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山河为媒》 第一章 共死 冬天到了。 天牢里，素衣裹身的女子微微扬起头，露出小巧的面庞。——这张脸很精致，如果不去看左颊那块巨大胎记的话。 冬日的阳光顺着小小的窗缝漏进来，给这个阴暗的屋子带来一丁点的亮光，却不是希望。 或许，这辈子就死在这里了吧…… “哐当！” 一声巨响之后，天牢的门被打开了。 “白姑娘，皇上有请。” 来人是一名大内侍卫，是他身边之人，她再熟悉不过。 在天牢里呆的时间长了，再加上不久之前刚刚失去了孩子，她的身体有些脆弱。不过还好，她白一珂从来不是什么闺秀女子，练武多年，她的身体还是经得住这些打击的。 经受不住这些打击的…… 是心。 她伸出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支在自己的大腿上，使了劲儿站了起来。挺直腰板，她跟随着大内侍卫离开天牢。 虽然是冬天，但阳光依旧很充足。在天牢里都穿的极少的她早已习惯了那样的寒冷，忽然被这样的阳光照在身上，甚至有些热了。她随手把披散下来的头发抓到身后，想让自己凉快一些，却在撩头发的时候发现自己当年引以为傲的秀发早已变得糟朽不堪了——物是人非。 “见他之前，能不能让我梳洗一下。”白一珂声音柔脆，和从前一般，如黄鹂出谷，只需一声，便能吸引周围所有人的耳朵。 大内侍卫倒是很尊重人的样子：“姑娘放心，皇上都吩咐好了的。” 也对……白一珂一声冷笑：顾衍这么在意仪容仪表的人，就是见个死囚犯，也懒得看那恶心人的外表吧。 白一珂被马车带着进了皇宫，进了这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一番梳洗之后，她被带出皇宫，直奔城墙而去。 城墙高高的台阶上，他一身玄色披风站在尽头，正眺望着属于他的这片大地。 他身形并不魁梧，这样站着却有一份独特的气势——不是君临天下的霸气，而是凌驾一切的自信。 他只有25岁，明明可以当守成之君，却依旧开疆拓土，拿下了自己祖祖辈辈都没有拿下的敌国国土。 多么完美的君主，却不是个完美的爱人。 白一珂微微提起裙摆，缓步走向她，一如当年大婚之时她的步伐，沉稳且大气——只是走向皇后之位的时候，她戴着面具，不过是他所爱之人的替身；如今走向死亡的时候，她才是白一珂本人。 “来了？” “嗯。” “楚国，灭了。” “我知道，你确实是千年难遇的明君圣主。”白一珂从来不吝惜对别人的夸奖，虽然对方伤她至深。 “我以为孩子是江遇宸的。”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中有了一丝温度。 白一珂别过头去：“都过去了。不管是谁的，孩子已经没了，你无需担心。”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特别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别人的替身。他们分开的时候，她又成了他的情人。她有了他的孩子的时候，他们却渐行渐远…… “一珂，仇我都替你报了，今后你可以……” “不，还没完！”白一珂目光炯炯，“想害死我的生父，你杀了；想害死我的后宫之人，你杀了；想害死我的江湖人士，你也杀了。可想害死我的你呢，谁来杀？” “一珂，那是个误会。” 白一珂冷淡极了：“我知道，我知道是误会。” 她慢慢走近，距离他不过一步之遥：“江遇宸死了，梁蕴也死了。误会？” 一阵寒风吹来，顾衍高高竖起的长发正好挡住了他的目光。他看不见白一珂的面庞，也看不见白一珂脚下的动作—— 白一珂早就想好了一切，早就想好了要死在这里，也早就想好了要带着顾衍一起死。 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纵身一跃，跳出了城墙…… 跳起来之前，她心想：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还能这么有劲儿，天底下也没几个女人做得到了。顾衍曾说她是最享誉盛名的女暗卫，那她就给他看看自己的实力！ “啪！” 一声巨响，一切都结束了。 白一珂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是什么呢？真累啊，想不到了，睡吧…… 这一辈子，虽然只有十八年，却是什么都经历过了—— 明明该贵为公主之尊，却因为一次毫无关联的地震被认为是灾星； 明明好不容易被人救了出来过上几天安稳生活，养母却撒手人寰； 明明以为自己遇上了此生挚爱，却没想到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明明愿意放下一切给他生孩子，他却误会自己…… 算了吧，不管怎样，若有来世，她一定要报仇雪恨，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 “你说这小姑娘才不到二十岁，哪来的造这么多孽呦！” 迷迷糊糊中，白一珂听到一个苍老沙哑的女声。 她悠悠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从未见过的奇妙景色。 “这里是？” “你们凡人所说的阴间。” 确实是死了啊！白一珂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也没觉得有这么奇怪的。 凡人都说人死之后进入阴间，然后在阴间喝了孟婆汤，忘掉前尘往事，再入轮回。别的，她就再不知晓了。 “你不用喝汤了。”苍老沙哑声音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样子就是孟婆无疑了，“这汤对你没用。你这种戾气深重的人，在阴间该是粉身碎骨免得祸害人间的。” 白一珂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孟婆继续说：“不过还有别的办法。用你的声音和我交换，我能让你重回人间。” “可以重回前世吗？”白一珂问。 孟婆皱了皱眉：“大概是……可以。我只是阴间一个小人物罢了，这有违三界规则的事情，不一定能做到。” 有希望总是比没有要好得多。 白一珂笑了笑：“那好，你试试吧，我同意了。” 她闭上眼睛，和自己美妙的声音告别，喉咙处有灼烧的感觉，她努力不去在意，将自己整个人放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重生 梁氏楚国有个传说——从前，楚国一直是诸国中的最强者。直到十三年前，皇家出生了一个灾星，出生当时楚国全国大地震死伤无数，楚国的国运从此也每况日下。 这灾星，说的便是楚国未曾命名便被皇帝赐死的四公主。 上辈子，直到死之前的三个月之前，白一珂都一直把这短故事当成传说，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段故事的主人公。 现在，故事的主人公重生了。 她正躺在床上，意识清醒，但虚弱的身体让她很难睁开双眼或者动一动手指头。 病榻边，梁蕴和江遇宸正在说话。 这两人的声音白一珂都再熟悉不过，因此哪怕没有睁眼也能清晰分辨。 “王爷，那顾衍可是出了名的暴君，真的能和您合作？” “暴君？”梁蕴扬了扬声音，“他想做的，无非是开疆拓土。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楚国虽然不如从前，但想一举吞并还是难的。我许给他边疆三个最富庶的县城，让他祝我一臂之力，他怎会不同意。” “可是……”江遇宸显然还有所考量。 梁蕴打断了江遇宸的话：“顾衍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国之君，他还嫩了点儿。这三个县，待我成为楚国国君，必定能拿得回来。” 私底下的梁蕴一直都这么有自信，和在朝堂上那个怯懦无知的他有着天壤之别。 白一珂对梁蕴的自信向来是没有反对意见的——林王梁蕴确实是很有能力的。这样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自信一些，自然是可以的。正如从前的她一样，仗着自己一身本事，不也是这么自信吗？ 但是梁蕴想算计的人可是顾衍——顾衍的心计，怕是高出梁蕴十倍有余。和梁蕴玩，必须要正面来，私下算计的话，吃亏的只怕还是梁蕴自己。 身体比刚才要好了许多，白一珂感觉力量回来了些，试了试，果然睁开了双眼。 江遇宸第一时间发现了白一珂睁眼，叫出声来：“一珂！” 梁蕴转过身，面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谢天谢地。” “对啊，这次伤的太严重，大夫都说听天由命了。一珂果然还是福大命大！”江遇宸笑了起来，眼角弯弯，很是可爱。 白一珂回想了一下刚才两人的对话，再看江遇宸现在的身量，估计自己应该是回到了不到十四岁的时候，而且还是带着记忆回来的。也不知道那孟婆在施法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白一珂脱口而出：“不要找顾衍合作！” 她声音并不大，却是掷地有声。只是这声音，不说江遇宸和梁蕴，就连白一珂自己都吓了一跳——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发出一个七老八十的人才有的苍老沙哑的声音，只怕是谁都会被吓到吧！ “一珂，你的声音……”江遇宸皱了眉头，满脸担忧，“我去找大夫。”他只当这是白一珂受伤的后遗症。 他揉了揉耳朵，喃喃自语：“也没伤到脖子嗓子啊……” “不用找大夫。”因为知道真相，白一珂显得很是从容，“也不是哑了，不影响日常生活，不碍事儿的。” “可是……” “这个不重要，以后再说也来得及。”白一珂很是坚定，“顾衍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粗暴，他心思深沉，不是我们寥寥几句话就能算计清楚的。” 重生一世，白一珂并不打算让顾衍好过，但也没想着帮梁蕴多少——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像是个棋子，毫无思想的那种。若是梁蕴真的是对自己好，不管是对爱人的那种还是对妹妹的那种，都不可能给自己下毒而只是给缓解的药却不是解药。 但是现在，她必须站在梁蕴这边——梁蕴倒是没有想过伤害她，只是想控制她，但顾衍却不同…… “你很了解顾衍？”梁蕴很明显表示了疑惑。 梁蕴身为楚国王爷，虽然不受宠，但是该有的权利还是有的，就比如在府上养一些侍卫。只是这些侍卫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少，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弱罢了——他总是在养方设法找一些能人异世为自己效劳，而白一珂和江遇宸就是其中的两个特别的存在。 梁蕴是在白一珂和江遇宸三岁的时候捡到他们的。 那个时候，白一珂因为出生被认为是不祥之人，母妃与她要同时被处死。本是难逃一死，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乳母白小芳将她带出了皇宫隐居于市井。就这样，在对身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白小芳成了她的养母，白一珂还算是有了正常的生活。 童年的生活，白一珂的记忆并不算太深刻。但是她记得，那时候她过的十分简单自在，虽然穷苦了些，但没有什么需要她一个孩子操心的事情。 三岁那年，祸从天降，白小芳与其夫同时坠下山崖，江遇宸与白一珂二人无依无靠，成了在村子里吃百家饭的可怜人。 直到后来，梁蕴收留了他们。 那一天，梁蕴路过村子借宿，一眼注意到了这两个孩子。 那时候的梁蕴也不过和她现在差不多大。仔细想想，那时候并不受宠的梁蕴已经开始算计楚国的皇位了，而表面又能做出让所有皇子都看不起的举动，可见其早熟了。 于是，江遇宸和白一珂就成为了梁蕴手下众多暗卫中的两个。 或许是天赋异禀，或许是因为害怕下个月拿不到解药，白一珂和江遇宸虽然年纪小小，学习的劲头儿却十分充足，在一众暗卫的候选人中脱颖而出。 八岁那年，和其他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江遇宸开始读书，白一珂也开始学琴棋书画。府里的人不知道这两人真实的身份是暗卫，只当他们是梁蕴捡回来当弟弟妹妹养着的，所以白一珂过的也算是富家小姐的日子——如果不算每个月都要吃的解药的话。 至于顾衍，那是她十四岁时候才遇到的，是她的劫数…… “我不了解顾衍，但是他年纪轻轻，却已经站在了他的先人们没有达到的高度，此人心思之深沉，恐怕比咱们想象的还要更过分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青梅竹马 看着这样认真的白一珂，梁蕴却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才多大？想得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休息吧，别的事儿不用操心。” 说罢，梁蕴站起身来，语调温柔：“遇宸，你们兄妹二人说会儿话吧，本王先去忙了。” “恭送王爷！” 梁蕴离开了，白一珂比刚才要自在的多——她和梁蕴的关系太奇怪了。如果从血缘关系说，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从平常的生活中来讲，两个人又是主仆又是亲密之人，却算不上是情人，怎么想都是不正常的关系。 倒是和江遇宸在一起的时候，白一珂因为只把他当成亲哥哥一般，所以相处的格外自然。 更何况，江遇宸这会儿还是一个可爱十足的小少年。 “一珂一珂，我好心疼你的嗓子！”江遇宸叹了口气，“其实也对，大夫说你能醒过来都是个奇迹了呢。” 他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这样明显的担忧之色，在白一珂的心尖上画下了重重的一笔：“没关系的。” “以前你的声音可好听呢，唱起歌来就像……” “我声音难听也是我啊！”白一珂笑笑，“哥哥不会嫌弃一珂吧？” 听她这么说，江遇宸忽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使劲儿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一珂在哥哥心里永远是最完美的！没事儿的！” 江遇宸真的是每次都能温暖她的心呢。 白一珂笑了笑：“谢谢哥哥。” 江遇宸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整张脸就像是红苹果一样，可爱极了。 如果不是看到现在的他，白一珂真的要忘了，几年后在战场上带领全军将士浴血奋战的他，也不过是个才刚刚十八岁的小少年。 十八岁呢，有几个人能站在朝堂之上，而他，却已经是整个楚国军队的军魂了。 现在，十三岁的他，不显山不露水，只等待有一日变成一飞冲天。 “对了一珂，你刚才为什么不让王爷找顾衍啊？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等到王爷成为皇帝了，收复三县也是可以的。” “可惜对方是顾衍。”白一珂很是认真，“哥哥，王爷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和顾衍合谋，你会死的骨头都不剩！” “有这么可怕？” “有。” 有些话，白一珂没有说——上辈子，你就是死在了顾衍的计谋中，这辈子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江遇宸皱着眉头，显然是不相信白一珂的样子——比起和他一般大的白一珂，他更愿意相信一直以来判断都很正确的梁蕴。 “要么信我，要么死无葬身之地。”白一珂发出了最后警告。 江遇宸是了解白一珂这个妹妹的，知道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对待事情都是比较认真的。觉得她这么说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也就点头表示自己放在了心上。 