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毒女,邪王别太宠》 正文 01昔日贵女,今日囚 阴森漆黑的地牢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腐臭之气,几只争食的老鼠吱吱作响,来回爬的欢快。 忽地,两名黑衣男子摸黑走进来,不多久,拖着一个披头散发,鲜血淋漓的犯人疾走而去。 “人扔在这里,你们先出去吧!” 黑衣人听命将人重重丢在地上后退了出去。 “语姑娘,我来替你醒醒神可好?” 一盆寒冰咸水浇下,地上的人本能地猛蜷缩起身子颤抖,伤痕遍布的身躯感受到一阵火辣刺骨的异样煎熬,她中了奇毒,感觉不到痛楚。 这是一个方才十七八岁的姑娘,苍白污秽的脸上依然没藏住她精致的五官和倾城姿容。 只是,身上白衣已被鲜血染红,雪白的肌肤绽开深可见骨骨的伤口,十分狰狞恐怖。 “我要见他!”她缓缓睁眼,眼神中带着冰冷的绝望,气若游丝的动着嘴唇。 “见他?哈哈哈”笑声久久不散,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闻人语,我尊贵的语姑娘,要蠢到何种地步?才能如你这般呀!” 红衣华裳的美貌女子突然上前,傲然得意地使劲掐着她的脸,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 “楚沐芸,你以为你这样折磨我,就能抹杀你那肮脏卑微的身世?我死了,你就能和独孤朝睿厮守终生?”闻人语一双凤眸冷然盯着楚沐芸那张极度扭曲的如花面庞。明明是奄奄一息的阶下之囚,可她散发出来的冰冷恨意却让楚沐芸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我摆你闻人嫡女的高贵架子啊,你看看你如今这模样,还不如我脚下的一滩烂泥。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易如反掌。” 楚沐芸恨极了她这副永远高高在上,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她最想要的,就是闻人语像条狗一样跪在她跟前,对她求饶。可惜无论她用尽百般手段,闻人语依然居高临下的蔑视她,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恨! 这时,她听见趴在那里的闻人语轻轻地笑了好几声“你们是表兄妹,天下皆知,别说大燕朝律法不准许血缘姻亲,就算准许,凭你那身子,断子绝孙且不论,生而不能养的天谴却是一定会有的,可见,上天还是公平的。” “闭嘴!你这个贱人!”楚沐芸大喝了一声,她癫狂一笑,朝着闻人语鲜血淋漓的手狠狠地踩了下去。 闻人语紧紧咬着牙关,未发一声,额头如雨般滴落的汗珠显露着她遭受的痛苦。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父亲闻人佑大人昨日已经昭告天下,将你闻人语从闻人氏族谱上除名,永世不得再沾闻人世家一丝关联。” 楚沐芸差点忘了今天特意给闻人语带来的好消息,语毕,她终于得以静静欣赏因着她的话而真正痛苦地抽泣的闻人语。 没错,肉体的痛苦也许不足以让闻人语屈服,可一点点摧毁她的灵魂却能让她真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这,正是楚沐芸梦寐以求的。 “父亲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闻人语的懊悔如同汪洋大海般席卷而来,将她彻底击溃。 这是她的报应!十年来为了一个男人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应! 她的父亲,大燕第一世家的家主曾经多么疼爱她这个嫡女,他日理万机,却仍每日回府中喂她吃饭,直到七岁。他曾不惜花费万金包下半个雁城的果树,只为了她说了一句语儿喜吃甜葡萄。 她那年出天花,命在旦夕,父亲抛下所有事物不眠不休的在她身边陪了七日,她醒来时,看见正值壮年的父亲一夕白发,苍老了整整十岁。 那时,闻人语还记得自己窝在父亲的怀里对他说“语儿一定会乖乖听话,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女儿。” 孝顺么? 为了治好独孤朝睿自小的顽疾,她不惜让整个闻人世家背上了抗旨的罪名,拿刀抵住自己的脖子,以死威胁父亲拿出闻人世家世代守护的镇国之宝玄灵珠。 为了讨独孤朝睿的欢心,她甚至以假换真偷偷掉包了玄灵珠。 如今,父亲应该是发现了吧,所以将她在族谱上出名,以设法保全闻人世家世代护国的英名不至于被问罪。 楚沐芸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巧笑嫣然的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正是奕奕闪光的玄灵珠。 “还给我!你把它还给我!” 闻人语用尽全力嘶吼着想要站起身来,去抢夺那颗已经沾了她的血的珠子,眼中也不复清冷而是毁天灭地的恨意和害怕。 “还给你?呵呵,多谢你这珠子拱手相送,你看到了吗?玄灵珠打开了!”楚沐芸难以抑制她的激动。 只要练成这珠子里记载的武功,就能找到这大燕朝数百年长盛不衰的龙脉,将其打断。这江山易主,指日可待! “只要朝睿完成大业,我将会是他唯一的皇后。而你,就等着和你的家人在地下长聚吧!放心,寒食清明,我一定到你的墓前祭奠,感激你的鲜血打开了这千古奇珍玄灵珠中隐藏的秘密。” 数百年来,觊觎着玄灵珠的人都被埋在尸山血海之中,到死未曾参透其中奥秘,唯独她楚沐芸解开了。虽然只有闻人家嫡女的血才可以让它开启,好在,这一个月来,她已经从她身上收集了足够的鲜血,闻人语这个人很快就会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从此,独孤朝睿是属于她的,血缘又如何?没有人敢反对他们! “再过两日,等闻人飞入了网,送你们兄妹一同归西,也算是我们相识一场的情分!” 许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楚沐芸嘴角泛起一抹更加阴冷的笑。 “你你们想做什么你们”听着楚沐云残酷的话语,脑中一闪而过的场景让闻人语瞬间气血翻涌半晕了过去。 “好戏才刚刚开场” 闻人语又被丢回了幽暗的地牢,伤口溃烂,身体如火烤。 眼前恍惚而现的一幕幕让她分不清虚实,痛入骨髓。 恍惚间,两个小女孩儿紧紧地手拉着手往前跑,恶人一棍子挥下来时,比她小两个月的楚沐芸用身子紧紧护住了她。 她们曾是这京都雁城人所共知的闺中密友,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楚沐芸是孤女,自幼借住在独孤府上。 有一年,闻人语贪玩儿,避开下人,独自跑出了府。 人贩子猖獗,不识闻人嫡女的身份,将其掳了去! 那时的楚沐芸还不是如今这般丧心病狂的模样,她心地善良,冰雪聪慧。 眼看着闻人语被劫走时,一面让奴婢通知闻人府上,一面自己假装落入人贩子的圈套,暗地里一路用脂粉作墨沿途留下记号。 后来,她们顺利得救,这份恩情,闻人语一直铭记于心。 多年来,她所有的东西,无论是何种珍贵宝物,楚沐芸那里都有一模一样的。 只是没想到,连闻人语挚爱的夫君,楚沐芸都不问自取了,独孤朝睿是她的表哥啊! 可却正是这重身份让闻人语眼瞎心盲到连一丝的怀疑都不曾有,满心沉醉在他们给她编织的美梦中,让她一步步逃离本属于她的天堂,转身奔向地狱而来 “语儿,从今往后,生生世世,白首不相离!” 十五岁的少年,一袭锦衣,温润如玉。 漫天星光下,独孤朝睿背着她,一路柔情蜜语。他们十指紧扣,心心相印。 一月前,大婚之夜洞房中。 喜字成双,红烛成对。独孤朝睿柔情似水的对她说“喝了这杯酒,你便此生只属于我一人。” 为着这句话,她迫不及待饮下了那杯酒,一杯送她入地狱的合卺酒。 “闻人语,你若爱我,为我这做最后一件事!”男子在她脸上落下轻吻,拥著她许久不曾放开。 等到再醒来时,她才知晓独孤朝睿对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十年痴情未换得他一丝怜惜,只换来了他的贪得无厌。他想让她死,甚至残忍将她视作真正的畜生那般,折磨驯养,剖肉取血!以换取闻人世家的至宝助他夺得天下。 “楚沐云,独孤朝睿!若有来生,我闻人语今日所受之痛,定叫你们万般偿还于我!” 纵使此时闻人语有千般恨,万般怨,奈何生死也不能由己 又过了半月,正值初冬。 夜凉如水,寒风乍起。 平谷关外,一骑俊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正是闻人语的大哥闻人飞将军。 闻人家一女两子,闻人飞与闻人语一母同胞,次子闻人昭乃养子。 六年前,北境外敌入侵,燕帝派闻人飞前去平乱。 闻人飞大胜,其后一直戍守北境,手握重兵。 数日前,一封家书送抵他手,上书:父重伤,妹叛逃而无踪,速速归。 明明数月前才收到妹妹闻人语如愿嫁得如意郎君,怎会有信上所书之事? 但眼见着这书信乃父亲笔迹无疑,他轻装而入平谷关,赴雁城。 闻人府空无一人,连燕帝亦无踪迹。宫廷里惊传,闻人家主挟持帝王,意欲逼宫。 “独孤朝睿,我的妹妹呢?” 闻人飞手持长剑踏入独孤府中,剑锋抵上了独孤公子颈喉。 他自来不喜独孤朝睿,奈何闻人语一心非他不嫁,他只能认了这妹夫。 “大哥怎的来了?”独孤朝睿眼中闪过一抹惊诧,还有一丝细不可察的晦暗。 “我问你闻人语现在何处?!”他手中冷锋一紧,细密的血珠溢出,顺着独孤朝睿的颈处滑落。 “语儿遇袭重伤,现在正在地宫炎冰床之上疗伤,是我没用,不能好好保护她,我愿意任大哥处置。”独孤朝睿面有愧色,闭上眼,任长剑穿过的模样。 “带我去地宫,若是我妹妹有事,我必叫你陪葬!”闻人飞神色狠厉的说说了一句。 “大哥放心,炎冰玉床乃疗伤圣物,不出明日,语儿便可神采飞扬的出现在大哥面前,还请大哥” 话音未落,只见铁骨铮铮的闻人飞将军缓慢向后倒去,脸上霎时浮现青黑之色。 “你干什么?!”独孤朝睿陡然大喝,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狠狠甩了出去。 “你不是最想要这天下么?我在助你一臂之力呀!”楚沐云近乎痴迷的抱着眼前人,脸颊泛红,语带娇羞,仿佛再单纯不过的无辜少女,一点都没了剧毒银针伤人的心狠手辣。 “闻人语能给你的,我都可以替你做到,她不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给你!” 独孤朝睿看着她有些疯魔的样子,眉心紧皱“你莫非真的疯了?” “是,为了你,我早就疯了!”楚沐云松开了他,手抚上独孤朝睿俊逸非凡的面庞,眼中满是眷恋“独孤公子,你是想要这天下呢,还是想留着那一丝毫无用处的对她的怜悯,嗯?” 独孤朝睿的神情从挣扎一点点变得冰冷,直到落在地上闻人飞身上的眼神如同在看死物。 “语姑娘,我带了一个你最想见的人来跟你叙叙旧” 地牢里,又一噩梦终于将闻人语这个世家嫡女彻底击碎 破碎,才有重塑新生之时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重生,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血 满地猩红,怵目惊心,不断流淌地温热鲜血 那是她英勇无比,驰骋疆场多年却从未打过一场败仗的兄长闻人飞将军的鲜血。 因挂心她的安危,万里而来却跳入楚沐云精心设计的死局的大哥,就那么死不瞑目的看着瞪眼看着只余一息尚存,伤痕累累的她 “闻人语,你看到了吗?最疼你的兄长因为你身首异处了呢!是因为你!” 楚沐云癫狂地死死拽住闻人语凌乱披散着的长发向后扯,闻人语的悲痛欲绝,她可是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呢! 楚沐云看到了,她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闻人语这个无上高贵的世家嫡女,一点一点的朝她匍匐而来,卑贱的拽住她楚沐云华丽裙尾的一角,哀求着她放过她的兄长闻人飞,一声又一声,凄楚而悲切。 但她,又怎么可能放过闻人飞呢? 假传消息,苦心找能人临摹闻人佑那老家伙的笔迹,费尽心思请君入瓮,为的就是一举斩杀这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军。 “闻人语,等我将你和闻人飞两个人的头颅扔到闻人佑面前的时候,你说这样的打击会不会让他当场吐血身亡呢?”楚沐云一句一句地将精心策划的阴谋说给语姑娘听,眼中早已没了人性,全是魔鬼般的喜悦之色。 夜色如墨,冷月染血,残灯无焰。 闻人语如同死尸一般地躺在地上,浑身无半点活气息,唯有一点化作厉鬼为兄报仇的残念坚如磐石地挣扎着。 不知过了多久,利剑断锁的巨响传到了闻人语耳中,她隐约看见那人跪在她面前呼喊着她的名字。 “独孤朝睿,闻人语以嫡女之血诅咒你,生生世世,众叛亲离!永失所爱,受尽利剑穿心死而不得之痛!” 盖地怨,滔天恨!长剑寒光现,以至狠至绝之态穿胸而出,鲜红血刃是闻人语留给自身最后的一丝尊严和解脱 咚咚 丧钟响,未有亡魂归故里,却是黄粱梦一场。 正是阳春三月时,满城尽是好风光。 “姑娘,姑娘你快些醒醒吧,都三日了,要是再不醒,可怎么是好哟!” 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闻人语想睁眼却只觉浑身无力。 莫非投生了,想是她怨念太重,孟婆汤竟也无用了么? “语儿不怕,爹爹在,就算找尽这世上所有汤药,爹也一定让你平安醒来!” 轰——仿佛惊雷打下。 这分明分明是父亲的声音这是哪里?闻人语不是受尽折磨,长剑穿胸而死了么? “大哥不要杀我大哥!不要!” 床上的人猛然睁眼,腾地一下坐起,眼中满是汹汹杀意,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我一定要将你二人拆骨,挫骨扬灰!” 这一声恨叫可把屋子里伺候丫头和煎药嬷嬷给吓坏了,跪在地上直颤,俩丫头更是磕着头哭的不行。 “姑娘采桑错了采桑不该让姑娘大雨出门,更不该让姑娘不慎摔倒,姑娘饶命啊!” “采桑?”许久后,闻人语瞪着眼,难以置信的念了一句。 再看眼前,锦被绣衾,鲛绡罗帐,床边夜明珠熠熠生光,分明是最熟悉不过的闺房模样。 闻人语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抓着丫头问她“现在什么时候?” 采桑战战兢兢答“已戌时了!” “我问你何年何月?!”闻人语吼了一句,也不等答,踉跄着来到梳妆镜前,镜中的脸稚嫩不过十六七岁,脸色虽不好,但明眸皓齿,肤白如雪,三千青丝似瀑垂至腰间,好一派倾城之姿。 又听得采桑六神无主道“如今是燕朝庆丰十三年啊姑娘,您可是有哪里不适?求求您了,别吓奴婢啊!” “庆丰十三年么” 看样子老天恩重不收她,她,竟是重生了! “采桑,怜儿,我无事!你们起来吧!” 闻人语对着镜子呆坐半晌,才转头艰涩的开口。 采桑跟怜儿原是自幼跟着她,闻人语记得后来有一日,采桑当着她的面泼了楚沐云那女人一碗热粥,闻人语当时怒极便把采桑赶出府去,怜儿说楚沐云心怀不轨,当时视楚沐云如同嫡亲姐妹的她怎么听得进去便连带着让怜儿随采桑一同去了,任她们如何哭求都无用, “呵呵,闻人语啊闻人语,落得那样的下场果真是你自己的报应,活该啊!” 眼见着主子自言自语还又哭又笑,俩丫头对视着忧虑不已,想着主子不是淋雨那天撞着什么脏东西了?得赶快告诉老爷才好! 才想着,就听见闻人语泪流不止,情绪激动的抓着怜儿的手问“我爹爹呢?我大哥呢?他他可还活着么?” “主子,您说什么呢?什么死啊活的!”怜儿吓的不轻,手上被闻人语抓出血也没动,连忙说“将军英勇,老爷康健!便是百岁之寿也是少的。” “他们他们人呢?”闻人语喜极而泣,边用力拭泪边问。 “主子,您不知道,您这一病可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高烧不退,还一直昏迷着说胡话,一直在叫着爹爹和大哥。” 这边怜儿心有余悸的说着,那边采桑猛点头“是啊,为着这个,将军原本是要领旨赴北境的,拖到今日也没出发,一直和老爷寸步不离的守着您,才刚是独孤公子来了,进来看了您一会儿才把他们劝出去用餐了。” “你刚才说,谁?”闻人语的眼神骤然成冰,恨意狂涌。 “独孤公子朝睿啊,主子一病,除了老爷和将军外,最焦急的就是他了,日日都来看望您呢!” 闻人语侧着身的缘故,怜儿没看清她神色异常,只以为主子病了这么些时日,定然是要问起平日里最惦念的人的,于是主动便说了,恰好独孤公子也在府中嘛! 闻人语强抑着心中剧烈翻涌的惊涛骇浪,面上失神的开口说“我们去主院看看爹爹和这位独孤公子吧!” 她微走了两步,从床底的暗格里拿了什么,俩丫头没看清,也不疑有它就跟在闻人语后边去了。 闻人世家府中是气派非常的,雕梁画栋亭台水榭自不必说,胜在机关布局精妙非常,脚下步步都需留意,一般人闯进来的,非死也得半残了。 这东边闻人语住的解语楼离主院宴客厅距离不短,但闻人语今次几乎是急奔而去,后面俩人跟的心惊胆战的。 到了宴客厅,闻人语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父亲闻人佑,威严中带着慈祥,神色却是淡淡疲惫。 大哥她的大哥正风卷残云的往嘴里扫着食物,虽有倦色但仍是生龙活虎的飞将军,真好! “爹!爹!妹妹醒了!咳咳” “语语儿你终于醒了,可把爹给担心死了!” 父兄齐齐围上来,关怀之语让她喉中像是黏住般启口却无声,只剩满腹无法言说的心酸和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直到那道噩梦般的声音再次从她耳边响起“语儿,你终于醒了!怎的刚醒就出来吹风?” 男子的话语温柔中隐含轻责,像是生怕她再受寒。 闻人语脸色惨白,恶心之感翻江倒海的涌上来,她面对父兄直直的跪了下去,额头磕地的响声直把众人的心狠狠提了起来,一时忘记了反应。 “一叩首,罪女闻人语背叛家族,万死难赎。 二叩首,不孝之女不该耳聋心盲引狼入室辜负爹爹多年养育之恩。三叩首,大哥拼死相护,我却连累大哥,此仇不报我” 话未完,闻人飞紧着拿手护住小妹已鲜血淋淋的额头“小妹,你这是做什么呢,说的这是什么?该死!医圣那老家伙不是说只是受了风寒吗?” 闻人语轻轻拿开了大哥的手,最后一叩落地时仿佛平地惊雷震得人喘不过气来“四叩首,我与你独孤朝睿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女儿!休要胡闹!”闻人佑还未来得及喊完一句便只见短刀晃眼,利刃无情,冰冷的刀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独孤朝睿的胸膛,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独孤朝睿握着闻人语持刀的手,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要杀我为什么” “快!送朝睿去寒冰玉室!快!”闻人佑焦急的喊着,府中除了闻人语以外的都罕见的乱做了一团 ------题外话------ 喜欢的亲可以收藏下哦,未签约前不稳定更新,签约后就好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当头一棒,神秘怪物 “小妹,你如此反常让我如何相信你无事?” 闻人飞半是担忧半严肃的将她带回解语楼,又匆匆命人去请医圣来。 屋外阴雨连绵,闻人语静默着凭栏叹息,黛眉深皱。 那一刀终是没夺得了独孤朝睿性命,反而让她陷入了尴尬境地。 父兄认定了她是大病未愈,高烧以至神思受扰。府中丫鬟婆子们私下言说小姐中了邪,疯魔的厉害,连一心爱慕着的独孤公子不认识了,只一心想杀人。 更有甚者,平安符都递进来了,说是高僧开过光的,保佑姑娘百邪不侵。 众人关心闻人语又怎会不知?虽心中有万般因由,却苦于不得启口。 说如今的闻人语是重生而来,前世被独孤朝睿害得死无全尸,因此非杀他不可,这样荒谬的言论,怕是任谁都把她当疯子了。 想起前一日,因着独孤朝睿失血昏迷,她跟着跑进密室,欲阻止父亲耗费功力为那人运功疗伤,还将下人煎好的药给砸在地上。 “父亲,我想让他死,您不可以救他!” 闻人语想起前世生不如死的一幕幕,泪难忍,恨意更甚。 闻人佑见女儿这般,除了不解还是不解,愣怔半晌,沉声说道“语儿,你可知他是你五岁便吵着要嫁的人” 闻人语笑了出来,笑声痛彻心扉“父亲,我错了,这么多年我原是当了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许是感受到女儿彻骨的悲伤,闻人佑皱着眉看了眼伤口颇深,毫无血色的人,又转头安慰女儿“情爱之事,本就易伤人,你与他青梅竹马,我虽不喜你往日为他不顾一切,但他也算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格的事儿。” 闻人佑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流言中又有哪家姑娘心悦于独孤朝睿,暗送秋波。到底不过是小儿女间争风吃醋的事。 “无论如何你不该出手伤人,太失分寸!”闻人佑呵斥。 “父亲,您相信我,独孤朝睿狼子野心,若不及时除掉他,我们” “语儿!”闻人佑板起脸来,严肃的打断了她“我不知你为何突然有此无稽之言,撇开别的不论,你可还知他是独孤世家的嫡长子!他的命岂是旁人说取就取的?!” “我”闻人语如同受了当头一棒。 是了,大燕朝两大世家,闻人居首,独孤次之。独孤世家若没被连根拔起,独孤朝睿死于非命必引起轩然大波,朝廷也绝不会姑息凶手。 “放心,我既重生,必不会白辜负上苍苦心!”闻人语轻轻呢喃着,神情狠决。 此后数日,闻人语安居解语楼中一遍遍梳理着自己的心绪和那不堪回首的上一世。 想的多了,痛的麻木了,初时是如失了魂般痛哭悔恨,后来便是死命告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最后将前事通通尘封埋葬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 打开门,空气中花草散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她扬起头,晨曦的暖光洒在她的娇嫩的脸上美得恍然若仙。 从今后,闻人语只为闻人世家而活了。 “主子,独孤公子醒了,老爷让你去看看他。”采桑进来传了话。 “别了吧,我怕忍不住再捅他一刀,你去告诉他,让他好好养着就是了。”闻人语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公子他”采桑本想说公子一醒来就在找您,还严令任何人不能将此次他受伤的事情泄露半句,但看着姑娘的神情莫名就说不出口了。算了,还是等公子痊愈后,自己来找主子吧。 闻人语也知道,独孤朝睿一定是会来找她的,毕竟他现在表现的如此一往情深,毕竟,她这年还只是把玄灵珠偷偷给了他,而那人并未破解灵珠的秘密,所以这戏怎么能不演下去呢? 闻人语要做的,不是急于戳破谎言,而是认真陪演,创造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整个独孤氏族斩草除根,尤其是他那亲爱的表妹楚沐云。 让人没料到的是,府中日子平静了没几天,整个京都雁城却忽然笼罩在一片人心惶惶当中。 北面那青云峰上的红眼怪物又伤人了,每日嘶吼骇人不止,前些日子更有巨石混着森森白骨从万丈高峰落下,不少附近的无辜村民不慎被砸,死的死伤的伤。 燕朝一向国运昌隆,百姓安居富足,唯有这青云峰断魂涯是个人人皆知的禁忌,每年开春一准会有不少人死伤在这附近,多少年了,从没有人见过那红眼怪物长什么样,但凡见过的都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连那怪物发出的嘶吼声都能震得好端端的人口吐鲜血,可怕的紧。 “父亲又不知去向了?”闻人语正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来回摇着。 “该是在青云峰上吧。”闻人飞手里拿着兵书,不甚在意的回道。 “我倒是真想看看那个红眼怪长什么模样,竟连父亲都束手无策,讳莫如深。”闻人语有些奇怪,本以为重生后这个怪物不存在,没想到不但有,反而更厉害了。记忆里青云峰的怪物只是被千年玄铁锁在断魂崖上,并未伤到人。 “姑奶奶,你可歇了这心思吧”闻人飞心有余悸地提醒“还记得你多年前偷偷上青云峰没到山腰呢就差点摔下来。” 闻人语想起了什么,看着青云峰的方向皱眉“那时,好像是一个戴面具的神秘人救了我。” “要说你从小多灾多难,又难得的福大命大呢,要知道那可是禁地,而且还是有影卫看守的皇族禁地,居然还能让你遇上神秘人,奇了怪了!”闻人飞揉着小妹的头不解道。 “奇就奇在此。”闻人语站起来抽走哥哥的兵书,正色道“一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怪物,陛下居然会暗中派自己精心训练的贴身影卫在那上头,而且还不为人所知。” “何止啊!这些年父亲与陛下时常不见行踪,想来必是与这怪物有关。” 闻人飞忍不住说,他也曾装着无意问过一句,被闻人佑给厉声训斥,警告他永世不得探究此事。 “唉,小妹你去哪儿,我话没说完呢!”闻人飞一转头已不见闻人语身影。 “回自己院啊!”闻人语摆着手,刚走出去没多远,迎面撞上了府里的管家丁伯。 “少爷,姑娘!老爷不慎被怪物所伤,现在情况恐怕不好,又因老爷一早下令这几日府中所有人一律休眠,非召不得入府。” 丁伯焦急的回禀着,神色慌张。 “什么?爹爹现在何处?”兄妹二人急急的跑了出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 魔头现真身 光线昏暗的地道里,兄妹二人谨慎前行着。 闻人语越走越心惊,她从未来过这里,更不知道府里毗邻主院的天机堂,除了是整个闻人府中所设数十种机关阵法的机要之处,地下竟然还有一条如此长的秘密通道。 这时,相隔不远的闻人飞突然一个踉跄半跪了下去,只觉胸中气血翻腾,喉间甜腥弥漫 “哥,你怎么了?闻人语惊见此状,有些慌神地问。 “无碍。”闻人飞摇了摇头,勉力起身,打坐调息。 少顷,闻人飞睁眼望向身旁的人,“小妹,你没有哪里不适么?” 闻人语很是奇怪,摇头“不适?没有啊!” “好了,父亲那里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我们得抓紧。”闻人飞起身说。 “嗯!”闻人语见兄长面色如常,便安心的加快了脚步。 闻人飞看着她身轻如燕的模样,心中万分疑惑,妹妹居然不被那股强大的排斥气流所影响,分明连他这个有数十年内功底子的人一不留神都扛不住,脚下步伐越往前越沉重。 “那是什么?怎么会这样?”闻人语像是被吓住了,怔怔的问。 “原来这条暗道通向地宫!”闻人飞讶然道。 地宫,是只有大燕朝历任皇帝才可开启。毫无疑问,陛下和父亲都在里面,只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禁不住望而却步。 只见一个巨大无比的光圈拔地而起,犹如层层屏障,将整座楼阁牢牢罩住,看似透明如水,隐隐又泛起一道道诡异的红光。 “小妹,危险!别过去!”闻人飞大喊。 “父亲在里面!我一定要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闻人语感觉到了,一股股剧烈的压迫感向她逼来,一阵比一阵更厉害,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卷起来甩出去,气流高压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耳畔轰鸣乍响。 “啊——啊——”闻人语像是要和那股气流对抗,定定地站在原地,素手紧握成拳,额上冷汗滑落。 和闻人语不同,闻人飞竟无论如何都进不了那光圈笼罩的包围圈,纵使看出不对劲也只能干着急,但随着妹妹的喊声,闻人飞惊讶的发现那怪异的光圈竟然消失了。 闻人飞刚想走近,只听得数声惨呼,从最里头的那间屋子里飞出来六个黑衣人,这六个人均是皇帝身边身手万里挑一的近身影卫,而此时无一例外,全数断气! 闻人语自然是无暇顾及这些的,稍缓过来心神,便往那间屋子里跑去,闻人飞紧随其后。 周遭所有的东西都在晃动,价值不菲的玉器瓷器摔落的摔落,破碎的破碎,遍地狼藉。 “这边!快!”闻人飞找到了一处暗门,护着闻人语走了进去。 “父亲!”闻人语一眼就看到了正端坐一处,为人运功疗伤的闻人佑。 伤者一身龙袍染血,虽脸色不好却难掩赫赫天家至尊的威严,闻人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天下间居然还有人能把大燕朝的皇帝伤成这样!单论身手,燕帝便是这天下间高手中的圣者了,更何况父亲还在其身边护卫。 但是,闻人佑似乎也伤了,只不过比帝王轻了一些。 闻人语退了一步,让兄长替父亲运功。 一时寂静无声,闻人语打量着周围,发现并无怪物的踪迹,心下奇怪之余,又皱着眉往帝王那边看,随即暗叹自己想法荒谬,帝王若是那杀人如麻的怪物,那这大燕朝还能不能要了?不曾想,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和地动山摇的感觉又来了。 闻人语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拿起帝王身边那把削铁如泥的霸道兵器青龙剑,鬼使神差的就往三人身后的那堵石墙一挥—— “语儿,不可!!” 为时已晚,墙那头几乎同时一声巨响,墙体塌毁的瞬间,闻人语被震飞了出去,剧烈的撞击力让闻人语以为自己又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一次了,就在千钧一发时,数尺黑色锦缎飞面而出将她的身子紧紧裹住,落地瞬间,虽仍是剧烈疼痛,嘴里溢血,但好歹没有性命之忧。 “飞儿,带你妹妹离开,快!” 在父亲的大喝声中,闻人语隐约看清了从墙后面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的人,黑色玄发张扬披散,白衣浸透鲜红,嘴角泛起的弧度冰冷的不似人类,尤其是那一双猩红噬杀泛着寒光的双眼,望着他们如同饿极了的野兽望向砧板上的肉,新鲜,量却远远不够。 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从闻人语不由自主颤动的身躯就能知道她现在心里的骇怕程度有多深。 “名骁!你还要夺走多少条人命才会清醒过来?”传入耳中的是帝王竭力掩饰的痛心和悲怒。 “难道真的注定非要连寡人也命丧你手!”君王居天下人之上,却有悲鸣泣泪的一幕。 此情景落在闻人语眼里是难以置信,落在那怪物眼里却是无动于衷“杀!该死!” 眼睁睁看着那个怪物步步紧逼,闻人语的眼前浮现了前世那残忍的一幕幕,如今这里不只有他们兄妹二人,连父亲和陛下都在,重生而来,难道只为经历比前世更加血腥的场面,不! “开什么玩笑!”闻人语紧握青龙剑,愤然起身。 “该死的妖物是你好不好?!” 闻人语持剑向那人狠狠刺去,但那人身上强大的内劲却将剑锋阻隔,虽咫尺之间却愣是近不了身。 “不要!”喊声俱起,却无一人能靠近。 闻人语虽不谙武学,却也心知肚明,被这般深厚的内劲震开,便是阎王也保不住她,肯定是要粉身碎骨的。 只是,预料中的冲击久久没来,反而忽然隐隐有种吸力在推她前进,直到青龙剑触及白色衣衫,划开一道口子,闻人语还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时,利剑从手中猛然弹开,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后落地。 那怪人缓慢的伸出一只手,落在闻人语细嫩的颈脖上,闻人语在前世阴影下只以为他要吸食自己的血液,拼命挣扎了起来。 “你你要杀啊!”温热的呼吸在颈处散开,柔软而冰冷的触感让闻人语忘记了呼吸。 然而没有痛感,脖子上迟迟没有血液流出,她有一丝不真实感。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她被吻了!被一个杀人魔头!还是搂着脖子吻住不撒嘴那种! “啊!!疯子!变态!” 啪的一声响,在身后三人睁目结舌的注视中,闻人语对着那怪物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题外话------ 男主终于出来啦!这里貌似有点恐怖,但其实非常暖萌酷拽的哦,敬请期待后续哈,多多支持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他的身份,过往隐情 天色漆黑,无人深山中,数只凶猛的野兽正在互相撕咬,争夺猎物。远处,静卧沉睡的雄狮被嘶吼声吵醒,猛然睁眼,迅疾飞扑而去。 嘶嘶作响,是连皮带骨被撕碎的惨状。雄狮不断捕猎进食,飞禽走兽乃至同类无一幸免,后来便是一个接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成为凶兽餐食,尸骨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不要——”闻人语尖叫着醒来,浑身冷汗,心绪久不能平。 “幸好是场梦!”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低语。 一阵麻木酸痛的不适感如同针扎一样传来,闻人语想抬抬手却惊觉自己的右手正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着,不得动弹分毫。 心下一凉,转过头,却见身旁躺着一个男子。 纵是闻人语见过相貌出色的男子颇多,亦不由得惊叹此人的一张脸长得尤为动人心魄! 宛如天降神祇,精雕细刻般的五官,天庭饱满,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部线条深邃而棱角分明。安睡时薄唇微抿间又出一股子沉静而稚气的邪魅,惑人心神。 可惜,任谁噩梦方醒,身旁还忽然冒出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也是起不了多少心思欣赏对方模样的。 闻人语稍稍回神便是惊呼,才刚出声时便见父亲那张慈蔼的脸正安抚地冲她摇摇头,还示意她噤声。 闻人语眉心紧蹙,脑中关于昏过去之前的记忆慢慢回笼。 “你是闻人语。” 在她挥出那一掌后,那怪物竟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连帝王都不认,怎会认得她?在她失去意识前分明还听到了一句“不许!” 不许什么?一个弑杀成狂的妖物,那双可怖的血眼 不对!这股隐隐的血腥气不正是 闻人语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想着逃离。 只是她目光之所及,顿时更显慌乱的掰扯着什么,掰不动,拽不出来,连抠都抠不开! 只因纤纤玉指被迫与昏睡中的男子的手十指紧扣,二人相合的掌心被攥得几乎找不出一丝缝隙。 “父亲!他他就是暗墙里的那个那个”闻人语不由自主的哆嗦着说。 “语儿,你别慌!他已经不会”闻人佑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她不敢相信父亲的态度竟会如此镇定“别慌?父亲,我们差点命丧他手!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不该立即斩杀么?” 许是惊吓过度,闻人语声高句颤的质问远远落入了君王耳中,燕帝面色阴了几分。 “小女无知,请陛下宽宥!”闻人佑见了帝王揖手说。 “不知者无罪,不怪她!”燕帝说着,锐利的鹰眸在闻人语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半晌,看的她更发寒。 “你这丫头除了相貌出色了些,看着并无特异之处,又不曾习武,怎么会” 燕帝满是疑惑,他和闻人佑两人联手都制不住的人,居然被闻人语这个丫头一巴掌给打了,还打褪了那人身上魔血,简直不可思议! “你想杀他?”燕帝轻飘飘的问,看见那人 牢牢握着小丫头的手,不由得堵心。 “莫非真的一物降一物?”燕帝自言自语,复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自他八岁,从未有一个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听见这话,闻人语惊讶甚于恐惧“陛下,他跟您有何渊源,您和父亲为何多年豢养一个魔物?” “放肆!”燕帝怒喝一声,面上浮现的青筋已昭示君王怒极。 闻人语自觉言语不当,想下跪却因手的缘故只得僵在那里“臣女妄言,请陛下赐罪。” “行了,你也不必为她求情。”燕帝制止了欲开口的闻人佑。 “罢了,就告诉你吧,这情形以后怕是需要你的。”燕帝看向闻人语幽幽地说。 “他是燕名骁,朕最小的儿子。” 这句话一出,闻人语惊的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世人皆知,燕帝八子,无一不是拔尖的年少担大任,哪里冒出来一个如此诡异危险九皇子? “陛下,臣女只知养虎为患,更何况燕名骁入魔,危险程度非一般可比。”闻人语想起那深不可测的内息和杀人杀到六亲不认的眼神便只觉遍体生寒。 “名骁他从小就有远异于常人的天资,常人下苦功两三年的,他可能只需一天。”燕帝坐在昏睡的男子身边,像是在怀念,更像倾诉。 “六岁那年,他便已把宫里所有的书籍给翻了一个遍,后来我便让他去拜你爷爷为师。” 闻人语有些呆滞的听着,祖父一生只收过唯一的一个入室弟子,连父亲都不算在内。 “所以,他不光身上有燕氏百年所积累的一切精髓,还学了闻人家族所有的看家本事,一样都没落下啊?!”闻人语指着躺在那里的人,杏目圆瞪,满是你在跟我逗乐子,怎么可能的惊恐模样。 “玄灵珠是你爷爷亲手交给他的。”闻人佑出声继续说。 “你爷爷说,玄灵珠认主,认了他便不需要寻找开启之媒介。” 闻人语突然的就落下了泪,原来不需要她的血也能打开玄灵珠,原来 “怎么哭了?”闻人佑不解地问。 “后来呢?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飞快的擦去泪痕,闻人语强制抽离自己的回忆。 “长歌之乱那五年,西疆联合西北两境大举进攻屠戮我燕朝臣民无数,侵占了雁城之外几乎所有的城池。”燕帝双眼中汹涌狂烈的杀意迸发涌出。 燕朝建立数百年,防御原本固若金汤岂是一般贼寇可侵?可是西疆地域不但善于用毒,那呼玛一族更是研制蛊毒蛊虫的不世奇才。 大批蛊毒虫被送进燕朝境内,致使燕朝不战而溃。 “七日,所有被那种蛊毒沾染到的人只有七日性命,七日后没有解药便化成脓水,尸骨无存。”燕帝像是陷入了那种近乎绝望的残酷回忆里,那时他还是太子,身边宫女奴才每天都是头一日进来,第二日化为几滩血水,第三日再换新的人进来,如此反复上演。再强悍的人也受不住这般心理折磨。 闻人语出生在长歌之乱后,所以关于这一段她知之甚少,只因后来呼玛一族尽数被灭,朝廷无人敢提及这段惨痛的耻辱。 “呼玛一族是被他所灭?”闻人语颤栗不已。 “呵那年他才八岁的孩子。”闻人佑眼眶泛红“那时,你祖父和先帝本就已是灯枯之年,为了找解药更是日夜煎熬,解药配成后便先后过世了,可光有解药不除根源终究无用!” 闻人语听到此处,再仔细一想,便猜出根由了“燕名骁是因为年幼强练玄灵珠里的霸道功法才走火入魔的!” “是!”燕帝沉痛点头。“玄灵珠里的功法何其凶猛霸道,八岁孩童如何能承受?但是他还是练成了,在我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他只身赴西疆斩杀呼玛一族两百多人,无一活口。” 消息传回雁城是半个月后,大燕上下臣民欢呼沸腾,山呼万岁。可谁又知道这份太平是燕帝幼子牺牲自身换来的? “他回来时,我才知他身上那强烈的功法已经让他百毒不侵,可同时也让他走火入魔,魔血攻心时便是肆意杀戮,无人可挡,魔血平息,则与常人无异。唯有一点,便是自那以后无论任何人靠近他,便会被他体内的功法给震开,重伤或立时死亡。” 那她怎会无事?霸道功法让一耳刮子打没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题外话------ 签约啦,每日稳定更新,喜欢的请收藏啊啊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重新指一段良缘如何? 八岁稚子,为不伤及更多无辜,选了青云峰断魂崖无人之巅,千年玄铁一困就是数十年,哪怕魔血褪去时偶见光明,亦不敢让人近身,这样的苦处,一般人怎可体会? “你为救燕朝众生而入魔,可知天下人立志誓寻魔头合力而杀之。”闻人语望着久未醒来的人怯怯然之余,又不由心生恻隐地呢喃。 “你既知内情,也谨记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作为父亲,朕不可能放弃他!”君王的眼中透出太多的无奈的愁绪。 “只是作为大燕君主,朕堵不住悠悠众口,也不能抵挡天下人之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非今日,闻人语只道最是无情帝王家,那八位皇子殿下没有一个是长在燕帝身边的,很早的时候就征战的征战,封地的封地。却不想有燕名骁这个特例中的特例摆着呢,也难怪偏心了些。 “陛下放心,臣女记下了,必不妄言!” “那好,就劳烦你在这里先照看着他吧。”燕帝忽然气息不稳的交代。 “什么?!只我一人”闻人语没注意到一旁的父亲和燕帝都面色有异,只被这一句话吓傻了。 “殿下身上的内息又与我二人冲撞的厉害,为陛下身上的伤更重,我们必须离开。”闻人佑神色凝重地对女儿解释。 “那他万一我?”闻人语结结巴巴,水眸里净透露着内心的挣扎。 感动归感动,隐情归隐情,但是她好不容易重生一回,有许多事没做呢,得惜命啊! 突然发现父亲不如往日疼她了怎么回事? 闻人语正委屈的心思没瞒过闻人佑,他失笑着说“爹爹怎会舍得将你置于险地。一来这内息冲撞的如此剧烈,你与他双手相握竟半点都不受影响,二来你能助他体内魔血平息,虽然匪夷,但魔血休眠必有数月,你大可安心!” 闻人语只低着头听,怎么听心中也觉怪异“还有三么?”她只随口的一句。 “第三么,你看你那手可能够挣脱?” 不提还好,一提闻人语简直简直想笑了, 这右手好端端的长在她自己身上,被人一纂住就分不开收不回来了,这样滑稽的事情都有?弄的她连着半边身子都麻木不已。 “呵呵,只怕他还未醒,我的手先废了!”闻人语发自肺腑地说。 “你只放心!”燕帝沉声说道“骁儿躺的是疗伤圣物炎冰玉,触此玉者必可血液畅通,你将手微挪放上去就是咳咳”燕帝面色越发苍白,咳声渐重,君臣匆匆离去。 石门落下,闻人语仿佛看到了地宫与人世隔绝的交界。 她长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坐在了燕名骁身旁,突然只手摸了摸她坐着的地方,然后轻轻探了探燕名骁躺着的。 果然截然不同,虽然相邻而放,但她这边的是玉塌,虽珍贵已极,但跟燕名骁躺着的相比,有着云泥之别。 难怪这燕名骁安睡如常,面色红润,一点都不似体力耗损的样子,原来是炎冰玉床一直养着他。 炎冰玉,其形如名,一侧冷玉寒入骨,一侧红玉炙如阳。 但凡触此玉者,哪怕长剑穿胸,也能瞬间止血保命,生肌愈肤。世人只知闻人世家有奇珍寒冰玉,却不知它便是由这炎冰玉分割而出。 “你倒是把这世间两大圣物给占全了!”闻人语仔细一看,见着这玉床中间处还嵌着一个偌大的骁字,由衷的赞叹。 “灵珠认主,尔等鼠辈岂可占!”忽然,燕名骁凌厉的大喝了一句,与此同时闻人语的手被狠狠甩了出去,她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说!为何偷换玄灵珠,说!”燕名骁分明不曾睁眼,也不曾起身,只是大声冷喝。 “你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玄灵珠不在其位是不是?”闻人语短暂失神后,跑过来轻晃着燕名骁。 “没错,我将玄灵珠偷换给了独孤朝睿。”闻人语兀自打了自己脸一下,又轻笑着对燕名骁说“闻人家族世代负责守护玄灵珠,我却当了这个叛徒,作为玄灵珠的主人,你醒了之后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杀了我吧。” 燕名骁依然毫无回应。 皇宫,守卫森严,红墙高砌,琉璃瓦重。一座座殿宇高低错落,气势恢宏威严无比。朱漆门里,世间万般繁华美景尽括其中。 “陛下,独孤公子求见!”影卫闪身而入明德殿。 “不见!退下!”燕帝此时伤重,文臣还能应付,武臣一眼便可看出来不对劲。 “陛下,他似有急事寻闻人大人。”影卫如实说。 “所为何事?” “好像因着语姑娘不见踪迹,公子朝睿特来询问。” “哦?”燕帝若有所思的想着“这俩孩子倒是感情深厚的很。” “你去回他,就说迟些时候闻人语必亲自登门道歉,让他宽心等着。”闻人佑无甚波动的吩咐。 “登门道歉?为何?”燕帝颇为好奇。 “原是小女使性子,前些日子不慎伤了他。” “哈哈!”燕帝大笑。 “你这女儿不得了啊。半点拳脚都不会,可一出手竟无败绩!” “陛下谬赞!”闻人佑当然知道君王意在燕名骁一事。 “他们倒算得上金童玉女,一桩良缘!可惜了”燕帝面露遗憾的说。 “陛下何出此言?小女的这段姻缘本不就是陛下默许才订下的”闻人佑一时不解。 “若我想着将你的女儿另许他人,你可有意见?”燕帝转过身开,眸光乍亮。 “敢问陛下,那人是谁?”不同于燕帝的愉悦,闻人佑神色凝重了几分。 “闻人语和燕名骁凑成一对,你觉得如何?”燕帝笑意越发真心。 闻人佑却忙退后一步缉了手“九皇子自是难得的天纵奇才,只是小女自小便爱慕独孤朝睿,唯恐她不愿受陛下隆恩,触犯天颜,臣万死莫赎!” “罢了,朕也是心血来潮。”燕帝被闻人佑泼了一盆冷水,又不好显露,只沉默着。 “只是事情若真如朕所想那般,朕也只能为名骁摆出一回君王的身份命令你了,你我多年名为君臣,实为兄弟,这一次就当朕有愧于你吧!” 天下间无人能办到的事,让个小丫头给易如反掌的做到了,便是只为名骁找个终身的玩伴,他也是要留住人的。 “陛下,鸳鸯玲响,地宫石门已开,九殿下醒了。”来报的人是驻守地宫的影卫。 “语姑娘呢?”闻人佑着急的问。 “这语姑娘不知怎么哄了殿下,殿下将地宫石门打开,语姑娘离开了!” “哄?”燕帝听的眉心直跳,上次清醒时,那个跟名骁说话的女子是谁来着,记不清了,反正应该是重新投胎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危机现!好意送还? 却说闻人语离了地宫便往自己府中去,对燕名骁那诡异之人苏醒后竟会放她安然离开一点也无心思细究。 闻人语满脑子里有的,只是玄灵珠落入独孤朝睿手中这一桩事。 原是她自己种的因,这苦果她怨不得任何人,只是不曾想即使再世重生,这苦果来的却早了这么些年 本以为,她有足够多的时日改变一切,报仇雪恨!慢慢地将整个独孤世家推入泥沼,永不见天日!再不会有那死无全尸,连累至亲的悲惨下场! 怎么也料不到,这一世会突现燕名骁这个灵珠之主的巨大变数。 玄灵珠不在其位,他必然已有所感应。 一旦真相戳穿,她又会如前世那般被逐出家族,死于非命吗? 不,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唯一可赌的筹码是,此时的独孤朝睿还无法开启玄灵珠,未开启的玄灵珠甚至不比一块鹅卵石用处大!只需在燕名骁还未告诉父亲之前送灵珠回位,她的危机自然可解!只是,燕名骁能给她多少时日?迫在眉睫了! “主子,您这是往哪里去了?怎么面色这样难看?” 解语楼里,怜儿忽见闻人语急匆匆的跑进来,满头是汗,脸色发白。 “给我打盆水来!”闻人语心不在焉的吩咐。 怜儿忙依言照办,取来帕子打湿欲为她擦拭,却见主子推开帕子,径自用手撩了谁就往脸上泼,好一会后才接过干帕子擦拭。怜儿连连叫了好几声,她都恍若未闻。 冰冷的井水让闻人语镇静了许多,又在软塌上闭眼静卧了半个时辰。再睁眼时,她心神已定。 “怜儿,替我更衣!” “是!”怜儿应着。眼中闪过疑惑。 “独孤朝睿既多次寻我,我也该见他一见了。” 怜儿暗自思量着,为何姑娘病愈后提起独孤公子,总让她直觉冰冷疏离。 闻人语端坐,对镜梳妆,描眉柳叶胭脂透,髻梳桃花唇粉红,肤如凝脂面娇俏,绝色姿容在此中。 “姑娘原本就好看,这一装扮更是不得了了,难怪独孤公子眼中再无第二人。”采桑进来打趣着。 “呵呵,无第二人”闻人语轻笑,可惜她再美也美不过大燕的秀丽江山。 “平日里最恨不过虚情假意,哪想今日却要逼着自己演出最难演的戏。” 傍晚时分,该到的人到了,不该到的也来了。 “小语,我只说要来探望你,表哥竟不愿同我一起,害我费好大一番口舌,你可要替我出气的。” 楚沐云一身素纱罗裙,手捏云锦丝帕,花般的年纪,面上却是药灌出来的绯红。 她先天有不足之症,每来一次月事便须躺上半月余,正因着她太弱不禁风,闻人语怎么都难以接受她竟会成了那样的魔鬼 楚沐芸的手刚一触到她,闻人语反手狠狠推了她一把,冷声戾喝“别碰我!” 闻人语在抖,她做不到,做不到在一个拿着刀在她身上割的人面前无动于衷,光是遏制立时将楚沐芸五马分尸的念头就已经花了她全身力气。 “啊—小语,你怎么了?我是云儿啊!” 楚沐芸摔在地上忘记了起身,她是完全没料到一向跟她亲密无间的闻人语会有此举,眸子里滚落的泪珠将失落和无措表现的淋漓尽致,楚楚可怜。 这时,去过主院未能拜见闻人佑的独孤朝睿来了,只见他长衫素雅,腰间佩玉,谦谦君子,挺如修竹。 “语儿,你神色不对,可有哪里不适?” 他步伐稳健,大步流星朝闻人语走来。一双手若有似无的环住她。 “多日不见,可曾思念于我?”他眼中的柔情真挚的像是要溢出来。 闻人语笑得真切,这二人的戏演的可真算的上是天衣无缝,时至今日她仍看不出半点破绽。 “我有话要对你说”闻人语在他耳边轻声低喃。 他们既演的忘我,那她也只有全力奉陪才能取得那一线生机了。 独孤朝睿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喜色,执起闻人语的手便往西苑处跑。 只留楚沐云怔怔看着二人相携远去的背影,不多时,手中刺绣精致的丝帕开了一道明显的口子。 西苑里,桃花盛放如锦,这是闻人语最喜之物,只因她从小便缠着独孤朝睿写诗经里的两句送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闻人语静静地望着独孤朝睿,她曾有多迷恋他,如今她的恨意就有多汹涌,她只能用尽全力狠狠掐住左臂用痛楚来克制自己。 “朝睿,那日我无心伤你的”闻人语滴下的泪珠落在男子的衣袖处,晕开一片水迹。 “也不知我当时怎么了,就突然间刺伤了你,我” 独孤朝睿一手将其揽入怀中,沉声道“你知道不管是何原因,我都不舍得怪你!” 闻人语不自觉地僵了一下,随即应道“真的?” 独孤朝睿搂住她的力度加了几分,不知为何,他直觉怀中的人不似以前了,她的眼底有厌恶,虽然她掩饰的很好。 为何会如此?她是闻人语啊,那个会站在他面前替他抵挡一切的闻人语,那个就算为他背弃一切在所不惜的小丫头 “语儿,你多日避而不见,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若说伤他是意外,那这么多天未见他一面可是自相识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更何况他在病中还是被她所伤。 “朝睿哥哥,你此时可愿归还我玄灵珠?” “可愿?”独孤朝睿皱眉望向怀里的人,他听的清楚,闻人语这句话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刺骨寒意。 “语儿,我承认问你借玄灵珠是我思虑不周,但那只因我一时好奇这绝世奇珍的庐山真面目,来也确实希望玄灵珠能治愈我咳喘旧疾,我不愿你发觉要嫁的人是个脆弱的病秧子!”独孤朝睿神色凝重地解释着。 “你向我开口之前,你可曾想过我若被父亲发现会是什么境况?”闻人语十分委屈地掉着泪。 “我今日除了来看你之外,还为送还玄灵珠。” “什么?!”闻人语难以置信的看他。 “喏,完璧归赵!” 独孤朝睿将黄布包着的灵珠交给她,闻人语有些反应不过来,伸手接过的下一刻,看着独孤朝睿的神情便是几番变换。 “这珠子是假的,你不知么?” 独孤朝睿的脸色陡然大变,是谁动了他书房中的机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其心可诛! “语儿,请给我三日之期,我必然寻回灵珠!”独孤朝睿面色铁青地盯着那颗赝品看了许久,用赌咒发誓的决绝语气对闻人语说。 “寻得回来自是好的,就怕有人觊觎已久,藏匿太深,你说是么?”闻人语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西贝货,像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可怀疑是我动了手脚?”独孤朝睿听她弦外有音,又看不透她这般若无其事的态度。 心下一惊,不足一月的时日,闻人语怎会变得如此 却见闻人语踮起脚尖,一如往昔般亲昵的伸手轻捏他高挺的鼻梁,悠悠开口“你想到哪里去了?你素来知晓我有辨析珠子的能力,怎会笨到主动送一颗假的与我!” 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让独孤朝睿嘴角忍不住弯起了的弧度“此生有你如此信任,倾心相待,独孤朝睿这一世再无所求!” “嗯!”闻人语甜甜的娇笑着,抱住了男子修长的身躯,远远望去当真是一对绝世无双的璧人。 只是,闻人语在目光不及之处,水葱似得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血痕涌现。 她原不过特意出言试探,想着独孤朝睿未获知开启之法,寻个时机以痴迷之态假意对其透露玄机,他必然心动,只要他拿出来,便有机会夺回! 哪想独孤朝睿竟主动给了她,着实让闻人语吃惊不小。 上一世里,她之所以将灵珠轻易地给了独孤朝睿,除却被私情冲昏了头脑外,只因她对玄灵珠的启用也是一无所知,更不懂那样其貌不扬之物为何是天下人争夺的圣物,只到了最后,还是那丧心病狂的楚沐芸告知,她才知晓! 记忆中,自独孤朝睿拿到灵珠后,对她越发体贴关怀,她一心沉溺其中,根本将此事抛诸脑后,却从来没有独孤朝睿送还珠子一事。 似乎冥冥中,某些事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只是万变终难离其宗啊!没想到楚沐芸那这么早就按捺不住了!除了她有这偷梁换柱的本事,又有能谁知其事,勇于行而不留半点痕迹! 上一世落于囚笼身惨死皆因一叶障目,如今 “芸姐姐,原是我们不好,只顾着小别诉离情,却留你独自在此处。” 闻人语回到东园时,见楚沐芸失魂落魄的呆坐着,手中的同心结愣是打错好几处都没察觉。“我本不是外人,有什么打紧,哦这同心结是我想打了送给你跟表哥的,愿你们永结同心!”楚沐芸将东西递了给她,眼神却一直在独孤朝睿亲密微揽着闻人语的那只手停驻。 “呵呵,朝睿你看,芸姐姐这同心结打的”闻人语故意拿的高高的晃着,跟身旁说话时神态全是女儿家娇嗔的媚态。 她忍耐一时,却能欣赏到某人死咬樱唇,含泪吞声的锥心之痛,很值得! 楚沐芸半晌才惊觉自己的错处,红着脸急急地从闻人语手中抢下来“是我愚笨,闹了笑话。” “唉别拆别拆,多别致的同心结啊,倒是可以让朝睿带回去挂在他房中,睹物思人!” 闻人语转了身,一把将东西塞到独孤朝睿怀里,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手。 “你说什么呢,这是沐芸做的,怎么能给我?”独孤朝睿脸一下拉了下来,皱眉看着闻人语。 “啊?”她猛然笑得捂住了肚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手拙,是万万做不出这精巧的同心结了,你就将就着当我送你的不行么?” “怎么可以将就以后这种玩笑不许开了,我会生气的!独孤朝睿无奈的伸手捏了她的小脸,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宠溺。 “哦!原来将就是不行的啊—”闻人语拖了很长的柔音。 “语儿,我忽觉身上不大好,你们聊着,我去塌上躺一会儿可好?”楚沐芸捏着丝帕气虚道。 “姐姐,我们先去用些点心,然后一起躺着叙话如何?”闻人语凤眸冷冷打在那块丝帕上,言语越发关切。 “不用!我午膳积了食,这会儿不觉语儿你!”楚沐芸的神色陡然慌张变色。 “瞧你怎的出了这么多汗,我的丝帕最是拿不住的,只能暂借姐姐的来给你擦擦了。” 闻人语趁着楚沐芸闪神之际极快地将她那手帕抽出来,贴心的在独孤公子额头上仔细地擦拭。 “语儿!你怎可抢我丝帕!”楚沐芸猛地上前用力夺下“表哥你”楚沐芸顾不得什么,伸手一下又一下的在独孤朝睿的额际擦拭。 “已经擦过了!”闻人语冷声提醒。 奇毒天香散,毒性滞缓,无色无味,中毒者日渐失去痛觉,精神萎靡,皮肤溃烂,直至死亡。 这帕子倒真是玄妙至极! “沐芸,你今日为何频频失态,若是身有不适,你便先回府中去吧!”独孤朝睿挡开楚沐芸的手,眼中闪过一缕嫌恶。 “我不是表哥!”楚沐芸抓着他的手臂摇着头,欲言又止的滴泪。 “福来!”独孤朝睿唤来门口候着的小厮。 “备轿辇先送表小姐回府!” 那小厮应声称是,忙备下了复来请楚沐芸。 “朝睿,姐姐原是不舍离开呢,你怎么像是开口驱赶呢。” 闻人语状似无心的说着,她故意给人难堪,楚沐芸闻言后果真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先离去,改日再来看语姑娘你!”楚沐芸逃似得走了。 闻人语嗔怒地对上独孤朝睿“你看看,芸姐姐都不叫我语儿了,想必气的厉害,都怪你!我先去送一送才好!” 闻人语没理独孤朝睿的阻拦,玩闹的将他推到椅子前坐下,紧着跑去楚沐芸那里。 “姐姐稍候!”闻人语出声叫住正欲起轿的人。 “语儿,怎好劳烦你来送我!”楚沐芸满是关爱地说着。 “哪里话,姐姐如此煞费苦心前来探望,我怎能不相送!”闻人语声高意浓地开口。 “此来我原是还想跟姐姐说几句私下里的体己话!” 楚沐芸伸出手握住她的葇荑,以示亲密“你有何心里话尽可说与我听。” 闻人语带着十分动人的笑贴在楚沐芸耳边轻声细语“玄灵珠,天香散,姐姐七窍玲珑心,我闻人语当真自愧不如,为求岁月静好,我只有一一报答。” “妹妹,你在说什么,我竟听不懂。”楚沐芸大惊大骇之余,反倒镇定的像个没事人一般。 “是么?我原以为楚姐姐可为我解惑呢,不过姐姐听懂与否紧要,只是”闻人语轻轻地笑着,声寒如冷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负荆请罪 闻人语周身散出的冰寒之气令楚沐芸无意识的退了退两步,假装镇定的呐呐接了一句“只是什么?” “你,借着身体不适之由,在我塌上躺了多少次,帕子里带了多少天香散至今日起,我都会如数施在独孤朝睿身上,你最好备足了解药,慢慢儿地等!”闻人语气定神闲地抬眼看着她。 楚沐芸再装不下去了,倏然变色“你要对表哥做什么,你怎可如此恶毒?!” “恶毒?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般,闻人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得谢谢姐姐多年苦心,给语儿树立了一个好榜样啊!”她止住笑,边绕着楚沐芸慢悠悠的转着圈子,边说“闻人语必青出于蓝!还请楚姐姐保重身子,好好儿地,看着!” “啊!好痛!你放开你怎么会” 忽然,闻人语一把拽过楚沐芸的手臂,猛然拉的更近了些。她瞪大了眼,惊恐地看着闻人语这个素日里无半分心机,一贯对她推心置腹的千金小姐,苍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一阵入骨的疼痛从楚沐芸肩头处传出,几乎麻痹了整个身子。 “如今的我,不过是地狱里爬出来向你们索命的恶鬼!这世间,再无过去往日愚蠢的闻人语,这根银丝针是我还你的第一份礼!还请多多赐教!” 娇柔的声音中是情绪濒临爆发的凶狠,落在楚沐芸耳中犹如严冬腊月,冷的她止不住哆嗦。 她惊慌地转着脖子去看左肩,却毫无痕迹,只是说不出的难耐! 楚沐芸根本不知道闻人语口中的银丝针是什么,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穿一切的,此时只觉呼吸都是异样的艰难。 这时,闻人语轻轻地抚过楚沐芸的脸,忽转关切地问“楚姐姐,你很痛么?” 城府深似海的人一时既惊又痛极,以为她又要对自己下毒手。情急之下,狠辣的本性被逼了出来,抬起手狠狠朝闻人语的脸上挥去。 闻人语早有所料,抢先一步闪过,就势握住了她的手悄然用劲! 下一刻,闻人语任由那股猛烈的推力将她推了出去,只因她敏锐的察觉了不远处独孤朝睿的身影正在靠近。心下一狠,将额头磕在了石块上,顿时一阵晕眩。 “语儿!”独孤朝睿以最迅捷的速度疾奔而来,将她扶起。遂用吃人的眼神看向楚沐芸—— “表哥,她我” 一声闷响,独孤朝睿当即反手给了他那楚楚可怜,视他如同天神的表妹一巴掌。 “让你先回去的人是我,你居然将气无故撒在语儿身上!看来真是多年的锦衣玉食养大了你的脾性!”孤独朝睿高声厉斥。 一个人最渴望得到的,恰恰也会是他最大的死穴,若说独孤朝睿的死穴对权位的贪恋,那楚沐芸最大的死穴无疑是独孤朝睿,这一点,闻人语最清楚不过。 就算她拿刀剜在在楚沐芸那女人心头十次,也抵不过这男子的一巴掌来得痛不欲生! 果然,人竟当场就跪下了,声泪俱下解释着的卑贱模样让闻人语一下就没了兴致。 上一世的她,究竟该是有多蠢,多瞎,才会傻到对这样毫不避忌的感情视而不见,一心把楚沐芸当做姐妹,当成小姑子百般讨好! 闻人语失魂地走了,她再没耐心看下去。 至于,楚沐芸说了什么,独孤朝睿又有什么反应,她半点都不在意!那根银丝针顺利种进去了,她的目的已达到!总归是要送两人入地狱的,还怕早些撕破脸么? 回到府中,闻人语没有去拿此时放在玄清阁的替代品,而是拿着现成的那颗赝品,直接进了宫廷。 与其忍着恶心曲意逢迎,不如放手一搏,直接去燕帝面前坦白真相,将灵珠在独孤一族手中的事供出来。 今夕不同那时,独孤家的羽翼还弱的很,独孤公子并无圣珠神功可仗!一旦燕帝有心问罪,独孤家族绝无反击之力! 她愿赌,赌闻人世家世代忠诚在君王心中的地位,赌父亲的疼爱之心,也赌她不日就可拿回灵珠! 天淡银河垂地,月华似练,长廊寂寂。 明德殿前,闻人语直跪于宫阶,脱簪请罪。 “灵珠失窃,罪女闻人语难辞其咎,求陛下赐死!” “灵珠失窃,罪女闻人语难辞其咎,求陛下赐死!” 闻人语一声比一声响,头磕的一下比一下重。 生生将正在调息的燕帝给逼的收了功,起身开口询问“这声音可是闻人嫡女?” “是,陛下!”宫人回道。 “宣进来!”不用宫人再说什么,燕帝当下听得清楚。 玄灵珠没了?这闻人佑的女儿当真是会接二连三的送惊喜给他! 燕帝眼底阴霾虽重,但却意外地不是雷霆之怒,这让见到燕帝的闻人语颇为惊诧。 “你这幅可怜模样倒真是将苦肉计用的出神入化了!”燕帝定定地看着她。 闻人语此时实在狼狈的紧,额上青一款紫一块的,原是磕头磕的重了些,又因着早些时候那一出戏的缘故。 更为关键的恰是燕帝话中那一句苦肉计! 许是做贼心虚,君王这样的试探之言倒真令闻人语有些无措了。 “才刚听你说,怎地?玄灵珠没了?”帝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她只又诚心地磕了一个头,缓声说“是!玄清阁里供着的灵珠是假的!” “这事儿,你的父亲还蒙在鼓里吧?”燕帝说着,闻人语却听出了质疑的意味。 “陛下!灵珠原是我一时脑热,李代桃僵,将它给了独孤公子!父亲是全然不知的!” 闻人语立时高声急道 “你瞒着你父亲,将圣物换给了独孤朝睿,还一时脑热?”燕帝被气笑了。 他是常听人讲起这闻人语如何对独孤家的公子朝睿情深一片,却不想竟痴迷到了这步田地! “玄灵珠虽是你闻人世家之物,可闻人先祖将此物托付给皇家的事你知道?你可还知道玄灵珠里有燕氏龙脉之密?”帝王终究动了真怒。 “是!这些闻人语全数知悉!”闻人语并不遮掩,脸上有着决绝。 “罪女此来并不为自身开脱,而是请求陛下令独孤家族归还玄灵珠,独孤朝睿狼子野心,觊觎圣物已久,唯恐酿成大祸!” “你这是要朕治公子朝睿的罪?!”燕帝有些糊涂的看着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何妨入我帝王家? 说是来请罪,可瞧着闻人语那一副言之凿凿的决然模样,燕帝几番欲开口训斥,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只能任她长久的跪着,不去理会地拿起了奏章看着。 “宣闻人大人进宫来一趟,就说语姑娘在这儿!”燕帝吩咐了一声,头都懒得抬。 原是一看到闻人丫头那样子就糟心的很,索性不看了干净。 这事若是犯在旁人身上,敢监守自盗,将圣物交予他人,任他长了一百颗脑袋,也是不够死的! 可偏偏是闻人家的嫡女!处置轻了,天家君威何在?处置重了,又是万万不可! 不错,是不可!大燕朝数百年来,唯有此事,是一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纲常之礼的! 闻人世家祖训第一条:效忠燕氏,不得反叛!违者受丧魂钉入骨之刑! 然,燕氏先祖亦立有祖训:燕氏皇权,永世不得伤及闻人一族性命,违者立斩无赦! 因这,燕帝即使再怒,亦不能破了百年祖训斩杀闻人嫡女;要说打么,不用看也知晓这小丫头是自小娇生惯养的金贵身子,又不是习武之人!在乌木棍之下,三棒子挨不挨得住都是个大问题! 杀不得,打不得,训斥费的倒是他的心力!燕帝越想越觉得起无名火,端来沏好的茶抿了一口。放下时,茶盖和茶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你不是连灵珠都有胆子拿去送于你那心上人吗?怎么今日当着朕的面将他供了出来,还以狼子野心相控诉!”燕帝沉声质疑道。 “罪女只是幡然醒悟了过来,看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罢了,奈何惊觉大错已然铸成,如今唯有亡羊补牢,尽心弥补!请陛下相信罪女之言,独孤世家包藏祸心依旧,他日必成大患!”闻人语心绪翻滚地激动说道,双眼渐红泛泪光。 “看你这样子,似乎真是不想要那独孤家的一纸婚约了,你此番如此,可是公子朝睿负了你的缘故?不然,这自幼情丝怎么能说断就断?朕倒有些怀疑是你因爱成恨了。” 君王深沉的睨了她一眼,心中想的却是—太过薄情,心思过深的女子不适合留在骁儿的身边。 “陛下,此生此世,闻人语宁死不入独孤府门!”闻人语只赌咒发誓般地回道。 “果真有这般严重?”闻人语完全没有少女该有的稚气,而是惊人的恨意,看的燕帝不明所以地皱着眉。 这厢音未落,却见门口闻人佑一身官服,衣冠肃整,面色不虞地走进来。 “闻人语,我且问你,灵珠偷梁换柱的事可是你自己的主意?” 闻人佑对燕帝稍行了礼,便立时直呼其名,寒声质问跪在地上的女儿,他在奉命宣召的宫人那里听到了真灵珠失窃,闻人语殿前请罪几个字时,当场就气血攻心的天旋地转了! 如今见到人更是难以控制心中失望。 妻子早年因他遇刺身亡,伤心之余他因而格外疼爱着女儿,除了武艺她不愿学之外,所有能教的,他都亲身悉心教了,惟愿闻人语一世安稳。 却不想情字误人,她竟愚蠢到将关系着闻人家族和大燕朝廷命脉的东西拱手送人! “我可曾教你,圣物不可示与外,我可曾叮咛过你凡事在克己,女儿家最重颜面。我可曾数次耳提面命,玄灵珠一旦被有心人打开,天下必将大乱?!” 闻人佑一声声质问如同利剑直穿闻人语心头“父亲,我自知爱错,信错了人,全然辜负了您的!闻人语向你发誓,用不了多少时日,灵珠必重回我手上,只求父亲原谅,不要逐我出族谱!” 闻人语跪在地上,拽着父亲的衣袖边忏悔哭的惨烈,令人动容。 实则却是闻人语的反应着实大的全然出人意料,至少帝王是这么想的。 思量着着自己也没多训斥,闻人佑虽有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可哭成这样哪里至于? 逐出族谱?这粉雕玉琢的人倒真是可爱的紧,难不成她真当自己是普通的猫狗了?且不论玄灵珠如今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就算真的打开了又能如何? 二人哪里知道闻人语是被父亲的训斥触及了心底里埋藏最深的的记忆。 她怕极了前世的悲剧再重演,怕父亲失望至极再度不要她!更想起,那时她与大哥身皆死,父亲心中的伤痛该重到何种地步 夜已深沉,殿外清风抚槐杨,梨花暖香满庭院,漫天繁星生璀璨。 耳畔,玉笛仙音悠悠传,哭声渐止人怔然! 唯一煞风景的是,在聆听优美乐声一阵,一阵风乍起,引得绿竹沙沙响。 “不过一块破石罢了,爱在哪儿便在哪儿,也值得你们这样小题大做,扰我清净!” 闻人语猛然回过头,惊见一风姿卓然的男子,一袭玄色素面锦袍,一手持黑玉笛,傲然负手而立! 破石?身为圣物之主居然称其为破石,这样的自负当真令人气恼! 闻人语暗腹诽着,她自是没有胆量说出来的。 一步,两步,三步,燕名骁正在向她缓步而来,闻人语正正与他对视,二人的眼底各映出了对方清晰的倒影。 闻人语细细看着这人,只惊叹那双可怖的血眼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深邃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黑濯石般的黑瞳,分外惑人! 而她不知为何,竟觉这人看她的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跟那天在地宫醒来时全然不同。 “你,竟是可以的么?”他的嗓音如同高山清泉般沁人心脾。 “我不懂”闻人语茫然的摇着头,他应该是她所惧怕的,就如那天一般下意识逃离的,但为何此番却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这时,被忽略在一旁的君臣两人静静看着,一时无言。 他们不是不想上前,而是根本无法像闻人语一样站的距离那人寸步之遥! 若不用真气,距燕名骁最近不过四步,便寸步难移!若用了真气,便是与那人体内强劲的内息相抗,凭他们是高手中的圣者,亦会或重或轻的被其所伤,从无例外! “这丫头才刚斩钉截铁地对朕说,誓死不如独孤门。既如此,何妨入我帝王家!”燕帝淡淡地笑了。 闻人佑心照不宣的点头,这已是君王第二次提及此事,无论愿不愿,从此已成定局! ------题外话------ 宝宝们,评论有奖走一波,与其发不走心的收藏红包,不如发个稍微大的奖励一直喜欢本书的走心读者,两天内评论区有效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致命错误 “闻人语,你的罪责,朕暂且记下!如若再犯,朕必重惩以肃闻人世家世代忠诚之英名!”君王恩威并施地沉声训诫着在明德殿罚跪了整整三个时辰之久的闻人语。 “是!罪女谢陛下隆恩。”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叩首礼,欲收膝起身,无奈双腿因久跪,酸痛麻木的不像长在她自己身上的,才刚一动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并没有预想中倾倒在地面上的钝痛,而是被一只坚实的手臂牢牢护住,闻人语怔怔的与他对视了半会儿,忙勉力站住。 闻人语此时只觉脚下虚浮无力,直打着颤。偏身旁还有一气场无比强大的邪魅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盯得她浑身都不自在。 “谢谢殿下出手相护!”想着这人好歹帮了她,一句感激之言总是要的。 人走了,一半点儿的哼声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闻人语一时黑线三条,忽然的现身,一瞬不瞬的盯了她三个时辰之久,又一声不响地离去了!这是什么诡异怪人? 闻人语暗自嘀咕了一句。又想着,连陛下在前,人都能视若无睹,来去随心,一声招呼都不带打的,更何况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 “咳咳” 闻人佑轻声咳着,意在提醒她回神。 “陛下,独孤世家和玄” 闻人语又不死心地提起,却被早闻人佑一步的燕帝嗤笑着打断“怎么?莫非是嫌罚的不够,还想多跪上几天” “陛下,臣回去一定对闻人语多加管教,望陛下宽恕!”闻人佑看着女儿苍白如纸的面色担忧地说道。 又听得燕帝叹了一口气,别有深意地继续说道“闻人语,朕此番这般轻饶你,只因你父亲答应与我交换一桩事,望你从今后好自为之,该断的断,该扔的扔,不该过问的便不要多问!其余的事,朕自有安排! 听此言,闻人语愕然的转头看父亲,满心疑问,皇命大于天,何来交换一说? “遵旨!”闻人语恭顺应道。 燕帝颇为倦怠地打了个哈欠“既如此,那便回去吧,这一晚闹腾的紧,连带着朕也不得安寝!” 迈出玄德殿时,闻人语有些恍惚的看着冷焰残烛燃近灭,晨曦缕缕映天辉。 她本是做好了非牢狱之刑亦重棍杖责的心理准备来的,如今却是毫发无伤的逃过一劫,当真出乎意料! “父亲,你可是原谅女儿了?”闻人语小心翼翼地问。 “连陛下都不追究了,我又如何忍心再责怪于你罢了,总归能留你在家中的日子也不多了!”闻人佑似有所感地说道。 “真的么?”闻人语一心只在父亲不忍责怪这四字,全然忽略了后半句没太听清的话。 “快些回家中去吧,你那膝盖若是不抓紧用些活血之药,怕是要疼上许久了。”闻人佑满是怜爱的摸了摸亲昵的上来挽住他手臂的女儿,父女相携而去。 春日里,草色青青百花香,彩蝶飞舞戏花间,檐上燕子轻轻唱。 燕名骁以手扶额驻于书案上安静假寐,一袭墨黑色锦袍上以黑金线描边,绣着暗红色几可乱真的彼岸花,没有一丝突兀感,却衬的整个人格外的邪魅而俊美。 他这两日居于皇宫中最为偏僻玄的凌霄苑中,这是早年就被封的宫廷禁地,无人敢踏足此处。 名为禁地,实则是为燕名骁而留的住处,这里的好些东西物件连帝王那儿都未见得有。 但说到底也不影响什么,他连断魂崖玄铁重压都自小忍受。安逸逍遥这些,本就于他可有可无。至于自由,燕名骁若不自愿受困,这天下谁可拦得住他? “殿下,喝药了!”端着药碗的影卫,是专负责照顾他起居饮食的。 燕名骁不爱理会是一贯的,若是熟悉规矩脾性的,只提醒一声,远远地放下药便会静默退出。 但不巧,这是个头一天接手近身伺候的,而且还是个长得花容月貌的女影卫。 但凡女子影卫者,一般只是准备燕名骁的饮食衣物,少有机会近身伺候的。 这个,绝对是特例。 燕名骁察觉人久久不走,目光还止不住在他身上暗暗打量,他不予理会,嘴角却隐隐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原是那见那女子见燕名骁真容,虽有惧怕但实在惊为天人。少女怀春的心控制不住地怦怦直跳,见其睡着,便忍不住挪了一步又一步的上前。 下一瞬,她发觉自己已然不能上前,危险气息席卷而来时,为时已晚,她被内劲卷着霎时扔了出去,口吐鲜血,垂死挣扎地看了远远站着的人一眼。 “身为影卫,竟还能犯这种低级愚蠢的致命错误,看来负责训练你们的人也该早些下去陪着了。”燕名骁不咸不淡的说着,一丝情绪波动也无。 自行找死的人,他还能拦着不成。 那女子终是死不瞑目的咽了气,然后就被另一个黑衣影卫神不知鬼不觉的撒了化尸粉,从此消失在这世间。 说来残忍,影卫皇家死士,更多的是为牵制偶尔离开断魂涯玄铁链时,万一入魔的燕名骁,虽实力相差悬殊,但胜在数量。 至少在关键时刻能分去他一些心神,让燕帝和闻人佑有机会联手将其控制。说白了,就是养来送死的。 这些无根无源的人,最懂得闭嘴便是保命的道理,死了也就是是死了,再不会有人去询问追究,顶天了不过挖个坑无声无息葬了。 君王仁爱万民,心怀天下,但一将功成尚且有万骨枯,为了保住燕名骁这个儿子,燕帝自己尚且不顾安危,更何况这区区死士,唯一的怜悯只在尽量祈祷燕名骁入魔的时日隔得远一些了。 “这是又消失一个不懂规矩的了?”燕帝一身常衣,锦绣龙纹却仍是掩不住赫赫威严。 “可有事?”燕名骁懒懒的问一句。 “怕是除了闻人语那丫头,这天下也没人能配你了!”君王由衷感叹着。 燕名骁乍然定定地抬眸与他对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早已是故人 被燕名骁捉摸不定,看不出心思喜怒的沉静眸光注视了好大一会后,君王倒是先败下阵来的那个。 燕帝略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打破沉默,“骁儿,你年纪不小,也该有个人” 帝王肚子里有着一箩筐堪称苦口婆心的话,奈何一开口就轻描淡写地无视了,只听燕名骁轻轻地哼笑一声说“闻人佑那老家伙竟会答应?看来他对你这个君王当真是愚忠的紧。” 他的话,燕帝并不甚在意,只是颇为无奈地也带着笑看了他一眼。 被打击这么多年了,不习惯也习惯了。 迂回之言既碰了软钉子,那就索性干脆点单刀直入!燕帝半笑不笑地直接说道“闻人语那丫头,家世样貌自是一等一的,脾气性子虽然稍有些任性鲁莽,但到底还是闻人家出来的孩子,朕相信不会有大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不会不知吧?” 这回,燕名骁对着帝王时那一贯你念叨你的,我听没听见全看我心情的随性模样终于收起,微微皱了眉沉思,“她的确是唯一一个能与我内息相融的人,这一点我也找不出原因。” “恐怕,不只于此吧?”燕帝意味深长的接了一句。 燕名骁随意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看着帝王。 燕帝有意戳穿他,便玩味的提了些音量说道“且不说那日她提着冷剑要杀你,你魔血攻心之下竟依旧能克制自己不对她出手,那日在玄德殿中,你可是整整陪了她三个时辰!闻人语不慎跌了一下,你竟主动伸手相扶!名骁啊,知子莫若父,就算没有身上的那股内息,你的性子也是不愿旁人触碰你半点的,怎么独独这闻人语如此例外呢!”燕帝打趣说。 “是么?”燕名骁冷不丁的一句,又想了想道“若哪天你摔了,我也不会眼巴巴地看着。” “名骁”燕帝愕然叫着他的名字,心中感动之情油然而生,果然不愧是他费尽心血的幼子。 “可惜父皇身上的玄功与我相冲,此生不知还有无机会消解,想着实在为您好,我还是光看看,不扶罢了!” 一盆冷水浇的热泪盈眶的燕帝凉了个透心,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失落。 “哈哈哈哈”燕名骁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只见他衣带当风往外走。 燕帝恍然大悟,这是燕名骁故意说了捉弄他呢,为着自己那番打趣之言。 “看来你的确不太情愿这桩婚事,那父皇也不好太过勉强,如此便作罢不提了!”燕帝高声说道。 大步流星的人突然驻了足,不一会儿退了回来,不自然的傲然立在燕帝面前盯着他,眼底隐隐有不悦涌动着。 “怎么?父皇可是遂了你的意!”燕帝若无其事说着,笑意明显。 人说慧极必伤,燕名骁天资太过,自幼便是想要什么轻而易举便能得到,也因此对一切事物都是淡淡的,连喜怒亦少有。 惟有看着闻人语时,他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里才有璀璨的光,正是这一点才让燕帝无论如何都要促成两人的婚事。 “你不必激我,你很清楚我燕名骁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无论有没有你的促成都一样!”燕名骁说了这一句后,身形快如风般的消失了。 “这是真生气了啊”燕帝有些怔然的出神。 “唉,多少年都没见过他发脾气了,都忘了这孩子脾气那么差呢!” 身后站着的影卫听了,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都说了脾气差,那您这么愉悦的笑容是打哪儿来的。 这夜,圆月高挂,月影流光映清溪,忽有小石落,水珠飞溅起。 树高尚有君子在,摘叶曲毕,人影两相寂。 燕名骁离了皇宫便随意找了一处无人的林子,飞身上了树,慵懒的半躺在了那上面。 赏了一会儿月光,往下面丢了几颗小石子,百无聊赖的。 眯眼寐了一会儿,竟做了个噩梦。那梦中的小女孩儿端了一碗药,小心翼翼的走近他,用最娇柔的甜音对他说“大哥哥,我不知道这药对你的病有没有用,但是我爹爹说,我身上的血能解百毒,我便戳破手指掺了一点进去,你抓紧喝了它!”小女孩儿满是期待的双瞳晶亮晶亮的。 梦境恍惚都是记忆的碎片,他又看见了那年最后一次见她时,小女孩儿抱着的白玉瓶里是几株刚折的桃花,人面更比花娇,格外生机勃勃。 “大哥哥,你为何老带着面具,不沉吗?我好想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哦!”小女孩儿笑颜如花的伸手夺他的面具,却被他轻轻避过,低沉的说“会吓到你,休闹!” 他那时魔血入眼,已然猩红可怖,只能带上面具遮住不示于人前。 然后,他看见小女孩儿灿若星辰的眸光一点点黯然,掩不住失落的说“大哥哥,我此次是来跟你告别的,爹爹发现了我偷上青云峰的事,可生气了,再不许我来这附近!大哥哥,谢谢你那日救了我,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你好好养病,千万照顾好自己!” 女孩儿提着荷绿色的裙摆转身离去,唯有几株挑花留香。 匆匆数面,他没问她姓甚名谁,她也不知他的来历,后来,他的功力与日俱增,魔血也愈发频繁涌动,这段记忆尘封已久。 但是今晚,燕名骁的梦境里分明看见了小女孩儿日渐长大的模样,她在夜明珠照耀光华的闺阁里兴高彩烈的试着无比瑰丽的红嫁衣,转着圈圈满心喜悦的模样格外娇媚动人。 但是下一幕,竟然是她躺在血泊里挣扎的模样,她身上伤口如鳞,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燕名骁听见她在呼救,最后自行冷剑穿胸而亡。 “谁?究竟是谁会如此对待你?”燕名骁的双眼在黑夜里隐隐泛出的红光透着汹涌的怒意,周遭夜风冷啸哀鸣,燕名骁下来时,漫天枯叶飞扬四散。 “闻人语你若是当年为我折桃枝的人,那这梦境究竟是真还是我的心魔所致?” 修长身影消失在林中,却往闻人府中去。 夜半探佳人,是别有所图,还是一时兴起,不过凭他高兴罢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 夜半探佳人,偷吻忆当初 一 夜深静谧,闻人府各处院门紧闭。高墙之内尚有数十种机关严密设防,该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但总禁不住有人更胜金刚锤,还起了兴致,非想进去看一看。 燕名骁微微凝神,凌空高跃,转瞬便过了高墙,毫无声息的傲然立于高檐上。 地上布有乾坤阵,稍错一点儿就会被困在幻像里睡过去,直到日上三竿。 “唬旁人可以,想阻我?”锐利如鹰的寒眸迅速的凝神扫视。忽冷笑一声,微微使力,快如旋风的身形腾空横翻了几回,随手扔出了两个石子后,悠然落地。 生死位,破者生,不破者必死! “呵,这么多年路数也没高明了多少,还是老一套!”燕名骁嗤笑一声,身形速移,如入无人之境。 进了解语楼,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包围了燕名骁,似乎他找这个地方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般!好生奇怪! 少女的闺房清新雅致,却又极为讲究,鲛绡宝帐粉帘低垂轻掩,帘勾上挂有香囊,淡淡香气飘散。 燕名骁忍不住轻轻掀开了纱帘,睡梦中的人儿娇颜如画,弯弯柳叶眉,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恍若樱桃正滴水的粉唇,还有酒窝深深。 “呵,原来睡着的模样这般秀丽乖巧!”燕名骁呢喃着,嘴角弯起的弧度是不可思议的柔情。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欲触碰她的脸颊,毫厘之间时却猛然收了手,微退了一步。 怔愣一时,后毫无顾忌的用指尖一遍遍勾勒着她的眉眼,也越来越贪恋她肌肤的温度,不舍得离开。 “是啊,你是不怕我的,这天下唯有你一个人能安然的让我触碰,所以,你注定是我燕名骁的妻子。”他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强烈独占欲。 这是自打八岁,他练玄灵内功后,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另一个人,不,是鲜活生命的温度,他以为自己不屑于甚至厌恶这种体温,但此时,他心中有一种陌生的眷恋正在体内疯狂滋长,那是对床上安睡少女的眷恋,是对着闻人语才有的情愫。 他记得这间屋子里的桃花味,也记得这股隐隐的幽香,甚至连这间屋子的所有陈设,也跟他的梦境中一模一样。 这会是巧合,分明就是冥冥中的注定! 燕名骁忽然若有所思,低低地说“如果,师傅在天之灵知晓我们有这么深的缘分,他一定会很欣慰!闻人语,我想我并不排斥和你共度余生!” 静静凝视了很久她迷人的粉颊,鬼使神差的越靠越近,一个点到即止的吻轻轻落下。 燕名骁拼命克制地迅速移开,他怕扰了她的美梦,也怕她发现自己夜半闯入轻薄于她! 心不受控制的砰砰跳着,但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这一刻,燕名骁才觉得父皇说他一直活得太寂寞是对的,即使此前他一直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 许是今夜太过特殊,黑夜里,燕名骁不禁连带着忆起了那些太过久远的往事 他自幼没有玩伴,因为那些奶娃玩的游戏他觉得幼稚,甚至不能理解为何如此简单无趣的东西,有人会玩的乐此不疲。 他也不喜上学,因为夫子吭吭哧哧教了一年还抵不上他两个时辰自学到的内容多,太过无趣。 更别提依偎在母后怀里撒娇这种事,他从未想到过。所以,那些年他的母亲对养在身边的八哥燕南希反而更为亲近,或者说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亲近。 唯一让他觉得有一点兴趣的事,大概就是父皇让他拜闻人老先生为师这事。 师傅跟他一样,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愚人,会时不时给他出考题,有些他能解,有些他解不了。解不了时,师傅会罚他,若是解了则会教他一样新本领。 这,才是他需要的师傅。 后来,师傅带他去玄清阁看了闻人家的至宝玄灵珠,那块破石头当真是他见过的石头里长得最丑的,燕名骁十分不屑,转身就走了。 师傅在身后唤住他说“最后一道考题,师傅问你可有法子将它打开?” 他想了想,从师父手中拿了玄灵珠就走了,师傅也没拦着。 燕名骁是真没想到那东西会如此结实,任凭多厉害的刀枪剑戟,水火油毒皆不能令它损耗半点,还是那副丑丑的模样,连想让它磨得光滑好看一些都做不到。 黔驴技穷之下,只好放弃了。 又想着东西这么结实,至少还能当石头用,因此从那以后无论是打猎,杀敌,还是随手把玩,他都不嫌麻烦的扔出去再捡回来,久而久之倒真没丢,还成了他随身携带的暗器。 直到一年之后,长歌之乱初始,他不慎中了呼玛一族的蛊毒。第三日时,皮肤出现了溃烂。 没有选择回皇宫,因为知晓于事无补,反而会雪上加霜。 所以只找了师傅,想着至少死之前去谢谢师傅的悉心教导。 师傅耗了半生功力,也只是让蛊毒暂时不扩散,却不能将其逼出体外。 那几日,是燕名骁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日子,每隔几个时辰便会吐一次黑血,度日如年的熬过了半个月,燕名骁终于忍受不住那煎熬,主动求师傅动手了结他的性命。 两人争执间,玄灵珠在燕名骁久未穿过的外衫里掉了出来,恰好滚到了燕名骁刚吐出的还温热的黑血里。 异象突生,玄灵珠凌空而起,一束金光散出,那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燕名骁还没反应过来时,金光已然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吸走他的灵魂,全身上下的骨头好似被拆了重建般的痛苦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灵珠的光芒瞬间消散,又恢复了丑石块的模样。 灵珠直直坠落,他迅速将其接住,他发觉自己浑身轻松,再没了那种痛苦。 燕名骁隐隐明白这是蛊毒被吸出体外消解了。 那年他不过七岁,重获新生自然还是愉悦的,他更讶异的发现原本的破石头不再是破石头了,只要到了他手里稍稍以浅薄内力一催,金光就会立时将珠子笼罩,还显现出数百种内功的心法秘籍,这让从小最痴迷武学的燕名骁心痒难耐,但是师父再三叮嘱非十六岁起不可修习玄灵珠里任何内功,他听了! 但是意外来的太快,他不得不选了一条最危险的路 ------题外话------ 好好地古言,硬生生被包子写成了玄幻,我也不知为啥会这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夜半探佳人,偷吻忆当初 二 “身为嫡女的你,一定不知道何为人间鬼域吧?你看你不光长了一副好模样,连出生的年月都挑的这般好,却是因何梦中生忧?” 燕名骁陷入往事的深深回忆时,仍不忘伸手抚平闻人语那颦蹙的娥眉。 他的动作过于轻柔,若有似无的,引来了闻人语一声不满的咕哝,轻挥着手打了他的手背一下,燕名骁失笑着迅速躲开,如同做了坏事的孩童般猫着身子,低了头缩在床边下方。 见闻人语没醒,他才后知后觉的懊恼着自己才刚那番动作的幼稚滑稽。若是她醒了,这么大的人缩藏在床边,要是察觉不出来就见鬼了!分明稍稍运功就能避于梁上的 他索性就地坐下,更近距离的欣赏起了睡梦中的闻人语偶尔翻个身,偶尔梦呓的可爱模样,也时不时帮她轻拢那盖住少女曼妙身躯的冰丝云锦被角。 “真奇怪,我明明从曾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可如今却有些害怕今后你可能看见我入魔的样子,我能确定我永远不会伤你,可你能接受那个样子的我么?” 一贯鬼神无惧的燕名骁此时的眼底出现了一缕清晰可见的担忧 他从不后悔练玄灵内功,就算再重来一次,就算他事先知晓这后果,他亦会毫不犹豫的做同样的抉择! 那一年的雁城,就是真正尸山血海,屈死冤魂堆积的人间鬼域,满城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臭血腥气! 所到之处皆是人的悲鸣嚎哭声,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逃不过七日父死,七日母亡,最多不过数月,一个庞大的世家贵族便彻底消亡了。 多少呱呱落地的稚儿新生,只因无人抚育,生生饿死在那一滩融化的血水边上,惨绝人寰更不足以形容。 噩耗连连,先皇承受不住悲极痛极而薨逝,临终时手中还紧紧握着那刚刚研配出来的毒蛊解药,抱憾而终 没过多少时日,他最尊敬的师傅,闻人老先生也油尽灯枯了。他知道为何,那强行为他抑制蛊毒的半生修为,对于一个已过耄耋之年的白发老人而言,无疑是在催命! 也在那时,师父告知了他最后一件事——玄灵珠认主,第一个能够令其开启并且拯救于生死一线的人便是它认定的主人,从此人珠便是一体。 燕名骁听得不知该作何反应,世间竟然有如此离奇的东西。 师傅用最后一丝气息强撑着轻笑说,“世人皆道这东西是天下至宝,恨不能用尽手段以得之,日日沐浴焚香以供之,独独忘了但凡世间真宝,皆或多或少有通灵共性,玄灵珠更是此中甚者。自从为师把此物交给你,你便没有离过身。实则你以气息养它,它亦以真元养你。如今它既认你为主,你当好好善用,切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心生邪念,否则必有大祸!” 师傅安然去了,幸甚,他和先皇费尽心血研制出来的解药确有奇效。 何曾想喘息之时未过,呼玛一族便用了一种全新的蛊毒。这毒最易让人产生幻觉,或无端疯魔或自残身体,总之结果是个死。 城墙上,豢养毒蛊的呼玛族长那齐纳日日以号角示威,扬言若有愿意归降西疆者,无论是谁皆可自行找他解去蛊毒,如若不然便只能死绝最后一个冥顽不灵者,再坐收城池。 人性是禁不住考验的,何况这般毫无意义的考验,迈出去一步是生,固守是死,且是惨无人道的死无全尸,谁会选择固守?忠臣是有,宁死不屈的子民也有,但都在最短的时日内变成了曝尸荒野的森森白骨。 临危受命的燕帝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打开城门,以解无辜百姓身上蛊毒为条件,三日后交出大燕朝所有城池,并与那齐纳相约一战。 燕氏族人只能战死,绝无可能沦为他人奴隶! 但若论武学修为,那时的天下绝无任何人能阻挡燕帝和闻人佑的联手,那齐纳不可能蠢到吃眼前亏。 唯一只有偷袭敌营,斩杀那齐纳! 可恨的是,君臣二人都心知肚明,那齐纳怕是早早地布好了千只蛊虫,就等着请君入瓮让他们有去无回! 蛊毒蛊毒,又是蛊毒!燕名骁自认从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人,旁人生死也与他无甚关系,燕氏江山存亡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江山代有才人出,难不成皇权燕姓数百年,还能永世长存? 但如此阴毒的草菅人命,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确实让燕名骁愤怒加不耻!更何况他因呼玛一族中毒的这件事,他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想要彻底除去隐患,就必须将呼玛一族所有人连根拔起!唯有如此,才再无人知晓那些害人蛊虫的饲养秘法,才可永绝后患! 燕名骁最终违背了师父的再三叮嘱,驱动了玄灵珠,并且在数十种心法秘籍里,选择了修习最为困难,威力却不可估量的玄灵内功。 他也心知肚明以他尚只孩童的身躯去练如此猛烈的功法有多凶险,但是他更知晓除了这种功法外,再无其它功法能有此强大无比的内息,练成后便可护于周身,助他抵抗那犹胜千军万马的剧毒之虫。 他只用了十日便强行吸收,并参悟了玄灵内功的最后一层心法。再出来时,已恍如隔世。运功轻轻挥出的一掌,威力巨大的内息毁了偌大地宫近半数的一应陈设物件。 燕名骁身形如风地带走了先皇生前最钟爱的那匹千里驹,一刻未停的奔赴西疆,见到那齐纳时十分悠然的跟他说“原是我这几日连夜赶路,没得了时间好好吃顿饭,此时腹中饥饿的很,因此你恰好还有我一顿饭的功夫,可以好好地跟这世间道个别。” 那齐纳对于这突然闯入自己家中一顿猛吃的小孩尤为恼火,立时便要动手欲将他扔出去。 脚下刚一动,他看到一个死神一般冰冷的笑容,让他忍不住后脊发寒,那根本不是一个孩童的笑容 “我本好心,欲再多给你两炷香,岂知你不珍惜,也罢了结了你,再坐下来慢慢吃也是好的!但你不可死在这儿,倒我胃口!”燕名骁慢慢站起来,那周身涌动的气流清晰可见。 那齐纳不由得心生恐惧地连连后退。 眨眼之间,那齐纳似乎看到了那神秘莫测的孩童和周身的诡异气流合成一体,形成锐不可当的气剑,霎时从他的躯体穿破而出,那男童亦在他身后幽幽说了一句话,“很快,呼玛一族便永远只是个古老的传说了!” 呼玛一族的最高首领被一招毙命,那齐纳死不瞑目,他甚至不知这个内功修为如此恐怖的孩子是谁! 屠族,本不是燕名骁的本意,但非如此不可!他只是没料到,玄灵内功初初练成时,染血过多会反噬自身,变成他体内不可控制的魔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 黄鼠狼叼走的?逗乐呢 刺喇——轰—— 利剑与坚石剧烈碰撞摩擦出一道晃眼的火花,坚石霎时在半空中碎成数块,啪啪落地。 再仔细一看,那些碎掉的石块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细细的小虫,令人毛骨悚然! 谁能想到,这些细小的虫子有着让人一沾即死的剧毒呢! 但到此为止了,石破蛊死。 天色尚昏,那道倨傲的身影凌风持剑,大杀四方,一夕之间一族两百多人尽数倒下。 那人却立于血泊中说“人死非我愿,奈何人迫我!” 当燕名骁从那些倒下的人身旁一步步走出来时,绕于他周身的气息从纯白一点点变成了诡异的隐隐鲜红,从此每隔一段时日,他心中的杀意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在心中陡然腾升,也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近的了他的身 只除了闻人语!她,是唯一的例外! “所以,我怎会拒绝这段大好姻缘呢” 天微亮,鸡啼晓,酣梦转惺忪,迷糊又似在梦中。 “采桑,府中昨夜可是进贼了?”闻人语慵懒的轻声开口。 采桑听了音儿,忙跑过来掀起了帘子,用帘勾束着。 又噗嗤一声笑说“主子,您这是昨夜做了梦呢,哪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贼敢偷咱们府,就是有也进不来呀!” 闻人语一细想也觉得不大可能,“罢了,许是我多心”这么说着,心中却生了疑窦,不自觉摸了摸脸上,仿佛能摸到另一个人的温度。 “呀!”忽听见采桑尖叫了一声。 本打算再窝一会儿床的闻人语也就慵懒着起了身下床,边走边问“你惯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今儿是怎么了?” “主子东西没了!”采桑神色惊慌地拉着闻人语的手说。 “东西没了再找来一个不就是了么?”闻人语不以为意的打了个呵欠。 采桑急的红脸跺脚的,结结巴巴说,“不是府中昨夜府中真是潜入了贼寇。” 真有贼寇也不怕什么,横竖都在暗设的机关中困着呢! 闻人语见丫头一脸垂头丧气的懊恼模样,安慰着她说“好容易有些热闹,一会儿领着你们看看去!” 采桑有苦难言,一时气的不说话了。 闻人语慢悠悠的在铜镜前坐下,随意的伸手拿梳子,梳子不见踪迹。闻人语心道:这贼子倒真是个识货的,那玉梳值不少银两。 倒也一笑置之了,又见右上角放着的胭脂有些怪怪的,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呵呵,里头空空如也。 闻人语这才摸不着头脑的转过身去看采桑,见她小脸皱成了一团,快哭了! 深吸一口气,做了些心思准备,闻人语才皱着眉去拉抽屉,连着查看了好几个,最后认命的啪一声甩上了。 很好,簪子只剩下一个,珠钗亦只有一个,帕子缺了四条,香囊干脆一个也没了 这是偷么?这是想将她解语楼给连夜搬走了吧? 考虑的挺周到啊,还善心的都给留了一个,不至于让她绝了用的! “采桑,怜儿!告诉我,这屋里到底少了多少东西?”闻人语不停喘着气,努力提醒自己不可暴躁。 “所有,所有主子平日里用过的物件都少了一些,是所有的!”怜儿一脸见鬼了的强调着。 “主子,您您现在绑发用的红绳好像也没了!”采桑弱弱地盯着闻人语的及腰长发说。 为了舒适些,闻人语在睡前会将自己的长发编成一条长辫,用一条红发绳随意扎住。 她才刚迷糊着没察觉,现在一看,果然辩尾的发绳没了踪影。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不住了! “主子您还没梳洗呢,这是要去哪儿?”怜儿紧着拉住径直往外的闻人语。 “我找父亲!不,我找大哥,我要活活卸了那个小贼!”闻人语咬牙切齿地说着。 怜儿一点不敢松手地紧紧拉住“主子,您忘了大将军几日前就已经奉命去北境了呀!” 闻人语这才想起来,兄长那日地宫回来,尚未大好就匆匆去了北境,二人没来得及好好道个别。 “那我去找父亲,这个时辰他定是还没上朝!”闻人语急急地往主院去。 “主子,您的房里遭了贼这种大事,我们怎可能不第一时间去告诉老爷!”采桑跟着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父亲怎么说的?贼子送去刑堂了么?”闻人语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在眉梢绽开。 只听后头怜儿声如蚊吟,支支吾吾地说“是奴婢才刚去报老爷的,老爷说老爷说府中昨夜一切如常,并无贼人闯入,天机堂的机关也没有启动过的迹象。” 这真是天方夜谭了!难不成真的见了鬼? “你有没有说我房中丢了东西的事?”闻人语又问。 提起这个,怜儿也委屈了“说了呀,可是老爷老爷竟说,说这么多年不掉东西,偶尔掉一些也不碍事,夜间难免会有些猫鼠一类的,叼走了也说不准。” 闻人语听得目瞪口呆的,如遭雷劈了一般,“这话,是父亲对你说的?你亲耳听见的?听得仔细清楚?” 怜儿重重地点着头,眼里满是认真。 闻人语呵笑一声,往主院跑的脚步更快了些。 话说,闻人佑此时手中正拿了一张字迹张扬,书写浑厚有力的字条哭笑不得,上书:阵无新阵,法无新法,甚无趣矣。 幸之,有楼解语,佳人居,当谢岳父为名骁养妻如此! 闻人佑放下纸条,一脸无奈又满腹狐疑,燕名骁这是欣然同意陛下的安排了?以九殿下的性子夜半闯入半点不算怪事,可他和语儿一共只有三面之缘,岳父?! 感动,那是一丝也无,惊悚倒是当真大的很! “父亲,我房中丢东西的事情您知道?父亲既说是猫鼠为之,烦请父亲将那猫鼠抓住,让女儿好好赏鉴一番。”闻人语气呼呼的跑到闻人佑跟前说。 “唉,这父亲真的是无能为力啊,说不准哪天还会再来,你就当没发生过吧!”闻人佑无力地摇头叹着。 “什么?”还会来?简直 “好了,看你这样子似是忘了今天是独孤夫人的寿辰,一会儿我们要过府贺寿,你快些准备准备吧!”闻人佑见女儿不依不饶的,只能扭转着她的注意力说。 闻人语一下就呆住了,独孤朝睿的母亲生辰就在今日,她怎么就给忘了呢,得好好地,准备一份大礼送过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赴宴,往昔 却说回去闻人语一番梳洗穿戴整齐后,才又返回主院。 见父亲已在正门等着,匆匆跟上。 “怎么这身打扮?今儿是赴寿宴,你当是去围猎呢。”闻人佑打趣道。 见闻人语一身蓝色衣裳清雅,系腰束袖,除却那一头青丝云鬓上还簪着一支并不显眼的玉钗外,浑身上下再无半分娇俏首饰点缀,连脂粉都未见几分,闻人佑隐隐有些吃惊,却未觉不妥。 他的女儿天生丽质,即使粉黛未施,亦难掩无双姿容。似这般,反倒令其眉宇间多了一丝飒爽的英气,看上去清丽俊雅的很。 “围猎?我倒真希望是去围猎呢,可惜不是!”闻人语讽刺道,又将厌恶飞快的遮掩过去,又拖着娇音故意说道,“父亲您可是忘了?我房中一应东西全让你口中的猫鼠给卷了去,我此时穿啥啥没有,戴啥啥缺着,望父亲早日抓着那作恶的东西,趁早的几盒毒鼠膏药死了才好!” “哈哈哈”闻人佑一时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闻人语微气恼的看了一眼父亲,又对着等在门口的轿夫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女儿要同父亲一般骑马去!” 招呼小厮牵来一匹骏马,闻人语登着马鞍,身手矫捷,一气呵成地跨上了马背上。 “语儿,你这是”闻人佑惊诧地望着她,一向不擅骑马的女儿怎会动作如此敏捷熟练? “父亲,您和大哥皆是马背上长着的人,唯我一个不会,岂不显得太难看,我便自己偷偷下了几个月苦功练了,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闻人语游刃有余地笑着说道。 闻人佑一听便解了惑,大感欣慰地点着头。 父女二人齐齐往独孤府中去。 闻人语被一股闷气憋着,越发骑得快。 她的确为学会骑马偷偷的练了数月,摔得浑身青紫也不敢叫人察觉,不过是在那不堪回首的上一世。 她自幼怕马,无论大哥和爹爹怎么哄,死都不愿学。 直至有一日,她见了独孤朝睿和大哥相约比骑射之术,大哥以微弱劣势稍逊了一筹,独孤朝睿那抢了头旗意气风发的模样,让那时的她迷醉到不能自已。 闻人语痴痴地跑去问那人“若语儿学得会骑马,朝睿哥哥可会更欢喜一些?” 那时只觉得那人眼中仿佛藏了浩瀚银河的璀璨,那人望着她微微一笑说“会,我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扬鞭策马,赏尽世间烈焰繁花。” 一句话,让闻人语只觉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愿往,更何况只是学骑马?于是,无论从马背上摔得有多重多疼,她也依然死咬着牙爬上马背去! 如今回想起来,闻人语只觉不可思议,那时的她竟会爱得如此沉醉忘我! 说来可笑,至今她仍不后悔那样爱过!她后悔的,是她自己的上一世花了十几年的全部心思却没有看清独孤朝睿的真面目,那为了权位,可以牺牲一切,甚至出卖灵魂的真面目! “语儿,为何心不在焉?”闻人佑皱着眉唤她。 “啊?您才刚说了什么?”闻人语歉意地看着父亲。 “也没什么,就是问你,给独孤夫人的寿礼可准备好了?”闻人佑一时想起来她两手空空,晨间也未见她提及。 “父亲不是准备了么?想必礼也不会薄,随便挑出来一半点儿就说是女儿送的就是了,横竖独孤世家富可敌国,送的再多,他们也不见得在意我们府中这点子东西,过个俗场罢了!”闻人语毫不在意地说。 “语儿,看你这段时日的行为举止,是真绝了心要跟朝睿断了情分?”纵使闻人语这段时日只字不提及那人,更御前告状独孤一族,可闻人佑听得女儿说,对独孤公子再不存一丝情意这事儿总是不大相信的,毕竟那是孤孤朝睿啊! 外人不了解的,尚且对闻人嫡女痴恋独孤公子的事情传的惊天动地的,更何况他这个时刻关注着女儿心思情绪的父亲。 想当初,为了治独孤公子的喘疾,她都能拿着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说父亲若今日不把玄灵珠和寒冰玉借与朝睿哥哥治病,女儿便立时死在您面前的! 那一日的情形可谓历历在目,闻人佑是真的气着了,还下令将她关在解语楼,不许她出去。 谁知,这孩子竟然倔到连着不吃不喝了好几日,逼的闻人佑不得不妥协,将寒冰玉断开一部分送去独孤家,话也跟女儿说的明白,寒冰玉已然送进独孤家,至于玄灵珠,除非从他闻人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玄灵珠绝不可能离开闻人府。 就这般波折折腾,究竟闻人语还是将玄灵珠偷梁换柱,拿去给了独孤朝睿。 这样为独孤公子不惜一切的人,如今竟说闻人语宁死不入独孤门,这样的话,女儿敢说,他一时也得敢信啊! 闻人语是能猜到父亲心中所想的,若不是发生上一世的种种,闻人语哪怕粉身碎骨也料不到,自己会有对独孤世家恨之入骨的一日。 “父亲,独孤朝睿是不会将玄灵珠还来的,他一直处心积虑的想从我这里拿到玄灵珠,独孤世家意在取帝王而代之!” 半晌,闻人语行至独孤府门前手中陡然勒紧马缰,马儿打了个响鼻,似乎在昭示着什么,她失神的看着那高门大府上挂着的朱匾金漆,才淡淡地对父亲说。 “语儿,此话不可乱讲,你可有证据?”闻人佑变了脸色凝重地说。 心中隐隐察觉了什么,莫非陛下那夜说的,欲要擒之,必先纵之,指的是这独孤世家? 不远处,那府中前来贺寿的人已是络绎不绝,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将偌大独孤府里里外外堵了个水泄不通,更别提收礼单的下人分成了三批,不停进进出出的,门槛都要往破了踩。 “便是君王诞辰,恐怕也少见这样的场面吧!证据么?此刻没有铁证,过些时日总会有的!”闻人语神情冰寒的说完。 耳畔,那低沉磁音正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箭步向她走来的人,是一贯的意气风发,俊朗非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终究陌路,山间一叙 一步之遥,独孤朝睿那朝闻人语伸出的手一动不动的僵在半空中。 他温和灿烂的笑容在闻人语生疏而无动于衷的注视下,一点点变得僵硬恍惚,眼底的柔光亦被疑惑和黯然吞噬。 