了洛州的项目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的曹美凤，看到眼前的陈望中，感觉又不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见面这家伙还只是个弄了个小砖窑的无名乡镇小青年，这次变成了即将在报纸上露面，带着乡镇企业家光环，敢投资几百万的年轻人这微妙的变化让曹美凤觉得不同了，还是她一厢情愿的认为，这家伙的成长速度出乎预料。 不管是哪种，不是目前的曹美凤愿意摊开来去聊的事情。 “报社已经联系过了，他们也正缺这种素材，他们甚至有点不相信，十八岁的年轻人能和乡镇企业家联系上。报社愿意宣传，东阳县政府的人，巴不得你在整个洛州闯出名堂，这样的金子谁都愿意贴在脸上，都是政绩啊。所以这事一点阻力都没有，你甚至不用来找我，找个人亲自去一趟报社，也能搞定。” 坐在曹美凤对面，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的陈望中，望着这个一开始就没怎么拐弯抹角的女人：“曹总，不管怎么说还是说声谢谢。” “不用，能让我哥愿意和你一起东奔西跑，找回曾经的人生，该我谢谢你。”俞鸿亮出乎预料的变化，愿意为了这个家伙鞍前马后的到处跑关系，曹美凤淤积在心中五六年的疙瘩，慢慢的舒展开来。能直面生活，再苦再累，赚不赚钱曹美凤不关注，她只要这个哥哥活的像个“人”。 陈望中是个不习惯客气过来，客气过去的人，不是觉得那虚伪做作，而是浪费时间，他尽量避免这种不必要的寒暄。再说了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不是那种俗到家，不可理喻的婆娘，能坐到她今天这个位置没有高深的道行办不到。 曹美凤要带他吃饭，尽地主之谊，陈望中同样没客气，坐着她的车去了附近一家不错的餐厅。 洛州日报是整个三秦大地颇有名气的报纸，在报社大楼通往那边的广场上有个长长的砖头铺就的长廊。 每天下班了，一个二十多岁年轻的女人，总是放松的在没人的时候，蹦蹦跳跳的犹如回到曾经的校园岁月，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从来不会伤春悲秋，也做不来文艺青年高端范儿的白雪，总觉的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天塌下来大概她也不会哭着鼻子喊叫。 每天两点一线简单的重复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也的确没有什么足够让她伤春悲秋的愁事。 偶尔还会来点意外之喜，让她平淡的生活平添几分亮色。 实习期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白雪逐渐适应了报社的生活，每天按部就班的完成分内的工作，还不忘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贼贼的双眼四处盯着，溜达着捕捉能有价值的新闻。 乡镇企业家这个新近崛起的群体，也是报社的重点关注对象。这不刚刚被领导叫到办公室，说是有一个十八岁的乡镇企业家需要报道一下，让她马上去接触。 十八岁，乡镇企业家，如果不是领导那张黑脸多个月牙足够媲美包公，和她开玩笑等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刻板印象，白雪真想追根问底的质疑，可能吗？主任你逗我，这一点都不好玩。 管他呢，先去看看情况，暂时压下心中疑问的雪白雪，已经走到那长廊的尽头。 老妈还在家里等着她吃饭，联系方式已经拿到手，听说那家伙已经到了洛州。久经战场，见过无数牛人和各路乡镇企业大佬的白雪，真想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1章 仅供参考，后果自负！ 曹美凤有个多年坚持的习惯，和人谈事，不管是熟人还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总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将一杯茶放在随时能伸手拿到的地方。 她喜欢喝茶，曹美凤毫不讳言。咖啡太过浓郁的味道她不喜欢，也不想强迫自己偶尔来一杯咖啡，品尝着装一下在办公室上班的白领。或者学着看的不多的欧美电影，港台电影中的片段，美其名曰洋气。 走南闯北，出过国，眼界见识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曹美凤总觉得那很滑稽。外在的虚幻的东西，要真是能改变一个人气质，那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自我掩饰而已。 这家餐厅她常来，熟悉的味道让她吃着很舒服，嘴巴并不是太刁，也不需要顿顿山珍海味才能下咽的曹美凤吃的极其简单，都是些在家里买些食材也能做出来的家常便饭。 只有和那些要求颇高，却一肚子俗气的商人谈生意的时候，才会“入乡随俗”的强迫自己，去最贵的饭店，不点最好吃的，只要最贵的。 说眼前的陈望中和那些人在曹美凤心中的归类不同，她也不会否认。 别的不说，仅是哥哥俞鸿亮这条线，足以让这个无数人眼中的女强人，撕下脸上的面具，和陈望中坐在一起吃顿饭，最家常的那种。偶尔兴致好了，也会愿意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上次洛州一别，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陈望中了。我现在开始相信，哥哥说你很不一样的话，是有点道理的。”放下筷子，差不多吃饱的曹美凤端起伸手就能碰到的茶杯喝了一口。 只顾着吃饭，既没有面对曹美凤这种名人加上漂亮女人双重标签带来的拘谨，也没有一个情场老手收放自如的撩技，话不多，曹美凤开口的时候，陈望中才愿意回答。 对曹美凤既没有利益上和美色上的非分之想，让陈望中坦然的就像是一次普通的朋友间的吃饭：“人都是会变的，只是变好变坏而已。” 曹美凤象征性的点点头，并没有给陈望中这句话一个肯定的意见，沉默着没有看他，偶尔抬起眼睛才会惊鸿一瞥的从他身上扫过。“说的不错。” 简单的四个字之后，曹美凤又沉默了，似乎有点不喜欢在这种没多少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她换了个话题：“我哥说，你说未来房地产将有大发展，砖窑和水泥厂都是基于这个判断做出的，我想知道你是如何那么肯定房地产一定会迎来大发展？随着金融风暴席卷亚洲，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不安的阴云中。国内经济增长乏力，国企改制一系列的问题，让房地产如今一潭死水，实在看不到大发展的迹象。” “曹总，危机中的机会才是真正的机会，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机会，意味着成千上万的人过独木桥。你说的这么多问题，恰恰是大发展的前提。国际国内形势风起云涌，想要发展国内经济，必须找到一个爆点。人民币不贬值，出口必然受到影响。内需不振，更是让经济雪上加霜。房地产这架马车，一旦开足马力，辐射的上下游产业链，将是一个天文数字的gdp数字。”陈望中很真诚的点到即止，既然自己如今没有能力进入房地产行业，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就看曹美凤这个女人有没有魄力了。 曹美凤这个商场上的“老人”，比陈望中更清楚进入房地产所要投入的海量资源，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他并非举棋不定，而是没有一个足够说服她的理由。曹美凤深知自己不缺决断力，而是少了点洞察先机的能力。“这是个艰难的决定，陈望中。” 没有曹美凤预料中的话，反而是陈望中一笑了之的微笑：“我只是说了自己的看法，剩下的自然要曹总你自己把握了。仅供参考，后果自负。” 曹美凤没再言语，自顾自的喝茶。 见到陈望中的第一眼，白雪心里一沉。 面前的年轻人普通的长相，普通的穿着，过人的气质没有，眼前一亮看第一眼就觉得此人不简单的想法也没有。纯粹的是那种走在大街上偶尔一个回头看到的路人脸，不会驻足观望，仅仅只会来一句长得挺顺眼的。和帅有点关系，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年轻的女人花枝乱颤的说一句：好帅哦。 约好的下午三点，白雪准时到达。走进酒店看到开门的陈望中，脑子里便有了这第一面的有点失望的想法。 普通的酒店房间里，当白雪用过多的眼光，审视的多看了几眼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心里那种失望越发的浓烈。拜托，她是来找乡镇企业家的，不是来和一个靠着关系，上报纸蹭热度走后门的家伙浪费时间的。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白雪还是拿出了她足够敬业的职业道德，笔记本和笔拿在手上，开始她的工作。 先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白雪单刀直入，尽可能缩短这有次可能拿不到有价值新闻的访问，为此她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陈先生，可否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记者是个在陈望中印象中形象并不太好的群体，尤其是二十年后的岁月，那是一群吃人血馒头，吃肉不吐骨头的疯狂的家伙。 各自所需的如今，才让陈望中拿出了点正眼相看的诚意，认真将自己一字不漏的介绍了一遍。 “陈先生，那可否介绍一下你最近的事业。”笔记本上没有任何记录，不是白雪不想记录。实在是这普通的介绍，没有哪怕一点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 陈望中从砖窑说到了水泥厂，磁卡发家的事情被他略了过去，一个靠着投机倒把出身的乡镇企业家，不用出风头还好，如果想在报纸上露面，怎么看都有点不光彩。 当听完陈望中关于自己最近事业的介绍，第一次让白雪有了不虚此行的庆幸。 如果陈望中说的没有水分，这家伙以十八岁的年龄，能有如今的成就，还真是不简单。 想想自己和大多数同龄人十八岁在干什么？上学，瞎混，就算出来工作，那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和这个十八岁年轻人一比，实在有点不值一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2章 亲力亲为 白雪不是那种愿意抱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市侩女人，追根问底的职业本性，远不如带点感性色彩的心里那杆秤。 陈望中的人生并不丰富，白雪没什么好奇怪的，她也不奢望在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身上看到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成功人士身上才有的传奇。 十八岁能有如今这样的地位和事业，足够让一众同龄子弟羞愧的从秦岭最高处跳下去。同样的也足够让白雪这个刚刚转正没几个月的记者，去一趟东阳县和这家伙生活的林关镇一探究竟。 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第一手的新闻资料只有亲临一线才能如愿拿到手，坐在办公室动动笔，耍耍嘴皮子，得到的不过是三人成虎的可笑谣言而已。 在洛州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两人坐上了前往东阳县的长途汽车。 一路上没闲着，白雪以拉家常开局，深入浅出的畅聊陈望中的人生，一言一语的勾勒着这个年轻的乡镇企业家，初步的印象也在这短暂的话语中慢慢清晰。 白雪相信，实地采访过后，她对这个很罕见的十八岁的乡镇企业家，会有一个更加清晰的判断。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走上今天这条路的？”坐在靠窗位置的白雪转头问陈望中。 一向深谙说话技巧的陈望中并没有简单的回答而是问：“这是闲聊还是访问？” 被逗笑的白雪心说这家伙有点意思，更像是一块没有缝隙的石头，连见缝插针想要深入进去了解点内情的地方都找不到，狡猾的如同一个几十岁一肚子人生经验的老油条。“你放心，闲聊和采访不冲突，我当然不会把你吃喝拉撒也写进去，也更不会放大你的缺点。我重点关注的是你的经历，你如何在这个人人下海的年代，创造属于自己的传奇。” 似乎信了这话的陈望中，开始了他已经经过加工的话：“人有欲望，就想要更多。想要更多就必须有相应的条件。为了创造这样的条件，所以我走出林关镇一步步来到了东阳县。” 白雪抿嘴一笑：“想要赚大钱，被你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我真信了。” “那没办法，从小就是个文艺青年，下里巴人也要包装一下成为阳春白雪。” 白雪笑着没说话，反思着来之前的评断，随随便便给一个人下定义的草率想法真是要不得。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远不是后世穿越秦岭的高速公路，两人一路上都是在你问我答的谈话中度过的，超长的距离也并不觉得枯燥。 几乎没有大张声势，县里的人已经知道了洛州日报的记者要采访陈望中的事情。 两人刚到聚香楼没有多久，县里派了几个人过来，领导带队，和白雪这个见过各级领导的新嫩记者，热络的聊了很多。 那领导挺能说，说的话也无非是东阳县经济建设的各种大好局面，丰功伟绩。酒香也怕巷子深，有了在洛州日报露脸的机会，自然要借着机会宣传一下。 白雪习以为常，甚至完全能理解各级政府的那点小心思。陈望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更是不管不顾，只要不影响他这次的事情，什么都好说。 县里的人走了，坐在椅子上的白雪，猛地喝了一口水，刚坐下没多久，又说了一大堆话，嗓子干的厉害。 “明天就去林关镇，我先去整理一下这些素材，你早点休息吧。”白雪走了，长途跋涉确实有点累。 看到事情挺顺利，俞鸿亮从外边走进来，和陈望中聊了几句。 要说雷厉风行，白雪绝对能算得上一个。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餐的两人，开着俞鸿亮普通桑塔纳轿车，去了林关镇。 陈望中终于知道一条命放在别人手上是什么样的煎熬，二十年后不断出现的有关于女司机的阴影，让他从上车开始没一刻安稳的坐着，警惕的将心提到嗓子眼，祈祷上天保佑，千万别出事。 走的时候，陈望中反复确认过，问白雪真的能开车。 白雪肯定的告诉他没问题，陈望中接连确认了几次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陈望中会开车，可没驾照，只能任由白雪握着方向盘，提心吊胆的一路到了林关镇。 那那头还不是柏油马路通进村子的年代，泥土路颠簸的厉害，到了林关镇的时候，感觉比坐着长途客车还要难受的陈望中差点没站稳。 白雪难以理解的看着陈望中：“怎么回事？性别歧视，看不起女人啊？”一路上早已经感觉到了陈望中绑紧的肌肉，紧张的表情，心知肚明这家对自己不信任。 自认为车技不错的她，是同事和朋友眼中有名的好车技，也曾经开车去过同样泥土路的小镇，翻山越岭都没问题，东阳县到林关镇这上百公里的路程，她还是手拿把攥的。 就算是心里这么想的，也不会说出来，陈望中干脆找了个荒唐的理由：“我晕车。” “陈望中，我很失望，洛州到东阳县几百公里的路程，我们聊了一路，你脸不红气不喘的，你告诉我晕车。”双手叉腰决心要收拾一下这个看不起女人的家伙的白雪，带着怒气盯着他。 随便找了个理由被打脸了，陈望中没必要装了：“也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身边没有女司机，突然冒出来一个，心里没底啊。” 还算能说的过去的理由，白雪勉强接受了。 再走几百米的距离就是砖窑所在地，白雪不由分说走在前边，往那边的砖窑走去。 陈望中觉得真是碰到拼命三娘了，到了林关镇连口水都没喝，就直奔砖窑，他提议先回家休息一会，白雪没听。 从这辆在林关镇很少出现，很是显眼的轿车停在路边开始，路过的人已经看到了两人。 陈家那小子在林关镇人尽皆知，倒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眼生的很。已经有热情过度的家伙，一路跑着去了陈家，告诉陈家二老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车子，女人！ 这两个最能和财富地位挂钩的符号一次性出现了，那些人不用想也知道，这陈家小子动静越来越大，这才多久，开车带着漂亮女人回家光宗耀祖来了，看来是真发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3章 黄花大小子 地域的差别，发展程度的不同，造成了东阳县相对于林关镇代表着先进，洛州相对于东阳县同样代表着更大的繁华世界。更不用说长安之于洛州，东南沿海之于长安，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差距。 很多人都是终其一生面朝黄土背朝天，无缘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闯一闯。信息的不对称造成的落差，让在砖窑干活的几十个林关镇大老粗看着一身打扮时髦，青春靓丽的白雪，停下手中的活计有意无意的望那边看去。尽可能的将那一双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睛，变得真诚不至于让人发现其中一眼便能看见的龌龊思想。 也不知道是领导视察还是别的什么情况的韩凯，顾不得去看曾经在洛州打工经常能够过过眼瘾的那种漂亮女人，趁着白雪自顾自的拿着相机在砖窑周围溜达，走到陈望中身边：“望中，这是什么情况？” “凯哥，你告诉他们认真干活就行了，别的不用管。她问你们什么，你们就答什么，照实直说就行了。” 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不怎么明白的韩凯，点点头。一向只关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的韩凯，一辆只有在东阳县甚至洛州才能见到的轿车，一个漂亮的美女，这两者的相加也不会让他有过多的关心，至多不过看几眼，在心里感叹一下陈望中这个比自己还小，曾经其貌不扬的男人，令人咋舌的崛起速度。 “这小子要上天啊。”边往那边看，边和旁边的工友讨论的王建峰带着无法相信的表情感叹了一声。 说句让王建峰足够拍着胸脯的话，这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也没少带他。 之前那么些年，没有在这个外甥身上看到哪怕一点让人意外的过人之处，甚至连他那个教了一辈子书，吃公家饭的老子这小子也比不上。名落孙山的高考，算是让周围和王建峰有着同样看法的人，对陈望中的一生盖棺定论了。 谁能想到，老天爷这个王八蛋就是会让你想不到它会怎么摆布一个人的人生。 磁卡的一鸣惊人，砖窑的横空出世，曾经陈家那个小子，王建峰已经忽视到不愿意再提的外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林关镇头号牛人。 如果说之前王建峰还有点“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的不服气，那么如今就是一个舅舅享受外甥带来的荣耀和面子了。 旁边那些人类似于“你有个好外甥，你也要发达了”的王建峰听一万遍都听不腻的恭维，一句接这一句，乐的王建峰抬着脑袋上扬四十五度，爱理不理的偶尔才回一句。 白雪习惯了校园里走到哪都有的爱慕的目光，也坦然的面对大街上时不时遇到的回头一望。没有精英主义藐视一切的傲慢，也不会小资情调上演狗眼看人低的戏码。拿着相机笔记本，采访过无数新闻，目睹过人间百态，世态炎凉的白雪，从不会让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刚到砖窑便察觉到了那些人的或多或少的目光，她就当做没看见，拿着相机走走停停，偶尔拍几张照片。 转的差不多了，走向那些干活的工人，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韩凯的示意下，那些人认真的一一回答。 当终于采访完了那些人，走向等在这边陈望中，白雪收好相机和笔记本：“怕吗？”语中带笑，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怕什么？”陈望中不明所以的问她。 打开车门坐进车中的白雪，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怕那些人说你坏话，或者让我采访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坐进副驾驶的陈望中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那倒们什么好怕的，虽然不是什么完美圣人，但也至少是个身家清白的黄花大小子，怕啥啊。” 白雪没言语开动汽车，实在被这家伙“不要脸”的架势打败了。 王文秀比之前淡定了，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林关镇头号牛人的母亲大人，不再是听说儿子带着个陌生女人回家就想着自己大胖孙子的农村大妈。 安心的打发走那些前来报信的左邻右舍，张罗着收拾屋子等一大堆她白天要干的活。 见到了邻居口中的那辆车，那个女人，王文秀在儿子的解释下，才知道自己没有脑子一热是对的。 车是别人的，这个很漂亮的女孩也很自家儿子刚刚认识没多久。 白雪并没有告诉王文秀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说她城里来的，陈望中刚认识的朋友，要在林关镇待几天。 为了全面了解陈望中，获得第一手真实的素材，白雪选择了隐瞒身份。让她意外的是，陈望中这家伙什么都没说，那一脸自信忽然间让她觉得陈望中的崛起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往后的三天，白雪一个人去了林关镇很多地方，走访了上百个和陈望中有关的人，获得非常详实的资料。走之前主编对她说，要采访的对象是一方面，全面的了解整个乡镇企业的发展现状，透视当下的乡镇经济是另一个重点方向。 三天之后的那天早上，陈望中送走了白雪。没什么要紧的事，他要在家里待几天。 王文秀拐弯抹角问陈望中这么长时间在东阳县干嘛呢，陈望中没有明说，他怕说出两百万投资了一家水泥厂，会吓到在林关镇生活了几十年，连县城都没去过的老妈。他要是现在说了，二老估计要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了。 老一辈的人大体上一样，老实本分，踏踏实实做人，动静弄的太大了，总是担心万一出事了，可是几百万的损失，一辈子抬不起头。 时机成熟了陈望中会告诉他们的，那时候当他们看到事情已经成功，心里的不安不会像现在这样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在九十年代严打的阴影还没有散去的九七年，和商业活动息息相关的投机倒把的四个字，在偏远的林关镇依然有着不可估量的威力。 陈望中是一星期之后回到东阳县的，同去的还有王文秀，她说她要去看看儿子在东阳县的情况。 白雪估计已经回洛州了，有关于他的那篇报道应该会在一两个星期内面世，一张官方报纸胜的过陈望中的千言万语，那也是陈望中口中时机成熟的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4章 名动全城 陈望中当年刚刚走出林关镇，跟着镇上打工的“前辈”去了洛州那样的大城市，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第一次来到东阳县，四十多岁的王文秀虽没有孩子那般啧啧称奇，看什么都觉得好看，但也是东瞧瞧西望望，遇到不错的地方也要驻足观看。 儿子故意什么都不说，已经踏进东阳县城的王文秀也懒得不断追问。 等到聚香楼四五层高的楼前，大概能认出这里是吃饭住店的王文秀拉住了陈望中：“住这么贵的地方？”镇上那地方，四里八乡的八卦也常听到，聚香楼这个在整个东阳县很有名气的饭店，也是这些平日里橘聚在一起谝闲传的农村大婶必然要聊到的地方。 上一次陈望中以磁卡声名鹊起的事情，让聚香楼三个字在王文秀心里的地位无形中拔高了很多。 “妈，先进去吃饭，等会再说。”陈望中没长篇大论的解释。 已经不是吃个几毛钱的葱油饼都要犹豫好久的王文秀，见过了几十万的钞票，也目睹着儿子一步步做大事业，勤俭持家的标准被她暂时放宽了，跟着陈望中走了进去。 知道王文秀要来，俞鸿亮亲自做东，在包厢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王文秀还记得俞鸿亮，打着招呼寒暄也不见得有多生分。倒是彼此之间的称呼一时有点犯难了，俞鸿亮和王文秀差不了多少岁，按说是同龄人，陈望中应该喊俞鸿亮一声叔。可他平时已经叫惯了亮哥，哪想到这一茬。 俞鸿亮反应很快，马上有了折中方案：“我呢人老心不老啊，和望中平时相处很舒服，我也喜欢他喊我哥。其实就是个称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望中的母亲，陈望中的妈，那我就喊你陈妈，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王文秀不是个苛刻的人，本就是不需要浪费脑细胞的大事，她同意了。 果然是大地方的大饭店，饭桌上精致的菜肴让伺候了丈夫儿子二十多年，做的一手好菜的家庭妇女王文秀看在眼里，自叹以自己的手艺做不出来。 两人都给她夹菜，王文秀尝了尝，看着精致不说，这味道也是地道实在，那些有钱人有事没事去大饭店吃饭，果然不是有钱烧的那么简单。 吃的差不多的王文秀问起了陈望中在东阳县的情况，俞鸿亮卖了个关子：“陈妈，你儿子什么样的人，做母亲的心知肚明。他呢有事就出去办，平时住在我这里，吃住都很方便。至于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我先卖个关子。当儿子的敢光明正大带着母亲亲自前来视察，那是心里有底，问心无愧。陈妈，你安心吃饭，这段时间就在东阳县玩玩。” 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王文秀半点都听不出这是要干什么。俞鸿亮有几分道理的话，她听进去了，来都来了，也不差那几天。 九七年的东阳县说得上能去转转的地方，实在少的可怜，没半天母子两已经打道回府。 曾经被视为大地方的东阳县，来看过了，王文秀觉得也就那回事，倒是心疼来来回回花了那么多钱。 住的地方是真好，软软的席梦思确实舒服。吃的也足够让王文秀以为是在过年，天天都是这样的水准，让她忍不住提醒儿子，这样真的好码？ 陈望中告诉她，让她什么都别担心，安心住下。 一星期之后的那天早上，陈望中接到了远在洛州的白雪的电话：“今天的报纸已经出来了，东阳县明天才能看到。我们主编特批，整整一版都是关于你的报道，到时候记得留下几张收藏。” 连连说了几声感谢的陈望中没当回事，一张洛州日报的报纸还不足以让他如此高兴的忘乎所以。 和白雪简单聊了几句，陈望中挂了电话。报社这条线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下次去了洛州她要请白雪吃顿饭，以后少不了还要有麻烦她的地方。 97年西北内陆的小县城，信息的传播速度，远不如后世那样，一个热搜都能全国皆知。互联网还没普及，大哥大如日中天，小型化的手机还不怎么常见的年代，一张报纸或许就能轰动全城。 陈望中起了个大早，当邮递员将最新的报纸送往各地，路边的报刊亭开始卖最新的报纸开始，陈望中这个没怎么听说过的陌生名字，短时间之内成了东阳县大街小巷的谈资。 当十八岁这个让人羡慕的年龄和几百万钞票，响当当的乡镇企业家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远比一个几十岁的中年男人，或者白发老头赚了几千万还要轰动。 越是不可能越是让人膜拜它的传奇性，年龄越小，有人越愿意将天才这两个字，毫不吝啬的留给这些年纪轻轻的天之骄子。这样的传统古已有之，越是年龄小越有才华之人，越有更广泛的传播度。 民间的绘声绘色，三人成虎的不断加工，让陈望中这三个字不尽人皆知，更多了很多连陈望中本人都哭笑不得的神秘和传奇。 有太多人愿意发挥想象力，为陈望中这样看似不可能的成功寻找他们认为合理的解释。说什么陈望中上边有人，什么陈望中救了个老头，身份如何牛逼被看上了；碰到个富家千金，人家死心塌地 和民间热闹无比的“演绎”相比，政府也不逞多让，陈望中迅速成了县政府的座上宾大红人。 王文秀那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去找吃的，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让人家服务员伺候着她这个不干活的老太太。 半路上遇到了手中拿着报纸的陈望中，被儿子直接拉去了餐厅。 让服务员拿来早餐，母子两边吃边聊。 有点奇怪，过来的俞鸿亮说什么恭喜，就连那些服务员也是一口一个阿姨，亲切的像是自家子女。 明显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王文秀，吃完了饭，问陈望中。 俞鸿亮拿着一叠报纸放在桌子上，笑着看着一头雾水的王文秀：“陈妈，你儿子出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5章 讲一个故事！ 一心伺候着丈夫儿子，整个人生都是陈家小院子的农村大婶王文秀，在她那文化程度不高，也懒得去想那么多短期内无法实现的事情的脑子里，出名无非是盼望着自家那口子，领回一个又一个代表着教师荣誉的红色证书，或者再往大处想点，被县里的主管教育的领导叫进县里，当成一个典型全县通报表扬。 十八岁的儿子，在“读书改变命运”这条路走到尽头之后，王文秀就算有一个当妈的无条件相信自己儿子能出人头地的近乎偏执的执拗，也断然想不到有一天自家儿子，那个考不上大学，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小子，会有今天这般上了报纸，还是洛州数一数二的报纸的待遇。 在王文秀粗浅的认识里，想出名，上报纸，成为名人，那大概只有顶天绝顶聪明，运气逆天的那种牛人才会有的待遇。要不然便是干了杀人放火，那样轰动的大案子，才会有机会在报纸上露次脸。儿子自己生的，她身上掉下的肉，几斤几两，什么样的能力，什么样的天赋，当娘的门清。上学都不行的人，这辈子能出息到哪去，这便是王文秀这一代人再明显不过的定论。 整张报纸王文秀足足看了半个小时，一字不漏，那张显现着不多皱纹的脸，古怪的像是一个苹果分成两半，说不清道不明。 放下报纸的王文秀多看了几眼陈望中，同样是古怪的表情一言不发。 面前的儿子或许早该观察到他不一样了，可如今她仿佛在报纸上看到了两个完全让当娘的王文秀都未曾见过的陈望中，陌生而遥远。 文化不高，只是在一个教师家庭里熏陶了二十多年，看一份报纸所要的识字量好知识储备，王文秀足够具备。 报纸上的报道也没复杂到让王文秀看不懂的程度，砖窑的拔地而起是她的亲身经历。水泥厂的出现，几百万的投资，让王文秀在难以置信的同时，将一个当母亲的心情演绎到极致。 报纸上总不能是假的，她高兴，打心眼高兴。不管儿子怎么办到的，钱娜来的，能上了报纸，大肆宣传，总不会是歪门邪道。问东问西，让陈望中说出个一二三，经受过磁卡的六十万钞票的刺激，砖窑拔地而起惊喜，王文秀有足够的耐心听着这个儿子去说属于他的荣耀。 这样的陈望中纵然陌生，却也在适应之后一切如初。 可另一方面，自己的儿子，在报纸上通过谈话的方式勾勒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陈望中。 “我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是普通的人民教师，母亲是一个含辛茹苦的家庭妇女。我没什么大的天赋，也没有让人羡慕的机缘。从小总惹事，被父母揍过。上学也不成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高考落榜，十八岁的年龄一无是处。到了这个时候，我的人生已经注定了。跟着镇上的人出门打工，赚每个月几百块的工资。再过几年，娶妻生子，为了养家糊口出门打工，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过程，也重复着大多数人平庸的一生。” “但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是个打工的。如果我不知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或者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活下去，最后的结果确实是注定的。我想过怎么改变现状，却发现再美好的理想也要经过现实的检验。父母帮不了多少，他们只能保证我饿不了，冷不着，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当父母的也算是尽到自己的职责了。那时候我就在想，人生真的要变成这样吗？于是一个人去了东阳县，赌了一把有了第一桶金。” “有了开始，便有了后来的砖窑，东阳县的水泥厂，投资几百万的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哭过，没人理解，包括自己的父母，身边的所有人。可哭有什么用，我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明天，很多事可以在乎，很多事也可以不在乎。老天垂怜我成功了，让我明白了成功就在失败的隔壁。如果你没有足够幸运，那只有足够努力。不同的信念，决定不同命运。只有突破自己才能超越自己。一个人可以一无所有，但绝不能一无是处” 怔怔的一字一句看完的报纸的王文秀，眼泪滴答在桌子上，难过，惭愧，不知所措。 她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伺候着儿子，没有让他饿着，没有冻着，生活上无微不至到让王文秀觉得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什么都做了，也足够自豪自己确实对的起母亲两个字。 可谁能想到，她竟然不知道这个儿子心中所想，不知道他的委屈，不知道他的野心，也更不知道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有的不甘于平庸。 失职和失败像是两块坚硬的铁块，堵在王文秀心口。 俞鸿亮不知所措，想着要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直到陈望中那没心没肺的笑声，很突兀的惊醒两人。 陈望中哈哈一笑：“妈，假的，我在讲故事呢。一个成功的人需要一个精彩的故事去佐证，你说一千遍一万遍自己很牛逼，远不如一个精彩的故事那么有说服力。” 陈望中确实在讲故事，不管是俞鸿亮和王文秀恐怕都很难想象，二十年后一个屁大点的选秀，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选手总会哭着鼻子讲故事；更不用说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家伙，个个都是著书立传，为自己的辉煌编织一个好听的故事。 赶紧三两下擦干净眼泪的王文秀眼睛瞪得大大的：“啥意思？” “妈，要出名，要名声，就算有着最厉害的口才大吹特吹，说自己如何如何牛逼，效果不行。那如果换一种方式，将自己的经历变成一个精彩的故事，添油加醋，通过有意思的话语，勾勒出一个所有人眼中‘真实存在’的人，哪个效果好一目了然，很清楚了吧？打个比方，一个要饭的，走到大街上，她哭天喊地的说，我爹娘死了，孤身一人，十几天没吃饭，怎么惨怎么说。另一个要饭的，她也是哭着说，八岁死了爹，十岁被继父赶出家门，一个人流浪世界。成年了碰到了好心人，跟着他回家，却发现他是个人贩子被卖了。卖到的那家人天天打她，生了儿子，找个机会带着孩子跑出来。半路上孩子被狼叼走了，她追了五天五夜，发现几块骨头，含着泪埋了骨头，一个人到处流浪” 那一刻，不管是只有小学文化的家庭妇女王文秀，还是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西北汉子俞鸿亮，就好像刚出生的孩子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惊喜，不明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6章 名人效应！ 陈望中说谎了，不是有意欺骗王文秀这个在他人生中占据重要位置的女人，实在是有些话还不能那么顺畅的开口。 讲故事没错，这只是后世的常规操作，运用在九七年的现在而已。 可访谈中的有些话是真的，是陈望中的真实想法。 不管是人民教师的陈海山还是一辈子没有多少大志向，只想守着一个家两个男人的普通女人王文秀，都是生于填饱肚子活下去那个特殊年代。一顿饱饭顶的上这个世界上所有天花乱坠的话语，惊心动魄事件，乃至于阳春白雪般的高大上的美梦。 于是乎，在生活上这样的父母可以毫无怨言的将照顾子女做到极致，在他们能力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掏心掏肺。可另一方面，他们子女的精神世界的一片空白，却很少关注。 孩子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未来想干什么，梦想是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掩盖了，遗忘了。 更不用说和父母间的谈心交流，和那个年代大多数农村父母一样，奉行着“我为你好，你听我的”的想法，替自己的子女做了所有决定，没有留给孩子自我思考的空间，更遑论彼此的理解。 上辈子的陈望中埋怨过父母，从小到大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所有都是父母说了算，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梦想是什么？生活只是按照父母眼中最安全的那条路往前走，喜欢与否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长大了的多年之后，陈望中才渐渐明白，父母的所作所为只是生于那个年代的人的局限，对与错已经毫无意义了。 很形象的比喻，王文秀能理解的了，俞鸿亮也能清楚明白，心中那声“还能这么玩”的感慨愣是被他咽下去了。 曾经上过报纸，也在整个三秦大地呼风唤雨的俞鸿亮算得上公众人物，接受记者采访是家常便饭，每次都是按部就班的说些场面话，至多不过加点水分，像是陈望中这种从头至尾来一场真真假假的故事，没想过也没做过。 “我呢小地方来，要想往上爬，就要费尽心思，没什么好奇怪的。”陈望中良久之后给了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手拿着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王文秀，还是在那半是父母荣光，半是与有荣焉的表情中，陪着儿子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饭。 投资水泥厂的钱哪来的这个问题，王文秀问了，陈望中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说是自己赚的。 心情不错的王文秀瞧不出半点风险和在她眼中不靠谱的事情，也就没有死追着不放。 一场精心谋划的采访，预期的效果比陈望中想象的好很多。到了两天之后，他精心准备的那些励志话语式的鸡汤，成了很多人追捧的对象，风靡一时。 走在街上偶尔就能碰到很多小卡片上印着，诸如“成功在失败的隔壁”这类陈望中采访中说过的话。 陈望中被请去县政府，参加了无数的座谈会，在一场又一场的会议上演讲。进校园，去工厂，各类型的交流会，一个接一个找到陈望中。 他嫣然一个传销头子，将后世那些已经过期的馊鸡汤，经过自己的加工贩卖给那些渴望着一飞冲天的人。 水泥厂的订单也在这样的疯狂中雪片般的飞来，只这一个月恐怕就有一万吨的产能，抵得上过去最惨的时候半年的的销量。 按照水泥行业百分之五的利润，这一个月就能赚十几万。 让他奇怪的是，现在水泥的价格，不同的规格大体上在250一400每吨，和二十年后的价格无二，甚至还下降了。 按说过了二十年，通货膨胀导致生产成本不断飙升，水泥价格也应该水涨船高才是，怎么可能二十年未变，甚至还下降了。 刚买水泥厂的时候，陈望中想过这个问题，却没有答案。 想找个人商量也是不可能的事，最后不了了之，只要能赚钱就行的陈望中也懒得去管那么多了。 在东阳县的最后一天，陈望中带着王文秀去水泥厂转了一圈。 本来王文秀还想在东阳县待一段时间的，却被闻讯赶来的那些某某协会，某某领导让她去分享教育经验，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年轻的乡镇企业家。 自己那点水平心知肚明的王文秀，面对最多的人也不过是农村红白喜事的时候的几百人。从没有在一群人面前正儿八经的发表讲话，开啥玩笑，打死她也干不了啊。 被人找了的第二天王文秀不愿意出门了，待在房间里哪都不去，还说要马上回家。 她一个农村妇女知道什么教育经验，儿子不就是那样他们吃什么，孩子吃什么，没怎么教啊。 说到这些，王文秀也是一脸惭愧，几乎什么都没干，儿子是自己一手闯出来的，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哪能说出什么子卯寅丑的经验。 陈望中也没说什么，准备明天带她回林关镇。 白雪的电话打进了聚香楼，她告诉陈望中：“短短几天之内，读者寄来的几百封信，你要不要看？” 盲目的，脑子一热，被他随便糊弄的故事感动的稀里哗啦，热血沸腾的人能写出什么玩意，陈望中清楚的很。当然要是真有人被他“点化”激励，从此平步青云，成就了一番事业，也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做点好事了。 “不用了，我挺忙的，那些信你帮忙收着，扔了也行。” 白雪没有勉强：“好吧，陈总，这回可是出名了，感觉是不是相当的好？” “还行，白小姐，下次去了洛州请你吃饭。”内心毫无波动的陈望中当即道。 “好啊，这顿饭我记着，那你忙。” 当天中午，陈望中带着王文秀去买了很多东西，没让这个当妈的说一句话，发表一次意见，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车上，让司机载着两人回到聚香楼。 坐在屋里的沙发上，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王文秀说的并没有任何抱怨的语气：“买太多了，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陈望中走过去坐在王文秀旁边，搂着她的肩膀：“妈，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还有值得让我花钱的人吗？” 王文秀抓着儿子那只手，使劲拍了几下，什么都没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7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能在洛州东阳县这样的大地方掀起波澜的新闻，在小小的林关镇自然是带着高大上的标签，让这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的小人物，顶礼膜拜去仰视的存在。 娘俩回家的那天，当那辆不算太好的桑塔纳轿车，停在陈家门口，几十个等在门口的人将小小的巷子围的水泄不通。 左邻右舍加上王家的人一个不剩的全都到了，看热闹的也挤在人后，似乎出了趟门已经变得不一样的陈望中，因为上了报纸就从曾经和他们一样的泥腿子，忽然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环，牛逼坏了。 报纸的传播速度远不及林关镇在外打工的那些人第一时间看到报纸，给家里通风报信，短短几天之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这么轰动的事情的林关镇，这几天左一个陈望中，右一个陈望中聊的不亦乐乎。 陈家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已经有大人给小孩子零钱，去买了些瓜子零食。女人们忙着忙前忙后的准备茶水，抽烟的已经开始拿着准备好的烟，说笑着吞云吐雾。 这年头远不是二十年后那样，是个人都能当网红，一无所有的草根也能逆袭成大明星。一个小小镇长都能让无数人羡慕的视作大官，一个身家几十万的生意人也能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最强的牛人。可想而知，当他们看到报纸上投资几百万的水泥厂，洛州日报的整版报道，是何等的惊讶。 陈望中成了整个老陈家当仁不让的焦点，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陈望中一一回答。无非是问他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报纸上看过了，也远不如当事人亲口说出来那么真实。 更有的只关注什么样的大领导接见了陈望中，有没有机会上电视这一类的。 了解完了整个过程，男人们分成一波，开始畅想陈望中无限光明的未来。 大婶大妈，大姑娘小媳妇一波，讨论的是陈望中未来的媳妇，生孩子那一类的家长里短。 一直到两三个小时之后，那些人才陆续离开，刚才还很热闹的陈家院子，就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司机被安排在附近的小饭馆先吃点东西，陈望中在家里待几天和他一起回东阳县。 曾经的书生意气，一心想着长在红旗下为国家干点事情的陈海山，终究是在讲台上干了几十年。谈不上后悔，也没有壮志未酬的遗憾。人贵自知，陈海山清楚自己的斤两，当个老师不至于误人子弟，至于那些能冲上天的天大理想，这辈子想过，却慢慢的在岁月中变成了那三尺讲台，桃李满天下的淡然。 知足c常乐，家人在侧，无病无灾，一辈子也算得上圆满了。 就算是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也不过是希望他能上个好的大学，将来不至于下死力气拼命干活，能活的轻松点。光宗耀祖，名满天下那样的美梦，陈海山没有做过，也没有强行塞给唯一的儿子。 老天爷就是这样，越是想什么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下，淡然的面对现实，却突如其来的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那确实惊喜，惊喜到让陈海山拿出家里的好酒，让王文秀做了几个下酒菜，有生以来第一次将这个孩子当成和他平起平坐的“大人”，喝酒，聊人生，外加点不着调的酒后之言。 “望中，爸呢能说会道，可以在讲台上滔滔不绝，但今天面对你，百感交集。”端着酒杯的陈海山面向陈望中，脸上的每一个皱纹，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流露着一个父亲的喜悦和自豪：“说起来惭愧，曾经望子成龙慢慢失望之后，对你我这个当爹的不抱希望了。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这样过，儿孙自有儿孙福，路是你自己的。别人无法强求，当父母的也强求不了。谁知道，这一转眼，全都变了。我高兴，真的。” 陈望中同样是第一次，在陈海山面前从容不迫的端着酒杯，不至于被老妈c老爸来一句“那么小就喝酒”的警告，或者直接在脑袋上给一个板栗。 两个小型的杯子，握在两个之前从没有坐在一起喝酒的父子两手中，碰了一下，伴随着沉闷的响声，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干烈的白酒下肚，陈望中心里热辣辣的。有酒的天然热辣，也有十八岁这个特殊年龄下的一时感慨，更有刚才和父亲那一杯酒，对于他成年，长大成人的认证。或许，从这一刻开始，他在父母心中不再是个纯粹的活在父母肩膀下的孩子了。 “当父母的，只有简单的想法，大富大贵那是命，但生活却要靠着个人努力。父母在世的时候，只希望子女能有条走得通的路，能保证自己一家老小的生活，能以最舒服的方式的活下去。强逼着上大学也好，学个一技之长也好，都是在这个出发点上。等你哪天结婚了，有了孩子你会明白的。”说到最后的陈海山脸色微红，这个同样不胜酒力的人民教师，今天破天荒的多喝了几杯。“成功也好，失败也好，路都是你的，好好走。” 酒量已经有点练出来的陈望中，同样喝的晕乎乎的，回到房间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去客厅，陈海山也刚起来没多久，他们在商量着，不断有人来找他们的事情。 无非是想去陈望中那里干活，跟着他干，以后多赚点钱。 “爸，妈，这个口子暂时不能开，一旦开了，以后凡事有点关系的人都会来找我。厂子总共那么大能要多少人。一个厂子里全都是有点关系的人，裙带横行，怎么发展？你给他机会，他好好干还好说，不好好干，又不能说，最后还要落埋怨。真的干得好了，又想凭着认识的关系，想要更多的东四。到时候里外不是人，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不会干。你告诉他们，让等等，有空缺的话我会说的。” 两口子对视一眼，这孩子面面俱到什么都想到了，两人没再说什么。 “那你二舅？”被娘家父母亲自出面的事情，她自然要和儿子说说。 “妈，在砖窑才干了多久，想去水泥厂。你告诉二舅，过几个月给他加工资，去水泥厂的事情以后再说。” 孩子有孩子的道理，人情世故这孩子还是拎得很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8章 干！ 人怕出名猪怕壮，陈望中倒是觉得也没那么邪乎，有时候出名了，烦恼是有，但随之而来的收获却也是实打实的。 在家里的几天，每天都有人找各种理由来访。认识的不认识都来了，就连镇上的领导也亲自登门，好话说了一箩筐，陈望中很不耐烦的一一点头。 准备拉着陈望中大肆宣传的事，被他拒绝了，什么交流会表彰会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推脱为东阳县那边比较忙没时间。 父母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也不需要陈望中刻意交代，平日里低调点类似的话。有羡慕的看热闹的，自然有笑人无，恨人有的小人巴不得你摔跟头。 第四天之后，陈望中离开林关镇回到了聚香楼。 聚香楼比往日热闹了很多，因为忽然间人尽皆知的陈望中，聚香楼的知名度也跟着提升，天天都有慕名而来的人，营业额随之上涨。 俞鸿亮开玩笑说让陈望中当聚香楼的代言人，对明星没什么兴趣的陈望中一笑了之， 郑永年很不想再去聚香楼，那里让他不爽，让他黯然神伤，更对聚香楼背后的曹美凤这个庞然大物无能为力。 一个小商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执拗，被人阴了，预期的损失几百万，他也想来一场疯狂的报复，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一想到名动西北的那个高山仰止的女人，还想多活几年，维持着自己小生意，不至于在整个西北混不下去的郑永年，打碎了牙吞进肚子，若无其事的等到有重要的顾客需要招待的时候，还是去了聚香楼。 说实话郑永年这个胸有大志，而苦不可得的生意人，挺佩服陈望中那小子。 接手原本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水泥厂，一个月之后满血复活，产能恢复万吨。一番运作上了洛州日报这样的大报，一炮打响，知名度迅速提升，连带着连水泥厂也蒸蒸日上。 他也服气这小子青年乡镇企业家的光环，十八岁能有如今的成绩，只要心不瞎的人，都会感叹一句，这小子有出息。 有时候和陈望中正面碰到，他也会停下脚步打声招呼，正常的如同没发生过曾经那剑拔弩张的饭局：“陈总，你现在真是人生巅峰。” 已经达到目的陈望中自然也不会对郑永年这种苦苦钻营，一门心思赚钱的小生意人落井下石：“这还要多谢郑先生当初的慷慨。” 带着点讽刺，甚至骂人的话，心理不舒服的郑永年也还是笑脸相迎：“既然陈总这么说了，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指路人。给指条明路，也让我发点财。” “郑先生，我又不是神仙，我告诉你路子，你会照做吗？你没那么傻吧？就算你信了我，要赔钱了怎么办？我也是歪打正着，以后的路我也不知道呢。”陈望中没有搪塞郑永年，下一步干什么，他也没想好，水泥厂和砖窑差不多耗尽了他的资金，想干别的也有心无力。 陈望中的不冷不热，郑永年见好就收，笑呵呵的聊了几句，临走之前小声告诉陈望中：“东阳县有家食品厂快不行了，陈总要不要抄底？” 嗅出了一股子阴谋味道的陈望中，没怎么表现出来，笑了笑道：“郑先生，有这好事也轮不到我。” 言下之意很明星了，郑永年满不在意的嘴角上扬：“陈总你适合化腐朽为神奇，我不行，别人也不行，情报告诉你了，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了。”拍了拍陈望中的肩膀，郑永年转身走了。 似真似假，不大不小的消息，陈望中让俞鸿亮派人调查了一下，反馈回来的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确实有这么一家食品厂，经营惨淡，处在破产边缘。 两人合计了一下，陈望中给了郑永年明着没本事报复，来一下阴的的判断。那家厂子，陈望中有印象，后来确实有发展，但也局限于东阳县，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不过郑永年这么处心积虑的送上门搞阴谋诡计，倒是让陈望中有了点想法。 这已经是今年冬天的第四场雪了，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底，临近年关，陈望中去了一趟林关镇刚回到聚香楼没多久。 这四个多月，陈望中两点一线奔波于林关镇和东阳县之间。砖窑运转正常，韩凯照看着，一个月能有一万多的收入。水泥厂更是上了个台阶，每个月的净利润超过十五万。 两边加起来六七十万的收入，虽然比不上之前磁卡的一夜暴富，以及在洛州和叶冠林的铤而走险，但这钱拿的安心顺畅。更不用说这才是开始，明年才是这两颗摇钱树真正大放异彩的时候。 东阳县新区的计划已经下来了，洛州到东阳县的公路明年开工，其他几个方向通向东阳县的公路也陆续上马，东阳县这个曾经沉寂多年的西北塞上江南，终于要插上腾飞的翅膀了。 厂房搬迁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和政府谈妥了，总计两百万的补偿，外加新厂房建设的各种优惠政策。 价格和当初郑永年预测的数字别无二致，陈望中现在总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敢狮子大张口要二百万了，很明星他打探的消息准的没话说。 新的厂房已经在一个月前开工建设，再有半个月，可以上马生产，临近年关，过个把月就是明年开春建房热潮最高的时候，陈望中可不想耽误了赚钱的机会。 二十四号平安夜那天，陈望中和俞鸿亮在聚香楼的包厢相对而坐，举着杯子庆祝这大半年的成功。这个曾经死气沉沉，可能会终老东阳县的男人，那张脸少有的意气风发，此时配合着一个男人从不缺少的一腔豪情，和陈望中一饮而尽。 俞鸿亮打心眼里感谢这个实在了不得，又看不透的年轻人，没有他就没有他俞鸿亮在东阳县终于感受到了点活着的乐趣。 此时的酒桌上是一副略显和谐的画面，两个男人两杯酒，一个阅尽沧桑，重回生活。一个千帆渡尽，归来仍是少年。没说的，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9章 偶然中的发现 西北的冬天很冷，没有暖气，多盖几床被子浑身也是冷飕飕的。 陈望中一般很少去水泥厂，都是俞鸿亮待在那边处理着每天紧要的事情。陈望中没闲着，在东阳县转了很多遍，了解了很多企业，看能不插得上手。 失望的结果并没有让陈望中有什么意外，九七年的西北各个地方都处于起步阶段。东阳县这样的县城再怎么有发展潜力，也不可能有着让陈望中满意的发展机会。地方小，市场小，机会也少，陈望中又不是个只甘心于在东阳县这小地方闯一闯，闹一闹，赚点钱过一辈子的小生意人。 和俞鸿亮聊过这事，这个从千里雪原好不容易回到阳春三月的中年男人，很想知道这个他很看好，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的年轻人，下一步该去向何方。 俞鸿亮本以为陈望中会沿着当初房地产会爆发的判断，继续耕耘房地产的上下游产业链。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几个月来，建筑行业上下游产业链需求旺盛。可陈望中给了个完全不同的回答：“房地产上下游的产业，不管是砖块，水泥，还是其他的建筑材料，五金行业，利润太低，这只是我需要第一桶金的垫脚石。往房地产发展，我目前没有能力。东阳县我观察了很久，机会寥寥。” 俞鸿亮脱口而出：“洛州。” 陈望中没有意外的点点头，一个考虑了很久的事情，不需要半点犹疑。 当信任一旦产生，同时也坚信自己眼光的俞鸿亮，不管陈望中选择什么样的方向，他都愿意舍命陪君子。 那年头的东阳县，外来的圣诞节远不如后世那样，在商家的狂轰乱炸中成了流行的节日。 该上班的上班，该干活的干活，雪过天晴，路上积雪融化的那天，俞鸿亮开车载着陈望中去了洛州。 曹美凤回长安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俞鸿亮带着陈望中去了一个小区。 小区新建没多久，环境也挺好，三室一厅，还有厨卫，俞鸿亮说这是曹美凤的房子，让他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陈望中也不知道会在洛州待多长时间，总不能一直住酒店里。买房子，陈望中手上的两百多万也不敢乱花，找到了机会和切入点，少说也要投入几百万，他那点钱真不是钱。说他有钱也行，说他没钱，那是真穷。租房子，那就更没必要了，有现成的干嘛租房子。 洛州不过是后世城市等级评价中的三四线城市，二十年后的房价最高也才一万出头，现在投资买房到时候升值的空间也不会太大。 大冬天里吃火锅是个不错的主意，两个大男人也不打算开火做饭，出了小区不远处就有家火锅店。 店面不大，不到十张桌子，正是晚上吃饭的高峰期，也只有寥寥几个吃饭的客人。 老板留着平头，典型的西北汉子，殷勤招呼着两人坐下，亲自忙乎着端盆上菜。 唯一的一桌吃火锅的人，四个男人，听口音是本地人，喝着酒刷着火锅，聊的也是些家长里短，期间不乏时下严峻的经济形势，下岗潮带来的一系列冲击。 偶尔夹杂着谩骂粗口，面红耳赤的述说着最近的遭遇。 滚烫的高汤冒着红油翻滚着，几瓶饮料陈望中看着眼熟，竟然是汇源。 陈望中本来还想着从民以食为天的“吃”这方面入手，食品，罐头，果汁，牛奶，甚至方便面他都考虑过，没有多少调查也没有多少发言权的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汇源已经渗透到了西北，可见这些年渠道之广，下的苦功夫可见一斑。果汁算是行不通了，和这种巨头正面对抗，虎口夺食，翅膀还不是很硬的陈望中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那边四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大，老板很抱歉的过来站在两人面前：“都不容易，这年头下岗的下岗，做生意的也有血本无归的。每个人家里都是几张吃饭的嘴，处处要钱。都是大老爷们，一时没想到办法，只能借酒浇愁，一帮哥们互相安慰吐槽。” 陈望中很轻的笑了笑：“没事，也没多吵。” 几人的谈话中，陈望中隐隐约约听到了牛奶厂的事情，便问那老板：“这都是牛奶厂下岗的？” 客人的态度不错，还愿意搭话，没什么生意就陪着客人聊天的老板，自然求之不得：“是啊，效益不好只能下岗，不下岗也没钱拿。” “国营的？”说者无意，陈望中听者有心，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 “前几年是，后来改制卖给私人了，那老板也经营不善，这厂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国企改制也有轻重缓急，涉及战略性的行业，国家不可能放手。涉及国计民生的重大行业，也不会轻易放手，想尽办法救活。只有那些计划经济体制下遗留下来的，价值不大，民营企业在这一行又如火如荼的行业，早已经成了包袱被甩掉了。 “规模大吗？”原本想着明天就出去考察一下的陈望中，边吃边问那老板。 曹美凤涉及的行业众多，可食品行业这女人似乎看不上，心很大，想找她帮忙，估计也没什么用。前几天听俞鸿亮说正在收缩阵线，听了自己的建议进军房地产行业，不得不说这女人还是很有魄力的。 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本来问这么多的似乎应该是那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现在变成了这个年轻人在打听，老板有点犹豫，那意思在说，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啊，你还想收购人家牛奶厂咋的？ 本着服务客人的老板，保持着习惯性的职业微笑：“规模挺大的，在洛州也挺有名，前些年还引进了几条生产线，准备大干一场的，谁成想碰到这形势，也是无力回天。” 陈望中没有深入的去问，那老板说完了很识趣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朝这边多看几眼，似乎觉得年轻人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靠谱。 两人吃了一个多小时，结账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陈望中回到小区洗了个澡，琢磨着明天过去看看，是不是机会也要一探究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0章 飞上天的癞蛤蟆 明丰乳业是洛州的老厂子，也是很多洛州人小时候的集体记忆，早餐少不了牛奶，孕妇坐月子牛奶也是常备货，甚至讲究的人家，逢人送礼也少不了些许的牛奶。 时代在发展，跟不上脚步的个人和企业，终究会成为时代浪潮下不起眼的浪花。 国企改制让明丰乳业甩掉包袱轻装上阵，本以为能在残酷的市场上立足，却在几年之内成了残酷市场上的炮灰，几近破产，无力回天。 抄底也是需要足够的眼光和智慧的，什么样的企业能买，什么样的是无底洞，陈望中有自己的判断标准，断然不会听到有厂子就狼一样的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下去再说。 陈望中并没有在第二天就去了明丰乳业，他让李建斌先去摸一下底，弄清楚明丰乳业的经营状况。 作为曹美凤最得力的助手，陈望中倒不担心这个兢兢业业的家伙会出什么幺蛾子。 在李建斌摸底的那几天，陈望中见到了李唯。 还是那个一头长发，两个酒窝笑起来很好看的李唯。是他主动打电话询问陈望中行踪，几经周折才打听到了这家伙到了洛州。 那家饭店是陈望中无意中发现的，既然要吃饭没多少要求的他，也希望能有个安静的地方，吃一顿他期望了好久的饭。 坐在陈望中对面的李唯，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因为天冷的缘故脸蛋冻的红扑扑的。 “陈望中，我真有点不敢相信了。”一开口的李唯连客气都没有，她觉得不需要，一个被自己“欺负”了三年的家伙，哪需要客气：“报纸我看了，我还以为看错了，是同名同姓的人，我打电话回家才知道都是真的。” 预料中的笑容，预料中的因为熟悉不加掩饰的高兴，没有做作，也没有太过正式的见面产生的拘束。一如之前的某个早晨，某个黄昏，两人肆无忌惮的说说笑笑。 “你上了大学，成了天鹅，我这只癞蛤蟆，再不努力永远都是癞蛤蟆了。”陈望中倒了杯热茶放在李唯面前，没怎么注意面前的李唯脸上微妙的变化，甚至根本没觉得自己这话可能产生的歧义，和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女人不易察觉的微妙表情。 李唯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哈出的热气和茶水的热气，让那张脸在朦胧中越发的白里透红的娇媚。大眼珠子转了转，朱唇轻启，一排整齐能代言牙膏的洁白牙齿勾勒出很自然的笑：“什么话，不过我真的很意外，短短时间，你成了大名人，年轻的乡镇企业家。我就在想，那三年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会看相，也没办法预测一个人未来的李唯，没有对名落孙山的陈望中失去信心，但也绝对没有想到短短大半年时间，他有今天的成就。 那时候的陈望中什么样，李唯做梦都能想起来。上课睡觉是常事，临近高考也满不在乎，一心想着学习考个好大学的李唯，也曾想把这棵长歪了的树恢复到正常水平。努力了几次却发现，这个已经将麻木深入骨髓的家伙，是不会愿意在学校里多待一天。李唯摇着头放弃了最后一点在她看来极度不现实的想法，没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陈望中愿意这样，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陈望中并不是个一般意义上的学渣，有喜欢的自然有不喜欢的，没办法每科都面面俱到，知道大学无望的他老早就在琢磨着出门看世界。尤其是羡慕那些出门打工，过年回家大包小包惹来一身羡慕的家伙。 或许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样的光鲜亮丽的背后，也不过是住着出租房，工地上下苦力，啃着馒头喝着矿泉水省下来的钱，在回家的时候弄一身行头，看起来像个人样。多年后的他也是这么干的，没怎么后悔，也只是长叹一声他娘的狗屁的生活。 “我啊，这是运气好才有今天的，别听他们吹，那都是闲的没事干。”该谦虚的时候的陈望中也不含糊。 “真是的，在我面前不用装，上学的时候是谁天天吹着，以后挣大钱，住大房子，开好车，现在都如愿了，可以猖狂，可以嘚瑟了。”一想到曾经的吹牛变成了如今的现实。李唯没来由想笑，却不知道为什么笑。 陈望中哈哈一笑也不辩解，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这幅球样，什么大话都敢出口。 陈望中总是习惯于每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没有面具的说笑，没有矫揉造作的掩饰，也没有为了所谓的交际和餐桌礼仪强装出来的谦谦君子和绅士风度，怎么舒服怎么来。 一顿饭都吃完了，两人的话题也才结束了一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陈望中没有送她回去，李唯一个人坐公车离开的，听到陈望中要在洛州待一段时间，她说下次再见。 俞鸿亮不是个很八卦的人，在陈望中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着说：“上次那个姑娘？” 陈望中点点头，也懒得理会俞鸿亮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目光，想将他看成一个祸害黄花闺女的那头猪。 “那姑娘不错，面相看着舒服，关键还有那种耐看的漂亮。不说别的，我也算是阅女无数了，看人不会错的” 没有矫情的来几句赶紧否认的陈望中，更没有脸一红的小青年作态，出乎俞鸿亮预料，他八风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亮哥，找老婆先不急。” 俞鸿亮见好就收，将这几天李建斌的成果给了陈望中：“你看看吧。” “你看了没有？”陈望中拿起那份文件夹，认真的看了一遍。 俞鸿亮已经看过了，给了陈望中个不确定的回答：“情况有点不好，要价太高之外，债务比较多，还有很多三角债，比较麻烦。” 放下那份文件，陈望中已经有了清晰的判断：“只要有价值，价格高点不是问题，债务比较麻烦，看来要去会会明丰的老板了。”资料只是参考，能不能成还要和对方谈完了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1章 待价而沽！ 时代的风云际会，成就了一大批登上历史舞台的牛人，也埋葬了无数拼尽力气，流尽最后一滴血的野心家和小人物。没有人会记住那些已经在失败的枷锁下消失的孤魂，舞台上闪耀的终究是那些称得上呼风唤雨，搅动时代风云的大人物。 有人成功，就有人失败，有人赚钱，就有人血本无归，既然出来拼，就得做好最坏打算的准备。 跟着当年的下海潮，一腔野心不甘愿浪费在勾心斗角，也没有背景爬上去的国企事业单位，宋阳这个不到五十岁的男人，是整个洛州最早下海的那一批人。 有拼劲，敢干敢为有钱有资金的人，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最容易成为老天爷眷顾的幸运儿。 成功就像是不要钱的东西，在某个对的时间点做了对的事情，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在他头上。 生意的从无到有越做越大，有了雄厚的资本，宋阳盯上了已经半死不活等待着改制的国有牛奶厂。 没费多少工夫，到手的工厂在在这个做梦都想更上一层楼的男人手中有了点起死回生的兆头。有了希望便是无止尽的投入，宋阳借助当年在国企积累的关系，很快从东南沿海搞到了两条进口自国外的先进生产线，有了“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加持，信心百倍的宋阳大干快上，不仅接连收购了几家小厂子扩展了渠道，还花重金打广告弄营销，请来这年头还很稀缺的技术人员，开始开发新的产品。c 一连串的组合拳下来，明丰乳业业绩开始起死回生。可谁能想到，市场风云变幻，远不是当年他在国企混吃等死所面对的舒服环境。金融风暴席卷亚洲，内需不振，等一系列无法掌控的原因，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明丰乳业的销售业绩一天不如一天。 一个成功的让上天眷顾的男人，很显然更明白兵败如山倒的滋味，也更清楚运气不可能永远站在自己这边。要是轻易放弃，就不会有今天的宋阳，努力过，想过办法，可越来越惨淡的业绩，让这个半生沉浮的中年男人蓦然回首，竟然有点累了。 拼过了，拼到了精疲力尽，到头来还是一败涂地，他真累了。 宋阳放出风声，很快各路买家上门求购明丰乳业。 他并没有着急出手，一个占据主动的卖家，是可以待价而沽的。 见了几个有实力的买家，谈了几次，双方依然在谈判中。 陈望中这个陌生到宋阳挖空心思，找遍家里的名片夹也找不到的陌生人，出现在他面前，以十八岁怎么看都有点是邻家哪个小子专门来找他寻开心，开玩笑的年龄，一开始他就没当回事。 他多看了几眼面前的年轻人，移开目光重点关注了一下他背后那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龄，多少有点大人之间谈事的靠谱对象的意思。 “陈先生，对你不太了解，也不清楚你有没有实力拿下我的厂子，给你个机会见你也是多一个买家，多一个机会。可见完了你，我挺失望。”宋阳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来寻他开心的年轻人，无动于衷的冷漠。做生意可以察人观事，明确什么人可以为自己带来利益，什么人只是酒桌上喝一杯酒的过客。而面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小子，连过客都算不上。 陈望中忽略了已经走途无路，却还对他足够轻蔑无视的宋阳。也不能全怪这个中年男人无礼，一个无名小辈人家见一面都算是莫大荣幸了。“我也不算是什么无名之辈，虽然比不上宋总你这样的牛人，但好歹也在几个月前上过洛州日报。” 一个全心全意扑在明丰乳业算得上小有名气的企业家的男人，很难去注意每一期洛州日报上登载的是哪些人。相比于一般人眼中上了次报纸就像是高中三甲的荣耀，宋阳这种已经看不上这种低端方式去博得名声的企业家，自然也想不起来几个月前的洛州日报。 “是吗？”宋阳不冷不热的抓起桌上的烟盒，自顾自的抽了一根。吞云吐雾中丝毫没有去问你抽烟吗的的意思，也没有一个急需买家的卖家明面上的焦急。 “宋总，这些都不重要，我是买家，只要我能给得起你要的价格，我是谁年龄多大，没什么意义。” 点了点头的宋阳也没给陈望中一个满意的答案：“明天你们再来找我吧，到时候价高者得。” 已经火烧眉毛偏要镇静到好像别人求着他买东西似得，脸不红气不喘，这份心智和定力，陈望中倒是挺佩服这家伙的。 本来今天也没抱着一次性解决问题想法的陈望中离开明丰乳业，第一次有了点没有必胜把握的无力感觉。 陈望中让李建斌调查过，这家伙能在生死存亡的时刻还能如此淡定，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明丰乳业值钱的东西只有两处，厂子里一批很有价值的技术人员和销售人员，这些人都是明丰乳业多年培养出来的核心资产。 剩下的便是让整个洛州多家同行眼红的两条生产线，这两条生产线是宋阳当年靠着关系从东南沿海花重金买来的进口货。有大把钱，没有外汇，想进口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繁琐的手续，进口机器在那个年代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有了待价而沽的资本，宋阳也就不担心这厂子没人要。 “亮哥，这家伙让我们明天去，无非是和另外的竞争对手血拼，把价格抬高，不好办啊。”这也是陈望中一直烦恼的地方，拼财力肯定拼不过。就算拼得过，也便宜了宋阳。 熟悉生意场上这些简单手段的俞鸿亮，也有点一筹莫展的表情：“确实棘手，都看上这两条生产线了，竞争对手很多，宋阳又找准机会待价而沽，争取最高价格。想让这些卖家一条心联手那也不可能，让他们退出那就更不可能了。” “先回去吧，明天过去看看，到时候随机应变。” 陈望中率先坐进车中，俞鸿亮紧随其后，发动汽车回到他们住的小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2章 捆绑销售！ 一步一个脚印，经历过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和挫折打拼出来的人，大多都会步步为营，很少做那种孤注一掷不留后路的事情，除非已经走途无路。 只有刚刚有了机会能一飞冲天的赌徒，才愿意用百分之一的机会，博取另外百分之九十九的风险。 在曹美凤眼中，陈望中充其量是前者，可这个让自己哥哥赞颂有加，自己也在一次次的意外之举之后对他刮目相看，甚至开始认为未来不可限量的年轻人，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犯糊涂无非源于自以为是的超强自信和偏执，或者从一而终的愚蠢。曹美凤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过于自信，但绝对不会出于愚蠢。 从长安归来进了小区房间的曹美凤，喝了口水，开始了一个旁观者开门见山的善意提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想告诉你几件事情。金融风暴的影响远没有过去，现在各行各业都黑云压诚。生意不好干，撑不过去的不计其数。牛奶行业经过前几年的爆发，这几年终于触及了天花板，大批厂子倒闭。