然后白一珂就和江遇宸聊了起来。经过了这有来有回的一同交流，白一珂算是搞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时间点了。 现在大概是她十三岁的时候，刚过完年，天气很冷。前几天她出去执行任务，本来是很顺利的，结果在回到府里的时候不小心被正在练武的江遇宸吓到，竟然一头栽到了树上，然后就出现了现在这样昏迷多日的局面。 想起来这件事白一珂就觉得想笑——她的一世英名啊！ 不过江遇宸择表示，白一珂犯傻的劲儿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要是让那些江湖中人知道，他们眼中最神秘的第一女暗卫竟然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孩子，还是个蠢到可以撞树的小女孩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笑哈哈哈。”江遇宸话音刚落，整个人笑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白一珂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你也是小孩儿好嘛！” “可是我不会撞树啊！” 白一珂摇了摇头：我跟一个小孩子闹什么啊？ 虽然重生的第一个时辰两个人的聊天极其混乱，但白一珂还是很开心的——原本以为自己失去的不会再回来的东西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回到了自己面前，白一珂心里更多的是感激。 她确实是为了复仇而来，当然也想为了回报对自己好的人而来。 在所有对她好的人里，只有江遇宸自己是没有存着其他不该有的心思的，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亲人了。 她发誓，重活一世，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哥哥，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啊？” “梦想……”江遇宸想了想，坚定开口，“成为一名大将军，征战沙场！”小男孩儿的热情总归是不容小觑的。 当然，后来，江遇宸也确实是楚国最厉害也是唯一一名真正能带兵打仗的将领了。 “你一定可以实现梦想的。”白一珂鼓励他。 她这么一说，把江遇宸说的整个人都要起飞了，脸上一直挂着大大的笑容。白一珂看着都觉得脸疼。 而这样的笑容一直维持到了晚饭时间。 平日里，白一珂和江遇宸都是一起吃晚饭的，没有其他人在。他们在梁蕴面前确实是比较重要的人物，但还没有到可以和梁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程度。 不过今天的晚饭比较特殊——三公主梁蕊来了。 本朝的风俗，女子并不像前朝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可以有正常社交的，公主也是一样的。只要不是大晚上，经过了皇后的许可，出入宫门是常有的事情。 梁蕊来了，她当然不是冲着每天都能见到的梁蕴来的，而是冲着刚刚苏醒的白一珂来的。 上辈子，在前往锡国和亲之前，梁蕊和白一珂的关系是很好的。好到什么程度呢？至少梁蕊和白一珂在一起的时候不存在利益冲突，两个人都是真心相待的。 公主的性格不算开朗，但是在白一珂面前却比较爱说话。 看到白一珂坐在床上，起色还算是不错，公主就差一蹦三尺高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前几天你撞树上实在是撞得太狠了！” 白一珂有些小小的无奈：各位啊，咱能不再说撞树上这件事儿了嘛！ 楚国三公主梁蕊比白一珂要大两岁，今年正好是及笄之年。按照皇家习俗，一般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订婚的，也算是特殊了。 梁蕊不想早早嫁人，因此对于父皇没有给自己订婚这件事儿还是很开心的。她在皇室中算是比较受宠的，因此不想嫁人，现在这种局面，是她想一直维持下去的。 但是身为皇族，是不太有可能决定自己的婚姻的。 这个道理，梁蕊心里其实是很清楚的。但清楚，不代表愿意面对。 “公主。” 白一珂这轻轻的一嗓子又把梁蕊吓了一跳。她撇了撇嘴，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我听三哥说你这声音变得很沙哑，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公主的心思 “没事儿。”白一珂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着梁蕊，“声音嘛，外在之物，有就好了，总比哑巴好。” 梁蕊和她，本该都是皇族之女的。但是造化弄人，两人人生的前十几年，过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而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的白一珂能很从容地说出这些话，不代表梁蕊也能很从容地接受。 她甚至是哭了：“一珂，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白一珂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江遇宸最快速度说了一句：“我养她一辈子，声音怎么样无所谓。” 白一珂微微扬起嘴角：“别瞎说。” “我没瞎说！”江遇宸很委屈。 当然，若不是重生了，白一珂还真的没注意到——梁蕊的表情，怎么有点…… 这梁蕊该不会是对江遇宸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他上辈子活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好歹比这两个小孩子更多经验不是——梁蕊现在的表情，明显就是不开心啊，是因为江遇宸说要养她一辈子而不开心的表情啊！ 气氛有些尴尬，白一珂马上接了一句：“别开玩笑，哪有哥哥养妹妹一辈子的道理。我养自己哈，我养得起的，你别管我，我嫌别人管我烦得慌。” 江遇宸明显还想说什么，但看白一珂没有再看着他，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公主来了，白一珂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总要给面子起床吃饭的。 她倒没有叫别人来搀扶，自己慢慢起了身，发现自己这副身体现在是可以维持日常活动的，也就安安心心坐到了饭桌边，在梁蕊的下首边坐下。 至于江遇宸，本来是要离开的，但是被梁蕊留下了。 江遇宸还是开心的，因为他习惯和白一珂一起吃饭；梁蕊也是开心的，因为她想和江遇宸一起吃饭。只有白一珂是不开心的……现在这种局面，真的很尴尬！ 白一珂真的就差求梁蕊放自己走了！ 不过好在梁蕊虽然喜欢跑出宫玩儿，倒还是受到了全套的皇家教育，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践行的很好。因此这顿饭上没有发生什么让白一珂觉得局面尴尬的事情。 晚膳后，梁蕴过来了。 四个人凑在一起，只有梁蕊不知道白一珂和江遇宸的真实身份，也就只有她什么都敢说，其他三个人都是藏着掖着的。 “三哥，我跟你讲，皇后今天问我想要个什么样的驸马，是不是要给我招驸马了？”梁蕊皱着眉头，不快的神情很是明显。 梁蕴点点头：“怎么，蕊儿不想招驸马？” “不想啊。”梁蕊撇了撇嘴，目光却看向了江遇宸的方向，“蕊儿还小，再等等，不急。而且父皇母后找的那些人，就是些没有本事的世家子弟，我是看不上的。” “哦？”梁蕴当然也看出梁蕊的心思，但是江遇宸出身太差是绝对不可能成为驸马的，因此也就随口问了句，“蕊儿想要个什么样的驸马？” “嗯。看的上的吧，有能力有本事。”倒是没说什么具体的要求。 “这是父皇母后的事，我也操不了心，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跟我说。”梁蕴二话不说把责任从自己身上给移开了。 这样的局面有些可笑。 白一珂环顾四周，觉得这四个人里面唯一傻乎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就只有江遇宸了——毕竟是四个人里面实际年龄最小的那个。 公主毕竟是公主，也不可能直接跟江遇宸表白什么的，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送梁蕊离开的时候，白一珂分明感受到了她浑身撒发出的那种巨大的怨念。 “你说，公主会不会恨我？”白一珂悠悠开口。 “啊？”江遇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恨你？” “恨我没帮腔。”白一珂说完，也不等江遇宸回话，就转身离开了——虽然是第一天苏醒，但身体没事儿，她就得继续去练武了。 江遇宸有些懵，但见白一珂走远了，也就不再想了，毕竟他也有事情要去忙。 重生的第一天，白一珂过的有些混乱，但还算是正常的，至少晚上的时候，她有时间自己想属于自己的事情了。 现在的她才只有十三岁，还没有去锡国，很多事情还没有开始，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不去锡国，那么之后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可是她的仇也无法报了——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圣人，也从不把自己当好人看，所以，他是一定要去锡国的！ 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上辈子的许多事情。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枕头上一大片眼泪的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管那么多干嘛，要报仇就去，何苦想那么多！上辈子赴死的时候不是挺从容的嘛！ 和从前一样，她自己起床洗漱，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但距离并不近。而且……好像还有江遇宸的声音！ 听到此处，她匆忙穿好衣服，随便扎了一下头发，就开门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她从小是练武的，再加上天赋异禀，现在内力也是很高的。她听到的很轻微的声音，那肯定是不近的地方发出的的声音，走过去可得需要一段时间呢。但问题是在府里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用轻功。 所以，等到她走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了。 不过好在她没有来晚，这里的争吵还在继续…… 她听到的信息是对的，争吵双方果然有一方是江遇宸。 而另一方，竟然是一个她后来才熟悉的人——苗艺。 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她和苗艺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暗卫罢了，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接触。只是后来，两个人一起陪着梁蕊嫁到了锡国之后，苗艺做了让她难以原谅的事情，两个人才熟悉起来，也同时互相怨恨起来。 她倒是忘了，原来在去锡国之前，两个人之间是有过接触的。 “呦，来了个帮手。不过我占着理呢，再来多少人都不怕。”十五岁的小姑娘，也是从小练武长大，虽然个头低，却也是不卑不亢的。 “怎么了这是？”白一珂压低声音，不想因为声音的缘故再给苗艺一个嘲笑江遇宸和自己的理由。 “他打坏了我的镯子，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顺着苗艺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只碎掉的镯子在地上躺着。而看江遇宸没有反对的话语出口，可见苗艺说的是真的了。但问题是…… 江遇宸也不会是那种故意的人啊！ “是个意外？”她问江遇宸。 江遇宸摇摇头：“不是意外。我是觉得她手上这个镯子和娘从前戴过的那个很像，想看看，她取下来递给我我没接住，就碎掉了。” 这个理由若是放到另外两个人身上还是挺和谐的，白一珂也是会相信的。但是这两个人，可都是从小练武长大的，不是两个十几岁的普通小孩儿。这样两个人放任一个镯子就这样碎掉了，白一珂是怎么想都不愿意信的。除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背后之人 有人是故意的！ 她怀疑苗艺是故意的，却也没有理由，所以还是先弯下腰去捡起了那只碎掉的镯子中最大的一部分。 前世，白一珂在去了锡国之后曾代替他人做过两年的皇后，接触的金银珠宝也是不少了。这样一个常见的镯子，她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其中的价值——不算好玉镯，但几千两银子还值的。 苗艺说这镯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可是他们这群一起长大的暗卫里，哪有一个家境好的？苗艺家里是无论如何都买不起这样的镯子的。 这样算来，白一珂真的觉得苗艺是有所图谋了，而且还是背后有人的那种有所图谋。 至于是谁，她现在还暂时无法判断—— 但可以肯定的是，苗艺虽然也是梁蕴手下一起被养大的，但是心思绝对不在梁蕴这里，而是攀上了更厉害的主子。 “他说他娘有个和这个很像的镯子才问我要的，是真的假的啊？哼，我都怀疑是他的借口！”苗艺盛气凌人。 为什么要一直拿着镯子说事儿呢？ “不是借口！”江遇宸有些着急。 “你闭嘴。”白一珂更着急了：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苗艺这八成是替她那背后的大人物在套她的身世。只是怕太过明显，干脆从江遇宸这里下手了。 江遇宸被白一珂吼了一下，马上闭了嘴。 白一珂皱着眉头开口：“他母亲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镯子？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见没见过这种东西都不一定呢。哥哥喜欢这种东西，嘴上没个把门的想拿来看，随便编出的理由，也亏得你信了。” 声音沙哑难听，但掷地有声，让苗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遇宸还想反驳，却被白一珂喝了回去：“以后说话前想清楚，别说瞎话！” 她给江遇宸使了眼色，江遇宸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对不起。” 这一声也不知是给白一珂说的还是给苗艺说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白一珂的身世，只怕早就被人怀疑了呢。而且上一辈子她并没有发现。 苗艺背后的到底是谁？ 顾衍吗？貌似除了梁蕴之外，也就只有顾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了。 只是当年，她并没有想过顾衍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现在想想，只怕顾衍早就在梁蕴的府上安插了眼线，说不定和梁蕴有关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 顾衍此人，说到底还是极为有才能的，也是极为吓人的——直到现在，白一珂都觉得，和顾衍成为亲密之人是很艰难的，和他成为对手则更难，毕竟他心思太过缜密。 