闻人语竟连一眼都不曾看他,就这么避过他径自往独孤府门中去。 难道她不知,他是特意出来接她的么? “小侄有话欲同语姑娘一叙,请族主海涵朝睿失礼之罪!”独孤朝睿忽然两个箭步,飞快地拉住了闻人语素白纤细的手腕,对一旁不动声色的闻人佑十分歉意地说。 “语儿,凡事当断则断,还是要说个清楚明白才好,去吧!”见女儿一脸怒气的挣扎模样,闻人佑淡淡说道。 独孤朝睿不容抗拒的将闻人语带上了马,轻扬马鞭,绝尘而去。 马儿跑了老远,独孤朝睿才收了僵绳在一处僻静地方停下,山间清幽,河水潺潺,绿草如茵。 “方才见你骑马,才叹你进步神速,怎么我略微快一些就吓成这个样子?”独孤朝睿见闻人语吓得呆呆的,一只手紧紧的拽在他圈住她身子的手臂,失笑着将她抱下马背。 “我一个弱小女子,自是比不了独孤公子这般肆意潇洒,胆大包天的。”闻人语惊魂未定,轻声讽刺道。 即使勉强学会了骑马,可她天性就不擅这个,无论多努力用功,只要一到某些关键时刻,本性还是本性!就如同这人,无论他此时掩藏的有多好,一但有一日撕开这张温文儒雅的面具,那丑陋的本性就会无所遁形。 “独孤公子?呵”独孤朝睿失神呢喃,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苦涩。 “十年!”独孤朝睿走近了一点,用力扳过闻人语的身子,让那双往日他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澈秋眸再一次与他对视,“这是十年来,我头一次听你唤我独孤公子!”他努力地压制着自己心中那份焦躁和愤怒,以让自己维持在闻人语心目中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形象。 “语儿,告诉我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你连看我一眼都那么不情愿,那么冰冷?”他一点点靠近,欲用亲吻来倾诉这段时日以来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不安,怅然若失。 在独孤朝睿几乎得以亲近芳泽的一瞬间,闻人语高高扬起的手便不受控制地先于自己的意念挥了出去,丝毫留情也无。 那一刻,两人皆是久久的怔忪。 她付出了一世的生命为代价去爱这个人,如今竟是这般发自本能的恶心厌恶,又何尝不是她的悲哀! 俊脸上随之而来的火辣痛意,并没有让独孤朝睿清醒一些,反而让他更为恍惚的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子。 眼前的人真的是那个一心痴恋爱慕于他的闻人嫡女么? 闻人家的语姑娘该是千方百计黏在他身边,花样百出的就为讨他一点点的欢心的。 该是每日缠着他“朝睿哥哥,语儿穿的这件衣裳可好看?” 哪怕他只轻微的皱下眉,闻人语都会立时慌张的恍如天塌下来一般,“啊?不好看呀,没关系我再去换件你喜欢的来。 她在五岁时,就时常奶声奶气的扯着他的衣袖无辜道“朝睿哥哥,你是语儿一个人的,不许不喜欢语儿,更不许跟别的女孩子成亲,我会很伤心的!” 多年来,闻人语为了他,学刺绣下厨,习茶道,甚至为他不惜多次忤逆她的父亲闻人佑,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他,一贯告诫自己,情之一字,切不可深陷其中,身为男儿,唯有成就雄图霸业方可傲视群雄,才不负冠这独孤百年的姓氏。 被爱慕,尤其是被闻人语这样的天之骄女这般狂热的爱慕,他心中自然是欢喜的,或许还存着一点虚荣之心,因此他给了关怀,给了呵护,却绝口不提嫁娶之事。 私心里想的却是,早提晚提亦无差别,他认定了闻人语这一世都不会变心的。 “语儿,前日我向母亲提及了我们的婚事!”独孤朝睿仿若忘了才刚那一耳光的插曲,用足以融化一切的温柔缓缓执起闻人语的手放在她才刚打过的那侧脸颊亲昵的摩挲着。 闻人语讶然着紧紧蹙眉,几度欲抽回自己的手,却不能如愿,只听那人自顾自地说“她同意了!等今日的寿宴一完,我就请陛下为我们赐婚,你是知晓陛下对我们俩的婚事一直都是默许的。” “你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 “嘘不要再说让我难过的话了。”独孤朝睿及时的打断了她的话,用力将其带入了怀中。 “语儿,我与你十年朝夕,或许往昔我有过不顾念你的时刻,可从今而后我会用全部的真心实意去待你!”他承认,他怕了!怕闻人语忽然在他的生命里消失,怕自己一次次去找她都被告知语姑娘不在府中的消息。 他从不知道,原来他的日子过得这样寂寞而无趣,除了读书练字,便是比武练剑。 往日,闻人语每日去书房寻他,他喂养的五彩鹦哥也认得她,每每闻人语还没踏进来,那只鹦哥便会扑棱着翅膀叫唤起来:又来了!又来了! 惹得闻人语一阵气恼的追着鹦哥满屋跑,这样逗趣的场面他已然有数月没有见过了,连带着那只鹦哥亦是蔫蔫的,毫无生气。 独孤朝睿惊觉,他是不能失去闻人语的,这世上再无另一个女子能给予他这般单纯的欢乐! 他用足以让人溺毙其中的满满爱意注视着闻人语轻声说,“我不问你这段时日以来为何将我拒之门外,也不问你为何一夕之间对我的态度转变的如此天差地别,我甚至可以不问你那日为何狠心持匕首伤我,说与我仇深似海不死不休,我只问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消除你此刻心中对我那不知从何而起的心结?” “呵呵呵独孤公子,公子朝睿,我倒不知道你当真是对语儿情深义重呢!那好,我便告诉你我如何才能原谅你!”闻人语说的很是恳切。 “你说,我定然为你办到!”独孤朝睿坚定地看着她。 “呵呵,我要看到你那亲爱的表妹楚沐芸的头颅!由你亲自取下来给我!”闻人语回眸一笑美的如同盛放在风中的罂粟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寿宴风波初 要芸儿的头颅?! 独孤朝睿震惊不已地僵住,不愿相信这么残忍的话是从闻人语口中说出的。 她,连见着一只野兔受伤,都会难过的流下泪来,此刻竟带着倾城笑颜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要一个人的头颅! “语儿,纵使沐芸有何错处惹了你不高兴,你你也不能” 那人满脸的难以置信令闻人语连嗤笑都不屑,只寒凉刻骨地反问他,“我不能?我不能什么?就许你和楚沐芸一唱一和的将我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般戏耍数年,我不能还手么” “语儿,你究竟误会了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独孤朝睿心中陡然升起,他隐隐有了无措和慌张的神色。 “误会?独孤公子,你可再别说你不知真正的玄灵珠此时在谁手中,也别说你不知楚沐芸对你怀的那点龌龊心思!怨我不好,这数年对你不顾脸面的痴缠,以至于让你真的将我当成傻子了!”闻人语一步步走近他,面上愈发淡漠,心中的恨意就越发强烈的让她恨不得立时与这个人同归于尽。 “语儿,我我是真的不知沐芸是何时拿走玄灵珠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将玄灵珠完璧归赵!” 独孤朝睿那信誓旦旦的模样落在闻人语眼里如同最可笑的笑话,“等你慢慢找出了玄灵珠的开启之法,练了绝世内功后的完璧归赵么?” 独孤朝睿面上难掩被戳穿的难堪,激动说道“语儿,你可知我受够了每到冬日便咳疾缠身,缠绵病榻的折磨,你可知我有多期望有朝一日能摆脱这病,成就一番霸业,我更不想让你看见一个病怏怏的我,炎冰玉早已不知所踪,我唯一的希望只有玄灵珠,只要我能揭开它的秘密” 闻人语冷冷望着这人诉说万般苦衷,同样一番话,她曾听过一回,那时她是怎么说的? “无论如何我定然为朝睿哥哥打开这玄灵珠,只要能治愈你,语儿拿命去换也在所不惜!” 于是,她真的因为玄灵珠死无全尸了! 如今再听到,却是一心想狠狠打碎这人的痴心妄想,她不动声色地幽幽开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灵珠认主,而你不配当它的主人,即便开启了它,也只能受它反噬!” “什么?是谁?!”独孤朝睿一时脸色铁青。 闻人语恍若未闻的吹了响哨,远处吃草的马儿应声而来。 “今日可是你母亲寿辰,你便不想赴宴,我作为晚辈也是要尽一份心意的。”闻人语径自上马,独孤朝睿立时也上来了。 两人同乘一骑,即使闻人语万般不愿亦免不了像是乖顺任他搂着的模样。 闻人语身上那股独特香气沁入鼻息时,独孤朝睿不由心软万分。 “除了你,今生我不会再爱慕任何人,我早前就允诺你的,你可是忘了!”独孤朝睿一点点收紧抱住她的手。 “若真如你所说,便先将楚沐芸的命取了再说吧,否则,就你这深情款款的嘴脸也趁早收了,我恶心的很!”闻人语无动于衷的,只愿这马跑的快些。 “你” 独孤朝睿气结一阵,又无奈的软了语气,“玄灵珠的事你若不喜欢,我便罢手就是了!可沐芸她全是为我着想才做下的糊涂事,她不止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表妹,还是一贯视作亲姊妹的,望你视在往昔情分不要” 老远的就听到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宴席摆了一条长龙,几乎大半个雁城的人都聚集在此地为的就仅仅是独孤夫人一个小小的寿辰。 独孤府的下人们甚至端了黄金珠子在挨着个的发。 闻人语心下冷笑,她一贯知道独孤世家这些人的作风,没想到倒是越发的变本加厉了,岂不闻过盈则亏,看样子似乎是不需要她太过费心了。 君王可忍一时但忍不了一世,尚有好戏可看了。 “闻人语特来拜寿,愿夫人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闻人语连礼都不曾行,只神色淡淡的说了一句。 曾经,闻人语对这个独孤家这个强势的主母很是惧怕,也很不解。 因着她忽冷忽热的态度,阴晴不定的性子! 如今么,她是恨不能将她气背过去才好,哪里还在乎礼仪?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楚沐芸用天香散给她下了多年的慢性毒,而独孤老夫人却是害她母亲亡故的真凶! 这些账,她一笔一笔都记着,就等着慢慢算呢! “这般喜庆的日子也不知道穿的识大体一些么?” 那看似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的妇人盯着闻人语看的眼神就似猝了毒的匕首一般。 闻人语轻声开口道“过两日便是家母祭日,语儿只穿了母亲生前最爱的颜色衣裳,请夫人见谅!” “你过些日子都要嫁进我们府中了,一言一行该懂得分寸,今日是我生辰,你这般无礼成何体统?!”独孤氏气恼着低声呵斥。 闻人语料准了这独孤氏最看中的就是脸面,此时外头满堂宾客,她便偏要铆足了劲儿的好好气气她。 “老夫人说笑了,闻人语福薄,怎配进这独孤世家的大门,若说能和独孤公子成就一世好姻缘的,该是您的外甥女楚沐芸,楚姑娘啊!”闻人语高声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人语这话让不少听到的下人一时纷纷将手中的东西砸在了地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再不敢抬头了。 血缘姻亲,这在大燕朝是要斩首的大罪!闻人语这样当众宣之于口,万一传出半点儿流言蜚语来,独孤世家必定蒙上洗不清的耻辱! “闻人语!”独孤朝睿霎时眼中迸发出熊熊怒火。 但这,不仅没有让闻人语低头认错,反而很是满意的眉眼俱笑,她气定神闲地幽幽开口“楚沐芸对你的一片痴心真是感天动地,你大概还不知吧,我以银丝针回敬楚沐芸对我下的天香散,呵,三年毒性,换一根称心如意的针,我到底还是心善了些,便宜了她!你该知晓,银丝针的药性每月月圆便会发作,若没有你的全力相助,她可是会死的很难看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 寿宴风波终 闻人语不痛不痒的两句话,却正如千斤大鼎一般,重重砸在每一个长了耳朵的人的心口。 “你你满口胡言乱语你!朝睿!这就是你一心一心要娶进家门的女子,你”独孤夫人似是禁受不住打击一般,脸上白了青,青了白,指着闻人语的手颤抖的越发厉害。 “下去!所有人给我去外面招呼客人去,今天在这内堂听到的一字半句,但凡露出一点风声的,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声色俱厉的警告只让下人们胆寒不已,哪里敢生什么多嘴的心思。 此时,原本如同雕塑一般僵立在那里的独孤朝睿也被母亲的怒喝之声唤回了神,“什么天香散?什么银丝针?语儿,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今天是母亲生辰的大日子,乖,别闹了!”他艰涩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除了愤怒外,更多了一丝悲伤和害怕。 “独孤朝睿,我要楚沐芸的命,你愿意去替我取,我会很高兴,可你若不出手,我也一样可以让她死的身败名裂!”闻人语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甚至还有兴致去端了果盘,摘下一颗葡萄细细品尝,“我体内的血可解百毒,唯一能对我起的了微弱毒性的只有这天香散,你的好表妹可是明里暗里整整努力了数年,才有我如今体内这般的毒性,你说这样情意深重的好姐妹,我该不该好好儿地报答报答呢!”闻人语问的情真意切的。 “你信口开河,芸儿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她心地善良,又岂会下毒害你?你可是忘了,当初若不是有她护着你,你也许早就命丧黄泉了!”高高在上的妇人气愤吼道。 今日的寿星独孤夫人,也就是独孤朝睿的生母,本名唤作楚凤仪,她娘家无兄弟,只有一位姐姐,楚沐芸便是她不幸早逝的长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因这,楚凤仪便格外心疼楚沐芸这个宝贝外甥女,楚沐芸待她亦是孝顺至极。 今见闻人语有这般荒唐的说辞,她除了半分不信之外,更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 往昔动不动爱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如今竟要污蔑芸儿与朝睿有不正当的关系,还在今日这种大场合下不管不顾的闹起来!让这样的女子进门,独孤世家还有何指望? “独孤夫人,您慧眼如炬,当一眼就能看出这荷包上的刺绣是谁的手艺吧,哦,还有这锦盒里的扇子,就送给夫人当您的寿礼,请您好好观赏一番。”闻人语将带来的东西随手扔在地上,嫌恶的拿出自己的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手。 只往地上略微扫过一眼,独孤夫人那怒不可遏的瞪着闻人语的一张脸霎时从僵硬喘着粗气,猛一口气上不来,几乎半晕了过去,幸而身后还有一张红木椅恰好接住。 再看独孤朝睿那青筋暴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模样,闻人语雪上加霜道“我往日是一心想要进这独孤世家,可如今,我是真怕这污秽不堪之地,脏了我的千金之躯。” 闻人语刚走出去,就看到了闻人佑站在远处负手而立的高大背影。 “爹爹,我们走吧,这寿拜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从今以后,女儿永世不会再踏足此地,你跟这独孤家主也不是同道中人,就不必维持表面功夫了吧。”闻人语勉强的绽开一丝笑容,跟闻人佑淡淡说。 闻人佑没说什么,只安慰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叹了一口气,俩人一语不发的各上了马。 “既然语儿都说不来了,以后爹爹也懒得踏足此处,横竖这里宴无好宴,全是些献媚奉承的伪君子,实在厌烦的很!”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驾着马儿走了,身后那气势凛然的高门大府中还是人声鼎沸,人人争相贺着长寿无疆的喜庆场面。 “姨母表哥你们相信我,这些东西真的不是我的,我没有没有闻人语冤枉我!”楚沐芸狼狈的跪在地上哭的好不凄惨! 地上,两枚精致荷包静静躺着,红木锦盒被摔断成了两截,扇子的扇面开了半截,东西都是顶好的东西,只是那上面的图案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荷包上绣的赫然是活灵活现的鸳鸯交颈图,最为紧要的那一行小字:朝暮盼长久,恩爱不相疑!这暮字可不是寻常的暮,而是楚沐芸的沐字,这等司马昭之心可谓路人皆知了。 还有那扇子上画的一对并肩依偎的男女,画的当真传神极了,不是她楚沐芸与独孤朝睿又是谁? 楚沐芸别的本事平平,唯独这画画与刺绣正是楚凤仪手把手教的,堪称一绝!许多细处是旁人模仿不来,楚凤仪却是能一眼就瞧出来的! 如今,楚凤仪当真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还不能说出来!当真活吃了楚沐芸的心思都有了。 “不知廉耻的东西!我费尽心思教导你,你竟就是这样报答我的!独孤朝睿不是旁人,他是你表哥,你!若不是看在我死去的长姐份上,我真恨不能立时结果了你!”楚凤仪痛心疾首,羞怒交加的对着楚沐芸吼。 “你立马给我收拾东西,住到西郊别苑去,等这几天的事了了,我会让人给你寻一门亲事,你早早地嫁出去,从此不许再见你表哥!”楚凤仪冷冷做了决定,一把打开楚沐芸死死拽住她衣角哭求的手。 “姨母!不要!芸儿情愿终身陪在您身边伺候您,芸儿不要嫁人,求姨母不要赶芸儿离开这府中,芸儿情愿一死也不愿离开,求姨母仁慈!”楚沐芸磕头磕的鲜血淋淋的,看上去可怜至极。 楚凤仪却是越听越心惊,更加坚定了要把楚沐芸立刻送走的想法。一个正当妙龄的姑娘,不想着趁早挑个如意郎君,却说要终生留在府里伺候她?若说是真心实意的,那倒是真白日见鬼了! “休想!朝睿,你给我听好,以后不许再朝睿!”楚凤仪边叫着,独孤朝睿已经往门外疾步狂奔,迅速消失在视线当中。 他此刻没心思顾全什么寿宴大局了,只想着快些去找闻人语好好解释这一切! 没想到,独孤朝睿是见到了血眼猩红,宛如死神的燕名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要住进府中?! 闻人语呆呆地立在桃花树下,完全被眼前如梦似幻的美景给深深地震撼了 漫天花雨飘扬,宛如天籁般的悠扬笛音一丝一缕钻入耳畔,轻抚心底,恍若令人置身忘忧之境。 眼前,百鸟争鸣,彩蝶齐舞,这种种奇景便是画中亦难得一见。 “他他怎会在我们府中?”不知沉醉了多久,闻人语如梦初醒的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问。 “禀语姑娘,九殿下甚是挂念您,因此特来府中探望。”影卫忽然出现在闻人语身后恭敬道。 闻人语仰着头望着高高立在上面的人正出神呢,被神出鬼没的影卫吓了好大的一跳。 “你等会儿,你说他挂念我?探望我?”闻人语用手指了指上边的人,又指了指自己,不由呵呵笑了两声。 “不是,我跟你们家主子熟么?就挂念我!”闻人语感到莫名的一阵无力,眉心突突的跳。 “姑娘,陛下既为您和殿下指了婚,为求婚后和睦,自然该早些多多相处才是!”这影卫诚恳的说着。 这影卫不同于其他,他是自幼跟着燕名骁的,若说燕名骁私下还有跟人偶尔搭搭话的时刻,那这代号墨魂的近卫便是为数罕见的一个。 因此,能知晓的,能说的自然就多了些。 “等等,你说什么?指婚?!指的谁跟谁?我同燕名骁的!” 闻人语立时只觉天上凭空落下一块巨石般,还好死不死正巧砸在了她脑袋上! 这叫一个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呀! 正晕着呢,眼见燕名骁收了笛声,似笑非笑地视线直直盯了她一会儿,忽然一阵风似的从上边下来了。 影卫早有准备地连连退了好几步,留下闻人语硬着头皮正视他。 “这闻人府中,唯有一点最得我心,清净,一干伺候的下人倒也算懂事。”燕名骁由衷的说。 若是换了寻常地方,他这样立于高墙,怕是没等笛音响,便要少见多怪的喊打喊杀了,哪里还能暗中镇定的观赏这般奇景。 “许是他们惜命的缘故也说不准!”闻人语笑着说道。 “那你呢,你如世人一般怕我?”燕名骁低沉地问。 像是没想到燕名骁会忽然这样问,闻人语愣了半会儿“怕有何用?你若想伤我,便是我再怕,再躲着也无用。可你并不曾伤我,我为何要怕你!” 燕名骁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笑了。 “不愧是我认定的人!” 闻人语一阵不自在,无端自己呛了起来,咳得厉害。 察觉到燕名骁温柔地帮她拍着背,闻人语刚想开口说无事,却被燕名骁身上的气息笼罩了。 除了燕名骁身上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外,闻人语还闻到了一股极淡极淡的香气 这是她无法形容,亦从未闻过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在燕名骁那眸如琉璃的眼底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个听你身边的影卫说陛下将我”闻人语有些难以开口,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想着万一她说出我与你并非良配,请殿下另择佳偶这种话,燕名骁万一动了怒,她便是有一百条小命也不够丢的呀。 “你心中不愿这姻缘,我心知肚明,只是父皇心意已决,你们闻人家的人又一贯将君令视若天,因此你怕是在劫难逃了。”燕名骁挑着话打击她。 果然,闻人语听了后就蔫儿得跟那霜后的茄子一般模样。 “不过么,你若是能在这世间再找出一个如你一般不怕我,靠近我不会受伤的奇人,你还是能有希望摆脱这姻缘的。”燕名骁语气间满是捉弄的意味,便是瞎子也能看的清楚。 闻人语气恼不已,连君王都没法子,她如何能找到这么一个人? 闻人语不由叹自己这是作了几百辈子的孽,才让她两世皆不得安生。 “好了,我不喜你在我跟前忍耐着的模样,若是你不高兴,即便打我几下也是好的。”燕名骁伸着手臂在闻人语面前,又摊开了宽大的手掌。 闻人语一下子怔住了,为何她能从燕名骁脸上看到这般亲昵宠溺的神态? 闻人语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真往他的手掌上打了下去,愕然的看着燕名骁。 “或许嫁于我并无你想的那样糟糕呢!”燕名骁别有深意的淡淡说。 “我本无心,嫁与谁都一样,既是皇命,我又哪里来反抗的立场。”闻人语未经深思,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燕名骁的神色暗了好几分。 “因为独孤朝睿?”燕名骁语气骤冷。 闻人语惊讶他居然知晓这个,但又想即便帝王不提,她的过往也早在这雁城传的人尽皆知,便也不作多言了。 “殿下请自便,若无其他吩咐,闻人语先行退下了。” 闻人语微欠了身子说,便真的离去了。 虽说她感念这人才刚的一曲笛音,褪去了她心中不少的郁气,但却也带来了一桩新的烦恼事,想着今后可能要与这么一个危险的男子同处一个屋檐下,当真是前途未卜!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都是累人的,至少先让她有歇口气的功夫吧。 闻人语回了房,思绪万千,她明白想必这是君王与父亲定下的,父亲之所以还未对她提起,应是顾着她的心思。 前生已经不孝,这一世定不能再让父亲为难了 “你都知晓了?”闻人佑来解语楼时,略有担忧的问。 “爹爹,您不必说了,我都明白,语儿全听父亲安排。”闻人语认真道。 “女儿,爹爹看的出来,你与九殿下有缘,他亦对你有心!”闻人佑语重心长道。 “呵呵,爹爹,我与燕名骁不过数面之缘,何来他对我有心一说,就是他有心,女儿我也无福消受啊!”闻人语半认真半打趣地说。 “爹爹岂会拿你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九殿下才刚已经跟我说了,要在府中住下,有你在应无大事,我也同意了,你们好好培养培养感情,爹相信,他不会负你!” 什么?!这回闻人语着实镇定不了了,堂堂皇子放着皇宫不住,要住在这府中,她这是连最后的安生日子都留不住了么? “大人,独孤公子来了,正着急忙慌的闯到姑娘这里来,下人们拦不住!”管家神色慌张道。 “他怎么丢下那边就来了?罢了,该来的总得来,语儿千万记住,万一九殿下动了怒,一定要想办法制住他,不可出大事!”事出突然,闻人佑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对女儿叮嘱这最要紧的。 闻人语僵硬着呆呆道“父亲,您未免高估你女儿我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 初次交锋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 火焰一般的光晕透过斑驳的树影形成一圈圈光晕映在独孤朝睿身上。 他静静地凝视着闻人语,那暗淡的眸光流露出明显的忧郁和脆弱。 “为何这样对我?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楚沐云对你下毒的事?为何她的物件却用来定我的罪!” 独孤朝睿步步紧逼,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似乎只有如此,方能稍微减轻一些他内心的恐惧。 十年啊,他看着怀中的人一点点从天真童趣的小女孩,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倾城少女。 闻人语一直伴在他的身旁,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不知疲倦地恨不能向天下人诉说她对他的爱慕之心! 怎么只一眨眼的功夫,他毫无预兆就失去这个视他如命的女子了呢? 不因一时赌气,也非欲擒故纵的情趣,而是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闻人语真的要抛下他了! 此刻,闻人语分明就在他怀中,可他仿佛再也抓不住她了 “我错了,无论你如何惩罚我都可以,唯独不要这般吓我,这一生,朝睿唯一不能失去的只有你” 闻人语不由自主的笑着,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悲伤刻骨,“你唯独不能失去的是你的野心,是你梦寐以求的宏图霸业,是你对这锦绣江山的贪念!”闻人语声嘶力竭地吼出来。 她以为她不会再痛,她以为这一世无论独孤朝睿再如何,她都能无动于衷,却原来只要轻飘飘的几句话,只要他一个示弱的眼神,就能让她如此不堪一击的承受钻心之痛! “语儿,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你” 独孤朝睿情真意切的话语还未说完,耳边突兀的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 独孤朝睿几乎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下意识将闻人语护在身后。 闻人语略有些僵硬的望向远处的燕名骁,他单手置膝,半坐在桃树最顶端的粗枝上,那神情慵懒而恣意,嘴角勾起的微冷弧度邪魅不已。 燕名骁剑眉微挑,直直的盯着闻人语。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的树上开的正艳的桃花瓣片片飘零。 他在生气! 无端的,闻人语闪过这个奇怪的念头。 她如同条件反射般与独孤朝睿更拉远了一点距离,竟莫名的有些无措。 而此时,独孤朝睿被汹汹来袭的战意激的下意识拔了剑,体内的鲜血好似在沸腾一般。 这种诡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个玄衣锦袍的男子如何会有这般强大内息,他服饰上的那簇暗红的彼岸花,竟会让他从心底冒出畏惧 就在独孤朝睿暗自惊诧,拼命克制自己不正常的拔剑冲动时,他听到那男子尤为低沉的声音“过来!” 一句听上去毫无力度的话语,却在他周身那浑然天成的气势下变得充满威慑力。 独孤朝睿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身旁的闻人语已经慢慢朝那人走去。 “语儿,别过去!危险!”独孤朝睿拦住她。 闻人语淡淡地看了独孤朝睿一眼,无甚波动地说“有危险的是你,若不想死在这里的话,赶紧走,以后也别再来了!我和你自此以后无半点关系,再见便是仇敌!” 若干脆借燕名骁的手杀了独孤朝睿,她会不会就此轻松一些?闻人语方才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只一瞬便打消了。 独孤世家富可敌国,影响力颇大!陛下这么多年旁观着不出手就是因为师出无名,没有切实罪名不好发难。若弄不好反而会引起百姓非议! 如今若是独孤朝睿突然无声无息的死了,死在燕名骁这个身份敏感的人手上不说,还是死在闻人府中的。 这其中,无论哪一个环节微微出一点差错露了马脚,那可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到底,她也不想因为私仇变成祸国妖女! “语儿,你这话是何用意?他究竟是谁?”独孤朝睿听闻人语这番话脸已然黑了一半,再看那神秘男子对着闻人语伸出的手,心下自然清楚闻人语是认得这人的。 往昔,只有他朝闻人语伸出的手,语儿才会义无反顾的迅速上前握住!此刻,却是另一人做了本独属于他的动作,而闻人语居然真的头也不回地朝那人过去了。 这一认知,无疑是在独孤朝睿的心口狠狠地扎了一刀,偏偏,燕名骁还及时的补上了第二刀,“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闻人语此生已经不会再属于你了!” 燕名骁格外自然地执起闻人语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她命中注定是我的,这天下唯有她一个人是可以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这话,燕名骁出自肺腑,但听在独孤朝睿耳里,却是完完全全的挑衅。 剑鞘与利剑擦出一声响,闻人语被独孤朝睿的剑锋晃得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直直朝着燕名骁挥了过去。 若说寻常人,独孤公子这凌厉无比,锐不可当的一剑早就送人下黄泉报到去了。 可对方是燕名骁,这个浑身上下没一处跟寻常搭边的男子! 毫不出闻人语意料的,独孤朝睿的一剑不仅不能损伤燕名骁一丝半点儿,反而被他周身的诡异内息给重重的卷出去了。 独孤朝睿倒下的那一刻,闻人语心中五味杂陈的,她曾那样深爱过他,在闻人语心中独孤朝睿曾是她心中无所不能的英雄,此刻,她就倒在他面前,看着他眼中难以置信的狼狈和挣扎,闻人语犹豫了一会儿朝燕名骁伸了手。 “给我护心丹,他不能死在这里!” 燕名骁嗤笑“凭他的功力还死不了!” 闻人语急道“我希望他死,但是我不希望他余生成为一个废人,那会让我的本来就不堪的过去变得更耻辱!” 原来她付出生命去爱得人,竟是如此不堪一击的,这不是耻辱是什么? “他先自不量力的,我连碰都没碰他,凭什么让我救他,不救!”燕名骁深藏在骨子里的孩子气一下就被激出来了,不服气得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成人之美 僵持半晌,燕名骁终是将一颗护心丹递给了她。 “往后,不许你再见他,不许为他哭,更不许再有一丝半点儿不该有的心思!”燕名骁醇厚嗓音里有着隐隐的警告。 他嗤笑一声,将护心丹随手扔在地上,黑色的小药丸滚了好几圈才滚到独孤朝睿的眼前。 这是耻辱,是独孤朝睿从未受到过的奇耻大辱! 那张因为伤重疼痛的俊脸一点点变得通红狰狞,额头上若隐若现的青筋,紧攥成拳的手泛着白,这些无一不在显示独孤朝睿这个天之骄子的滔天之怒。 然而,他此时却毫无还击之力,甚至连从地上起来都吃力的不停冒着冷汗。 “吃了它吧,你不愿就此失去这一身内功修为吧!”闻人语往前两步,蹲下去捡起了那颗护心丹递到独孤朝睿面前。 “闻人语,我只问你,他的话属实么?”独孤朝睿仿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麻木的望着面前清丽的倩影,一颗心如坠进冰冷的深渊,不停地往下掉。 “嗯!”闻人语正视着他,应出无关痛痒的一个音节。 独孤朝睿一瞬之间气血攻心,刺眼的猩红从他嘴角溢出,艰难支撑的身体再度半跪了下来。 他用力一挥,闻人语掌心的那颗药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度后落入鱼池,不见踪影。 “小东西,我的忍耐力已经发挥到极致。”身后,燕名骁轻笑着转动手中的黑玉笛,某种窒息的冷意直冲闻人语背脊。 “走吧!”闻人语不经思索地回道。 “呵,如此懂事呢!我原还想问你,是你跟我走呢,还是我送他走!”燕名骁语气里带着不能如愿的失望,神色却是淡淡的愉悦。 闻人语静默,任由燕名骁牵着她的手走。 “语儿,这就是十年朝夕,你留给我的最终么?” 独孤朝睿嘶吼的语气里凝着化不开的悲伤和不甘。 “不!我要你死,我要独孤一族彻底没落,我要楚沐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是我所求的最终!”闻人语一字一句吐出来的话,使得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不多时,独孤朝睿直直地向后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燕名骁,可否借你的影卫替我做件事?”闻人语所有所思,眼神空洞的盯着地上的人。 “送这位独孤公子回府!” 燕名骁一听就乐了“可有好戏?” “今晚月圆,自然该做些成人之美的好事!”闻人语抬起头,巧笑嫣然的说。 燕名骁虽不知她所指为何,但心情莫名大好,“既如此,我便大方些,就由你再喂他一颗护心丹好了!” 燕名骁将干脆将瓶子递给了她,看着神色冰冷的喂了一颗在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嘴里。 “送他去吧!”燕名骁只对影卫淡淡吩咐一声,独孤朝睿便迅速的消失在视线中。 “楚沐云,如此大礼,你真该该好好谢谢我” 却说楚沐云被姨母训斥过后,又是害怕又是伤心,更多的是对闻人语的恨。 她没想到闻人语会挑在姨母生辰这样的日子来闹事,更不敢相信那些她收的隐秘的不能再隐秘的东西,怎么会到了闻人语的手中。 姨母最重礼仪,她是不可能宽容她的,唯一的希望只有表哥。 这件事揭穿,至少表哥知道了她一直以来埋藏的最深的心思。 表哥自小疼她,只要他能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怜惜,粉身碎骨也值了! 楚沐云想着想着,不觉又哭又笑的滴下泪来,对着烛火呆坐半晌,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 “好热怎么会”已经熄灯歇息的楚沐云被一阵阵莫名的热感侵袭,越发厉害,浑身无力。 暗夜里,她不受控制的想起了独孤朝睿,想起了他俊美的轮廓,他练剑时的英气,他看书时的文雅沉静,他对着自己说话时的模样,温柔的,冰冷的,甚至训斥着她的,只要是独孤朝睿,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中的那根情丝疯狂的滋长 但今晚,这些都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想要表哥,要表哥的亲吻,要表哥的疼爱,她想要完完全全的将自己奉献给那个她自小爱慕着的人,疯狂的想! 她需要发泄,她需要独孤朝睿在她身边,她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朝睿她有多爱他! “表哥表哥云儿好热好难受”楚沐云不断撕扯着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里衣,身子如同没骨头般的在床榻上来回动着。 若此时,楚沐云的身旁有一面铜境在,她便能清楚看到自己这副明显不正常的模样。 全身上下透着不正常的粉红,嘴里一声声无意识的娇音溢出 银丝针,针若细丝,入骨无形,月圆时分,情欢定寿偿,有药无可解,唯有合欢郎! 曾经最痛心的事,如今闻人语倒真要一手促成了。 “楚姑娘,我家主子特命我将公子送来,以解姑娘相思之苦!”暗夜里,影卫不知何时出现在床前,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楚沐云反应过来时,她已在身侧触到了男子的体温,不是心心念念的独孤朝睿又是谁? 那一刻,楚沐云知道自己已然再也无回头路了 ------题外话------ 包子要控制字数冲点击了,五万字后就会差不多首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不能留的人 更深漏断,月儿不堪羞,渐渐避云后。 满室春色缠入骨,鸳鸯帐内忘纲常。 女儿娇酥音啼泣,孟浪男儿声高亢。 颠鸾倒凤一夜间,日上三竿犹不知。 这天,独孤夫人楚凤仪醒了个大早,召来嬷嬷伺候梳洗。 “夫人,您愁眉不展,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这阮嬷嬷是楚凤仪心腹之人,跟了楚凤仪近三十余载,楚凤仪能在独孤世家这高门大户掌权至今,有一半功劳是归了这婆子的。 “嬷嬷,你原是暗里提点过我一回的,怨我没听进去,如今烦你替我出个主意,沐云这丫头该如何处置妥当?”楚凤仪犹豫片刻,将闻人语带来的那几样物件一一给阮婆子看了。 婆子只一眼往那上头扫过,苍老的脸都是绿色的,拿来炭盆便将东西一概扔进去了。 “夫人,按说云姑娘是主子,老婆子没资格说些什么,只因跟在您身边多年,公子又是我一手拉拔长大的,说句越规矩话儿,婆子是将公子当亲孙儿待的。夫人今日若说正经来问我,我倒是存着一句实心话的。”阮婆子的神情又冷又阴狠,令人听了遍体生寒。 “沐云她到底是长姐遗孤,我总是有些不忍心的,到底还只是个苗头,不如”楚凤仪知晓婆子心底想的什么,但她下不了这决心。 “只是苗头?”婆子一脸不赞同地抬眼盯着楚凤仪,冷幽幽说“苗子若放任不管,总有一日会长成除不了的祸根,到时可就悔之不及了!” “可这事儿” “夫人,老爷是个改不了的花性子,公子是咱们将来唯一的指望。外头的大事,咱们女人家帮不了什么也就罢了,可这府中事若再不替公子防着些,那可真就是我们对不住孩子了。”阮婆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是打心底不待见楚沐云的,那便宜主子命比纸薄不说,心气比天高,偏偏还是个小家子气,成不了大事的。 她那点肮脏心思,婆子是早看出来的,奈何没有捏到实证。 暗里一字半句提醒也就过了,谁知楚沐云看她不顺眼,明着时常挑错处为难于她。老婆子在这府中替夫人立威时,云姑娘还未出娘胎呢!阮婆子目露凶光,恨恨想着。 嬷嬷之言于楚凤仪听来,真可谓一针见血了。楚沐云再亲,也终究是旁人,又是个无一点用处的孤女。 再者,她动了那种没脸面的心思,还让闻人语第一个抓住了实打实的把柄。 寿宴上的风波已让她寝食难安,这要是万一再生出一点事,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那朝睿的名声可就真毁于一旦了。 “这人,是真留不得了”楚凤仪眸底闪过一抹狠厉。 门外,传来突兀的一声响。 主仆二人皆回了神,皱了眉齐齐望过去。 那丫鬟是用身子撞着门滚进来的,面上白的跟纸一般,整个人如同离了魂一般双眼无神,话说不出来,直打颤。 “下作东西!何事慌张成这样?”阮嬷嬷厉喝一声。 “公公子她云姑姑娘房中” 丫鬟语不成句的几个字让楚凤仪霎时脸色大变,一脚狠狠踢开面前的丫头,心如滚油地疾步往楚沐云的院子里去。 俩个奴婢在察觉有不对时已然跪趴在门外老远,哪里还敢再靠近这院子。 楚凤仪脚步越发沉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踏入内室。 衣衫碎布落了一地,难以启齿的凌乱狼藉,令人作呕的暧昧气息。 楚凤仪眼前发黑,阵阵晕眩,却仍不愿相信似的一把掀开了床上的帘帐。 不堪入目!不知廉耻! 楚凤仪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有这样肮脏污秽的一面,还有她的好外甥女,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贱人!贱人! 一口气没喘上来,楚凤仪竟被刺激的口吐鲜红,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夫人!”阮婆子惊叫了一声,赶忙过来将楚凤仪扶起。 “该死!何事喧闹!”床上的男子低沉的声音明显带着身心满足后的愉悦。 “公子!您还不快快醒来!您看,这都是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得了啊!”婆子心急如焚的冷声叫着。 “噤声!给我噤声!”楚凤仪崩溃地哭了出来。 用尽全身力气颤颤巍巍站起来,不可一世的独孤夫人眼神凌厉如刀“杀!所有这个院子里有一口活气的都送去地狱!” 绕是手段狠辣的阮嬷嬷此刻也禁不住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 床上的独孤朝睿这回是真清醒了,乍然坐起,瞠目欲裂的瞪着眼前的一切。 身旁未着寸缕的楚沐云,身躯上遍布的痕迹刺伤了他的眼,凿开了他的五脏六腑! “不!不是你!不是!滚!给我滚!”独孤朝睿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智,声嘶力竭的吼着。 猛然的一个用力,楚沐云竟被生生从床榻上扔了出来。 此时他虽怒极,却是连平日二成的功力都无,因此楚沐云虽伤,却仍丧心病狂的笑着“表哥我不后悔我终于是你的人了!我愿以命换昨夜的一切,我死而无憾!” 疯子!楚沐云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独孤母子俩看着她此时不堪入目的模样,听着她的话,心中恨不得将其弄死之余,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冒上心头。 “好!今日我便成全你!”独孤朝睿雪白里衣,杀气已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捉弄人的燕名骁 楚沐云那雪白纤细的颈脖,绝用不了几分气力就能掐断的 杀她,就如捏死一只蝼蚁一般,易如反掌! 但令楚沐云没想到的是——独孤朝睿这个她爱慕到愿意为他出卖灵魂的男子! 竟真的一丝犹疑心软都不存,只一心要夺了她的命!他掐住楚沐云脖子的力度重到了极致! 那单手锁住咽喉的手掌,甚至将楚沐云整个身子一点点悬空,任由她濒死挣扎! 即便如此,楚沐云望着独孤朝睿的眼神仍是充满爱意的。 狠,真狠!但狠又能如何?他是表哥啊,即便他真的杀了她楚沐云,她的魂魄亦是无可救药地爱着他的。 不!她不能死!只有活着,表哥终有一天会属于她的,就如昨晚那般,往后的日子里,她与他是分不开的了! “银丝你你需要云”楚沐云双眼翻白地开合着唇瓣,本能的求生之念激起。 男子狠决冰冷的眸光忽明忽暗地闪了数次,在楚沐云即将断气的一瞬间,猛然松了手。 “咳咳表哥谢”死里逃生的可怜人儿面无人色,边咳便大口喘着气,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便是已然狼狈到如此地步,仍颤抖着往独孤朝睿的脚边爬了一点才终究支撑不住地晕了。 “朝朝睿?” 这时,楚凤仪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句,她一时有些慌了。 儿子在她眼中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今日他的神情怎会如此可怖? “这里的事交给母亲,今日的事若泄出一句,这后果便不用我多说了吧!” 独孤朝睿一张脸阴沉的像是要吃人,楚沐云那贱人暂时还有用处,就不劳您费心了!“说完,心中掩着滔天巨浪,步履却如常的离开了 过了两日,闻人府中热闹起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闻人语望着平白多出来,摆满了一屋子的东西,心中小火苗蹭蹭地往上蹿。 ”主子,这些好像是那个诡异人的东西唉!“采桑拿了一件从没见过的精巧玩意儿,双眼放光的研究着。 闻人府搜罗的千奇百怪的物件多的是,这俩丫头又是自小长在府中的,能让她们觉得新奇的物件是少有的。 ”别玩了!“怜儿将东西从采桑手中拿出来原样放回去。 ”主子,那个人是要住在解语楼么?“怜儿欲言又止的问出口。 ”你傻呀!咱们解语楼除了未来姑爷之外,怎么可能有别的男子能住“采桑说了一半,脑子像是突然开窍了,怪叫了一声”主主子,您不会“ 半晌,采桑煞是认真的对闻人语说”主子!采桑支持您。那个诡异人虽神秘了点吧,但奴婢觉着他样貌更胜独孤公子,武功修为也定比独孤公子高,况能拿出我们闻人府中都没有的物件,此人定不是一般人!您移情于他属实正常! 闻人语本就郁闷着,听丫头说这话就更火上浇油了,突然一下往外跑,站在院门外头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喊“燕名骁,你给我出来!出来!” 喊完没一会儿,一根精致的簪子忽然出现在眼前。 “此物送你!”无比悦耳的低沉嗓音响起。 那人玉冠束发,玄色锦袍,迎风而立衣袂飘飘。 闻人语楞神看着总是神出鬼没的燕名骁,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良久,打量了一眼他手中的簪子,闻人语气呼呼地开口“呵,原来你就是我爹爹没捉住的那猫鼠啊!难怪!” “还有这个!”燕名骁又拿出一件。 闻人语气结了,惊讶疑问道“难不成天赋异禀之人,都有如殿下这般,半夜偷了东西,再挑日子逐一送还的毛病!” 燕名骁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微勾起一抹笑,一记响指宠溺的轻弹闻人语额头“这是不一样的!” 不同?闻人语皱着一张脸,拿起簪子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就是没看出有何不同之处。 “唉!你别走!这府中大的很,你高兴住下就住下,唯独休想住我解语楼中来!”闻人语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喊。 燕名骁停下步子,悠然转身向闻人语走来。 “你你要做什么?”闻人语见他越走越近,近的燕名骁温热的呼吸在她面上散开时,引起她一阵羞恼的心跳。 燕名骁轻搂住她的腰身,往回一收,邪魅淡笑道“你再说休想住这解语楼,我今晚就住你床榻上去,你信不信?” “你!”闻人语挣不开他,气的说不出话,索性用脚踩,偏这人不着痕迹的避过去了。 “放开我!”闻人语无奈的叫了一声。 这回燕名骁也不为难她了,松了手。 闻人语郁闷着跑开了,燕名骁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眼底的情愫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墨魂请罪!” “何事?”忽听见影卫的声音,燕名骁敛了笑意问。 “属下未禀殿下,那日擅自给独孤公子下了合欢散!”墨魂是特地挑着燕名骁心情上佳时才坦白说出来的。 他料定燕名骁不会为这事罚他,此时说不准还能得个赏。 “呵,银丝针再加合欢散,独孤公子的这一夜春宵,我未就近观摩真是可惜的很呢!” 燕名骁惋惜着说。 墨魂听的头皮发麻,心道:主子啥时候添了这么个兴趣,可千万不能让语姑娘知晓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温馨一刻,消失的人 月华皎洁,将解语楼笼罩其中,仿若泛着银光的仙境。 “呀!主子,您的新簪子在闪光!好新奇啊!太美了!”采桑两眼放光地赞叹着,如获至宝的盯着闻人语头上的那根发簪。 闻人语此时也是诧异非常,好端端的这发簪怎的会在暗夜里熠熠生辉? “这是不同的!” 闻人语忽然想起了燕名骁将这簪子送还时说的话。 本以为他不过随口一说的,此时倒真叫她开了眼界了。 将簪子从发髻上取下,再对着漆黑处仔细一晃,细碎的晶亮如星辰般点点闪烁,不消多时,光点缓缓汇聚,赫然现出一个小小的骁字。 竟有这般鬼斧神工的手艺,制出这等精美巧思的物件来,闻人语不禁再一次被燕名骁的惊人天赋所折服。 明明是她的发簪,上头却被刻了这骁字,这是暗示她已然是他的所有物么?未免太过霸道! 很快,闻人语便又从簪子上觉出了玄妙,这反面还刻着同样闪耀碎光的一个语字。 这算是十分别出心裁的定情之物,闻人语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使得她惊的手上一个不稳,将簪子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你就算不喜,总不至于这样丢吧!”燕名骁犹如高山流水般的嗓音传入闻人语耳中。 闻人语本就是不小心才让东西从手中滑落的,心疼的紧,赶忙将那簪子捡回来,仔细看着摔坏不曾。 她心中虽对燕名骁没落多少好印象,但厌恶也说不上!东西是个难得一见的,她喜欢的很,又怎会丢? 抬头四处扫了一下也不见燕名骁,便扬了声说“谁说我不喜的,才刚是不慎掉落的,你是如何做出这样巧夺天工的东西来的?”闻人语颇为好奇。 “这有何难?取两颗品相上佳的夜明珠磨了,将珠碎嵌进去再融合也就是了!” 这人不知何时出现的,仰头对着月光琢磨簪子的闻人语,一不留神差点撞在他身上。 “咳”离他过近,闻人语尴尬地视线无处安放。 “燕名骁,你为何如此费心对我?”并非闻人语矫情,她是真的不解。 单拿这簪子来说,虽他说的轻巧,但这种精细的手上功夫,无论如何都是费时的。 这个人明明是父亲都忌惮的存在,可待她的态度着实熟络怪异了些。 “你是不同的,与他人都不同!”燕名骁凝视着她低沉说道。 “也对!”闻人语半晌后,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不是不同么?否则哪能离他这样近。 无论愿不愿,这辈子他们要携手一生,既如此,他待她特殊一些也在理。 “我困了,你自己”闻人语说着,已然在塌上困倦地阖了眼。 短短的时日,她对燕名骁这人却是有了信任,即便似这般同处一室也不顾虑什么。 凭燕名骁,哪里需要干出趁人之危的下作事,退一万步说,他真存心做什么,她也无奈何啊! 那就索性大被安枕,随他去吧! 烛火摇曳,佳人入梦,却不见燕名骁陡然凝重阴沉的神色。 他离了内室,在于外间倒了一杯茶,也不喝,端着茶盏缓缓在手中转着。 “人呢?”燕名骁眼神骤然凌厉。 “属下无用,暗中打探多日,仍无消息!”墨魂跪地,甘愿领罚的沉重。 “呵!”燕名骁冷笑一声,寒气凛冽“一个大活人莫非真人间蒸发了不成?” 他心中郁着一股无名火,体内久未躁动的魔血正蠢蠢欲动,幽深的眸子隐隐闪过冰冷暗红。 “殿下息怒,语姑娘的天香散之毒尚未解,您不能”墨魂心惊胆跳地轻声说着。 “去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楚沐芸给我找到!”燕名骁凌厉的捏住了手中茶盏,不消片刻,只余粉末飘撒在空中。 燕名骁几度压制,才稍稍平复一些。 他深沉的眸光透着复杂的望向内室。 此刻不过刚入夜,闻人语已然昏睡 起初,燕名骁以为她只是嗜睡又酣眠,偶尔不请自来,逗弄逗弄她可人疼的睡颜觉得颇为有趣。 但来看了她两次后,燕名骁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她每每睡着时,不是乍然惊醒,便是呓语不止,冷汗连连! 这哪里是酣梦之人会有的?分明是慢毒入心! 那日送簪子时,他暗中把了闻人语的脉象,才知她中的是奇毒天香散。 闻人语的体质百毒不惧,若想将天香散下到足以影响她的地步,非数年之功决不能成事! 玄灵珠偷梁换柱告御前,银丝针夜半促污秽。只凭这两桩事,往深一想,燕名骁便大概猜出这下毒手的是谁了! “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燕名骁低低说着,又拿了锦帕,无限温柔地去为她拭着额上沁出的汗珠。 一直凝视着娇人儿的一张脸,燕名骁似是要将她的眉眼深深镌刻在心头般! 闻人语不同这世间的任何一人,任何一样奇珍异宝! 她是唯一的,能让他燕名骁忍不住靠近的存在! 只要身旁有她,燕名骁便觉得莫名的心安和愉悦,他不再烦躁,不再沉闷,甚至连那控制不住杀心也可在瞬间平息。 懒得去弄清楚这是为何,他只知晓他不愿这个能够与他携手同行的女子受到半点伤害! 所以,姓楚的那个女人和独孤家的贵公子必定得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怎的又一声不响的在这儿?早晚给你吓出病来!”闻人语半清醒半迷糊地说着。 她这几日乏的很,总睡不醒似的,说话都提不起劲。 “你中了天香散那么大的事,你打算何时告诉我?”燕名骁索性直接问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情深 原燕名骁是想着她不说,他便不问罢了!左右他只需将解药拿来给她也就是了。 然,楚沐云那个女人居然无端就失去了踪迹。 生不见人,死未见尸! 找人需时,但这天香散却是时时刻刻在侵蚀阿语的身子,这让燕名骁尤为恼怒。 他沉着脸半抱起闻人语的身子,一颗药丸直接喂入她口中。 闻人语一怔,遂释然淡笑,“我连父亲和大哥都未说,何以告诉”闻人语的那个你字尚未出口,便生生被燕名骁欲吃人的眼神吓得缩了回来。 心虚的人儿乖乖接过这黑面男子倒的水,就着这不知有何功效的药咽下去,才怯怯解释“被人下了这么多年的毒,到如今才察觉,这般愚蠢的事情说出去不是平白叫人笑话么?况且也是不愿你们担心!” 若不是重生之故,她恐怕到现在仍任由楚沐云拿她当毒药罐子,一点点往里灌呢!闻人语讽刺的笑了一声。 “难道凭你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撑着?”闻人语的那句不愿你们担心让燕名骁缓了脸色。 “当然不是,本姑娘很惜命的,沐云定受不过银丝针的折磨,一定会将解药乖乖的送过来的。” 闻人语虽说的斩钉截铁,心中亦是有些悸然的。 记忆中的前世里,她体内的毒素远没有这般重,否则即便她不察觉,父亲也能看出端倪。 若能早日发觉这毒性,她又何至于那般惨死? 前世和今生,实则许多事都已天差地别了!头等变数就是这人!闻人语又抬眸望向燕名骁。 不过,楚沐云同独孤朝睿这一对令人恶心的绝配倒是不变的。 好在,闻人语再不是当初那个傻子了! 天香散是楚氏绝门密毒又如何,楚沐云不过孤身一人,以她的身份,逼楚沐云入绝境太容易! 这一次若不叫楚沐云生不死,怎能甘心罢手? 燕名骁饶有兴味的看着闻人语那副狠决的模样,幽幽开口道“不错,银丝针每在月圆发挥一次毒性,下一次便会更烈,直至噬心之痛被激发时生不如死的滋味!” “呵呵,殿下果真无所不知,殿下可以离开了么?我不习惯有人夜半在我房中!”闻人语嘴上夸着,却是在下逐客令。 “我不走,你待如何?”燕名骁恍若未闻带了笑意看她。 闻人语微瞪杏眸,气不过,随手抓起塌上的一个绣枕朝他扔了过去。 燕名骁也未回避,只是那枕头还未砸中他就被直直的落下地去了。 怎么把他身上那该死的内息给忘了呢? 闻人语耷拉着脸,很是挫败。 片刻不过,只见燕名骁似笑非笑的捡起那毫无攻击力的鸳鸯枕打量半会儿。 这枕头是鸳鸯枕,成对的! 刺绣是宫里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出来的。 他拿来的头一天晚上,闻人语没枕着,是燕名骁挑着眉,半威胁着说,“你是想暂时一个人用这一对枕,或是我与你二人同床共枕?” 闻人语最终妥协,没成想今日还使性子砸他。果然,他于闻人语真是一丝威慑力都没有呢!不过燕名骁欢喜的很。 燕名骁不禁勾出一抹愉悦的弧度,反手将绣枕扔回了闻人语容颜倾城的的脸上。 闻人语可是被砸了个结结实实的,都有点儿懵,显然没想到这人也有如此稚气的一面,俩人对视半晌,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又过一会儿,燕名骁才正经问她,“楚沐云失踪之事,你可知晓?” “失踪?!”闻人语顿了一下,影卫办事有多利落可想而知,如果连燕名骁都找不出人来,那可真是棘手了。 “我猜到独孤家为了掩人耳目必不会楚沐云有舒心日子过的,但怎会杳无踪迹呢!”闻人语隐隐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不祥预感。 说不准,那位独孤公子恼羞成怒,杀人化尸了!”燕名骁目视远方淡淡地说。 这事儿平常,他就这么干了许多年了! 闻人语无力的瞧他一眼,坚定说道“不会,你忘了,银丝针一旦合欢,便是两个人的毒,独孤朝睿身上虽无异样,但内功修为却是会逐渐减弱,非得楚沐云留于身侧才好!独孤朝睿再怒,至少不会挑在此时杀她!” “哦?那正好,这事儿可越发有意了!”燕名骁玩味的一笑。 ※ 任凭世事如何,日子总似水般流过。 转眼桃花落尽,牡丹姹紫嫣红开遍。 雁城素有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堪称世间一大奇景。 赏花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的,本就繁荣的京都雁城更显花天锦地,空前盛况。 闻人语这一日忽然心血来潮的想去凑一凑热闹,她已有许久未曾赏过那满城盛放的富贵花了。 “你去何处?”燕名骁见她作了一身男儿打扮,兴致勃勃的往外跑。 “赏牡丹,你去么?”话一出口,闻人语便觉出不妥,懊恼的低下了头,“那个我忘了!” 燕名骁并不适合在出现在人群中,他身上那层诡异的气障,随时随地可能伤到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人。 燕名骁看着她那张满是歉意的小脸,心疼的皱了眉,遂伸手将闻人语带入怀中,在她耳畔低沉的开口,“我们之间何需如此小心翼翼,你想去何处,我便陪你去何处,世人如何与我无关,只要你在,我便永远是此时的我!” 这话中有燕名骁一贯不可一世的傲气,还有难以解释的深情。 闻人语再如何迟钝,这时也觉出一些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 众人皆知 人心皆肉长,说闻人语一点不被触动便是假话,只是她早已无心,又哪来情可回报? “我决定了,不去赏那劳什子的花,现下第一要务是替你除去身上这诡异的内息!”闻人语无比认真地说道。 “呵呵”燕名骁轻抚着她那三千青丝,不禁笑出声。 “你笑什么!”闻人语从他怀中抽离看他明显不以为意的模样一阵气结。 “是,我对武学可说的上是一窍不通,但你可是忘了,唯有我才丝毫不受你身上的气息所影响!”闻人语理直气壮的扬声说。 燕名骁眸光一沉,“是,有你一人不受影响便足矣!” “你这人”闻人语一时顿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放心,只要你想要的,无论何事,我都会为你办到!” 闻人语还未反应过来他这话其中之意,燕名骁忽然伸手过来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凌空带起,如风般的前行着,一路飞檐走壁的,吓得闻人语根本不敢睁眼。 “啊!我我畏高!你别闹了!”闻人语尖声叫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死死抱住燕名骁,一瞬也不敢放松! “我倒不知你嗓门这般洪亮,便是摔下去,也有我给你垫着,不必怕!”男子邪肆一笑,言语中带了一丝明显的揶揄。 她此刻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提起了赏什么牡丹花呢! 弄得燕名骁这个不走寻常路的非常人,不但一点没顾忌,反而兴致比她还要浓厚些。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的舒爽日子里,满城牡丹竞放,芬芳扑鼻,不负雁城奇景富贵花之盛名。 雁城第一酒楼,琼月楼的屋檐顶端上,忽现一对璧人相携而立,引起一众赏花人好奇不已议论纷纷。 闻人语此时已被惊住,琼月楼建于牡丹开的最繁盛的中心。 立于此地,不远不近,恰好将这一城的烈焰繁花尽收眼底,当真别开生面! “人家赏花是闲情雅致,怎么到了我这儿成惊心动魄的!你看他们,倒像是来赏我们的!”闻人语看着下方越聚越多的一圈人无力叹气道。 “这不是语姑娘吗?”忽然,有一名仰头注视的老伯将闻人语认了出来,惊讶叫道。 又有一人肯定地接过话茬,“真是语姑娘,她身旁的俊俏公子是何人?公子朝睿如何不见踪影,真是奇了!” 莫非,这闻人痴情女当真移情他人了不成? 闻人府虽严,但多少总会透出一些风来,今日更是亲见闻人嫡女身旁站了一个风姿绝世的男子,无疑证实了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接着,更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琼月楼之顶站着的那个俾睨众生的神秘男子朝语姑娘走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那笑容明媚的女子,无限眷恋的吻了下去。 众人不禁一阵惊呼,错愕不已。 “从今而后,闻人嫡女与独孤朝睿再无关系,与她相守一生的人只能是我燕名骁!”男子执起语姑娘的手,紧密难分,掷地有声的话语在人群中炸开,带着令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 “如此,我们的关系便是天下皆知,你再不能赖了!”燕名骁低声于她耳畔说,墨眸之中流光溢彩。 闻人语面上羞的通红,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了,只能暗自咬牙的瞪着这个厚颜之人,芳心却跳得不受控制。 此刻,谁都不曾注意到,琼月楼中坐了一个借酒浇愁的失意之人,正清楚聆听着一干众人的每一句话,一种无比凌厉怨毒的目光像是要粉碎眼前的酒盏。 “闻人语,你的誓言原来就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不,我绝不相信有人能从我身边夺走你!我不信!”他的语气毫无一丝温度,眼角却有泪光闪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防不胜防 收藏哦 吱咔——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一披着暗色斗篷,蒙脸遮面的女子悄然出现。 浓烈无比的酒气扑面而来,不胜酒力的女子被熏得掩鼻蹙眉,一阵反胃。 “公子您怎么醉在地上,来,快起来!” 角落里,大大的酒坛子滚动,惊世绝尘的男子如同在酒缸里般,颓然萎靡地瘫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 女子红着眼,焦急地去扶他,奈何她的气力实在抵不过男子高大的身量,只能憋的满面通红的一点点挪动他。 “语儿,你终于还是来看我了是不是?”那熟悉的幽香让烂醉如泥的人绽开一抹如痴如醉的笑,“我知道,你定舍不得抛下我的!” 绿衣女子听得心一痛,“公子,您醉了,先好好歇息着吧,奴婢去煮碗醒酒汤来。” 话音一出的瞬间,男子蓦然睁了眼,充血的眸底失望混杂着隐怒层层翻涌。 “她身边的那个究竟是何来历?说!”独孤朝睿阴鸷而冰冷地问。 女子脚步一顿,回过身来,“这个我并不知晓,只听姑娘唤过他燕名骁!” “燕名骁?燕姓,皇族之人!”独孤朝睿猛然拽住女子的手腕扯过来,想从女子的眼中再确定些什么。 “好疼,公子,采桑是真的不知道,对您并无隐瞒!”女子带着哭腔解释道。 独孤朝睿僵了半晌后才放开她,面露歉意,“采桑,你跟语儿一同长大的,这么多年,她对我的情意有多深,你该最清楚!如今,她对我有了这么深的误会,我必须查清楚!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出还有谁愿帮我!” “公子,你别说了!采桑会全力帮您的,您跟姑娘是天生的一对,没人能拆散!”平日最是活泼天真的侍女,眼中有忧郁愁绪一闪而逝。 “那便好,多谢你!”独孤朝睿揉着眉心,勉强一笑。 多亏采桑这丫头对他存了那么一点心思,否则也不会如此尽心替他留意。 “公子,您知道天香散是种什么毒么?” 柔声却若重锤,独孤朝睿霎时脸色铁青,“语儿她,当真的中了天香散?!” “那日,我隔了老远偶听到一句姑娘在跟那燕公子谈话,说什么天香散解药,还有银丝针的,加之今日姑娘总贪睡,精神也不大好,果真是这天香散的缘故么?” 采桑阴了脸,她是心悦独孤公子,但若有人蓄意伤害她家主子一根毫毛,拼了这条命也定不会放过那人! “难怪我总以为她是被人迷了心窍,故意找个借口蒙我的,难怪她这样狠心!楚沐芸,你这个贱人!”独孤朝睿怒火燎原,暴吼出声。 “是楚”采桑坐不住了,刚一开口却被独孤朝睿制止,“你先回去,好好地替我留意着那个神秘人,最好寻他一件随身之物给我,天香散的事,我自有法子!” “好!可是公子,那个燕公子他神秘莫测,武学修为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周身像是围了一层奇怪的屏障,除了姑娘,任何人都近不了身,您千万小心些。”临走之前,采桑一步三回头的嘱咐着。 这日之后,闻人府突然多了好几只雪白的鸽子,飞来走去的,可爱的紧。 “怎么忽然想起养鸽子了?”燕名骁颇好笑地问。 闻人语满院的追着鸽子喂,偏这些小东西不识趣,等她一靠近就急急地飞去别处,终有一只迟钝些,让闻人语硬给扑住了,她乐得不行,灿烂的笑容足以融化人心。 “喏,看见那只爪子受伤的小灰没有,采桑前几日在后山偶然碰到捡回来的,我怕它孤单,就让怜儿又去买了这一群白的,与它作伴。”闻人语一心逗着手中耷拉着小脑袋的小东西,懒懒的跟燕名骁说道。 “我最喜烤乳鸽,你还是将手中那只给我吧!”说着,燕名骁便将她手中的鸽子抢了过来。 闻人语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快将它还我,怎么能如此残忍!” “谁叫你只顾它,不顾我的!今晚我便准备一顿丰盛的鸽宴!” 那群鸽子仿佛听懂了燕名骁的话,一时间全扬起翅膀躲着去了,唯剩某人手中这孤零零的一只。 “燕名骁!本姑娘忍不了了,你再不将鸽子还我,我就我咬你了!”闻人语气呼呼的朝他手臂咬下去,不一会儿就被人强行抱住了。 此时,在闻人语的书房中,采桑正手忙脚乱的将翻找着什么,一个不慎,砚台咣当落地,吓得人立时没了血色。 在屏风后面躲了好一会儿,见并未有人进来,她慌忙将一块玉佩塞进袖中藏着,又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三更时分,一只雪白的信鸽在漆黑的夜色中十分突兀却敏捷地展翅高飞。 信鸽在书案上停下叫了两声时,独孤朝睿并未抬眸,眼角不经意间觑见那亮晃晃的玉佩,顿时心下大惊。 龙纹玉佩刻燕姓,燕名骁,你究竟跟皇族有何渊源?他心绪不稳,引起轻微的一阵眩晕。 独孤朝睿强撑着揉了揉头,这一切都是楚沐芸,都是燕名骁所引起的,他一定要尽快让这二人消失。像以往一般,只有他和语儿两人便好! “哟,这不是公子朝睿么?这深更半夜的,是要往哪里去?” “原是司徒公子,那这深更半夜的,您又是何以现身此处?”独孤朝睿带笑反问,疏离而客气。 这人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非要事绝不轻易现身。 “唉,别提了!”司徒钊丧气地摆了摆手,“老弟,你可知断魂崖上的怪物何处去了?我这大老远的来就想再见识见识的,怎么没影了!” “断魂崖凶险,司徒兄还是少些好胜心的好!”独孤朝睿淡淡的回了一句,兴趣缺缺。 “你没吃过那怪物的亏,太不可思议了,那内息就跟一个牢不可破的保护罩,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我隔着那么老远的,瞬间就给震开了。”司徒钊这个武痴,心有余悸又忍不住的一遍遍回想两年前的那惊心一幕。 为此,他养了一年多的内伤,如今又心痒难耐地再去寻找,谁知,怪物没了! “你说什么?!如同屏障,震之重伤!”独孤朝睿忽然像受了刺激一般,狰狞非常。 他也曾如同废物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的震开,甚至不能靠近敌人分毫!这个人,是燕名骁! ------题外话------ 明天下午,就首推啦啦啦,没收藏的宝宝们动手指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身世,讨药 首推求收,求点击 这世上能练成绝世内功的人太少,练到燕名骁这种诡异化境的更是绝无仅有! 至于断魂涯上那怪力乱神的邪说,独孤朝睿更是从未相信过! 司徒钊只言片语的描述虽说不可全信,但相似之处却难以磨灭。 独孤朝睿又将那块龙纹玉佩在手中细细摩挲了一遍,神情莫名。 倘若燕名骁与那怪物有关联,而这玉佩又是皇室之物,那这事情可真是大有文章可做了。 “语儿,我定然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更不会放任你同那燕名骁在一处!”独孤朝睿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着弧度。 城深雾重,天色灰蒙。 独孤朝睿手提一盏孤灯,行至少有人迹的荒山中。 此处比乱葬岗还要渗人阴森一些,随处可见破败的墓碑。 他低下头,皱着眉找了许久,才找到一根生的异常粗壮的藤蔓,遂将其攥在手中,紧紧绕了宽大的手掌好几圈。面上一凛,脚下吃住了力,猛然一拉—— 有一处被荆棘覆盖着的陡坡竟然一点点震动裂开了缝,逐渐扩大。 只见独孤朝睿纵身一跃,跳进了那已打开到一定程度的沟壑中。 看似漆黑如深渊,实则别有洞天藏隐秘。 “表哥,你终于来了,芸儿好害怕!”楚沐芸见了他如同濒死之人见到了仙丹妙药,迫不及待地抱住朝思暮想之人。 只一瞬,楚沐芸便被毫不留情地掀开了。 这女子曾经是他独孤朝睿发自真心疼着的表妹,如今却是他难以洗去的污点。 他本来早该杀了她,哪怕受一些银丝针的反噬,但她早前趁自己不备偷走了玄灵珠,直到现在都未见踪迹,所以他今日特地来快刀斩乱麻! 玄灵珠和天香散的帐一并算了! 正在此时, 咚!咚咚!一阵钝物落地的声响由远及近。 一个满头银发如雪,苍老的已经看不出容貌的枯槁之人蹒跚而来。 “你可知道燕名骁这个人?”独孤朝睿看了老人一眼,犹疑了片刻,伸手搀住他。 老人倏然一震,而后缓慢转过身来摇头。 “那你回去休息吧,不必在此处了。”独孤朝睿无情无绪地打发他。 “啊啊!呜”老人憋了满面通红仍只能从喉间发出极为微弱的呜咽之声。 “好了,你这样子站着也是疲累,先去躺着,我稍后自回去看你!”独孤朝睿扳了脸,强硬的将那老人扶回床上躺着了。 “我一定会杀了独孤卓,替你报仇!” 独孤朝睿给不停发颤的老人盖上被时,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老人全哑又半聋,才两步的路走过,身体已然颤缩的几乎僵硬。 又有谁能想到这老人是当初名震江湖的君子玉? 剑为君王,竹为臣,玉如潘安人中杰! 多少年过了,剑和竹锋芒依旧,唯独玉却是遭阴险之人的算计永世只能留在这不见光的阴暗之地苟度残生! 更可悲,独孤朝睿当了十九年的贵公子才知晓,原来自己从来就不姓独孤,更是认贼作父! 但这些陈年旧疤早已失了痛觉,如今能让独孤朝睿觉得煎熬难忍的只有闻人语。 失意时,听不到语儿柔声的安慰,也看不到她使劲浑身解数逗他开怀。 得意时,也没有人欢天喜地的分享他的喜悦。 不,自从那一利刃入胸时起,他就失去了语儿,再也没什么得意时了,全都是失意! 这一切都是楚沐芸害的! “表哥!你在想什么呢?这样出神!”楚沐芸拿手在男子眼前晃了晃,见他回神,露出一个满含春意的笑。 独孤朝睿冷眼瞥到一旁的降香木案上,香炉袅袅,芳香沁人。 他阴沉的眸底乌云卷着惊雷燃起熊熊怒火,气势如猛虎一般,立时一脚踹翻了那香案。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舍得杀你,嗯?!”独孤朝睿倏然掐住了楚沐芸,“你这贱人!我当真是看错了你,说!你是何时开始给语儿下天香散的?解药在哪儿?!” 楚沐芸痛苦的拍打着扼住自己喉咙的手,蚊蝇之力起不了丝毫作用,“天香散没有解药,我你尽管杀了我,有她给我陪葬!” 独孤朝睿闻言忽地就笑了,“芸儿乖,将天香散的解药交出来给我!”他松开摁住楚沐芸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女子精巧的下巴,温柔的不可思议。 “表哥,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只要我们能在一处,芸儿什么都答应你!”楚沐芸像是傻了一般,又哭又笑的,“闻人语已不是往日的闻人语了,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你死心塌地的了!” 这话无疑又戳了独孤朝睿的痛处,他凌厉的吼着“你给我闭嘴!闭嘴!” “不,我偏要说!”楚沐芸像是豁出去了,撑起身子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那份决烈偏执的情意像是要化作火焰将独孤朝睿燃烧殆尽。 “表哥,如今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你不知么?闻人语用银丝针来报复我,却又设计将昏迷的你送到我身旁,但凡她对你还剩一丝情意,她怎可能如此做?表哥,求求你,看看芸儿吧,我已经是你的人,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楚沐芸悲伤到极处,泣血的哭声却没有得到一丝的怜悯,只有无尽的厌恶。 “是么?那表哥求你,将天香散的解药交给我,随后你自行了断,消失在我和语儿的视线里好不好?”独孤朝睿诚挚的低音中甚至带了哀求。 楚沐芸像被定在原地的泥塑,这个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展现出脆弱和哀伤,他是那么诚心地求她去死! 不知过了多久,独孤朝睿耐心耗尽,“这香炉里的催情香你应该也闻了不少吧,就那么渴望我碰你是么?可惜啊,就算我死,此生也不会沾染上你这样的人!” 他的手腕有鲜血滴落,用痛意来压制催情香激起的银丝针反噬。 “表哥!不要!芸儿可以的,芸儿真的可以的!”楚沐芸几乎是朝他扑过去的,却被避过了,独孤朝睿冷笑着下最后通牒,“是啊,你可以的,此时此刻的你,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可以!芸儿,别怪表哥狠心,是你!是你不知廉耻的想毁了我的一切!” 很快,三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就出现在楚沐芸的眼前,那一瞬,楚沐芸整个人彻底崩溃了,“独孤朝睿!你为何如此狠心待我?!” “解药,玄灵珠!再不交出来,苦果自负!” 楚沐芸早该知晓自己在独孤朝睿面前永远只有妥协的份,“我给你,我把解药给你!他们滚!” 颓废却仍存傲气的男子十分满意地笑了,解药到手,他就能去见她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千钧一发 一别多日,朝思暮盼。常忆往昔,睿自知负汝甚多,然吾之赤心,日月可鉴!卿身中奇毒,睿忧之夜不能寐,今终得解药,特意奉上! 另,灵珠已找回,但求琼月楼一聚! 闻人语耐着性子将书信看完,冷笑一声,“这信是谁放在此处的?” 她已然吩咐过全府上下,解语楼中再不许有独孤朝睿这四字,竟还有人明知故犯! 采桑正端着闻言一僵,自知瞒不过去,便跪在了闻人语跟前,“主子,是采桑替公子传的信,公子诚心托我,我一时不忍,所以就” 闻人语听了只深深地看了采桑两眼,也没多说什么,神色复杂地拿了那随信一起送来的小小白瓷瓶怔怔出神。 独孤朝睿,你到底是别有居心,还是因我而送? 楚沐云又到底被你藏身何处? 艳阳高照的晴空忽然就乌云翻涌,大雨倾盆,雨幕模糊了行色匆匆的路人。 唯有一把天青色油纸伞淡然的遮住了砸珠似的雨水,缓缓而行。 闻人语看到了那同样撑着一把伞伫立在雨中的男子。 略带苍白的脸色,眉宇间尽是憔悴和疲惫,身形消瘦了大半,让那一身华服显得有些突兀的松垮。 “你终于还是肯来见我了!”闻人语路过他身侧时,独孤朝睿淡淡地勾起一抹笑,眼中却有悲凉。 “我来了,玄灵珠呢?”闻人语别过眼去淡漠问。 “你我之间如今只剩玄灵珠了是么?” “独孤朝睿,因我愚蠢才让它落入你手,如今必须由我将它送回原处,它已然于你毫无用处,为何一定要逼我!” 无论闻人语如何提醒自己那前世的血海深仇必得血债血偿,但日子过去越久,她就越没把握自己真到了可以手刃独孤朝睿时,是否还能一如初时的坚定! “谁说它对我毫无用处的,至少你此刻不就来了么?”独孤朝睿讽刺的一笑。 “你!”闻人语扬起的手还未落到他脸上就被强硬的带到了独孤朝睿怀中。 “你不是最恨楚沐云的么?我已经把她送到了墓里,再也没有人惹你讨厌了,乖,跟我去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地方!”独孤朝睿的眼神疯狂而眷恋,闻人语只觉眼皮越发沉重,渐渐闭上了双眸。 一辆马车在天色昏暗的雨中停了没一会,而后匆匆远去 明亮晃眼的红烛,大红喜字成双,鸳鸯被,合卺酒 眼前的场景是那样熟悉而陌生,这间屋子,这个人! “独孤朝睿,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闻人语大睁着眼激动叫着。 “语儿你看,你穿上这大红喜服更衬了你绝世倾城的美貌!”独孤朝睿手拿着一面铜镜放在闻人语面前,镜子中的少女一身嫁衣,妆容精致,神情却是又惊又怒。 “独孤朝睿,你疯了么?我已和燕名骁有婚约,我是不会同你成亲的!” 闻人语浑身颤抖地瞪着他,她不该只身来见独孤朝睿的,更不该因为一瓶解药就以为他会交出玄灵珠! 闻人语惨然发笑,她还要中这个人多少圈套才能学乖呢? “你和燕名骁的婚约!”独孤朝睿脸上的笑霎时被难以置信的狰狞代替,“那我呢?你与我的十年算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独孤朝睿激动的青筋暴起,扣着闻人语的身子晃。 “我残忍?让我告诉你什么叫残忍,将我当做牲畜一遍遍剖肉取血叫残忍,不顾我苦苦哀求,残杀我大哥叫残忍,将我当成傻子骗了十年,这才叫残忍!独孤朝睿,你真让我恶心!”闻人语字字含恨,让那人更加痛不欲生。 独孤朝睿听不懂,什么剖肉取血,什么苦苦哀求,这些罪状他根本就不知是从何而来! 不,他不用懂,只要过了今日,语儿就是他的人,再也没人能夺的走了! 独孤朝睿看着鸳鸯被里的人,眸光越发疯狂。 “语儿,我会用一生来对你好,无论是燕名骁还是楚沐云,谁都不能成为我与你之间的障碍!”独孤朝睿一点点靠近她,颤抖的指尖带着无限的眷恋,一寸寸触及那如雪的肌肤。 衣衫落地,几番激烈挣扎,闻人语用尽全力喊出声,“名骁!救我!” 她叫得近乎绝望,但那低沉浑厚的声线却是立时传遍了整间屋子,“让你背着我偷偷干坏事儿呢!掉沟里了吧!” 闻人语听到声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也不知怎么,力气就恢复了一些将正错愕着的独孤朝睿给推开了。 “他给我下了药,我”闻人语抓紧披在身上的衣衫,看着燕名骁无力的解释着。 “独孤公子,你可真是个挑战我耐心的存在呢!”燕名骁笑的如沐春风。 谁知,一道强烈的光束突兀的打破此时僵冷的场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这是你欠我的! 一束玄光乍然惊现,初时如白虹贯日,倏忽又起骤变。洁白光圈宛如波浪,层层推叠扩散开来,越发明亮刺眼! 忽然,那玄光像是发了怒一般,激起地摇屋晃。 “灵珠!是玄灵珠!”哪怕燕名骁一早用黑布牢牢遮了闻人语的眼,但她还是清晰看出停留在半空中光芒四射,不停旋转的光源正是她苦苦寻找的玄灵珠。 周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原是红烛断,杯盏破,囍字轩窗裂一半! “呵,你这石头倒真配得上通灵二字!”与独孤朝睿此时瞠目欲裂,惊诧如木雕泥塑的神情不同,只见燕名骁定定将闻人语揽入怀中,避免玄光灼眼,而后愉悦地淡笑一声。 那珠子仿佛可通人言,霎时停住旋转的光圈,逐渐柔和下来,朝燕名骁旋转而来。最终在他摊开手心的瞬间陡然失去了光芒,垂直落下! “怎么会这样?!”闻人语一把掀下蒙在自己眼前的布,杏眸瞪得溜圆,像是要将燕名骁和那玄灵珠一块儿瞪出个洞来。 “我早说过,这块顽石爱在哪儿便在哪儿,偏你这样执着,不听话!”燕名骁半怒半无奈的弹了一下看着有些傻气的闻人语。 “燕名骁!你到底是何人!”这时,独孤朝睿一声怒喝,眸光如刃地直逼燕名骁。 燕名骁转了转手中珠子,怒气隐升,周身的气息涌动,眼看就要一击夺命时,“殿下不可!”人未现身,一块玉珏已然入地三分,挡在独孤朝睿面前。 “君子玉?”饶是燕名骁乍一见这消失了多年的玉珏也吃惊不小。 “老头,你不是断气了么?怎么从墓里爬出来的?” “望殿下看在老朽面上,手下留情!”空幽的气音有声而无源,分明不是寻常话语之声。 “你的腹语倒是已入化境,但我要杀人,你拦不住!”燕名骁寒声逼近独孤朝睿,杀意尽现。 一旁站着的闻人语怔怔地,目光呆滞,她下意识的想冲过去拦住燕名骁,理智却让她选择了冷眼旁观。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看到的一幕么?由燕名骁出手,在这僻静院落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独孤朝睿,为她惨死的上一世祭奠! 可是,看着独孤朝睿带着那样悲凉的眼神望向她时,她的心为何会那样痛! 独孤朝睿虽绝不是燕名骁的对手,但以他多年习武,身手远超寻常人的底子,何至于此刻这般不闪不避,甚至连一丝防卫的意图也没有! 生死的瞬间,独孤朝睿却仿佛完全不挂在心上,他只带着无限柔情注视那个曾将他看的比自己生命更重的女子。 人说情深至极处便是极端的狠心,闻人语能狠心到设计让染上和楚沐云的不伦之实,那么就让他拿命来赌,赌语儿是否能眼睁睁看他命丧他人之手! 闻人语含着泪挣扎的模样刺痛了独孤朝睿,他淡淡地闭了眼,一副生死由天的模样。 “这一世我们注定生同寝死同穴,一定不会分开的!”忘了哪一年,他们曾在月色凉如水的天阶上携手约定。 “孤影追忆的日子太难熬,语儿怕苦,万一天不遂人愿,语儿愿用命换朝睿长寿安康!”那个痴心到令人心疼的少女真的彻底消失了么 “等等!”在燕名骁即将以气剑贯穿独孤朝睿的那一瞬间,闻人语低低的喊出来。 仅仅两个字,再无多余动作,却僵住了三个人,闻人语懊悔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独孤朝睿猛然睁开的眼中闪着死灰复燃的流光溢彩,“你终究还是舍不下我!” 闻人语未及辩驳,却见燕名骁缓缓转过身来问她,“你不是说,你希望他死的么?” 他分明无甚波动的一句话,却听的闻人语一阵抽痛,“不是的,我” 闻人语不知从何解释起,说自己一时心软么?不!即使有那么一点点恻隐之心,也被前世那惨痛的记忆磨得一丝不剩! 她只是想知道楚沐云到底生何处,死何踪? 比起独孤朝睿,她真正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人是那个带着虚伪面具演了十年好姐妹的楚沐云! 找不到她,闻人语犹如滚油烹心,寝食难安! “燕名骁,你不觉得自己未免太可笑了么?你是从何处冒出来的,顶多不过数月,怎比的上我与她十载深情,纵使我们之间有何误会,也轮不到你插足其中!” 闻人语的话还未问出口,就见独孤神采飞扬地看着她笑,话语之中满是对燕名骁的挑衅! “独孤朝睿你给我闭嘴!”闻人语急声呵斥。 “语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你还记得么?这一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独孤朝睿话语中的柔情满的像是要将她淹没。 冷剑寒光锋无情,闻人语冷然将利剑抵上了独孤朝睿的胸膛,“你给我听好,就算我闻人语对你还有一念旧情,我宁愿对着你的墓碑悼念,也不会让你在这世间恶心我!” 闻人语心下一狠,长剑冰冷贯穿了他的胸膛,“这是你欠我的!” 闻人语倏然放了手,面无表情的看着独孤朝睿倒在血泊之中,苍白的嘴唇几度开合,不甘的眼泪一滴滴滑落 为何?为何在给了我十年温情后又如此残忍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屋外忽地卷起一阵狂沙,吹的闻人语睁不开眼,等回神时,重伤淌着鲜血的独孤朝睿不见踪影,连一直神色不对劲的燕名骁也不在了! “你这人,也不知道等等我!他被我刺了一剑,现下竟无踪了!”闻人语在回旋的长廊看到了燕名骁的身影。 “你怎么了?还在生我的”闻人语话说了一半,在仔细看清燕名骁那双泛着诡异红光的血眼时,像是陡然被人扼住了咽喉,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题外话------ 亲们,持续推荐中,喜欢文文的亲们抓紧!收藏追文点击!借包子洪荒之力顺利上架好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救他的唯一办法 “你别你别吓我呀,你要是生气的话,使劲儿骂我要不打打我几下!”闻人语不由慌神,瑟缩地退了好几步。 那一双猩红的血瞳 周身泛着令人窒息的煞气,阴寒的笑容越发深邃 这是怎么回事?爹爹不是说他短期内不会再犯了么?现下该怎么办? “燕名骁!你还能听见我说话么?”闻人语试图唤醒他,“我跟你说,此刻这儿除了我这只可怜的小白兔以外,既没有玄铁链,也没有影” 对了!墨魂!闻人语眸光一亮。 才转头的瞬间,希望便彻底破灭了! 墨魂已被那无形中扩大,红光浮现的气障给隔绝在老远之外。 墨魂明知凶险却仍试图强行闯入,闻人语的不要还未及出口,人便已被魔血入心,眸底越发暗红的燕名骁给擎到了半空中,如同猛兽欣赏着濒死猎物的挣扎。 “他是墨魂,是你最信任的属下!燕名骁,你快给我醒过来!”闻人语奋力冲上前去抱住燕名骁冰冷的正在发力的手,喊得声嘶力竭。 燕名骁满是煞气的脸忽然僵住,木木地转向眼眶蓄泪的闻人语,“我不能伤害她”极低的沉音像是对自己下的命令。 闻人语又惊又喜,大着胆子缓缓伸手搂住了冰冷的男子,仿佛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温度,“你是燕名骁!是送我发簪,说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求求你,不要成为让我害怕的人。” 闻人语丝毫没有察觉,其实在她触及燕名骁那一刻起,那诡异的红光就已乍然变成平日里无形的气障。 不多时,燕名骁居然毫无征兆的在闻人语怀中失去了意识, 闻人语见状慌了,忙替他把了脉,脉相沉稳有力,再好不过,遂也就舒了一口气。 “你说我前几辈子得干了多大缺德事儿,老天爷才这么折腾我呀,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偏还遇到你这么个怪人。” 马车内,闻人语感慨万千的叹着,僵了身子一动不动的。 燕名骁也不知是真昏睡过去了,还是阖着眼捉弄她呢!头枕在她膝上一路不说,睡一阵还往她怀中拱一下,几次之后干脆抱着她腰身,埋首怀中不撒开了! 要不是才刚一场变故让她不敢轻举妄动,闻人语是真想打他一巴掌,这样磨人! 清醒时脾气霸道古怪,入魔时暴戾嗜血,她这往后的日子当真想想就艰难!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论何时,你都牢牢记得不伤我!”闻人语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 “语儿,你们出什么事了?殿下他怎么会这般” 马车刚在府门停下,父亲便神色凝重的审问她。 “我”闻人语头皮一阵发麻,“父亲还是先看看他吧!” 两个影卫迅速将燕名骁扶到床上躺下来,闻人语本是想着离开的,刚踏出门槛,被闻人佑一阵轻咳声给召了回来,乖乖在燕名骁身旁待着。 “父亲,您不用担心,他面色红润,脉搏沉沉稳,应该无大碍!”闻人语看着一旁眉头紧锁,坐立难安的闻人佑说道。 “语儿,你老实告诉我,殿下是不是又” 这时,燕帝忽然出现,打断了父女俩的对话。 “陛下万安!”闻人语短暂讶然过后,随着父亲恭谨行礼。 “安什么安,你们两个少出点状况,朕就烧高香了!”燕帝直奔床上的人去,把过脉后,脸上浮现震惊之色。 “他是怎么恢复平静的?” “陛下,我他”闻人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魔血每一次复苏,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厉害!你居然凭着一己之力,毫发无伤的将人带了回来!” 燕帝话语之中难掩激动,鹰眸一闪,倏然将燕名骁身上的衣衫给解开了。 闻人语面上一热,立马背过身去,只听燕帝激动的无以复加的语调,“血线褪下去了!竟然真的褪下去了!这么多年” “皇天不负苦心人,恭喜陛下,九殿下终于康复有望了!”闻人佑同样的难掩激昂之声。 血线?何为血线?在燕名骁身上?从未听他提过! 一旁背过身的闻人语听的云里雾里,想转过身去一探究竟,又从心底里别扭着,一时间抓心挠肝的。 “君子玉曾说过,这血线褪去之日,便是名骁彻底不受魔血困扰之时,这许多年来试过万千种办法都未成的事,没想到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燕帝目光灼灼的看向闻人语。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儿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沉睡的人身上,惊讶代替了羞涩,只因那具修长硕实的躯体上,清晰浮现了暗红色的一条线,从脚底向心口处延伸,看上去异常刺眼。 “如若这线蔓延至心口,他会死么?”闻人语忽然心口一阵抽痛, “不会死,但会彻底成魔,成为必须靠血而生的魔。所以,他原本已经决定最多不过五年,在他有意识的时候葬入冰棺!”燕帝沉重的开口。 “怎么能这样?!有方法救他的对吧?”闻人语失神的看着燕名骁。 “以前没有,现在你就是救他的办法!” 只是此时谁也没想到,燕名骁竟断然拒绝了这唯一的办法 “独孤朝睿死了么?”燕名骁转醒时的第一句话,关心的却是旁人的生死。 门外,水盆咣当落地,犹如心碎成片的声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折腾,剧毒 燕名骁沉睡了整两日。睡的,是闻人语的床榻。 那俩影卫也不知是不是存了心的,解语楼不小,东西南北的厢房也多的很,怎么偏就只将这人扶上她的床上躺着? 未曾婚嫁,闺房已有男子熟睡,这样的事儿 然而事关燕名骁,所有人就仿佛将礼数二字给扔了个彻底,“他这样躺着,那我睡哪儿?”闻人语眼神闪烁地艰难提及,反而像是新奇事一般,被好几道视线给盯的差点挖个地洞钻下去。 “咳咳他状况与别不同,就不必太过拘泥于俗礼了吧,你多费心些,左右你二人的婚期也近在眼前了。”燕帝不自然的口吻转瞬即逝。 闻人语勉强一笑,心下嘀咕,您是君主,道理果然都是您家的! 闻人语无力地转头看了眼燕名骁,这人真是上天派来向她讨债的! 夜深人静灯烛昏,燕名骁缓缓睁开了深邃墨眸。 近在咫尺处,闻人语歪着身子床榻的边沿边安静睡着。 是太累了么?还是离不开? 燕名骁盯着自己手掌握住的柔夷怔怔出神,无论哪一种都是因为他,这样真好! 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失去神智。凶狠阴冷的模样吓哭了她,好在他认出她了,他第一次克制住了自己,没有杀人。 燕名骁一遍遍摩挲着她娇嫩的脸颊,眸光越发柔和。 燕名骁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了床上,自己躺于她身侧,伸出一只手将闻人语半个身子搂过,娇人儿皱起眉咕哝一声,枕着他厚实的胸膛睡的香甜。 青丝倾泻,燕名骁随意地挑起一缕在指尖缱绻缠绕。 嗯,他们是夫妻,就应如此同床共枕。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般搂她在怀中,听着她的呼吸,就足以填满他的心。 晨曦初露,朝霞映辉。 闻人语一夜无梦,睡得格外舒适。 悠悠转醒时,惬意的喟叹了一声。 才抬手时,已觉不对。 黑亮的双瞳骨碌碌转了一个整圈,霎时惊起,一个用力过猛险些从塌上掉下去。 稳住心神后,盯着那男子胸膛处那被她枕的有些凌乱的玄色寝衣,一阵面热带微恼地吼,“就知道你存心折腾我的,本姑娘不伺候了!” 眼见着燕名骁仍然毫无反应,闻人语急了,“你还装!你名骁!醒醒!” 本以为他是苏醒着的,凑近了一唤却发现他额角带汗,面色比之前苍白了许多。 闻人语紧着抱住他,下颚抵了他的额头,眉梢有忧色,娇音柔如水,“陛下说,我对你的病有难以解释的影响力,此刻我这样抱着你,你会否好转一些。” 其实,此时的燕名骁并无大碍,他不过受梦境影响罢了。 梦中,他没了这一身的玄功和内息,与闻人语隐居在山林。 忽有一日,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招招阴狠凌厉,将他打落了万丈深渊,在那致命一击里,他看清了那个蒙面人,就是独孤朝睿!一双比他更加暗红的血眼! “还我闻人语!还我闻人语!”一声声沉闷的喝吼令人胆寒。 燕名骁迫不得已用玄灵珠与他同归于尽,幽寂的山谷传来闻人语痛彻心扉的哭声 “名骁!名骁你醒醒!”闻人语不断地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猛然睁眼的燕名骁受梦境牵引,未及平下心神,冷然开口问,“独孤朝睿死了么?” 闻人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门外咣当一声,闻人语惊吓不小,皱了眉。 给燕名骁盖好被子,闻人语才开门询问,“哪个丫头做事这样毛躁,水都端不稳么?”地上一大滩水渍,狼藉的很。 “是采桑,她身上不大好,这几日不知何故心不在焉的,脸色也青白着。”怜儿边收拾边回着闻人语的话。 “采桑这丫头近日是怎么了”闻人语起了疑惑。 回到屋内,只见燕名骁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你没啊!”闻人语刚一走近,便被燕名骁用力拉进了怀中,不容抗拒地吻上了她,“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可改变!” 越发霸道的亲吻,令闻人语有些招架不住,“你到底唔” 几番推拒无果,闻人语索性就任他施为了,她能感受到燕名骁似乎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燕名骁适时放开了她,幽深的眸子带了邪气的笑,“从今日起,我便睡在此处,同你一起!” 他又若无其事的躺回了床上去,闭眼假寐。闻人语简直要被这人给折腾魔怔了,“日上三竿了,你这样还让不让我出去见人了!” 燕名骁任由她拉着,老神在在,自岿然不动,“这塌上都是你的气息,于我安神!”他勾着唇,说的十分真切。 闻人语半羞半恼地甩了手,跑出来了。 屋外阳光明媚,闻人语不禁抬头望了望。原来,她也不是一直陷在前世悲剧的泥沼中的。 这天晌午,解语楼里里外外响起了大斧劈砍的声响。 “语儿,你还是去看看吧!”闻人佑无奈的看着躲到天机堂里的女儿, “父亲,我乃一介凡人肉身,真的禁不住他这样超凡脱俗的花样,既惹不起,我总躲的起吧!”闻人语扶额叹息。 解语楼正在咚咚劈的不是柴,而是各处厢房里头准备的床榻,九殿下说了,除了语姑娘那张睡榻,他见着所有的床榻都不舒服,得劈了才好!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还是去哄哄他得了,要不依他那脾气,劈完你解语楼的,该劈到主院里来了!”闻人佑认真的劝着,他此时是不能出面的,燕名骁的性子,他可是充分领教了十多年,就没有一次讨了好的。 闻人语最终硬着头皮蔫头耷脑的回了解语楼,“别再劈了!你爱睡哪里睡哪里!别再让我听这种魔音穿孔的动静了。” 达到目的燕名骁摆了手,从屋檐上下来了,“就知道你会应允的!”他毫不避忌的拥人如怀。 “姑娘,燕公子!这桃花酥是厨娘刚做好的,吃一些吧。”怜儿憋着笑递上点心来。 燕名骁对桃花酥带着一种格外的执着,每日都得备着的,“你一个大男人为何对这桃花酥这样偏爱?”话虽带着揶揄,闻人语还是将点心递给了他。 “因着我第一次入口的点心便是它,一个小丫头做的!”燕名骁意味深长地说。 随即便把点心往口中放,不过一瞬,燕名骁笑了出来,神色阴寒如冰,“这剧毒桃花酥倒真是滋味不一般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 最极端的试探 剧毒?! 原本眉欢眼笑的闻人语听见他的话,脸色骤变,急忙刷地一下将那盛着桃花酥的精致瓷碟挥到地上,香酥可口的糕点混着碟子的碎片撒了一地。 燕名骁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一脸焦急的模样,仍若无其事的将手中已咬过一口的糕点慢悠悠送进口中,咽了! “你傻了不成,明知有毒还”闻人语被他的举动给弄得更失措了些。 “呵,难得有这般独特的桃花酥,我岂能不仔细品尝一番!”燕名骁注视着她,柔声低语,那邪魅而惑人的弧度,恍若日月之光般璀璨。 “你”分明是那样愉悦的神情,却令闻人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时,燕名骁坐下来了,目光也从闻人语身上移开,转而在后头那些下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你说,是不是我素日里在你面前显得温顺了些,就让旁人误会了我脾性特别好呢!” 指节分明的手在圆石茶台上敲了一下又一下,细微的声响却仿佛控制了人心的跳动一般。 “怜儿,这桃花酥是哪个厨娘做的,中间又经过那些人的手,给我仔细想清楚再说出来!闻人语深吸了口气,这才朝着早已吓得跪倒在地,满心惶然的怜儿厉声质问。 怜儿以膝代足,跪行着来到闻人语跟前,抬首已是满脸泪痕,“主子,做这桃花酥的厨娘是奴婢的婶子,因着您前日赞过她手艺好,老爷这才新让她进府来做事的!”怜儿如实以禀,又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奴婢从小伺候主子,一家人皆受主子大恩,便是死也不会做出下毒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请主子明察!” 见怜儿泪流不止,闻人语心中亦不好受,“你只如实说,若不是你做的,我定然不会怪你!”闻人语伸手扶了怜儿起来。 因着燕名骁的缘故,近来闻人府中的下人是越发的少了,留下的都是最牢实可靠,办事又中用的。这些人呆在府里的时日最少的也有十多年,哪怕是怜儿口中的刘婶子一样,只不过是从打杂的调到厨房去而已。 因此,这下毒的人只可能是这些人中专冲着燕名骁去的,但是怎么可能呢,父亲尚且对燕名骁恭敬礼遇,何以他们这么不长眼? 闻人语越想越蹊跷,径自带着怜儿往膳房去了,燕名骁不便现身,只在暗处看热闹。 “姑娘怎么亲自到膳房来了,要吃什么,我们送过去便是!”管事的崔嬷嬷是个殷勤的,见了闻人语嘴都咧到了耳根子后头。 “婶子,才刚我从这里拿的桃花酥,你可有往里头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么?抑或做这糕点时有谁接近过您?”怜儿急忙忙的将正在揉面团的婶子拉到闻人语跟前问。 “不该加的东西?丫头这是说哪里话!”刘婶子嗔怪地看着怜儿,一脸不悦“除了你给我送的那点子碱面外,我可都是按着一贯的手法做出来的桃花酥,近来日日给姑娘送的。” “什么碱面拿来我看看!”闻人语皱了眉,若有所思。 刘婶子将一小碗雪白的碱面递到闻人语眼前,“喏,就是这个,今早起做桃花酥时,刚巧碱面没了,这是怜儿临时给下奴找的,姑娘,这糕点可是差了味道”那老妇人忐忑地问。 闻人语并未再言,盯着碗里头雪白的碱面,眸色越发幽深。 “怜儿,这碱面你可愿尝一尝?”闻人语淡漠地问。 怜儿愣了半晌,看着那东西滴下泪来,最终缓缓颤抖着伸手,将那东西抓了一小把,仰着头撒进嘴里,带着绝然的神情用力咽下。 “这毒,可没有解药!”闻人语一双清冷的眸子定在采桑身上幽幽说。 怜儿蜷缩着身子,五脏六腑钝痛如绞,大汗淋漓地倒在地上,“主子,怜儿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有人故意栽赃奴婢,但奴婢这一生都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只求主子在怜儿去之后能为我洗清冤屈,怜儿拜别了!” 一番话说得令闻人语泪中带笑,动容不已。很快,两个影卫现身将怜儿带了下去。 此时,这膳房其余几人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了,他们哪里见过语姑娘这般凌厉的手段。这怜儿可是姑娘素来最信任的丫头,才刚听姑娘一声命令,生吃了一点儿碱面便痛苦难当,命不久矣的模样,定然是这碱中有毒! 东西是这膳房出来的,那他们岂不是难逃罪责 众人心有戚戚,一时间面如死灰。 谁料,闻人语竟没有再发难,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闻人语回屋后,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出了半天神。 “你行事倒是果决,竟真的让她吃下了那东西,你明知不是她干的!”燕名骁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我需要信任的人有绝对的忠心和服从,我不愿再养一只吃里扒外的狗!”闻人语眉梢尽是清冷果毅的复杂之色。 一个人只有在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才会显露出最本质的东西。 此刻的闻人语是喜悦而有愧意的,她高兴的是怜儿对她是毫无保留的忠心,甚至连她让怜儿服毒,怜儿都毫不犹疑地照做了。 愧疚的是,她心血来潮,用这般极端的方式,来试探怜儿的一片赤诚之心。 “但愿她不会怪我” “不会的,我已让影卫从速将解药给她,护心丹也给她吃了,并不曾多受罪,大不了我们待她更好些,她会谅解!”燕名骁抱着她悉心安慰。 “你说,今儿如若换成采桑,她会这般听话么?”闻人语看着他问。 “你既好奇,那便重演一幕不就知晓了,我看那丫头这几日可是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了多少!”燕名骁随手拿了一个橘子,三两下剥开了,一瓣瓣喂进闻人语口中。 “你竟这么大方,不打算追究桃花酥的事儿了?”闻人语惊奇地问。 “既能让你高兴,不追究又何妨?”燕名骁不甚在意地挑眉,捧住那张近在咫尺的娇媚花颜吻下去。 正闹着呢,门外有人呀的一声叫起来,闻人语推开使坏的燕名骁,转过头去,关怀地问着“采桑,你的病可是好些了,怎么脸色比之前更差了一点,嗯?” ------题外话------ 亲们,这文明日就要首轮pk了,由于正好是考试周,所以包子有些忐忑,还是在这里呼吁一下各位亲,如果有缘点进来看,并且觉得还不错的,请收藏一下,多多点击章节,或者留言。 每一位喜欢本文的读者,都是要陪包子上战场的战士,希望包子能打赢这场仗,向顺利上架迈出第一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 采桑的愚蠢 PK求收,求点击 “姑娘,因着我前几日突发伤寒,生怕传染给您,才只托怜儿姐姐匆匆跟您告了假,奴婢该死!”采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踱步来到闻人语跟前。 “呵”见有人的视线正若有似无的瞥着他,燕名骁发出低沉的一声浅笑。 采桑倏然一震,脸色更白了些。 “我还是先避一避吧,省的将活人给吓死了!”燕名骁颇有深意的扫了采桑一眼,大摇大摆的去了闻人语的卧榻上补眠。 闻人语心中腹诽,却也没再管那磨人的。 她仍旧半慵懒地接过采桑倒来的茶,一口一口浅饮,抬眼看着面前文静乖巧的丫头,懒懒地问,“你一贯最是个爱笑爱闹的,近日来是怎么了,忧心忡忡的一点喜气也不见,真的病的这么厉害么?” “主子,怜儿姐姐不知何处去了,奴婢很担心她!”采桑语气中满是担忧,眼神却闪烁不定。 “怜儿自有她的去处,不必挂心!”闻人语的语气有些冷。 采桑见她怫然不悦的样子,颤身跪下了,“无论怜儿姐姐犯了什么错,奴婢求您,看在怜儿对您一向忠心不二的份上,宽宥她的错处吧!” “宽宥?不必了!一个死人要我的宽宥做什么?”闻人语哼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采桑顿时如遭雷击,“什什么?怜儿姐姐死了!”一双漆黑圆溜的大眼蓄满难以置信的泪水。 “是!一个时辰前刚处决的,服毒!”闻人语冷冷对上采桑的眼,再不复往日对她的一丝疼爱和信任。 怜儿和采桑不同,她带了武艺在身上,主院偶遇要紧事,怜儿是会被临时抽调的,加之语楼里一大半的物件都是她负责采买的,偶尔出府几日是寻常事。 往昔,采桑是这府中最盼着怜儿出府去的,因着怜儿每回出去时,总能带回些好吃的或者新奇玩意儿回来。 但此次,采桑居然破天荒的说出担心二字,在还未弄清缘由的情形下便急急跪地求情,当真是此地无银了! “姑娘,为何?为何您变得如此狠心,变得采桑都快不认识了!您不是说,会永远信任维护我和怜儿的么?可您做了什么呀!您居然杀了怜儿!”采桑泣不成声的哭着,言语间的质问不知是在怨怪闻人语,还是在掩饰她自己。 闻人语看着她落泪哀恸的模样摇头嗤笑。 前世所托非人,如今又所信非人!怎么无论哪一世,她都逃不了背叛二字。 “怪我!怪我宠的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闻人一步步采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字一句地砸下来,“我错在没有让你铭记,我的信任和维护是要以绝对的忠诚来换的,若我的信任只能换来一次又一次的背叛,那我又何必当这个傻子!” “主子”采桑愕然抬头,她清晰的听到了闻人语话中的你,而不是你们,这样冰冷的神情是对着她的。 闻人语注视了她一会儿,背过身去红了眼,她只觉疲累,“还不打算说么,桃花酥,鸽子,玉佩,书信,你到底为独孤朝睿做了多少事?” 