生意人最想做的事情是抄底，这可以理解。但底没抄到，掉进了大坑，那就得不偿失了。你有了资金，也有自己的远见和不俗的商业头脑，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目前看不到希望的行业。” 当初听说这个决定的时候，曹美凤还在长安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听从这家伙的判断，她准备进军房地产行业。出于感激也好，还是不愿意看着一个刚刚崛起的年轻人迅速陨落也罢，曹美凤觉得自己有必要回来一趟。 说完了陈望中她给了俞鸿亮一个你怎么不劝劝他的抱怨表情：“哥，你也认为这是个选择？” 俞鸿亮既没有出于对陈望中绝对信任下的盲从，也没有跟着一个年轻人胡闹的兴趣。出于那若有若无的直觉，和对牛奶这个行业未来前景的判断，综合决定站在陈望中这边，陪着他走这一遭。 “美凤，望中说的好，危机，有危才有机。相反的在一个高速发展相对安全的行业，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也愿意投入资源进去赚钱。那时候，竞争者众多，成功的可能性未必比如今各家退出的时候机会大。” “哥。”是失望也是不耐烦的曹美凤加高了声音：“那只不过是理想化的一厢情愿罢了，是纸上谈兵。我不信曾经带着我走南闯北，只相信眼见为实的哥哥，会这么理想化。” 或许不想争辩，也说不过这个妹妹的俞鸿亮带着点无奈的浅浅一笑：“有时候也需要理想化才敢想，不然什么都干不了。” 哥哥变了，这是曹美凤沉思良久之后，从那双水灵的眸子中吐露出的唯一信息。 变了也好，这不正是这六年来她最想要的吗？有了理想化的想法，说明他真的敞开心扉，真的愿意以一个普通人的平常心去生活。 曹美凤也跟着笑了，在两个男人多少有点诧异的目光中，笑的很自然：“好吧，陈望中，我想最后再听你说一次你的意见。” 一直没有开口，实则早已想好怎么说的陈望中，动了动嘴唇说：“曹总的好意我会记着的，从我来洛州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我不会带着一个失败者的耻辱回到林关镇去面见那么多江东父老。不会出现霸王自刎的黯然落幕，只有我衣锦还乡这一种可能。” 牛奶厂也好，还是其他的行业，两世为人的陈望中还怕干不出个名堂。这也是他一点都不担心没办法拿下明丰乳业的事情，拿不下，那就干别的，他照样能干的风生水起。 曹美凤是个没有多少废话的人，也不是个霸道到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的人。自认尽了一份力就够的曹美凤，不再多说一句，她说她还有事要处理，陈望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行。 心里没说的话，曹美凤咽下去了。 哥，就算你跟着陈望中失败了，我也会助你东山再起，永远。 来的人比想象中多，至少有七八家。 当加上陈望中和俞鸿亮总共十几个人出现在明丰乳业不大的会议室，或许这些久经商场的老油条心里是同一个想法，他们成了鹬，成了蚌，坐在最中间椅子上的是那个在“临死之前”还要威风一回，当个渔翁的宋阳。 “大家都是大忙人，日理万机，所以我才一次性把所有人找来，今天来个打开天窗说亮话。”宋阳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扶着椅子的靠背，并没有走多余一步：“你们为什么要买我的厂子，大家心知肚明，我也知道我这里什么值钱。我为什么要卖，我也不隐瞒什么，经营不善的厂子，只能出手。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明丰乳业作价两百万，想要的随时可以签合同。” 两百万，这是一个合理到让所有人有点不相信的价格，称得上是一个良心价格了，和他们的心理底线别无二致。 不过这也让那些人坐实了，宋阳喊出个最低价，其他人继续加价的猜想。 没人愿意第一个出头，宋阳却在所有人琢磨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来了个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大转弯：“两百万一口价，也不需要你们继续加价价高者得，我手上有一批货卖不出去了，谁愿意原价接受我这批两百万的货，厂子两百万我卖了。” 所有人在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下，终于明白了这个良心价格背后宋阳的盘算。 明丰乳业岌岌可危，已经无力回天的宋阳，准备想着赚一笔钱从牛奶厂抽身，他动用了牛奶厂最后一笔资金，趁着年关将到的好时机，从东南沿海地区进了一批日用五金百货，原价价值两百万，这也是明丰乳业突然间寻找买家的原因所在。流动资金被两百万的货套住了，他一天都撑不下去。 美好的想法也只能想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货的人突然多了，本来挺赚钱的日用五金百货，情况急转直下，按目前的行情，出了手上的货，最少要亏五十万甚至更多。 最后一笔以图东山再起的钱，宋阳肉疼的想要给自己几巴掌，还不是怪当初自己病急乱投医，乱了方寸才走上这一步。不得已才想出了这么个捆绑销售的办法，他的底气来自于他比谁都清楚那两条生产线的价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3章 老天爷帮忙！ 商场上打拼的人，没人是傻子，在场的七八个买家没有一个率先表态。 明丰乳业两百万的价格还好说，可这另外两百万的货，那就有点大坑的味道了。 两百万的货卖不出去，或者损失惨重，意味着两百万算是打水漂了。 明丰乳业可不是蒸蒸日上业绩辉煌的企业，已经日薄西山就剩下两条生产线的破落企业，断然不值四百万天价。二十年后的一百万都是天文数字，更遑论一九九七年的几百万。 再有钱的人也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为了两条生产线白白损失两百万。 第一次买家和卖家之间的会议，就这样以无疾而终的方式结束。 宋阳既然有底气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且不说两条生产线的重要性，价值两百万的货，纵然可能血本无归，但有心人，有能力的人两百万亏损几十万，或者更少还是能做到的。如此，对方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两百万的基础上，再出几十万的成本。 这简单的账他心里清楚，那些同样精明的生意人，自然也了然于胸。 离开明丰乳业走到大门口的陈望中并没有立即上车，站在那边的林荫道下，来来回回走了几圈。 算得上熟悉这个年轻人的俞鸿亮，此时也摸不透这从出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年轻人心里在想什么。 不甘？孤注一掷，接受宋阳的条件？ 一想起那天陈望中在曹美凤面前说的那番话，俞鸿亮忽然间觉得不管这个年轻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断然不会和冲动c莽撞这两个字沾上边。 可很快俞鸿亮被陈望中一开口就让他心里沉了一下的话打脸了：“亮哥，我准备同意宋阳的条件。” 莫说一个商场上混了好久的大牛人，就算是一个开了一家小店，做点小生意人的愣头青，也不会在这个几乎不需要思考的条件上犹豫半分。陈望中是谁？一个俞鸿亮一路看着他走到今天，有着绝佳天赋和魄力的商业巨子。有头脑，有眼光，有分析形势从而做出决定的清晰判断，这样一个几乎没什么弱点的人，此时却给了俞鸿亮一个大相径庭的答案。 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的俞鸿亮，望了陈望中一眼，清晰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糊涂到做出愚蠢决定的没脑子的货。难道，他有自己的计划，不至于在这次明摆着吃亏的交易中来一个乾坤倒转？ 想到这个可能的性的俞鸿亮吓了一跳，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疯了。 那是个坑，众人皆知，三岁孩童也能明白的坑。这样的坑还有翻盘的机会？ 就这么两边摇摆，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答案的俞鸿亮，扔掉了手中的烟屁股，烟瘾再大，也没心思抽了。“理由呢？” 预料中的眼神，预料中的表情，陈望中同样认真的回应着俞鸿亮一丝不苟的目光：“往上看。”陈望中用手指了指天空。 俞鸿亮抬头看向晴空万里，暖洋洋的太阳高挂的天空，绞尽脑汁，发动他不俗的智商，也没拐过这个有点荒唐的脑筋急转弯：“什么意思？” “过年之前还有一场持续十几天的雪，正是过年的节骨眼上，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依然没有转过弯，明白陈望中到底什么意思的俞鸿亮干脆叹了一声：“你就直说吧。” 陈望中压低了声音：“过年都要制备年货，日用五金都是年底的畅销货。在大城市由于充足的货源，可能卖不动，但是洛州下边的几个县呢？一场雪，大雪封山，八百里秦川千里冰封，山里的路通不了。货运不到下边的几个县里，价格必然会飙涨，物资紧缺。” 陈望中没有信口开河，他只是想到了当年第一次出门在外，却碰到了罕见的大雪封山，导致他第一次出门打工没机会回家过年，好不容易打通电话还被老妈电话里抱怨，年货的价格各种贵。 他清楚的记得那正是这个年底，一场持续了十几天的大雪，让洛州下边几个县物价飞升，年底采购年货的高峰期，更是让那个时间段年货紧缺，等到第二年开春路上的积雪化了才恢复到正常水平。 大致听明白了的俞鸿亮，问了个在他看来最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确定真的会下雪？” 没办法明说也给不了一个满意答案的陈望中索性很直接的来了一句：“天气预报。” 有点孩子气，有点荒唐滑稽的回答，在俞鸿亮看来真不应该出自在他眼中越来越有成熟男人气质的陈望中身上：“你干脆说，你学诸葛孔明能夜观天象算了。” “亮哥，你没觉得今年的雪特别多吗？而前几年都没怎么下雪，是时候来一场大的了。”没有开玩笑的语气，甚至从陈望中脸上看不到俞鸿亮很想发现的调侃和戏谑，他说的很认真：“亮哥，我没开玩笑，两百万的货，将有一百万的利润，我相信能成。做生意有时候需要稳扎稳打，有时候也需要孤注一掷的赌一把，不是吗？” 俞鸿亮确实没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一如每次认真谈事的那般，有板有眼，一丝不苟的认真劲，俞鸿亮熟悉的很：“决定了？” “是的。”陈望中几乎没有思考。 连一场赌博都算不上的孤注一掷，陈望中没当回事，除非历史改变，时空扭曲，回到十八岁的他一切都变了。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变，一切还是那个年代的样子。 “好，就按你说的做吧。”俞鸿亮选择了站在陈望中这边。 有了明确的路，陈望中也不着急去找宋阳。会有人先去找宋阳的，能不能谈成那也是注定的事。四百万的价格太高，冒着损失两百万的风险达成交易，没几个人能下这个决心。 没有半点留恋，只想着迅速脱身的拿到钱的宋阳，明丰乳业两百万的价格是底线，原价两百万的货大甩卖同样没有空间去谈。已经没有回旋余地的宋阳，和谁谈都是同样的结局，除非这个急于抽身的家伙能让步。 让步这种割肉的方式对宋阳这只惊弓之鸟来说也是艰难的，那时候就是陈望中出现的最佳时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4章 双赢游戏 明丰乳业有自己的价值，光是那两条生产线也足够让人心甘情愿的掏出两百万。 或许一开始，陈望中并没有打定主意一定要拿下明丰乳业，他有太多选择，不一定一棵树上吊死，宋阳的苛刻条件于他而言，不用理会，也不用去算计赚了还是赔了，大不了换个目标和行业就是。 可一转眼，宋阳送上的两百万大礼，能让他净赚一百万，对缺钱的陈望中来说，不吃下去那就真有点天理难容了。 当陈望中和俞鸿亮再次走进明丰乳业宋阳的办公室的时候，这个身在火海煎熬着，企图一举脱身，去别的地方，别的行业继续东山再起的中年男人，没有丝毫人生大喜大悲的迹象，至少那张不算苍老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痕迹。 陈望中挺佩服这个家伙的心性，关键时候也能滴水不漏。 宋阳没有过多的热情，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也没有，甚至连那上位者气息端着的高高在上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他只是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陈望中：“陈先生，想好了？” “看来不顺利啊。”并没有按照宋阳预设的节奏，陈望中一开口便让他意外的皱了皱眉。 没头没尾话，却在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中间完全心照不宣。陈望中说的够清楚，宋阳也听的明白，只是他还是那样淡然中不带半点情绪的表情：“这话从何说起？” “宋总你要是和其他人谈判顺利，或者出手了明丰乳业，我进来这么久，你不会和我浪费时间。或许宋总也明白，事情明摆着的。你的条件太苛刻，没人能轻易下决定。来找你的人只会继续谈，不会给你肯定的答案。那些能算计一毛钱，不会吃一点亏的家伙，都在等，等着别人退出，竞争对手少了之后，才能和你有更多的筹码。人家不急，急的反而是宋总你，拖着对那些人没损失，对宋总你那就是在油锅里煮了。所以，短时间之内，你找不到买家。” 宋阳觉得真不该相信人的惯性和一直以来的既定思路，觉得年轻就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 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两天的表现让宋阳明白了，这不是个和他年龄一样幼稚到他这种老油条可以随手拿捏的地步。 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继续绕来绕去的宋阳笑了笑：“那你呢，和他们一样，继续等，等着别人退出再和我谈。” “不，我接受你的条件。” 饶是宋阳有着出色的心理素质，多年商海生涯磨炼的沉稳，听到这话的时候，阴晴不定的脸上断然做不到刚刚陈望中进来之时伪装出来的八风不动。 他第二次意外了，他不清楚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为了彰显个性不按常理出牌。 不管时前者还是后者，宋阳考虑的只有迅速脱身这紧要的事情，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带着点疑问的的表情问陈望中：“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欠，如果你能拿出四百万，合同可以马上签。” 陈望中摇了摇头：“宋总，我只有两百万。” 宋阳第三次对这个年轻人由衷的露出个不是苦笑也不是愣神的复杂表情，一个捉摸不透，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搅扰的他原本强装出来的镇静，被冲散的七零八落，再想淡定也做不到了。 宋阳终于笑出声：“陈先生你应该知道，两百万那等于你现在可以走了。” 陈望中没动，还是他刚进来的带着自信和从容的寻常表情：“宋总你说了实话，那我也说实话，我只有两百万。我们可以在合同里规定，一个月时间之内，我不能拿出另外的两百万，预付的两百万就当是买了你这批货的钱。到时候你货出了，剩下一家明丰乳业，没有了拖油瓶，再加几十万也有人要。预付的两百万还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宋总如何？” 一连串的出人意料，让宋阳完全摸不透这个年轻的家伙，出的牌到底是好牌还是一个炸弹。 他沉默着，用手撑着下巴，一时间没有说话。 “宋总，愿意出四百万接受你条件的只有我一个。”陈望中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留给宋阳说话的机会，悠悠然往那边走去，俞鸿亮紧随其后。 一个陈望中不太意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可以谈谈。” 宋阳并不傻，他目前最大的危机，最想出手的还是这两百万的货，一旦货出手，剩下一家明丰乳业如这小子所说，很容易出手。这小子说的没错，今天谈了几家上门的买家，四百万打包明丰乳业和两百万的货，这些人兴趣寥寥，谈到最后也不过是继续压价，想四百万这个宋阳的底线价格出手，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宋阳看向转过来的陈望中的目光不免感叹，这小子是个高手。 商业谈判并不是你少赚了一块，我多赚了一块的零和博弈，而是利益最大化的双赢游戏。 宋阳心里清楚，这是目前他能拿到的最佳方案。 有了共识合同的事情并不是太难，三天之后，双方带着律师敲定了所有合同细节，在那天中午正式签订了合同。 宋阳一直将陈望中两人送到门口，握着陈望中的手，不无感慨的道：“这么多年遇到太多生意人和商业伙伴，你是最特别的一个。” 陈望中客气了几句，挥着手上车，开车的俞鸿亮从后视镜看了看陈望中：“他还真答应了。” “亮哥，他不傻，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后排的陈望中望着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略显轻松的回了一句。 1997年这个有着非凡意义的一年，走向了尾声，也是陈望中回来之后过的第一个元旦如期而至。 计划有变，两人从洛州回到了东阳县，租好仓库，等着过几天从洛州运来价值两百万的货。 俞鸿亮已经联系好了车队，货一到，马上送往临近的几个县，这几个县足够在年关需求旺盛的时候吃下这两百万的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5章 润雪兆丰年 秦岭这个三秦大地的资源宝库，孕育着无数灿烂夺目的动植物，一方水土养育着千千万万生活在秦岭的人们。一座座城市分散在浩荡的秦岭深处，交通不便的年代，下了雪就意味着现代化的四个轮子走不了。 没有高速公路和隧道直通的道路，很多地方路的里边是悬崖峭壁，路的前边是万丈深渊。胆大的司机走这样的路，每次都会祈祷着但愿这不是最后一次跑车，若是下了雪，厚厚的积雪又成了冰，不想死的人大半不会冒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险跑一趟。 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再过几天就是春节除夕了。 断断续续的雪下了十天，今天下，明天继续，停半天，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落着雪花。伤春悲秋的文艺人士叹一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只是少数，来一句“润雪兆丰年”的那些人估计也皱起了眉头。但大多数是被这场雪影响的普通人，心里实在不忿的，估计会骂一句贼老天。 陈望中既没有时不时风火雪月的细胞，也不会闲的没事叹什么“润雪兆丰年”，守在聚香楼，天天盯着几个县里传来的消息。 在下大雪之前，这两百万的货已经被分散送往临近几个县，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按他的估计，到月底所有的货能全部出手，和当初预计的一百万的利润差不了多少。 如今的俞鸿亮看着陈望中总有种诡异的感觉，不知道是源于自信还是天赋的每次行事，他都对了，没有纰漏，没有赌徒孤注一掷的疯狂，一切在水到渠成的润物细无声中悄然成功。 想过很多次的俞鸿亮也只能想到，只有一种人才能事事了然于胸，运筹帷幄的掌控着事情的开始直到最后的圆满结果。只有那种罕见的天才，才能有此能力。那更是天赋，一种让人羡慕却捉摸不透的东西。 有人的成功是终其一生，爬过尸山血海换来的。而有人的成功却是一路顺风，老天爷站在他这边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 前者让人肃然起敬，后者也未必就让人唾弃。命这玩意没有公平与否，也没有对错之争，只有结果。 腊月二十六那天，陈望中和俞鸿亮在东阳县分别。 雪终于停了，翻山越岭的公路小范围恢复通行，陈望中两百万的货也在一天之前全部出手，一百多万的利润和他估计的相差无几。 “亮哥，新年快乐，过个好年。”站在俞鸿亮对面的陈望中笑着和他道别。 没有家人，被曹美凤说了好多次一定让他回长安过年的俞鸿亮，也想回去看看：“望中，新年快乐，不说恭喜发财，财运亨通那种话了，对你不需要，明年的你必然财运亨通发大财。” 陈望中挥着手望着俞鸿亮上车离开，人生难免会遇到几个志趣相投的人，和年龄无关，性别无关，陈望中感谢他回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贵人。 探着身子，一身厚厚棉袄的王文秀，站在巷子里，焦急的张望着巷子口的方向。 旁边的陈海山喊了几次，也没什么用，放弃抵抗，干脆陪着老伴儿一起等。 熟悉的身影出现了，还是那样矫健的步伐，带着笑容朝两人走来。 没有多余的行李，只有临走的时候，王文秀精心准备的提包。 走的时候，那里边装着家里老母的一腔忧心和思念。回来的时候，装着陈望中漂泊归家的轻松，还有那越来越让陈海山王文秀引以为傲的荣光。 “妈，爸，怎么不进去。” “你妈不让，偏说要等。”陈海山提着包，跟在娘俩身后。 熟悉的屋里没有了外边天寒地冻的寒冷，温暖的让陈望中一坐下便不想起身。 作为陈家唯一的儿子，年底的这几天，陈望中格外的忙。 除了帮忙整理年货，还要四处去深山老林上坟，跑个十几公里，几十公里是常事。甚至他都不清楚，坟墓里躺的是些什么人。 有近亲，自然有远亲，似乎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要去上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二十八那天，对联，门神画，杂七杂八的活干完的陈望中一直在家里休息，围着煤炉，提不起兴趣的看着枯燥的电视。 老妈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她在和人打招呼，不多久就是喊叫他的声音：“望中快出来，李唯来了。” 陈望中从正房的屋子里出来，抬头变看到了带着笑脸和王文秀说话的李唯。 厚厚的羽绒服也掩盖不住那苗条的身段，呼吸之中口吐的白气，和那本就带着点红润的脸蛋浑然天成。熟悉的有时候做梦，也能梦到的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心情不错的笑容，让刚走出来的陈望中稍微有点愣神。 “没睡醒咋的？这孩子，你们聊，我还有活没干完呢。”抱怨了一声的王文秀瞪了一眼陈望中，随后进了厨房。 “要不出去走走？”率先开口的是那个双手插兜此时正瞅着他看的李唯。 “这是我妈在不好意思对我拳打脚踢啊。”边说边回屋拿外套的陈望中，很突然的来了一句。 没想到正忙的不可开交的王文秀从厨房里出来了：“你皮糟肉厚的怕什么，我和你爸不舍得打你，真要找个人好好管管你。” 李唯付之一笑，陈望中穿上外套逃也似的走在前边，生怕这个老妈得寸进尺干脆捅破窗户纸来一句“你看我家望中咋样。” 刚才那话傻子也能听得明白，就算是开玩笑的语气，也带着几分呼之欲出的拉郎配。陈望中真挺佩服这个老妈，为了大胖小子真是挖空心思，偏偏说的时候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滴水不漏。 或许那十几天的雪真的下够了，过年前的这几天天气晴朗的如同仙子绽开的笑颜，温暖着那些为了过年忙碌的人们。 小巷外马路的尽头，是通往河对岸的木桥，过年的前几天很少能见到行人。 两人并排站在木制的栏杆边，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没人说话，只有脚下流水潺潺奏响着亘古不变的曲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6章 新年快乐 时间就像是见证人，目睹着一件件事，一个个人，在指间流沙中做着或惊世骇俗，或波澜不惊的事，一天天的过，在回忆过去，展望未来的循环中，直到苍然白发道一声珍重。 能记住人不多，愿意陪着你走到岁月尽头的人，或许没有，或许走到一半分道扬镳。 陈望中不是个悲观主义者，也更不是个自信到极点，以为凭借着自己可以左右命运的猛人。 从不标榜高尚也不自我贬低的陈望中，一直以一个生活在社会角落的俗人，普通人自居。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野心，也有普通人的活法，两世为人的他不再奢侈的奢望人生美满，不留遗憾。只想静静的走完这一世的人生，将上一世的千疮百孔稍微加点亮眼的色彩，在夜深人静之时，回望着那片刻的美好。 毫无疑问，李唯是他十八岁的那年，最五彩斑斓的颜色。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随随便便和每次见面一样的聊了几句之后，李唯转头问陈望中。 “我又不会读心术？”确实不会读心术，也很难猜透一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这个比最艰深的哲学，还要复杂的问题。 “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你了，我在想以后想见你恐怕需要预约，让秘书通知你了。你这个飞出林关镇在整个西北大地折腾的大人物，还会和我这个普通的大学生，像以前那样没有压力的聊着天吗？” 陈望中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当他名落孙山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自己和一个大学生之间那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同窗三年，最好的朋友，他不相信李唯是那种将身份的差别凌驾于两人之间普通朋友关系之上的人。 同样的，他陈望中不会因为自己有了点成绩，而将眼前这个曾经无话不谈的女人，看成一个离自己越来越远被他俯视的普通大学生。 “还记得高三离别你说的吗？你说陈望中，别瞎混，不上学了也要干出点名堂不是。”陈望中目视着前方，望着好远好远的地方那枯黄色的河草：“你觉得我变了吗？” “没有。”李唯两个字脱口而出。 “那你呢？”陈望中又问。 “没有。”还是那两个字。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四目相对迅速分开。 人是会变的，善良的变成邪恶的，单纯的变成世故的，也有浪子回头的改头换面，更有悬崖勒马的幡然醒悟。这其中一部分是成长，另一部分就是面对着不断变化的环境，做出的直接反应。 上一世的陈望中遇到了太多变的自己不认识的人，兄弟可以变成敌人，枕边红颜也有可能是蛇蝎毒妇。一张白纸也可能在社会的大染缸中绚烂的如同万花筒，山盟海誓也能成为蓦然回首的的最大谎言。 包括陈望中自己在内，也在不断的将本心慢慢磨砺成了世故圆滑，美其名曰生存。他知道一个不变的人有多难，要么没有，要么还没有发生。 陈望中没来由的笑了笑：“难啊，谁都会变的。” “什么时候这么沧桑了？” 伴随着李唯的疑问，陈望中收回了那带着点些许苍凉的表情，那不应该出现在目前十八岁的他身上：“估计这段时间太累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看着叔叔阿姨这短时间的心情，估计你不管多累心里也是十足有拼劲。” 陈望中认同的点点头：“是啊，让他们失望太多了，尤其是上学这事，是我爸的心病。” “算了，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说点开心的事情吧。” “新年快乐。” 迅速反应过来的李唯，笑着用双手在嘴巴前哈了哈：“新年快乐。” 红灯高挂，鞭炮劈啪作响的大年除夕夜，一家三口坐在桌子上吃着年夜饭。 相比于一大家子人过年的热闹劲，三口之家明显冷清很多，可二老脸上开怀的笑声，以及陈望中这个陈家唯一的儿子脸上的笑容，三口之家也没人会因为人口少而觉得这个年过的寂寥。 “虽然都是你的钱，但也把程序走一遍。”陈海山拿出个红包，递给陈望中。 “我也一样，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在儿子面前，我可以脸皮厚，收着。”王文秀也拿出个红包。 陈望中全都收下了，比之前那些收到的红包还要让他安心雀跃几分。那时候几块钱已经是过个年的最大收获，拿着心安理得，笑的晚上睡觉都能吵醒老妈，手里还攥着那几块压岁钱。 时过境迁，收着爸妈都是自己给的压岁钱，乐趣少了几分，却多了一个曾经的小屁孩站在父母面前那昂首挺胸的头颅，以及父母以他为荣的满足。 吃完了饭除了看电视这唯一的活动，似乎没什么可干的，打麻将也三缺一。 《相约一九九八》和《走进新时代》这两首，在二十年后依然能偶尔听到的曲子，仔细听着也没多少违和的感觉。《拜年》《回家》的小品，还让陈望中跟着笑了几次。 过了凌晨，陈望中去睡了，天快亮的时候被一阵鞭炮声惊醒，那是父亲陈海山在大年初一迎接财神了。 睡不着了干脆起床，王文秀已经包好了饺子正在准备下锅。 过了初一，陈望中也会带着礼品挨家挨户去拜年，外公外婆那里自然是要去的，好在距离不远，拿着东西一家人都去了。 有人说过年最快乐的是小孩子，越长大的陈望中越感觉是这样，走家串户也就吃吃喝喝，或者一群人围在一起来几把扎金花，赌资不大，输赢几十百块也是常有的事情。 实在挨不过酒桌上的劝酒，加上他出名了，请他喝酒的人比往年多，喝醉了几次，心疼的王文秀一个劲说还不如不回来呢。 结果到了陈望中快要离开的时候，陈海山借机揶揄：“不是想着儿子快点走吗？昨天晚上又嚷嚷着这次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左右解释不清楚的王文秀干脆快刀斩乱麻：“你管我。” 这三个字确实挺管用的，陈海山不管了，也管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7章 无法理解 老一辈出远门都要看日子，最好选择在逢双的日子，陈望中不迷信，可也拗不过王文秀一定要让他初十才离开的要求。 临别的那天晚上，陈望中将韩凯叫到家里，两人边吃边聊。 这大半年来见证陈望中走出林关镇，上了报纸轰动一时，韩凯打理着砖窑，想都不敢想有一天他能和陈望中这号人物推杯换盏。一切像是在做梦，却又真实的让韩凯感谢陈望中亲自上门邀请，以及那一面之缘，她犹豫了一下抓在手里的机会。 当初的他说是万念俱灰也没什么夸大的成份，什么时候能站起来，什么时候能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成了遥遥无期的梦想。甚至出人头地这个在现实的夹缝中苦苦生存的想法，彻底在那时候成了一堆灰烬。就算他敢想，韩凯也没那份心力去坚持已经化为泡影的东西。 “望中，我敬你。”韩凯端起酒杯，将人尽皆知的陈总这个称呼，暂时咽下，直呼其名。陈望中交代过几次，酒桌上不需要那些有的没的，上下属也不一定非得搞什么礼仪尊卑。 陈望中没含糊，过了个年，酒量见长的他，再不是随便喝几杯就脑袋晕乎乎的傻小子了。 “凯哥，这边的砖窑，高峰期远没到，后期我会继续加大投入，你的工资也会相应上涨。以后的日子，洛州那边是我的重点方向，不会经常回家，林关镇这边就需要你多上点心。” 已经算是砖窑一份子，干劲十足的韩凯对这句差不多是他分内工作的事情，答应的好像是马上要上战场的表决心：“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喝完的酒的韩凯一阵感慨，几个月前去他家里找他的陈望中，那时候还只不过是一个在大人眼中的小孩子，谁能想到，大半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变的让人不敢相信。 陈望中是第二天早上走的，老两口一直将他送到巷子口，王文秀没怎么扭扭捏捏，还露出了自然的笑容：“望中啊，昨天晚上你爸叨叨了我一晚上，说孩子大了，别动不动搞什么生离死别，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也想啊，可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能不牵挂吗？算了，不说了，一会你爸又要叨叨我了。走吧，我和你爸在家里会好好的，你呢在外边多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之外呢，媳妇这事你上点心。当然呢，有钱了，望中啊，可别忘了自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别胡来，妈只想要一个媳妇，一个孙子，你可别整出个什么几个女人一台戏，要不什么不知道哪个旮旯的女人抱着孩子上门，你妈我真吃不消。” 陈望中欲哭无泪的笑了笑：“妈，说哪去了，我不会乱来的，等我赚到钱了，也把你们也接到大城市，让你们住在我身边监督我行不行。” “城里有啥好的，一个人都不认识，就算你给我找几个丫鬟，我反倒觉得不干点什么手痒痒。” “你呀就一辈子丫鬟的命。”站在旁边的陈海山来了个神补刀。 王文秀斜了一眼自家那口子：“你还好意思说，没我这个丫鬟，你能放心的在你讲台上干几十年。” “行了，一会耽误车了，让孩子走吧。” 陈望中拎着简单的行李，和父母告别，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似乎还不愿意离开的王文秀嘴里嘀咕着：“我就中意李唯这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陈望中在东阳县简单逗留，坐车直奔洛州。 刚下车就看到俞鸿亮等在车站门口，坐进车中，两人没有先回小区，俞鸿亮开车去了明丰乳业。 宋阳倒是过了个好年，有了陈望中预付的两百万，火烧屁股那种事情，总算没有让宋阳在大年三十还被债主四处追着不放。 还有两三天的最后期限了，这个商场上打拼多年的中年男人，也有点担心那个叫陈望中的年轻人，是不是真的按时回来。 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宋阳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反正按照合同，他没什么损失还甩掉了两百万的货，找个时间明丰乳业照样能卖两百多万，和自己当初四百万的目标没什么差别。 当陈望中和俞鸿亮在初十这天出现在他办公室，这个叫陈望中的年轻人二话不说，将一百万的钞票扔在他桌子上，宋阳这个几乎走过整个西北差一点大获成功，站在洛州商业之巅的中年男人，再一次傻眼了。 他几乎捶胸顿足的仰天长啸，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妖孽，永远都猜不出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宋总，让人点下，整整一百万，不多不少。”陈望中抛给他一个和气的笑脸。 愣了好一会，终于有点反应过来的宋阳，坐在椅子上喊来了厂里的会计和几个工人，清点数目和钞票的真假。 整整半个小时，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会计，给了宋阳最终结果，数目没错，真假也没错。 打发走了那些人，依然没明白这闹的是哪出的宋阳，想问个究竟的想法比任何时候都迫切：“陈先生，你可惊着我了，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想着拿着一百万的现钞进我的办公室的。” 陈望中望着对面宋阳那张人蓄无害的笑脸：“宋总，我实话实说，还没到十五，银行不开门，这些钱都是我卖了货，拿到货款第一时间给你送来的。” “你当时说，你只有两百万，不是为了谈判的说辞，是真的？”身体前倾，或许已经无话可说的宋阳，瞪着眼睛望着对面的年轻人。 “是的宋总，当时我确实只有两百万。” 宋阳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知道是苦笑还是不知所措，在原地晃了几步之后，似乎才弄清脑子里的思路：“这么说，你把两百万的货全卖了？” “对，一件不剩全卖了。” 似乎有了不好预感的宋阳，猛然间加高了声音，手指着陈望中：“陈望中，你别告诉我，不仅卖了货，还赚了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小子搞怕了，宋阳干脆来了个夸张的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预设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8章 哥与妹的期待 陈望中没想到这个能在生意上辗转腾挪，成熟男人的风范一点不缺的明丰乳业拥有人宋阳是这幅过于轻浮夸张的反应：“对，托宋总的福，赚了点钱？” 就像一个被吊足了胃口，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倔强汉子，梗着脖子的宋阳咽了口唾沫：“多少？” “一百万。” 陈望中淡然说出了个让宋阳这个就算有着几十年人生经验的中年男人，也无法淡定的数字。 一百万，那不是小数目，那是多少钱，经手过上千万钞票的宋阳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个月前，他抱着最后的希望亲自去了一趟南方，借着年关将近的形势，进了一批年底的紧俏货。一直没有死心，也不甘心从此失败无法抬头的他原想着赚一笔，也好有点本钱在未来的某一天东山再起。可谁知道，看到商机的大有人在，从南方进货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后来，价格纷纷下跌，想要出手里的货已经很艰难了。 就算侥幸出手，也有最少五十万的损失。 就这么一个能把手烫烂的烫手山芋，能把人埋进去的无底神坑，一个多月的时间让陈望中这个年轻人赚了一百万。 已经不去想这些钱原本是他的狗屁想法，事已至此的宋阳，也不想变成一个怨妇一样撒泼打滚，没什么用不说，还会颜面尽失。 他只想知道陈望中时怎么办到的：“两百万的货你是怎么出手的？” 陈望中和俞鸿亮对视一眼，笑了笑道：“宋总，过年之前持续了十天左右的雪，你还记得吗？” 雪，下了十几天。 两个关键的信息，在宋阳脑子里转了一圈，连接在一起，让本来就具备着不俗生意头脑的宋阳，苦笑的声音更多了。 默默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声：“大雪封山，洛州下边几个县交通不便，年底紧俏的年货运不进去。你从我这里拿走货的时候，还没有下雪”说到这里宋阳没有说下去，越是说多一个字他心里就沉一分，没有难受，只是感慨自己真的老了。 恍惚中的苍凉，三分是对这年轻人赞赏，三分是对自己的鄙视，三分带着满腔的无奈，剩下那一分留给了贼老天。 默默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郑重伸出手：“陈先生，我过几天就搬走了，祝你好运。” 陈望中握着那只手没有客套寒暄，和俞鸿亮离开了明丰乳业。 陈望中短暂住过一段时间的房间，这几天打扫的整整齐齐，不像是两个大男人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的满地狼藉。 房间确实是一个女人打扫的，一个跟着俞鸿亮从长安归来，用半天时间打扫干净屋字，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曹美凤不是那种很喜欢做家务的女人，只是见不得自己的待的地方一派乱糟糟的样子。更是出于习惯，像是很多年前那样，俞鸿亮的屋子总是由她来收拾。 房间的门开了，两个男人走进来，还没坐下，曹美凤率先开口：“事情都办完了。” 等到坐下的陈望中瞥了一眼在家里脱掉外套，只穿了件毛衣的曹美凤，办完了明丰乳业的事情，轻松了好多的他，这才收回目光：“对，都办完了。” “去年的时候，在我哥没有回到长安的那段时间，我可能会担心你就算拿到了明丰乳业，也可能干不长久，最后一败涂地。可我哥带给我一个让我怎么都想不到的消息，你用宋阳手中那笔两百万的货额外赚了一百万的利润。我就在想，这么一个直觉准到恐怖，眼光毒辣到咂舌的年轻人，断然不可能栽在明丰乳业这艘小船上。可能，你真的能做大，让一家小小的明丰乳业起死回生。要真是那样，陈望中，我曹美凤很少有服气的人，我哥算一个，你陈望中就是第二个。” 曹美凤依然很清楚，自己这个大风大浪过来的人，在听到哥哥俞鸿亮说的有关陈望中那两百万的货的时候，那真情流露的错愕。没有半点掩饰，也没有任何虚情假意，更不会在哥哥面前戴一副面具的她，真的很惊讶。 这家伙清晰的判断力，果断的决断力，十足一个商场精英的完美表现。没有犹豫，没有瞻前顾后，更没有一个商人的兵家大忌——赌。 做生意要是成了赌博，大事小事都是付出全部身家的孤注一掷，这样的人能走多远？ 从哥哥俞鸿亮的叙述中，她从来没有在陈望中身上看到哪怕一丁点赌的迹象，更多的是一头饿狼见到了猎物的不死不休。 陈望中也是个喜欢听夸奖，马屁的俗人，曹美凤的一番话他很受用，更不用说是从这个女人的口中说出。只不过洗尽铅华，重生归来的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太多额外的表情：“曹总，我只能说感谢。” 说这话自然不是想得到什么回报的曹美凤同样没有过多的反应：“我等你的好消息。” 曹美凤挺期待这家伙，能在洛州掀起什么样的风风雨雨。 用了五天时间，终于和宋阳交接完毕，这个带着失望离开的中年男人拍拍屁股走了，没有一丝留恋，或许这曾经给他无限希望的明丰乳业，到头来剩下的也不过是失望而已。 陈望中又用了两天时间，大概缕清了明丰乳业的整体问题。团队人员健全，机器先进，渠道畅通的明丰乳业最后落的这个下场，无非是营销策略的彻底失败。 没有营销，更没有在强敌环伺的牛奶市场进行差异化的竞争，结果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营销，这对陈望中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同样的也简单的如同将二十年后的经验照本宣科的重复一遍而已。 坐在崭新的办公室里，陈望中给俞鸿亮下达了作为明丰乳业新老板的第一道命令。 “亮哥，先稳定军心，能还的债务先还了，拖欠的工资马上结清。” 早已经摩拳擦掌的俞鸿亮就等着陈望中一声令下大显身手，或许他比曹美凤更期待陈望中如何将这明丰乳业起死回生，一步步做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9章 兵分两路！ 俞鸿亮蜗居在东阳县六年，不意味他无所事事，忘记了当年叱咤风云所拥有的超强能力。 四十多岁正值人生壮年，并不想也确实没有蹉跎岁月的俞鸿亮，在聚香楼那六年，把聚香楼这个小小王国当成一个完美的情人，伺候着，供奉着，一花一草，一砖一瓦皆是出自他手。治大国如烹小鲜，规模不大的聚香楼照样能让他践行着当年风雨兼程累计的深厚经验，也有大把时间，一日三省吾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反思当年失败的原。六年并不虚度的光阴，才有了聚香楼未曾有过一毛钱亏损，连续多年成为整个东阳县首屈一指的存在。 当他接手明丰乳业的那天起，各种事情在游刃有余中，被俞鸿亮妥当完美的解决。 或许是曾经过于要强的个性和自尊，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没有陈望中的绝顶天赋，但他不想在这这个年轻人面前哪怕出一点错误让他失望。于是他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打理着明丰乳业的大小事情。 陈望中不断告诉自己，他不是个员工，更不是一个厂子的厂长，他是个老板，一个做大生意的老板。事无巨细的什么都要亲自去抓，累死不说，效率也不会太高。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站在更高的角度调配着物力资源，人力资源，这才是一个老板该干的事情。否则那永远都是一个厂长，生意做不大，路也不会太远，宋阳失败的一连串原因中，这也是其中一个。 曾经几十次的创业，让陈望中明白了很多道理，失败中的经验或许更值得他铭记，也更有价值。 他一般待在办公室里，哪都不去，谋划着明丰乳业的复兴大计。 在俞鸿亮半个月的加班加点的努力下，总算稳住了明丰乳业的基本盘，有了后院的稳定，陈望中才能放开手脚去干别的事情。 每次到了这间办公室的俞鸿亮，看到陈望中都有着不同的感慨，人生真是奇妙的东西。 “陈总，目前厂子内部没什么大问题了，但宋阳留下的烂摊子，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目前紧要的问题是两个，明丰乳业的产品打不开市场，业绩持续下滑，这种情况一旦持续时间长了，人心思动，看不到希望的企业留不住员工。第二个，就是目前渠道不畅，因为产品卖不动，经销商都不愿意进货，原本的合作伙伴走了很多。”俞鸿亮真有点坐不住了，可这个年轻的老板，竟然能稳坐钓鱼台，他们手上也只有一百多万的流动资金，就算加上水泥厂和砖窑的每月收益，至多不过两百万出头，形势严峻啊。更让他看不懂的是，这老板似乎一点不急。曾经干过大生意，见过大风大浪的俞鸿亮匪夷所思。 “我让你设计的新包装的样品我看了，还不错，没有了之前那种粗糙的廉价感。新产品我也试了，口味方面没什么大问题。”陈望中递给对面的俞鸿亮一份文件：“广告方面，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广告词。” 俞鸿亮看着上边的的文字，皱了皱眉。 “给自己一个健康的身体。”下边小字副标题：“喝明丰，更年轻。” 俞鸿亮之前做生意的时候，营销方面一直不太注重，都是找一般的广告公司，简单的弄点能说得过去的广告。 看到这广告词的第一眼，表情怪怪的：“陈总，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这就是二十年后的思维和如今九七年的人思维的鸿沟，广告词越简单越好，什么大宝天天见，时风时风，路路畅通，这些小时候耳熟能详的广告语，哪怕过了二十年，偶尔碰到三蹦子，也会想到这简单的广告词。 朗朗上口是关键，略带点创意那就是锦上添花。例子很多，农夫山泉有点甜，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更直白的直接是保护嗓子，请用金嗓子喉宝。 “越简单越好，这句广告词和健康挂钩，说一句你会信吗？” 俞鸿亮摇了摇头：“肯定不信。” “一千遍，一万遍呢？” “这”似乎没想好怎么说的俞鸿亮愣了愣：“频繁的广告，会不会有反效果。” 洗脑式营销，病毒式广告说起来可能有点复杂，这个年代思维的人一时半会也转不过弯，陈望中没有解释：“不会，到时候看效果你会大吃一惊的。马上联系电视台，广告公司，拍广告。” 俞鸿亮没再说什么，对陈陈望中已经不是之前那样的犹豫不决了：“我会马上去办的。” “兵分两路，一路去电视台联系，另一路人马，去洛州，长安下边的县，镇，都要覆盖。录一部磁带，里边就是这广告语。找那些小卖部，小卖店，给点钱，以及进货的优惠，让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播放。” 听的一愣一愣的俞鸿亮，没怎么明白第二条什么用意：“一般的牛奶厂都不太注意那些小地方的市场，交通不便不说，光是渠道铺货，太耗费人力物力了。而且这些小地方消费能力不足，无法和大城市相比。” “这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吗？空白的地方才有更大的市场。这年头电视还不够普遍，电视台的广告受众有限，局限于大地方。广大的农村地区，小地方是个不可忽视的市场。一大一小两边发力，大城市中心开花，小地方农村包围城市，双管齐下。还有问题吗？” “没”虽然还是有点迷糊，但俞鸿亮隐隐觉得，这事能成。“我马上去办。” 离开办公室的俞鸿亮还在苦思陈望中刚才这番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陈望中这脑子怎么长的？ 联系电视台，找广告公司这事，还是要去找这个妹妹，有人好办事，价格能优惠点，他们手上不多的资金可经不起折腾。 曹美凤这些天一直在洛州，除了公司的事情之外，她一直在关注着明丰乳业的动静，甚至比谁都更想看看陈望中这家伙到底能干到什么程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0章 我自己来！ 犹记的当初听到哥哥俞鸿亮说到陈望中时的极度推崇，那时候的她的根本不相信什么年轻的天才。 时也命也，没“命”的人只能像她和俞鸿亮那样，一步一个带血的脚印，走到如今这番地步。 聚香楼的第一面也是感激他将自己的哥哥俞鸿亮带出泥沼占据大部分，洛州的匆匆而别，她甚至带着几分看着一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将陈望中定格在一个“心比天高”说着满嘴大话，却鲜少付诸行动的年轻人。 老天爷就是这么一个老顽童，总是时不时来个反转。后来的事情，砖窑的小试牛刀，水泥厂的横空出世，乃至于洛州这几个月的妙手连连，曹美凤真真正正开始正视这个很少见，她还欠着一个人情的年轻人。 俞鸿亮说广告电视台的事情，曹美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就有广告公司，给你便宜点。” “美凤，你还有广告公司啊，那还便宜什么，我们没钱。”俞鸿亮见缝插针，像一个脸皮厚市侩的老娘们豁出去占点便宜。 “哥，你真行，别的广告公司你给钱，我的你就不给。” 俞鸿亮哈哈一笑：“谁让我是你哥呢。” 几万，几十万的钱并不是曹美凤要考虑的，这个哥哥嬉皮笑脸的从不轻易求人的他，借用两人的关系，帮助那个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八竿子打不着的年轻人，让曹美凤有点落寞，甚至有几分醋意。 心内所想并没有在脸上表现的曹美凤八风不动：“哥，这没问题，不过陈望中这家伙真够聪明的，让你来找我，这不明摆着吗？” “美凤，你想哪去了，望中什么都没说” 曹美凤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我在意什么，哥你知道，这点钱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你难道没好奇，当初在东阳县我说过我欠他一个人情，这么久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陈望中就是没来找我。” 没想过这个问题的俞鸿亮无从回答：“没想过。” “人情这东西用一次，淡一次，到了最后就是水了。他既然没找我，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想在最关键的时候来找我。要么这小子在和我较劲，意思在说，你曹美凤有什么牛的，不用你我照样能名扬西北。”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的俞鸿亮从椅子上站起来：“美凤你想多了，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曹美凤一人，她背靠着椅背望着大门的方向，越来越觉得陈望中这小子有点意思。 一般人如果她说欠他个人情，必然会毫不犹豫的找到她，提出一大堆要求。这家伙一直没动静，曹美凤忽然间觉得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用在这家伙身上也恰如其分，猜不透啊。 陈望中高估了九七年广告公司的水准，拿出了好几个广告文案没一个能用的。 要么庸俗烂大街，要么飞上天不接地气，更多的是浮夸俗气，难堪一用。 要创意没有创意，要质量没质量，真不知道这帮子人怎么混饭吃的。 站在陈望中面前的是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刘总，曹总亲自过问的事情，柳总可不敢怠慢，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才是下命令做决定的人，被连续否了几个文案的他一肚子火气，心说要不是你这小子是曹总介绍的，我才不鸟你呢。也不去打听打听，洛州多少人等着他的广告呢。 总部设在长安的公司已经辐射整个西北，业务扩展到各行各业，什么样的公司都见过，什么样雄才大略的老板也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一个年轻的难缠的主。 心里嘀咕的刘总，脸上依然是笑脸迎人：“陈总，我们公司已经投入所有资源，为你策划了好多个文案，你都不满意，我们真没辙了。曹总是吩咐过，一定要让你满意，可我们实在能力有限，不论怎么做都达不到你的要求。” 陈望中没有板着脸，也没有发话，他是相信这些人不是敷衍，而是实在是水平不行，一个洛州市能有什么牛逼的广告人才。 “刘总，真没辙了？”陈望中又问了一次。 苦着脸的刘总，就差跪地上了。上头有交代不敢不从，可实在应付不了这个“难缠的魔王”，刘总死心了：“真没辙，一群人加班加点，也没达到你的要求。” 眼看着僵持不下，俞鸿亮将陈望中拉到一边：“怎么办？不行只能找别的公司，可那只能去长安，会拖得太久，要不矮子里拔将军，选一个相对较好的。” 俞鸿亮怎么都没想到，陈望中给了他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不用，我自己来。” 没有去管俞鸿亮愕然的眼神，问那刘总借了纸笔办公室，留下俞鸿亮和不知所措的刘总怔怔出神。 陈望中有人尽所知的商业天赋，这不假，可广告这玩意，靠的是专业，凭的是经验，没听说过外行通过天赋能干的。 “你们这陈总干嘛的？”就算陈总称呼一直被人叫着，刘总也来越觉得这不像是一个能干生意的大老板。 “做生意的。”兴趣索然的俞鸿亮没怎么解释。 很会察言观色的刘总看得出来俞鸿亮的不想开口，他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十几分钟之后，陈望中从那边的办公室里出来，将手中那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刘总：“按这个来。” 拿过那张纸的刘总，先是叹了一声那看着很有几分功力的苍劲字迹，而后才是目光落在内容上。 认真扫了一遍，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能这么拍？” 刘总那张怎么看都能塞下一个鸭蛋的嘴巴，引起了俞鸿亮的兴趣，拿过刘总手中的那张纸迅速看了一眼，结果他发现，自己比刘总还要夸张，声音也比刘总大了几分：“真能这么拍？”不经意中加了个真字，看着陈望中的目光变的捉摸不定。 “对，就这么拍。” 陈望中肯定的语气，听不出半点回旋的余地，也让俞鸿亮看到了之前很多次陈望中表现出来的决绝的表情，他知道一旦出现这样的表情，那就意味着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1章 尽人事听天命！ 陈望中写出来的那一页纸只是个简单的创意，而且是偷来的。 在一年之后的央视有一个感动了无数人的公益广告“妈妈洗脚”，此后这个广告播放了很多年，是他记忆中最清晰的几个瞬间之一。 他改动了几处，完美的将明丰乳业嵌入这则广告，广告里的妈妈进孩子房间的时候拿着明丰乳业的产品，进入老人房间的时候同样随手拿着，其他的没怎么变动。 最后的结尾处，陈望中加了一行字，“关怀就是这么简单”。 在刘总这么多年的广告生涯中，这种主题不明显，甚至略显沉闷的广告，主打亲情牌，怎么看都有点不够突出，能取得的效果他持怀疑态度。 更意外的是不用明星大腕，启用新人，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个叫陈望中的年轻人哪来的自信，这广告真的有用。 多年的职场生涯已经磨炼出了刘总圆滑的为人处世，心里的疑问甚至没有表现在脸上：“陈总不错，你大才啊，就按你说的办吧。”曹总亲自过问的事情，没有个圆满的结果无法交代。他才不管这广告有没有用，只要这位爷满意的离他就烧高香了。 言不由衷的话陈望中也没觉得多么刺耳，一个曹美凤手中的小小棋子，还不足以让陈望中多来几个笑脸，或者多点怒火。“时间紧，马上开始拍摄吧。” 巴不得马上就离开的刘总，打着包票干活去了，广告什么样和他无关，广告拍出来的效果有没有用同样和他无关，姓陈的想折腾就让他去吧。 早已经学会了对陈望中事事不轻易下断言的俞鸿亮静观其变，他也不看好这个广告文案，但也不代表陈望中是错的，俞鸿亮希望他是对的。 前期拍摄到后期制作，加班加点一个星期之后，样片总算出来的。 要用的三个演员都是陈望中亲自把关，出来的样片果然没让他失望。 看了样片之后的刘总表情古怪复杂，一个简单的文案，结果出来的效果却有种挥之不去的感觉。以往的广告主要突出产品特性，以此为主题进行广告创作。这陈望中这回想打感情牌，甚至淡化了产品的突出地位。是玩火自焚的自作自受，还是剑走偏锋的出人意料，刘总这个广告界的老人，忽然间没有了一星期之前第一次看到这个文案的时候那种自信的判断了。 俞鸿亮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明白了陈望中的用意，明丰乳业沉寂多年，如果用以前的路子，焦点放在产品上，拼不过那些大明星，大制作加持的广告。陈望中扬长避短，将焦点放在了情感上，或许真有出人意料的结果也说不定。 第二天早上俞鸿亮开车带着陈望中去了长安，曹美凤已经提前打好招呼，联系了在长安的朋友。 长安，十三朝古都，历史人文荟萃之地。上一世的陈望中还是在洛州打拼几年之后，才去了更大地方的长安。日后的很多年他都奋斗在古老城墙包裹下的十三朝古都，有成功，有一败涂地。有流落异乡的眼泪，更有登高而望的意气风发。 再临故地，一切都是九八年那年的样子，陌生而熟悉。 “第一次来吗？”不经意间通过后视镜看到陈望中复杂表情的俞鸿亮，意外的问了一句。 “对。”陈望中收回目光，尽可能的变成一个第一次来到长安处理公事的明丰乳业老板的样子。 或许是看错了，或许是多想了的俞鸿亮，没有继续深究，有可能这个老板太累了吧。 两人直奔电视台，和台里的人聊了具体情况。那年头省级卫视刚刚落地没多久，比不了央视动则几千万的广告，一般的省级电视台的价格还没到陈望中无法承受的地步。 黄金时段可能买不起，就算买得起，也要拖一段时间等到别人的合同到期，他们的广告才能上，陈望中等不起。不过其他时间段的垃圾时间，陈望中全要了。 “既然是曹总介绍的，我也不含糊，价格都是良心价，你要黄金时间段还是一般时间段的？”那位电视台张主任算是将笑脸迎人发挥到极致，估计没少拿曹美凤的好处。 “非黄金时间段的我全要了，一天之内，隔段时间放一次。” 张主任看的一愣一愣的，按说一个做大生意的人，不可能不了解行情就过来找他，这年头买非黄金时间段广告的还真是少见，这家伙虽然年轻，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愣头青。“那也行，两个月三十万。”非黄金时段的广告，价格低，还没人愿意买，现在有人专门要这些非黄金时间段的广告，张主任做梦都能笑醒。 原本心里还在嘀咕，这曹总是不是抛给了他个大难题，结果却是个大馅饼。 张主任敢说出这价，估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否则以后怎么见曹美凤。 没有讨价还价，陈望中答应了。 两人在长安待了三天，才签完了合同办完了各种手续，和俞鸿亮回到洛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也没时间去逛逛已经开始大变样的长安，陈望中并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省级的电视台解决了，剩下的各个市一级的电视台更好办，俞鸿亮已经安排人去接触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 从接手明丰乳业那天起，陈望中就将食品安全放在重中之重。 一家牛奶厂子，或者那些大大小小的食品厂，食品安全是生命线，不同于那些出了问题还能补救，还能召回的其他行业，食品行业几乎没有这样的机会。口碑一旦臭了，想翻身比登天难。搞不好就是刑事犯罪，为了平众怒，总要几个垫背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从奶源的选择，奶牛的养殖，陈望中让俞鸿亮亲自去抓，这个环节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保证了安全才有出路，除了这之外，最近这段时间要未雨绸缪，亮哥，多准备原材料和奶源，省的到时候订单不断飞来，我们却没货了。”没人的时候，陈望中才会喊俞鸿亮亮哥，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俞鸿亮倒是熟悉了陈总的称呼，不管有人没人都是一样的称呼：“陈总，这么乐观？” “尽人事听天命，亮哥你等着好消息吧。”说完的陈望中进了办公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2章 还不够粗！ 陈望中没有闲着，一家公司就是一个小小的国家，建设和复兴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每一个环节，每一处细节都必须考虑周到。 食品安全得到保证，广告打出去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处处缺人，人才这东西不是有钱就能招致麾下，为己所用。 小小的明丰乳业多年来曾经光辉过几次，而后不断沉沦，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垂死挣扎，这样的企业，里边的人想着另谋出路，外边的人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趟这趟浑水。 这个时候能稳住基本盘不流失老员工已经不错了，招人，不存在的。 招人不行，挖人墙角这种事情，估计也是有心无力。俞鸿亮常在陈望中面前叹气，大有一个一代明君苦无人才的凄凉，治国平天下，总不能什么都是他亲自上阵。 陈望中不可谓不重视，可眼下这半死不活的境况，陈望中也只能选择“定点攻击”，偷蒙拐骗也罢，不择手段也好，总要弄来一两个关键的可用之人。一旦明丰乳业这一波组合拳让公司蒸蒸日上，建好了梧桐树，还怕没有孔雀东南飞。 “陈总，这是我找到的几个目标，你看下，尤其是这个秦海食品公司销售经理，这要是能挖来，顶的上十万雄兵。” 陈望中接过俞鸿亮手中的文件夹，认真的扫了几眼：“挺漂亮的。” 表情严肃，期待着这个陈总能想个应对之策的俞鸿亮，万万没想到陈望中来了一句玩笑之语：“陈总，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陈望中抬起头：“我说了啊，挺漂亮的，就她了。” 哭笑不得却笑不出来的俞鸿亮干脆换了种表情：“陈总，这人是秦海公司一手栽培，大学毕业就在公司，从一个小营业员一路走到了今天销售经理的位置。十万年薪，据说还有公司的股票，可见这秦海公司对她的器重。更不用说我们和秦海公司没法比，人家凭什么来我们的公司？” “亮哥，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陈望中背靠着椅背，带着点戏谑的笑容。 又是玩笑，若不是陈望中有惊人的“成绩”摆在眼前，俞鸿亮真想揍他一顿：“还行，挺帅的，也是耐看的那种。” “你说我去色c诱怎么样？” “陈总你真是。”双手放在面前十指交叉的俞鸿亮已经不会说话了。 “亮哥，就这么办吧，我要她所有资料。” 无奈的俞鸿亮站起身：“陈总，我去准备。” 陈望中拿起那份文件，盯着上边的照片和名字：“林丽娟，名字不错，比二十年后那些烂大街的名字好多了。” 欠人东西不好受，陈望中是个不习惯欠别人东西的人。 白雪那一顿饭至今欠着，估计这白大记者怕是要在背后骂他黄世仁不地道了。 陈望中往《洛州日报》报社打了个电话，吃饭的时间选在今天晚上。 回家换了身衣服的陈望中从房间里出来，正碰到从外边进来的曹美凤，一看到这家伙换了衣服多了点人模狗样的帅气，笑着来了一句：“出去约会啊？” “出去谈点事情。”陈望中没有多说。 既不是他姐也不是他妈的曹美凤也只是随口一问：“不错嘛，事业爱情齐头并进，年轻就是好。” 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的俞鸿亮还是那标志性的疑问：“真去色c诱啊？” “什么，色诱？”两个刺人的字眼，让曹美凤没忍住：“什么东西？就他？” 陈望中没解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用等我了。” 门关上了，曹美凤继续追着问：“哥，啥意思？” 俞鸿亮说了林丽娟的事情，曹美凤干脆笑的前俯后仰的：“哥，你知不知道这个林丽娟我曾经开出了十五万年薪人家都拒绝了，你们真行啊。这明丰乳业半死不活的，心这么大，这样的人才都敢挖。还色c诱，这小子真行。” 以俞鸿亮对陈望中的了解当然清楚那只是玩笑话：“美凤啊，等着看吧。” 一想到林丽娟这个无比坚决的女人，曹美凤这样的女强人也只能皱眉头，如今的明丰乳业真的装不下这尊大佛。 西式餐厅在那个年代的洛州很少，陈望中没有自作主场搞什么高大上的西餐，找了家也不知道口味怎么样的餐厅，他到了的时候白雪也刚到。 上次东阳县一别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个曾经有过接触的男人，就像是白雪生活中最普通不过的过客，消失了，估计也再也不会出现。 她早已经忘记陈望中当时的客套之言，顺口一说的客气而已，她当然不会就这么记了几个月。 在白雪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发小，同窗也会形同陌路，天南海北没机会联系，有太多的过客烟消云散，陈望中不是最特别的那个，当然也不是看一眼之后就不想看第二眼的那种。 “其实，你不给我打电话我都忘了，既然你还记得，白吃一顿饭本小姐也不会傻到不吃。”或许是记者的身份外加从小的就外向的性格，哪怕是这种只见过几面的年轻男人，她也能应付自如。不会矫情的羞羞答答，更不会拘谨的两只手不知道放哪。 “那可不行，我有精神洁癖，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陈望中端着杯子给白雪面前的杯子填满了茶。 什么人都见过，什么套路都经历过的白雪，自然只是笑着没多少意外的反应：“无事不登三宝殿，陈总你肯定找我有事，为了让我吃饭安心点，说吧。” “没别的事，只是来了洛州怎么也要请你吃顿饭。要说真有事，那也是和你混熟了之后，找你好办事，所以这顿饭你安心吃。” 见过太多酒桌上的谦谦君子，这家伙倒是不虚伪，开门见山也没遮掩，白雪露出个带着几分职业惯性的笑：“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的聊天中，陈望中说了明丰乳业的事情，正在吃饭的白雪猛地抬头，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盯着陈望中：“陈总，你这大腿可是越来越粗了，我这小记者不胜惶恐啊。” 没有喝酒只是喝茶的陈望中笑着回道：“还太细，还不够粗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3章 一条广告的威力 白雪的人生简单的像是一个没有弯道，也从没有出现过狂风暴雨的世外桃源。出生于一般工人的家庭，从小长在红旗下，经受着父母并不是太严苛的教育方式。 没有对学习的天然反感，青春期的叛逆在她身上浅显的犹如不存在。顺利的上了大学，四年毕业，进入报社实习，几个月后在领导和同事一致好评中转正成为正式记者。 没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刻骨铭心的记忆，一切平稳的像是走在最稳的路上，连微小的颠簸都没有。见过的人大多和她没什么两样，就算是出于职业需要，接触过各行各业的人，也只是惊鸿一瞥之余，用自己白纸般的人生去感受对方或大起大落，活坎坷无限的人生，留下的也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声叹息，或者一个微笑的鼓励而已。 直到陈望中这个曾经见过几次的年轻人的出现，乃至于在今天晚上见到他之前，她都忘了的时候，陈望中以另一种身份出现了，忽然间，她成了一个努力奋斗的年轻人的见证者。 初识陈望中，简单的了解之后，也不过是觉得此人有点本事，能从一个没考上大学的普通高中生成了一个小有成就的乡镇企业家。几个月之后洛州再见，陈望中华丽转身，在洛州这更大的舞台以令人咂舌的速度火箭般的蹿升。 那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是自己亲眼见证着一棵小树苗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就算没有设身处地的成就感，至少也有与有荣焉的兴奋。 “陈总既然请我吃饭，以后有事你说一声就行，当然必须是我能力之内，还要不犯法不违背良心才行。”没有吃人嘴短的压力，纯粹是白雪想看看这个从最底层的林关镇一路走到洛州的年轻人，最终能走到什么程度。那很有趣，说不定还能写本书。 “放心，我心里有数。” 走的时候，陈望中目送着白雪离开，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正月里的洛州仍是那么冷。 广告的效果终于有点作用了，几天之后的那天早上，俞鸿亮走进了陈望中的办公室。 给陈望中看了最新的销售业绩，不容易啊，从最初的一片惨淡到如今总算熬过最艰难的日子了。 “你当初电视广告和平面广告分开的想法是对的，不同的渠道采用不同的宣传策略。包装上下了工夫，看起来好看，时尚，想办法往送礼那边引，效果很明显。”俞鸿亮努力了那么多天终于等到天亮，不可谓不松口气。 陈望中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别急，好戏在后边。” 俞鸿亮自然清楚这好戏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是笑了笑也没说话，起身继续忙去了。 陈望中拿起办公桌上，有关林丽娟的所有资料，用手摸了摸下巴，自顾自的道：“真是比追女人还难啊。” 电视台的张主任每天拿着个保温杯，没有放枸杞，只是简单的茶水。 人近中年，到不用担心床上雄风，脑袋上越来越少头发，让他苦恼的整夜睡不着。 一大早到了办公室，就有下属拿来了几十封信：“主任，这些都是观众的来信，说最新的广告拍的太好了。有父母的，还有儿子的。真没想到人见人骂的广告，竟然还有观众发来感谢信的。” 耳朵很灵敏的张主任拿着那些信随便看了几封，习惯性的摸了摸越来越能看见头皮的脑袋：“还真是，这有点意思？我记得是那谁？对，是曹总介绍来的那个叫啥，陈陈望中，对，那个年轻人。当时我看了这广就挺有感觉，没想到这效果杠杠的。小李，去买点那什么哦，想起来了，明丰乳业的产品试试看。” 小李匆匆离开了，张主任砸吧着嘴唇，一个劲的摇头：“这年轻人有点意思。” 又过了一天，小李进了张主任的办公室：“主任，你看，那广告上报纸了。题目就是，一条难得的广告引人深思。我看了，写的挺好，意思就是这广告在推广产品的同时，兼顾了公益性质，应该大力发扬。” 张主任赶紧戴上眼镜，凑近看了看处在并不显眼板块的一篇文章。 认真的看完，边抓头边琢磨了几分钟，也顾不得掉了很多根心爱的头发，语气坚决的站起来：“哎呀，这是个机会啊。” 年轻的小李不明所以：“主任，什么意思？” “这报纸不是说了吗，兼顾推广产品和社会公益，这多大的帽子啊。厂商能戴，我们电视台也能戴，是在我们台首先播放的，当然可以对外宣传说，我们电视台是同样的理念，兼顾产品推广和社会公益。你想想看，广告放的多了会被骂的，不好的广告骂的越狠。这回一致好评，我们能袖手旁观吗？我这就去找台长。” 年轻的小李还没转过弯的时候，张主任也顾不得拿上保温杯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白雪还是两点一线的生活，碰到有价值的新闻，才会加班加点的四处采访，其余的时间都很富余。 这天早上刚进办公室，就被主编叫了过去。 钱文峰在洛州日报干了很多年了，在主编的位子上稳如泰山的干着一天算得上繁忙的工作。 出色的嗅觉，让他很快发现了已经很有苗头的新闻。 看到站在办公桌对面的白雪，这个有拼劲的下属钱文峰从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白雪，那个广告的事情你最近关注过吗？” 还没明白什么事的白雪，只好摇头：“没有啊，什么广告？” 那年头还不是二十年后那样，通讯发达，什么事都能短时间天下皆知。 “长安那边已经有成为现象级事情的苗头了，省台播了一个广告，得到一片赞誉。长安那边的报纸上已经发表过很多篇称赞的文章。很少见吧，一个广告能引起这么大反响，还真不一般。投放广告的人就是上次你去采访的陈望中，那年轻人了不得，收购了明丰乳业不说，这一出手就是这么大动静。你呢这几天去采访一下陈望中，挖掘一下这个广告制作的整个过程，做一期专题报道。” 白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主编办公室的，她只清楚回到办公桌上，手撑着额头连笑了几声。 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很容易被人骂c招人嫌的广告能被这家伙整出这么大动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4章 陈氏鸡汤 白雪去找陈望中之前做足了功课，将电视台播放的广告看了很多遍。 之前注意过，也只是觉得这广告挺有想法，“关怀就是这么简单”那行字下边明丰乳业的商标不是很明显，当时的白雪根本来不及注意。 直到那天晚上和陈望中见了一面之后，才知道那竟然是这家伙投放的广告。 背着自己的小包，里边装的都是常用的笔记本和各种各样的笔，一路到了明丰乳业算不上多大的公司，见到了在办公室里迎接她的陈望中。 不知道为公事而来还是私事而来的陈望中，望着面前的白雪，心里还是挺没底的。 早有人端上了一杯茶放在白雪面前，他没动杯子，瞅了陈望中好一会，带着点笑容的话语说的如同朋友间谈话的气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吧？” 陈望中礼貌的报之一笑，那只右手轻放在桌子上：“有点。” “算了，我还是开门见山吧。”白雪端着杯子喝了一口，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一副准备好的架势：“陈总，你在电视台投放的广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我今天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洛州日报》准备做一期专题报道。我去过广告公司了，说是你的创意，你的文案，能说说这个文案的灵感来自于什么地方吗？” 本就是偷来的东西，陈望中尽可能的让自己说的心安理得，一个完美的借口早已经在心里酝酿好了。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经济发展了，人心和道德却在不断下滑。我是做生意的，但我不会忘记身上的责任。钱可以赚，但有些东西不能丢。中国有古老的传承，引以为傲的美德，这些东西什么时候都不过时，也更不应该让高速发展的经济将它变得千疮百孔。卖东西也是卖人心，买东西也是买服务。接手明丰乳业让我明白了什么样的企业理念才能长久的在市场上立足。那时候我就在想，能用什么办法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正好我们要推出广告，我便两者结合，在卖东西的东西，加入更多的社会公益性的东西。” 陈望中不清楚这样的馊鸡汤有没有人信，但他相信这么说绝对不会有问题。 那个年代是真正的狂飙突进，野性泛滥的年代。