苗艺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愣了几秒，又马上笑了出来：“算了算了，一个镯子而已，身外之物，碎了就碎了吧。” “我赔你。”白一珂倒是大方。 她目光炯炯：“只是你得告诉我，这镯子是你花几百两银子买的，我才好赔给你一样的钱。”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非同寻常的气息，甚至有些诡异。 如果说江遇宸白一珂兄妹是梁蕴手中的两柄利剑的话，那么苗艺就是梁蕴手中的一方镇纸——她不锋利，却有着可以让所有暗卫叹服的本事。 苗艺是梁蕴从苗疆带回来的。她的家人在苗家的夺权争斗中失败，留下了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于是，梁蕴将当时只有两岁的苗艺收养了。 似乎是天赋使然，苗艺从小就有百毒不侵的本事，所以深受梁蕴喜爱。 这样一个在林王府过着安稳生活的人，被他人收买，应该不只是靠一个镯子而已。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镯子是个突破点——白一珂想知道，苗艺身后的人，究竟是不是顾衍。 “我说了，不用陪了！”苗艺躲闪着。 “为什么不用陪？必须陪。”熟悉的声音传来。 白一珂下意识扭头，便见梁蕴踱步至此。 梁蕴的出现有些突然——按理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出现在朝堂之上才对。 “既然是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自然是重要的。”他理了理衣角，抬起眼眸，说，“本王来还，你可满意？” 梁蕴很明显是在向着她。 这样的梁蕴和上辈子一样，宠着她，惯着她。 然而这一辈子，她终究还是心有余悸的：梁蕴这人，还是不要深交的好啊…… 不等苗艺回过神来，梁蕴随手取下了自己腰间玉佩，像不远处的苗艺扔去。 苗艺下意识抓住玉佩。 “不值钱，算是陪你了，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 梁蕴豢养的那么多能人奇人里，真的有那么一部分是为他寻觅保养身体之法的。这块玉…… “王爷，这可是块暖玉，价值连城，您还是……”江遇宸有些着急。 “无碍。”梁蕴一如从前，十分冷静。 这件事情上辈子就发生过。 原本白一珂觉得这不过就是孩子之间的玩闹，从没放在心上。 但重活一世，似乎能看透很多—— 苗艺的眼神明灭不定。 朦胧的眼神后，似乎隐藏着一些什么，白一珂看的并不是很清晰。 “艺儿好好收着便可。”他的话语中没有多少温度，但不容反驳——他一贯都是这样的，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属下，也没有多少霸气的样子。 苗艺收下了那块玉，然后按照梁蕴的吩咐离开了。 梁蕴带着两人到了书房，关闭了门窗。 气氛有些沉重，和刚才小打小闹时完全不一样。 三人对面而坐，一刻钟之后，梁蕴才悠悠开口。 “我等了很久。”他说，“20年了，不算短……” 江遇宸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更何况是重活一世的白一珂。 江遇宸收敛神色，语调低沉：“王爷可有计划了？” 梁蕴抬起眼眸，扫视二人之后，说：“锡国使团要来。” 这种国家之间的来往其实很正常，但梁蕴这么秘密地说出，可见这一次，锡国前来的这个使团是不一般的。 “为何而来？”江遇宸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梁蕴摇了摇头：“不知。这次前来的锡国使团似乎是下了血本了，很难叹听到任何消息。”他表现的有些迷茫。 看着这样的他，白一珂甚至有些想笑：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只怕真的会觉得他难当大任了。 但她了解他。 她知道，他现在的表现，无非是扮猪吃老虎——他一定是已经成竹在胸了。 “王爷，我们需要做什么？”白一珂问。 “私下约见。”梁蕴和白一珂对视，“你去做，可以吗？” 梁蕴很信任白一珂，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种信任从何而来——说起来，白一珂的身份，还是一个谜团啊！ 三天后，锡国使团与楚国皇帝密谈。 虽不知内容，但双方不欢而散。 密谈是在一家皇家的别院中进行的。 密谈结束后，蹲在墙角的白一珂轻松地爬到了使团马车的底部，一直跟随他们到住处——既然是密谈，就只能住在客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隔世初见 一时间，白一珂只觉自己体内有太多感情想要迸发，就想火山一样，在寻找突破口。 她强行压抑住这一切，用颤抖的手拉住了他的被角。 被角被掀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不是他，她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吧！ 摄魂香的药效不重，但生效很快。 她掐好时间，吹灭了它——吸的多了，便会死，这量是一定要把握好的。不然，锡国使团在楚国的地界上死了，她之后的计划可真就不好办了。 睡梦中，顾衍见到了一个美貌女子。 但那女子似乎恨他入骨。 “你为什么恨我？”他问。 “你杀了我的孩子。”她答。 至于她自己受的那些苦，和失去孩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顾衍想啊想啊，也没想出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干出了这种缺德事儿。 他又想啊想啊，却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那女子的相貌。 到最后，记忆中的画面里，只留下一片雪地，和两个摔的血肉模糊的人。 他的身下，是汩汩而出的鲜红的血液…… 生命从体内流逝，吓的顾衍慌忙坐起身来——原来是个梦。 他喘着粗气，想让自己平复一下，却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慵懒，似有不受自己控制的状况。 “你醒了，大人。” 白一珂的声音沙哑难听，把顾衍生生吓的哆嗦了一下。 更让他感到不舒适的是，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声音，这女子的语调却和梦境中的貌美女子如出一辙。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顾衍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昏黄的珠光下，身量尚小的女子正坐在桌边，嘴角微挑，却是有股睥睨天下的气概。 奇怪—— 他已经是一国之主了，这世上还从没有谁让他觉得有气势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女子。 不过，半夜，这女子能掩盖众人耳目到自己的房间中，自然是不能小觑的。 他坐起身来，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霎时，白一珂脑中那根刚刚放松的弦再次紧绷起来——这声音，分明就是他，她不可能听错！ 那这容貌…… 她皱起眉头，审视着顾衍。 片刻之后，她笑了：是了，顾衍身为一国之君，必然是不可能以真实身份前来的。这人皮面具的质量，还真是不错。 白一珂的笑，在顾衍看来有些没有来头。 他也皱了眉头：“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从容，他的淡定，他的临危不惧，便是上辈子最吸引白一珂的地方——直到死，她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只是欣赏不代表她狠不下心来。 隔世重逢，她还记得他带给她的种种伤害，他却什么也不知道——悲哀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白一珂无法回答。 这张人皮面具真的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五官无一处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和顾衍整个人的气势都不相符合，即使顾衍中了轻微的摄魂香。 至爱至恨，面对顾衍，白一珂觉得自己内心的小恶魔马上就要窜出来了。 她甚至想杀了他，但是……这样的杀害，上辈子她已经做过一次了。仅仅如此，也太便宜他了。 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大人可知道林王？” “你是林王的人？”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何事？” “林王约您密谈。”白一珂开门见山，然后安静下来，等待着顾衍的答复。 世人都言顾衍是个暴君——明明可以安安心心做守成之君，却“一意孤行”要开疆拓土，劳民伤财。世人说他性格暴躁，说他做事不考虑后果，说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没有考虑锡国的未来，说他…… 当时，白一珂没有时间思索这些人说的是对还是错——就算顾衍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她也爱了，又能怎样？ 后来，顾衍真的成了锡国历史上成就最高的帝王，吞并了梁氏楚国，这些讽刺声才渐渐消失于耳。 所以，这样一个人，白一珂是完全相信他是有自我判断的能力的。 “资本呢？”他已然确定面前这个武艺高强的女子对自己不会造成生命威胁，只是来谈条件的，因此放松了许多——他从来就不怕谈条件。 白一珂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帖，放在桌子上，推到顾衍面前。 她轻启朱唇，声音却如八十老妪：“不知这些能不能算资本。” 名帖不大，上面的字体很明显是女子的蝇头小楷，写的皆是林王手下的能人异士——只是并非全部罢了。 果然，这样的名帖吸引了顾衍的好奇心。 “敢问姑娘是哪位？”他的目光在名帖和白一珂中间打转。 “尚未入榜。”她答的干脆——事实也确实如此。毕竟她年纪还小，再加上梁蕴的有意遮掩，世人皆知有暗卫“云浮”，却不知她白一珂的大名。 “姑娘年纪轻轻身手了得，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他冷眼到，“只是，这毒……可以给再下解了吗？” “这不是毒，是迷魂香的药效。” “你……”顾衍无奈苦笑，“姑娘用不着如此，再下无武功傍身的。” 顾衍身体不好，再加上脚有些跛，能保住命已经是个奇迹了。至于武功，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但凡他有点武功傍身，上辈子都不可能被白一珂带着一起跳城墙。 “我知道。”她抬起眼眸，眉目如画，“用迷魂香，是想篡改你的记忆的。” 她微微翘起唇角：“今天，你没见过我……” 控制好定量，迷魂香有摄魂夺魄的效用，可改变人的记忆，且毫无破绽…… 日上三竿，顾衍被贴身侍卫叫起来的时候，还是感觉脑子有些晕。 “爷，昨晚夜间您怎么点了蜡烛？” 顾衍转过身去，看着已经燃尽的蜡烛，从记忆深处翻出昨天晚上的画面：“林王派人来请朕密谈，朕决定一去。” “可……皇……爷，这样不安全。” “无碍，他们无意杀我。”他捏紧了袖中的名帖，压低声音，“今晚子时。你去安排，务必让楚国国君派来的人都不知道此事。” 侍卫领命离开。 顾衍从袖中拿出名帖，翻过来，便见上面写着——“月圆，子时，竹里馆”。 这字体和正面的字体完全不同，多了男子的豪迈，但依旧可察握力不足。 当日，白一珂没有回林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竹里馆——林王的别院。 别院的书房里，梁蕴已然等候多时。 “办好了？” “嗯。”白一珂点了点头。 梁蕴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笔。 白一珂玲珑之心，马上走到梁蕴身侧帮他磨墨。 梁蕴挥毫泼墨，运笔有力，收笔亦有上古遗风。 那纸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字——“忍”！ 他已经忍了多年了，现在，是时候开始改变这一切了。 白一珂也笑了，笑的微不可查——很好，重活一世，她等的，便是现在！ “一珂，你怕死吗？” 上一辈子，他也这样问过她。那时候，她虽然已经以“云浮”之名成为第一女暗卫，骨子里却还是个深陷情爱的小姑娘。所以，那个时候，她说“如果是和王爷死在一起，一珂就不怕”。 单纯，可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一寸之间 她那么说的时候，梁蕴笑的特别欢乐。 现在想想，梁蕴应该是觉得她傻吧。 这一次，她说：“怕。” 说不怕的都是没死过的。能重新活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在完成自己的目标之前，她还不想去死。 “但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旦失败，便尸骨无存，你可想好了？”这一次，梁蕴格外认真。 “想好了，我会跟王爷站在一起的。” 他放下笔，深呼了一口气，好像把心头的重担也一起放下似的：“去问问遇宸吧，本王是不舍得放弃他的，但也要看他的选择。” 其实，梁蕴最是尊重跟随他的这些人了。 上辈子，为了梁蕴，她和江遇宸都赴汤蹈火，但那都是自己的选择。 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江遇宸风风火火地答应了——小孩子的誓言，也是可以当真的呢。 是夜，子时，月朗星稀。 竹里馆凄凉萧瑟，了无生机。 柴房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侍卫正在摆弄着炭盆，期待着温度能有所升高。 “吱——”门被推开了。 “见过王爷！” “免礼，退下吧。” 梁蕴坐于主位，白一珂和江遇宸立于其身后——身量虽小，但气势不输。 毕竟是冬天，再加上这院子里许久不住人了，尽管烧了炭，温度却迟迟上不来。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之事，三人皆未在意。 一炷香后，密谈的另一方终于到了——顾衍依旧带着那张和气质不符的人皮面具，却换了一身纯黑色的夜行衣——这样的武林中人的行头，放在他的身上竟有些搞笑。 白一珂差点笑出声来。 双方一番客套之后就坐。 于是，一番剑拔弩张的密谈就这样开始了。 密谈的双方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顾衍，千古名君的脑子，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明人不说暗话。楚国东部三县土地肥沃，以此为代价，相信您应该会动心。” 被猜到身份的顾衍面色不显，沉思良久。 梁蕴一直在等着思索的顾衍，白一珂也在等。 白一珂知道，对于顾衍来说，这不是个很好的选择，毕竟楚国那么多的皇子里，不管谁坐上皇位都会比梁蕴要好对付的多。但楚国东部三县土地肥沃不说，还占据着商道要冲，地位十分重要，也怨不得他动心。 是的，他在权衡。 白一珂在等着他权衡——她希望他的选择和上辈子一样，这样子，她才能一步步走到他的世界里，才能一步步报复包括他在内的伤害过她的人。 良久，顾衍终于说话了。 “林王可知，若朕不帮你，贵国太子登基，我扫平楚国不过是几年的事情罢了。”他的王霸之气，在这一刻尽显。 