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刻,采桑一震之后,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坦然。 “主子,奴婢心悦独孤公子!”采桑直起背脊正视闻人语,“但是奴婢知晓,公子之于奴婢犹如日月星辰,注定遥不可及。您知道奴婢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闻人语看着采桑眼中那坚毅而奋不顾身的光芒,心中似被针扎的难受,采桑跟曾经的她多么相似,一样的蠢到极致! “奴婢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和公子能够恩爱一生,子孙绕膝!”采桑失神地说。 “你的无私心愿,还是你自己留着便好,别再脏了我的耳朵!”闻人语蹙着眉,面上嫌恶。 此言刺激了采桑,原来对姑娘而言,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却是连听见都这样嫌弃! 采桑不顾一切的高声质问,“您也曾对公子用情至深,为何自那古怪的燕公子出现后,您竟对公子这般狠心,您可知道,因为您不痛不痒的几句话,他难过到独自在琼月楼喝了一个月的酒,您可知道他睡里梦里喊得都是您,您可知道那桃夭的诗句,他写了几千几万次。主子,难道对您而言,公子的数年相伴,真的比不过那突然冒出来的燕名骁么?” “哈哈哈”笑声在屋内回响着,闻人语笑得前仰后翻,“你说的这些,我倒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呢,采桑,真没想到你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知道的如此详细,当真是低估了你!”闻人语冰冷而狠厉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刺的采桑鲜血淋漓。 她不由后退了一步,之所以大着胆子说这些,是想让姑娘念起公子的好,却不料姑娘全无一丝动容。 “姑娘,公子忽然下落不明,是已然丧生燕公子之手么?”采桑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仿佛被掐灭,她绝望地闭了眼问。 “因这,你就故意在桃花酥中下毒,天真的以为凭你那点儿小计俩能杀燕名骁为独孤朝睿报仇?”闻人语看她的眼神里带了新奇,她从前是觉得这丫头单纯了些,但没看出来她是真的愚蠢啊! 果然,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公子是死了么?”采桑又再问了一次。 “他是该死了,但很可惜,最后关头被人救走了,现在就算还剩一口气,恐怕也是危在旦夕!”闻人语淡漠地一笑。 “什么?姑娘,您怎么可以真的狠心任由燕公子伤了独孤公子”采桑脸上的喜悦还未绽开,就被独孤朝睿危在旦夕的噩耗给打击的站不稳了。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那一剑是我下的手,是我真的很想让独孤朝睿从这世上就此消失!”闻人语绽开一个绝美笑容,“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想动手杀了我,为你的独孤公子雪恨?” 采桑彻底瘫在了地上,呆呆的盯着闻人语。 这是她曾发誓效忠一生的主子,她待她亦情同姐妹,可是为何她忽然不认识她了,为何她要杀害独孤公子! “别哭了,我告诉你一件好事!”闻人语忽然弯下身来,温柔的替采桑擦去泪痕,“你既这么喜欢他,我便将你送去独孤府中可好,若是他有命回来,你便得偿所愿,若是没有,那就守着他的遗物终此一生如何?” 采桑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闻人语冷然站起身离开,“杀你怕脏了我的手,你好自为之,自求多福!” 门关上的那一刻,是她最后的一点不忍心,还有惩罚! 死是最容易的,活着接受这人世间的一点点折磨才是酷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 找点事儿 持续求收,求追文! 正午时分,日头当空,直刺的人睁不开眼。 “这才刚入夏的天儿,怎么就热的这样!”闻人语凭靠在长长的回廊上,懒洋洋的抱怨一句,皓腕凝霜的手有一点没一点儿的往下边荷花池里扔着鱼食。 “今年的暑热来的是早了些,好在燕公子前日不是拿来了一小块寒冰玉,还特意做成手串儿让姑娘随身戴着么!”柔声说话的人是怜儿,她在一旁细心的为主子打扇。 闻人语皮笑肉不笑的转着星眸瞄了怜儿一眼,压着声儿说,“这几日父亲可在府中,要是让他见了那寒冰玉的手串儿,指不定要气吐血了!我还是低调点儿藏着些。” 她虽说不知晓燕名骁是另从哪儿寻来的冰玉,但将绝世罕见的宝物这样打磨精制,废弃的原料定然也不会少,实在是太过奢侈! 闻人语这些日子也算是看出来了,天下人生存的意义大多是为名为利,独燕名骁这人不同,他生存的意义纯粹是为了折腾,推陈出新的折腾! “怜儿看的出来,燕公子是真心待您好!”怜儿由衷的说,她为主子高兴,从前那公子朝睿虽说待姑娘也好,却不会这样处处为姑娘费时间费心思。 “也多亏了他这般花样百出,我才不至于太对了,今日怎么不见他了?”闻人语感叹着,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四处看了看,没人! “燕公子说,他有好玩儿的急事儿要去确定一下,等明日回来给您一个惊喜。” 闻人语皱眉,有些无力地苦笑,“好玩儿的急事?”算了,等他回来了,自会跟她说的。 又坐了一小会儿,闻人语才起身往解语楼里去。 走到半途,远远地就看见有人顶着大日头,跪在解语楼的长阶前,身形微晃,几番挺直背又熬不住似的一点点坐下去,看那模样,就知道跪的时辰不短。 “姑娘采桑她,还在跪着”怜儿到底是跟她一起长大的,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闻人语淡漠地扫了一眼,“我不是已经着人将她的东西全都收拾出来,带她去独孤府上交给那管事的阮嬷嬷了?怎么还没离开!” “她坚持要见您最后一面,不肯走。”怜儿瞧着姑娘冷下来的脸,犹豫了片刻,还是替那傻丫头传了话。 她跪于此处已经好些时辰了,怜儿偷偷近前去看过,不过短短几日,采桑已经跟她记忆中那个爱闹爱笑的丫头全然不是一个人了。 整个人苍白憔悴不已,淋漓的汗水湿透了荷绿色的衣衫,晕出一片片的水迹,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晒得。 她含着泪抓着怜儿的衣襟一角,求怜儿传话给姑娘,让她见最后一面。 怜儿心中酸楚,用无比痛心的眼神注视着她,“姑娘待你并非不好,我与你更是情同手足,你何以如此糊涂!” 那日,怜儿服毒方醒时,只以为自己在阴曹地府。 却不想,姑娘亲自来给她喂了药,并将采桑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初听姑娘说时,震惊加失望让怜儿好几日都没缓过来,她做梦也没想到采桑竟会背主这种糊涂事,还企图栽赃! 如今,主子没狠心要了采桑的命已是万幸,哪里还会愿意看见她?但,怜儿也想着从此便是陌路之人了,就当全了那最后的一点情分。 果然,姑娘闻言只冷冷回道,“背主忘恩的东西,又何必多此一见!你只让人拖走就是了,省得她碍眼,糟我的心!” 怜儿顿了一下,领命照做了。 不多时就传来了采桑的哭声,闻人语和怜儿站在解语楼的高处,隔着窗静静地看着采桑和拉她出府门的小厮们拉扯。 “可是觉得我太过狠心?”闻人语视线落在远处,朝别过眼去不忍看的怜儿问。 “怜儿不敢!桑儿她是自食苦果。” 闻人语一笑,敛下眸来,神清难掩失落,“你可知我最痛心的是什么吗?我用了十多年全心信任她,到头来,我最不曾怀疑的人却毫不犹豫的背叛了我,如若不是独孤朝睿的失踪,让她乱了心神,她甚至到此时仍在欺骗我!养不熟的狗,我要来何用!” 最后一句让怜儿震了一下,姑娘身上的气势冷到让人不由得畏惧! 采桑是一路哭着让人带到独孤府的。 一贯的高门富贵户,这几日却罕见的府门紧闭,透出些许冷清萧索。 闻人府的管家丁伯走上前去敲开了门。 “烦劳这位小哥通传一声,闻人府管家丁鹤求见阮嬷嬷!” 那小仆刚被阮婆子一顿教训,躲着都来不及的,但一听是闻人府的管家,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禀报。 才刚踏进独孤夫人院中,就见一个名贵的花瓶迎面朝他砸过来,小仆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往一旁躲,那花瓶落在地上,砸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稀碎的瓷片飞溅起来,割到了小仆的脸。 屋内,楚凤仪正在大发雷霆,原因在于今早有人送来一封信。 这信正是独孤老爷写来的。 上书:吾今有要事,不便归。吾儿已然成人,不归亦无甚稀奇,何以大惊小怪!” 独孤朝睿失踪多日,楚凤仪四处打探均无消息,于是只好书信一封,送去给已经离家四月有余的独孤卓,希望他能回来先稳定住这府中人心。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么一封事不关己的回信。 楚凤仪已是怒不可遏,冰冷笑容里夹杂着凄楚,瘫坐在椅子上,“要事?忙着纳哪个贱蹄子的要事!独孤卓,我楚凤仪一生要强,看人从未走过眼,竟会落在你这么个败絮其中的废物手中!”楚凤仪的目光满是怨毒。 “事到如今,您还不去闻人府上一问究竟么?我敢断定公子的失踪一定跟闻人语脱不了干系!”阮嬷嬷冷声说道,话语之中带了催促。 “闻人府?我去让人看笑话么!闻人佑当年为了席瑶那贱人抛下我,我当年费尽心机嫁入这独孤府,就是指望有朝一日能借独孤世家的力量扳倒闻人佑,谁知我不但没有夙愿得偿,如今更是连唯一的儿子都生死不明!我怎么去见他!”楚凤仪想起往事,更加痛入心骨,满面狰狞! “好!既然夫人为了脸面可以不顾公子的下落!那就由我老婆子去!夫人,您就继续留在这府中怒着!” 阮嬷嬷前所未有的态度冷硬,转身就走。 “等等,我跟你去!”楚凤仪坚定地忽然叫住了人。 楚凤仪这一趟本是来势汹汹,兴师问罪的,她认定了闻人佑对她有愧疚,不会为难她,至于闻人语那就是个任她拿捏的软柿子,因此,撇开她自己那点面子不谈,她是出恶气去的。 但,楚凤仪唯独算漏了闻人语已不是以往的闻人语,何况如今,解语楼里还住着极其护短,又不按常理出牌的燕名骁 ------题外话------ pk第二天,谢谢喜欢本文并收藏的每一位亲们跟包子一起并肩作战!有什么意见可以在留言区提哦!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 都等着见她呢 “来人呐!将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拖出去!立时乱棍打死!”独孤夫人立于高堂之上,一声阴戾的喝吼震颤人心。 “夫人,您这是何意?采桑好歹是我们姑娘送来伺候您的,您就算不喜,任罚哪里去做个粗使丫头便好,何以动用如此酷刑!”丁伯惊愕半晌才反应过来,拦住了独孤府那起子凶神恶煞的下人们。 丁伯精明锐利的老眼不着痕迹地眯了眯,这独孤主母的厉害他早前也是领教过几回的,只是没想到如今越发心狠手毒。 他着实想不明白楚凤仪这忽然的雷霆之怒打从哪里来。 一时犯难之际,只听堂上那蛇蝎妇人又开口了,“你们姑娘既说我独孤府中无人,怕我累着,特意将这丫头送来给我使唤,那她便是正经我府中的婢女,那我要如何处置她,你一个外人有何权利阻拦!” “这”丁伯一时愣是找不出话来反驳,皱着眉细细思索起姑娘让他带的信中那句话,似乎是戳了楚凤仪的心窝子了—— 独孤老爷和公子诸事繁多,唯恐夫人常年独自一人料理这偌大的独孤府寂寞,特地送夫人个灵巧些的丫头作作伴儿! 丁伯轻咳了一声,好言道“夫人想必有所误会,采桑是自幼跟在我们姑娘身边的,将她送进府里给您差使,应是割爱,怎么能是说您府中无人呢!” 即便心中了然是虚言,丁伯也有本事将它说的比珍珠更真十倍!虽说采桑这丫头该死,但姑娘不发话,哪有死在旁人手中的道理? “才刚听阮嬷嬷说,您欲亲自去瞧一瞧我们姑娘,要不,还是请夫人消消气暂且饶过这丫头,不然我这回去也不好交代呀!”丁伯边说,边向阮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这丁伯和阮嬷嬷是同乡,早些年阮嬷嬷遭灾时,丁伯搭了一把手,俩人也算是有些交情。只是后来各为其主,便也疏离了。但此时,阮嬷嬷有心拉了楚凤仪冲她摇头。 楚凤仪虽面色铁青,却也没有再支使下人继续动手。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跪拜夫人手下留情之恩!”丁伯冷声对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跪在地上的采桑提醒。 “谢谢谢夫人饶恕之恩!”采桑仿佛没有知觉一般额头重重砸在地上,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眼前的一切。 明明前几日还在解语楼里跟怜儿争论究竟是桂花饼和榛子酥好吃,姑娘还应允她,等她下次生辰时便将那只精致的不得了的鼻烟壶送她,怎么眨眼之间,她的性命就只在别人轻飘的一句话,一个念头了呢! “怪我不好,是我宠的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耳畔忽响起姑娘的话,是啊!她只一个奴婢,无依无靠无家势的奴婢,她完全忘了闻人府是她全部的倚仗,姑娘,才是那个给了她一切的人! 离了姑娘,她仿佛这世间的蝼蚁,任谁都能轻易踩踏! 可是她的初衷只是想为一心思慕之人做些什么啊,她真的错了么? 昏昏沉沉的被人拉起,一步一步往前行,却丝毫不知事到如今,属于她采桑的路在哪里? 一行人各怀心思往闻人府中去,却不知闻人府突发了一桩事,一桩让闻人语抓心挠肝的事。 宫中忽来旨意,皇后娘娘病体不适,召语姑娘侍疾。 掌事宫女来传口谕时,闻人语以为自己听差了,满脸的姑姑你确定是我么? 那姑姑一再点头,离去前还说了句,请姑娘速速往宫中去!听得闻人语直蒙圈的呆立在门口。 若说皇宫,闻人语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都能进去,可问题是此次召她的人是皇后,前后两世统共加在一块儿,闻人语也未见过她几次。 燕帝不是个沉迷女色之人,后宫并无几人,可耐不住帝王是个有福气的,皇八子个个骁勇,还有一个尤为不着调的燕名骁,倒还真是全了龙生九子那句话。 中宫皇后,本应是母仪天下的,可偏当朝这位不同,常年带发修行居于天静庵,更异常的是,皇后并无子嗣!且常年蒙面纱,不见任何生人,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独居庵中。 满朝文武曾几次联名上奏劝燕帝另立贤后,但都被燕帝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如今,皇后竟破天荒回了宫中,还要见她,闻人语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忐忑归忐忑,人还是得去见的。 闻人语梳洗更衣后,正备了轿辇,燕名骁就出现了。 “还是等等再去见母亲吧,先随我看一出好戏!”燕名骁从身后环住人,亲昵的在娇人儿颈后若有似无的蹭着。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是你母亲?!那她为何收养燕南惜?”闻人语转过身来,惊讶不小! 燕名骁轻笑了一声,并未回答,闻人语仍敏锐察觉了他眼中闪过的一抹沉重。 世人皆以为皇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不知她乃真正的绝世高手,当初正是因为和燕帝有过一场较量,稍逊于燕帝一筹,方才入了宫中。 正因皇后练的功法过于阴寒,几番波折才有了燕名骁,江湖人厌倦尔虞我诈,一直与皇宫格格不入,因此燕名骁诞生在地宫,长于宫外,详知内情的人并不多。 闻人语此时却不知,正是这个隐藏最深的女子,几句话改变了她同燕名骁的一生 “主子,独孤夫人来了!正在主院,说要见您!”怜儿前来禀报。 闻人语黛眉一挑,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人人都等着见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 救人 燕名骁将人扔出去的那一招力道太大,太快,以至于大惊之下的燕帝同闻人佑君臣二人同时出手,都没能及时护住燕南惜,还是眼睁睁看他撞在了一块巨大的礁石上。 可叹的是,燕名骁在听到那一声猛烈撞击的瞬间,眼神便彻底恢复了清明。 他怔怔的盯着一地的血迹,逐渐握紧的双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来这岛上之前,他是动过杀燕南惜的念头,但毕竟也只是想想罢了,此刻真的看到他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燕名骁心中却比压了一座大山还要沉重些,尤其还是在魔血作祟的情形下对他动的手。 “该死!”燕名骁低咒了一声,步履匆匆的走到已然意识全无的燕南惜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颈脉处,幸而还有一息尚存。 “不可,你刚刚消灭这满地邪物已经损耗不少真气,岂可再强行以内息为他续这残存一息,你不要命了么?” 见燕名骁二话不说抬手就往燕南惜身上灌输真气,燕帝有些焦急地吼道。 “陛下,您就让名骁试试吧,否则,他这一生都会不安的!”闻人语上前一步,低声劝着燕帝欲阻止的心。 燕帝扫了一眼闻人语,又将目光定在了毫无血色的燕南惜身上。 他的确在该不该救这逆子的念头中犹豫,燕南惜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子,如若可以,燕帝当然希望他无事! 可眼下这情况,要想救回一命,怕是比在阎王爷手中抢人还要困难些。 说到底,燕南惜是自己咎由自取才有这一劫。 从影卫千里报信,告知他八皇子殿下趁他不在暗中做出的一干好事之后,燕帝就已然做好了必要之时彻底放弃燕南惜的准备。 他会伤在名骁手上,燕帝虽然有过一点不忍,但也并非全然预料不到! 往日相处,燕南惜尚且对他这个父皇藏了这么深的芥蒂,经此一乱,燕南惜即使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日后恐怕也只是更添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陛下,难得九殿下有此仁善宽容之心,我们助他一助吧!”闻人佑颇为动容的说道。 燕帝最终还是连同闻人佑一起帮着燕名骁给燕南惜输了纯阳内息。 闻人语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静坐在一旁看着。 燕名骁脸上沁出的每一滴汗都像是滴在了她的心头,让她不由得感动又心疼。 名骁看似漠然,但他的心比这里的任何一人都要纯净些,即使燕南惜那么算计他,他还是几次三番倾力救他。 他可以不顾燕南惜死活的,甚至连陛下都没有太过强烈的非要救人的心,这一点闻人语看的清楚,唯一坚持的人只有燕名骁。 闻人语又恍惚了解到,燕南惜为何如此嫉恨名骁。燕帝,在燕名骁那里大概是天底下最无微不至的慈父,可对燕南惜究竟剩了多少真心呢? 还是说,一碗水原本就不存在端平的可能,人心总会偏一点么? 闻人语乱七八糟地想着,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因着燕名骁的玄灵内息太过霸道,灌输进燕南惜体内时,反而与三人的真气都产生了排斥。 收掌时,三个人都被刚进燕南惜体内的真气给震了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损耗过度的燕名骁,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点血。而这,对于几乎从不受伤的他而言堪称罕见! “名骁!”闻人语迫不及待的冲到他面前,满脸心疼地拿起袖子轻轻擦了他嘴角的血迹。 “虽然麻烦了些,但总算没白费功夫!”燕名骁轻描淡写地勾起一抹笑,望见闻人语通红的眼圈,他怜爱地抚摸着那瘦了一大圈的小脸,“我无事,调息一下便会好,你别担心!” “别逞强!”燕帝大步走过来搀住了他。 若是平时,燕名骁哪能容得了旁人近身,那层如影随形的气障却前所未有的弱了下去,此番对他内息的损耗可见一斑。 “影卫的行动何时变得这般拖沓了!”燕名骁望着茫茫水面,有些不耐烦起来。 燕南惜急需炎冰玉床和护心丹来续命,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让众人等的心急如焚的一艘大船终于靠了岸。 “属下来迟!求陛下” 影卫还未说完,只听得燕名骁怒喝,“将人给我抬上去!速速赶回地宫!” 闻言,影卫再不敢耽搁片刻,动作快如风的将燕南惜好生安置在了船上,几人匆匆赶路。 波涛滚滚,清风拂面,燕名骁和闻人语静静相拥着立于舟上。 “还好,我没有铸成大错,是么?”燕名骁突然开口问。 “当然没有,你已经做的再好不过了!即使你真的杀了他,也没有人会怪你!”闻人语用软到几乎融化的柔音安抚着他。 即使燕名骁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不安,闻人语还是能感觉的出来,“你不是孤独一人,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燕名骁无声地在她额头印下深情一吻。 他的手中早已沾染了洗不净的血腥,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出招定生死,于他,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一件事。 可当燕南惜的血溅到他身上时,燕名骁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感觉。 他曾不止一次的梦到过至亲鲜血淋漓,命丧他手的场景 他更怕的,是担心自己会伤到身旁这个他想用生命去保护的女子 “语儿,即便我知晓自己才是最大的危险,可我仍旧自私的想让你陪我生生世世!” 闻人语笑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能允许你抛下我!” 一世惨痛的代价,才让她找回这个愿意将她视作生命的人,怎么能不抓紧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回府 一叶孤舟汪洋大海中颠簸了许久才有了熟悉的景色。 原来,那整座孤岛看似与世隔绝,但其实,沿着护城河的东面下去,最多不过半日的水路。 “我终于回家啦!”闻人语立于船头,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 不过几日的光景,闻人语却有一种阔别人间已千年的错觉。 “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燕名骁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模样,心柔似水地说道。 他们身后,闻人佑露出一丝欣慰地笑容,静默着退回了船中,不再打扰这对璧人。 当初应下这门婚事心中总是忐忑,到如今,他总算可以放心了,他答应了席瑶,要将女儿交给一个能够将她捧在心尖上的强者。 毫无疑问,燕名骁便是这个不二人选! 船一靠岸,一行数人便先带着伤势严峻的燕南惜火速赶往地宫。 炎冰玉床上,燕名骁一连喂了三颗护心丹给燕南惜,原本还想再渡些真气给他的,被闻人语抢先一步制止了,她摇着头轻声说道:“不要让我担心,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东西比你更重要!” 见闻人语反对的态度异常坚决,燕名骁也不再坚持了,只是看了炎冰玉床上的燕南惜许久才缓缓说道,“你不是一心想证明你比我强么?那便不要让我失望!” 炎冰玉床的疗伤之效,每隔七七四十九天便会消散一次,也就是说,若燕南惜四十九日后未能醒来的话,那他便只能入土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多日后的燕南惜醒是醒了,只是这神志却退化成了稚童,此乃后话。 从地宫出来,闻人语才松了一口气般的和燕名骁慢悠悠同乘一骑往闻人府中去。 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只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燕南惜虽已躺在地宫,但此次风波还远未平息。 这一点,从燕帝和闻人佑匆匆赶回宫中时,那一个比一个阴沉的面色便能看的出来。 可幸的是,至少闻人府总算是没有了闻人语被迫离开时的乌烟瘴气,又恢复了第一世家的气派和威严。 “恭喜姑娘平安归来,愿姑娘福泽千秋,常乐万安!” 一踏进府门,入眼便是全府的下人恭敬而整齐的行了一个大礼。 礼毕后,他们难掩激动,望着闻人语不约而同的湿了眼眶。 闻人世家虽是在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但自从燕帝上位,太平盛世中已经几乎无人敢冒犯此地。 此次一劫,虽很快便得以平息,但到底,还是有不少人命丧其中。 眼前诸人,已有大半是全新的面孔 “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闻人语有感而发地轻声安抚着大家,转言又对着管家说道,“丁伯,劳烦你替我好好处理故去之人的身后事,善待安抚好他们的家人!” “姑娘放心,这些家主已经再三交代过了,我们会尽心去办的!”丁伯勉强镇定地答道,眼中尚有泪光在。 丁管家这老身子老骨的连日来也受了不少折磨与惊吓,先是在毫无防备下被人下了十日眠这种猛烈的迷药,刚刚苏醒又与想杀他的那起子人一番苦斗,能够毫发无伤的回到府中当真是比九命猫妖还命大了! 跟着家主大江大河里都过了,没想到还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丁管家将这一切归结为,好日子过的太久,把人给过糊涂了! “燕公子您”丁伯忽然地将目光转移到揽着语姑娘的人身上打量了又打量,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丁伯,他没带人皮面具,原本就长这样!”闻人语淡淡笑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老头子我一朝被蛇咬,真是下辈子都怕了草绳!”丁伯心有余悸的说着,若不是那贼首用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迷惑了众人,他们也不至于半点防备都没有就遇了袭。 现在看着燕公子这张脸难免有点怪怪的。 闻人语还想再说什么时,燕名骁却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解语楼中去。 “你太累了,现在最需要好好歇息一会儿,睡一觉!” 闻人语的憔悴和消瘦都写在脸上,不用说燕名骁也知晓她被困在岛上这几日定是食不下咽,彻夜难眠。 他二话不说将她放在了软榻上,给她盖了被子。 闻人语有些无奈地笑,他的关心总是那么霸道,却无时无刻都让她感动。 “别走!”闻人语拉住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后,往里侧挪出了半边来,“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燕名骁笑了,眼中的温柔足以令人溺毙其中,他退了回来,在闻人语身旁躺下,俩人面对着面看了半晌后,燕名骁轻声说了句,“睡吧!” 闻人语带着浅笑,听话的合了眼,燕名骁的气息让她的心彻彻底底的安了下来。 未过一会儿,燕名骁的呼吸均匀了起来,闻人语心疼的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脸,其实最累最需要休息的人一直都是他! 二人享受着难得的没有旁人打扰的温馨一刻,却不知宫中已是暴雨惊雷。 燕帝看了一个奏章便扔一个,最终更雷霆大怒着一把掀翻了整张御案。 闻人佑未顾得上劝了,不知从哪里劝起,索性让陛下将火发出来再说! 朝中竟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上书陛下立八皇子为太子以固国本,再加上影卫的送来的那关于燕南惜罄竹难书的罪行,这不是打陛下的脸么? “为庇护那些妖孽,他倒真是费心思了!”许久,燕帝怒气未平的冷笑了一声。 一直以来,他都暗中派人跟着燕南惜,一方面是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蛊族余孽利用他特殊的身世掀起风浪来,另一方面也是怕沙场之上刀剑无眼,派个人随身,也总有个保护的余地。 但千防万防,所有燕帝担忧燕南惜可能会做的错事,他终究一件不落的都做全了。 看看,他人虽远在在千里之外的北境,可对朝中势力的拉拢,近千杀手的培植,乃至孤岛之上,碧波阁的拔地而起,桩桩件件都做的滴水不漏,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如今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 帝王之心深似海 大燕自开国数百年以来,从未出现过宫廷内乱的祸端。 燕帝亦绝不允许此等丑事于他在位期间发生。 只是,他显然低估了燕南惜在群臣之中的受拥戴程度。 “陛下,八殿下智勇双全,仁德至孝,臣以为他乃不二人选。”谏言之人是程阁老,这老爷子一生清廉,百官之中威望数他最高。 年逾耄耋的老者,早已告老颐养天年了的,今日进宫竟也是为燕南惜之事而来。 这让燕帝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又迅速窜了起来。 燕帝不动声色扫了大殿上的人一圈,当初云妃身份暴露被处死时,这一殿群臣甚至写了血书联名上奏,请他即刻处死蛊族余孽,如今倒是将前尘往事全忘干净一般。 燕南惜拉拢人心的本事,还真是一等一的! “皇八子燕南惜勾结蛊族,图谋不轨意图篡位,从今日起贬为庶民,永除皇籍!” 燕帝倏然起身,冷幽幽的一道口谕,砸的原本慷慨激昂,争先恐后上书提议太子人选的众人呆若木鸡,一时间戛然而止如死一般的静寂。 接下来的几日,宫廷浴血。 燕帝先是将燕南惜这数年来在宫中埋下的眼线拔了个干干净净,再从那些平日里跟燕南惜走的最近的大臣入手,一旦查出了有半点见不得光的阴暗东西的,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其中不乏身居高位的一品大员。 甚至就连那些清白的,也难免受到了帝王任何人不得结党营私的一番严厉警告。 今年的枫叶格外早的染上了鲜红,尤其是皇宫内廷的那几株,更是鲜艳的染红了半边天一般。 此等美景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可上至群臣下至百姓望着树上大片鲜红却愣是没生出一点“停车坐爱枫林晚”的闲情雅致来,反而有种触目惊心的惶惶不安之感。 众人皆言,这枫叶正是浸了鲜血,才会如此鲜红 经此一事,燕帝数十年在百姓心目中以仁爱为先的宽容德政算是没了一大半,再提起尊贵而神秘的皇室,人们更多了几分隐隐的惧意。 “陛下此次为何这般”闻人语心中也有几分疑惑。 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闻人语却知道这次被陛下明面上,暗地里所处决的人少说已达上百个,有些人明明罪不至死的,也终难逃死劫。 闻人佑背着手,有些苍凉的遥遥望着那随风摆动的红叶,许久之后才开口说,“语儿,你记着,君王始终是君王,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是千古不变的,陛下即使再英名仁德,他也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的皇权!其实,他们不是错在别处,而是错在自己踏进了死路,即便燕南惜没生异心,但是他这数年在朝中积累的威望,也足以让陛下生杀心了” 闻人语边听边难以接受地摇头,“这怎么可能陛下绝不会是那种为了巩固皇权而滥杀无辜的人” 闻人佑怜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他毕生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护住女儿这份单纯的赤子之心,但是却又怕她心无城府,遭人算计! “燕南惜曾多次开口请求陛下赐婚,那时我便知晓他钟情于你!”闻人佑踌躇了半会,还是缓缓说了。 “什么?赐为何您从未跟我提起过!”闻人语有些反应不过来,时至今日,她对燕南惜种种称是为了她的疯狂行径还是懵的。 “爹爹之所以只字未提,一是因为那时你一心只有公子朝睿,二是我知晓陛下根本不可能答应你和燕南惜的婚事!” “为何?”闻人语看父亲一脸斩钉截铁的模样,纯粹好奇地问道。 若说从巩固皇权的角度而言,陛下要闻人嫡女嫁入皇室再理所应当不过了,一来闻人世家会更忠心不二为君王鞍前马后,二来还能得一个成人之美,仁待忠臣的好名声。 而八个皇子中,其他七个均已纳正妃。若想联姻,燕南惜是唯一的人选。 “语儿难道还不明白么?燕南惜身上流了一半蛊族的血,这对陛下而言始终是个难以根除的心结,无论他做的有多好多出色,终究陛下是不会将皇位传给他,甚至不会让他活的太久的!自从燕南惜在军中朝中渐得人心,陛下就一直在找机会” 闻人佑点到即止的住了口,闻人语并不笨,她只是有些不愿意相信罢了,在她心中,燕帝更像一个宽和的长者,而非弄权的君王。 可闻人语唯独没想过,君王之心深似海,宠爱燕南惜是为了告诉天下人,他可以不问出身选贤能,可以宽容大度既往不咎!让他沙场征战,手握重兵是为了充分利用燕南惜的能力。 那么这个铲除燕南惜的时机是 “所以,陛下一心促成我和名骁的婚事,也是借我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用另一种方式刺激逼迫燕南惜?”闻人语难以接受地问,不等父亲回答,她心中已得出了确定答案。 燕帝想除掉燕南惜却苦于没有一个众人信服的借口,而燕南惜最大的心结就是名骁和她。 戳人痛处,看着燕南惜走上极端之路而作壁上观达到废掉燕南惜的目的,好狠! 闻人语失魂落魄地从主院出来,低着头一路走,直至整个人都撞进了燕名骁怀中才稍稍回过一点神来。 “这没精神的可怜样儿,谁欺负你了?”燕名骁淡笑着将她搂入怀中,“成日待在府中闷坏了吧,今晚带你出去好好玩儿一趟!” “去哪儿?”闻人语一听说要出去玩儿,原本黯淡的眸子才有了些许光彩。 “奉城的不归崖那里,有一对绝世罕见的铃铛,我要将它取下来!”临渊子那老不死的每年都不厌其烦的派人送战书和请柬来。 往年他视若无睹是因他对那什么劳什子的铃铛一点兴趣都没有,如今嘛,倒是可以拿来给语儿解解闷。 “铃铛?”闻人语笑了一下,“你一个大男人还对铃铛感兴趣啊?” “我是无甚兴趣的,只是有人将那小玩意儿说的神乎其神,既然是绝世珍宝,怎能不归你所有呢!拿一趟便拿一趟吧!” 闻人语听得怔然,不知该感动还是该说他小孩子气,总想一出是一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 离奇的奉城之行 “那我们何时启程?”闻人语略带憧憬地问。 “马车已在外头等着,我们稍微收拾一下,随时就可出发。”燕名骁一边说,一边不撒手地半抱着闻人语进屋去。 “可需要我帮你?”燕名骁心血来潮地望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从他怀中顺利逃脱,还冲他做了一个俏皮鬼脸的人儿淡淡笑问。 “需要!当然需要!我的手好疼”闻人语当即将从柜子中拿出的宽长包袱巾胡乱团一团塞给他,自己躲到了一边,一副明显看好戏的表情。 其实收拾行囊这种事儿只需吩咐一声,府中多的是婢女代劳,哪里需要闻人语亲自动手。 方才也只是缠某人不过,才勉强拿来当个脱身的借口。 没承想,这人竟说要帮忙! 闻人语转着眼珠子想着找机会捉弄他一下,没道理窘迫的总是她。 只是,还未等闻人语开口,燕名骁自己就破天荒有了一丝无措的尴尬。 他,不知该如何将包袱收拾的平整,那结打得不是太松包不住,就是中间翘的跟兔子的耳朵似的,滑稽的不行。 “咳咳我没怎么收拾过这东西”看闻人语极力憋着笑的样子,燕名骁很是不理解,“真有这么好笑么?” 闻人语又是扑哧一声,捂着肚子说,“我只是惊奇罢了,你是怎么将一个装满东西的包袱捣鼓成了狗的身子,兔子的形!近看又是一尊四不像的!” 她差点以为燕名骁真是个无所不精的了,今日一看还是有他不擅长的嘛! 燕名骁最終有些郁闷的将东西全部放入了一个小黑木箱内搬上了马车。 闻人语笑够了之后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便放弃了那只四不像,随它去了。 “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要去奉城了?”闻人佑听他二人说时,不免觉得有些突然。 “临渊子恰好遣人送来了帖子,我想着语儿成日待在府中也是无趣的很,索性趁此机会带她出去散散心。”燕名骁淡淡说道。 “父亲您就让我去吧,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奉城呢!”似是怕父亲不同意她远行,闻人语拽着父亲的手晃了又晃,撒娇讨好的可怜模样叫人不忍拒绝。 “奉城那地儿不比其他地方,你们行事尽量小心些!早些回来!”闻人佑柔声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谢谢爹爹!”闻人语拉着燕名骁一溜烟儿的跑了,像是只终于被放出笼的鸟儿,飞的欢快。 闻人佑望着女儿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不禁摇头感慨,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马车上,闻人语依旧难掩兴奋,探着头看了一路,看每一样东西眸子里都闪出晶亮的光。 “怎么这样高兴,父亲以往不是带你四处游历过的么?”燕名骁轻笑着问。 以往,他对闻人佑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不知从何时起就着语儿叫了。 叫了几次没觉得别扭,反而还挺顺口! “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自从娘亲过世后,爹爹越发忙了起来,我便很少出雁城了!”闻人语有些遗憾地叹道。 “父亲大约是怕你被人拐走了吧,看的紧点儿应该的!”燕名骁邪笑着说,这话半真不假,闻人嫡女在哪儿都是块诱人的香饽饽,别的不说,就她那一身百毒不侵的血,就是无数江湖人求之不得的珍宝。 “你若喜欢,往后我天天带你出来便是!”燕名骁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那幽香的气息总能让他心安而满足。 “奉城不是从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么?怎么那个什么临渊子还给你发帖子,万一被族长发现了我们的外来身份,岂不麻烦?”闻人语忽然有些忐忑的抬头望着燕名骁问。 这奉城是大燕境内最特殊的一座城池,虽然地处偏僻,但却是个宛如书中桃花源一般与世隔绝的地方。 城内百姓皆属翼黎族人,由族长统领,规矩严明。 族规有律,族人不得通婚外族,除了每年向燕帝进贡外,终生不得出城,亦不许任何外人擅自闯入。 一路环山绕水,马车行了一天一夜才终于行至奉城城门。 “到了么?”闻人语迷迷糊糊从燕名骁怀中醒来,有些发懵的迟钝样子尤为可爱。 “嗯!到了!”燕名骁不知何时手中已有了一块半湿帕子,轻柔的替她擦拭醒神。 不过就算没那湿帕子,闻人语的睡意也会在下马车之后消得一干二净了! 只见那城门旁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头刻着煞气汹汹六个大字:擅闯者,杀无赦! 这几个字闻人语并非少见,可没有一次像这般让他光看着就打心底里冒出阵阵寒意的。 我们真的要进去么?要不还是算了吧!”闻人语略有怯意地说。 为了一时的新鲜和好奇而去冒险,太不值得了! “放心,这世间只有你不愿去的地方,必不会有你不能去的地方!我们走吧!”燕名骁一句话后,闻人语将所有的顾虑都抛在了脑后,深吸一口气,随着他的步伐前行。 刚走了没几步,一个身穿绿袍的彪形大汉如幽灵一般飘到了燕名骁面前,“九公子,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 “东西在后头,替我处理好,稍后自会一趟老头子那里的,还有若不想缺胳膊短腿的话,从此便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燕名骁随意的指了指那被搁在后面的马车,又颇为严厉的冷声道。 那彪形大汉愣怔了一会儿,一头雾水的跪在地上,看着燕名骁越走越远! “方才那个人得罪过你么?”走出了老远,闻人语轻声问。 “没有!但他吓到了你!”燕名骁有些不悦地回道。 “那是我自己胆子小,人家又没做什么!”闻人语再一次被他的神奇思维给惊到了。 “无论如何,吓到了你就是他不对!”燕名骁严肃地坚持己见。 闻人语一声叹息,“好好好,他不对!我最对,谁让我找了一个厉害的天下无双,可以名正言顺不讲道理的夫君呢!” “这还差不多!”燕名骁满意的亲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种亲昵的举动对他二人而言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只是身在规矩繁多的奉城,这可就是一见大伤风化的事了。 “名骁,你可曾察觉这些人看我们的眼神不大对劲!”闻人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无须在意,他们吃饱了撑的,我们逛我们的就好!”燕名骁带着笑容,充满寒意的眼神冷冷扫过一圈,那些盯着他们的人纷纷又闪躲的避开了目光,装着无事发生一般。 “哇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奉城,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好漂亮啊!”闻人语忍不住赞叹道。 若以富贵牡丹来比喻雁城,那这奉城应该就是如同莲花般雅致纯洁的地方了。 当然,还需忽略掉城门那满是凶气,格格不入的几个字不提。 走着走着,一阵独特清香将闻人语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是糯米藕的香气,名骁,我好饿”闻人语委屈巴巴地望着燕名骁说。 她一早上还未进过一点食呢,这香气飘得她口水止不住的往下咽! “别这般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原本也就是带你来用点早膳的,这里的糯米藕堪称一绝,你应该会喜欢!”燕名骁失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拥着人往那专做糯米藕的摊子上去了。 摊子前的人并不多,但是仍有少数不算善意的目光向他们投来。 “两份糯米藕!”燕名骁沉声叫了一句。 谁知那摊主听了声儿,人未相迎,却将一娄筷子以极其凌厉的招式扔了出来,“哪里来的外族野人,胆敢擅入我奉城!” 燕名骁轻而易举的将那数十支犹如长矛般锐利的筷子接了下来,冷笑一声,只见那筷子瞬间在他手上沦为沙粒般的粉末,扬在风中。 “一次我忍了,这是第二次,看在我们家语儿还在的份上,我着实已经很克制我自己了!”听见了摊主的话,那些只是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的人们纷纷亮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刀剑棍棒还不算,有几个男子甚至飞速从家中拿出了几个捆着的大麻袋。 闻人语心惊又好奇的匆匆扫过一眼,竟然是火蚁和毒蝎子。 这氛围,落在闻人语眼中是剑拔弩张,落在燕名骁眼中却是别具一格的滑稽! “见识到这些愚人的自保手段了么?可觉得刺激?”燕名骁忍俊不禁地问。 “你能不能有点正形!”闻人语气的不行,原以为他凑过来是想同她商量有何脱身之法,谁知这人竟还有心思问她刺激与否。 呵呵,能不刺激么?估计很快就是一城之人围攻他们两个人了,绝对是闻人语自出娘胎以来从未享受过的最高礼遇! “要不,咱们俩从此告别雁城,留在这奉城做苦力?” 闻人语快哭了,“你别闹了,赶紧想办法呀!” “别急,最多不过再屠一次城而已!”燕名骁轻飘飘的话语震得闻人语不由打了冷颤,“但是我舍不得让你沾上一丝血腥气,所以只能用我最不屑的方式解决了!” 闻人语晦暗的眼神一下子又亮了起来,燕名骁顿了一会儿,缓缓将右手上的玉扳指拿了下来。 闻人语从未见过这个,正纳闷这东西是他何时戴在手上的, 忽然,那扳指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退避三舍的锐利煞气,咣的一声牢牢嵌进了不远处的木头桩子上。 围着的一群人中,还是那摊主最先反应过来,谨慎的往木桩子那儿走了过去。 翠绿的扳指已然入木三分,想徒手取下来已然不可能。 不过,在看清楚那玉扳指上头刻的字后,这摊主也没什么取不取下东西来的心思了,当即激动万分的跪倒在地,接二连三的磕头。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九公子大驾光临,草民罪该万死!” “九公子” 众人被摊主的话惊得像是点了穴一般,个个杵在那里直眉楞眼,一动不动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众人争先恐后的将原本紧紧拿在手中对付敌人的武器扔在的地上,又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朝燕名骁行磕头大礼。 闻人语被这太快的转变看的愣是没醒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往那扳指上下药了?”闻人语恍惚地问。 燕名骁全不在意地挑眉,又朝那摊主问,“现在可以给我上两份糯米藕了吧!” “是是是”应声之人连滚带爬地去准备东西了。 闻人语看着一地将头磕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族人们,心中总觉怪异的紧。 这场景,就好像她和燕名骁两个站在中间的人就好像接受供奉的神灵 “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大家赶紧起来吧!”闻人语忍不住伸手去扶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人。 这不扶还好,一扶更令人吃惊了,只见大伙儿齐声高喊,“贱民有罪,请九公子责罚!” 紧接着就是整整齐齐的掌嘴声,每个人都好像失去了痛觉一般,能使多大劲就用多大劲儿的往自己脸上抽。 闻人语怎么也没想到,如此山清水秀的一座小城,竟会生活着一群奴性如此严重的臣民。 “差不多行了,各自回家去吧,再打扰了我品尝美食的雅兴便是罪加一等了!”燕名骁严肃地说道。 众人这才停止了自虐,虔诚的磕了一个头后逐一散去了。 糯米藕是上来了,可闻人语却是连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名骁,你究竟是谁,你还有多少身份是我不知道的!”闻人语有些委屈,她忽然惊觉她对燕名骁一点都不了解,除了知晓他是燕帝幼子以外,所有有关于他的事,她都是一知半解的,这让闻人语有些不安。 “冤枉啊!除了是你的夫君以外,我哪里还有什么身份?”燕名骁哭丧着脸无辜道。 闻人语见他企图蒙混过关,立时生气的站了起来,“你还想骗我,即便是陛下也不能擅自破了这边的规矩,但是他们刚刚却对你奉若神明,为什么!” 燕名骁见她真生气了,也不再隐瞒了,“好好好,我坦白!多年以前,我闲来无事找这里的族长打了一架,他败的比较惨,因此” ------题外话------ 进入全勤期啦,谢谢一直默默支持包子,默默追文的亲,要不是有你们在,包子真的坚持不了这么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 绝无仅有的阴影 “按照翼黎族规,若与外族高手对战,族人战败则只有两个下场!”燕名骁趁着说话儿的功夫,迅速夹了一块儿糯米藕小心地递到语姑娘口中。 “什么下场?”闻人语很自然的张口接过他递来的食物。 轻轻嚼了两下,糯米藕的滋味便在口中散开来,清香软糯,甜而不腻,隐隐还带着一点儿果味,这上佳的口感,即便是宫中御厨也难与之相媲美。 闻人语漂亮的水眸亮亮的,鼓着腮帮子可着劲儿吃。 “慢点吃,别噎着了!”燕名骁看着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失笑,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喜欢这味道的,也不枉我们在此处跟这些愚昧之人耗了这么久!” “嗯你还没告诉我战败之人的下场是什么呢?我吃我的,你继续说!别想着蒙混过关!”闻人语一边吃,一边眨着大眼睛看着他,满满都是不依不饶的小劲头。 “战败者,若不能永世将对手留在这城中,那就只有自裁!”燕名骁很是无奈且不屑地说道。 这荒谬至极的规矩也不知是翼黎族哪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所立! 当年他被临渊子缠的忍无可忍时,差一点儿就要带着影卫过来挖这一族祖坟回敬了!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那族长真是可怜的很!”闻人语感慨说道。 对决一场,没死于燕名骁之手,却被自己的族规给坑死了! “后来呢?他自裁了?可是这些族人们为何如此尊敬你?”按理说,这应该是积怨结仇了呀,怎么会“ ”没有,因为这该死的族规还规定了,若是有一人能在棋艺武艺和音律三项皆胜了在任族长,“便可接管这奉城,成为新一任奉城城主。 闻人语这回是真噎着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用略带惊恐的表情望着他,”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当了这奉城城主吧?“ 燕名骁苦笑着弹了她额头一下,”你想什么呢?这种民风奇特,人人都跟中了邪一样的地方,我避之唯恐不及,又岂会那么愚蠢!“ ”那你方才说“闻人语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还好不是,真是吓坏她了! ”临渊子,也就是这里的族长败给我之后,挖空心思的想让我留在此处,当他们那个什么见鬼的城主,足足缠了我两年多的功夫,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将临渊子绑到了不归崖上,风吹日晒雨淋!“燕名骁想起那段有趣的经历便觉得好笑。 闻人语嘴角抽了一抽,传说这奉城的族长是个已过百岁的老寿星,即便倒退十几年,那也是个白发老者,燕名骁也下得了手作弄,真是 ”不能怪我,他自己阴魂不散的,为了摆脱他就只能出此下策“燕名骁为自己辩驳道。 族长被绑架,那些对族长奉若神明的人们一下子群龙无首,跟无头苍蝇似得乱飞,后来燕名骁很好心的告诉了他们族长的下落。 临渊子那老不死的原本还想再维持一下自己宁死不屈的风骨,一众百姓都跪在眼前了还在叫嚣着快拜见新城主。 众人不知所以,纷纷给燕名骁磕了头。 燕名骁要笑不笑的沉声问了一句,”你们是要继续尊那老不死的为首,保有你们翼黎一族,还是要让我将这奉城所有的规矩通通毁掉,从此只有大燕臣民,再无翼黎族人! 这话一出,下面顶礼膜拜的人像是立刻活了过来一般,有人愤愤然开口,“这怎么可以,对大燕称臣已是我们做的最大让步,翼黎一族绝不可能消失,我们誓死捍卫我们的家园。” “很好,那就请你们尊贵的临渊子城主千万别再强人所难的死活非要将我拉进这奉城!本公子耐心不好,而且脾气特别暴躁,真逼急了我,暗中打几条地道埋上炸药,一把火点了这里也是有可能的!”燕名骁不轻不重的几句最后警告响在每个人心头。 这狂妄至极的语气,难免让有些血性勇士不舒服,只是他们稍一躁动,便被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拦住了,大伙儿也不知这本领高强,目中无人的面具少年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却都十分默契的敢怒不敢言。 “我族无福,留不住贵人,只是你既已打败族长,自然该接受我族彩物,请勿拒绝!” 风长老站出来打破僵局时,燕名骁真是要将感谢二字脱口而出了。 要知道胜了这临渊子会惹出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他再怎么也会将自己那点该死的好胜心扼杀在摇篮中的。 若非必要,他也不愿动手残杀无辜,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个有眼力价儿的人,他当然要顺势搭个梯子下来。 “说吧,什么彩物?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接着就是了!”燕名骁心中激动,面上却未显出半分。 那穿着怪异的风长老着人拿来了一个精致无比的木盒子,就势打开,燕名骁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只见一层鲜红的上好布帛遮着什么。 燕名骁不禁在心中祈祷了下,可千万别是兽牙干尸一类的怪物,不然他真有可能当众连着盒子扣在这道貌岸然的长老头上。 不过,当风长老终于扯开那层布时,燕名骁也不得不承认这次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这盒子里装的并不是什么神退鬼避的东西,而是一枚成色上佳的玉扳指。 “九公子,此物乃我族圣物,其地位相当于城主手中的权杖,望公子接下此物,以聊表我族心意。再有,若他日我族有难,望公子念在此物,稍伸援手。”风长老诚挚的说完,直直跪下磕了一个头。 燕名骁忽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这玉扳指分明是这老头硬塞给他的,还来这假惺惺的一出,不是给他扣了一顶拿不下来的帽子么? “行了,这扳指我若不收下,你们恐怕更没完没了了。横竖你们也不会出这弹丸之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我即便许你一诺又能如何?”燕名骁说完这一句,便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了。 自此后的这十几年岁月中,整个奉城的人都在无不日夜期盼着那被传言渲染的神乎其神的九公子和翼黎族圣物玉扳指的出现,可燕名骁却始终未踏足此地一步。 没办法,此地对于九公子而言,绝对是此生绝无仅有的阴影啊! “这就是那玉扳指的来历,我可将所有尚在脑中的记忆全数和盘托出,再没遗漏了!”燕名骁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 闻人语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点点头说,“嗯!是还挺详尽!”她又像是想到什么,兴致勃勃的问,“那老爷爷也不知是个怎样的高人,竟连你都摆脱不了!” “你呀!”燕名骁无奈中带着满满的宠溺。 这时,忽有令人心潮澎湃的阵阵擂鼓声响起。 “这鼓声是”闻人语茫然的问。 “没事,这是从不归崖上面传来的,老头子这几年自己老的打不动了,便以夺宝的名义找了一群人打群架,他好解闷!”燕名骁嗤笑道,见她吃的差不多了,细心的给她擦去了一嘴的油渍。 “就是你说要拿回家的那对铃铛?”闻人语随口一问,原也不是特别在意那什么宝贝铃铛的,但经燕名骁一说,她还真想上不归崖瞧瞧。 震耳欲聋的鼓声响第二次时,那些百姓并未急着上不归崖去,而是又纷纷朝他而人跪好。 闹心二字远不足以形容闻人语此刻的心情,她真是无比想念故乡那自由随和淳朴的民风啊! “按照老规矩,你们可以提前一日上不归崖,去吧!”燕名骁轻轻一摆手,众人这才欢呼雀跃的往不归崖的方向跑。 闻人语有些怜悯的看着那些百姓的背影,她很是不理解,翼黎族怎么会有那么多不成文的规定,而且这群人还甘心情愿的守护了这么久,一句命令一个动作,这跟牵线木偶有何分别?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忍下心中的膈应,允了风长老那一诺么?”燕名骁忽然问。 “不知”闻人语摇头。 “只因我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一份知足感恩的心。你没注意到么?他们行礼时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情愿,反而是带着笑得。我们所认为的荒谬,只是他们用来保障安全和表达尊敬的一种方式。尽管有些偏激,但人生在世,哪有什么绝对的对与错,不过就是各有各的活法罢了!”燕名骁劝解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娇人儿,握着她的手往前走。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九公子豁达,语儿佩服!”闻人语调皮地学着老气横秋的捋须姿态给他作揖。 燕名骁纵容一笑,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有她在身旁闹,便是他最想要的岁月静好! “我们现在去哪儿?”闲庭信步地晃了大半晌,闻人语也觉有些累了。 “去临渊子那老头子的府上借住一宿,明日清早再上不归崖取回我们的东西!”走着走着,燕名骁忽然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闻人语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乖乖的趴在他背上,任由燕名骁将她背了起来。 “谢谢你这般好!”闻人语许久之后才带着浓重的哭音轻声说,说完便将小脸埋在他颈窝处不动了。 走了约摸百步,闻人语便看到了气势恢宏的高门大府,门外还站了左右各两个玄衣铁甲的守将。 “来者何人!”那守将气势汹汹的开口。 燕名骁有些不耐烦地冷笑一声,这次不用玉扳指招呼了,直接两道凌厉的掌风将人尽数震飞了出去,毫无阻碍的进去了。 “好了,你放我下来吧!”闻人语被迎面而来的七八个绝色婢女看得有些面热,赶紧从燕名骁背上滑了下来。 “我还以为临渊子是个世外高人,一直待在不归崖的呢,原来他竟有这么大的一座金屋!”闻人语有些惊讶的说道。 “呵呵,他是城主,你还真拿他当仙人,不用吃喝了不成,不归崖上除了嵌着两个铃铛以外可是寸草不生的。”燕名骁早见过了那老头的奢靡做派,已是见怪不怪了。 闻人语越走越吃惊,这哪里是一座宅院,简直比皇宫内院还要更华丽一些,若非燕名骁带着,她怕是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出这布局精妙,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 “小心些,这屋子被布了西域幻术,许多地方都会跟着临渊子的意念而发生变化!”燕名骁抓紧了闻人语的手轻声提醒。 “难怪我怎么也认不出这些机关是哪儿布开的,原是幻术!”闻人语再不敢大意,每一步都迈的很谨慎。 “九公子,你果然还是来了,老夫有失远迎,失礼失礼!”那声音若远似近,闻人语当即捂住了耳朵,面上浮现明显的痛苦之色。 “你若再不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邪术收回去,我必叫你后悔请我来!”燕名骁搂了闻人语在怀中,带着沉沉的怒气说。 过了片刻,闻人语只觉那种双脚踩进棉花里的失重感消失了,眼前也不再是眼花缭乱的景象,整个人瞬间踏实了下来。 “哈哈哈”一阵爽朗有力的笑声传入耳畔,闻人语先是从最远的那间屋子里看见了一点花白,瞬间便有一张苍老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老弟,你说你一个身手独步天下的绝顶高手,怎么找了一个抱只猫都缺点儿力气的娇女娃!”临渊子毫不见外的对着闻人语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个遍,起初是怀疑的目光,到了后来则是很泄气的浓浓失望。 闻人语一听这话就很是不悦了,她还没怪这古怪老头进门先吓她一跳,这人倒是先讽刺她不懂武功! 不懂武功怎么了,她不懂武功可以学呀!闻人语咬牙切齿地想。 “你这老头好生无礼,好歹活了百年了,难不成连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么?还有,我原本就不需要有什么抱猫的力气,只需有拔光你那整撮白须的力气就够了!”闻人语扯开一抹无辜而单纯的甜笑。 手却以快的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对着近在眼前的那把长长的白须毫不留情地拽了下来。 “啊”只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伴着大笑之声惊走了满院珍稀奇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强行收徒 闻人语出手拽这老头胡子是一时冲动,等她真正看到手上残留着那被生拉下来的一小撮白须时,心中的后悔可真是犹如滔滔江水,奔涌不绝了。 若是让那些村民知晓,她初次见族长就险些将人留了近一辈子的胡子拔了个精光,恐怕她会被众人给活活拆了的吧! “这个还是物归原主吧!”闻人语缩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摊开了老人的手,并将手中的罪证尽数递了回去,然后迅速跑到燕名骁身后,将自己藏了个严严实实。 周遭的空气随着闻人语的举动凝固了片刻之后,爆发了更大的动静。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燕名骁笑的砰砰砸墙,砸完了不忘回来抱着语姑娘亲一口,“我的语儿果真从不叫我失望!” 闻人语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声,有点忐忑的望着临渊子,只见他失魂落魄的嘴里念着,“我的胡子我的胡子” “他没事儿吧?”闻人语轻声问。 “不过是几根胡子而已,老头子自作自受,该!”燕名骁将护短两字发挥到了极致。 闻人语终是有些过意不去,跟燕名骁说了一声之后,吩咐人拿来了出门时带的药。 “嘶轻点儿轻点儿!”活成了人精的怪老头正痛苦万分的哀嚎着,好好的太师椅像是马上要被他的手给掐断了。 可是—— 闻人语拿着止痛生肌的药膏万分郁闷地说,“您别嚎了,我这都还没下手呢!” “嗯?”临渊子缓缓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又接着闭眼开嚎,“丫头,你说你是不是受了你那宝贝夫君的挑唆,特意来谋害我的?” 正端着一杯上等好茶浅尝的燕名骁听了轻笑挑眉,“要杀你的话,我一人足够了,何须我家语儿费心!” “你你你”临渊子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气一般,脸色都憋的红润了起来,苍老又有些消瘦的手放过了椅子把手,转而颤抖的指着燕名骁,“我活了这么久容易么?你就不能念在老头子岁数比你大了好几轮的份上,让我个一回两回的?” “不能!”燕名骁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 老人顿时一副遭受沉重打击的模样,虚弱又愤怒的大喘着粗气。 “好了好了,我承认错误,是我方才下手略重了些,不过您放心,这药止痛最具神效,我保证不出明日,您这拔须之痛便会立即恢复无虞!”看着老人花白的胡子中间明显缺了一大撮,还带着隐隐的血红,闻人语不免有些愧疚。 她柔声说了一句,正想将手中和了很久的药膏给老人涂上时,后者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痛心疾首的捶着椅子把手说,“丫头啊,你还是不明白老头子的心啊!” 闻人语一阵寒毛直竖,却又赶紧接过话茬,无比真诚地说,“您放心好了,即便没了那大半胡子,您依然是个慈眉善目,精神抖擞的老寿星!” 虽只相处片刻,但闻人语还是能感觉出来这临渊子对他们是没有半点恶意的,而且这人和名骁之间存在一种看似谁都看不惯谁,但实则惺惺相惜的默契。 这老头非但没有半点她想象中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反而是个十足十的老顽童脾性。 “瞧瞧,你媳妇虽然心狠手辣,但说话就是比你中听些!”临渊子听了闻人语的话顿时眉开眼笑的。 “说话中听我承认,但心狠手辣是只针对那些活得越久越招人嫌的,比如你!” 燕名骁像是看不到闻人语使劲在对他使眼色,不咸不淡的往临渊子心头戳刀子。 这回老头倒是不急了,十分淡定的转头对闻人语说,“丫头,你能帮我个忙么?” 闻人语笑笑,“您说!” “去狠狠打他两下,这是老头子毕生夙愿,就当你拽掉我那么多胡子的赔礼行么?”临渊子语气诚恳,说到最后几乎是央求了。 不是没人能打的过你么?那我倒要看看让你媳妇儿打了,你还敢不敢霸气的还手?临渊子不禁为自己的迂回战术叫好。 “老头,你的脑子莫非进了水,她是我娘子,岂会站在你那一边?”燕名骁给了他一个你果然老糊涂了眼神。 “丫头,你这么善解人意,应该不忍心拒绝老头子这个小小的请求的对吧?你也看见了他是怎么欺负我的,打他两下难道过分么?”临渊子边说边红了眼圈,“何况,只是打他两下而已,又没叫你伤到他,老头子就这一个心愿,你就行行好,替我圆了这个心愿成不成?” 闻人语听得一阵头大,她现在终于明白名骁为何说当初让这老人缠的受不了了。 请试想一下,一个百岁老祖宗拉着你边说边抽泣,委屈的像是一个三岁稚儿,还时不时拿你的袖子擦眼泪,这画面 这样的一个老小孩儿是怎么当上以族规为天的翼黎族族长的,当真是不可思议。 “名骁,要不你就站着让我打两下?”闻人语只好妥协地问。 燕名骁砰的一声将茶水砸在了桌子上,骤然起身,寒气逼人的目光向冷箭一般射向了闻人语那不得解放的手,临渊子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一般,当即放开了手,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直了身子。 “二位贵客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的很,我便不打扰了,请稍作歇息!”临渊子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般,昂首阔步的出去了,看的闻人语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老头子就这疯癫德性,你以后就会习惯的。”燕名骁见怪不怪的安抚了一句。 “以后”就这一次已经让她快承受不住了好不好? 在闻人语眼中,临渊子不光人怪,连养的宠物也够让人意想不到的。 这府中有一个庞大的虎园,燕名骁问她想不想去看一看时,她是既期待又害怕。 刚进虎园,闻人语便听到一声猛兽嘶鸣,惊得闻人语退了几步。 “不用怕,有铁栅栏隔着的,伤不到人!” 听了燕名骁说的,闻人语这才放大了胆子往前走。 那正趴在地上睡着的庞然大物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那养的油光水亮的毛发,让闻人语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奈何猛兽本就有极强的攻击性,况且他们是生人,更加难以近身。 “你仔细看看里面是什么?”燕名骁看出了她的心思,将她带的更近了一点。 闻人语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顿时激动的叫出声来。 “是小虎崽,好可爱呀!” 三个小家伙儿围在一起活泼的打闹着,看上去机灵又俏皮,时不时还奶声奶气的叫唤一声,憨态可掬的小模样看的闻人语心都化了。 这时,有一个负责喂养的下人怀中抱着一只虎崽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 “语姑娘,族长说姑娘与他有缘,因此特地将最有灵性的一只幼崽送给姑娘,愿姑娘好生善待它!” 闻人语愣了大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喂养的仆人在说什么,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不不替我谢谢族长好意,可是” 看着下人怀里那不断冲她嗷嗷叫的小玩意儿,说不喜欢是假的,但是即便再喜欢,她也还是留着一丝理智的。 这小东西此刻再如何机灵可爱都好,但它终究是老虎啊!货真价实的百兽之王,一不小心就能吞掉一个人的那种! 养猫养狗她或许可行,但要养一只老虎 闻人语狠下心来,背过身去,也不理那个下人了,拉着燕名骁就走。 “呼还好我扛住了诱惑!”闻人语出来之后万分庆幸的拍了拍自己心口。 “呵呵,你若是真喜欢,我们带回去一只养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找个熟悉的下人跟着就是了!”燕名骁若有所思道。 “还是算了吧,万一那虎崽是被临渊子下过幻术的,指不定哪一日就狂性大发,将我一口给吃了怎么办!”闻人语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无缘无故的,临渊子那古怪老头送她一只老虎做什么?还说什么有缘,有仇还差不多,拔胡之仇! “那老头若是知晓你这样想,估计得气背过去!”燕名骁忍不住笑出声来。 翼黎族宗祠的密室内,临渊子正和三大长老对弈,最关键的一步,手中黑子却迟迟未见落下。 “怎么样?那丫头可收下了?” 伏在地上的下人摇头,沉声答道,“不曾收下!” “可是九公子阻拦了?”临渊子将手中棋子一扔,打乱了整个棋盘。 “公子并未说什么,是语姑娘自己回绝了!”下人又答道。 “怎么可能呢!”他可是抓准了弱点投其所好的,怎么会失败呢? 翼黎一族以虎为图腾,全族只有族长才可养猛虎,临渊子之所以将幼虎送给闻人语是想收她为入室弟子,将毕生功力传授给她。 人生一世,终究谁都逃不过死字,而历任翼黎族族长,膝下皆无子女。 起初,临渊子也是没这心思的,直到他发现闻人语竟然半点武功都不会,而身上却有着百毒不侵的特质。 若是让闻人嫡女继承了翼黎一派的内功,不仅能让这功法的威力发挥至极处,而且从此以后她便与翼黎族有了斩不断的关系,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数得的事儿,临渊子又岂能轻易放过 “族长,您为何宁可选一个外来的小丫头片子,也不肯考虑公子昭。”云长老这时忍不住开口问。 “我虽收公子昭为义子,但他的来历总是我心中一个解不开的大结,而且我察觉他体内隐藏得功力分明颇为深厚,可就是无法将其激发!” 说起这公子昭,他可是奉城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美男子。 一副好看的皮囊或许还不算什么,最难能可贵的是那一身的才气和嫉恶如仇的热忱。 可就是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却是数月前临渊子在奉城河中捡回来的。 那时他重伤昏迷,族长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苏醒,苏醒之后因着头部受了重创之故,前尘往事统统都记不住了,愣是成了一个无根无源的可怜人,没有人知晓他打哪里来,就连族长亦查不出。 公子昭在族中威望甚高,甚至族人忽略了他可能是个外族人这个敏感的前提,一致赞成他做继任族长。 但是临渊子心中却利弊甚清,他几乎可以肯定公子昭是个外族人,之所以还容他在府中,多少也是因为他老来寂寞,认个不怕他,闲来还能跟他切磋切磋棋艺的养子在膝下,也是难得。 但将族长之位交给一个外族人,这可是会被诅咒的大罪。 而临渊子想方设法的想让闻人语来继承他的功力,则是因为公子昭体内的功力与他相斥,若强行将自己的功力传给他,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若废去他原本的功力,太过伤筋动骨,少说得三年五载的修养期,我是怕这把老骨头熬不到那时候啊!”临渊子有些沉重的说着,习惯性的伸手捋须,却被隐隐的疼痛激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丫头片子,你给我等着,老头子要是不把你硬薅成我徒弟,我都愧对那被你生扯下来的一把老须!”临渊子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临近傍晚,老头子才从宗祠密室中出来,返回府中。 “丫头,我教你武功,收你做我徒弟好不好?”临渊子冲到闻人语身边笑呵呵地问。 “老爷爷,您就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我是不会上当的!”站在秋千上摇来荡去的闻人语大声喊道。 “怎么怎么能是幺蛾子呢!我这话再真心实意不过了!”临渊子急急地解释道。 “我要学武功也不会跟您学呀,名骁会教的!”闻人语指了指一旁安静看书的男子。 临渊子听了嗤笑一声,“得了吧小丫头,你那宝贝夫君和你父亲所习的都是天底下最烈的纯阳功力,教教你空招式还行,可若教了内功心法,怕是你的小命可就没有啦!” 闻人语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小跑到燕名骁跟前认真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淡淡嗯了一声,燕名骁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柔声说,“你若真的想习内功,跟他学倒也不错!虽说不是太厉害,毕竟也是数十年的功力,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 这几句话当真是临渊子从燕名骁那里听到的,最悦耳的话了! 正说着时,府中婢女激动的喊着,“族长,公子昭回府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公子昭 公子昭?这是谁 闻人语看着两个婢女喜笑颜开,比捡了金子还要还要雀跃几分的小模样,心中不免生了不小的惊讶和好奇。 惊得是,这城主府中有着数不清的下人和婢子,但却无一例外的都是个僵着脸的哑巴,只有听了人吩咐才有一点反应的。 无城主命令时,要不就退回奴隶所闭门不出,要不就跟个泥塑似的站着,再别指望能听见他们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但眼前这俩,瞧上去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虽稚嫩中带着一点羞涩,可那明媚的笑颜却分外讨喜,跟那些个被抽了魂似的奴仆全然不同。 她悄悄凑过去低声问燕名骁,“你不是说怪老头是孤家寡人的么?这公子昭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燕名骁也正奇怪呢,这里除了老头子一人之外,能进这府中的大多是在犯了错,但被族长赦免死刑,却被罚终生在这里做下人的囚犯。 “你这儿何时多出来一个公子昭了?”燕名骁合上书本,一点没客气的朝不远处的临渊子扔了过去。 “嘿嘿没打到!”临渊子游刃有余地一手接住了那约有一寸厚的孤本典籍,“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吧,老头儿我新认了一个义子,公子昭可是个难得的奇才,尤其精于对弈之道,说不准还在老弟你之上呢!” “原是义子,我还以为你将那亲手扔下悬崖的老儿子找回来了呢!”燕名骁忽然眸光沉沉地说。 什么?将自己儿子扔下了悬崖? 一旁的闻人语大吃了一惊,转头望向临渊子的眼神复杂中带着气愤。 “那纯粹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要将他扔下去的!”临渊子被人戳到了痛处,急的又甩手又跺脚的大声辩解,燕名骁却不为所动的冷笑了一声,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我不跟你们说不跟你们说”临渊子泄气而懊恼的连声低语着,过了片刻才醒过神来,愤愤然拂袖而去。 闻人语看着临渊子有些失魂落魄的苍老背影,忍不住跟燕名骁说,“你还是别老跟他斗嘴了,他好歹那么大岁数了,有时候看着有点可怜” “傻丫头,我估计这世上也只有你会将临渊子跟可怜俩字联系到一起去,那老头最是个自私顽固,无所不用其极的。”燕名骁的话点到即止,他并不想过多的让闻人语了解人性的阴暗和复杂,他只愿竭尽所能护她一生岁月静好。 秋风虽萧瑟,秋千架上相依相偎的俩人却不由令人发自肺腑的感慨那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百年光阴,老头终究是错过了啊!” 临渊子立于练功房的窗前遥遥望着,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有着说不清的复杂,心中充斥着只有无尽的遗憾,而无一丝温情。 他也曾和燕名骁一样,有过一个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妻子,甚至还有过一个可爱的儿子。 可没过多久,族人们就发现了族长的妻子是外族人,逼着临渊子处死她。 那一天的刑台上,族人们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五花大绑的架在成堆的干柴之上,任凭她怎样哭喊着呼唤相公,都没有使得那些刽子手生出一点恻隐之心,反而更加齐心的想要将她送上黄泉路。 临渊子犹记得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而那种炎热被一群愚昧的族人们认为这是上天在赞许他们这种残酷的刑罚。 那一把熊熊烈火,直烧的烈焰冲天,黑烟遮盖了整个奉城,也烧毁了族长原本可以欢乐安康的一生。 临渊子族长没有权利去怨恨族人们什么,因为他最该怨恨的人是自己,是他在族长的位置和娘子的性命之间选择了前者。 九公子常说翼黎族人冥顽不化,却不知此时的奉城相比百年之前已是改天换地的变化了。 至少此时的族人们是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的。 而不像百年前,这座城中的族人不光画地为牢,而且土地贫瘠,天灾连年。 因着粮食匮乏,为了活命,大伙儿逼急了就只能强抢。 奉城中随处可见饿殍遍野,但即便是此种境况下,族人们仍旧会将仅有的粮食供奉给族长。 可见,族长的地位在族人们心中是比天神更崇高的存在。 先任族长离世,临渊子刚继任族长没多久,正是最志得意满的时候,他不甘心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权位。 长老们更耳提面命的告诫他,族规不可违,你乃翼黎族至尊,怎可为了外族女子背弃我族? 临渊子动摇了,一念之差的犹豫让他甚至没来的及为他的结发之妻收尸。 而他唯一的嫡子,因此视他为仇敌,甚至念念不忘杀了他为母报仇,在一次交战中,临渊子失手将儿子打下了悬崖,尸骨无踪。从那以后,临渊子的精神便有了一些怪异。 时而幼稚如孩童,时而沉稳老谋深算,也不知是因失子之故,还是故意装出来迷惑外人的。 往事不堪回首,唯化作一声浅浅叹息 “族长,公子昭求见!”下人隔着石门报了一声。 “进来吧!”临渊子盘腿在蒲团上坐下。 不多时,一个年轻公子出现在门口,他衣冠楚楚,身姿挺拔,与生俱来的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却无半分书生的羸弱。 只是这人的脸上却无端多了一副遮住半张脸的精致面具,让人无端生出了一丝神秘的距离感。 “孩儿拜见义父!”公子昭昂周阔步地进来,行至临渊子跟前,恭恭敬敬揖手行礼。 “起来吧!”临渊子淡淡地说了一句。 精明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近可想起来些什么?” 若不是年纪相差太多对不上,临渊子定会以为这公子昭就是他失落的亲生子。 “总是零零碎碎的一点模糊画面,始终不得连贯!”公子昭有些懊恼的说。 “不急,族中巫医说过你这病少说也得将养个三年五载!”临渊子无甚意外地安慰了一句,又转话问道,“你此去十日,可顺利平息了城南的瘟疫之患?” “义父放心,我已然找出医治之法,也将药方同防治之法交给了他们,相信不日便会尽数痊愈,再无蔓延之危。”公子昭恭敬回道。 “嗯!此次多亏有你!”临渊子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这公子昭不仅精通琴棋书画,没想到连岐黄之术亦懂得不少,就是可惜了他那被锁住的一身内力啊! “义父对我有救命大恩,子昭理当为义父肝脑涂地!”公子昭看着老人掷地有声的回道。 他始终感念着这个掌握着一族生杀大权的老人当日将他从湍急的河水中救回来,尽管这个老人喜怒无常,这里的族人千奇百怪,但日子久了,他也对这里的一切有了留恋之情。 正有所感触的想着时,临渊子对他摆了手,“你这几日想必也是费神的很,早些下去歇息吧!” “是!”公子昭缓缓退下,欲迈出练功房时,听见族长又开口道,“这两日府中有客,你一会儿若是见了也不必太过惊讶,好生待客就是!” 公子昭愣了一下,又应了一句是才离去。 他一路走过来也没见着府中有什么生面孔,于是便开口问了一句身边的婢女,“府中客人呢?” “方才还在的,想是这会儿回东厢歇息去了!”稚嫩的婢女甜甜回道。 公子昭心中生了一点好奇,义父生性古怪孤僻,他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从未见过有什么客人到访,不知这二位是何方神圣! “那两位客人跟公子一样,长得可好看了,而且他们没戴着面具!”小丫头无甚顾忌地说道。 “小丫头越发没规矩了,小心让你受罚!”公子昭佯装薄怒地轻斥了一声。 “别,奴婢再不敢了!”因着公子昭最是个温和性子的人,这婢女也便大胆了些,偶尔说一两句出格话儿也是有的。 婢女沏好了一壶茶后就退下去了,公子昭一人坐在书案前看书。 忽然,他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棍子,头部传来十分剧烈的疼痛。 “为何这诗经中究竟藏着什么有关我记忆的东西”公子昭疼的倒在了地上,艰难的伸手去抓那本从他手中滑落的书籍。 他甚至顾不上起身,只是胡乱的将书翻到引起他剧烈疼痛的那一页,那上头只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诗句: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公子昭越是努力想回忆,头部的痛楚便越是钻心,不过片刻,他那未被面具遮盖住的半张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血色,眼前也在一阵阵发黑。 “我诅咒你,永生永世受尽利剑穿心,死而不得之痛!”一句满含着恨意,挥之不去的话一遍遍响在他的耳畔。 “不不要”公子昭绝望的喊出声,眼泪落下的瞬间整个人也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东厢内,燕名骁正安静打坐调息,而闻人语正在一遍遍看着他默下来的清心咒功法,这功法用来静心凝神最好不过,对她往后学习真正的内功心法必有助益。 她这回是真打定了主意要学武功的,不求有多厉害,但求不会再任人鱼肉! “不好啦!不好啦!公子昭晕倒啦!”突然传来丫头焦急的声音。 闻人语皱了眉,不是说这东厢最是清净无人打扰的,怎么还有奴婢咋咋呼呼的。 因着燕名骁在调息时,最忌讳人打扰,闻人语不由担心的皱了眉,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看。 原是那小奴婢的声音太过洪亮,闻人语走了老远才看见她,“何事喧嚷?” “惊扰贵客了,原是公子昭昏厥,我们正谴人请巫医前来!”一个态度冷冰冰的老婆子走过来说了一句。 闻人语心想,这公子昭还真是个十足十的病秧子,回府才几个时辰就又病倒了。 看着好几个奇装异服,头顶上还带着一个鸡冠似的帽子的翼黎族巫医朝着里面走,闻人语一时好奇便也跟了过去。 听爹爹说,这翼黎族之所以能在蒙昧的族规下生存了这么久,繁衍不息,其大半功劳就要归在他们族中的巫医上。 传说,这些巫医懂得招魂之术,闻人语惯是不信这些鬼神邪说的,但是自从她经历了一遭匪夷所思的再世重生后,倒是也信了一些。 只见公子昭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围着三四个人,手上拿着类似摇钟的物件,又是跳又是念的,也难解其中意。 闻人语看的很是尴尬,只觉得有些像群魔乱舞,只是未过片刻,便听到有奴婢在喊,“醒啦!公子昭醒过来了!” 闻人语离去的脚步一顿,当真有这么神奇么?她鬼使神差的进了屋去。 好生奇怪,这人青天白日的戴着一个面具是为何?闻人语不禁心生疑问。 白纱帐下,那个男子的身形虽然消瘦,但亦难掩其风姿。 不知怎的,闻人语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你杀了她!你居然杀了她!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给她陪葬!”床上,神志尚未清醒的男子突然爆发出狂怒的吼声。 只一句,闻人语如遭雷击般的定在原地,原本柔和带着浅笑的脸一点点变得沉郁。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即便化成灰也能听得出来,分明就是被她刺了一剑之后,生死不明的独孤朝睿! 可是,雁城与奉城相隔千里,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成了临渊子的义子! 闻人语三两步上前,气势汹汹的掀开了那层白纱帐,只一眼就断定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子昭,而是雁城独孤世家的公子朝睿。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打的她痛入骨髓。她甚至想当众上前掐死这个人,好为她那挥之不去的噩梦,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这位姑娘你与我可曾相识么?”眼前刚刚得了些清明的公子昭有些虚弱地问。 他望着面前的绝色女子,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但又交织着一种几乎溢出胸口的喜悦。 就好像在他心上,在他记忆里一直空着那一块,终于被完完整整的填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病榻上的男子虚弱,苍白,甚至连说活的声音都带着一丝虚浮感 可是,他近乎急切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近乎虔诚望着那个站在他床前,用冷冽无比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倾城女子。 “姑娘,我们曾相识的,是么?”他颤抖着又问了一次,不为得到答案,只为能听见她跟他说说话儿,哪怕只有一句话,哪怕只有一个字。 从他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公子昭全身澎湃的血液乃至灵魂都在无比清晰的告诉他,他不仅认得她,而且他有一种自己已在无尽的绝望中,寻找等待了她太久太久的感觉。 很荒谬,但真实的让他无法抗拒! 那是一道无比热切的目光,连着一屋子的人都能从公子昭太过反常的神情中读出浓的化不开的神情与眷恋,巫医们甚至都忘了开口驱离这个与翼黎族没有一点儿干系的贵客。 然而,那女子一双明眸中却自始至终无半点温度,连原先面对众人的柔和也消失了。 她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掀起白纱帐的手放下,背影绝然的离去 “等等,你不要走”公子昭狼狈的从床榻上滚了下来,对着离去的清冷背影大喊。 闻人语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缓缓开口道,“公子昭想必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撞邪了,你们尽心替他治着吧!” 说完,掸了掸身上的晦气,淡然优雅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夜已深沉,月光清寂,晚风带了一丝寒意渐入人心。 闻人语独自走在曲曲绕绕的长廊上,胸中像是憋了一股怎么也无法纾解的气。 原本她以为独孤朝睿中了那当胸一剑,即使有高人替他续着一口气,也只能是个久卧病床的废人了。 没想到区区数月,他竟然毫发无伤的痊愈了,更以公子昭的身份过着比独孤世家子更加锦衣玉食的日子。 她死的那样惨,独孤朝睿凭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逃过一劫,甚至还茫然无措的对着他问,我们相识么? 多可笑,她倒真宁愿从来不认识他,没有那一片真心被践踏的上一世! 即使有了燕名骁的陪伴,可她至今仍会陷入至亲被屠的梦魇中,那种滔天彻地的恨意仍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凭什么楚沐芸死的那么容易!凭什么独孤朝睿可以安枕无忧的过日子! “老天爷,你可真够偏心的”闻人语仰头望着星辰寥寥的夜空苦涩一笑,将泪水硬忍了回去。 闻人语呆坐了许久才回的东厢,她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努力扯出一抹笑,不让燕名骁看出她的低落情绪。 燕名骁立即走过来抱住她问,“去哪儿了?”他刚刚调息完,一睁眼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心中难免焦急。 “方才来了好多巫医来为那公子昭治病,我一时好奇便出去看了一会儿”闻人语话到嘴边,还是没告诉燕名骁实情。 “那群魔乱舞的阵仗,也难为你看的下去,可看出什么心得了么?”燕名骁半打趣着问。 “心得半点没看出来,吓人倒是真的!”闻人语如实说。 “可是在那边儿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了?”燕名骁察觉她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沮丧。 闻人语扬着头,得意又灿烂的笑,“没有,怎么会有不开心的事儿,我可是这府上极其稀有的贵客,谁敢怠慢我?” 燕名骁爱极了她这可人疼的甜笑,凑过去亲了她的梨涡,蛊惑心神的醇厚嗓音轻轻说,“是无人敢怠慢我们家语姑娘的!” 在燕名骁怀中赖了一会儿后,闻人语忽然有些释怀了。 只有名骁在身旁,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只有他才是她最应该放在心上的人,就算为了名骁,她也应该努力摒弃杂念,活得快乐! 夜间,二人一如往常,很自然的同塌而眠。 闻人语从起初的排斥,到后来燕名骁死缠烂打非得跟她睡一块儿的无奈,到了如今,若无燕名骁抱着她,闻人语便睡不踏实的。 当时若无燕南惜的那一闹,其实他们早该是拜了天地,敬过父母的。 但对闻人语而言,燕名骁早已是他认定的夫君,有没有那过场礼,她真的是不在乎的。 前世倒是有过那么一场空前绝后的拜堂礼,可那不过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天大笑话罢了! “语儿,你今晚辗转反侧,心神不宁,可是想对我说些什么?”暗夜里,燕名骁洞察一切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闻人语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脸贴上他宽厚的胸膛,就在燕名骁把玩着了她的青丝许久,有了一点睡意时,才听见娇人儿才一字一句的对他说,“公子昭就是那日被我刺了一剑,没死成的独孤朝睿!” “傻丫头,你就是为这事儿闷闷不乐还强颜欢笑了一整晚么?”燕名骁轻笑着刮了她的鼻尖一下。 他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让闻人语有些懵,就算燕名骁对她前世经历的那些事一无所知,但是他总不会不知道她对独孤朝睿那一段死缠烂打的过往吧,往昔还见他隐隐吃过一点飞醋的,此刻怎么全然事不关己的样子 像是知晓了她心中所想,燕名骁搂住她的身子一字一句地说,“如今你的心中再没了他,他对我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再没了威胁。你若让他活着,那便相安无事,你若想他死,我必可取他性命!如此简单的事儿,又何须你这般费神多思呢!” 一番话醍醐灌顶,说的闻人语哑口无言,她竟抬手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倒是我庸人自扰了,这么久了也学不会你半分通达智慧!” 燕名骁赶紧替她揉着脑袋,柔声说,“我的语儿已是最聪明的了,别真给打傻了!” 闻人语呵呵一笑,拥着他进入了梦乡 同样的深夜,公子昭却没有半点睡意。 只睁着空洞的双眼,怔怔的望着,也不知在看什么。 巫医们折腾了大半夜,方才退出去。 “公子昭久病未愈,原是有三魂中有一魂眷恋前世,尚未归体的缘故,今日魂将归来,公子不日便可痊愈。”巫医离去之前在他耳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公子昭原是不信巫医那一套的,可眼前不时闪现的一幕幕却让他不得不信了一些。 他不属于奉城,更不是翼黎族人,这一点他从来这儿的第二日便知晓了。 可不知怎的,他没有半点想去深究自己身世的念头。 他自苏醒那一刻起,唯一强烈的念头就是寻找一个人,尽管他想不起来这个人半点的身份模样,但是这个念头却一日比一日更加强烈。 方才出现在他房中的女子,分明就是他一直在找的日思夜想之人。 他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公子昭带着未解的疑惑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梦中,一个相貌娇俏的小女孩儿亦趋亦步的跟着他,不停地跟他说,“你能喜欢语儿一个人,不能再喜欢别的女子了!” 女孩儿充满期待的眼神无辜而纯真的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公子昭焦急地想告诉女孩儿,“我立誓,生生世世只喜欢语儿一人!” 但任凭他在心中呐喊了多少次,就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终于,女孩儿眼里的期待一点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悲伤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儿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一次,她的身边站了另一个风姿绝代的人。 女孩儿的眼中再也没了自己,她的一颦一笑都为了她的夫君,任凭他为她做了多少事,她始终没回头看过他一眼。 一晃眼,他们都已白发苍苍,他始终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看着她儿孙满堂,百年之后和她的夫君合葬 不知不觉,天已破晓,一缕晨曦透过明亮的窗子打在公子昭的窗前。 明明只是些微柔光,公子昭却觉得分外刺眼了些。 他仍沉浸在梦中那爱而不得的悲伤中,久久醒不过神来。 “竟是哭了么”他在触摸到那明显的湿意后,怔怔地呢喃了一句。 片刻之后,他才更衣起身,打理自己的动作带了一丝急切。 东厢的客房多的数不过来,公子昭走出房门后,近乎粗暴的拉着一个下人问,“昨日进府的客人住在哪儿!” 公子昭待人一素谦和有礼,惯没有今日这般像是要将人手腕都给捏碎了的时候,下人当即战战兢兢地跪下了,“回公子,东厢第二间就是!” 公子昭并未理会下人,只急匆匆的走了,甚至还因步伐过急打了一个踉跄。 叩门的声音响的过于急切,无端的扰人清梦。 “谁呀这儿的下人都这么勤恳的吗?” 闻人语皱起眉,慵懒的咕哝一句。 “滚!”燕名骁低声冷喝了一句,搂着怀中之人继续睡。 公子昭扣门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立时收了回来。 他原本紧张的有些僵住的脸瞬间阴沉了起来,她的屋里竟有男子的声音,这个发现打的公子昭措手不及。 因着昨晚下人只告诉了他,这姑娘就是城主的客人,却没提过客人不只一位。 那么,屋里的男子会是她的夫君么? 公子昭充满苦涩的望着那紧闭的房门,若不是夫妻又怎会同床共枕? 嫉妒瞬间犹如入骨之蛆,爬满了他全身,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心脏,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有幸娶她为妻,听到她唤一声夫君? 唯一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刻离去,不应在这清晨叨扰远客,可他脚下沉重的迈不出去。 一个令人不齿的念头在他心中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他就是不想让那个姑娘跟她的夫君安然共寝,哪怕让他多看她一眼,也是他值得回味的一刻。 于是,那扇门上的声响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倒没有方才那么大的动静了。 闻人语在挣扎了片刻之后,从枕头下面摸索出两团棉花小团子,轻轻地往燕名骁耳畔塞了一下。 这是闻人语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想出来的好法子,因着燕名骁有一不为外人所知的脾性,这人可以整六七天不合一眼,但是一躺下便得睡足了时辰。 若是有人平白扰了他的好梦,他醒来时便会暴躁的不像话。 闻人语原是不知的,是有一日,闻人府中有个下人清早起来坐在解语楼的阶前捣药,捣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结果前一日木刻到半夜才睡的燕名骁,一个翻身从塌上起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掌将那没眼色的一直捣药的倒霉蛋给震飞了出去。 幸亏闻人语立马给送去了护心丹才让那下人勉强捡回一条命来,偏燕名骁醒来时还完全忘了这一茬的。 自那之后,闻人语为着不伤及无辜索性就准备了好几个棉花团子,在他睡着时若有杂音便随手在他耳畔塞一个,虽不能完全隔绝,但总比没有强太多了! 久而久之,燕名骁便也习惯了早起能得到语姑娘送的棉花团子,在塞时,自然也不会有过多的警觉。 “屋里有猛兽,若是吵醒了危及性命,我可是不会拦的。”语姑娘套上便衣,边走边说的开出一条小小的门缝去。 公子昭几乎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心脏就停止了跳动般地凝神屏气,谁也不知道他有多么渴望再次看见那张太过美好而莫名熟悉的脸。 “怎么会是你?!”闻人语原本带着浓浓睡意的慵懒语调在看见他的那一瞬彻底冰冷。 “我”公子昭一时间忘了该做何反应,只是愣然看着她。 “公子昭,大清早在人门前久扰不离,难道这就是你一贯的待客之礼么?”闻人语厉声责问。 “打扰之处请姑娘见谅,在下只是”公子昭急忙躬身赔礼,正苦苦思索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借口时,他听见那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他心魂的人儿说,“既然知道是打扰,还不快些滚么?” 她不留半分情面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的公子昭承受不住的退了两步,他用近乎乞求的目光望着她,“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我可是做错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 一对活宝儿,一个讨厌的人 公子昭那明澈的眼神中交织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疑惑的,隐忍的,痛苦的,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近在眼前的的女子,他像是一个固执的孩子,非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但是,女子笑了,笑得极美,仿佛天地万物都失去了光华。 她走近了一点,近的公子昭能闻到她身上那足以令人心神迷醉的芬芳。 “你还活在这世上,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错!”女子嘴角那一抹柔和至极的弧度,在靠近他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凝霜皓腕的素手毫不避忌地朝公子昭伸了过去,等公子昭有所察觉时,一根极为细长,带着锐利锋芒的银针已然抵上了他的颈脖。 “都说你重伤失忆了,可我怎么就不大相信呢!”闻人语一字一句地冷幽幽说,“这银针虽细,但若真从你的颈脉处穿过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呢!” 银针已然扎入肉里,尖锐的刺痛让公子昭皱了眉,但他却没半点反抗,只贪婪地听着她如同天籁般悦耳的声音。 危及性命的时刻,他竟连一点躲开的心思都没有,这简直是荒诞了! 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脑海中那不断盘旋叫嚣的念头:这是你欠她的,死在她手上应是最好不过的归宿。 “至少,让我死的明白一些,我到底曾做过什么,才让你如此恨我?”公子昭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望着她的眼神是深入骨髓的眷恋,未曾变过半分。 闻人语冷笑一声,索然无味地收回了手,“杀你,怕脏了我的眼睛,有多远滚多远,再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哪怕是死囚,也需要一个罪名,我只是想知道其中缘由,求求你,告诉我!”公子昭三两步堵住了她欲回房的去路,有些激动的拉住了她。 “放c开!”闻人语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因着那力度太大,公子昭狼狈的险些摔了出去。 闻人语怒气之中带着一瞬恍然,这人还真是跟之前天差地别了,独孤朝睿最是个傲气,忍受不了半点瑕疵的人。 即便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容许自己有半分失态,更别提从他口中听到求这个只有弱者才时常挂在嘴边的字眼。 可惜,任他如今变成什么样,也掀不起闻人语心中半分涟漪了! 闻人语嗤笑一声,径自回了屋里,平白来了个神志不清的疯子,也不知燕名骁是不是被吵着了。 那一扇门关的毫不留情,再不给公子昭多看她一眼的机会。 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人捏在了手中,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像个完全没了知觉的傀儡,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却不是回西厢,而是紧贴着那扇房门坐下,许久未挪动半点。 “公子昭,你怎么呆坐在这儿啊,奴婢一大早找不见您都快急疯了,还以为您出什么事儿了呢!”婢女急急地跑过来,赶紧搀他起身。 公子昭半晌才回过点神来,双腿麻的不听使唤,那小婢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他堪堪站住,当了人形拐棍,架着公子昭回去。 这一路走的丫头心中叫苦连天的,这公子昭也不知怎么了,好好的去东厢客房前守着做什么! 但这话,婢女也只敢私心里绕绕,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她能感觉出这天公子的情绪尤为不好。 话说公子昭那一番折腾,没吵醒屋里睡着的人,闻人语倒是有些意外,但总算是安心的陪着他又补了一觉。 其实,燕名骁最是个警觉的,哪能没醒呢!外头的一丁点儿动静都逃不过他耳朵的,之所以没理会,不过是相信闻人语能处理好罢了。 和语儿特意拿银针试探的心思不同,他只在公子昭那不平稳的呼吸中便能推断这人是确确实实被封锁了内力,而且那种诡异而高明的手法,轻易还是解不开的。 想是那君子玉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才下的某种特殊手法,至于他为什么会落入这奉城河中,燕名骁也没兴趣知道。 