从气功热到水变油，如此疯狂的事情在那个年代大行其道，差点让很多享誉国内外的科学大家晚年不保，可想而知那有多疯狂。 不断记录着的白雪，偶尔抬起头望向陈望中，准备好的问题一个个问出：“那你不怕将焦点放在了感情共鸣上，而让消费者忽略了产品本身？” “这两者并不冲突，产品也是有感情的，感情也可以通过产品去表现的。两者相辅相成，消费者可能更关注的是产品本身，但不要忘了，一件没有灵魂的产品是没有未来的。”陈望中尽可能从以前看过的书中，大量摘抄这种鸡汤式的金句，他不信没有用。 恍惚中白雪有点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年轻的家伙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难道不是应该从那些有了几十年经验的商业大佬口中说出的吗？这个刚刚起步的家伙，说出这番话，似乎怎么都有点不对劲。 现编的那也不可能，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有些话真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忽然间白雪觉得自己想多了，她只是个记者，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其他的不是她要关注的。 整个访谈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口才伶俐，思维清晰的访谈者。 白雪所需要的素材全都整理完毕，临走之前，收好自己的东西，和刚才的访谈一般，直视着那边的陈望中：“陈总，我一直有个疑问，对你了解的越多，我的疑问也越多。你实在不像是一个从林关镇这小地方走出来的，更像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牛人。” “直觉还是猜测？” “两者兼而有之吧。” 陈望中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为什么十八岁就不能功成名就，名扬天下呢？白大记者你对年轻人有偏见啊。有经验，能成功的可不都是老头子。” 感觉自己无话可说的白雪，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吧，陈总，是我想多了，下次再见。” 不到几天之内，那则广告成了整个三秦大地的热门事件，电视台有专题节目，报纸上有专题报道，甚至将这个广告的所衍生出来问题，更深入的讨论，成了资本逐利和社会公益之间的取舍和兼而有之的辩论。 伴随着那条广告热火朝天的讨论，明丰乳业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企业，迅速扩展了知名度。 洗脑式，爆发式的广告在短时间内迎来了小范围的爆发。 各地的订单陆续雪片般的飞来，到了月底不到半个月时间，销售额瞬间飙升到两百万这个之前厂子里那些员工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厂子里一片形势大好，再也没有一个员工想要“脱离苦海”另谋高就，一些不着四六的谣言开始不断传播。 所有的谣言都是关于陈望中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老板，这个老板平时都待在办公室，不去厂房，不去生产车间，也没有和员工有一次正面对话。 很多人说这是某个背景通天的公子哥，不然的话已经垂死挣扎的明丰乳业不可能在一个多月时间不仅起死回生，还有着不断向好的迹象。更有的说这是国外留学归来的大人物，见过大世面。还有的说陈望中从东南沿海来的，经验丰富 说什么的都有，觉得火候差不多的陈望中，在当天晚上召集所有员工，在这个关键的兴头上，再给他们打一针鸡血。 陈望中到了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数百工人站在院子里，探着脑袋去看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陈大老板。 掌声雷动，欢呼声不绝，已经在死亡线上挣扎了多年的工人们，第一次发自肺腑的鼓掌呐喊。 不容易啊，没有这个年轻的陈大老板就没有明丰乳业浴火重生的今天，有多少人要失业，有多少人要离开挥洒着青春，奉献了时光的公司？他们比谁都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5章 我们聊点别的 驾轻就熟的事情，于陈望中而言就是好比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上一世干过销售，还陷过传销窝，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的陈望中，没有点三寸不烂的本事，也断然不会有几十次创业的失败经历。演讲说简单点并不复杂，无非就是吹牛逼，什么凤头猪肚麒麟尾，一大套固有的演讲套路，陈望中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吹的牛逼别人信了，这才是本事。 “这个冬天很冷，漫天飞雪也比不上明丰乳业的凄风苦雨。我们挣扎着，奋斗着，每天徘徊于破产边缘，没有希望，看不到明天。自古共富贵容易，共患难难。很荣幸我碰到了一群不错的员工，愿意和我共度时艰。感谢你们的付出，感谢你们的坚守。”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有惊喜的，有狂呼乱叫的，自然有那些不好意思，之前一直想着跳槽的那群人。 “雨后方见彩虹，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明丰乳业要发展壮大，离不开我们共同携手。我，陈望中，十八岁，没上过大学，一个从小地方林关镇走出来的农家孩子。一步步有了今天，我买下了明丰乳业，不是抱着玩一玩的的心态，将自己投资的钱打水漂。人都有梦想，相信你们也有。我有很多梦想，半年之内明丰乳业将成洛州第一，一年之内雄霸三秦大地，三年勇冠西北，十年我要做中国第一。有人笑，有人嘲讽，有人不相信，有人觉得不可能。可我告诉你们，我的人生没有不可能。” 啪啪啪！ 同样的掌声再次响起。 “高考落榜，人生似乎已经注定，我在家里整整颓废了大半年的时间。那样的我，三个月之内赚到一百万可能吗？可能，我办到了。那样的我，大半年之内赚几百万，可能吗？可能，我同样办到了。今天，这样的我要赚几千万，几个亿，可能吗？可能，没有失败的人生，只有不敢想的人生” 掌声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终于说完的陈望中环视一眼众人，挥着手离开院子，在几百人激动的表情中走向那边的办公室。 只有俞鸿亮一人跟了进去，带着已经习惯了的表情，坐在陈望中对面。 演讲一直是俞鸿亮的弱项，在那么多人面前他断然达不到陈望中那种慷慨激昂的程度。 不得不说，这家伙身上的很多特质，是独一无二的。 陈望中在洛州这一两个月以来，也算去遍了那些能让他看得上眼的饭店。 什么地方的味道不错，什么地方装修格调上档次，他心里门清。 请林丽娟这么一个在职场拼杀，压根不想和陈望中这种一看就想挖墙脚的家伙吃饭的女人来说，上不上档次无所谓，味道如何或许也不重要。说不定有可能火星撞地球，也有可能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最后一个人灰溜溜的吃一大桌子菜，陈望中谨记从小父母告诉他的不能浪费粮食的忠告，选了一家还算不错，有点特色的饭店。 他到了的时候，刚坐下没多久，那个挺守时的女人后脚到了。 一身淡蓝色的职业套装，脚上踩着并不算“恨天高”的高跟鞋，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抵消了一点职场女性那种干练的“杀伐果断”，无形中多了点作为一个女人让别人侧目而视的魅力。 不是舔狗，也并不是林关镇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足够让一个男人瞩目的长相，称得上能生儿子，一个男人眼中最无可挑剔的身材，也没有让陈望中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钟。 起身相迎的陈望中，和她在简单的话语中打过招呼，坐在他对面。 没有动筷子，也没有打算和这个三番五次上门的年轻小子长谈吃一顿饭的林丽娟，不冷不热中多了些许不可抗拒的决绝：“陈总，你找了我几次，今天要是不出来，那就是我这个臭打工的不给你这个大老板面子了。” 一开口便是话中带刺，陈望中并不着急将一个盯了好久的猎物，三下五除二的吞进口中。 “林小姐，我算什么大老板，十八岁的高考落榜人士，你过奖了。” “陈总，别的话我不说了，咱们简单点说，我现在干的挺好的，没想过跳槽去别的地方。你也别拿出你的筹码，我不答应你继续加这种游戏，在我这里行不通。很多人找过我，我拒绝了。陈总你要是有诚意，我要年薪百万，你愿意给吗？陈总，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让陈总你大老远的跑出来的请我吃饭，很过意不去，今天这顿算我的，我还有事，你慢用。” 饶是陈望中预料到很多种情况，也没想到林丽娟如此决绝。 “林小姐，先别急。”陈望中喊住了正要起身的林丽娟。“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吃饭可以，总要听我说几句话吧。” “没这个必要吧。”做下去放弃了立即离开想法的林丽娟还是那果决的语气。 陈望中带着微笑望向林丽娟：“林小姐，我今天不和你谈跳槽的事情，这完全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聊点另外的事情。” “另外的事情？”从大学毕业就在秦海公司工作的林丽娟，老实说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有几分佩服的。 十八岁能有如今的成就，胆子很大拿下了早已经在业界眼中病入膏肓的明丰乳业，半个月时间竟然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这不是“不简单”三个字能轻易概括的。 陈望中趁此机会倒杯茶放在林丽娟面前：“六年前，林小姐大学毕业进入秦海食品公司。从一个小职员一路走到了今天独当一面的销售经理位置。秦海的老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林小姐有知遇之恩，再加上这些年秦海公司蒸蒸日上，林小姐收获颇丰。不管是个人角度的收益，还是未来职业规划的前景，秦海公司怎么看都是林小姐的不二选择。我要是你，自然也不会选择其他的公司。就算对你求贤若渴的人，给你的工资也不可能比秦海公司高的太多，林小姐你还没有重要到让一家公司，想要倾尽全力把你挖过来的程度。你是必需品，而不是稀缺品。这样一来，你更有了不离开的理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6章 不，你已经答应了！ 见过的人多了，听过的话多了，没有任何新鲜性的普通话语，在林丽娟眼中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废话而已。 她没有给陈望中继续说话的机会，甚至刚才那番话，也只是以一种最简单不过的方式，右耳朵进左耳朵出，没在意，也没太大的反应。 “陈总，还有吗？”林丽娟给了个不咸不淡的表情，看不出恼怒和不耐烦，也没有一丁点感兴趣的的表现出现在她脸上。 陈望中倒是不在意这个女人掩饰很好的不耐烦：“一个打工的，替别人工作的人，选择在什么样的的公司，无非有两种基本考量。个人收入和未来发展前景。你的收入在洛州这样的城市同等位置上的收入算得上不错，甚至是丰厚。至于发展前景，林小姐，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秦海公司的未来或许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样，一片光鲜亮丽。” 林丽娟终于听到了点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就算两人最后“买卖不成”没有谈拢，林丽娟也想从这个经历不俗，有着非凡一般成功的年轻人口中，听到他此番对秦海公司未来的判断：“继续。” “业内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秦海公司最近这一两年的业绩，已经触及了天花板。虽然还在不断上升，但很明显已经没有多少空间，这一点想必作为秦海公司高管的你，比我更清楚。究其原因，从其他几个侧面就能管中窥豹。看看这么久以来秦海公司的产品，包装陈旧，毫无新意。就算是新上市的产品也是那一排老气横秋的样子。更别说口味方面的变化，从来没有顺应时代潮流，紧跟着不断开发新产品。产品不行，那营销呢？广告是打出去了，电视台平面广告都有，可是效果呢？整个洛州，整个长安，整个西北，几千家食品公司，竞争惨烈。秦海在营销，其他公司照样不落人后，秦海拿什么在这血腥的市场杀出一条血路？” 认真听着的林丽娟并没有打断陈望中的话，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那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脸蛋尽是美人沉默的思考。 “产品不行，营销也不行，空有渠道有什么用？在竞争激烈的市场，慢了一步都可能跌入万丈深渊，更何况秦海已经慢了好几步。更要命的是，秦海没看到市场的变化，也没有对激烈变化的市场做出任何反应，躺在曾经的辉煌上总以为老本可以永远吃下去。最近这几年随着开放的不断深入，年轻一辈登上历史舞台，时尚的年轻一代，将是食品行业的消费主力军。秦海有过辉煌，可每一个王朝没落的种子都是在盛世种下的。不出三年，林小姐为之奋斗了整整六年的秦海公司，将彻底一败涂地，甚至不复存在。” 轻拿轻放的林丽娟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沉默的表情一如既往，不动声色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很年轻的家伙。 “表情骗不了人，林小姐你沉默了，我甚至看到了你眼中复杂的变化，以及刚才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你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只有一个解释，这一切你心里清楚，可你终究是个打工的，公司的战略经营方向，你说了不算，你人微言轻，无力回天。我不信林小姐你愿意赌上未来待在这样一个注定失败的公司。良禽择木而栖，秦海老总的知遇之恩，难道比得上你对未来的职业规划？” 慌乱是心情的外在表现，沉默何尝不是。 商场的人，尤其是在谈判的时候，讲究八风不动，喜怒哀乐从不写在脸上。因为这样的表情，足够泄露内心的真实想法，让对方找到可乘之机。 林丽娟还是沉默的，她清楚在一个聪明人面前任何的掩饰都是徒劳的，既然如此，沉默或许是最佳选择。 “高中三年，年年都拿着丰厚的奖学金，老师眼中的佼佼者。甚至毕业留言簿上也写着‘人生没有成功这两个字装点，那将暗无天日’。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写出了这话，那是何等的渴望成功。” 饶是林丽娟尽可能的保持平静，当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她本能的抬起头：“你去了我母校高中？” 陈望中没有给她明确的回复，继续道：“大学四年，边上学打打工，成为那时候洛州大学的风云人物，没有用家里的一分钱，照样上完了四年。你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家里一个妹妹一个弟弟，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在下岗潮中没了工作，家里的所有担子都在你这个年轻的女孩身上。你工作赚钱了，想要给他们更好生活环境，弟弟妹妹在上大学，家里买了新房子，他们过的不错。而你住在一个月几十块房租的屋子里，省吃俭用，二十八岁了依然不敢找男朋友。秦海的注定失败，将让你走上一条更艰难的路。你渴望成功，渴望证明自己，更渴望告诉父母，女儿也比儿子强。我给你的成功别人给不了，你要的我能给你。我能让明丰起死回生，我照样能让它站在中国之巅，不是洛州，不是长安，更不是整个西北。我的事情你恐怕也多少听说了，也看见了我的广告。一个聪明的女人能发现一个公司的即将没落的征兆，同样能发现一个公司即将发展壮大的征兆。” 双手在桌子底下紧握，死死盯着桌面的林丽娟仿佛已经忘记自己伶牙俐齿的口才，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望中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那边的林丽娟：“三天之后去明丰乳业报道。” 林丽娟猛的回头：“我还没答应你。” “不，你已经答应了。”拍了拍林丽娟的肩膀，陈望中头也没回的走了。 终于等到陈望中离开，林丽娟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迅速放下，大口喘气。 没有慌乱，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对刚才那个家伙的话产生过任何认同，可这混蛋将她的人生扒开来，将一道道带血的伤口撕开来放在她面前的时候，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知道一切都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7章 终于等到的人 或许有很多人难以理解，同样都在打广告，明丰乳业的广告却能闹出这么大动静，这些天来，不管是洛州还是长安的报纸，都报道过这么一则让人过目难忘的广告。 表扬的声音时不时的出现在报纸上，投放广告的电视台也争先恐后的宣扬所谓的广告效益和社会效益缺一不可的理念，不管多大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那也是无限荣光的事情。 有几个重量级的广告行业的奖项，也全都给了明丰乳业这则横空出世的广告。 陈望中特意去了一趟长安，跑了好几家酒店，参加了数场大大小小的宴会，拿了几个奖项，讲了一箩筐说了无数次的屁话，每次回到酒店都是口干舌燥的。 好在终于忙完，明天可以回去了。 曹美凤一身黑色大衣坐在陈望中对面，这几天带着陈望中认识了圈子里很多人，忙前忙后，也见证着这小子一个不经意的广告成了轰动一时的事件。更不用说，因为这则广告，以及那些遍布城乡的病毒式的广告引起的连锁反应。 哥哥俞鸿亮告诉她，明丰乳业这个月的订单已经达到创纪录的数字，幸好之前有所准备，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眼睁睁看着无数订单却没货。 曹美凤从不讳言，她不看好这小子当初收购明丰乳业，也劝过他，没什么作用之后放弃了，任他折腾。 她不是没对陈望中抱有希望，可这样的希望也只是侥幸的认为这家伙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性成功，谁能想到这一个多月一连串的操作，让她这个功成名就的商场大佬也大开眼界。 她终于开始相信哥哥俞鸿亮所说，这家伙身上具备的独有特质了。 曹美凤倒了杯红酒放在陈望中面前，侧着脑袋望着她，举着杯子：“恭喜c” 这两个字的含义，陈望中心知肚明，很礼貌的一笑：“谢谢。” “你知道吗？”曹美凤一双美目的转动着，目光从陈望中身上掠过：“我能想到你会成功，小小的成功，但没有想到你会有今天。人啊，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你啊，更复杂，复杂的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找不到一个缺口，看不到里边到底是什么。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很难受，时刻都在被勾引着想要一探究竟。” 陈望中是个不太害怕和人对视的人，哪怕他对面是曹美凤这样漂亮装饰着外壳，不俗的经历打磨的不凡气质的女人。他回应着曹美凤投来的目光：“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无非两种情况，要么失望透顶，要么吓一跳让你这商场大牛人自惭形秽。” 端着红酒杯的曹美凤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婉约的笑容从那张带着些许红晕的脸上一扫而过，春波流转，妩媚天成：“那你自认为是前者还是后者？” “天不早了曹总，该回去休息了。” “好吧。”放下杯子的曹美凤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也许现阶段有点缥缈的问题：“明天我不送你了，一路顺风。” 躺在床上并没有是睡着的陈望中，盯着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那当然是后者了。” 一大早，明丰乳业的大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一身正式的职业套装，深呼吸一口气，三月初的天气，依然能看到些许白气。 和门卫处打了声招呼，林丽娟一个人走进了很陌生的明丰乳业。 直到坐在陈望中办公桌对面，这半个月来想了很多，最终也做了决定的女人，还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面对自己未来的新老板。 半个月，很长，长到让陈望中好几次怀疑，上次的精心准备的谈话是不是有用，直到林丽娟的出现，总算让陈望中带着自信对自己说一句一切尽在掌控。 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林丽娟并没有动，抬头看着那张很年轻的脸：“陈总，我今天来了。干什么想必你也明白了。我辞职了，离开了我奋斗六年的秦海公司。有过犹豫，也有过年转反侧的彷徨。我甚至鼓起勇气找了老总，向他谏言秦海公司目前遇到的问题。很遗憾被你说中了，他一条都没听进去。他说我干好销售方面的事情，其他的他会去处理的。所以陈总，我来找你了，一艘即将沉默的大船，我不想跟着陪葬。纵然我很想扭转这种局面，可无能为力。” “你进了我的办公室，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这里真的缺人，很缺。那天和你聊的话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将你的所有事情全部了解清楚了，对症下药。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说声抱歉。”陈望中不知道自己的那天的“情非得已”能不能得到谅解，但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陈总，我理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陈总，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陈望中很洒脱的看着她道：“你说。” “你真的只有十八岁，没上过大学？” 陈望中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出现，到最后汇聚而成一个不得已的笑：“是的，千真万确。” 林丽娟专门搜集过有关陈望中的报道，越看越觉得有点荒谬，甚至是不可思议。 这样的人生实在是一个普通人难以理解，也不可能达到的。 林丽娟真的希望以后的日子，能让她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我先去忙了，休息的差不多了，今天就上班吧。” 陈望中喊来了俞鸿亮，互相介绍认识，销售部经理这个位置，非她莫属。 带着林丽君离开几分钟之后的俞鸿亮回来了，站在陈望中面前，意气风发的表情中更多的是疑问。 她甚至已经忘记还有这件事的存在，看到林丽娟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陈总，怎么办到的？” “不是说了吗，色c诱。” 俞鸿亮用手指着陈望中，似笑非笑的往外走，没脸没皮的话，他自然一笑了之。 陈望中不想说，他也不问了。 有时候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是在这个陈总身上发生不了的。 他告诉自己早该习惯了，可往往事到临头，依然会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或许永远都改不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8章 新的发现 家有梧桐树，自有凤凰来。 如今的明丰乳业蒸蒸日上的同时，也需要大量的人才开疆拓土。 社会招聘实在没有多少可用之人，重金去挖别人的墙角成本太高，目前的明丰乳业还承受不了如此高昂的人才成本。 一两个特殊人才可以特事特办，动用多少资源也不心疼，可要全部这么办，那不现实。 于是，陈望中将目光放在了还有几个月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身上。 广告的余波还在持续发酵，明丰乳业的蒸蒸日上，也让陈望中这个简单的名字，短时间内成了一个符号，一个代表着努力，年轻，有志有为的青年的符号。 洛州市的几个协会，已经找过他提前放出风声，将他打造成洛州新一代年轻人的代表。并且很认真的告诉他，年底洛州十大青年评选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隔三差五，陈望中也会去某某协会，某某交流会小范围的演讲，说着已经重复着千百遍的话。 官方背书和认可，慢慢的陈望中的身上也多了一层无形的光环，名气大了，愿意合作的人陆续上门，曾经需要托关系才能办的事情，也很快变的畅通无阻。 这样一派意气风发，大有人生巅峰气势的陈望中，也引来了两个人的担忧。 曹美凤在陈望中面前不会拐弯抹角：“枪打出头鸟啊，你根基不稳，步子迈得这么大，真的很容易出问题。”多年的经验告诉曹美凤，一个年轻人成功了，能不能稳住远比怎么成功来的更艰难。 她见过太多走上人生巅峰，却暮然间跌落云端的例子，哥哥俞鸿亮也是个活生生的化石。 “能低调就低调吧。”俞鸿亮面无表情，那份沉重在中年男人脸上格外清晰。 和每次一样，两人再次听到了截然不同的答案：“我懂你们的意思，政治不碰，政府那边不会涉入的太深，我只是安分守己的做买卖赚钱，为洛州创造税收和gdp。低调固然有道理，但这个年代越往后，高调却是越来越重要的。” 不管是俞鸿亮还是曹美凤恐怕都无法理解，在二十年后一个脱了衣服，扭扭屁股的女人都能火到半边天，利用好高调的行事，也是一笔可以开发的资本。 俞鸿亮和曹美凤又劝了几句，看的出陈望中已经心里有数，说的再多估计也没什么用，干脆放弃了。 “望中啊，你说的对，安守本份老老实实做企业吧，其他的不用想太多。低调固然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但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想了一圈的俞鸿亮还是挺能理解陈望中的难处的。 过年之后回到学校的李唯，就像是目睹了一部惊心动魄的电影，惊喜像是无尽的荷尔蒙，刺激着她原本还能保持镇静，如今却七上八下的那颗心。 三年同窗的同桌，那个上不了大学，黯然回家的年轻人，一年的时间，华丽转身，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比惊慌的转变。 出名，财富，人生巅峰，无限荣耀，一个男人幻想的一切，在这个自己很了解的年轻人身上轮番上演，看的她眼花缭乱。 没怎么联系，只是偶尔通着电话，甚至不需要多余的去问他最近在干什么，李唯也能从铺天盖地的报纸上看到他的身影，也能从那些同学无数的讨论中，听到关于他在别人眼中已经近乎神话的人生。 那太惊人，惊的李唯说不出话来。 她本以为清泉水泥厂将是他的终点，却在陈望中登陆洛州短时间内风起长安的洪流中，忽然间发现，她像一个可笑的麻雀，判定着翱翔天际的老鹰的人生。 挺可笑，也挺惊悚。 第一次在洛州校园见到来找她的陈望中，李唯五味杂陈的如同一个大染缸。 陈望中瞥了一眼双手交叉，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脸上写着拘谨的李唯：“怎么了这是？” “没有，被你吓了一跳。打个比方，两个乞丐，在街上要饭三年。十年之后，其中一个还在要饭，另一个当了皇帝。十年之后那个乞丐站在金銮殿上见到了当年另一个当了皇帝的乞丐，那感觉能理解吗？” 陈望中抿着嘴笑了笑：“三年都没发现你会么敏感，我想那个乞丐应该高兴自己发达了，十年前的的缘分是上天给他的。” 李唯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大学校园是陌生的，陈望中错过之后，两世为人的他没有机会继续走在这很多人虚度，很多人逃离，很多人没机会前来，很多人铭记一生的校园。 “大四的学生快毕业了，你呢帮忙在学校宣传一下，我们正需要人才。”陈望中说了今天的来意。 “这小事，你知道吗？学校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讨论你，你怕是有一批忠实的崇拜者了。明丰乳业势头强劲，自然有很多人愿意考虑的。” 陈望中远没有李唯那么乐观，九八年的大学生还是很值钱的，其中很大一部分第一选择是考公务员，进事业单位，而后才是私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过来了，围着两人说这说那，看到陈望中确实有种见到偶像的激动。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陈望中硬着头皮回答，不多久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李唯的几个室友还在逼问两人什么关系，李唯说了是同学之后，这伙人半信半疑。 不到几分钟上百个人过来了，陈望中想走也走不了了，先是惊动了老师，而后是洛州大学的校领导。 陈望中被一位副校长请了过去，在办公室和他聊了半个小时左右。 从小就怕陈海山，也怕老师的陈望中，没有预想中的挨处分，也没有见到他这个新近崛起的名人过多的热情，钱副校长一脸严肃：“说实话，我们这些教书育人的人，很高兴你这样一个高考落榜的学生能功成名就，曾有老师提议让你过来演讲，分享经验，不过被校领导否决了。你要知道这里是大学校园，你进来了，带来了一个严重问题，上大学还有用吗？你没上大学都成功了，上大学还有用吗？这是个很矛盾的问题，很难三言两语说的清楚。谁对谁错也没人分得清，但会影响很多在校大学生的世界观。你明白吗？” 陈望中当然明白，不仅明白，副校长这番话，让他发现了一个巨大商机，一个能让他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的大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9章 和陈望中很像的人 钱副校长的话，让陈望中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韩寒，一个充满争议的时代符号。高中没上完辍学出书，以他的才华在义务教育之外闯出一片天地。 学校应当培养全才还是专才，这个至今没有答案的争议，过去很多年了，也没有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结果。 甚至有极端的观点，将上学有没有用这个问题，放在明面上大放厥词。伴随着韩寒的成功，当年的争议更像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罗生门，但最大受益者是当事人却是确定无误的。 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陈望中，至今都记得央视关于韩寒的对话栏目，请了三个考上名牌大学的三好学生，其中就有名噪一时的哈弗女孩刘亦婷。 一边是应试教育的佼佼者，一边是高中没上完走上传统观点唾弃的“离经叛道”那条路的韩寒。鲜明的对比，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讽刺的是，这三个长在红旗下的五好学生，多年后全都嫁给了美国人。而当年那个应试教育的权威下，“大逆不道”的怪胎，从作家，赛车手，乃至于风生水起的导演，华丽转身。 两人像吗？ 陈望中并不觉得两人很像，但异曲同工的意味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当年的风云人物。 当年的韩寒能引起巨大争议，无非是高中辍学这条和主流思想背道而驰的路。再加上他在外人眼中极度成功的人生和才华。两者缺一不可，如果只有前者，每年成千上万的辍学者，也没见谁能有韩寒当年的影响力。如果只有后者，那就没什么争议的基础。 正好陈望中两者都具备，引起争议，一朝成名有了不可缺少的客观条件。 说不定到时候让老爸出一本《十八岁的商业巨子陈望中》，也在可能大卖几百万册，也圆一下老爸老早就想出书的美梦。 这是个复杂的工程，没有韩寒当年的机缘，陈望中只能自己操作，一步步来，万万急不得。要是能弄巧成拙，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和李唯在洛州大学门口告别，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钱副校长的顾虑陈望中能明白，一个没上过大学，却在大学演讲的家伙，在世纪末那几年还没有真正解放思想的年代，短时间就是无尽的争议。 回到明丰乳业办公室，俞鸿亮和林丽娟已经提前等在那里。 林丽娟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情，看着对面的老板：“陈总，初步估计，这个月销售额能有五百万，按照这个势头，下个月破千万也有可能。” 在秦海食品公司工作了六年的林丽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业绩增长，而且之前的公司还是奄奄一息，到了破产边缘的明丰乳业。干销售的她很能明白，兵败如山倒在这里也同样适用，那时候做什么都是徒劳。 “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产量跟不上了，新建厂房增加产量，现在来不及。我想了想只有找人代工这一条路了，有很多效益不好的厂子，没什么生意，这些人应该会答应合作的事情。” 俞鸿亮自告奋勇，将这事揽下来：“我马上去联系几家先谈谈看。”就算他们有过准备，也小瞧了这波双管齐下的广告威力，产量跟不上订单的速度是早晚的事情。 俞鸿亮走了，还坐在椅子上的林丽娟说了另外的事情：“陈总，你交给我的事情，我尽力而为，能利用曾经的关系招揽到多少人，我心里也没底。” “没事，有多少算多少，宁缺毋滥。”人力资源方面的事情，如今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替俞鸿亮分担工作，他一个人那么多工作，忙不过来。 林丽娟点头离开办公室，陈望中没有在办公室里待多少时间，这段时间在考驾照，没四五个月拿不到手，上一辈子世纪末的那几年没机会开车考驾照，压根不了解那时候考个驾照有多难。到处跑没有车不方便，还是自己开车来的舒服。 “给自己一个健康的身体” “喝明丰，更年轻。” 这两句广告词，王文秀每次经过巷子口小卖部的时候都能听到。 没有其他人听烦了的漠不关心，时不时停在那里，一听就是半个钟头。 家里要买牛奶也是首选明丰的牌子，串门送礼走亲戚同样也提着明丰的牛奶。 儿子走的时候说过他收购了一家牛奶厂，前几天打电话说新产品上市，四处打广告，王文秀天天盯着电视，街道上四处溜达，没过几天还真看到了小卖部的广告，声音的，平面的都有。 她也尝了新产品的奶，味道确实不错，各种口味都有。 家里的那口子去其他镇上出差办事，说也能看到明丰的广告，以及大大小小的商店琳琅满目的货物。去过东阳县的人更是说，到哪都能看到明丰乳业的产品。 上门做客的人也有人提着这种包装精美的牛奶当做礼品，王文秀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在自家门口买到儿子公司生产的产品。 很多个晚上睡不着觉，又有很多个晚上做梦在梦里笑醒。 报纸上电视上偶然还能到有关儿子的报道，那可是大地方的电视台报纸啊，那是一般人能上的吗？ 老伴儿告诉他，不管是报纸还是电视都是一片赞誉，人见人嫌的广告咱儿子也能弄的让人夸奖。 平时到哪都有人过来打招呼，抱着各种目的人络绎不绝，王文秀每次都搪塞过去，说她做不了主，全都是儿子说了算，真需要帮忙的可以去洛州找自家儿子说说。 林关镇离洛州那么远，真去的估计没有几个，陈望中交代过了，王文秀知道怎么做。 到了娘家王文秀更像是皇太后，没有公婆，那口子上班之后陈家就剩下她一人的王文秀舒服的天天往娘家跑。听自家那口子说，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去县里开会，到处都有人过来搭话，搞的他怪不好意思的。 可这也没办法，出名了总不能关起门来与世无争。 有时候也有想要去洛州看看的念头，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去干什么，给儿子做饭，估计也用不着，那么大企业，还没个食堂啥的。 最让他安心的还是隔山差五的通电话，每次都能听到儿子口中的好消息，譬如营业额又暴涨了。 不懂什么销售额，营业额的王文秀，也能能大概猜出来，那是很多很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0章 投名状 陈望中这几天挺忙，很长时间都在办公室，吃的东西都是秘书准备的。 新来的秘书是俞鸿亮新选的人，大学毕业一年，工作经历只能说有，不丰富，但也没有苍白到连刚进社会的大学都不如的地步。 刚来的那几天，对明丰乳业了解的不够深的秦瑶，天天伺候着皇帝一样谨小慎微。 对明丰乳业不够了解，却对这个叫陈望中的老板了从报纸电视上了解的很清楚。 一个十八岁走到如今地步的妖孽，秦瑶没见过，也从没让这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并且随着他的吩咐处理一天的事情。 几天下来，秦瑶发现自己想多了，看不到，摸不到的那群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总会有这样那样人云亦云的猜想和谣言，进而形成了固定化的思维，总觉的那些人很厉害，甚至带着一层耀眼的光环。 直到和这样的人相处下来，她终于觉得再厉害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也有喜怒哀乐。 上了一所并不出色大学的秦瑶，没什么深厚家庭背景，考公务员夭折之后，辗转于各个私企，上个企业刚刚因为效益不行破产关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简历，来到了这段时间名声鹊起的明丰乳业。 真正进来了，她才清楚了这家企业的业绩有多疯狂，远不是外边那些人云亦云的夸张论述所能比拟的。 陈总喜欢喝茶，秦瑶总是时时刻刻都能准备一杯温度刚好的茶，端进陈总办公室，一次次的压抑着想要问个究竟的想法，安静的站在一边等待这个年轻的老总发话。 陈望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到站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秦瑶：“怎么了？还有事？” “陈总，没没事。” 看的出来她说的很勉强，陈望中笑了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年轻，怎么就有这么大成功？” 很多人对他都有同样的疑问，陈望中从不意外。 “是有点。”被看出来了心中所想，秦瑶壮着胆子顺势而为。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陈望中简短了重复了一句二十年后已经烂大街的鸡汤。 秦瑶听的愣神，半晌反应过来，心说这老板果真和之前遇到的不一样，随口一说就是简短精悍的话，仔细一琢磨确实有点道理。秦瑶可不是职场菜鸟，该问的不该问的她门清，老板不愿意继续深入的话题，她从来不会多嘴一句。 过了几分钟，秦瑶又进来了：“陈总，外边有人要见你，没有预约，那人也没有报出身份。” 放下手中的笔，思考了几秒钟的陈望中抬头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个一身西装，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中年男人，脚步轻松，人未到，笑呵呵的声音老远都听得见：“陈总，终于见到你了，不容易啊。” 站起来的陈望中握住那只有点宽大的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有事？”淡然的表情，看不出陈望中是拒人千里之外，还是对此人欢迎备至。 吴贵银端坐在椅子上，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说的也是地道的方言：“陈总，最近在洛州，在长安你可是风云人物。来之前我还在想，真的假的，十八岁，这么厉害。现在见到了你，不得不信，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长江后浪推前浪，了不得。” 陈望中斜靠着椅背，微微抬首，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神望着对面的吴贵银：“我没兴趣听你唱赞歌。”这样的马屁陈望中从来都是略过的，没什么营养还浪费时间。 吴贵银很显然是个经常与人打交道的家伙，带着点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瞬间变脸成功，面对陈望中的时候又成了那一贯的从容：“我先介绍一下，我叫吴贵银，一直在西北和东南沿海做生意的。今天来找陈总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这两个字倒是让陈望中用手摸了摸下巴，给了吴贵银一个正常的表情。 “对，合作。” “怎么合作？”陈望中问道。 吴贵银一字一句的说着今天的来意：“陈总生意做的这么大，难道没想过做西北第一，甚至是中国第一？” 陈望中摊开双手：“什么意思？” “你需要一个具备出色管理才能，战略眼光的合作伙伴，为你鞍前马后处理有些你不能处理，也没办法处理的事情。” 有点意思，一个不认识的家伙，也不知道他的底细，敢上门大言不惭的在他面前说这话，要么是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骗子，要么就是个手中有底牌敢这么铺垫的牛人。 陈望中倒希望此人是后者，他实在没兴趣和一个骗子斗智斗勇。 “你说你吗？” 吴贵银哈哈一笑，比之前很有节制的笑容多了点狂放不羁，王婆卖瓜也说的脸不红气不喘：“是的，陈总。”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干什么的，更不清楚你来此的真正目的，你的想法怕有点难度。” 并不惊慌，似乎有预备的吴贵银回应着陈望中带着不善和几分抗拒的目光：“没有投名状，我也断然不敢来你的山头大言不惭。” “哦，说来听听。”陈望中语气平和，用手撑着额头。 “你现在生意蒸蒸日上，生产跟不上订单的速度。建新厂房来不及，找人代工不是长久之策，质量也很难把控。长远打算，肯定是建设新的厂房，引进新的生产线。这年头你也知道，有钱你也买不到很多东西，比如从国外进口的先进机器。这玩意可是能提高几倍的生产力，陈总你是勇于开拓的牛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话你总不陌生吧。我现在能弄到三套先进的生产线，从国外进口的，只是那家厂子快倒闭了，卖身还债，不得已而为之。陈总，给我个机会，一个月之内保证把这三条生产线搞到手。” 陈望中没有吴贵银期待中的反应，他几乎没动，坐在椅子上，仅仅是换了个姿势，那只手放在桌子上，一副思考状，甚至没有去看对面的吴贵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1章 你敢赌吗？ 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手上还有一张诱人的投名状，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的陈望中，短时间内就在衡量着利弊得失，一笔是不是划算的买卖，只要有的谈，陈望中自然来者不拒。 吴贵银有备而来，陈望中看在眼里，他说的话也正好说到了陈望中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产量跟不上，建新厂房没有生产线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 既没有率先表态，也没有让这场谈判无法进行的冷漠，陈望中一脸审视的望着那边的吴贵银：“吴先生，既然你有关系能弄到三条生产线，何必要来找我呢？你大可以自己干，或者找其他的合作伙伴。” 吴贵银一副真诚到找不到半点虚情假意的表情：“陈总，明人不说暗话。几条生产线我拿来有什么用？要资金建厂房，新品牌打响知名度从零开始，天价的营销宣传，还要面对一个残酷的几乎刀刀见血的市场。这需要的资源是我目前无法办到的，所要承担的风险也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目前整个洛州，长安，三秦大地，风头正盛的不用说正是明丰乳业。我要找合作伙伴，自然选择未来大有前途和发展的公司。” 吴贵银一番话，陈望中已经对此人有了清晰的判断，一个手上没资金，没资源，空有一腔野心的商人。 年龄大了，早已过了白手起家，凭借着一腔豪情闯出一片天地的年龄。剑走偏锋，将有限的资源利益最大化，无异是吴贵银这类经验丰富，在商场上却没什么建树的中年男人最正确的选择。 “倒也说的过去，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接受你的条件？”沉默几秒钟的陈望中，骤然换了种相对主动的语气，不至于让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是被动的。 “陈总，能短时间内，在十八岁的年龄能有如今成就的商业天才，能不是聪明人吗？收购了即将破产的明丰乳业，扭转乾坤的陈总，能是个脑子不清楚，算记不清利益最大化的人吗？陈总，你是个聪明人，当初收购明丰乳业不也是看上了这里的生产线吗？你知道怎么做对你更有利，你说是吗？” 老实说，吴贵银的投名状很有吸引力，三条先进的生产线足够让他不顾一切的接受此人的条件。 可如今的陈望中并没有多少资本能容纳这个外人进入明丰乳业，且不说没办法对此人知根知底，俞鸿亮已经是在其位谋其政，凭空多出个人来，难免为以后公司的稳定埋下隐患。 “是！”陈望中第一次肯定的点点头：“吴先生，不瞒你说确实挺有吸引力，但问题是你的条件太高了，我无法接受。” “不。”吴贵银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势：“一点都不高，我也是走南闯北，在国企工作过，也自己办过私企的老江湖了。管理一家明丰乳业我绰绰有余。当然，能有股份的话，那更好了，我也可以没有顾虑的全心全意在明丰乳业办事。” “吴先生，你要真想谈，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公司目前不缺管理人才，尤其是总经理级别的。你寸功未立，对公司也没什么贡献，空降你当总经理，难以服众。” “凭借我的关系引来三条先进的生产线难道不是立功？不可以服众吗？” “那等你把三条生产线引过来再说。”陈望中一步不让。 吴贵银笑出声，望了望陈望中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先引过来，你会踢我下船，没有了这点筹码，我怎么和你谈判？陈总，你把我当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陈望中呵呵一笑：“吴先生，当你走进我的办公室，意味着你没有主动权了。如果你说的是真，东南沿海的牛奶厂一个个去打听，早晚能找到那三条生产线，只不过是多付出点时间成本而已。目前厂房还没开始规划，我可以等。吴先生你就等不了了，没有了生产线你拿什么和我谈。” 吴贵银脸色骤然一变，和来的时候想的差不多，年纪轻轻能有如今的成就，不是省油的灯，果然，这小子不好对付：“就算你找到了，没有我的关系你拿得到吗？” “一个即将破产的厂子，我多加钱，价格高，你的面子，你的关系值几毛钱？” “你”从一开始云淡风轻，稳坐钓鱼台的吴贵银，有点后悔了，他就不应该进来，不应该找这个年轻的家伙。“陈总，真没得谈了？” “有。”不动声色的陈望中，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下，给了对面的吴贵银一个并不冷漠的目光：“洛州，长安，甚至整个西北，不是我目标的尽头，全国，甚至世界才是。整个西北的市场早晚有饱和的那一天。吴先生，其他的省，和东南沿海都需要开拓市场。你想加入明丰乳业，那么就从打开其他几个省，以及东南沿海的市场开始。有了让我满意的成绩，位置，股份都好说。怎么样，吴先生。” 吴贵银茫然无措的坐在椅子上，想尽力掩饰，失望，怒火还是从他那再明显不过的脸上喷薄欲出。 开拓东南沿海的市场，一切从零开始，其中的难度，吴贵银这个人到中年折腾了半生的商人哪能不清楚。位置，股份，说的漂亮，相信这鬼话，还不如相信深城那些顶级会所的鸡是处女。 陈望中没闲着，继续说：“其实摆在你面前的路很窄，大厂商看不上这些二手货，小厂商没能力吃下这些货。剩下不大不小的厂子，除非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否则盲目引进生产线扩大产能，那不是找死吗？这么算下来，只有明丰乳业这种有大量订单，产量跟不上的厂子才需要你这三条生产线。” 吴贵银还是沉默的，陈望中干脆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的目标不是西北，是全国，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成为第一。与其处处投机找路子，不如跟着我做大明丰这块大蛋糕，到时候蛋糕足够大，能吃到一块小小的蛋糕渣，哪怕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那也将是几千万，甚至几十亿的价值。吴先生，要么你两手空空的离开，继续去寻找你的合作伙伴；要么我们合作，我会给你个光明未来。就看你敢不敢赌一次，跟着我疯一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2章 生日那天！ 马失前蹄是什么滋味，如今的吴贵银比任何时候都够印象深刻。 飞速转动的脑子不断思考着一个有点滑稽的问题，原本手拿把攥的事情，怎么一番算不上针尖麦芒的谈判，变成了如今这副华山一条道的绝境。 吴贵银大学毕业考上公务员的牛人，几经曲折的攀爬，三十出头已经在当时的国企崭露头角，几年后成了一把手。下海的狂潮让这个当时血气方刚的男人，顶着家里反对的重重压力，在长安干了几年，小有成就，去了东南沿海。 几经沉浮，有过荣耀四方，钞票大把的辉煌；也有过谷底沉沦，嘲讽白眼无限的世态炎凉。挺过来了，还是没有摆脱“命这玩意真他娘的捉摸不透”的魔咒。几乎孑然一身，只带着这些年积累的关系，增长的丰富经验，回到了家乡三秦大地。 没有尝过荤腥的人，是不会期待那一口大酒大肉的。可要是吃过荤腥，还吃出了滋味，想要吃斋念佛，阿弥陀佛显然没几个人做得到。 在家里呆了几个月的吴贵银偶然间在报纸上看到了明丰乳业的广告和报道，深入了解之后让他大吃一惊。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竟然短时间内创造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成功。几番思索，东山再起的雄心让吴贵银带着十足的把握踏进了明丰乳业。 预想中的结果是各取所需的双赢，他如愿以偿拿到股份踏进明丰乳业的大门，等着在西北另一次的疯狂崛起。 吴贵银做梦也梦不到如今的境地，奉上的投名状失去了作用，他在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面前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赌，吴贵银赌过，也不怕赌，孑然一身的光脚岂会怕穿鞋的。 输了，没什么让吴贵银肉疼的损失；赢了，那就是选中了一支潜力股，无限可能。 短时间内似乎有了结论的吴贵银茫然的抓抓后脑勺：“看来，我别无选择了。” 站起来的陈望中伸出手：“欢迎你加入。” 吴贵银敢赌，陈望中何尝不敢赌，甚至不是赌。 吴贵银的加入，能最短时间拿到三条生产线，这是赚了。让他开拓东南沿海的市场，失败了，陈望中无所谓损失，成功了那是意外之喜。 稳赚不赔的买卖，哪有不干的道理。 喊来俞鸿亮简单的介绍过后，让吴贵银先回家准备一下。 留下来的俞鸿亮听完陈望中的话，笑的乐不可支：“这姓吴的也是想得简单，羊入虎口直接被你吃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淡然一笑的陈望中从来没觉得在商言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总，这是个意外收获。”俞鸿亮和陈望中聊过这事，这个年轻的老板已经不止一次的规划着未来的蓝图：“我很认同你说的，不管是洛州，还是长安，还是整个西北，市场会有饱和的一天，往外发展是必由之路，让这家伙去闯闯，成不成先不管，探探路也是好的。” 刚才和吴贵银一番话说的他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要建厂房啊，买机器，杂七杂八的钱，没个一千万不可能，我们业绩虽好，可短时间内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没有陈望中预料中的愁眉不展，俞鸿亮罕见的笑着看着他：“陈总，这事要感谢美凤。她说她料到了你会扩大产能，建新厂房的事情。她说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脸皮薄，还是怎么回事？不去找她。她干脆好人做到底，她借你万百万，另外五百万，她去银行担保，给你贷款。这事她回长安之前已经找我聊过了，就等着你开口呢。” 曾经聚香楼第一面时，曹美凤留下那句慷慨之言，陈望中只觉得那是个和玩笑类似的话语，没上心，也从不奢望靠着一个女人走完这一世的人生。 后来几次在洛州的擦肩而过，陈望中早把这类看似缥缈无际普通人大呼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忘的一干二净。水泥厂的初试啼声，明丰乳业的一飞冲天，就算他面前站的是李嘉诚，陈望中也懒得浪费时间低声下气的求他来点施舍。曹美凤一个有能力，漂亮到让人忽略了她年龄的女人，没到走途无路的陈望中，断然不会提出哪怕一丁点要求。 陈望中有自尊，但不至于让他迂腐到臭不可闻的地步，将自尊挂在脸上告诉全世界老子谁都不求。 “真是无法拒绝啊。”人家送上门来的好意，清高虚伪的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的矫情了。 “陈总，那我先去探探路，厂房的选址，土地各方面一系列的事情有的忙了。”每天忙的回家就睡觉的俞鸿亮，已经很久没有聚香楼那样轻松惬意的生活了。无所谓累不累，只要是喜欢干的事情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3月16是陈望中的生日，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去年在东阳县虚度了，没来得及过。 就算他能记起来，估计也不会像二十年后那样，一群人，一个生日蛋糕，其乐融融的吃顿饭。 那年头的林关镇过生日还是很奢侈的事情，讲究的人家不过是做顿好吃的。不讲究的直接掠过了，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条件年年过生日。 只有一个人到了三十六岁，或者老人六十大寿，这样最要的大生日，才会亲朋好友间互相走动，举办一场小型的宴会。 第一个生日忘了，第二个陈望中也不想大张旗鼓的招摇，在16号那天晚上，开车带着秦瑶找了一家餐厅。 一个人吃饭总觉的有点冷清，俞鸿亮天天都忙，李唯跟着一帮同学去东南沿海参观学习去了，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回来。想来想去，偌大的洛州能想到陪自己过生日的人还真没有。 没心思去感叹寂寞，寂寥那一股子文绉绉的东西，陈望中也向来不是那种为了一个生日去做感叹人生这种蛋疼的事情。又大了一岁这唯一有点能让他关注的事情，倒是让陈望中多了点时光飞逝的感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3章 那艘大船 秦瑶一路而来，只是按照老板的吩咐找餐厅订餐，完全不清楚这个还不太了解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刻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在想些什么。 作为秘书，和一个老板之间，也并非只有公事公办这唯一的交集，秦瑶不排斥和老板坐在一起私下里聊聊。眼前这个有着传奇人生，年轻到让人惊艳的企业家，远比曾经秦瑶接触的那些或人到中年，或大腹便便的老总要强多了，至少从第一观感上，她宁愿和这样的同龄人坐在一起。 饭菜上桌了，陈望中只要了果汁没有喝酒，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要喝酒的欲望。 “在公司还习惯吗？”陈望中随口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冷不丁一个让秦瑶压根没想到的问题，手中拿着的筷子停在半空，答道：“陈总，一切都好，看着公司蒸蒸日上，工作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陈望中略微点了点头，继续吃饭，偶尔抬头望向对面的她：“喝酒吗？” 秦瑶摇头：“陈总，你要喝的话，别管我，我不用。” 一顿饭就是在这样简单的聊天中结束的，秦瑶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是陈总的生日，她连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也没有说。 陈望中这样一个总是捉摸不透也不了解的老板，带给她的岂止是传奇人生的惊艳。秦瑶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已经走向人生巅峰的男人，过生日为什么那么冷清，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自己一个人带上进公司没多久的秘书，吃了一顿冷清的饭。以后很多年这都是她心中最大的未解之谜。 时间在不快不慢中来到四月，三月的销售额如愿以偿突破五百万，看这架势，下个月破千万也不是遥不可及的畅想。 和明丰乳业谈妥了条件，孤身一人去东南沿海开拓市场的吴贵银已经在十天之前离开了。 此行的成败陈望中并没有押注太多的筹码，无关大局的一步，陈望中只想顺其自然。 三秦大地和整个西北这个基本盘还没有完全掌控，这里才是未来一到两年的重中之重。 市场的大小在短时间内是不变的，当有人吃下了一大块蛋糕，意味着其他人手中的蛋糕会少很多。 明丰乳业的异军突起，搅乱了整个乳业市场，这一个月来陆续有同行的厂子倒闭的消息，这为陈望中招揽人才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契机。 上百个求职者找上门来，明丰乳业择优录取，人才的问题在短时间内得到缓解，陈望中可以安心去干那件已经谋划了很久的事情了。 打出去的广告，越往后效果越小，纯粹的打广告这条路，必然有局限性。为了打开更广大的市场，陈望中韩寒式的出名计划，已经混酿的差不多了。 自己引起争议，打响名声，必然会带动着明丰乳业在全国范围内提高知名度，那可是打无数广告都比不上的宣传效应。 让老爸出书也不是没可能，甚至自己出本自传，继续扩展知名度也是完全具备操作性的事情。 洛州市政府全力支持实业发展，拿地和各种批文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这个月中旬，新厂房可以开工了。 4月3号，那是一个明显平常不过，却因为一部叫做《泰坦尼克号》的电影多了点特别的日子。 前几天就和李唯约好了，看的下午场，怕晚上的黄金场买不到票。 上一世的陈望中，九八年的那时候还游走在洛州的大街小巷赚着一个月几百块的工资，没那闲情逸致，也没那资本去看一场被已经被炒到好几十块一张电影票的电影。 后来在网上看的大多数都是删减版，女主躺在床上被杰克画的画面，还是后来好不容易找到的完整版才能一饱眼福。只是那时候早没有了九八年那年头的人，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如此香艳一幕的激动或害羞。也算是阅片无数的老司机陈望中，没有半点期待的跟着李唯进了电影院。 九八年一部电影占据了全年票房三分之一，高达36亿的票房记录，至今无人能敌，可想而知那个年代，世纪末那几年的人们对这部电影的疯狂程度。 李唯看的很认真，就算是看到那香艳的一幕，她也没有半点扭扭捏捏。认真的表情一丝不苟的盯着大银幕，当字幕升起，泪眼婆娑的李唯这才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很多人一样哭的稀里哗啦，感叹那极端条件下的极致爱情。夕阳下站在桥头的一幕，或许很多人永生难忘。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四月的天有点冷，长出一口气，已经恢复平静的李唯，站在门口望着即将落幕的夜空。 “果然是男人，陈望中啊，心这么硬。”微风掠起李唯的长发，往后飘起，她用手拢了一下，转头瞥了眼陈望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陈望中深以为然，自认为不是个多愁善感，老妈眼中不会哭哭啼啼的狠犊子的陈望中，总觉的自己的眼泪没那么廉价，随随便便一部电影就能让他抛洒几滴泪水，实在没那个必要。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吧，女人看到了一个极致的爱情，流点眼泪也在所难免。” 一个略显苍白到李唯懒得辩驳的理由，并没有让她有任何太大的反应，目视前方轻声说：“去吃点东西吧。” 那年头的洛州，电影院周围找吃的地方很容易，小饭店里的两人每人要了一碗面。 边吃边聊的也是刚才那艘大船的事情，李唯说：“那样的爱情太悲壮，不适合普通人。” “可很多人不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真。”陈望中轻声道。 李唯抬头望向陈望中，恍惚中似乎听错了：“这可不像你，上学的时候，你也喜欢那些风花雪月，怎么现在这么一副过来人的架势。” 陈望中笑了笑：“拜托，我十九岁了，别把我一直和那时候相提并论啊。换句话说，成熟了。” 李唯继续吃面，成熟了这三个字，用在此时的陈望中身上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她只是感慨时间过的好快，不久之前他们还都是大人眼中的小屁孩，一转眼，她进了大学，陈望中开启了他眼花缭乱的传奇人生。 忽然间李唯开始期待，长大之后的他们在未来的岁月那或长或远的交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4章 自传！ 天真不是错的年龄，陈望中经历过，可做着白日梦期待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陈望中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无心插柳这种偶然为之，风险又不大的事情，陈望中干过很多，换来柳成荫结局却寥寥无几。 吴贵银一走三个月，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上旬了。 没有了第一次在明丰乳业见面那种火花四溅的架势，陈望中早让秦瑶在洛州最好的酒店定了一个包厢。 三个月一百万的业绩不算出色，但对于从零开始，需要在西北之外的市场上寻求突破的明丰乳业来说，绝对不止锦上添花那么简单。 再次见到这位怎么看都和成功人士的长相站不上边，名字也土里土气的中年男人，陈望中也有了些许越看越耐看的势力嘴脸。 他连倒两杯酒，一杯双手捧着放在吴贵银面前：“这杯我敬你。”陈望中干脆的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吴贵银站起来同样端着杯子毫不含糊喝完了杯中的酒，抹了一把嘴唇：“陈总，我感觉我当初是疯了，答应了你的条件。这三个月真是风餐露宿，苦不堪言，好在总算有点成绩，也算能提着头回来见你了。” 场面话并不如吴贵银真实经历那么惨绝人寰，动用了很多关系，慢慢的用了三个月才一点一点的打开市场。三个月做了一百万的业绩。后来几番仔细思量的吴贵银，权衡利弊，竟然没有半点后悔的想法。 那时候他手中唯一资源不过是三条生产线的货源，找不到合作者，这些资源一文不值。选择了明丰乳业，虽然没有达到自己当初的期望，可这三个月他也见识了明丰乳业不可思议的疯狂。 听说六月的销售额，已经飙到一千五百万，成了洛州第一，三秦大地前三甲的显赫位置。 为了树立典型，在外省的吴贵银也经常看到这家伙的报道，这样一个超级潜力股，他押对包了，在外边再苦再累，吴贵银也觉得值了。 信命也信神的吴贵银彻底觉得“生活永远比现实更荒诞”这话再贴切不过了，谁能想到人到中年的他本以为就要在这三秦大地的老家颐养天年，认命的接受一事无成的残酷结局，却一眨眼，他又站在了人生另一个制高点，且短时间内看不到极限高度在哪。 “吴老哥。”陈望中换了种称呼：“没的说，有功当赏，我自然不会忘记老哥你为明丰乳业做出的贡献。” 心情大好的吴贵银连喝了好几杯：“今天豁出去了。” 一阵为难的陈望中，还不想在这个时候酒精中毒，这家伙看起来酒量不小，以他的酒量真降不住。可如今的场面，哪还有退缩的余地。 “陈总刚刚感冒还没完全好，不能喝得太多。”旁边的秦瑶似乎看出了陈望中的窘迫，端起一杯酒：“吴总，我敬你一杯。” 一看这么会说话，又漂亮的美女敬酒，吴贵银二话不说端着杯子就喝，喝完了放下酒杯：“行，陈总，看在你这位衷心为主的美女秘书面子上，咱们呢少喝几杯。来日方长，你这感冒可不会每次喝酒的时候都没好吧。” 一句话说的秦瑶和陈望中脸上皆是一怔，这家伙难搞啊。 陈望中笑着端起杯子，也不再扭扭捏捏：“老哥，实话说了，我这才过十九岁生日没几个月，酒量真不行，和你这样的老江湖猛喝，怕是要进医院了。” “陈总，吃菜，咱们边吃边聊，喝酒的事情先放下。”吴贵银见好就收，他更感兴趣的还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对明丰乳业的未来规划。 见过心比天高的年轻人，那种愣头青一抓一大把。有些心比天高的话从陈望中口中说出来，因为他传奇人生，和如今成功双重注解之下，吴贵银这个走了太多桥，吃了很多米的中年男人，并不觉得陈望中的话真就是瞎咋呼的白日梦。 眼前的年轻人也不全是假大空的三无话语，有战略层面的高屋建瓴，也有战术层面可操作的深入浅出。说在酒桌上必然折扣三分，可吴贵银并不觉得全都是陈望中的随口一说。 一个满口空话的家伙，绝对不会有如今的成功。 股份的事让吴贵银有点失望，陈望中说公司还在发展壮大中，就算是总经理的俞鸿亮也没有拿到股份，等到时机成熟，这些一起打天下的元老，陈望中自然会给个交代。 已经上船的吴贵银，自然不会轻易下船，他等着就是。 三套生产线已经从东南沿海运了回来，这个月中旬，新厂房经过三个月的奋战可以投入使用了。 下个月的销售额突破两千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望中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第一个要见的人是白雪。 白雪时常自嘲，觉得自己是一个见证着许许多多悲欢离合的见证者。无数的采访，让她足以走进一个又一个另类精彩的人生。悲惨也好，还是陈望中那样惊世骇俗也罢，她总觉得没什么两样，不管是悲是喜，生活还是在一如既往的继续。 白雪就是这样，没大奢望，也没太大的野心，只想将记者这一行干到极致，老了的时候能有回味的精彩瞬间。 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却经常请她吃饭的家伙，总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父母朋友眼中温柔贤惠的性格，称得上足够让她自傲的身材，这一连串的资本，足够让白雪朝着陈望中对自己“心怀不轨”那方面去想。 真的吗？ 正处于青春大好年华的白雪，矜持的掩饰着那一刻的畅想，对对面的陈望中只有一个简单到平常的笑容：“陈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吃了这么多顿饭了，我心里虚的很，吃人家嘴软啊。” 陈望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露出个轻轻浅浅的笑容：“你说对了，我这次找你确实有事。” 白雪来了兴趣：“什么事啊？”她问。 “给我写本自传吧。” 满脸期待的白雪，哭笑不得成了那张很好看的脸上最显著的表情。 自传，开玩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5章 已非吴下阿蒙！ 自传白雪并不陌生，从小就有文学天赋外加看书的兴趣，她的文学天赋从一开始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小学作文获奖的情况一直都是父母吹嘘的资本；高中大学报纸上也曾有过零星的文章见报，到了进入社会，白雪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自己兴趣相关的记者职业。 写本书没多难，自传那就更简单了，只是这个年轻的家伙，刚刚有点成绩就想著书立说天下皆知，是不有点飘过头了。 “写倒是没问题，不过以你现在的名气，估计出了也卖不了多少本，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的。”白雪实话实说，要是这家伙一时兴起还好，可要是因为巨大成功变得刚愎自用，听不进去任何意见，吃了秤砣没法劝说，白雪只能让他另请高明了。他想疯，白雪可不想跟着他疯。 “这你不用担心，肯定不是现在出，可能还要一两个月时间。你了解我的整个崛起过程，写起来也得心应手。价格好说，十万一口价。” 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当个抢手写本自传，对白雪来说也是个十足有吸引力的工作。 “反正你是有钱的大老板了，愿意出钱我干嘛不写，成交。”端着倒满啤酒的杯子，白雪答应了。 可几分钟之后她有点后悔了，听着家伙说的要求越听越不靠谱：“还要讲故事，还要吹嘘你的人生，还要特立独行，还要以一个离经叛道的叛逆者身份出现在自传里，你想干嘛？这么写不怕被人骂啊，那可是无数的口水朝你喷来，几十个，几百个有名的人物，在报纸上，电视上公开发表文章讨伐你，你疯了。” 陈望中几乎忽略了白雪难以理解的表情，她确实很难理解，一个千夫所指的人，出了名又怎样？过街老鼠啊，不怕被骂死吗？她更难理解，只要有了名声，没人骂，引不起争议才是悲哀。只有争议才是在最短时间内出名的必经之路，不怕争议，怕的争议不够大。 给了白雪一个费解笑容的陈望中，没有多解释：“你就说你赚不赚钱吧？到时候骂的是我又不是你。” 那年头的十万块不是一笔小数目，飞来横财还是靠自己劳动赚钱的钱，白雪对陈望中这一类的资本家向来不会手软：“我干。” 书的名字陈望中已经想好了，并没有告诉白雪，他怕吓到这个女人不敢写了。 名字是他精挑细选的，书名《独战天下》，副标题，“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陈望中带领明丰乳业的异军突起引起各方面的注意，已经上了好几个报纸的专题报道。传奇性的人生，无可争议的成功，让陈望中成了话题人物。不管在哪个年代，灰姑娘的故事和草根逆袭总不会过时。 陈望中再次见到曹美凤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长安。 忙于进军房地产的曹美凤已经一两个月没有去洛州了，短短时间内小有成就，让这个本就野心不小的女人更是铆足了劲要在房地产行业干一票大的。 看到陈望中没打招呼直接去了她的办公室，还是挺意外的。 秘书端了杯茶离开了，第一次来到这气派的办公室，东看看西瞧瞧，好一会才放下茶杯。 对面曹美凤表情怪异，面对这小子，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的感慨。 上一次见面之后，陈望中还只是刚刚将明丰乳业带上正轨的年轻企业家，几个月之后，将业绩做到了洛州第一，三秦大地的前三的陈望中，带着年轻企业家，商业巨子，励志典范，十大杰出年轻人，等等无数耀眼的光环，真的不是吴下阿蒙了。 “下次见，恐怕我也要恭敬的喊一声陈总，请赏口饭吃了。”曹美凤终于还是开口了。 “曹总说笑了，我啊还差得远呢。”陈望中谦虚了一下。 别人谦虚，曹美凤或者觉得那是理所当然，或者觉得那是虚伪的矫情，但这家伙的谦虚，就带点虚假的掩饰了。“行了，你也不用打马虎眼，我由衷的为你今天的成功赶到高兴。”说完的她往后靠在椅背上，换了种陈望中一时半会捉摸不透的表情：“还记得上次你关于房地产市场预测的谈话吗？你说对了，最近已经有风声了，房地产市场即将松绑。就凭这一点，你不用在我面前谦虚，你当得上我说的任何恭维。” 陈望中今天不是来聊家常，更不是前来听曹美凤的夸奖的。 带着目的而来的陈望中在几句寒暄之后，说明了来意：“曹总，这几天我需要抛头露面，上报纸，见媒体，上电视，当然还需要曹总你这朵大红花推波助澜一下。” 简单的要求，对曹美凤没有任何难度的事情，让她纳闷。这个家伙要么不开口，就算开口也只是让人惊掉下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本想为这家伙做点什么的曹美凤每次都大失所望。 “你想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出名，混几个耀眼的光环。”没有说实话的陈望中，暂时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 曹美凤答应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陈望中跟着曹美凤游走于长安商业圈子，一个又一个的酒会，认识了很多曾经只能远远仰望的大牛人。换来的名片，也不知道存了多少张。今天这里一个酒会，明天那里一个交流会。发布会，各式各样的内部会议，陈望中随着曹美凤抛头露面，本就不怵这种场合的陈望中，一个星期下来更加如鱼得水。 接受报纸专访成了家常便饭，上电视台参加节目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不到半个月陈望中已经是洛州商业圈子里新近崛起的商业明星。 这么长时间下来，曹美凤愣是没看懂这家伙想干嘛？ 又是一场圈内酒会的间隙，曹美凤忍不住问他：“你这是要干嘛？洛州的事情不管了？” 依然觉得时机没有成熟的陈望中，没有给曹美凤清晰的答案，只是说：“时机到了我告诉你。” 