他戳到了梁蕴的心事——确实，从顾衍的角度考虑，没必要把本来简单的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顾衍这样的选择，是白一珂万万没想到的，她本以为事情会和上辈子的发展一样，没想到这一世，顾衍似是比上一世更成熟了些。 瞬间，她抽出了腰间的剑，刺向了他的喉咙——剑身寒光凛凛，与他的喉咙不过一寸距离。 她犹如凤凰女神，睥睨着这位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国君：“锡国君可知，你若不应，此刻，便会成为我剑下亡魂。”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顾衍不自觉多看了白一珂一眼，终究开口：“你们不敢杀我。” 话是冲着梁蕴说的，眼神却未曾从白一珂脸上移开。 “林王确实不敢杀锡国君，但是……”白一珂的剑又向前挪了挪，“我敢！” 剑身划破皮肤，喉头处有血渗出，鲜红。 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这个房间中年纪最小的女孩子导致的。 顾衍凛了神色：“你想要什么？”他终于不敢小看这个小姑娘了。 “答应林王的要求，楚国再派公主和亲，锡国君应该不吃亏。”她步步紧逼。 任是多么从容的人，在剑抵到脖子上的时候也会有所担忧，顾衍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愿意答应，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她怎么没由来提出要和亲呢？ 上一世，白一珂就是借着和亲之名成为公主的丫鬟，借此进入了锡国皇宫。这是个很好的打入“敌人”内部的途径，她并不打算舍近求远。 “如此，也好。”顾衍改变了自己刚才的说法。 梁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层疑惑从他心中升腾——白一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顾衍是个言而有信之人，这一点白一珂很确定。 得到了他的答复，她抬手将那柄宝剑收回到刀鞘中。宝剑入鞘，如她敛去期起一身豪气。 多年后，他说，正是她这关键时刻的临危不惧吸引力了他，让他牢牢记住了她。 “既如此，便多谢锡国君了。”梁蕴抱拳行礼。 顾衍倒未曾多说什么，只是伸出右手，朝自己的波子上抹了一把，再放到自己面前细细查看——血迹，鲜红。 他抬起眼眸，冲着白一珂晃了晃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白一珂就被这动作惊到差点慌神——没来由的，顾衍为何要给她看这个，难道不该恨她才对吗？ 梁蕴当日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转过头去，微微抬高声音：“遇宸，金疮药带了吗？” 这一嗓子，果然将白一珂跑远的思路拉了回来。 她移开和顾衍对视的目光，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空荡荡的茶壶，眼观鼻口观心，仿佛自己不过是这块场景中的一块毫不起眼的小石子罢了。 从江遇宸手中接过金疮药，梁蕴将它递给顾衍。 两手相接的瞬间，梁蕴却握住了那药瓶，没有撒手。 顾衍下意识看向梁蕴。 梁蕴也看着他。 空气仿佛凝结…… 似乎是很短时间，差不多打一个喷嚏那么短的时间；也似乎是很长，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梁蕴终于开口了。 他说：“遇宸，一珂，你们先出去，本王有话要单独与锡国君讲。” 梁蕴语气平和，却不容反驳。 后来，这两人谈论了什么，白一珂无从得知——但是她明白，单独谈谈应该是顾衍的意思，梁蕴不过读懂顾衍的意思，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罢了。 房间外，漆黑的夜晚，寒风凛凛。 屋内，剑拨弩张的气氛已经散去了——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 炭火熄灭了，缕缕青烟从炭盆中升腾起来。 顾衍看着那青烟在自己面前散去，悠悠开口：“让本王答应也不难，只是还需多一个条件。” “王锡国君请说。”梁蕴已有预感。 “那小姑娘，林王让给在下便可。” 实在是太冷了…… 梁蕴搓了搓手，想让自己双手暖和起来，眼神却让人捉摸不透。“锡国君何以提出这等要求？她不过是本王手下一侍卫罢了。” “只怕不止如此吧？”顾衍那君临天下的气概，此时显露无疑，“成与不成，全在林王您一念之间。” 顾衍的气势，足以压的人失去思考的能力，然一直在楚国备受压迫的梁蕴也并非池中之鱼。 他周身流露出一股十分不舍属下之人的气息，终是点了点头。 只是这“不舍”是真是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夜半密谈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吱——” 门开了。 一阵风吹进来，炭盆里竟有火星跃出。 梁蕴看着炭盆，呆呆的。 突然，他上前将炭盆里的火星踩灭…… 房间外，听到动静的顾衍微微扬了唇角。 他这容貌出众，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的。哪怕是嘲讽的神色，也能让被嘲讽的女子醉心其中。 但此时此刻，落在白一珂眼中的这一抹笑容，却有些不伦不类了——说的直白点，就是丑！ “两位大侠，在下告辞。” 对着空气，顾衍行了江湖中人的抱拳礼。 江遇宸从暗处现身，白一珂紧随其后。 “大人慢走。”江遇宸亦行礼，“只是烦劳大人勿要打我妹妹的主意。” 顾衍正要说什么，白一珂却抢先一步把话头接了过去：“休要胡言！” 她声音很低，端的是一股不容辩驳的气势。 说罢，她朝顾衍行了个闺阁女子的万福礼，言笑晏晏：“大人，后会有期，锡国见。” 他笑起来其实真的是很美的。 但那面颊上的大片胎记和这沙哑的声音实在是太减分了。 顾衍的目光在白一珂身上停留——她的身形…… 猛然间，他想起来了昨晚梦中的女子，只觉胸口猛然疼痛。 “敢问姑娘芳名？” “白一珂。”她抬起眼眸。 他念着她的名字，终是没有想起来梦中女子的相貌，只轻声说了句“好名字”。 江遇宸还想说什么，缺被白一珂拦住了。 顾衍离开后，江遇宸仍旧忿忿不平。 “为什么要牺牲你？”她问，“不都是已经商量好的事情吗？” “和顾衍……顾衍手下的人交往，不能只靠一柄利剑。”她摩挲着剑柄，眺望远方，“更何况，锡国，乃是你我宿命之所在……” 不念不想，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是吗？ “那，我陪你！” 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眼眶中却承着满目的坚定。 “你陪不了我，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她目光炯炯，“你得去做大将军，踏平锡国，懂吗？” 报复顾衍，不能只靠她白一珂。 她承认自己有些自私——让什么都知道的江遇宸心中也充满仇恨。但上辈子，顾衍杀了尚不足十八的江遇宸，这个仇，如何能不报？ “我踏平锡国？”江遇宸愣了，“保护楚国，才是最好的。战争，还是不要了吧？” 和上辈子一样，十三岁的他，心中依旧盛满了对整个世界的怜悯。 白一珂不去反驳——真的到了那一天，江遇宸就会为了自己的故土和人民改变自己的想法的，这一点无需她去担心。 夜，那么长。 顾衍回到住处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打湿——不是怕，而是隐忧。 梁蕴是不可小看之人，这一点他早有准备。他自然也知道梁蕴身边是有很多能人异士的。 但这小姑娘，为何他如此熟悉，却又从未听闻？ 他习惯了雷厉风行，马上唤来了一路尾随的安慰。 “去查查林王身边白一珂的身世，越详细越好。” “是！” 暗卫领命离开。然而这个夜晚，终是无眠了。 他盘算着自己离开的时间，提起笔开始写书信…… 白一珂倒是睡了个好觉，日上三竿才起来。 本来在林王府中，他们这些“被带回来的孩子”住的就很近，所以半夜才回来，是很难瞒过其他人的耳目的——白一珂也没想瞒着其他人。 这院里的其他人也习惯了有人“晚归”的，所以不会有人多问什么的。 只是今天，气氛有些出奇的……诡秘！ 都这个时间了，院子里竟没有一个人练武，难不成所有人都睡过头了？ 她起了身，眼角余光瞥见圆桌旁的柱子上有一支短剑，短剑顶端还插着一张纸。 那是—— 苗艺的短剑！ 这柄短剑她从不离身，为何今日…… 白一珂一边翻身下床，一边从床下抽出跟随自己多年的利剑，使了劲儿用利剑的剑刃将短剑挑出。 纸张翩然落下。 呈现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两个鲜红的大字——救我！ 那是苗艺的字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认得苗艺的字迹。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白一珂打起了精神。 顺着短剑射来的方向，她看到窗户上的口子。这口子很小，但切得很利落，很明显，不是苗艺所为。 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江遇宸几乎可以说是从天而降了。 他脸上的愁绪一点儿也不比白一珂少。 “你终于醒了。”江遇宸的眉头一直皱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白一珂也极为认真，“苗艺失踪了？” 江遇宸脸色灰暗：“王爷也失踪了！” 几乎可以说是晴天霹雳了，白一珂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长了——王爷失踪，院子里动静肯定很大，她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我总觉得是……”白一珂皱了皱眉头。 “锡国君！”江遇宸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我们昨天不是已经……” “目前看来，应该不会是其他人了。” “可……” “顾衍不是好相与的人，知道吗？” 白一珂直视着江遇宸，生生将他看毛了。 江遇宸下意识躲开白一珂的眼神：“嗯，知道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 她很坚定。 江遇宸其实是不太相信这个办法的，但是大家凑在一起两个时辰都什么也没有发现，白一珂短短几句话就下定了主意，走投无路的他只好相信白一珂。 只是…… “要等多久？” “锡国使团很快就要回国，最晚两天时间。” 江遇宸点头表示同意。 度日如年…… 白一珂表面上说的很轻松，其实心里是很没有底气的——顾衍是她向来都猜不透的人。 不过，好在顾衍没有让他等太久。 当天晚上，白一珂和江遇宸在竹里馆，期待着顾衍的到来。 这一次，他们干脆放弃了炭盆。 温度很低，天气依旧很冷，白一珂不想用宝贵的内力御寒，穿上厚厚的棉衣。小小的个子，厚厚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有点像一颗小粽子。 焦急之中，江遇宸瞥了白一珂一眼——她脸上的胎记被挡住了，他看到她红扑扑的脸颊，看到她如画的眉眼，看到她额头上发际线处的绒毛，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是什么呢？ 江遇宸想了想，但是没想到。 他想，白一珂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他不想问他。 他决定了，把这种感觉当成一个秘密。 天色越来越暗了…… 一片寂静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很远，但是有逐渐靠近的趋势。 那是从草地上踩过的声音。 “从角门来的。”白一珂声音小小的。 “两个人？”江遇宸皱起眉头，努力分辨。 “应该是。”白一珂点头。 她打起精神——看来，她猜对了。既如此，现在，“战争”就要开始了。 “吱——” 门被打开了。 “哒——” 他的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 她动了动脖子，把脑袋从大大的衣服里拿了出来，眼神清明。 顾衍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果然是你。”江遇宸惊呼。 “不错，是我。”顾衍倒是笑了笑，“林王府果然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我把人带走，可是费了不少劲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云浮何人 “不错，是我。”顾衍倒是笑了笑，“林王府果然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我把人带走，可是费了不少劲儿。” “可你还是成功了不是吗？” 白一珂站起身来，个子小小的，但端的是有一股气势。 “只可惜，昨天晚上，龙和虎的精神可都不是太好。”顾衍意有所指。 “你说什么？”江遇宸有些懵。 顾衍笑了笑：“这小龙昨晚是中了迷药了，至于这虎嘛……” 他看向白一珂。 瞬间，白一珂想起自己的症状，猛的惊醒：“迷魂香！” 迷魂香无色无味，就连世上最厉害的高手也无法事先察觉——她只是没想到，他能那么快就找到这种珍贵的迷香。 顾衍依旧笑着：“在下佩服，姑娘果真不是一般人物！” 他今天的笑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多到她觉得不舒服。 他今天的话也有点儿太多——他平时并不是这样的人。 总的来说，顾衍今天有些反常，而这样的反常让白一珂多了几分担忧。 “我们直来直去。”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顾衍，“王爷呢？” “他很安全，我们毕竟是合作伙伴。”顾衍寻了个位置坐下，“我只是想拿他做个人质，好和你单独谈谈。” 不得不说，顾衍太善于观察人了——他一定是看出来了，如果梁蕴好好的，他是不会放她和他“单独谈谈”的。 说完，顾衍看了江遇宸一眼。 江遇宸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多余，但是他不想离开。 “哥哥，我和他谈谈，没事儿的。”白一珂说。 江遇宸明显不放心——他觉得顾衍对白一珂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 “不会有事儿的。”白一珂脸上写满了自信。 江遇宸看看白一珂，再看看顾衍，终于察觉到自己不离开的话，事情没办法往下进行，只好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锡国君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没有其他人在场了，顾衍反而并不着急了——他把距离他不远处的白一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盏茶时间后才缓缓开口：“你究竟是谁？” 五个字的问题，白一珂却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问他应该更合适一些。 但她是绝对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她只是“冷淡”一笑：“锡国君此话何意？” 顾衍终于收起了那让白一珂看着很不舒服的笑容，语调也低沉了下来：“你应该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卫而已吧？” 问句吗？ 不，这是逼着她承认！ “锡国君请直说。”