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病秧子罢了,怎么值得他费心力! 才消停了不多久,叩门声又响了,这回是俩正儿八经的丫鬟端着铜盆汗巾和衣衫首饰来了。 “姑娘,公子!城主请二位清风阁用早膳。” 这时闻人语和燕名骁倒是都醒了的,两人听了婢女的话,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那怪老头必是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不怕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走!”闻人语拉着燕名骁十分有底气地说。 燕名骁笑了一下,临渊子是难缠了些,可也不至于她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啊! “这些衣衫首饰都是谁挑来的?眼光还不错嘛!甚是合我心意!”闻人语对着那叠的跟小山一般的衣衫,还有琳琅满目的各样做工精巧无比的首饰,眉开眼笑地问道。 “回姑娘,这些都是我们城主亲自选的。”婢女欠着身,恭顺地答道。 闻人语手上拿着的珠钗啪的一下掉了,眼睛瞪得溜圆,“他?一个成了精的老头子挑拣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做什么?” “城主说,姑娘以后便是他的小徒儿,也是这府中的主子,这些东西就算作他对您的一点小小心意!” “等会儿!”闻人语十分头疼地扶额,“我何时答应做你们城主的徒弟了?!” “这”丫头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 “算了算了,我还是去找你们城主说吧!”闻人语看丫鬟一脸无措的神情,也有些不忍心。 闻人语平日里虽爱精巧首饰,但却不喜累赘的,不消一会儿,铜镜中就映出了她穿戴整齐,一张淡妆素雅的倩丽娇影。 “你怎么生的这样好看!”这话,是语姑娘对着身后的燕名骁说的。 惊为天人这个词太过空泛,闻人语只觉得燕名骁那带了一丝冷峻的脸,是一眉一目都长到了她心里去的,再不会有一个人比他更好。 燕名骁抱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只愿倾你心!” 正柔情蜜意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啧啧啧老头子真是年纪大了,看着你们小两口腻腻歪歪的,这鸡皮疙瘩掉的满院儿都是喽!” 闻人语不知这老头是何时出现在门外的,听人这样打趣,也不免红了脸。 燕名骁倒是淡定的很,看着老头幽幽说,“跟你这孤家寡人的自然不好比!” 闻人语闷笑,她原不知燕名骁嘴皮子功夫和这么厉害的,这临渊子也是,明知每次都会落下风,还故意找打击受! “我不跟你说!”临渊子走到燕名骁跟前,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转而一脸慈祥的拉住闻人语的手,“丫头,你跟我学武功吧,学了武功就没人敢欺负你!而且啊,等我进棺材了之后,这里所有的东西,还有地底下的金子都是你的,好不好?” 闻人语看着他循循善诱的语气和热切的眼神,忽然生出一种小时候被人贩子哄骗的不详之感。 “呵呵,我实在是受不起城主这么重的心意,还是算了吧!”闻人语有些尴尬地缓缓将手抽了回来。 “受得起!受得起!老头子活了这么久,别的本事平平,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老弟,你帮着劝劝你媳妇儿啊!”一听闻人语正儿八经的喊了他城主,临渊子严肃了一些,甚至拉拢燕名骁来帮着说服。 虽说燕名骁觉着让语儿拜临渊子为师,也是一条不错的选择,但一切得语儿自己拿主意,他不会强迫她一星半点的。 看着闻人语有些无措的样子,燕名骁岔开话题道“好了,语儿饿了,先去用早膳吧。这件事稍后再议!” 见说话最有分量的人都指望不上,临渊子更急了,“老弟,你该知道我让这丫头拜我为师也不全是私心,怎么” 燕名骁没理那跳脚的老头,径自揽着闻人语就出去了。 “唉,老头子陪你们一块儿吃!丫头可是我的小徒儿,饿坏了她,我也心疼!”临渊子身形一闪,先他们一步去了清风阁。 听着那中气十足,人却一眨眼已经不见了的老头,闻人语和燕名骁不约而同的笑了一下。 此时,西厢公子昭房中,丫鬟足足端来了十几样不同的吃食,静静站在原地供公子昭选择。 他大病方愈,临渊子也只交代他在房中好好养着就是,不必管外头。 公子昭心思全在别处,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的,才刚吩咐婢女尽数撤下去,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问,“东厢那二位远客可曾用了早膳么?” “回公子,城主和客人此时正在清风阁用膳呢!”丫鬟如实回答道。 公子昭黯淡的眼神忽然就有了光彩,“快,扶我起来,我要去清风阁陪贵客一同用膳!” “这是!”婢女望着自己手中正端着的早膳一怔,最终将疑问尽数咽了回去。 公子昭一扫方才的颓丧,极其利落的将自己收拾了一遍,打开房门直奔清风阁去。 一踏进清风阁,闻人语便被那一览无余的青山遥望,碧波无垠,清风拂面的好风光给吸引住了。 “老爷爷,你可真算的上是这天下第一的享受人了!”闻人语由衷感叹道。 纵是帝王,也堆着太多的国家大事要劳心劳力,可这临渊子身为一族之长,圈地为王,也不见他有什么杂务要处理,倒是这府中各处都藏着顶好的东西,让人应接不暇的。 “所以说丫头你就更得拜我为师了,任凭这世上有什么好东西,为师都能给你搜罗了来,保证比你那当大官的爹和你这宝贝夫君更疼你!”临渊子抓住一切机会哄她给自己当徒弟,立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老头子这股锲而不舍的劲儿倒是当真可爱的紧,闻人语不免有了一丝心软,于是俏皮的伸手拉着老人那仅剩的几根白须说,“再容我考虑几个时辰,其实真做了你徒弟,好像也不错!” “那是!那个丫头啊,老头子就这几根老须,可是再禁不住你拔了!”临渊子听她松了口,还来不及高兴,便胆战心惊地解救他的宝贝白须去了。 “呵呵”闻人语却像是玩上了瘾,死活不撒手,老头子一急,她就用无比委屈的水眸望着他,看的百岁老人彻底没了辙。 用几根须子,换来一个聪慧灵巧的徒儿,这买卖到底还是老头子更划算些。 任闻人语如何玩闹,燕名骁始终在一旁宠溺的看着她,直到临渊子拿起一个橘子朝他扔过去。 燕名骁也不恼,接下橘子就自然而然的剥了起来。 “啊——” 闻人语伏在他膝上,张着嘴等他将剥好的橘子喂进口中,那如同小狗儿讨食的可爱模样,看的燕名骁心快化成了一汪水。 “小子,再给师父我也剥一个!”临渊子忽然颐指气使地冲着燕名骁开口,听得闻人语被汁水呛了喉。 “你再说一遍”燕名骁春风和煦笑了一下,笑得闻人语直缩脖子。 那始作俑者却没半分退却之意,又中气十足地重复了一遍方才那句话,又接着言辞铮铮地说,“这丫头拜我为师,你是她的夫君,难道不该跟着她尊称我一声师父么?你若敢对为师不敬,小心我让我的乖徒弟休了你!再嫁旁人去!” 燕名骁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只是按闻人语对他的了解,名骁笑得越灿烂的时候,恰恰也就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但是呢,她是不会拦的,不然就没热闹看了呀! “我原本呢,是看在你都快进棺材了,这一身的内力却无人继承,挺可怜的份上,才让我家语儿勉为其难,暂且顶一顶你徒儿的名头,谁知你竟还有这么一番深远的好心思呢,当真是难得了!”燕名骁站了起来,无比亲和地走到临渊子面前,手心下的气旋已经让老头子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临渊子迅速以相差无几的内劲巧妙化解了,正当燕名骁多加了一分力时,老头儿却不干了,跳到闻人语身后,“乖徒儿,这人这么不尊老,还跟师傅动手,我们回去写休书去,不跟他好了!” 闻人语笑得岔了气,这一对活宝儿怎么就让她给摊上了呢! “那个,你们继续,我看热”闻人语说到一半的话忽然没声了,临渊子有些奇怪的顺着丫头的视线看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记忆回来了 闻人语原本眉眼带笑地跟老头子说着话儿呢,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人,面上笑意一下子就凝固住了,一点点被冰冷覆盖 她一瞬间的细微转变,哪怕旁人一无所知,可哪能逃的了燕名骁的眼! “还真是阴魂不散呢!”他握过闻人语有些微凉的手,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 闻人语浅笑,她也是这么想的,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孩儿拜见义父!”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公子昭大步流星而来,至临渊子跟前恭恭敬敬地揖手见礼。 “你也到了,正好!我正想着要差人去叫你呢!”临渊子一看是他,反倒更高兴了,老头子孤家寡人了大半辈子,到今日义子也有了,徒儿也有了,能不高兴么! “方才听婢女说,义父有贵客在此,孩儿虽抱恙在身,若不过来一见,总是失礼的。”公子昭谦逊温和的言语,再加上那气度不凡,温润如玉的君子之姿,任谁看了都会打从心底里赞赏。 唯独燕名骁和闻人语是例外,只觉多看这人一眼都是脏了眼睛。 “来,我们吃东西去,不要在此处妨碍人家父子寒暄!”燕名骁嘲讽地轻声说了一句,揽着闻人语往另一侧走。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分外洪亮的声音,“在下公子昭,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燕名骁冷笑了一声,恍若未闻的在食案前坐下,执起筷子往语儿碗里夹东西,闻人语也只静静低头消灭食物,两人始终未发一语,却显得分外亲密无间,仿佛其他人都是多余的了。 这一幕看在公子昭眼里却是刺眼的无以复加,原来这个目中无人的男子就是她的夫君么? 就是他占据了她所有的目光,甚至连一眼都不曾落在旁人身上么? 公子昭看向闻人语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而缠绵,连临渊子都察觉出不对进了,老头子假意咳了两声,唤回他的魂,这才走到燕名骁对面坐下。 “老弟啊,我知道你一贯是看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之辈的,但是你好歹看在我的面上,应付一句嘛!”临渊子以为燕名骁这副全然当子昭不存在的漠然态度,是因他病弱又没了武功的缘故。 “老头子,你可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燕名骁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能将公子昭收作义子,就证明这老头根本一点儿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你这话是语儿,替为师打他!”临渊子一时没领会燕名骁话中的深意,只以为这人又打击他呢! “你别总是欺负他了,毕竟能活成个老寿星也是不易。”闻人语认真地转头对燕名骁说。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丫头让你少气点儿我,我还想多活个几年呢。”临渊子像是得了尚方宝剑一样,有恃无恐地瞪着燕名骁。 燕名骁懒得理老头子那一副贱兮兮的死样子,只柔声对旁边的人说,“嗯,都听我家语儿的,不欺负他了!” 看着那两人柔情蜜意,那一桌其乐融融,公子昭不知道已经完全多余的自己为何还要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 他是那么贪恋那倾城笑颜,即使那样明媚的笑不是为他所绽放,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竟也觉得心满意足。 语儿,那个男子唤她语儿,这是她的闺名吗? “语儿!”公子昭在心中一遍遍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昨夜那个梦里出现的女孩儿是她么? 莫非那不是一个梦,而是他丢失的一段记忆! 这个念头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走上前去,打破那个让他心痛的喘不过气来的温情画面。 “闻人语,我究竟错过了什么!”公子昭瞠目欲裂的质问,突兀的喊声吓了临渊子一大跳。 老头子立刻拍案而起,厉声训道,“放肆!公子昭,你竟当着老头子的面如此大呼小叫,可还有一点规矩吗?” 临渊子真是气坏了,这人今天是特意来给他闹笑话的不成?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这乖徒儿也确实长得招人了一点,但这子昭今日的态度也未免太过反常了些。 莫非,这丫头跟公子昭原本就是相识的?老头子不断打量着他们,后知后觉地肯定了这种猜测。 “看来,你的记忆还是没有完全丢干净啊!”闻人语给了燕名骁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带刃的对上公子昭。 “我你真的是闻人语?”公子昭颤抖着问。 “是,我是闻人语,你准备做什么?”闻人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公子昭惶然一震,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尽是伤心和凄苦,“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嫁给他人,该站在你身旁的人是我,你是我” 公子昭一语未尽,整个人便被无比强大的内劲给推了出去,临渊子已然意识到大事不妙,欲制止时已经晚了,那公子昭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硬生生从清风阁的楼台前卷了出去。 只听得临渊子大声喊了一句,“手下留情!”紧接着用尽全力一跃,生死一线间将公子昭接了下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临渊子对公子昭多少还是有一些舐犊之情在的,虽说不多吧,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 返回清风阁时,见燕名骁和闻人语竟仍在云淡风轻的吃着,临渊子大口喘着粗气,拿出帕子擦着满头的汗,歇了大半晌才无比郁闷地说,“老弟啊,你若真要取他性命,我肯定是拦不住的,但你好歹要让,老头我明白个”临渊子话说到一半便没声了,因着燕名骁的眼神冷中带寒,寒中带刃,刃中带了见血封喉的致命危险。 燕名骁是动了真怒的,不动手杀公子昭,是看在他如今武功尽失,他惯不屑欺凌弱小的,但是那人简直让忍无可忍,竟当着他的面说语儿本该是他的,真当他死了不成么? 燕名骁一想到那个恶心的东西那样糟蹋着语儿的一片真心,他便抑制不住自己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心思,只可惜为了遏制体内魔血,他不愿再沾染过多血腥! “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原本就不该跟他多说一句话。”闻人语忽然抱住了他,恳切地说道。 燕名骁一怔,赶紧敛下满身煞气,半是无奈,半遗憾地说道,“我不是在气你,我是在气自己为何没有早点找到你!” 燕名骁从来不觉得练玄灵内功有什么错,可此时他却觉得无比后悔,若他没有那一身魔血作祟,也许从青云峰下的那间小木屋里开始,闻人嫡女的身旁一直站着的,就只有燕名骁一人。 而不是那狼子野心的独孤朝睿。 闻人语缓缓走到他身前,捧住他的脸,就像捧着稀世珍宝那样虔诚,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有多感激老天爷给了我一次再世为人的机会,名骁,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我偷来的,如果非让我用往昔的苦来换此生与你相守,我想我是甘之如饴的” 临渊子最是见不得这种你侬我侬,互诉衷肠的煽情场面了,才瞄了两眼,便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躲开了。 这都什么事儿呀,好端端的一天都让公子昭给搅和没了!临渊子又是气愤,又是急切地往练功房走。 当初,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公子昭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想他老头子真是把攒着一辈子没用的善心全数用在了这公子昭身上。 哪成想,才短短数月,这小子又惹了活阎王。 得亏燕名骁方才那一掌只用了些许力道,否则老头子现在真得去买棺材了! 巫师那奇奇怪怪的招魂术,再加上临渊子以内息为他疗伤,公子昭身上的伤竟再次以出人预料的速度痊愈了 “我还活着?”初睁眼时,公子昭不确定地说了一句。 临渊子听得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这小子若是下次再犯蠢,尽去招惹一些不该招惹的人,我便直接剁了你的手脚作花肥!” 公子昭听的皱起了好看的眉,眼神有些呆滞,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说道,“独孤朝睿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你,说什么?将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临渊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应该是老头子年纪大了,耳朵背吧? 这次公子昭从躺着的石床上起身下来了,礼数周全一丝不苟地向临渊子行了叩拜大礼,“晚辈独孤朝睿,叩谢前辈救命之恩!” 临渊子如遭雷击一般的退了两步,颤着声儿说,“你是独孤朝睿是姓独孤名朝睿,不是雁城独孤世家的那个独孤朝睿吧?” 老头子仍在做着垂死挣扎,不过很快,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便彻底破灭了。 只见跪在地上的人沉声说,“晚辈正是雁城独孤世家,公子朝睿!” 没人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时眼神中闪过的异样,公子朝睿啊,这个称呼已经是多久远的回忆了,久的他都快忘了 “呵呵,原来真的是你”临渊子眼中再不复平和,而是闪过一抹明显的狠厉。 “前辈方才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救我,为何此刻又要杀我!”独孤朝睿像是没感觉到那泛着银光的剧毒匕首近在咫尺,眉宇之间全是淡然。 “救你,是因为你是公子昭,是伴在我膝下数月的义子。”临渊子冷厉的眼底有过一丝松动,但很快就消失了,“杀你,只怪你不该姓独孤,更不该是独孤卓的儿子!” 独孤朝睿知晓这奉城城主跟独孤家有血仇,当年,就是因为临渊子为着惋惜君子玉年纪轻轻遭人算计,出手教训了独孤卓,独孤卓便怀恨在心,假意相交奉城城主唯一的儿子,在酒水中下了致人疯魔的药,才会让临渊子唯一的独子功力瞬间激增数倍,这才导致临渊子跟儿子交手时出手过重,掉下悬崖。 “我这条命原本就是城主您救回来的,您要取回去朝睿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有一点前辈您错了!”独孤朝睿恳切说道。 “哦?错在哪里?”这年轻人临危不惧,处事泰然,若撇开身世不说,临渊子是有爱才之心的。 “城主明鉴,我虽生于独孤世家,却并非独孤世家子!”他原本就对那个姓氏厌恶至极,说出真相又能如何? “呵呵,这可有意思了!大燕百年独孤世家的独子莫不是要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个私生的野种?”临渊子讽刺一笑。 “年轻人,你可不要以为老头子年纪大了好糊弄!”老头子虽半信半疑,但一想到赫赫扬扬的独孤世家传到独孤卓这一代竟绝了种,他便忍不住心中的快意。 “我的生父原就不是独孤卓那小人,前辈若不信一看此物便知!”独孤朝睿一把将身上衣物解开,“烦请前辈近身细看!” 临渊子走了过去,果然他的胸膛处,纹着一块小小玉形纹身。 “你竟是君子玉的孩儿!”临渊子大吃了一惊,这纹身是君氏家族族徽,江湖中少有人认得,更不知其中纹路,只有君子玉才能纹,且只能纹在自己的亲血脉身上。 “哈哈哈哈还真是天道好轮回,独孤卓终于遭了报应!”临渊子无比畅快的笑着走了出去。 待临渊子走后,独孤朝睿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只是装着镇定罢了,没有人比如今的他更珍惜这条来之不易的性命 久久的静默后,独孤朝睿忽然就笑了,“语儿,我回来了!我发誓我将用一生来弥补我对你的亏欠!” 他的记忆全数回来了,不光是此刻的,连那诡异的上一世的所有记忆也都尽数如潮水般向他涌了过来。 那些记忆一点一点将他打的血肉淋漓,痛不欲生! “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可我仍忍不住无耻的想得到一次赎罪的机会!”独孤朝睿又哭又笑的,像个十足的疯子。 过了片刻,他眼中便只剩下那一点近乎疯狂的执念,“语儿,过去是我负你,这一回,你便尽情的讨回吧,若嫌这一世不够,那就生生世世,我总能等到罪过赎清的那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不归崖 “公子昭,您”婢女看见他时如同见了鬼般的惊恐模样。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无甚大碍。”男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算作解释。 婢女心想,怎么可能呢,她分明是亲眼看见城主神色凝重的将不省人事的公子带进了练功房,吓得她还伤心的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公子了呢!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公子昭冷冷看了那婢女一眼说道。 “是!”婢女声如蚊蝇地应了一句,双腿打颤地退出去了。 不知怎么,她觉得公子昭好像变了个人似得,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不寒而栗,那眼神冰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就如同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 公子昭一步一步来到镜子前,望着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被面具遮住了一半的脸,牵动唇角,露出一抹苦涩而冰冷的笑。 他终于明白失忆后来到奉城的自己,为何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来这面具遮住自己的脸。 正是境中的这张脸,这个人,害死了他发誓要用尽一生呵护的女子! 他是那么那么憎恨自己! “语儿,我等了整整两世,终究还是等到了你” 忽然,惊天的鼓声响彻整个城主府,那声响入耳钻心,如同千军万马奔袭踩踏,叫人溃不成军。 顿时,哀嚎之声遍地,只见满府的下人们个个都承受不住地在地上打滚,痛不欲生。 “我好疼,这是什么”闻人语头疼欲裂地捂住耳朵,脸上瞬间毫无血色。 “该死,我忘了还有那破鼓!”燕名骁迅速将快要晕过去的闻人语抱住,满是自责地低咒了一声,遂替闻人语运功调息。 “放着我来!”临渊子大喊一句,随后扣住闻人语的肩,将她扭转过来,一掌既出,二人周身隐隐有白色气雾缭绕,热源从闻人语背后传入四肢百骸,她很快便觉通体舒畅,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神奇的力量。 “小丫头,这回你可真的要乖乖拜师啦!”临渊子奸计得逞般地一笑,满是欣慰。 燕名骁见此情形只是微微皱了眉,却未阻拦。 老头子虽然不靠谱,但那一身的武功修为却是世间少有的,如今渡给了语儿,怎么说也算是好事一桩。 “唉,可惜这丫头身子骨弱了点,一时承受不住过多的内力,否则以她的资质,不出数月定能与我对上几招。”临渊子无不遗憾地说道。 “你还是留着点气力,保着你自己不要那么快进棺材吧!”燕名骁嗤笑一声。 “这是当然,老头子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徒儿,怎么也得把她教导成一流高手再说!”临渊子撑着腿从地上起来,不由感叹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任凭你怎样武功盖世,该不利索的地方还是不利索了些。 “师父,这鼓声是出自族中三大长老之手吧!”清醒了一些的闻人语,转头轻声问道。 她从未想过来这奉城一趟,还能平白认个脾性古怪,修为高深的师父回去。 但这内力一接,她是还不回去的,正所谓无功不受禄,索性就认了这师父! 听她这一唤,老头子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笑眯眯说:“徒儿果真聪慧,这擂鼓之人正是我族中长老用以威慑那些意图盗宝,居心叵测的小人的。” “我好一些了,我们”闻人语急着去看热闹,但是那刚渡进体内的真气尚未融合,弄得她看上去有些虚弱。 燕名骁立即上前搀住她,“不急,等你缓过这一阵,我们晚些去也是一样的。” “我真没事儿了呀,现在就去好不好,我想看”闻人语无辜的水眸眨呀眨的,叫人不忍拒绝。 燕名骁还未说什么,临渊子立即接口道,“乖徒儿,师傅这就带你上去。” “谢谢师傅!”闻人语乐不可支,心想,认个师傅还是不错的。 见语儿这样坚持,燕名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一行三人顶着那快要折磨死人的鼓声上了不归崖。 奉城不归崖上,三年一度的不归大会如期举行,所谓不归,一是应景奉城这不归崖,这二嘛,则是谓之魂魄难归。 奉城不进外族人的铁律,只有在这一日是例外的。 城主于数月前发出请柬,邀请江湖各大高手来奉城参加这不归大会。 即使凶险万分,但这数十年间,凡是收到临渊子请柬的,除了年年受邀,年年无视的燕名骁以外,其他人是绞尽脑汁都要来的。 因着这不归大会的最后胜出者,不光是众人信服的天下第一高手,而且还能从这不归崖上任意取走一件绝世奇珍。 奉城城主临渊子生平最爱搜罗奇珍异宝,这已是众人皆知的。而这世间所有之宝物,去处无非三个,大燕宫廷,闻人第一世家,除此之外,便只有这雁城不归涯了。 还有一点比较独特的是,不归崖上的所有宝物皆是大大方方摆在那里的,只要有本事拿走,便都是你的! 这也是临渊子老头最招人恨的地方,若说看不见摸不着的也就罢了,可将所得宝物这样尽数摆在青天白日下,还暗设了三十六道致命机关来锁住那些宝物,这不是叫那些眼馋的更加抓心挠肝嘛! 山路险峻崎岖,闻人语十分有骨气的拒绝了燕名骁想要背她的想法,还特懂事儿的说,“你老这样会惯坏我的,这点路算的了什么,今儿本姑娘一定要战胜它!” 临渊子在一旁听了,险些欣慰出一把老泪,嘴里念着,“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只是,当闻人语好不容易咬着牙挺过那难行的山路,站在一片空旷地。一眼望去,却发现前行无路,只有万丈悬崖时,她瞪大了双眸,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栽倒。 “难怪人家说,江湖人士有一大半儿不是在谋划着夺宝,就是死在了去不归崖夺宝的路上,师傅,您老人家可真是阴险”闻人语将阴险至极生生咽了一半回去,咬牙切齿地转口道,“可真是聪明绝顶啊!” 老头儿自行忽略了她怪异的语气,得意洋洋的说,“那是自然!” 闻人语彻底无奈了,崩溃地大喊,“我最怕虫子和蛇了,我要回家去,再也不跟你这怪老头玩儿啦!” 实在不怪闻人语有这般大的反应,此刻,她的面前三步是万丈悬崖,身后两步半的深渊下面是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嘶嘶作响的剧毒银环蛇山。 别说这堆积如山的数量了,就是被这其中随便一只小东西咬上一口就足以命丧当场了! 这要是真一不小心掉进去了,阎王爷是肯定护不住命的,就是那蛇群也会将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再瞧瞧面前这万丈悬崖,一眼都望不到边的距离竟只用一条比铁丝粗不了多少的铁链连接着,而这么的距离中,即便撇开平衡力,心理恐惧这些因素都不谈,就是这山顶之上随意吹来的一阵风都有可能将那铁链给吹晃动。 轻轻一晃,保准就是一条命啊!这可是比雁城断魂涯还要更高一些的不归崖,从这里掉下去,尸骨什么的就别妄想了。 闻人语很是懊恼地说,“我也真是找堵心的,好好的家里不待,来这里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燕名骁看着娇人儿那一脸委屈的丧气模样,真是越看越心软,柔声说道,“不怕,有我在一定能带你过去的!” 闻人语一听就急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开什么玩笑,这鬼地方一个绝世高手能过去已是危险至极,更别说身边还要带着一个全然不懂武功的人了! 这不是找死么?即便燕名骁有能力带着他过去,她也不会让他平白冒这么大的险! “不就是一个聚众打架的地方么?谁爱去谁去,我们不跟着瞎掺合了,走,回家!”闻人语拉着燕名骁往回走。 临渊子一听忙拉住了人,有些郁闷地说道,“丫头,你也太不给师傅面子了,什么叫聚众打架,这叫以才会友,最是风雅不过了!” 闻人语呵呵了两声,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死在这不归崖上的枯骨堆起来,怕是有半山高了吧!“那就请您老过去慢慢风雅吧,请恕我们俩不奉陪了!” 临渊子满心打算带着语姑娘去出风头呢,自然说什么也得哄她去!闻人嫡女拜了他为师,这样一件大喜事怎么能不叫天下英雄知道! “丫头傻了不是,为师带你来又怎会舍得叫你冒险!” 闻人语气呼呼回头看他,试探地问,“难不成还有别的路过去?” “那是当然!要不我翼黎族人们是怎么上来的!”临渊子得意道。 闻人语一拍脑袋,“对哦,我怎么将这茬给忘了!” 燕名骁听临渊子此言却有些惊讶,翼黎族人是有另一条特设的暗道可以上去,可是跟群英聚集的不归崖宝窟却是有着一大段距离的,因此那些人即便过去,也只能隔着远远的看,若想进入宝窟,这便是必经路之一。 这条看起来危险万分的路,其实对于燕名骁而言,真算不得什么,但是他们家语姑娘说是冒险,他自然不会反驳,原想着点了她睡穴,不消片刻也就过了。 但经临渊子老头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些好奇另外一条道在哪里。 “等着啊!”临渊子对宝贝徒儿说了一句,紧接着从袖下掏出一块令牌似的东西,往悬崖那边走,眼看就要掉下去了,闻人语在一旁心惊肉跳地喊,“师傅您要做什么?快回来!” 老头顺势趴了下去,手正往那悬崖壁上摸索着什么,终于摸到一个凹槽,这才将手中令牌嵌了进去,这时回头一笑说,丫头还知道关心师傅的安危了,不错不错,总算没白疼你一场!”老头子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笑眯眯地对闻人语说,“好了丫头,这下总可以安心跟师傅过去了吧!” 闻人语看着那凭空从悬崖壁上延伸出来的如同一条长龙般的独木桥,惊得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忘了合上。 “行啊老头儿,原来你还藏着这手呢!”燕名骁揽着闻人语,朝临渊子微微一笑说。 “那是!毕竟是我奉城地界儿,总不能真的什么都叫你知道,今日你原是沾了我徒儿的光,不然哪能让你走这条道儿!”临渊子有些傲气地扬眉。 燕名骁不置可否的笑笑,他倒是有些看出来,这老头儿却是真心对他们家语儿好,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其他都不重要。 一行三人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借着独木桥走过去了,待他们抵达对岸后,那独木桥又在一瞬间缩了回去,再不留半点痕迹。 闻人语忍不住赞叹道,“真是神奇,什么人能造出这样巧夺天工的机关,竟连我也没见过!” “这应该是出自天下第一庄,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燕名骁柔声说。 闻人语兴奋的直点头,好多东西她都只在书上看见过,却少有机会能够一一接触,如今有了燕名骁这个天下第一的大闲人带着她出来游历,她真是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在又说又笑中远去的三人,全然看不到对面有一道孤寂的身影,正用嫉妒而冷厉的目光看着他们。 独孤朝睿是紧跟着他们之后上来的,由于他跟的不近,又谨慎小心,所以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闻人语身上的两位高手也未曾察觉。 看着闻人语肆无忌惮的对着旁人使着性子,撒着娇,独孤朝睿恨不得杀了所有分去她心神的人。 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语姑娘啊,从五岁那年稚声稚气的扯着他的衣袖说爱慕他,一直到洞房花烛夜,甚至到死,她爱的,恨的,诅咒的,都只有他一人。 “被你那样炽烈的爱意包围过,我怎可能放的开手”独孤朝睿低语呢喃,目光坚定。 盯着眼前那万丈悬崖,独孤朝睿泛起一抹阴冷的笑,老天还是偏爱他的,他不光记忆回来了,就连前世那以语儿的性命为代价所换来的一身内力似乎也回来了大半。 “燕名骁,当初束手死在你手下,不过是因为我怕语儿一个人在黄泉下孤单,这一次,我倒真想和你好好斗一斗”独孤朝睿凌空跃起,身形异常敏捷的凭着那条几不可见的铁链,来到了对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不靠谱的老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圣境?”闻人语指着洞口,有些不相信地问。 看到燕名骁和临渊子不约而同地点了头,她露出一丝颇为勉强的笑容,眼中还带了一点轻微的嫌弃。 传说中的不归崖宝窟,因着一件天光七彩琉璃盏宝物的光芒笼罩,又因周围一设三十六道致命关卡,是个极美又极险的禁地。 但眼前这个山洞,除了一眼望进去乌漆抹黑外,闻人语站左看,站右看,走远看,走近看,它怎么都不像放着宝物的。 沉默许久,她摇着头对师傅说,“您老人家将辛苦搜罗到的宝物放在此风吹日晒,心可真够大的!” 临渊子哈哈一笑,豪爽地说,“丫头不妨进去看看,趁那帮不中用的还没上得山来,为师先送你一样可心的。” 闻人语一听可来了劲头,“真的么?谢谢师傅!”于是迫不及待的跑进洞口去,堪堪两步又退了出来,神色别扭地低声说,“你们俩人竟不跟上来,里头太黑了,我” 这时,燕名骁神色平静地开口道,“语儿无需害怕,你只管大着胆子进去,里头有另一景的。” “嗯!”闻人语虽应着,但却暗暗有些奇怪,他今日怎么不陪自己进去了?原不是说特意带她来寻宝的么? “你可知这洞中有一幻音琴。”见闻人语一步三回头地看他,燕名骁浅笑了一声,上前柔声跟她解释。 闻人语疑惑他为何说起这个,只软语应着,“知道,书中记载说,幻音琴无人奏而其音不绝,长久聆听,则使经脉畅通,激发功力。” “不错,这琴声于旁人是天大的助益,但于我却是一大克星!”这也是他长久未踏足这不归崖的原因之一。 闻人语正歪着头细思,不消一会儿,将信将疑地问,“幻音琴能引出你强行压制的魔血?” “真聪明!”燕名骁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又柔声说,“三生铃还在上面,不过你既好奇,此刻只管放心大胆地进去拿它一两件便是。” “嗯!”这回应下之后,闻人语当真无所顾忌地跑进洞里去了,左右还有两个绝世高手在洞外守着呢,怕什么! 待闻人语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后,燕名骁眼中的柔和很快就消失无踪了,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临渊子,“说吧,你想怎么玩儿?” 站在一旁当了很久摆设的老头儿这时大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说,“总算将这丫头给哄进去了,还以为你搞不定她!” 燕名骁冷嗤一声,认识这老头这么多年,他那点子伎俩哪回能逃得过他的眼了!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撤走这不归崖的重重机关,让语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去或许出自你的疼爱之心,可对我,你却是万万不会这么客气的!” 好不容易将他请到这里来,临渊子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他较量的机会的! “嘿嘿,果然知我者莫若老弟你呀!”临渊子眉开眼笑的拍着燕名骁的肩膀说。 燕名骁斜睨了他一眼,不禁感叹这老头子如今笑里藏刀的本事练的越发炉火纯青了。 “老弟,你远道而来,我自然是要想尽法子好好招待你的,只是”临渊子那一双精明的老眸子里,闪着明显激动而又滴水不漏的算计。 他话锋一转道,“我俩这种独特的交流方式,想必我那乖徒儿是不大明白的,一会儿你若是万一有个伤啊,血呀的,你可不能在丫头面前告我的黑状!” 燕名骁冷冷一笑,你有那本事伤的了我再说! 一肚子坏水的老头儿却急道,“不行!你得跟我保证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她,是我给你弄伤的!” 像是要炫耀自己处事周密,老头子又说,“你放心,我已然放了两个身手不错的先一步上来,你若伤在明显处,语丫头问起时,我就说是那俩混蛋玩意儿弄伤的。” “你倒是想的挺周到!”燕名骁必须得承认,若论老脸皮厚这一项,他断断不是临渊子的对手! “有什么新花样就尽快使出来,再磨蹭下去等她真回来,你可就白费苦心了!”燕名骁不耐烦地催促道。 “老弟啊,我想着一般的招式手段定是奈何不了你了!”临渊子也急着看看自己这些年精心培养出来的成果,究竟实力如何。 “在常请你不来的这些年,老头我废寝忘食,呕心沥血的为你准备着一份大礼!” 燕名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忽然,临渊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响哨,轻轻一吹,燕名骁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震耳欲聋的一声炸响,就在这孤顶悬崖并不宽阔,也不平整的孤山地下,窜出来五个戴着一身黑色铁甲的死士。 说是死士,却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只是被人操控的杀人利器。 看着这五个傀儡手中拿着利刃一步一步朝他逼近,明明举起的手却连落下都不会,直到临渊子再一次吹响了他手中的哨,五个人顿时如同猛兽出闸一般,最凌厉猛烈的攻势袭向目标。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不过这一次倒真没让我失望!”燕名骁这话里是浓浓的危险气息。 “多谢夸奖!”临渊子无不满意地说道,他兴致浓厚地在一旁找了一处大石头坐下。 坐山观虎斗,人生一大乐事也! 燕名骁在激烈危险的战局里,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只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铁甲人无论被击倒多少次,都能毫发无伤的站起来继续攻击,而且战力较之之前更勇猛了些。 没过多久,燕名骁收起了原先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出招也变得狠厉起来。 玄灵内功的气障涌动,围着他的傀儡虽没有被震出去,但也再近不了燕名骁的身。 在一旁静坐观赏战局的临渊子见此情形,猛然站了起来。 这些铁甲人是他毕生的心血,铁甲在铸造时融入了天蚕丝,能消解对手大部分力道,再加上摄魂术和特殊的药汁浸泡数年,随便拉来一个足以横扫武林,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打破燕名骁的那层气障么? 临渊子越看,心下便越惊,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燕名骁的真正实力到底在哪里,可以一举击毙五个铁甲人么? 临渊子索性不停地吹动响哨,随之而来的则是铁甲人对燕名骁更加疯狂的进攻,由于燕名骁是徒手,临渊子还“十分好心”地给他扔了一把剑,特别善意地大喊着提醒,“老弟,若是实在撑不住你便认个输,我叫这些东西停下来便是,我可还记着你是我宝贝徒儿夫君呢!” “认输?”燕名骁傲然立在包围圈中的幽冷的眼神,让临渊子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完了,这人是真怒了,等燕名骁突破重围时,老头子估计也没啥好果子吃了! 老人一慌,竟将那响哨吹的更频繁了些。 而在燕名骁的认知里,认输二字是不可能发生的,只是要彻底制服面前的傀儡人确时有些棘手。 只是越棘手的麻烦,反倒激起了燕名骁的求胜之心。 临渊子那老家伙也不知用的什么邪术,竟养出了这么一群刀枪不入的怪物,但凡事,哪能真的就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呢! “我已然对你们这种不倒翁似的特质十分厌烦!” 燕名骁正激战时,闻人语却在宝窟里玩儿的不亦乐乎! 刚踏进去时,眼前一片漆黑,闻人语几乎连步子都不敢往大了迈。 约莫七八步的距离,闻人语惊讶的发现眼前已是换了一个新天地般,脚下的走过的路,那些圆润光滑的小石子,竟都发出了七彩绚烂的光芒,比夜明珠的光还要漂亮许多。 她惊喜不已地弯下腰去捡,想着带一两个回家去留作纪念,只是不知怎的,她的手只要一触碰到石子,那上头夺目的光芒便会立即消散。 闻人语试了两次之后有些失落的将石子放回了原处,神奇的是一放回原处,它们便又逐渐有了光。 “看来你们倒真成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物了,也罢,就让你们好好待在此处吧!”闻人语释然一笑,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便是一个个大圆形的石台了,一字排开,闻人语数了数,一共有七十二个之多。 石台下都有形状不一的凹槽,恰好放着七十二件绝世罕有的珍稀物件。 幻音琴,琉璃盏,天蚕衣,忘忧叶,闻人语有些眼花缭乱的看过去,任闻人府中有多少奇珍,可这些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她猛然想起,师傅说可以在这里任选一件喜欢的带回去。 站在石台前犹豫了很久,闻人语才终于将那件天蚕衣给拿了出来。 天蚕衣乃天蚕丝所织,任凭什么神兵利器都奈何不得它的,这个对她而言最是实用了! 拿了东西,又细细的观赏了一番,闻人语这才起身,打算离开,只是还未出去一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闻人语往地上一看,“怎么还有一本这么厚的书呢!” 因着此处东西都是有大来头的,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便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闻人语还是翻开了那书页,谁知竟是空白的,一个字影也不见! “这无字天书还是留给有缘人去解吧!”闻人语刚把东西放下,谁知那书竟然莫名的自己就翻开了,上面白纸黑字写了好几行的字。 她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目光便停留在了上面,眉心越皱越紧,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不多久后,语姑娘沿着原路跑了回去,离着洞口越来越近了,她似乎听见了不同寻常的激烈打斗声。 一阵不祥的预感升起,闻人语的脚步越发快了一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出来竟会看到燕名骁被几个妖魔一样的铁甲人包围,激战正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临渊子一见闻人语出来了,条件反射一般的将手中雪白色的响哨给扔了。 “语丫头出来了呀,我们正闹着玩儿呢!没事儿,一会儿就好!” 那铁甲人分明就不是普通死士,而且虽相隔甚远,她却能看见燕名骁是出了很重的力,却始终没能克制敌方! 有这么闹着玩儿的吗? “师傅,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上头那些人是您手下的!”闻人语的话虽问的不轻不重,临渊子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在沉默半晌后,老头子眼一闭,牙一咬,很是痛心疾首的说道,“我原只是想看看燕名骁的武学修为,究竟到了哪种境界?谁知那些个蠢东西竟不知怎么就失了控制!” 闻人语气极之下,连连笑了好几声。 有句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但有时,听了老人言,死的只会更快些。 闻人语这下算是彻底明白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头儿,将他们千方百计哄来这万丈高的不归崖顶,还将自己支开她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了。 闻人语气愤的杏眼圆瞪的模样看的临渊子一阵心惊肉跳的,立马坐在了地上,开口就叫屈,“丫头啊,我冤枉呀我,师父真的是半点儿恶意都没有,我顶多只是好奇心重了一些嘛!” 闻人语心急火燎的,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这花招不断的老人,只叫着说,“您老人家有吓哭乱嚎的力气,还是想想怎么收拾这残局吧!” 听他家徒儿好像也没过多责怪他的意思,临渊子立刻就有了精神,“徒儿只管放心,燕名骁的玄灵内功已至化境,那几个死玩意儿哪能真伤的到他,顶多也就缠住他一会儿,师傅跟你保证再过一会,他就能安然脱身的!” “最好如此!”闻人语咬牙切齿地说。 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还偏偏都叫她给遇上了! 关心战况的不只闻人语,还有一直藏在暗处的独孤朝睿,他犹如毒蛇一样的眼神盯着即使被一群不死傀儡疯狂攻击仍然面不改色的燕名骁。 “原来,这便是玄灵内功的真正威力!” 可笑,他用语儿的性命换来的内功心法,到头来只能反噬他自己,而燕名骁却能让它有如此威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为救你,我愿意痛! 不归崖顶的激战持续了许久都未平息,渐渐地,周遭的气氛不对了 “不好!”临渊子忽然叫了一声,“燕名骁体内的魔血被引出来了!” 久战而杀心渐炙,会牵动魔血是必然的! 临渊子似乎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暗叹自己这回玩的太过火了。 远远地,燕名骁周身的气旋从洁白变成了隐隐泛红的光晕,只见那光晕随着铁甲死士在一次又一次被击倒后,又苏醒过来不断攻击的过程中变得越发血红。 “这不是不能停,而是燕名骁他自己就不想停!”临渊子哭丧着脸说。 身后就是万丈悬崖,那群东西虽然难缠,但若从此地掉下去,任凭什么东西都尸骨无存的。 但燕名骁就像打上了瘾,跟猫抓老鼠逗着玩儿一般,每次都只将他们击倒,而不肯逼近一步,任由他们一次次苏醒。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会受伤,不会死的么?”闻人语一瞬不瞬地盯着战局看了很久,猛然转身,震惊万分地看着临渊子。 名骁的每一招正中铁甲人的命门,但他们和入魔的燕名骁一样,出招的威力越发的强了。 “呃这个嘛这些铁甲死士是经过为师我特别训练加改造的所以”临渊子眼神飘忽,十分心虚地回道。 “不行!我必须要阻止他!”闻人语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临渊子死死地拉住了。 “你不要命了!这种情形就连老头子我都不敢贸然靠近,更何况你一个孱弱的小女娃!” 闻人语心中虽埋怨临渊子,但也看清了老人此刻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坚定说,“我相信他,若再不阻止就真的来不及了!” 一个人身体的承受能力都是有极限的,魔血激发了燕名骁恐怖的战意,可同时也在严重透支他的体力。 闻人语趁临渊子一时不备,挣开他跑上前去,然而这时,一直在暗中作壁上观的人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语儿小心,别去!”独孤朝睿冲上来,猛然拉回了她。 手臂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猛然一带,闻人语猝不及防地落入了那记忆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今一触碰却能叫她止不住浑身发冷的怀抱中。 四目相对,闻人语短暂错愕后,望向那人的一双美丽凤眸中,除了足以凝结成冰的冷意之外,再无其他半点情绪。 而独孤朝睿在触碰到她的那一瞬起,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都是颤抖着的,他的死而复生,到此刻才算是真正活过来的人。 从她利剑穿胸,在他怀中咽气的那一世起,独孤朝睿这个人的魂魄就已追随她葬入了无尽的轮回里,无论是被燕名骁疯狂报复折磨至死的那一世,还是权倾朝野,孤独终老的那一世,他都只是一具没有魂魄的空壳。 犹记得她死前对他下的那句诅咒:生生世世受尽利剑穿心,死而不得之痛! 她的诅咒一语成箴,上天也在帮着她惩罚他,无论死过多少次,复活多少回,他都只是独孤朝睿,活着承受比万剑钻心之痛更胜煎熬十倍的独孤朝睿。 “我终于等到了你”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滑落,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下一瞬怀中的这个人就会变成他烟消云散的梦境。 他知晓自己不配有忏悔的机会,也不配得到原谅,他只是个被囚禁在黑暗的深渊里千百世的囚徒,终于看见了唯一能拯救他的一抹光亮,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留住。 “你滚开!”这三个字并不大声,也不愤怒,甚至连斥责都算不上,有的只是狠狠推开他往前跑的匆忙。 即便知晓她早已不是以往那个眼中只有公子朝睿的闻人嫡女,但被她推开的那一瞬间,苦涩却犹如浪潮般袭来。 如今的闻人语,心里眼里唯一有的,只是那个站在包围圈中魔血攻心,危险至极的男子, 她甚至连厌恶的表情都吝啬于他。 “你别去,我去!”此时的燕名骁有多危险,没有人比已拥有过两世玄灵珠的独孤朝睿更清楚。 他不能让语儿冒险,便只有替她去! 独孤朝睿说完这句话,便已惊人的身法闯入了打的如火如荼的战局。 临渊子见状怪叫道,“公子昭?他来做什么?送死的么?” 闻人语尚有些反应不过来,独孤朝睿究竟是要帮她,还是想趁机伤害燕名骁! “不对这这这不对啊丫头,公子昭竟然能避的的开玄灵内功的气障!”眼见着公子昭持着冷剑,以雷霆之势走进了战圈,临渊子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很快,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独孤朝睿剑锋泛着冷光,以极其猛烈的攻势将三个铁甲人击倒,毫不留情的将人扔下了万丈高崖。 临渊子以复杂的眼神望向闻人语,“丫头,你老实告诉我,公子昭,不,应该是独孤朝睿,你可将你们闻人世家的圣物给过他么?”他先是试探地一问,不等闻人语回答,紧接着十分肯定的语气说,“若非他身上同样有着跟燕名骁相同的玄灵内息,绝无可能有如此威力惊人的招式!” 他真是老眼昏花,太小看了这个公子昭了! “我我不确定”闻人语怔怔地说。 她也看出来了,这时的独孤朝睿战力强的非同寻常,以他的身手是绝不可能有如此程度的,除非 一个惊人的念头,极快地在脑海中闪过,闻人语惨然一笑。 “上苍啊,这究竟是你的怜悯还是愚弄?” 这时,独孤朝睿受到了燕名骁沉重的一击。 “小心!”闻人语脱口而出的一句,让口中已溢满甜腥的独孤朝睿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至少这一刻,闻人语愿意出声提醒他,这就够了! “我一定替你唤醒他!”独孤朝睿忍着剧烈的疼痛,望向闻人语的方向牵动薄唇,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 独孤朝睿希望闻人语听见这句话,尽管他并不是真心想救燕名骁,但是为了语儿,他不得不拼尽全力去救这个他嫉妒的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的男子。 如独孤公子所愿,站在不远处的闻人语的确看懂他的那句话,但心中并多少波澜。 方才那一喊,只不过是全然出自本能。 只因独孤朝睿想趁机将所有的铁甲人清理掉,而入魔的燕名骁却在失去了可以玩弄的猎物之后动了怒,对着正在跟铁甲人打斗的独孤朝睿出了一招,旁观的闻人语这才下意识的出声。 一番打斗后,铁甲人终于尽数落下了悬崖。 而此时的燕名骁早已在长时间的打斗之中丧失了本心,其危险程度远比成群的铁甲人要恐怖的多,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扬起时,独孤朝睿不但根本近不了身,而且已经全然丧失了应战的能力。 高手之间的对决本就是生死一线的事,临渊子为罕见的一幕叫好的同时,颇为惊讶又遗憾地摇摇头说,“这小子熟知玄灵内功的心法要领,可路数就是没练到家,强行跟燕名骁这样拼下去,性命堪忧啊!” 这话说完没一会儿,老头子运起内劲,一个凌空翻跃也出去了。 “左右是老头儿自己闹出来的事,就由老头子自己来收拾吧!” 三个人,三种全然不同的内息正在激烈的碰撞,不多时,燕名骁越发厉害的内劲就逼的另外两人明显有些吃力了起来。 临渊子此刻心中那个后悔呀,他终于明白燕名骁以往为何如他一般热衷于找人对招,因着这人越是遇着强劲的对手,他的内力便会在对战中增长的越快,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怎能叫人不忌惮? “这样下去,我们俩都顶不住,你可有另外能叫他魔血平息一些的办法?”临渊子对着独孤朝睿问,他俩的武学路数同是来自玄灵珠,想必独孤朝睿那么信誓旦旦的,也不会是只逞一时之勇。 “玄灵珠里有记载一种名为清心咒的功法,乃玄灵内息所引发魔血的克星,只是,我这里只有一半,也只能冒险一试!”独孤朝睿神色凝重道。 “对!我竟忘了清心咒能助他!”闻人语一想起这个,便顶着寸步难行的压迫感一步一步走向燕名骁。 闻人语一靠近,燕名骁便立刻凶狠地拽住了她。 “名骁,我们回家好不好?”她毫无惧色地柔声问。 “心似明镜,其念自清,诸法万物皆有圣之明德,为慈不为戾”闻人语用那刚刚入体的一成内力,为施展清心咒。 怎知不但没起效,反而让燕名骁因痛苦而更加发了狂。 闻人语一个不慎,就被他推倒在地上! “语儿——”见此情形的独孤朝睿心痛如绞,刚上前将她扶起,闻人语却只朝燕名骁扑了过去。 “你这傻丫头,就你这点儿微末道行,怎能压制的住他?”临渊子也不禁心疼地喊。 闻人语又何尝不知道凭着自己的力量拉不住燕名骁,只是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得唤醒名骁。 “你答应过父亲,会好好保护我,毫发无伤地带我回家,我还等着你为我取下三生铃,名骁你努力想一想好不好!”闻人语再一次被他甩开时,就只能匍匐着死命抱住他的脚不撒开,因为知道这一放手,师傅和独孤朝睿都会没命! “我不在意你杀了多少人,而是我不能失去你!”眼看着自己快精疲力尽的时候,闻人语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 闻人语到今日才明白为何秦湘姑姑那一日阻止燕名骁杀独孤家的那两个老婆子,为何皇后冲动地将她绑入地宫采血,燕名骁他身上又为何有一条直入心脏的血线。 方才那宝窟里的无字天书写着的正是燕名骁的血线由来。 天地自有其定数,万事讲究一个衡字。 燕名骁虽为玄灵珠之主,乃天地间少有之强者,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屠戮人命,终究还天之所限。 他屠了蛊族二百多条人命,这血色气障便是代价,而他之后每杀一人,则那血线代表的魔性便会更重一分,血线入心则必亡矣。 若要救治,则唯有 闻人语像是久病之人突然想起了一剂遗忘已久良方。 她眼神落在了独孤朝睿那带着锋芒的剑刃上,心下一定,伸出的手臂已在左手夺来的剑刃上划过。 “不!” 近乎疯狂的喊声来自独孤朝睿,前世她体无完肤的样子清晰浮现在他眼前,那种绝望的痛楚几乎彻底摧毁了他。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独孤公子撕心裂肺的吼声叫人听了伤心至极,也不知是在质问闻人语,还是在问他自己。 手臂上淋漓而出的鲜红没有让闻人语的脸上出现一丝惊慌,反而是淡然的笑意。 “我错了我错了”临渊子看着徒儿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老泪纵横,失神地呢喃着,他不该做铁甲人的局啊! “不可以”从闻人语方才奋然夺剑划伤自己的那一刻起,燕名骁就好像突然被定住了一般,猩红的眼有些呆滞地望着闻人语的手腕。 “没事,你饮下一点点就会好了”闻人语忍着痛楚将手放在他嘴边,闻人嫡女的血对于练武之人本就具有天大的诱惑,燕名骁下意识的长了嘴,却在一瞬之间退了好几步,像个做错了事的好似一般摇着头。 闻人语险些以为他已经清醒了,可是血眼未退,就意味着他还没有恢复清明。 长久失血让闻人语脸上毫无血色,但她仍浅笑着开口轻声说,“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对不对,可是你不好,语儿又怎么会好呢!” 燕名骁犹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慢慢蹲了下来,闻人语只手心疼地抱住他,又接着柔声说,“我现在很痛,倘若你不乖乖听话,我便会更痛” 闻人语终于感觉到了他冰冷而柔软的薄唇触碰,她浅笑着说,“现在我们才真正是骨血相融,再也分不开了” 独孤朝睿自始至终如同泥塑一般的看着她,那样决绝而坚定的眼神让他甚至没有勇气去阻止她。 如今的独孤朝睿只能带着无尽的悔恨,在一旁看着她为别人奋不顾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 一头雾水 那独特的腥气尚停留在口中,带着一点茫然的猩红眼眸瞬间如同被洗涤过的黑曜石,绽放出清澈而纯净的光彩。 “语儿”清冽的嗓音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时,闻人语已经支撑不住地倒向了他怀中。 燕名骁无声地将她抱起,神情淡然,步伐坚定的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唯一能泄露他此刻情绪的,是在旁人看不清的暗处里,那抱着语姑娘的手近乎不受控制的颤抖。 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一个不识相的人拦住了燕名骁的去路。 “语儿语儿你醒醒!”独孤朝睿近乎丧失理智地呼唤着意识模糊的闻人语,他甚至企图从从燕名骁手中夺人。 “滚!” 燕名骁连看他一眼都不屑,只从牙缝里迸出冷冰冰的一个字,独孤朝睿不甘心地再想上前时,被临渊子狠狠拽了回来,没好气地说,“你嫌命太长了是不是,这时候还敢去招惹他!” 独孤朝睿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从闻人语手上流下来的斑斑血迹,惨烈地笑了一声,紧握成拳的手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黄沙碎石的地面,力道之重让土层裂开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缝,直到血肉模糊也不曾停下。 临渊子虽久居奉城不出,但对于闻人嫡女和公子朝睿的过往也算是略有耳闻,现又见他这般,也难免若有所感地叹了一句,“堪不破生死,放不下爱恨,最终难逃一个苦字。” 燕名骁抱着闻人语回到城主府时,满府的下人无一个敢近其身。 有一些人,仅凭着周身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就能令人退避三舍。 将闻人语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取来清水,纱布,剪子,愈肌膏,燕名骁慢条斯理地为她包扎着那一道划在她手腕上,却割在他心头的伤口。 “我总自负地以为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可如今看来” “如今,我已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有你,此生足矣!”逐渐恢复过来的闻人语伸出未伤的那只手轻轻抚平他深皱着的眉心,“你从来是个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的旷达之人,我更不忍心你为了我皱眉,这点儿伤又不是大事,我正高兴着呢!”闻人语浅笑着柔声说。 “高兴?”燕名骁低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里有着说不出的自责和薄怒。 “我的血竟是能救你的药,我自然高兴,爹爹和陛下费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出的药引,却是我易如反掌的事,我多厉害呀!”她颇为骄傲地玩笑着说。 “是,我家语儿是这世间最了不起的女子!”燕名骁掩下满满的酸涩的心疼强笑道。 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竟不惜用自己的鲜血来唤醒他,一想到这儿,眼眶突然就承载不住湿意,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滴在黑色锦袍上晕开一圈时,燕名骁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自他眼中流下的泪。 “我答应你,往后若非必要不再跟任何人动手!”良久,他靠在闻人语身旁轻声说。 “嗯!”闻人语甜甜的笑了,这一句话,对旁人而言也许再简单不过,但对武学境界有着近乎痴迷的追求的燕名骁而言,已经是太重的承诺。 随后的两日,不归崖上刀光剑影,血腥不断。 那些个江湖中人多数自负的很,宁愿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誓要夺宝。 因着城主府中大多也都去半山看热闹去了,偌大的空屋只余寥寥几个奴婢。 闻人语对此倒是高兴的很,没那么多人了,她更自在些。 其实,她的伤原本也不重,只在皮肉,看着血流了不少,但一点儿也没伤及内里。 奈何,燕名骁说什么也不肯放心,厨房更是每隔两个时辰都会端来一盅补血的珍贵食材,有些连她都叫不出名儿来! 起初闻人语以为是燕名骁吩咐厨房做的,连连摆手让他们不要再送,肚子实在装不下了。 奈何那生的很是和善的厨娘诚惶诚恐的回道,“姑娘恕罪,这些都是城主的命令,我等实不敢违!” 闻人语被噎的很是无奈,只得苦笑扶额,“一天送八顿,我就是个猪,怕也用不着这么喂吧!” 那厨娘听得嘴角抽了抽,硬是将笑意给憋了回去,一本正经的退下了。 本应坐镇不归崖顶跟众人斗智斗勇的临渊子,这日傍晚回来了。 一城至尊的老头儿进了自己的地盘儿,还可怜兮兮的贴着东厢客房的门,探头探脑的,那模样活像进府盗窃的小贼! 闻人语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拽着他的花白长须给他拽了出来。 “师傅,你莫不是忘了这是您自己府中,这么鬼鬼祟祟的躲在外头干啥呀?” 在语姑娘心中,这临渊子的所作所为虽无一不透着一言难尽这四个字,但毕竟她受了他一成功力,而且还拿了那天蚕衣,吃住都在这城主府。 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就这样翻脸不认人总归不合适,而且老头子实在也没多少坏心,顶多一时轻重不分罢了。 “嘿嘿丫头啊,你的伤可好些了么?” 闻人语听他这样带着拘谨的语气说话别扭的很,想来他这几日也是心有愧疚的,于是掀起袖子佯装伤心道,“你看,这么深的一条疤痕!可怜我冰肌玉肤的这只手呀,就这么给毁了,要不是您好胜心太过,非引名骁跟那铁甲人交战一场,诱出了他的魔血,我能平白无故遭这份罪嘛!” 养的再如何精心,疤痕愈合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尤其跟闻人语原本的细嫩皮肤一对比,总难免有些触目惊心的。 这可将临渊子给心疼坏了,当即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起来,“都是师傅不好师傅真的知道错了啊你放心,师父一定想法子将你这疤给去掉,你一定要原谅师傅啊!” 百岁老寿星这一痛哭,倒将闻人语弄得措手不及的,她原本也就是逗逗他而已,谁知这人哭的还挺认真,半天都歇不下来。 “好啦,说也说了,哭也哭过了,你要是再不停下来,我可真就不认你这师父了!”到底,闻人语还是弯下腰来柔声哄了一句,才让老头子收住了。 “我就知道丫头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他立刻来了精神原先的阴霾一扫而空。 “但您老人家可得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闻人语神情严肃道。 “那是当然!”临渊子信誓旦旦地说,开玩笑,就这一次,老头儿肠子都差点儿悔青了,干嘛平白找罪受! 闻人语叹了一口长气,还真是活得越老越像小孩儿! 临渊子来去匆匆,才刚说完话就一溜烟儿的没影了! 闻人语有些愕然,见着燕名骁远远走来,她才明白一二。 “你偷乐什么呢?” 燕名骁看着她笑的明媚,也跟着上扬了嘴角。 “师傅方才来了,你的气息一近,他就跑了!”闻人语只知他俩老爱斗嘴,却从不见师父这么怕名骁。 “原不算什么,只是你因此受了伤!”燕名骁淡淡地说着,眼中的阴戾一闪而过,所有让她受伤的人都不值得原谅,包括他自己! “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拿剑割的,何况师傅也算是无心的,我们就原谅他这一次吧!”闻人语恳切地说道。 “好,全听你的!” 燕名骁神色自然地说着话,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不远处那道淬了毒的阴暗。 “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燕名骁忽然对着闻人语说道。 “好!”她心中虽有疑问,却知晓他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于是乖乖的应了。 燕名骁特意走的离东厢远了一些,站在四下无人的小径,才沉声开口道,“出来吧!” 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九殿下果然好警觉!” 燕名骁为着他的称呼眼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惊讶,随即嗤笑了一声,“警觉?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过明目张胆么?” 独孤朝睿一身月白色长衫,跟燕名骁身上的玄色锦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一黑一白,就好像注定着他们的势不两立的。 可黑的不一定是真正的黑,白的也未必就真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纯净。 “明目张胆么?是啊!只因朝睿此生最重要的人正在殿下您的身边!”这话并没有多少敌意,而是出自真心。 “不巧,她也是我此生不可缺少的人,而我,并不喜欢有人在我眼前明目张胆的觊觎着她!”燕名骁看似淡然的话语里带着隐隐的警告。 “当然了,你若实在愿意来当我们的看客,我也是拦不住的,不要打扰到我们就好!”燕名骁又带着淡淡笑意添了一句。 从那日不归崖下来,独孤朝睿便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东厢的一举一动,每一次都会带着满满的期待出现,而后带着黯然和满腔的怒气消失。 这一切,燕名骁都看在眼里,不说,只是不想影响到语儿的情绪,而这人似乎也很识相的没有跑到她面前去。 这话像一把匕首一样扎在了独孤朝睿的心上,燕名骁说的没有错,他只是一个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的看客,他甚至连出现在闻人语眼前的勇气都没有,害怕那双温柔似水的眼中,转眼充斥着的都是漠然的冰冷。 “殿下,您知晓语儿同我有着怎样深刻的爱恨交织的过往么?” 燕名骁像是听见了笑话般,“独孤朝睿,你果然很适合这种粗浅的挑拨伎俩!” “殿下,无论您怎么想,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她情缘远比你想象的要深的多,即使她真的嫁给了你,我和她也始终是切不断的,生生世世!” 独孤朝睿坚定万分地直视着燕名骁微冷的眼神,他很确定,生生世世他都会是追随着闻人嫡女的独孤朝睿,直到语儿愿意原谅他,回到他身边的那一日。 “恐怕要叫你失望了!”燕名骁气定神闲地说,“我对你们之间那段原本就是一场错误的过往还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燕名骁实在没有跟这人多废话的心思,但既然提到了语儿,他就万没有不应的道理。 “独孤公子,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是如何将语儿这么好性子的人,逼的连银丝针这样绝妙的法子都想出来了!我更好奇,你那晚酣畅淋漓之后,怎么还能厚着脸皮送她去你亲爹那儿住!” 燕名骁就像说这一件什么新奇的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字字诛心。 说的独孤朝睿瞬间面如死灰,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记忆在独孤朝睿的脑海中原是没有的,重生而来,他只找回了他心中最念念不忘的部分,而选择性的遗忘了那些最难堪的画面。 经燕名骁这样一提起,那些画面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凶猛的袭来。 “我她竟这样”孤独朝睿不愿相信语儿竟设计过他和楚沐芸的 望着他越来越灰败的脸色,燕名骁突然觉得没意思了,原还以为他有什么新鲜些的花招使出来呢。 “我原是想问问你,你身上那点忽然冒出来的玄灵内息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看来,也不需要问了。我极其确定,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是我的对手!”燕名骁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神清气爽的走了。 回到东厢,闻人语一见眉眼间俱是神采的人,就浅笑着问,“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捡着银子了?”还未等燕名骁答话,她又很快的纠正了自己的话,“不对,银子并不能让你这般高兴!” “嗯!这天下唯独只你一人能让我这般开怀!” 燕名骁到今日才算有些理解为何有些人不热衷武学,却唯独爱玩儿那些勾心斗角的游戏,无论用什么方式,能赢总是一种享受! 闻人语一头雾水的感受着他落在自己额间的吻,怎么了这是?她什么也没做呀! “启禀九公子,邢风求见!”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充满冷意的声音。 “谁呀!”闻人语轻声问。 “没事,我的一个老朋友!” 闻人语见他这样说,便放心的开了门。 只是片刻,闻人语便受不住的退回了燕名骁身边。 “属下恳请九公子开恩,救我胞弟!”来人一身献血,满身寒气,像极了刚才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 走投无路之人 这浑身煞气之人是谁? 闻人语皱了眉,总归不是什么善类。 “本来想再过两日,等你伤养的再实一些再去的,如今看来怕是拖不得了。”燕名骁望着她无奈一笑。 “你才答应我的,不会轻易跟人动手!”她有些委屈地拉住了燕名骁的手,满脸不赞同的摇头。 这奉城到底是个处处透着古怪的地方,杀戮就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人命半分钱都不值,尤其是对于眼前跪着的这种满身血腥的人而言。 “我知道。”娇人儿那无措的神情看的燕名骁心中一痛,“我们只是去看看,我若不想动手,又有何人能勉强于我?”他将她搂了回来,贴在她耳畔柔声说,“我不会再做任何叫你担心的事,相信我!” “嗯!”闻人语最终点了点头,她虽担心,却不会做束缚住他的绳子。 “多谢语姑娘大恩!”只见那来历成迷的煞气之人语调艰涩,重重地朝闻人语磕了一个头。 闻人语闪过一抹讶然,脱口而出地问,“你如何识得我的?” 那人没应,跟个石头人一般。 “他的祖籍就在雁城,是经人市转卖到这里来的!”燕名骁带着淡淡嘲讽说道。 “人市”闻人语一惊,她已许久未曾听到这个词了,但这两个字却是刻在她心头的无法遗忘的一段阴影。 闻人语曾中过人贩子的圈套,也就是在经历过那一劫之后,闻人语才结交了毒如蛇蝎的楚沐芸,并视她如同亲姐妹。 闻人嫡女身份贵重,一般的江湖混混又岂敢在雁城天子脚下明目张胆的将人掳走,有胆量行此举的唯有那股隐藏在暗处数十年的黑暗势力——人市。 谁也不知道这股势力是何时何地冒出来的,只知晓它几乎是个无所不在的庞大组织,光是在大燕境内,它便有三个人所皆知的据点,他国属地则难知其数。 人市,本质上就是将人当做货物来贩卖,号称有价无类,只要你出的起银子,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任何东西他们都可以换作交易,但更多的,则是培育杀手以贩卖。 干的,自然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此刻跪在他们眼前的这人本名邢柯,原是也是雁城一富贵人家出身的,只可惜病秧子老爹不争气,早早的撒手便去了。 留下万贯家业,奈何都让蠢货老娘一点点的挖去给了早就相好的书生姘头。 那空有一张脸,内里黑了心的书生眼见着富贵了,钱也挖的差不多了,那里还愿意娶一个人老珠黄,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女子。 转眼,就娶了个身家清白,相貌姣好的小家碧玉为妻。 邢夫人受不住打击,变得疯疯癫癫的,邢柯那时已有十五岁,一时压不住怒气,趁着漆黑的夜里,拿了砍柴用的大刀混进那书生家去,将人砍了个稀碎。 一地的血腥也没见他跑,就这般呆坐着等了官府的人来。 官府大狱中,有一同为阶下囚的犯人问他,“你可愿意跟我走?” 邢柯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这人颇为奇怪,明明带着沉重无比的手铐脚镣,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连身上的衣物都干净的出奇。 于是,像个泥塑人一般的邢柯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 隔夜,有两道影子带着两个昏迷的人进来,又给他们带上了人皮面具,偷梁换柱的将他和那个人接了出来。 后来,邢柯才知晓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阶下囚,而是人市的主子。 “我救了你的命,你为我换银子,很公平!”那人无不坦白地说道。 是很公平,邢柯如是想,只是那日离家仓促,他甚至没好好跟小他十岁的幼弟道个别,只将他送进一个远房亲戚家,再没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他想回去接他弟弟,他们是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无论生死都应该在一处! 可是人市的主子又哪是什么心存慈念的人,他在意的不过只是邢柯这件货物有可能为他换来一个好价钱!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便被人带进了人市叫价,通常那里叫价的规矩有两轮,第一轮是论人叫价,也就是将人绑在一根柱子上,谁有意愿想将人带走的,都可以出价。 若价格达到了让主人满意的地步,则直接将人带走,若主人不肯放,则需要进行接下来的第二轮叫价。 第二轮是论艺叫价,即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按照每个被叫价的人自己的一门技艺,与同等技艺的人进行比拼,十个人为一组,一共百人,最后只取三人为优胜者,被叫价最高的买主带走。 其余没用的,都得死! 邢柯也不知算不算运气好的,才第一轮就被临渊子在外头的眼线给买了,特意送进奉城训练作死士。 死士只管任务和杀人,素来是不被允许有人的情绪的,直到数年前燕名骁的出现,才让邢柯有了开口说话的权利。 燕名骁是一贯看不上翼黎族这些不人道的规矩的,在他眼中,身为死士武功练不到家是死了活该,但连句话都不让人说就真是很贱的了。 恰好这邢柯,身手不错,那股子交起手来不要命的狠厉劲儿也算对他的脾气,于是就让墨魂多招呼了他一阵子。 事实证明,循循善诱有时候还真不如激烈的拳脚沟通来的见效,至少在邢柯那儿是这样的。 也由此,邢柯每次见了燕名骁就跟见了神明似的,尊敬的很。 而今次邢柯之所以如此狼狈的出现,也是有因由的。 他那失散多年的胞弟终于找到了! 只是相见还不如不见,邢柯万万没想到弟弟竟然走上了自己当年的老路,也落到了人市中。 不同的是,他是不会武功,其他本事也平平,唯一出色的只有那张貌若潘安的皮囊。 他,被人市的主人指定以小倌的身份叫价! 因着是从人市出来的,邢柯至今仍有出入奉城人市的权利。 邢柯偶尔时不时去看看,也是为了从那伙手眼通天的人口中探探小弟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却会在人声鼎沸的叫价声中亲眼看见了那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 至亲被人这般羞辱,远比他自己当年所受的要更加难以承受。 以至于他完全忘了自己只是这奉城里杀人工具的身份,直接跟那伙人动了手。 寡不敌众是必然的结果,但凭邢柯那勇猛的身手,对方也算的上损失惨重。 邢柯早已不是当年的邢柯,即使被他们抓住深陷囚笼,也有的是法子脱身,只是想将弟弟顺利救出来却是天方夜谭。 为了救血亲,他不惜出逃奉城犯下死罪,以赴雁城找墨魂相助,却得知燕名骁人就在奉城城中。 潜入府中时,邢柯已是整整六日水米未进,未合一眼,能活着不过是全靠惊人的意志在撑着罢了,可不就跟恶鬼一样么! “此刻已经容不得我将他的身世经历一一说给你听了,人来了!”燕名骁只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苦笑着暂时驳了语姑娘那澎湃的好奇心。 闻人语听他一说,倒是转过弯儿来了! 这邢柯先是杀了人市那么多爪牙,而后又私自逃出奉城,不管是哪一人马都不会放过他的! “九公子,地牢之中今日刚有一死囚逃脱,我们正在全城围捕,望自小心!”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的那道声音沉稳而饱含威势,想来不是泛泛之辈。 邢柯神情一凛,手上的剑一动,却被闻人语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来人是谁?”她轻声问了一句燕名骁。 “翼黎族的雷长老!”燕名骁有些意外,这邢柯就算犯了再大的罪,论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区区死士,怎么把这老头给招来了。 “师傅跟我说过,四大长老加在一起的权利可比他还要大些是吧?”闻人语说话时,一双灵动的眼珠不停地转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的,这人市本是经过四大长老的权印,才在这几年里越发猖獗!”邢柯恨恨地说。 闻人语不用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按说如果是临渊子感兴趣的,照老头子的脾性肯定献宝似地献到她这里来了,到现在才听到人市俩字。 “你先好好躲着,我正好出去见识见识那些老不死的,是怎么做到比师父那活宝更讨人厌的!”闻人语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这横行了数十年的人市一锅端了。 当年父亲的一番打击终究还是让这百足之虫,死而未僵,换了个地方又故态复萌起来。 既如此,当年掳了她的那笔账,也是时候彻底清算一番了! “就拿这奉城人市开刀吧!”闻人语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这位老爷爷,请问你是”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闻人语一脸无辜的小白兔模样,茫然的看着那五六位凶神恶煞的守将。 “我乃翼黎族四大长老之一,雷霆。”那老头语调平平的答道,只是那老眼却是斜着看人的。 “哦!我倒是听师傅说过您”闻人语恍然大悟般,“他说四大长老中唯独您的脾气最硬,最臭,最爱同他唱反调!” 其实这话是燕名骁跟她讲起奉城的陈年旧事顺嘴提过的,当年若不是临渊子仗着武功略胜了雷霆一筹,那如今的族长之位,该是他来坐。 “你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竟敢挑拨离间!”雷长老立即恼羞成怒地斥责道。 “您看您,怎么就急了呢!”闻人语装作被吓到一般,小心翼翼地劝道,“您的年纪也不小了,老生那么大的气容易短命的,万一熬不过我师父,族长的位置不就没盼头了嘛!” “你你你!” 老头子被气的按住了胸口,拼命大口喘着气,还没怎么样呢,战斗力便丧失的差不多了! “这位姑娘,你是城主府的贵客,原本我们不便相扰!只是城主身在不归崖,方才又有下人来报,说亲眼看见从死狱中逃脱的囚犯进了城主府,而且进了姑娘所在的住处,因而我们不放心才带了人来看看!”一位青衫男子走上前来,不急不缓地说。 “这位小哥哥倒是礼貌的很,你是他儿子?”闻人语淡然地扫了他一眼。 “正是!在下乃雷氏三子,雷谦!” 那雷谦的一双眼睛跟长在了闻人语身上似得,看的不远处的燕名骁神色冰冷。 闻人语也给恶心坏了,便直接说,“客套的话就不必了,你们要找的人我这儿没有,现在可以滚了?” 相比于父亲沉不住气的满脸通红,雷谦倒是淡定的很,继续说道,“姑娘既说没有,可否让我们进去察看一番,也好放下心来!” 即使掩藏的再好,那股浓浓的血腥气却是遮不住的,她冷笑一声,“我若不让你们进去又能如何?我不信你胆敢擅自闯进我房中!” “这个,在下自然是不敢的,只是我有一句话要烦请姑娘带给那人,他若再不出来领罪,那他的那位同党可就要替他去受绞刑了!”所谓同党,很明显就是邢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雷谦故意放大了声音,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闻人语恨不得上前揍他一拳。 不出他所料,屋里一直十分沉得住气的邢柯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就想冲出来。 “你现在冲出去莫非是想跟你那没用的弟弟一块儿去黄泉路上作伴?给我老实待着!”燕名骁拽着他的前襟一把按下去了! “雷公子,不知你所说的同党可是一个名唤邢亦的人?” 闻人语的这一问在雷谦眼中无异于不打自招,他淡笑着问,“看来姑娘是认识这死囚啊!” “岂止认识,简直熟的不能再熟了!”闻人语索性睁着眼睛说瞎话,“邢亦是我雁城人士,曾在我闻人府中为奴,后来竟不知所踪了!” “姑娘说笑了吧,据我所知,这邢亦可是北境荒蛮之地有名的随军小奴,怎么能入得了大燕第一世家的府门!” 闻人语着实震惊不小,她怎么也没想到邢亦竟会是 只是话都说出口了,硬掰也得给它掰回来,“素闻你们翼黎族人固守一城,不问世事,想不到您倒是通达的很,连北境的随军小奴这等琐碎人都知晓的如此清楚!” 这话一出,雷谦的脸色立即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 人市之行 “好吧,既姑娘执意保他,雷某也不敢多言!”这一步,雷谦是不得不退,他是知晓闻人语来历的,真的得罪了她,雷氏一族讨不了什么好,况方才自己一时失言,说出那邢亦的外族身份,已是大忌。 “望姑娘擅自珍重,在下告辞!”说了,还不忘客客气气地掬了一个作别礼,“我们走!” 看着那起子人气势汹汹的来,雅雀无声的退,闻人语嗤笑一声,伪君子远没有真小人来的可爱。 “他们虽暂时离开了,但绝不会就此罢手的!”进了房间关上门后,闻人语皱着眉,对躲在暗处的邢柯说道。 “不错,在这里没找到人,又吃了你一记闷亏,他们此刻怕是要将这笔账算到邢亦头上去了!”燕名骁语气微凉的应道,望向语姑娘的眼神却是带着满满的赞赏同爱意。 他一直以为,语姑娘被生来就被保护的太好,遇事时,虽带了那么一股与生俱来尊贵气势,却难改太过善良柔软的本性。 他虽有心护着,却怕总有哪天万一顾及不到,叫她受了委屈。 可方才听她和那雷谦一番言词交锋,短短几句便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对方的痛脚,色厉而不露于形,着实叫燕名骁有些意想不到。 “那我们还等什么?去救人!”闻人语如此上心的另一个原因是,她也曾经历过至亲被害的痛,对邢柯的焦急感同身受,因此无论那邢亦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都想先帮着邢柯把人救出来再说! 人市那鬼地方,燕名骁也不甚熟悉,一来他不屑于踏足充满铜臭的污秽之地,也没生出多少救世主的心思,二来,不喜喧嚣避于人群是他一贯的作风。 好在,邢柯却是轻车熟路的,这么多年混迹其中,哪条路上有几块石子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目,他们临去之前特地换上了翼黎族特有的服饰便于隐藏身份。 因着邢柯是通缉犯,闻人语特地给他找了一个黑不溜秋,丑了吧唧的面具戴上,还往他背上绑了一条厚厚的软垫。 整个人看上去又丑又驼的,再没有半分原来的影子。 “姑娘,你们要出去么?”守门的侍卫问的是闻人语,可一双锐利的眼却一直盯着后头的邢柯。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到底是城主府中的侍卫,闻人语并没多少顾忌,“第一,乖乖让开,等你们城主从不归崖回来了,本姑娘会告诉他,这几日多亏了你们尽忠职守,保卫府中安全。” 侍卫听着,神情有了一丝迟疑,按照城主的规矩,这府中别说进去一个来历不明人了,就是进去一只苍蝇,也是非死不可的。 可他们到底不是傻子,若得罪了眼前这位姑娘恐怕会死的更快些。 一时竟也不知该不该把路让开。 燕名骁没了耐性,冷幽幽地开口,“我再说一遍,让开!” “九公子请!”那侍卫终于听话的让路了! 从城主府出来,闻人语又经过了那日的糯米藕铺子,一路还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卖果子咯,新鲜刚出的果子,一年一次,错过可要后悔的!”一个老婆婆手上挂着篓子,里面是几个又大又亮的梨子。 “姑娘,买个发簪戴吧,这次的东西可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有一个小贩干脆直接站到他们面前揽生意。 闻人语正觉哪里不对劲时,燕名骁在一旁冷冷接过话,“你们这些小玩意儿都不算合我心意,可有更好的?” 那卖梨子的老婆婆这时上来了,笑眯眯道,“好货我们有的是,只是不方便摆出来,不知公子愿意出多少价钱?” “只要你们找的出我想要的货,多少钱我都愿意出!”燕名骁不动声色地拿出两锭金子放在他们手中。 那老婆子和小贩对视了一眼,才说道,“贵客请随我来!” 闻人语这时总算明白了,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商贩,而是乔装出来揽客的人市贩子。 “不光这两人,刚才在那条路上看到的大半都是那边的,每年的这时候他们都会趁城主不在的这几日进行第二轮叫价!” 等那两个人走的远了些,邢柯在他们身后压着声音说。 “那师父平日里就不管管么?” “这么多年,出自人市的贩子几乎无孔不入,大燕朝廷几次出兵都不能尽数将其剿灭,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奉城!”燕名骁带着些讽刺说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上位者又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呢!多的是跟人市里应外合的龌蹉之辈!”邢柯恨声说道。 燕名骁意味深沉地一笑,尤其这大牢笼似的奉城,若少了人市这么一个亦敌亦友的存在,可就真是如同断臂了。 “几位请!”那两个贩子带他们左弯右拐的进了一条小巷子,又从小巷子进了一个偏屋的角门。 一进角门里,那二人便拿出了两条黑布,“这是我们的规矩,请两位配合一下!” 闻人语接过布条,又皱着眉问,“为何没有他的?” 这个他,指的是邢柯。 “这个人原本就是我们家里出来的,自然用不着!”那婆子笑的起了一脸褶子,看的闻人语心中有些发毛。 邢柯一顿,随即将面具拿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这就对了,小伙子啊!你是家里出来的,这一辈子都会有家里人的印记,躲不掉的!”那老婆子装着语重心长地一遍遍唠叨着。 等布条被人揭走时,他们已经被人推进了石门内。 “大!大!大唉,又输了!”筛盅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下注之人时而欢呼,时而叹气的杂乱之音,这是一家大的不可思议的赌场。 “在这儿?”闻人语疑惑地问。 “这儿是敛财的,只有在这儿下过一万两银子以上的注,才能去底下叫价!”邢柯解释道。 “一万两?!”饶是闻人语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被这个庞大的数字给惊着了。 十两银子可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而这儿的人一张口就是一万两。 奉城一共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哪来这么多不务正业的富贵人物? “不许外族人进出这一条是翼黎族人的规矩,可这儿是人市,不叫奉城,自然那些规矩也形同虚设了!” 闻人语觉得燕名骁仿佛懂读心术似的,时时刻刻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总是没等她开口问,就及时为她解惑。 燕名骁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弄得有些头疼,幸而语姑娘那日的血给了他难得的助益,这才让他得以出入人群而不受影响。 “你哪里不适?”闻人语见他拿手揉着头,紧张地问道。 “没事,多亏了你的药,我周身的那层东西已经没了那么大的排斥力,只是有些不太适应这喧闹!”燕名骁无奈一笑 闻人语这才放下心来,又说,“我们身上好像没带这么多银子!” 经她这一说,燕名骁一时竟也犯了难,他们身上佩戴的这些东西首饰哪样都算的上价值连城,只是正因为太过贵重,所以一放上去必会叫人认出来历,到时只怕邢亦的面没见到,他们反而要多余应付一堆难缠的。 “姑娘放心,我这儿早有准备!”邢柯忽然拿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来,绝对不止一万两。 闻人语看的忍不住嘀咕:这年头当死士的都这么有钱了么? “你这个兄长当的倒也真是尽心了!”燕名骁似有感触的说,这些银票对于他这种大方的主子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奉城这种不将死士当人的地方,邢柯拿到这一万两银票,还不被人察觉,当真是比火中取栗还要更困难。 “别说那么多了,等救出了你弟弟,你就跟我们一道回雁城去!”闻人语说完这句,将邢柯手上的银票一股脑儿的全薅了过来,转身就往一大推人围着的赌桌那边儿冲。 燕名骁跟邢柯看得眉心一跳,赶紧跟了过去。 “让一让!”闻人语用了吃奶的劲儿一点点往前挤,起初还叫让路的声儿挺平常的,发现完全没人将她当回事儿后,她索性扯着嗓子用河东狮吼般的威力大声喊道,“麻溜儿的给本姑娘让开!” 她这声儿叫的实在威力太大,而且是女子的声音,众人这才纷纷侧目,将闻人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 “哪儿来的野丫头,竟敢来此处捣乱!”牌案对面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声色俱厉的喊了一声。 护在闻人语身旁的燕名骁面色一沉,刚想暗中给点儿教训,被闻人语不动声色地拦住了。 她抱好身前的一堆银票,装着怯生生的往赌案那边儿挪。 “这个怎么玩儿的?”她指着一桌的筹码和骰子,目光炯炯的问那凶神恶煞的庄家。 “都说了不是你这小丫头能玩的,赶紧走!”那人摆摆手,转眼就有两个同样魁梧的男子出现,想将闻人语架出去。 “等等不是听人说你们这地方只认钱不认人的么?难不成规矩改了?”闻人语淡定地问。 “哟!你这小姑娘知道的还不少啊!”那庄家眼睛亮了一亮,眼前这小丫头长得实在标志的很,眼下听她出此言,想必也是懂行之人。 “怎么?你有钱,想来一局?” 那别扭的语调听得闻人语一阵恶心,但此刻不是吐的时候。 “这位大哥,你怕不是眼神有问题吧,没见着我这身前抱着这么厚一叠银子么?本姑娘今儿就是特地来这里长长见识的,不光要下注,一会儿还要去下头叫价买好东西呢!”闻人语巧笑嫣然地说着。 方才众人喧闹,他光顾着看小丫头那张粉嫩小脸蛋了,压根没注意她身前鼓鼓囊囊抱着的竟全是银票。 魁梧大汉招来了身边的人,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一句,“立刻去查查这丫头什么来历!” 仆从领命去了,大汉才又扯出一点笑容朝闻人语说,“我这儿的玩法简单的很,就是摇骰子,点儿大就算赢,姑娘想试一试?” “嗯!听着好玩儿,多少钱一局啊?”闻人语满是兴奋的问。 她确实新鲜着,小时候大哥曾偷摸带她来过一回这样的赌场,奈何他们兄妹俩运气背,才刚坐下来,就遇到了官府那家赌场抄查抓人。 抓就抓吧,那位大人还认出了他们兄妹,特别热心的谴人去报了父亲。 结果那一天,好玩儿的没玩儿成不说,大哥还因为带她去赌场这件事儿被父亲狠狠打了五鞭子。 自此,闻人语对赌场这俩字就带着一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情绪。 难得今日终于有了救人这个正经借口,要再不好好体验一把,都对不起大哥多年前挨的那顿鞭子! “两千两银子一局,任意加码!”那庄家为她解释着,看到小丫头皱了眉,他略带嘲讽地问,“怎么,嫌太高了?” “嗯我赶时间呢,两千两银子一局,我得跟你赌到猴年马月去啊?”闻人语不赞同的摇摇头,“这样吧,我这里统共有四万两,也别管什么加不加码了,咱们爽快点儿,一局定胜负!” 四万两银子,一局定胜负!尽管此地是人所共知的销金窟,但如此气魄的人实在少见,况且说这话的人还是个姑娘。 一阵明显的倒吸冷气之声过后,众人都兴奋了起来,摩拳擦掌的准备下注,多数人准备跟着这小姑娘下,也不为别的,就为这难得的让此地出了名最是狡猾的庄家都吃了瘪,听愣了眼的气势。 有的人则是叹息这小丫头没眼色,也不知是谁家养出来的败家姑娘,连骰子都没怎么摸过的人,竟然这么大的口气,白瞎了她这几万两银子。 “姑娘请!”那庄家特意吩咐人换了一个筛盅,闻人语却是脱口而出的问,“你们不会偷摸做手脚吧?”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沉了脸。 这可是人人心头都有疑惑,却绝不敢宣之于口的大忌讳,尤其是在这人市的赌场! “姑娘放心,此地虽不是什么高雅地界,但该守的规矩我们却是决不能破的!”那庄家缓了脸色客气道。 “原是我失言了,咱们开始吧”闻人语浅笑着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 赢了一局 闻人语十分礼让的做了请的手势,让对方先来。 那庄家见此也没多说什么,伸手按惯例开盅,这是规矩,以让在场所有人检查没猫腻了,再正式进行赌局。 这时,有人端了好几样果盘和瓜子上来,恭敬地放到闻人语面前。 这是庄家特意吩咐的,毕竟这么大手笔的客人总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待遇才是。 闻人语也没客气,从一旁的盘子里随手抓了一把瓜子,漫不经心的磕着,自始至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太过不在乎的态度,反而让在这地下赌场做了十几年庄家,自会吃奶那日起耳边骰子声就没断过的魁梧汉子,无端的有些忐忑起来。 “丫头,我再提醒你一次,下手无悔,一会儿若是你输给了我,可莫要哭着喊着将银子要回去!”他声音压得低低地,暗藏威胁的警告。 “阁下这是说的哪里话,赌场无定数,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闻人语压根就没想着能赢,但还是被他狗眼看人低的口气弄得不大畅快。 “不过您大可放心,这点银子即便是输在了这里,也还不值得本姑娘哭着赖账的地步,您还是麻利点吧!我的耐性一向不算好!” 输人不输阵,赌局之中,最忌讳的不是没有筹码,而是自乱阵脚,被对方的气势就吓住了。 “好!”庄家像是发了狠一般,一声饱含威慑力的应答之后,拿起骰盅就开始气壮山河般的摇晃起来。 “不愧是行家!”闻人语转过头用口型对一直站在不远处按兵不动的燕名骁说了一句。 燕名骁回之一笑,吃饭的家伙嘛,不稳怎么行! 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骰子和盅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听上去悦耳无比,明明是两件上不得台面的死物,在那汉子手中却像活了过来一般,十分灵动地飞舞着。 咣的一声,那骰盅终于停了下来,扣在了纯黑色的案台上。 “呼”闻人语大呼了一口气,“轮到我了哈!” 闻人语慢悠悠伸出手去够自己的那个盅,因着那案台太长,她够了半天也没够到,那些投注客们看的心急火燎的,无不一致地想:姑奶奶,您就不能挪一下您那金贵的步子,哪怕从坐的四平八稳的椅子上起身也成啊! 奈何,这姑娘语不惊人死不休,“够不着,我也懒得起身,还是同样请您为我代行一局吧!” “什么?”那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闻人语笑颜如花地看着他,“我说,劳烦您为我代行一局!” 这话一出,那庄家还没说什么,旁观的人先炸了,七嘴八舌地开口,“姑娘,可没有你这么玩儿的呀,这骰子点数的大小全靠摇盅之人的手感和听觉,你竟让庄家替你,这不是上赶子送钱嘛!” “是啊!是啊!好几万两银子呢,你不心疼,我们看着都糟心!”那群人活像闻人语输的是他们的银子,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劝说着。 “这位仁兄,您看我这半吊子的模样像是能听的出点数,摇的出手感的人么?”闻人语一脸淡然的反问,又充满期待地说,“要不,您来替我?” 那人听了倒是两眼放光,跃跃欲试,只可惜下一刻就被身旁的同伴给拦住了,轻斥道,“你莫不是疯了,这种热闹我们看看就好,往前凑的太近,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个姑娘家,正经的闺房不待,跑来这种鱼龙混杂的三教九流之地,一开口就是几万两银子的赌注,还面不改色的模样,若说没有背景谁信? “不还是请姑娘自己来吧!”那热心肠的边往后退还不忘多劝了一句。 “怎么样,你想好了么?在下可是有点等不及了!”庄家这时沉声问。 “我说了,就由您替我代劳!开始吧!”任他们劝了这么半天,闻人语仍旧没有半点动摇的说。 “好!姑娘当真好气魄!陈某在这九流之地混了那么多年,姑娘是唯一一个行事如此不按常理的爽快人!” 这句话听在闻人语耳中多少有些怪异,她却并不放在心上,“我就当你这句话是夸我了!” 又是一阵目不转睛,眼花缭乱的漂亮手法,落定之后那人将盅推到了闻人语面前,这才走回自己的位置扬着声跟众人说,“再给大家一次机会,买定离手了啊!” 这时,原本压着闻人语这一方的,纷纷都将银子推到了对面。 这倒霉姑娘说是来玩儿,却连骰盅的边儿都没碰着,而能在这地方坐庄的,说不好听一点,对骰子比老子还要亲一些。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会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虽然盅还没开,可这结果却是明摆着了。 闻人语仍旧专心致志地磕着自己的瓜子,直到庄家喊出了那一声气势如虹的开字,这才懒懒的抬眸往前瞄了一眼。 “咳咳咳”这一眼,语姑娘惊得差点儿让刚入口的瓜子仁给呛得喘不过气来! “这这不可能,臭丫头!你敢算计我?!”庄家那双牛眼瞪得像是铜铃一般,马上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三个骰子,十八点数,六六大顺已是极致,可闻人语这个三个六朝上不说,偏偏有一个骰子断成了两截,硬是多了一点出来。 “水”闻人语被呛得眼泪都咳出来了,根本顾不上和他辩解。 身旁忽然有人递过来一杯热茶,闻人语接下来连喝了好几口才勉强顺过气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给她递茶之人是燕名骁。 从他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中,闻人语更确定了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以掌力震碎了骰子。 “这位仁兄,你这么说可就太不厚道了啊!”这关键时刻,纵使作弊也不能表露出一点心虚的样子,反正燕名骁手段高明的都能让围着的数十双眼睛跟瞎了似得,怕什么? “在座的那么多人都可以为本姑娘作证,这骰子是你准备的,盅是你家的,这是你的地盘儿,连摇骰都是由您替我代行的,自始至终我连台子上的一点儿灰都没沾到过,您竟然说我出老千?”闻人语盯着那大汉要快要吃人的眼神站起来,万分无辜地眨着大眼。 “这”对方思索了半天,连脸都憋红了,却始终哑口无言。 年年打雁,今日却叫雁给啄了眼,更可气的是还找不出半点破绽,今日若是认了这笔账,他便要将十万两银子拱手交到这丫头手上,他定是不能甘心。 若是不认,必定有损赌场声誉,况主子有令:有赌必有银,任何人不得赖半分。 “你这丫头打哪里来的,这是人市,不是你可以随便砸场子的地方,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其中一个跟投庄家输了的男子厉声斥道。 闻人语冷笑一声,眸光中带了凌厉,“本姑娘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原也只是路过这里,图个新鲜好玩儿,却不想这么大的人市赌坊,竟也是个认不了帐的地方!” “你还敢狡辩,分明是你这臭丫头出老千,我们坊主自掌管这赌坊这么多年,从未失过一次手,怎么可能败在你这丫头手上!”那人越发高声地质问。 原来这庄家就是这赌坊管事的啊!怪不得方才一群人对他点头哈腰的,地位倒是不低。 “你怕是说差了吧,怎么能是败在我手中,这两个盅分明都是你家坊主自己摇的!如今这结果,本姑娘也是受惊不小!”