这个关子卖的曹美凤没什么兴趣了，不管这家伙想干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勾当，或者脑子进水的蠢事，她都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6章 风生水起 陈望中期望中的事情缓慢的出现了，报纸上很快有不同的声音将陈望中当成目标，一通批判。 观点无外乎，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家伙，获得了成功，不值得提倡，一旦扩散开来，会打击上学的那群人的自信心。对我们这个重视教育的国家，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学校应当培养全才还是通才的争论同样出现了，甚至上学有没有用这个有点尖锐的问题，同样的零星见报。更有甚者，我们教育是不是出了问题的反思也有人发声，为何这样的人才没有进入大学校园，为什么这样的人才成了我们教育体制之外的漏网之鱼。 有支持的自然有反对的，两方人马，开始你来我往。 当几个教授陆续站出来之后，这场论战真正呈现星火燎原之势在整个长安延烧。 懂得高调，更懂得如何在舆论场中维持最安全位置的曹美凤这几天忧心忡忡，她怕这场看不见结果的风暴对陈望中的未来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她本想提醒这家伙注意一下，哪成想在陈望中的示意下，正式发布了明丰乳业七月的销售业绩，高达两千万的成绩，逐渐逼近三秦大地乳业行业第一的位置。短时间内这一把火，瞬间成了火上的油，一发不可收拾。 再也没那么淡定的曹美凤找到了依然待在长安的陈望中，当面问他：“你知道这场大戏如何收场吗？” 陈望中给了对面带着点怒气，甚至哀其不争的曹美凤一个淡然的表情：“曹总，我违法了吗？” 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的曹美凤，只能是可有可无的回答：“没有。” “犯罪了吗？” “也没有？” 陈望中将认真两个字挂在脸上，绝不是曹美凤猜想的那样开玩笑：“那么，我违反了社会的公序良俗，或者道德层面的重大缺失吗？” 很不想回答的曹美凤，耐着性子最后一次答道：“没有，你想说什么？” “既然法律和道德层面都没问题，那有什么问题？” 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到和合适回答的曹美凤愣是沉默了几秒钟。活跃的思维，智商超高的脑子，多年商海生涯磨练出来的经验，还是让曹美凤在那嫣然一笑之后，给了个并不意外的回答：“汹汹舆论可以吃人，你当是闹着玩的。”经历过很多年前那场无序的混乱，纵然那时候还是小屁孩的曹美凤，依然记忆清晰。 所以当她出人头地，荣耀光环加身的时候，时时刻刻将谨慎放在第一位。时代变了，但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全改变的。 陈望中感激她的好意，说的很肯定：“这个我清楚，不过，这事我想了很久，我心里有数。曹总，你慢慢往后看你会发现我是对的。” 曹美凤没说话，没有反驳，也没有沉默的认同。她想起了这家伙一次次的走对了路，选择了正确的方向，才有了今天。他敢说这话，也未必是不经脑子，因为眼下的成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飘了。曹美凤没有继续劝说，见好就收，这是陈望中自己的选择，任何结果都由他自己承担。 世纪末那几年的酒会，远不如二十年后那么丰富多彩。 一群人在酒店举行宴会的房间，三三两两的聊着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情。 纯粹的商业圈子并没有那么多一开始就剑拔弩张的架势，这些已经混成精的家伙，就算是私下里你死我活，见面了也会将笑里藏刀玩的炉火纯青。 曹美凤一身在东南沿海才能买到的黑色晚礼服，魅惑端庄，身份加上本就不俗的容貌，一出场就是所有人的焦点。 在整个西北，曹美凤是个不得不说的名字，出身不俗的她，却独自一人跑到南方上学打工，靠着自己白手起家，有了今天在西北的耀眼地位。 三十多岁依然单身，身边也很少见到男人，带给很多人无数谈资。也不是没有有贼心的家伙窥觑这朵名噪西北的娇艳黑牡丹，成功者寥寥，后来者也没有资本继续去拿下这座攻不下的山头。 最近这段时间曹美凤带着年轻的陈望中频频露面，已经有好事者开始打听两人是什么关系，没有确切答案，模糊的猜测也只能得到这个终于不甘寂寞的女人开始吃嫩草了的人云亦云的判断。 过来打招呼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曹美凤具备着一个女人名声和脸蛋的双重吸引力，再加上一个以十九岁的年龄登上三秦大地商业舞台的年轻小子，两者相加，算是夺走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酒会的大部分注意力。 一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一身西装，儒雅中带着点西北汉子的粗犷，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殷勤的打招呼：“曹总，很久没见了，你还是这样让人不想注意都不行。” 曹美凤以她那标志性的微笑回应着的那男人：“男人的话都信不得啊。” 戏谑中还多了点犀利的话，让钱海洋这个名牌大学毕业，年纪轻轻就是大公司高管的他，依然表现着不俗的谈吐：“曹总让我无言以对。”钱海洋的目光落在陈望中身上：“曹总，这位就是这段时间名满长安的十九岁天才陈先生了。” 陈望中伸出手，礼貌的打招呼：“过奖了。” 钱海洋握着陈望中的手，多看了几眼，那股子云淡风轻的表情未曾变过：“不得了，十九岁，如此成绩，我也望尘莫及啊。听说，陈总你来自于农村，没上过大学，那更是了不得。这样的草根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有如今非凡的成功。” 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男人，对陈望中来说不过是和那些商场上的人物没什么两样的普通人而已，没想过多聊几句，一面之缘是对这些人的原则底线。秦海洋的恭维，陈望中就当每听见，他不喜欢此人言语中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曹美凤介绍了钱海洋的非凡履历，北大毕业，不到十年时间成了西北一家大企业的掌门人，几年之前就被称为西北的商场上的明日之星。 陈望中忽然间玩味的扬起嘴角，以没有被人察觉的弧度，听着曹美凤的介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7章 状元郎 对牛逼的人陈望中都会抱着由衷的尊重和敬佩，这是这些人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作为一个局外人的陈望中，在曹美凤介绍着“读书改变命运”这条路最成功实践者钱海洋的彪悍人生的时候，陈望中既没有钱海洋这个当事人预料的那样，惊讶之后无数的赞叹，也没有曹美凤担忧的那样，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剑拔弩张的画面。 她看到了一个八风不动的陈望中，他只是象征性的笑了笑：“钱先生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侧目。” 老实说，钱海洋这个当年三秦大地的高考状元，听到这话自然有种很不爽的本能反应。此人是谁？一个高考落榜，靠着时代发展的狗屎运有了今天的成就，在象牙塔里完美毕业，走向社会的钱海洋，或许是骨子里的狂傲，也可能是读书人天生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清高孤傲，向来看不起这种在他眼中称为暴发户的一群人，言谈举止从一开始就有点高高在上。 金钱可以装点一个人肉体，让别人看起来足以光芒四射，可那苍白灵魂空洞无物，是多少钱都无法解决的。 钱海洋见过太多这类型的人，有钱有地位，却没有硬通货，只好附庸风雅拼命钻营想要挤进别人的圈子，在另一群人眼中也不过是徒劳的笑料罢了。 更要命的是偏偏是这么一个社会边缘的人物，竟然取得了超乎预料的成功，甚至比他秦海洋奋斗了十年寒窗，付出了无数心血之后获得的成功还要耀眼夺目。 钱海洋想不明白，甚至付出和得到成正比这个这个曾经坚信不疑的真理，也开始出现动摇。 他今天故意过来打招呼，一来见识一下这个短时间内名扬西北的家伙到底有多少三头六臂，二者也是心里的不满需要一个合理的发泄口。当然以钱海洋的经验和为人处世，当然不会和一帮愣头青一样，当场和陈望中撸袖子干一架。有时候骂人可以不带脏字，杀人也未必需要用刀。 “陈总，你这就有点虚伪了，你十九岁就有今天的成功，我自愧不如，你继续这么谦虚下去那就是在嘲讽我了。”并不愤世嫉俗，但同样草根逆袭，寒门贵子的秦海洋，各种二代他嗤之以鼻，这种靠着运气不劳而获的投机客，秦海洋必然不会有好脸色。 曹美凤这个商场的老人，早已经嗅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但她什么都没做，陈望中这个年轻人是时候在这样的场合锻炼一下自己，对以后是有好处的。 没有理会曹美凤的一片好心，陈望中罕见的将理智抛诸脑后：“钱先生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当年的高考状元，名牌大学毕业，多少人心中的佼佼者。多年奋斗有了如今的成绩，我哪敢嘲讽你。” “陈总，这话就不地道了，看过你的采访，你的那些话里多多少少都对我们这些上过大学，进入名校的人抱有怨念。现在又恭维我名校出身，这就有点两面三刀了。其实这很正常，上不了大学，自然心有怨气。一两年之后，你成功翻身农奴把歌唱，飞上天空成了凤凰，自然要用你的成功回头去鄙视一下那些上了名校，却不如你成功的那些人。”或许是多年书生意气的缘故，大企业的磨砺也没有让这个曾经名震三秦大地的高考状元，丧失哪怕一点作为一个所有人眼中完美的读书人，在千万人的独木桥上走向成功的骄傲。 陈望中岂不知道不管在哪个年代，有钱的看不起乞丐，有势的看不起孑然一身的愣头青。读书人看不起那些下里巴人的大老粗，玩艺术的则是鄙视一天到晚只有吃喝拉撒的俗人。钱海洋这个将读书这种大众通行意义上的“正路”走向极致的人，面对他这个几乎没上过大学，不学无术的家伙，没有优越感估计就是这家伙读书读傻了。 “钱先生的意思是，读书的天生就高人一等吗？没有上学，取得了成功也是你们眼中的邪门歪道吗？” 钱海洋还沉浸在作为一个成功的读书人从不缺少的优越感中，压根没有发现，他走进了一个自己扑上去的圈套。更没有注意，陈望中那云淡风轻的表情背后下意识的震惊，也就更没有发现陈望中单刀直入的逻辑陷阱，甚至是带向更有争议的话题漩涡。 “没有啊，我这么说了吗？”只是觉得这家伙很狡猾，想抢先占据道德制高点，同样心思敏捷的秦海洋自然不会让他得逞。“陈总你真有想象力，我可没这么说。” “是钱先生你太会伪装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心里不就是在骂我这个没上过学的大老粗取得了比你还要牛逼的成功吗？当然，你有城府，有情商，更有智商，知道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不能提，拐弯抹角，不着痕迹却什么都说了，好一个三秦大地的状元郎，我这个大老粗真佩服。” 争论在哪都有，意见不同也是每个场合都存在的必然现象，可今天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没脑子的家伙，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和任何一人当面冲突。 陈望中已经控制不住的话，自然让那些人将他的一言一行，引到了两个他们最愿意相信的层面。 在这样的场合不注意言行的家伙，无非是没教养，或者有了成绩马上飘了的暴发户。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那些很少雪中送炭的大人物，看热闹倒是有一套。 想一下明天的报纸头条，是这个没脑子的家伙出糗的场面，那就有意思了。 活成精的那些人，比谁都明白，作为公众人物，吵架或者动手上了报纸，不管你是否占理，那都是丢人丢到家的事情。 同样意外到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的曹美凤，轻轻拉了一下陈望中，以别人不易察觉的的目光不断提示这个已经过火的家伙，那眼神是失望更是一个精明到骨子里的女人发自肺腑的难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8章 往事如烟 钱海洋当年的高考状元，书生意气是他引以为傲的标志，进了社会大企业，几经攀爬，社会这大染缸可以让他变得世故圆滑，为了利益不近人情，但那些泼妇骂街在他看来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破事，钱海洋断然不会这么突破自己的下限。 多少有点别扭的笑容，还是被他展示的一片诚意满满，堆在脸上，也没多么违和讨厌：“陈总，今天晚上这里不是菜市场，我没兴趣和你在这里骂街。你是厉害，但你别忘了，人啊，光有钱不行，很多东西那真是钱买不来的，比如修养，比如见识，再比如一个人做人的本分。我不想评判你的人生，但也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可以吗？” 果然没脏字的骂人，陈望中淡定的像是一个立地成佛的高僧，那张年轻的脸上绝对没有曹美凤担忧的怒火中烧不受控制。 “言行吗？父母倒是教过，我自己也知道怎么做。不过。”说到这里，陈望中顿了一下，盯着面前的钱海洋：“这些东西没钞票有吸引力，钱先生你说是吗？对了，还不知道你年薪多少？一百万，五百万，挺多的，一般人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不过呢，我觉得挺少，你应该跳槽啊，才几百万太少了。你来我的公司，我给你年薪千万。像是钱先生你这样的人才，应该眼光放长远点，一棵树上吊死，太不值了。我这个人对员工挺好的，钱先生你别担心太多，一定保你满意。”陈望中拿出一张名片，塞给已经成为一具木偶的钱海洋西装上衣的兜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等你上门找我，我们共创美好明天。” 说完的陈望中头也不回的转身，留下一个让钱海洋足以怒发冲冠的潇洒背影。 他确实怒了，甚至那点经验和情商也挡不住胸中一腔怒火，愤怒的在陈望中背后开口：“陈总，谢了你的好意。但未来怎样，谁知道呢？说不定陈总会来找我，求我给你一个容身之地呢？” 陈望中没有转身：“不会的，永远。” 握紧拳头，猛地灌了一口酒的钱海洋悲壮的转身，背对着那么多复杂的目光，一言不发。 陈望中并没有离开，他依然待在酒会现场。 曹美凤不发一言，受了诅咒一般，甚至不再去看旁边这个她一路观望，也寄予了希望的年轻男人。 繁华的上层社会，外人看见的或许只有金碧辉煌，风光无限。他们看不见这些人曾经非人般的奋斗，也更看不见那繁华背后无尽的肮脏和堕落的纸醉金迷。 另一个房间此刻正上演着这个圈子里公开的秘密，赌注几十万上百万的豪赌。 “你要玩？”曹美凤终于开口询问这个和她一起过去看热闹的家伙。 “看看。”陈望中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曹美凤几乎没有任何让陈望中反应的时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留下这句话，曹美凤转身离去。带着一腔失望的曹美凤走出了酒店，站在门口并没有上车，嫣然一朵在夜空中绽放的黑玫瑰。 月亮很圆，酒店四周灯火辉煌，晚风吹拂着她额头的秀发，或许有点冷，曹美凤下意识的抱紧双臂，出来的突然那件很喜欢的黑色风衣还放在酒店。 复杂的眼神很少出现在这个自己一个人打下商业帝国，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女人身上。黄赌毒，这三个可怕的字眼，撩动着她本就坚不可摧的神经，和自己恪守的底线。她见过太多事业成功，身家亿万的成功人士，在美人一笑的诱惑中堕入深渊，在一掷千金的赌桌上一无所有，死于非命；在极致的享受中吞下不知自拔的毒药，将自己彻底埋葬。 三者中，黄或许可以在辜负一个又一个好女人中还不至于无可救药。毒和赌那就是曹美凤深恶痛绝的两大魔鬼。曾经客死在他乡赌桌上的亲叔叔，尸骨无存的前一个星期，还剁下了自己的手指以此明志。那个已经的到了谈婚论嫁阶段的男人，畅想着未来美好生活，也甘愿卸下一个强势女人的外壳，做个相夫教子平凡女人的曹美凤，独自开着车带着几百万钞票，在东南沿海的地下赌c场，赎回了那个跪在她面前将脑袋磕的头破血流的男人。 她没有皱眉，只有一个咬破嘴唇带血喊出的“滚”字，没有留恋，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 当天晚上烧掉了那个男人留在准备了几个月，未来两人新家的所有东西，打碎，砸烂了她亲自挑选的家用电器，为新婚准备的新衣服，扔进火堆付之一炬。 在家里受尽白眼她没哭，东南沿海打拼，边上学，边打工，好几次晕倒在工厂的她没哭。创业中的屡战屡败，几次走上绝境，站在几百米的天台上想要一了百了的时候，她也没哭；甚至挖到人生的第一桶金那天，和哥哥俞鸿亮来了个不醉不归的她同样没哭。可那天曹美凤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带着肿胀的眼睛，面对两家人在一片指责声中，宣布了他们关系已经走到尽头的消息。 或许是注定的结局，三个月之后，曹美凤在警察局里见到了那个男人的尸体。她觉得自己没眼泪了，再也不会哭，事实也的确如此。等到一星期之后，她拿着一捧鲜花去了那个男人空无一人的坟前，什么都没说，几分钟之后，带着一个和过去割裂的背影，从此再也没有去过那座坟前。 曹美凤羡慕那些相夫教子的女人，她也想待在家里，做一个最普通的女人，做饭洗衣，等着最爱的男人下班，带着孩子，给她完美的童年。累了找个肩膀靠靠，撒撒娇几滴泪让那个男人柔情脉脉的哄她。可这简单的愿望就像是永远触不可及的梦想，哭了，独自一人擦干眼泪；醉了，不省人事到天明。柔柔弱弱的小女儿之态不知道谁能见到；楚楚可怜的动人脸庞，也不知道给谁抚摸。 于是，一个成功的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女强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9章 洛阳纸贵 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东西披在自己肩上。 没有转身的曹美凤用手摸到了那件熟悉的风衣的衣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曹总，晚上天冷，别感冒了。” 哀莫大于心死，而一个女人的决绝往往比心死更可怕。依旧没有转身的曹美凤，没有拒绝披在身上的风衣，目视着远方昏黄的灯光，凄凄惨惨和自己的心情一样凄凉。有时候曹美凤甚至悲哀的想，是不是拥有了财富地位之后，老天爷就要拿走另外一些东西来惩罚她。 亲叔叔死于非命，曾经梦想着与子偕老的男人只剩下一座荒凉的孤坟；唯一没有给他失望的哥哥俞鸿亮，也让她在彷徨中等待了六年。现在，一个她眼中的天才，寄予厚望的年轻人，正走上曾经那些人的老路，最后的结果曹美凤不想去想那注定的悲剧。 每一个她身边的男人，都是先給她无限希望，然后亲手毁掉曾经的希望，将血淋淋的现实放在她面前；没有意外，一个都没有。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认识没多久，还没到互相关心的地步吧。陈望中，从今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当初的承诺我会兑现，以后我们不用见面了，回你的洛州折腾去吧。”曹美凤很快说完，打开车门，坐进车中。 身后的陈望中一个箭步，随后上车，没有给曹美凤说话的机会，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无耻的人见过很多，以曹美凤的为人处世也断然不会对一个强行上车的年轻人，来一两句不合时宜的小女儿尖叫，也更不会一脸恼怒的拳打脚踢将他踢下车。 司机是个合格到不近人情的家伙，陈望中的命令被直白的无视了，汽车依然停在原地未动分毫。 “我的车不是谁都可以上来的，以前你可以坐，但现在不行。念在之前的关系上你自己开门下车，不至于让这最后一面来的那么尴尬无法收场。你觉得呢？”曹美凤面朝和她近在咫尺的陈望中，那一双带着愠怒的秋水眸子直直的未眨一下。 “这么生气？”陈望中嬉皮笑脸的全然不顾此时曹美凤那几乎没有谈判余地目光。 “为什么生气，我只是请你下车。”曹美凤冰冷的声音一如既往。 是不是生气陈望中还是看的出来的，再怎么掩饰有些东西是注定掩饰不了的。 陈望中挺意外也看不明白，这个明显和他之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女人，为何一反常态？女人是善变的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陈望中心安理得的接受曹美凤如此反常的一幕。 “曹总，就算让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刚才在酒店不还是好好的吗？” 也没打算让这个家伙“死不瞑目”的曹美凤给了陈望中肯定的不带半点假情假意的回答：“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最恨那种人吗？赌。一个好赌的男人，哪怕他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只有一个结果，死在赌桌上。我可没兴趣未来某一天的拿着几百万的钞票去赌桌上赎人。也不想去你的坟前，感叹一声天妒英才，一个好好的苗子就这么陨落了。与其将来失望，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你没存在过。” 偶然间被判了“死刑”的陈望中，听到这么一个荒诞不经的死罪理由，想不笑都难。可笑容背后，多了点心里暖洋洋的东西。这样的世界谁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愿意在你走上歧途之前给你个提醒的无非是至亲好友，寥寥几个人。 曹美凤见到他走向赌桌，便生出了从此绝交的想法，若不是在心里有点些许位置的人，曹美凤这样一秒钟都能赚个几百块，名扬西北的女强人，哪来的闲心思和他玩这一套无聊的游戏。 “曹总，我们也相识一段时间了，我是个人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有数。去赌桌上玩了几把，也是有意为之，给别人看的。甚至刚才和秦海洋的冲突也是我故意的。” 脸色巨变瞬间换了种表情的曹美凤还有点不相信：“真的？” 陈望中瞅着那张很好看，处在人生最好年龄段的女人的脸：“我和钱海洋，就像是两条平行线。钱海洋，寒门贵子，高考状元，名牌大学毕业，是一般大众通行标准下的标杆性人物。我，一个高考落榜，走了野路子，甚至是靠近离经叛道那条路走向成功的小人物。两条路，两个极端。这两种人放在一起，想不引起争议都难。而这正是我要的。起先的激怒是一种策略，后来的赌桌玩了几把，也是给钱海洋看的。让他觉得我就是个彻底的暴发户，我这样一个暴发户都能比他成功，这个处处彰显着天之骄子，人们眼中认同的大牛人，能服气吗？人都是自负的，钱海洋这种从小就是佼佼者的人物，绝对不会服气。最近我引起很多了争议，不多钱海洋一个。如果他站出来批判我，那么这场争议将朝着我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 曹美凤听明白了，在那双清澈的双眼中也看不到半点让她抓到蛛丝马迹的东西，她微微皱了皱眉，平视陈望中：“你真的要将这场争议扩大化？” “是的，现在还远远不够，我要的是全国性的大范围的争议。” 全国性大范围，曹美凤似有所思的背靠着座位。没有继续深究，只要这个家伙不是她最深恶痛绝的赌徒，曹美凤全都无所谓。不理解陈望中这一连串的操作，但不代表她不支持。 司机终于发动汽车，消失在夜晚车水马龙的长安街头。 陈望中觉得自己找对人了，钱海洋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陈望中终于在第三天早上见到了他发表在《长安晚报》上的大作。 伴随着两人在酒会上争执的风波在圈子里慢慢传开，先发制人的秦海洋这篇矛头直指陈望中指名道姓的文章，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斗檄文。 好事者奔走相告，看热闹的添油加醋，一时间洛阳纸贵，《长安晚报》在一天之内销量增长了十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0章 我的中国梦 钱海洋那篇文章，很好的给之前对陈望中抱有偏见的反对者，提供了一个足够犀利的突破口。 这样的牛人站在陈望中的反对面，说出来的话才有更有说服力，有足够的可信度。 钱海洋开了个头，那些人正好一哄而上，数十篇重量级文章很快在两三天之内见报。 火已经够旺，所有人都在等，等处在风口浪尖的当事人陈望中站出来正面回应。 媒体为了销量抢新闻，一个劲的鼓噪，做着数不尽的专题报道，什么专家教授，什么成功人士轮番登场，矛头直指陈望中这个处在风暴眼中，却已经有好几天未见身影的年轻人。 这几天的陈望中没有出门，睡了吃，吃了睡，倒也过的逍遥快活。 每天必干的事必然是将当天的报纸一字不漏的看完，曹美凤偶尔会过来看看这家伙的情况，如果不是那天车上的一番言语，她很真以为这家伙在这足以淹死人的口水中不堪打击，整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怎么着，火够望了，还不出手？”老实说，曹美凤哪见过这铺天盖地的阵势，就算能有把握靠着这种方式扬名天下，曹美凤也没这家伙这种魄力豁出去来一场惊世骇俗的事情。 陈望中将一份手写的几张纸递给曹美凤：“曹总，发给《三秦日报》这种有影响力的报纸，明天见报。” 曹美凤接过那几张纸，一个清晰的文章名字映入眼帘《我的中国梦》。 曹美凤是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看完这篇文章的，预想中和钱海洋唇枪舌剑的争论完全没有，为自己开脱说话的篇幅也没有，甚至压根没有提和钱海洋的冲突。就算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存在这家伙身上的争议，也找不到任何解释的字眼。通篇都是用自己的经历，去阐述主题名字《我的中国梦》。 尤其最后那段话，曹美凤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伟大的国家，之所以伟大，那是因为能让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如愿以偿的成功。乞丐也好，贩夫走卒也罢。还是三教九流的小人物，不值一提的普通人。都能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国家获得空前的成功。成功有无数种，成功的路也有无数条。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是天生低贱的。靠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血汗获得的成功从来没有人能高高在上的将他踩在脚下。我荣幸，我自豪，感谢这个时代，感谢这个国家。生而为人，没有梦想的人生是昏暗的。我有梦，我的中国梦。” 看完了的曹美凤，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时半会她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发出去倒是没问题，可是和钱海洋争议似乎没关系。” 陈望中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根本就不需要理会什么争议，那就是一堆屁话而已。那些争议对我而言，只是可以利用东西。这篇文章更像是一张更加保险的护身符，上边需要什么样的人作为时代标杆，很简单，能让所有人相信这个国家是有希望的，而且是蒸蒸日上的。我的中国梦，又红又专，谁能从根本上反对我？没有，不会有这样的人。顺势而为，乘风上九万里云霄，不需要太大的力气，这个时代会推着你走。” 曹美凤不经意中想到了“政治觉悟”这四个字，生在这个国家，她比谁都清楚这四个字的分量。 猛然间再看向陈望中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陈望中啊陈望中，真是面面俱到，连这一点都被你考虑到了。 “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争议，只是不断的包装自己，以期达到符合这个时代需要的人物，推出去，自然而然就有了轰动效应。”曹美凤不笨，脑子转的很快。 “是的，上层需要这样的人物大肆宣传。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需要一个参照物给自己打鸡血，继续做梦。一上一下，两股力量足够强大，还推不动我这个一百斤出头的普通人吗？在这两股洪流面前，那些争议算什么？一文不值。” 自诩为走南闯北，走在时代尖端，也有一双具备着发现的双眼，更有着一个超脱常人脑袋的曹美凤，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见识，逊色于任何人。然而今天在陈望中这个年轻人面前，她像一个虔诚的学生，聆听着那几乎从未接触过的知识盲区。 手中还拿着那几页纸的曹美凤不断点头，末了给了陈望中一个足以称作妩媚的笑脸：“陈望中，很好，非常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惊艳。” “曹总，其实，到了这个时代，不仅企业是资本，拥有企业的人本身也是资本，运作的好，效果是无法想象的。”陈望中没有提有些生僻的“粉丝经济”之类的概念，现在给她说这些未必用得着。 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曹美凤似乎毫不在意这话：“我还是算了吧，你稳稳的能把这条路走到头就好。”出去的曹美凤关上了房间的门。 第二天早上，《三秦日报》刊登了陈望中的那篇文章，不到一个星期，各大官媒，党媒纷纷转载。甚至惊动了央媒，各地的媒体也开始全方位的转载这篇已经取得巨大影响力的文章。 短短时间之内，我的中国梦这五个字，在金融风暴的阴霾还没有散去的一九九八年，迅速成了一个疯狂的符号，从三秦大地开始传遍全国。 焦点也从当初的争议，转变为更高层面的，我的中国梦这五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陈望中这曾经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名字，短时间之内成了无数人鼎力膜拜的偶像，当红炸子鸡。 媒体一波接着一波，采访，节目，专题报道一个不落，不管是哪里的媒体，陈望中来者不拒。 就算是他一直期待的央媒，也在十几天之后如期而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1章 崛起之路 央媒在那年头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普通人无论如何的挣扎着抬高脖子，也只能坐在家里看看电视节目。有路子，有钱的，也未必能在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厅在全国所有观众面前露个脸。机缘这东西实在缥缈，有时候一个普通人也能一夜之间天下皆知，各路央媒纷至沓来。可有时候，就算你名冠四方，没有一点宣传的价值，央视的大门你还是进不去。 央视栏目组的人，直接来到长安找到陈望中，提出了采访的要求，为此这些人准备去洛州，东阳县，甚至林关镇全面深入了解这位年轻的仅仅十九岁的商业天才的崛起之路。 栏目组提出让陈望中去一趟京城，在央视的演播厅录制一期节目。 早就等了很久的陈望中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京城那个共和国的首都，是时候去一趟了。 跟着栏目组的脚步，陈望中带着他们从长安去了洛州，明丰乳业是重点关注对象，一天之后，一帮人又马不停蹄的奔向东阳县。 一个央视的栏目组惊动了很多人，也采访了县领导等等和陈望中相关的政府人员。 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县政府的人在镜头前除了大谈东阳县经济发展之外，也将陈望中描绘成从东阳县走出去的年轻企业家，恨不得将全天下的所有的金子，都贴在陈望中脸上。 就站在旁边，饶是脸皮厚度也能扛得住东风导弹的陈望中，也还是脸上火辣辣的。 回家那天已经是陈望中在几个月之后第一次回家，早已经从报纸上电视上见到了这个儿子风光无限的老两口，再也没有之前上个报纸还要前怕狼后怕虎的担忧是不是有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市级媒体，省级媒体，似乎已经没办法触动他们的神经，当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央媒出现在小小的林关镇陈家院子的时候，一家之主的陈海山还能拿出十几年讲台经验，站在机器前有问必答。可王文秀这个没多少文化，也没见过多少大场面的农村大妈，愣是紧张的差点成了个结巴。好在问题不多，煎熬了半个小时总算长叹一声过关了。 小小的林关镇数万人口，称得上万人空巷。家家户户扶老携幼，经常在报纸上见到的陈家小子，终于弄出个天大的阵仗，让央视的人也开始登门拜访了。听说过一段时间这陈家小子，就要在电视台出现了。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tv，多少当官的大人物都没机会去露个脸，陈家小子这是真的出息了。老陈家岂止是祖坟上冒青烟，这是十八代祖宗的祖坟上都冒青烟了。 栏目组在林关镇呆了两天，和陈望中约定，让他一个星期之后务必赶到京城。 送走了栏目组的人，又招呼完了左邻右舍的七大姑八大爷，王文秀累得够呛，比给儿子举办一场盛大婚礼还要累得慌。 正是八月初的天气，下午的陈家小院子里倒也没那么热气笼罩，斜阳透过绿油油的枣树洒下一片阴凉。 人都走光了，院子里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剩下一个不知道底细，也不知道什么来头，更不知道和自家儿子什么关系的，王文秀看一眼就想让人家当儿媳妇的漂亮女孩。 秦瑶跟着陈望中一起来的，招待栏目组一系列的小事都是秦瑶在中间全盘处理，这个秘书身兼公关的得力助手，让陈望中省心的到哪都想带上。 回来的时候，他也忘了带回家一个年轻女人是会让母亲大人化身国安局调查员的，偶然想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刻意解释，只说是新找的秘书。 秘书，农村人口中带着点暧昧意味的“小秘”，王文秀愣是带着一脸“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坚定表情，无差别的给了陈望中一个看不透的表情。 儿子没那方面的意思，王文秀就算心中联想了很多，也不会贸然的将气氛迅速变的尴尬。 从头到尾都是问了些陈望中在洛州，长安的种种事情，听着舒服，脸上的笑容从没消失过。 儿子这回是真的出息了，砖窑和水泥厂都已经都够得上农村眼光中“出人头地”的最高标准了，如今要全国出名，王文秀做梦都不敢想。 陈海山倒是淡定的很，一脸“有其父必有其子”或者“虎父无犬子”的淡然神情，该说的不该说都写在脸上，喝了十几年的茶，那味道还是今天最好，余韵悠悠，香味缭绕。 “叔叔，阿姨，你们不知道我们陈总现在在洛州和长安有多火，见到的人都说，我们陈总厉害的没话说，年纪轻轻有如此成功，以后了不得。等有时间你们去了洛州，就知道连你们二老也成了别人的谈资，说你们教了个好儿子。很多人还在打听，你们是怎么教育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的。“秦瑶也是健谈的，似乎和任何人都能短时间内拉近关系，聊的不亦乐乎。 当父母的最愿意听的就是别人夸自己儿子，就算夸的很夸张，嘴上谦虚，身体也很诚实的接受着这些属于当父母的荣耀。忍的很好，也不至于心里甜如蜜，外表上表露出来。 陈海山谦虚了几句，王文秀没怎么谦虚，只是有点心虚。要说最大的自豪那就是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教育这方面王文秀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将大部分功劳留给自家这口子，教育孩子这部分，她没帮什么忙，也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这说的我都想去洛州看看了。”王文秀确实想去那大地方看看，长安啥的也想去，在陈家这小院子里忙了大半辈子，到了能享儿孙福的时候，王文秀一点都不含糊。 “去什么去啊，你去干啥？什么忙都帮不了，天天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待几天你就疯了。”陈海山罕见的唱反调。 陈望中喝着茶言不由衷的一笑，抢在正要说话的王文秀之前开口：“妈，我爸是担心你走了，没人做饭，他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活该，饭来伸手，衣来张口半辈子，饿他几天。”王文秀也故意郑重其事的来了一句。 陈海山只是笑笑没说话，脸上洋溢着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最纯粹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2章 夫复何求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陈家小院的晚上，不热闹却温馨的如同一个最美好的存在。 秦瑶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在厨房里给王文秀打下手去了。 偶尔的聊天中是王文秀的扼腕叹息，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家伙。 饭桌上是几盘简单的凉菜，是三秦大地常见的喝酒时的下酒菜。父子两相对而坐，杯中倒着酒，很小的杯子，不需要酩酊大醉，父子两也懒得搞酒桌上那一套，偶尔喝一杯，聊着家长里短，人生悲喜。 满嘴酒气的陈望中倒也没有一杯必醉，看着父亲那张明显红润很多越发苍老的脸，酝酿了很久，说了句让陈海山怎么都没想到的话：“爸，想出书吗？” 出书，陈海山当然想。 可他一个小小林关镇的中学教师，哪有机会去出本书，不说扬名立万，就算是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汇集成册也能圆了陈海山小小的梦想。 以为只是儿子随口一问，陈海山没有过多的纠结，有点缥缈无边的事情，人民教师的陈海山懒得浪费心神，还不如每天回家好好备课来的实在。“这事吧不想了，也这么大年龄了，年轻的时候有想法还说得过去，现在老了没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爸，一点都不晚，而且现在有个机会。”这也是陈望中这次回来的原因之一，带着老爸火一次，不说出名了，能狂卖几百万册，那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陈海山笑呵呵的端着杯子一口喝完：“你自己努力工作就行，我就算了，再怎么志在千里也没用，不想那些离自己太远的事。” 陈望中终于不再有不太严肃的懒散表情，也不是陈海山眼中带着孩子气的无法信服，他换了种表情：“爸，我是认真的。我马上要去京城了，那期节目一旦播出，全国皆知。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最关注的无非是我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功。我已经找人写了本自传，二十万字，初稿我已经看过了，问题不大，我再修改一遍可以出版了，到时候全国大卖几百万册不是难事。除了那些渴望成功的人，还有无数的家长期望得到我的父母教育孩子的秘诀，你写本书，主要是写如何教育我成长走上今天这条路，这对你来说没多少难度。十万字可以，二十万字也可以，一个月可以搞的定的。” 陈海山抬起那张没有醉意，却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陶醉表情，这几天的时间，或许将这一辈子的意气风发都用完了。酒酣之际，这个在小小的林关镇当了十几年中学校教师的中年男人，真想喊一句“夫复何求？” “可以？”不再是不相信，也不是询问，而是最后的确定。 “爸，没什么不可以的，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连自己都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父子两相对而望，没有了两个男人之间短暂的眼神交流，更多的是那惊鸿一瞥中的心照不宣。 陈望中端起杯子，最后一次敬了陈海山一杯，父子两碰了一下，一口喝下。 陈望中总共在家里呆了三天，交代好写书的事情，陈海山很放在心上，他说一个月之内会全部搞定。 听说家里这口子要写书，本来还有几分赞赏的王文秀，了解到内情，听说是沾了儿子的光之后，脸色一变：“还是靠着儿子才有的机会，看把你能的。” “我就能了咋的，有本事你也写一本。” 被一句话噎住了，没办法还口，也找不到反驳借口的王文秀，用眼神狠狠剜了一眼陈海山，拥有杀手锏的王文秀不屈服的加了一句：“晚上别吃饭了，自己做去。” 回去的路上，陈望中开车，有了驾照就是方便。车是公司的这年头很常见的大众桑塔纳，操控性没办法和二十年后的车相比，但也算是不错了。 过段时间再考虑换辆贵点的车，这年头车是身份的象征，到哪都不可或缺。 秦瑶心情不错，生长在大城市，很少来这山山水水的乡下，一路上都是瞧着窗外，只恨走得急没有拿部相机。 “去北京吗？”开车的陈望中偶然蹦出个问题。 还在东张西望的秦瑶一听这个具备着巨大诱惑力，又有着一个普通雇员无限荣耀的事情，愣了好一会，心说这样的馅饼怎么着也不会轻易砸在她这个刚进公司没几个月的普通员工身上：“陈总，这个，有点那啥明知故问了。那地方可是首都，怎么能不想去，只可惜没机会。” “你回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出发。” 乐的秦瑶差点没稳住，放下父母千叮咛万嘱咐的矜持，以及上下属尊卑的固有原则，去拥抱这个在她看来无疑是个极好老板的陈望中，静了静心神，这才激动的余波未平的道：“陈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么一句，不过分没礼貌，也不过分恶心拍马屁的稳重之语。 陈望中没搭腔，继续开车。 三天后的长安国际机场，陈望中站在门口，一身得体的西装，再也看不到当初走出林关镇那会儿身上的青涩和年少轻狂。多了些许这一年多来商场经历，人生蜕变磨砺出来的叫成熟的东西。 不远处两个女人并排走来，秦瑶的旁边是一身休闲衣服的林丽娟。 “陈总，你这打扮上京赶考都能拿状元。”没在公司，这个老板也没那么死板规矩，迂腐印象，秦瑶偶尔还能开几个不伤大雅，也不会觉得以下犯上的玩笑。 “我又不当官，状元没啥用。”陈望中换了种表情：“这次不是游山玩水的，秦瑶让你跟着是见见世面。丽娟，带着你是让你到那边去开开眼界，考察一下那些先进的公司，学习那些销售营销经验。” 林丽娟一如既往的认认真真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也是办公室：“陈总，我知道了。” 两个女人都是人生第一次坐飞机，这年头可不是谁都能坐的起飞机的。坐不了飞机，几天几夜的绿皮火车他们两个也是尝过那酸爽的滋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3章 还是有点紧张的！ 上一世去过北京的陈望中，如今走在首都大街上的他，没有欢呼雀跃的激动，也没有那两个女人那样东张西望，满世界都是新鲜的浮夸。一切都简单的如同仅仅是换了个地方，二十年后的京城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如今一九九八年还在高速发展的京城，陈望中只是一个纯粹的过客。哪怕未来某一天为了更大的舞台，来到这卧虎藏龙之地，他也不觉得这样的地方能让他一步三回头。 此后的两天时间，除了去了一趟央视谈好了整个行程之外，三个人在偌大的京城狂了一圈。 该去的地方都去了，想着那场录影的陈望中，只是走马观花的东瞧瞧西望望，假装一副见了世面的兴奋，陪着两个不亦乐乎的女人，一直玩到晚上七点钟。 录影那天，陈望中一个人去了央视，林丽娟去别的公司考察学习，这一趟的行程来之前已经联系好了。秦瑶跟着去见世面，她说她不能白来一趟，多看看多走走，不至于眼光一直局限于洛州那小小地方。 演播室并没有二十年后那么富丽堂皇，大裤衩已经是零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按照工作人员的提醒，看了事先准备好的台本，陈望中对节目的基本流程心里有数了。 之前在长安上过节目，这一套流程他不陌生，面对几台机器，陈望中有那个自信游刃有余。 《百味人生》在当时是一档很火的节目，每一期邀请的都是具备着一定影响力，或者和这个时代契合度足够高的人，来畅谈他们的百味人生。 “尝世间百味，叹人生几度，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的百味人生” 主持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或许是经验老道的缘故，场面调度，节奏控制，访谈的不断深入，等一系列一档节目的关键性环节，主持人拿捏的恰到好处。 “陈先生，请否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从林关镇这样的小地方一步步走到了如今功成名就的地步？”谈话的深入，主持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早有准备，所有的问题已经烂熟于心的陈望中，开口答道：“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的成功离不开这个国家和时代的馈赠。一个残破不堪，处处透露着绝望的国家，一个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的时代，是没办法让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登上历史舞台的。那样的时代，那样的国家只会诞生英雄。需要英雄的时代是悲哀的，需要英雄的国家也是不幸的。没有国家和时代这两个充足的条件，我再怎么有勇气，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取得如今的成功。国家和时代给了每一个人机会，我们有什么理由在这样的大好时代里蹉跎人生呢？不需要勇气，甚至不需要太多艰难的抉择。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作所为也不过是想提高自己吃喝拉撒的条件。住大房子，开好车，娶个漂亮媳妇，给父母一个完美的晚年。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现场的观众爆发出一阵不小的掌声，纷纷看向那个近来在全国都颇有名气的十九岁天才。 向来有所准备的主持人，连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终于说到了之前的争议：“众所周知，你的横空出世，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有人说你是应试教育之外的幸运儿，有人说你的出现并不代表着应试教育的失败。甚至还有谈论上学有没有用这个尖锐的争论，不知道这些问题你是怎么看的？” “我曾经说过，成功有无数种，成功的路也有无数条。没有谁规定，成功一定要按照大众通行标准去实现。我确实是应试教育之外的幸运儿，这一点不用否认。但我的成功并不会证明，应试教育失败这种荒诞的言论。上学是不是有用那更扯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拿出来讨论的问题。知识是垫脚石，知识的获得需要在学校里学习。只有获得了海量的知识，才能将一个人的实力武装到最佳，获得成功也会相对容易。我只是一个个例，是那些没办法在上学这条路走的更远的人，另辟蹊径走了另外一条路。我是幸运儿，我成功了，这只说明，在这个国家，在这样的世代，任何人只要你愿意努力，就可以获得想要的成功。而不是去证明上学无用这种荒谬到不值一驳的言论。” 同样的掌声在演播厅响起，由当事人自己亲口说出这些争议，那些人听的津津有味，不愧是十九岁就能取得如此成功的年轻人，这口才，这逻辑思维，临场应变很多人暗暗叹服。 “陈先生，谈谈‘我的中国梦’这五个字吧！” “一个伟大的国家，在于有伟大的梦想。一群伟大的人民，在于实现自己的梦想；一个伟大的时代，在于敢于承载所有的梦想。我有梦，大家有梦，所有人都有梦。而这梦需要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去实现，在这个伟大的国家去奋斗。有国才有家，国家富强了人才能富足，才能做梦，才能圆梦。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感谢这个国家，感谢这个时代，感谢我的中国梦。” 陈望中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洗个澡上床睡了一觉，华灯初上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如今再回想中午演播室的一幕幕，老实说陈望中还是有点紧张的。 一行三人在北京又呆了一个星期，陈望中带着两人去熟悉了很多地方，考察了北京的市场，也去了几家公司交流学习，陈望中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倒是两个女人认真的记录听讲，说是真有点的茅塞顿开的感觉。 三天之后一行人回到了洛州，静等那期节目的播出。 节目之外，因为陈望中引起的热潮，嫣然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一发不可收拾。伴随着陈望中这三个字的带动，明丰乳业的销售额火箭般的冲上历史最高点，估计下个月一个月就能有三千万的销售额。 在其他几个省跑业务的吴贵银也陆续传来好消息，他已经打通了很多销售渠道，再要一个月破千万的销售额不在话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4章 我们合作吧 时间就像是指间流沙，快的让陈望中这种在忙碌中没有虚度过一分一秒的大忙人，也觉得真的好快。 转眼到了九月初，《百味人生》关于陈望中那期节目一经播出，迅速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不大不小轰动。 十九岁，没上过大学，商业巨子，这三个分开来并不起眼的东西，放在一起就像是有着奇妙化学反应发生着绚烂瑰丽光环，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千千万万的普通人讨论着这个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功的十九岁的年轻人。 纷至沓来的媒体，不重要的陈望中一律推了。各类大小交流会，各种场合的演讲。陈望中同样选择择优而去，不重要的直接不予理会。 甚至曾经满腹疑虑，怕引起争议，有贼心没贼胆的洛州大学，派来了钱副校长这个重量级领导亲自向陈望中发出邀请，让他去洛州大学演讲。 半是戏谑，半是揶揄的陈望中，笑着告诉钱副校长难道不怕引起争议。 一校之长，没有点政治觉悟，敏锐的观察力断然坐不到现在的位置。带着尴尬的钱副校长陪着笑脸细心的像这个登上央视，被各路官媒央媒一个劲肯定的大能人解释了很多遍。 没有自持而骄的陈望中，告诉钱副校长可以演讲，但需要过段时间。 出版社找上门来，不是一家而是十几家，让他趁着这个机会出书，自传或者传授自己的经验类似的书籍都可以。 出身于三秦大地，从这里走向全国的陈望中选择了长安的出版社，无论他走到哪里，三秦大地终究是他的根。 白雪的初稿陈望中修改了很多遍，终于确定满意的他，在和出版社谈之前，请白大记者吃了顿饭。 赚了十万块，还目睹了一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林关镇小人物，走到如今的程度的白雪，作为局外人的她也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感慨：“陈总，人生这东西真的太奇妙，谁能想到你能走到今天，作为一个记者真的很荣幸能见证你的崛起。”一介女流也不太擅长喝酒的白雪，端起杯子敬了陈望中一杯。 女人敬酒陈望中不能不喝，端起杯子和白雪一饮而尽：“要不是当初你的那篇报道，我恐怕还没那么快能走到如今这种程度。” 笑纳了陈望中的客气，不胜酒力，小小一杯就有点脸颊红润的白雪，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他：“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只是顺势而为办了点小事情，不影响你这头蛟龙一飞冲天的过程。那没人能阻挡的住。”总觉得陈望中和她接触的那么多成功人士有不一样地方，他年轻而不狂傲，成功之后也没有一朝得志冲昏头脑的不稳定。更没有在繁华过后，早忘记自己是谁，沾染了时代风尘，迷失自我的悲哀。 或许白雪早该明白，时代洪流下随波逐流的大多数人之外，还有那么一两个傲然独立，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至少也要站在那里，守望着未曾忘记的底线和原则。 只是白雪也不确定未来会如何，陈望中这个已经看不到成功极限的年轻人，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初心不改。 两人边吃边聊，自认了解过陈望中很多基础信息的白雪，也有看不懂的地方，问的比较多，陈望中有问必答。有满意的，自然有不满意的，并不着急的白雪没有一股脑儿想要将这家伙彻底扒开来看个究竟。 聊到自传的书名让白雪吓了一跳，真是胆子够大。可转念一想，还有陈望中不敢干的事情吗？ 陈望中的解释也让白雪认同了他的观点，既不犯法，也不触动大众道德良知底线，单纯的狂妄并不会有什么太可怕的后遗症。 独战天下，白雪倒真希望他能独战天下。 为了和出版社签约的事情，陈望中去了一趟长安。 出版社吓了一跳，本来还以为这位最近的大能人再怎么文采斐然，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写完一本自传，哪能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一部二十万字的自传就这么出现了。 初略扫了一遍，文采斐然不说，还深谙一部自传的精髓。相比于按照时间轴流水账式的自传，这种小说化，故事化的自传吸引力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相当积极的出版社安排好所有事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和陈望中签完了合同。 听说陈望中的父亲也要出一本书，出版社的领导差点当场跪下。 短时间内能连出两本火书，基本上全年的业绩都不用担心了。 陈望中讲他的创业之道，崛起之路；陈爸谈他的教育理念，培养陈望中的方式方法。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陈望中这起热门事件中，大众最关注的两方面。 激动的那领导当天晚上请陈望中在大酒店吃了一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个劲的告诉陈望中，陈爸这本书可千万要留给他们出版社。 一顿饭是吃完已经是十点钟了，曹美凤亲自开车去接有点醉的陈望中。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因为这个不需要靠着酒量的饭局，而喝的酩酊大醉的陈望中，洗了个脸感觉好多了。别人有求于他，他才不会蠢得喝到酩酊大醉的地步。 这里是自己家里，作为女主人的曹美凤，一袭干净利落的打扮，头发披散着没有收拾。她坐在沙发上看了看陈望中：“还好吧？” 陈望中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孤男寡女，目光并不敢太放肆的在这个处在女人最佳年龄，熟透了的气质和漂亮脸蛋上停留多久，一扫而过之后这才说：“没事，就简单喝了几杯。” 一眼瞬间，似乎觉得第一次见面还在昨天的曹美凤，感慨的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和当初在东阳县聚香楼一样也不一样的年轻人：“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一次了。” 如此郑重其事，倒是很少在这个女人身上出现，陈望中回应着曹美凤投来的目光，并没有回避，也没有任何不适，淡然中带着些许疑问：“怎么了？” “陈望中，我们合作吧！”曹美凤将酝酿了很久的几个字脱口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5章 袒露心扉 投资是一门技术活，潜力股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就算开头的时候看起来有升值的空间，八九不离十，还没到大放异彩的时候就中途夭折。伯乐需要千里马来证明自己的眼光，千里马需要伯乐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没想过当一个伯乐，却在运气爆表的情况下，让曹美凤无意中得到了一匹千里马，一个超级潜力股。 当这头千里马已经发展到曹美凤期望的那种高度的时候，这个风行西北的女强人展露出一个商人的本性，是时候摘桃子了。 曹美凤一点都不否认在聚香楼见到陈望中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年轻的当自己弟弟绰绰有余的男人，有一天会和自己平起平坐，有了合作的资本。那时候的曹美凤只是纯粹的感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将一个深陷泥沼六年的中年男人拉出泥潭，其他的压根没想过。 一年多时间过去，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她的预料，只有那个哥哥俞鸿亮从一开始就会斩钉截铁的说，看吧，我早说过会有这么一天的。 合作两个字对陈望中来说既不刺耳也不陌生，商场之上合作永远都是不变的主题。 陈望中一点都不意外曹美凤说出这两个字，有点不要脸的说，老子这么一个蒸蒸日上的明日之星，曹美凤没有合作的想法那才是怪事。 他有自己的优势，曹美凤也有他不具备的资源，就算曹美凤不开口，时机成熟了，陈望中也会提出合作的想法。 明丰乳业只是一个行业，陈望中想的更多，多行业，多角度的全面出击才是他未来的规划。 “曹总，你是个聪明人，难道结果还需要我亲自说出来吗？” 曹美凤终于在陈望中面前肆无忌惮的笑了一次，那笑容灿烂的像是回到了十八岁那洁白的无忧无虑的年纪：“陈望中，不，陈总，你太有意思了，这个回答让我忽然间觉得你的成功是必然的。” “曹总” 曹美凤打断了他的话：“生分了，让你直呼其名你估计也不适应，喊我一声姐你不吃亏吧。” 从小就是独生子女的陈望中，也曾经围着妈妈吵着说给生个哥哥或者姐姐，那时候他就羡慕别人家一帮孩子，有哥哥姐姐或者妹妹。陈望中几乎没有考虑：“美凤姐，你不嫌弃我当然愿意这么喊。” 从当初聚香楼的惊鸿一瞥，一直到了那天和钱海洋风波之后，拿着风衣在酒店门外看到曹美凤站在夜幕下眼中的怒气，脸上的哀其不争。陈望中不是木头，很清楚这个比自己大很多岁的女人，不是一般意义上一个普通的引路人，也不是俞鸿亮的妹妹，仅仅一个报恩者。曾经想过这事的陈望中将这认定为她真的将自己当成一个朋友了，陈望中从不拒绝这样的善意。 “好了，望中，今天我高兴，要不是你吃了饭了，我们继续出去吃一顿。”笑容挂在脸上，妩媚的像是一朵绽放的牡丹花，雍容高贵，光彩四溢。 曹美凤拿出自己珍藏的葡萄酒，两人喝了一杯，甚至没有去聊怎么合作的具体步骤，因为她知道那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了。 陈望中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洛州了，各司其职的明丰乳业，没有他照样可以运转流畅。 待在长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自传出版在即，出版社安排了一系列活动，其中就包括要跑很多地方的签售会。 从出版社反馈的消息来看，各地预售喜人，第一版印了二十万册怕是远远不够。 这年头最受欢迎的就是这种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向成功的草根英雄；相比于那些家世显赫，从一开始就站在远比普通人更高平台上的成功者，很显然陈望中这样草的根他们触手可及，不至于没有半点信心去复制陈望中的成功。 闲下来的时候，陈望中坐在曹美凤家里的阳台上，望着远处夕阳余晖中的长安，慢悠悠的品尝着杯中的热茶。 偶尔从外边回来，没有了曾经那种多少有点距离感的关系的曹美凤，坐在他对面调侃几句，或者和这个看起来年轻，却一点都不幼稚青涩的年轻人，畅聊世界风云，人生大事。 到了曹美凤这个年龄和阶段的女人，早已经褪去了天真烂漫，一张白纸的青春岁月，沉淀的稳重和卓然气质让曹美凤天生反感办事和说话幼稚的像是一个三岁孩子那样哭笑不得。 说到激动处，愿意坦诚的无所不聊的曹美凤，也解答了陈望中一直以来的疑问，她和俞鸿亮之间让他看不明白的关系。 往往这个时候，曹美凤都会罕见的表情严肃，述说着那已经过去很多年的事情：“我们一个院子长大，小时候他就带着我，我跟在后边到哪都跟着。长大了，因为家里的原因，我去了远离家乡很远的东南沿海上学。那时候我哥正是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的年龄。我们一起去了南方，我上学，他四处寻找机会。陌生的地方，我们相依为命，他真的把我当成亲妹妹，能做的很难办到的事情他全都做了。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晚上大雨滂沱，那时候我上学也在四处挣钱打工。去了一个镇上贩卖各种小商品，回去的路上遇到大雨，没赶上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个人往回走。在我又冷又饿，快绝望的时候，我哥出现了，背着我走了二十公里的路。回到住处，我没事，他高烧感冒睡了三天三夜。也许你会觉得这样的男女之间，真的有纯粹的兄妹之情吗？我不是没动过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只不过我哥说这一辈子都是他妹妹。或许是我们太像了，彼此太过了解，亲情早已经大于一切，也盖过了偶然出现的在一起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说我们在一起会是个悲剧，我认同。爱情如果夹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变的不纯粹了，那是不会长久的。我觉得挺好，我们就这样一辈子亲如兄妹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后来我们彼此都有了所爱的人，也印证了哥哥的话，爱情还是纯粹点好。这辈子他是我亲哥，永远都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6章 方向 如果是这一世年轻的陈望中，或许无法理解这其中能说的通，又似乎说不通的解释。但经过了上一世那凄风苦雨的蹉跎半生，陈望中自然能体会这里边的人间百味。 没有评论，没有意见，甚至连点点头的表示肯定或者摇头的否定，陈望中也没有。 太过私人的事情，陈望中向来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解开了心中的疑问，话题自然而然谈到了未来的合作上。 曹美凤进军房地产还算顺利，当房地产政策在这几个月陆续落地松绑，已经提前准备了大半年的曹美凤称得上准备充足。第一个项目将在一个月后开工，陆续其他的项目，曹美凤也在加紧寻找可靠合作伙伴。 几次关键的预测陈望中都一语中的，曹美凤这个要求苛刻的女强人，显然很愿意将陈望中看成她身边的首席智囊，也愿意褪下在外人眼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光环，虚心求教：“房地产的走势全被你说对了，望中，我想继续听听你的看法。” 陈望中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先见之明，有问必答：“美凤姐，三秦大地，甚至整个西北，必定属于远离沿海的落后地区。落后的经济还撑不起房地产的疯狂爆发，远远比不上南方的发达地区，在这里随时都能碰到天花板，蛋糕本就不大，你吃不了多少。” “你是说去南方？” “是的，那里是一片红海，机会无限。”陈望中认真的压低了声音：“美凤姐，你有资源，有执行力，我有远见，有足够的判断力。如果我们合作，资源互补，必然能在南方大展拳脚。所以，你要提前准备，往南方发展。在西北目前有前景的的还只是衣食住行，吃喝拉赛的民生行业。”陈望中暂时分不开身去南方拼一把，自己所拥有的资源还远远不够去折腾一下。曹美凤无疑是个打头阵的绝佳人选，有她冲锋陷阵，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只高不低。 几乎没怎么思考的曹美凤给了陈望中肯定的回答：“好，这次我听你的，我们各自出资，组建一家合资公司，你能出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陈望中就喜欢这种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美凤姐没问题，我手上现在能有一批可以动用的资金了，估计几千万不在话下。” 嫣然一只嗅到血腥气味的鳄鱼，曹美凤真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在南方待过，崛起于三秦大地的她，对陈望中所说这里的天花板深有同感。不管是什么行业，这里随时都是天花板，早晚要出去更大的地方。 “那西北这边下一步的方向呢？” “美凤姐，你先别急，等我在长安先看看情况，你先去准备南方的事情，长安的这个地产项目之外，其他的全都放下，暂时不用考虑了。” 莞尔一笑的曹美凤心说自己一向能沉得住气，怎么就这么不淡定了：“行，听你的。” 自传上市的那段时间，陈望中跑了很多地方，西北转了一圈，南方的羊城，深城也都去了。 魔都和京城这两个必去之地，也在出版社的安排下跑了好几场签售会。 没想过当明星，也压根没想过成为一个作家的陈望中慢慢算是明白，无论在什么年代，有些人就是那么疯狂。 每次的签售会挤的水泄不通，光是签名陈望中手都抽筋了好几次。二十万册很快在一个星期内全部卖出，出版社开始加印，这次有五十万册。 随着这本《独战天下》的出版，也出现过一些零星的批评声音，说什么口气狂妄，说什么资本主义腐蚀，一切向钱看，扭曲的成功观应该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已经二十世纪的最后几年了，思想解放的深度，财富爆炸所带来的观念变化，远不是改革开放刚开始那些年所能比拟。这些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因为这本书的出现，掀起的一阵狂潮中。 跑了大半个月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了。 曹美凤亲自去机场接的他，晚上给他接风洗尘，长安的大酒店早已经定了一桌按照陈望中口味制作的菜肴。 漂泊了大半月归来的陈望中，熟悉的家乡味道让他胃口大开，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酒也没少喝。 《独战天下》那本书曹美凤床头放了一本，从头到尾看完了，唯一有点可惜的是这不是陈望中自己写的。她听陈望中说过，这是他找人写的，文笔不佳的他不想献丑。 曹美凤也暗地里下令公司的员工，都去买一本捧个场。 原本她还担心在版税的问题上陈望中吃亏，很显然她又想多了。 版税的问题上陈望中慎之又慎，那么多家出版社竞争，陈望中不缺合作者，签合同的时候明确规定了版税的支付和销售量挂钩，而不是计划经济遗留下来的支付方式，千字多少元的死规定。 新的版税规定要在九九年才正式改变，陈望中的要求出版社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场签了合同，老爸的书出来了，也按照这个合作方式进行。 端着杯子的曹美凤最后敬了陈望中一杯：“望中，最后一杯了，我可不想一会背着你回去。” 陈望中并没怎么醉，正是兴头上端着杯子一口干了。 酒足饭饱的曹美凤问了他在长安的方向，陈望中说了想法：“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经济活动增加，人的基本生活需求的方方面面也会跟着增加。未来将会有大宗商品，从中心城市辐射到周边的地区。很显然，一个庞大的批发市场必然会应运而生。不同于住宅房地产，商业房地产也大有可为。以长安为中心建设一个辐射西北的大型综合批发市场，抢占先机，就是一颗摇钱树。” 曹美凤真的觉得这家伙是另一个星球来的，她想了多个方方面面，却没找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投资方向。 曹美凤也发现了，陈望中考虑问题总是从大的方面入手，一步步推导出该干什么。 “不行，我要再喝一杯，你不用喝了，我自己喝。”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的曹美凤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7章 再来一瓶 入秋的洛州笼罩在凉凉的秋意中，用不了多少时间，九八年的尾声也在悄然结束。 俞鸿亮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打理着明丰乳业的方方面面，日子过的挺满意。比曾经的聚香楼忙太多，却活出了一个中年男人最精彩人生的的俞鸿亮，一个人的时候还能来一杯小酒，几个小菜自斟自饮。 快到知天命的年纪，没那么多感慨叹息的他，回首这一生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某个夜晚独自望着窗外，没有悲悯，谈不上后悔，也更没有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映照下的孤独凄凉。 人生走到如今这个阶段，俞鸿亮就像是一个人生圆满的大智慧者，少了曾经拼命钻营的欲望，也没有了一条路走到黑的执着。充实的填满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有那么一两个能说上话的亲人朋友，就算达不到无欲无求的高大上境界，也能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几经沉浮，陈望中这个注定不会平庸的年轻人，带给他的岂止是从东阳县来到洛州从新拼搏在岗位上的华丽转身，更多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尽繁华之后的淡然。 俞鸿亮再次见到陈望中从长安回到洛州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国庆节之后的几天了。 一个多月没见的办公室，看起来多少有点陌生的感觉。对面坐着俞鸿亮和林丽娟，陈望中暂时放下了有点感性的思绪，回到眼前明丰乳业的日常工作中。 俞鸿亮将这段时间明丰乳业的运营情况向陈望中简单的汇报了一遍，蒸蒸日上的明丰乳业没有太多俞鸿亮需要向这个老板慎重报告的问题。就算是随着业绩的节节攀升，俞鸿亮也没有面对一般老板那样大书特书这段时间的成绩。两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俞鸿亮马屁式的邀功彰显自己的价值。 林丽娟则着重介绍了明丰乳业这段时间的销售情况营销策略，电视台的广告继续投放，平面广告也大规模的铺开，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一如既往的加强。 隔壁几个省在吴贵银的努力下已经建立了分公司，用俞鸿亮的话说，业务爆发式增长出乎当初的预料。只是吴贵银这个人平时的接触中总能感觉到他想要以这些功劳，作为和陈望中谈判的筹码，要到自己早就想要的东西。 俞鸿亮私下里聊过这件事，他相信以陈望中的手腕这事还不至于让他头疼。 “广告的效应只会越来越弱，我这段时间的操作，凭借着打响自身知名度，也变相的宣传了明丰乳业，估计业绩还会持续狂飙一段时间。那明年呢？竞争对手也一刻没有闲着，我们要未雨绸缪，继续巩固品牌的知名度和附加值。”习惯了走一步看三步的陈望中，老早就在考虑明丰乳业的未来规划。 林丽娟考虑过这事，不过她也只是浅尝辄止的零星想法，没有往深处去想。 “陈总，明丰乳业到了这个阶段，可以请知名明星进行代言了。”林丽娟和俞鸿亮商量过这事，两人一致认为这是明丰乳业未来的必由之路。 “请明星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光是代言费就不是一笔小数目，还没有在整个西北站稳脚跟之前，请明星还是慎重为上。全国的渠道没有完全打开，目前只是个开始。新工厂没有竣工，奶源远远不够，这些基础性的事情都没有解决，产能一时半会也跟不上。”陈望中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林丽娟：“这是明年的营销重点。” 拿过文件夹的林丽娟认真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点怪怪的。 旁边的俞鸿亮接过文件夹迅速扫了一遍，和林丽娟的表情如出一辙。 两人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总是有着奇思妙想的老板，每次都能有超出常人的特立独行。 这套方案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再来一瓶”，简单明了，并不复杂，但两个商场老人，还是敏锐的看到了一个几乎完全可行，又具备着可靠执行力的营销方案。 “陈总，这么干倒是新鲜，一般的消费者能拿实惠，短时间内就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林丽娟这个在明丰乳业干了几个月的外来者，营销方面的专业人才也不得不对这个非同一般的行销方案竖起大拇指。营销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有时候一个奇思妙想也可以让乾坤倒转，让一个企业直飞云霄。 俞鸿亮也道：“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已经不会意外在这个老板身上发生任何让俞鸿亮刮目相看的事情，经历的次数多了，他有点免疫了。 “这只是一剂猛药，只能使用一次。有两个问题不好办，我们推出了这种营销策略，竞争对手会迅速跟进，甚至其他行业的人也会跟着模仿。当大家一哄而上，新鲜感过去，消费者也会慢慢厌倦。第二个问题更严重，兑奖怎么控制？经销商和一些别有用心的团伙会伪造获奖凭证，从而钻空子，给我们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每一条都足够致命，一阵风过去，这个方案没有任何用处了。” 陈望中经历过那段时间疯狂的再来一瓶的营销，短短几年之后销声匿迹，很多人当时也总结了当年这个火爆的营销方案最终寿终正寝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原因便是陈望中罗列的两条，尤其是第二条，那会让任何一家实力雄厚的企业也损失巨大。 刚刚还在憧憬这个奇思妙想的方案将明丰乳业推向全国，业绩再创新高的两人，无异于当头一盆凉水。 冷静之后的俞鸿亮更多的是对陈望中已经无以复加的赞叹，在他们眼中具备着可操作性，完美的方案，陈望中也总是能从本质到表象全方位的看待问题，这点洞察力不管是俞鸿亮和林丽娟对这个老板已经没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 “时间还长，慢慢想，你们两人是唯一的知情者，这事可不能说出去半个字，一旦被别人抢了先机，后果你们也清楚的。”陈望中最后慎重的交代。 陈望中能说出这个能改变行业现状的营销方案，俞鸿亮自不必说，林丽娟同样感受到了那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信任，这样的信任足够让林丽娟这个中途投奔而来的大将报以最高程度的忠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8章 有味道的酒 洛州地处秦岭南麓，背靠着巍峨的秦岭连绵不绝，东边则是一大块在整个三秦大地少见的草原地带。 当年明丰乳业便是依托这里的优质奶源起家，一步步走到了洛州的前台，要不是宋阳当初大意失荆州，一步错步步错，也不会连同这片优质的奶源地都给了陈望中。 这里的负责人是俞鸿亮亲自把关换了个工作认真的可靠的员工，上万头奶牛远远跟不上业绩飙涨的速度，盲目的扩张会带来奶源的安全风险，最不能出问题的地方，陈望中自然要加倍上心。 负责人是三十出头的汉子，学历不高，贵在是本地人经验丰富，从小就和牛奶厂有着不解之缘。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是把好手的杜有才，见到陈望中第一眼起，自然而然想到报纸上，电视上有关这为大老板铺天盖地的报道，让一般普通人敬仰膜拜的人生传奇。 杜有才没上过大学，自认为和这个老板一样没那个细胞上大学的他，用了一个晚上就看完了那本近来很多同事都竞相传阅的《独战天下》。受益良多，鸡血灌了一肚子的杜有才佩服的五体投地。想想自己同样没有上大学的机会，三十多了却只能在一家小小养牛场干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为着每个月不多的工资，尽心尽力。不怕吃苦，也愿意袒露自己并不小的野心，可现实就如同这个老板和自己的差别那样，冰冷的让杜有才盯着白茫茫的天空一个劲的发呆，最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传奇之所以是传奇，一般人看看就好。 “陈总，俞总三天两头就会过来，说你交代过奶源一旦出了问题，整个牛奶厂多年来立起的口碑将毁于一旦。既然俞总和陈总你们交给了我这份工作，不说立下军令状那些大话空话，今天我在这里保证，这里的奶源出了问题，我自己滚蛋。” 也陆续待过几家厂子的杜有才，反正没见过这样耀眼夺目的老板，也没见过这么疯狂不可一世的业绩狂飙，这样有希望的公司，值得杜有才倾注心血在未来更上一层楼。 “和那些散户的和作也是重中之重，也需要特别注意。”大规模的养殖只是一方面，庞大的散户群体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补充。散户的优点是机动灵活，缺点则是管理起来有一定问题，还要防范个别铤而走险的家伙不按常理出牌，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你放心，我亲自把关的，从奶牛的引进，到整个产奶的过程，我们公司都派人跟进。” 站在围栏前的陈望中举目四望，牛群在围栏里安静的吃着饲料，已经是秋天了，库房里堆满了过冬用的各种东西。 “明年开春还会有一批先进的自动化设备进驻奶厂，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亏待一个为公司认真办事之人。明丰乳业未来会全面发展，不只是三秦大地，也不只是西北，而是全国。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明丰乳业也是用人之际，希望你好好把握。”说完的陈望中带着秦瑶离开了。 跟上去一直将陈望中送上车，目送着离开的杜有才竟然紧张的手心冒汗。不是毛头小子了，不会见到了老板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像是个小孩子的老板，总有种在他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光环。 这一个月或许是陈海山这一辈子最忙的一个月，每天除了学校里工作和回家备课之外，陈海山时常挑灯夜战，一本十几万字的人生第一本书终于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了。 晚上躺床上王文秀还调侃他说就那么想出名，年龄大了用脑过度累的不成样子的陈海山这个时候总是满足的一笑：“一生唯一的机会，出不出名无所谓，这书总要写出来。” 不是文化人，却和文化人生活了半辈子的王文秀，没那个风花雪月的细胞，但也近朱者赤的沾染了点理想啊人生啊这些和普通小人物吃喝拉撒对立的高大上的东西。没有刻意的斗嘴，也没有夫妻之间偶尔的互相拆台，罕见的望了一眼旁边这个在三尺讲台上奋斗半生，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的老伴，深情的回了一句：“写吧，别熬夜就好。” 心情还沉浸在儿子陈望中名扬全国的喜悦中的王文秀，就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电视上看到儿子，报纸上也能看到，自传她也看了，听说卖了不下一百万本了。 已经想着一辈子没什么遗憾的王文秀，真是吃嘛嘛香，儿子的终身大事这种之前长挂在嘴边的事情也不再天天催着，心里想着。哪还有一个年轻的帅小伙，功成名就，全国皆知之后还找不到媳妇的。 更让她欣慰的是，儿子出名这么久了，没什么绯闻，不好的消息也没有，这真是生活顺心畅意了，一朵狗尾巴草也能瞧出牡丹的娇艳。 这不儿子回来了，白白净净，身体健康，脸色红润，还带着一身荣耀出现在陈家小院，王文秀已经在想着下次去庙上的时候多给菩萨上几注香，多磕几个头。 陈望中这次回来除了专门来看二老之外，也是回来拿老爸陈海山已经完成的手稿。 那年头电脑还不普遍，十几万字全都是手写的，也真是难为他了。 一桌子菜是王文秀精心准备的，家里的条件再也不用她省吃俭用，琢磨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陈望中已经告诉过他们有条件了别省着，攒那么多钱给谁花？自己能赚钱，也不用他们二老帮衬着。 心情不错的陈海山照例拿出准备好的酒，和陈望中喝了一杯。 猛然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陈望中那张曾经带给他无限失望的脸，明明才过去一年多时间，恍惚中竟然有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的感慨。 再看到这个儿子的时候，陈海山总在想那时候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或者说教育方面出了问题，这孩子并不笨啊，为什么就在学习上不行呢？ 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的陈海山，几杯酒下肚面红耳赤的砸吧着嘴唇，这酒真好喝，真有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9章 象牙塔里谈人生 一两个月没回来了，外公外婆那里自然要去一次。礼物都是陈望中回来的时候顺手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后备箱。 看到四个环的车标，对汽车的认识只是农村耳熟能详的四个轮子的桑塔纳，王文秀还真不知道这四个圆圈的车标是什么车。 问了价格，陈望中说五十万左右。若是以前王文秀必然要以当妈的身份来几句严正说教，不过现在自家儿子事业有成，名扬四海，开一百万的车似乎在王文秀心中也是理所当然的。 陈望中对车没什么近乎偏执的狂热，品质好c第一眼的眼缘看得上，那就买。 他喜欢奥迪a6的外形，五十万的左右的价格也在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内，当天就开着新车在长安的大街小巷转了一圈。 当这辆怎么看都都觉得很金贵的价值五十万的车停在王家门前的时候，之前收到消息的王家人纷纷从屋里迎了出来，左邻右舍也来看热闹，围着那辆车聊的不亦乐乎。 早已经过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阶段的陈望中，没想过用自己的财富在这些曾经看着他长大的父老乡亲面前来一场心安理得的装逼。没有经历过悲惨童年，也没有在一帮人白眼与嘲讽中长大的陈望中总觉得那样的想法不适合他。但他知道，当他开着车出现在林关镇的时候，衣锦还乡的光环无时无刻都在他脑袋上盘旋。 光环戴着也好，陈望中也更不想矫情的玩什么人怕出名猪怕壮“低调”的烂把戏。 六十岁多岁的外公王金明口齿清晰，代表全家人问了很多在外边的事情。 陈望中一一作答，告诉他们有时间带他们去长安，京城，魔都都去转转。乐的二老抓着他的手，一个劲说咋也没想到老了还有这福气。 中午的饭在王家吃的，陪着外公多喝了几杯，知道这娃一会还要开车，老爷子在也没人敢死命灌酒。 饭后的聊天中自然而然的谈到了两个舅舅工作的事情，洛州离的太远，明丰乳业需要的大多都是技术工，打杂的工作也不好干，离家又远，实在划不来。 问了两个舅舅都想出去闯闯，陈望中只能暂时将他们安排在东阳县的清泉水泥厂，先干一段时间再看看情况。 大舅王建军没什么意见，他说他能干得了。二舅王建峰，扭扭捏捏不敢明目张胆的说想去洛州，被王金明老爷子训斥了一通：“大字不识几个，肚里那几滴墨水，到哪不是下苦力气干活的？你还想坐办公室啊？你那歪脑壳都想啥呢？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外甥是能给你提供这样的条件，可人家公司也要赚钱的，你去了外人怎么想？养你个懒汉在公司里长霉发毛啊？水泥厂爱去不去，不去的话继续在砖窑干。” 生平最怕这个老爷子的王建峰哪还有半个不字，埋头吃饭，连幽怨的眼神也不敢过分的出现在脸上。 平时没多少时间回来，小时候就没了爷爷奶奶的陈望中，一直陪着二老聊到天黑的时候，明天就走了，热络的了几句，开车回到了陈家小院。 韩凯等在那里很久了，现在砖窑每个月的收入能有五万块，韩凯工资也达到了在外边打工三倍的一千五。这个在失败的阴影中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林关镇的汉子，终于松了口气。 简单聊了几句，韩凯走了，他说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干，有事的话他会打电话的。 砖窑在几年之后，陈望中会完全放手，让韩凯接手。东阳县的清泉水泥厂也会在发展的高峰期过去之后卖给别人。需要积累第一桶金的两项小产业，到那时候自然会退出陈望中的商业帝国。 大学校园对陈望中来说，和“象牙塔”这三个和他很遥远的事情一样，没什么太深的记忆。 上一世没上过大学，屡败屡战中奋斗半生，这一生估计也和大学无缘。陈望中不是个顽固的偏执狂，对一件事会执着到疯狂的程度。既不会向往这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也不会愤世嫉俗的说什么上学无用论的屁话。 每次走进洛州大学的校园，他都会本能的抱着几分赞赏的心情望着校园中奋斗的男男女女。 和前几次不一样，这一次是洛州大学正式邀请他这个十九岁的年轻人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演讲。 说是史无前例，确实没有夸大的成份，能在洛州大学演讲的哪有他这种年轻到几乎让人和小屁孩等同的十九岁小娃娃。 知名教授，成功的名人，各行各业的精英，年龄最小也四十岁往上了。十九岁的演讲者没人见过，师生如此，校领导也是如此。 当陈望中登上央视的舞台全国露面，大谈他口中的中国梦，被各大党媒，央媒大肆宣传肯定之后，洛州大学那些胆子很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领导，终于看到了机会，第一时间联系了陈望中。 演讲什么的陈望中并不排斥，也更不会推脱成为一个励志青年导师的机会，在洛州大学亮个相，一场演讲有可能还能争取到应届毕业生的青睐这不可错过的收益，让陈望中实在想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能容纳上千人的大礼堂，早早便座无虚席，最前边一排坐着洛州大学的一众领导。 钱副校长走上中间的主席台，拿着对着麦克风来了一段很官方的开场白：“各位同学，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今天学校请来一位短时间内闻名全国的杰出青年。他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他的传奇你们却未必全部清楚。让我们掌声有请陈望中先生。” 掌声四起，震颤的整个大礼堂到处都是嗡嗡的响声。 陈望中一身西装，帅气的脸庞，恰到好处的个子，在他满身无数光环的加持下，一个年轻的，帅气的，让无数人顶礼膜拜的年轻人缓步而来。 他站在讲台前，环顾四周，未语先笑，还没开口，台下又是一阵疯狂的掌声。 一扫而过的目光中，陈望中看到了坐在前几排的李唯。使劲鼓掌的她，灿烂的笑容足够让每一个看到的男生为之侧目。那张激动的笑脸，更像是万花丛中一朵最独一无二的玫瑰，蓬勃的绽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章 我给你们发工资 谁都年轻过，年轻意味着无限可能，憧憬着脑子里设想的无数美好未来。 最有活力的年龄，自然每个人都有着自身认定的未来奋斗的标杆，抑或上升到指路明灯般的偶像，企图从那些人的成功中得到力量，得到启发，有朝一日和他们一样屹立潮头，笑看这风起云涌的时代。 一个年届花甲或者年龄够大的成功者，就算有着偶像成分，但那样的崇拜或多或少都有无法逾越的距离。但一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小的成功者，那样的榜样效应无疑会无形中疯狂飙涨。 当然有志者必然只是少数，剩下的今天前来的大部分人，也不过是抱着看一看这个最近全国大火的牛人的简单想法，能要个签名，面对面的说几句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台上的陈望中等到掌声停止，归于平静，他这才以清晰的嗓音开口：“我想了很多开场白，但都觉得不太好。喊你们同学们，有点倚老卖老的嫌疑，其实我没那么老。喊你们哥哥姐姐，你们也没多大，我呢也没小到小屁孩程度。索性，不用俗套的开场白了。希望台下坐的领导和长辈们，不要怪罪我没什么礼貌，教坏了这上千的学生。” 笑声夹杂无数的掌声，一遍又一遍的响彻整个礼堂。 最前边的一排领导往后看了看情绪高涨的同学，轻笑着摇头。曾经在这大礼堂有过几千场的演讲，完全没有见过今天这疯了一样的热情，果然啊，同辈人之间就是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曾经演讲的一帮老头，实力够大，名声够响，各个行业泰斗级人物。演讲的内容也够高大上，奈何就是不及陈望中信手拈来没什么营养却大受欢迎的几句话。 “曾有人说过，我的出现证明了上学无用论，错，大错特错。我的出现只证明一件事，我一个考不上大学的学渣都能获得成功，你们这些上了大学的高材生岂能比我还失败。” “又有的说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踏踏实实的学习工作，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话有道理吗？有，非常有道理。可人啊，有七情六欲，谁愿意一辈子碌碌无为。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人家孔融三岁让梨，曹冲五岁称象，司马光八岁砸缸，十几二十岁的我们难道连这三个小屁孩都不如？” “时间过的真快，说到最后了，我郑重的给你们几句忠告，人一定要有伟大的理想，比如当科学家，比如当个企业家富甲四方，比如学温暖千万家，比如来我的公司我给你们发工资” 陈望中是在一片掌声中走下台的，欢呼声从一开始一直贯穿陈望中演讲的整个过程。 以陈望中的口才，不需要演讲稿便可以脱稿演讲，再来几场又何妨，反正这种没什么营养的鸡汤随时可以毫无压力的贩卖。 之前在长安就去了好几所大学，都是出版社安排的，当场签售会也是有的，自传在这些大学生中卖的最好。 临走的时候，陈望中和洛州大学几个领导聊了几句，在这些一辈子待在学校里的老师教授看来，陈望中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还真有很多大学生也不具备的素质。他能在应试教育之外取得成功，绝对不是毫无缘由的撞大运。 李唯和几个室友回到寝室的时候，还在讨论着刚才那精彩的一幕幕。 老实说太意外了，上千人的大场面，就算是李唯也可能紧张的说不出来话。高中三年，陈望中不怎么活跃，更别说在全班或者全校面前演讲的画面了。一年多的时间，全都变了，让李唯这个当年的同桌无限感慨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出其不意。 几个室友这一个多月来目睹着陈望中的疯狂崛起，天下闻名，也在不断的敲打这个洛州大学有名的美女室友，试图从她身上挖到有关陈望中不足为外人道的陈年旧事，或者这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若说两人之间真发生点什么那也说的过去，陈望中不用说，事业成功，还有一张很受欢迎的脸，这一波出名之后，无疑是很多女人心中最完美的梦中情人。李唯，学霸级美女，学校里多少性口盯着，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求爱方式，另外三个室友都看的一阵头疼。两人放在一起，多少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两小无猜的三年同桌生涯，更是有着先天优势，让这两人越走越近。 奈何这个在这件事情上几乎不怎么开口的室友，只是说了些陈望中的基本情况，关于两人之间的事情，她总是守口如瓶，每次都说没什么好说的。 最让这三个室友无语的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是闹哪样。干脆点多好，你不要别人抢着要呢。 实在拗不过了，李唯只能说：“他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一起去，你们的梦中情人请客，行了吧。” 另外三人直接冲上去，一阵乱亲乱摸，小小的宿舍热闹的像是迪厅。 李唯只能哭笑不得，这三个室友说了好几次了，逼的李唯不得不给陈望中打了个电话，实在开不了口的她，似乎电话那边的陈望中听出了她的为难，竟然直接说吃饭一起去吧。 她还纳闷的问你怎么知道的，陈望中告诉她，这不明摆着事的情吗？知道我们认识，当然要跟着你一起出去吃顿饭了。 晚上七点钟洛州大学门前，停着一辆这年头还不是很常见的奥迪a6，四个女生一溜烟上车。 坐在前边的开车陈望中顺势来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们同学看到你们上车，不怕被误会我把你们都包养了。” 一句话让原本因为陈望中头上太多光环的缘故，三个女生不敢随意说话的凝重气氛瞬间变的热络了很多。 知道陈望中有时候也喜欢开玩笑的李唯，抿嘴一笑，什么都没说。 后边三人壮着胆子抓着开车的陈望中问这问那，到了吃饭的地方，才停止了记着访问式的连环追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章 一代明主 或许大多数人都是那样，对一个已经成功的牛人，总是觉得这样的人不可思议，厉害到一般人望而却步。因为成功者那些大家看得见的成功的佐证，那种觉得这种成功的牛人确实厉害的想法愈发强烈。 胆小的望而却步，对方一个眼神也能想象成大人物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气场。有点胆子的，面对面坐着不至于有多紧张。或许只有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或者历尽繁华之后淡泊明志的高人，才会偶然中来一句“不过如此”的叹息。 有三年同窗生涯的李唯，就算面前的陈望中变成世界首富，她也不觉得陈望中和那三年有根本性的变化。 三个室友都是洛州本地人，那个扎着马尾笑容很灿烂的叫苏晓茹的女孩，是三人中最能放得开，也敢和陈望中无障碍的聊天。能说会道的她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似乎从来不觉得这个已经名扬全国的大能人是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抽象的名字。 一进来话最少从不主动开口的周艳，个子不高，一米五六左右。戴着眼镜更显得娇小玲珑，她是三人中平时最文静，也最不愿意出头的妈妈口中的乖乖仔。别人笑她跟着笑，其余的时间都是一个看客的姿态目睹着几个室友在她眼中明显胆大过头的举动。 或许是个吃货，对食物的兴趣远大于陈望中的张菲菲，筷子没停过，不太地道的普通话带着浓重三秦口音。她不像苏晓茹那样自来熟，也不是周艳那种放不开的扭扭捏捏，话不多但胜在和死党苏晓茹配合密切，每一句话都是神来之笔，重中之重的补充。有时候听起来，真有点对口相声的味道。 陈望中话不多，更像是一个早已经过了放纵青春年龄的大叔，有问必答，妙趣横生。 “陈总，我采访一下你，能让你走到今天，你觉得最大原因是什么？”聊到最后，苏晓茹一本正经的拿个勺子放在陈望中面前，当是麦克风。 “官方的回答当然是我的中国梦，不那么官方的话那就简单了，运气。” 没有人继续深问这有点敷衍的回答，或许他们也明白有些事情注定是陈望中不足为外人道的。 酒足饭饱，聊的多了，似乎说的话也更大胆，苏晓茹直接问陈望中你有女朋友吗？ 从来不怕什么刁钻问题的陈望中微微一笑：“没有啊。” 有些事情不用问的太明白，他们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程度，苏晓茹适可而止，看了一眼旁边的室友李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 走的时候，陈望中将四人送回洛州大学，开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 不多久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李唯从洛州大学打来的。 简单的聊了几句，只是说了些几个室友感谢的话便挂了电话。 躺床床上的陈望中有点睡不着，两世为人的记忆都是清晰的，太多的人容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没有带着记忆回到十八岁是不是更好点，可这样的想法把自己逗笑了，没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哪还有他短时间内走到如今的成就。 第二天早上陈望中去了一趟明丰乳业，交代了一下公司里的事情，和从隔壁省回来的吴贵银见了一面。 这个立了大功，人生从新起航，站在陈望中面前也有足够底气和筹码的冲锋大将，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随着这个老板短时间内的全国皆知，在外边开拓市场也比之前容易了好多倍。一听到明丰乳业大多数都不由自主的提到那个十九岁的商业天才，广告效应好到吴贵银不敢相信。 和人在酒桌上吹牛逼的时候，吴贵银毫不吝啬那些赞美之词，将陈望中吹上天。 那些人也挺买账，说是有时间了来洛州见见这位陈老板。 翘着二郎腿，没有第一次来到这个办公室时的跋扈和装出来的深沉城府，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立了大功班师回朝的大将军，等待着皇帝的当朝赏赐。 当然，身处二十世纪的吴贵银自然不用担心，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悲剧。狡兔死，走狗烹的把戏，或许也不用在他身上上演。 “这些天辛苦了，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我给你放假？”双手交叉放于面前的陈望中气定神闲的直面那边的吴贵银。 “陈总，不用，我正值壮年，在外边跑怕什么，隔壁几个省的情况我都向你报告了，我保证到了年底销售额继续翻个几番。”遥想当初离开洛州去隔壁几个省开拓市场的那段不确定，看不到未来，准备赌一把的日子，吴贵银很感慨的想那次决定是何等的正确。 这家伙果然还是想着邀功请赏，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陈望中没想吊着他，沉默了一会道：“你放心，当初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给你个交代。我能有今天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人，你为明丰乳业立下汗马功劳，我不会忘记。但如今还不是分蛋糕的时候，给你分了，自然也要分给其他人，时机还不成熟。如果你对我有信心，对公司的未来有信心，完全不用急于一时，这个蛋糕只会越做越大。” 吴贵银很狡猾的一笑，满脸无辜好像再说，陈总你是不是误会了。果然吴贵银压根没提邀功请赏和股份的事情，他只是道：“陈总，我也没提要求，向你请功。就像你说的这事完全不用急，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其实，我更感兴趣的还是陈总你的未来规划，以你的野心恐怕这明丰乳业断然不是终点。” 这位陈总杨明全国的大能人，要是说话不算话，他自己也要掂量一下后果。吴贵银一点都不担心这个老板出尔反尔，这一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相反的，最近这段时间这个老板的疯狂崛起，让他不由自主的将眼光尽量往长远去放。这样一个已经走向成功的牛人，不到二十岁的商业巨子，他有能力，断然不会局限在洛州，三秦大地，甚至整个西北这一亩三分地。吴贵银开始觉得，这家伙当初在自己面前说的大话，吹的牛逼竟然全都不是不切实际梦。 暮然间，吴贵银发现，他这个半生起落，漂泊无定的弄潮儿，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看到希望的“一代明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章 突破口 有人半开玩笑的总结，《西游记》证明了一件事：跟对了团队，一头猪也能成佛。 这话有戏谑的成份，但有谁能否认一点道理都没有？ 吴贵银早已经过了人生最好年华，东山再起，老骥伏枥这种只在少数人身上出现的特例，他自认没那个魄力，也没那个心气，更没那么强大的信念前一晚还在规划着人生，第二天早上就付诸实施，花甲白头坐享成功人生。 没有了和未来叫板的资本，人生经验相当丰富的吴贵银，不仅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对人生也有充分的规划。无意中发现了陈望中这艘大船，不坐上去乘风破浪，那真有点天诛地灭的味道了。 吴贵银甚至更极端的想，人生的港湾最后一条能走向彼岸的大船，恐怕就是陈望中这艘了，不死死抓着，还矫情的玩什么“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的口号式把戏，他没那么强大的精神力，也没时间去证明这话是正确的。 没有固执的吴贵银让陈望中脸色舒展开来，给了他一个大大方方的笑脸：“你说对了，一家明丰乳业当然不是我的终点，但现在有些事情我还不便透露，在想法没有成熟之前，说出来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不过，吴总你见识过我的能力，还用担心未来的事情吗？” “陈总，没说的，隔壁几个省和东南沿海的市场，我继续开拓，等我好消息。”既然上船了，谈条件也变的没那么紧要了。 陈望中在洛州的大酒店犒劳一下这位业绩突出的功臣，如今他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尽可能的尽快打开其他省的市场。 安排好了洛州的事情，陈望中拿着已经被打印出来的老爸的手稿去了一趟长安。 出版社那边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将陈望中盼来了，《独战天下》的自传已经成功卖出一百五十万册，这本老子亲自出马从另一个角度讲述陈望中崛起之路的书籍，没几个家长不愿意从中汲取营养。 拿着老爸授权书全权处理此事的陈望中在律师的陪同下签了合同，书的名字这次没有剑走偏锋，选了个相对简单的名字《十九岁的商业巨子陈望中》，副标题，一个父亲的育儿之道，看他如何教育出一个十九岁的商业天才。 婉拒了出版社请吃饭的提议，陈望中去了一趟曹美凤的家里。 这几天曹美凤挺忙，亲自往南方跑了几次，算是初步打通了那边的关节，将新公司的地点直接选在深城这个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带。 和陈望中聊了半个小时南方的准备情况，听说陈望中想买房，要在长安常住，曹美凤早就觉得他应该来长安，洛州那地方终究还是太小了，支撑不了陈望中那庞大的野心。 喊来自己的秘书，带着陈望中去了熟悉的开发商那里挑房子。 九八年的长安刚刚结束了福利分房的时代，一夜之间房子货币化，房子短时间内成了香饽饽，在工资五六百块钱的年代，房价已经开始往一两千块的区间迅速接近了。 就算是这样，长安二十年后的房价也不过是普通的一万多，贵点两万多，重生炒房这个看起来美好的想法，其实在这种二三线城市没多少操作的空间。 就算房价涨了十倍，已经二十年的老房子，还能卖出新房的价格吗？ 只是刚需的陈望中首要考虑的是位置好，环境好，未来有发展潜力的区域。 选了半天跑了很多地方，陈望中选了一套一百十平左右的大房子，周围的环境挺不错，也是未来长安发展的重点区域。交通便利临近商业区，更是能让陈望中有购买的欲望。 签了合同，办房产证一系列的事情，不需要陈望中额外操心，自然有别人办理。 曹美凤的秘书李建斌这小伙子勤勤恳恳，向来是少说话，多做事，难怪能得到曹美凤的赏识。 面对陈望中这个在一般人眼中已经近乎神话的人物，李建斌也没有过多的热情，马屁那一套也看不到，有事说事，按照陈望中的吩咐办理好每一件交给他的事情。 长安的路况陈望中并不熟，李建斌开车去了陈望中交代的地方。 那里如今还是一片低矮的居民区，现代化的摩天大楼鲜少见到。 陈望中清楚的记得几年之后西北最大的批发市场在这里拔地而起，辐射整个三秦大地的客运站也会在这里开工建设。一两公里之外那里是一直在使用的火车站，依然承担着可靠的运力。十年之后也会有地铁站从这里经过，毫无疑问这里是未来整个长安的交通枢纽。这也是为什么最大的批发市场选择在这里的原因。 李建斌挺迷糊，跟了很久的曹总纵然脾气也怪，可时间久了也能大概了解她的脾性，心中所想。 眼前这个比他小几岁，短时间内上演了一段财富神话的传奇年轻人，则是处处透露着捉摸不透的玄乎，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道他那个充满着奇思妙想的脑袋忽然蹦出个什么奇怪的想法。 这里称得上鸟不拉屎，更是和曹总常常挂在嘴上的商机八竿子打不着，看了又看，摘了眼镜继续看的李建斌硬是没有在这片荒凉的地带瞧出个子卯寅丑来。 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很谨慎的开口询问：“陈总，这是闹哪出啊？这地方怎么看都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 还不宜开口明说的陈望中，转身给了李建斌一个从容的表情：“以后你会知道的。” 跟久了曹美凤，李建斌清楚大人物深沉的背后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他没有追根问底，也更不可能幻想着从这个牛人口中听到一点发财的奇思妙想。 李建斌有自知之明，也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回去的路上陈望中没怎么说话，一直在想着长安还有什么可以干的事情。批发市场是长线布局，没有个年看不到任何回报，况且还要等附近的汽车站建成，交通便利了之后才具备辐射能力。 经济发展，居民消费能力跟着上一个台阶，才是这批发市场存在的基础，目前来看长远的规划继续干着，那眼前的生意自然也要找一个更好的突破口在长安站稳脚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章 架构调整！ 陈望中在长安转了三天，他这个对长安街区并不熟悉的外地人，三天下来也能不需要李建斌的陪同一个人开车走在长安的大街小巷。 民以食为天的民生行业是陈望中关注的重点对象，可是越这么看下去，长安秋天的冷风让陈望中在透心凉的同时，因为一朝成名天下知变得飘飘然，也如同一盆寒冬腊月当头浇下的冷水，短时间清醒了很多。 走下车站在长安的大街上，目睹那个年头在破败中慢慢崛起的现代化都市的影子，抬头望着高远的天空，一声叹息成了此时此地最佳注解。 他没想到人的弱点不会因为时空改变，年龄增长，经验的累计而出现任何根本性的变化。 疲惫了会喊累，失败了会垂头丧气，成功了也会迷失自我。 他差点犯了一个上辈子用无数失败，血淋淋的事实换来的无法原谅的错误。 盲目的扩展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在初期或许不太明显，但越往后坑越大，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那已经是扯到蛋无法回头了。 南方的房地产可以有能力投入一部分资金和资源，不会影响他如今的基本盘。可要是再次扩张，进入一个全新的行业开辟新的战场，资源分散，公司盲目扩张带来的一系列隐患，哪一条都是致命的。 上一世也曾因为短暂的成功迷失了自己，拼命的做大做强，在基础不够牢靠的时候，扩张的越快死得越快。 陈望中没想到人生再来一次还是差点犯了这个所有人都可能犯的错误，穿越重生或许只让他具备了洞察未来的能力，人性和性格上的弱点，估计也是一时半会无法消除的。 没有继续在街上溜达，早已欣赏完了这十三朝古都并不繁华的街景，如今的陈望中没什么心思去领会这没什么吸引力的大街小巷，古老城墙。 在林丽娟眼里，这个年轻的已经在全国具备足够知名度的年轻企业家，她现在的老板总是神出鬼没的。 很少在公司看见他，往往没怎么在意，安心干着工作的时候，这个老板就像是从天而降那般，出现在这个已经准备一心一意在明丰乳业奋斗的销售经理面前。 相比于俞鸿亮的亲力亲为，老实说并不太了解这个出了一本自传全面介绍自己的老板。自传她看过，没多少让她关注的有价值的东西。她可以赞叹这个老板的传奇人生，但那些只是流于表面的文字浅表式的讲述，陈望中这三个字依然是模糊的。 陈望中刚从长安回来，叫来了俞鸿亮和林丽娟两人。 他们不清楚陈望中去了一趟的长安是什么目的，也更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老板，刚到明丰乳业就将他们两人召集到办公室所为何事。 “本来我想着进军其他的行业，可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不能盲目的扩张，更不能跨界经营，将有限的资源不断分散。牛奶市场这个大蛋糕远远没有做到极致，还有足够可挖掘的空间。与其分心于别的事情，不如专心致志将明丰乳业做大做强。” 一上来陈望中便是没有任何废话的开门见山，他想了很久，想清楚了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了。 俞鸿亮和旁边的林丽娟对视一眼，这个事无巨细管理着明丰乳业的大管家，听了陈望中这绝对是慎重的的思考之后说出来的话，他用手摸着下巴，缓缓说：“陈总，最近我也在想这件事。为什么呢，因为这段时间明丰乳业也出现了一些新情况，我还没整理好怎么向你说，你却开口了。”又一次印证了陈望中的目光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俞鸿亮，当真是再次对陈望中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说说看。” “首先是公司内部，人手不够，人才奇缺，按照你宁缺毋滥的标准，公司依然是缺人状态。各地分销商经销商，链接不畅，因为销量增长过快，经销商不断增加的缘故，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比如有些经销商的名声不是太好，而有些经销商盲目铺货，以次充好的现象也时有发生，对明丰乳业的声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往外跑的销售人员素质不高，将公司的制度当儿戏，为了冲业绩还有和经销商合伙勾结的事情存在。还有吴贵银那边”或许是觉得同一家公司，有些话还不便拿到台面上说，将公司的稳定作为首要任务的大管家俞鸿亮对有些事相当慎重。 陈望中看向他面前的俞鸿亮，不解的道：“有话就说！” “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大本营都可能出现管理混乱，更何况在其他几个省开拓的吴贵银几乎是大权独握，这里边更容易出问题。目前，这只是我的担忧，至于吴贵银在外边到底如何，没有证据，我也不敢乱说。” 陷入沉思的陈望中靠在椅子上，没有发表意见，好一会他才道：“吴贵银的事情暂且放下，明丰乳业的公司架构将进行调整。洛州以后只负责生产，作为一个最大的生产基地。销售，研发，公司总部搬到长安。” 走出洛州是早晚的事情，这个提议两人没什么意见，一致同意。 “最近就搬吗？”林丽娟问陈望中，如今已经将自己视为明丰乳业真正一员的她，第一次参与事关公司未来前途的大事，那种感觉总是格外的不一样。 以前只是纯粹的下属，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没有机会为公司前途大计出出谋划策。她感激陈望中这个老板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下属，在这样舞台上她愿意为这样的老板倾尽全力。 “是的，就是最近。”陈望中转向俞鸿亮：“这边管事的人选，怎么样？有目标吗？” “有，我提拔了一个副手，经验丰富，可以担当此任。”早已经在按照陈望中的指示重点培养人才的俞鸿亮一直没闲着，早有几个重点目标提交给他，这次正好用得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4章 上下级谈话 或许是两世为人累积的经验，该快的事情从不含糊，不该囫囵吞枣的事情，陈望中同样不会贸然下手。 回到洛州的几天之后，整个公司重要的销售部和研发部，面向长安搬迁。 没有人不愿意去更大的地方，长安和洛州的距离没有多远，也足够打消很多人去陌生的地方的疑虑。明丰乳业的蒸蒸日上给了这些人，愿意继续跟着这位年轻的老总打拼江山的动力。 长安那边陈望中已经安排好了，租的写字楼简单的打理之后拎包入住，一应办公用品也在两三天之内准备齐。 林丽娟带着一部分人打前站，俞鸿亮留下善后，处理其他的一系列事情。 新建的工厂已经完工，上马生产只需要半个月之内可以准备完毕，完整的公司架构足够保障各项未完成的事情有序推进。 陈望中在去长安之前，请李唯吃了顿饭。 洛州的夜晚已经冷的有点冬天的痕迹了，餐厅里人不多，也不知道是人气不够的原因还是没到吃饭的高峰期。 习惯了陈望中如今越来越走向人生光明未来的大踏步前进，他的任何选择，任何决定，在李唯这个和陈望中一样大，过几年才毕业的大学生眼中都是没有半点疑虑的深思熟虑。 他要搬去长安，李唯不意外，或许早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自顾自的吃饭，罕见和陈望中碰了一下，喝了一杯入口干烈的白酒：“希望在洛州能一直听到你的好消息。” “会的。”陈望中笑着点头，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有口难言的别扭。 陈望中毫不否认人生从来一次，对李唯的执念一直存在，但这不代表需要快刀斩乱麻式的雷厉风行。州和长安不是远隔天涯，这次离别也不是生离死别的见面，陈望中没有必要将很多水到渠成的事情，强行加快节奏。 他只希望某一天，两人相对二站，四目相对，不需要人类的语言去描述那时的一幕幕，一切都在那一个眼神中完美的诠释。 “你啊，别喝太多酒，尤其是要谈生意，酒桌上能不喝就不喝，喝酒伤身，有了成就，可别把身体弄跨了。”仅仅是象征性的喝了一杯的李唯，变成了一个劝说者。 陈望中放下杯子，果真不再碰一下：“你知道的，我不会变成酒鬼的？”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我的人生不需要酒精去填充和麻痹。” 满意的回答配合着李唯满意的笑容，浑然天成，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脸愈发的娇媚动人：“这话没毛病。” 两人边吃边聊，最不愿意过那么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左右，陈望中将她送回洛州大学。 世纪末那几年的长安就像是一个打扮的不伦不类的年轻小伙子，上身是打着补丁的衣服，下身是古老的古装，头上却戴着时下最流行的帽子，叫上穿着一双花花绿绿的鞋子，脸上还画着不太专业乱七八糟的妆。 就这么一个奇葩融合在十三朝古都的长安，没有艺术细胞，也不会吟花弄月的陈望中，实在催生不出在这古老城墙下感叹的兴趣。 他的注意力都在明丰乳业这艘已经起航的大船上，新公司已经布置完毕，站在新的办公室里的陈望中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惯性思维的缘故，原本以为大学生还很难招。这年头的大学生早已经不是十年之前那样的天之骄子了。九四年的双向选择，一直到后来的不断扩招，慢慢的曾经的金凤凰也开始变成了寻常家禽。两千年之后含金量更是直线下降，再也没有当年上了大学便人生飞黄腾达的盛况了。 或许发展水平的不同，情况有些出入，但身处内陆的长安，这年头也不再是大学生不进私企的年代了。 “陈总，公司招的人已经在尽快培训，陆续还会有新人进入。而且有个利好消息，这一年多来因为明丰乳业一路高歌猛进，一批同行公司业绩持续下滑，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业绩下滑，必然人心思变，这一块我正在操作，短时间内可以到位。”林丽娟报告最新的情况。 专职的人事经理，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俞鸿亮和林丽娟两人联手处理。 “你们接下来的工作是两方面的，尽快让公司进入正常运转轨迹。第二，新产品，新口味的开发，要加快速度。计划书我已经给俞总了，你们商量一下，看着处理。” 两人答应着走了，公司新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处理。 “陈总，吴总已经到了。”进来的秦瑶一身浅灰色的职业装干净利落，换了环境的她的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好，刚开始的那几天就进入状态了。 “让他进来。” 几分钟之后，接到陈望中电话，立即从外地赶回来的吴贵银，带着一脑门汗，见到陈望中便是笑呵呵的笑脸：“陈总，你真是让我八百里加急赶回来啊，跑的我屁股都着火了。” 门外的秦瑶端来一杯茶放在吴贵银面前，自顾自的走了。 “先喝茶，喝完了我们再聊。”不着急的陈望中，饶是吴贵银往那边偷偷看了好多次，也没从这个年轻的老板脸上察觉到点有用的蛛丝马迹，老江湖也不得不感叹一声，道行不浅。 火急火燎的喝了一口，便没兴趣的吴贵银，往前伸着脖子：“陈总，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陈望中忽的抬起头，目光在对面的吴贵银身上：“分公司的事情都没什么问题吧？” 捉摸不透这话里有话的玄机，自认没干什么亏心事的吴贵银很自然露出一个苦笑：“陈总，你是个大老板，我呢也不是毛头小子，咱不玩这种猜猜猜的游戏行不行？有话你直说，我这个在外打拼的员工要是犯了什么错，或者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马上滚蛋。我吴贵银没有陈总你这样的才华和魄力，但也是有脸的人，给个痛快话行不？” 完没想到吴贵银来了这么一出的陈望中变脸很快的一笑：“别紧张，上下级谈谈工作，也用得着你这么紧张吗？” 陈望中那笑容不咸不淡，恰到好处，甚至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的疑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5章 敲山震虎 上次在洛州见面之后没多少时间，自认一向兢兢业业愿意在陈望中这艘大船上度此余生的吴贵银，真敢拍着胸脯和陈望中当面对质。..co员工和下属的，最难受的便是上司对自己失去信任，这也是造成一个上位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条千古不变的准则的根本原因。 心里没鬼的吴贵银自然敢有什么说什么，甚至比陈望中更激动：“陈总，你也当过下属和员工的，如果处处提防，不信任我，这工作我没法干了。” 陈望中的笑很合适宜，行云流水，曾经多年的经验足够让他在与人接触之后，用一张人蓄无害的脸，收放自如的展示自己的完美表情，悄然之间换了种称呼：“老吴，不信任你我会将隔壁几个省的业务都交给你吗？找你回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公司扩张过快，我们大本营都出现了一连串的问题。管理混乱，经销商和销售人员勾结，甚至裙带关系横行。老吴啊，哪一条都足以致命。你也是当过老板的，千里长堤，溃于蚁穴。产销分离，将总部搬到长安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叫你回来，就是商量公司管理方面的事情，以及你在那边出现的问题。” 不怒不喜，平常表情示人的吴贵银，并没有因为这番解释有彻底轻松的意思，直白的道：“陈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那边问题应该不大。” “真的不大？”四个字语调柔缓，不像是带着点试探的剑拔弩张，更像是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简单聊天。 带着点难以理解的表情的吴贵银，很奇怪的望着陈望中，没来由的这个人近中年的商场老油条，竟然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了点叫威严的东西。他很想告诉自己这是错觉，可反复体会这年轻的老板那玩味的眼神之后，吴贵银还是选择了坦白：“去之前我是光杆司令，我得四处找人，有很多都是当年的老部下，这些人没问题。但问题就在于，确实扩展过快，这些人找的人也是他们关系网中认识的，裙带关系这种事情是存在的。陈总，既然你说到这了，那我也表个态，我回去就整顿。” 陈望中在给吴贵银打电话之前已经让俞鸿亮暗中摸排那边的情况，早已经知悉吴贵银所说的问题，他很庆幸这个还算没什么大问题的家伙，自己坦白了，否则他要是一直死扛着，陈望中为了公司的未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挥泪斩马谡又何妨？ “老吴，很多话你我之间不需要说的太明白，那有可能影响我们之间的信任。..co你也要明白，我今天这么做是为了未来不至于一败涂地，事情的性质你要懂。一家公司如果管理不善，破产是早晚的事情。你那些老部下，择优录取，甚至你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关系网拉来更有实力的员工，待遇给的高点没问题。但是这些人不能继续凭借着和你的关系近亲繁殖，大搞裙带关系，这是我的底线。”说完的陈望中扔给吴贵银一份文件夹：“这是最新的公司规章制度，以后的事情都按这个办。” 本就没隐瞒什么，也没干什让吴贵银足够和陈望中撕破脸皮的事情，他接过那份文件夹，很快扫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确实比他曾经待过的公司和建立的公司的规章制度详细的多，也科学的多。 这样一个抓住最后一个机会上船的中年男人，怕的是陈望中的不成器，乃至于让这艘很有希望去杨帆云航的大船沉没海底。陈望中的严肃，近乎不近人情的铁腕手段，倒是让吴贵银更坚定了这家伙能干大事的想法。 更难能可贵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在他这个位置上不飘，不骄傲过头，还能自我反思停下脚步整顿一下扩张过快的明丰乳业，这本身就是他这次回来最惊喜的发现。曾经的他犯过类似的错误，成功之后冲昏头脑，刹不住车的结果就是迅速陨落。 将文件夹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吴贵银一副臣下向皇帝立军令状的慷慨表情：“陈总，你不用说了，我也曾经是当过老板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一个月之内我会调整完毕，以后公司的大小事情，就按这套规章制度执行。” 曾经在失败后去南方地区花钱上过各种培训班，其中有些观点和陈望中刚才的话不谋而合。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套公司规章制度，比很多南方的大公司的规章制度还要先进科学。 陈望中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气氛开始变的正常，聊到了继续往南方发展的事情。 吴贵银谈到工作的时候，也忘记了刚才的小小别扭：“陈总，隔壁几个省还好说，可越往南方，难度越大。我试着调查了一下原因。我们的知名度还不够，很多经销商对我们的产品没有信心，怕卖不出去，不敢进货。而且，中国的品牌也是有等级的，最被人认同的是进口的牌子，而后国内这些一线大牌子。最后才是我们这些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品牌。由于发展不均衡，经济发达的南方消费者潜意识里对落后地区的品牌没有信任感。总觉得你这么落后的地区能有什么好品牌，能生产的出好东西吗？” 预想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农村包围城市是一条可行的路。可另一方面，农村对应上品牌，久而久之造成品牌固定印象。林关镇相对于长安是农村，可长安相对于南方发达地区，又何尝不是农村呢。 “这个问题我正在考虑，你先稳固基本盘，后续的我会陆续拿出方案的。” 吴贵银从椅子上站起来，和陈望中道别，出去的时候长出一口气。 他发现之前对这个老板的判断还是流于表面，要真正了解这个年轻的家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办到的。吴贵银很期待这个老板，如何啃下南方这个市场。那可不是光投入资源，大量宣传就可以的，还要面对国内外数不尽的强大竞争对手。踏进去，每一步都是血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6章 另辟蹊径的宣传 新口味的研发在陈望中提议下，远在还没有搬到长安的时候，已经在大规模的进行中。 研发部目前规模不大，只有十几个人，一半是老人，剩下一半是新进来的大学生，和从其他公司想办法挖过来的人才。 还是焕然一新的实验室并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新口味的牛奶出来之后，陈望中带着俞鸿亮和其他几人，在实验室尝到了最新口味的牛奶。 按照陈望中的想法，牛奶分三种，一种是专门针对小孩子研发的口味，第二种主打时下的年轻人口味，最后一种着重于老年人体质特殊开发的新口味。 三种陈望中都尝了尝，没有让他失望，都是根据不同的人群特别研发出来的，这些人奋战好长时间，今天总算看到结果了。 研发部经理是四十岁出头的男人，有一头在这个年龄很少见的黑头发，说起话来抑扬顿挫，真有点小时候陈海山站在讲台上讲课的几分神韵。 他是厂里的老资格了，当年明丰乳业还是国营的时候，沈俊山就在明丰乳业干了好几年了。 半死不活的熬了很久，沈俊山好几次都差点改行干别的去了。没有了铁饭碗，到了宋阳时代，起初几年也看到过希望，可惜好景不长，走上了曾经的老路。直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四十多岁的年龄还能在更大地方的长安拼一把，曾经好几次陷入低谷的沈俊山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不错，符合我当初的定位和要求，辛苦了。不过，这个我说了不算。”很满意的陈望中鼓励了几句。 沈俊山从那些流言蜚语中也偶然听到过这个老板的脾性，知道他不是那种喜欢满口马屁的人，沈俊山没什么特别过于热情的表现，向来是问什么他答什么。 这位陈总的话，沈俊山没怎么听明白，以往都是领导说了算，怎么这位陈总就不一样了：“陈总，你的意思是？” “口味市场说了算，消费者说了算。我会安排人找一群目标群体，请他们先试用一下，根据反馈回来的结果，选择最被消费者接受的那种口味。你们多准备几种不同的口味，到时候优中选优。” 原来是这个意思，果真和之前遇到的几任老板不一样，沈俊山笑着道：“陈总，这办法好。我觉得开发出新的口味之后，都可以采用这种办法，不断推陈出新。” “是的，但目标样本必须够多，才具备参考性。一次找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尝试，这样出来的结果才更有可信度。” 沈俊山答应着点头，以前只是埋头研发新口味的产品，几乎没怎么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最近进来的这批年轻人头脑确实比之前那些人灵活很多，沈俊山有信心尽快拿出最终的结果。 新口味产品已经差不多确定的情况下，陈望中没闲着。 租了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住在公司附近。曹美凤家里经常有她家人进进出出，小住几天可以，常住陈望中没想过。新买的房子连同房产证带装修，装修之后还要放一段时间，加起来恐怕需要半年的时间，最早也要明年二三月才能入住。 租住的地方拎包入住家具齐，添置了几件家用电器，没什么太高要求的陈望中觉得差不多了。 有时间就开火，没时间就在外边吃，一个人倒也不怎么麻烦。 有时候无聊的打开电视，在电视台还不普遍，有时候还要停台的年代，实在没什么可看的节目。无意中发现了还珠格格的预告片。仔细想想这部创造收视狂潮的电视剧，再有一个多星期的28号正式在湖南经视播出。 这部电视剧陈望中记忆犹新，偶然间看见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算再看一遍估计也找不到当年那种痴迷的激情了。 高达%62.8的收视率，至今依然是神话，而后的情深深雨蒙蒙更是将琼瑶剧推向历史巅峰。 曾经中二的年纪，也曾痴迷过琼瑶式爱来爱去，死去活来的。租书店里看了一本又一本，差点耽误工作，那几年眼睛也有要戴眼镜的危险。 回想着熟悉的记忆，陈望中有了新的想法。 传统的不管是电视广告，还是平面广告，继续深入下去，作用也不会太大。想要覆盖国大部分市场，以目前明丰乳业的实力远没办法进行这种铺天盖地的广告。上央视，一年几千万的广告费还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下午的时候，陈望中待在公司里，一直在不断的查资料，报纸杂志都看了个遍。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位陈总想要的答案的俞鸿亮和林丽娟走进陈望中的办公室的时候，是带着很大疑虑的。 两人已经和陈望中商量过有关吴贵银提出的问题的解决方案，一时半会也没有好的应对之策。 明丰乳业想要发展壮大，必须挺近更大的市场，东南沿海甚至几个一线大城市，都是不得不去拿下的重地。 世纪末最后那几年，消费能力远没到真正爆发的年代，市场是有限的，想要生存必须扩大市场占有率。 按照两人的意思，目前稳妥的办法是找个一线明星代言，拍广告国宣发，尤其是南方。 思路没什么大问题，但陈望中觉得远远不够，仅仅是请明星代言，要方位宣发才行。 但这样的宣发不是靠老办法打广告，还珠格格的爆火，给了陈望中启示。 “请明星的话，你们尽快挑出几个合适的人选，最好是影视歌三栖的这种。” 俞鸿亮想了想问陈望中：“这个怕是有点难，不过只能尽量去找。”没有去问陈望中为什么会有额外要求，公司发展的关键阶段，俞鸿亮希望陈望中这次依然是对的。 “陈总，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林丽娟似乎看出了什么。 陈望中笑着道：“是的，这次要比上一次动静还大才行。”一代新人换旧人，不是明星，没办法经常露面的陈望中，很清楚上次的出名只能是一时的，解决不了永远的问题。风头过去，早晚有回归正常阶段的那天。 老爸的书即将出版，倒是让陈望中不用太着急，这本书还能继续带一波热度。但能有多少作用，陈望中也不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7章 鱼和熊掌的难题！ 俞鸿亮怎么都没想到陈望中会交给他一个看起来十足滑稽的任务。 去湘省找湖南经视，买下即将播出的电视剧还珠格格的插播广告。 且不说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能不能来得及，就算来得及，人家要放的广告都是好久之前签了合同的，他们三秦大地一家刚刚做起来的乳业公司，凭什么让人家给面子换掉广告、 这还不说，还珠格格这部电视剧启用主演大多都是新人，只有一个小虎队成员苏有朋曾经火过一阵，其他的主演没几个人听说过。这样一部电视剧，抢下广告有什么用。 俞鸿亮不免跟着这种疯狂的想法继续往下想，这陈总难道肯定这部电视剧能火？ 想完他自己都笑了，不可能的事。 “陈总，这个似乎有点难度”俞鸿亮表明态度。 和之前几次一样，俞鸿亮又见识到了陈望中认定的事情不回头的坚决，他说：“不用讨论，你明天早上就走。我不管价格多高，只要拿下广告就行。甚至电视台已经和别人签了广告合约，他们毁约的违约金我们掏。如果还是不行，找找关系，联系下吴贵银。总之你们两个想办法，不计代价，不管花多少钱，这广告要定了。” 俞鸿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林丽娟干脆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行动吧，剩下的回来再说。”陈望中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这是新拍好的广告，成败在此一举。” 其实陈望中在一个月之前就在谋划着今天的事情，没有和别人说半个字，私下里找人拍了一支广告。没有像上次那样剑走偏锋，这一次的广告比较简单正常。越是需要从零开始的广告，需要创意吸引眼球。但曝光量足够大的广告，越是简单明了，越是效果最佳。 欲言又止的俞鸿亮还是选择了站起来，没有解释，没有争辩，或许习惯了这个老板的强势，有时候他也变得有点盲目了。 林丽娟说话不是，沉默也不是，一时半会愣在那里。 她是外来员工，就算老板器重，林丽娟也清楚自己在明丰乳业的位置。堂堂的俞总都带着命令走了，只是一个销售经理的林丽娟哪还有她插嘴的份。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说的话，但现在什么都别说，陪我出去走走。” 陈望中率先离开，木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林丽娟似乎还在回味这突如其来的话中这位年轻的老板所表达的真正含义。 林丽娟毫不否认，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让她捉摸了好久，也依然是雾里看花的年轻老板。 不了解便有了猜测的空间，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也曾在这个明丰乳业销售经理的脑子里出现。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林丽娟跟了出去。 一个人的时候陈望中总喜欢来到没人的天台，站在栏杆边，没有恐高症的他足以朝着下边睁着眼睛往下看去。上一世的时候他遇到过一个爱吹牛逼的家伙，他说站在一个城市最高的地方足以催生一个男人的野心。仰望着一个足以祸国殃民的美女，同样可以将一个男人的野心无限放大。 来的次数多了，陈望中还真没感觉出来自己的野心越来越大。 林丽娟站在他背后本能的倾听着，没打算发表什么意见，也不想自作主张的率先引出话题。 “对渠道问题你怎么看？” 庆幸的是林丽娟听到了一个和她的专业足够契合的问题，她喜欢公事公办，谈到工作上的事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口齿伶俐：“对我们这样的快消品行业来说，渠道的作用很多时候甚至大过营销和产品本身的质量。强大的渠道能力，越是下沉的足够彻底的渠道，让货源短时间内迅速铺开，甩开竞争对手，占领市场。但有个问题，至今没有明确的答案。企业，经销商，终端消费者，这三者如何更畅通的联系成为重中之重。如果企业直接面对终端消费者，那需要庞大的销售团队，数不尽的分公司，这一笔人员支出成本是无法估量的，没几个企业能养得起。如果公司业绩蒸蒸日上还好说，可要是业绩下滑，到时候死得很快。如果动用经销商，优点是显而易见的，不需要庞大的人员支出成本。但这样的模式，也存在缺陷。经销商不好掌控，甚至养虎为患，让经销商坐大便有了和企业谈判的筹码。更为严重的是，经销商之间也可能存在恶性竞争，甚至企业和终端消费者之间存在一堵墙，消费者及时的反馈，没办法通过经销商到达企业，久而久之企业就失去了面对市场变化不断自我调整的能力。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问题只能根据一家企业自身情况制定相应的策略。” 果然是销售出身的，说的头头是道。这几天陈望中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中国太大，企业直接面对终端消费者那不现实，目前来看陈望中更青睐第二种方案。 “那么以省为单位，建立分公司，统筹负责一个省的销售，提高对渠道的掌控能力，这个折中方案可行吗？” “陈总，这是目前对明丰乳业来说最合适的方案。”林丽娟的话还没完：“不过，除了渠道之外，在南方经济发达的地区或者其他的大中型城市，还可以通过连锁超市这个渠道打进市场。只是我们目前和南方联系不多，难度很大。” 面朝着正前方的陈望中没有转身，轻声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陈海山的书终于上市了，和预想中的一样，很多家长在第一时间买到了这本讲述自己教育经验的宝典。 在整个洛州市教育圈子里，陈海山父凭子贵，一夜之间成了大红人。 走出林关镇，走出东阳县，参加各种各样的交流会交流经验，一个又一个学校邀请他去分享自己的教育经验。 没想过出名，却在人生的后半阶段来了次华丽转身的陈海山打心眼里满足，天天跑，日日讲，也不觉得累。他始终觉得能站在讲台上分享自己的教育经验，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陈望中在陈海山在洛州的那几天，回去了一趟。带着父亲在明丰乳业的新旧厂子转了转，看着眼前一派忙碌景象，进进出出的工人络绎不绝，站在门口不想进去打扰人家的陈海山在自我价值实现和儿子出人头地这两件事皆看到了圆满结果之际，差点人生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落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8章 四个倒霉蛋 一个读书人，一个乡镇教师，说是有大志向，那也不过是比较空泛的桃李满天下。说没有，那真没有。和自家那口子王文秀的差别，不过是他有个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头衔。 作为一个父亲，所想不过是唯一儿子能活出精彩人生。自己那点小九九就算是带着遗憾进了棺材，只要这个儿子能过上好日子，他这个当爹的也可以死的瞑目了。 没有让陈望中看到他那张满是激动，眼中浮现着泪花的脸，径直转身声音颤颤的道：“有点累了，回去吧。” 陈望中带着陈海山去了洛州市最好的酒店，接下来陈望中一直陪着他在洛州好多地方都转了转。 长安之行是出版社安排的，在长安还有一场和上百名家长面对面交流的活动。 陈海山这辈子也没去过长安，作为三秦大地的首府，课本上着重出现的古老长安，陈海山还是带着几分向往走进了以前没机会踏足的古老城市。 新房子陈海山也去看了，果然够大，环境也好，期间一直笑着点头，陈望中趁机问他要不要和老妈搬过来。 陈海山开玩笑说你妈那个闲不住的人她会疯的，等以后有了时间再说。 见面会的事情陈望中并没有参加，只是将陈海山送到目的地，等结束的时候再来接他。 10月26号那天，离还珠格格开播还有一天时间，陈望中终于接到了远在湘省的俞鸿亮的电话。 付出了八百万的代价，拿下了这部电视剧的插播广告。 八百万比陈望中预想中好多了，一千万，甚至两千万他也在所不惜。 电话那边的俞鸿亮很明显也是着急的不行，找了很多人，托了很多关系，几天几夜的奋战，今天下午才刚刚搞定了所有合同。 其实陈望中并不太担心电视台的问题，那年头省级电视台才刚刚成立没几年，湖南经视九六年才成立，那个年代的电视台管理相对粗糙混乱，很多空子，很多漏洞都是可以利用的。 “亮哥，好好休息吧，迟几天回来也没事，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这几个省的分公司，经销商，渠道都整理顺畅了，这些事情都要你亲自把关。尤其是渠道，不要怕花钱，尽管扩张。” 身负重任的俞鸿亮自然清楚这话的意思，不过让俞鸿亮稍微放心的是，吴贵银这个人还是有几分信得过的。他已经将曾经那些靠着老部下裙带关系进来的人部辞退，分公司的事情完按照陈望中所设立的公司规章制度执行。 不管是俞鸿亮明面上的查看，还是私底下托人调查，都得到了可喜的结果，分公司扩张过快造成的混乱终于刹住车了。 “行，那我事情办完了再回去。”花了八百万，很想知道最后结果的俞鸿亮，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只是在这个老板面前，他没有说出口。他也很想知道，还珠格格这部电视剧能爆发多大的能量。 搞定了广告的事情，陈望中要担忧的只是到时候伴随着还珠格格的大爆，产能能否跟得上。 新厂旧厂加起来的产能，也不足以支撑迅速打开国市场带来的订单。 不仅如此，产品火了，短时间之内各种冒牌货也会集中充斥市场。打假，不可能的。打官司，一个一个的去告，还不如引刀成一快算了。在任何东西都能假冒的年代，地域保护也是个跨不过去的坎儿。没有技术壁垒，容易复制的产品，死在假冒产品上的也不在少数。 最佳方案，便是前期储备大量产能，在市场打开之时，尽可能产品一股脑儿的投向市场，能卖多少是多少。 陈望中马上让林丽娟联系长安的几家规模不小，却已经处在破产边缘，很久没有开工的公司。 当天晚上在长安的大酒店，陈望中请其中的四家老板吃饭。 四个人都是这一轮残酷的竞争中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淘汰者，四处想办法也挽救不了大厦将倾的危局，苦苦支撑换来的也不过是几百个员工堵门口讨要工资的煎熬。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三个人又爱又恨，他们复杂的表情中，三分是竞争对手见面分外眼红的你死我活，三分是对一个年轻的后辈疯狂崛起的无奈；剩下四分那就是看着一个救世主一样期待着此人略施援手。 都是商场上的老人了，没人会去幻想雪中送炭的好事，不付出代价岂能换来此人拔一根毫毛的慷慨之举。 李长江是四人之中年龄最大的，五十岁出头，脑袋上光的一根毛不剩。 旗下的长江乳业像是最大的凶手，夺走了他原本就不多的头发。没有低声下气，却也在其他三个同为倒霉蛋的陪同下，生怕晚了一步，被其中一人抢先，得到了救命稻草。 不止他一个人在嘀咕，其他人也是一阵腹诽。好小子，把四个人一起约出来，这明摆着让四个人为了生存“自相残杀”，他坐收渔利。 可在生死存亡面前，就算当了鹬蚌，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对他们来说，不指望这家伙借一笔钱渡过难关，残酷的市场，就算给他们一笔解了燃眉之急的钱，也没人有信心能起死回生。被陈望中收购卖个好价钱，无疑是他们心中最佳选择。 “陈总，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说句话吧，想怎么着？”李长江按奈不住了，这小子一上来就是闭口不提今天所为何来，吃吃喝喝，半天屁都不放一个。 “李总，其实你们目前的情况还没到最坏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我现在手上有一大批订单，奈何我两个厂子产能还是跟不上。你们生产线空着也是空着，按照我们公司的口味，生产贴牌产品，怎么样？有人干吗？” 没人干那就是傻子了。 代工不丢人，还能解燃眉之急，发的出去工资，度过眼前的难关。 可是一想到这家伙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说“订单太多，产能跟不上”这种让他们胃疼的话，四个人一时间都没人说话了。 那是四个商场前辈在这个后辈面前的无地自容，看似谈着公事，实则就像是这小子给他们上了一课，脸上火辣辣的。 短暂的自尊过后，火烧眉毛的急迫，自然没人在意还是不是有面子的事情，就算杀人诛心，他们也忍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9章 老友 四个人不是没想过铤而走险，在明丰乳业如日中天的情况下，暗中生产冒牌货推向市场，只要机器开动，还有点绳头小利可赚。 只是九八年底的今天不是几年前让人惋惜的美好岁月，这一两个月因为假货泛滥的数次严打，就算是狗急跳墙的猛货，这个时候也不敢在国家机器面，将自己的贪婪当成愚蠢贩卖在所有人面前。 当歪门邪道都走不通的时候，狗急跳墙这四个字有时候还真不一定能跳的了。 李长江这种就算是有一点机会也要死死抓住的商业投机分子，哪能放过这微小的机会：“陈总，感谢你给口饭吃，你还需要我们四个人的回答吗？” 端着杯子带着满腔悲愤，敬了一杯这个将他们四人亲自推向如今境地的年轻人，没有“成王败寇”的觉悟，全都在想着有朝一日也有你这小子翻跟头的一天。别着急年轻人，日子还长着呢。 陈望中没有慈悲为怀的心胸，也没有收集别人感激的癖好，在商言商是第一准则的他，才不会去管这几个老狐狸是不是嘴上笑嘻嘻，心里p的诅咒他下地狱。 “合作愉快。”端着杯子和四人碰了一下的陈望中一饮而尽。 合同的事情自有公司的法务部去处理，两三天之内搞定合同，那时候《还珠格格》已经开播了。 陈海山要回去了，长安的几场活动已经结束，反响不错，上市的新书也短时间内卖出了十万册。 出版社预付的稿酬三十万，陈海山全留给陈望中，说哪里都需要用钱，家里就他们两人花不了多少钱。 砖窑一个月七八万的收入都由两口子保管，光家里的钱就已经几十万了。 大笔款项放在家里，一个家庭妇女，一个人民教师也不知道能干嘛？ 唯一花钱的地方，未来娶儿媳妇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陈望中没有勉强，派公司的司机开车将陈海山送回林关镇。 如果不是有事要办，陈望中真想回去一趟。 快上车的时候，或许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陈海山还是交代了几句：“事业现在做的这么大，家里我和你妈都挺好的，有吃有喝。你妈呢，操持家务，我呢继续在讲台上教书，都干了十几年了，也出不了什么事。你呢，也别动不动往家里跑，会开车了，可路也远，山路不好走。回吧，我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看着远去的汽车陈望中站在那里好一会，十一月的长安冷的让他裹紧衣领。 秦瑶已经在几天前买好了前往深城的机票，此行就他们两人。 南方的市场是未来的重中之重，在扩张渠道的同时，连锁超市这个渠道也要在短时间内全部搞定。 总公司这边，平时电话联系，剩下一应大小事由林丽娟暂且处理。 这几天阴冷的天气，整个长安都好像是处在沉闷的水蒸气里一般，灰蒙蒙的，心情不好大抵愈发郁闷。 “陈总” 或许是比较累的缘故，旁边的秦瑶叫醒了正在睡觉的陈望中。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飞机已经飞行了好几个小时了。 “怎么了？”他问。 秦瑶小声附在他耳边道：“陈总，刚上飞机没多久，前后左右的乘客都在聊着《还珠格格》，还有刚才在机场的时候，也有人聊。这热度不是一般的火热，我们这八百万这回花的值。” 在机场陈望中也断断续续听到了类似的声音，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陈望中没有在意。 只是此时面对秦瑶，他哦了一声，而后才是露出个惊喜的表情：“赌对了，有戏。” 秦瑶总觉的怪怪的，一路上听到这些人讨论《还珠格格》她比谁都高兴，本来想着当这个老板看到这股热潮的时候必然也会是同样的反应，结果她却看到了一个不太热情的表情。 习惯于自己身份的秦瑶从来都是点到即止，学着陈望中闭目养神。 有时候这个世界小的让人无所适从，缘分这两个奇妙字眼，也能让人在顷刻间怀疑真他娘的有这玩意存在。 来机场接他们竟然不是已经在深城呆了一段时间打拼的曹美凤，而是叶冠林这个已经一年多没见，相遇于一场黑吃黑骗局的大骗子。 叶冠林笑着张开双臂，准备了一个明显有点热情过度的拥抱：“欢迎来到深城。” 一旁的秦瑶对此人没印象，站在一边看看陈望中作何反应。 陈望中礼貌的笑了笑，和叶冠林拥抱了一下：“杜先生，别来无恙。” 知道这话故意损他，叶冠林也适时的回道：“陈望中，别得了便宜又卖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事都过去了，忘了吧。” 陈望中笑着上车，由这位深城向导开着车带着他们去了酒店。 聊了几句陈望中才知道，叶冠林也是无意中在深城遇到了曹美凤这个算不上熟人的熟人。 且不说叶冠林和陈望中在东阳县，洛州算不上缘分的“孽缘”，远在深城的他，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遇到这个有趣的年轻人。谁能想到，几个月之前，这个熟悉的名字不断出现在报纸电视上，甚至还上了央视。 后来自传出版，看到书名的时候叶冠林差点眼珠子掉出来。 