她不会允许自己让他捏住什么把柄。 “我抓了王府的苗艺，因为迷魂香是苗疆的东西，但是，苗艺手上也没有这种东西。她说，迷魂香的配方，即使是在苗疆也是绝不外传的。我的人入宫偷了宫中珍藏的迷魂香，却查不出其中成分。白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一珂心跳加速——迷魂香是她养母给的，江遇宸手上也有其配方，只是没有用过罢了。 养母不过是个普通女人，有这配方是她从小就让他们两个背的。但是养母死的早，白一珂并不知道这配方养母是从何得知。 苗艺啊苗艺，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为了害我让王爷受到伤害啊！ “所以，锡国君觉得我是苗疆之人？” “不，我怀疑你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在等白一珂接话。 但是白一珂没有接话——说多错多，她还是等着比较好。 终究还是顾衍把话说了下去。 “我怀疑你是——云浮。” 是的，云浮就是她，而她以“云浮”之名活动的时候也用过迷魂香。但是，据她所知，江湖上用过“迷魂香”的神秘人物不只她一人——至于他说的“绝不外传”，她也难辨其真假。 终于抓住问题的突破口，她的笑容中多了几分自信。 “锡国君怕是想多了，云浮……我虽然也听过这位，但是我……您看看我，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么厉害的人吧？” 白一珂的话可以说是有理有据了。 顾衍却是露出了笑容——好像他早就想到过白一珂会这样回答一样。 “云浮年纪本来就不大，和你也是相仿了。” 好像是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回答一样，顾衍的面色中带着一些难以言喻的表情。 白一珂有些慌，但是她努力压制自己——上一辈子她就输在了这上面，这辈子，重蹈覆辙的话，她岂不是有些太亏了吗？ 是的，就是这样，不然太亏了！她告诉自己。 “看来，锡国君是认定我就是云浮了？”她问。 他点头：“正是。” 看到他点头，白一珂反而不慌乱了——顾衍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当他动作或者表情过多的时候，其实才是他最不自信的时候。 就像现在。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确定她就是云浮，但看他现在的表情和状态，其实，那只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 她笑了起来。 “好，那我就认自己是云浮。所以说，锡国君想让云浮帮您些什么呢？” “答应去往锡国之后帮我训练暗卫。” “好。”白一珂很简单地就答应了，这甚至给顾衍造成了一种她很好相处的错觉。 多年之后，顾衍才发现，本以为是他一直套路她，没想到她一直都是在套路中另辟蹊径，从没让他真正占到过什么便宜。 其实，上一辈子，虽然没有今天的这一段，但是被梁蕴安排到锡国后，白一珂也确实差点成了顾衍手下暗卫的头头。 但是因为她当时太过执迷于顾衍所谓的爱情，把顾衍给的一丁半点的好当成真爱，所以当他让她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很委屈地拒绝了——白一珂觉得，这不该是他后宫中的女人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也太傻了——如果她当时真的培养了一些人出来，那最后应该就不会落到那么凄惨的境地了吧。 嗯…… 白一珂看了看顾衍这俊朗的面庞，笑了起来：“荣幸之至！” 接下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白一珂开口了：“锡国君说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像一个熟人 顾衍一夜之间转了性？ 这完全不可能啊。 “我在想，白姑娘是否曾与在下有过一段渊源？” 话音刚落，白一珂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耳边刮过。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遇宸已经一身怒气站在自己身边了。 “顾衍，你别欺人太甚了！”用火冒三丈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没办法，让江遇宸这样的人听不到屋子里发生的对话大概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江遇宸也一直都很想听。 江遇宸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太大了，白一珂刚刚从和顾衍谈话的高度紧张中解脱出来，还真被他吓了一跳。 “别紧张。”顾衍倒是一本正经的，“你和你妹妹关系好，便一起来锡国，我必当以贵客相待。” 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很好的了。 但是很明显，江遇宸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更在意的，自然还是白一珂。 和江遇宸比起来，白一珂显然冷静了许多。 看起来，她才像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哥哥，锡国君只是想让我成为她的助力，没有别的意思。” 但是江遇宸的脾气始终没有好起来——其实刚才说到“云浮”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想进来，只是生生忍住了。 她当然知道白一珂就是“云浮”，但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云浮。 云浮，原本是他给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取的，是因为他希望这个曾经遭受过苦难的妹妹能把一切都当成是过眼云烟，把一切当做浮云，安安稳稳过自己接下来的小日子。 至于后来，他的母亲过世，他们成为了林王手下的人，而“云浮”也成为了一个沾血的名字，这就不是他所能把控的了。 “总之，别闹了，可以吗？”这一次，江遇宸的语气可以说带着一些乞求。 “哥哥！”白一珂拉了江遇宸的袖子，“该说的，我会在回去之后告诉你的，你别多想。” 然后，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江遇宸没有说话，白一珂就也没有说，当真有度日如年之感。 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后了吧…… 江遇宸终于开口：“嗯。” 他声音很小，整个人都像是瘪下去的皮球。 白一珂终于放松，转过身给顾衍行了个江湖儿女的礼：“既然锡国君认为我是云浮，那云浮必当为锡国君效力。” 顾衍站起身来，也行了个江湖中人的抱拳礼：“锡国见。” 说罢，他带着自己带来的人转身离开。 白一珂瘫软下去，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江遇宸的火气依旧没有消除：“我就不明白，就这两件事，至于绑了王爷跟你说吗，今后再说不行吗？” “其实……他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云浮。”白一珂声音很低。 说真的，“云浮”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并不是个什么好听的名字，而是和血腥杀戮联系在一起的名字。 她从不说自己没杀过无辜之人，只是…… 人命关天，杀了就是杀了，她从不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想到此处，白一珂忽然笑了一下：说起来，她杀的最厉害的人，可不就是刚才在自己面前谈条件的顾衍吗？也不知道自己用那种方式杀了锡国人心中的盛世明君之后，自己是不是被挫骨扬灰了呢。不过，说不定楚国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会把她奉为神明呢。 想想竟然觉得……蛮有意思的。 顾衍离开的时候，天色越来越暗了。 寒风刺骨，离开竹里馆，顾衍喃喃：“她长得像一个人。” “圣上，您说什么？”跟随之人问。 “像一个熟人……” 顾衍话未说完。 事实上，这是他的秘密，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圣上 "跟随之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顾衍一个手势打住了。 顾衍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白一珂再见到梁蕴和苗艺，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 正如顾衍所说，他没有伤害梁蕴，梁蕴甚至不知道自己失踪了——毕竟他晕着去，也是晕着回的。 和他相比，苗艺显然可怜许多:当然，她也没收到什么表面上的伤害，但是也许是因为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此时此刻，她低着头，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梁蕴醒来后，白一珂告诉梁蕴他被绑架的经过，并告诉他顾衍怀疑自己是云浮。 在这个过程中，她隐瞒了答应帮顾衍训练暗卫的事情。 得知这一切的梁蕴沉思良久，甚至连调养身体的药都放凉了，终于在傍晚府上落锁之前再次叫来了白一珂和江遇宸。 "还是按照和他商量的来吧。"梁蕴说。 他有些泄气，因为他发现顾衍似乎考虑的比他还要多，骨子里是个很吓人的队友——恐怖的是，他没有其他办法，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不得不从顾衍嘴里抓食物来吃。 白一珂没回话。 江遇宸抬了抬眼眸，看白一珂毫无反应，低声说了一句:"王爷，我何时动身?"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让边疆败退，公主和亲，楚国上下一片大乱，然后梁蕴利用自己手下的人上位。 梁蕴手下的人很多，让他放心的却不多。 江遇宸虽然年纪小，但因为从小是养在他身边的，所以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之一了。 "去吧，择日出发。"梁蕴算是下了命令。 白一珂知道，顾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但凡是想好的事情，他是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做好的。 所以，当她听到锡国攻打楚国东部边境的时候，丝毫不吃惊。 带兵的是梁蕴的亲信，江遇宸也将梁蕴的意思完好无误地传达到了，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着。 梁蕴和顾衍不一样，他虽然也野心勃勃，但是他总喜欢把一件事情翻来覆去想好多好多遍再投入时间。现在，他被顾衍逼的也不得不加快脚步。 因此，这段时间，白一珂不是一般的忙，毕竟她手下有那么多人需要教导，而手下之人有那么多达官显贵需要监视。 楚国朝堂上下暗流涌动，表面却是一片和谐。 远在百里之外的锡国，似乎也同样笼罩在一层不可察觉的阴影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天下凤后 凌晨，顾衍从睡梦中醒来，撑起胳膊坐了起来——他又做梦了，梦中还是那名女子。这一次，女子说话了。她说"我要杀了你"，那声音恶毒却极为好听——虽然身为皇帝，他宫中自然有容貌声音人品都一等一的女子，但她的声音仿佛天籁，实在是太过吸引人。 说到好听的声音，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白一珂。 "噗"，他嗤笑了一声，是在笑自己——明明对女子的声音那么在意，却没觉得白一珂那老妪般沙哑苍老的声音多么惹人厌。 相反的，年纪轻轻的她似乎不是有那么高的可信度，反而是这样的声音帮了她一把。 在这寂静的暗夜里，他这声耻笑实在是很突兀，自然惊动了值夜的宫女。 "圣上有何吩咐?" "无事。"顾衍不再出声了，然而暗夜里，他依旧无法入眠。 这个夜晚，江遇宸在大帐里和边关的将军谈了整整一个晚上。将军吃惊的发现这个本该只是对暗卫之事了解，没想到他竟然在带兵打仗的方面别有一番见解。 "你应该在军中历练。" "再等等吧……"他想再等等，等白一珂安顿下来，再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这个夜晚，注定很长很长…… 这个夜晚，有很多事情都在默默发生着…… 三天后，朝廷收到来自边关的急报——锡国入侵，边关一个县城失守! 楚国国君原本就是个懦弱当不了事儿的，猛然间遭遇到他登基以来遇到的最危急的事情，他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众王公大臣马上被召进宫中商量对策。 这一次，也许是因为事情太突然了，皇上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也可能是梁蕴的可以安排，总之他也顺利成为了参与讨论之人。 "一珂，你跟着本王去。" 白一珂遵命，女扮男装，跟着梁蕴入了宫。 朝堂之上，气氛沉重，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极其安静。 白一珂站在大殿之外，微微低头，垂下眼睑，眼观鼻口观心，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到人终于齐了，楚国国君把边疆送来的急报和顾衍派人送来的书信拿了出来。 大总管从皇上手中接过这两样物件，一样一样读了起来。 书信里说的很明显，楚国必须派真公主前往锡国和亲，不然绝不退兵。 "这可怎么办啊各位爱卿……朕……朕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哎!"皇上已经明显坐不住了。 众人一片死寂——大概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去做那个靶子。 "皇上，臣一届粗人，是没什么办法，但是各位同僚平时都能言善辩的，怎么现在就什么都不敢说了?怕是担心说错了，，被连累吧!" 说话的是个镇守京城的武将，平时就没心没肺的。因为早年间镇守边关，军功在身，所以在朝堂之上很有发言权。 现在，这番话一出口，朝中的气氛很假压抑了。 站在殿外，白一珂都觉得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感受着周围之人的气场，发现其他人带的随从虽然都都有武功傍身，但内力一般，应该听不到室内的谈话。 仍旧没有人说话，武将自然是不满意的。 见皇帝并不阻拦，他说的越发起劲。 "各位同僚都不说话，难道就让公主去和亲不成?咱们楚国建国这么多年，何时败落至此!悲哀啊!" 这下子，就连皇帝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沉下脸来:"各位都没有想法吗?难道……就让……他甚至都有了哭腔。 时机已到，梁蕴几乎是压着皇帝哭腔的末尾开了口。 "臣有话说。" 很明显的，就连在殿外的白一珂都感觉到皇帝周身的气场都动了起来。 "快说!"迫不及待。 "近日周围几国都有传言，说锡国君顾衍不是天命之子，但其皇后会是天下凤后，这意思，难道不明显吗?公主和亲，自然是成为皇后，既如此……" 明明是同样的一件事情，经梁蕴这么一说，气氛瞬间从刚才的沉闷变成了现在的兴奋。 