闻人语清了清嗓子,方才真是呛坏了! “你们说本姑娘暗中耍诈是吧?好呀!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来呀!”闻人语无比有底气地带着嘲讽的笑容注视着那伙人,“若是你们拿的出来,我不光束手就擒任你们处置,并且愿意以这案台上所有现银的双倍之数来弥补我今日的过错!” 闻人语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质疑的威势,更叫一帮人都震惊了一番。 这赌台之上少说也有上百万两的现银,这丫头居然说出要以双倍之数弥补歉意! 闻人语此言一出,也觉太过高调,奈何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是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名骁行事一向滴水不漏,他们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这双倍之数的阔气之言,除了会引起身份过早暴露的危机,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后果! 这一想通,闻人语的神色便更坦然了些。 “敢问姑娘您究竟是何来历?”一伙人僵持了半晌,见闻人语自始至终没有半点惧色,反而是他们频频让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姑娘给镇住了,威胁不管用,坊主有些无力地开口问。 “都说你们这地方只认钱不认人,若是来此处的每个人都要交代身份来历,怕你们承受不起!” 众人又是一惊,这丫头全然没了方才的单纯无辜模样,从她口中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与年纪完全不符的气势,叫人不由心生惧意。 “那姑娘此来有何目的?”坊主倒不至于真被这丫头给吓住了,只是隐隐有种来者不善的预感。 “我都说了我是来玩儿的,怎么就没人信呢!”闻人语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邢亦那边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她不至于真傻到把什么都交代了。 “好!”坊主高声应了一句,“姑娘高明,在下认栽了!这些银子你可以尽数拿走!”那坊主几步走到案台前,就着一桌的银子将垫着的黑布拢起来,尽数递到了闻人语面前。 见对方不但松了口,还如此爽快起来,闻人语的火气也消了一大半,静默了一会儿幽幽开口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既如此爽快,我也自然不好小肚鸡肠!这些银子,本姑娘不要了,就给大伙儿分了吧!” 众人立即蜂拥而上,瞪着发亮的双眼,难以置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闻人语一笑,又将沉重的布袋扔回了案台上,一番哄抢在所难免。 “敢问坊主,我现在可以去下面叫价了么?”闻人语见那群人为了抢钱,都跟不要命似的,于是笑意盈盈地问那坊主。 “姑娘好高明的手段,凭姑娘的身份何愁买不到一个奴隶,莫非下面有跟姑娘相熟之人?”坊主看着那伙人厮打的激烈,如此一来,今日去下头叫价的买主恐怕要少了一大半了。 “这就不关坊主的事了,还请坊主行个方便!”闻人语将方才趁机抽出来的两万两银票放在了他身前。 “我们下去,邢柯!带路!”闻人语冲着一直在后边充当大树桩一样的人霸气喊道。 “是!”邢柯立即回了魂一般,几步就将他们带到了另一道石门前。 “坊主,就这么放他们过去?这几个人都不简单,万一主子追究下来”那魁梧坊主后头出现了一个仆从欲言又止地说,立马迎来坊主一记拳头, “你他娘脑子里装的都是大粪么?我想拦我也得拦得住啊!没看那丫头后面除了那个死人脸之外,还站着一个跟活阎王一样的么?” “您认识他?”仆从费力地思索了一下,奉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他们记录在册,但是没那生面孔啊! “当年把临渊子那老不死的绑在不归崖的人,就是他!”原先他还没认出来,知道派出去查那丫头底细的人慌慌张张地回来报。 “他是九公子!那这丫头是”仆从无不惊讶的瞪了眼,在练武之人眼中临渊子已经是不可企及的神明,就更别说能轻而易举将临渊子绑在不归崖上,年岁还小了临渊子好几轮的九公子了。 兄弟们时常偷偷议论着有生之年一定要将这位神秘的九公子找出来,谁想今日他竟在这赌坊悄无声息的待了这么久! 走出赌坊的闻人语如同卸下了重负一般,那口一直提着不敢放松的气瞬间就吐了出来,无比畅快! “怎么样?我刚刚厉害吧?”闻人语像是一个做了善事等待被赞赏的孩童,无比期待地望着燕名骁。 “厉害!我也没想到你有如此强硬聪慧的一面!”燕名骁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笑意深深地说。 几万两银子就能替他们引开一大批恶狼,这笔买卖太值了! 万一待会儿迫不得已动手抢人,也不至于太费力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 爆发的一招 按方才带路的婆子和邢柯所说,欲进人市先入赌坊,过了赌坊暗门后的一条地道,就可抵达人市,对货物进行叫价。 一条暗道能有多长? 可奇怪的是,闻人语他们在这条暗道里走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出口。 “不对!”走在最前头负责引路的邢柯突然叫了一句。 一阵不祥的预感从闻人语心底升起,“怎么了?” “这条暗道被人动过手脚,而且还不是一般人!”燕名骁皱了眉,用东瀛幻术布的半虚半实的暗道,竟连他也差点瞒过去了! “语儿,你先乖乖在这里待着,我和邢柯去前面探一探,我们中计了,这条道的前一段是入口没错,可这后一段是为了困住我们的幻境!”燕名骁小心地将闻人语拉到一侧角落处,目光沉沉的望向前面。 “幻境?”闻人语像是在哪儿听到过这个词,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时,燕名骁随手几个石子往不同的方位同时扔出去,只听咚的一声,被扔向石壁的小石子不但没能弹回来,反而从中间散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后,将石子尽数吸纳了进去。 闻人语见此情形,不由下意识的正了正身子,离身后的石壁远了一些。 “好香啊这是什么气味”一缕异香扑鼻而来,叫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这是幻影香,有了此香扰乱心神,这幻境便更难破解了!”燕名骁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寒意。 他不想动武,不想杀人,却总有人费尽心思暗算他们。 “我说呢!这么难得的一味香,可惜派的却是邪恶用场!”闻人语状似无意的感叹了一句,她的体质特殊,原就不怕中招,看燕名骁那神态自若的样子,也不像受影响的,唯一比较麻烦的,是邢柯。 初时还没怎么,这会儿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弟弟,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邢柯眼前看到的,是他的弟弟一步一步从黑暗里朝他走过来,不带一丝感情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质问他,“你为何丢下我,为何让我一个人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屈辱,为什么” 见邢柯情绪越发激动,眼看就要被那虚幻石壁给吸进去了,燕名骁飞身上前一把将其拽了回来,狠狠朝意识迷蒙的人挥了一拳,嗤笑说:“就这么一点意志力还想救你弟弟?给我打起精神来!” 半边脸的疼痛让邢柯逐渐清醒了过来,立即在燕名骁面前跪好,一字一顿的说,“是我没用,多谢九公子出手相救!” “知道自己没用还是有救的,跟我来吧!”燕名骁淡淡的扫了周围一眼,贴着前半段路的石壁一边敲一边听,闻人语看着他冷静专注的侧脸,忽然就开窍了。 “我明白了,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既然这条道前半段的实景衍生出前面的幻境,因此实境里一定有控制幻境的机关!”而这石壁后面只要设有机关,敲击出来的声响就必定跟别处不同。 燕名骁一边留意着声响,边回头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语姑娘虽然也有迷糊的时候,但好在一点就透! 一时间,本就狭小的一条小道,只剩下缓慢而沉闷的些微五指叩石之声,直到一声稍显清脆的响声传来,邢柯大呼,“这里!这里是空的!” “让开!”燕名骁低沉地说了一句。等闻人语他们退开了一些,他运起一成功力,朝那中空的石壁处一掌推了出去,那机关瞬间半开半裂的陷了进去。 这时,前面的路忽然诡异的改变了方向,连两侧的石壁也不见了,霎时变得宽阔无比。 “九公子果然不愧是九公子,在下这点雕虫小技倒是献丑了!”远远地,一道无比悦耳的声音响起。 “既然知道是献丑就要懂得适可而止!”燕名骁波澜不惊地回了一句。 这时,一阵骤然尘沙扬起,等闻人语再睁眼时,只见一个身形如玉,傲然不羁的翩翩少年朝着他们纵身飞跃而来。 “九公子大驾光临,凤无双未曾远迎,还请恕罪!”自称凤无双的少年手上拿着一把上好的玉骨扇,玉树临风地站在燕名骁面前,十分恭敬的弯腰揖了一个大礼。 燕名骁皱着眉淡淡扫了一眼那人,而后平静地绕过他,径直拉起了闻人语的手,温柔地说,“前面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闻人语嗯了一声,跟着他的步伐往前去。 “名骁,你认识方才那人么?”他们已然走出去了老远,但语姑娘还是能清晰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她,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如芒刺在背! “不认识!”硬邦邦的三个字,一如既往地不带一丝情感。 “可我怎么觉得他”方才虽只匆匆一眼,但闻人语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那少年皮肤细嫩光滑,而且不见喉结,分明是个特意乔装男子的女儿家!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值得你费心!”燕名骁霸道地将她揽了过来,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不许被美色迷惑,你的眼中只许有我!” 闻人语听的一阵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我就被美色所迷啦!”闻人语简直要被他这清奇的思路给打败了,“九公子,我就不信凭你那毒辣的眼神儿,没看出那人是女扮男装的!” 而且,她看你的眼神很不寻常!闻人语在心里加了一句。 “就算她扮了山上的猴儿,也是她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燕名骁沉默良久,似笑非笑的吐出这一句。 闻人语噗嗤一声乐了,这人说话总是那么毒,不过也是,跟他们应该没什么干系,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将邢亦救出来。 “姑娘公子,今天不知为何,每个出入的人都被拦了下来检查通行证!”早已等在门前的邢柯压低了声音说。 “通行证?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个通行证?”闻人语感觉不妙地问。 “从来都是没有的,今年”邢柯的话说了一半让燕名骁给拦了,“管他什么鬼证,大费周章来了这里一趟,难道还能空着手回去不成!”燕名骁的语气中已然带了些微暴戾。 “别冲动,我们倒不怕什么!就是邢亦还在他们手上,若是万一闹大了,他们停止了叫价,我们反而更波折些!” 这话正是邢柯心中所虑,于是他也上前说:“公子息怒,语姑娘说的正是” 正当闻人语犯愁时,那凤无双又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公子可是想进去?” “是,阁下可有办法?”见燕名骁始终一副爱答不理的冰块样,闻人语赶紧接过话茬浅笑着问。 有求于人时,其他乱七八糟的疑虑都可以暂且放一放。 凤无双转眸望向她时,眼神锐利的跟刀子一样,“人市这种地方,可不适合姑娘这弱柳扶风的气质!” 闻人语微微一笑,这是变着法儿说她没用吧? “呵呵,不打紧!名骁会好好儿护着我的,是吧?”闻人语虽没弄清这尊神到底什么来路,但她直觉这人对燕名骁有心! “你若能让我们进去就快点,若没有就滚。”燕名骁无甚波动地开口。 “我”一抹难堪和尴尬在凤无双面上浮现,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她走过去对看门的人冷冷吩咐道,“放这几位过去!” 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赶忙跪下,“谨遵宫主令!” 宫主?这是人市,这女子又是哪个宫的宫主?闻人语不由心生好奇。 但此刻,更叫她好奇的是这人市中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们一踏入那道门,就像进入一个无比庞大热闹的集市,乍一看上去好像与外头并无差别。 “二位从赌坊小道而来,请到楼上等候人货叫价!”凤无双这时又换了一副面孔,像极了招待客人的掌柜。 “人货?”这个冰冷陌生的词让闻人语不禁皱了眉。 “在这人市中被叫价的都是货物,人也不例外,但是为了方便,我们也不会将人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叫价,所以人市的叫价分两场,一场物货,一场人货!”凤无双娓娓道来的漠然,让闻人语脸色白了一点。 “没事!”燕名骁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们顺着长长的梯子来到了二楼,只见宽大无比的待客厅里一排排的客人座无虚席,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 这些人每一个都被面具罩的严严实实,能上这地方来叫价的,不是腰缠万贯的富绅,就是权势滔天之人,出入自然要隐藏身份。 “你说,这些人明明知道这里藏污纳垢,还是趋之若鹜呢?”闻人语若有所感的问了一句。 这些人未必都是坏人,但到了这里出了价就等同于为虎作伥。 “没有污秽又哪里显得出圣洁,不过放心,既然你不喜欢,我很快叫它消失就是了!”燕名骁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仿佛端掉这个藏匿黑暗数十年的人市,只是一件探囊取物的轻松之事。 正说着,闻人语听到里面的人大声喊着,“物货的叫价到此结束,请各位贵客悉数离去!” 紧接着从那道门内井然有序的出来了好几个人,明明方才还十分喧闹的人群在这时竟雅雀无声! 就那么怕被旁人看穿自己的身份么?闻人语讽刺地笑了一声。 “第二场,人货买主进厂!”那小二站在门口提着洪亮的嗓音喊道。 “我们进去吧,不要紧张,一定能顺利救出你弟弟的!”这话,闻人语是对着身后一直在隐忍不安,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邢柯说的。 闻人语多少能理解邢柯此时的反常,经历过一次在这里被人当做畜生一样的买卖还不够,连唯一的弟弟竟也难逃这群人的魔爪,这等奇耻大辱,深仇大恨谁人能受! “等等!”凤无双冰冷的寒音传过来,闻人语以为她是察觉了他们的意图,却不料她是冲着邢柯来的。 “九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客,在人市自然可以畅通无阻,可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我们这儿放出去的一条狗,竟也敢跟着?”凤无双手上的玉骨扇轻轻一扇动,邢柯立即大变了脸色,整个人瞬间痛苦万分的倒了下去,根本没有半点顶级杀手的样子。 “宫主求求你放了我弟弟,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邢柯倒在地上,一点点挣扎的抱住了凤无双的脚。 却不料,凤无双一脚踹开了他的手,更残忍的踩住了他,“进这人市的第一天,就该有人再三教导过你,不懂规矩的狗是会死的很惨的!” “啊”邢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是忍无可忍的痛苦。 那手骨碎裂的声响清晰地传到了闻人语耳中,她近乎颤抖的对正在施虐的凤无双愤怒喊道,“你放开他!” 这一声所包含的威势太厉,连燕名骁都不由皱了眉,凤无双更是没想到话都说不响的丫头竟会忽然带了让人畏惧的寒意。 “我凭什么听你的?”凤无双越发挑衅地看了她一眼,脚下折磨人的力道也越发重。 闻人语心中的愤怒几乎已经要化作火焰烧了出来,此刻的凤无双多么像丧心病狂的楚沐芸,而此时的邢柯又多么像那时恨意滔天,无人可求的自己! “我让你马上放了他!”闻人语这一声厉喝之后竟如同爆发的火山一般,又快又狠的向凤无双出了一掌。 “你竟然懂武功?”熊熊烈火在凤无双眼中蔓延开来,她奋力一个闪身才堪堪躲过那近乎致命的一击,若是再晚那么一点儿,性命必然不保。 她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被燕名骁紧紧抱住的人,“这怎么可能?她明明不会武功” 燕名骁也没想到,临渊子传给她的一成功力,在他以为几乎对她完全没有作用的情况下,竟会在今日,被她以这么强大的威力使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救他?你看不出来他很痛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为什么”闻人语近乎崩溃的打着燕名骁。 “嘘没事了!”燕名骁用催眠般的醉人嗓音,极尽温柔的安抚着她。 他之所以方才不动,是从中找出楚风无双在邢柯身上到底施了什么手段,能让他瞬间完全丧失战斗力,却不想会刺激到了语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 待救的邢亦 “主人有令,扰乱人市秩序者,逐c杀!” 闻人语对凤无双出的那一杀招,引来了四个黑铜面具人的注意,只见他们十分训练有素的从天而降,如同保护神一般在凤无双的面前一字排开,手中的长戟泛着寒光,幽冷地对上闻人语。 然而此时,燕名骁将因出过暴戾杀招而虚脱的闻人语紧紧护在怀中,他仿佛没有看到几个散发着浓重杀意的面具人,只冷冷对趴在地上的邢柯说:“如果还没死,就给我爬起来进去!” 凤无双的脚仍然踩在邢柯身上,听得一直冷眼旁观未出声的九公子这样一声厉吼,她失神了一会儿,不知是该放过这低贱的奴隶,还是按照一贯的规矩,杀无赦! 也就在凤无双失神的片刻,让邢柯得了一线逃脱的机会,他抓着凤无双踩在他身前的那只脚,狠厉一拽,凤无双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然失了重心。 在即将摔出去的一瞬,只见她飞起一脚,狠狠朝邢柯束缚住她的那只手踹了过去,邢柯避无可避,手上力量一松,凤无双一个凌空翻便已稳稳站定! “一向听话温驯的狗,竟然也学会了咬主人,该死!”凤无双话语中的怒意尽显,玉骨扇‘撒’的一声打开到极限,正要朝邢柯扇过去时,扇柄忽然脱手,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抽走,转眼便完好无损地到了燕名骁手中。 “有个词叫适可而止,你学过么?”燕名骁的笑容近乎完美,但语气中的警告却已不言而喻。 被夺了扇的凤无双先是一愣,而后英气一笑说,“公子若是喜欢这扇子,跟无双说一声就是,何必动手抢呢!” 燕名骁淡淡扫了那把精致中透着诡异的扇子一眼,手下一用力便扔了出去。 原本坚硬无比的玉骨扇,在落地的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你确定还让这些小喽啰挡我的路?” 面具人闻言更近了一步,却见无双公主抬了手,冷冷说了一句退! “无双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既然九公子执意进去,我自当以礼相待,这贱奴得公子庇护,实在也算他前世之福!” 凤无双最终退开,奉上三个面具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宫主,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一个面具人望着他们三人走进叫价场后低声问。 “别急,来日方长啊”凤无双喃喃道。 闻人语他们进去时,整个叫价场的气氛已是如火如荼。 两个面具人将一个小姑娘架到了台前来,那姑娘顶多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被绑的结结实实还蒙了嘴。 “畜生!”稍微缓过来一些的闻人语压抑不住心中的气愤,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小姑娘眼中充斥着满满的恐惧c惊慌和茫然,滚落的泪水如同刀子一样割痛了她的心。 燕名骁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的背,锐利的目光一直定在那被绑的小姑娘身上。 “老规矩,底价一百两银子,价高者得——” 一个看起来颇具气势的中年男子出来高声喊道。 “三百两!”有人拿起手中的签子低声叫了一句。 “五百两!”邻座的一人加了价,此人虽是男子打扮,声调却是十足的娇媚之音,一听便是来自烟花柳巷的。 但凡出名些的风月场一般都会有老鸨亲自挑选姿色上佳的丫头带回去教养,等过个几年便可出堂,而这人市是最好的挑人场所。 “七百两!”闻人语突然开口喊了一句。 “八百两”还有人不断在往上加价,这已经不单是一场交易,更是一场意气之争。 没有是非对错,也甚少有人关心价值与否,他们追求的只是显示自己的财力,和压过一众出价人的优越感。 “一千五百两!”这个姑娘的最终身价被敲定,而这个数字在外头足可以买上上百个资质上佳的丫头。 那姑娘用尽全力在挣扎,但还是硬生生被拖了下去。 从闻人语身旁路过时,那姑娘还用力扑过来拽了闻人语衣角一下,不知是巧合,还是因为她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不掩饰自己女子装扮之人。 “不能让那些人带她走,她会毁了的!”闻人语也不知为何,想要救这个小姑娘的念头尤为强烈。 “我已让影卫在暗处待命,她会没事的!”燕名骁低声说了一句,“可是今日我们势必不能救所有人,你要暂且忍耐一下!” “我明白!”闻人语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冲动了,敌人狡猾,若想一举斩草除根,必得先耐住性子找到对方的漏洞。 “接下来的这一位可是万里挑一的尤物,请各位擦亮了眼,踊跃出价!”那负责控场的中年人又适时地出来煽风点火一番。 不像方才那位被人架出来的姑娘,这个,是放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被推出来的,才刚出来一半,众人便迫不及待地欢呼了起来。 “弟弟”坐在他们身后的邢柯忍不住叫出声。 “就是他么”燕名骁面具下的神色透着深沉。 闻人语往台上匆匆瞥了一眼便带着满心的震惊将视线收了回来。 “原来那雷谦说的竟是真的” 邢亦实在是个长得太过俊美的少年,精致的五官加上稍显病态的白皙,叫人无端就会生出怜爱保护之心。 可这份柔弱之美放在一个女子身上或许没什么,可邢亦是个男儿,用常人的眼光看着总是别扭。 “不!他是被逼的,倘若不是那些人害他,他根本不会变成这样!”邢柯赤红着一双眼愤恨道。 “或许,你该仔细想想他还是不是你弟弟”燕名骁忽然充满玩味地说了一句。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请九公子开恩!” 这已是邢柯第二次开口相求,燕名骁是知道这人脾气的,要他一条命比让他说求字容易。 “人是一定要救的,但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这才是关键!”闻人语皱着眉沉沉说。 “你看,他的面色明显不对劲,况且连你这样的身手都在凤无双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更何况是他!那些人若釜底抽薪,让他死不比捏死一只蝼蚁简单?”闻人语一时也想不到好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出一千两!”这时,有举了红签子的人喊道。 一百两的底价才刚起叫就翻了十番,这无疑给在场有心的买主添了一把干柴,眨眼之间就上了万。 “三万两!”邢柯叫了一价。 燕名骁和闻人语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无论出到多少银子,他们都必须成为最后买主,因为他们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楚邢亦到底被他们藏在了哪里。 只要找到了人,就算真的要动手,那也是形势所迫,非如此不可了。 见那些买主仍然紧咬不放,闻人语索性脱口而出,“十万两,黄金!” 反正从来没打算付出去,任喊什么天价也只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一句话罢了。 “这位贵人出价十万两黄金,还有跟的么?”那中年男子按照规矩又问了一遍。 众人已被这价惊得说不出话来,哪里还有人跟,只是纷纷好奇这豪气买主的来历罢了。 不多久,铁笼子被推了下去,又上来两个衣着鲜艳,但同样带着面具的婢女,“几位请随我们到金屋交账,交完后才可以带着货物离开!” “请!”闻人语很是配合地跟着他们去。 一路来到了所谓的金屋,闻人语才明白所谓的名副其实是个什么含义,密闭的屋子用金砖堆砌,目之所及全是金灿灿的,不知多少黑心的民脂民膏才有这间屋子。 “请这位客人交钱!”那老伯十分客气地说道。 闻人语知道燕名骁铁定是跟了来的,因此也不怕什么。 “我的人呢?”她淡然朝面前的人问。 “先交银子,后拿货!这是规矩!”老伯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 “哦”闻人语拖着尾音打量了一下四周。 闻人语直觉奇怪,这间屋子中除了这所谓的账房老伯,竟再无旁人。 “我没有钱,不过想要人是真的!”闻人语说着,飞快的按下了藏在袖下的银针。 “丫头,这么危险的暗器可不能乱玩儿,会出事情的。”那账房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银针,仍旧面不改色道。 闻人语脸上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慌乱,随后笑语盈盈道,“是我眼拙了,还请先生莫怪!” “姑娘,人市做了这么多年买卖,叫了价却叫不出银子的,可就只能把小命留在这里了,您还是三思为好!”账房转过身,回以同样的客气语调。 “哦?如若我非要当这个例外呢?”闻人语话才刚刚说完,那老头的眼前便一阵晕眩,慢慢的倒了下去。 “七日醉,来自奉城城主的手笔,你醒了记得找他!”闻人语见他死撑着不肯合眼,遗憾地加了一句。 “你怎么”那账房是个老油条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这七日醉啊,沾体即睡,可对本姑娘这百毒不侵的体质却是很友好的,我先行一步,您好好睡吧!”闻人语大摇大摆地踢开他走了出去。 这时,燕名骁也已出现在她身后,“语儿这么机灵,倒显得我很多余啊!”他打趣着说。 “你以为我多厉害呢,吓得我腿都软了,只是你一出手,必是死招,总是对你无益,现在这样不是更好!”闻人语得意说道。 “我们走!”从屋子里出来,燕名骁又以极快的速度点了沿途几个看守之人的穴道。 “下一步该怎么办?”闻人语心中没底,邢亦也不知被他们带去了哪里,这人市这么大,处处都是危机。 “我方才已在押着邢亦的那几人后头撒了点香粉,相信这会儿邢柯已经差不多找到人了!” “真的?!”闻人语两眼放光,感慨燕名骁做事真是滴水不漏的。 随着一股独特的气味追过去,走到一半,燕名骁却忽然拉住了她,“小心,有血腥味!” 闻人语心一沉,燕名骁的感知一向比常人敏感上许多,前方定是有危险。 谨慎前行,直到他们顺着一条窄路来到隔着一块巨大黑布的地方。 燕名骁刚想伸手掀开,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暗哑却充满恨意的叫声,“邢柯,你为什么不去死!” 闻人语心道不妙,一把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眼前,是血迹斑斑的一片,锋利的匕首上仍有刺眼的猩红不断滴下。 “你疯了!他是你亲哥哥!”闻人语难以置信的对着衣衫不整,一只手被铁链拷在笼子上,另一只不受束缚的手却将利刃送进邢柯腹部的邢亦怒吼。 邢亦像是没想到还有人会进来这个地方,眼底有了一丝惊讶,但随即冷笑一声,“是啊!亲哥哥呢!所以我更得送他一份终生难忘的大礼!” 闻人语愤怒的将邢亦推开,扶起已经失血过多的邢柯,“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救你费尽心思,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闻人语厉声质问着邢亦,这时,燕名骁已为邢柯止住了血,幽幽说道,“对于一个心理已经变态的人而言,是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的!” 若是平常,闻人语定会将这句话当成讽刺,或者玩笑,可此刻闻人语不由重新审视了一番邢亦。 “是我对不起他都怪我”邢柯满是痛苦地低语。 “人各有命,没有谁有义务承担别人的一生,就算是亲弟弟也一样,他的遭遇凭什么都算在你的头上!”闻人语仍是忿忿不平,“原来我们是多此一举,就让他在这鬼地方继续待着吧!走!” 闻人语冷然看了邢亦一眼,狠心说道。 才刚迈出去的步子却被人死死抓住,“不!求求你们带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他的一张脸上除了哀求以外,再无其他!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将人带出去再说!”燕名骁沉声开口道。 “可他手上这铐子”闻人语想想也对,要杀要剐总得先将人带出去再做打算。 “你让开些!”邢亦手上这铐子虽然结实,但燕名骁连千年玄铁的禁锢都能打破,这点小玩意儿自然不在话下。 段锁之声响起时,凤无双从暗处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 阴谋 “诸位想来便来,想带人走便带人走,未免也太将我人市的规矩视如无物了吧?” 她的话语幽冷之中带着一丝浅笑的娇媚,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这两个人,我要带走!你,拦不住!”燕名骁依旧淡然,仿佛天塌下来,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凤无双哈哈了两声,一步一步走到他和闻人语面前,直视着他们,“虽拦不住公子去路,难道还决定不了两个下贱奴隶的死活么?” 话出,她的手中又多了一把扇子,一挥即开,望着闻人语闪过诧异的眸子,她鄙夷一笑,“这扇子我那里多的是,公子想毁多少,无双那里都有!” 视线转向燕名骁时,眼中剩下的便只有真挚。 闻人语看的越发明白,凤无双虽是倾城女儿身,但举止手段比寻常男子更凌厉果毅百倍,唯独在面对名骁时,眼神中流露的情愫藏都藏不住! “凤姑娘,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我们既然来了,便是一定要将人救出去的,你再多为难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不如” “闭嘴!”凤无双陡然冷喝,打断了闻人语的话,“语姑娘,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出身尊贵,自小有个权势滔天的父亲庇护,离了闻人家主,还有处处为你着想的燕公子,你”凤无双一时嫉怒,怨毒的目光恨不能将闻人语活生生盯出一个洞来。 但在看到燕名骁那如寒霜一般的眼神,心下一痛之余又适时地回想起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少废话了,要从人市带走两具没有用的尸体或许可以,但活人,想都别想!”再开口时,凤无双已无半点柔情,尽是血腥杀意,玉扇轻挥,随之而来的是那命运完全掌握在旁人手中的两兄弟,痛不欲生的挣扎! “宫主!求求您别扇了,邢亦愿意听话!一定不会再逃了!”不同于邢柯无论承受多少痛苦,仍咬紧牙关,未吭一声的铮铮铁骨,邢亦几乎是爬向凤无双脚边的,那低贱讨好的模样,卑微的真如同凤无双脚下的狗一般。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无论邢柯如何低吼着不许去,邢亦却仍然头也不回地爬向了敌人。 “乖!”凤无双满意的抬起了邢亦的下巴,手指若有似无的从他苍白干涩的嘴唇上划过,“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好像没完成,现在可以继续了!” 邢亦微微颤了一下,接过风无双递给他的崭新的匕首,缓缓朝邢柯走过去。 “语姑娘,九公子,你们可看仔细些,他可是在清醒的状况下自愿接过去的匕首,我可没有半点勉强,接下来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风无双无比得意的一笑,而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语姑娘,世事总不会尽如你意,咱们后会有期!” 闻人语已然无暇顾及她说的话,只对燕名骁喊了一句,“快阻止他!” 看似孱弱的邢亦力气陡然变得大了起来,刀锋毫不留情地朝邢亦扎过去。 燕名骁将其踢开之后,见他面上仍旧狰狞,有些恼怒地说道,“他已经被种了太深的仇蛊,没用了!” “仇蛊?” “就是以仇恨为念所种下的蛊虫,凤无双应是早就料到邢柯会来救他,所以想借着邢亦的手要了他的命!”燕名骁解释道。 “邢柯身上的伤已经不能拖了,无论如何我们先制住他,回去再说!”闻人语话音刚落,邢柯虚弱的声音传来,“请公子为邢亦保命,断其经脉!” “你说什么?”闻人语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他不会武功仇蛊也只能激发他一时体能,只有断其经脉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你真的想好了?断了经脉,他可就是毫无自理能力的废人了!”燕名骁神情严肃地问了一句。 “他是我弟弟,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他一辈子!”邢柯惨然一笑说。 燕名骁最终出手断了邢亦的两根手筋,闻人语听着他凄厉的惨叫,不忍的别过头去。 待到邢柯受完刑,四个一直藏身暗中的影卫应了燕名骁的召唤,保卫他们一路出去。 本以为会有一场难以避免的打斗,奇怪的是,他们竟一路畅通无阻。 “我总觉着这次的事透着一点诡异,不知”回程的马车上,闻人语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已让人去查了凤无双的底细,过两日应该就会有些线索!”燕名骁心中同样带了一点被人算计的愤怒,但却不愿意让闻人语跟着不安。 自见到邢亦那一刻,燕名骁就已经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凤无双若想要他兄弟二人的命,或者不想让他们将人带走,有的是手段,又为何几次三番在他眼前动手,那不是摆明了闻人语会出手阻止! “既来之,则安之,暂且看看你们耍的什么花样” 奉城,无霜宫。 “怎么样,计划顺利么?”男子步伐有些急促的走进来,站在一面精致的翡翠屏风前问。 “我自己亲自出马办的事儿,岂会不顺利?”凤无双哼了一声,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这时的她,已恢复了女子装扮,皓月色的罗裙随风轻摆,与头上那只白玉步摇相映成辉,眉眼之间虽然是一片淡漠的冰冷,却别有一番高贵气质。 “来人,给公子昭奉茶!”凤无双冷声吩咐道。 婢女很快端上了一杯上好的茶来,公子昭伸手接过,一缕茶香入鼻,眼看就要入口时,却忽然停住了,“这么好的珍品,还是请宫主自己饮用即可!” 连茶带水骤然一泼,眼看就要溅上凤无双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她勾起一个浅笑,猛一侧身躲过。 茶水尽数溅到了一旁的香案上,平整光滑带着独特纹理的案面上忽然就被腐蚀出了一个焦黑的坑。 “一个小小的余兴节目而已,还请公子昭不要见怪!”凤无双仿佛在说着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自然不怪!我还期待着宫主的招数能再高明一些!”独孤朝睿同样笑里藏刀,望着凤无双的眼神深沉而玩味。 相视一笑,是最好的收场,再深究下去便会很难看。 凤无双毕竟是他好不容易才物色到的最佳盟友,在目的没达成之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撕破脸,尽管两人都很迫不及待的想要对方死。 “你知道今日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在想什么吗?”凤无双突然开口问。 独孤朝睿没应声,只静静等待下文。 “我在想,如果我的玉扇能划过她那细嫩的脖子该有多好!”凤无双只是一想到那场景,眼中便尽是华彩。 独孤朝睿猛然站了起来,厉声警告道,“若你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必让你偿还千倍,不信你就试试!” 看着公子昭这般过激的反应,凤无双讽刺地一笑,“你倒是心疼的紧,只可惜啊,怎么样也轮不到你” “我劝你最好谨记我们当初的君子协定,倾力协作,各取所需!”独孤朝睿一张脸沉的无比难看。 “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她这么轻易就能拥有最好的一切,有了你的倾慕还不够,还要想方设法去勾引他!”凤无双忽然没了方才的气势,黯然无神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只能高高地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来。 她是杀手,没有掉眼泪的权利,她不是闻人嫡女,所有她想要的一切只能靠自己的手段和阴谋去夺,去抢!她手中的地位如是,那个如天神一般尊贵的男子也如是。 她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他面前,可是,他的眼中除了闻人语再没有任何人。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站在他身旁,可燕名骁甚至不知晓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五年,她曾以皇族影卫的身份偷偷陪伴,倾慕了他五年,有关于他的所有一切,凤无双都深深的镌刻在了心头。 尽管那五年里,他未曾跟她说过一句话,但她仍无可救药的倾慕他。 燕名骁不喜喧闹,她就连夜将周遭所有聒噪的知了都黏了个干净,燕名骁喜欢吃桃花酥,她便废寝忘食的为他做桃花酥,尽管他每次只尝一口就会尽数倒掉,但哪怕为了那一口,她甘之如饴的做着。 她之所以偏爱男子装扮,是因为在大燕宫廷,只有身手绝佳,体魄健壮的影卫才有资格守护着他,而女子影卫,除了负责一些琐事意外,是见不到他的。 为了能日夜守在他身边,身为女影的凤无双只能用诈死瞒过众人,然后再改头换面用男子的身份挑战一众高手。 要从所有影卫中脱颖而出,则需要经过两年死训,一年三十六场在八百名竞争对手中立于绝对不败战绩,才能有资格成为燕名骁的随身召唤影卫。 这些,她统统都熬过去了,也终于如愿以偿陪在了燕名骁身边。 那时的他远没有如今这般爱说话,有时甚至十天半个月也只能听到简洁的一句。 但凤无双十分满足,燕名骁几次魔血攻心都没有杀了她,每日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还是九殿下 被驱逐的那一夜正是中秋,燕名骁难得兴起要和身边的人对招,轮到她的时候,凤无双几乎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没想到他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我不跟女子过手,你下去吧!” 凤无双知晓自己的身份早晚会有被揭穿的一天,但她仍不甘心地跟上去问了一句,“殿下可会因为我是女子身份而驱逐我?” 燕名骁并未理会她,俊逸挺拔的身形一闪,转眼便坐在了枝繁叶茂的梧桐粗枝上。 正当凤无双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泯灭了时,她听见燕名骁醇厚的嗓音低低响起,“你跟那些麻烦的不大一样,而且不怕死,我又为什么要多事?” “真的?”凤无双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殿下同意我继续留在您身边?” 燕名骁只淡淡回了一句,“与我无关!” 凤无双也不知怎么就将这四个字视若珍宝,她觉得燕名骁待她和旁人是有所不同的,九殿下从来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影守卫在他身边,凤无双是唯一的一个。 可是这番话被同组的墨魂听在了耳中,转身就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燕帝,影卫必须彻底忠于皇家,私自隐瞒身份更是大忌,燕帝因此大怒,当夜就撤了她的影卫身份,将她驱离。 后来,凤无双曾拼死闯过一回断魂涯,为的就是再见一见燕名骁。 断魂崖禁地又岂是轻易能闯的,她被重伤,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她以为不会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实力与野心不相符还敢硬闯?愚蠢!” 燕名骁最终没杀了她,而是命人将她带下山来,并扔了一颗护心丹给她。 凤无双握着那颗护心丹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方式再站到你面前!”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往上爬,所有能吃的不能吃的苦都吃了,但雁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却说,陛下旨意,九公子和闻人嫡女成婚! “我从来不奢求什么,可是为何是她?” 在凤无双的眼中,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配得上燕名骁,包括她自己,可是最不配的就是闻人语。 除了那一个显赫的身份,凤无双想不出她还有什么资格能嫁给燕名骁,只凭闻人嫡女过去对独孤朝睿的痴迷,就不配! 九殿下应该值得最好的! 正当她苦于如何破坏这段所谓的天作之合时,公子昭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她虽不认识独孤公子,但凭她暗中在雁城安插的眼线,想要弄到一张画像确认公子昭的身份却是易如反掌。 独孤朝睿对她的了解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我知道,无双宫主心悦某人由来已久,若我能助宫主得偿所愿,宫主可愿与我合作?” 凤无双原还想遮掩,谁知公子昭接下来的一句让她无法拒绝了—— “我将为闻人语种情蛊,用我的一生偿还于她,之所以来找你,一是想能有一个万无一失的助力,二不过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恻隐之心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 三生铃 “殿下,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影卫略带迟疑地问。 奉城不比别的地方,身为外族人的他们,行动十分容易暴露。 “你们就送到这儿!”闻人语忽然叫停了马车,像是下了决心一般,“与其让影卫遮遮掩掩,倒不如我们大大方方的将他们带进城主府去!” 燕名骁深沉的地看她一眼,“你确定?” “无论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横竖我们都已经救了人,这烫手山芋是握在了手中的,既然我们甩不掉就干脆将它捧进城主府,看看那些人有没有胆量真进去大肆搜人!”闻人语浅浅一笑,流露出一抹傲然的光彩。 “聪明!”燕名骁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将她拉进怀中亲了一下。 闻人语之所以这般安排,当然是经过好一番深思熟虑的。 他们才刚闯进人市把人救出来,奉城上下就被贴满了邢柯邢亦兄弟二人的通缉令,本就禁卫森严的城门,现下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在这风声鹤唳之时,若真被那些人搜出什么来,可就是进退两难了。 表明身份是授人以柄,说她仗着自己是闻人嫡女城主徒儿,以势压人,无视纲纪,公然窝藏犯人。 不表明身份,则按翼黎族族规论处,少说也是个绞刑。 所以,城主府是此时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临渊子发现了,那老头也好哄的很,最起码舍不得送她去大牢就是了,否则不白费了他自己那一成功力。 “你们去将马车上的那两个人抬下来,再去请两个大夫!”闻人语一踏进府门便转身对两个守门的人说。 “看你,紧张傻了。”燕名骁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见她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模样,笑说。“这里全都是一水的巫医,哪里来的大夫!” 闻人语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我都忘了!” “邢柯的伤还算不得什么,真正麻烦的恐怕是另一个”燕名骁的脸沉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马车内,面色苍白如纸的邢亦已然睁开了空洞无神的双眼,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被他亲手给刺伤的,满身血污的亲哥哥。 “等我完成了这最后的任务,我们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再也不用被人控制,受人欺凌。” 邢亦看着正陷入昏迷中的邢柯那张憔悴却刚毅冷峻的脸,忽然像是着了魔一般,一点点挣扎着凑了过去,将自己冰冷的薄唇,贴上邢柯微冷的额头。 “你真傻,你以为那个燕名骁能救得了你,不,能让你彻底摆脱人市烙印的,只有我,只有你的亲弟弟!”邢亦说完这一句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外面的人来将他们抬出去。 因着诸多不便,邢氏两兄弟的伤只能由燕名骁亲自经手。 这一日,聋哑侍女在替邢柯换药包扎时,燕名骁突然去而复返,用力抓起那已经被自己挑了手筋的邢亦的手,反向微微折了过来。 “你看,我就说你多心了,如若是装出来的昏迷,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闻人语仔细看了一眼后,有些不忍心地将邢亦的手放回去。 虐待病人,实非君子所为! “难道真是我多心?”燕名骁皱着眉又看了一眼塌上的病弱男子。 “他的两只手都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即便想做什么,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闻人语突然想到,那日邢柯之所以主动开口让名骁断其手筋,除了为制服住当时情绪失控的邢亦,恐怕也是有这一层考量吧! 费了半日功夫终于将这两人安顿好后,闻人语正想回屋好好歇一会儿,才刚坐下没一会儿, “啊啊啊!”又听哑婢忽然叫了起来。 那哑婢一脸慌张,手脚并用的比划着,闻人语却是一点儿没懂,只能转头望向燕名骁求救,“你能看懂她的意思么?” “老头子回来了,这会儿正往他们那里去!”燕名骁神色平平的翻译着。 “哦!原来是这个”闻人语恍然大悟的样子维持不了一瞬,紧接着就是干坏事儿要被人立马揭穿的心虚模样,“你说什么?不是说有好几天的么?他此刻回来做什么,还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燕名骁看着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玩味一笑说,“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说着,临渊子那心急火燎的呼唤声就传入了耳中,“丫头!徒儿!人呢?都去哪儿啦!” “我在这儿,师傅,你找我呀!”她心里虚着,应声的语调就越发甜了一些。 临渊子一见到她,二话不说就拉人,“快快快!” 闻人语心里一咯噔,“这这是哪儿啊,师傅你听我解释,是因为” “别解释了,再耽搁下去,三生铃就要被旁人给拿去了!”临渊子说着,又着急忙慌地进屋里头去拽另一个。 “哦!原来师父说的是三生铃啊!”闻人语像是逃过一劫般,好险,差一点儿就要不打自招了! 临渊子一听,立马借口道,“还有什么比三生铃更有趣的么?老弟,你说是专程为这三生铃来的,可眼看月圆之期将至,你怎么还要等人催呢!” 燕名骁倒是淡定的很,老神在在地说,“那东西都嵌在那里好几十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孤陋寡闻了吧!今年可不比以往啦!”老家伙笑得贼眉鼠眼的,一脸我等着看大热闹的神情。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莫非有人提前将它取下来了? “别怪老头子没提醒你,公子昭也上去了,就冲着三生铃去的,你”老头子不怀好意的笑容,在接触到燕名骁那骤然降至冰点的眼神后,瞬间收住了。 “名骁,你快看!好漂亮啊!”闻人语欢快地叫出声来。 燕名骁几步走过去,只见天边忽然出现了一道七彩霞光,犹如无数道雨后彩虹拼接而生的绚烂,美不胜收。 “这是三生铃发出的光,莫非独孤朝睿真的取下来了?”临渊子暗自嘀咕了一句。 “他也去了?”闻人语眉心蹙了蹙。 “是啊!丫头,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对你余情未了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临渊子兴味浓厚的盯着她,滔滔不绝的说着。 “师父,若您不想被名骁从马上扔下去的话,还是少说点话的好!”闻人语漾开一个甜甜的笑,临渊子却无端感觉冷嗖嗖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这次会对这三生铃这么执着,非拿到手不可?”就连玄灵珠也没见燕名骁如此上心过,这三生铃难道会比灵珠更难得。 “傻丫头,那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拿的下来的,三生铃是一对,必须得你们俩真正心意相通,得到神石的认可,方能打开那道锁。” “还有这样的宝物么?我从来没听过,那倘若”闻人语话说了一半忽然又咽了回去。 倘若传言是真,她和燕名骁却没能拿下来该怎么办?闻人语忽然有些忐忑起来。 “别想那么多,我带你来只因那东西能够千里传讯,想着日后你若发生任何危险,我能够及时知晓你身在何处罢了!”燕名骁揉着她的发旋儿柔声说道。 话虽如此,其实燕名骁心中也产生了一丝犹豫,当日提出带她来,主要是为了让她高兴些。 他如此在意三生铃,不过也只因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 燕名骁从不信这些的,可不知怎么就无比渴望能同她一起拿下三生铃,从此永不分开。 翼黎族一直以来流传着一个美好的故事,有一对相守了三百年的老仙人夫妇在寿终正寝后,将他们一身仙术和一缕魂魄封在了一对铃铛里,并请不归崖神石看守,若有一对有情人能从石缝中拿出这对铃铛,他们将得到仙人的灵力护佑,三生三世,奈何桥头必等,饮孟婆汤不忘! “我们一定可以!”燕名骁在沉默半晌之后,忽然无比坚定的说道。 “嗯!”即使错过,只要愿意一直等下去,就不算辜负。 “三生铃的周围一直都设有一道神秘的屏障,虽然肉眼看不到,但只要有心怀不轨之人将手伸入神石的石缝内,便必然会被弹开!你们一会儿小心些,千万不可心急,万一被伤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送他们入石洞前,临渊子又仔细地嘱咐了一番。 “嗯!我们会小心的。” 闻人语话音刚落,便有一对男女从石洞里面被弹了出来,那股神秘的力量威力很大,竟让那对男女摔的鼻青脸肿的,看着尤为滑稽。 闻人语匆匆扫了一眼,立时对这石洞心生敬畏了起来,用半是调侃的语调对燕名骁说,“我不想被摔成猪头,万一有意外,你要护住我!” 燕名骁望着她捧着小脸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说,“即使真的被摔出来,我们也一定不会摔的如他们一般惨!” “你怎么知道,若是真如传言所说,这可是神灵的力量,不是一般内力可比的!”闻人语压低声音,猫着身子,就怕真的惊扰神明。 “你看!” 闻人语顺着燕名骁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又有一对恩爱夫妻碰了壁,但他们与方才那对不同,只是被挡住了去路,任凭如何那男子如何敲打,就是再迈不过去一步。 “为何他们过不来,可我们却毫无阻碍?”闻人语路过那两人身边时,掩着嘴偷笑。 “许是他们还不足以感动那所谓的神石吧!” “那照你这么说,方才被摔的厉害的男女难道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闻人语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大可信,哪里就真有这般灵验的圣地了! “这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灵验,就看我们进去的结果如何了!”燕名骁意味深长地说道。 闻人语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说?” “若是那铃铛顺利让我们俩拿下来了,就说明传言非虚,我必诚心诚意对着那神石拜上一拜,若没能拿下来,那就说明三生铃也不过是一个哄骗世人的东西,不要也罢!”燕名骁很是通情达理的说。 闻人语眉欢眼笑,十分赞同的点头,“嗯,你说的对!倘若我们俩都拿不下来,那这所谓的神石,就一定是胡说八道的!” 话音刚落,忽觉哪里不对劲,又立马十分虔诚地嘀咕着,“神石啊神石,我方才是一时失言,您这么灵验,可千万别恼怒我童言无忌,立时将我扔出去!拜托,拜托!” 燕名骁被她的可爱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你听见了么?好像是铃铛的声音!”闻人语忽然停了下来,铃铛之音应是清脆欢快的,可为何她听见的是一种莫名的哀伤,沉重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过去看看便知!”燕名骁微蹙眉心,拉着闻人语加快了步伐。 那是一块巨大无比的人形柱石,但表面并不光滑,不但坑洼不平,反而还有大大小小十分独特的缝隙,叫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些石隙中长出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和青草和不知名的果实,那些花骨朵儿看上去格外精神娇嫩。 在巨石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条缝隙中,嵌着一对金黄色的铃铛,此时正在不停地自行晃动。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三生铃!” “是,这就是三生铃,语儿,我仅凭一己之力晃动它了,你可曾听见?”说话之人不是她身旁的燕名骁,而是早就已在这洞中待了一天一夜的独孤朝睿。 “你来这里做什么?”闻人语冷着脸问,问完又觉得自己多余,这路也不是她家开的,他们能来,独孤朝睿自然也能来! “名骁你看,它真的好漂亮,我喜欢!”闻人语自动忽略了独孤朝睿的存在,拉着燕名骁更靠近了三生铃一点点。 她忍不住握着燕名骁的手一点点试探着伸向了三生铃,“你看,我们可以碰到它!” 闻人语雀跃又激动的小模样,让燕名骁眼中的柔情越发溢满,却深深灼痛了独孤朝睿的心。 “语儿,他根本不可能拿的下三生铃,因为你我才是这三生铃真正的主人!” “你说什么?”闻人语下意识皱了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 接二连三的巴掌 “还记得那日闻人府中你初醒来时,拿着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在了我身上,那时你的眼神那么怨,那么恨!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独孤朝睿语调平平,仿佛在阐述别人的事情一般,只有背后那紧攥成拳的手,泛出了如同死色一般的青白。 闻人语嗤笑一声,“你今日特地在这儿等着我们是来算账的,还是来追忆过往的?” 这时燕名骁淡淡接过话茬道:“若是前者,烦请公子稍待片刻,等我们取下了这铃铛再说,若是后者” “抱歉,我们没空!”闻人语十分有默契地搭了一句腔。 这时,被独孤朝睿触碰过的那只三生铃震动的越发厉害,悲音如同啼泣。 闻人语忽然有些不适,脑袋里好像炸开了一般,过往的一切悉数涌现上来。 “怎么了?”燕名骁扶住她,语带关怀地问。 “没事,可能是这铃铛的声音让我有些”疼痛越发剧烈,她有些受不了地按着头,使劲晃了晃。 刺—— “名骁,你在做什么?快住手!”闻人语见他竟猛然出手,以内力稳住了正在不断晃动的三生铃。 “愚蠢!你以为这三生铃是一般的力量可以左右的么?”独孤朝睿面上带着明显的嘲讽低吼道。 “是么?”燕名骁的话语之中带着近乎狂妄的邪魅,“那我便偏要左右一次!” 冥冥中,两股强大的力量一直在无声无息的对抗。 三生铃似乎能够无声无息的化解一切外来的阻碍,仍旧在上面安然无恙的跳动着。 闻人语担心他会被伤到,忍着不适轻声劝道:“我好些了,你别” 站在一旁的独孤朝睿见了这一幕,眼底的兴奋却是越发遮掩不住,他虽心疼闻人语的不适,却无比急切的渴望三生铃能为他证明什么! 这东西自古以来便是一对,但凡出声,必是成对,传闻只有情比金坚的两人共同出手才能晃得动它,一旦成功则预示着二人之间的情缘得到了上神的庇护。 独孤朝睿初闻传言时,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不光要使这个象征着天长地久的三生铃摇动,更要将这东西拿下来,即使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也不要紧,总有一日他会等到语儿愿意接受。 所有人都劝他独自一人不可上这石洞触碰三生铃,否则势必会触犯神灵,有性命之危。 但独孤朝睿仍旧一意孤行的上来了,无论这三生铃是否真的有灵,他都想试一试,至少不能让燕名骁拿到手,绝对不能! 得以安然触碰到三生铃,并让它发出声响的那一刻,独孤朝睿的欣喜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何必勉强呢,任你再强大,也无法阻止天意,不如放手吧!”独孤朝睿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劝道,话音刚落,便见闻人语朝他走来,还未来得及欣喜,面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清醒了么?清醒了的话就给我滚出去!”闻人语指着洞外冷冷地说。 独孤朝睿却像是等这一巴掌等了很久似的,他的眼中甚至多了一丝如愿以偿的喜悦,“这点痛,比起你当初所受的,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三生铃入耳不绝的声音仿佛让她又经历了一遍前生的一切,但没有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只有她和独孤朝睿从第一次相识,到后来倾心相恋的种种美好回忆。 是的,闻人语承认,倘若割开有关于玄灵珠和楚沐芸的那一段,他们多年相处的点滴其实是存着些美好的。 毕竟,那时的闻人语是那么无忧无虑,飞蛾扑火的将一颗心全放在了他身上,独孤朝睿也曾多多少少是将她放在心上的,不然不会耐心的教她写字作画,朝夕相处中无微不至到让她越陷越深。 但那又能怎样呢? 所谓的美好,在楚沐芸的利刃下,在玄灵珠和权力的诱惑下,不过只显得更加讽刺罢了! “停下来!过往所有一切给我带来的唯有痛苦和耻辱!闻人语生生世世都不会再陷入那场悲剧里!”她终于受不了了,对着三生铃声嘶力竭的怒吼,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和记忆统统丢弃! 神奇的是,三生铃竟应声而停了! “名骁,你没事吧!”闻人语也没顾得上惊讶,只拿出帕子给额角已然沁汗的燕名骁仔细擦了擦。 燕名骁摇了摇头,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三生铃上。 闻人语见状,用身子挡住了他的目光,柔声说:“我们之间的感情,何须靠一对死物来证明,当初,你以命向玄灵珠下咒,换我一世安泰,如今我终于安然站在你面前,往后你自然是无论如何都甩不开我了,生同衾,死同穴!” 看着她眼中坚定执着的光芒,燕名骁忽然就释怀了! “没错,既然独孤公子这么喜欢这三生铃,我们何不大方一些!”燕名骁哼笑一声,紧紧握住了闻人语的手从独孤朝睿身旁绕过。 那十指紧扣的双手,犹如尖刀生生扎入独孤公子的心头,虽不见血却痛不欲生。 “燕名骁,你能陪她多久?让她对你情深一片,然后死在你手中,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此言诛心,燕名骁和闻人语俱是一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语儿,你以为燕名骁与我有何不同么?他只不过比我更狠,更善于算计人心罢了!”独孤朝睿幽冷的一笑,像极了正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 “哦?说来听听!”燕名骁怒极反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你不是正百思不得其解,我那日为何会使出与你如出一辙的玄灵内息么?”独孤朝睿朝着闻人语满目深情的点了一下头,“没错,我跟语儿一般,都是带着前世回忆的重生之人了呢!” 这听上去甚是荒诞的一句话,只让燕名骁眉心微微动了一动,随即波澜不惊地等待下文。 “这还得多谢你那日在清风阁多有留手的一掌,否则我恐怕至今都在浑浑噩噩的度日呢!” 面对燕名骁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即便此刻有前世的那些记忆作倚仗,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是那个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独孤公子! “你究竟想说什么?”他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让闻人语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耐烦,独孤朝睿重生一事,那日在不归崖她便有所怀疑,如今听他自己坦然承认了,反倒轻松了。 “呵,我想说什么?”独孤朝睿苦涩一笑,“我知晓无论我说的再多,也弥补不了我曾犯下的过错,可是语儿,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怀中,燕名骁看着你的尸首魔血攻心时,我几乎是毫无求生之意的选择了与你共赴黄泉,我” 闻人语无甚心思听他已经毫无用处,没完没了的废话,“我没这个闲情雅致在这儿听你忏悔,你方才说名骁他究竟是何意?” “语儿,你那日在不归崖不惜割伤自己,以你自己的血来唤醒他,想必你应该也是知晓了只有你的鲜血才能清退玄灵内功的魔血吧!”独孤朝睿的忏悔被她骤然打断也不恼,话锋一转,淡淡的说起了她真正关心的事。 “那又如何?”闻人语转头看了燕名骁一眼,为他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玄灵内息练至最高境界是它威力最强的时候,也是它最危险的时候,燕名骁的功力在不断精进,可随之而来的,他的魔血发作的次数也会越来越频繁,总有一日,除了你的鲜血能将他唤醒之外,其他任何方式都会毫无作用!”独孤朝睿神情阴戾无比的吼出了这一句。 上苍待他不仁,只因他小小的一个疏失,就让他失去了那个爱他至深的语姑娘,而他用最爱的人的性命所换来的玄灵内息心法,却是怎么也无法练成的废物。 不过幸亏如此,他也躲过了魔血攻心这一劫。 “你所谓的爱她,难道就是在今后的日子里不断的让她为你流血褪魔么?”独孤朝睿来到了燕名骁面前,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地问。 不甘心,为何他这个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的人始终得不到一次被宽恕的机会,而燕名骁却打着爱她的名义,吃准了一旦爱上,便会为对方不惜一切的性子,在往后的日子里一次一次的伤害她! 独孤朝睿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他的这句话成功在燕名骁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我不会让上次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蛇打七寸,独孤朝睿知道他已然戳中了燕名骁最痛的一点,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占据了一点上风。 “不会?”独孤公子接着笑了一下,“我猜,你哪次发作都是在你完全失去本来意识的情况下,对么?你需不需要我再给你详详细细的描述一下,那日在不归崖,你是怎么将奋不顾身跑过去抱住你,试图唤醒你的语儿用力推开,又是如何逼的她用尽全力阻止你前行的脚步无果后,只能抢了我的随身佩剑,割伤自己,鲜血满地的情形下还带着笑将手递到你面前!” 独孤朝睿的眼神越发狠厉,说出口的话带了明显的颤抖,一回忆当时的那个场景,他就心痛如绞,恨不得将燕名骁和曾将的自己一起千刀万剐! 燕名骁这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回过头去望着闻人语的眼神带了一点茫然和无助。 他不知道,除了独孤朝睿以外的任何人都不会在他面前提及病发时发生的一切,而当他清醒过来之后也只能看到恍惚中看到闻人语的伤口,他只凭着本能就将她抱下了山。 如今经独孤朝睿这一番话之后,他竟觉得无比残忍! “名骁,你看着我!”他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下意识的搂紧闻人语的动作让她分外心疼,“我不害怕为你流血,你的魔血也不是我眼中不可控制的罪恶,相反,它是你我都应该引以为傲的存在!若没有你,哪来如今大燕的君安臣乐!”闻人语紧紧拥住了他,眼眶泛泪。 这时,隐忍了许久的独孤朝睿竟阔步上前,不计后果的将闻人语拉了回来,“语儿,我从不敢妄想你能原谅我,但无论如何,我不能放任你跟他在一起,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能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闻人语倒是没想到独孤朝睿能在燕名骁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般纯粹活腻味了的举动,她忍不住冷笑,“不能?你有什么资格对如今的我说不能?” “我”独孤朝睿望着她冰冷而明澈的眼神,不由退缩了。 是啊,他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对她说不能,现在的闻人语和燕名骁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他早已失去了她曾为他不顾一切的爱意,失去了最大的倚仗。 此时的他,什么都没有了! “独孤朝睿,你方才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利用名骁对我的感情让他心生愧疚,甚至不让我受到伤害,而离开我,对么?”闻人语心明如镜的目光灼灼的地盯着那个伤害完了她,还以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站在她面前,企图再分开她和燕名骁的伪君子。 “是!”独孤朝睿无比坦荡的承认,“可我说的若不是事实,他又怎么会无言以对!燕名骁,你若真的为她好,就该让她远离你这个最大的” 啪的一声,闻人语再次扬起手,一个巴掌朝独孤朝睿挥了过去,似乎仍觉得不够解恨,她又反手接了一个,“第一个巴掌,打你今日不识趣儿,非要上来破坏我们二人的闲情雅致,第二掌,是我受够了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演绎你那令人恶心的忏悔,第三个巴掌,是教训你不该让我夫君不高兴!” 闻人语接连两个巴掌的强势让燕名骁都跟着震了一震,原本打算将独孤朝睿葬在此地的心思也打消了一大半。 他怎么就这么爱看语姑娘难得张牙舞爪的小模样呢! “最后,我再郑重的告诉你三个字,我乐意!只要能够对他有益,我心甘情愿在余生的每一天里,为他取血!就算明日为燕名骁而死,我闻人语也依旧甘之如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 终于拿到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当日,你为治我身上的顽疾,同你的父亲也是这样说的,那时你的眼神语气比此刻更为坚定,不可动摇!你,还记得么?”独孤朝睿浅浅一笑,那笑里,有柔情,有追忆,有后悔,更有无可奈何的悲怆 终究,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遥不可及! 闻人语一怔,她怎么会不记得?就是因为过往的点点滴滴都铭刻在心头,挥之不去,所以当那一切都被狠狠践踏时,那种痛也刻在了灵魂最深处! “独孤朝睿,你曾是我闻人语此生唯一的挚爱!”望着那石缝中成双成对的三生铃,闻人语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语儿,你”独孤朝睿显然没想到方才还不留丝毫余地,琉璃般的水眸中尽是冰冷绝情的人会忽然道出这样深情的话语。 “语儿,我错了!没有了你,什么名利权位于我全都没有了意义!只要你愿意回头,我答应你,这一生,朝睿将再无所求,只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万分激动的说着,伸出去想要抱住她的手,却被像躲着瘟疫一般地快速躲过。 “倘若我今日真的跟他重修旧好,你会如何?”闻人语忽然十分好奇地转头问一直毫无反应,带着一抹邪笑,冷静旁观的燕名骁。 他今日的表现着实有些反常,平日里旁人多碰她一根手指头,都能叫他阴沉半晌,今日竟能容忍独孤朝睿这么许久。 “也不会如何!”燕名骁答得十分随意,仿佛压根就没将这当一回事。 “你,再说一遍!”闻人语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是如此淡然的反应,当即瞪着一双灵动的秋水明眸走向燕名骁。 语姑娘一双无辜的大眼眨呀眨的,写满了泫然欲泣的委屈和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在意的痛心疾首的控诉。 才对视片刻,燕名骁就坚持不住了,只好无奈地投降,旁若无人地将她拉进怀中,宠溺道:“因为我知晓,即便天塌地陷,你也不可能再跟他重归于好的。既是一句戏言,我当然是乐得看戏!” 闻言,独孤朝睿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瞠目欲裂地看着那两人浓情蜜意的相拥,心上再次传来麻木的钝痛,他几乎失神的呢喃着两个字,“为何” 为何要这样折磨他,为何当初自己没有早一步去暗牢,为何她可以对着燕名骁笑得那样明媚,明明她说过 “对呀!为何?”独孤朝睿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在闻人语眼中多少还是有些快意的,于是她借用这两个字转过头来问燕名骁。 这人难道就不担心,万一她真的对独孤朝睿旧情难忘,再一次鬼迷心窍,猪油蒙心跟他走了呢! “你呀”燕名骁见她依旧不依不饶的,也只好配合了,“换个愚蠢点的女子,或许还真就经不住坑蒙拐骗,跟别人跑了!但是我们家语姑娘这般聪慧,慧眼识珠,自然能认得出我才是那个最好的,又怎会跟别人跑了呢!” 闻人语挑着眉瞅他半晌,终于十分满意的笑了,十分得意地点着头柔声道,“嗯!九公子这般回答果真甚得我心!” 这时,独孤公子已是面无血色,他知道,这是闻人语用了另一种方式在羞辱他,先是给他一点意想不到的希望,在看他好一番情难自禁的坦露心迹后,再借燕名骁的口清楚的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他的初心妄想。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见闻人语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问:“你听清楚了么?” 她直视着他,又袒露心扉般的喃喃自语,“我曾爱你,连你书房中那只会飞的畜牲都知晓我只对你好,可到最后,我又得到了什么呢!你但凡还有一点脸面,今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过是想让我更痛罢了,没关系,只要是你给的痛,我亦心甘情愿的承受,可是语儿,因爱生恨,因爱生痴,你若对我无情,又怎么可能恨我至此!”独孤朝睿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低低地说道,像是要给自己找一个撑下去的理由。 闻人语如同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人都是一样的无可救药。 她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你说的没错,我是恨你,楚沐芸虽是刽子手,你却是替她递刀的帮凶,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折磨我,让我的一世变成了笑话,让我和我的兄长死无葬身之地!我凭什么不能恨你!我恨不得一刀一刀凌迟了你!” 几句话仿佛用了她全身的力气,眼底透露出来的绝望和悲伤是燕名骁从未感受过的,他几步上前抱住了闻人语,抬眸望向独孤朝睿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凌厉的杀意。 “没事了!都过去了!这一次有我在!”燕名骁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重复着这句话,不知过了多久,闻人语才终于平静了一些。 “我们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看见他!”闻人语靠在燕名骁怀中轻声说。 “好!”他忽然无比后悔自己心血来潮的决定,若是知晓三生铃还能牵扯出什么前世今生的因由,他是绝不会带闻人语过来的。 燕名骁一直以为自己先前做的乱七八糟的梦只是梦而已,今日却隐隐明白过来,梦境中的一切极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离奇的上一世! 听着她几乎句句泣血的控诉,独孤朝睿比凌迟更痛,他无言地望着闻人语那张令他朝思暮盼的倾城面容,他脸上的血色又迅速地恢复了一点。 至少这一次她活生生的站在了他面前,他还能亲耳听见她对他的不屑和讽刺,她不再是冰棺里那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也不会让他连午夜梦回看见的都是鲜血淋漓,这何尝不是一种恩赐! “我不会放手,我也不能放手!”最终,独孤朝睿仍旧无比坚定的吐出这一句话,倘若不为她,那这一次又一次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闻人语无意再理会不相干的人,和燕名骁相携离去前,回望了三生铃一眼,倘若这三生铃要让她回忆的只是那一段孽缘,“那我情愿丢弃三生,哪怕能换得匆匆几日,也绝不后悔!” 闻人语忽然带着决然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咣—— 清脆的铃铛声忽然迎风而起,不复方才的悲伤之感,而是令人心旷神怡,不由自主的喜悦涌上心来。 “你看,它们都响了,像在合奏一般!”闻人语无不惊讶地说着,分明没人去动过它们,这次竟然成双成对的响了。 她忍不住上前,那铃铛在石缝有限的空间里竟跳跃的越发欢快,仿佛在呼唤着闻人语将它们拿下来。 “名骁,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了。”闻人语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 “正有此意!”他们几乎心有灵犀的同时伸出手去够那铃铛,不似方才那般强烈的不适感,此刻三生铃在两人手中仿佛有生命了一般,让闻人语无端生出一丝亲切感。 “我们带你俩回家好不好?”闻人语十分稚气地问。 话音刚落,两只铃铛动的更欢快了些,燕名骁也不禁发自内心的一笑,“看来传言也并非尽数都是荒唐的,既如此,我们便勉为其难的带你们走吧!” “一c二c三!” 两人对视一眼,轻声轻气的数到三之后,手上轻轻一拽,那一对被传得神乎其神,困在石缝中不知多少年的三生铃完好无损,轻而易举的到了两人手中。 天边,七彩霞光乍现,引得无数人纷纷抬头仰望,啧啧称奇。 仍在石洞中虽没能看到这不可思议的美景,但三生铃在手,也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你就当是陪我跪的!”临离去前,闻人语缠着燕名骁和她一起对着神石拜了一拜。 “惟愿郎君千岁,妾身常健,此心不改,相守百年!” 燕名骁看她如此虔诚祈愿的模样,不由也诚心了些,暗自在心中许下一愿 独孤朝睿始终未曾离去,如同自虐一般的看着这一切,眼神从绝望变得越来越晦暗 “你一贯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便不要再做这般自取其辱的事了!”对着神石跪拜之后,闻人语又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 其意在谁,自然不必多言。 “我两次杀你未果,反倒让你想起了那些不该想起的。可见,上天还是偏帮你的,或许你真的是注定了命不该绝!”闻人语话至此处,忽然有些释然。 上一世虽惨,但好歹得以重生,已是莫大的弥补。这一世,父兄康健,还有视他如同至宝的燕名骁,或许她该试着从过往的悲剧中走出来。 淡化那份恨,也是放过她自己。 从石洞中出来,外头已然围了一群人,每个人都是喜上眉梢的阵阵欢呼。 “明明是我们摘下了三生铃,为何这些人比我们还高兴?”闻人语有些不安的低声问。 还未等燕名骁开口,临渊子就已经激动万分地上前,“我翼黎族的至宝啊!还真被你们小两口给拿下来了!” 闻人语见了他有些吃惊,“师傅,您不会一直在这儿守着的吧?” “那是当然!老头子我又进不去,只能在这儿守着!他来拿这东西,族中那些老家伙们可都眼巴巴的等着最后结果呢,我回去也是不得安生!”临渊子喜忧参半地说着。 这三生铃在这石洞中放了这么多年,每日都有不少人成双成对的来试,无一例外的都碰了壁,这次九公子千里迢迢为这东西来,能不让人翘首以盼么? 有些人明面上胜不得他,还就指望着神石能要了他的性命呢! “横竖你们族中宝物多的很,少了三生铃这一件也无伤大雅的嘛!”闻人语听出临渊子话语中掺着一些痛心,赶紧赔笑着说。 临渊子哼了一声,这三生铃就跟玄灵珠一般,乃是不世奇珍,岂是那些俗物能比? “唉,罢了罢了,拿都被你拿到了,如今宝物认主,也只能是你们的了!”临渊子叹息一声,又一脸得意的对着闻人语说道:“还是我徒儿有慧根,老头的眼光果然没错!” “呵呵,师父英明!” “行了,赶紧走吧,你带回来的那两个麻烦还不知要怎么处理呢!”临渊子满目笑意的神情维持了没多久,紧接着便没好气地捏了闻人语的脸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便已经消失了。 “师傅不会是知道我将邢氏两兄弟带回城主府中的事儿了吧?”闻人语弱弱地问。 燕名骁淡淡一笑,“别说是这么大的两个人了,你就是抓只蚊子放进那府中去,也未必能瞒的过老头子的眼!” 闻人语听了这话彻底蔫儿了,耷拉着脑袋丧气的很,“那你说他会不会来个秋后算账,请君入瓮啊?” “有夫君在,不必怕他!”燕名骁怜爱地揉着面前的小脑袋宠溺道。 二人相携而去后,独孤公子慢慢从石洞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哪怕要我去跟魔鬼做交易,我也一定要将你夺回来” 城主府中,临渊子坐在主厅太师椅上,目光灼灼的望着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语姑娘。 他也不说什么,只一挥手,找人将那两兄弟抬了出来,放在闻人语面前。 “师父,语儿知晓您现在很生气,可是我也是实在被邢柯的一片赤诚之心感动了呀!他们兄弟俩这么可怜” 话说到一半,被临渊子轻咳一声打断了,“好好说话,别吃准了老头子心软就撒娇,你那一套对你那宝贝夫君管用,在我这儿,没用!” “真的么?”闻人语越发无辜了些,低着头一脸我错了,可是您千万不能对我发火,不然我会哭的小模样。 临渊子看的连声叹气,生怕自己一时心软就这么被她糊弄过去了。 “这事儿是我的主意,不关语儿的事”燕名骁沉声开口道。 “你给我闭嘴!”临渊子没好气地斥了一声,自觉从没有在燕名骁面前这么理直气壮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藏得很深的邢亦 “人市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你竟带着她去,她胡闹也便罢了,你也不过脑子?” 临渊子冷笑着问了一句。 这闻人嫡女在那帮人眼中那就跟唐僧肉一般,就差没磨刀霍霍,冲进府里来抢人了! 燕名骁倒好,主动带着她进去! “万一要是真出点儿差错,我看你如何跟你那威风老丈人交代!”仍是气不过,老头儿又指着他,大喘着粗气添了一句。 都大张旗鼓的将人带回了,还打算瞒着他!这是能瞒的住的么? “这件事,是我欠考虑。”燕名骁迎上他半是责怪,半是借题发挥的眼神,思索了片刻缓缓道。 这是不反驳,认错了? 临渊子反应过来之后,顿时觉着通体舒畅,神清气爽的,斗了这么多回合,总算占了一回让燕名骁无话可说的理。 “你既知错了,下次不可再犯!”老头子轻咳一声,装着语重心长地捋着白须道。 人都破天荒头一遭的认错了,他也不好继续端着架子,省的待会儿再玩砸了不好收场。 “师傅,您看训也训了,我俩都知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闻人语赶紧上前卖乖,还煞有其事地替他捶着腿,“那两个人您能不能大发善心的饶他们一命?” 族规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族长不想让那俩人死,有的是避人耳目的法子。 “丫头,老头我就不明白了,那俩人跟你也无亲无故的,你干嘛这般绞尽脑汁的想保他们的命?”临渊子被她这顶会招人疼,又倔强的一根筋的性子给弄得一阵无奈。 “师傅,也许在您眼中那只是无足轻重的两条命,可您知道么?我从未见过像邢柯这般努力活着的人,这世间多的是骨肉分离,兄弟相争的悲剧,可邢柯全部的信念只在救他弟弟” 闻人语眼神悠远,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何如此坚持两个不相干的人的生死,或许是经历了上一世的痛,又或许是燕南惜与名骁之间的一番变故 “好吧,看在徒儿的面上,为师便特赦了他们,不过人市那一套可不归我管!”临渊子最终还是松了口,这人都救出来了,难不成还让他这个城主亲自告知手底下的人,叫他们来抓人? 放就放吧,左右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师傅,谢谢您!”闻人语愣怔一时,片刻之后方发自真心的说了一句。 这个老人虽是这奉城中最至高无上,叫人又敬又怕的存在,但在她的面前,却只有如同至亲般的宽容和宠爱。 “别谢了,我就盼着你少折腾一些,乖乖的多留在这府中再多陪我几日,老头子就心满意足喽!”临渊子说着,云淡风轻地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苍老背影,闻人语忽然有些伤感。 “方才接到飞鸽传书,父亲催我们尽早回去呢!”燕名骁柔声开口说。 “可有事?”闻人语转过头问了一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师父那样子,恐怕也是舍不得她走吧。 “也无甚大事,就是你在外,父亲牵挂的紧!” “那就好,只是我总有些舍不得师父,下次再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别总是能牵愁绪的,闻人语忽然有些不忍。 “嗯!那我们便多住几日,好歹也让等你能将那一层内力彻底接受之后。” 燕名骁沉默半晌,还是没将临渊子打算在他们离去那日,将一身功法尽数渡给她的事告诉她。 死别,恐怕是她万万接受不了的! 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东厢客房内,两个丫头正奉命照看着邢氏两兄弟。 忽然,一声尖叫响起:“哥哥!” 邢亦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得那给他敷冷帕子的聋哑少女手一抖,帕子掉出去老远。 “这是什么地方!”常年的颠沛流离让邢亦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格外警惕。 “啊!啊啊”那奴婢用手语比划了一阵,邢亦看懂了。 “原来,这就是奉城城主府”他扫了一眼四周,空泛的眼神一点点积聚了阴翳,嘴角微微勾起的那一抹弧度,带着不怀好意的幽冷。 “哥,你怎么样啊!”他转头看见与他相隔不远的那张塌上正躺着面色青白的邢柯时,激动不已地翻身下床,只是双手一碰到塌沿,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生生往前扑了下去,额头磕在对面那张床榻的边角,本就白的病态的脸起了很大青紫的一片。 “我的手我的手”邢亦又哭又笑的,样子尤为骇人。 他想起来了,是邢柯让那人挑断了他的手筋。 两个哑婢急忙将他从地上搀起来,他转过身子,呆呆的坐在邢柯的塌边凝视着他,双眼血红,“哥哥,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怎么可以!” 因着邢亦的那一刀刺的太深,邢柯已经连续发了好几日的高烧,恢复的并不顺利。 邢亦看着面无血色,却被不正常的热烧的浑身通红的邢柯,忽然就害怕起来,“你醒醒!你给我醒过来,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他越叫越大声,将住在隔壁的闻人语都惊动了。 “这是在做什么?你想让他死的更快些么?”闻人语看着邢亦的脚下,帕子铜盆扔了一地,哑婢还一脸惊慌的跪在角落里,不由得眉头紧蹙。 邢亦是侧着身的,一听见质问的声音僵了一下,随即迫不及待的跑到闻人语跟前跪下,用无比悲伤的哭腔乞求着,“姑娘,我求求你,想法子救救我的哥哥,他是不是快死了?” “他只是伤口深了一些,调养须时,不会死的!”闻人语强忍着不适,冷声回道。 “哦,那就好,我以为他” 眼见着邢亦一句话没说完,就又要掉下眼泪来,闻人语终于忍不了了,“你好歹也是堂堂一个男子,说话便说话,不许哭哭啼啼!” 闻人语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形容邢亦才是,若不是邢柯自己亲口说的,她是绝想不到这样两个隔着天壤之别的两人竟会是嫡亲兄弟。 邢柯虽然满身煞气,但那股子刚毅硬朗的气质却是世间少有,正如名骁所说,他就像一只奋力拼博,顽强求生的猛兽,这样的人一旦驯服了,便是生生世世的忠诚,而且所向披靡。 但这邢亦,就像是另一个极端。 闻人语从未见过比他更具阴柔之美的男子,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的,肤白胜雪,一张脸更是小巧精致的连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女子都要自叹不如。 若只相貌柔美一点还没什么,但他周身就是自带着一种媚入骨髓的气质,尤其一哭,那就更是一个梨花带雨的模样。 这一切若放在一个女子身上,闻人语铁定会发自内心赞一句:绝代有佳人,天生丽质难自弃。 可放在这邢亦身上,闻人语就是觉着看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尤其不知怎的,她几次对上邢亦那双眼,便会无端心惊肉跳的,像是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是,嬷嬷说过哭不吉利,我不会再哭了!”邢亦胡乱的用袖子抹着眼泪,仍止不住抽噎之声。 “这药对你大哥的伤势有所助益,让哑婢每隔几个时辰给他吃一颗!”闻人语本想递给他,瞥见他直直垂着的两手,有些不忍地将药放在了一旁的茶案上。 “还有一事,城主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你哥哥私逃出城的死罪,你二人伤好之后可以自行离去,别再落入人市那帮人的手中!”闻人语又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柔声说道。 “姑娘对贱奴二人有重生再造之恩,我们愿一世跟随姑娘和公子,效犬马之劳!” 邢亦嘴上无比温驯的说着,心中却在冷笑,人市的控制若这么轻易就能摆脱,那他和哥哥何至于受这么多年非人的折磨! “还是等你兄长苏醒过来,再从长计议吧!” 闻人语没应允也未回绝,她知晓名骁有惜才之心,之所以愿意帮邢柯也是因为想将其收归影卫,但如今多了个稍显累赘的邢亦,不知名骁是否变了主意。 闻人语离去后,邢亦就跟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眼神阴诡而深不可测。 他用嘴叼来案上那瓶药,倒出来看了一眼,又难掩失望的扔下去,“还以为会是那疗伤圣药护心丹,原只是这些烂货,哥哥,你瞧见了么,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待你,愿意将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你!” 哑婢一直盯着神情阴狠的邢亦,她们都是经受过唇语训练的,燕名骁吩咐了要留意这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将地上的药捡回来!”邢亦冷声呼喝了一句。 这一晚夜色正浓,朔月无风。 周遭静的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邢亦靠在哥哥身侧,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脸庞,眼中透露出的是疯狂的眷恋。 这种畸形的感情本不该存在,但它就是如同魔鬼的种子一般,深深在邢亦心里扎了根。 忽然,一个黑色的人影迅速闪过,邢亦眼底带了一丝警惕,阴沉着开口:“你怎么来了?” “他们答应带你回去了?”黑影冷冷地问。 “没有,那个人对我有所怀疑” “那是你的事,别忘了你在无双宫主面前立下的生死状!”影子在意的只是最终结果。 “我知道,我会想法子的!”邢亦沉沉说。 接下这个任务时,他便已经赌上了命,只许成功不许败! “那就好,这是诱出情蛊特质的香,你寻个机会尽早放下去。”影子递过来一个含有异香的东西。 “放下吧!”邢亦淡淡的说道,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手已经废了,否则一旦让宫主知晓,他很可能被遣回。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影子目光如炬,又岂是轻易能瞒的住的,暗夜里扫过一眼,便已觉察出不对。 “我会顺利完成任务,还请您耐心再等一等!”邢亦知晓已经瞒不住,于是便只能放软了语调。 影子沉默半晌,许久才开口道:“我会将黑玉断续膏留下,你最好祈祷它对你还起些效用,我不会将任务交给一个残废!” 邢亦显然是没想到影子竟会愿意帮他,“谢谢!” “尽快!我的耐心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影子叹息了一声,意欲离开。 “等等!这情蛊真的这么神奇么?”邢亦知晓自己不该问,但仍忍不住脱口而出。 好在,影子似乎比邢亦想象的更好说话一些,他只是浅笑一声,“我也不知,只是不得不试一试!” “你”邢亦从他的话语中感受一股莫名的悲凉。 “呵,倘若你能替我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我或许会考虑也替你亲爱的兄长种上一只!”影子带着浓浓的讽刺道。 爱而不得大概是这世间最苦的了吧,既如此又何妨为难同道中人呢! 一轮红日从天边缓缓升起,黑夜的阴霾最终还是被逐渐破晓的天光掩盖。 清晨的绿叶间偶有一滴露珠俏皮滴落,显得分外清新。 “俗话说的好,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如我老头子勤快!” 城主府后山的小径此刻正上演着滑稽的一幕,临渊子死命拽着宝贝徒儿往前走,而闻人语靠着燕名骁一点点的挪着蜗牛般的步子,任凭老头怎么催促,她都充耳不闻。 “师傅!我好困!求求您老人家放我回去睡好不好?”闻人语索性心一狠,将燕名骁推到他跟前,“这样吧,我让名骁陪您练,爱怎么练怎么练!最好打它一个天昏地暗,石破天惊!” 闻人语一顿瞎扯之后就想脚底抹油,还未溜出去一步,便被硬生生逮了回来。 “丫头,为师昨夜琢磨整整一宿,终于琢磨出了一种最适合你练的功夫,你等着啊!”老头子完全无视了语姑娘的挣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卷东西,神秘兮兮的来到闻人语面前。 “什么呀这是?”闻人语十分睁开仍旧惺忪的睡眼。 临渊子无比得意的掀开那足足有一尺长的卷布,“我的妈呀!”闻人语忍不住惊呼出口。 上千枚细如发丝般的银针,几不可见又坚硬异常,“从今往后,你要学着将它运用自如,一击百发而百中,使得敌人避无可避!” “啊?哦”望着师傅那万般严肃的神情,闻人语知晓她习武的悲惨之路终于是真正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 痴傻了的燕南惜 唰—— 带着浑厚内劲的一掌挥出,原本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摇曳的枝叶忽然遭受了劲风的席卷,枝干被弯折至极处,欲断未断,落叶漫天纷飞 “梧桐啊梧桐,是我连累你了”闻人语忍不住一阵嘀咕。 “嘟囔什么呢!心到,眼到,手到,发!”临渊子在一旁严肃的指挥着。 闻人语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便赶紧收了心神,抓起五根尖而细长的银针夹在指尖,闭着眼无比专注的找感觉。 在临渊子说出发那个字时,她微微用劲儿,全靠直觉扔了出去。 可惜,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五根银针非但没有一根打中叶子,就连粗壮无比的树干上也只找到晃晃悠悠的一根,其余的四根已全然不知所踪。 闻人语虽早已料到不会顺利,但真正被摆在眼前的残酷事实打击过后,难免就有些泄气。 “看来,本姑娘还真是九窍全通,唯独没通身手这一窍啊!”她虽没有名骁那般惊人的天赋,但较之常人却是灵慧许多,这打击也算是头一遭了。 “别急!”燕名骁上前揉着她的头,很是耐心的鼓励,“你在这方面原本就毫无基础,自然不能指望着一击即成。” 接着,燕名骁随手抓了一把银针,看着她缓缓道:“双目猎之,以耳闻之,出手须稳,静下心来以内劲驱之!” 燕名骁话音即落,只见密密麻麻的一把银针,如同千军万马,势不可挡地朝纷落的树叶直击而去。 针落叶定,无一虚发,且无比整齐的将排列着,就像给树干裹上了一件绿色薄衫一般。 闻人语惊叹之余,不由直愣愣地说,“你是故意来刺激我的吧!” 就是再让她不吃不喝的练上两辈子,也绝到不了燕名骁这般的威力! “我们家语儿如此聪慧,一定可以的!”燕名骁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吻,随即浅笑着拿了几根针放在她手中,示意她继续练。 “丫头,今日若中不了五片叶子,便不许回去!你加把劲儿,师傅相信你!”临渊子在一旁大声喊道。 这算是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招数?闻人语恍若未闻地嘀咕:不许就不许,实在不行还可以偷溜呀! 虽没抱太大希望,但闻人语还是静下心来,聚精会神地练了一遍又一遍。 第五次没中,第十次压住了一片,语姑娘兴奋的阵阵欢呼,但很快就被临渊子严厉的给打断了,“不够,银针要穿入叶脉正中!” 所谓严师出高徒,闻人语虽觉着累的双手发麻,但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转眼到了晌午,一只灰色的野兔一跳一跳地从远处跑过来,成功吸引了语姑娘的注意。 “小东西,你怎么一身的血!”闻人语心疼地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野兔抱起,察看它的伤势。 “这不是你的血!”拨开兔毛仔细翻找了一遍后,她未舒展的的眉皱的更深了一些。 这后山离城主府不过近的很,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来,那这鲜血是从何处来的 一阵不安的感觉涌上心来,她沿着血迹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啊”不一会儿,林子里传出了尖叫声。 正在打坐调息的燕名骁猛然睁了眼,“语儿!”他身形如风地追了出去。 “人呢!”临渊子在看不见人后,同样心急如焚。 燕名骁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见闻人语惨白着一张脸惊慌的扑入他怀中。 “名骁那边有有尸体”她心绪难宁,压不住阵阵恶心。 “尸体?”身后的临渊子一听,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还从没有人敢在他的地界放肆! 燕名骁安抚了怀中人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说道,“你先乖乖呆在这里,我们去去就回!” “不,我跟你们一块儿去!”闻人语稍稍平复了一些,拉着燕名骁的手坚定道。 燕名骁拗不过她,只好又带着她一块儿去了。 死尸,而且是两具女尸,都是被人一剑封喉,而且划花了整张脸。 血肉模糊的,已然完全分辨不出本来模样。 “既然已是一剑致命,为何又要残忍地毁了她们的脸呢!”闻人语毛骨悚然,背过身气愤地说道。 “这两人,应是我府中哑婢!”临渊子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每个哑婢在入府之前都会在手指上做出一点烙印,以防止有人为了躲避罪行,偷梁换柱。 “哑婢?”燕名骁眉心一皱,莫非是照顾邢氏两兄弟的 “今儿也累了,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来接着练!”临渊子忽然开口说道。 “师傅,难道您不打算查一查是谁所为么?”闻人语有些不悦地问道。 “这个嘛,为师心中有数,小孩子家家的,还是少见些血腥为好,赶紧带她回去吧!”临渊子避重就轻的示意燕名骁。 “我们走吧!”燕名骁也没说什么,揽着闻人语往回走。 “可是” “乖,我自会查出来的!”燕名骁低声哄着。 见他如此说,闻人语总算顺从的跟着他回去了。 一回城主府,燕名骁便脸色阴沉的直接推开了邢亦的门。 “燕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大哥他还没醒,我” “在你房中那两个伺候的哑婢呢!”闻人语扫了屋里一圈都没见到人,怒气腾然地冷声质问。 人是他们带进来的,若真是心怀不轨,理应早日除去,永绝后患! “她们她们”邢亦一脸为难,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种时候,他越是心虚,闻人语便越觉得可疑。 “你不会真的杀” 闻人语话刚说了一半,就见两个哑婢端着精致的点心进来了,燕名骁迅速出手打掉了她们脸上的面具,见是原来的二人无疑,便若无其事的捡起面具还给了她们。 闻人语心中松快了一些的同时,疑惑却更重了。 “你好端端的结巴什么?”闻人语看着跪在地上不停颤抖着的邢亦无奈的问。 她有这么吓人么? “亦奴知道错了,我只是腹中饥饿难忍,才叫她们去找些吃的来,我再也不敢了,求姑娘不要赶我走!” 眼看着邢亦又是好一番声泪俱下,闻人语受不了地说,“只要你安分守己便不会有人赶你走!” 说完,拉着燕名骁赶紧走人。 “这邢亦真是比我一个女子还要柔弱爱哭些!”闻人语边走边抱怨着说。 “别轻易被一个人的表象所蒙蔽了,你忘了那日他刺杀邢柯的疯狂行径?”燕名骁幽幽说道。 闻人语停下来,“那你的意思是” “邢柯身手虽然不错,但影卫之多也不缺他这一个,没必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用人不疑是燕名骁一贯的准则,既然疑虑难消,那便只有不用。 “那好吧,帮他们至此,我们也算的上仁至义尽了!”闻人语叹息一声,终归人各有命,接下来的路如何,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 闻人语正在这奉城为两个婢女之死百思不得其解时,雁城却正发生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消失了好几个月,令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实则躺在地宫寒冰玉床上静养的八皇子燕南惜醒了! 醒了不足为奇,更叫人唏嘘的是燕南惜自一醒来,一言一行便等同三岁稚儿,再也没了往日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 他会又哭又闹的喊着找父皇母妃,也会将婢女又哄又骗喂嘴里的燕窝粥,一口一口捣蛋似的喷出来,再拿赤脚去踩,沐浴更衣到一半会忽然将伺候的婢女的头按在浴盆中哈哈大笑,闹得整个宫中乌烟瘴气。 宫女初来报时,燕帝是将信将疑的,哪怕当面看到了燕南惜那副满身狼藉的模样,他也未全信。 直到宣了医圣前来,硬是让一堆宫女按着人,这才消停的一番诊治后,医圣才皱着眉连声叹气的下了断言,“八殿下未愈,现下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能这么快苏醒更是罕见,至于其它,只能全凭天意了!” “真的痴傻了?”燕帝神情莫名地问。 医圣觉着君王的神情有些怪异,八皇子殿下变成这般,照理说应该惋惜,痛心疾首才是,怎么会只有淡淡的一句疑问。 仿佛仿佛君王在质疑八殿下装疯卖傻,向他求证真相一般。 一想到这儿,医圣脑门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更战战兢兢的回道:“陛下,殿下伤时,应是受到了某种猛烈撞击,导致颅内淤血,血块压迫,即便陛下此时伸手去摸,也定能清楚感知,因此殿下的病症已成定局!” “可有痊愈的希望?”燕帝沉默半晌,又问了一句。 “这个头部淤血不比其他地方,老臣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医圣颤颤嗦嗦的如实回道,又怕龙颜不悦,接着说,“臣定竭尽所能诊治,但暂时只能用些活血化瘀的药下去,至于效果如何,怕怕只能看八皇子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听至此处,燕帝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屋内,而后叹息道,“也罢,你先下去吧!” “啊?”医圣一度以为自己耳朵背听差了,“这臣方子还未开出” “朕让你先下去!”燕帝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 “是是!老臣告退!”医圣赶紧抱着自己的出诊箱退了出去。 事关皇家,好奇心还是不要太重的好,否则一不留神,老命都难保! “虫儿飞,小鸟追,不许过来,不然将你们全部打死” 屋里,燕南惜断断续续的说着毫无逻辑的话,眼神清澈而无辜。 燕帝迟疑着走近了两步,伸出去想要触摸他的手被用力打开了。 “不许碰我!你是坏人!”燕南惜说着躲了起来。 “惜儿,我是父皇,你不认得了么?”燕帝不知怀着怎样的一种复杂心情说着这话。 这些年,燕南惜的治国之才和办事能力他不是没有看到,可多少误会多少解不开的心结,让他们父子兄弟之间疏离仇视,最终无法挽回。 如今燕南惜这般痴傻,燕帝不知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哀。 庆幸的是,如今他傻了,朝堂上的那一场由他掀起的风波,终于可以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堵住众臣之口,而彻底放弃杀他之心。 悲哀的是,大燕最得民心,最出类拔萃的八皇子真的从此消失了! 燕南惜歪着头,小心翼翼地从蒙住脸的指缝里看着这个有点老气的伯伯,片刻之后很是生气地说,“你骗人,你才不是我的父皇,我父皇比你年轻多了,他会带着我去骑大马,还会与母妃一同陪我放风筝,母妃说他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大英雄,才不是你这个坏蛋!” 一番孩子气的控诉,吓坏了一殿的宫女,却猛然让燕帝的心揪着疼了起来。 那时云妃初入宫时,他也曾被她一片深情感动过,燕南惜降生时,他也曾高兴了好一阵子。 八皇子六岁生辰,他曾陪着云妃带着儿子骑马,放了好久的纸鸢。 “原来这些你都还记得”燕帝五味杂陈的看着燕南惜,心中升起难言的愧疚。 自从名骁身上的魔血发作之后,他便将朝政以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克制燕名骁的病情上,而知晓云妃的真正身份之后,更是根之入骨,对燕南惜更是能少看一眼是一眼 “终究是朕亏欠了你,傻便傻吧,傻了之后便没有那么多烦心事,而朕也终于可以安心的保住你一世安逸荣华”燕帝摸了摸他的头,释然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燕南惜是清醒的,定会惊讶于他的父皇此刻望着他的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慈爱 忽然,一直缩在塌上紧紧抱着自己双腿的燕南惜像是猛然回忆起了什么,眼神发亮的问着,“语姑娘呢?我要找语姑娘,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燕帝怔了一怔,眼中透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担忧,想不到燕南惜对闻人语的执念竟然深到这般田地,忘却了所有事,却唯独还惦记着她! “惜儿,你记住,从今往后永远不许再提起语姑娘,否则父皇会生气的!”燕帝板着脸严肃道。 燕南惜顿时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大声吼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找到语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 释放出来的执念 “走开!走开!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燕南惜很生气,也很害怕地拉扯着面前两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姐姐。 也不知方才那个坏人伯伯跟她们说了什么,这两人忽然就一左一右地一直杵在这里看着他,任凭他怎么打,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的站着。 “殿下,您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这会儿可觉着饿了么?”梓芳殿中的齐嬷嬷是燕帝特意调过来照顾他的。 因着她昔日曾是燕南惜的乳娘,待他自然会比旁人更尽心些。 “我不要吃饭,我要去找语姑娘!”燕南惜觉得很奇怪,为何这里所有的人都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他已然说了许多遍了。 齐嬷嬷身子颤了一颤,红着眼轻声哄道,“殿下乖,只要你乖乖吃饭,然后沐浴更衣,老奴便领你去找语姑娘好不好?” “真的?”燕南惜的眼睛里闪着满满的惊喜。 “真的,嬷嬷不会不会骗你的!”齐嬷嬷话语之中带着哽咽,心里虽万分不忍,不得不先哄着他。 初听见殿下念叨语姑娘时,她也不免惊了一惊,八皇子心仪之人,原来是闻人嫡女。 难怪每每朝堂上传出陛下要为八皇子殿下赐婚时,总是只闻其音而未有其果。 今日,八皇子提起语姑娘时,陛下的脸色更忽然就阴沉了下来。 齐嬷嬷虽是个奴婢,心中若没点子计较,怎么可能在这深宫之中安稳待过大半辈子。 先时,八殿下在外打了这么多胜仗,风头之盛无人可见其右,在那般情形下,陛下都没有下旨促成闻人嫡女和殿下的天作之合,如今又怎会 齐嬷嬷带着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心智明显异于常人的燕南惜,满腹惋惜只能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 “我乖乖吃饭,就能见到语姑娘,我要乖乖吃饭”他终于不再闹了,如同一个听话的孩子般,坐下来等着宫女地上来的膳食。 齐嬷嬷正想端过碗来喂,燕南惜却先一步抢过勺子,“我自己吃更快些!” 早些吃完,便能早些去找她。 一碗 两碗 三碗 叠上去的碗盘让婢女们纷纷看呆住了,在他还准备端第四碗时,嬷嬷赶紧给拦了下来,“殿下,即便您再饿的厉害,也不能这么吃呀!万一积了食伤身啊!” 燕南惜听了她的话,有些疑惑地侧过头,“不是你说,只要我乖乖吃饭,你就会带我去找语姑嗝!” 像是怕嬷嬷反悔,他又忙不迭地说,“我有好好吃饭的,还有多少,都端上来我一并吃了!” 嬷嬷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酸涩,“不吃了,咱们起来消消食,一会儿再让丫头们给您沐浴,换身干净衣裳。” “我不想消食,我也不要沐浴更衣,我要语姑娘”这个执念就像长在了他身体里的本能,往日深深压抑在内心,不敢表露出分毫的秘密,在他痴傻之后,就像决了堤的洪水,终于可以无时无刻,肆无忌惮地宣之于口。 “殿下若是不好好打理自己,语姑娘见了会不高兴的!”齐嬷嬷严肃地说道。 燕南惜一听就慌了,“要她高兴,我我即刻就去沐浴更衣!”他又跌跌撞撞的满屋子找着浴盆。 嬷嬷硬是以各种借口拖了他一会儿,才吩咐宫人备水替他沐浴。 玄德殿中,燕帝聚精会神的批改着堆了满案的奏折,燕南惜的事情他下令不许任何人泄露口风。 燕南惜无论是篡位还是痴傻,终究是皇室洗不清的一件莫大丑闻。 燕帝越想越觉得头疼,也无心再看下去了,索性扔了奏章,抬起手来揉着自己阵阵发涨的脑袋。 “臣闻人佑,参见陛下!”听诏而来的闻人佑行过一个简单的礼后,便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见君王假寐,他也不相扰。 “你来了”燕帝抬眸看了看他,沉吟了片刻缓声道,“燕南惜醒了,但脑后淤血,智能退化” 闻人佑目光微动,却并无过多惊诧,他早在几日前便收到了消息。这种事,君王隐而不发,他自然得装聋作哑。 “凡事皆有两面,陛下也不必太过伤感,兴许这反而是八皇子殿下的福报。”闻人佑想了想说道。 这话并非不实,与其让燕南惜醒着面对因自己一时冲动而丧命的朝臣,以及父子兄弟之间无法解开心结,倒不如让他一辈子痴傻下去,至少还得了个无忧无虑。 “我又何尝不是跟你一般想法,只是他他对语儿”才过今日,宫人便已经来报了好几趟,说燕南惜吵闹着要见闻人嫡女,将几个宫人弄得束手无策。 “这”且不说闻人语如今远在奉城,就是在府中,燕名骁也不见得会让语儿来看他。 至于他这当父亲的,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场风波还好女儿没受到太大伤害,否则即便燕名骁不动手,他也不会轻易饶了燕南惜。 “陛下,若实在没有其他法子,倒不如试试让八皇子那侧妃进宫来照料吧!”毕竟为君分忧是臣子的职责,这法子虽说不是什么上上之策,但万一真的顺利稳住了八皇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君王乍一听,难解其中深意,皱着眉道,“宫中难道会缺了照顾的人不成”让人头疼不已的是燕南惜时刻闹着要找闻人语! “陛下,臣的意思是让八皇子侧妃稍稍扮作语儿的样子,兴许可以”闻人佑点到即止。 燕帝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觉着这也不失为一个无计之计。 为着尽早让那孽子安生些,燕帝立即吩咐了下去,不过找的不是燕南惜那侧妃,而是宫中姿色较好,且与闻人语身形相近的宫女。 这些人总归好拿捏些,借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多嘴,亦不会因醋意生出什么风波。 “朕上回让你催他二人归来,可有回音了?”燕帝重新拿起奏章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九殿下亲自来的飞鸽传书,说是还需耽搁些日子方可归来!”闻人佑恭恭敬敬地将那张字条递给燕帝。 打开字条瞄了一眼,燕帝哼笑了一声说,“再催!越发心野了!这宫里宫外一堆烂摊子,他们倒好,说走便走,连个招呼都没打。合着就朕倒霉,想躲都躲不了!” 闻人佑眉心跳了一跳,“您是君王,您要是躲了,这苍生万民不就乱套了!” 这种话燕帝听了无数遍,耳朵都生了一层厚厚的茧,“有时,朕是真羡慕名骁啊!可惜,这张龙椅虽给朕带来了无上的权利,可也牢牢禁锢了朕的一生!” “陛下,请您看看这山河图,大燕有此国泰民安的繁荣之象,仰赖您勤政爱民之德!”闻人佑对着前些日子上贡的一副云锦刺绣山河图,发自真心地感叹着。 “可朕总是担心,有朝一日这盛世的繁荣会在一夕之间,荡然无存!”燕帝感慨着,面上阴沉不少。 “陛下可是收到什么新的消息了?”闻人佑略有谨慎地问。 多疑,是历任君王的通病,可若长久不疑,又会轻易被有心之人蒙蔽过去! 燕帝将一份秘密奏折递给了他,“你看看吧,兴许这里头有你不知道的新鲜事儿呢!” 君王并非不知晓闻人佑的消息有多灵通,有些事能瞒的过帝王的耳目,却未必能瞒得过闻人家主,只是因为他姓闻人,因此有些事帝王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者,君臣做到他们这地步,除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外,这互相制衡的权术也是少不了的。 闻人佑接过奏折一看,也不避讳,只是越往后看,脸色便越发难看,“尚书贪墨灾银我早收到了风儿,只是这银子最后怎么会尽数送进了独孤世家!” 独孤朝睿已然不知所踪,独孤府如今在朝中无一点话语权,这尚书千辛万苦贪得的银子,何故送进独孤世家? “你说错了,不是独孤世家,是独孤卓!独孤世家如今真正掌权的是独孤夫人,独孤卓正打算清理门户,休妻再娶呢!”燕帝颇为玩味的一笑。 闻人佑忽然有种自己闭目塞听了的无力感,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只瞪大了眼一字不落的看着那份长得过分的密折,越看越觉着不可思议。 上头写着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公子朝睿未死,于奉城城主府,化名公子昭。其有意入朝归来,替生父报血仇,杀独孤卓!倾其财赎其罪。 “陛下默许了?”闻人佑试探着问。 燕帝浅笑,“为何不许,独孤朝睿从来也未犯什么大错,反而影卫查到是名骁和闻人语因为儿女私情的事伤了他,朕心中总有一丝愧对故人的内疚。更何况,由他出手杀了独孤卓,朕才是最省心的。” 既免了君王滥杀的口舌是非,又能借此得到大半独孤朝睿上缴国库的银两何乐而不为? “恕臣直言,那么陛下这么急着催他们两口子归来是”闻人佑觉着自己也不必问了,帝王的意思已然再明白不过。 “闻人语迟迟未归,拖得独孤朝睿也在奉城死耗着,这眼看独孤卓便要休妻纳妾了,错过这个绝好的时机,岂不是太可惜!”燕帝忍不住低沉道。 说起来也真是奇了怪了,闻人语这丫头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让这一个个神魂颠倒,都跟不要命了似的。 “红颜果真是祸水!但愿朕当初的决定没有错,他们能相携一生吧!” “陛下放心!臣相信语儿不会辜负陛下和臣的期望!”闻人佑思索再三,还是很谦逊婉转的应了这一句。 其实听到君王说红颜祸水时,闻人家主原本是深有同感的,正点头时猛然察觉不对,这是在说他的女儿是祸水? 这就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了,当初可是陛下自己硬要点这鸳鸯谱的,至于燕南惜的事儿,那纯粹是个意外,可不关语儿的事! 当然了,他也不会真傻到将这番心里话说出来! “对了,你可知独孤卓大张旗鼓,绞尽脑汁想纳的那个妾室是何身份?”燕帝忽然颇为好奇道。 “陛下说笑了,您都不知晓的事,臣又如何得知?”闻人佑捧起茶,有些不解。 何时陛下如此清闲,连一个窝囊不管事的臣子的妾室也关心起来了! “我原也是无心这个的,只是那日在皇后宫中听秦香顺嘴说了一句,才觉着这事儿有意思的紧。”案牍劳形,燕帝从中找了点有趣的,求证一句。 “莫不成秦香见过那个女子?”这就奇了,秦香跟皇后娘娘一素形影不离,平日里更是极少出去,怎会跟独孤卓的妾室有所交集。 “那妾室名唤采桑!”燕帝直接道。 噗—— 闻人佑在听到名字的一瞬间,惊讶太过,将刚入口的茶水喷出去老远。 “咳咳臣该死!”殿前失态,闻人佑连忙放下茶水,起身请罪。 “看你这反应,那女子还真是你府中的婢女?”闻人佑一贯是个淡定的,难得见他有此滑稽慌乱之态,燕帝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声。 “不敢瞒陛下,这采桑原是语儿贴身侍女,自小在我府中长大的,后来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处,被语儿给赶了出去。” 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闻人佑一般不会过多在意,若是闻人语能够自行处理的,他也不会事事过问,因此采桑被逐出府一事,闻人佑也是在许久之后,才听丁伯偶然说起。 那小丫头是挺机灵,闻人佑刚听闻时也觉可惜,不过他相信女儿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也便不再多问。 谁知,那丫头竟摇身一变,成了独孤卓的妾室,当真人不可貌相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在闻人家主一肚子疑惑,打算回府好好问问管家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时,宫人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禀报:“陛下,您快去看看吧!八皇子八皇子殿下杀人了” 君臣二人腾地一声站起来,异口同声地问,“怎么回事?” 宫人支支吾吾的,燕帝听得烦躁,索性直奔燕南惜宫中去。 此时,燕南惜正一脸愤怒地掐着一个宫女的脖子,他虽心智退化,但久经沙场之人,总带了些御敌的本能,“你才不是语姑娘!你们骗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 师傅死了? “南惜,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 燕帝匆匆赶到梓芳殿,大老远的就看到燕南惜很是激动,连拖带拽地将一个宫女拉了出来,那宫女可怜兮兮地哭喊着,“殿下!饶命呀殿下!” 可无论是宫女的求饶,还是燕帝的喝止,燕南惜都始终像是没听见一般,连踢带拽的,更直接扑了上去撕扯那宫女的衣裳,嘴里不断念念有词,“脱下来,不是她不是!” 后面一大帮宫人围着,却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八皇子如此吓人的模样,那不经意瞥过来的眼神都带着重重杀气,叫人忍不住害怕。 况且,这时候上前拉,万一情急之下将八皇子弄伤了,也是罪过一条。 可再不拉住,那个倒霉的丫头怕是要活活被失了智的八皇子给打死了! 好在这时,陛下来了! “放肆!”燕帝看燕南惜始终没有停手的迹象,只好亲自上前将燕南惜制住,一把拉了起来。 一拉起来,燕帝便怔了一下,很是无奈地说,“别闹了,你看看你此刻像什么样子!” 男儿流血不流泪,燕南惜更是自打生出来开始,就没在燕帝面前掉过一滴泪。 可此刻,燕南惜只是一个无助,委屈而生气的孩子,比幼时便被云妃严格教养过的孩子也不可同日而语。 他使着蛮力挣脱燕帝的束缚,望着人的眼神充满了倔强和委屈,“你是个大坏蛋!她根本就不是语姑娘!肯定是你找人冒充的!” “惜儿,你听父皇说,闻人语她此刻不” 燕帝话刚说到一半儿,燕南惜便直直地朝他跪了下去,一脸恳切地说,“厉害伯伯,你让我去见一见语姑娘好不好,我答应你,我就看她一小会儿就回来,我保证我会很乖很乖,再也不打人了!” 燕帝见他这副模样,忽然就心软了,“你先起来!”他伸出手将燕南惜扶起来,皱着眉长叹一声,“闻人语这几日不在府中,你” “为何不在府中?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出事了!你快说呀!”燕南惜紧紧攥着龙袍一角,连珠炮似的追问,见燕帝迟迟不语,他急的满头大汗。 “八皇子殿下请安心,语姑娘她很好!”闻人佑不急不缓地出声安抚道。 “你又是谁?我不认得你!”燕南惜转过头来扫了他一眼,很是嫌弃。 闻人佑无奈地摇摇头,还真是除了闻人语之外,什么都忘干净了。 “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语姑娘么?我是她的父亲!” 总归燕南惜如今是个病人,闻人佑也无心计较过往,帮着安抚一下,也算是为君分忧。 “你你真的是闻人佑?”他半信半疑。 闻人佑有些欣慰地冲他点点头,“如假包换!” 还记得语姑娘的父亲叫什么,看来也不是傻到无药可救了嘛! “那闻人家主,能带我去见语姑娘么?她好久好久都没来宫中了。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偏还有坏人冒充她,真该死!”燕南惜一遍气愤地说着,一边拉着闻人佑往外走。 语姑娘不来宫中,那他便去闻人府中看她!不过他好像记不得去闻人府的路怎么走了,好在现在闻人家主来了,他可以跟他一道儿回去。 “八皇子殿下请等一等!”闻人佑赶忙拉住他,“语儿这几日跟乳娘一起去寺中斋戒还愿去了,恐怕还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请殿下先安心养病,等她归来之时,臣一定让她进宫来看您!” “闻人卿这是”燕帝皱着眉,闻人佑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岂不是又给了燕南惜希望么? 既然明知是错,就该早早地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臣见八殿下病情难料,还是慢慢来吧”闻人佑委婉的说道。 宫女不过是照着语儿的样子稍稍打扮了一番,都能刺激的燕南惜近乎发狂,这会儿再将话说重了,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让满皇宫都不得安生的风波来。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真的你真的会让她快些来宫中看我?”燕南惜听说闻人语此刻不在府中,难免一脸失望地垂下眼,但听到闻人家主会让语姑娘来看他时,又兴奋了起来。 “真的!但殿下得允诺臣,这几日暂且好生的待在宫里静心养着,不许再像方才那般大动肝火!”闻人佑耐心劝着,顺势将他带回宫中安然坐下。 梓芳殿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算是逃过一劫了! “殿下既如此将语儿放在心上,就更该好生照顾自己,似你这般胡乱打人砸东西,闹得满宫不宁,她知道了可是要不悦的!”怕他离去后燕南惜再闹起来,闻人佑又严肃地嘱咐了一句。 “我一定不会再闹了,你可不许告诉她我今儿打人的事!”燕南惜急忙心虚地摆手,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 若是叫语姑娘知道他那么凶的打人,她该害怕他了! 闻人佑心中感慨不已,面上却只得装的若无其事,“今日天色已晚,臣便先回去了!殿下好生歇息吧!” 就在闻人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功成身退时,燕南惜又拦住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能去您府上暂住几日么?这样她一回来,我就能看见了!” “惜儿!”燕帝已是忍耐再三,却不想他竟会提出这等荒唐请求。 闻人佑也是眼皮直跳,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堂堂皇子,怎能屈尊借住在臣子府中,实在难成体统!”义正言辞地拒绝之后,紧接着又说,“语儿也不喜欢看到殿下为了见她而大费周折!” “那好吧!大人慢走!” 见燕南惜总算彻底收了心思,闻人佑如释重负。 出来之时,陛下的脸色都是阴的,闻人佑又何尝不知用闻人语只能哄得了燕南惜一时,而且此法不入流,但这是最省事儿也最立竿见影的法子! 陛下也正是心知肚明这一点,才没有出声打断。 燕南惜在雁城等人等的度日如年,闻人语却是一点儿都不知的。 连日来,她被临渊子督促着练功练的天昏地暗的,还要分神在那日的两具女尸上,不可谓不精疲力竭。 “你说师傅这几日是怎么回事?跟打了鸡血一般,没日没夜的催我练功!古怪的很!”闻人语好不容易趁着临渊子不在,停下来喘口气时,躺在燕名骁怀中疑惑地说。 “他也是为你好,你再坚持几日,等他将”燕名骁忽然停了下来。 “等他什么?”闻人语看着他问,名骁鲜少有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 燕名骁把玩着她的青丝,目光深沉,“没什么,他可能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呵,我这半路出家的和尚,才学了几天呀!又不像你们都有数十年的积累!”闻人语无力地吐槽。 抱怨归抱怨,她这几日的辛苦还是颇有成效的,至少她能靠手中的银针一下子打中八只正在飞舞的蝴蝶了,有师傅的功力相助果真比常人要轻松太多了。 “话说回来,你这两天貌似也挺忙的,都不见人,干什么去了?”闻人语有些疑惑。 “这个过些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燕名骁并没有回答她。 闻人语想着他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也便没有追问。 可有些事情,总在一夕之间就发生了变化,而引起事端的关键,恰恰就是那些最细微的反常。 这日夜里,闻人语因累着,晚膳都来不及用便睡下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到有人在叫她,“姑娘,快醒醒!” 她揉了揉睡眼,有些发蒙地看着面前的人,“邢柯!你怎么下床来了!” 邢柯是前一日刚苏醒的,身上还厚厚的包扎着,脸色仍旧苍白。 “姑娘,城主府有人行刺,城主重伤垂危,燕公子赶过去了!特意吩咐在下在您身侧护卫!”邢柯边说着,锋利的剑刃一刀一刀斩着正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的毒蛇。 顾不上对眼前庞大的蛇阵产生惧意,重伤垂危这四个字已经让闻人语顿时如坠冰窖。 “师傅身手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有贼人能让他重伤!”闻人语压根不信,对着蛇群便是一击银针飞雨,稍稍打出来一条道后,对着邢柯喊道“劳烦你为我挡一挡!” “是!”纵然邢柯现在每挥一剑,伤口便是钻心的疼痛,但他仍一路护着闻人语过去。 偌大的城主府,闻人语找了好几间屋子都不见人,越发心急如焚c “名骁!师傅!你们在哪儿!”情急之下,只能放声大喊。 “语儿!”燕名骁风尘仆仆地赶来。 “你没事!”闻人语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 燕名骁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眉头紧锁,“我无事,是老头子他” “师傅他怎么了!你快带我去!”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涌上心头,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燕名骁不会是这个神情。 “我带你去见他,但你答应我,不可太过冲动!”临渊子虽千叮万嘱过,一定不能告诉语儿,但燕名骁不忍心让语儿因此抱憾。 闻人语赶到时,临渊子浑身都已发了紫,只剩下奄奄的一息躺在榻上。 “不是跟你说过,千万不能带她来的么?老头子即刻就要断气了,你也不肯听我一回!”临渊子气若游丝的说道。 “师傅!是谁,是谁将您弄成这样的,怎么会这样”闻人语一踏进来看到人时,身子便撑不住地软了下去,全靠燕名骁抱着。 听见临渊子说话,更是匆忙挣开燕名骁,连撞带爬地来到了临渊子身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出。 闻人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和师傅兴趣盎然地斗着嘴,他还中气十足,生龙活虎的,怎么转眼之间,人就要死了呢! “丫头,原是想着将你教成跟为师一般的绝世高手的,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过,我已将所有的心法秘籍都交给了燕名骁,你往后好好练,也算师傅留给你的一个念想!”老人颤颤巍巍伸着手,想去擦语丫头的眼泪,但终是没了力气。 “语儿不要什么心法,您不是说好了要教我的么?这才过了几天呀!怎么可以食言呢!”闻人语气愤而悲伤地哭道。 在她专心练银针飞雨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师傅的身手,即便是再比这数量多十倍的蛇群也不可能会将他伤成这样! “傻丫头,即便没有出事,师傅这把老身子骨也没几天活头了!不然你以为为师为何死缠烂打的收你做我徒弟!”临渊子一脸平静的笑着,他这一生所欠下的终归是还了,只可惜晚了一些。 “不必哀伤,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临死前有你这丫头跪在床前哭一哭也是福气,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的,师傅可在天上看着呢!” 燕名骁也上前了,深深看了老头子一眼,和闻人语一样跪在了床前将手递给他,暗哑着低声说,“你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语儿,也会替你好好的看着这奉城!” 临渊子吃力地勾起一抹欣慰的笑,“知我者莫若九公子!你答应我一件事,不可找他们替我报仇,今夜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闻人语震了一震,什么叫不可替他报仇,此事当做没发生过,怎么可以! “倘若这是你所愿,我自然会尊重!”燕名骁沉默了片刻道。 “好好”老人留下了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一声笑,去的痛苦却欣慰。 闻人语泣不成声,“师傅!师傅!我还想着骗您出城游山玩水去呢!,上次我输的那个给您做一大桌子菜赌约还没有兑现,我舍不得” “语儿,别这样!他已经去了!” 死亡对于燕名骁而言是太过司空见惯的事,但看着闻人语这般伤心,他心中也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名骁,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闻人语抱着燕名骁哭喊着问。 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可这些日子她早已将临渊子视作至亲。身为徒儿,总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来人啊!这两人心怀不轨,谋害城主,给我拿下!”一声冷喝,一大批凶神恶煞之人冲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 都留给了她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将这个谋害族长的妖女拿下!” 见一众族人面上有所迟疑,久久不曾行动,雷长老气急败坏地呼喝了一声。 “雷长老,这位姑娘是族长选中的徒儿,如今你说她蓄意谋害,恐怕还需拿出更切实的证据啊!”另外一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长者沉沉道。 “风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雷某人难道还会平白冤枉了她不成?” 闻人语挑眉冷笑,还真的不是冤枉这么简单,栽赃嫁祸,随便拿盆脏水就敢往她身上泼,这卑鄙手段耍的也实在太过拙劣! “至少,让师傅他老人家先安安静静地走,无论你们有多按捺不住,也请先忍一忍!”闻人语神情若冰,含着浓浓鼻音的话语说的讽刺。 她始终跪着,燕名骁也十分好脾气地一言不发。 后头早有几人发出了抽泣之声,这会儿更是扔了手中的兵器跪下了! 渐渐地,越跪越多! 雷长老看的脸色铁青,不情不愿地曲了身。 “雷长老还是别跪了,这满地的毒蛇,万一咬着您罪过可就大了!”任何人都有资格给师傅下跪,只有他不行! 夜半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兴师问罪的,身上居然还带着一股檀香都遮盖不住的雄黄之气,还真是懂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你!”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他跪不得,这不是当面打他的脸么! “雷长老,族长虽已逝,但有九公子在此,相信自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你就不必操之过急了!”风长老又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句。 这风长老言语之间,字字都在维护她,但却是跟雷长老一同进来的,这事情真是越发有意思了! “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大阵仗,是想将我也一并抓去,严刑拷打一番呢!”燕名骁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九公子说笑了!你同城主乃多年至交,此事整个奉城人人皆知,我们不敢不敬!”风长老言语之间又多了几分慎重,他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清楚燕名骁的分量! 闻人语决定的火化临渊子的时候,又有族人跳出来反对,说什么城主死于非命,应该严格按照族中规矩下葬,且要请巫师做法。 “你想怎么做便做吧,我相信他会高兴的!”燕名骁低声地朝着神情有些恍惚的闻人语说道。 她答应过师傅,不会为死别而过度悲伤,但看着老人那几乎已经被剧毒腐蚀的全黑了的身体,闻人语就恨不得将面前这一个个装模作样的人一并解决了! 师傅已逝,四大长老无论怎么遮掩,也遮盖不住他们死盯着族长位置的那颗心! “九公子,我们纵然尊敬您,但城主是我们奉城的城主,也是我们翼黎族的族长,他的身后事理应由按我们族中规矩下葬,还请公子体谅!”说话的人是临渊子生前的一个心腹,他红着眼,诚恳万分的跪在闻人语面前磕了头。 闻人语不怕他们来硬的,但被人这样言辞恳切的一跪,反而犹豫了! 师傅应当是想葬在这片倾注了他毕生心血的土地上的,但就这样让他们将师傅的遗体带走,难保不会遭人作践! 正在犹豫时,翼黎族的遗令官到了! “宣城主遗旨!” 来人声音洪亮的一句话,让众人不约而同地伏地听命。 “这是翼黎族的遗命官,历任族长都会在遗命官那里留下唯一的一道命令,在族长死后方可宣读,任何人不得违抗!”燕名骁对上闻人语疑惑的眼神解释道。 “若本座骤然薨逝,城主府一切事宜交由小徒闻人语,望尔等尊其言,不可为难!” 虽只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愤怒的愤怒,失望的失望,更多的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荒唐!这简直太荒唐了!一个外族人,来这府中前前后后一个月不到,凭什么将偌大的城主府交给她,我们不服!”一个族中人隐忍再三,最终还是没能沉住气,当场就指着闻人语大吼大叫了起来。 “唉,族长一世英名,怎么竟也会做出这种糊涂的决定啊!”原本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族人也开始痛心疾首的抱怨。 “语姑娘,这是城主之前留给二位的一封信!”遗命官恭恭敬敬地将东西递给闻人语后便径自离去了! “但愿这姑娘不辱家风,能扛得起这堆麻烦事吧!”遗命官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闻人语有些迟钝的将信拆开来,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发出了不敢相信的一声笑,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到最后是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这个老人,真的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她,房屋,地契,银两,奇珍异宝,事无巨细的一一都交代全了!唯独没有提过他自己究竟为何赴死! 遗命官的出现让闻人语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师傅的死不是出自意外,而是他原本就知晓自己大限将至,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赴死,所以特地提前留下了一道命令替她保驾护航。 这究竟是为什么?即使自戕,也好过这种蛇毒入体的极端折磨至气绝的痛苦死法! “你们如此义愤填膺,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我这个外来人侵害了你们的利益,我说呢!即便有旁人故意怂恿,也不至于你们一个个都像没了脑子一般积极!”闻人语对着那帮恨不得扑上来将她活吃了的一群人嗤笑道。 “姑娘,你终归只是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我们翼黎族中的事为好,至于族长的命令我想他一时糊涂了也是有的。相信姑娘善心,必定能物归原主!”族人以退为进,赔着笑脸劝道。 “真不好意思,本姑娘恐怕还真不是你口中的善心之人!”闻人语面色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小人,自己一肚子坏水不说,还想用言语激她,真拿她当三岁小孩儿? 这城主府中留下的可是切切实实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原本按照以往的规矩,上一任城主去世后,府中所有的现银和埋在地下的金条都要由四大长老经手,尽数分给下面的人。 至于那些奇珍异宝,则归下一任族长所有。 闻人语到此刻才算真正明白,四大长老为何无论立场如何,都齐心一致的来了。 跟她撕破了脸的,是破罐破摔,想着栽赃嫁祸一把。万一成功能顺利坐上族长的位置,就算失败了,还能名正言顺的以族规为名,得些真金白银。 至于风长老跟电长老这种跟名骁和和气气的,是想着过来跟燕名骁讨个坚定维护他们的人情,归根究底,也是在为自己的往后铺路。 “你们不愧都是这奉城中有资历的老人,一个个精明的很,心中的算盘打的那叫一个顺溜!” 闻人语说到这儿时,众人面如土色,唯有燕名骁极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 果然,把温顺的小猫逼的急了,还真是会变成威风凛凛的老虎的。 嗯,他们家的这只猫,已经顺利让他养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老虎! 闻人语柔和地看了一眼燕名骁,又有意无意的从那群人身边缓缓走过,冷然说道,“你们高明,可我闻人语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傻子!师傅既然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我,那我自然会尽心保管!不是你们说一句拿出来,我就会乖乖双手奉上的!” 那些东西,她本无心觊觎。可师傅信中说的明白,这不归崖宝窟和现城主府中绝大多数的宝物都是他费尽心思收集的毕生心血,不能白白任由旁人争抢! “可那些东西理该归我们翼黎族所有,你怎能肆意侵占,这不是不讲道理么?”有人更加气急败坏了。 “呵呵,什么叫做贼的喊抓贼,本姑娘今日也算是领教了个透彻!我的师傅,你们口口声声尊敬爱戴的族长,此刻正躺在那里尸骨未寒!可你们气势汹汹的来,又有几个是真心来哭一哭的!师傅初上任时,这奉城饿殍遍野,虽说你们是上供了粮食,但若不是师傅下令施粥,暗中派人向大燕朝廷换取赈灾粮食,你以为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能活到现在!” 闻人语疾言厉色地说完,当真是一点儿脸面都没给他们留了!愚昧不可怕,可怕的不仅愚昧更盲目自大! 就算是临渊子在时,也没指着他们骂老不死的,如今被一个小丫头骂的一愣一愣的。都气愤的快喷出火来了,也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是不敢保证师傅的这些东西全都是君子手段得来的,但比起你们当中有些人勾结人市,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还人模人样的站在这里装出一副为族为民的恶心样要好太多了!” 闻人语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雷长老,不出意外的看到他气的紫红的老脸有了一丝慌张。 “脸皮厚不要紧,可若是厚的太过了,小心遭天谴!”闻人语笑得倾国倾城的,让人看了无端背脊发凉。 “总之我们是不会让你一个外人从奉城拿走一分一毫的,老夫奉劝你别妄想了!”雷长老仍旧坚定地不肯松口。 “是么?”闻人语是真的发怒了,她本就怀疑师傅的死可能跟这老匹夫有关,此刻他无视族长遗命,仍旧步步相逼,闻人语有一瞬间的冲动,索性让燕名骁一招送他去跟师傅作伴得了! 但那会脏了名骁的手,师傅想来也不愿意这个讨厌的人作伴! “雷长老,你一贯精于算计,聪明绝顶的,怎么这次如此沉不住气!你在师傅出事的这天,怂恿了这么多人来抓我,难道你忘了,我身边还有一个你们极为忌惮的燕名骁!” 闻人语往旁边一看,没人!再一看,人傲然不羁的坐房梁上去了! 坐的高一点,能将这些人青了红,红了白的精彩脸色一一尽收眼底,有意思的很。 一提起燕名骁,雷长老眼神倒是闪了一闪,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九公子若自恃武功高强,对老夫下杀手,老夫自然无力反抗,只是老夫得到消息,姑娘身上藏有引蛇香,这才迫不及待的过来一探究竟,倘若这也是错的话,雷某甘愿受死!” 闻人语眉头一皱,“什么引蛇香?”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引蛇香,更别提带在身上了。 风长老上前一步,“引蛇香,就是用来吸引这满地蛇阵的毒香。不光如此,它还能使剧毒银环蛇的毒液加速扩散!” 闻人语一怔,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身上。这时,燕名骁也下来了,抱着她一个极快的转身,咚的一声,从她的腰间滑下来了一个鲜红的香囊。 “这是哪里来的?”燕名骁放下她,从地上捡起了那东西。 “我不知道,之前是没有的!”闻人语拿过那香囊仔细看了看。 “呵,不知道?这分明就是引出这蛇阵的引蛇香!”雷长老像是一只战胜了的公鸡,一双老眼里写满了得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闻人语此刻也没心思理会雷长老,她直直地望着燕名骁问,“是不是因为我身上带了这个,所以师傅毒发的时间变得更快更严重了?” 闻人语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她又遭人算计了么? “别胡思乱想,不关你的事!”燕名骁柔声哄了她一句,又冷厉地对上雷长老,“你方才这么振振有词,那就请你用这小小的引蛇香来为我表演一下怎样吸引这满府的毒蛇如何?” “这” “嗯?”燕名骁也不急,面带笑容的将那鲜红的香囊递给他,只可惜,对方始终没有接。 因为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引蛇香虽然厉害无比,可要靠一个香囊大小的分量引来数量如此庞大的一群毒蛇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燕名骁,在事发之前就已经找出了这两日新埋在土里的大量引蛇香,这东西虽对蛇有奇效,但一般人却是很难察觉的,连气味也很容易被其他东西遮盖住。 他只是没想到,不光府中有,连语儿身上也带了一个。 这表明,下手的人不光想害死临渊子,甚至也想伤害语儿! 可是,能将这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闻人语身上的人,又会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 终于没人找茬 “怎么?没人有胆量站出来了么?”燕名骁一想到有人要蓄意谋害闻人语,眼底的杀意一点点凝聚,波澜不惊的神色却叫人不寒而栗。 “我说雷长老,你可当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的紧!”这时,一直沉默着隔岸观火的电长老出声了。 只见他面上带了几分薄怒,斥道,“你原跟我说有真凭实据,我一心想着族长有难才同你一处来的!” “如此看来,这位电长老也是迫不及待想将自己撇干净了?”闻人语手中仍拿着那香囊,若有所思的端详着,嘴里轻声轻气的话却一点儿也不饶人。 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在雷长老被名骁堵得面有菜色的时候才出声,这帮老家伙也就看着好说话,实则一个比一个吃人不吐骨头! “姑娘恕罪,事关杀害族长真凶此等大事,老夫实在不敢妄下断言!”电长老神色淡淡地缓声道。 闻人语一想觉得这话也没错,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心里的那杆秤时时刻刻都稳得很。 “既如此,电长老怎么又出来义正言辞地驳斥雷长老了?” 闻人语故意一问,既然有人替她说话,自然省了她不少唇舌,何乐而不为? “众所周知,引蛇香虽能吸引大量毒物,但擅用此毒之人一般都会提前几个时辰将此物暗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处,以便迅速让毒蛇在特定的地方,对特定的人发起围攻。”电长老不动声色的给了雷长老一个看似平和却充满挑衅的眼神,接着娓娓道来,“试问,你们谁见过刻意引来蛇阵的人,会将引蛇香放在自己身上的?莫不成姑娘是想召这一群蛇来,将她自己也咬上一回?” 这番话说到最后,电长老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还以为雷长老多大的能耐,即便再如何急着将罪名安到人家身上,至少也得先把脑瓜子从家中带出来! 方才还一脸激愤的一群人,这时倒是鸦雀无声了! 有几个带头的顿时后悔的肠子都请了。他们一接到族长受毒蛇群攻击时,原本是想赶过来帮把手的,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呢! 刚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雷长老,是雷长老告诉他们说族长已遇害,此时过去为时已晚,倒不如抓住一直潜藏在城主府里的凶手,为族长报仇! 可九公子已经被妖女迷惑,定然不会站在他们这一边,到时还需他们齐心协力施以援手,将妖女逐出城主府,并推举雷长老为下一任族长。 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后,城主府有多少金银财宝,必有他们的一份! 这些人虽也对九公子有所忌惮,但一想到雷长老原本就是翼黎族中资历最老,也最德高望重的一位长老,当年也只不过以微弱劣势输给了临渊子,才失去了至尊族长一位。如今,临渊子已逝,雷长老继任本就无可厚非。更何况,雷长老开门见山的许了他们好处,临渊子留下的金银财宝啊,那是多么诱人的一笔财富,即使只能分到其中一份,也是足以让他们享用半生了! 谁知,这一趟的兴师动众,不但没能让临渊子这个刚入门没几日的徒弟知难而退,反而这人接二连三的质问的哑口无言。 若能捞些好处便罢了,可照此刻的情形看来,不但一点好处都沾不到边,反而将一张老脸都给丢尽了!有人气不过,用手肘时不时地杵着雷长老,想让他再拿出些拉拢他们时的气势,可后者除了一双老眼瞪得死死的之外,始终连个屁都不放! 闻人语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特意拿了一张师傅生前最常坐的太师椅,坐在临渊子的遗体和一群人围着的最中间,眼神如刃地缓缓道,“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是吧?不着急,我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慢慢想!既然你们连最后的一点安宁都不肯还给师傅,那我也只能在这儿陪着各位好好的耗着,干脆就趁着今晚热闹,把你们最关心的下一任族长的人选定下来,让师傅知晓以后,再送他入土如何?” “我觉着甚好!”燕名骁把玩着翠绿色的玉扳指,带着微凉的笑意点头。 四大长老不约而同地颤了一颤,按常理,外族人是不允许插手族长推举的事宜的,可九公子身份特殊,这前面端坐着的厉害丫头手上又有族长令符,若她不肯将令符交出来,即便坐上了族长的位置,奉城的臣民也不会听令。 这可怎么办?雷长老那一伙人愈发心急如焚。 方才那般咄咄逼人,此刻更进一步毫无胜算,即便愿意低头赔罪,闻人语也不一定会愿意善罢甘休! 当真愁煞人也! “姑娘善心,当知道我们是被有心人利用,才失礼于姑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清亮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这是族中的一个年轻人,看他的相貌穿着都挺不起眼的。 但只因着这一句话,就足够让人对他刮目相看了! “不错嘛!你们这群老顽固里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识相的,我最欣赏能屈能伸的君子!”闻人语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有人迈出了第一步,自然跟的人也就多了! “我也纳闷呢!这位姑娘是城主爱徒,族长这么多年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想必是个绝好的良善之人,又怎么会干出谋害师门的卑鄙事?”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言辞铮铮地说着。 很快,除了雷长老以外的三大长老也往前了一步,“这位姑娘和九公子原本都是我们奉城的贵客,今日之事的确是我们思虑不周,我们在此向二位赔礼!还请姑娘暂息怒,也好让族长入土为安,至于继任族长的事,我们三人认为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闻人语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向三大长老行礼,“既是误会,解释清楚了自然也就无事,方才也是语儿一时冲动,还请各位原谅!”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师傅即便还在,这奉城也少不了这些长老们,更何况师傅不在了! 她答应过师傅要好好替他守住这奉城的,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完成。 但是,这绝不包括她会一味容忍那些就知道兴风作浪的邪心之人,“雷长老,我听闻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经过今日的事我更希望您能明白什么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能更深刻理解人心二字!”闻人语意味深长的看着雷长老,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这夜,闻人语和族人们火化了临渊子,将他的骨灰葬在了奉城一处有山有水有花的地方。 “师傅说,他为奉城付出了一生,死后也想跟这片土地融在一起!”闻人语望着远处倾泻而下的瀑布幽幽道。 她的本意是想带着临渊子的骨灰回雁城的,总觉得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会孤单,但在下葬的那一刻忽然就明白了师傅对这奉城的留恋。 “你为他找了这么美的一个地方安眠,他一定很开心!”燕名骁搂着他的肩安慰道。 经过那一夜闹剧般的风波,终于没人敢找语姑娘的茬了。 甚至闻人语故意在族人们面前提起要将城主府中所有金银全部换成银票带走,族人们除了脸色难看一点之外,也无甚异议。 奉城的新任城主,是燕名骁耐着性子让人召集奉城所有的族人,并让他们去祠堂里进行推举选出来的。 这法子是燕名骁想的,闻人语觉着最好不过,民心所向才是一个上位者的根本。 不过这一前所未有的选新任族长的法子一宣布的那日,生生把一排排站着的上千名族人吓得晕倒了一大片。 看的闻人语都慌了,后来经几个族中稍懂岐黄之术的人把脉才得知,这些人本就因老族长的逝世悲痛过度,再加上猛一惊吓,暂时昏厥不足为奇。 这族长和四大长老在奉城百姓眼中原是比神明更加崇高的存在,自古以来就只有族人无条件服从和奉养,这是他们报答族长给了他们一方乐土的最好方式。 可从没听说过族长还能任由他们自己来选的,这是一种忤逆,是亵渎! 可怜闻人语敲锣打鼓的上门挨家挨户的解释了好几天,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还是没能说动他们。 一连五日,闻人语起早贪黑的,人瘦了一大圈不说,原本雪白的手都黯淡了许多。 到了第六日,燕名骁索性陪着她一起去敲门。 闻人语觉着自己受了天大的打击,苦口婆心的劝了这么多天都不如一个绿玉扳指管用,让起来起来,让去祠堂立马乖乖去祠堂,让从四大长老里面写一个人的名字做新族长,立马就下笔写了! “早知道你一出马,他们啊!可怜的我呀!”闻人语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族人喜笑颜开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闻人语心中忿忿不平! 是谁说的,即便打断了他们的腿,也不能行此忤逆之举的!如今呢,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毛笔都要抢没了! 燕名骁看着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一阵好笑,“可是你非拦着不让我跟的,还说倘若我偷偷跟去,就是不相信你!” “结果,你还是去了呀!”闻人语有点气馁地说,怎么总感觉有他在身边之后,自己就变的格外依赖人了呢! 族人们最后选出来的族长是风长老,这个结果在闻人语的意料之中,这风长老虽说有些笑里藏刀,但看得出来,他跟师傅一样,是真心守护着奉城百姓的。 对闻人语而言,只要不是那讨人厌的雷长老,其他三人无论是谁继任族长,她都是喜闻乐见的! 把族长令符交给风长老的那一日,闻人语还给了另外一样东西。 “这是地下库房的钥匙,里面藏有师傅留下的一部分银两,还有两大箱子罕有古董字画!” “这”风长老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将这些东西交给他,“姑娘不是说,老族长的遗物要尽数带走的么?” “那日我故意这样说,是想看看族中人的反应如何,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又怎会真的将这些东西占为己有!”闻人语释然的一笑,又说道,“风长老,您乃师傅生前至交,由您继任族长,相信师傅在天有灵也可安慰!希望您万事以族人为念,切不可和雷长老一般” 她的话点到即止,是感慨也是警言,倘若风长老真的做出什么有损族人利益的事,闻人语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姑娘聪慧通透,本座一定牢牢记着!”风长老严肃的说道。 两个年龄相差隔着辈的人交谈,风长老却没有半点倚老卖老的心思,只觉得这姑娘看似柔弱,一言一行都别有深意,难怪会让临渊子力排众议,收她为徒。 接下来的好几日,闻人语都在大大方方的散财,奉城虽富足,但也有不少难民,尤其是城西,刚经历过一场瘟疫。 她带着人手,给那附近的百姓每家每户各分发了二两白银。 “姑娘,若不是你和公子昭的慈悲心肠,我们这些人哪能活到今天啊!我等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报答你们,只有给你们磕头啦!”那些人激动地涕泪横流,把闻人语堵在了路中间。 同样被围住的城民们口中的再世华佗公子昭。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两人眼底均是震惊。独孤朝睿竟然当街给人义诊,倒是真让闻人语意想不到。 距离上次三生铃石洞一别,已有大半个月,直至临渊子死后,他都没出现。闻人语一度以为他想起了前尘往事,马不停蹄地赶回雁城继续谋划他的宏图霸业去了,却不想他竟仍在奉城当这个默默无闻的公子昭。 此时的独孤朝睿青衫素衣,身形消瘦,无比耐心的去诊治劝解那些求助于他的病人。 “大家不要这样,先起来!我既是有恩于你们,便不要挡着我回府用膳了呀!”闻人语玩笑着说道,引来大家一阵哄笑,紧接着便有不少人赶忙回家给语姑娘拿吃的去了。 闻人语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时机开溜,步子还没迈出去,手臂便被人牢牢抓住了。 “语儿,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们单独聊一聊好么?求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 纠缠,情蛊 并不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但独孤朝睿抓住她的那只手却凉的闻人语一激灵,“你怎”她下意识的皱眉,咽回去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 无论他发生了什么,都不关闻人语的事! “你放开我松手,松手!”闻人语的手腕被他紧紧攥住,捏的生疼,无论怎么挣脱都是徒劳。 她气急了,不受束缚的左手毫不留情地挥了出去,独孤朝睿的脸上瞬间就起了隐约可见的鲜红指印。 “相视一笑不好么?非得厚颜无耻的一次次纠缠,不是受伤就是挨耳光,这样有意思么?”闻人语无不讽刺的说道。 “有意思!”独孤朝睿掩下了眼底的一抹伤心,坚定而认真地回道,“只要能离你近一些,无论要我如何,都是值得的!” 闻人语嗤笑,她以前可从没发觉,高傲如独孤公子,竟可笑的像个受虐狂! 这时,一位大婶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这是有什么误会么?” 那妇女看见语姑娘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公子昭,不免心生好奇。 这语姑娘是有夫君的,可公子昭看着她的眼神,就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出来不简单。 这分明是郎有情,妾无意! 闻人语被那大婶儿的眼神看的一阵尴尬,也不好解释,敷衍一笑便拨开人群走了,公子昭紧随其后! “姑娘”端着银子和铜盘的那个婢女一时没了主意,她究竟是该跟上去,还是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城主府禀报九公子,这万一要是出点事儿可怎么办!”那大婶儿催促着,她说这话也没过怎么过脑子,还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心思。 两个万里挑一的俊俏男子争抢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这不就是戏折子上的故事嘛!想想就激动! 婢女听了大婶儿的话,忙不迭往城主府跑了。 闻人语避开人群后,也是朝着城主府的方向去的,只是独孤朝睿一直像个甩不掉的阴魂一般,紧紧跟着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闻人语停了下来,满心厌恶地质问。 独孤朝睿自动忽略了她的厌恶和不耐烦,她分明近在咫尺,可他心中的那个空洞却是怎么也填不满了! “义父下葬那日,我去过!”沉默了许久,独孤朝睿忽然的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所以呢,你想借此说明你未参与到继任族长之争,还是想说明师傅的死跟你没关系?”闻人语冷笑着问。 影卫查过,独孤朝睿跟人市那个叫凤无双的女子有过来往,而引蛇香的来处大多出于人市,这让闻人语不得不怀疑。 但奇怪的是,推举继任族长时,独孤朝睿却并没有一争之心,甚至安分的待在城西为人义诊。 这样想来,他是没有动机谋害临渊子的。 独孤朝睿心中一痛,他还是从前语姑娘最初恋慕时的那个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可如今,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成了她眼中最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他忽然承受不住地猛然将她拉进怀中,用低哑的到让人心疼的沉音怒吼,“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折磨?等尝过被人活生生剖肉取血的滋味,再来跟我说两个字!现在,请你滚开!”闻人语冷如寒冰的幽幽道。 “不!那不是我做的,我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你!我承认我是错的离谱,可你不能把楚沐云犯下的罪过加在我身上,那对我不公平!”一提到这些,独孤朝睿就像个毫无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只能无穷无尽的承受着烈火焚心的痛楚。 “是!因为那是楚沐芸做的,所以你就妄想着我有朝一日终究会原谅你,然后和你再续前缘,再做回以前那个愚蠢至极的闻人语!很好,请独孤公子继续再做着这样的清秋大梦吧,我不奉陪了!” 闻人语冷冷扫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还未出去两步,眼前就黑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 醒过来时,闻人语也并不觉得意外,独孤朝睿的卑鄙总是能一次又一次的超出她的认知。 “只有这样,你才能像以前一样乖!”独孤朝睿走过去,十分怀念的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闻人语一下子僵住了,“滚!别碰我!” 一句话喊完,闻人语止不住的开始干呕,不一会儿就是满身的冷汗。 “语儿,你怎么了?”独孤朝睿见状,神色有了一丝明显的慌乱。 “我恶心你!”闻人语用力推开他,勉强在旁边倒了一杯水压住,而后冷笑着说。 独孤朝睿愣了一会儿,柔声说道,“无论如何,身子是你自己的,不该”他最担心,最害怕的不是闻人语不原谅他,而是她会再一次死去。 那样的痛苦,他已经经历了两次,决不能再发生第三次,绝不能! “独孤朝睿,我是因为恶心你才吐的,不是一句气话!自从我醒来的那一日起,我就有了这个毛病,只要跟你离得太近,我就会翻江倒海的吐,有意思吧?”她嘴角挂着一抹堪称无邪的甜笑柔声道。 闻人语的笑容那么甜,可对独孤朝睿而言却是无比的残忍。 他缓缓走过去,弯腰蹲在她的身前“语儿,是不是无论我再做什么,再死多少次,都洗清不了我曾因一时大意而犯下的错!” 他望着她的眼神近乎虔诚,夹杂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深情,闻人语有过一瞬间的触动。 她忽然觉得很累,用手抵着额头疲倦不已的开口,“独孤朝睿,因为你,我不得好死过一次,可我也让你死过一回,只是上天弄人,你又活过来了!我们从此各走各路好不好?” 恨也是需要力气的,她真的不想再将力气花费到一个无谓的人身上,揪着过往不放,只能苦了她自己。 “各走各路”独孤朝睿反复的呢喃着这几个字,每念一次,疼痛便加深一分,直到麻木。 “不,我做不到!”他忽然像是疯了一般的吼了出来,吼完了眼泪便一滴一滴的砸下来,“我怎么可能和你各走各路,倘若没了你,我这一次又一次的重生还有何意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罢了! “我已然在你身上付了一世深情,愿赌服输,哪怕我输的惨烈,其实也不该全将责任推到你身上!”闻人佑若有所感地说。 “不,不是的,我们曾有过十几年朝夕相处的过往,如若不是楚沐芸从中作梗,我们会很好”他卑微的像个走投无路的乞讨者,期盼着闻人语能回想起哪怕一点点原谅他的理由,给他一点怜悯。 可是,他终究是要失望的。 闻人语用近乎平淡的语气对他说,“可惜,那一点美好在我和大哥的两条命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独孤朝睿还想开口说什么时,被闻人语拦住了,“其实,你并没有真真正正的对我用过心,哪怕在我们最好的时候,你也只是沉浸在我对你用情至深的成就感里,顺手给我一点甜蜜,可我永远比不上你的野心!” “我知道错了,我发誓,这一生都不再负你!求求你相信我!”独孤朝睿跪在了地上,将因流泪而狼狈的脸,埋在她怀里。 只一瞬,就被闻人语狠狠推开了! 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子,若是放在那时,看见他这样的悲伤无助的一面,她该有多心疼啊! 可如今,再多的眼泪竟也掀不起她心中半点的涟漪。 果然,爱与不爱是相隔天壤的! “晚了,如今的闻人语,所爱之人是燕名骁,不是独孤朝睿!” 闻人语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 多庆幸,她爱上的人是燕名骁,名利权位,金银财富,世上所有一切都不足以动摇他对她的爱的燕名骁。 这一句话出,独孤朝睿眼底的最后一丝光彻底熄灭了,他别有深意地说,“没关系,你爱了我十年,我总能等到你忘了他的!” “你做梦!”闻人语柔声而肯定地回了三个字。 这时,闻人语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然漆黑。她真的该走了! “闻人语,你不许走!”独孤朝睿见她再一次毫不留恋的抛下他,心中的恐慌加剧,飞快的起身拉住她,“除非我死,否则不可能放你回到他身边!” 闻人语嗤笑一声,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定是最后一次跟这个人浪费她宝贵的光阴了! “那你就去死吧!”一道寒光闪过,数十枚银针齐齐飞出,独孤朝睿面色一沉,身形快如闪电的躲过。 “临渊子真的将他的内力给了你!”独孤朝睿眼神复杂地看着出手快狠准的闻人语。 她出招之后的神采飞扬,却让他感觉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的陌生。 年幼时,他偶尔说过一句不喜欢女孩子舞刀弄枪,所以她从不肯沾上武功一星半点,可如今她却身手敏捷,毫不留情地对他出招,即使这样,他只觉得她比过往的那个她更让人着迷! “独孤朝睿,你看清楚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摆布的闻人语了!你若再纠缠不休,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即便你得以重生一次,我却不信你能次次如此,好好珍惜你接下来的日子吧!”闻人语冷冷说完,迈开步子。 这时,迎面卷起一股不寻常的风。闻人语却淡定的很,拖着柔音孩子气地抱怨,“怎么来的这样晚,黄花菜都等凉半截了!” 燕名骁宠溺的身手轻捏她的鼻尖,失笑道,“早就来了,听我们家语姑娘的肺腑之言听得正入迷呢,不舍得打断!” 闻人语没好气地哼哼,“我都被旁人缠住了,万一受欺负了咋办呀,你居然还有心思偷听!” “怕什么?”燕名骁丝毫没放在眼里地说道,“倘若他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你一根头发丝儿,我自然有法子叫他知道十八层地狱不只是个神鬼故事而已!” 闻人语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冷嗖嗖的,还好方才没说错话,不然今天今夜可能过不去了,闻人语暗自庆幸。 “好了,我们回去吧!”闻人语十分讨好的搂着人走。 更夫打过三更鼓,沉沉的夜色静的人心里发慌。 明亮的烛火不停地在跳跃,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 “语儿,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会让你原谅我的!”独孤朝睿不知是第几次失神地念着这句话。 而他的书案前,正摆着两个精致的如同胭脂盒一般的小东西。 独孤朝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做着准备,当他将盖子打开时,里面藏着一只形似小鸟,却比寻常小鸟要小很多,通体雪白,肥呼呼的。 察觉到独孤朝睿在看它,它也吱了一声像是回应。 “小东西,你知道么?她不要我了”独孤朝睿低低地说,“你能帮我的对吧?”他无比期待的看着掌心上最具灵气的活物。 “来,吃饭吧,吃的多长的快些,她就能早日回到我身边了!” 独孤朝睿说着,打开了另外一个盒子,那里面是鲜红的液体,在烛光下格外诡异。 那小东西瞬间就精神百倍了起来,滋溜一声,从独孤朝睿的掌心上跳了下来,直奔小盒子里的鲜红而去,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 不到一会儿,等那小盒子见底了,独孤朝睿才细心的一点一点擦去小东西嘴边的鲜红,继续让它回到原先的那个盒子中沉睡。 “乖!”独孤朝睿呢喃着,眼神中那兴奋的光芒不可掩饰。 谁能想到这么脆弱的一个小东西,竟会是威力无穷的世间至圣之蛊呢! 三个月了,为了养这个小东西,他胆战心惊的照看了三个月,终于让它喝下了他和语儿两个人的血。 只要等情蛊长大,他就可以将它种入语儿的体内,“到那时,你就会一点点忘记燕名骁,只记得我才是你最挚爱的人!” 等待情蛊长大的过程虽然漫长,但只要语儿能回到他身边,多等一些时日又有什么关系? “燕名骁,你永远不可能争得过我,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 农夫与蛇 这一日,天朗气清。 伤势刚刚恢复了一点的邢柯发觉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邢亦不见了踪影。 “你们可看到我弟弟了?”他强撑着翻身下床,朝坐在角落里正打瞌睡的哑婢问。 “啊”哑婢带着点迷糊的摆摆手。 这个时辰,语姑娘该是陪着燕公子进了练功房,临渊子过世后,那里就成了燕名骁每日打坐调息的专属地。 整个府里连下人都甚少走动,人生地不熟的邢亦能去哪儿呢? 邢柯皱了眉,心里莫名的不安。 这时,外屋忽然传出来一声刺耳的声响,邢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是府中哑婢十分吃力地拉着一个炭盆出来倒。 邢柯有些奇怪,炭盆即使有用,过后也是有专门的杂役过来清理的,今日怎么会让一个瘦弱的丫头拉出来。 “还是让力气大些的人来吧!”邢柯有心帮忙,只是考虑到自己身上已经因那晚击退蛇阵而裂开过一次的伤口,便不再逞强。 “这里面不是碳?”邢柯走近了一点才闻到,那盖着盖子的炭盆有些不寻常,飘着一股极其特殊的气味,若有似无的香气中夹杂着一股雄黄酒的酒气。 “这是从哪里挖出来的!”邢柯猛然掀开盖子,脸色阴沉地问。 那哑婢吓坏了,颤颤嗦嗦地给邢柯磕头,啊了半天没有一句能让人听懂的话。 邢柯正着急,身后传来一声很不客气的斥责之声,“干什么呀你!” 原本是公子昭身边伺候,如今被闻人语调上来做掌事婢女的若儿刚巧经过,看见哑婢跪在地上而且双眼通红,只以为是邢柯欺负了她。 若儿像护崽的小鸡一般,把哑婢拉起来护在身后,有些气愤地说,“别以为你是语姑娘救回来的人,就可以随便对府里的丫头颐指气使,你也不过是人市里养出来的一个杀手,没比我们高贵多少!” 邢柯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遭了掌事婢女的一通连珠炮似得数落,听她提到人市杀手几个字时,邢柯眼底沉了一沉,但究竟还是忍住了,他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骂完了?”邢柯冷冷地扫了一眼眸子里都快喷出火来的若儿,“告诉我,这炭盆里的灰烬是从哪里来的?” “关你屁事!”若儿是个好运的丫头,从进府那日就一直跟着公子昭,因为人机灵,办事又勤快利索,所以即便是临渊子也没怎么训斥过她。 而此刻面对在她看来杀气腾腾的邢柯,心中想的却是:我连九公子和老族长都没怎么怕过,难道还会怕你这张死人脸? “说!”邢柯没了耐心,狠狠拽过若儿的手腕,把她压在身后的柱子上了。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呀,我会告诉语姑娘说你非礼我的,啊你先放开我嘛!我说就是了!”若儿年纪小,稚嫩的很,被邢柯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陌生男子一靠近,也不知是怕的,还是羞的,脸上顿时烧了起来。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的!”若儿活动了一下被抓的生疼的手,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说,“前一日夜里,杂役院墙角那边见了火光,他们原以为是走水,还吓了一大跳,走过去才发现是有人在那处烧起了东西!弄得整个杂役现在都还散着一股怪味!这件事肯定是你们兄弟干” 若儿话没说完,邢柯便着急忙慌的推开她,匆匆往杂役院方向那边跑了。 “我就说吧!做贼心虚!”若儿恨恨道。 邢柯几乎是以剑当拐,一步一踉跄的走到杂役院的,墙角明显还能看到焦黑了的烧痕。 即便那哑婢已经清扫过不少碳状的小木块和灰烬,但邢柯稍稍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浸过雄黄酒的木块。 引蛇香的香气极难去除,唯有雄黄酒能使其消散。引蛇香埋得太深,所以在周围埋上木头,是让引蛇香失效的方法之一。 燕公子是肯定不会选择这样繁琐的方式来清理引蛇香的,唯独只有 邢柯心事重重的回到东厢客房,坐在角落里等了好一会儿邢亦才出现。 “哥,你怎么坐在这儿,吓我一跳!”邢亦一推开房门看见大哥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时,下意识颤了一颤。 “这一大早的,你去哪了?”邢柯小心翼翼地擦着剑身,语气微冷。 “我我好久没见过温暖的阳光了,我出去透了透气,语姑娘说过我可以出去的!”邢亦低着头,轻声轻气地说。 邢柯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看这个阔别多年的弟弟。 他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弟弟相差无几,再乖巧的样子,即使犯了错也叫人不忍苛责。但邢柯知道,往日那个他一心想护着的弟弟已经不见了。从那一日,他拿着刀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开窟窿,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始终不愿意承认。 “恐怕,你不只是出去晒太阳这么简单吧!还见了谁?雷长老那一伙人,还是人市里的那些人!邢柯直视着弟弟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一步步逼近,却没能从他的眼神中找出半点破绽。 “哥,你在说什么?什么雷长老,人市,我听不懂!”邢亦满脸委屈,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眨眼之间就滚了出来。 而迎接他的,再不是邢柯心疼的安慰,而是那把刚被邢亦擦得雪亮的利剑。 “邢亦,不要再演戏了!说,你受谁的指使来谋害临渊子和语姑娘?”邢柯忍无可忍地怒吼道。 邢亦哭的更凶了,语带绝望地说,“哥哥,你是想要杀了我么为了外人,你要举剑杀了你的亲弟弟是么?” 邢柯握着剑的手,不停地在颤抖,但他的态度仍旧十分坚决,“前一日夜里,杂役院院墙下,偷偷烧掉那些引蛇香香囊,和雄黄酒木的人是你!邢亦,你怎么会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邢柯极怒之下,还要控制着自己不能惊动外面的人。 倘若让燕公子知晓这件事,邢亦将必死无疑!此刻唯一的指望就是燕公子还不知晓这件事,婢女们还没有把杂役院院墙的事报之语姑娘! “弟弟,我好不容易才将你从人市那种鬼地方带出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就这样断送了自己!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不知过了多久,邢柯有些无力地扔了剑,用力的掐着邢亦的肩质问。 “哥哥,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意的人,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邢亦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究竟是不是疯了?燕公子他是我们兄弟俩的恩人,若不是他和语姑娘相助,我根本就不可能把你救出来!”见邢亦始终冥顽不灵,不肯坦白,邢柯真恨不得活活掐死他。 邢亦笑了,笑得格外凄惨,“哥哥,你大概不知道吧,从你离开家之后的一个月,我就被人卖到了雁城的烟花楼,你可知我第一次卖身的身价是多少么?” 邢柯愕然转头,眼底的痛心清晰可见,他从不愿意回忆过往的那些伤痛,所以在将邢亦救出来的之后,也下意识的回避,不去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五百两银子!我值钱吧?”他几乎是带着骄傲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只是他一张明媚的脸,却透着让人窒息的悲伤。 “接第一个客时,我痛的拿出早就藏在枕头下面的刀,往自己手上切了一刀,结果那个客人生生让我给吓废了!裤子都没来的及提就跑出去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让管事的给抓住打了一顿,那些鞭子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就这样死了多好!” “闭嘴!不要再说了!”邢柯听着他的那些话,心里血流成河。 “人人都说,那雁城是天子脚下,盛世繁华,可你知道么?我在那里度过了最生不如死的两年!”再想起这些时,邢亦就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是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流血不流泪的邢柯痛哭出声,倘若他能早一些练就一身本事,倘若他能早一日摆脱人市的控制,邢亦也许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都是他没用! 邢亦跪下来,心疼地抱住邢柯的头喃喃道,“哥,我对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自责,而是想让你知道,对我而言,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善良义气,统统都是放屁!从小到大,唯一能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我需要完成任务,才能得到解药,我不能永远受制于人,请你帮我!” “你受了谁的命令?”邢柯悲伤之余,尚还存留着一丝理智。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向你保证,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任务!哥,你不会希望看到我死在燕名骁手里的对不对?”邢亦充满期盼地说道。 他挚爱的兄长,无论如何都只能站在他这边,无论前方是淤泥沼泽,还是一条死路! 邢柯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强风硬生生把房门给吹开了。 “我说的可对?有时候不动声色的听,比大张旗鼓的听要有意思多了!”燕名骁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即使方才他将邢氏兄弟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尽数听进了耳中。 闻人语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异常难看的走到邢柯邢亦面前,“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早就烂熟于心了,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乐于助人一把,却是这么两个令人? 真是一片善心喂了狗! 邢亦从看见燕名骁那一刻起,整个人都是蒙的。隔墙有耳,他或许察觉不到,可是以哥哥的身手不可能也察觉不到。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邢柯,甚至怀疑是燕名骁派他来故意套自己的话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怪只怪关心则乱,竟然忘了我的听觉本就比常人灵敏的多。”燕名骁十分好心地替面无血色的邢柯开脱。 不光邢柯忘了,就连语儿也总说他爱偷听这个毛病不好,其实燕名骁哪里是偷听呢,他是光明正大的听着呢!方圆五里之内,哪怕有一片树叶飘落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别说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在说话了! 总不能真叫他到哪儿耳朵都塞着两团棉花吧! “九公子,语姑娘,是邢柯没将弟弟教好,以至于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任凭二位要打要杀请冲我来,不要为难邢亦!”邢柯直直地跪了下来。 “哥!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我哥哥的,引蛇香是我放的,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做的,你们只管杀了我,不要牵连邢柯!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邢亦恨声道,他的眼中闪着毒蛇一样的光。 闻人语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硬气的一面,怪我,还以为你是个光知道哭的娘娘腔呢!” “呵,只有你这种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才会愚蠢的以为所有人都像你想的一样表里如一!”邢亦讽刺地笑道。 “邢亦!”邢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鲜红的血从嘴角溢出,让人看得很是刺眼,“你给我闭嘴!”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保住弟弟的命,可邢亦这个不争气的,似乎在故意激怒语姑娘! “你打他做什么?他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直接的实话了!”闻人语似有所感道。 闻人语在宽敞明亮的客房中来回徘徊着,她不时看看那忘恩负义的兄弟俩,不时又看看燕名骁,似乎陷入了某种苦恼。 死不是最可怕的,最煎熬的莫过于等待死亡的过程。 闻人语初进来的时候,邢亦还没有多少害怕,可当她一言不发的来回转悠时,邢亦反而越发慌了起来。 “你方才不是说,我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蠢货么?那本姑娘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不为人知的一面!”闻人语晃悠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终于开口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邢亦莫名的心头一凉。 “你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招出幕后指使的人是谁么?我方才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让你说实话的法子” ------题外话------ 各位亲们,既然收藏了就用心看好不好?光涨收不订阅,弄得包子心里凉嗖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 背后高人 “你”邢亦忽然就害怕了起来,为闻人语那看起来和善至极的眼神。 “像你这种人,受刑对你而言应该是家常便饭,死也不见得会让你畏惧,毕竟在人市那种炼狱一般的地方出来的嘛!所以”闻人语脸上的笑意骤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从心底发颤的冰冷。 “来人啊!把邢柯给我带下去,用大刑! 随着闻人语一声命令,两道黑色的影子立马闪了出来,一左一右的将邢柯扣住了,不由分说地押走。 邢亦见状,立时崩溃了,飞快地冲过去抱住邢柯,不让影卫拖他走,甚至掏出了匕首恶狠狠地刺向影卫,全然一副不要命了的模样。 “你们不要动我哥,你想怎么样冲我来呀!邢柯没有做半点对不起你们的事,他什么都不知情的!” 影卫要是这么容易对付,那还叫影卫么? 一个反手擒拿,邢亦的匕首咣的一下落了地,受制于人的邢亦绝望的朝着邢柯喊,“不能让他们带你走,真的会对你用刑的!” 闻人语站在燕名骁身旁,有些头疼地看着歇斯底里的邢亦,有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真是邢柯这一生最大的败笔! “你再多说一个字,就不再是我的弟弟!”邢柯怒吼着。 邢亦难以置信的看着哥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姑娘,邢柯有愧于你,自然任凭你处置,但求你放了邢亦!”邢柯再一次语带恳求的对闻人语说。 “不急!”闻人语只回了他意味深长的两个字,影卫再不多做停留,直接将邢柯拖走了。 闻人语弯下身,平静地看着已经喊哑了嗓子的邢亦,一字一句的问,“愿意说了么?” “你休想!”邢亦愤恨的眼神就差将闻人语给剥皮拆骨了。 “忘恩负义之人,我见的多了。但是像你这么极端的,我真是第一次见!”闻人语也不再跟他多费唇舌了,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想要保住你的哥哥,还是继续当一条忠心的狗,替你的主人守口如瓶?” 邢亦闻言一震,始终保持着沉默,眼底的动摇和挣扎却是清晰可见,不知过了多久,他冷笑出声,“燕名骁,亏我哥哥这些年将你当成神一样的敬仰,你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要了他的性命,难道这就是你做人的原则么?” 燕名骁带着极少有的震惊眼神看着他,“从你嘴里吐出原则这两个字,可真将我吓得不轻啊!”他想了想,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邢亦,“你的哥哥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很想好好将他培养成我手中的利剑,可是因为你这个蠢货,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燕名骁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倘若邢亦再执迷不悟下去,这个祸患是一定要除的。杀了邢亦之后,邢柯更不能留! 养虎为患这种蠢事,不经意间干过一次就够够的了! “你杀了我!杀了我就什么事都解决了!”邢亦的目光落在方才那把掉落的匕首上,幸好闻人语反应快,抢先一步将匕首踢了出去。 看着邢亦那奋力挣扎却仍是徒劳的模样,闻人语心里也有点不忍,她柔声道,“你为何一定要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呢,想一想,你哥拼死也要保住你,你死了,他还能好好地活下去吗?” 有时,取人性命只是一种最无能的解决方式,攻心才是最高明的手段,比起让邢亦死,闻人语更希望彻底让他臣服。 “哥哥”闻人语的这句话让邢亦好不容易下的玉石俱焚的决心又动摇了。 “不管你有任何苦衷,只要你愿意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保证,我愿意竭尽所能的谅解!”闻人语将自己的手帕递了出去,邢亦并没有接,但也没有推开,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你们兄弟俩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才团聚,难道你不想跟你的哥哥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么?”闻人语发自真心地说。 “平平静静我服了十多年的汤药,早就是一具只有空壳的傀儡,脱离了那药,我就会痛的生不如此,如何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根本就不可能!”邢亦绝望地哭着。 邢亦被人控制,这一点并不觉得奇怪,“我虽不知你所中何毒,但我必尽我所能为你解去,闻人府中有各种医书药店,也会制解药,再加上医圣是我爹多年好友,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人苦撑要好!你说呢?” 闻人语的感情牌打的收效显著,邢亦这次的哭声带着明显的后悔。 “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吧,我们先走!”燕名骁适时地扶起闻人语。 “嗯!”话至此处,闻人语也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倘若这邢亦还不能醒悟,那就是自寻死路,她拦不住! 闻人语一出来,就见一只雪白的信鸽在半空盘旋了片刻,而后停在了她眼前。 “爹爹来的家书!”闻人语小心的抓住那只信鸽,将绑在其后爪的的书信拆了下来。 闻人语打开书信,上边洋洋洒洒的写着几行字儿:离家久久未回,不知可有何变故?八皇子已醒,奈何智褪,唯不忘我儿。欲寻之,已离城中,圣心忧矣!另,独孤休妻娶妾,新人乃我儿昔日婢女采桑!诸事繁琐,盼儿早归! 闻人语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读下去,越读越觉着不可思议,她对着燕名骁问,“这不会是爹爹为了催我们回去故意编造的吧?”就算是编,这也未免太离谱了些。 “是真的,只不过我不想你烦心,所以没告诉你!只想着让你先安安心心的处理好这边的事!”影卫早前就把消息传过来了,八皇子再一次无故失踪,且以失智之态,朝中都乱套了! 闻人语无力地扶额,燕南惜真的傻了,还为了找她独自逃出了雁城,那他现在在哪儿,不会真奔奉城来了吧! 一个傻子,能知道路么?人言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愿老天保佑,燕南惜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事才好,不然的话,她闻人语身上的罪过可就真洗不清了! 闻人语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还有那采桑是怎么回事?摇身一变成了独孤卓的新宠,以她那对独孤朝睿死心塌地的性子,会甘心委身于那个糟老头子? “看来咱们是真得回去了,不然真该不认识雁城的城门了!”闻人语叹息着说。 “好!明日就启程回去!”燕名骁柔声应道。 “别的兴许还能暂且放一放,可燕南惜的事”闻人语原本一心想将师傅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再回去,可现在是真耽误不得了。 燕南惜不是普通的皇子,他原是大燕臣民公认的未来太子,原本历经叛乱一事,朝野上下就物议沸腾,如今成了傻子,还跑出了城。这要是被百姓们认出来,那可真是会天下大乱的。 闻人语越想越着急,立马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语儿,你乖乖呆着,不要乱跑!我先出去一趟!”燕名骁忽然地说。 “你去哪儿?”闻人语疑惑,也没发生什么要紧事儿啊! “去见一个人,我怀疑她和老头子的死有所牵扯!” 闻人语心中的一根弦骤然绷紧,“是谁?我要同你一起去!” 早就知道名骁肯定不是一无所知,但他却半个字都没跟自己提起过,闻人语觉得奇怪。 “我此刻只是怀疑,还没拿到切实的证据,贸然带你去会打草惊蛇,你先安心等我消息!”燕名骁觉得此时带她前去,多有不妥! “好,那你查到了什么的话,可不许瞒我。”闻人语有些失望。 “放心吧!”燕名骁笑着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后,身形如风的消失了。 燕名骁特意去见的这个人,正是那日人市中遇见的凤无双。 初见那个手段阴狠,喜好男装示人的女子时,燕名骁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后来,他派出影卫查过多次,均是一片空白,这让他更加起疑。 一个人只要在这世上生活过,总有个背景来处,怎么可能毫无痕迹,除非背后有手眼通天的高人,特意将凤无双的过往抹的一干二净,甚至连影卫都查不出来。 “谁?你说谁进来了?”凤无双听到下人来报,说九公子正在破无双宫的水火阵时,慌乱的连雪燕羹都端不稳了,生生洒出来了一大半。 但显然,凤无双已经顾不上这个了,她急急地唤来婢女,“快!替我更衣!” 婢女遵命,并且很快的端上来一套凤无双素日里最爱不释手的一件衣裳,只是下一刻,婢女便迎来一记火辣辣的巴掌,“蠢货!谁让你拿男子衣衫的,去给我将那件明黄色的罗裳拿出来!” 那可怜的婢女顶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连吭气都不敢地迅速找来宫主说的衣裳,并替她换上。 “我穿上这件罗裳,可美么?”凤无双极为罕见地露出少女的娇态。 “宫主姿容绝世无双,倾国倾城!”几个婢女忙不迭的跪下来奉承道。 凤无双仔细地从镜中端详着自己,这张过于美艳的脸,曾是她所厌恶的,娘亲曾告诉她,像她们这种生活在泥里的人,她的美貌是一种罪恶,是负累。 那时,她还不懂得这句话,直到十三岁时,赌坊里的那几个男子半夜混进她房中意图不轨,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母亲都始终不肯出现,不肯来救她! 那一晚,也是她第一次杀人,尖利的簪子刺进带头的那个人脖子的时候,温热的血液贱了她一脸,可凤无双神奇的没有生出一丝害怕,只有看着其余几个人落荒而逃的无上的快意。 她不解,气愤地冲到暗房质问母亲,为何她会眼睁睁的看着亲生女儿受辱,却视而不见。 母亲只是给了她一个冷漠至极的眼神,毫不在意地说,“你不是没让他们得手嘛!” 凤无双极其伤心地退了一步,“那万一我真的受辱了呢,难道您也毫不在乎么?” 凤母笑了,眼神如冰,“不,倘若今晚你没能杀得了他们,为娘就会亲手杀了你!” 凤无双只觉心寒,她一直以为母亲对她虽然严厉,但爱她的心是不会变的,“为何?难道我对你而言,就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人么?” “不!”凤母坚定地否认了,“虎毒不食子,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也是我的希望,我怎会不爱你!” “也许是女儿不够聪明,我真的无法理解!”凤无双流着泪摇头道。 “倘若你连几个觊觎你美貌的肮脏男子都对付不了,杀一个人都下不了手,我还如何指望你能为你枉死的父亲报仇,如何指望你能够接手,好好经营这庞大却鱼龙混杂的人市!无双,你是我的女儿,不管是为父报仇,还是成为人市的新主,都是你的宿命,你逃脱不了!” 母亲的这些话,她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这么多年一个字都没敢忘。 也是从那时起,凤无双脱下了女装,整日以爽利的男子装扮示人。 她之所以混进皇宫当影卫,是因为人市始终无法真正渗透到雁城,而那是世间最繁荣的一个地方,也是母亲的心愿。 所以,她不得不掌握一些达官显贵的机要秘密,而能拥有接触这些的,唯有雁城最秘密也最人所共知的皇家影卫。 只可惜,大半年的时间下来,凤无双能得到的情报寥寥无几,却将自己的一颗心落在了雁城那个最神秘诡异的男子身上。 凤无双这些年来不只一次地想,倘若当初她有机会在燕名骁面前穿上女装,他是不是会因为她的美貌而爱上她,今日是不是也就没有那个闻人语什么事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凤无双主动出去见了燕名骁,即使她此刻激动紧张的手心直冒汗,也能不动声色地开口,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九公子安好,不知今日特地前来,所为何事?” 燕名骁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道,“人市还真是好气魄,竟能将他们未来的主子都送进皇宫当细作!” “殿下还记得我?”凤无双的话语中有着藏不住的激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 她向阳,而你选择黑暗 “我从不去记这种无聊的事情。”燕名骁淡漠的回了一句。 欣喜不已的凤无双,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带着浅浅笑意的美丽脸庞一点点变得僵硬,苦涩不已地说,“是无双妄言了,公子自然不会记得我!” “你既早已知晓我身份,为何不报知人市,借此向你母亲邀功?”燕名骁忽然十分好奇地问。 人市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费尽心思的搜集各种情报,尤其关注皇族的一举一动。 凤无双竟没将他的身份透露出去一字半句,这倒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我虽已不是公子身边护卫,但却时时牢记当初所发的誓言,生生世世保护效忠公子,宁死不叛!”凤无双百感交集,深情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燕名骁并未再多说什么,凤无双说与不说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再说了,此刻不说,不代表永远都不会说。 人市中出来的人,利益才是刻在骨子里的永恒,其他的一切都是扯淡。 “公子难道不该谢谢无双一直守口如瓶么?”凤无双有些忘情地贴了上去,只要给她多一点时间,她必定能证明自己比那闻人语强上百倍。 “容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离我太近,你可能会死的很惨!”燕名骁嫌恶地退了一步。 这些日子以来,他过的挺舒心,也没怎么动过怒。再加上语儿上回的特殊药引子,他身上的气障平稳了不少,以至于凤无双走近他时,都忘了这随时可能致命的忌惮。 经燕名骁这么一提醒,凤无双骤然停住脚步,心有余悸地看了他一眼,“公子的气障竟没有治愈么?那为何闻人语可以”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和她相提并论的!生命不易,还望珍惜!”提起闻人语时,他的语气不经意间放软了一些。 凤无双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公子身上的气障仍在,为何对闻人语不起效,怎么可以! “看的出,公子很喜欢语姑娘”凤无双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强颜欢笑着说。 燕名骁只要稍稍留意,就不难察觉出凤无双这句话里藏着的羡慕和嫉妒,她希望燕名骁否认,一如厌恶她的靠近那样,厌恶别人将他和闻人语放在同一句话里。 只是,她这可笑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诚如你所言,不过我今日特地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拉家常的。”燕名骁有些不耐烦,他不觉着他有和凤无双交流私事的必要。 凤无双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似乎有一只苍蝇一直盯着自己的恶心感。 “告诉我,你和临渊子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何设引蛇香的局谋害他?”燕名骁心中早有大概,只是需要借凤无双的口,验证他的揣测都是事实罢了! “公子何来有此一问,无双这等卑微的身份,如何能同高贵的奉城城主扯上什么关系?”凤无双心里越慌,面上反而表现的越坦然。 “前几日,我偶然得到了一份很有意思的情报。”燕名骁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凤无双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一般。 “什么情报?”凤无双强装镇定地对上燕名骁的目光,但是她心中一清二楚,燕名骁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无论对人还是出事,他都只有一个原则: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然紧抓对方死穴,一击毙命! “你,凤无双,是人市下一任的主子,而你的母亲出自江湖中有名的赌圣世家,后来跟一个不知名的神秘男子私奔,落居奉城!人市最初的据点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赌坊,也在这奉城!”燕名骁漫不经心地缓缓道。 撇开人市黑暗的性质不说,他不由对那个神秘的凤书,也就是凤无双的母亲产生了一丝钦佩。 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赌圣世家庶女,到一手建立起人市这么一个庞大的不见光组织,一个女子要有多强大的毅力才能做到! “我竟不知,原来公子对我这小小的人市了解的这么清楚!”凤无双讽刺地说道。 那帮废物信誓旦旦的说所有不该让人知道的秘密都已经天衣无缝的被销毁了,绝不可能再有一个人能挖出来。 可燕名骁却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将人市的底都翻了出来。 “你们藏得很好,可只要我燕名骁想知道的,哪怕扬在风里成了灰,我也一定有办法将它复原如初。”燕名骁自信的一笑。 除非是没在这世间活过,否则总是有迹可循的。 “那不妨让无双仔细听一听,公子究竟知道了多少!”凤无双看着他志在必得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再遮掩也是枉然。 为今之计,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那些陈年旧事,她已无力改变,而她正在谋划的,还没找到动手的时机。 “也没多少,不过就是一个粗浅的揣测罢了!你凤无双,正经应该称被你害死的临渊子一声祖父,我说的可对?” “哈哈哈”凤无双突然就笑了起来,幽冷的笑声中有着冲不散的恨意。 “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妻子都能下手杀死的老不死,有什么资格当我凤无双的祖父?我送他去死,是为了让这肮脏的世间早一日清净!”凤无双被祖父二字给刺激到了,这时,她才毫不遮掩的在燕名骁面前,露出自己阴狠毒辣的一面。 燕名骁早听老头子隐晦的提过,他与那短命的儿子临澈自小感情就不好,因着他始终不能释怀临渊子眼睁睁看着结发妻子被处刑的事。 后来更是带头挑战临渊子族长的权威,发誓要将他从族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更一度潜出奉城,想要寻到能打败临渊子的高手。 也就是这时候,他与凤无双的母亲相识相爱,并生下了凤无双。 因着外祖瞧不起刻意瞒了身份的父亲,所以一直反对父亲母亲的结合。 凤书没办法,只能带着尚在襁褓的无双跟临澈私奔。 但是凤家的人一直紧追不舍,临澈无奈之下只能重新回到了奉城这座大牢笼里。 只是,临澈没想到,即使躲开了凤家的人,也依旧没能躲开这咄咄相逼的翼黎族人。 他们要求将凤无双母女驱逐奉城,而临渊子居然真的照做了,而且还派人监视了临澈。 从此他们夫妻相隔一道城墙,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母亲一直在等着父亲,整整等了两年多,可是等回来的却是父亲坠落悬崖,尸骨无存的消息!从那一刻起,母亲就发誓,要让临渊子和整个奉城陪葬!”凤无双攥紧双手,无不仇恨道。 “所以,你那伟大的母亲就利用赌坊经营起了人市,目的就是一点点腐蚀整个奉城?”燕名骁冷笑着问。 