好家伙敢用这样的书名，尤其是副标题，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而后很多天，身处改革开放前沿地带深城的叶冠林，慢慢的想明白了。陈望中纵然待在长安内陆地区，可过人的脑子，不会因为地区的限制而变的迟钝，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并不仅仅是纯粹的溢美之词。 再看看自己，站在深城这经济发达之地，有时候真不比上这家伙的眼光和思维。 这不，湖南经视的一部新电视剧广告的惊人之作，同样是出自陈望中之手。 开播以来，这部电视剧迅速掀起了收视狂潮，家里的人都在看，更不用说身边的七大姑八大爷。去外边办事，到哪都能听到讨论这部电视剧的声音。 这叫什么？先见之明吗？ 叶冠林不知道，就算今天晚上给这家伙灌酒也要问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章 深城之行 有人说在中国做生意，酒是必修课，经历过上一世蹉跎半生的陈望中深以为然。 人情世故的酒桌上谈笑风生，自然也少不了酒桌文化的摧残。 到了酒店一直睡到晚上八点钟，叶冠林便拉着陈望中去外边吃饭。 临走之前叶冠林还不忘抱歉的对秦瑶说，今天晚上两人想好好聊聊，来日亲自给她赔罪， 人家能把话说到如此地步，秦瑶连声说不用，自己一个人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 不是不想带这个美艳的秘书，从一见到秦瑶第一面起，叶冠林就在心里大骂畜生，果然是男人有钱就变坏，找个秘书都是这个级别的，这是选美找来的吧。 酒桌上有了美女相陪自然更有意思，可当初两人在长安的那一档子事，不管是他还是陈望中八成都不想让外人知道，带上她能聊的话题无疑少了很多。 饭桌上的大鱼大肉似乎也成了摆设，叶冠林追着陈望中聊了很多。 没有他希望的那样有问必答，很多事情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聊的不爽，喝酒陈望中也不行，不是那么的爱灌人的叶冠林没有勉强。 几杯酒下肚想起一年之前那次艰难的长安之行，叶冠林现在想起来也带着无奈的叹息。 家族遭遇危机，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逼着他铤而走险，走上有可能是条不归路的结局。无意中碰到了陈望中，被他敲诈黑吃黑，却拿着一份更完美的方案，几个月下来赚到了足够的钞票。度过家里的危机，叶冠林从新上路，一年多的发展总算有了点蒸蒸日上的意味。 感谢的话曾经在东阳县的最后一夜他已经说过了，不管眼前的陈望中将他视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叶冠林都由衷的感激当初在东阳县的一面之缘。 空杯子放在桌子上，叶冠林几个连环问题之后，终于问道了湖南经视的广告：“八百万不是小数目，有可能全打水漂了。你怎么就能确定《还珠格格》这部戏能火？” 八百万真不是小数目，央视的广告那年头一年大几千万，省级一类的电视台便宜很多。大多数的省级电视台成立没几年，广告招商还处于起步阶段，没有王牌节目或者收视率牛逼的电视剧，广告真心卖不动。 八百万对一个省级电视台来说，那也是大项目，而且只是一个多月的广告，还不是全年的。 陈望中想好了要说的话，轻声道：“这几年火的都是什么电视剧？年初是《水浒传》，更早几年的《我爱我家》，《大侠霍元甲》，《白娘子传奇》，要不就是港台的武侠剧，外加《上海滩》这种，还有老古董《渴望》。从类型上来说，电视剧也要推陈出新，一直是那老三样没什么用，新题材，新演员永远都是这个市场需要的。已经九八年了，再也不是刚打开国门那几年，随随便便一部港台的电视剧都能在内地大火，本土化的崛起是随着经济发展的必由之路。几个原因加在一起，注定了内地影视剧行业将会迎来大爆发。《还珠格格》这部电视剧正好处在这个档口，不火都难。” 陈望中信口胡诌，也不知道能不能唬得住这个深城长大的家伙。 “你对这些还有研究啊？”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至多知道些红极一时的女明星的叶冠林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一看有门，陈望中继续一本正经的说：“做生意那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何一个消息，一个小小的发现都有可能是个巨大商机。你以为商机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那都是用脑子去想，跑着双条腿亲自去找出来的。” 一拍大腿，近乎醒醐灌顶的叶冠林竖起大拇指：“我就说你不一般果然啊，类似的话我爸也说过，他经常教训我要涉猎广泛，平时可能用不着，可说不定哪一天就能用得上，临时抱佛脚，机会早跑掉了，他说这叫未雨绸缪。听了无数的说教，这些话我哪能听在心里，老弟，你给我上了一课。以前我还觉得家里老头说的啰嗦，什么狗屁玩意，都没什么用，又不能马上赚到钱。现在一琢磨，哎，我爸这个做一辈子生意的人还是有点货的，可惜啊现在才明白。” 随口一说的话也能让这家伙如此感慨，也算没有浪费陈望中的唾沫：“我不是你啊，我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小时候就要操心这操心那，不这么干会饿死的。” “你爸不是教师吗？算不上穷人吧？” 一想有点说过头的陈望中赶紧圆回来：“长安相对南方发达地区都是小地方，你说我爸一个更小地方的教师，家里能好到哪去。” 一想也是的叶冠林没有继续深究，自顾自的喝酒。 又想起了老爸的话，有时候和他吵架，父亲总会说，你就是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惯出来的，你要是活在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家庭，你就会明白你现在活的有多舒服。 酒入愁肠愁更愁，叶冠林没有去管陈望中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最后酩酊大醉，还是陈望中将他拖上车，让司机将他送回去。 陈望中回来的时候，秦瑶已经休息了。 没有打扰他，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见到了曹美凤。 聊了几句，她介绍了这边的情况，新公司已经在运营中，新的项目不久之后会上马。 曹美凤带着他去公司转了一圈，中午两人在饭桌上聊了很久。 房地产是个真正的大蛋糕，可陈望中不想介入的太深。房地产受政策影响最大，凡是上层有风吹草动，必然会受到影响。 这还不算这一行和政治沾上边的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陈望中一个小地方来的没后台的弄潮儿，贸然进去可能会尸骨无存。能在别的行业赚大钱的陈望中，干嘛要冒这个险呢？ 不碰政治，不和政府涉入太深是陈望中一直以来的原则。一想到二十年后各种老虎苍蝇的事情，就不免一阵后怕。如果真被当成苍蝇打了，从来一次苦苦奋斗大半生的财富，付诸东流是必然的。 曹美凤和俞鸿亮那都是正儿八经的二代，小时候政府大院一起长大的，曹美凤出面去干，陈望中站在后边当个影子股东，吃一小块蛋糕，他知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1章 都疯了 从一开始就打定注意走稳健路线的陈望中，没有去问曹美凤在深城的商业发展，地产布局。也不会去她的办公室聊几句未来大势。建言献策保证曹美凤不会在大事上犯错，陈望中会毫不含糊，但那只会是陈望中隐匿在幕后的偶尔提点。 两人的合资公司，陈望中投资了两千万，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曹美凤也曾问过陈望中既然笃信房地产未来会有大发展，为什么不选择这条更容易赚钱的路c 陈望中告诉她，以他目前的根基根本玩不转房地产这个庞然大物，有可能钱没赚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话不用说的太明显，曹美凤听出了陈望中的顾虑，他毫不犹豫的拿出两千万投资，也坐实了陈望中心里的那份疑虑。 一个白手起家没有背景，没后台，从小地方林关镇走向长安的农家小子，谨小慎微的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长袖善舞，不去碰那些有过高风险的行业，曹美凤能够理解。所以她才会在陈望中提出只是投资两千万不会过问商业上的事情和公司的运作的时候，直接答应了。 就算他想去那些高风险的行业，曹美凤也会想办法拦着他。长大于干部小院，从小便从小小的院子里这个简单的侧面，耳濡目染着那个丝毫不比真正的血与火的战场逊色几分的残酷，曹美凤比谁都清楚在如今狂飙突进各项指标都不完善的社会大转型时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既然来了先玩几天，公司你不用去了，我会处理的。”这是曹美凤临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昨天晚上的推杯换盏，陈望中没有和叶冠林说自己此行的来意，他还在等。 叶冠林带着陈望中和秦瑶在深城玩了三天，去了很多地方，早已经习惯了山山水水人文风景的陈望中，关注的焦点还是九八年深城这个改革开饭前沿地带的大大小小的变化。 商场，住宅区，繁华的商业区步行街这些地方是陈望中行程中的重点。 随着《还珠格格》这部电视剧的播出，引发了万人空巷的轰动效应，明丰乳业这个之前在南方还不太起眼的名字，正式从这段时间走进大众视野。 那年头很多人低估了电视广告的效果，耻于营销，笃信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大有人在，经济发展的不平衡造成的差距，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电视覆盖率和经济发展成正比。整个南方正好处在经济发展的前沿地带，电视广告的影响力也必然会比其他的地方强大的多。 时机成熟的时候，由叶冠林这个在深城小有名气的商人引着见了几家连锁超市的负责人。 那些人身处这繁华之地，对内陆的理解还停留在野蛮落后的初级阶段，就相当于那年头港澳台的人看内地人的情形。只有在听到陈望中个并不陌生的名字，以及伴随着《还珠格格》的火爆，曝光量一下子窜上天际的明丰乳业，让那几个负责人，才真正愿意抬起头仔细打量这个并不算是无名之辈的内陆欠发达地区走出的一个让他们也不免钦佩几分的年轻人。 十九岁，亿万身家，仅仅只用了一年多时间，上了央视，名传全国，就算是再苛刻的人也会对这样眼见为实的传奇人生肃然起敬，更不用说他们可不是那些功成名就的大佬，而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见到各路牛人都要点头哈腰的小人物。 “没多大问题，随时可以签合同。” 就算这伙人表面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是比谁都着急，伴随着这股疯狂的热潮，明丰乳业的产品必然会大卖，人家的产品不愁卖，他们现在不抓住这送上门的机会，难道等着供不应求的时候上门去求人家吗？ 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没有将自己的狗眼看人低太多明显的表露出来，一口一个陈总叫着，酒桌上的各路招数信手拈来。 有了合作的基础，各自都有手中的筹码，一拍即合没有任何障碍。 双方在三天之内敲定合同，正式签署。 眼下的陈望中并没有因为销售行情看涨，处于时刻的亢奋中，他怕火爆过头，供不应求，产能无法跟上的话，现在越火爆越胃疼。 事实证明往往越是担心的事情越是会发生，林丽娟打来电话，订单持续增多，除了洛州的两个厂子之外，四个代工的厂子开足马力也没法办应对如此大规模的需求。 很多经销商干脆上门提货，奈何明丰乳业如今就像是一个看着大把钞票在自己面前挥舞却只能流着口水无动于衷的蠢货，无计可施。 在湘省的俞鸿亮和吴贵银同样一天三次八百里加急的电话，天天被经销商围着转，头都大了。 陈望中在电话里告诉他们不要着急，他马上想办法。 林丽娟那边更是下了死命令，订单增多，产品的质量难免被忽视，甚至有人为了大量出货以次充好。陈望中告诉林丽娟哪怕不出货也要保证出厂的产品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时候无数双眼睛盯着，各路同行更是望眼欲穿明丰乳业出乱子，一个失误，一批有问题的产品，都有可能让明丰乳业好不容易出现的大好局面付之东流。 知道这个老板的脾性，林丽娟近乎以立军令状式的口气保证不会出问题。 “疯了，都疯了。”站在陈望中对面的叶冠林面对这个疯狂的局面，连笑了两声。 他见过因为经营不善走途无路的商人，可实在没见过因为生意火爆却火烧眉毛的家伙。 建新厂，行不通，时间根本来不及。找人代工，一时半会找不到，品质也无法控制。没什么信任基础，彼此知根知底的合作伙伴，一切都是空谈。 提高价格？那无异于杀鸡取卵，短时间形成的品牌价值可能一夜之间怨声载道。 “你找我啊，我家也是做生意的，我们家族其他人也是做生意的。你现在这种情况我分析了一下，在南方建立生产基地，分厂，已经刻不容缓了。你总不能靠着洛州，长安的货源源不断的运往全国，这是快消品，且不说庞大的运费支出，保质期也是个问题。我给你找两家愿意代工，又靠得住的合作伙伴，直接覆盖南方的市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2章 层出不穷杀手锏 没有一句感谢的话，甚至不给叶冠林继续说话的机会，马上拉着他去找那些人。 关键时候也不含糊的叶冠林当天带着陈望中找到了他旁系家族中几个做乳业生意的亲戚，那些人这年头也不好过，别看地处深城这经济发达之地，竞争远不是内陆的西北所能比拟的。 加上之前叶冠林家里事情的影响，这几人的公司更是雪上加霜，好几个月都在为断断续续的生产中艰难度日。 两方的谈判几乎成了两个相互需要的人彼此拥抱，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为了绳头小利寸步不让的互相算计，很快签了合同。 搞定眼下最要紧的事，今天晚上这顿饭是跑不掉了。 同来的还有叶冠林的姨夫，深城雄冠乳业董事长戴立军，一个留着平头，国字脸，笑起来一脸皱子的五十多岁的男人。 他不是第一次听说陈望中这个名字，从这个侄子上次背负着一家人的希望从长安回来的时候，找他聊过，提到了陈望中这个给了他希望的年轻人。那时候就想着有一天见到他，当面说声谢谢。 后来他名扬全国，戴立军信了刚从长安回来的叶冠林那句“此人不简单”的判断。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已经服老，再也不会出现老当益壮那回事的戴立军在酒桌上异常活跃，和陈望中推杯换盏，感叹自己已经走向暮年的人生，祝愿他们这些年轻人前途无量。 看得出来这老头确实累了，也醉了，摇摇晃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姨夫从那个混乱的年代过来的，经历很残酷，过了艰难的日子，下海经商，走到如今已经算不容易了。他常说，真的老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他们那一套不行了。可家里没人接班，只能一个人撑着，能撑到什么时候呢。公司江河日下，我真担心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的叶冠林，手中拿着酒杯，垂落在半空。 “这就是这个时代，有的人扶摇直上，有的人随波逐流，有的人渐渐淡出历史舞台，精彩却残酷的时代。叶哥，没什么好叹息的，我们干不好也是这样的结局，不会有意外。” 不善于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几句不痛不痒却在别人眼中无比重要的话。索性有什么说什么。 叶冠林凄苦的一笑，他何尝不明白物竞天择，丛林法则，只是老的人终究老了。 陈望中的杀手锏远远不止于此，看的叶冠林大呼，你这家伙这脑子怎么长的。 远在湘省的俞鸿亮按照他的吩咐，当初在和湖南经视签合同的同时，找到了《还珠格格》的出品方，拿到了独家授权，可以使用《还珠格格》这部电视剧的任何元素应用于商品生产。 那年头的衍生产品还是个很陌生的词汇，不被看好也几乎没什么大火潜质的《还珠格格》，出品方可没有陈望中的先知能力，能预测到未来的大火。一笔几十万的独家授权费用，也足以让他们喜笑颜开。 长安发过来的新口味产品，已经在开足马力的生产，这一批新产品的外包装袋上，将印有《还珠格格》这部电视剧的各种图片。 这些年凡是大火的影视作品，必然会有一次大规模的围绕这部作品的各行各业的衍生产品。当然这些产品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盗版，或者没有得到授权。 比如印着明星的卡片，文具，衣服鞋袜一大堆和生活息息相关的各种东西。 其他的产品陈望中管不着，但要印在牛奶外包装上，一般也只有生产牛奶的公司才会这么干。大公司敢这么干，公司声誉必然受损，陈望中也可以拿起法律武器陪他玩一玩。小厂子翻不起大浪，几乎可以无视。 这等同于在乳业一行，陈望中几乎有了独占这部大火电视剧的巨大优势。 “你要扩张了，而且要迅速的扩张。内蒙建立优质奶源基地，中部，东南，华东，都需要建立分厂。你有资金，业绩蒸蒸日上，采取收购的策略短时间内解决产量不足的问题。”一听到这家伙一连串疯狂的操作，叶冠林就仿佛经营着自己的企业一般，按奈不住无比兴奋的心情。 遥想当初在洛州的时候，这家伙还是个搞黑吃黑弄个几十万的小孩子，一年多的时间能有如今这种成就，就算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的叶冠林也与有荣焉。 陈望中是有忧虑的，当年的旭日升，三株，乃至于南韩的大宇，很大程度上死于扩张过快把自己撑死了。疯狂的无限制的扩张，终有一天一个多米若骨牌倒下，跟着连累其他的骨牌，一损俱损。 谨慎可以解释成胆小，胆大也可能变成疯狂。但陈望中始终觉的有时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自己的扩展是基于整个公司未来的发展需要，进行基础性的投资，架构整个公司未来的框架。而不是大宇那样胡子眉毛一把抓，无节制的扩张。 临走的那天晚上，陈望中请叶冠林吃了顿饭。 没怎么喝酒，看着这家伙快走了，叶冠林抬起头，朦胧中带着几许黯然：“兄弟，我真佩服你的眼光，我们家是干五金建材生意的，你给指条明路，以后怎么发展。” “义乌，你总该知道吧？” “当然，早在四年前，那里的小商品市场就突破了百亿销售额，很有名的。” 陈望中拿着筷子边吃边道：“那里遍地黄金，只要有脑子有干劲，盯住国内和国际两大市场，不赚钱都难。”新世纪之后义务将迎来第五代市场大发展，目标将从国内逐渐转向对外贸易，形成一波高速发展时期，这才有了后来名扬世界的义乌国际商贸城。尤其是加入t一这一标志性历史事件，为了义务的腾飞插上了翅膀。 当然陈望中还有第二个考虑，未来的长安他会建一个大型的批发市场，有了叶冠林便有了进货渠道，把这家伙培养出来，以后用得着。 “我也知道，可是” 陈望中打断了他的话：“杀人不过头点地，再穷不过去讨饭。我要是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还有今天坐在你面前的陈望中吗？”正面说不通，陈望中只好另辟蹊径猛灌鸡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3章 借一个人 家族是做生意的，所以叶冠林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这辈子不会有别的爱好，一头扎进商场上，将家族企业做大做强。这是家里的想法，也是长达后目睹着这个花花世界的叶冠林最真实的想法。 人活一世，既然有条件去轰轰烈烈，何必还要碌碌无为的了此残生。 他总觉的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那些有钱的富二代太假，脑子秀逗了动不动要逃离家族当个普通人，还高大上的扯什么体验生活，有钱了灵魂空虚之类的一股子酸臭味的垃圾言论。 叶冠林不否认真有那种看淡世间繁华的怪胎存在，可大多数的普通人和叶冠林一样，努力奋斗享受生活，爱这世界，喜欢这纸醉金迷。 他也没空去考虑灵魂，生活之类的玩意。陈望中说得好，生活是什么？生下来，活着，他觉得太对了，不正是这样吗？ “这次我听你的。”叶冠林抬起头手中的杯子举在半空：“明天要走了，祝你好运。” 还能撑得住，没怎么醉的陈望中最后喝了一杯。 第二天在陈望中的提议下，叶冠林和陈望中赶去羊城。 他在电话里和俞鸿亮商量过了，目前确定了三大分厂计划。 羊城辐射整个珠三角，湘省辐射整个中部城市，魔都涵盖整个长三角。两个三角地带是未来整个中国最重要的经济带，是公司大战略中的关键布局。中部城市也会跟着东南的脚步，下一轮的经济增长中的这些城市很快会迎头赶上。 至于其他目前还不重要的地方，东北，华北，西南，环渤海圈，暂时先放下。等到这三个关键地区的布局尘埃落定，接下来便是这些地方的齐头并进。 在羊城的几天，陈望中没什么机会去领略城市风光，人文风景，整天带着秦瑶查资料，考察一个又一个可能的收购目标。 本来陈望中还想着近水楼台收购戴立军的雄冠乳业，可人家早有计划，和深城本地的另外几家公司在未来半年内商讨合并的事情，志不在此的陈望中便没再关注戴立军后续的事情。 选中的目标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小没价值，太大，如今的陈望中吃不下去。 盈利与否不是陈望中考虑的关键因素，越是业绩差，才有可能下手，收购的价格不会太高。业绩好的厂子，要么想要继续发展壮大，要么狮子大张口，坐地起价，陈望中没钱当冤大头。 两天之后，经过外围的了解和叶冠林熟悉长三角一带的商业行情，给出中肯意见，陈望中将目光锁定在一家成立十年之久的老牌乳业。 叶冠林一时半会理解不了陈望中的想法：“业绩差的公司，品牌价值不会好到哪去，那都是各种失败的决策之后造成了业绩持续很差的结果。收购这样的公司，真的值吗？” 陈望中很认真给他解释：“我手上可以动用的资金暂时不会太多，这就意味着我能出的价格不会太高。我看中的是我们公司目前最急缺的产能，品牌价值？”陈望中呵呵一笑：“那不值一提。你可能听说过曾经很多外资也收购过国内的民族企业。你知道他们收购之后怎么干的吗？一步步将收购的品牌消失于市场。为什么这么干，被收购的品牌没有了，从而让自己的品牌占领市场。很简单吧，我也一样，收购了之后，这家公司的品牌不久之后就没人知道了。有产能，有技术，有人才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很难理解的话，叶冠林听明白了，他现在越来越发现有时候脑子不够灵活，永远找不到正确的的路。 两天之后，陈望中和三洲乳业的人进行了接触。 长达两小时的谈判虽然没有任何结果，但陈望中能感觉的出来，三洲乳业不好的业绩，让刘国伟董事长焦头烂额。纵然他很想一个劲的表示三洲乳业未来前景一片美好，想一开始就占据主动，从而在谈判中占据越来越有利的位置。可随着明丰乳业借着《还珠格格》的热潮，杀进长三角地带，好几次的同行聚会上，很多人大喊狼来了了。刘国伟就算想要虚张声势，他也知道断然瞒不过这个一年多时间走到如今地步的陈望中。 没有人是傻子，越来力不从心的刘国伟，挣扎了一个星期之后，双方达成了初步协议。 陈望中以五千万的价格收购三洲乳业，承担三洲乳业七百万的债务，采用分期付款模式，分三次在三个月内付清。 几天之后林丽娟带着公司法务部的人赶往羊城，双方最后一次敲定了所有合同细节，在第二天中午正式签署合同。 收购一家公司容易，两家公司资源互补，内部整合等一系列的问题，比收购这个并不难的事情还要棘手。 陈望中缺人，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林丽娟还要负责长安总公司的事情，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她调走，更何况她也不是很熟悉这个长三角的事情，外来和尚并不一定会念经。 三洲乳业业绩持续下滑，很显然是公司一连串的问题导致的。整合现有人力资源不变，很难从根本上解决三洲乳业一直以来存在的问题。这里将变成明丰乳业未来辐射整个长三角的生产基地，重要性不言而喻，必须空降一位有能力掌控大局还信得过的得力干将。明丰乳业掌控在陈望中手中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人才培养和人才储备薄弱的让陈望中只剩下苦笑，更不用说这种经验丰富的先锋大将了。 不得已陈望中联系了还在深城的曹美凤，说是借一个人，至于以后还不还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曹美凤在深城经营多年，人脉关系甚至人才储备一直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为的就是某一天公司转型，或者南方有发展的机会，不至于临时抱佛脚浪费商机。 陈望中已经在思考着回到长安之后，人才储备和培养这两个关键性的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4章 顺势而为 蔡玄，一个听起来怎么都有点怪怪的名字。 三十五岁，名校毕业，业务能手，深得老板信任器重等一大堆耀眼光环都是这个奇怪的名字头上最显著的标志。 进入美凤集团也是无意中的偶然为之，是曹美凤这个曾经他不屑一顾，后来却甘愿为她鞍前马后的老板，从当时的竞争对手那里，重金将他挖了过去。 这一干就是七年，七年里他一直在深城负责美凤集团长三角地带的所有业务，毫无意外每一年的年终都在曹美凤这个老板的夸奖声中，拿到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奖金。 老板不吝啬，他也不扭扭捏捏，日子过的舒坦，工作的环境让他满意，未来的发展规划也早已经在他的一步步努力中走向最理想的状态。 他佩服这个老板的能力和眼光，房地产早就是他思考的下一个重点行业，本来还想整理一下思路正式向曹美凤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书，却没想到那天夜里的长谈，这个老板竟然已经抢在前边有了大动作。 良禽择木而息，曹美凤无疑是蔡玄眼中现阶段最好的那棵可以栖息的树。 蔡玄并不意外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个老板派去更重要的岗位上，这样的机会也在他的等待中出现了。 一个熟悉的曾让他研究了好几天的名字出现在蔡玄耳中，陈望中，多熟悉的名字，让他这个甚是自负的男人也不敢有丝毫轻视的想法。 曹美凤让他去陈望中那里处理长三角的业务，一个正蒸蒸日上未来不可限量的企业。 从曹美凤的口中，蔡玄得到了有关陈望中和明丰乳业的一切。一年多的时间，他一系列的操作，也让他这个商场老手叹为观止。且不说在洛州的小打小闹，慧眼如炬搭上《还珠格格》这部戏的热潮，一飞冲天，还能最小代价拿下授权，短时间内打开了本来很难涉足的南方市场。蔡玄就算心气颇高，也没办法不对这家伙另眼相看。 他有过犹豫，可是曹美凤说了一句让他意外的话：“在我这里你能看到天花板，在他那里你看不到。希望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握着我的手说，曹总感谢你当初推荐我去陈望中那里。” 没有了余地，也没有了在两者之间摇摆的想法，他清楚说一不二的老板，如果不是百分之百无法更改的事情，她断然不会使用这种口气。 当天中午，收拾自己的东西和公事了很久的员工同事告别，回家换了身衣服，只身一人去了并不陌生的羊城。 三洲乳业一家并不太著名的公司的会议室里，蔡玄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年轻的比自己的弟弟还要小的风云人物。 迎接他的是陈望中带着部下，热情伸出的手：“欢迎。” 蔡玄握着那只并不很宽大的手，笑着说：“谢谢陈总。” 不需要刻意介绍，双方也知根知底。 陈望中的意外并没有写在脸上，蔡玄可是美凤集团在长三角地带的一个关键人物，能在这个时候选择把蔡玄给了陈望中，可想而知这不仅仅是一个决定那么简单。 “蔡先生，我不卖关子了。”陈望中递给他一份合同：“我给你的待遇比在曹总那里只高不低，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蔡玄接过那份合同认真看了一会，放在桌子上满意的说：“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就按这个办吧，我随时可以签合同。” 陈望中继续说：“既然合同没问题，我希望你尽快入职，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 “曹总说过这里的情况，我明天就来上班。”蔡玄已经了解了陈望中目前的情况，继续整顿一家新收购的公司，扩充产能，借着《还珠格格》的东风迅速占领市场。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两方面。第一，迅速解决三洲乳业遗留问题，包括公司的架构，裁汰沉员，将这家公司变的富有战斗力。第二，这家公司的定位是未来长三角地带的生产基地，三洲品牌一年内让他消失，以后只有明丰，三洲成为历史了。” 来之前他不仅了解过陈望中，同样了解过明丰乳业的发展情况，没有金刚钻，蔡玄断然不会贸然来揽这瓷器活。“陈总，我不说什么大话，我尽力而为。” 深城之行告一段落，林丽娟赶回长安，陈望中和叶冠林在羊城待了几天，直到蔡玄此人正式走马上任，两人一起去了义乌。 叶家在当地有业务也有公司，可这几年一直半死不活，怎么努力都看不到结果的叶冠林很是为此黯然神伤。 “不管是五金建材，还是小商品，做精做强，都能有大的发展。德国人将能将一颗螺丝钉做成全世界最好，你想想那个市场有多大。在中国做生意，要懂得顺势而为，有人说一头猪站在风口上也能飞起来，有点偏颇，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中国一直在进行入世谈判，进入t一是必然的，因为世界需要中国这个未来的全球最大单一市场。叶哥，这是天赐良机。” 走在义乌的街头，陈望中还是不忘继续灌着鸡汤。 旁边的叶冠林需要的或许是不是这种高屋建瓴的东西，而是战术层面更容易操作的实际策略：“老弟，你说的我都懂，可怎么将这种先见之明变成优势呢？” “要不，我替你结婚，我替你走完你的人生。” 叶冠林尴尬的一笑：“指点几句啊。” “那你也要等我在义乌了解下基本情况，我现在两眼一抹黑，啥都不了解，到哪给你指点迷进去。” 很会来事的叶冠林赶紧道：“先吃饭，要不晚上找几个水灵的妞，你喜欢什么样的？” 陈望中大踏步往前走，叶冠林追上去，一个劲的解释他开玩笑的。 叶冠林真觉得这家伙脑子里鬼点子很多，长安的操作就不说了，后来的明丰乳业，名扬全国的一系列事情，再加上这次打了个漂亮一丈。只要他愿意开口，莫说几个水灵的妞，哪怕是黑妞白妞，金发的大洋马他也能找来，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样的口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5章 用人不疑 陈望中没心思游山玩水，也没什么兴趣在义乌多待几天。此行的目的主要还是看看目前义乌的现状，做到以后全方位的发展心里有底。 三天下来，陈望中了然于胸的告诉这位在遍地黄金的义乌找不到方向的公子哥，他也没什么点石成金的锦囊妙计。只有几句建议，能不能听进去，有没有用陈望中也不做保证。 望眼欲穿等待着在这家伙的指点下能在义乌一鸣惊人的叶冠林，失望中带着点满脸的狂热，没有预期中的完美结果，却也不至于一无所获的继续着他没头没脑的日子。 “只开店是不行的，能做多大？你要自己生产产品，进行品牌化经营，目光瞄向国内外，将一件小小的商品做大做强，也足够你富甲一方了。”这是陈望中离开之前留给叶冠林期盼了许久之后的建议。 并不是废话的一无是处，叶冠林听在耳中慢慢琢磨着这话的意思。他并不担心以后遇到问题自己无计可施，一个电话的事情，就能让这家伙给他一个完美的方案。 或许是惯性，又或许是陈望中太过妖孽的表现，叶冠林早已经将他当成了一个全能的商业天才。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要努力了，要不然以后见到你真的只能仰望了。兄弟，我会去长安看你的，这辈子跟着你这颗大树走总不会错。”叶冠林没皮没脸的笑道，打定了主意，估计是不会改变了。 陈望中无所谓，只要不是牛皮糖黏在身上去不掉了，还是让这家伙使劲折腾吧。 陈望中走了，和秦瑶在当天下午赶到了湘省和俞鸿亮吴贵银一行人汇合。 两人这些天一直待在湘省大本营，等待着陈望中下一步指令，没有那么多客套寒暄，明丰乳业湘省临时总部的办公室里，陈望中坐在平日里吴贵银坐的位置上。 “收购了三洲乳业，整合了三州的产能，暂时可以解决我们产能不足的问题。湘省分厂计划，可以不用更激进的收购方式，我们的现金流还不足以支撑频繁的如此大规模的并购。所以，吴总，接下来你要全权负责湘省的所有业务，还要加紧时间选址拿地，和当地政府搞定投资的事情，争取新厂在一个月内开工。”陈望中认真的描述着未来的发展方向。 来之前在电话里已经和陈望中通过电话的吴贵银，像是一个在金銮殿上接受皇帝御赐黄马甲，率军出征的荣耀。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老板刚才这番话对他这个老骥伏枥的“老兵”而言，意味着什么。 湘省辐射整个中部城市群，成为明丰乳业战略规划中三个重点方向的其中一个，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样一个对整个明丰乳业的未来至关重要的任务，落在他这个进入明丰乳业没多久，前一刻还在想着股份的员工身上，吴贵银深知没有信任，没有彼此间的心照不宣，以陈望中的精明和眼光，他断然不会将这个任务交给他。 那一刻真真正正感觉自己成了明丰乳业不可分割一部分的吴贵银声音洪亮的回应着陈望中的信任：“陈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本来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现阶段吴贵银是不二人选，便当众宣布了这个决定，没想到被这家伙脑补了这么多内心戏，故作平静的陈望中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依然淡定的说：“吴总，别高兴太早，这个任务很艰难，你要是出了乱子，影响了整个公司的发展，那么一切按照公司制度办理。当然，你要是把这件事办好了，年底的年终大会上，我会宣布股份的分配。” 吴贵银知道这叫做一个上位者的驭人之术，胡萝卜加大棒的双重连环套，可他没有半点作为一个员工的不悦，如今的明丰乳业值得他不拿股份也甘愿为此奋斗，一个有希望的企业那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陈总，一切按你说的办。” 坐飞机有点累的陈望中回到酒店，和俞鸿亮单独在房间里长谈了一次。 俞鸿亮详细说了湘省的情况，也对吴贵银这个人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吴贵银在湘省确实能吃的开，有人脉，有关系。他本身的能力没问题，但他缺乏战略性的眼光，格局太小，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最后一事无成的原因所在。现在他不是当老板，而不是根据你的命令执行任务，这种天生的将才而非帅才的人物，绝对能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员工。” 在重用吴贵银的问题上，陈望中在电话里反复和俞鸿亮沟通过，俞鸿亮在湘省这边考察了这么久是陈望中判断的重要依据，有了确定的答案，陈望中用人不疑将这个任务交给吴贵银。 “希望这家伙能拿出自己的实力，不要让我失望。”陈望中比谁都想看到吴贵银能在湘省打开局面，这重要一环他期望着不要出现他不想见到一幕幕。 在吴贵银的问题上做到心里有数的俞鸿亮，似乎比陈望中更看好这家伙，以后的事他相信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的。 “珠三角尘埃落定，湘省也可以从零开始，那魔都那边？”进入工作节奏总是没有停下来的时间的俞鸿亮这些天一直在想陈望中规划中的三个重要地方。 “魔都中国的经济之都，这地方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时半会还不适合大规模的挺近，你先安排一个先遣小队在长三角一带考察一下。先期只是设立一个规模不大的分公司，市场考察，收集资料是重点。” 俞鸿亮认同的点点头，已经开始琢磨着人选的问题去了。 当天晚上，一行四人在湘省的酒店吃了顿饭。 本意是吴贵银尽地主之谊，为陈望中接风洗尘，却被陈望中反客为主，说是这顿饭为他壮行，争取打好湘省这一仗。 吴贵银没有推辞，喝酒的时候还不忘一个劲的去瞧这位年轻的老板。《还珠格格》这事当初他也是个反对者，出于一个员工的自觉只是向俞鸿亮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俞鸿亮没同意，说是陈总的死命令，吴贵银只能作罢。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到了，吴贵银真想从那张脸上看出点与众不同的味道来，或者打听一下这老板出生的时候是不是鸡叫了，或者听到了虎啸龙吟的声音，再不济也有七彩神光笼罩着陈家小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6章 这只是开始 习惯了商人的东奔西跑，陈望中一点都不觉得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在湘省呆了两天的他带着秦瑶抽空去了一趟苏杭，西湖十景必去的景点陈望中想去领略一番，唯一遗憾的是怕是遇不到那个瘦小的叫马云的男人正找一个个外国人练习口语了。此时的马云，正忙着创建阿里巴巴，在几个月后蔡崇信这个“穿越人士”加入，这个未来的帝国才初具雏形。 互联网正是崛起于这几年在未来不可限量的的商业高地，一大批未来互联网市场的中流砥柱在这几年里陆续破土而出。 陈望中不是没想过借着自己的先知的能力，要么收这些还没成名的大佬当小弟，要么走自己的路让这些未来的大佬无路可走。 可他一个没什么专业知识储备的人，实在比不了马化腾和李彦宏这两位本身具备技术基础的牛人，妄想凭借着洞察先知的能力搞定一切，怎么看都有点不现实。 找人大海捞针，找不找得到还两说，美国那位还没回来呢，这年头漂洋过海可不容易。 在苏杭玩了一个星期的陈望中有点彻底放飞自我跑了很多地方，马云没找到，倒是领略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神韵。离开的时候多少还带着点依依不舍，心想着下次回来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从来都没什么风花雪月细胞的陈望中，实在感受不到很多人近乡情怯的复杂感情。 当走出长安机场，他没心没肺的望着大冬天里暖洋洋的太阳来了一句比南方冷多了。 秦瑶步步跟进，见过世面，甚至中了大奖一样跟着这位大老板走南闯北的秦瑶，甚至觉得当初进入明丰乳业是她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再次归来，每一天都见证着明丰乳业蒸蒸日上的秦瑶，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希望以自己的努力回报这位老板的信任和栽培。 汽车在不远处等着，车上走下来的是那一身合体职业装的林丽娟，老板回来她亲自来接，是一个下属的本职工作，更是作为明丰乳业一员，心里由衷敬佩这个老板这次南方之行漂亮的一仗。 身在大本营，时刻都在关注这明丰乳业的销售额变化的林丽娟岂止觉得这只是漂亮的一仗，那是气吞万里如虎的霸气。 光是上个月的销售额已经飙升到创纪录的八千万，这个月借着《还珠格格》的东风，再加上三洲乳业的业绩，破一亿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从她加入明丰乳业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之前秦海公司一年的业绩也不过是三亿顶天了，眨眼之间，沧海桑田，这个年轻的老板变戏法一般硬生生将曾经处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明丰乳业变成了如今整个中国蒸蒸日上的明星企业。 厨子好不好，看他做的菜。球星踢的如何，看他球场上的表现。一个企业的掌门人干得如何，自然是看业绩。 业绩是硬通货，也是一个老板实力的最直接体现。 陈总就是这样一个让她这样的员工愿意跟着他打天下的老板，很简单也自然的逻辑。 “陈总，一路辛苦了。”走过去的林丽娟笑着道。 “何止我辛苦，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林丽娟打开车门让陈望中坐进去，她什么都没说。辛苦吗？确实辛苦，这段时间她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可明丰乳业如今的情况，看着飙升的业绩，辛苦也在亢奋中被一个又一个刺激眼球的数字冲散的七零八落。 回到总公司，秦瑶工作去了，林丽娟拿着这些天的销售数据走进了陈望中的办公室，坐在他对面看着这个年轻的老板认真的看着上边的数据。 没有林丽娟期待中的巨大反应，陈望中淡定的像是在看一份普通的计划书。她皱了皱眉，想弄清楚哪里不对？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将疑问更加明显的写在脸上，没有出声，却也和开口说话差不了多少。 “这就高兴的上天了，才哪跟哪，早着呢，这只是开始。”看到了林丽娟奇怪的表情，放下那份文件夹的陈望中，寻常的表情中多了点林丽娟从未见过的从容。 林丽娟当然不会粗暴的将这个老板的“反常”看成他飘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第一桶金他没飘，洛州一鸣惊人他也没飘，名扬全国他同样没飘。这个时候要是飘了，那就不是这个老板一直以来在所有员工和那些崇拜他的人眼中无所不能的陈望中了。 按下这些不靠谱的想法，林丽娟报告了另外的事情：“最近又有五十多人进入明丰乳业，八人是挖的墙角，剩下的都是社会招聘。陈总你没在，我自己做主了，这是名单。若是有问题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告诉我。” 陈望中不是专业的人力资源专家，说实话他也给不出中肯的意见。林丽娟是赶鸭子上架，在没有人力资源方面人才的时候，只能她一肩挑。 “你先放下，我看看，你呢去物色一个人力资源方面比较有实力人，不要怕挖不来，不要怕对外拒绝，这个世界上不喜欢钱的怪胎凤毛麟角。” 当初的林丽娟就是这么过来的，钱虽然不是唯一理由，但陈总给的待遇也是她无法拒绝的。 “陈总，那我先去忙了。” 林丽娟走后的办公室静悄悄的，陈望中背靠着椅背休息了一会。 晚上回到家里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的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电视。 九点钟的时候老妈的电话打了进来，这段时间没有联系到陈望中，打到公司一直说出门出差去了。 “妈，我刚躺床上，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有点累了，你有事吗？” 王文秀听到声音之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没啥事，你早点睡吧，我有时间再打电话。” 放下听筒，睡不着的陈望中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这一晚他睡得很香，做了很多梦，梦到了金钱，梦到了小时候的糗事，也梦到了那个远在洛州的年轻女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7章 人心不古 世风日下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陈望中回来的这几天没怎么没日没夜的在公司里工作，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住的地方休息。 多年的职业生涯早已经养成了可以优哉游哉的闲下来，也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玩命的工作的习惯。 运气不好的时候，喝凉水塞牙，放屁崩了脚后跟的事情十之八九会轮番上演。一直走背字断然不符合概率学，运气自然有好的时候。这几天的陈望中等着电话，隔一段时间就是轮番不断的利好消息。 按照陈望中的想法，曹美凤这个深谙经营之道的女强人，硬是从零开始在竞争如上阵杀敌的深城趟出一条能走的通的路，用她的话说，给她三年时间她能在深城站稳脚跟。 和曹美凤同出一门的蔡玄更像是一个为了工作愿意倾尽所有的工作狂，三洲乳业整顿完毕，大大减轻了洛州的产能压力。 湘省的吴贵银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报告最新情况，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吴贵银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办不好这件事我不回长安了。他进展挺快，新厂下个月开工，三四个月之后上马生产。老婆孩子也被他接过去了，说是稳定的后方可以心无旁骛的投入工作中。年龄大了，老婆在身边还能知冷知热的照顾，男人嘛，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吸引力随着年龄增大与日俱增。 魔都先遣部队的分部已经成立，按照陈望中的意思提前开展准备工作，想办法和长三角的地区的经销商建立联系。 长安这边各司其职，新进来的员工短暂培训之后走上工作岗位，重金挖来的那一批人无缝衔接，已经在总公司工作了好一段时间了。 一家公司到了一定阶段并不需要一个掌门人事事亲临一线，只需要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剩下的交给各方面的专业人才各司其职，没多么轻松，但也不至于没日没夜的累死累活。 一般的情况下陈望中早上六点钟出门，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按时等在那里，从车里下来的秦瑶打开车门，跟着陈望中上车，坐在副驾驶上将这一天的工作行程和急需要办理的事情条理清晰整理好之后汇总给陈望中。 中午的饭在公司里吃，附近就是餐厅不用走几步路。实在太忙，秦瑶负责把饭送进办公室。 下午四点钟下班，去健身房转一圈，或者玩点学生年代熟悉的篮球，羽毛球之类的，出一身汗，回家洗个澡。 偌大的长安没几个朋友，认识的人也不多，生意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老狐狸，很少能有气味相投愿意坐在一起推杯换盏的人物。同学时代的那些人也大都各奔东西，没多少机会联系，就算联系上了，估计那些人也不好意和这个如今名满天下的同学吃顿饭，那会把他们拘束死的。 脸皮厚点的人带着各种目的来找陈望中的，他大多都推回去了。 通话最多的李唯这几个月次数少了很多，工作忙走南闯北，有时间的时候才能慢悠悠的躺在床上煲点电话粥。 倒是王文秀能说会道，和儿子电话里聊天不喊停绝能聊到天亮不带累的，每次都是在陈海山“电话费很贵”的催促下慢悠悠的放下电话。 陪他吃饭次数最多还是同病相怜，家在洛州的秦瑶。 除了同事之外，秦瑶认识的人也有限，每次下班了都不知道干嘛，看电影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陈望中带她去吃饭她没有拒绝，这个老板有时候说的很直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两个没人陪的家伙奢侈一把。 生在一个完整的幸福美满的家庭，秦瑶长这么大还真不知道孤独是什么。认识的人少也不至于到了“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的程度，陪这个在工作上严格，私下里没什么架子的老板吃饭秦瑶也乐意为之。 偶尔陈望中也能接到一两个让他意外的电话，白雪这个神出鬼没的大记者，突然蹦出来那般给他打了个电话：“陈总，好可怜啊，曾经我们共患难，携手并进。如今你却飞上枝头变凤凰，早忘记了我这个当初陪着你从林关镇一路走向洛州，长安，全国的战友，同志。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还没听完就差点憋出内伤的陈望中声音变的严肃了点：“白同志，你演话剧呢？” “哈哈哈哈，陈总，开玩笑呢。不过找你真的是难找，我还亲自去了一趟公司，现在就在你们公司门口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呢。”电话里气喘吁吁的白雪末了还补充了一句：“真挺累的，天这么冷，一身汗。” “找我有事啊？你怎么来长安了？” “见面再说吧，我上去了。” 几分钟之后一身白色羽绒服的白雪的出现在陈望中的办公室，口中哈着白气，脸上冒着热气更是让那张脸白里透红。没怎么寒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喝了一口秦瑶端来的热茶。 “怎么来长安了？”陈望中还是那个满是疑问的问题。 双手捧着茶杯舒服很多的白雪，这才慢悠悠道：“工作啊。” “工作，你不是在《洛州日报》吗？” “因为表现突出，我来到了长安的《三秦都市报》，怎么样想不到吧？”终于放下杯子的白雪，带着点自豪的口吻重复着她一飞冲天的丰功伟绩。 表现突出用在这个确实出色的记者身上倒也没什么问题，洛州日报的影响力只是局限在洛州，地处长安的《三秦都市报》那可是覆盖整个三秦大地的省级大报。 “看来混的不错，升官发财了。”陈望中笑着道。 “庸俗，我这我么崇高的工作，你却用这么低俗的字眼，陈总，你这段时间被腐蚀的不轻啊。” 没什么心思开玩笑的陈望中手头上还没有处理完的工作，他直接说：“白大记者，有事说事。” 此来也是办正事的白雪收起了有点轻浮的表情，认真的说：“来采访你啊，我可是带着领导死命令来的，陈总给个面子，请我吃顿饭呗。” 陈望中楞了一下，心说这当记者的业务能力没怎么增长，这脸皮厚度却是涨势凶猛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8章 拖字诀 白雪撒谎了，可她觉得偶尔来几句不知轻重的胡话，也无伤大雅。 所谓的谎话，也只不过是白雪在陈望中办公室信口胡诌之后，在饭桌上认真的坦白：“其实吧，我能来长安《三秦都市报》，一半原因是我能力出众。另一半那就是和你这个大牛人从一开始就认识，对你知根知底，能说得上话，来一两场访问那还不是和吃饭一样简单。陈总，现在想要采访你可不容易，一般小报哪有机会。”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陈望中只是在一笑了之之后继续吃饭。 说了此行来意，大有趁热打铁的白雪抓紧机会问：“陈总，什么时候再来一场访问啊，谈谈你这段时间的成功。” 陈望中只顾吃饭没搭理。 白雪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像是面对一个在她眼中无比重要的人士：“陈总，多简单的事情啊，你不答应？” “先吃饭。”良久之后陈望中给了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 白雪没有继续勉强，多少还是了解点这个年轻的有点过分的牛人的。凡事都留有余地没有把话说死，印象里这家伙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人物。 一顿饭吃到最后，自诩为定力还算不错，耐心也足够的白雪那点性子也被消磨的一干二净。这个老僧入定般八风不动的家伙，扯起闲话一箩筐，正事愣是一棒槌砸不出个屁来。 等到陈望中酒足饭饱，终于按奈不住的白雪一脸央求的道：“陈总，真不行啊。” 忍着没笑的陈望中终于给了肯定的回答：“当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至于什么时候，到时候我通知你。而且到时候我还会送你一份大礼，在《三秦都市报》上发布一篇文章。” 饶是心思细腻，脑子转的很快的白雪，也没在这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话中猜出哪怕一点让她满意的蛛丝马迹：“什么意思？” 说完了，不知道怎么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从洛州走向长安的陈望中那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直觉告诉她这家伙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我不是说了吗，到时候告诉你。”陈望中在几天之前就想好了未来一段时间内要干的事情，其中有一件就是去洛州见一下白大记者商量点事情，没想到在长安见面了，也省的他来回跑了。 离开的时候陈望中说要送她，白雪拒绝了，她说不用，只要他遵守刚才说的话，她哪怕来回多跑几次也没什么问题。 陈望中回到公司，秦瑶后脚从外边进来：“陈总，晚上都约好了，八点钟。” 答应了一声的陈望中继续埋头看文件，并没有理会这个两三天前就已经安排好的饭局。 今天晚上这场饭局，是李长江和他另外三个“同病相怜”的“战友”期待了很久的一次会面，从陈望中从南方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运作。 商场上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价值，处处求人的人下之人，没人会正眼瞧你一眼，只有在生存的巨大压力面前，才会将自尊和面子这两样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扔了，打断双腿，低着头颅，该下跪下跪，该喊爷爷喊爷爷。 如果上次的见面那还只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如今半个多月之后，借着《还珠格格》的东风扶摇直上的明丰乳业的掌门人陈望中，也不再是离开长安之前那样在火烧眉毛中担忧着产能的问题。 陈望中在南方的一系列动作陆续传来，收购了羊城的三洲乳业，建生产基地，扩充产能。在湘省成立分公司，在魔都探路，在内蒙寻常优质的奶源地。用圈内同行的话说，这小子已经是一头不受控制的庞然大物。 陈望中进来的时候，李长江四人陆续起身，热情的像是欢迎几十年没见的亲人。 酒倒上，好话说着，四个人轮番上阵，亲如兄弟一般围在陈望中旁边。 陈望中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种难得的热情，酒照喝，饭照吃，就是不开口。 四个商场老手也不着急，循序渐进的从一个话题扯到另一个话题，慢慢的引到了他们期望的局面。 李长江说：“陈总，我们这段时间的合作天衣无缝，明丰乳业的产能还是个问题，而且各地陆续有假冒伪劣的的事情发生，会一定程度上侵蚀明丰乳业的市场。对付这种害虫你没辙，只能尽可能的扩大产能投向市场。南方必定千里之遥，远水不解近渴。新建厂子耗时费力，不如收购几家厂子，短时间内可以解决产能不足的问题。” 产能这个曾经戴在陈望中脑袋上的枷锁，从整合了三洲的产能之后，压力小了很多，几个月后湘省的厂子上马，那时候就彻底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个不急，步子迈的太大了，我怕出问题。”陈望中一句话敷衍过去。 李长江皮笑肉不笑的继续到酒：“陈总，我们这四家公司，彼此合作过，知根知底的，你看要不你收了呗。” 一堆地处西北内陆的破烂货，没有品牌价值，没有市场占有率，没有先进的生产线，没有优质的奶源基地，也没有强悍的下沉能力足够强大的渠道，西北二线名不见经传的牛奶企业，陈望中实在不知道买来干嘛？ 这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竞争力严重不足，说不定还有大量债务的破烂企业，除了破产陈望中想不到还有第二个可行的办法。 “这个就不必了，你们呢想要代工，我们继续给你们订单，若是不想呢，那我们好聚好散。”陈望中终于在喝完了最后一杯酒之后给了肯定的答案。 李长江愣是压下骂一句“小子，当初不是我们，你早完蛋”的冲动，挂在脸上的笑容尽可能的自然：“陈总，你可以一分钱不用出，我们用这些公司入股，换取明丰乳业的股份你看可以吗？” 商业市场，价值是唯一衡量标准，没有价值的东西根本没有交易的可能。 如果真有价值，哪怕是现金交易，陈望中也毫不含糊，只是现在在商言商，陈望中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我要回去研究一下，这么大的事情涉及稀释股份，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没有一口回绝，只是上演了陈望中信手拈来的拖字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9章 求职者 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的事情，李长江四人还死马当活马医继续低声下气装孙子的想法也没了。 这个世界上最抠，对金钱锱铢必较的或许不是那些兜里揣着几百块算计着一分一毛的普通人，而是陈望中这样一朝跃龙门的暴发户，想从这小子身上抠出来点东西，四人很清楚那比在青楼会所里找处女还要难。 一场饭局就是在这样表面上和和气气私下里骂娘的氛围中结束的，陈望中离开酒店坐进汽车离开，那四个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焦灼了好长时间，依然在垂死挣扎的生意人，在十一月长安阴冷的空气里感受着那比这大晚上的天气还要冰冷的寒意。 陈望中深信家有梧桐树，自有凤凰来，也不止无数次的说过，一个前途光明蒸蒸日上的企业，自有对自己有自信愿意在更高的舞台上展现自己理想抱负，同时也赚取更多钱金钱名誉的人才找上门来。 这不，一大早，一个有着辉煌履历，头上无数光环的男人走进了陈望中的办公室。 年龄三十多，和帅气这两个字完全站不上边，不过倒也不至于到了不忍直视的地步，那种普通，是看过一眼绝对不会第二次想起来的标准路人长相。 他是来求职的，才有了这次见到陈望中的机会。 秦瑶走之前，已经将周成峰递上的资料放在陈望中面前。 陈望中扫了一眼那份看起来内容“沉甸甸”的资料，几分钟之后才抬起那双足够在任何人面前和他们对视的一成不变的目光。 “周先生，八十年代的大学生，九二年下海，创业不利，其后在六年都在长安一家规模较大的连锁超市担任人力资源负责人。六年的工作，完美无缺，深得上司赏识，前途无量，发展的空间自不必说。我很好奇这么好的条件，不差的公司，为什么要辞职来到我们公司求职？” 周成峰本能的回应着陈望中探寻的目光，那双并不大的眼睛很自然的朝对面的陈望中看去，没有一个职场菜鸟的青涩，举手投足间十足的淡然：“超市工作，让我看到了天花板，说实话上升空间不是太大。我来这里这只是起因，另外两点自然是陈总你本身，和明丰乳业这家企业。陈总，众所周知，有着非同一般的传奇人生。今天见到你，比在电视上和报纸上看到的年轻多了，我很希望和这样的人共事。明丰乳业，我曾经专门研究过这家企业，曾经频临破产，陈总收购了之后，一年多时间发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简单的分析一下陈总你的每一步，能看得出来，你具备着超强的商业嗅觉，和不俗的眼光。一家企业的掌门人决定一家企业的未来，我觉得明丰乳业的未来自然是光明的。人往高处走，良禽择木而栖，所以今天我上门来自荐。” “是个不错的理由，还有别的吗？”淡定的听完，陈望中不动声色的表情压根没怎么变过。 似乎有点意外这个问题的周成峰，显然有备而来，自顾自的一笑，而后是一个看起来也还不错的理由：“明丰乳业正在高速扩张中，我来之前了解过了，陈总还没有找到人力资源方面的负责人。这个位置空缺，而我又是对口的专业人士，怎么看都是双赢。” 没有周成峰期望中的答案，陈望中只是说：“你先回去等结果，明天我派人通知你。” 周成峰没多说什么，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几分之后，林丽娟走进陈望中的办公室。 “你了解过没有，这个人资料没错吧？”陈望中问对面的林丽娟。 “对这个人我还是有印象的，甚至我准备的挖人名单中就有他的名字，实力自不必说，之前我就已经进行过全面的了解。” 说实话今天见到周成峰亲自登门的时候，林丽娟还是挺意外，私下里听很多人说过这个人心高气傲，一般的公司，一般的的人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有人劝林丽娟放弃，这个难搞的家伙，纵然有才可有什么用，不能为己所用，在古代可是要除之后快的。 “他为什么辞职？”陈望中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听过我侧面了解，他几天之前递交了辞呈，原因很简单他想接受新的挑战。” 一个算不上的理由的理由，陈望中一笑了之：“他的上司没有挽留他？” “挽留了，那家伙不为所动，人心不在这里，挽留也没什么用，超市的领导也放弃了，只能最后说一句祝你好运。” 为了陈望中，和明丰乳业而来这两个马屁味十足的理由，陈望中还没自恋到凭借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就能让这样的人才心甘情愿的归于账下。倒是明丰乳业这个理由，多少有点说服力。 看不出疑点的陈望中不再多想，有人上门他自然以礼相待c量才而用。 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有着不可思议的自信，自己能够进入明丰乳业，当第二天陈望中宣布他被录用的时候，周成峰没有多少出乎预料的表情，甚至连高兴也变成了“理所应当”的淡然。 “陈总，感谢你给我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是周成峰进入明丰乳业的第一句话，说得也是自信满满，丝毫不在乎陈望中留给他的命令，让他在短时间之内让人事部迅速发挥作用。 陈望中当然不会失望，自己的眼光是一回事，明丰乳业还经得起一个人事负责人带来的损失。 如今的明丰乳业就像是一座超级大厦，陈望中这个建房人，一砖一瓦的将这座大厦慢慢成型。 人事部的迅速建立，陈望中短时间不用担心人才问题带来的裹步不前的窘迫。 有了充沛的人力资源，陈望中大型批发市场的计划，可以提上议事日程了。曹美凤在深城无暇东顾，看来这事只能他一个人慢慢去干，有资金，有人力物力的陈望中倒也不担心短时间内的业务扩展带来的压力。抢占先机，才能具备主动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0章 加快进度 陈望中曾经考察过的地方是未来的交通枢纽，上一次是李建斌带着他来到这里，这一次司机开车，将他带到那依然荒凉，没什么发展迹象的长安一隅。 老吴是个有五六年驾龄的老司机了，下岗之后干过个体户也做过小买卖，还去南方闯荡过，一系列的一事无成总算让他明白四十多岁的年龄早已不适合没日没夜的拼一把干一场，来一次狗屎运将曾经平凡的命运彻底逆转。 没那么好的事情，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吴也不做那样的白日梦了。 几年之前握着方向盘拿到驾照，慢慢走上这条路。 去了好几个公司，给年轻的公子哥开过车，也给肥头大耳的大老板开过车，陈望中这样一个年轻的，竟然还是全国知名的年轻人，老吴是头一次干这活。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录用他，也没觉得自己一个只会开车没其他本事的司机何德何能让人家这么看中咱。 老吴是老烟民，陈总这么年轻却罕见的一根烟不抽，他也不敢在开车的时候造次。 等到有机会下车，远远的站在几米远之外的地方，吧嗒吧嗒的抽着手上的香烟，瞅着不远处那个东瞧瞧西看看的年轻老板。 陈总发呆，老吴也发呆。地道的老陕，这地方他也熟，已经载着老板前来看过几次的老吴，怎么琢磨都琢磨不透这老板来这里干啥？ 大生意？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啥大生意。 看风景？没山没水，除了低矮的居民区就是荒凉的土地，有啥看头？老板这身家，游山玩水也去是那兵马俑，华清池之类的地方。 年纪轻轻的四处找灵感，做个诗，吟个赋啥的也不像啊。 大半截烟吸完了，老吴也没瞧出个名堂。 “陈总，天冷，是不是该回去了。”扔下烟屁股，蹲在地上腿都发麻的老吴，深怕陈总这娃是不是魔怔了，总这么待着也不是事，壮着胆子提了一句。 陈望中回过头来，目光停在老吴身上，很突兀的抛出个问题：“老吴，你说这附近怎么样？” 只知道开车赚工资，养家糊口的老吴被吓了一跳，心说他一个大老粗哪能和这种大老板讨论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梗了梗脖子，往前走了几步：“陈总，要我说，这地方人少。”老吴摇摇头：“没什么发展，开个小饭馆啥的都能饿死。” 陈望中只是笑着没说话，又换成了目视前方的姿势。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老吴的紧张的想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却听到了这个年轻老板今天的第二个问题：“买卖东西，批发一类的都在什么地方？” 一个司机最熟悉的无疑是一个城市的风土人情和基本情况了，老吴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很认真的道：“这些地方比较散，都是一些小批发商，东一家西一家，你要是开个小卖部啥的，还要去好多地方进货。” “那要是在一个地方能批发到所有东西，有这样的地方话，是不是很方便。” “那是当然了，人吧都懒，谁愿意一家一家的跑，如果能在一个地方买到需要的所有东西，那再好不过了。大超市为啥贵点有人愿意去，不就是里边东西多吗？要啥有啥，能一次性买完所有需要的东西。”说起生活上的事情老吴唾沫横飞，只有现在他才觉得这个平时很少和他聊天谝闲传的老板，说起话来也不是那么高冷啥的。 “出来时间够长了，回去吧。” 正说到兴头上，愿意多聊一会的老吴，听到这么一句顿时不敢言语了，赶紧去打开车门。 拿地在九八年是很有挑战性的事情，好在陈望中要拿的地并不是热门地段很多人有意愿的热门地块，凭借着曹美凤家族的力量，搞定这么一件事还是十之八九的。 前期的运作需要时间，陈望中也不急于一时，让曹美凤先开始准备铺垫着，时机成熟，拿下那块地，那个项目快速上马。 资金的问题，以明丰乳业目前的业绩完全能够支撑， 俞鸿亮终于回来了，几个地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在十一月下旬回到了长安。 见到陈望中，跑了大半个中国的俞鸿亮，没多少疲惫的样子，满脸都是一个伺机而动的饿狼，盯着猎物时的激动。 他确实激动，遥想一年之前他还是东阳县聚香楼一个半死不活的中年男人，没有方向，没有未来，混吃等死的等着某一天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陈望中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让他慢慢的走向洛州，去了全国。 天壤之别的变化，俞鸿亮感慨良多。他不习惯说一些扭扭捏捏的话，那份感激他放在心里。 两人聊了南方的业务，并没有值得细细思量的大事，半个小时聊完，陈望中说了周成峰的事情。 俞鸿亮没发表意见，他说用人之际，只要是对公司有用的人才来者不拒。他和林丽娟已经在电话里合计过了，此人确实是个人才。 批发中心的事情也是两人合计了很久的事，共识早已经达成。 既然回来了，中间的牵线搭桥，一系列的复杂的问题自然是俞鸿亮亲自去办理。 “陈总，批发市场这事，要加快进度了。”喝了口水的俞鸿亮滔滔不绝：“陈总，这次南方之行，我想了很多，和六年前那时候我在南方那段时间相比，日新月异，一日千里。发展的太快了，所有人口袋中的钞票也多了。内陆虽然不及南方，但国家是不会就没么一直不平衡的发展下去，西北内陆未来也必然有一波发展的快车道。生活水平提高了，需求的东西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批发市场大有可为。” 陈望中不止于此，批发市场也算的上是商业地产的一部分，可操作的东西太多了，远不止一个批发市场那么简单。 “所以这事你亲自负责，公司这边林丽娟多出点力，不会有太大问题。” “好，我这几天就开始张罗。”俞鸿亮干劲十足，说话声音也似乎比之前高了八度。 陈望中说了不同意见：“别，让你这么拼命，真当我是黄世仁啊，先休息几天，再急也不急这几天。” 俞鸿亮没有推辞，就算是休息也不过是一个人到处走走，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孤家寡人一个，老婆孩子如今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休息和工作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1章 流言蜚语 树大招风，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离得太远的那些酸葡萄心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嫉妒，眼红之类的人之常情。这一类人只能发发牢骚，感叹一下命运不公，而后继续着普通人最普通的卑微人生。没本事去逆转命运，安于现状的接受现实。也更没丧心病狂到报复社会，心里畸形扭曲的地步。这些人陈望中遇到过很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笑了之。 可另一种和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为名为利，或者商场上你死我活的竞争的这一群人，在正常的商业手段无法阻止竞争对手不断前进的时候，脏水，拿不出手的下三滥也会接二连三的上演。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往往不会抛头露面，甚至连当着面放狠话的时候都没有。隐藏在看不见的幕后，或许平日里前几天就在某个聚会，某个会议上碰到的熟人，微笑着打招呼，看不到半点和你为敌的蛛丝马迹。转过脸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难防的暗箭嗖嗖从暗处飞来。 俞鸿亮刚回来的几天之后，各个小圈子里流传着有关陈望中的无数谣言，说什么的都有，添油加醋，三人成虎的流言小说似得，被一群人演绎的妙趣横生，迅速在长安的圈子里流传。 其中流传最广的谣言说陈望中和曹美凤早就是多年的姐弟恋，陈望中这小白脸吃软饭上位，没有曹美凤就没有陈望中的今天，期间的各种描述，绘声绘色的从有口才的人口中说出来，堪比文笔颇佳的上乘情色小说。 陈望中那时候就在想，这些人是不是花了重金请了一批质量较高的写手专门干这事的。 报纸上也有零星的文章开始攻击陈望中，说他是新时代的资本家，血汗工厂的缔造者，一个不学无术的泥腿子，企图用自己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得的成功来颠覆中华民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优良传统。 零星的文章还不是发表在各种有影响力的报纸，而是那些几乎被人忽略的小报，杂志一类的媒体上。言语之恶毒，用心之险恶，无所不用其极。 配合着流言蜚语，报纸上的零星文章，上电视接受采访的几个人也有意无意提到陈望中，说他典型的暴发户没有底蕴。这些人比较聪明，就算是骂人也不带脏字。就算是讽刺也是滴水不漏，找不到痕迹。 一连串的操作商量好的似的，若是没人在背后策划，陈望中每天回家路上碰到的几只流浪狗恐怕都不信。 捕风捉影的流言，以陈望中如今的道行或许可以不用理会，但对一个正在上升期高速发展的企业来说，就算只是未经证实的“脏水”也会有不可小视的杀伤力。 公司形象的这东西说来缥缈，但却能在无形中塑造一家公司在消费者心中的基础形象。 流言不去理会，有人会不断说下去，说的久了，假的也成真的了，也会有人信。 林丽娟的意见是直接进行回击，用强硬手段，甚至发律师函的方式回击这些天以来不断出现的谣言。 俞鸿亮没这么激进，但也赞成采取措施尽快消除影响。 反倒是陈望中将两人的提议全部否决：“用不着，这么做效果不会太好，你越是起劲别人越是高兴。最后吵来吵去，一地鸡毛，早已经忘记当初要澄清谣言的本意，不仅落了下乘，对事情的解决没有任何助益。报纸和杂志上的文章都是在不起眼的地方，也是写没有影响力的冷门报纸。这些人很聪明，控制着事态，不至于扩大化，但就是恶心你，让你看见，小范围开始流传。” 俞鸿亮听明白了这话，就好比两个人吵架，一方吵不过另一方，吵不过的一方比较聪明，采取胡搅蛮缠的策略，能吵的那一方要是被带了节奏，被吵不过的一方牵着鼻子走，不管最后的结果谁赢了，本来凭借着口才就能稳赢的一方，到最后却是一肚子气不说，还没吵赢。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陈望中不会去干。 两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陈望中，期待着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老板给出个解决方案。 “我们的竞争对手竞争不过我们，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抹黑我们，不管我们怎么解释，那些流言蜚语不会消失。你越是跟着别人的节奏去回应去反击，人家跳的越欢。到时候事情越闹越大，看热闹的所有人，包括普通消费者只会记住我们公司参与的这次狗屁倒灶的口水战，根本不会注意我们的反击和辟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热闹和八卦吸引过去的时候，你的任何解释没人在意。久而久之，公司的负面印象有可能就在消费者心中定型了。” 没有经历过娱乐至死年代炒作成风无下限疯狂的两人，或许是没办法明白陈望中这番有点反常规的逻辑，但也明白了陈望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那我们怎么做？”俞鸿亮马上问。 “你们不用管，这事我一个人处理，安心去办我交给你们的事情，只要内部稳定，外边的风吹雨不会有任何影响。” 不管是碍于陈望中出色的能力，还是不俗的执行力，两人没有继续废话，陆续离开陈望中的办公室。 白雪每天下午五点准时下班，来到陌生的长安，同样的岗位一个星期就已经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 努力工作，按时下班，用不多的业余时间去领略十三朝古都的秀美风光。 有加班的时候，但不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的白雪，听到了办公室里电话的铃声。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白小姐吗？我是陈总的秘书，我们陈总让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马上过来一趟。” 终于等到了这个期盼已久电话的白雪，放弃了大冬天里回家洗个澡睡懒觉的想法，跑出报社在一群同是下班的同事异样的目光中，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朝明丰乳业的总公司狂奔。 没有让她失望，陈望中这个牛逼到没话说的家伙，也没有用恶作剧来作弄她这个小小的记者，站在陈望中面前的白雪听到了他肯定的答案。 