是的，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完全没有任何人去考虑谣言的真实性——这谣言，正是白一珂的主意。从传出到现在，不过三天时间。然而谣言这种东西，要想快速传递，真的是太简单了，毫不费力。 这朝堂之上，没有人会去考虑年纪轻轻的公主的感受，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就连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公主的父亲，口口声声爱着女儿，然而利益当前，也只不过把那可怜的小公主当成政治的牺牲品。 "既然这样，那自然是可以和亲的。只是别的国家仍旧会……"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梁蕴早就想好了回话。他开了口，沉着冷静:"让锡国以最高礼节接亲，只说是迎回天下凤后，楚国自然输不掉面子。" 现在，摆在楚国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然而这条路上有一滩污泥无法逾越。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掉进这摊泥污中。 现在，梁蕴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告诉他们围观的人都走了，结果楚国的一众大臣们竟然都要欢欢喜喜往里面跳了。 这是个很奇怪的逻辑，但是平时在朝堂上衣冠楚楚的这些人竟然什么话都不敢说。 站在殿外，白一珂都差不多要冷笑出声了。 "这样，锡国能同意吗?"皇帝有些畏畏缩缩。 "可以尝试。"梁蕴回答，"锡国君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这是白一珂出的主意，因为他知道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顾衍是不在意过程的，他甚至很乐意在过程中卖给别人面子——反正也是毫无损失。 于是，这场原本气氛沉重的会议最后竟然在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最尴尬的事情是，与会众人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公主还是要出嫁的。 当今圣上只有一位适龄待嫁的女儿，便是梁蕊了。 如今锡国国力日盛，对于几乎都要离开故土的皇族女子来说，倒是个不错的去处。况且顾衍名声在外，是太多女子心中的梦中情人。 从前，梁蕊心中也是早有准备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少女怀春 但是现在，她心中已有江遇宸，自然是不愿意的。 平日里，他受自家父皇宠爱至极，行事风格大大咧咧。时间长了，她甚至有些飘忽了，觉得自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日子。 所以，当要让她嫁给顾衍的消息传到她耳朵中的时候，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被吓得差点晕倒。 清醒过来之后，她只说了句"我就去休息会儿"，就回到了房中，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哭不闹，不吃不喝，把大家都吓得不行。 她的父皇自然也去安慰她，开口还是顾衍如何如何的好，让原本就很难过的她差点当场崩溃，嚎啕大哭，整整一天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忽然之间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的梁蕴自然要凸显自己当哥哥的慈爱，马上请旨要去看望梁蕊。 原本成年皇子入宫是不容易的，但是情况特殊也管不了那么多，皇帝可以说是很感激梁蕴的，马上表示他现在就可以进宫看梁蕊。 梁蕴带着白一珂到了梁蕊的房间门口，然后让白一珂自己进去——说真的，他和梁蕊之间还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她是他的棋子，两人见面未免尴尬。 "好好劝劝梁蕊，她是真的可怜。"进宫的路上，梁蕴说。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还挂着一副慈爱不已的表情，好像他真的是个会为妹妹考虑的"好哥哥"。 "我呢?"白一珂问，"我就不可怜吗?" 虽然是在京城的街市上，马车依然有些许的颠簸。 似乎是没想到白一珂会这么问，梁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眼神中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为什么这么问?"他问。 "我不能问吗?"她扭过头去，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马车依旧颠簸着，两人都不说话。 面对着白一珂的后脑勺，梁蕴皱着眉头，许久之后终于开口：“一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没人能改变。” “我的命，注定了这么苦吗？” 她转回头来，眼中有了其他的神色——或许是难过，或许是惊异。 她的命，其实在这个时间段，梁蕴比谁都要清楚——她原本该是公主的，该是和梁蕊地位一样的人。就算在宫中不受宠爱，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每日生活在恐惧之中。 其实，什么地震，和当时那个刚刚出生的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成为了后宫争宠的牺牲品罢了。 “一珂，你想……换种生活吗？简单的，不用费心的那种。”他忽然这么问。 也许“简单的不用费心的生活”对其他人来说丝毫没有吸引力，但是对她来说，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两辈子了，“单纯”这两个字和她都毫无关系。 马车在街市上行进着。 窗外，小贩的叫卖声时不时传来，飘进两人的耳朵中。 “我不想。”她笑了。 她当然不想——她不是圣人，不能放下一切，她要报仇，要让别人知道做坏事是会遭到报应的！ “好了好了……”梁蕴也不再探究白一珂的心理活动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一会儿好好安慰安慰蕊儿。” 推开房门，白一珂缓缓踏入房中。 “滚！”梁蕊的声音前所未有地骇人。 梁蕊倒不算是个大家闺秀，平时里很是活泼甚至有些疯疯癫癫，但这样吓人还真是第一次。 “公主？”白一珂开口。 被子里的人明显动了动。 梁蕊慢慢将被子拉了下来，露出了半张脸。 梁蕊长得其实很漂亮，五官有些寡淡，但是有很明显的清秀气息，若是安静下来，是很能吸引人目光的。现在，这张漂亮的脸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一珂。”她的声音囔囔的，明显就是哭多了，“你怎么来的？” “王爷请旨带我来的。”白一珂坐在了床边，轻轻拉下被子，“咱们聊聊？” “嗯。”梁蕊抹了一把眼泪，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动作麻利，和平日里也没什么差别。 “你不想嫁给顾衍？”白一珂问。 梁蕊点点头，眼神中有明显的少女情怀：“一珂，其实我……”她咬了咬下嘴唇，却没有说下去。 白一珂歪了歪头，显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什么？” “我……”梁蕊差不多是“视死如归”了，“那个顾衍多好我都不想嫁，我……我……我有心上人了！” “哇！”白一珂睁大眼睛，看起来像是惊呆了，“是谁啊？” “是……你哥哥。”梁蕊低下头去，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身体里。 白一珂没有说话。 房间里很安静。 过了似乎很久的样子，也似乎仅仅只是一个瞬间，梁蕊这个急性子等不下去了，嘟囔了起来：“他也喜欢我的。如果不是和亲，我可以请旨让父皇给我们赐婚的。父皇那么爱我，肯定会……” “会同意你？”白一珂问。 梁蕊点了点头，满脸的肯定。 多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尽管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丝毫不让人讨厌。梁蕊身上有她一直以来都没有的东西，所以每次面对梁蕊的时候，白一珂都会生出一种想保护她的想法。 只可惜，她没听到在大殿上，“疼爱她”的父亲是怎么说的。 “可是哥哥只是个普通人，和公主是不相配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不会的！父皇那么……” “你了解顾衍吗？”白一珂抬眼，和梁蕊对视。 在和白一珂聊天的时候，梁蕊向来都抓不住主动权。这次，她再次跟着白一珂的思路走了。 她摇了摇头。 “我跟你讲讲，或许你能好受一点儿。”白一珂的眼神中写满了认真，“听完之后，你或许会欣赏他。” 梁蕊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时候，他刚刚过了三岁生日……” 那时候，顾衍只有三岁。 锡国皇室一直有个不好的传统，就是暗杀皇帝。不管是皇子还是其他皇亲国戚，都以暗杀皇帝为骄傲。这个民族太过在意武力，导致其一直落后。 当时，顾衍的父皇被他的叔叔杀了，朝堂上下不但不难过，反而沉浸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更有计谋者为皇，乃是锡国未来发展之幸。 "顾衍做了一件惊人的事情。"白一珂说。 "是什么?"梁蕊被这个故事吸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暴君 白一珂吸了一口气:"所有人都把他当做还没长大的孩子。然而就是这个孩子，在他叔叔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用匕首抹了他叔叔的脖子。" 乍听起来有些血腥的话题，却成功引起了梁蕊的兴趣。 梁蕊从来不是什么都怕的大家闺秀，她喜欢和白一珂聊天，除了白一珂本身的性格吸引她之外，还因为她是向往江湖的。 在江湖中，他最喜欢的便是江遇宸这样的人。 她只是没想到，顾衍也有这样的魄力。 “当真是……三岁？”显然，梁蕊被这个数字震惊了。 白一珂拉住梁蕊的手，认真开口：“公主，我是想告诉您，顾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只是靠父辈的人。再者，他这样的人想做的事情，你无力改变。” 别说是梁蕊了，就连整个楚国都没有能力改变。 梁蕊原本是不信命也不愿认命的。只是白一珂这么一说，她犹豫了。 沉默了一阵之后，她忽然冷笑：“对啊，毕竟我身在帝王家，哪能有太多奢望呢？” 帝王家的女儿们，向来都是这样的，不过朝堂之上别人的几句话，就能从天堂掉到地狱。 “你想开了就好。”白一珂抬起眼眸，“尽管如此，你仍旧不是最可怜的那个，想开些。” 梁蕊噙着眼泪，终究是满怀不甘地点了头。 白一珂松了口气——还好，梁蕊这辈子让她省心了许多。 她的记忆力虽然不是特别好吧，但是上辈子梁蕊为了不出嫁闹得天翻地覆的事情，时至今日她还心有余悸呢。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不靠谱来什么，以至于到了锡国之后，顾衍也曾那这件事打趣。 几天后，锡国的密谈到访。 皇帝思来想去，终究是叫了梁蕴一人同看。 摊开密信，看到内容，梁蕴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一珂说得对，顾衍同意了以“天下凤后”之名迎娶梁蕊，并提出为两国邦交，会以超出皇后规格的聘礼迎娶。只是…… “只是贵妃之位？我楚国皇室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皇帝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别无选择。”梁蕴依旧一脸冷静，“锡国君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我楚国虽是大国，但锡国君自登基以来，厉兵秣马，近年来怕是已经不输楚国了，如今边疆就是很好的例子。我楚国当然可以反驳锡国君，提出蕊儿一定要做皇后之位，但只怕锡国君不答应，白白浪费更多兵力，甚至丢掉更多疆土。” 梁蕴的沉着，看在皇帝眼中，倒是多了几分其他意味。 从前，皇帝从没将自己的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觉得他怯懦无能，是他所有儿子中最拎不起来的一个。 现在看来…… “既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皇帝亲自把消息告诉梁蕊，本以为梁蕊会闹，没想到她只是冷冷笑着：“知道了，多谢父皇。” 梁蕴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梁蕊，他就知道——从前那个天真活泼却醉心江湖的小公主，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复生。 皇帝和梁蕴都不知道的是，那天白一珂离开后，梁蕊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她明白，她这辈子不仅与江遇宸无缘，甚至与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无缘了。 身为公主，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母妃和其他的嫔妃们过的有多么艰难，自然是不想再进皇宫的。 现在，到了锡国，身份转变，想随意行事，可就真的难了。 时间飞快。 锡国倒是不着急要人，但楚国因为边关剑拔弩张的态势着急送人。 但毕竟是两国联姻，总是不能太草率了。 八月，梁蕊前往锡国和亲。 在梁蕴的安排下，白一珂成为梁蕊的陪嫁丫鬟之一。隔天，梁蕊的母妃就神秘兮兮地教了梁蕊男女之事，把小姑娘羞的脸红了一整天。 白一珂站在屋外，把屋里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她也不是没经过事儿的小姑娘，十分冷静。 梁蕊离开京城的那天，天气晴朗。 她以一个人在马车内无聊为由，让白一珂入马车与她同坐——其实和她关系最近的自然还是陪伴她多年的丫鬟小芽，但现在这个时候，她觉得白一珂更能让她安心。 她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但仍旧攥着手帕。 一抖一抖的身体显示出她离开故土的难过，虽然她的眼泪并没有滴下来。 白一珂想，难过到不想流泪，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吧——上一辈子，她也曾不止一次体会过这种感觉——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如此。 马车外，百姓们跪地送行。 他们只以为公主和亲是天命所在，却不知公主本人可怜至极。 和亲的路上是无聊却又繁琐的。白天，公主在马车上盖着盖头无聊着。到了晚上需要休息的时候，脚不能沾地，要让锡国来的太监背到房中去。吃食与其他方面，都要经过锡国宫中来人的把关。就这几天的时间里，甚至有为顾衍侍寝过的宫女来一条一条给梁蕊讲顾衍在床上的喜好与厌恶之处。 梁蕊起先还是害羞的，后来已经疲倦了。 用她的话说：“这顾衍毛病怎么这么多？” 