难怪长久以来,这奉城人市活动的如此猖獗,一向眼里不容沙子的临渊子却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敢情是觉得有愧于人呢! “单只一个奉城怎么够呢,母亲的心愿是让这天下都有我凤无双能做主的地方!” 燕名骁看着这个被野心驱使的面目狰狞的女子,不由发自内心的想,还是他们家语姑娘最好,生平唯一的一个污点,也就是看错了一个人。及时回头后,也没有因为曾经不幸的遭遇,而放任自己陷在仇恨之中心理扭曲。 不然得多可怕啊! “你杀临渊子的事,我顶多就是觉得惊讶,毕竟这是老头子自己的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可我更想知道,你为何指使邢亦往我家语姑娘身上放引蛇香!”燕名骁笑得格外温和,可凤无双却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 “因为我”想让她死! “无双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语姑娘的身上怎么会有引蛇香,是谁干的,可伤着她没有?”凤无双转瞬之间变得平静而柔和,语气之中也带着一点似有还无的关切。 燕名骁神色不变,朝她走近了一点,“你给我听好,倘若语儿身上引蛇香,真与你无关。或者,只是你一时兴起,派邢亦做出来的一点恶作剧,我可以考虑不追究!” 凤无双看着他说话时的神色,只觉自己的心被提了起来,危险地放在半空中晃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粉身碎骨了。 “但是,你若敢伤害我的语儿一根毫毛,我必让你后悔生在这世间!”燕名骁充满杀意的眼神,让凤无双险些落下泪来。 闻人语究竟有什么好,竟值得你为他如此! “公子之言,无双当铭记在心!”哪怕心头再怎么苦涩,凤无双也依旧能够云淡风轻地笑出来。 燕名骁越是对闻人语情深,越是强悍狂傲,凤无双就越沉迷!只有这样不可一世的男子,才值得她凤无双倾心!终有一天,他会将她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愿我们后会无期!”燕名骁醇厚的嗓音响在风中,让人越发沉醉。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凤无双一直留恋地待在原地,“我还盼着与你朝夕相对呢,怎能后会无期!” “好一个朝夕相对,想不到一向以铁石心肠著称的无双宫主,竟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可真叫人感动!”假山的机关暗道骤然打开,独孤朝睿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凤无双皱着眉,冷眼看他。 “你紧张什么,燕名骁的警觉性那么高,我若待久了,他会不知?刚来的!”独孤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凤无双冷冷瞧他一眼,越发觉得他跟燕名骁一比,简直不值一提。燕名骁做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他不屑,也不会在人背后耍阴招。 可惜的是,不光独孤朝睿,她自己何尝又不是一个处处算计的小人。 “我准备回雁城了,特来告辞!”这话说的独孤朝睿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是想想他在这奉城生活了数月,除了已经埋在土里的临渊子,可不就只有凤无双这么一个值得好好告别一番的盟友了么? “什么?不是说还要过一段时间么?”凤无双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让独孤朝睿觉得好笑极了,“你作出这副样子,我还真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呢!” 凤无双察觉自己的失态,又迅速恢复如常,独孤朝睿要走,就说明一定是闻人语要回雁城了。 她,又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燕名骁了。 “你的那东西养的怎么样了?”凤无双神色晦暗的问。 “怎么?一贯不是你说我沉不住气的嘛!燕名骁来了一趟,你便心急如焚了?”独孤朝睿嘲讽着说。 “我只是怕再拖下去,闻人语可能就不只一个人了,你不会想大度养别人的孩子吧?”凤无双看着故意拿话讽刺她的独孤朝睿,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 他们有着共同的死穴,谁又能强的过谁呢! “闭嘴,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独孤朝睿立时赤红了一双眼,大声呵斥。 闻人语不会有孩子,如果有,孩子的父亲只能是他独孤朝睿! 凤无双罕见的没有再说什么,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独孤朝睿才平静地开口说,“我怀疑邢亦叛变了,找个人趁早解决掉他们吧!” “怎么可能?”凤无双显然不信,“即便你特意送断续膏的恩情不管用,他的致命弱点还牢牢捏在我手中!” “你太小看语儿的说服力,只要她有心,没有任何人能抵抗的了!”独孤朝睿的这句话更像是感慨,“你别不信,在闻人嫡女和你无双宫主之间,我相信但凡是个会权衡的,都会选择闻人语。”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多少讽刺意味,人总是想往温暖和煦的阳光,没有会心甘情愿的待在黑暗的深渊中。 “独孤朝睿!”凤无双愤怒地朝他射出一记毒镖,以示警告。 “你知晓我说的是事实,不然何必恼羞成怒呢!听不听由你,我先走了!”独孤朝睿游刃有余地躲过暗器,神色平静地丢下一句话离开了。 次日一大早,闻人语一行人启程回雁城。 “我很高兴你作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但你记住,背叛在我这儿,不能有第二次!”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 立威 “姑娘放心,邢亦不敢再犯!”这句话,是邢柯替邢亦答的。 闻人语并不为所动,扯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我信的过你,可他就难说了!” 邢亦一直在发抖,他带着些畏惧的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闻人语身上偷偷打量。 他,出现了太严重的失误,低估了闻人语这个看上去如养在温室的花朵一般娇嫩的女子。 邢亦以为,燕名骁即使知道真相后大怒,左不过取他一条命罢了! 但是他没想到,真正断了他所有路的人是闻人语! 因着闻人语收到家书之后,才决定快马加鞭地赶回雁城。 城主府中所有的未安排的事务,都尽数交到了风长老手上。 唯一的难题,是这邢氏兄弟俩。 若按风长老一切以族规为上的作风,他们是早就可以被处极刑一百次的。 但闻人语觉着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邢亦从人市中救出来,这不知恩的东西,没想着报答就算了,还反咬了她一口。 闻人语怎么想怎么憋屈,就又着人去问问邢亦,这雁城到底去是不去! 若去,就表示他愿意弃暗投明,若不去,就是死路一条。 结果,哑婢去了一趟关押邢亦的客房后,回来给闻人语比划了几个字:邢亦用杯子的碎片,割了捆绑的绳子,翻窗逃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闻人语觉得自己已经够大度了,看在邢亦比女子还细皮嫩肉的份上,连地牢都没忍心让他去,还仍旧让他住在客房里。 结果,邢亦的所作所为依旧坚定地在打她的脸,喂不熟的狗索性就不喂了,动点真格的! “姑娘,要下令全城搜捕么?”若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姑娘笑得好好看,可她害怕的双腿直颤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这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么个奸诈狡猾的人,等你们搜出来,黄花菜都凉的差不多了!”她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了。 “难道就由他逃了?”若儿愤愤地问。 “逃?能逃到哪里去?”就算给邢亦安上一对翅膀,顶多也就能绕着奉城飞个几圈罢了! “若儿,你去叫下面的人多贴几张告示!”闻人语忽然吩咐道。 “告示?”若儿一头雾水,抓逃犯不是应该下通缉令么? “上面就写:重犯邢柯,违反族规!私逃出城,更意图行刺。着,明日辰时,执以烹刑,命所有族人到场观刑,以儆效尤!”闻人语神色如常的说完,拿了一个青绿的橘子放在手中,像对待宝贝似得仔细剥着。 “姑娘说的这个烹刑是”光是闻着姑娘手中的橘子飘出来的酸气,若儿便觉得直倒牙。 族中有千百种刑罚,可是姑娘说的这个烹刑却是没怎么听过的,应该不是她心里冒出来的那种吧! “怎么?你不知晓什么是烹刑么?”闻人语眨了眨琉璃般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就是起个大灶台子,锅里煮上沸腾的水,然后再将人放下去继续烧” “呕!”闻人语的话还没说完,若儿当场脸色惨白的弯下腰,剧烈呕吐起来,止都止不住。 闻人语看的笑了起来,“吓到了?放心,姑娘我只是容不得背叛,只要你一直都像此刻这般乖乖巧巧的,我怎么也不会煮了你的。” 不说还好,一说若儿更吐得面无人色了。 “奴婢奴婢一定好好效忠姑娘,我这就吩咐下去”若儿强忍一阵阵冒冷汗的害怕和恶心,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又淘气,挺安分的一个丫头,你这么吓她做什么?”燕名骁放下一本厚厚的书籍,站起来走到她身旁,握住她吃了一半的橘子的手,喂向自己。 “她从前服侍过公子昭,我可真不想再多一个吃里扒外的了,方才一番话,算是给她一个警醒,也免得日后生出什么邪念来!”闻人语柔声说道。 “嗯!是该如此!”燕名骁奖励般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邢柯的事儿,你会不会觉得我下手太重”闻人语有些担忧,她如此安排虽有一定把握,却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下手重不重不取决于我们,就看邢亦如何选择了!如果他拼死护着的弟弟都不管他的死活,我们又何必在意!”他这君子当到现在了,真当一回小人也是被邢亦逼的,可怨不得他们。 “嗯?” 正说着话,闻人语看见他伸出来的手有些疑惑。 下意识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才猛然发觉最后一瓣酸橘都鬼使神差的喂到了他口中。 闻人语看着他眉头也不皱地咽下去,万分惊讶地问,“你难道不觉得酸么?” “你如此嗜酸,我自然也得好好品尝!”燕名骁别有深意地说。 “你是不是傻,我喜酸是自幼养成的!”闻人语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自从幼年时,母亲为了增强她的体质,每日不断地给她喂了好些汤药,再加上父亲给她吃了一种奇怪的药丸之后,她就有了这百毒不侵的体质,也比常人更喜酸一些。 燕名骁却是一点酸都沾不得的,一沾就浑身起红疹,好几日都下不去。 连时令的橘子,都只能挑最甜的那种,还不能多吃! 她着实不太理解,燕名骁此番自己找罪受是为了什么! “有了身孕的女子,会喜吃酸的对吧?” 燕名骁忽然回头问了一句,闻人语愣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忍俊不禁地大笑。 “九公子,你好歹也是过目不忘的饱读诗书之人,能靠谱一些么?” 她灵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像是读懂了燕名骁心里那点并不常见的稚气。 她故意打趣道,“可惜了,任凭你吃多少酸的,也是怀不上孩子,害不了喜的!” 燕名骁静静地看她在那里笑得乐不可支的模样,眼底的柔光越发明显,片刻之后,猛然将她拉进怀中,又以闪电般的速度打横抱起,他贴着她的脸颊低声呢喃,“抱歉,我是没有自己怀一个的打算,但让语姑娘早日怀一个的打算,我已然念念不忘了许久!” “啊我错了”她的娇音被融化在一室的柔情蜜意里。 第二日一早,是闻人语准备打道回府的日子,也是闻人语放下鱼饵,静待大鱼上钩的日子。 奉城的城门上悬挂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个人曾是奉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邢柯。 就在不久前,他却毫不反抗地任由城主府的守卫押到奉城城门前,并用一根极粗的麻绳将他捆了起来,拉的高高的。 与他近在咫尺的,是一口巨大无比的黑锅里,滚滚沸腾着的热水。 锅子下面高高堆积着族人们一大早各自从家里搬出来的木柴,甚至有人贡献了一坛陈年老酿,倒出来的时候就像四溢,燃烧的火焰也变得格外猛。 闻人语早早地就来了,她不由心虚地问燕名骁,“我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太残忍了些?”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就静观其变吧!”燕名骁淡淡的说道。 闻人语不禁抬头看了看邢柯,心中不由钦佩。 面对这般境况还能面不改色的人究竟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原本就不想活了!无论哪一种,都需要非人的心理素质。 “邢柯!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说么?”闻人语对着他大声喊道。 既是引蛇出洞,她就得将这个戏演的更逼真一些,但愿邢柯聪明,也能领悟一二。 “只求姑娘饶恕我胞弟!”邢柯被绑在高处,远远地在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寻找着邢亦的身影,却始终没有找到。 他之所以毫不反抗地任由语姑娘处置,除了心里有愧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想救邢亦! 人市那种地方,比地狱更加恐怖,邢亦受命于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知晓语姑娘并非这种手段毒辣之人,忽起此意该是想引邢亦出来。 “弟弟,你快走,不要管我!”邢柯忽然万分激动地喊了起来。 燕名骁嘴角勾起一抹颇具深意的弧度,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然没叫他失望。 “不错,这个时候,苦肉计才是最管用的!继续!” 闻人语原本有些心软,一听到这句话,心马上就定了下来。 她摆了一下手,绑着邢柯的绳子又滑下来了一点。 “邢柯,黄泉路上你可别太记恨我,要怪就怪你那忘恩负义的弟弟,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我还不至于如此对你!”闻人语又一次喊着。 她已经派人乔装混进了人群中,一旦邢亦的踪迹必定立时拿下。 “是我对不起你,这一次就当哥哥还你一条命,下辈子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倘若今日邢亦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死,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他也就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死,是唯一,也是最好的结局。 “愚蠢!”闻人语怒骂道,“你半生都在为了邢亦挣扎,可是你看看他都对你做了什么?他就像一个永远都甩不掉的累赘,将你拖累至死!甚至,在你临死的关头,他也不肯出来为你送终!”闻人语越说越激动,已是真动了气。 燕名骁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不由心疼,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忽然大刀阔斧的挥了手,大喊一句,“放!” 邢亦若会出现,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戏,他都必定心急如焚,若不会出现,他们在这儿拖得再久,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闻人语吓得三魂没了两魂半,猛然回头看着燕名骁,“你干什么呀!万一邢亦还没来呢!” 那绳子虽长,但真要放下来也不过就一瞬间的事,听着哗的一声响,燕名骁极其迅速的用一块黑布将她遮的严严实实。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燕名骁也不会让她看到这种残忍的画面。 不只闻人语,全族的人都被燕名骁轻描淡写的一个放字给惊得吓破了胆,不由自出的发出一声害怕至极的叫声。 他们什么样的酷刑都见过,可唯独这么大张旗鼓,让人听起来就汗毛直竖的烹刑是想都不敢想的。 此刻,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了同一个想法:这看着像活菩萨一样的语姑娘,手段厉害起来,更胜临渊子老族长百倍。 “燕公子,邢柯将永世记得您的大恩!”他带着一抹释然的笑,绝望地赴死。 闻人语觉得可笑,更觉讽刺,这邢柯还真是傻到家了,都这样了,还大恩呢! 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一个石破天惊的阴柔之声骤然响起,闻人语悬着的一颗心也在那一瞬间落了地,“不要!邢亦来了,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我甘愿领罪赴死!” 邢亦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早就已经等待着的影卫如同旋风一般将邢柯从生死一线之间抢了下来。 闻人语猛然掀开遮挡在眼前的黑布,无比欣喜地说,“终于还是来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她又赢了! 邢柯顺利被救,还未来的及缓过神,邢亦就像是疯了一般,激动地冲上去甩了他一巴掌,“你是我的大哥,你居然和他们联合起来设计我!” 邢柯的脸瞬间黑的像碳一般,他同样狠狠地回甩了邢亦一巴掌,愤怒至极地吼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我在救你!” 闻人语看的一阵头疼,她到底是怎么作死,才救了这两兄弟的,还不如让他们早死早清净呢! “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请君入瓮,就为了看你们两个人在这城门前互相扇巴掌的吧!来人,将邢亦给我绑了!”闻人语冷声下令。 待侍卫将邢亦绑好后,闻人语才带着胜利的笑,缓缓走近了邢亦,“你当日说,永远也别妄想能用三言两语收买你,所以我就特地布了这个局,看起来效果不错呢!” “你卑鄙!”邢亦仇恨至极地看着她。 闻人语笑了,很是无辜地说,“倘若你当日不那样激我,说不定我还真就想不开,随便让他们处决了你,但是你一说我还真就非带你们回去不可了!” “现在,还得劳烦你,再陪我演一场戏,招呼招呼你的背后主子!”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杀鸡儆猴 闻人语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之后,邢亦当众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说,“邢亦是受人市蛊惑,意图行刺,只求姑娘饶了我们兄弟性命,邢亦必当将功补过,竭尽所能助姑娘将人市一句铲除!” 重重的叩头声一下接一下,鲜血直流的额头,刺眼的让人无法质疑他悔改的决心。 “姑娘,这等罪大恶极的小人实在不可饶恕!请姑娘将他们兄弟立即处决!”有人忽然站出来,痛恨万分地说道。 闻人语抬眸看了一眼出声之人,“想不到公子谦竟也有兴趣凑热闹!” “这贱奴出自人市,想必和族长之死脱不了干系!家父因误听了小人谗言,冲撞了姑娘。今日好不容易找到这罪魁祸首,雷谦怎能不来!”他一派心有不平的君子模样,语至激动处,竟立时拔出了冷剑,杀气腾腾地指着邢亦,毫厘之间就要见血。 闻人语别有心思地顿了一会儿,并未上前。 邢柯却是坐不住了,一颗石子扔出,力量猛地就生生折断了那发亮的锋利剑身。 邢亦始终面不改色地盯着雷谦,目光像是藏着剧毒,“公子谦,您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似你们这种低下贱人,也配对我动手,去死吧!” 公子谦大庭广众之下,被邢柯折了脸面,只想着如何狠狠教训他们,竟头脑发昏地朝邢柯使出了人剧毒的暗镖。 一发四五枚,都被邢柯避过,最后一枚雷谦射向了邢亦。 “小心!”邢柯大喊一声,飞快的扑向了邢亦。 “哥哥!”邢亦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邢柯倒下,却在一瞬之间被燕名骁以强劲的内力提住,他悠悠地对倒在地上的邢亦说,“看到了么?这就是你选择跟他们同流合污的结果,你哥哥的命握在你手中!” 邢亦浑身一震,失去理智地对闻人语大喊,“雷氏一族,就是人市花了无数金银所收买的最大爪牙,这些年来,奉城所失踪的幼女婴孩,尽数都是他们卖给人市,再由人市转手的!” 一时激起千层浪,霎时间所有的族人都被怒火点燃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雷长老不是我们翼黎族的长老么?他怎么可能做出伤害我们族人的事情” “说不定是这邢亦乱说的呢!没凭没据的怎可当真!” “雷公子,无论如何这件事,请务必彻底解释清楚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情绪激动地很,闻人语见暂时没自己什么事,索性同燕名骁一起退居一旁看热闹! “语姑娘真是越发高明了!”燕名骁含着笑,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过奖过奖,这才哪儿到哪儿,好戏还在后头呢!”闻人语得意一笑。 邢亦看似比邢柯柔弱百倍,但真正狠起来却是个不容小觑的。咬住谁,不将他扒下一层皮来,绝不会轻易松口。 “不幸的很,雷家出卖翼黎族的证据,我这儿有一堆。”他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阴毒地望着众人,“方才射向我的那枚暗镖,上面刻有人市专属的印记,连上头涂得毒都是独门的,一查便知,还有他那把剑的剑鞘,还有,每个为人市做事的人,身上都会被强制烙上一朵精致小巧的凤尾花,据我所知,雷公子因贪恋无双宫主的美色,早前刚被烙过。不信,你们可以掀开他身上的衣衫看一看!” “雷公子,他说的是真的么?” “是啊雷公子,为证明你自己的清白,还是劳烦你让我们一看究竟吧!”好几个人都主动站出来,要求雷谦自证清白。 闻人语看的乐不可支,所以说美色误人啊,雷谦是人市最关键的棋子之一,本来可以免了这个烙印,以防被人察觉的,没想到因为冲撞凤无双,被惩罚烙了一朵最大的。 “邢亦,你这贱人,本公子今日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众怒难平,更何况他们一股脑地围上来咄咄逼人,雷谦早就被吵得头昏脑涨了! 情急之下,没想出什么好的应对之法,反而更将怒火撒到了邢亦身上。 他猛然飞起一脚,誓夺邢亦性命! 燕名骁眸色一寒,迅速出手将雷谦掀出去老远,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的衣裳正好崩裂,露出左肩上那一块还未结好疤的伤痕。 虽然触目惊心,但也不难看出正是凤尾花的形状。 众人皆是惊愕不已,他们当神一般供奉尊敬的雷家人,竟真的和人市勾结。 闻人语看着这戏也唱得差不多,她也该重新上场了! 看着雷谦的狼狈模样,闻人语冷笑一声故意说,“怎么处置他,闻人语心中有数,就不劳雷公子费心了!还是多忧心忧心你自身吧!” 雷谦本就被摔伤,再加上急怒攻心,冷不丁竟吐出一口鲜血。 闻人语可没心思关怀他,转过身便出人意料地走过去将邢亦扶了起来,气势凛然地面对着众人说,“俗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邢亦虽然屡犯族规,但好在及时醒悟!所以,我决定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那边还没缓过来,闻人语的这番话又引起一片哗然,大张旗鼓地将他们统统叫来观极刑,刑台都已经搭好,离大煮活人的场面只差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了,这怎么又平白无故的饶恕了? 难道费这么大一番功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故意让邢亦咬雷家人出来的? 多事之秋,人人都变得更加谨慎了一些。 “姑娘,请恕在下无理!”这时,一个年纪颇大的老人站了出来。 “老人家请讲!”闻人语语气放柔了一点。 “姑娘起先下令要对这两个犯人处极刑,此刻却忽然心意大变,如此朝令夕改,难道只凭这这人磕了几个头么?实在有违常理,难以服众啊!”这般轻易就饶恕,岂非蔑视翼黎族族规? “老人家说的在理,不过请您先耐心听一听我的理由如何?”闻人语十分尊敬地柔声说道。 “相信众位都已有所耳闻,先师临渊子骤然薨逝,乃是引蛇香毒蛇阵之故。而奉城有能力驱使这两种东西的,除了那神通广大的人市之外,再无其二!” 闻人语扫了一眼顿时鸦雀无声的人们,这些人里,大多数进出过人市,所以不愿发声,另外一小部分,则是畏惧人市的势力,不敢出声。 “所以,我决意铲除人市,为绝邪恶之患,也为报杀师之仇!”闻人语字字铿锵地敲击在每一个人心头。 “姑娘以为人市是这么轻易就能铲除的么?且不说它的势力已渗透到各地,就算是大燕皇帝亦束手无策地看它一日日壮大,你一个柔弱女儿家怎敢夸下此等海口!” 那老人家用一种看小孩子胡闹的眼神看着闻人语,还险些气的笑出声来。 “老伯这话错了!”闻人语摇头道,“若人人都因害怕人市的邪恶手段而不敢动它,那是不是将来整个奉城都要成为它的囊中之物,穷苦之人要任由那些富绅折辱买卖,永世不得翻身么?” 老人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又有什么法子呢” 若是可以,谁不想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只是这奉城跟人市之间早就沦落到了势同水火,却又并蒂共生的地步。 贸然铲除了人市,他们奉城就会像一条被抽干了水的河道,只能等着干涸。 “今日,我闻人语便当着这奉城的城门石像立誓,三年之内,必将人市连根拔起,否则必将人神共诛!”闻人语的誓言掷地有声,听得人心发颤。 “还真是不知天高厚!竟想除了我们人市,你凭什么?”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竟在闻人语指天誓日之时,骤然出手,将城门石像劈成了两截。 闻人语站的太近,那断石轰然倒塌,眼看着就要砸到闻人语身上来。 千钧一发之间,燕名骁大袖一挥,落石骤然改变了方向,城门都发出了一声哀鸣,就是没伤到语姑娘分毫。 “我们?”燕名骁冷笑一声,人市的人还真是个个都不怎么聪明,就赶着这个时候来送死! “就凭她是闻人嫡女,而我燕名骁是她的夫君!”燕名骁发出的内力像是有了巨大的吸力,绿衣女子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吸了过来,细嫩的脖子像是被捏住的蝼蚁一般,挣无可挣地掐在燕名骁手中。 “多谢九公子大恩,愿救我等于水深火热之中。”燕名骁的一怒让众人吓坏了,忙不迭地跪下去磕头,生怕一个不小心,牵连到自己。 “邢柯邢亦二人受人市控制多年,熟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因此他们愿意弃暗投明时,自然饶恕!但是从今往后,若让我发现有族人再敢以享乐之意,出入人市,我必绝不轻饶!”闻人语恩威并济地说完,又缓缓从身上拿出一把削铁如泥的锋利匕首。 跪在地上的人们早已不敢抬头看,只用余光一瞥,心却是又被高高地提了起来,不是已经饶恕了这两人么,怎么又把匕首拿出来了?这是要 “希望众位能牢牢将闻人语的话,记在心中!否则,下场有如此人,死无全尸!” 闻人语的话幽冷的足以令神鬼俱退,众目睽睽之下,她持着泛寒光的利刃,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啊”这一声短促的惨叫,是来自惊恐至极的雷谦的。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闻人语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手杀了他! “不要!”声嘶力竭喊出来的人,只有匆匆赶回来的雷长老,不过下一刻,他眼前一黑,生生从马上摔了下来。 其他人已是如同石化了,连呼吸都不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没有人会想到平日里看见一只蜈蚣都会吓哭的语姑娘,竟下手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了人,杀得还是雷长老家的公子。 “传令下去,雷氏勾结人市,叛族之罪当诛,雷氏其余人等一律下狱处决!”闻人语冷声吩咐道。 走回燕名骁身边时,他已扔了那奄奄一息的绿衣女子,有些不自然地说,“语儿,你没事吧!你忽然这样,我我害怕!” 闻人语一怔,许久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什么?你的世界里还有害怕这两个字的么?真是奇了!” “不是,你这转变太大,我有点儿” 若说跪着的那群人是吓傻了,那燕名骁方才一定以为自己在梦中呢!他甚至还偷偷掐了自己好几下。 语儿竟然真的杀人了,而且动手时极其利落的找了一个出血量最小,最致命的穴位。虽然雷谦一击毙命,但闻人语除了那把匕首上带了一点血之外,竟半分都没有弄脏自己。 “你是如何做到的?”燕名骁的眼中满是爱意的赞赏。 闻人语总是能时不时带给他一点惊喜,他以为她柔弱,可是此刻才明白她只是不喜欢勾心斗角,真的要算计起人来,任何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善良,却不是那种一见到血就会吓得晕过去的怯懦女子! “我娘和医圣爷爷为了钻研医术,经常也会解剖一些小动物,再加上我又看过一些穴位图,自然无师自通了!”闻人语轻描淡写地说。 她从前一直对杀这个字避如蛇蝎,现在却发现当被逼到极处时,仁慈是最无用的! “雷谦非死不可,今日我把动静闹那么大,若不找个人立威,今后怕是没人再将我的话当回事儿了!” 闻人语走的时候,也没理邢氏兄弟。她知晓,这两个人已是囊中之物,除了跟她走,再无别的退路了。 事情到这一步,所有人都知道了邢亦是出卖了人市,才在她闻人语的手下获得一线生机。 往后,人市只会挖空了心思除去这个叛徒,又怎会再接纳他! 他们兄弟俩,从此便只能效忠闻人语和燕名骁了! 经此一事,邢亦也确实老实了很多,望着闻人语的眼神不再是轻蔑,而多了一份敬畏。 一行人日夜不停回雁城时,燕名骁却临时绕了路。 “怎么忽然改道了?”闻人语不解地问。 “我想沿途找找燕南惜!”燕名骁神色凝重。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 除了语姑娘,我谁都不要 “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打探,还是没有消息么?”一提到燕南惜,闻人语心里就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燕名骁摇头,“没有。” 按说以影卫的办事能力,怎么也不该好几日都找不着人。 “倘若他平安无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朝着奉城的方向来!”燕名骁若有所思地说。 前提是他得平安无事,可燕南惜已是今非昔比。 一个心智如同孩子的人,流浪在外,难以预料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 “你不要太担心了,好歹他身上还戴着皇族龙佩,一般人不敢冒犯的,即便真有什么,对方也应是会向朝廷索取金银的。”闻人语只能尽量往好的一面想,宽慰燕名骁的同时,也在宽慰她自己。 她有时不禁会想,燕南惜对她所存的心思,究竟是这一世忽然冒出来的变故,还是上一世就有的苗头,可无论闻人语怎么回忆,都找不出一丝有迹可循的地方。 燕名骁特意在途中画了许多燕南惜的画像,每逢停下来歇脚时,就沿途打探一圈。 这法子有些像大海捞针,尤其对于燕名骁这种极度孤傲,又不适应更生人打交道的性子,实在是太为难了。 可在多日杳无音讯的情形下,这也是多了一丝尽人事,听天命的希望, “要不还是我来吧,你回马车上静心调息。” 络绎不绝的人群中,燕名骁鹤立鸡群地站着。他的背影有些僵硬,眼底还有一抹显而易见的无措,闻人语不免有些心疼,更有些感慨地失笑。 人人都说她这闻人嫡女不食人间烟火,殊不知,不食人间烟火这个词儿放在她家九公子才最合适。 也不知是燕名骁天生的气场,还是她真的心有偏袒的厉害,竟真的舍不得让燕名骁屈尊降贵,去做他心中有所排斥的事。 “没事,我总该学着适应的!你才该去歇着!”燕名骁霸道的将她带回了车上,转个身又出去了。 “您好,请问您有没有见过这画像中的男子,他可能有些神志不清!”燕名骁用力甩开心中的那一点不适,拦着一个路人问。 那路人拿起画像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我不清楚,不清楚!” 那路人看燕名骁气度不凡,想必非富即贵,若是万一说错了什么,惹祸上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烦请您见到画像中人的话,报之官府一声,在下定有重谢!”燕名骁十分诚恳地鞠了一躬。 “好好好!”那路人听着重谢二字,不由双眼发亮,暗暗盘算一会儿去破庙里看看那傻子还在不在。 闻人语独自在马车里待不住,没过一会儿就下来了,看着燕名骁客客气气的拉着过路的人问,还学书生作揖,不由瞪大了双眸。 “你说,过路的这些人,若是知晓自己享受了大燕尊贵的帝王都没享受过的待遇,会是个什么表情?”闻人语抱着他打趣道。 燕名骁无奈地一笑,“要不,你去说说?” 闻人语缩了缩脖子,“还是算了吧,我怕还没进府门就被爹爹抓住一顿打!” 难道要在这南北通达的繁华道上,敲锣打鼓地喊,“这是大燕的九殿下,我们正在找失踪了八皇子殿下,请各位有线索的自觉交出来!” 闻人语敢保证,他们多半会被当成疯子或者骗子抓起来游街示众。 “说正经的,去奉城的路,这条道是离雁城城门最近,也是必经的一条道,若燕南惜真的从这儿经过,不可能所有的客栈酒楼,甚至过路之人都没见过他,我在想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目标,他根本没去奉城!”闻人语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正了神色认真道。 “不可能,他肯定是经过这条道的!”燕名骁万分笃定地回道,“父亲说过,他自那日苏醒后,虽然行为,神智都不复以往,但唯独”燕名骁顿了一下,看了闻人语一眼,“唯独对有关你的事情,一件不落地记着。之所以会离开皇宫,也是念念不忘了好几日要去奉城找语姑娘!” 闻人语眉心微蹙,觉得并不简单,“燕南惜是怎么知晓我们去了奉城的?”爹爹和陛下恨不能让她和燕南惜有多远隔多远,是绝不会在他已经受了刺激的情况下,再将自己的行踪告诉燕南惜的。 “燕南惜的那个侧妃”燕名骁说到一半,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亏欠燕南惜的,但想到发生在燕南惜身上的一连串事情,他的心中就莫名的沉重起来。 虽不是因他而起,却总是与他有关,可这其中的每一件事,又都不是燕名骁能让步的。 父皇母后的偏疼,燕名骁无法左右,所习的一身内力无法同享,至于闻人语,那更不可能,他再怎么强大,也只有一颗心,一条命。 前面就是雁城城门,进了这道门就直通了闻人府和皇宫。 阔别多日,闻人语自是想家的,总觉得雁城的空气都要比别处更清新一些。 只是,这一路多番询问,仍是徒劳无功,不免有些失望。 “父亲!语儿回来了!”还未进府门,闻人语便欢天喜地的喊出来。 满府的下人听了声儿,赶紧迎出来,怜儿和丁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姑娘,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姑娘不在,家主事务又多,可把我们这些人冷清坏了!” “可不是么!”丁伯激动的直点头。 “我也惦念着府里呢!”闻人语雀跃的抱着怜儿,又转头对其他人说,“马车上有我特意给大家带回来的东西,快去拿下来分了吧!” 几个稚嫩一些的小丫头忍不住欢呼出声,“姑娘万岁!”说着,争先恐后地搬东西去了。 “啊!”忽然的一声尖叫,有个叫紫苏的小丫头猝不及防撞到了人,一只脚刚跨出去门槛,生生的摔回门槛里去了。 “谁呀!”紫苏疼的直呲牙,身上的肉比铁还硬,真是见鬼了。 同行的几个小丫头也被吓着了,愣在那里不敢动。 “这两个人今后同你们一样,住下人房里。”燕名骁扫了一眼犹如石像的邢柯,不急不缓道。 “姑娘,怎么带了这两个人回来?”丁伯的笑意瞬间没了,严肃地打量着邢柯邢亦。 闻人语此行不光将他们带了回来,连若儿也带回来了!丁伯是府里的管家,对待外来的人谨慎的很,闻人语深吸一口气,对丁伯解释道,“这两个人归名骁管,只是暂时借住在我们府里。至于若儿” 闻人语在思索一个让丁伯安心的说法。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若儿这机灵的丫头便恭恭敬敬地朝丁伯磕了头,“奴婢若儿,见过丁管家,见过怜儿姐姐!” “倒是个灵气的丫头!”丁伯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在来来回回扫了若儿许多遍之后,微带赞赏地说道。 “既是姑娘和燕公子带你回来的,从今往后,你就安心在这府中住下!只一点,不能坏了府里规矩!”怜儿拉着若儿的手柔声说。 “是,若儿谨记教诲!” 闻人语倒不担心若儿会不守规矩,毕竟连奉城城主府那样死板的连口气都喘不过来的地方,若儿都能待的如鱼得水,更何况这和气的闻人府。 忠心事主,又机敏聪慧的丫头实在太难得,这也是闻人语不顾风长老的反对,坚持向他要来了若儿的原因。 “对了,父亲不在府里么?”闻人语回来了大半天都不见闻人佑,便已猜到父亲又被陛下召去议事了。 “瞧我这记性!家主说特意吩咐了,你们若是先回府中,要即刻前往宫中呢!”丁伯一拍脑门焦急道。 “好,我知道了!”闻人语应了一声,拉着燕名骁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了什么,“丁伯,好好的安顿他们,别出事了!” “姑娘放心,有我丁伯在,出不了事!”姑娘话里有话,丁伯怎会听不出来,看向那两兄弟的眼神又复杂了一点。 皇宫,玄德殿。 燕帝一听宫人禀报,说语姑娘归来向陛下请安,激动地差点连手中的奏章都扔了。 “你俩,还知道回来啊!”燕帝瞅了一眼跪着闻人语,阴阳怪气地说道,“朕还以为你们待在奉城乐不思蜀,都忘了雁城的城门朝哪边开呢!” “我们有些事耽搁,关键是此刻已经站在您的面前!”燕名骁直直地望着燕帝,语气凉凉道。 “呵,八封书信回了一封,你还真是忙的很!”不说还好,一说燕帝心里的火蹭蹭地往上冒。 亏他每日待在宫中坐立难安的担心着燕名骁的病,结果人家是有了媳妇儿万事足,根本不知将老爹老娘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并不是很忙,是懒得回您!”燕名骁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能气死人的大实话。 闻人语憋着笑,不由感叹,这父子俩真是乐此不疲地在打击与被打击的血泪史中建立起诡异的父子亲情。 “殿下出去一趟,倒是越发神采飞扬了!”为了给帝王找个台阶下,闻人佑很是自然地接过话。 相比之下,闻人语和父亲之间的沟通就显得柔和多了,哪怕许久未见,只要一个关切的眼神,一点微笑就足以表达。 “燕南惜,究竟是怎么回事?”燕名骁也不再寒暄,盯着燕帝一瞬不瞬地问。 “这件事,怪我大意!”燕帝神色骤然黯淡下来,难掩自责之情。 原来那一日,燕南惜被闻人佑劝住了之后,本已经老老实实的安分了好几日。 燕帝偶尔来看他时,也听话的叫了父皇,甚至不会再像起先那般口中一刻不停的念着语姑娘。 谁知,那柳青瑶,也就是燕南惜之前一直冰在府里的侧妃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哭天抹泪的跪在玄德殿前,请求进宫来照顾燕南惜。 柳青瑶是户部尚书柳嘉康的闺女,早前柳嘉康撇了一张老脸不要,进宫来请求陛下将他的女儿许配给八皇子殿下。 甚至还说了,小女只求妾室之位,不敢再有他求。 燕帝一看那柳青瑶也算是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且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况且只是求个侧室之位,总不算委屈了燕南惜。 况且那时朝中上下的茶余饭后都在说,这大燕头等痴情女子换了人,从闻人嫡女变成柳家小姐了。 据说为了让她那出了名要面子的老父向陛下开口,柳青瑶光是上吊就闹了两回。燕帝要是驳了回去,那就是要柳家一家人的命。 并非是燕帝受了流言的掣肘,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寒了朝中老臣的心。 况且,燕帝也想着能有一个女子来分散燕南惜的注意力,兴许能冲淡他对闻人语的心思。 这人是燕帝下旨送进八皇子府去的,至于能不能举案齐眉,可就看这柳青瑶有多少本事了! 即便后来燕帝对燕南惜一直冰着柳青瑶的事儿也有所耳闻,但好在这姑娘一直都能安分,也识大体,没再闹出什么风波来。 更难得的是,在燕南惜出了事后还痴心不悔地甘愿进宫来照顾燕南惜。 燕帝一时为那女子的痴心所动,想着燕南惜也不怎么提闻人语了,索性就允了八皇子侧妃进宫来照料的请求。 谁知,这一点头,竟埋下了大祸患。 那日,燕南惜正在午睡着,柳青瑶轻手轻脚的俯到他的床榻前,心疼地落下泪来,“殿下,青瑶来迟了!” 燕南惜骤然睁了眼,在看清了她的脸后,激动地将枕头扔了过去,“我不要你,给我滚!马上滚!” 掌事姑姑听了声儿,只觉大事不妙,“殿下,她是您的侧妃啊!今后就由她来照顾你可好?” 燕南惜眼神冰冷,“我不需要人照顾,除了语姑娘,我谁都不要!” 姑姑看着侧妃那忽然僵住的脸,又尴尬又难过,八皇子这是拿刀在剜人家的心啊! “姑姑,你下去吧!我来就好!”青瑶很快若无其事的又走到燕南惜身边。 接下来的几日,柳青瑶一直尽心尽力,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燕南惜。 可燕南惜对她的排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终于有一天,柳青瑶彻底崩溃了。 她哭着对将她关在梓芳宫外的燕南惜大喊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 出走的前因 “人呢?都去哪儿啦!”燕南惜被噩梦惊醒,颤抖地缩在床角,眼神警惕中透着些许害怕。 烛火昏暗非常,整个梓芳殿里空荡荡的,平日里守夜的宫人也不知哪里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沉重的宫门被推开。在静谧的黑夜里,传出一阵突兀的声响。 燕南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迅速扯过厚厚的软被,将自己遮盖了个严严实实。 脚步声逐渐逼近,而藏在被子里的燕南惜一点点蜷缩着自己的身子。 每到这时,他就越发像个胆小怯懦的孩子。 “殿下,那些个碍事的都让我给摒退了!今晚,青瑶来陪你好不好?”女子说话的声音极尽温柔,生怕吓着人一般。 她缓缓伸出手去,欲将殿下的被子掀开,只轻轻扯了两下,燕南惜便一把挥开了被子,目露凶光地瞪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子。 但柳青瑶浑然未觉,她知晓燕南惜一直对她避如蛇蝎,无论是出事前还是出事后,被伤的多了,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夜,她特地让轮值守夜的宫人退下,为的就是创造一个跟燕南惜独处的机会。 换了从前,柳青瑶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可现在不同,燕南惜即使生气也只不过打砸些东西,动手也只是寻常人的力度,她有把握自己能够不动声色地避过去。 更何况,燕南惜自从重伤醒来便日日梦魇缠身,夜里是他最脆弱也最离不开人的时候。 柳青瑶刚想在他身侧躺下,燕南惜便阴恻侧地开口,“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床!” 柳青瑶一僵,转头望向他,“殿下,您是真的病着的么?” 为何对她的厌恶,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软化! “丑八怪,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燕南惜冷笑着问。 柳青瑶以为自己可以忍回去的眼泪,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滑落,“在陛下眼中,除了闻人嫡女以外的任何女子,都配不上一个美字,可惜啊” 柳青瑶悲愤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她不甘心也不明白,柳青瑶除了家世稍逊闻人语一筹,还有什么是不如她的? 为了能留在燕南惜身旁,她义无反顾地丢弃了身为女子应有的脸面,她努力学着贤良淑德,所有跟他有关的事,她都视若珍宝。可是,无论她如何,燕南惜对待她,始终都只有疏离和厌恶。 他宁愿冒着生命危险走向那个从来不曾看见他,今后也永不可能属于他的闻人语,也不愿意回头看看等在原地的自己。 “殿下,青瑶是您的妾室,跟你同床共枕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在乎你变成如今的样子,也不在乎,你的心里住着别人!青瑶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照顾你!” 柳青瑶不顾燕南惜快要吃人的眼神,强行挤上了床,躺在里侧阖上了眼。 燕南惜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忽明忽暗了好久。 “殿下!您”柳青瑶心怀忐忑地偷偷睁眼,却发现燕南惜背过身躺了下来,她欣喜若狂。 “我要睡了!”燕南惜孩子气地大喊了一句,用力甩开柳青瑶想凑过来抱住他腰身的手。 柳青瑶像是干了坏事被抓现行地赶紧收回手,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不多久,她就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蠢货!”燕南惜紧闭着双眼,几不可闻地嘲讽道。 又过了片刻,只见他小心翼翼的避过柳青瑶,动作敏捷地翻身下床。 愤怒之心驱使,燕南惜竟毫不畏惧地跑出了寝殿,等回来时,手中提着满满一茶壶的热水。 “哼哼,让你恬不知耻的赖在我床上,叫你见识见识本殿下的厉害!”燕南惜冷笑着晃悠手上格外大一些的茶壶。 对着柳青瑶熟睡的脸,壶嘴一点点倾斜。 哗—— “啊” 殿中霎时响起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次暂且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下次若再犯,我便真的拿滚沸的水浇你,保管让你变成真正的猪头,爹妈都不认识的那种!” 燕南惜不为所动的站在一旁掏了掏备受魔音摧残的耳朵。 “燕南惜!你不是人!”柳青瑶痛苦地捂着已经起了些许水疱的脸颊,心中的恨意瞬间燎原。 “我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傻子,竟然以为只要真心待你,总有一日你会看见我的好!”柳青瑶想起方才那个带着满心的快乐入睡的自己,像个疯子一样,蹲在地上又哭又笑。 她受的伤不在脸上,在心里。 “是你先未征得我同意,就半夜闯进我寝殿的!我都说了,叫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最喜欢的人只有语姑娘一个,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你自己非要自讨苦吃,能怪谁!而且,我一看见你的脸,头就好疼” 燕南惜看着她伤心欲绝,泪流不止的模样,心里也闪过一丝愧疚。但是泼都泼了,也不能收回来,况且他是真的很讨厌这柳青瑶老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你,记住今日的教训!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赶紧走!”燕南惜大步上前拉起柳青瑶,连拖带拽的往宫门外塞。 “殿下,这是怎么啦?青瑶侧妃的脸怎么会”深更半夜的,动静闹得太大,被摒退的宫人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一个接一个地赶来了! “给她拿一瓶烫伤膏,然后将她给我扔出去!”燕南惜沉着脸吩咐。 “殿下,这三更半夜的,宫门早已下钥,况侧妃的脸又伤了,怎好独自在外头!纵有天大的事儿,好歹也等明早再说呀!”齐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 “不行!任凭她去哪里,就是不能留在这里!万一传出去,语姑娘真误会了怎么办?”燕南惜万分坚决地说。 “哈哈哈”柳青瑶又一次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燕南惜,你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白痴!千方百计将自己的侧妃赶出殿外,却是为了已经成为自己的弟妹的女子!” 天底下真是没有比这更讽刺,更可笑的笑话了! 柳青瑶的话一出,齐嬷嬷脸色都吓白了。 皇室秘密鲜有人知,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柳家小姐是怎么知晓的,还如此不避讳的宣之于口,刺激到八皇子殿下尚且不论,难道不怕陛下怪罪柳家么? “侧妃慎言!此处乃是皇宫重地,容不得你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柳青瑶嗤笑一声,“齐嬷嬷,连你一个小小的奴婢都能有所察觉的事,我凭什么不能知晓!” 哀莫大于心死,她柳青瑶的良善,人家根本就不稀罕,甚至只会让她受到加倍的痛苦! 既如此,她又何必如此糟践自己。 “我告诉你,燕南惜,哪怕你为闻人语守身如玉一辈子,她也不会要你!”柳青瑶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既然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他,那就让他跟她承受同样的痛苦吧!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你赶快走!”燕南惜忽然有些害怕了,他不想再听柳青瑶继续说下去。 “别急,等我把话说完自然会走!”柳青瑶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灼伤,只是残忍地望着燕南惜,如同即将要对犯人施刑的刽子手,“燕南惜,你心心念念的语姑娘早已是别人的妻子,你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等到她了,你听清楚了么?” 你心心念念的语姑娘早已是别人的妻子 已是别人的妻子 柳青瑶所有的话里,燕南惜只听到了这一句,在耳畔一遍遍回响。 每响一次,他的脑袋就好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了一次,疼的说不出话。 “你骗人!”燕南惜狂怒地大吼,他暴戾地上前拽住柳青瑶的头发,眼眶血红地喊,“你骗人你骗人你在骗我!” 柳青瑶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嘴角带着冷笑,更残忍地开口,“问问你身后的齐嬷嬷,问问这宫里头随便哪一个宫人,闻人嫡女的婚事天下皆知,只有你这撞坏了头的傻子,还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里!” 燕南惜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齐嬷嬷和两个宫女,眼底受伤的神情令人心疼,他失魂落魄地走到墙角处蹲下,竟拿自己的头一下一下撞着墙,嘴里喃喃自语,“不我不是傻子阿语也没有嫁人没有” 齐嬷嬷心疼坏了,赶紧跑过去拉住他,“殿下,青瑶侧妃方才是故意气您的,语姑娘过几日就回来了,你难道忘了闻人家主那日嘱咐你的话了么?” 提起闻人佑,燕南惜才稍稍缓过一点神来,“对!闻人家主说过的,阿语去庙里祈福,只要我乖乖听话,她就会回来看我” 柳青瑶看着他那为闻人语着了魔的样子,心中的恨意越发强烈,她一把挣开拉住她的两个宫女,扑到燕南惜面前,“庙里?她和她的夫君去了奉城游山玩水不知有多惬意,只有你这傻子才在宫里一刻不忘地想着她,念着她!” “够了!青瑶侧妃!”齐嬷嬷低声呵斥道,“你莫不是忘了,殿下始终还是大燕朝的八皇子,而你只是区区一个妾室,竟敢如此无礼!你不要命也罢,可别连累了柳家满门!” 亏她之前还以为这青瑶侧妃是个有度量,能沉得住气的温软之人,想不到一朝爆发,竟这般得理不饶人。 “来人,八殿下侧妃不慎受伤,备轿辇送她回去!”齐嬷嬷的语气里带了一点坚决。 “是!”两个宫女见到八殿下和侧妃如此剑拔弩张,吓得魂都快没了,如今齐嬷嬷一吩咐,跑的更快了! 柳青瑶最后是齐嬷嬷找人将她拖出去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也顾不得什么得罪不得罪了!那女子将殿下刺激成这样,若再让她留下去岂非要了殿下的命! “殿下,地上凉,嬷嬷扶你起来吧!”柳青瑶离去后,燕南惜一直跟丢了魂儿似得躺在地上。 “嬷嬷,柳青瑶说的是真的对不对,语姑娘真的已经”燕南惜话还没说完,眼泪便掉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骗我,那个人是谁?我要杀了他!”燕南惜的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吓人的狠色。 燕南惜又本能的选择了遗忘最关键的一点,他唯一的念头只有语姑娘是他的,被别人抢走了,他自然要去抢回来。 “殿下,算嬷嬷求你,今后这种话可千万别再说了!”齐嬷嬷心惊胆战的捂着他的口。 燕南惜用力甩开了嬷嬷的手,“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说我是大燕尊贵的八皇子殿下,我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的嘛!对,我这就去求父皇,让他下圣旨!”燕南惜赤着脚,激动万分地跑出梓芳殿,齐嬷嬷拉都拉不住。 彼时,燕帝正在玄德殿批阅奏章,一见蓬头垢面的燕南惜便沉下了脸。 “你这是什么样子,伺候你的宫人呢?” 燕帝只准燕南惜在特定的几个地方走动,可这玄德殿随时都会有大臣晋见,若撞上了燕南惜,传出去又是一阵风波。 “老奴该死,没能好生照看殿下!”齐嬷嬷赶忙跪下请罪。 燕南惜见状赶紧道,“不关她的事,是我有事要求父皇!” 燕帝眼看着燕南惜这些时日以来,言语举止都比刚醒时进步不少,心里也有了一丝欣慰,于是就问,“你有何事要求父皇,说说看!” 燕南惜无视一直在对他使眼色的齐嬷嬷,只激动地说,“我都知道了!可是儿臣不想让语姑娘嫁给别人!父皇,求求你,帮我把阿语找回来好不好!” 又是闻人语,燕南惜还真是钻进这个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朕还以为,经过这些日子,你总算长进了一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燕帝很是失望的摇头。 燕南惜压根听不明白父皇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想说什么时,燕帝却先一步开了口,“南惜,你提的任何要求朕都会认真考虑,唯独闻人语,绝对不可以!” 还没等燕南惜反应过来,燕帝便已让人将他送回了梓芳殿。 那一晚,八殿下砸了自己殿中所有的东西,并且出人意料的乔装出走! 他要去奉城找语姑娘,可这一走就是杳无音讯的好几个月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 遇难 “孩儿给母亲请安!” “请皇后娘娘安!” 庆芳殿中,燕名骁规规矩矩的和闻人语一起给皇后行了礼。 “起来吧!”皇后亲自过来将二人扶起,也许是多日未见,闻人语清楚地看见皇后娘娘的眼里泛了泪光。 “许久不见,母亲似乎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燕名骁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眉。 在燕名骁的记忆中,他的母亲很少穿的这样雍容华贵,戴着象征天家威仪凤冠,绣着百鸟朝凤的后服更是华美至极,只是这动辄占满半个庆芳殿的凤服,无一不在彰显身为大燕国母的重重桎梏。 燕名骁不喜欢,皇后一贯也不喜欢,可今日为何 “自从与你父皇成婚以来,我一直没将自己当成过除了他的发妻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可本宫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我始终是这大燕的皇后,我的肩上有太多的责任,容不得一味任性逃避!”皇后颇为感慨地说道。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么?”燕名骁有些不放心地问。 皇后温和一笑,又迅速替燕名骁把了把脉,满意地点点头道,“哪有什么事是母后处理不来的!” “如此便好!” 皇后在同燕名骁聊了好一会儿后,忽然将目光转到一旁静静聆听的闻人语身上,高深莫测地问,“燕南惜出走的事儿,你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我?这个”闻人语有些发蒙,不理解皇后为所问何意,“八殿下的事儿,我和名骁都很遗憾,也惋惜!如今唯有尽力寻找。” 皇后毫不避讳地说,“原本几个兄弟中,南惜和名骁是最熟悉的,感情也深,可谁知” “母后!”燕名骁皱眉,“不关语儿的事!” “南惜虽不是我生的,可他自小养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总归是有感情的!如今他流落在外,本宫心有不安” “我会把他找回来的!”燕名骁坚定道。 “那就好,本宫等你们的好消息!”皇后深沉地扫了一眼闻人语缓缓道。 走出皇宫的时候,闻人语有些迟疑地回头望了望庆芳殿,若有所思地对燕名骁说,“我始终觉得皇后娘娘方才话里有话!” 燕名骁顿了一会儿,毫不遮掩地说道,“她是心之所至,想好好地跟你探讨一下对红颜祸水这个词的厌恶,又想着你是唯一一个能稳住燕南惜病情的人,希望你能找回,并且暂时安抚住燕南惜,但碍于我,又不好直说。” 闻人语一愣,似乎还不能完全消化其中的意思。 “母亲爱我,她会为我无微不至地考虑安排,但从小到大,她一直更心疼燕南惜。”燕名骁看着她幽幽道。 “这是什么意思?”闻人语越听越糊涂,燕南惜一直耿耿于怀皇后利用他为名骁铺路,可此刻,名骁却说皇后更心疼燕南惜? “如果不是因为与你有婚约的人是我,母亲很有可能为了成全燕南惜,不惜一切手段将你留在宫中当八皇子妃!”燕名骁似笑非笑地说道。 闻人语不信,“怎么可能?皇后娘娘她虽然睿智,但应该不屑于以势压人吧?”况且那个人还是燕南惜。 燕名骁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说,“小时候,母亲会连着熬上好几日为我缝制衣衫,但她却不会像带着燕南惜一般带我打雪仗,也不会同我嬉笑玩闹。当然,我的性子冷,情况不允许也不习惯那一套。”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容里,流露出淡淡的遗憾。 那些年他入魔时,父皇担心母亲会受伤,阻止他们母子相见,他清醒时,也甚少去见母亲想着总归要离开的,少一次相见就少一次伤感。 纵然母子情深,可没长在身边,总是多了一份隐隐的陌生感,况且燕南惜虽经历过云妃的事,但他自幼就懂得如何讨母后开心,也总算孝顺。 燕名骁一度十分感激在母亲为着他的魔血最痛苦的那些日子里,有燕南惜替他宽慰母亲。 “没关系,从今往后,有我陪着你赏雪玩闹,将所有以往你没玩儿过,不屑去玩儿的趣事都玩儿一遍。”闻人语有些心疼地挽住燕名骁的手撒娇道。 “一言为定!”燕名骁听着她哄小孩儿一般的柔声,心中一阵柔软。 “一言为定!”闻人语颇为稚气的伸出小指与他拉钩。 回到闻人府后,燕名骁经过一番思索,终于想到了从何处着手寻找燕南惜,发愁了许久的闻人语也心有灵犀地眼睛一亮,跟燕名骁同时脱口而出,“银子!” 但凡出自宫中的东西,底下都盖有独属于皇室的印章。 他们进宫时仔细问过,燕南惜那日并非两手空空出去的,梓芳殿里少了好多珍贵的物件和金银。 想必燕南惜虽伤了脑子,但并非真就一无所知了。 出门在外必有所花销,再加上宫中流出的财物并不多,光明正大散在民间的更是少之又少,从银子上下手,必能查到些许线索。 “只是燕南惜出走一事,终究不好闹得人尽皆知,还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来彻查才是!”想到这儿,燕名骁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紧了一些。 闻人语眼珠子略转了转,灵光一现道,“我有个法子,咱们以官府和闻人府的名义发出一则悬赏告示,但凡有人主动拿不同于流通银的官银来换的,统统一兑二,但凡有人勇于举报贪墨走私宫中财物的,一律赏白银五万两。” 燕名骁欣喜道,“好主意!这样,众人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朝廷大力打击贪腐的廉政之举上,也不会起疑。” “嗯!” 接下来的几日,燕名骁手底下的影卫和闻人府的人手几乎倾巢出动,燕帝多年培养的几个心腹也在各地暗中搜查着燕南惜的行踪。 正在所有人找的如火如荼时,燕南惜却藏在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在雁城前往奉城的一条偏僻小道上,有一间废弃很久的破庙。 虽然破旧不堪,但好歹也能遮个风,避个雨,因此也就成了很多无处可去的流浪乞丐的据点。 “哟,今儿真奇啦!咱们这鬼都不敢来住的地方,还睡了一个如此衣着光鲜的贵公子啊!”一个胸前挂着破布袋,手上还拿着一个破碗的脏乞丐大笑道。 “得了吧!你没看他脚都肿成了这样,估计是被人给打的,真正富贵的人,谁来咱们这破地方!”又一个老汉过来,扫了睡在地上的人一眼,毫不在意的走到角落里坐下了。 “可他身上这衣裳,确实好看的不得了啊!”那个稍年轻一些的乞儿一直盯着地上的人的一身衣裳,恨不得立刻把它剥下来给自己穿上。 “这年头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多的是,哪像咱们,成天脏兮兮的,是个人见了都得跑!”老汉今天出去要了一整天,一个铜板都没要到,这会儿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四儿,我看他真像是个有钱的,你瞧,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儿,细皮嫩肉的,你瞧!” 贼眉鼠眼指着那人的乞丐叫三子,这人是个惯会坑蒙拐骗的,因此身上也比一般乞丐干净些。 三子眼尖的发现地上睡着的人不光衣着光鲜,而且还枕着一个不小的包袱。 干惯了下三流勾当的三子,立时心痒难耐地想去抢那包袱,可惜又怕对方是个不好惹的。 “喂!醒醒!”思量再三,三子决定先把人叫醒,惦掂轻重。 无论如何,既然借住了他们的地盘,给点住宿费总是要的吧! 燕南惜走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睡一觉,却被人粗暴地吵醒了,心中的火气也不小,“你们是谁!别吵我睡觉!” “嘿!你小子还挺硬气!占了我们一条龙的地盘,还不快拿些东西来孝敬!”三子恶狠狠地说道,就差把脚踩在燕南惜身上了! 耳边总有讨厌的人大声吵吵个不停,燕南惜这觉也是没法睡了,乍然坐了起来,目光锋利地盯着眼前的人。 被他这样盯着,三子莫名就被吓得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我们这儿这么多兄弟呢!” “什么一条龙,本殿下怎么没听过?你们再敢无理,我可是会叫父皇惩罚你们的!”燕南惜不明白外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蛮不讲理,又一身污秽的人! 不过为了找到语姑娘,就算再辛苦,他也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殿殿下,还父皇”三子怔了一会儿,随后大笑出声,“我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呢!原来是个傻子!” 燕南惜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是傻子,立时就愤怒了,“我不是傻子!你才是白痴呢!” 三子丝毫不会把一个傻子的话放在心里,轻蔑地笑说,“不是傻子你会自称本殿下?你要是能当皇子的话,那我就能当玉皇大帝了!哈哈哈” “我本来就是皇子,你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是要被斩首的!”燕南惜厉声吼道。 “斩首?皇帝老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三子毫无所惧地喊人,“兄弟们,今儿我们撞大运了,碰到一条大鱼,还是个傻子!大伙儿一起上,把他的东西给分了!” “是!”三子手下的那群人就像见了腥的猫儿,一个个都朝燕南惜围过去,摩拳擦掌的动起手来。 燕南惜虽能凭着本能抵挡一时,但终究寡不敌众,而且他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腿上本就带伤,这会子遭到围攻自然就只有挨打的份,不多久包袱也被他们抢去了。 “官兵来啦!官兵来啦!”燕南惜被打的爬不起来时,一阵响亮的锣鼓声传来,吓得施暴的几个人魂飞魄散。三子慌忙搂过包袱,大喊了一声,“赶紧走!” 那几个人飞快的逃窜后,一个年纪尚小的男童从草蓬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面小锣。 “大哥哥,你没事吧!”小孩儿看地上的人受伤不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连忙过去询问。 “你是谁?”燕南惜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戒备,他从未被人这样打过。 “我是今日特地到这儿来替爹爹采药的,没想到看见了他们在打人,我就用了我的小锣来骗他们离开!”小孩儿颇有些得意道。 “谢谢你!”燕南惜感激地看了小弟弟一眼。 “那好,我先回去咯!你自己可以吗?”男童有些不放心道。 “我可以!我一定要去奉城!”燕南惜也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这小孩儿说。 “娘,这是我新得来的银子,二娃是不是很厉害?” 一个粗衣麻布的小孩儿兴高采烈地跑了一整条街,气喘吁吁地跟做粗活儿的妇人说。 “二娃乖,自己玩儿去!你爹病了,咱们家还指着娘的工钱替你爹买药呢!”妇人消瘦的很,一双手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皱巴巴地起了皮。 “娘!我们是真的有好多钱,可以给爹看病了,不信你看!” 那稚气的孩子解了好久,才将身上牢牢绑住的布囊给解下来。 妇人温和地笑笑,抬头一看,顿时傻住了! 小儿子拿出了好大的一锭黄金,在太阳底下闪着金灿灿的光,妇人这一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黄金。 “这这银子是哪里来的?”妇人一把拉过孩子,紧张的直结巴。 还未等孩子回答,妇人就重重地打了孩子的屁股,痛心地哭道,“娘跟你说了多少次,做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一定要有骨气!你怎么可以不听为娘的教诲,去偷别人家的银子!” “这不是我偷的,是一个大哥哥向我问路,他给的酬金!”孩童泣不成声地解释道,他不明白为何他带了金子回来,娘亲非但不高兴还打他! “你还敢撒谎!”妇人下手越发重了,“你才多大,怎么可能有人向你一个小孩子问路,还给你这么多银子!” 妇人显然是不会信的,哪怕将他们一家人都卖了,也不值这锭金子钱,哪里有人会拱手相送的呢! “方才我在那边的庙里遇到一位大哥哥,他向我问去奉城的路”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 二娃一家的无妄之灾 一步,两步 有人在跟踪她,闻人语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个影子的长度,莫非是小孩儿! 她故意又走了好久,直至走进一条没有出口的死胡同。 “你这小孩儿,鬼鬼祟祟跟着我们这么久,想做什么?”彪悍的若儿双手叉着腰,一把冲上去将躲在墙角的小鬼给逮了出来。 “我我饿了,想要你手中的甜糕吃!”小男孩儿脏兮兮的脸,神情却十分倨傲。 跟了她这么大老远的路,就为一包甜糕? “喏,给你!”闻人语觉得这小孩儿有意思的紧,很爽快的就把路过刚买的甜糕送给了他c “谢谢!”小男孩很是礼貌地道谢。 谁知,趁闻人语正心疼着这个小孩儿脚上那双穿出了一个大洞的布鞋时,小孩儿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杀气腾腾地刺向闻人语。 若儿愣怔了一秒,大喊道,“老虎不发威,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给当成小猫玩了呀!” “你这个坏女人!还我娘!你还我娘!”被若儿易如反掌提溜起来的二娃,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望向闻人语的眼神像是还未长成的野兽一般。 “小鬼头,你找娘就找娘,关我们家主子什么事?”若儿疑惑,这娃看上去不像是个傻子啊! “你娘没教过你,刀子不能随便乱玩么?还好是我,要是我们家墨魂哥哥,你要成肉泥了!”若儿近来春心萌动,看上了燕名骁的心腹墨魂,时不时总要念叨一下。 “我娘不见了,被他们抓走了!你还我娘”方才还十分凶恶的孩子,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若儿,你放他下来!”闻人语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哦!”若儿见他一哭顿时慌了,赶紧把人放下来。 “小弟弟,你告诉我,你娘为何被人抓走了!你又因何找我要人?”闻人语蹲在他身前,轻声细语地问,用手帕擦了擦他哭的花猫似的脸。 小孩儿跟受了惊一般,猛地往后退,“你是抓走我娘的坏人!” “小弟弟,倘若我真的是坏人,我方才就杀了你了!何必跟你多言!”闻人语知晓这孩子聪慧,只能耐心哄,“你告诉我,我想法子救你娘!” “真的?”孩子的眼睛一亮。 “真的!相信我!”闻人语为了消除他的戒备,温柔地抱了他一下。 “我叫二娃!”沉默地盯了闻人语许久的孩子,终于开了口。 不知为何,二娃本能地觉得这个长得跟仙女一样的姐姐不是坏人,即便他们都说娘是被抓来了闻人府。 二娃的娘被抓一事,还要从几日前偶然得到的那锭金子说起—— “是真的,方才有位大哥哥向我问去奉城的路,然后他就给了我金子,让我直接去给爹爹买药!”二娃十分认真地说,生怕娘亲不相信。 妇人心中的疑窦越发难解了,奉城虽说是个与世隔绝的怪地,但到那儿的路并不隐蔽,一般人都是知晓的。 哪有问个路就给一锭金子的? “二娃,你带娘去找那个把金子给你的大哥哥,咱们得把这钱还给人家,无功不受禄!”妇人缓缓蹲下身,耐心教育儿子道。 谁知,二娃慌忙抢过了娘亲手中的金子,拼命摇头道,“为什么呀娘!有了这钱,我们就能去城里请最好的大夫给爹看病了二娃不想你每天都这么辛苦地帮人家浣衣。”自幼的贫苦让小小的二娃格外懂事。 “这”一想到重病在床,急需银子救命的夫君,妇人犹豫了。 她帮别人做一天的工,顶多也只能赚取几十文的工钱。想要攒够给夫君治病的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金子,莫非是老天可怜他们一家身处困境,特意赐下 想至此处,妇人缓慢行走的脚步停下了,好一会儿拉着二娃调转方向,“二娃,你说的对!咱们这就去雁城中最好的大夫回来,给你爹治病!” 恩人的银子,往后他们一家人可以慢慢还!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会找到人,将钱还上! 母子二人穿着一身粗陋的粗衣麻布,来到雁城最大的药房。 “苏老大夫,请您大发慈悲,替我夫君诊治。”妇人红着眼,跪地哀求道。 那老大夫微抬头扫了下跪之人一眼,有些无奈道,“李家娘子,怎么又是你啊!老夫已经告诉过你,你夫君并非一般咳疾,而是痨病!即便华佗在世,也无药石可医啊!” 妇人难掩泪水,不肯放弃地求道,“大夫,求求您再试一试,您上次说的那几味珍贵药材,包括您的诊金,我都已经备下。这回决不再拖欠了,求你去一趟吧。” “那好吧!念在你对你夫君的一片深情,老夫愿最后再去一趟!” 老大夫替她那夫君义诊近两年,分文不取。只是长贫难顾,况且她夫君的病每况愈下,老大夫之所以答应走这一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见大夫终于答应,妇人抱着儿子喜极而泣,忙不迭拿出藏在袖下的金子,“苏大夫,这是我夫君抓药的钱,虽不知够不够抵这两年来,您为我夫君治病垫付的药钱,可总算是我的感恩之心。” “李家娘子,你你哪儿来的这么大一锭金子?”苏老大夫吓了一跳,他不是不知晓李家的情况,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算太过乐观了。 “二娃做了好事,救了一个大哥哥,这是他赏给我的!”没等妇人回答,二娃便抢先答道。 “原来如此不过你还是将这金子拿”大夫将放在桌上的金子拿起来,本欲还给妇人。 可是,刚拿起金子,苏大夫的神情就忽然凝滞了。 金光一闪,有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二话不说便反扣了妇人的手,阴沉沉地质问,“说!燕南惜在哪里!” 李氏吓的脸色惨白,“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黑衣人洒出一把白灰之后,就彻底消失了,连带着消失的还有二娃的娘。 听完二娃所述,闻人语惊讶非常,特地拿了一幅画给二娃确认,“你那日在破庙里见到的哥哥,可是画像中的容貌!” “是!”二娃十分肯定地答道。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 柳青瑶的忽然相邀 燕名骁回来时,就看见怜儿带着一个挺机灵的孩子在廊上跑来跑去的。 “二娃!别跑太快!”怜儿在后面叫,但已经来不及了。 “怜儿姐姐跑不过”二娃边跑边说,丝毫没有察觉正朝着他走来的燕名骁。 可怜的二娃,好不容易暂时忘了娘亲的事,开怀了一些。 没成想,才刚撒开欢玩没一会儿,转身就被人捉住了。 墨魂直接从背后揪着二娃的衣裳,像提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你这奶娃娃哪里来的?没看见我来了么?”燕名骁没跟孩子打过交道,但看他在墨魂手下张牙舞爪的,不见一点惧色,竟觉得有些新鲜。 “启禀公子,这孩子是咱们姑娘今儿刚带回来的,说会在府中暂住几日,吩咐奴婢们仔细照看他。”怜儿看着被提溜在半空中的二娃心惊胆跳的,生怕墨魂一时恼火伤了他。 “语儿现在何处?”听怜儿说完,燕名骁淡淡地看了一眼墨魂,后者便将人好生的放下了。 “姑娘方才接了一封信,便匆忙跑出去了!还特意嘱咐不许人跟着!”怜儿知晓公子一直有暗中派人保护姑娘,所以也稍稍放心了些。 燕名骁皱着眉微思索了一下,脚步疾如风地出去了。 此时,摘月楼内,一女子亲自给闻人语沏了茶,两人对坐而饮。 “你约我前来,不会是只为了喝茶那么简单吧!”信上没有落款,因此闻人语一时还不知对方是什么底细,但已经是第二杯茶了,闻人语多少有些不耐烦。 女子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浅笑一声,“当然不是!” “既如此,那便痛快点儿说吧,李氏是否在你手中,要怎样才能放人?你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跟燕名骁相处久了,她越发喜欢直接利落的解决方式。 “常听人说语姑娘善心,今日我倒是真领教了!”女子语气带着十分明显的嘲讽,“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值得姑娘如此费心的去寻找,真是叫人感动。” “我怎么处事,全在我本心,与姑娘无关,与天下人也无关!更何况,我与那李氏虽素未谋面,但架不住有人特意安排。”闻人语望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一个与我无关,我只是不解,姑娘对旁人都如此古道热肠,为何八皇子殿下下落不明这么久,你却无动于衷呢!”愤恨的语气,怨毒的目光,无一不在针对闻人语。 但,闻人语却恍然大悟般地笑了,“原来是你,柳青瑶!” “见过语姑娘!”柳青瑶怔了一瞬,随后特意站起来行了一个礼。 闻人语岿然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人家爱假惺惺地装客气,她可没有配合的兴致。 “这些表面功夫和你那一肚子想使在我身上的坏水还是省了吧!”闻人语摆摆手,直接道,“不管你如何心里如何恨我,你都不能拿我怎样,还有”想了想,闻人语又添了一句,“燕南惜的事,从头到尾都非我所愿,不能因为他不接受你,就将过错赖到我身上!”闻人语冷笑着说。 若说独孤朝睿这孽,她认也就认了,毕竟是她种下的前因。可这燕南惜的事,怎么也不该算到她头上来。 “若不是因为你像一个幽魂一样横在我们中间,他怎么会全然看不到我对他的好,闻人语,凭什么你可以连眉头都不皱的扔掉一份我做梦都得不到的感情!”柳青瑶近乎崩溃地哭着。 燕南惜出走这几日,她像疯了一样不吃不喝不睡,想着若是燕南惜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下去陪着的。 可越是这样想,她便越恨燕南惜糟蹋她的一片痴心,也恨闻人语的狠心绝情,竟丝毫不念及燕南惜的安危。 “青瑶侧妃,我想你混淆了最关键的一点。燕南惜是因不爱,才无视你的付出。倘若今日,我对燕南惜有情,强行介入你们中间,你可以说我狐媚勾引。可事实是燕南惜困于自己的执念,我也成了受害者之一,所以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怪我,甚至指责我!”闻人语理直气壮地说。 “我”柳青瑶怔怔望着闻人语的脸,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这时,柳青瑶的婢女忽然慌慌张张地禀报,“小姐,不好了!” 柳青瑶勉强收敛情绪问,“发生何事?” “李氏毒发身亡了!” “什么?”闻人语和柳青瑶都惊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闻人语抓着柳青瑶的手问。 柳青瑶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只好坦白说,“今天一早,有人将李氏放在我房里,并留下一封信,告诉我李氏知道殿下身在何处,只是她一直昏睡着” “所以你没有用李氏引我前来设计我?”闻人语如梦初醒地问。 柳青瑶笑了出来,为闻人语的荒唐想法,“我之所以请你来,是想好好看看令他如此魂牵梦萦的人长什么样!” 闻人语没时间跟她在这里聊儿女情长,她跟着柳青瑶的婢女前去查看李氏的尸体,出来时,脸色已经惨白,“我怀疑有人想对燕南惜下杀手,你赶紧带着人沿西边的小路去找,李氏的幼子曾在一间破庙中见过燕南惜!” 柳青瑶一听,心下大乱,直接便召来一匹骏马飞驰而去。 “这燕南惜的侧妃倒真是深藏不露啊!”青瑶走时,燕名骁刚好到。 “你知晓她的身份?”闻人语有些意外地问。 “最近才知晓的,老鹰主手下的得力帮手!”燕名骁似笑非笑地说。 真正的柳家小姐柳青瑶早在五岁便意外横死了,至于这个柳青瑶不过是蛊族余孽安插在朝廷的细作。不过也真难为人家了,戏真的亲生爹娘都看不出一丝破绽。 “你不去么?凭她,能将燕南惜接回来吗?”闻人语忽然问道。 燕名骁捏了一下闻人语的脸,别有深意地笑道,“我已让邢柯暗中跟着柳青瑶去了。倘若柳青瑶不能带他回来,那我恐怕就更不能了!” 没想到,燕名骁一语成箴,最后是闻人语迫于无奈,亲自将燕南惜带回来的!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 我便是你的亲人 闻人语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手心发凉,步子也越发沉重。 “怎么了?”燕名骁干脆停了下来,抱过她柔声问。 “我答应过二娃,一定会将他的娘亲救出来的,如今”闻人语一想起那孩子清澈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的死与你无关,不必太过内疚。” 人生本就祸福难料,即便再有心,也不可能成为替每个人都消灾解难的救世主。 “我知道,只是不忍二娃这么小就没了娘亲,他爹又病重!”闻人语伤感道。 “若你愿意,咱们就将他养在府里,可好?” 燕名骁望着她的神情,忽然一下反应过来,语儿也是自幼丧母,这次的事难免会让她有种感同身受的哀伤。 “真的可以么?你不反对?”闻人语一开始就生出了从此照顾二娃的想法,只是怕燕名骁不喜生人,孩子更是顽皮,所以一直犹豫着。 燕名骁柔情似水地吻了她一下,“只要是你喜欢的,我统统愿意接受!” “谢谢!”闻人语感动地红了眼眶,这个在外人眼中不可一世的男子,却给了她所有的包容。回到府中时,二娃正睡着,闻人语进去看了一眼,细心的给他盖了被子。 才刚满六岁的孩子,要如何承受母亲遭暗害亡故,父亲也奄奄一息,归天在即的双重打击? “语姑娘,你回来了?”二娃揉揉睡眼,瓮声瓮气地说。 只有在这时,才能从二娃身上看出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 可惜 “我娘亲呢?有消息了么?还是你已经将她救回来了?” 二娃漆黑圆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让闻人语的心一阵阵揪着疼,“二娃,我我们找到了你娘” “真的?!那我娘现在在主院么?她还没到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地方呢!肯定头都晕了呵呵”二娃像只灵活的泥鳅,转眼就蹦到了床下。 “我们找到你娘的时候,她已经被人下了毒我”闻人语弯下腰来,望着他心疼不已地说道。 二娃小小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眼珠无措地转了两圈,没流出泪,反而呵呵笑道,“你在骗我对不对?我娘亲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怎么可能有人对她下毒呢!” 闻人语看着他眼眶蓄泪,却强撑着笑容的模样,心中越发酸涩。 她抱紧了二娃,哑声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将杀害你娘亲的凶手找出来” 泪水终于在闻人语的裙摆处一点点晕开,“找到凶手有什么用,我娘亲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二娃没有娘亲,爹爹也要扔下我二娃不想变成孤儿,我害怕姐姐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会帮我把娘亲救出来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对不起!” 闻人语听着那一声声呜咽,想起了当年母亲刚过世时,她整夜睡不着觉,父亲就只能骗她说,“母亲上山采一种很珍贵的药去了,再过不久就会回来的。” 可是她等了很久,母亲都没有再出现。直到后来,她才明白,母亲已经永远离开她,不会再出现。 二娃比当年的她要懂事太多了,正因如此,这道伤在他心里便越难以愈合。 “二娃永远都不会变成孤儿,只要你愿意,闻人府永远是你的家,你娘亲虽然不在了,可是语姐姐会像家人一样疼你,照顾你!”闻人语想要给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一点温暖。 她当初再伤心,身旁还有爹爹和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着她,可二娃不一样,如今这情况她若不管,二娃一个孩子,指不定过个几日就横死街头了。 即使侥幸能够活下来,她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聪明单纯的二娃,再重演一遍邢柯邢亦那样的悲惨经历! 二娃把头搁在闻人语肩上无声地哭了很久,小小的他已经知晓闻人语是真心对他好的。 从前,他结交了一个大户人家的玩伴叫小石头,可是自从他到他们家做了一回客之后,小石头就再也不愿意跟他玩儿了。 后来,小石头支支吾吾地跟他说,“我爹说,我们是上等人家,所以我自然要去结交高朋良师,不能跟你这种脏兮兮的人在一起,不然的话,我也会变臭,就没人喜欢我了!” 不只小石头,就连娘亲偶尔也会被工主克扣工钱。 别看他年纪小,其实人情冷暖的事儿他都知晓的。 可是,只有语姐姐不一样,他拿着刀去刺她,她不仅没有让人打他,还把他带进了这座大院子里,给他很多好吃的。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一物降一物 “你能带我去见见我娘亲么?”许久之后,二娃止住了哭声低低地说。 “二娃,你娘亲她” 闻人语有些为难,李氏是中毒身亡,临死前所受的痛苦和折磨可想而知。 那种死法,面容必不会祥和。 娘亲的去世对二娃已是莫大的打击,倘若再让二娃看见李氏七窍流血的狰狞模样,岂非给孩子的留下一世难以抹去的阴影。 可,这已经是二娃见他娘亲的最后一面,闻人语不可能不答应。 思来想去,她决定让若儿先去为李氏的遗体好好地打理一番,稍晚些再带二娃去见她,也好让李氏安心体面地走。 “好,姐姐陪你一起去!”闻人语认真地应了下来。 李氏的丧礼是闻人语交代下去办的,因着种种顾忌,除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外,一切也只能从简。 祸不单行,就在李氏身亡的第二日,二娃的爹也绝了最后一息病气。 夫妻俩共同下葬那日,闻人语带着二娃去送他爹娘最后一程。 二娃竟没哭也没闹,安静的出奇,只是靠在他父母的棺木前低声说了一句,“爹,娘,你们安心地走吧,诚生会乖,好好学本事,成为一个有出息的好人。” 李诚生是二娃的大名,他爹给他取的。爹说,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心诚信一生。 作为外人,闻人语谈不上有多不舍,只是心中的触动却是难免。 这夫妻俩虽没有大富大贵过,可他们始终不离不弃,生同衾死同穴,这世间又有几对有情人能修到这样的福分!这样一想,这两人应该也是此生无憾了吧! “将来我们老了,也必定是要葬在一起,永世不分离的!”夜里,燕名骁对一直盯着他看,却几度欲言又止的闻人语如此说。 闻人语只怔了一下,伏在他胸膛上浅浅一笑道,“你这读心术,最近是练的越发高明了!” 燕名骁柔情缱绻地执起她的葇荑,放在嘴边轻吻,“心之所系,自然一点细微皆可明了,我这高明的读心术只对你一人有用罢了!” 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她的每一天都是快乐且无憾的,余生亦是,闻人语无比确定地想。 闻人语安排二娃上了族中的书塾,与他一起同去的还有近来一直安分守已的邢亦。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闻人语发觉了一件有趣的不得了的新鲜事儿。 性子古怪乖张的邢亦,见了二娃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着走! 这可把闻人语给乐坏了,邢亦可是连她都敢算计的,即便后来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治住了他,可他在这府里除了邢柯,看谁都是阴着一张脸,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 闻人语把他弄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他给自己添堵的,可是就这般扔了他出去,又觉得不甘心。正恼火着呢,没想到二娃这小机灵鬼,有一天忽然跑过来对她说, “姐姐别气,我倒有一个法子,保管帮你治住那个讨厌鬼!” 闻人语初一听,吓得赶紧阻止他,想着邢亦是人市那地方活下来的恶鬼,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二娃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几岁大的小不点儿! 这要是去邢亦跟前,那不就是羊入虎口嘛! 邢亦生性狡诈且记仇,万一趁她不备对二娃做些什么,那不是白叫这小机灵受罪嘛! 二娃听了后,傲气的把头一扬,“姐姐可别小看我,谁给谁罪受还不一定呢!” 小眼珠子灵动的转了几圈后,不顾闻人语的阻拦,飞快地溜走策划他收拾邢亦的大计谋去了。 闻人语见拦不住,只好叫人多留意着。 后来有一天夜里,下人来报,二娃跟邢亦两个人都不见了。 闻人语担心的一整夜都没睡好,偏燕名骁淡定的很,似笑非笑地对她说,“一物降一物,说不准二娃还真就是邢亦的克星呢!” 说完,霸道地搂着她睡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二娃果真安然无恙的出现了。 “你没事吧?怎么出去也不跟下人们说一声呢,邢亦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闻人语激动地抱起他仔细查看。 “姐姐,你应该问我有没有对那讨厌鬼怎么样才对!不过我告诉你哦,他昨晚被我整的好惨呢!”小家伙得意的抿着嘴偷笑。 不过无论闻人语再怎么追问,二娃都不再多说半个字,只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两个字,“保密!” 闻人语看着邢亦那副无精打采,生无可恋,见着一个小孩子还直发抖的样子,越发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接燕南惜 早膳时,闻人语将二娃叫过来跟他们一起吃。 没想到邢亦也跟进来了,不过他是来听候二娃使唤的。 “大哥哥,麻烦你给我去个蛋壳呗,记着要一气儿剥下来,不能断哦!”二娃奶声奶气地说。 邢亦僵了一下,还是照着吩咐做了。 闻人语瞠目结舌的,若是削果子皮,不断还能说得过去,可这去蛋壳还能不断的吗? 神奇的是,邢亦真的只在最上头砸出一条缝,蛋壳连着透明的蛋衣就这么完整的撕下来了。 邢亦在过程中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实在转变实在忒大,她都快接受不了了。 “你说,二娃不会是给邢亦下了咒了吧?”闻人语低声朝着燕名骁嘀咕。 “呵呵,我们家语姑娘慧眼识人,这回又让你捡到宝了!”燕名骁说着,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吃的正香的二娃。 他不喜欢小孩子,甚至对自己将来的儿女都没抱多少期待。虽然他时常会拿这个跟语儿打趣,但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小孩子太过娇嫩,而且好哭,麻烦的紧。 再有,万一有了孩子,语儿将大部分心思都转到那个奶娃娃身上去了,那他不就要可怜了吗? 可这二娃跟一般孩子不同,机灵聪明,遇事冷静沉着。 燕名骁竟从这个小不点身上看到几分自己幼年时的样子,只是二娃比他活泼多了。 “你,留下!” 燕名骁忽然开口叫住了二娃,沉声问“你对邢亦做了什么?” “我你得先保证你听了不能生气!”二娃有些谨慎地说。 闻人语赶紧凑过来,有些郁闷地揉着孩子脑袋,“为什么他问你,你就愿意说,姐姐问你,你就怎么也不愿意开口!” 二娃思考了一会儿,很是诚实地说,“因为姐姐每次缠着我问的时候,都会很温柔地像娘亲一样抱抱我,也会更喜欢我。可是” 二娃转头望向燕名骁,有些为难和害怕。 “可是什么?”燕名骁问。 “可是我知道大哥哥是因为姐姐喜欢二娃,才愿意把二娃留下来的!我不想要这样!”二娃摇摇头又继续说,“我想要大哥哥也喜欢二娃,所以我一定会很乖很乖,这样大哥哥就不会把我赶走了!” 说到这里,二娃的情绪低落,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闻人语赶紧蹲下身来安慰他,“姐姐既然答应了要照顾你,那你从今以后就是这府中的一份子,永远都不会变!” “真的吗?”二娃立刻高兴起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燕名骁看着闻人语抱着孩子的样子,心底一片柔软。 “这个嘛,很简单啊!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最害怕的东西,我发觉亦哥哥特别怕黑,也特别怕臭!他晚上一个人睡觉都不敢熄灯的,比二娃还要怕黑!”二娃兴奋又得意的说着。 “所以,我把他关在后山的一处暗室里关了整整两天,顺便送了他一桶咸鱼臭鸡蛋作伴!” 但他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整人计划成功了以后就清理掉了! “就这样?”闻人语有些不可思议,这法子也不是什么非人的折磨啊!怎么成效这么显著? “姐姐可别小看这个法子,咸鱼臭鸡蛋虽说只是寻常东西,可这两样东西混在一起,本身就奇臭无比,再在一个狭小的地方闷上一整夜,忍耐一时或许可以,可时间久了,只有两种结果!”二娃伸出两个小指头,得意洋洋地晃着。 “呵,难为他,两天的功夫怕是生不如死了!”燕名骁似笑非笑地说。 闻人语虽不能完全想象,但也可知一二,那东西必定臭的人发昏,吐是必然的,又臭又吐一连两天,还在心生惧怕的黑暗中,可不生生没了半条命。 “你这法子虽巧,也算替姐姐教训了邢亦,可以后不能这么干了知道吗?”闻人语笑了一会儿便严肃起来。 “嗯嗯!二娃知道的,以前娘常说,一颗善良的心是什么也换不回来的,二娃要多做好事!”说道做好事时,二娃有些心虚了起来。 燕名骁看着他,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利用对方的弱点,又观察入微,长了一颗玲珑心。只是,今后的路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必成大患。 三个人正热闹地说着话时,一个影卫忽然出现在燕名骁身后。 “何事?” “主子,燕南惜那边情况不妙!”影卫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焦急。 “我说过,若遇到特殊情况,准许你们先将人带回来。”燕名骁面色一沉。 “我等本遵令点了燕南惜的穴道将其带回,不料他自行冲破了穴道,逃了出去。我们追上去时,他已拿了匕首刺向自己,说说非要见到语姑娘才肯配合治伤。” “二娃!你先出去!”闻人语轻声对一脸好奇的二娃说。 “好!”之前他在破庙里救过的那位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语姐姐让他出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算了,还是下次再问吧!” 二娃说着,高高兴兴地自己玩儿去了。 屋里,燕名骁和闻人语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燕南惜这个人一直是他们之间的痛点。 名骁无论如何是不会放着如今的燕南惜不管的,这一点闻人语心知肚明,可她也知道,燕南惜一直以来的心结只有她,究竟怎么样才可以消除燕南惜对她过分的执念,让她和名骁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 “我不希望你和他过多纠葛,可是语儿,我必须得把他活着带回来!”燕名骁沉默良久之后,缓缓说道。 燕南惜对闻人语已经偏执到了变态的地步,燕名骁不只一次告诉自己,倘若燕南惜再得寸进尺,他必定杀了他,大家都安生。 可是,燕南惜已然痴傻,他确实不忍心在这个时候下手,或者他得承认,他还是有懦弱的一面,弑兄这样的事,他做不到! “我知道!我们一起去把兄长带回来!”闻人语贴心地说。 距离奉城不过十几里的一间客栈内,柳青瑶正在给燕南惜包扎伤口。 “阿语真的会来吗?” 失血过多的燕南惜一直半昏迷着握着柳青瑶的手,虚弱的呢喃着这句话。 柳青瑶无数次想甩开他的手,就这样扑上去用自己的刀片让他这半痴半傻的生命就此结束。 也结束自己这许多年来的痛苦和屈辱。 可是,她始终下不了这个狠心,即便燕南惜嘴里念得人是闻人语,可她依旧不受控制的从心里升起一种可笑的窃喜。 这是燕南惜第一次主动握着她的手,尽管那么冰凉,但这是他的体温,哪怕只是自己的白日梦,柳青瑶也希望这个梦可以再久一点。 “为何?你宁愿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自从将燕南惜这个人放在心里,她柳青瑶就注定只能卑微如泥。 闻人语和燕名骁骑着千里霁赶到时,柳青瑶已经衣不解带的照顾了燕南惜三天三夜。 看着她消瘦的面庞和眼底的那一圈乌黑,闻人语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再厉害再善于伪装的女子,一旦陷入了情感的漩涡中,也不过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怜人。 “既然你醒了,那就乖乖的跟我回去!”燕名骁三两步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有些蛮横的将护心丹塞到了燕南惜嘴里。 “咳咳咳”脸色苍白如纸的燕南惜被呛得直咳嗽。 “他身上有伤,你不能”柳青瑶忍不住心疼,可一想到燕南惜这么厌恶自己,她居然还这般关心他,暗恨自己不争气! “你是谁?”燕南惜迷茫的看着他。 燕名骁冷笑不已地说 span一t;er;"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 你到底有没有心 当前位置: “你是我的兄长!”燕名骁并不避讳,但也没有多少情感,只是冷冷看着燕南惜一脸惊愕的模样。 “不可能!我从没有弟弟!”他骤然头疼欲裂,拼命晃着脑袋,想将那些模糊的画面给甩出去。 燕名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可惜你还忘得不够彻底!” 倘若他能连语儿一起忘了,那才是对大家都好的局面。 燕南惜根本就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知为何,他看见这个忽然出现的人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心中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适和排斥。 “语姑娘呢?她在哪里?”燕南惜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可仍旧吃力地将自己从塌上撑起来,“我知道她来了,可她为何还不来看我,是在生我的气吗?” 燕名骁看着他那骨瘦如柴,神志不清还喃喃自语的模样,酸涩交织着怒火沉沉地说,“在你没恢复正常,绝了不该有的念头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见她的。” 这话像是点燃了炸药的引线,燕南惜一下子就失控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所有阻止我的人都得死,你该死!” 燕南惜竟疯狂到当场从枕头底下掏出匕首来,对着燕名骁乱挥。 噌的一声,燕名骁朝着他的头部发出两支寒冰刺。 燕南惜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像个脆弱的婴孩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 “果真是疯的不轻!”燕名骁也不知是感慨,还是怜悯。 柳青瑶以为燕名骁对南惜下了杀手,冲动地拔剑对上了他,厉声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都是因为你,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竟然还下毒手!” 燕名骁连冷笑都不屑了,这样的蠢货是怎么伪装身份长这么大的,“我终于知道他为何如此嫌弃你!恐怕是因着你每到关键时刻,脑子就落乱葬岗了。” “你”面对燕名骁如此不留情面的讥讽,柳青瑶稍怔了一下,脸上青红交加。 这时,闻人语出声为柳青瑶解围,“名骁,柳姑娘也是关心则乱,你不要为难她!” 她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没进来罢了! 燕南惜这失智症比她原先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若非必要,闻人语实在不想出现在燕南惜面前。 他的执念已然太深,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燕南惜一点希望,只会将他更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 “没用的,我试过点住他的穴道绑他走,可不知为何,最多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能自行冲开!”柳青瑶的眼神如刀一般,剜着闻人语。 “寒冰刺入骨封住的穴道,我不信他还能解!”燕名骁心一狠,直接让影卫给燕南惜绑上了天丝藤。 不料,影卫刚动手,柳青瑶就疯了似得拉开了影卫,“别绑他,他身上全是伤,天丝藤的所系的扣是会越来越紧的,你想让他死么?” “伤?”燕名骁闪过一丝惊讶,来了这么多人手都带不回去的人,除了自己弄出来的那点皮外伤,哪里还能危及性命了? “你不相信?好!我让你自己好好看看!”柳青瑶伸出手去,一把掀开了燕南惜身前的衣衫。 乌青紫黑的一大片,明显是被人用蛮力生生踹出来的。 “不只胸口,手臂上还有背上全都是被人鞭打过的痕迹!”柳青瑶卷着燕南惜的袖子,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她承认她后悔了,无论是不是犯贱,可只要一看到这些伤,柳青瑶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那夜的争吵不过是她在伤心痛苦之下,口不择言的气话,她的真正目的从来都只是让燕南惜认清事实而已! 谁知,竟会刺激的燕南惜出走奉城,受这么大的苦!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饶是闻人语,看见了这些伤痕,也是一阵愤怒和不忍。 燕南惜再如何,也是堂堂大燕尊贵的八皇子殿下,岂有任人欺辱之礼。 “怎么会这样?当然是为了他心中无比宝贝的语姑娘你啊!”柳青瑶笑得有些神经质。 “这个傻子,一路向别人问奉城怎么走,语姑娘在哪里?可惜他没那么好的运气,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洗劫一空了,那些鞭子是他去客栈投宿后没钱付,让人给绑起来打的!” “别说了!”