可以进行采访，而且他要回应的是这些天有关他自己和明丰乳业的所有流言蜚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2章 回应 从见到陈望中第一面开始，白雪就觉的这家伙很不一样。这倒不是说白雪有过人的眼光，或者能掐会算从那时候就能预测等他今天的辉煌。 那是一个女人最本能的直觉，以及陈望中后来用无可争议的成功所建立起来的非同一般的气场。 这家伙确实不一般，白雪每次都是在出人意料的表情中慢慢接受这家伙不走寻常路的突兀和意外。 这次也是一样的。 采访的过程称得上无序和枯燥，可当采访继续深入问到了最近有关他和明丰乳业争议的时候，白雪压根没想过能听到一番让她咋舌的回应。 “一个成功者，必然无畏前行，不管是他面前是无尽花海的坦途，还是万丈深渊的惊悚，我自岿然不动。只有失败者才会躲在幕后像个小人一样使用下三滥招数；只有无能的懦夫才会在物竞天择的法则中卑躬屈膝的缴械投降，吐槽几句，抱怨几句，用精神胜利法自我安慰。我，陈望中，问心无愧。明丰乳业光明磊落。我站在阳光下，等候着你们站在黑暗中朝我射来的暗箭。历史终将证明，辉煌从来是胜利者书写的。时间一定会诠释，无耻一直都是失败者的专利。我，陈望中等着你们。” 确实是回应没错，可这样的回应更像是一篇战斗檄文。 白雪没经营过企业，也没经历过这种大规模的争议，可白雪也是采访过很多企业家和业界大佬的记者，也见识过无数的是是非非。她清楚那些和陈望中同样位置的人，面对这种事的时候会怎么做。大多数人要么不予理会，要么公关部或者律师，一纸声明足够。很少有企业掌门人亲自下场参与这样的争议，甚至引发口水战。 说好听点这是不成熟，说难听点这就是没脑子。 心里过瘾了，骂的爽了，然后呢，对一家企业的形象有多少用处呢。 “真这么发啊？”白雪很不确定的询问陈望中。 “有什么问题？”一脸疑问的陈望中，盯着坐在对面的白雪。 作为一个记者保持客官中立的立场是职业准则，白雪不好多说什么，没有回应陈望中的疑问：“没有，如果陈总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拿到独家报道的白雪，有心提醒陈望中还是忍着没说，这样一个自信满满的大牛人，要是能听进去她的话才叫怪了。 一场简单的采访用了一个小时左右，公事办完，临走的时候白雪终于能够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认真的说：“陈总，这么发出去可能会有不太好的结果。” “报社不都是第一手资料，第一手新闻为优先对象吗？现在是独家新闻，报纸销量肯定蹭蹭上涨，没什么问题啊。”。 知道这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白雪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不是我的问题，或者报社的问题，我们当然巴不得第一手资料，独家新闻呢。我要说的是陈总你，这么激烈的回应，后遗症很大的。” “这个你不去费心思了，我敢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而且后边还有独家新闻等着你，到时候等着拿奖金受领导表扬吧。” 言尽于此的白雪不知道说什么了，默默从椅子上站起来：“陈总，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有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当然也包括独家新闻。” “回见。”陈望中挥着手目送着白雪离开办公室。 当陈望中这篇专访见报的时候，小范围内引起了一定的争议。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陈望中没什么黑点，又是曾经的励志传奇，想黑都黑不动。明丰乳业，一家很有生命力的企业，不管是产品的品质还是公司的声誉在陈望中的带领下无可争议。 看热闹的继续提着兴趣，等着陈望中回应的那一小部分人则喜笑颜开的骂陈望中蠢货。 跟着这股小小的热潮，很快有针锋相对的文章在杂志报纸上面世，甚至很多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一群人也开始斥责陈望中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因为自己的成功，眼中容不下任何人，任何意见，就是一个十足的暴君。 狂风暴雨中的陈望中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每天一如既往的工作，好像由自己亲自挑起来的热潮不存在似得。 老吴有个习惯，开车之前猛抽几根香烟过过瘾，准备好水瓶漱口，甚至站在风大的地方吹掉这一身烟气。 等到上车的时候完全不会让人看到这是个多年的老烟民，他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瞅瞅陈望中的表情。 嗯，这老板够可以的，外边那么多闲话，开车这么久的老吴没见过他皱一下眉头。 要不咋说人家不一般呢，一般人碰到这阵势吓都吓死了，弄不好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经历过身上贴着大字报游街年代的老吴，最怕的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流言蜚语。 老板这么淡定，旁边这个秘书也是一样的表情。 老吴看不明白了，养个秘书不就是排忧解难的吗？这个蛮漂亮的姑娘，咋不为这老板想想法子啥的。 也没机会和老板身边的大红人秘书小姐说过几句话，安心开车的老吴也不想无缘无故的开口。 “有心事啊？老吴。” 后排的声音将老吴拉回胡思乱想的现实中，认真的说：“没，没啥事？” “开车走神可不好，你要有什么事可以说说看。”陈望中再一次问他。 老吴只好直说了，反正又不是啥亏心事：“陈总，我在琢磨着那些嚼舌根的家伙，老娘们一样没完没了。这年头人都这样，骂人有，笑人无，酸的像是泡在醋坛子里似得，眼睛红的啊能烧火了。人家赚钱了，成功了，都是凭本事得来的。你说这些人吃饱了撑得，有本事光明正大的竞争啊，那才是个汉子爷们，这下三滥算啥。要我说陈总你也犯不着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反正你光明磊落没干啥亏心事，企业是干干净净的做实事，别人把你能咋的。你越是理他们，那些人跳的越欢，不值当。” 坐在后排的陈望中笑了笑道：“老吴啊，说的挺好，机场快到了，你稍微快点，不然一会把客人留在机场等我们那可不好了。” “好嘞。”老吴答应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3章 两亿美金 机场大门口走出一行四人，最前边的是个老头，五六十岁左右，身后三个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人，提着行李，东瞧瞧西看看，不多久就看到了迎上去的陈望中和秦瑶。 “叶老先生。”陈望中打着招呼走了过去。 白发苍苍的叶忠勇，身体还算硬朗，不用三个后辈搀扶，脚步矫健的走向陈望中：“我那孙子可没少提起你，说你是人中之龙般的年轻后生。没什么不信的，听他天花乱坠的介绍过你的事迹，怎么说呢，值得我大老远跑一趟，看看兵马俑华清池，十三朝古都的古老城墙，顺带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老先生，请。”陈望中亲自打开车门，让叶忠勇上车。 晚上陈望中在长安最好的酒店，为叶忠勇一行人接风洗尘，老头胃口挺好，酒量也是让陈望中咂舌的存在，果然是越老越妖，几杯酒脸不红气不喘的。 作为叶冠林的二叔公，在十年动乱期间离开了祖国大陆，几十年沉浮奋斗总算在东南亚站稳脚跟，有了丰厚的家业。人老了，落叶归根的想法在所难免。这几年政策宽松，加上招商引资的政治正确，叶忠勇才有机会在晚年踏上乡土故国，见一见多年未见的亲人。 “你们这一代人好多了，不像我们那时候，饿肚子啊。活不下去了，才跑出去。”酒酣之际，叶忠勇放下酒杯回想着年轻时候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之前我还担心怕是要埋骨异乡了，现在好了，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能跑得动，祖国这大好河山我都想去看看。” “不仅是东南沿海发展的很快，内地也是一日千里，老先生是该回来看看。”陈望中只顾着倒酒，话说的很少，偶尔的时候才开口跟这位特殊年代的出生的老人聊几句。或许没办法体会他当年离家时的无奈，也无法知道他能回到家乡之时的激动，但至少陈望中能感受那话中的情真意切。 “说的是啊，再不看看没机会了。”叶忠勇最后一次一饮而尽。 几天之后一则重磅消息开始从长安迅速传向全国，根据《三秦都市报》的独家报道，东南亚华侨叶忠勇正在和明丰乳业的陈望中谈判，希望以两亿美金的价格收购明丰乳业。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那个招商引资乃是政治正确的年代，能和外资扯上关系，那无疑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鱼跃龙门。 羡慕的，欢呼雀跃的，无数的目光开始聚焦在明丰乳业年轻的掌门人陈望中身上。 这个创造过传奇，从一个穷小子飞上枝头的年轻人，又一次以一种崭新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两亿，还是美金，足够刺人眼球。 全国媒体纷至沓来，纷纷开始采访报道有关这桩收购交易案的进展和细节。 在无数人一片欢呼，媒体争相报道的热闹氛围中，叶忠勇此时正悠哉悠哉的游览长安的风景名胜，对外界的所有消息充耳不闻。 而作为当事人的陈望中，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热茶，耳听着窗外很少出现的微小声音。 两亿的数字让明丰乳业两大高管俞鸿亮和林丽娟听的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们两人完全不知情，还是在报纸大规模报道之后才知道了这件已经全国皆知的大事件。 按理说两人连股东都不是，大事上没什么发言权，可这关乎明丰乳业未来的大事，两人竟然不知情，不管怎么说，就算两人不在乎陈望中大权独揽，完全可以不用顾忌两人的感受，可这种最后才知道的感觉还是让俞鸿亮和林丽娟在见到陈望中的时候本能的带着情绪。 “陈总，这件事是不是有点” 陈望中打断了俞鸿亮的话：“有点太疯狂了？” 俞鸿亮干脆没言语，那张表情复杂的脸上也看不到兴师问罪的严肃。 “你们真信我会卖了明丰乳业？”几秒钟之后陈望中抬起头，望着那边的两人。 不是开玩笑，也不像是纯粹用这件事戏弄两人的无心之举，是真的吗？ 有点不确定的俞鸿亮大概嗅到了点“阴谋”的味道，他问陈望中：“什么意思？” “我请人来演一场戏，这么多媒体报道，关注度空前，曾经那些抹黑我们的声音还能听得见吗？” “那倒是。”俞鸿亮似乎琢磨出点道道来：“就这么简单？”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不是这位陈总的风格，如果仅是解决这段时间流言蜚语的问题，那真有点大炮打蚊子，多余了。 “当然不是，还有好戏在后边。”陈望中继续卖着关子，话只说了一半。 或许在俞鸿亮林丽娟这两个下属心里，不管陈望中做出任何惊人的决定，那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理所当然，他们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老板干不出来，或者干不了的事情。 这样的信任带着盲目，也带点毫不保留的崇拜，乃至于每一次在陈望中做出类似的事情的时候，两人首先的想的不是“这家伙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被驴踢了”，而是尽可能的去去思量这个老板这么做背后的原因。 果然，相同的戏码再次上演了。 老板有好戏，他们拭目以待，吃了定心丸的两人陆续离开陈望中的办公室。 手中握着笔轻轻敲着桌面的陈望中，在不久之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白大记者打来的。 “陈总，感谢你的独家新闻。”电话那边的白雪很官方的感谢陈望中，不是她不想说的更客气，实在是没什么语言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当初接到电话的时候，两亿，还是美金这个数字让白雪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她一步步见证着陈望中的崛起，又一不小心看到了陈望中站在更高的舞台上展示着属于自己的成功。一个小小的记者，看到这样惊人的崛起就这么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老实说白雪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认识这个家伙，心脏受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4章 橄榄枝 两亿美金，按照九八年82的汇率，也十几亿人民币了。 夸张吗？确实夸张，夸张到让白雪发出去报道都以为这有可能是假的。 四百万的投资，一年多的时间换来十几亿的收益，这几天晚上辗转反侧的白雪，总在想哪里出问题了。 “白大记者，这是怎么了，不像你阿，平时电话里挺活跃的。”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女人不寻常的反应，已经猜出来十之八九的陈望中索性明知故问。 有些事情白雪没必要说的太明白，别人的人生必定是别人的。有些疑问，她也未必适合打破砂锅问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白雪更没兴趣将所有经历放在这个注定不可能是一路人的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没有，有时间的话请你吃顿饭，什么时候你说了算。” “这段时间恐怕不行，说不定会和你传出什么绯闻那就不好了。”陈望中笑着道。 白雪没有勉强：“那行，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叶忠勇老爷子玩的挺好，少小离家老大回，体力不如以前了，这个熟悉的国度那些熟悉的事物老爷子如数家珍。 到底也是年龄大了，同来的几个后辈硬是在他连逛了两天之后下了死命令在酒店里休息一天，后天再出去，反正退休了，有大把时间，不差这一天两天。 刚吃了早餐，叫上来找他的陈望中在客厅里喝了杯他很喜欢的茶，香味幽幽，余香满口，偶尔抬起头看向这位短时间内能有如此成绩的年轻后辈，好几次自顾自的点头：“我看过你的资料，小陈，不容易啊。最关键的还是胆气，如果不敢走出那小地方，或许你不会有今天的成绩。我那时候也是一样，就算没吃的，也有人不敢出去不敢走，想着过一天是一天。可我觉得，必须要改变了，这么下去看不到希望。” “穷则思变，在哪都是一样的。”说不出什么颇有感受的话，陈望中只能这么来了一句不痛不痒也没什么妙语连珠的哲理之言。 老头继续喝茶，回头的时候，话题自然而然的聊到了这次的事情上：“就算没有冠林的死缠烂打，我也会答应你的要求。商场嘛，真真假假，尔虞我诈，手段是必要的。不偷不抢，偶尔来点下三滥也无伤大雅，人只要有底线和原则，出不了大事。谁都不是圣人，做不到那么高的境界。” 人老了，话匣子一打开，似乎收不住了，叶忠勇慢悠悠的继续说：“说几句题外话，中国发展很快，你的动作也很快。眼光独到，执行力足够坚决，说不定我们真会有合作的时候。冠林那孩子野心足够，也有股子敢打敢拼的草莽之气，可脑子差点，缺少你身上的洞察力，导致有时候，力气用到了，也尽了最大努力，却只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他还年轻，我们这老一辈的说的话他们不爱听，倒是你们年轻一辈的意气相投，你说什么这小子会听的。你们哥俩呢，有时候多帮衬一下。有一天你们需要走出国门，去更大的市场争夺的时候，我可以祝你们一臂之力。” 随着中国在几年之后加入t一，国际贸易日渐频繁，全球化进程加快，走出国门是未来的必经之路。 这老先生这是在为叶冠林架桥铺路，向陈望中伸出橄榄枝。 这样的好意他不但心领了，也期待着有一天能和这老先生合作。 “叶老先生，没问题，这个事情上次我在深城的时候已经和叶哥聊过了，未来的合作空间还是很大的。” 最后一次放下茶杯的叶忠勇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就好，活动了几天，今天休息，一会一起出去吃顿饭。” 陈望中没推辞，中午的时候陪着叶忠勇在外边吃了顿饭。 当期待感在媒体的铺天盖地的报道中被无限拔高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此事的最终结果。 不仅是全国各地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牛奶行业的同行，也都在一刻不停的关注着这桩有可能影响未来市场格局的大并购。 想方设法打探消息，知道这叶老先生此时正在长安，从各个角度想要旁敲侧击弄点东西出来。 记者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日夜守候在酒店门口。 可这些人等到的也不过是这老爷子有时候单独外出，有时候在陈望中的陪同下出去吃饭。 看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正在谈判，至于到底谈到了什么程度，望眼欲穿的那些人也只能呜呼哀哉的来一句天晓得。 叶忠勇到了长安之后不见客，也不接受媒体采访，有心人想要见缝插针，也找不到突破口。 曾经那些别有用心的同行，这段时间也全都偃旗息鼓了，没有了黑料，也没有报纸杂志上零星的攻击，就连小圈子内的谣言也慢慢的不见踪影。 陈望中没闲着，每天除了去见叶忠勇之外就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也没有人能在陈望中身上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白雪这几天挺紧张，她当然然希望拿到第一手资料c独家新闻，报道这次收购的进展或者最后的结果。 不管结果是什么，只要有结果那就是足够吸引人眼球的大新闻。 事情成了，皆大欢喜，无数人恭喜陈望中打开了一片新天地。事情没成，曾经疯狂的那些人，叹息几声，也算是这场轰动的大新闻有了个不是结果的结果。 可白雪最终等来的是陈望中一篇，让她目瞪口呆的文章。 她没看错，不是谈判的进展，也不是谈判的结果，而是陈望中亲笔署名的一篇文章。 白雪几乎是在张着嘴巴的状态下看完了这篇让她脑门上冒汗的文章，看完之后白雪笑了，带着点恍然大悟的无奈，终于明白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戏。 不同的是，陈望中找来了一位足够有说服力的“老戏骨”，才让这场戏变的更加可信。 等再次拿起那篇文章的时候，她的目光全都在他一行标题上。 “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明丰乳业也会捍卫民族企业的脊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5章 教科书级别 外资是伴随着改革开放相伴而生的新鲜事物，从当初的洪水猛兽，到改革开放全面深入，国门大开之后的香饽饽，政治正确，有一段时间造成了对外资的盲目崇拜和过分的热情。 外资盘活了经济，带来了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技术，另一方面也让民族企业陷入危机，引起一部分人的担忧。 天府可乐这个著名的案例，很多人记忆清晰。当九四年被百事可乐收购之后，短时间之内市场上看不到天府可乐的牌子，乃至于最后的销声匿迹。多年之后拿回牌子，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的情怀而已。 柯达c富士几乎瓜分了中国胶卷行业，乐凯的苦苦支撑也不过是胶卷行业全面沦陷的最后哀鸣。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各行各业不胜枚举。 有人开始反思，也有人打着民族企业的旗号试图煽动消费者热情。类似的有“长虹以产业报国，以振兴民族产业为己任”；“中国人的生活，中国人的美菱”“海尔，中国造”。 眼下的时机陈望中已经思考很多天了，九八大洪水过去没多久，国民经济依然在金融风暴的影响下处处阴霾。半个月前，南方几省出现了外资品牌大规模产品质量事件，更有小范围的劳资纠纷引起的热点风暴。 前前后后几个月，到了十一月底，陈望中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正好一些跳梁小丑给了陈望中一个机会。那篇接受白雪采访的稿子，也是为了将此事进一步抬高关注度。 当两亿美金的天价数字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时候，一切水到渠成。 白雪扫完了那一行刺人的标题，继续往下，将整篇文章一字不漏的看完。 “实业兴国，经济发展乃是全社会的共识。当国门打开，外资蜂拥而入。在他们带来投资机会，就业岗位，先进经验的同时，也在一步步蚕食着民族企业的根基。” “天府可乐的沉沦，柯达c富士的席卷，有识之士早已经看到了资本这头猛兽横冲直撞的威力。长此以往，九百六十万国土之上尽是洋品牌的所向披靡，十二亿人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是外资的天下，五千年文明蜷缩在产业链的底层任人宰割。” “中国从来不是懦夫，中国人永远不会束手就擒。大不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站着死，也不会跪着活。我，陈望中，以及明丰乳业，在此公告全国同胞，我们不会接受外资的吞并，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会捍卫民族企业的脊梁” 看完了的白雪，就算知道这是陈望中一手策划的完美行动，也还是被这篇慷慨激昂的战斗檄文刺激的脑门上冒汗。 她一个置身局外的旁观者尚且如此反应，那么多盲目的消费者，又将是何等的头脑发热。 白雪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 十二月初，陈望中那篇文章刊登之后，以极快的速度传向全国，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闻名全国十九岁商业天才再一次以这样惊人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篇很有煽动性的文章，一时间获赞无数，就连那些最苛刻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点自以为标新立异的观点。 至多不过是说民族企业要发展，不能靠着嘴炮要实际行动。 这样的声音在一片热烈的讨论声中几乎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堪比两年之前《中国可以说不》这本书问世之时，引起的轰动效应。 不仅在国内陈望中登上各大媒体头版头条，就连外媒也是纷纷关注争相报道。 外媒的关注点无非是对在华企业的担忧，的变种，老调重弹的说什么民族主义崛起。 外界的声音陈望中压根没去关注，他不是愤青，他只是个商人，只会审时度势，借风上天，顺势而为的生意人，懒得去争辩什么。每一天不断增长的销售数据，让陈望中脸上挂着笑容，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冷眼旁观着那些人因为那篇文章喋喋不休的争论。 也有外媒亲自上门来采访他，陈望中没有拒绝，谈了最近的热点事件。 “陈先生，为什么你会拒绝高达两亿美金的收购请求？作为一个商人，难道不是利益至上吗？” “你说的没错，利益至上，所以我才会拒绝。中国的市场远没有达到饱和的程度，还在高速发展中，我有信心十几年后，公司的价值那就是几十亿，几百亿美金了。你说这是不是利益至上？” “有人说你在煽动民族主义，陈先生你怎么看？” “你的意思是，只有中国之内全都是外资品牌大行其道，中国企业只能苟延残喘的的时候，才不是民族主义？你这种为他们摇旗呐喊的行为，又是不是民族主义呢？” “陈先生，众所周知，外资代表着先进，代表着未来的发展趋势，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意气用事了？” “不，中国需要独立自主的民族企业，我不做也有人会做，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媒体记者都打发走了，俞鸿亮和林丽娟这两个忙了很久，这段时间一直在小心翼翼观察着着这件事走向的两人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走进陈望中的办公室。 同来的还有周成峰这个正式入职明丰乳业的人力资源总监，他很荣幸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一般人或许能想到这条绑架爱国主义的营销策略，可是断然不会有陈总这样娴熟的手法，每一步缺一不可，时机选的恰到好处，这才有了这次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营销。 更受触动的林丽娟，她的专业是营销，这么多年干的也是销售营销，可她越来越觉的她和这个老板的差距不是动动脑子，没办法想到好点子的差距，而是意识的差距。 说白了，固化的思维方式，让她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难以跳脱这么多年经验的束缚，乃至于做出的决定永远是基于曾经的经验，中规中矩，毫无亮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6章 看不见的血泪 当一个人一步步以惊人的方式，在某个领域征服身边人的时候，那很容易产生叫崇拜的东西。 没有矫情，也没有一个下属面对一个上司无尽的马屁，更多的是一个企业里的员工，面对一个商业上真正的强人那种无法掩饰的推崇。 林丽娟如此，周成峰这个带着一身傲气进入明丰乳业的人力资源专家同样是如此。 只有俞鸿亮比较淡定，幽幽的笑容中只是从心里挤出的四个字，“常规操作”而已。 “陈总，这一波营销确实可以，这几天的销售额飞速上涨。”俞鸿亮最关注的还是销售额的持续上涨，其他的这位年轻的陈总能够应付，没什么好操心的。 陈望中远没有三人期望中的喜笑颜开，仅仅是一个淡然的表情之后恢复了惯常的“陈总”做派：“这次的营销，只能在合适的时机使用一次，仅仅只有一次机会。以后再这么干，效果必然大打折扣。说到底，任何一家公司还是以产品的质量说话。” 终于耐不住寂寞想要说几句话周成峰找到了开口的机会：“陈总，这倒是，不过呢，这种营销等于为明丰乳业贴上了标签，在消费者心中形成了第一印象，长远来看还是很有效果的。” 陈望中点了点头，在后边的半个小时里将公司要处理的事情全都讨论了一遍，等到确实没事的时候，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的陈望中离开了办公室。 坐进老吴的车中，汽车一路去了长安国际机场。 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叶老先生一行四人终于姗姗来迟。 陈望中迎上去，礼貌的说：“老先生，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叶忠勇哈哈一笑，笑声爽朗看不到因为这几天的旅游产生的疲惫：“小陈，我现在退休了，有的是时间，东南亚国内两边跑，能去的地方都会去的，见面还是有时间的。我倒是希望有一天你走出国门，我能在国外的家里宴请你一次，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老头子可不想被你说白吃了你这么久。” “叶老先生你说笑了，不过，日后我必然会出国的，这一天不会太远。” 叶忠勇连连点头，和陈望中寒暄之后，挥着手走进了机场大厅。 陈望中返身回来坐进车里，老吴认真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瞅瞅这个年轻的老板。 “陈总，这老头挺有意思的。”说许是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老吴开口道。 “不容易啊，动乱十年出去的，老了才回来，物是人非了。” 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吴只能叹息，庆幸的是如今他们这些普通人终于能安稳的过日子了。 汽车安稳的行驶在长安去往机场的路上，看到后边的老板没有秘书陪同也是百无聊赖的东看看西瞧瞧，老吴聊到了这几天的事情：“陈总，我只是个开车的，我觉的你真是爷们，大牛人。两亿美金，十几亿钞票啊。你说拒绝就拒绝了。放在普通人身上，哪怕是几百万我们也屁颠屁颠的答应了。你那篇文章写的真好，真的，陈总，没有拍马屁的意思。我爸他们那个年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外国人有多坏，现在和平年代了，一个国家主权上独立了，经济上也要独立。民族企业真的是很有必要，必须要独立自主，不然被人家卡着脖子，人家想什么时候收拾你就收拾你。当年的两弹一星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来的吗？以前吧，我只是觉得陈总你是个大人物，能赚钱，还能干大事。现在想想，人真不可貌相，你不到二十岁啊，就能有这样的觉悟，不说难得了，那真是真是那啥，天生的一身正气。我给你开车，我心里舒坦，真心希望你这企业能做大做强，为我们国家的实业立个响亮的牌子。有实力了，还能冲出去，赚那些老外的钱。陈总我跟你说，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老吴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手握着方向盘不时从后视镜里去看后边老板的反应。 陈望中没有多少意外的反应，这个很喜欢找人聊天的司机，也在这股热潮中被影响了，话语之中真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高处不胜寒啊，每一步都很艰难。外人只看到了我的成功，却看不见这成功的背后他们办不到，也懒得去关注的汗水和血泪。”陈望中着实感性了一把，也实在是被老吴的一番话激起了说话欲望，索性来了个标准的回应。 “这倒是。”老吴给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却对这个老板刚才的一番话深以为然。 他开车，有的时候夜半三更也会被叫起来用车，有的时候中午顾不上吃饭这老板就啃点馒头，和那些民工似得下车喝点水。早上五点去公司是常事，深夜凌晨下班也司空见惯。去见客户还要喝酒，喝醉了被他载回来老吴也见过好几次。 那些人只看到了陈总的成功，却不知道这个在他眼中还是孩子一样的老板有多努力。 陈望中看上的那块地总算有眉目了，在俞鸿亮的运作下，以五百万的价格拿到了那块还没有被人关注的土地。 各项完备的手续还需要一个多月才能下来，陈望中已经在公司内部成立专门的工作组进行前期的各项准备，争取在过年之前，定下设计方案，联系好建筑方，年过完正式开工。 远在深城的叶冠林打电话告诉陈望中他已经成立公司，正式建立自己的品牌，争取用几年时间扩大知名度，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同步进行。 这个生于商业世家的二世祖陈望中到不用太担心他的能力问题，只要大方向不错，这个喜欢折腾也具备商业头脑的家伙，还不至于一事无成，最后灰溜溜的滚回家继续啃老。 陈望中告诉他让他抓紧时间，以后有的是合作的机会，他的新项目即将上马，到时候就需要他在义乌提前准备好，未来这个西北最大的批发市场，也会给他带去不小的商业收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7章 十二月的长安 十二月初的长安冷的像是世界凝固了一般，晴天的日子里倒是晴空无云，下了雪那就是万里雪飘的银装素裹了。 早已习惯了三秦大地的四季分明，陈望中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车里去公司，或者回家，临近年底，出去的时间远比待在公司里多了很多。 不用担心业绩，也不用操心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个富有战斗力的团队正在成型，陈望中只需要让他们各司其职，每一天都能在忙忙碌碌中干完一天的工作，不至于焦头烂额，在一片千头万绪中一团乱麻。 王文秀来长安了，她怕和去年一样大雪封山到时候陈望中没办法回家，过个年只有他们两人能有多少年味。 王建峰陪着她来的，陈海山忙，非常忙，因为那本书的出版，他在整个洛州都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天天都忙着去参加各种会议，交流经验。各类奖项拿到手软，各级领导一个接一个的请他作报告。学校也有心将他打造成一个明星教师，为林关镇中学的教育大计，添砖加瓦。 平日里的备课已经够他忙的了，王文秀也常唠叨，该歇就歇，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歇歇，一个小镇上的中学也不知道能忙出什么花来，一个月撑死也就几百块的工资。 陈海山每次都是不以为然的一笑，说什么“你不懂”这三个旁人确实很难懂的字眼，更不用说王文秀这个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她也不懂。 就算有人在他面前说，你儿子那么牛逼了，回家享福去吧，还教什么书啊。 陈海山面对这样的话多半一笑了之，依然乐此不疲的站在讲台上高谈阔论，又或者和同行站在一起交流着他十几年的讲台生涯积累的丰富经验。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在外人眼中几乎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不到五十岁的他提前退休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干，整天坐着等死的日子陈海山想想就不寒而栗。被儿子圈养成一个太上皇让别人艳羡的日子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越想越觉得恐怖。习惯了热闹的学校，熟悉的讲台，他真不知道离开了这里他还能干什么？ 提前打过电话，王秀和弟弟王建峰是坐着明丰乳业的汽车来到长安的，没有先去公司，知道老妈想看他住的地方，直奔自己租住的小区。 陈望中不是那种在一个地方住几天就堪比猪窝的凌乱，没什么洁癖，却总觉的乱糟糟的家里一点都不舒服。 王文秀满意的四处看看，有点失落的发现，床铺干净整齐，衣服整整齐齐码放在衣柜里。厨房的锅碗盆瓢一字摆开，干净的像是她这种十几年的家庭主妇收拾过的地方。就算是费尽心思也没在那个旮旯或者床底下发现能当毒气弹的袜子，十几年的直觉以及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让她觉得这不对劲啊。 女人！ 这绝对是个女人收拾过的。 确实是女人收拾过的，秦瑶隔三差五的过来一趟，将陈望中住的地方收拾妥当，不是老板的吩咐，也不是秦瑶故意献殷勤。拿着在别的公司高得多的工资，看着这个老板在陌生的长安孤家寡人一个，那时候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想为这个老板创造一个舒服的住宿环境。 看破不说破的王文秀没什么可干的，拉着陈望中做在沙发上聊天，话题自然是围绕着陈望中在长安的大小琐事。 家里那口子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她亲自坐在儿子对面，听着这些话心里的踏实和激动。 纯粹是凑数来大城市见见世面，沾沾外甥光的王建峰听话的像是个乖乖仔一样，不多说话，不乱动。心里寻思着到了这大牛人外甥的地盘，怎么着也不会被亏待了，老实点准没坏处。有多年斗争经验的王建峰同志有很深的思想觉悟，好不容易捞来的机会，傻啦吧唧的不珍惜，那真是脑子秀逗了。 中午这顿饭在外边吃的，王文秀本来想自己买点菜在家里做，拗不过这个儿子“赚钱就是用来花的”的说辞，以及王建峰的旁敲侧击，这才坐着车去酒店。 还有司机呢，王文秀多瞅了几眼前边开车的司机，年龄不小，这样的才稳重不出事。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王建峰算是将“土包子进城”发挥的淋漓尽致，看到这不过是个司机，作为陈陈望中的舅舅，似乎有资格高人一等似得，问东问西，逮住什么聊什么。 老吴有问必答，深得王建峰满意。 聊着聊着王文秀也加入话题，听到这位司机师傅说自己儿子的丰功伟绩，听的王文秀也流露着很不常见笑容。 王建峰倒是盯上了开车的营生，听说这司机都一个月能赚七八百呢，动了心思的王建峰就想着这多轻松的活，自己学会了开车也能干。肥水不流外人田，干嘛便宜了别人。 深知自己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说话没分量，更不用说在这个已经牛到天上外甥面前，他更不敢造次。完美的想法也只能暂时憋着，找个合适的机会看能不能开口。 酒店里的包厢富丽堂皇，那么大桌子，十几个人吃饭也绰绰有余。 之前在家里陈海山就说你要是去了大酒店，估计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那时候王文秀还在想，这有什么，不就是吃顿饭吗？现在看来，那口子没吹牛啊。 “妈，二舅，这里又没外人，放轻松点，来了就吃好喝好，别的都别多想。” 陈望中的话还是能作用的，这里确实没有别人，王文秀乐呵呵的喝茶。 这里的东西的确不一样，贵有贵的原因，尝过了这桌子菜，王文秀也不觉的有多少心疼花钱。 王建峰风卷残云吃的大汗淋漓，酒足饭饱之际，还不忘拿着牙签剔牙，心里在嘀咕，一想到在砖窑的苦日子，他就觉得人啊，这才是生活。 吃完了饭离开酒店，陈望中带着两人去了办公室。 王文秀只是转了一圈，人家干正事工作的地方，她不想多呆一会影响了人家，看看就好，知道儿子在什么地方工作，足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8章 大动作 陈望中带着老妈舅舅，愣是在长安逛了三天，能去的地方都去了，长安太大也只能选择性的去那些著名的地方，足够这个二舅回家之后和一帮汉子吹嘘在长安的种种牛逼。 第三天的时候，王文秀说什么都要让陈望中去工作，不要管他们，有住的地方有吃的，过几天就该回去了。 陈望中没有勉强，这三天也算是休息了，正好去公司里处理点事情。 年底了，明丰乳业的第一个年会就在元旦的时候 有很多事要准备，当然少不了每一个员工大大的红包和奖金。 俞鸿亮和林丽娟照例进了陈望中的办公室，汇报了最近的大小事情，陈望中看着报表，脸上笑容更浓郁了。 陈望中递给两人一份文件：“你们先看看。” 两人拿着那份文件看了一遍，俞鸿亮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林丽娟抬起头看着这个年轻的老板：“陈总，这个，怎么说呢，你现在给的待遇足够好，我没什么额外的要求。” “这是当初找你的时候答应你的，你是亮哥这个创始元老之外的第二人，这点股份给你你就拿着。” 林丽娟没再矫情，股票这东西没有人会拒绝，百分之三虽然看起来有点少，可在明丰乳业如此大的规模之下，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俞鸿亮百分之十的股份，心心念念曾经很多次念叨股份的吴贵银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样的分配方式也是陈望中思考了很久的，能者多得，付出和得到是成正比的。 俞鸿亮自不必说，没有他就不会有明丰乳业短时间之内扩大规模，安稳的维持着这么久的生产。吴贵银一人之力开拓隔壁几省的市场，算得上战功卓著。林丽娟是公司最需要人才的阶段加入公司，帮助明丰乳业度过最开始那一段最艰难的日子。 “没意见的话，我会让律师起草最终的文件。”公司股权架构清晰是一家公司长治久安的基础，陈望中从一开始就在考虑公司走过野蛮增长阶段之后，进行大刀阔斧的现代化改造。 当然这些只是明丰乳业的股份，以后陈望中会成立一个集团公司，各行各业他都有可能涉及。 年会的事情陈望中也不需要操心，办完了公司的事，回到家里，王文秀已经做好了晚餐。 她说她过几天要回去了，不放心陈海山一个人在家里。 陈望中想过这个问题，就算将二老接到长安，估计他也没多少时陪他们，明年肯定全国各地的跑，隔山差五出差，让他们二老待在一个人都不认识的长安，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最后那一天，陈望中要去处理批发市场的建设问题，只好让秦瑶陪着老妈和二舅去买点东西。 年货要准备，给家里人的衣服，杂七杂八的也都要买。 见过秦瑶的王文秀一点都没有曾经有个儿子的母亲想要子女恨不得马上娶媳妇的急迫，或许因为这儿子太过优秀的缘故，眼光也高了点，一般的胭脂俗粉还真入不了她这个经过生活千锤百炼的农村妇女法眼。 倒是当舅舅的王建峰也不得不将那罕见的酸葡萄心里演绎的淋漓尽致，娘的，都一个样啊，男人有钱了这小蜜都这么漂亮。 倒是大半天下来，拎着大包小包东西，该买的都买了，平息了一点大牛人陈望中二舅心里的小小不平衡。 走的那天早上，陈望中派了两辆车，一辆轿车，一辆面包车装东西。 招呼王文秀上车，站在车窗前的陈望中，挥了挥手：“妈，过年我会回去的，只是明年有的忙了，全国到处飞，到时候很少回家了。妈，忠孝难两全，你可别怪你儿子啊。” 没什么离愁别绪的王文秀大咧咧的一笑：“这说的什么这是，你爸不是常念叨吗？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大胆去闯。你是什么样的人，当妈的清楚，就算是一年不回家，你也不会是那种对父母不管不顾的人。回去吧，我和你舅走了。” 陈望中挥着手，一直目送着汽车离开。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逝，一转眼到了元旦，从早上开始，那些员工忙碌的准备着明丰乳业第一次年会。 听说还会排练几个节目，最高兴的当然是明丰乳业的销售额再创新高，年底了终于可以拿到丰厚的年终奖了。 早在半个月之前陈望中让俞鸿亮拿出了一套奖金方案，按照多劳多得，能者多得的基本方针，涵盖了公司所有员工，甚至是司机老吴，也提前收到了陈望中的奖金。 第一次拿着几千块的奖金，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这个年真是过的舒坦。 吴贵银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携着盖世功劳的吴贵银走路的步子都有点六亲不认了，湘省的分公司紧进展顺利，不仅让吴贵银面对老板的时候更有底气，也能从容的争取到更多的资源。 坐在陈望中对面的他喝了口茶，过了会才说：“陈总，第一个年会，我当然会赶回来，这一年收获满满，称得上大获全胜。陈总，恭喜。” “同喜。”简单的两个字之后，陈望中没有来虚的，拿出一份早已经拟好的文件：“吴总，看看。” 吴贵银拿过文件认真扫了一遍，脸上的笑容逐渐绽放开来：“陈总，说实话，就算没股份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当然，你给我了，那我不客气就收下了。” 不虚伪，知道自己要什么，陈望中永远觉得真小人远远强过伪君子。 “明年，我的目标将在南方，会有大动作，吴总，我希望你稳住湘省的基本盘不要出乱子，那样我才能心无旁骛的处理南方的事情。”这是陈望中对吴贵银新年的第一个要求。 已经很上道，干的正起劲，人生焕发第二春的吴贵银哪怕再严厉的要求，这个几经沉浮的中年男人也会毫不保留的答应。“陈总，士为知己者死，就冲你这份信任，没的说。不过。”吴贵银话锋一转：“能不能给透个底，什么大动作？主要是你每次都出其不意，没几个人能猜得出来你的奇思妙想。” “目前还不便透露，到时候你们都会知道的。”陈望中没有明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9章 年会 回来的吴贵银拿到了之前想要的如今却不太在意的股票，自然会在新年的元旦留在公司参加明丰乳业的第一次年会。 长安的公司是总部，总共加起来一百多人，将偌大的会议室精心布置一番，勉强能坐得下。 最前边的舞台上方挂着在中国司空见惯的横幅，上面写着“明丰乳业元旦迎新晚会”，那些符合中国人审美洋溢着喜庆花花绿绿的东西，一大早就有人准备好了。 从外边大酒店订购的各种食物在晚上八点钟准时在会议室摆放整齐，明丰乳业总部的上百名员工在这明显有点小的会议室，多少有点拥挤。 也不是没人提过去外边的酒店，什么东西都有，地方还宽敞。不是陈望中小气，或者出不起这些钱，只是他觉得明丰乳业的第一个年会用不着那么大张旗鼓，大家在一起乐呵乐呵，奖金多一点比得上在外边胡吃海喝来的受欢迎。 作为今天晚上主持人，林丽娟还是那身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打扮，走上那边临时搭建的舞台，面朝所有员工，以她的身份足够让现场迅速安静下来。 “各位同事，新的一年了，你们脸上的笑容，你们期望的眼神已经为明丰乳业第一次年会定下了基调。这一年来，我们共同努力奋斗，在陈总和俞总的带领下一路高歌猛进，有了今天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下面让我们掌声请出明丰乳业的董事长陈望中先生致辞。” 掌声雷动，一身干练西装的陈望中，缓缓走向那边的舞台，目光扫过台下的上百人，开始了一九九年新年第一天的致辞： “听着这掌声我就害怕，都盯着我的钱包和裤兜呢，我很确信我一会出去的时候，兜里肯定比脸还干净。” 笑声渐起，一百多人同时鼓掌，没有敷衍，没有不认真，全都是一个员工面对这一年的“丰功伟绩”发自内心的高兴。 陈望中挥手示意那些人安静，而后他继续说：“这一年来，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公司有了如今的发展。展望未来，我相信没人会觉得我们达不到新的高度。我也清楚你们所有人，都不希望我说那么多废话，放心，年终奖有的是。今天晚上就乐呵乐呵，不谈公事了。” 陈望中也是从员工过来的，知道一般这种重大活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领导和老板没完没了的臭屁，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完了还要猛灌鸡汤，打鸡血。再就是在所有人面前展现一个领导者的风采，和上学的时候那种没完没了的大会，如出一辙。 员工也是多才多艺的，准备了几个节目，一路看下来没有多惊艳，但对这群业余的来说也算的上是完成度不错了。 被人怂恿着上去唱歌的陈望中，愣是没答应，自己那嗓子，那一窍不通的乐感，实在没有献丑的必要。 闹闹哄哄玩到十点多钟，几百万的现金已经在面前的桌子上，财务部拿着单子，一百多人的轮流上去领钱。 少的几千块，多的几万块，中层几万的也有，林丽娟这个级别的那就是十万起步了，吴贵银十二万，俞鸿亮二十万。 个个满载而归收获不错的员工，知道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这个年可以过的舒坦了。 走的时候，那些人一个个和陈望中打招呼，等到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剩下这些公司的高层的时候，陈望中坐在最中间的位子上，环视一眼众人：“明年将是大发展的一年，每个人的任务和工作都会比今年更上一个台阶。公司到了一定程度，问题也会接二连三的出现，我不是个乐天派，凡事都会未雨绸缪。话说在前边，都打起精神，准备好继续走向战场。” 俞鸿亮带头一个个都表态了，大好形势下没人愿意拖后腿，甚至都能预料到明年年底的时候更多的年终奖。 走的时候，陈望中和俞鸿亮一起走的，坐进老吴的车中，去了陈望中住的地方。 刚喝了酒，没什么兴致再来一杯的陈望中端上来两杯茶，一杯放在俞鸿亮面前。 “亮哥，批发市场你继续跟进，明年年过了之后，我准备去一趟羊城，除了继续巩固明丰乳业在珠三角的战略地位之外，还会有另外的事情。”话匣子打开，陈望中说起了明年的计划。 早已经预料到这个老板在这一年中储备了足够的资源，来年必然会大干一番的俞鸿亮，抬起头很认真的问：“哪个行业？” “快递！” 快递在九九年的西北内陆还是很陌生的名字，对西北内陆而言还是遥远的名词，没有南方发达的经济作为支撑，还出现不了这种旺盛物流之下诞生的行业巨头。 早已经习惯了这个老板的高瞻远瞩，俞鸿亮稍一思量也大致明白了陈望中为什么会盯上这个行业。 经济活动的增加，物流必然会水涨船高，成了经济活动的晴雨表。作为国内快递行业的垄断龙头中国邮政是名副其实的“慢递”，根本满足不了日益扩大的物流需求。 早在九三年的时候王卫就已经已经成立了快递公司，几年之后垄断了深港物流。九九年的顺丰已经在珠三角站稳脚跟，正朝长三角扩张跑马圈地。 俞鸿亮慎重的点点头：“是个不错的提议，我们公司现在资金充足，兵强马壮，一开始便能进行大投入，面对任何竞争对手都可以一战。” 陈望中显然比俞鸿亮更乐观，在未来几年网购迅速席卷中国，那时候才真正算的上快递行业大爆发的时候。 陈望中当年落魄的时候也干过快递员，甚至研究过顺丰的崛起之路，萌生过快递创业的想法，只是那已经是十几年之后，全国的快递市场已经被几大巨头瓜分的年代，根本没有陈望中的生存之地。 如今是一九九九年的元旦，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快递市场经过几年的发展依然是混乱的，群雄割据的大混战，那正是陈望中期待已久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0章 视察 陈望中一直都觉的自己是一个甩手掌柜式的领导者，从不会事事亲临一线，甚至也不会干涉下属的具体工作。没有只要结果不要过程的极端，只要这些人在他定下的公司规章制度中行事，只问结果陈望中还是能做到的。 年底了，正是一年中最忙时候，人人都在忙，他这个一家大公司的掌舵人同样在忙。 大小事情都要等着他处理，还有隔三差五数之不尽的应酬。 酒量也在酒桌上的文化熏陶下大有长进，不至于上了酒桌吞吞吐吐的说自己不会喝酒，或者喝不了多少一副烂醉如泥的窘态。当然碰到酒量好否认酒鬼，要么让他滚蛋要么就闭上嘴巴。 批发市场已经开工了，整个工期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加上装修需要七个月，正式入驻恐怕就要一年之后了。 陈望中不着急，那块地周围的客运站，将在明年五月份正式投入运营。附近的商业规划也会随着这一波的建设热潮吸引一大批的投机客蜂拥而至。便利的交通优势将是那里未来发展成长安的交通枢纽之一的一大原因所在。 元旦过了，陈望中本想着继续待在长安处理公司的事情，俞鸿亮告诉他还是去一趟洛州，年底了厂子里的那些人都在等着年终奖金，这个时候不露一面会让这些人觉得老板重视程度不够。而恰恰洛州一新一旧两家厂子是重中之重，金贵的像是半点问题都不能出的掌上千金。 陈望中自己开车，只带着秦瑶一人去了洛州。 这边的负责人是当时俞鸿亮提拔的副手，这大半年来在这里干的风生水起，没出问题，一直是明丰乳业品质安全的重要保障。 白全国四十出头，留着寸头，个子不高，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多少有点上战场之前的训话。也不知道这这家伙是不是在部队里待过。 白全国亲自将陈望中迎进了自己办公室，大老板亲自视察，胸有成竹自信没出什么问题的白全国多少也有点如临大敌的严肃。 陈望中坐在白全国的位置上，秦瑶站在他旁边。 陈望中抬头盯着站在他面前一副老好人架势的白全国：“你做错事了吗？” 突如其来的话让白全国楞了一下，赶紧反应过来：“没有啊。” “没有你干嘛那么紧张。” 白全国不好意思的一笑，此老板早已经不是当初在洛州见到的那个年轻人了。大半年之后，这个年轻的老板名扬全国，身上的荣耀和光环每一个都足以让当下属的白全国仰望。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理由，那种越来越远的距离感在白全国看来，绝对不是一个纯粹的上下级的面对面那么简单。如果仅仅那么简单纯粹的见面，白全国还不至于如此战战兢兢。 “没有，陈总，主要是你要求高，压力大。” 白全国没说错，陈望中对这边厂子的要求几乎是苛刻变态的，作为第一责任人，白全国不敢有半点怠慢。 陈望中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我的要求是高，但你办的很好，自然会有奖励。坐吧。”陈望中指了指那边的椅子。 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的白全国坐在陈望中对面的椅子上：“陈总，和你共事这么久，我很清楚你这么高要求的本意。我不敢怠慢，也没什么不理解的。公司的业绩已经证明了你的质量把控的高标准是何等的正确，质量安全是生命线，这话我一直记着。陈总，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之前在别的公司也工作过，说真的那时候根本没有这么强的意识，公司也没有这么严格的要求。过一天是一天，业绩就像是老天爷赏饭吃一样，几年之后基本上就是破产的命。你给的待遇好，对员工又信任，我自然不会出一点问题。厂子里其他人也干劲十足，都说陈总你是干大事的人。”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我多给你点奖金吗？” 正处于认真说话，酝酿着情绪阶段的白全国听到这话，吓了一跳：“陈总，怎么会呢？” 伴随着白全国的满脸错愕的是陈望中的哈哈大笑：“我开玩笑呢，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没那么复杂。你在公司里工作，干好本职的事情，其他的不用管，我眼睛都看着呢。” 白全国点了点头，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站在所有员工面前讲话的事情，陈望中很擅长，只不过是组织语言将那些已经过期的鸡汤不要钱的扔出来，鸡血随便打，加上声情并茂，并不逊色于科班出身的演员的表演，这一出堪称教科书的演讲，陈望中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完成了。 工厂的院子里，陈望中站在所有人面前，面带微笑，一遍又一遍的接受着这些人的鼓掌和欢呼。 他讲曾经说过的话又强调了一遍，当然年终奖的事情自然又引起了不小的高潮。 陈望中知道这些人缺什么，这些人也清楚这个老板需要什么，在一家蒸蒸日上的企业，凝聚力和战斗力从来不是问题。 夜深了，陈望中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大半天的时间他跑了很多地方，两个厂子，还有奶源基地这些重要的地方陈望中都去了一遍。 不得不说俞鸿亮看人的眼光没的说，这一批人都是当初他离开洛州的时候亲自安排上位的，每个人各司其职完美的完成本职工作，很少出错，这一点陈望中比不上他。 晚上躺在床上，陈望中往洛州大学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李唯，听声音是刚刚从屋里出来，在洛州大学传达室那里接的电话，声音明显有点颤抖的气息，大冬天洛州的晚上不是一般的冷。 “明天周末，出去玩一天，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样？”知道外边冷，陈望中连打招呼都省了。 李唯没有思考，直接说：“这还用说吗？现在想见你一面不容易，明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出去一趟。” “快回去吧，明天见，外边很冷。” “嗯，你也早点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1章 爱情这玩意 爱情这两个字在陈望中的理解中，多少有点偏文艺的高大上。 不同的阶段，这两个字也会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定义和解释。当这两个字在年轻的时候开始萌芽，那是带着升级版的两小无猜，在一张白纸上将长这么大接触到的关于这两个字的那些不甚清晰的定义，在懵懵懂懂中将美好升级到极限，灿烂的如同万花筒。 到了结婚成家的年龄，这两个字变的不再那么纯粹，附着了太多责任，家庭，之类的甩不掉的含义；没有“婚姻是生活的坟墓”那么极端，但至少多了点人间烟火的生活元素。 往后的七年之痒，渐渐熟悉的疲惫，沉重的生活再也撑不起这两个字曾经负载的纯粹光芒。 纵向的解释中，不同的人面对这两个字也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在只知道吃喝拉撒，每一天为着吃饱肚子奔波的这些人眼中，这两个字就是找个娘们，在正统的语境中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顺带着解决下生理需要；在有条件有基础去追求这两个字的那群人中就是为了爱情而爱情。在将灵魂肉体挂在嘴上标榜着阳春白雪的这群人眼中，这两个字就是“前世五百年的等待，换来今生的回眸”的无病呻吟；在一个花丛老手，登徒浪子眼中，这两个字和用过之后的保险套扔进垃圾桶一样廉价。 曾经的陈望中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也没有细胞玩什么阳春白雪，爱过几个女人，伤过人，也被人伤过，人到中年只剩下疲惫，无心于这早已经无聊的游戏，也没心思和勇气找一个女人来一场“白头偕老”的戏码。甚至这两个字更像是他蹉跎半生的人生中可遇不可求的佳酿，往往刚尝了几口，瞬间醉了，之后又在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过程。乃至于越到后边，女人就像是排解寂寞，发泄生理需求的工具，可有可无。 甚至上一世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想过一辈子就这样吧，不再强求，也不再去理会大众同行意义上的条条框框，爱谁谁，都去他妈的。 情场和生活的双重压力让那时候的陈望中明白了顺其自然的真正含义，曾经太多的人和事，不再那么重要，也不再是他那双深沉的眼睛中的焦点。 当千帆渡尽重生归来，看到了那个他记忆中依然那么熟悉的女人的时候，只想说小时候盼望着长大，长大了却羡慕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人生就是这么操蛋，荒谬的像是一出一点都不真实的戏剧。 没什么执念，也不想将“初恋”这两个太过遥远或许已经遗忘的字眼，拿出来标榜人生无憾，残缺何尝不是另一种完美。 那是洛州能俯瞰白鹭洲头对面那条河的最佳位置，两人坐在靠窗的地方，稍一抬头不远处是滚滚而去河水。 餐厅是新开张没多久的，生意挺旺。他们逛了一上午，去了还多地方，在很多人看来太像一对恋人的两人来的时候还是等了好一会才等到这个位置。 因为走了很多路的缘故，李唯额头上冒着汗，脱了外套，黑色的毛衣将她曲线玲珑的身体展现的淋漓尽致。偶尔还能吸引几个进进出出客人有意无意的回头，或许也是看到了同来的陈望中那一身不菲的行头，郎才女貌，没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自我安慰，只剩下一声叹息。 菜是正宗的三秦大地口味，六菜一汤，不算奢侈，饭量都不大的两人能不能解决掉都是个问题。 “真的吗？年过了就走？”聊到了陈望中来年的打算，李唯拿着筷子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那边的陈望中。 “是啊，有想法了，当然要马上付诸实施。” 在李唯的记忆中，陈望中就是这样的人，天生的行动派，有很强的执行力。她曾经也想过，这个志不在读书上的家伙，如果真要是下定决心干某件事断然不会太差。一语成谶，还真被她说对了。 所谓的想法李唯听他说过，不是商人，也没什么商业天赋还在上学的李唯，给不出清晰的判断，但她知道他想好了，至少不是没来由的脑子一热。“我觉的你能干的成。” “为什么？”陈望中抬起头的时候明显是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李唯很自然的露出一排能拍牙膏广告的牙齿，笑了笑说：“没有为什么？” 不算回答的回答，陈望中没有继续追问，或许没那个必要。 冬天的太阳暖洋洋的，隔着窗子也有种舒服的感觉。没有喝酒却因为室内气温够高脸蛋红扑扑的李唯，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那一双似乎会说话的眸子动了动。“你在外边磨炼了一两年了，老实说是不是挺难的？” 还在象牙塔里没有走出社会的李唯，能想象陈望中惊心动魄人生，但想要切实的感受很多人口中社会这大熔炉，恐怕只有毕业了之后了。 “主要是方向，有了方向，为此努力，就算难也能挺过去。”陈望中没什么鸡汤给李唯灌下去，那些廉价的东西不适合这个还没走出社会的大学生。别人一千句一万句，顶不上毕业之后自己去感受。 方向？ 李唯想过这个问题，却不清楚方向在哪？ 或许不用多想，那也注定了，找工作，为着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劳碌奔波。 没什么大志向，也没有陈望中那么强烈的野心的李唯，总觉的这都是以后可以慢慢思考的问题。 “我还没想好毕业了干什么？”李唯实话实说。 “旁边这么大个老板，当然是抓住机会把自己推销出去。”陈望中用手指着自己，给了李唯一个熟悉的眼神，一个这家伙开始说笑的时候，那种放肆不在乎其他东西的眼神。 “那不行，感觉当了你的属下，你会欺负我，你瞬间变成黄世仁。”李唯回应着陈望中也不示弱，似乎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斗嘴无极限的年代。 “不会吧，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啊，但你常挂在嘴上，说我欺负你三年，这不有了机会，你肯定会欺负回来啊。” 只顾着笑没说话的的陈望中，过了会直接道：“现在才知道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2章 我愿意 冬天里的一阵风可以毁掉艳阳高照的天气，两人离开的时候冷风嗖嗖，没有在餐厅多逗留，坐进陈望中的车里，送她回洛州大学。 陈望中如今的身份已经不适合过于招摇，在校门口很远的地方，陈望中送她下车。 “过年的时候家里见了，进去吧。” 李唯点了点头，该说的已经在吃饭的时候说完了，转过身不时的回头看向依然站在那里的陈望中。 不知道怎么回事，曾经那个自信满满，站在陈望中面前没什么多余想法，只是纯粹的熟悉的李唯，转身的时候却蓦然间发现，太多的东西已经变了。 陈望中变了，她也变了，简单的一句我们都长大了，再也找不回曾经岁月这句话，还是无法完美的解释李唯那小小的疑问。 未来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 她和陈望中在会变成什么样，李唯也不清楚。 当长安新的辐射整个西北的客运站在年底正式获批的时候，无数的目光投向那块车站周围未来的热点地带。 却发现，其中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块地竟然已经被提前买走了，一夜之间那里的土地价格飙升了十倍不止。 就算不建批发市场，仅仅卖出手上这块地也是十倍的收益。 很多人在打听买这块地的家伙是不是手眼通天，提前收到了消息，不然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些人发现不用打听，这不就是这一年多来整个三秦大地最有名的商业巨子吗？没有人相信这是前瞻性的眼光让这小子赌对了，这绝对是提前得到了风声。 事已至此，面对这个风头正声的年轻人，那些人只恨慢了一步，就一步啊。 客运站的选址也是考虑了经济发展的带动协同作用，听说陈望中要在这里建设一个西北最大的批发市场，政府很支持，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 俞鸿亮继续跟进和政府方面的人保持联系，争取一些优惠或者银行资金上的支持。 陈望中腾出点时间和远在义乌的叶冠林通了个电话：“叶哥，别告诉我这么久你那边还是没动静？” 已经干出点成绩，说话也变的很有底气的叶冠林笑道：“怎么会，老弟，你也别看着自己足够成功，就把我想的一无是处，我啊没你厉害，但至少还不至于连个草包都不如吧。” 陈望中朗声一笑：“没有，主要是这边的批发市场过年就开工了，估计整个工期连装修需要一年多的时间，你抓紧点。这可是大生意，到时候这些商户都要去那边进货，作为业主要让这些人能赚钱才行，能安排的都要尽快安排妥当。” “你放心，我懂，一年多的时间够了。”叶冠林的胸有成竹，来自于陈望中的计划很吸引人，他也乐意朝这方面发展，到时候和陈望中这个妖孽般的家伙珠联璧合，岂能不赚大钱。“不过，你真要去珠三角干一场啊？快递这东西不好干，竞争也大，要是我我真不敢进去，八成死得惨。” “有竞争不大的行业吗？” 一句话把叶冠林问住了，他愣愣的一笑：“那倒没有。” 想想也是，这个光着膀子能靠着当初谁都不看好的磁卡赚了第一桶金，还敢去洛州和他这个只见过一面来自于大地方的骗子黑吃黑的牛人，叶冠林觉得确实多余了。 还有这家伙不敢干的事情吗？ 火中取栗收购了明丰乳业，带着被很多人嘲讽也全然不顾，还要写一本《独战天下》的书去回应。更不用说后来名扬全国也是伴随着能把人淹死的唾沫。可曾见过这个疯狂的家伙皱一下眉头，退缩一小步？ 更让叶冠林无法理解的是，每一步，每一次选择，危险也好，四平八稳也罢，最后他都成功了。 有时候叶冠林真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 不走错路，完美的成功，这样的人生真没有几个大牛人能走得出来。就算能走出来，那也是凤毛麟角，恒河沙数其中一粒的恐怖存在。 叶冠林开始期望几年之后，这个征服了三秦大地，征服了西北的变态家伙，以疯狂的姿势崛起于珠三角。 有着无限期望，也拿到了很多奖金的年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喜悦依然沉浸在那些畅想着明天，企图坐上明丰乳业这艘一飞冲天的火箭的员工，已经琢磨着未来那无限可能的康庄大道。 秦瑶每天完成着陈望中交给的一应大小事件，不敢出错，也不想改变在这个老板心中近乎没有出错的完美工作生涯。 她认真，谨慎，兢兢业业，将明丰乳业当成人生第一座山峰，将陈望中当成一个独一无二的老板，并不断告诉自己，她在这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后悔，也无所谓“伴君如伴虎”。 很明显这个老板班不是传言，或者给大多数人的印象中那般，高冷，不好说话，认真起来，不近人情。秦瑶知道那是一个企业掌舵者，掌控一家企业必须要有的面具。 她曾经看到过这个老板在成功的时候发自肺腑的欢呼雀跃，在失望的时候黯然神伤。他可以和最底层的员工谈笑风生，也可以和同样位置的合作伙伴大发雷霆。他给过秦瑶有功之时的鼓励，也能让她在微小错误之时噤若寒蝉。 他就是这样，一个老板，一个真实的年轻人，一个实打实的天才。 这样的公司，这样的老板，秦瑶愿意一直干下去，除非自己干了错事引咎辞职，或者她的能力已经无法胜任这个越来越重要的岗位。 所以当她站在陈望中面前，听这个老板一字一句的说“你愿意跟着我去南方吗”的时候，秦瑶几乎脱口而出：“我愿意。”没有上下属的拘谨，没有严肃办公场合的礼仪，只剩下这个二十多岁的职场女人发自肺腑的高声调。 陈望中听到了预料中的答案，似乎挺满意：“秦瑶，你认真，有能力，从没出错，这是我愿意带着你的原因。新的地方，新的开始，希望你好好准备。” 秦瑶几乎是欢呼雀跃的离开陈望中的办公室的，南方，羊城，深城，那是多少人梦想的舞台啊，她终于能去了，能去见见世面，跟着这位老板打天下了。 在同一时间，陈望中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曹美凤打来的。 还没说话就听到了曹美凤疲惫黯然的声音，他第一反应，出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3章 复杂的1999 能让曹美凤这种玩转于商场的女强人不远千里打来的电话，陈望中能想到的只有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女人解决不了的地步。 曹美凤去深城好几个月了，每次的通电话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或者偶尔的家长里短，几乎没有八百里加急一副紧张神情的电话。 曹美凤在电话里说了两个问题，陈望中听完之后没有跟着大惊小叫，远没有他一开始脑补的那样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电话里的曹美凤说最近一段时间，整个珠三角都是一片阴云笼罩，无数的谣言四处流传。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最近流传上层对房地产会有调控，至于到什么程度没人说的清楚。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身处那样的环境，有清晰的决断力却看不清未来大势的曹美凤也难免受了影响，开始担忧房地产业的未来。 去年的利好政策带动了一波房价上涨，可是临近年底的这个几个月，却没有丝毫上涨的迹象，这也给了谣言传播的土壤和空间。 第二件事更加棘手，贷款融资，资金周转，是房地产业的命脉。银行那边也隐隐放出风声，可能在未来收紧信贷。几个月还能撑得过去，可以后还要是这样的大坏境，对曹美凤来说不是好消息。加上在珠三角一个曹美凤人脉中的重要人物毫无征兆的调去了其他省市，导致之前的一系列计划和部署瞬间打乱，从新开始布局需要时间。 老实说打电话之前曹美凤有过犹豫，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没什么背景也没牛逼人脉的陈望中，和他说了有用吗？ 可转念一想，陈望中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陈望中了，曹美凤觉得如果还是过去的眼光，那未免太不与时俱了。 “美凤姐，别着急，我明天过去一趟，先看看情况再说。”幸好不是火烧眉毛的紧急事情，要不然这个年都没法过了。 正好趁着这次提前在珠三角踩点，明年过去的时候无缝衔接。 第二天早上陈望中和秦瑶乘坐最早一班飞机，直飞羊城。 已经身在羊城的曹美凤亲自开车去接他们，回到酒店饭都没吃，坐在陈望中对面的曹美凤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详细说了一遍。 陈望中听完了，有了清晰的了解，对于第一个问题他说：“这个社会有太多招摇撞骗的货色了，刚打开国门没多久，一些人听风就是雨，容易盲目。这才有了气功热，水变油这样滑稽可笑的东西，堂而皇之的登上历史舞台，无数的普通人信了，那些牛逼的人物同样信了。谣言，不要去管，那不会影响时代大势。就算到了今年，整个世界也处在动荡之中，整个世界经济疲软，政局动荡。南联盟局势已经恶化了很长时间了，说不定一场战争在所难免。这是外部环境，国内也是一片复杂的经济形势。去年国家已经释放了强烈的信号，那就是提振内需，这是度过这段艰难的阶段唯一可行的路。要扩大内需，不是喊喊口号，需要几个有代表性的行业作为龙头优势拉动经济，很明显，房地产是不二选择。” 陈望中的坚定给了曹美凤些许信心，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环境，经济形势下，曹美凤越来越觉得必须小心谨慎。 陈望中继续说第二个问题：“资金确实是个难题，但央行一定会放水的，这点还是不用担心。你先继续跟进这方面的关键人物，争取解决资金的问题。最少也要撑到五月之前，到那时候我有办法不影响我现在基本盘的情况下，筹集一笔资金。” 1999年5月19日，这是中国股票上市最神奇疯狂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毫无征兆，沪深两市开始长达一个多月的狂飙突进，沪指从一千点出头，直接飙升到一千七百点左右，涨幅高达百分之六七十。 那是股民最幸福的一个月，大部分人都赚的盆满钵满。上一世的陈望中那时候还在洛州打工，从报纸上以及和别人的聊天中，也听到过这个名噪一时的股市神话。几个响亮的股票名字他还记得，当时主要是以科技股动，疯狂上涨了一个多月。 “五月之前资金应该可以撑得住。”曹美凤给了肯定的答案。 陈望中相对乐观：“先看看情况，两手准备，我这边在五月之后能筹集一笔资金，如果到时候公司的资金压力没有的话，那正好。要是还有周转问题，我来想办法。” 其实，曹美凤最好奇的还是陈望中为什么那么肯定在五月之后能筹集一笔资金。明丰乳业处在高速扩张中，流动资金不会太多，以陈望中的谨慎断然不可能影响基本盘，拆东墙补西墙。 “真有办法？”曹美凤想了会之后还是问了一句。 陈望中没有明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冠林当天晚上从义乌赶回羊城，说什么也要和陈望中喝一杯。 羊城一家豪华酒店的包厢里，心情不错，这几个月大有成绩的叶冠林端起杯子和陈望中一口干掉。 “真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珠三角了。公事先放下，今天晚上好好喝一杯。” 不胜酒力，也不是来找这家伙喝酒的陈望中只是一杯酒下肚便不再动了：“我说叶哥，你别把对别人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不喝酒你看不起我，不喝酒不是兄弟这话你也对我说得出口？这次是来赚钱的，大好时代，分秒必争，别浪费了。吃饭吧，差不多就行了，明天我还有正事。” “得了，不说了，我还指着你赚钱呢，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叶冠林也不喝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一顿饭吃完，叶冠林拉着陈望中又聊了一个小时，曹美凤提前走了，剩下三人离开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叶冠林开车回家，陈望中和秦瑶回到了酒店。 曹美凤临走之前告诉陈望中，她已经帮他联系好了，她知道陈望中擅长化腐朽为神奇，正好他认识一家经营不善的快递企业，她认识那老板，或许可以谈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4章 七尺男儿 或许是从小就家境优越的缘故，叶冠林那股子大家族二代的做派什么时候都是如此不加掩饰。大早上陪着陈望中吃了早餐，亲自开车准备带他回家去一趟。 家里的老爷子念叨好久了，说什么也要见一见这位和自己儿子有点特殊缘分，还偶然之间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的恩人。 陈望中没有推辞，羊城之行并没有严格固定的期限，晚几天回去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去办点事情。 他让叶冠林开车带着他先去了曾经的三州乳业，如今的明丰乳业珠三角分公司。 叶冠林没有上楼，陈望中一个人进去的。 老板视察，蔡玄恭敬的站在陈望中对面，用最简单的话，最快的时间介绍了公司这几个月以来的情况。 公司的各项报表已经放在陈望中面前，他拿起来看了看，没有立即开口。 “陈总，我们公司这几个月平稳运行，算是在整个长三角站稳脚跟。”没有自夸也没有别人习惯性的马屁连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蔡玄总觉的陈总和曹总是一类人，是那种很少能听进去马屁话的老板。 陈望中这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慢悠悠的说：“长三角经济发达，想要覆盖更远的地方，渠道下沉更深，运送是个问题。” “陈总，确实是这样，因为那么做成本会上升，小地方是蚊子肉，很多人看不上。”蔡玄深以为然。 “那如果我有一支车队，能覆盖这些别人忽略的地方，是不是具备可操作性？” 认真的问答，上下属之间的工作上的谈话，蔡玄总是以最认真的态度对待，比起那些喜欢报喜不报忧的老板，他还是喜欢曹美凤，陈望中这样直白很少说废话的老板。 “建立车队并不难，难在成本的控制。我们公司的配送一部分靠着厂里的车子，另一部分找货运公司，并不敢盲目的建立车队，风险和成本都是不可忽略的。” “我准备成立一家快递公司，到时候肯定有一支涵盖摩托车，小三轮，面包车，大型货车等一系列送货车的车队。快递覆盖的地带足够广泛，和我们公司在珠三角的配送，有一定程度的重合，到时候两边整合资源，不仅可以降低成本也可以保证配送的速度。” 蔡玄没想过这个问题，陈望中的提议让这个脑子灵活，瞬间发现了可行之策的他马上说：“陈总，这么做当然没问题，资源整合可以降低成本，两边都受益。不过问题是，据我所知，长三角的快递行业很难插进去手，竞争激烈。” “我是那种前怕狼后怕虎的人吗？我是那种没有把握脑子一热就去冲的人吗？”陈望中连发两问，不带任何情绪，只是纯粹的回应这种带着好心，却不了解情况就发言的家伙。 蔡玄也不是职场新人了，没来由愣了一下说：“没有，陈总，是我多嘴了。” 陈望中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要在这边多待几天，明年这里将是重点方向，缺人啊。你在珠三角人脉广泛，你先注意下有没有能用的。我的原则是只要是有才之人，不怕给不起价钱。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快过年了，提前说句新年快乐。” 一番毫无征兆的话说的蔡玄不淡定朝着陈望中投去一个不甚明了的目光，那是不了解这个捉摸不透的老板最本能的反应，愣是磕巴说不出话。恍惚间有种错觉，老板真的十九岁吗？ 来不及多想的陈望中已经走出去了，蔡玄追出去一直将他送到门口。 返身回来的他站在办公室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理由让这个年轻的陈总如此自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成竹在胸无所畏惧的表情。想了半晌也没有头绪，干脆留下一个苦笑继续工作。 曹美凤介绍的人二十七八，普通的长相就像是刚刚打工回家的外乡青年，过于忧愁的脸上看不到一丁点笑容，就算是和人见面礼貌的打招呼也带着点勉强。 那是一间在羊城普通街区的小房间，整整三层，底下一层正有人在打包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见到曹美凤那男人多少有了点活泛的气息，说话的时候倒也十足认真：“曹总，你怎么来了？” “之前告诉过你，给你个引荐个人。”曹美凤看向旁边的陈望中：“你不认识但你应该听说过，那个崛起于西北名扬全国的十九岁商业天才陈望中。” 这一类底层打拼的人物，对陈望中这样同为草根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地的牛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崇拜这样的人，也梦想着和他们一样鲤鱼跃龙门。 鲁健终于露出了这些天因为一连串问题已经打击的让他闷闷不乐的脸上少有的神采：“陈总，久闻大名。” 陈望中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过奖了。” 曹美凤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剩下的就要两人去谈了，坐进汽车离开了。 没地方，鲁健搬来塑料椅子，拘谨的亲自倒了杯水放在陈望中面前。 他和曹美凤的相识，也有那么点戏剧性。曹美凤还在上学的时候打工认识的这位当时同样打工的鲁健。后来曹美凤蒸蒸日上，凭借着自己双手，混的也不差的鲁健，先是从快递员干起，赚了些钱想着自己单干。 也曾有过业绩蒸蒸日上的辉煌，只可惜好景不长，公司业务量急剧萎缩，眼看着快撑不下去了。 究其原因无外乎这几年珠三角快递行业竞争惨烈，鲁健没背景，没资本，也没有对未来清晰的规划，以及面对残酷的而且迅速变化的市场做出正确的反应，失败或许是注定的。 就算他多么不甘心，也无法改变即将关门的事实。比这更痛苦的是空有一腔抱负和野心却无从施展，做过的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的牛人是何来意，也更不清楚未来在羊城的大街上他会睡在哪里。 别人靠不住，自己也无能为力的时候，鲁健已经想好了先回老家去一趟，歇息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5章 温文尔雅西北郎 杯子里冒热气，这个从三秦大地而来，怎么都和眼前破败矮小的店铺格格不入的陈望中，并没浪费眼前不多的时间。没有动那杯子，目光盯着对面的鲁健：“以后什么打算？” 此时的鲁健已经不是当年第一次来到羊城，见到什么都新鲜，兜里揣着家里老娘千叮咛万嘱咐的上百块钱的那个乡下青年了。同样的，前怕狼后怕虎面对这繁华世界不愿意带着失望去面对家里人那种复杂心情也不存在了。年近三十，一事无成，现实教会了他就算有着超乎一般的毅力，有时候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侥幸，什么东山再起，从头再来也不过是安稳人的屁话。 有时候不认命不行，撞破南墙空有勇气，结果只是头破血流而已。 当当年的豪情万丈变成了如今的一腔叹息，鲁健抬起那张因为在外边日晒雨淋略显咖啡色的肌肤，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摇摇头：“没什么打算，混不下去了，先回家里去看看，以后的事，我现在没心思去想。” 如果是一个因为失败早已经没有了锐气的失败者，陈望中今天压根不会来和此人见面。人品有时候比能力更重要，有曹美凤的担保，说此人能力和人品都没有问题。两者兼而有之，这是陈望中今天愿意来见他一面的原因。 “明年我准备开一家快递公司，需要人手，曹总向我推荐了你，怎么样？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或许失败从来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失败之后看不到希望。 目前正处于这种境地的鲁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慢悠悠的开口说：“陈总，我就是个打工混饭吃的，如果你真的能看得上我这个一败涂地的家伙，跟着你干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掏心窝子说句话，我是小地方走出来的，村里穷啊，城市里混不下去，回家里能干什么？种地？那能有什么出息，和父辈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不想过那种生活。” 鲁健说的很激动，机会来了，他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他嘴巴笨，说不出什么口吐莲花的话，只能老法子，心里想什么说什么，尽量表现的真诚一点，买卖不成仁义在。家里老人常说，多做事少说话。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陈望中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和之前开口一样，同样没有过多的废话：“回家好好过个年，明年过了正月十五在羊城见。” 鲁健将陈望中送到那边街道的路口，返身回来，几个员工瞅着刚才离开的陈望中，很不理解的说：“健哥，这年轻人真的要干快递，这是明知道是坑还要往下跳啊。” “你知道他是谁吗？”鲁健很直白的回了一句。 嘴上叼着烟的那人没怎么在意，随意的说：“谁啊？那么年轻能是谁？” 忽然间发现解释一下也没什么意义，鲁健索不解释了，只是说：“东子，你小子好好干，明年还能留在羊城，你记好了，这可是未来的老板。” 给自己赏饭吃的老板，那个叫东子的家伙不再那么吊儿郎当：“可真年轻。” 有那么一瞬间，在快递这一行一败涂地的鲁健也曾有过类似的担忧。快递行业竞争这么激烈，这陈总真的想好了？ 老实说鲁健真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失败第二次。 可一想到这个大名鼎鼎的陈总那传奇的人生，鲁健忽然间觉得，自己失败了并不代表别人也会是同样的结果。更不用说这个年轻人，可是陈望中。 叶明成气色挺好，从医院里回到家里好几个月了，精心调理总算恢复了点神采。 儿子大了自己闯，家里的金山银山也管不了他一辈子。 这孩子运气不错，碰到了个有缘人，从西北回来帮家里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年龄大了难免唠叨，说了好几次想见一下这个叫陈望中的年轻人。人家功成名就，他们也拿不出来什么有诚意的东西，但至少也要请人家到家里吃顿饭，说声谢谢。 和在报纸上，电视里看到的没什么两样，年轻帅气的小伙，真的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自传，新闻，电视上的各种访谈，叶明成都认真的了解过了。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觉得，天才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无法解释其中太多问题，只能归结于陈望中这个年轻人出色的天赋。 饭桌上人不多，除了一家三口外没有别人，是叶明成故意这么安排的，人多了容易碍事。 “望中啊，我只能喝一杯，这一杯无论如何都要喝，感谢你当初的一字千金。”端起酒杯的叶明成那双手还有点颤抖。 “叔叔，我这个人从来不习惯酒桌上的那一套，说真的叶哥这酒量都能喝过两个我。你身体不好，可以不用喝的，我没那么多讲究。”确实没那么多讲究的陈望中，没必要让一个病人非要喝酒。 “杯子小，没大碍，就这一杯，来，走一个。”叶明成强行和陈望中喝了一杯。 叶明成执意坚持，陈望中没有多说什么，端着杯子碰了一下。 叶家一直都是羊城本地人，桌上的菜也是典型的粤系风格，也不知道陈望中能不能吃的惯，叶明成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后来看到这年轻人没什么不习惯，胃口挺好，叶明成放心很多，跟着也多吃了点。 句句都是投机的话，叶明成嫣然一个采访的主持人，问了陈望中很多问题，让旁边一直很少开口的叶冠林的母亲李桂兰打趣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查户口呢。” 兴致正高的叶明成也不由分说的道：“要是有女儿的话我真想这么干呢。” 这话说的几个人都笑了，口无遮拦的叶冠林干脆说：“说的是，可惜我没妹妹也没姐姐，要不然这门亲事能成。” 且不说这孩子一身的光环，耀眼的人生，仅仅是得体的谈吐，良好的家教，就足以让叶明成两口子打心眼里满意。他们一点都看不到西北人那种豪迈和粗犷，更多的是类似于江南水乡的温文尔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6章 走遍珠三角 这边公司的事情远没有曹美凤想象的那么严重，这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赚取了足够财富，不断渴望着实现更大野心的商人，对上层的经济政策是最敏感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发展成草木皆兵。 在第一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之后，第二个曹美凤暂时还没有完全解决的问题，她也不会和这次一样乱了方寸。 时间还有，曹美凤不至于没有足够的余地去处理这件在她看来足够棘手的事情。 陈望中并不打算马上回长安，临近年底，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要在羊城和整个珠三角摸摸底，为来年的开业大吉进行准备。 曹美凤回深城去了，和陈望中吃了几顿饭，喝了几次酒的叶冠林也匆匆赶回义乌。临走时他说他不会让陈望中失望的，就算没办法达到这家伙的程度，他也要干出点成绩。 家里的父亲余生差不多就这样了，母亲是家庭妇女，整个家庭的担子都在他身上。 亲戚朋友没人能帮你，能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拉一把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叶冠林也不敢奢望的太多，年龄不小了，他真不想人到中年这是个这个鸟样子。 处理完手上最后一批生意，鲁健的快递公司算是关门大吉，手上唯一剩下的便是他拉起来的这二十多个快递员。 陈望中让他们先回去，干活的事情明年再说。独自一人留在羊城的鲁健陪着陈望中跑遍了整个珠三角。 大城市去了，小地方也去了，甚至是鲁健眼中根本没有价值的那些小地方陈望中也跑了个遍。 没有专车，都是鲁健骑着摩托车带着陈望中来回跑。住的地方到哪算哪，都是一般小旅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的那种。吃的，饼干方便面有什么吃什么。 鲁健有时候都觉的这真的是那种大老板吗？他在珠三角见到的很多大老板，出行都是专车，身边带着小蜜，吃住都是很贵的那种地方，便宜的人家看不上。 可他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以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就能有如今这种成功的原因吗？ 大中午艳阳高照，珠三角的天气比西北暖和多了。今天他们运气不错，在一个镇上碰到了小饭馆，随便叫了几个当地的小吃。 两人都饿了，大口吃着，喝着随手的水，聊的也是这些天的事情。 以鲁健不高的文化，不深的城府，也不怎么敏捷的思维，也没有足够的见识，实在想不通这个老板怎么会这么苦行僧一般的在珠三角转悠。 吃的差不多了，准备歇会儿就走的鲁健还是没安耐住满心的好奇心：“陈总，你这微服私访闹的是哪出啊。” 陈望中也吃饱了，喝了口水才给面前这个一脸求知欲的汉子解答问题：“我呢，也算小有名气，大张旗鼓的折腾，幺蛾子太多，我不喜欢。考察市场，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来看，未来用什么去做具体判断和决定？总不能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吧。我陈望中，要是来到珠三角就大声宣告明年正式进军快递行业，以我的能量和实力，必然会引起竞争对手同行业的关注，那样敲山震虎有什么好处？找一群人进行市场调查，因为人和人的思维不同，关注点不同，那也不可能得到第一手的基础信息，比不上自己亲自上阵。我才十九岁，手脚灵便，跑一跑算什么，难道当老板一定是豪车小蜜，大鱼大肉？那种的一般只能是个小老板，上限基本上看得见。你要想走的更远，首先思维就要改变那种小农意识，觉得当老板赚钱了，就像个暴发户一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有多少钱？有意思吗？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有，但对我来说没有。我要的不是这种浅显的东西，过几年你就会明白的，现在我说的再多也没用。” 鲁健听的一愣一愣的，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这个老板有些话确实说对了，他当时走出小村子的梦想也不过是在大地方赚钱了，开好车回家，娶个漂亮媳妇，过年开车回家，和曾经很多赚钱了回到村子里的那些人一样也风光一回，给父母长长脸。 陈总说是小农意识，鲁健觉得也是，反正他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没变过。起先也没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问题，可刚才陈总这番话仔细琢磨确实有点道理。人家说的在理，眼界不同，见识不同，追求自然也不同了。已经是大牛人的陈总，自然不会和他们一样赚钱了回家去嘚瑟。 “陈总，感觉你说的都对，但也不能完全明白。我这人就这样，脑子不算笨，但也不太灵光，你别笑话我，没上过学，高中毕业，对学习实在是没天分的那种。”鲁健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在这个还不是很熟悉的陌生人面前，总有那么点距离感让他踮着脚尖去面对这个在他眼中足够牛逼的大牛人。所以说起话来尽可能小心谨慎，外加那不加掩饰的真诚，将来城里之后学到的待人接物的面具一股脑儿抛了。他知道他这点道行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算得了什么，索性就那么不管不顾了。 “我不也是高中毕业吗？没上学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吸取知识的力量和营养，在社会这座大学里继续折腾。”陈望中点到即止，默默喝着瓶中的水，目视着忙碌的街道。 点头认同的鲁健沉默良久，似乎在消化陈总刚才这番有点晦涩的话。 似乎终于想起了有个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请教的鲁健，一本正经的直面陈望中，咽了口唾沫，将之前不可能得到机会和这种人坐在一起的荣幸发挥到了极致：“陈总，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陈望中没含糊，已经准备好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失败了，你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失败在哪了？怕的就是失败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以后继续这么干还是同样的结果。”鲁健一脸期待的望着陈望中，这也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辗转反侧却不得要领的困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7章 形势一片大好 陈望中没兴趣当什么人生导师，没那个时间，也不想出力不讨好的白费精力。不过对这个即将投奔自己麾下的男人，陈望中来者不拒。 上一世善于在失败中总结经验的陈望中，鲁健这点很小，也算不上一败涂地的小小失败，分析起来也没那么难。 “快递行业，当你进来的第一天你就应该明白竞争激烈。这个行业不是高技术行业，可以通过研发造成技术壁垒，提高门槛，说白了这就是个人人都能干的服务行业。人人都能干，竞争自然激烈。当几个行业顶端的公司已经瓜分了市场的时候，后来者就要想尽办法进入这个市场，攻城略地，抢夺别人的市场占有率。难度很大，不是一般的大。” 说的多了，有点口干舌燥的陈望中喝了口水继续说：“再看看你，没多少钱，投资不会太大。没有大投入，意味着你没有资源在这个市场上立足。钱没有，你有什么，能找来几十个快递员，这点优势，也恰恰成也萧何败萧何。你拉起来的人都是同乡，一个地方来的。听话，互相知根知底。可另一方面，给管理带来难题。会让你容易感情用事，久而久之，一家公司成了一个裙带关系横行的小作坊。剩下的你还有什么？一腔野心，豪情万丈，一身闯劲和热血。有用吗？从一开始你对这个行业认识不足，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未来规划。妄想着吃苦耐劳，踏实肯干，人家大公司一个价格战下来，你们这种小公司死一大片。如果你野心没有那么大，用加盟的方式，绑上大公司，赚不了大钱，至少饿不死。一个人单干，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飞蛾扑火。这么多原因加起来，足够你死好多回了。最关键的是对这个市场认识不足，对自己认识不足。” 只上过高中的鲁健还是知道“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意思的，作为一个旁观者往往能够看到被身在局中的当事人忽略的关键问题，鲁健知道那叫旁观者清。 当初的他确实如此，只是凭借着一腔孤勇，总觉的自己敢打敢冲，不偷懒，愿意下苦功夫，努力奋斗总能干出点名堂。 没想过对这个行业有清晰的认识，他只知道自己干过快递员，明白这个行业怎么赚钱，怎么找客户，其他的让他这个从快递员转型老板的商场新手压根没去思考在这个行业到底怎么干才能活下去的重要问题。 对自己，鲁健也不过是觉得自己吃苦耐劳，能下苦功夫，能流汗水，苦点累点头都能撑得住。没想过未来规划，没有注意自己身上的缺点和优势。 那些员工都是同乡，大多数都是一个村里，或者在珠三角打工这几年认识的工友，让他拉下脸来在他们犯错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他们开了，有点难。往往出了问题都是先解决问题，之后才是展现一个老板的身份，说明利弊，几杯酒之后和好如初。久而久之，他确实在这些人中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一句话，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往西。 可别的呢？ 现在想想，鲁健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陈总，你说了被我忽略的所有事情，仔细想想针针见血。以后不折腾了，空有一股子闯劲没用，如果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识，以后还会有这样的失败的。”每年进入城市的人那么多，渴望成功的普通人更是数不胜数，最后能达到目的只有一少部分。曾经觉得那是运气的鲁健，现在不这么觉得了，恐怕其中的大部分人和他一样，稀里糊涂的乱闯，稀里糊涂的失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羡慕那些飞上枝头成了凤凰的一小撮人。 陈望中在珠三角转了一个星期，有点走马观花，不过这位敢在珠三角插一杠子的年轻老板，既然愿意四处看看，走马观花也并非只是贬义的。陈望中挑重点，只看自己关注的重中之重，其他的一概忽略。 时间已经是元旦过后的第十天了，陈望中准备明天回去。 觉得自己塞翁失马，运气不错的鲁健那天和陈望中分别的时候，这个不到三十岁的爷们，真诚的像是个第一次走出农村的乡下娃：“陈总，明年我早点过来，按你说的再拉点人。” “好，收拾下心情，明年见。”没有多余的话，陈望中挥手离去。 眼下的长安冷风如故，陈望中回来已经两天了。 天气冷的不想出屋，不过他还是照例坐着老吴的车去了公司。 快到年底放假了，公司的所有人都在加紧准备，年底的订单不是一般的多，几个厂子都在加班加点。 湘省的厂子到明年五六月估计能正式投入使用，羊城的三洲乳业也在扩大规模中，就连从头开始一张白纸的长三角魔都分部的基本人员架构也已经搭建完毕。 陈望中明年在珠三角有大行动，魔都的进度可能会慢一点。资金流并不是那么宽裕，陈望中可不想拆东墙补西墙，到最后哪里都是窟窿。 长安这边的批发市场项目也开工在即，以明丰乳业如今的销售额还能撑得住。 如今每个月业绩早已经突破一亿，明年一整年达到十五亿销售额还是可以完成的。 可陈望中并不满足于此，在和俞鸿亮商量着明年计划的时候，陈望中给出了一个让俞鸿亮惊讶的数字：“明年的销售额必须达到二十亿。”眼下形势正好，各个方向已经打开局面，明丰乳业的知名度顺利走向全国，陈望中知道什么时候必须陈胜追击。 陈望中手上还有几个杀手锏没有使用出来，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陈望中都有足够的信心。 俞鸿亮眉头紧锁，远没有陈望中那么有自信：“陈总，二十亿的目标是不是太高了？” “时间不等人，未来的牛奶饮品市场经过激烈的竞争之后，必然只会剩下两到三家巨无霸企业，剩下的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必须在这个大好形势下，巩固优势，尽可能的占领出场，为未来瓜分市场，成为其中两三家最业公司做准备。”很早以前，陈望中已经规划好了每个阶段需要干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8章 恍然一梦 已经习惯了陈望中的每一次出人意料的决定，俞鸿亮没有反驳，也没有不同意见，他只是充当一个提醒任务的下属。 他认同陈望中的判断，任何行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形成垄断，整个市场经过一系列的兼并重组会集中在少数几家公司手中。明丰乳业想要做大做强必然要度过这个阶段，才能享受最后形成的几家公司垄断的格局。 “陈总，既然你这么说了，整个公司都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 陈望中没有继续这个已经没有讨论价值的问题，他说了另外的事：“明年我还有别的计划，要不是资金不太够我会一起上马另外一个项目。” 俞鸿亮很有兴趣的问是什么项目，陈望中摇了摇头：“明年再说，现在说了也没用，眼下的事情够多的，人手也不够。” 当天下午，陈望中在公司总部召开了年底的最后一次会议，除了总结这一年的公司运营状况之外，重点提了一下明年的计划和目标。 “我知道，有些人可能希望我把卫星放到五十亿，一百亿，那样的话，你们就能拿到更多的奖金了。” 还是陈望中那标志性的开场白，让在会议室里的十几个公司中高层人员，带着微笑沉默不语。 陈望中继续说：“盲目的迈大步子会出问题，谨小慎微，前怕狼后怕虎同样会出问题。明年的目标不高不低，我们有信心达成。至于你们，每个人都要明白，一家高速发展的企业，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目标就是目标，不会有半点水分。我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能继续坐在这里庆祝目标达成，同时展望下一个目标。” 包括俞鸿亮在内的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表态，表决心，这个时候没人愿意拖后腿。 公事聊完了，陈望中也留了一小会畅所欲言的时间，作为老板他第一个开口：“既然公事都谈完了，那么聊点别的，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尽管畅所欲言，我这个当老板的没那么独裁，就算你们想吐糟我我也认真接受。” 这倒是新鲜，这些人大多都在其他公司干过，这样的老板和这样领导风格真是第一次见。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第一个出头的，直到林丽娟打破沉默：“陈总，一直以来我都有个问题，你是根据什么做出那些几乎从不犯错的决定的。” 一个很无趣也让陈望中不太想回答的问题，他直接道：“你啊，给你机会你不抓住。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我吃饭的本事如果说出来，你们都可以当老板了。” 一阵哄笑之后，林丽娟无可奈何的抿嘴一笑，这个老板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个以前不敢问，没机会问的问题。一个人的崛起之路很少犯错，这很恐怖。 曾有人说过，有时候不犯错就是一种伟大的成功，林丽娟深以为然。 周成峰胆子大点，他说的很直白：“陈总，作为一个下属，我总觉你太难琢磨了，导致我们真的是伴君如伴虎，永远不知道你想什么，只能去猜，去胡乱的想，到头来只能是一无所获。” “胆子肥了，相看透你们老板，然后轻松的驾驭，升职加薪不在话下吗？”陈望中几乎没有思考，依然是他那犀利的言辞。 一直没笑的周成峰也稳不住了，只能淡淡的一笑说：“陈总，好的吧，我觉得我这个问题太蠢了。” “幸亏没人问能不能加薪这个问题，不然的话你就是冠军了。”陈望中再次补了一刀。 甘愿认输的周成峰索性道：“陈总，看来我只能说新年快乐了。” 轻松的氛围中聊了半个小时左右，陈望中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又要回家过年了，转眼之间，重生归来已经快两年时间了。 没有了去年的大雪封山，进入二月以来整个三秦大地都是艳阳天。 公司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最后一批过年之前撤离的员工。 总部放假早，洛州的厂子和三洲乳业就没那么幸运了，还有很多订单等待着处理。 这一年老吴的日子过的不错，工资到手不说，还有一笔不菲的奖金。关键是心里干的舒坦，干了那么些年的司机什么时候能像现在这样让老吴天天都是干劲。 老板要走了，这些天自然不会用车，那天从公司离开的时候，和陈望中聊了几句。 喜欢说话却在正式场合有点紧张的老吴，这个时候倒也干脆：“陈总，总之那啥，感谢你当初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只要我还能握得了方向盘，我都想给你开车。” 这样的老板不多见，没什么架子不说，也不是那种严苛到死板不近人情，满身铜臭的家伙。 老吴见过陈望中的母亲，接触的时间不多，他也能感觉的出来是个实在人，这样的人生出教育的孩子，差不到哪去。 “那可不行，你年龄大了，那就是虐待老人了。”陈望中随意回了一句。 老吴乐呵呵的露出还算整齐的牙齿：“真要那么老，我也不敢给你开车，回家抱孙子去了。” 老吴最后还是生硬的说出了新年快乐四个文绉绉的字，目睹着陈望中的开车离开。 他也该回家准备过年了，已经是腊月二十，时间过的真快。 回头望了一眼熟悉的公司的老吴，叹了一声，那时候可没想到公司能发展到如今这种境地。 到了那边小商店的老吴，拿出百元大钞买了好几箱明丰乳业的产品，家里人都挺喜欢喝的。 学校早已经放假了，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这一生最风光无限一年的陈海山，现在每天必做的事出门溜达，到处转转，或者去砖窑，找人聊天，也聊聊这一年他做梦都没经历过的“丰功伟绩”。 别人说这一年的事情他可以吹一辈子了，以前相当低调的陈海山有时也会欣然应允，是啊，能吹一辈子了。不对，有了这个儿子，加起来他能吹两辈子。 一想到一年多前的春天两口子还在愁这孩子的未来，陈海山总是习惯性的对天而望，舒坦的大冬天也不觉得吸进嘴巴里空气是冰冷的。 直到陈望中的汽车停在门口，似乎那做梦般的一切终于真真切切的出现在陈家小院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9章 家的味道 对陈家这样的人丁并不旺的小小家庭来说，唯一的儿子回来了，小院子才算是有点人气。 平时两口子在家里，大多数时候都是陈海山主外在学校里当他的园丁，家里就剩下家庭主妇王文秀。左邻右舍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娘家也在一河之隔的河对面，倒也不觉得冷清无趣。只是再怎么热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还是比不上心心念念牵挂的远在长安打拼的孩子。 当母亲的能表达自己高兴的方式只有将家里准备的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做一顿这孩子最喜欢吃的菜。陈海山一家之主惯了，很少进厨房，和陈望中坐在有着煤炉的客厅里聊着家长里短。 说起陈望中在外边的打拼，以一个人民教师自居的陈海山很慎重的和陈望中聊着他想了很久的事情：“都说做生意忙啊，那是在透支生命赚未来。爸没那么迂腐，也没那么虚伪，知道追求金钱没有错，也是没有上限的。可望中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钱是赚不完的，还是要在意自己的身体。” 不吸烟，也很少喝酒的陈望中自认为还不会到了透支生命的地步，他一脸肯定的告诉陈海山：“爸，当皇帝的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那真会累死的。我的工作其实不多，人尽其用。琐事有秘书处理，其他的事情交给各个部门的人处理。还有俞鸿亮总揽全局，我呢差不多是个甩手掌柜，不会那么累的。” 已经不想在这个儿子面前说教的陈海山见好就收，儿子已经用不着他这个只能在讲台上教书，落后于时代的乡镇教师说什么早已经过时的大道理了。陈海山点点头，话题很快到了其他陈望中在外边的各种事情。 陈海山听着新鲜，已经打算终老林关镇的他，还是想了解点外边的世界。 陈望中说明年准备去珠三角发展，陈海山没什么意外的。就连做好饭摆上桌，坐在父子两对面的王文秀也罕见的表态说让他别担心家里，这边他们两个都没什么事。现在不缺钱，光是每个月砖窑的收益将近十万，王文秀每个月拿到钱的时候心里格外踏实。 “妈，等我忙完这阵，我呢带你们全国去转转，南方大城市，京城，魔都那些地方都去看看。”二老一辈子没出过省，有了条件的陈望中就想着带他们到处走走。现在不张罗着，以后年龄大了，想出去也走不动了。 王文秀欣然应允，也不管家里那口子什么意见她直接说：“这可以，你爸年轻时候就念叨去天安门前看升旗。还老说什么魔都发达，国际化程度高。其他的更不用说了，什么西湖十景，武夷山，张家界啥的。” “真行啊，这是自己儿子，你想去转转，直接说啊，你把我推出来干嘛？没觉得你怎么这么有心机呢，搞得好像我这个当老子的特别想出去似得。”陈海山趁机开怼。 王文秀只是笑了笑：“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这真是，急啥眼啊。” 很久没有这种氛围了，陈望中印象中父母几乎没怎么吵过架，互相拆台倒是有的，不过那也是“斗嘴吵闹”范畴，这样的家庭氛围让陈望中从小就挺期待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的。 吃完饭的陈望中帮着收拾碗筷，王文秀没让，陈望中说就过年这段时间，他走了也没这样的机会了。 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陈望中开着自己的车，带着二老去了河对面的王家。 大包小包的东西在打开后备箱的时候就被前来迎接的王家人提进了院子里，外公外婆抓着手不放，心里念叨着这孩子有出息了，有大出息了，没忘了他们这两个老家伙。 说着说着，开始忆苦思甜，从抗战开始一直说到了新中国解放。老人干瘦如材的手抹着眼睛，说死也不会想到这个外孙子会有今天这么出息。 家里人劝了一阵，总算稳定情绪，将陈望中围在中间问着些他在外边的大事小事。 末了又问咋还没媳妇，陈望中说还早着呢。老人连摇头说不早了，他们那时候十几岁都能当家过日子了。 陈海山出来打圆场说这孩子忙着事业，先打拼几年，确实年轻不用着急。 外婆吴秀芝一脸严肃的说那也是，咱家外孙现在可是有几百个姑娘排着队等着挑呢，挑花眼了那是。 王文秀忙说说的太夸张了，又不是皇帝选妃啊，那么大阵势。 兴致上来的吴秀芝没停的意思，驳斥似乎没见识的女儿：“这在旧时代，那也是大户人家了，有明媒正娶的原配，还有几房姨太太呢，和选妃也没差啊。” 王文秀也只好点头说你老说得对。 晚上的饭是在王家吃的，王家的女眷都在厨房里忙碌，男人们在房间里拉家常嗑瓜子。 从一开始就有话要说的大舅王建军等着屋里的人聊的差不多了，自己开头说了点事：“海山，望中你们今天都在呢，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了。尤其是望中啊，当舅舅的虽然没能力帮你什么，但我也没求过你，这次的事呢还得你帮个忙。” 熟悉内情在来之前已经和陈望中说过这事的陈海山很淡定的看着儿子和这舅舅说话，经过这一两年锻炼这个儿子在待人接物，社会经验方面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大舅，事情我都听说了，说起来是小事一桩，不过呢，有几句话我还是想说点自己的意见。”以陈望中一直以来的想法，只要不是太过分又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陈望中必然毫不含糊。 这个外甥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也没人敢将十九岁的他当成一个嘴上没毛的孩子，甚至某些时候这个外甥说话的分量强过这里的任何一人。 “望中啊，你什么都可以说，敞开来了说，大家都不是外人，以你这孩子的能力和见识，说得好大舅也听你的。”王建军说的是真心话，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讨点意见的想法来说这事的。 陈望中没怎么矫情的客气，就算有些话很直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0章 锅从天上来 九十年代起名字已经到了多元化发展的地步，抛弃了很有年代特色的建国，建军，援朝，国庆一类的名字，开始朝着“洋，帅，爽，畅”这一类的热门字眼发展。 表哥王帅的名字就是诞生于这一热潮，挺好听也挺有霸气的名字，奈何应了那句老话，名字太大了压不住，贱名好养活。这个表哥从小大小事情不断，算不上捣蛋，也绝对是进入老师黑名单，家里麻烦精级别的存在。更失望的是，王帅之气在他身上压根看不到。 勉强上完高中，跟着镇上的人出们找工作，钱没赚到多少，在花花世界的大城市养刁了胃口的他算是高不成低不就，总是在心比天高的幻想中做着白日梦，很少有自知之明去想“命比纸薄”这个严肃的问题。 陈望中的异军突起，名扬天下让他不止一次的央求家里人和这个表弟说说，他也要去大城市闯闯。若不是家里人压着不好开口，这事早已经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在自己亲二叔都只是在砖窑干活挣工资事实面前，王帅也不敢太过分，这二叔可是表弟的亲舅舅，他这个表哥能算啥？ 事情并没有多复杂，比陈望中大几岁，到了谈婚论嫁年龄阶段的王帅，看上了隔壁镇上一家做小生意家里挺富有小康人家的女儿。 那时候正直陈望中如日中天阶段，王家人野心也跟着膨胀，让媒人在四里八乡给这个王家长孙寻找结婚对象。经过媒人的牵线搭桥，王帅一眼就相中了那家人的女儿。 那年头的镇上，自由恋爱还是很稀有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父母半包办式的婚姻，通过媒人寻找能谈的对象，媒人谈拢了才是两家见面。这个时候，女方一般会综合考虑男方自身条件和家里的情况做出决定，女方点头，才能正式开始这场马拉松式的结婚长跑，复杂程度远远胜过自由恋爱。 两家人谈好了所有细节，男女双方才开始接触，逢年过节都要上门走动，慢慢的一步步培养感情，直到最后的结婚。 若是中间出了问题一拍两散，两家还要坐下来“算账”，男方这期间花的钱女方是要退一部分或者全退。 王帅已经到了女方进一步接触，等待着对方给个准话的阶段。可奇怪的是女方家里没有明确答案，不拒绝，也不同意，就这么吊着，女方父母每次都是孩子还小，等等再看一类的说辞。 看在王帅这小子确实看上人家女儿的份上，王家人凑在一起商量过很长时间，总算是得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结果。对方八成是在看王帅能在陈望中个名扬全国的大牛人身上“沾多少光”。 陈望中发达了，王家却没什么变化，就连自己亲二舅都是在砖窑上下死力气，亲舅舅尚且如此，比舅舅还不如的表哥还能有多少好处。 也不能说人家市侩，在对王帅基本满意的情况下，家庭条件就成了女方做出选择的关键因素。 王建军的意思让陈望中给王帅一个不错的位置，让女方感受到王家能借着陈望中的东风飞黄腾达。 曾经对复杂的亲戚邻里关系有所准备的陈望中，并没有多少意外，在大舅期望的眼神中，陈望中说了自己的意见：“大舅，婚姻这事掺杂了太多额外的东西，对以后没好处。这点小忙不算什么，可总不能王帅以后就靠着我生活吧。他高中没毕业，公司相应的工作他干不了。能给他介绍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和他能力相匹配的工作。王帅什么能力你心里有数，我可以给他机会，但是他能干出什么名堂，能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了。过年之后让他跟着我去长安。女方要是看上了他的人，也看上了王家和我的关系这个优势，那还好。如果仅仅是因为我的因素，两人以后走不远的。” 陈望中没有反感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意外人在长安，锅从天上来，自己竟然决定着一对青年男女是不是能结合的大事。 陈望中的一番话出乎王建军的意料，开口的时候他就没报太高的希望，当外甥的对舅舅外公这群人或许还有孝道的压力，可对一个表哥，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作为舅舅他也没办法额外要求什么。 “望中啊，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表哥的能力，我不会让他给你添麻烦的。能在长安混下去，有你照应着，就知足了。至于干什么，哪怕是扫大街也好，干其他的苦力活也好，都你说了算。”王建军挺激动的，家里老爷子耳清目明，最常说的就是不希望所有人变成蚂蟥去吸望中这孩子的血。 那会让望中不胜其烦，也会毁了这些第三代的人，他们会觉得有这么一个牛人亲戚，不用努力就能得到好处，谁还愿意傻了吧唧的上学工作啊，干脆都去吸血。长此以往，再深的亲情血缘也经不住这毫无底线的索取，最后的结果是所有人形同陌路。 王建军不反对也不支持，但碍于老爷子的权威，再多的疑问也只能烂在心里。 表弟答应了，王帅这个二十多岁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年轻人，这才怯怯的从外边进来，站在大人和同龄人陈望中面前，在王建军的试示意下带着满脸高兴一个劲的表态：“我会好好干的。” 陈望中没给这个没什么好印象，也从小就觉得陌生的表哥说话的余地：“机会我这里有，你不抓住，或者你让我觉得你不珍惜，又或者你已经不值得我给你机会，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你在我这里也不会再有机会的。” 话说的很重，在座的大人都听的出那是丑话说在前边。 憋了几秒钟，王帅给了个清晰的回答：“我知道。” 饭桌上自然要喝酒，陈望中多少喝了几杯，王金明老爷子兴致挺高，几杯酒下肚脸不红气不喘。打开话匣子，一个劲交代长孙王帅，告诉他不好好干，回家种地别出去了。 爷爷的话王帅胆怯的点头，他不仅怕这个爷爷，现在也怕这个表弟。 全国知名，身价几千万上亿，那是很大的牛人，出去见过世面，看到过大城市花花世界的王帅总觉得这样的人让他不敢多说话，更不敢造次的套近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1章 我真的会努力的 王家的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没有一家人担忧的距离感，这个走出林关镇冲向全国的大能人，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作态也完全没有。一切好像是这孩子和之前在林关镇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平常一样来王家做客，说说笑笑，总是在那短暂的话语中说些让人不太注意的新鲜词语。 很多人都说这孩子捣蛋归捣蛋，年龄大了之后，很少会引人注意。饭桌上能不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说话，别人问他的时候有问必答，活脱脱当年这孩子还会脸红的时候，饭桌上大人故意逗他的情形。 从王家回去的路上，坐在后排的王文秀搓着手，趴在前边的座位上，朝着开着陈望中轻声说：“看把你外公外婆高兴的，比过年还高兴。” 开车的陈望中没说话，旁边的陈海山叹了一声：“可惜啊，他爷爷奶奶走的早，不然” 早已经不是说什话都能让气氛陷入凝滞的阶段，陈望中的爷爷奶奶走了很多年了，再怎么“亲不在”也有坦然的那一天。 “爸，他们看的见的。”陈望中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 一家三口互相对视一眼，很快跳过这个话题，聊着过年即将要干的那些杂乱的琐事。 隔了一天，陈望中开着车带着王帅这个战战兢兢上车之后就不知道手放哪，脸上一副小孩子见到老师表情的表哥，去了隔壁镇上他看上的那个女孩的家。 气氛有点诡异，陈望中却不觉得，半路上有意无意的问坐在副驾驶上的王帅：“怎么了？紧张？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用不着这样吧。” 长出一口气，心说终于能说话的王帅抬起那张极度不自然的脸，想了想怎么开口，直呼其名被放弃了，表弟两个字也有点说不出口的胆怯，索性豁出去道：“望中，心里挺虚的。我知道我没用，要靠着这种有点不要脸的方式让女方答应。可能怎么办呢？我没你那能力，闯不出什么名堂。大事干不了，小事也干不成，只能赚点小钱维持生活这样子。来之前我也犹豫，要不要这样，以后会不会出问题。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着先结了婚再说。我也很想努力的，真的，不说你那样的高度，混出点小名堂我就知足了。我脑子笨，但我还是那句话，这次我真会好好干的。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一家人都给我上课，让我好好努力，说要是不努力就算结婚了这亲事也会黄。自己没本事，别人看不起你，自己老婆也看不起你。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也知道我的，没什么坏心眼，这回真是看上人家了。如果真有机会，我真的会努力证明给所有人看的。” 从来没有和这个表哥说过这么多话的陈望中，往旁边瞥了一眼看到了那张冒着汗大冬天里飘着热气的脸，笑了笑道：“记住你说的话，这世道已经变了，不再是曾经父辈那样，只要是老实巴交，踏实肯干就万事大吉，一辈子能过得下去。要动脑子，钱和名利地位不会自动掉下来砸你头上，别人也不可能给你双手奉上。大城市，大地方，机会多得是，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只顾着点头的王帅没说话，该说的已经在刚才那番话中说完了，有点词穷的他，两只手放在腿上，还处在巨大的思想斗争当中。 不管在哪里都有大批喜欢看热闹的人，当陈望中出现在那家人院子里的时候，不多大一会围满了人。 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光是陈望中那辆价值五六十万的汽车就足够吸引人。 女孩的父母忙前忙后，准备了各种土特产端上桌。 或许从陈望中出现开始，事情已经不需要多费口舌，聊了半个小时之后，陈望中朝王帅使眼色，让他找那女孩去聊聊。 院子里的陈望中在女孩父母一连串的问题轰炸下，算是将这事确定下来。 走的时候，陈望中才见到那个长相清秀确实有点姿色让这个表哥看上的女孩。 没有共同语言也不太熟的两人回去的路上很少说话，一直都是陈望中说王帅回答或者点头摇头。 到了后边陈望中也不说话了，一切看他明年的表现，自己不努力上进，没人帮得了他。 年底的大部分时间说忙也忙，说不忙也确实不忙，今年林关镇陈姓这一脉的人会有盛大的祭祖仪式，从初一开始一直持续到初十。按照辈分和年龄一年一家，轮流着举办。按照陈姓这一脉那些老人的意思，老陈家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个牛人，今年怎么着都要参加，不仅参加还要露面发表讲话一类的东西。 按照一般来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光宗耀祖，陈海山看到这孩子热情不高，没有勉强他：“就初一那天出面就行了，后边的你也不用去，咱们家多出点钱，那些人也无话可说。” 陈海山挺欣慰的，镇上一旦有人发达了，必然会在祭祖仪式上大出风头，要么狂派红包，要么大摆流水席几天几夜。各路民间草台戏曲班子，这一类红白喜事最常见的热闹方式，会被全部请来，在正月里搭台唱戏。 “我差不多初十走，在这之前必要的场合还是出席一下的好，别给别人留下口实，多少人盯着，就等着我出问题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嚼舌根的才不会在乎你怎么解释。” 陈海山点点头没说话，还是儿子考虑周到。 陈望中在过年之前的这些天里，除了忙着年前的琐事之外，还要应付很多上门的客人，都是四里八乡认识的，或者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些人。有专程来坐坐的，自然有提着点礼品上门寻求帮助的，还有让陈望中哭笑不得的是遇到了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也来找他。 在这个任何事首先想到的是找关系，找门路的地方，陈望中苦笑之余没什么好意外的。 陈海山正好放假，几乎都是他在应付，应付不了，和王文秀一唱一和，多年的农村生涯这点经验还是有的。既不会让人觉得拒人千里之外，也不会有求必应，凡事都是打着哈哈，好话说一箩筐，就是没有确切的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2章 迟来的邀请 王文秀这几天有空没空总是念叨着李唯那孩子也不知道回来没有，都是一个镇上的人，离的也不太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时间。王文秀没想过没皮没脸的去人家门上串门子，在不知道这个儿子真实想法之前，王文秀也不敢乱点鸳鸯。用家里那口子的说话，别瞎胡来，到时候下不来台看你怎么收场。 王文秀也想开口问问这孩子咋想的这是，怕问了他也不说，胡乱搪塞过去，以后再问几乎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王文秀也纳闷的想，自己当年也就这孩子一样大的年龄就开始谈婚论嫁了，哪有什么自由恋爱，媒人搭桥见了几面之后就开始商量着搭伙过日子了。 见到陈海山的几天之后她就敢问以后家里谁说了算，在那个更加保守的年代，也没见他们这么扭捏，这个儿子怎么感觉那么迟钝呢。 家里这口子更不用说了，年轻时候就长得文静秀气，或许是书读的多的缘故，谈吐自如，该说的话一点都不含糊。 王文秀就纳闷了，也没多复杂的事，咋就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呢。 腊月二十四那天，李唯在王文秀的念叨中出现了。她一个人来的，当时王文秀正在厨房忙着张罗过年要准备的各种东西。 脸上笑容堆在一起，忙着倒水拉着进屋里坐坐。 陈望中出门上坟去了，离的比较远的那些坟都需要在过年之前提前上了。 王文秀问着一些她在学校的事情，以她老道的经验，自然而然的拐到了两人是不是经常见面的话题上。 “阿姨，一般有时间的话都会见面的。” 简单的话也让王文秀推测出了基本信息，这孩子多半还是以事业为主，有时间才会偶尔见一面。 “这样啊，一个在洛州，一个在长安那也是难免的。”其实她心里想问的更明白，还是忍住了。那口子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孩子的事情让他自己处理，你在这乱弹琴的除了添乱没什么用。 牢记这话的王文秀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很快聊到别的事情上，就当是普通闲聊，不再往哪方面去想。 陈望中是中午的时候回来的，看到李唯打过招呼才知道前几天才回来，这些天也在帮着家里干点过年的事情。 “我妈说看你什么时候能去吃顿饭，说你好久没去了，一直念叨着，过年前后都可以。”李唯一开口就是王文秀刚出去的时候，听到这话，乐呵呵的进厨房去了。 陈望中想到了上学时候经常去李唯家里蹭饭的事情，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前几天还和老妈说来着，正月的时候怎么着也要去坐坐，吃顿饭。 “那行，到时候我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一趟。”陈望中一口答应了。 聊了一会，李唯说要回去了，陈望中将她送到门外转身回来，去厨房里帮着王文秀打下手。 “那时候真亲啊，人家里就一个闺女，你动不动就去人家门上蹭饭，人家对你可真没的说。我记得有一年你爸忙的时候，我去医院伺候你姥姥。那半个月都是在人家家里吃的，连带着你爸也有时候去沾点光。我啊这辈子就你一个儿子，见到人家闺女就羡慕，这还真是缘分。” 王文秀在案板上揉着蒸馒头用的面，边说边看向陈望中。 儿女双全那是大多数人想法，陈望中小时候也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那时候的陈望中总会噘着嘴说，人家都喜欢儿子，你却喜欢闺女。 人小很多事不懂，每每这个时候王文秀总会笑呵呵的说我对你不好吗？ 陈望中反驳对我好干嘛还要闺女？ 还真把王文秀问住了，不知道怎么解释。遇到陈海山兴致好的时候，总会对陈望中说，快点长大找个媳妇就好了。 那时候的陈望中眼巴巴的不明所以，媳妇和闺女都是女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妈，我都记着呢，李唯妈确实没的说，你儿子我可不是白眼狼。” 王文秀揉的更起劲了，笑着道：“哪的话，只是有时候别光嘴巴上说，也要实际行动不是。” 陈望中终于将“知道了”三个字拉长了声调，算是无声的抗议，听到其中意思的王文秀用手敲着案板：“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农历新年最后这几天过的比往常还要快，陈家小院子里张灯结彩，父子两算是赶在年前将所有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视厨房为自己领地的王文秀也可以自豪的宣布，一个人完成了在爷俩眼中不可能完成的“浩大工程”。 年三十的晚上，一年又一年，陈家的客厅里还是他们一家三口。 相比于去年陈望中的异军突起，一年过去，再也没有半点让他们一家三口大过年里还放不下的事情。 举杯相庆，伴随着四面八方的鞭炮声，三口之家吃了一顿顺心如意的年夜饭。 没有了红包那点仪式感，这一年已经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王文秀也不再去念叨这点小小彩头。 “新的一年，我和你爸没什么大的念想了，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事事顺心，我们就知足了。”很想在这个特殊的场合，以父母的身份下一道“圣旨”，当成新年愿望让这个儿子去完成的王文秀硬是被一家之主陈海山压下去了。 说她瞎胡闹，终身大事有什么好说的，过年再说也不迟，想不通为什么这么着急。 被说动了的王文秀压根没提这茬，安安静静和陈望中说些吉利话。 陈望中面对二老，很认真道：“爸，妈，希望你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两人笑着点头，大年三十，不怎么喝酒的王文秀也破例喝了一杯。 夜深了，陈望中守岁到十二点左右，看完了春节联欢晚会上床休息了。 这一年就这么过了，回想着两世为人的种种，躺在床上的陈望中睡不着。 不想出去玩，也不想和曾经一样大晚上一群人四处溜达，现在的他已经不适合那样抛头露面了。 等到他睡着的时候，不知不觉被一阵鞭炮声惊醒，那是陈海山在大年初一的早上迎接喜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3章 人群中的焦点 过年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年刚过完就盼望着马上过新年。那时候小，过年有红包还有一身新衣服，平常吃不到的东西在过年这段时间可劲吃也没什么。 去了别人家里，压岁钱能在开学的时候高兴好一阵，前提是能在爸妈的权威下留下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海山和王文秀比较开明，就这一个儿子，每年不管收到多少压岁钱，都是陈望中自由支配，往往开学的时候陈望中就是一群小伙伴中最富有的富豪。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子，追在陈望中后边怂恿着买些鞭炮，窜天猴之类的小玩意。 十几岁的时候学会了炸金花，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一群小屁孩也通宵的玩几分钱赌注的炸金花，为这事陈望中还被陈海山狠狠修理过，甚至吓唬他敢有下次直接把他赶出家门。 王文秀罕见的默不作声，平时温文尔雅的父亲大发雷霆，不管是什么事都能站在他这边的母亲一脸沉默，年纪尚幼的陈望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那之后，陈望中再也没有碰过这玩意。 初一之后这几天正是这类民间活动的高发期，不管到哪都能遇到一群人围着桌子吆五喝六玩牌。 初一的那天晚上，一家三口都去了举行祭祖仪式的那家人家里，整个院子里被黑压压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各类型数不胜数的祭祀物品摆放的到处都是。院子外还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戏台，几个草台班子的人正在唱戏。唱的是本地特色的戏曲，声音高亢洪亮，还有反串的赢得一阵喝彩。 很显然陈望中的出现立即成了全场当仁不让的焦点，都围着一家三口品头论足，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镇上的，彼此认识很多年了，打招呼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恭喜着陈海山这一辈子有福了。 主人是个和陈海山差不多大年龄的男人，陈望中喊了一声叔，那人答应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几个陈姓长辈的陪同下，让陈望中站在中间给所有人讲几句话。 几个老头已经六七十岁了，站在陈望中背后，感受着周围那么多人非同一般的热情，与有荣焉的和那些人频繁互动。 陈望中站在人群中间，扫了一眼那些鼓掌的人群，声音并不大却足够清晰响亮。 “我是林关镇老陈家走出去的，不管到了哪里，我都忘不了我来自于什么地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没有林关镇也不会有我的今天。在场的诸位长辈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些同龄人也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无论到了哪里都不能忘祖，要明白这里是你的根。现在的社会一日千里，很多人和我一样走出这里，去更广阔的地方发展。我希望每一年过年的时候都能聚在这里，祭奠先祖，为林关镇老陈家的香火鼎盛贡献一份力量。” 掌声雷动，大领导视察一样，很多人围过去，一句接着一句聊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跟着陈家辈分最高的这些人进了里边的堂屋，陈望中是唯一一个年轻后辈和一群陈姓这一脉的几个老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说些闲话，聊着家长里短。 那些老人不断告诉陈望中陈姓这一脉终于出了个大人物，人不能忘本，要时刻明白自己是哪里来的。 旁边的陈海山适时的开口，替儿子说些目前还不方便说的话。 整个活动一直持续到凌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陈望中一家三口告别陈姓这一脉的几位长辈，回到陈家小院。 以后的几天陈望中都不准备去了，老爸一个人可以应付得了，老一辈那些人情世故他也不是太懂，处理不好也会惹人笑话的。 初二那天去王家拜年，王家的人都在，没一个离开，那些同样要去拜年的人都推迟了日子，机会不多，谁都想围着陈望中多说说话。 有人说中国过年不过就是吃吃喝喝，虽然有点片面但也没什么太大问题。一群人吃吃喝喝，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陈望中在王家呆了两天，初三下午一家人回到了小院，张罗着去其他人家拜年。 陈望中没去，都是陈海山两口子张罗的。在家休息了一天，挑了点礼物，在王文秀寄予厚望的目光中，去了李唯家里。 和陈家差不多的院子，房子都是新修的，用的转是陈望中的砖窑烧制出来的。 钱世香这个和自己老妈年龄大差不大的中年妇女，好久没见了，一脸笑容的迎出来，后边跟着李唯，一身朴素干净的衣服。 钱世香简单聊了几句说去做饭去了，院子里的陈望中喝着水，面对着坐在他对面的李唯。 两人聊了很多，家长里短中穿插着插科打诨，两人都知道青春年少已经回不去了，可总觉得那似乎并不遥远。 “明年要去南方吗？”李唯问陈望中。 或许李唯并不想问这个明显有点多余的问题，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以陈望中如今的发展速度走向全国也是必然中的事情。 “对。”他点点头。“西北这边空间还是太小，南方才是未来的主战场。” 李唯能够想象的出这个曾经高考落榜，却另辟蹊径走出一条强大成功的人生路，如今已经实现了他自己野心的老同学，说到这话的时候那满腔的豪情，和一个几乎无所畏惧的年轻人浑身上下澎湃的力量。 “看情况，以后这是要四海为家了？”李唯看着他道。 或许是这样吧，陈望中也没有确切的答案，稍微顿了一下他道：“可能吧。” “那叔叔阿姨他们？”李唯又问。 陈望中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让他们去大城市那断然行不通，只能等老爸从岗位上退休，才能想办法接他们去大城市，他们的身体还算硬朗也不需要专人照顾，陈望中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还不至于那么急迫。 “现在还说不准，过几年再看，他们还都年轻着，到时候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4章 我等你 或许是经验和生活环境的双重作用，钱世香这一类农村家庭妇女往往很健谈，说起曾经的事情记忆清晰，聊起最近的事情也能思维敏捷的蹦出一两个跟得上时代的新鲜词汇。 李唯的父亲不在家，拜年去了，过几天才回来。 钱世香问的很多问题，陈望中一一回答，一个劲的感叹当初那个调皮捣蛋被当教师的陈海山训了，跟着李唯躲在他们家里的那滑稽一幕，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李唯小时候家里忙，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隔壁舅舅的镇上，小学也是在那里上的，直到高中的时候才转来林关镇。 那三年里钱世香没操心过这个懂事的女儿的事情，却没少在这个和女儿关系最好的同学身上下心思，钱世香有时候感叹的说也真是缘分，谁能想到几年之后这个小子成了现在这样。 从刚吃饭开始，李唯就有点担心害怕这个老妈将话题引向尴尬的境地，就算之前她交代过，还是有点怕这个老妈语出惊人。 幸好一顿饭的话题都是在家长里短上溜达，没有李唯眼中的跃过雷池一步。 “行了，剩下我收拾，你们出去玩吧，大过年的到处去玩玩。”忙着收拾碗筷的钱世香将两人“赶出家门”。 知道陈望中现在已经不适合到处去转转了，两人并没有走的太远。 天灰蒙蒙的，到处都是鞭炮响过之后残留的味道。 大冷天很多人要么呆在屋里，要么挤在一起谝闲传玩扑克牌，像两人这样还是很少见的。 一路聊着，眨眼间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快回去的时候，陈望中抬起头停在原地：“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也会去南方的吧？” “应该是的。” “我等你。” “好。” 陈望中是个重视细节，愿意按照计划去实施的的偏执狂，习惯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踏实感觉。 和计划的没有出入，初十那天陈望中告别家里，一个人开车回到了长安。 他让王帅过了十五去长安找他，在去南方之前陈望中还有些公司的事情要处理。 总部的那些人来的都挺早，早上开会的时候，个个面色红润，陈望中笑着调侃：“吃的都不错，都胖了几斤。” 十几个公司高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而不语的听着这位老板继续着他新年之后的第一次早会。 “大家都知道今年的目标我定的很高，能不能达成要看各位的努力，我不需要你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太假，我也不想浪费大量时间金钱从新培养人才。你们呢各司其职，干好本职工作，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太难达成。今年我的方向将是南方，这边的就需要各位多费点心。” 新年新气象，十几个人陆续表态，都说愿意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 陈望中没好气的笑骂说：“太假了，不过假的我也信了。” 第一天的早会并没有多少实际内容，明丰乳业如今在各司其职的情况下，陈望中已经定下大的战略方向，剩下的具体操作自然有俞鸿亮带领其他人实施。 秦瑶穿了身新的职业装，跟着他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忙着将准备好的所有资料放在办公桌上。 “嗯，不错。”陈望打量一番越来越能拿得出手的美人胚子秦瑶：“拿着，嘘，这是你一个人的红包。”陈望中递给秦瑶一个红包。 简直不敢相信的秦瑶没去接：“陈总，只有我有啊。” “傻妞，别人要我还不给呢，工作这么长时间了，你认真从不出错，早上来得早，晚上还要加班，算是我私人一点心意吧。要是起早贪黑把你弄成黄脸婆了，我负不起责任。也不知道女人用什么化妆品，还是红包实在。” 被这番话弄的哭笑不得的秦瑶，接过那个意义非同一般的红包：“陈总，那我就” “行了，工作去吧。” 秦瑶转身离开，走路的步子都有点不一样了，上班第一天收到红包，那心情还是挺美的。 春节期间这十天是曹美凤很久以来休息的最长假期，她很珍惜这样难得的空闲，年龄越来越大，不懂得休息和保养，黄脸婆那天会越来越快。 和陈望中约在已经营业好几天的一家餐厅，率先到达的她点好了菜肴。 当陈望中因为堵车姗姗来迟坐在她对面，这个奋斗了很多年依然冲锋在第一线的女强人，没来由的多看了几眼这个因为曾经的一面之缘，走到如今重要合作伙伴兼首席智囊的陈望中。 “怎么了？”陈望中被盯的不好意思。 曹美凤将她嫣然一笑的魅力发挥到极致：“感慨啊，一两年的时间，过的太快了，想到第一次见你，人生这玩意真是奇妙的无法捉摸。” 他印象中她从不会在多愁善感上浪费时间，能说出这话也算是真正有感而发了。 陈望中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过年喝够了各家的酒，短时间内不想碰了：“美凤姐，这不像你，有什么好感慨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算是我也没想到走到今天这一步。” 曹美凤很自然的拢了拢额前的秀发，一只手毫不违和的撑着额头：“老了，不服老不行，再过几年没法看了。” “找个男人呗。”陈望中很简单的来了一句。 曹美凤不经意的一笑：“没那么简单，一般的看不上，既长得帅，又有能力，又看得上的，哪有这样完美的人。不说我了，倒是你，大好年华，不用爱情滋润一下？是已经名草有主了，还是心里住着个忘不掉的女人，我看啊八成是后者。” 陈望中笑呵呵的掩饰过去，他并不想在别人面前谈论这个有点隐私问题，那是属于一个男人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去回味的秘密。或者和未来能称得上另一半的女人，聊着过去未来，点点滴滴的时候足以敞开心扉的话题。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正月十五之后一起去深城，曹美凤被陈望中灌了好多鸡汤，又分析了一下明年的走势，曹美凤这个游走于商场上的巨鳄，更加坚定明年或许是她未来登上更高舞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5章 让别人无路可走 十五那天，陈望中在长安过了最后一个元宵佳节。 曹美凤家的房间里，早已经准备好了汤圆，各种口味皆有，不太挑剔的陈望中是个吃什么都觉得不错的杂食动物。曹美凤和俞鸿亮胃口挺好，没有吃不惯，七八个下肚还望着锅里。 或许是睹物思人的缘故，如今孑然一身的俞鸿亮表情暗淡，每逢佳节倍思亲，可他能思念谁？ 曹美凤深知这个哥哥心中所想，哥哥两个字叫的尤其勤快。作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她，名义上的那个家又能让她有多少留恋呢。那只不过是血缘上的维系，以及这些人靠着他拿着好处，回到家之后数不尽的马屁吹捧，还有那些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礼物，无微不至的关怀。 谁能想到在她独自一人去了南方的时候，这些人又是何等的嘴脸。等到她事业有成，名扬西北，这些人又是怎么样的一番作态。 只有陈望中在三人中带着点满足的幸福，有家，有亲人，大言不惭的说一句“夫复何求”，也不会有人觉得他过分了。 红酒杯碰撞声音，更像是这个冷清的节日里，三个人断断续续的叹息。酒足饭饱之际都喝了点酒，在窗外红灯闪烁的长安夜晚，聊着曾经，现在c未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互道一声珍重，明天之后各奔东西。 要交代的事情在公司已经谈完了，俞鸿亮和陈望中一起离开的，两个不同年龄的男人，说着笑着，半醉不醉游荡在长安街头。 陈望中自始至终没有去触碰俞鸿亮心里那脆弱阴暗的地带，甚至什么都没说，没有安慰，没有一个旁观者自认为的“无所不知”，沉默着走了一路。 两人分开之前，俞鸿亮似乎也看出了今天晚上这美好佳节里，自己的反应影响了两个最亲近的人，他笑的很自然：“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该放下的东西，那几年已经放下了。望中，我相信你会在南方再创造一个传奇的，这边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那是当然。”和以往每一次一样，陈望中肯定的看着他道 俞鸿亮挥着手，沉默着没说话，消失于另一个方向的长安街头。 第二天早上，陈望中和曹美凤同乘一架飞机在当天下午的时候到了羊城。 曹美凤没在羊城停留，坐上公司来接她车去了深城。 鲁健像是一个小时候被老师通知让去办公室找他的腼腆学生，魂不守舍过完了正月十五，他马不停蹄的从乡下赶往羊城，见到陈望中的时候说不出的感慨良多。 来之前他那颗小心脏还在担心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离他很遥远的年轻人，是不是和曾经那些嘴上好说话，到了实际操作阶段却习惯了掉链子的老板一样，直到站在陈望中面前他才确定，这的确是个和曾经见到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老板完全不一样的上司，大牛人。 见面的地方在一间让鲁健张大嘴巴的宽敞明亮的写字楼，曾经小打小闹的他从不会去奢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在这里和他曾经不断仰视的那些人一样，在这样的地方办公赚钱。 他甚至有点无法将一个快递公司和这样高档写字楼联系在一起，总觉得快递公司不就是找一群人，租个门面房，找客户送快递吗？ 似乎看出了鲁健的疑惑，站在窗前陈望中转身道：“又不是白手起家，难道从街头一步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慢慢往上爬吗？不会，我这次来带来了两千万的启动资金，要想在这个激烈的市场生存，没有投资是不可能的。简单的总结一句话，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饶是鲁健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还是无法从这个巨大的数字，以及这数字所代表的野心震惊了。 就算他只是个想开个小小的快递公司的小地方的普通人，也还是能明白这个年轻的老板这番话的真正意思。这不是小打小闹，这是真正的大干一场。 “陈总，我就是个见过最多的钱不超过几十万的小人物，能力有限，你给脸看得起我，大话我不说，我会尽最大努力的。”说不出大话也没什么华丽词语的鲁健，索性简单的说点自己的想法。 “从明天开始，你负责招募快递员，这些人还要经过培训。”陈望中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夹给了鲁健：“每个人不在乎学历，人品放在第一位，这些人经过培训之后都要达到这上边的要求。你告诉他们，不达标者概不录用，录用的人将是整个珠三角快递行业收入最高的快递员。” 鲁健拿过那文件夹没有去看，只是扫了一眼：“陈总，我会按照上边的办理的。” 鲁健走了，带着对未来的希望，以及心里那无法言说的激动离开了这或许将是改变他命运的办公室。 秦瑶进来了，站在陈望中背后：“陈总，约好的那人一会就到。” 办公室还没开始布置，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就算简单的布置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完成。 秦瑶已经在处理这事了，从长安来到深城，变化超出秦瑶的预料。过年的时候，她将别人用来聊天嗑瓜子或者打牌的时间，用来当自己研读那些她找来的一切有关珠三角的资料，甚至简单学了点粤语。 她深信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陈总愿意给机会，秦瑶会尽一切努力死死抓住。 “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陈望中回头看着秦瑶，一个得力助手的重要性，陈望中从一开始就有深刻体会。 一点不虚，准备工作做的充足的秦瑶回答的也干脆：“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态度不错，有这样的想法，再一次跟这我回长安的时候，估计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要是不明白秦瑶这么久就算白混了，这是被陈总当成重点栽培对象了，这个走出三秦大地，曾经也没有太大野心的女人，这一刻没来由浑身是用不完的力气。 带着一半感激，一半愿意将未来抓在手中的决心，秦瑶斩钉截铁的说：“我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