顾衍在这方面事儿多——原先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后宫女子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每次被宠幸，后宫女子除了兴奋，更多的还是紧张，生怕哪点儿不注意惹到了顾衍，从此无法翻身。 她倒是不关注这些，毕竟上辈子他们发生那种关系的时候—— 当时的画面扑面而来，她猛然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太可怕了，那种场面，她不敢再去回想…… “确实。”她随口附和着梁蕊。 其实顾衍哪是事儿多，只是他心上装着的，从来就只有云澜一个——虽然后来顾衍说真的爱上了她想与她从新来过，但对的人出现在错的时间，不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吗？ “一珂，你调查过他，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跟我说所有的事情的，毕竟我是楚国公主，他们不会喜欢我得宠的。” 终究是不能免俗，梁蕊这么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云澜 自古女子皆是如此，不管在娘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嫁了人就要收心，一心一意守着那个甚至不一定记得自己存在的夫君，一辈子过着囚笼中的生活。如今，梁蕊也要做那囚鸟了。 “你不是不喜欢顾衍吗？”白一珂注视着梁蕊的双眼，“答应我，别改变自己，他喜欢的那种人，你学不来，还是保持自己比较好。” 梁蕊毕竟是没经历过什么事儿的，自然没听明白白一珂为什么要这样说，追问到：“你就正面回答我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就好，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梁蕊吐了吐舌头，娇俏可爱。 “他喜欢……” “哎呀，一珂，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快说吧！”梁蕊越发着急。 “他只喜欢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叫云澜的，锡国丞相之女。” 顾衍对云澜的好，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放到普通人家也是一段夫妻和睦的佳话。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顾衍也一直认定云澜是自己将来的皇后。 云澜是丞相之女，大家闺秀，与顾衍同岁。因丞相有意攀附，再加上云澜在顾衍心中一直都是完美的梦中情人，所以两人在十三岁时就订了婚。 原本只等着云澜及笄，二人成婚。哪想到成亲前一个月，云澜失踪了，留下书信说是和已年过三旬的教书先生私奔。丞相府一片大乱，终究是没有将此事隐瞒住。 这算是给身为皇帝的顾衍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本以为会遭灭顶之灾，哪想到顾衍在闭门不出三天后决定不予追究。 自此，顾衍中宫之位空悬，对外只说丞相之女云澜身患重病。 二十三岁，在各方压力下，顾衍不得不宣布迎娶“云澜”，而这“云澜”只是白一珂易容的。 两人二十五岁时，云澜回京，灰头土脸，说是教书先生拿着自己的金银首饰换了钱，这些年纳妾，还对她非打即骂。 顾衍当然是心疼不已，把她接回宫中，宠冠后宫。 原本想将教书先生碎尸万段的他甚至为了云澜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次忍气吞声。 从此，后宫仿佛冷宫，形同虚设。 除此之外，就白一珂知道的，顾衍想要宠幸云澜，没想到云澜因为之前的经历抗拒，顾衍也就真的不逼她。每天晚上陪着她，直到她卸下心房，这期间甚至没去过后宫一次。顾衍一位皇帝，做到这种地步，真是真爱了。 顾衍对云澜的好，锡国妇孺皆知。 “那就是说，他喜欢大家闺秀啊！”梁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白一珂扯了扯嘴角：“应该吧。” 其实她知道，顾衍喜欢的不是大家闺秀，只是云澜这个人，不然就不会在云澜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之后还对她那么好。 “那我还真的变不成大家闺秀。”梁蕊叹了口气，却不见难过，“所以，他是要把皇后之位留给云澜对不对？” 白一珂点头。 “这样啊……”梁蕊的语气忽然平和下来，“想和心爱之人结成夫妻，很正常。” 就像她一样，想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有什么错呢？ “可是他现在二十五，那位……应该跟他差不多大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大婚呢？” 该怎么说……把那个秘密告诉梁蕊？ 还是不要了——白一珂在心底否定了这个念头——毕竟今后顾衍就是梁蕊的夫君了，让梁蕊知道自己的夫君对另一位女子深爱至此，对她来讲太过残忍。 “那我就不知道了。”白一珂笑了笑，“或许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吧。” “哎，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梁蕊手撑着脑袋，目光飘忽，似乎思绪也飘走了，“一珂，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吧。” 梁蕊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似乎在遥想着未来：“如果将来你哥哥成亲了，一定不要瞒着我，我想知道，他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或许，这是一个痴情少女最后的一点儿爱恋吧。 “嗯。”白一珂回答。 本以为这一路都将会这样无聊下去，没指望下去，哪想到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 晌午时分，人困马乏，和亲队伍虽然还在赶路，但明显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马车内，梁蕊在小憩，白一珂则闭眼运转着内力，和之前的许多个日子一样，今天也是同样无趣。 “唰——”一阵树叶的声音。 风随心动，树叶随风动，白一珂猛地睁开眼睛：“有人！” 梁蕊睡得本来就不踏实，自然是第一时间被吓醒了：“什么？” 白一珂下意识抓住梁蕊，正要说什么，就感觉到人越来越近了。 “跟我在一起！不管多乱，不要瞎跑！” 这次的劫掠，白一珂是有印象的，只是并不记得具体时间罢了。上一辈子，为了抵抗劫掠，她从马车中离开与人拼杀，到最后自己受伤不说，还连累着梁蕊被人掠走了一晚上。虽然最后顾衍派人杀了所有的劫掠者并将梁蕊完好无损救了回来，但贵妃入宫前进了强盗窝一夜，这话怎么说都不好听。 这一次，白一珂打定主意，不管外面杀的多么猛烈，都不会离开梁蕊身边半步。 但那些劫掠者后经查实是顾衍叔叔的余党，只考虑党派利益不考虑国家利益的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劫掠公主以达到影响两国邦交的目的。实在不行，也要让顾衍感受一下自己的女人不干净的滋味。 所以，他们的主力自然是冲着马车来的。 刀光剑影，白一珂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拼杀过了。 她内力高强，听力出众，是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但如果是拼杀的话，一对二还可以，再多的话就真的被动了，更何况这些人还都是高手。 肩膀被刺伤，胳膊被划破，她咬紧牙关绝不退缩。 “啊！”一声惊呼。 “额——” “……” 不过几声喊叫，面对着自己的刀剑竟然都消失不见了。那些人躺在地上，目光睁得大大的，眼神中写满了不甘与难以置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表白 面前的男人戴着面纱，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哥哥。”白一珂笑了。 早就摘下盖头的梁蕊看到江遇宸，已经黑暗下去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遇宸，是你。” 本以为这辈子无缘得见，没想到竟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了，梁蕊只觉自己心跳加速。 她曾不止一次希望自己能穿着喜服站在江遇宸面前，没想到真的有这一天了，江遇宸却不是穿着喜服的另一个——他蒙着面纱救自己的样子，宛若天神，轻易地将她的心绑走。 “公主。”江遇宸抱拳行礼，“属下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他一贯如此，梁蕊已经习惯。 但这一次，似乎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似乎是最后一搏的勇气，她竟然迅速伸手拉住了江遇宸抱拳的手。 事出突然，江遇宸下意识收回了手，速度之快。 “属下失礼！”江遇宸迅速退后两步。 “我……”意识到问题的梁蕊也发觉自己刚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语无伦次起来，“我……那个……”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白一珂看这两人一个追一个躲的状态，就知道自己不得不出手了。她马上笑了笑：“太好了，哥哥你来的真是时候。” “其实……我一直……” 江遇宸的目光看向白一珂，眼神中也发出光亮。这眼神，白一珂太熟悉了——就在刚才，梁蕊就是用这种眼神看江遇宸的。 她还不想和梁蕊闹翻，马上打断了江遇宸的话：“公主受惊了，我们是否需要找个地方安顿？”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但意外之后，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比如那种种严苛的规定，还是要遵守的。 和上一世一样，白一珂依旧是受伤了。 不过让她愉快的是，梁蕊没有被劫掠走——梁蕊是梁蕴的棋子，甚至也是她的棋子，但朋友的感情也是有的，她不希望梁蕊过上辈子那样苦难的日子了。 江遇宸的身份出现在此处是不合时宜的。 但他若是想留在此地，除了白一珂，其他人根本无法发现。 梁蕊安顿好之后，白一珂和江遇宸在驿站之外的树林见面。 “我看看你的伤。”他脸上写满了心疼，说着就要伸手拉她的胳膊。 他们虽然一起长大，但一直秉承着男女授受不亲的信条，除了拆招喂招，其他时间绝不会有身体接触，因此江遇宸这样的举动让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怎么了？”他抬眼。 “小伤，上过药了，没事儿的。”白一珂一脸无所谓。 “你看看你，姑娘家家这么不在意，留下疤可就不好看了。”江遇宸眼中的心疼越来越明显，“我本就不同意你去锡国，现在看来，这还没到锡国宫中就受伤，那以后……” 他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白一珂自然是想躲的——她不想给江遇宸模棱两可的回复。这一来，她对江遇宸是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二来，她是要复仇的，也没时间培养感情。 她想逃。 “哥哥你回去吧，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她转过身去不看他。 “一珂，我……” “哥哥你关心的未免有些太多了。”她没有动，依旧背对着他，“我只把你当哥哥。” 话都说开了，对江遇宸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一珂，给我个机会！”江遇宸双手握拳。 白一珂差点笑了：他们这种人啊，做什么都是要最快速度去做的，就连表白也是这样，总是不会往后等的。 白一珂没有转身，也没有扭头。 天色很暗，一轮圆月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地面上，也铺洒在白一珂和江遇宸的心中。 江遇宸想，白一珂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清纯高洁。 白一珂想，她就是江遇宸心中的白月光，终究只是如梦幻影。 就算他们两情相悦，就算她心中没有仇恨，梁蕊大概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哥哥既然对我有这种想法，难道没发现公主对你也有这种想法吗？” 白一珂沉下声来，沙哑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刺在江遇宸的心头，甚至比这冬日寒风划过脸颊还要痛。 “我不爱她。”江遇宸说。 “我也不爱哥哥。”白一珂说。 这是早就在他心中预演过无数遍的回答。 但不论如何，现在听来，都是让人难过的。 白一珂没有扭脸，但是她可以感受到江遇宸的那种难过。 过了很久很久…… 江遇宸开口说：“我暗处陪你去锡国？” “不必了。”说罢，白一珂抬脚离开。 回到下榻的地方，她老远就感受到自己房间中有轻微的声音传来——那是梁蕊的声音，她并不害怕。 因为，梁蕊是在等一个答案。 她推开门，二人四目相对。 “遇宸走了？”她问。 白一珂点点头：“公主，你别多想了，你已经……” “遇宸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梁蕊打断了白一珂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只可惜你也只把他当哥哥。” 梁蕊已经及笄了，十五岁的年纪，尤其还是皇家的十五岁的公主，其实是什么都能看的通透的，尽管她疯疯癫癫。 “他走了。”白一珂这么说，算是回答。 接下来的路上，二人心照不宣，再也不提江遇宸的事。 只是白一珂发现，夜半时分，梁蕊有时会打开窗户看着窗外故土的景色——是啊，还没到锡国皇宫，她就已经开始怀念自己故土的生活了。今后，喜怒哀乐，皆联系一国命运，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忽然背负千斤重担，怎能不难过呢？ 赶路毕竟是辛苦的。 到达锡国都城的时候，白一珂和梁蕊都瘦了许多。 因传言梁蕊是“天下凤后”，所以锡国都城的百姓们对和亲队伍夹道欢迎。按照皇后的待遇，顾衍派专人负责出城迎接，阵势之大可见其重视程度。入城后，她被迎进了皇家别院等待成婚。 其实不管是锡国还是出国，皇帝大婚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准备。 只是虽说是皇后待遇，但终归不是皇后，锡国这边加班加点，大阵仗还是拿的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蛇蝎女子 再加上楚国因边关十分着急，因此敲定三天后梁蕊入宫。 楚国是几百年的强国了，而锡国不过是从顾衍这一位皇帝才开始崛起，因此皇宫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更别提这只是顾衍的一间皇家别院罢了。 夜晚，梁蕊坐在房中，伴着一盏灯烛，静静地呆坐着，什么都不干。 