燕名骁厉声一喝,漆黑的眼底翻腾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我偏要说!凭什么所有的苦都让我们来受!闻人语,你知不知道,我救下他的时候,他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闻人语下意识朝床上的燕南惜看了一眼,一字一句的说,“与我无关,我只是陪名骁来将他带回去!” 她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柳青瑶彻底崩溃了,“闻人语,你到底有没有心!” 闻人语理直气壮地对上她,“正因我有心,才无比清醒的知晓,无论到何时,心疼燕南惜的人都不该是我!而我的选择更不是罪过!” span style一"text一align:center;" /span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 不该有的深情 当前位置: 转眼已是冬季。 鹅毛大雪飘飞,整个雁城一夜之间银装素裹,带着一种别样的纯净。 “姑娘,若儿带着一大帮人团雪球呢!您不出去凑凑热闹么?”怜儿端着一盘刚腌制好的蜜饯走进来。 “我倒眼馋的很,只是怕一出去又要受罪了!”闻人语浅笑着拿起一颗蜜饯放嘴里。 “可惜燕公子不在,若他在,姑娘大可以安心的玩儿了!”怜儿看着院外追来逐去的丫头们,有些感慨地说。 “是啊!他这乍然一离开,我倒真有些不适应。”闻人语勾起一抹平静的笑,望向远处的目光满是思念。 距离那日将燕南惜从奉雁交界处接回来,已有三月之余。 回来之后没几日,北境忽然传来消息,大哥闻人飞中了敌方的埋伏,受伤不轻。 闻人语听到时,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得,在她的记忆里,大哥戍守北境多年,大大小小的争战无数,从未败过! 唯一中的一次埋伏就是楚沐芸设下的那场陷阱,如今虽与那时情形全然不同,但闻人语仍旧悬着一颗心,夜不能寐。 “大哥虽身手不错,可此次北境布下的毒障之局不像是一般人所为,北境这两年来一直对大哥很是忌惮,如今骤然得手,岂能轻易放过!”闻人语尤为不安。 “你若这般放心不下,那我便去看看,横竖他的瘴气之毒应该也需要费些心神才能解!”燕名骁不忍她愁眉紧锁。 闻人语打心底里不想让燕名骁离开自己,远赴北境,也知晓此行可能暗藏凶险,若不是为了她,燕名骁可能压根不做理会,继续过他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阻拦,只对燕名骁说了一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回来!” 闻人语一直记着前世欠了大哥一条命,重生回来,这依旧是她最放不下的心结。 她发誓,这一辈子无论如何,要看着大哥娶妻生子,安康到老。 大哥遇险,陛下虽已出兵支援,可无论谁去,都不如燕名骁去来的万无一失。 “姑娘安心,神鹰不是已传了燕公子报平安的信么?估摸着再过几日,公子就该回来了,将军那边也泰然无虞。”怜儿笑意盈盈地说。 多亏燕名骁之前养了一只颇有灵性的海东青,这神气无比的畜牲最是灵活敏捷,翱翔天际时,更是快如闪电! 这些日子书信来回倒也无碍,只是总盼人早归罢了! “姑娘,八皇子殿下又来了!”一个婢女匆匆跑进来说。 “无须管他,当没看见就是了!”闻人语有些无奈地吩咐道。 这数月以来,燕南惜不但没有半点好转,反而越发变本加厉了。 刚回来的那两日,燕南惜几乎不知不喝不睡,只直愣愣的看着一个地方念着:我要见语姑娘。 到后来,燕名骁看不下去了,直接用强把吃食给他灌进去。 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燕南惜患上了奇怪的呕吐症,无论灌进去多少东西,哪怕是一点水,也能在下一刻一滴不剩的吐出来。 才折腾了不到三天,本来就浑身是伤的燕南惜,迅速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陛下特地请医圣进宫诊过脉,得出的答案跟御医是一模一样的:八皇子殿下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做为燕南惜的心药的闻人语,心中动容的同时,不免觉得整件事荒唐可笑的紧,她自认什么都没为燕南惜做过,就连多年前为燕南惜送过一瓶药的典故,还是费了老半天的劲才想起来的。 她最想不明白的是,燕南惜怎么就对她执着到了这地步,若她是刚重生时,那般心如死灰的时候也就罢了,横竖若是陛下亲口下的圣旨,为了顾全大局,她一定会应下来的,哪怕是燕南惜。 可是天意弄人,陛下的心思也深似海,偏偏就牵了她和名骁的红线。 如今她和名骁分开是万万不可能的。 燕南惜对她这一片深情,注定了毫无结果。 闻人语本是下定了决心狠到底,可偏偏,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上门来当说客了。 “我知晓这事儿不该来找你,可我现在别无它法!” span style一"text一align:center;" /span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 若我死了,她可会来吊唁? “娘娘既知,又何必强人所难呢”闻人语看着面容有些憔悴的皇后,很是为难。 经过这段时日的种种,闻人语才发觉皇后娘娘对燕南惜这个养子的疼爱之情,并不比名骁这个亲生子逊色几分。 否则,皇后根本不会为着燕南惜的病情衣不解带,食不下咽,甚至主动上门来劝说她去看燕南惜。 即使她并未挑明,可闻人语却是对她的来意一清二楚。 “并非语儿狠心,甚至违抗您的旨意,只是这种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哪怕我能缓住八殿下的病情一时,又怎能缓的住一世”闻人语柳眉微蹙,言辞恳切地说道。 似她如今这般,不看不听不念,偶尔听着旁人说起燕南惜的病情,顶多也就是感慨一阵,希望他早些康复。 可若真的见了燕南惜那糟心的样子,心生怜悯是必然的,她对一只猫狗都狠不下心来,更何况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万一再因不忍多说多做了什么,那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挖了一个更大的坑么 并非闻人语有多自命不凡,只是她觉着自己以往跟燕南惜没有过多交集,人都这般疯魔了,这要是再往人病塌前晃悠几趟,指不定真将人给害死了 哪怕是现如今,外头鲜少几个知晓八殿下一点病情的朝臣们,都在暗自议论闻人嫡女是红颜祸水的不祥之人了。 “你所有的顾虑,本宫又何尝没想到呢”皇后心事重重地站在她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可本宫毕竟养了燕南惜这么多年,原本就亏欠于他,他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更是做不到看着他就这么一点点虚弱衰竭下去若叫他死在外头也落得个眼不见为净,可偏偏在我眼皮子底下” 皇后拿起手中丝帕,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飞快拭去,再开口时,神态如常,语气却隐含着一国之母的威严,“闻人语,这次就当本宫欠你一份情,你去看看他,至少让他好好吃点东西,别再吐了” “娘娘言重了,医圣都束手无策的事,臣女只怕也无能为力”此刻,燕名骁若在她身边,必定会替她挡下来,可他偏偏不在。 “不会的,只要你肯去,绝对胜过医圣的百剂汤药。”皇后万分笃定地说道。 “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闻人语若再推辞,那可真就是藐视皇后威仪的大罪。 再者,皇后毕竟是名骁的生母,不能当真把她给得罪了。 “那好,你便随我一同回去吧”见闻人语终于答应,皇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梓芳殿里。 浓浓的药味儿挥之不去,进出宫人们一个个都红着眼眶,整个殿中透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死寂。 “殿下,您先喝点粥吧,不然这药喝下去伤身”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半醒半昏的燕南惜扶起来。 “吃下去也是要吐出来的,不必白费功夫”燕南惜厌烦的将粥碗推开。 “殿下,御医说了您的病全在心中,您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啊”齐嬷嬷看着那张瘦的不成人形的脸痛心道。 “你们不是都说我伤着脑袋了么一个傻子死了最好,大家都安生”燕南惜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乃是人中龙凤,岂可轻言死字”齐嬷嬷轻斥道,别开头去不停抹眼泪。 “人中龙凤么那为何她总不愿见我”燕南惜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忽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父皇忽然之间变得这么老,母妃忽然去世了。 就连最关心他的语姑娘也对他置之不理了。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不可能一夜之间长了十多岁,更不可能娶什么侧妃。 可医圣告诉他,因着他脑后有伤,再加上之前心郁成疾,所以在特定的刺激下失去了部分痛苦的记忆,留下的都是殿下藏在内心深处的美好回忆。 “殿下若想早日见到语姑娘,那就更该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齐嬷嬷的这些话,燕南惜原先是信的,可他眼巴巴的等了几个月,无论他的病势有无好转,语姑娘自始至终都没来看过他一眼。 “我若死了,她总会进宫来为我吊唁的吧”燕南惜万念俱灰的一句话。吓得齐嬷嬷连粥碗都端不住了,咣当一声砸了个稀碎。 殿外的一个小宫女听见声,忍不住抽泣起来,气愤道,“以往听人说语姑娘最是菩萨心肠,哪知传言荒谬至极,殿下都病成这样了,她也不来瞧一眼” “噤声小心让殿下听见更伤心”另外一个宫女赶紧捂住她的嘴。 “只是来看一眼,能少块肉么怎么能如此狠心” 两个宫人的窃窃私语,正好落在了闻人语耳中 er一t spa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好好治治! 小宫女正垂着脑袋不忿地抱怨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云锦缎面,精致华美的浅色绣鞋。 宫女一怔,缓缓抬起头,脸色骤然一白,结结巴巴地开口,“语语姑娘万安” “殿下既病着,你们更该尽心服侍才对宫廷之内最忌多言”闻人语眸色清冷地说。 “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口无遮拦,冲撞姑娘,奴婢甘愿受罚求姑娘快些进去看看殿下吧,他” 婢女一边流着眼泪说,一边主动给自己掌起嘴来,生怕语姑娘一怒之下又走了。 “我今日本是来探病的,无意为难你们,停了吧”闻人语说完,也不理那宫女什么反应,直接就往殿中去了。 这还是梓芳殿么 闻人语心中一阵诧异,只见殿中各处透光的地方都被厚厚的蓝色缎面封住了,唯一一缕光线还是从殿门的缝隙中透进来的。 昏暗中,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刺鼻而又沉闷的死气让闻人语眉心蹙的紧紧的。 燕南惜这会儿吃了御医开的安神药刚刚睡下,齐嬷嬷端着药碗出来,乍一见站着的闻人语,激动地连话都不会说了,几乎瘫软下来,“您可算把您等到了” 闻人语忽然有些尴尬,她只是个人,又不是九天神佛显灵,至于这么激动么 “殿下久病,我本该来探望”闻人语谦逊而礼貌地说了一句。 “殿下若是知晓您来了,还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呢”嬷嬷又笑又流泪的,忙不迭又说,“姑娘请随我来” “不忙”闻人语摇摇头低声说,“既然刚服了药,便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姑娘哪里知道,您能来这一趟,比殿下喝什么药都管用,老身还是去叫醒殿下吧”齐嬷嬷难掩激动地说。 “左右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多等一会儿不怕什么”闻人语说完这句话,望着齐嬷嬷的眼神却莫名心虚起来。 先前宫人奉命来闻人府中传话,说八殿下想见她,她可都是以有事在身推脱过去的。 “嬷嬷,这青天白日的,殿里遮的这么严实做什么便是好人也要闷出病来了”闻人语很快便恢复如常地正经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殿下他这些日子以来,越发不喜见光,为了不让殿下动怒,我们便只好将各处透光的地方都封住,只留一盏烛火取亮”齐嬷嬷满是愁容地回道。 “不喜见光,这是什么毛病你们也便这样由着他”闻人语心想,这燕南惜莫非真是要把自己活活给折腾死了,然后让她永世背上红颜祸水的罪名,不得心安么 “好姑娘,我们实在是没了法子啊这药是不间断的往下惯,可殿下这身体却是一日差过一日,前几日就为着这窗子透光的事儿,殿下竟急的呕了些猩红出来,我们哪敢不照办啊” 提起前一日的凶险,齐嬷嬷至今还有些后怕。 “想不到堂堂大燕的八皇子殿下竟会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闻人语冷笑一声,是为了她么那还真是承受不起了 “姑娘,恕老奴无礼,殿下这病,多半是为了您啊” 闻人语心中正憋屈着呢,偏这齐嬷嬷还火上浇了一把油。 “是么那我今日还非得冒天下之大不韪,好好治一治咱们八殿下这心病不可” 闻人语说完,直奔燕南惜的病榻而去,一把掀开厚重的有些过分的深色帘子,露出燕南惜苍白憔悴的病容。 什么都会骗人,唯独一个人的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此刻的燕南惜真就像一盏快要耗尽了的油灯。 “姑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呀”齐嬷嬷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方才语姑娘的神色太不对劲,不像是要好好安慰殿下的样子。 “既然太医耗时数月都治不了他,又何必在一个病秧子的身上浪费功夫,更何况他如今还是个心智半全的傻子”闻人语毫无顾忌的说。 “姑娘您这”齐嬷嬷听见这话,心寒的直发抖,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铁石心肠的女子。 “燕南惜你醒醒你立刻给我醒过来听见没有”闻人语索性直接伸手摇醒他。 燕南惜艰难地睁开眼,看见那张只会在他梦中出现的清丽面容,“语姑娘,我又梦见你了真好” 闻人语一愣,随即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扇了他一个巴掌,“清醒了么这不是在梦里” “你”燕南惜直愣愣的看着她,“你真的来看我” “燕南惜,因为得不到一份感情,你就容许自己变成这样,难怪你永远比不上燕名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你不在,我便会生病的 “燕名骁是谁”他眸光黯然,死死盯着闻人语迟缓而低哑地问。 蜷缩在塌上的人仿佛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几番朝她伸出去的手,都停在半途中受惊似地缩了回去。 就如此害怕她不是真实的么 闻人语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无奈道,“病了就该好好养着,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 “我只是”只是想要见见你而已,这个简单的念头,在这些日子里是难如登天的事情,所以他顾不上别的了。 这些话,燕南惜只敢在心里说,因为他仍不敢确定,眼前的阿语是他的幻觉还是实实在在的人。 闻人语看他半晌没有一句话,盯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呆滞,心想这头上的伤还真是影响他不小。 “齐嬷嬷,你去打盆水来给他擦个脸,再弄点吃的过来” 燕家的男儿一贯丰神俊逸,可眼下的燕南惜却是个有些邋遢的病秧子。 进宫前,皇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想法子让燕南惜止住了一吃就吐的毛病,可她也不是神医,哪来的法子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齐嬷嬷高兴的合不拢嘴,忙不迭就去了。 不一会儿,齐嬷嬷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和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当门神的婢女们也端来了洗漱用的水。 “奴婢替殿下擦脸”婢女殷勤地递过来一条帕子。 燕南惜皱着眉嫌恶地躲了一下,在看见语姑娘略带不悦地脸色后,一点点回过身来,却仍然倔强地甩开了面前的冷帕子,转而充满期盼地望向闻人语。 此刻的八皇子殿下像极了路边被遗弃的小狗,很是可怜 若是过去的闻人语,一定会因心软而退步。可如今,她是绝不容许自己作茧自缚的。 “殿下的身子虽虚弱了些,可还没到不能动的地步,您还是自己来吧”闻人语有些清冷地说。 躺在这暗无天日的病榻上这么些日子,再不动动,人可不就废了么 “姑娘,殿下他实在没” “医圣说过,他所受的伤看着虽严重,但大多都是皮外伤,调养了这些日子早该无恙了难道就因为他头脑有些不清醒,你们便都齐心一致地将他当废人养一辈子么若如此,倒还真不如那时就死了”闻人语面有厉色地说道。 “我不是废人我不是我可以自己来”燕南惜浑身一震,红着眼低吼了一声,忽然气势汹汹地下了塌,在齐嬷嬷目瞪口呆注视下,一气呵成的给自己漱口擦脸,竟似百病全消了一般。 “我不是废人”燕南惜将自己打理好后,又站在闻人语面前重复了一句,那固执的眼神,坚定的让人心疼。 “是我失言了”闻人语有些心虚道,她方才的态度确实强硬了些。 燕南惜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一会儿又叹息着说,“旁人如何我不在意,可是语姑娘你不能说,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闻人语一怔,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听他们说,你已经许久未好好进食,将这碗粥喝了吧” 她转身去端晾在一旁的小米粥,没想到殿中太过昏暗,她刚一迈出去,就被红木的圆凳给绊了一下,“啊” 脚下传来的钝痛,让闻人语疼的直抽气,燕南惜一脸焦急地过来,拦腰一抱。 等闻人语反应过来时,人已安然坐于卧榻上。 “语姑娘,你没事吧撞到哪里了”燕南惜满是心疼地四处察看。 闻人语惊觉怪异,方才他那敏捷有力的动作,哪里像个久病之人 “我没事”闻人语迅速站了起来,与半跪在她身前的燕南惜拉开一段距离。 “我做错什么了吗”她本能的排斥,让燕南惜很是受伤,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自己的手。 闻人语别扭地转过头,拧着眉吩咐,“齐嬷嬷,带两个人立时将这殿中的遮光锦布给撕了,这黑漆漆的,像什么样子” “可是”齐嬷嬷有些为难地看向自家主子。 “可是什么还不立即按照语姑娘的吩咐去做”燕南惜脸色阴沉。 “是”齐嬷嬷遵命照做。 黑色蒙封的布帛被拆下来时,殿里瞬间一片亮堂,犹如天堂地狱之分。 燕南惜许久未见日光,眼睛难免不舒服,但这是阿语说的,无论什么,他都会听。 闻人语耐着性子看他喝下了一碗小米粥,又等了一会儿,发现一切正常,便打算起身告辞,“殿下无甚大碍,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燕南惜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抱住她,“你别走你一走我便会生病的,是真的” 闻人语顿时觉得荒唐,“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你好自为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再好的人也比不过他 “姑娘,八殿下正在院外候着”从外头走进来的怜儿,冻得脸颊泛红,搓着手直呵热气。 “还没走” 闻人语透过窗,撇了一眼冷风萧瑟的院里,果然,燕南惜穿着一身青狐大氅,一动不动地站着。 即使相隔很远,闻人语也能从他望向解语楼的眼神中读出见不到人决不罢休的倔强。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将八殿下请进来坐一会儿吧他都在外头站了一整天了,这般寒冷的天气,奴婢怕会出事啊”怜儿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自己爱找罪受,我又能如何不必管了,随他”闻人语心如铁石地回过身,再不肯多看一眼。 那日受皇后之命进宫探望燕南惜,闻人语有一瞬间真的以为燕南惜是故意装傻,可不料,当她提出要回府时,上一刻还好好说着话的人竟真的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将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不说,甚至还呕了血,紧接着便是半昏迷,说胡话。 闻人语还从未见过这般说发作便发作,而且如此来势汹汹的病症,一时间手足无措。还是齐嬷嬷着急忙慌的喊了太医。 “他可要紧么”闻人语心慌意乱地想,皇后娘娘亲自屈尊到闻人府请她来探望燕南惜,本是为缓解他的病症考虑,这探病可别成催命了吧 “禀姑娘,八殿下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纵我等拼尽一身医术,也难寻其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殿下的病乃忧思成疾的心病,只要保持心情舒畅,殿下的病便也能轻一些,可只要一受刺激便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太医神色凝重地一大串儿,闻人语却莫名觉着有些滑稽,“按您的意思是,八皇子殿下从今往后只能仔细地养着,一点不顺心的事儿都不能有是么” “从目前的情形看,可可以这么说”太医诚惶诚恐地回道。 闻人语好笑地看了一眼死死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的燕南惜,心想,如此娇贵难得的病怎么不换我得了 上至太医,下至奴婢,无一不在恳求闻人语留待殿下的病情稳下来再离去,没奈何,她只能巴巴地又在燕南惜病榻前陪了一夜。 待到第二日清晨,闻人语是说什么也不肯再留,被燕南惜逼的急了,也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不在闻人语便走了。 从那以后,一连七日,宫中每每传来八皇子殿下病势危急的消息,闻人语全都关起门来,充耳不闻。 哪知屡屡被传时日无多的燕南惜,竟在半月之后,忽然出现在了闻人府,并且每日一待就是就是好几个时辰。 倒也不住下,只是天亮即来,天黑便走,无论阴晴雨雪皆是如此。 闻人语无法理解他如此执着的意义,甚至让怜儿委婉地逐过客,可是燕南惜就像一尊被铸在解语楼前的石像,非要等到闻人语出来跟他说上一两句话才肯走。 到后来,闻人语便练出来了将燕南惜当成透明人的本事,随他怎么折腾。 雁城的冬日最是寒冷无比,燕南惜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昏倒在了雪地中。 闻人语再如何心硬,也不能背上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于是让人将他带进了西院的厢房中。 他苏醒后的第一句话是,“我就知道语姑娘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闻人语也没反驳,她的确做不到见死不救。 “是因为我伤了头,有些糊涂了,所以你才这么讨厌我的么”见闻人语转身欲走,燕南惜又露出了无辜而迷茫的神情。 “你是尊贵的八皇子,我对你从来都只有敬重,谈何讨厌”闻人语由衷地说。 “可语姑娘是我钟情之人,我想永远跟她在一起”燕南惜俊逸的脸上带了一丝少有的单纯和羞涩,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年。 太医说过燕南惜的记忆大多停留在十三四岁时,闻人语微微诧异后也就释然了。 “八殿下可否告诉我,你喜欢语儿什么”这是闻人语最想不通的。 “语姑娘很好,即便世间所有人都厌恶我的出身,不相信我,欺辱我,只有她会站出来为我说话,相信我”燕南惜坚定而甜蜜地说道。 他无比认真的模样让闻人语有些动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他听见燕南惜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你才喜欢别人” 闻人语心口酸涩地摇头,“你一直都很好,只是你太过执念于你的生母,太执着于胜过燕名骁” “那你为何” “因为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在我心中,世间所有的好加起来,也比不过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 都是可怜人 当前位置: 世间所有的好加起来也比不过他 她的秋水明眸中有着几乎溢出来的柔情,燕南惜看的低下了头,心底的嫉妒一点点蔓延开来。 “姑娘,青瑶侧妃到了!”若儿在门口通传道。 “正好!”有些尴尬的闻人语松了一口气,“殿下歇息片刻便随侧妃回去吧。”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在这儿么?”燕南惜低哑着声儿问。 闻人语本能的想点头,对她而言这半好不好的燕南惜比以往更难对付,话说轻了,人家当没听见,话说重了,人家真能当场吐血晕倒给你看。 “闻人语该说的话这些日子都已说尽了,至于能不能听进心里去是殿下自己的事,青瑶侧妃虽行为有失,但到底还是因为爱重殿下的缘故,还望殿下怜取眼前人。”闻人语诚恳而恭敬地对着燕南惜行了一个躬身礼。 这礼既是发自真心的劝导,也是不动声色的逐客令。燕南惜实在不能再在闻人府待下去了,否则宫内宫外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她倒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她不能不顾及父亲和名骁。 “可是我”燕南惜忽然有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愤怒,也很无助。 什么怜取眼前人,他根本就对那个柳青瑶没有一丝感情,厌烦躲开她都来不及,如何怜取?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摆脱我罢了,又何必硬塞旁人给我?” 闻人语浅然一笑,“你若非得这么想,我也没法子!” 又沉默了一会儿,闻人语转头对若儿说,“你去将侧妃请进来。” 哪有他们俩在屋内说话,却将人家名正言顺的侧妃挡在外头的道理? “解语楼还有些琐事未料理,请恕我不能远送!”闻人语敷衍了一句,便想退出来。 哪知,身后的燕南惜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抱住她的双手有些颤抖,“我只是想守着语姑娘,这样也不行么?” “您是尊贵的皇子,言行当为天下表率,实在不该这样!”闻人语面带怒容,用力挣开他。 “尊贵又如何?你也没有因为我是皇子的身份而改变分毫,不是么?燕南惜忽然高声道。 “燕南惜,我以为一场大病总算让你的性子改了一些,没想到我终究还是失望了!只一句,感情之事最不由人,你是,我也是!”闻人语冷笑一声,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你特意唤我进来就是为了炫耀他对你的一片痴心?”门外,柳青瑶衣裳单薄的站在寒风里,笑容惨然。 “我叫你来,是让你快些带他回去!”闻人语也没想到燕南惜会忽然抱住她,既让柳青瑶听见看见了,她更百口莫辩了,不过,她也无心去辩,旁人如何于她什么要紧,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心,护住在乎的人便好。 “你既然已经有了燕名骁,就不能离他远一些么?”柳青瑶忍无可忍地朝着淡然从她身旁路过的闻人语喊道。 “青瑶侧妃,您大概忘了,这里是闻人府,是我的家!” 明明是有人赖在她家中不走,结果她被要求离远一点,拜托,如果不是碍着燕南惜的身份,她就只差没在门口撒狗血驱邪避凶了好吗? “你明知道他对你一直不肯死心,你那日为何还要进宫看他,甚至守了他一夜,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若即若离只会叫他越陷越深么?”柳青瑶眉目之间满是恨意地质问道。 闻人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若儿先听不下去了,“恕奴婢无理,那日分明是皇后娘娘亲自来请我们姑娘去探望八殿下的,哪有我们姑娘拒绝的余地,再说那一夜,若不是殿下忽然病势凶险,加上整个梓芳殿的人哭的哭求的求,我们姑娘哪会回不来?” 若儿一张伶俐的小嘴不饶人,嘴里还念着狗咬吕洞宾。 “你”柳青瑶被气的满脸通红。 “若儿这丫头出言不逊,我自会罚她,你说的都对,还请快些将八殿下带回宫中好生伺候,今后若非必要,闻人语也定然不会出现在你们二人眼前,恭送侧妃!”闻人语说完,带着若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阿弥陀佛,保佑那俩瘟神从今以后再别踏入我闻人府的大门了!”从厢房一路过来的闻人语像是捡了宝一样开心。 “姑娘还说呢!那青瑶侧妃对您如此无礼,何以您一点也不生气?”若儿始终忿忿不平。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又何必介意她几句无稽之言,更何况,她也是个可怜人!”闻人语毫不在意地说道。 “可怜?奴婢瞧他不讲理的很!” 闻人语对着若儿笑笑,并未接话。 爱而不得,执念不消的过了这么许多年,不是可怜是什么? ------题外话------ 谢谢南瓜亲的鲜花,谢谢至今还在陪伴着包子的读者宝宝们,对不起,这个月因为包子的失误还有琐事,所以耽误了全勤的更新,这些天更得很少,下个月就会好了! 另外,包子还想说,虽然这篇文因为包子没有大纲的关系都是想到哪儿写哪儿,瑕疵也很多。 但是,这里头的每一个字都是包子的心血,如果可以,请大家尽量订阅正版,给包子一点支持和动力。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大哥遇袭,另有蹊跷 “八皇子他,死心了”早膳时,闻人佑试探着问。 闻人语若无其事的喝着粥,“不清楚。” 那语气淡的仿佛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女儿不好,总叫父亲为难。”闻人语望着近来有些消瘦了的父亲愧疚道。 父亲虽嘴上不说,但闻人语知晓,那些因她而起的流言蜚语还是影响了父亲。 闻人佑安慰地笑了笑,“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其他都不重要。” 正说着话,丁伯拿着一个精致无比的锦盒走进来。 “家主,姑娘,独孤府差人送帖子来了” “是婚帖么快拿过来我看看”闻人语迅速放下了碗筷,颇感兴趣道。 “姑娘英明,一猜就中”丁伯笑着点头,打开了锦盒。 闻人语探头一看,一张赤金打造的婚帖,豪气十足的嵌在锦盒正中间,旁边还有两颗成色上佳的珍珠做点缀,闪的闻人语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我小瞧采桑了,看来独孤老爷很是宝贝她呢”闻人语半是感慨半讽刺地说道。 一早就听说独孤老爷一朝翻身,甩开了悍妇原配,要纳新妾,纳的还是被她驱逐出去的采桑,不过隔了这许久都没动静,她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人家是等着一鸣惊人呢 “可不是么赤金婚帖几乎送遍了整个雁城,城中百姓们此刻都乐坏了”丁伯如是说。 “天上掉下金子来,能不乐么”闻人语也很期待到时这独孤一家子脸上都是什么表情,铁定有热闹看了。 “公子朝睿可在”闻人佑忽然朝丁伯问了一句。 “禀家主,公子朝睿至今未归” 闻人语觉得奇怪,爹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他来了 “我怀疑,你大哥这次遇袭中毒之事另有蹊跷”闻人佑望着女儿疑惑的神情,有些高深地说道。 “难道和独孤朝睿有关”闻人语蓦地一震,话语如同寒冰迸出。 “即便你和朝睿旧情已逝,他应该也不至于对你大哥下手,语儿你多虑了”闻人佑若有所思道,“我倒想着,他那日与你前后脚从奉城归来,但他待不过两日又走了,不会是为着你大哥的困境” “父亲”闻人语高声喝止,“独孤朝睿没您想的那么善良,更不可能平白无故远赴北境相助大哥说着便急匆匆跑走了,闻人佑喊了两声,她也充耳不闻。 当初,闻人佑曾对女儿不时有些反常的行为有过怀疑和担忧,还特意找燕名骁聊起过,但燕名骁沉默着听完,只说了一句话,便把他彻底堵了回来,不再追问了。 “你放心地将她交给我吧,无论你信不信,唯有在对闻人语好这一件事情上,我不会输给你半分,即使您是这世上最爱她的父亲任何事,有我替她挡着” 从主院回来后的闻人语心绪难宁,独孤朝睿这些日子一直没出现,难道真如父亲所料的那样,去了北境 无论独孤朝睿目的为何,只要一想到大哥有伤在身,而独孤朝睿野心勃勃,闻人语就止不住心中的害怕。 “若儿,海东青带公子的信回来了吗”燕名骁的信是唯一能让她不安的心静下来的了。 “刚到呢,见着姑娘去了主院,奴婢便自作主张解下来了” 闻人语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有,只是这一看便惊得掉下了眼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 这竟是一封用鲜血写就的绝笔书 闻人语只看了一眼,便几乎瘫软下来。 若儿见状,赶忙先稳住姑娘,“这信上写了什么呀,您别急” “即便重活一回,也还是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大哥死去吗”闻人语根本顾不上别的,两眼发直的盯着书信。 若儿叫了好几声姑娘都没反应,同样的惊慌之下,若儿这个局外人却多了一丝疑问。 海东青每隔两日就会带着九公子的亲笔书信回来,上回分明听姑娘说,闻人飞将军已脱离险境,公子不日便会归来。 怎么这会子就来了封血书 即便情势真的非常糟糕,九公子论理也不会寄一封血书回来让姑娘担忧呀 若儿想着,迅速将地上的血书捡起来重新看了看。 “姑娘,您确定这封血书是闻人飞将军的字迹么”若儿心有怀疑地问了一句。 闻人语正六神无主呢,听见这话,猛然惊醒般将书信抢了回去。 上头触目惊心的写着兄长受人陷害,性命垂危,惟愿吾妹安好 这字迹闻人语很是熟悉,但是 “这封信不是出自大哥,而是”闻人语看出猫腻时,虚惊一场带来的喜悦让她激动地叫了起来,但是很快,这股喜悦便消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二哥写的” 闻人语满脸的震惊,离开家中许久的二哥怎么会用名骁的海东青给她传消息,而且还是一封绝笔血书。 “姑娘,奴婢觉着这事儿好生奇怪呀”若儿忍不住说道。 “奴婢虽在您身边伺候的时日不算长,但也知晓九公子的脾性。除了姑娘外,他是最不喜旁人擅动他的物件,更何况是公子平日最为疼爱的海东青。” 闻人语始终皱着眉若有所思,若儿说的没错,他们用来传书的海东青是燕名骁从小养到大的,而且这神鹰认主且傲气,平日里连对她都是爱答不理,怎么会为二哥传书。 况且,名骁虽与二哥不熟悉,但怎么也不会见死不救 “影卫那边说不准会有最新的线报,我得去趟地宫” 闻人语刚一出去,便看见主院破天荒的站了两个银甲线卫。 和精心训练的皇家影卫不同,这些线卫是世世代代专门负责为闻人世家密报的。 他们隐蔽到了什么程度呢 闻人语几乎以为他们是擅闯入府的杀手,下意识就想喊人。 “他们是为爹爹传讯的,不是外人”说完后,随着闻人家主轻轻的一挥手,那两个白面人像是练了遁地术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这是要去哪儿” 闻人语没多好奇,反而是闻人佑开口问步履匆忙的女儿。 “父亲,方才二哥他用海东青给我传来了一封血书,您近日可有北境的消息吗”闻人语想着这事儿终归是瞒不住父亲的。 “语儿,从今往后,你二哥的事儿,你不必再管了”闻人佑很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父亲二哥虽不是您亲生的,但毕竟也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好些年,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闻人语十分不赞同的蹙眉。 “这个叛徒通敌卖国,设计毒害你大哥我们闻人府从此与他恩断义绝”闻人佑语气冰冷地说。 “通敌卖国我不相信,二哥绝不会这样做的”闻人语显然不能接受。 “爹又何尝不痛心,只是铁证如山啊他之所以费尽心机给你传信,想来是希望你能够给他一条活路吧。” “不,倘若二哥真的做了坏事,又怎会传书给我,我哪里有什么能耐给他活路呢” 闻人语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如果二哥都会利用她,甚至背叛整个闻人世家,那她的身边还剩下多少真心真意的人呢 闻人佑看见女儿深受打击的样子很是不忍心,“罢了,燕名骁有千里霁,应该不出明日就能回来,等他回来了再一一说与你吧” 闻人语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犹记得当日,楚沐芸假扮的月娘葬身火海,二哥心神俱伤,整整两个月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尽管闻人语已百般解释,但二哥对自己却始终心有芥蒂。 原以为只要给他再多一点时间,必能想通,想不到他仍旧还是走了。 “二哥,难道你真的是因为楚沐芸的死,而始终记恨于我吗”闻人语虽说的斩钉截铁,可心中却越发没底。 城外,快马赶路的燕名骁对着经脉紧锁的闻人昭幽冷地说道,“你大可放心,就算要你死,我也会先说服了语儿,让你名正言顺的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翻脸 翌日,燕名骁老远就在城外的十里坡看到了整整坐了一夜的闻人语。 数月分别,两人本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这一切都因着不远处影卫控制住的那个蓬头垢面,一身沧桑的男子,而消散无几。 “谁准你们将我二哥铐成这样的”闻人语几乎认不出来这个被铁链铐住手脚,一脸胡茬的人是往昔清逸卓然的二哥。 “名骁,无论他做了什么我们毕竟一家人,请给我一些时间弄清楚一切”闻人语带着一丝受伤的神情对燕名骁说。 “好”燕名骁没再说什么,掌心的内力稍稍凝聚,便乍然弄断了束缚住闻人昭的锁链。 “语儿,你相信二哥,我绝对没有做任何一点违背良心的事,更不可能伤害大哥”闻人昭气若游丝地说着。 “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先回家养伤要紧”闻人语说着便想将二哥扶起来。 “语儿”燕名骁及时出声,神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名骁,我知晓你做事一定有你的理由,但请允许我为二哥做点事” 闻人语恳切的眼神让燕名骁无法反对。在语儿一步一步扶着闻人昭过去的时候,他朝这位神秘厉害的妹夫露出了一个隐隐得意的笑。 “倘若你此刻下手杀了我,闻人语一定会恨你一辈子”想起在北境时,闻人昭对他说的话,燕名骁竟无端生出了些后怕。 没错,语儿最看重的就是亲情,除非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闻人昭的虎狼之心,否则闻人昭的死会成为语儿心中永远的刺 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家门口,谁知丁伯早早地出来拦住了人,“姑娘,家主吩咐,不许二公子再进家门,而且此次以后,您也不许再干涉他的事” 闻人语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我要去见爹爹” 二哥不是旁人,是他们共同生活了好多年的亲人,如今竟连家门都不让二哥进,父亲怎么可以说翻脸就翻脸 “姑娘,家主今日一早已然闭关调息,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丁伯老神在在的语气听得闻人语一肚子邪火,“父亲何时闭关都行,为何偏偏挑在这时候” “姑娘莫急,家主虽闭关,好在公子已归,许多事儿您大可以去问他呀” 闻人语有些迟钝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将二哥安置在琼月楼之后,闻人语迫不及待的来找燕名骁。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燕名骁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样的捧着语姑娘的脸,细碎落下的吻带着些许虔诚。 闻人语没来由地心一颤,“你” “我的语儿越发招人了,弄得我时时担忧啊”燕名骁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话没头没脑的,闻人语听得有些糊涂,但她此刻悬心的事情多着呢,“不跟你闹了你快告诉我,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怀疑是你父亲杀了他们一家五口人,如今正心心念念着报仇的事儿呢”燕名骁不带多少情绪道。 其实,这只是内情之一,远远没到燕名骁必杀他的理由,而这个缘由也是往后造成他们夫妻二人分离的罪魁祸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6 这戏演的真绝了 齐殇这个人,对闻人语而言,是出现的蹊跷,走的更蹊跷。 她醒来后不久,路过别院时,才听得打扫院子的嬷嬷们说,齐殇先生走了。 又问了一句怜儿,才知晓,是燕名骁让影卫将齐殇送出去了。 闻人语一听这话,便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凭那齐殇的身手和性子,就算要离开,又何须影卫送? 但闻人语聪明地不去追根究底,也不愿去问那莫名其妙消失了的情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事,是不能好奇心太重的,否则真相一旦被揭开,伤人也伤己! 现在的日子,已是再好不过的了,又何必折腾呢? 可闻人语万万没想到,齐殇只消失了没多久,便又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了,以一种足以令她震惊的身份——燕元昭麾下的谋士。 当然了,燕元昭用了一种更为光明正大的方式介绍他— “这位齐殇先生,乃我相交多年挚友,只因身有顽疾,因此我便让他在我府中静养,寻访各地名医诊治!” 自从燕名骁的真正身份被公开之后,不但闻人府访客不断,连京中的百姓,无论见没见过九公子的,都挖空心思地想一睹燕名骁的真容,更别提原本就是旋涡中心的朝堂了。 闻人佑已被烦的称病了半个多月都没上早朝,闻人府更是戒备森严,拒不见客。 闻人语虽然不胜其扰,但仍苦中作乐地打趣说,“要不,回头请个上好的泥塑师傅来,照着你的模样,做出几百个人偶,然后让怜儿和若儿站在大门口一人发他一个,让他们回去好好供着,消灾辟邪!” 闻人佑跟他们坐在一起喝茶呢,听了这话,呛得整个人肺都快咳出来了,偏诺诺这小家伙儿还在那边添油加醋地晃着小脑袋说,“娘亲,我还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呢!” 闻人语浅笑着挑眉看他,诺诺献宝似的说,“应该立一个跟爹爹一模一样的雕塑,最好是金的,放那些人进来看可以,但是要给钱,就跟戏院一样。这样我们还能坐着收钱了,诺诺是不是很有经商头脑啊?”燕诺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闻人语,一副求娘亲夸奖的模样。 闻人语更乐,不愧是她的儿子,真是聪明坏了! 燕名骁原本脸色阴沉的吓人,他压根就不在乎什么身份被不被承认,也不在意外面的人怎么闹腾,他唯一在意的是,闻人语因此受到困扰,闷闷不乐。 可现在看她和孩子一搭一唱,笑得开怀的模样,燕名骁的眉眼之间,也不由多了一丝笑意。 要说外头的这些人再怎么起哄的厉害,顶多府门一闭,一句不便见客也就挡回去了。 真正让人糟心的,是来自宫中的那些等着找事儿的麻烦精。 例如那两位刚刚回来不久的殿下,还有,燕帝为数不多,却各有千秋的几位后妃。 这一日,燕元昭便主动上门来了,说是恳请闻人语帮忙,找个机会一家人聚一聚,顺便让他和他的九弟联络联络感情。 闻人语心想,燕名骁要是能和你联络出什么感情,那太阳一定从东边升起来了。 “谢谢六殿下好意,只是名骁他一贯不怎么爱热闹的,只怕会扫了众位的兴致。”这话,闻人语觉得应经算是拒绝的挺明显的了,可是愣有人装听不懂。 “闻人语,正经算起来,你如今可是我的弟妹了,燕名骁跟我生疏了些,属实正常,但是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燕元昭忽然有些失望地说道。 “六殿下说笑了,我一贯没什么主见的,他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逼他,也逼不了他,这一点,陛下应该也是深知的。”闻人语一笑,其深意不言自明。 这么多年来,连陛下都没勉强名骁做什么,该怎么做,其他人就别自己送上门来找不痛快了。 “行吧,既然你拿父皇来压我,我也就只好识相一些,只是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燕名骁的事,究竟是哪位高人说出来的,他又在盘算些什么吗?”燕元昭意有所指道。 “什么意思?”闻人语皱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不会有人揭穿燕名骁的身份,是出于什么良善心思吧?任凭你闻人世家和燕名骁有多厉害,最终恐怕也经受不住有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与其如此,你们难道就没考虑过先发制敌么?” “先发制敌”闻人语的神色看上去比燕元昭还要平和一些,“不知六殿下所指的这个敌是”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燕名骁的真正身份被隐藏了这么多年,为何我和老三刚刚回来,就有人将这件事挖了出来?”燕元昭刻意提醒道。 “这件事情又不是什么坏事,名骁原本就是燕氏子孙,而且不比你们几个正儿八经的皇子要差,兴许还是陛下特意安排的,想让名骁坐上那个位置。”闻人语漫不经心的几句话,让燕元昭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闻人语心中冷笑,方才还故作亲近的说什么一家人联络联络感情,结果还不是三两句话就按捺不住真正的意图了! 无非是想借他们的手,打压风头比他盛出许多的燕逸尘罢了! “闻人语,明人不说暗话,燕名骁之前消失,是因为什么你比我更清楚。燕名骁有那么一段血雨腥风的过往,对他而言,这至尊之位,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吧!你真的相信,是父皇有心揭开他的身份?”话音刚落,燕元昭便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这么早将他知道的那些事,摊在闻人语面前,但话已经说出,再想收回却是难了。 闻人语忍不住拍起手来,“看来,六殿下知晓的事情还真的很多呢!不过殿下应该明白一件事,您固然聪明,我们也不是傻子,不会白白受人利用,更不会做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虽不知晓三殿下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只要他动作多了,总会露出一丝端倪的。” “这么说,你们原本就没打算站在燕逸尘那边儿是么?”燕元昭惊觉,他这一趟来的多余了些,但总归还是要得到一个确定答案。 “我只是一个女子,只要不扰了我的安生日子,我实在不愿多管闲事。”闻人语懒懒地说道,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谁要非让她不痛快,她也只好让那人跟着一起不痛快。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燕元昭也不介意将所有事情都挑明了,他忽然有些感慨地说道,“众位兄弟当众,父皇只让我和老三回来,也不知他是真想在我们当中挑一个,接他的位子,还是就等着我和老三斗的两败俱伤,然后给其他人扫除障碍。” “殿下多虑了,事关皇位,并不是过家家,只要殿下您真的具备君王之质,陛下是能看到的。”闻人语敷衍着劝燕元昭的同时,心里一沉,燕元昭嘴里说的其他人,有可能是没回来的那几位,也有可能,是燕名骁。 扫除障碍的最终目的,也许不是为了让燕名骁真正去坐那个位置,而是为了让下一任新君,没有任何为难名骁的机会。 正如皇后当年收养燕南惜的目的一样。 “闻人语,你不会不明白,闻人世家现在对于我和老三来讲意味着什么。从小到大,我和老三的感情就是所有兄弟当中最不睦的,而这次,我若让他抓到了把柄,便更没有了翻身之日。而你们,早晚都是要选定一个立场的,无可避免。”燕元昭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他希望闻人语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燕逸尘自回宫以来,屡次对他下毒手,而他在朝中又没有什么倚仗,指不定哪天就让燕逸尘那条毒蛇给陷害了。 所以他决不能让闻人世家再有可能偏向燕逸尘那边。 “闻人世家,向来只跟陛下同一立场,不会对皇位的归属有任何一丝偏颇之心。”闻人语直接道。 “闻人语,有一件事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燕元昭忽然说道。 闻人语疑惑,洗耳恭听。 “据我所知,燕逸尘近来跟一个叫齐殇的神秘人走的很近,而我听说,这齐殇原本是闻人氏族的学堂里任教的,后来因故离开了。” 一个能被燕逸尘收做军师的人必定不简单,燕元昭想从闻人语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我原也只是见他颇有才学,所以应他所求,让他在学堂中教书,没多少时日又离开了,并不甚了解!”闻人语表面不甚在意地说道,心中却不大平静。 齐殇为何跟燕逸尘有了交集,他是冲着她和名骁来的吗? 燕元昭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在离开时,正好碰见了燕名骁。 “出来怎么不说一声?”燕名骁将燕元昭视作空气一般,径直走向闻人语。 “六殿下来了,聊了两句,不知不觉走的远了些。”闻人语柔声说道。 燕名骁抬眸,直视着燕元昭的目光像是要将人生生冻住一般。 “九弟,你来的正好,我们”燕元昭笑得如沐春风。 “看来,那日受的教训似乎还不够深刻。”见燕元昭又将想将手搭过来,燕名骁冷笑一声道。 “呵呵,别别别我这不是还没碰到你嘛!”燕元昭露出了一个孩子似的惊恐表情,悻悻地收回了手。 “名骁,六殿下好歹也是客人,你别吓着人家了。”闻人语带着笑道。 “对啊!我是客人,还是你兄长,你应该对我礼貌一些。”燕元昭理直气壮道。 “是么?”燕名骁勾唇一笑,人还没怎么动,燕元昭便退了好几步,“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知道么?” 燕元昭吊儿郎当的模样,逗得闻人语忍俊不禁,“六殿下今日倒叫我开了眼界了,好歹也是十岁就上战场的人,胆气怎么越发少了呢!” “没办法,实力太悬殊,出于本能的反应啊我这是。”燕元昭不遗余力地贫嘴。 “出乎我意料,你是个自我认知很清晰的人,那么请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燕名骁冷冷地提醒他。 “我可没想着打扰,只是对你有着强烈的好奇而已。”燕元昭半真半假地说道。 “那请你收起你的好奇心,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的愚蠢伎俩,我一贯不是什么温和的性子,也懒得和你演什么纯良小白兔的游戏,燕南惜已经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价,希望不会再有下一个。”燕名骁不再和他废话,牵起闻人语的手便走了。 燕元昭沉默着站了许久,忽然笑了出来。 燕名骁这么傲慢又目中无人的性子,除了因为拥有无人可与之匹敌的性子之外,恐怕还因为他身后还有许多关爱着他的人吧。 真的是让人嫉妒的存在啊! 因为燕元昭的出现,燕名骁的情绪有些受影响,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闻人语能感觉的到,是因为燕元昭让他想起了燕南惜吧! 那些事情,成为了他永远的遗憾。 “答应我,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能陪你一起分担不高兴的事情,也是我的快乐之一。”闻人语将脸贴在他的背后柔声说。 燕名骁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几日之后,燕诺忽然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对闻人语说,“娘亲,你知道么?齐殇先生回来了!” “他竟回来了?”闻人语有些惊讶。 “是啊是啊!还住在郭夫子那里,我让他回别院住,他拒绝了。”燕诺有些失落。 “他身体可有什么异常么?”按理说,情蛊在身,齐殇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不可能坚持回到这里来的。 “异常”燕诺不太能理解娘亲的意思,“没有啊,都好好的,还跟原来一样,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发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爹爹手上可以弄出金色的雾团,齐殇先生也可以唉,不过他的好红哦,就像血一样。”燕诺惊奇地说道。 燕诺的话,让闻人语猛然想起一件她忽略已久的事情,玄灵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7 你以为能赢过我? 当日,血色异光的玄灵珠认了齐殇为主,之后她因名骁病重,一直为引蛊之事殚精竭虑,自然是没有心思再去管别的。 后来,情蛊消失,燕名骁恢复如初,她又一直沉浸在满心的喜悦之中,竟忽略了灵珠还在齐殇手上的事! 诺诺见到的,那所谓的血色雾球,莫非真的是玄灵内息所催动的么? 她一直以为,除了名骁,这世上根本不可能还有人能真正练成玄灵内息的。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燕名骁原本轻唤了她两声,见她仍没有半点儿反应,索性直接将人拉进了怀里,削薄的唇贴在她耳畔,温柔而耐心地问。 闻人语才回神,刚一转头,某人的吻便迫不及待地落在了她耳后及颈处。 “别闹了,好痒”他的吻带了一丝故意的捉弄,若有似无的舔舐,逗得闻人语一阵面热的同时,忍不住笑出声。 “方才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跑来跟我说,娘亲忽然就傻了,我原还不信,进来看了才知道,竟是真魂游天外了。”燕名骁低笑了一声。 “诺诺这个孩子真是越发顽皮了!”闻人语咕哝了一句。 “对了,我正想问你呢,那个唔”她没说完的话,尽数淹没在了某人越发霸道的吻里。 闻人语心中暗叹,不只小的越发顽皮,大的这缠人的功力也是与日剧增啊! “刚才这个,算作你忽略夫君的惩罚!”燕名骁炙热的目光,让闻人语无力自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什么时候忽略你了,分明就是你自己”闻人语很不服气地据理力争,但看见燕名骁一副你尽管说,我等着彻底坐实所有罪名的眼神,她又很老实的缩回去了。 你来我往的闹了好一会后,闻人语才终于言归正传地问,“你还打算将玄灵珠拿回来么?” 当初灵珠之所以归位,是因为萧焰没有能力再使用它,如今他恢复了记忆和内息,应该是可以拿回来的吧? “你想让我拿回来么?”燕名骁宠溺地捏着她的下巴笑问,不甚在意的模样。 “你一直是灵珠的主人,如今骤然被别人拿了去,我心里有点儿不舒服。”闻人语老实说。 “无妨,那就拿回来!”燕名骁指尖缠绕着娇人儿的情丝,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日一早,燕名骁告诉闻人语,他需要在地宫闭关两日。 “为何忽然闭关,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燕名骁现在有一点儿情况,闻人语都会心神不宁好久。 “别担心,只是正常调息而已,一两日就好。”燕名骁有些心疼,当初若他能多警惕一些,没中凤无双的圈套的话,她断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嗯,我不担心!”闻人语用力地点点头,一点点松开抱住他的手,那种战战兢兢的眼神让燕名骁又猛地将她拉了回来,疼惜的吻不断落下,“我发誓,这一生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不会再分开。” 闻人语躲在他的怀里沉默良久,终于安心的笑了,“这一次,你要再敢食言的话,我就不等你了,真的带着诺诺改嫁!” “你敢!”燕名骁竟惩罚地在她脖子处咬了一口。 “这是印记,往后每日我都会在这个地方加上一点儿,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有主的。” 闻人语后悔了,她不该自作自受的,这么暧昧的印记,她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好了好了,我错了!”趁还没更荒唐之前,闻人语赶紧将人推开,一脸乖巧状地说,“你赶紧去,早些回来,我和诺诺在家里等你。”说完了赶紧溜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入地宫,燕名骁便不再刻意压制,周身的内息瞬间涌现,如同一层无坚不摧,又天衣无缝的屏障,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他盘膝而坐于炎冰玉床,任由内息从丹田处,缓缓移动至全身各处经脉大穴。 不多时,周身的气障,从白雾隐变成若隐若现的金色光圈,光圈一点点扩大,整个地宫受到玄灵内息的强大威力所辐射,开始了熟悉的剧烈晃动。 与此同时,就连皇宫也受到了影响,许多人都莫名觉得喘不上来气,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异常。 那时,燕帝正和几位老臣,以及两位皇子殿下在明德殿中商议事情,忽然就有一个言官只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来人,送绍大人回府,召御医即刻前去诊治。”燕帝迅速吩咐道,紧接着让另外那几人也暂时先回府了。 “父皇,宫里似乎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所影响了,儿臣想”虽然知晓可能有危险,但燕逸尘还是迫不及待的想去地宫一探究竟。 他素来对武功心法一类颇为着迷,内息较之一般人也深厚许多,此刻受到的压迫感也是除了燕帝以外,最明显的一个。 “你什么都不用想了!”燕帝一口回绝,敷衍道,“你们俩也先回去吧,朕身子有些不适,其他事情改日再议。” “可是父皇”燕逸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燕元昭给拦下了,“行了三皇兄,你难道没听见父皇让我们先回去吗?宫中再有天大的事发生,有父皇在,也必定能够迎刃而解的。况且,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脸色苍白的跟个鬼一样,若是再劳累下去,恐怕真出大事了!”燕元昭看似用心良苦地劝着,嘲讽之意却毫不遮掩。 又对上燕帝冰寒的目光,燕逸尘只得作罢,“儿臣告退!” 二人还没退出殿外,皇后便急匆匆地进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二人恭敬地行了礼。 皇后皱着眉,认了老半天愣是没认出来这俩人谁是谁,轻声说了句免礼,也就不多言其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名骁他不是已经全好了吗?为何这内息会比之前魔血攻心时的威力还要厉害一些。”皇后刻意放低了一些的声音,有着深深的焦急和担忧。 “你先别急,我们这就去地宫看一看。”燕帝沉声安慰着。 有意无意放缓脚步的燕元昭,笑着感慨了一声,“虽然知道肯定有差距,但这差距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些,难怪将燕南惜生生地给逼疯了!” 燕逸尘顿住,眸色幽深地看向燕元昭,“听说你和他打过好几次交道,感觉如何?” “你若当真好奇,何不自己亲自去领教领教,不过我由衷的给你一个建议,不要惹到他,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燕元昭别有深意地说。 燕逸尘看着燕元昭离去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不管是燕名骁还是燕元昭,只要不挡他的路,他又何尝想要与他们为敌。 只是燕逸尘现在还没意识到,因为他的谋士齐殇的存在,他注定站在了燕名骁的对立面。 地宫中,皇后关切地看着被那层强大气息笼罩着的燕名骁,一语未发。 “刚开始运功时,内息游走的猛了些,可能对周围造成了影响,我并无大碍!”燕名骁淡淡地解释。 “没事就好,我瞧着你的内息似乎又强了一些。”皇后看着那逐渐扩大,却变得很是柔和的光圈,半是欣喜半感慨地说道。 “都过了那么久了,自然是应该有些长进的!”燕名骁理所当然地答道。 他还差最后一步,让血色灵珠恢复原样! 来看过之后,燕帝和皇后总算安下心来走了。 “这个时候敢到这里来,我看你是真的不太清楚危险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燕名骁略带嘲讽地说道。 石门只开了一小半,燕元昭毫不在意形象地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呵呵,为兄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的,你应该懂得珍惜!”燕元昭大言不惭道。 看着被玄光笼罩的燕名骁,燕元昭又是震惊又是诧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就是天下第一的玄灵内息啊,我今儿可算开眼界了。”燕名骁身上的那层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气障太过夺目柔和,燕元昭又忍不住手贱地伸手去碰。 这次,燕名骁没有阻止,结果手指刚轻轻一触,燕元昭整个人瞬间就悲剧了。 如同一团火焰瞬间从指尖烧上来,一直烧到头顶,燕元昭一阵灼痛之后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那是来自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他的头发被烧了,好端端穿在身上的衣裳也起了小火苗。 燕元昭当机立断地躺在地上滚了两圈,终于成功将身上的火苗给压住了,幸而他衣裳穿的比较厚,没真烧到身上去。 这时,传来了燕名骁低沉地笑声,“我早告诉过你,碰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燕元昭很是狼狈地站起来,忍着一肚子气瞪着燕名骁,“虽然咱俩的确不熟,但我怎么也算是你哥哥,你这么坑我,难道不会良心不安么?”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需要良心不安?”燕名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燕元昭气结,“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来找你,我去找闻人语聊天去,顺便看看燕诺那小家伙儿去。”他转身欲走。 “站住!”燕名骁的声音有些冷,“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我的目的很简单,让燕逸尘那条毒蛇歇菜,然后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保你和闻人世家一世安逸荣华。”燕元昭毫不避讳地直接道。 “我需要靠别人才能得到所谓的安逸荣华么?”燕名骁嗤笑了一声,虽然他很欣赏燕元昭这种直来直往的态度,但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或许不需要,但对闻人世家来说一定需要,闻人语也一定不希望有朝一日,闻人世家不但不被朝廷所信任,反而处处猜忌,就好比燕逸尘多疑的性子。”燕元昭不急不缓地分析道。 “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多的很,也不一定非得是你和燕逸尘。”燕名骁说的漫不经心。 燕元昭一愣,随即道,“我敢保证,谁来坐那个位置,都不会比我更靠谱。” 燕名骁没再说话,静心调息了。 “有件事儿,我想问你,为何父皇母后和燕逸尘他们进来都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唯独我似乎没那么难受。”燕元昭好奇地问。 “因为你最没用,又缺心眼儿!”燕名骁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玄光笼罩在地宫整整两日之后,才骤然退去,从地宫出来的燕名骁并未直接去闻人府,而是去了清远斋找齐殇。 “你终于来了!”齐殇也在调息,但他的手上多了一颗血色的灵珠。 “看来,你的忍耐力真的比我想象的要好上很多,情蛊噬心之痛,竟然生生熬住了。”燕名骁没什么情绪地说,“留在这里受折磨,有意义么?” 齐殇笑了一声,“这话听着倒像是关心我似得,真让人意外!” “你我的恩怨纠缠了这么久,到现在我竟有些舍不得你死了,巴不得那情蛊生生世世的和你共存!”燕名骁叹息一声道。 齐殇手上的血色灵珠,从燕名骁出现那时起,就变得难以控制起来,不多久,齐殇的内息开始剧烈冲撞,一口鲜血溢出。 “我很好奇,你日日对着这血色灵珠练功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会不会想起那时鲜血几乎流干的她,会不会想起她临死前绝望的诅咒!”燕名骁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问。 “别再说了!我求求你别再说了!”齐殇痛苦地捂着快要炸裂的心口,脑中一遍遍浮现那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说,愿你生生世世受尽利剑穿心之痛,现在看来你受的痛倒真的比利剑穿心痛上百倍,只是还差了生生世世这几个字!所以,请你尽情地享受这个过程吧!”燕名骁说完,目光如利刃一般,扫向玄灵珠,“赝品终究是赝品,就凭这点儿威力,也敢妄称玄光之力。” 灵珠的血色红光忽然袭向了燕名骁,却在一瞬间就被燕名骁尽数化解。 从他身上涌现的柔和光芒,开始一点点吸收那血色红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8灵珠恢复 这就像是一场激烈的对抗! 是燕名骁和那血色玄光之间的对抗,与齐殇无关! 血色玄光一点点被吸收,燕名骁却始终神色淡然,没有半分不适。 忽然,血色灵珠猛烈的撞击燕名骁身上的气障,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如同垂死的挣扎。 红光渐渐变得晦暗,最终支撑不住一般,乖乖的落入了燕名骁手中,不再兴风作浪。 燕名骁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如同世间最宝贵的血玉一般通透圆润的珠子,“还是原先那块不起眼的硬石头顺眼一些。” 握着珠子的手一点点收紧,翠玉碎裂一般的细碎声响传出。 “这血色刺眼,若你始终恢复不了原本的模样,不如索性毁了干净!” 与此同时,齐殇口中的鲜血,越发不受控制地溢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一脸寒霜的燕名骁, 他居然想摧毁这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圣物,他竟然可以! “灵珠虽然异光,但它与你的联系始终不可切断,你就不怕” “怕?”燕名骁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看来你拿着这东西这么久,始终没能悟透一件事。” 齐殇没有接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那燕名骁手上几近消失的红光,燕名骁也并不介意主动为他答疑解惑,“齐殇啊齐殇,你以为你能将这东西从清风阁中拿出来,它就真的还是原来的玄灵珠么?你以为,当年我身上的魔血,是怎么来的?” 恍如当头一棒,齐殇僵硬地开口,“这红光是魔血?” 燕名骁摇摇头,心无波澜地解释着,“更确切地说,这珠子,不过是一颗虚有其表的魔珠罢了!当年,我杀心过重,屠戮了蛊族数百条人命,玄灵珠染了太多鲜血,导致每一次催动玄灵内息时,都会激起本能的杀心,从而变成所谓的魔血入心。” 对上燕名骁平静直视他的目光,齐殇心神俱裂地惨笑道,“所以,我用她的血打开了玄灵珠,换来的是让我自己入魔么?” “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还有你身上的情蛊,虽然让你承受了非人的折磨,但至少还没让你成为一个彻头彻尾不能见光的傀儡和怪物。”燕名骁有感而发的说道。 可不是么? 过往的噩梦里,他没能练成玄灵内息,便被燕名骁夺去了性命,这一次,他阴差阳错将情蛊引入了自己体内,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魔血,让他不至于发狂。 趁燕名骁分心的瞬间,那颗血色魔珠竟然妄图逃脱他的掌控,“还在抵抗么?” 他神色一厉,浑厚的内息积聚于掌心,看似毫不经意,却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重重捏住! 不多时,裂帛断玉般的一声响, 血色灵珠骤然粉碎,在齐殇瞠目欲裂的眼神中,燕名骁缓缓松开了手,砂砾般的粉末尽数扬在地上。 “齐殇,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这一句,是真心的。”燕名骁淡淡地说,大步走出门去。 没走几步,齐殇的屋子里忽然散发出漫天金色玄光,耀目而柔和。 燕名骁稍稍诧异地回头望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走了。 清远斋离着闻人府不远,再加上清风阁的玄石台忽然不停地转动,闻人语和闻人佑自然是有所察觉的。 “名骁,是不是取回灵珠了?”闻人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 “还不知道,他原是答应过我,会将灵珠取回的。”闻人语话音刚落,玄石台骤然塌陷了一个大窟窿。 “怎么会这样?”坚不可摧的玄石台竟然会塌,简直超出了闻人语的认知。 闻人佑倒是比较淡定,“玄石台的塌陷跟玄灵珠必定有关联,等名骁回来,必能有答案。” 说曹操曹操到,燕名骁在解语楼没能找到闻人语,便直接来了清风阁,果然,闻人父女俩都在,他漫不经心地接道,“我已将那血色灵珠毁了,大抵这玄石台也用不上了!” “毁毁了?”闻人语瞪着一双晶亮的眸子,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好歹也是他们闻人家守护了数百年的至宝,怎么被名骁一说,轻松的好像跟扔了一颗玻璃球一般。 “血色灵珠本就是不祥之兆,毁就毁了吧,也省的再为这东西弄得你争我夺的麻烦!”闻人佑叹息了一声。 燕名骁是灵珠之主,自然有处置它的权利,旁人无权置喙什么,再说灵珠愿碎,多半也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他们拦不住。 可惜,灵珠用它钢铁一般的意志证明了,它是不愿就此离开它的主人的。 那是三日之后的一个傍晚,燕诺下了学堂,,高高兴兴地回家来了,手里还捏着一块儿脏兮兮的小石头。 “小少爷,这是什么呀,这么脏的东西怎么还捡回来呢,回头姑娘知晓了,可是要不高兴的。”怜儿带他进去洗手的时候,拿过他手中的东西,作势要扔。 燕诺急了,赶紧抢回来,宝贝似的护着,“别扔别扔,这小石头可神奇了,跟了诺诺一路,还会发光呢!” 怜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少爷,您今儿莫不是发烧说胡话了吧,这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子啊,咱们家院里随便捡一块鹅卵石都比这石子要漂亮!”怜儿虽然嫌弃,但还是正经拿起来看了一眼。 嗯,没错!是会发光!脏的漆黑的发光! “是真的,今日我在我们学堂后头的那片竹林里看到的,我原见它脏,也没想捡来着,但是它不知怎么就一直跟在我后头,跟长了翅膀一样会飞,还会一闪一闪的发光呢!”燕诺盯着那小石子,煞有其事地说。 “好!会飞会飞!咱们先将东西放下,将小手洗干净吃了点心,再来研究这小石头到底怎么个会飞法!”怜儿早就已经习惯了诺诺时不时有些天马行空的思维,为了不打击孩子,她很认真的点头应道。 只是诺诺一听这话,就知晓怜儿不是真的相信,而是纯粹为了哄他的。 小家伙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故意跑开老远,将石头留在茶案上,让它像方才那样跟上来。 可是一连试了好几次,石头都一动不动的,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诺诺更郁闷了,托着下巴唉声叹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在学堂里的时候,分明就是会跟上来的!” “诺诺,怜儿姑姑跟你说哦,像山海经一类的神话书籍和一些神话故事,大多都是不真实的,不能当真,更不能沉迷,知道么?”怜儿很有耐心地教导着这个难得苦闷的小家伙儿。 “姑姑,诺诺没有骗你!它它是真的会飞啊!”燕诺一遍遍强调着,又苦于不能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一直都闷闷不乐的。 到了第二日,闻人语终于也发现不对劲了,问怜儿,“诺诺这几日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怜儿答道,“姑娘不问,奴婢也正想说呢,这孩子前一日不知从哪儿捡回来一块儿黑漆漆的石头,愣跟我们说石头会飞,还会发光。可是奴婢仔细看了好几回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怜儿也很苦恼,诺诺平日里最是个活泼又爱笑的孩子,结果为了一块儿石头,跟个小老头似得唉声叹息。 闻人语乍一听没警觉什么,只是淡淡笑着说,“没事儿,这孩子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等劲头过去就” 这时,燕名骁忽然出现在怜儿身后,沉着脸问,“诺诺将那块破石头捡回来了?” 燕名骁的语气让怜儿顿时慌了,“是是的!” 闻人语回头,笑容瞬间没了,“破石头你是说,玄灵珠?” 这下两个人都淡定不了了,匆匆跑出去找诺诺。 “你不是说灵珠毁了么?怎么会在燕诺手里?”闻人语边找孩子边问。 “鬼知道那该死的东西怎么回事!”燕名骁有些愤怒,当年,他就是因为好奇灵珠玄光,而不断接触灵珠里所记载的内功心法。 诺诺才四岁,可那孩子的好奇心不会比他那时轻,万一若是记了什么不该记的,后果不堪设想。 “诺诺!你在哪儿,娘亲相信你的小石头会发光了,快出来好么?”闻人语着急地一声声叫着。 燕名骁静下心来,仔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然后在北院的墙头,找到了坐在上面,冥思苦想的诺诺。 “那颗石头呢?”燕名骁淡淡地问。 “爹爹,诺诺真的没有骗人,我真的看见过它发光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诺诺呢!”燕诺认真的看了燕名骁一眼,随后犹豫地将小石子从怀中掏出来,递到燕名骁手上。 “别不高兴了,你说的对,这石头原本就会发光,是那些人太笨,不识货!”燕名骁安慰了孩子一句。 “真的么?爹爹你真的相信诺诺说的话啊!”被人敷衍和怀疑的感觉真不好,可是诺诺没想到,看起来应该对他说的话最不可能相信的爹爹,竟然相信他! “嗯!你先下来吧,你娘亲该担心了!”燕名骁抱着诺诺身轻如燕的跃了下来。 闻人语紧张地抱过孩子,有些后怕地说,“诺诺,娘亲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坐的这么高吗?万一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燕诺将小脸埋在娘亲怀里,心中委屈难以消散,“娘亲,诺诺没有说胡话!” 有时候,在大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万万是孩子心中最不可动摇的坚持。 闻人语温柔地拍了拍孩子的背,“诺诺,娘亲相信你,可是你要知道,外面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相信你,你要学会更坦然的面对质疑,并证明自己的坚持,而不是一遇到质疑,便让自己躲着郁闷。 燕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这时,终于重新回到燕名骁手中的玄灵珠,就好像不甘心被忽视一般,先是蠢蠢欲动,然后骤然升至半空中,飞速转动,玄光璀璨夺目。 “发光了!我的小石头真的发光啦!”燕诺很是兴奋地欢呼起来。 闻人语也有些惊讶,“玄光恢复正常了么?” 燕名骁嗯了一声,伸出手将那灵珠收了回来,意味深长地说,“你可真是够顽强的,将你捏碎了,都能重新聚合。” 灵珠随主,只要燕名骁还在,它就不可能消失! 而那,也是诺诺最后一次接触到他捡来的小石头,闻人语告诉他,那就是闻人世家的至宝玄灵珠,是个很重要,也极其危险的东西。 燕诺很懂事,也不再缠着燕名骁让小石子发光给他玩了。 半个月后的某一日,沐贵妃忽然召闻人语进宫,说是许久不见她了,想念的紧。 其实,过去的闻人语是最熟悉沐贵妃的,因着她一直管理着后宫之事,闻人语偶尔进宫见了她,两人也会热络的聊一会儿天。 不过自从燕逸尘回来之后,闻人语为少招惹麻烦,连宫中也是能少去就少去了,就怕有人等着给他们一家人挖坑。 “语丫头,我可记着自从皇后娘娘回宫,你可是极少踏入我这昭和宫了啊!”沐贵妃笑意盈盈的话里,带了点儿别的意思。 皇后没回宫之前,这后宫唯沐贵妃一人受宠些,宫里宫外也都将她视作皇后捧着的。 可庆芳殿不再空置了后,所有人也都渐渐明白了,皇后看着性子最冷,可架不住陛下数十年如一日的真心疼她,自然也就更敬着皇后些。 落在沐贵妃眼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贵妃掌管后宫,事务繁忙,语儿是怕给您添麻烦!”闻人语谦恭有礼地说道。 “对了,逸尘回来这么久,你们好像还没正经见过吧!”沐贵妃忽然道。 “只见过六殿下,三殿下的确还不曾见!”闻人语神色平静,看向沐贵妃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就算是沐贵妃这等温和的性子,如今一言一行也多了些算计的意味。 “唉,可惜啊!过去,看着你总跟在逸尘身后叫哥哥,我总以为你们是一对有缘分的,没想到” “娘娘说笑了,三殿下如此优秀,闻人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9 闯宫 “唉,可惜啊!过去,看着你总跟在逸尘身后叫哥哥,我总以为你们是一对有缘分的,没成想”沐贵妃欲言又止,看着闻人语的目光里似乎有着说不尽的深意和惋惜。 闻人语惊叹,这沐贵妃的记性果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她所谓的过去,该是她还只有三四岁的时候吧! “娘娘说笑了,三殿下如此优秀,闻人语也时常听爹爹和陛下提起,至于缘分嘛,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殿下离朝至今已将近十八载了吧!” 言下之意,我和燕逸尘还真是不熟,更谈不上有什么缘分。 沐贵妃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啊,逸尘离开了这么久,对这里的一切大都陌生了,若是有机会,还希望你能带他多熟悉熟悉。” 燕逸尘需要熟悉什么,还需要她带?她往日怎么没发现,这沐贵妃竟是这么个幽默的! 气氛正冷时,燕逸尘竟过来了,沐贵妃高兴的不行,“尘儿你来了,正好今日我这儿请了贵客来。” “请三殿下安!”闻人语只看了一眼沐贵妃那样子,便知道燕逸尘的到来并非碰巧。 “难得语妹妹今日也在!”燕逸尘脸上倒也并没有多余神色,只是朝闻人语微点了下头。 “哎呦!”沐贵妃忽然扶额呻吟起来。 “母妃,您怎么了?”燕逸尘关切地询问。 沐贵妃在宫人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来,“我这头疼的老毛病怕是又犯了。” “娘娘既身子不适,还是赶紧去塌上躺着吧。臣女先行告辞了!”闻人语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 她原是带着敬意和诚心来看长辈的,可架不住人家将她当成了傻子,戏是一出接着一出的。 “别别别!”沐贵妃赶紧拉住她,转头对燕逸尘道,“尘儿,语儿好不容易到母妃这儿来一趟,你替母妃好好招待她。” “母亲!”燕逸尘紧皱着眉,语气中透着不悦。 自他回朝以来,母亲总自以为周到的替他安排这里,谋划那里,殊不知这些只会替他带来更多的麻烦而已。 “尘儿,你听话!”沐贵妃严肃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宫人们尽数退了出去,还将殿门给关上了。 闻人语不想将事情闹大,因着燕名骁身份的曝光,整个闻人世家现在都处在风口浪尖上。 若这个时候,因着她的缘故,沐贵妃被责罚或者降罪,传了出去,外面的人必定会说闻人世家联手中宫铲除异己,处心积虑替燕名骁谋夺皇位。 “因着上次朝堂上的风波,导致闻人大人对我和母亲有些许误会,她可能是太着急了,所以才安排了今天这一出,语妹妹别见怪!”燕逸尘诚恳地说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贵妃做事一向最是谨慎的,想不到殿下一回来,竟也乱了分寸。”闻人语这话,只是感慨,并没有多少责怪。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昭和殿的殿门并没有打开的迹象,闻人语的脸上也没有多少焦急的神色。 今日出来时,她刚巧带了三生铃在身上,一会儿若真没人来开门,她只需轻轻晃动这铃铛,名骁定能过来的。 离着闻人语有一定距离的燕逸尘,冷峻的面容下,思绪却渐渐纷乱起来,他知晓母亲此举的心思,其实并不全在所谓的解除误会那么简单,而是更希望闻人语能和他产生一些暧昧不清的关系,这样闻人世家兴许就能成为他的助力。 只可惜,母亲久居深宫,对外面所发生的事儿,顶多算个一知半解。 她必定是不知晓燕名骁是个怎样的人,也忘了闻人语这么多年顶着这么多流言蜚语,为燕名骁生下了孩子。 这样的感情岂是他和闻人语片刻的独处,就能改变的? 简直异想天开! 别说仅靠几次独处不能改变什么,就算他真的昏了头,吃了熊心豹子胆强占了闻人语,恐怕也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陛下和皇后那儿岂会善罢甘休,燕名骁恐怕都不会容他见到明早的太阳。 “母亲啊母亲,但愿你的这份苦心,不要绝了我的路!” 燕逸尘的一声叹息,不经意间落到了闻人语耳中,她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殿下也不必如此愁眉不展,横竖我也不是老虎,待在此处一会儿,也不会怎么样的。我身上有三生铃和召唤影卫的短哨,一会儿他们若真不来开门,我只能用我的法子出去了!只是” 只是到时候,安排今天这一切的沐贵妃可就惨了,连带着他们闻人世家也又要不太平一段时日了。 燕逸尘看向闻人语的目光,多了些许诧异和赞赏,“我总以为闻人嫡女纵然姿容倾城,但到底是个娇纵任性的千金小姐,今日倒觉是我眼拙了。”光凭闻人语明摆着可以将事情闹大,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却为了顾全大局,陪他在这里干等着,这一点便很难得了。 毕竟是闻人嫡女,连他们这些所谓的皇子,也不及她从小哭一声,整个闻人世家都跟着团团转的尊贵。 “我倒不知你这话,是夸我多些呢,还是损我多些!”闻人语苦笑着问。 “自然是夸,语妹妹若不好,必不会引得那么多人为你前仆后继。燕名骁和燕南惜这两个人所共知的就不说了,就连我府上,还有一个深受情蛊所苦的齐殇” 这话才一出,燕逸尘便察觉不妥,笑容逐渐凝固。 “这么说,为殿下出谋划策的人,当真是齐殇?”闻人语正视着他。 既然都失口说出来了,燕逸尘也没打算再遮掩,“朝堂之上看似一片祥和,实则勾心斗角之事多不胜数,齐殇此人,身手绝佳,脑子也算活泛,有他在背后提点我一些,我也多少能睡的安稳一些。” 闻人语冷笑了一声,“殿下可了解那齐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他身为江湖人,若对殿下您,对整个闻人世家,还有皇族秘事都了若指掌,殿下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燕逸尘心中猛地一声咯噔,面上却依旧风平浪静,“据我所知,他当初曾在你闻人府上待过一段时日,且对语妹妹你,用情颇深呐!以他的玲珑心思,若是想接近你,那么多了解一些朝堂上以及闻人世家的事儿,应该也说得通吧!” 没想到这燕逸尘一世英名,竟也如此轻信他人,闻人语叹息了一声,“我只是提醒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事儿可能未必是出自殿下的本意,但若听人的意见听多了,这最后风波一起,出来担责的可是殿下您自己。” 燕逸尘眸光隐暗了片刻,忽然一转话锋道,“我怎么瞧着,你对这齐殇好像很不满,按说不应该啊!他为你可是生生受了情蛊噬心之痛,这份牺牲,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闻人语默然,就是因为齐殇从她身上带走的情蛊,才让她始终对这个人耿耿于怀。 那不是一般的毒虫,那是情蛊,需要承受钻心之痛,仍毫无怨言才能顺利进行引蛊之术的情蛊。 她心甘情愿为救燕名骁而承受那种非人的折磨,是因为她与名骁有着前世今生都刻骨铭心的一份情缘。 可支撑齐殇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诚然,他也许对她有爱慕之心,可相识数月,寥寥几面的接触,真的值得齐殇去承受经年累月情蛊噬心,生不如死的折磨么? 闻人语不相信! “凡是有因才有果,我倒不愿相信一个相识数月的人,竟会对我深情至此!” 闻人语在昭和宫困着,燕名骁却以为她又被皇后叫去聊天儿了,因此也没在意,直到傍晚还没回府,燕名骁便直接去了庆芳殿。 “哟,秦香你快帮我看看,今儿的太阳是不是从东边儿落下去了!”皇后见了他,跟见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的惊讶。 “我是想来听听,娘亲您究竟有什么话,对着语儿一整日了都说不完!”燕名骁挑眉淡淡道。 皇后抬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生了个不贴心的儿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见得主动来看我几回,怎么了,我还不能让我儿媳妇儿陪么?” 皇后瞪着眼,大有一种你敢拦着,我跟你没完的气势! 燕名骁无奈地勾唇一笑,“能能能!只是今日诺诺自下学堂就吵着要娘亲了,您老能不能行行好,让语儿先出来行不行!” 上回皇后无聊,便趁着燕名骁过来时,让闻人语故意躲起来,还骗燕名骁说闻人语不在,结果燕名骁当场暴走,差点把皇宫都掀过来了,弄得皇后心有余悸,再也不敢随意捉弄她这并不好玩儿的儿子了。 燕名骁从方才进殿,没看到人,也没听到一丝动静,便以为是皇后又故技重施了。 皇后一听这话便皱了眉,“语儿没在我宫里!” 燕名骁毫不在意地笑笑,“你不会希望那天那样的动静再发生一次吧,反正我是挺闲的,只要你们俩有心,我也不介意再配合一回。” “闻人语这次真不在我宫里!”皇后也懒得跟他解释了,直接问,“你确定语儿今日进宫了么?” 燕名骁的脸上顿时阴霾密布,“看来这回真的得将这皇宫掀一回了!” 皇后看着他阴沉的样子,只觉心惊肉跳的,“你别冲动,先让影卫去找,按着闻人语的身份和宫中人对她的熟悉程度,应该没人敢对她如何的。” “最好如此!” 燕名骁一个闪身便消失了,而这时,闻人语身上的三生铃开始发出清脆的声响,闻人语惊喜道,“他来了,我只能尽量不让这件事传到陛下那里去。” “你们俩的感情真的是很好啊,才这么一会儿就找来了。”燕逸尘摇头苦笑道。 这昭和殿最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燕名骁若找到了这里,怎么可能瞒得住父皇! 也罢,若母亲不受一次责罚,恐怕这样的事情还会源源不断的。 燕名骁果然迅速就凭着惊人的耳力找到了昭和殿。 “语儿,你在里面么?”燕名骁低沉的声音传来。 闻人语应声道,“我在,这殿门上了锁,我出不去了!” “你先让开!”燕名骁看了一眼沉重宫门,并没有上锁的痕迹,却是真的推不动。 青天白日的,昭和宫宫门紧锁,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异常,去通报一声。 这皇宫真是越发的规矩森严了!燕名骁冷笑一声,玄灵内息骤然翻涌,眼看就要生生的将这殿门毁之殆尽。 皇后焦急地一声喝止,“名骁,就算你不顾忌这里是宫城重地,不顾忌我和你父皇,你也该顾及闻人语和闻人世家,你还嫌闻人语身上的流言蜚语不够多么?” 燕名骁顿住了,内息随之而散,皇后这才稍稍定下心来,沉声吩咐秦香,“将殿门打开。” 秦香虽也是凭了点武力将殿门推开的,但跟方才燕名骁若出了手,所造成的破坏相比,简直可以视作忽略不计的了。 殿门大开,闻人语一眼就看见了周身气压低的不能再低的燕名骁。 “对不起,我不该不跟若儿他们说一声,就直接来这昭和殿的,让你担心了!”闻人语也顾不上众目睽睽,亲昵的靠着燕名骁许久,才使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大胆!何人擅闯内宫!” 就在皇后才松了口气时,皇宫中的禁卫军首领竟然带着一大帮人围上来了。 “谁让你们一惊一乍的,还不退下!”皇后怒斥一声,心中叫苦连天的。 她敢保证,燕名骁方才能忍着不动手,已经是超乎忍耐力的极限了。这会儿,这些虾兵蟹将再出来闹一闹的话,指不定影卫的化尸粉又得多浪费好几瓶了。 重点是,她这做母亲的,实在不愿儿子手上,再多沾染鲜血了! “皇后娘娘万安,卑职方才见这昭和殿动静有异,所以才”那为首的侍卫一脸为难的样子,他本是受了沐贵妃所命,多多留意昭和殿的动静,一旦有生人闯入即刻拦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找罪受?索性成全他! “别所以了,没听见皇后娘娘让你们先下去么?还想不想要命了!”秦香虽是厉声训斥,可此番也着实是用心良苦。 “是!”挨了训的守卫们面如土色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也一直在留意着不远处那个一脸寒霜,气势比皇后娘娘还要凌厉些的神秘男子。 一些脑子活泛的猜到了一二,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还有一些蠢笨的,就只苦思着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如何包庇贼子擅闯宫闱了! “九弟,今日之事,是我母妃无心之过,我代她向你致歉!”气氛凝固了许久之后,燕逸尘沉声开口道。 闻人语皱眉,这一声九弟叫的看似亲热,实际却是直接告诉宫中所有人,今日旁若无人闯进沐贵妃昭和殿的,正是引得前朝后宫议论纷纷的九殿下。 同时,她这红颜祸水的罪名,又多加了一笔。 “燕逸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晓我的底线在哪里。今日这样荒唐的事,若再有下次,这昭和殿还会不会在,我就不敢保证了!” 燕名骁这话狂妄的无以复加,也没有丝毫顾虑到后果,但对他稍微有所了解的人,便不会觉得这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自出生以来,燕名骁的字典中,便只有想不想做,没有能不能做。正因如此,皇后才更觉得他不适合这重重束缚的宫闱。 他根本无心卷到这尔虞我诈的宫廷里来,但偏就是有人硬以九殿下的名头将他拉进来了。 既然非去招惹燕名骁,那又怎能怪他任性妄为呢! 关于燕名骁的种种,燕逸尘大多是从底下人那里听来的,还不曾真正跟燕名骁有过什么接触,今日头一回相见,对方竟这样不留情面,燕逸尘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 “九弟这话,未免重了些吧,怎么说闻人语也只是在昭和殿多待了一会儿而已。” 燕名骁淡淡挑眉,带了些冷厉的笑意说,“那你真应该感谢只是这样,而已!” 燕逸尘被噎的僵住,闻人语见气氛越发不对,拉了拉燕名骁说道,“我们回家吧,诺诺该闹了!” 燕名骁看了闻人语一眼,牵起她的手直接走了,留下后面的十几个人叹气的叹气,惊诧的惊诧。 “名骁他,跟你们其他几个兄弟都不大一样的,那性子有时连我都头疼的很,你能包容就包容些吧,真闹起来的话,大家都不太好看!”皇后的话,听着是安抚燕逸尘,可实际却是警告燕逸尘,没事儿别把脑筋动到燕名骁和闻人世家的头上去。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必定牢记在心!”燕逸尘面上恭敬应着,可心中对燕名骁却是越发忌讳了。 有这样的人在,即便他当真坐上了皇位,日后也必定处处受掣肘。 这一日宫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再想不知情,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与其等父皇怪罪下来,闹得不可收拾,燕逸尘索性就直接自己去燕帝面前负荆请罪了。 燕逸尘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燕帝听了,眼中并没有多少笑意地说,“你倒是觉悟的很,知道向朕坦白,不像你那个母妃,在宫中待的日子久了,倒越发愚蠢了!” “母妃她久居深宫,又因爱子心切,才使得言行有所疏失,请父皇看在母妃她一向还算周到的份上,再宽恕她一回。” 周到,是燕逸尘唯一能想到的父皇能念及母妃的优点。 燕帝不是个沉迷美色的人,后宫只有寥寥数人,除了皇后之外,几乎都是他用来平衡前朝和后宫势力的棋子。 沐贵妃是唯一一个特殊的例子,燕帝对她既没有多少宠爱,她的母族也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族。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却一路晋升,位同副后这么多年。 燕逸尘起先想不明白,透过燕南惜的死却是看清了,不过因着没有倚仗,心思也浅,好拿捏些罢了! “我不会为难你母亲的,皇后既没有提起这件事,我也权当不知道罢了!只是逸尘,父皇再提醒你一句,经历了燕南惜的事,朕实在不愿看到你们兄弟相残了!或许,你心中想的,也和当初的燕南惜一样,认为朕偏心名骁,而薄待你们几个。” “儿臣不敢!”燕逸尘赶紧作谨慎恭敬状,心中却不由嘀咕,瞎子都能看的出来的事实,您难道还认为自己没有么! 燕帝对他心中的想法一清二楚,不由叹息一声说,“诚然,相对于你们几个,朕与名骁可能更像父子一些,可是逸尘,你根本无法了解,燕名骁他究竟和你们有多少差距,那种差距,有时连朕,都不得不心有顾忌。你应该知道,他的玄灵内息已经到了巅峰,他若真的想要什么,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拦的住的,你明白么?” 燕逸尘心中一震,有些失神道,“儿臣明白了!” 燕帝在提醒他,他永远不可能是燕名骁的对手,倘若他够聪明的话,就不该与燕名骁为敌。 让燕名骁正经认祖归宗的事儿,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因着无论在燕帝,两位皇子殿下,和闻人世家那里,都有心想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去。 当几个上位者都齐心一致了,下面的人若还想掀起风浪,那就是跟朝廷过不去了! 谁也没真心活腻了,到底燕名骁不入皇室宗谱,一没碍到苍生百姓,二没影响江山社稷,也犯不着真为这件事儿几个上位者都得罪。 可这件事的平息,却绝不是齐殇愿意看到的结果。他一心想让燕名骁回归皇族,当上王爷,乃至登上至尊之位。 只有燕名骁站得高了,他摔下来的可能才会越大。他才有可能借机瓦解掉整个大燕皇室,让闻人语不得不离开他。 这一日夜里,闻人语忽觉心口闷得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怎么了,不舒服吗?”燕名骁将她抱进怀里。 “情蛊对我,似乎还有一些影响。”闻人语如实道。 “我会想办法让齐殇彻底离开这里的。”燕名骁脸色有些阴沉地说道。 “我始终想不明白,他揭开你身份的目的是什么。”闻人语皱眉,忽然转了话锋道。 相比于如今情蛊对她所造成的那点微末影响,她更怕齐殇会对燕名骁使什么卑鄙的手段。 “一旦我正经成了皇室中人,便会成为真正的众矢之的,不但那七个人会齐心一致的觉得我威胁到了他们,就连过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会被挖出来,到时候,我就成了杀人如麻的怪物,而你若是继续跟我在一起,闻人世家会被认定与我同流合污。到时候,整个燕氏说不定也会风雨飘摇。”燕名骁语气轻松的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这个齐殇,枉我当时瞎了眼,竟觉他是牺牲自己,来帮你疗伤!”闻人语愤愤道。 “他帮我疗伤是真的,帮你引蛊也是真的,但他更想抓住一切,可以让我们分开的机会。”燕名骁捏着她的鼻子笑道。 闻人语被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自然就有些走调,“果然,这世上真不缺百日做梦的!” “这声儿不错!跟刚落地的小猪崽叫似得!”燕名骁打趣着说道。 闻人语气的瞪大眼,整个人躺在他身上,没好气地重重拍在他的胸膛,“说谁像小猪呢你!” 燕名骁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蛊惑人心的声儿说道,“那你说像什么?” “我”闻人语刚吐出一个字,便已失去说话的机会了,某人十分利落的剥下了她的寝衣,不断作恶。 燕名骁知道,闻人语必定已经对齐殇的真实身份有所察觉,他没告诉闻人语的是,在闻人语为他引情蛊,他昏迷的那段期间,也想起了许多本不该想起的事情。 那种抱着闻人语冰冷却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地宫中日复一日煎熬的日子。 让他每晚都没梦魇缠身,他甚至不敢睡着。而缓解这种不安的唯一方式,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吻着闻人语,占据着她的身子和一切。 才能让他清楚的感知到,过去的噩梦无论多可怕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现在的他们正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至于齐殇,也许是过往的恨意已达到了顶点,如今燕名骁反而倒不怎么在意这个人了。 因为今后的日子里,他和语儿的每一日幸福和快乐,都会成为刺入那个人心口的刀子,让他痛苦到极致,无法摆脱。 这样一想,燕名骁的心里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了! 次日清晨,怜儿便急匆匆的过来告诉闻人语说,“姑娘,若儿刚起时发现,齐殇先生不知怎么一早倒在了我们院门口呢!” 燕名骁被扰了清梦,心中压着怒火,语气却是带着笑的,“说清楚,是这解语楼的外面,还是主院门口!” 怜儿一怔,心中暗想着,这公子的关注点怎么跟旁人就是不太一样呢!按常理说,不是应该问齐殇先生因何倒在那里,现在怎么样了吗? “在我们院这里呢,不是主院!”怜儿如实回道。 燕名骁猛一睁眼,冷笑道,“我竟不知,这闻人世家的重重机关,如今都废了!” “凭齐殇的身手,能进来也不算稀奇!”闻人语刚醒,人还处在迷蒙状态。 “你先睡吧,我出去打发他!”闻人语勉强赶走睡意,起身道。 燕名骁一把拉住她,挑眉淡笑道,“干嘛呀!人家大半夜的都甘愿赶过来,睡在咱们门口,你不欢迎也就算了,赶人就有点不太合适了吧!” 燕名骁说着,紧紧搂着她若无其事地又躺了下去,对门口的怜儿说,“好生招待着齐殇先生,若是他愿意,随便安排他在哪个厢房住下也行。” 闻人语一听又气又笑地说,“你真的是,越发爱折腾人了!” “怎么?你不会有意见吧?”燕名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闻人语赶紧回道,“你的决定,我哪里能有什么意见,别说这点小事,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是毫不犹豫的跟你一起顶着的。” 燕名骁这才满意的笑了。 怜儿那边却是一脸的蒙圈儿,解语楼是姑娘的住处,向来没有外客能入内的,这齐殇先生半夜闯入,本就已是忌讳,可按着殿下方才的意思是,让齐殇先生住进这解语楼里来,这未免也太 怜儿虽是觉得不妥,但还是按着燕名骁的意思,去跟齐殇说了,“先生,我们家姑娘还在睡着,九公子吩咐让我们好生招待您,还让您若不嫌弃的话,可以找个您喜欢的屋子住下。” 怜儿瞧着这齐殇先生,也是个明理之人,当知晓住在解语楼极为不妥,自当一口回绝的,没想到人竟生生应了下来,“如此,替我多谢九公子好意!” 一旁的若儿,见他如此厚颜,忍不住说,“我们公子那是向来不将世俗礼节放在眼中的,我们再不习惯也习惯了!可齐殇先生您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这解语楼是我们家姑娘的住处么?你一住进来,传出去我们家姑娘又要平白添别人的口舌了!” “请我住进来的是燕名骁,在下若一味拒绝,倒显得却之不恭了!相信语姑娘也不会在意外头的人说什么的,若姑娘真觉得不妥,在下也必不会赖着不走!”齐殇像是根本没将怜儿跟若儿的极度不欢迎放在心上,只带着笑回道。 若儿气的直喘,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找了个离闻人语最远的厢房给齐殇住下。 齐殇看着闻人语的房门紧闭,内心却自虐的喜悦着,“真好,这是这辈子头一次清醒地离你这样近!” 燕名骁想要折磨他的心思,齐殇怎可能会不清楚,只是纵然清楚,齐殇也无法拒绝。 比起能离闻人语近一点儿,再多的折磨又能算什么呢! 他宁愿看着闻人语和燕名骁甜蜜,也不愿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她一次,那样的日子就像行尸走肉,让他连撑下去的勇气都不复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