白一珂从门缝里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应该是没事儿，只是发呆而已，便换了夜行衣离开了别院——既然要把顾衍从神坛上拉下来，那一定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夜已经深了，她要去的第一站，便是丞相府云澜的屋子。 今天白天入城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比较远的地方提到了云澜，这才意识到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已经二十岁的云澜还在府中，没有私奔也没有成为皇后。 这就有些奇怪了。 上辈子，白一珂认得锡国都城的每一个角落，更别提她经常来的丞相府了。 丞相云哲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和一个宝贝儿子，那宝贝女儿便是云澜。 云澜的弟弟名叫云翳，今年十五，尚未到可以入仕的年纪，那教书先生也是丞相云哲为云翳请来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教书先生见了云澜一面，惊为天人，两人至此开始了缘分。 要说当时的云澜也是。也许是大鱼大肉吃惯了想换点清淡的口味，顾衍这么多年来的宠溺她都没放在心上，偏偏看上了教书先生那几句空话。 丞相府防备森严，但白一珂自有办法躲过重重防备。 来的很是时候，这时间正赶上丞相府的侍卫们换班。 白一珂来到云澜的房间，本想看看现在的云澜是不是真正的她——毕竟上一辈子自己就曾易容成过云澜做过一段时间的皇后，难保这辈子顾衍也生出这样的想法。 但令人惊喜的是，她似乎有意外收获…… “澜儿，他都能以皇后的礼节迎娶楚国公主了，说明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只是信守小时候的约定而已，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跟我走呢？”男子的声音清润好听，但明显已经不是少年，而是有些成熟。难不成…… 难不成就是那位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教书先生嘛！ 白一珂凛了心神，继续好好藏好，听着二人接下来的动静。 “我……”云澜的声音柔柔弱弱的，“他是皇帝，我不能连累你的。如果我们走了，就是欺君之罪，这样你我二人，还有我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这辈子，云澜聪明多了——至少是有脑子，还知道考虑考虑自己的家人。 很明显的拒绝下，那男人仍旧是不愿放弃，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气愤：“那你就应该在五年前入宫做你的皇后，现在早就宠冠后宫，何苦还要和我这个小人物闹在一处。” “牧哥哥……”云澜声音柔软，却掷地有声，“我爱的人是你，所以我不会入宫的。之前有高人算过，说他的真爱今年就会出现，到时候皇后之位有人做，我们的婚约解除了，我成了自由之身。到时，我们再私奔过我们的小日子，岂不更好？” 云澜到底是从小按照大家闺秀的规格教育出来的，就连这种情况下，一举一动也都是女子娇俏的模样。 有幸，借着灯笼微弱的光亮，白一珂也看到了这位“牧哥哥”的样貌——看起来三十出头，有些世俗气，但五官无可挑剔。如果说顾衍是遥不可及的天神的相貌的话，那这位男子很明显是接地气的“村里最帅的大叔”的感觉。 嗯…… 云澜也许真的喜欢这样的相貌呢？ “今年？”男子问。 云澜点了点头：“我保证！今年过后，不论怎样，我一定和你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多么感人的画面，花前月下，才子佳人，流传后世的话，差不多就像张生和崔莺莺，能让人好好传唱一番了。只是…… 这主人公可是早就定下的锡国皇后，后宫之主。 两人聊完之后，偷偷摸摸往自己的住处摸去。白一珂也动身，跟着躲在了云澜的闺房之外。 闺房内，丫鬟正焦急地等待着小姐，见到小姐归来，压低了声音开口：“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着急死我了！” “怎么了？”云澜问。和丫鬟比起来，她的气息平稳许多，仿佛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刚才皇上偷偷来了，一定要进屋看小姐，我给拦住了。”丫鬟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焦急。 听到这样的消息，云澜不但不紧张，反而满满的嫌弃：“他怎么来了？” “说是楚国公主要入宫，怕小姐多心，来看看小姐。”丫鬟接过云澜脱下来的夜行衣，动作麻利地藏在了柜子的隔层中，按部就班，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云澜随手取下挽发的发簪，如瀑的黑发瞬间散开。 透过窗缝，白一珂都不得不称赞一句——这秀发，真美！ 云澜拿起木梳，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继续开口：“我让你查的人，你查到了吗？” “没有呢，小姐。”丫鬟说着，从柜中拿出一张卷轴，一边在桌子上摊开，一边问到，“是不是高人画错了，楚国公主的丫鬟中，没有这个人啊！” 这幅画中人的相貌—— 白一珂只觉得身体猛然紧绷——这画中之人，正是上辈子她易容成的模样！ 此次，她易容的模样和上辈子并不相同，能画出这幅画的人，要么是真真的高人，要么—— 她在心中喃喃：难不成有人同我一样重生了？ 事情变得有些诡异，白一珂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心跳加速的感觉了。但这一次，她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再去找，找到了就杀。” 云澜的语气依旧平静，任谁都不会想到，平日里温婉大方的丞相千金，在说出“杀”这个字的时候如此平静。 云澜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云澜了，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她和丫鬟的对话依旧在继续。 “小姐，奴婢多一句嘴，为什么要杀她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睫毛传情 “高人说，她便是圣上命定的皇后，是他一辈子真爱之人，你说该不该杀？”云澜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狠毒。 曾经，因为心系顾衍，白一珂是憎恨云澜，她恨云澜是顾衍的心上人。但尽管如此，就算是迁怒，她也从来没觉得云澜是一个坏人。 然而现在的云澜让她害怕。 丫鬟撇了撇嘴：“奴婢觉得，小姐您要是还这样躲着皇上，那杀了谁都不管用，皇上总会喜欢上别的女子的。只要小姐您入宫，那肯定……” “我现在不能入宫！”云澜的声音中甚至有些恼怒，“那个秘密都被隐瞒了这么多年了，若是入宫了瞒不下去了，欺君之罪逃不掉，我和丞相府所有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秘密？ 白一珂打起精神，然而云澜和丫鬟没有说出“秘密”所为何事。 丫鬟继续说：“既然小姐还是爱皇上的，那李牧，小姐就不必……” “他还有用。”云澜笑了。 云澜是锡国的第一美女，平日里有些冰山，很少有人见她笑过。 上辈子，白一珂自认是她的情敌，却在见到她笑容的那一瞬间被俘获——女人尚且如此，何况男人乎？ 但不知怎么的，这一次再看云澜，却觉得她的笑容并不是那么好看了。 也许是心境吧。 人变坏了，笑容自然也丑了。 至于那所谓的“秘密”……白一珂觉得她有调查一下的必要。 云澜终于上床睡觉了，丫鬟熄灭了昏暗的蜡烛，白一珂觉得自己也要离开了。 两日后的晚上，白一珂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有人敲门。她屏息凝神，发现对方的气息正是在楚国那晚和顾衍一起来的那位侍卫的气息——他的人！ 她打开门，侍卫进了屋。 “姑娘，圣上有请。” “有何事？” “圣上想请姑娘为其易容。” 说到此处，再联想到今天白天得知的“新鲜事儿”，白一珂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没有多问一句话，她带上易容工具，就跟着侍卫大哥出发了。 二人都有武功内力傍身，因此赶路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一间普通的四合院，坐落在普通的街市上。 房间中，顾衍一身夜行衣，坐在桌子旁。 听见门的声音，他抬起眼眸，正好看见白一珂抬脚而入——白一珂年纪小，身量小。虽然没有缠足，但脚也小。一步步朝他走来的时候，可谓是步步生莲。如果不去想—— “哐当——”一声巨响，白一珂已经把带来的易容的箱子“摔”到了桌面上。 “呼，沉死我了！” 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顾衍神色如常，悠悠开口：“你武功虽然不算一等，但轻功在整个武林都能算是一等，怎么一个箱子而已，就累成这个样子？” 哎呦喂，我这暴脾气！ 白一珂一边呼哧带喘，一边愤愤不平地说到：“要不你试试？百斤的东西，这么远的路，再高的内力也没用！” 顾衍瞥了一眼那个并不大的箱子，再看白一珂确实不像装的，也没动手试，只是继续到：“明日我要去朱雀大街迎亲。走近百姓自然是好事儿，但难保有别有用心之徒混在百姓之中。且让你给我易容，不要太过，但是要让不法之徒以后也无法认出我真正的相貌。” 白一珂没说什么，听懂顾衍的要求，就打开盒子，画了起来。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白一珂没时间多想——她不敢想，想了就真的怕有什么了。 易容是个细致活，白一珂的手一次又一次从顾衍的面上轻柔拂过，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气氛开始有了变化。 忽然，顾衍猛地睁开眼，纤细紧密的睫毛从白一珂的小指扫过…… 白一珂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若是没有胎记，你原本的脸其实很好，就是比丞相之女云澜也是比得上的。”他声音低沉，怕白一珂不懂，还加了一句，“云澜是楚国第一美女。” “我知道她，你未来的皇后。”白一珂回答，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 她神情专注，似乎他夸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与她无关的陌生人。 他继续说：“只是现在这张脸，和你的眼睛实在是不搭配，有碍观瞻。” 她终于停下手来，愣愣地看着他，一盏茶之后终于开口：“好了，还有其他事儿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没有等顾衍回答，白一珂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她做事向来快，这次也不例外。 白一珂离开后，顾衍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看了看，不得不惊叹白一珂的技术。 三日后，成亲大典举行。 虽然不是迎娶皇后，但和迎娶皇后也差不了多少了，锡国上下一片欢腾。 顾衍下旨大赦天下，且抛去平日里的一切规矩。就连那些闺阁女子们，都悄悄在街边的茶楼酒肆中包下一间房子，等着看他们心中的天神圣上，以及这位被预言为“天下凤后”的楚国公主。 顾衍下旨，为与民同乐，除却规模不能缩减之外，其他一切按照民间成亲规矩办。 因此，这都城的人们都是乐开了花——如此一来，皇上要在朱雀大街上接亲，他们就能看到皇上的正脸了。 虽然口口声声对顾衍没有什么想法，但一想到自己要盖着盖头坐在轿子中从朱雀大街经过，一想到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事情，梁蕊就十分紧张。 白一珂作为梁蕊关系亲密的陪嫁，全程都在轿子旁边跟着走。 所以，这一路上，她自然是观察到周围的酒楼上，许多闺阁女子偷偷看顾衍看到心跳加速。 原本顾衍因为做事雷厉风行被误会为暴君，导致许多家境优渥但是没见过他的闺秀女子并不愿意入宫选秀，选秀前都想尽一切办法逃脱。现在，就因为一次接亲，很显然，这些女子被顾衍的相貌和身姿俘获了。 白一珂已经可以预感到，下一次选秀的时候，这些女子，应该会打破头都想入选吧。 只是到时候选人的可就是梁蕊了——梁蕊这种性格，谁知道这些女子会遭遇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洞房花烛 一路上，顾衍骑马走在队伍的前方，看起来好不神气。但白一珂却发觉，他的面颊上，有的只是程式化的笑容，完全不走心。 对于梁蕊来讲，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 然而对于顾衍来说，这不过就是他茫茫政事中的一条罢了，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从街市上回来，自然就该是拜高堂了。 因为不是皇后，所以不能算是皇帝大婚，所以皇帝是不需要和贵妃娘娘拜天地的。但是毕竟答应了要按照甚至超越皇后的礼仪和迎娶公主，所以现在这种方法可以说是很好了。 就连梁蕊自己，虽然不喜欢顾衍，也是心存感激的。 因为上辈子曾经参加过一次且作为主角经历过一次，所以这些流程对于白一珂来说可以说是无聊的紧了。 进入宫中，二人开始拜堂。 除了司仪官，各位王公大臣就携家属站在两侧。 原本是定好的事情，但还是有一个人，瞬间吸引了白一珂的注意力——云澜！ 以云澜的相貌和气质，不管出现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都是能一眼被发现的。 今日，因为不是主角，云澜只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衬衫。身材高挑、形容貌美的她尽管没有太多装饰，也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云澜气势之胜，竟然连顾衍都压不过去，更不要提盖头之下的梁蕊了。 从始至终，顾衍的眼神就一直在云澜的身上流连，面上表情毫无变化，但估计内心想了许多。 而云澜，则是一直保持着程式化的笑容——不管顾衍的眼神有多热烈，都没有和他对视哪怕一眼。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听到了不该听的话，白一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云澜是个心思深沉之人的。 只是—— 云澜口中那个会致人于死地的秘密是什么，白一珂很有兴趣。 “送入洞房！” 仪式结束了，大殿中一派和谐气象。 接下来盛大的宫廷宴会就开始了。但这些和白一珂都没有什么关系，她要陪着梁蕊在洞房中敬候。而根据白一珂的经验，这期间至少得一个半时辰。 本来梁蕊对顾衍是毫无期待的，更不要说感情了。 但是她说到底还是个最普通的小姑娘——对于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来讲，这无疑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外面热闹非凡，屋里梁蕊终于忍不住了：“还要多久啊？” “大概……一个时辰吧。”白一珂寻了个位置做下，“公主倒是开始期待了？” 这一句话可算是说到了梁蕊的心坎上。 她一边揉着手中的帕子，一边支支吾吾的：“我知道我不该期待，我不该这么快就对不起遇宸，但是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白一珂说，“公主没有错。” 梁蕊会爱上顾衍的，而且会爱的死心塌地，白一珂知道。 她承认上一辈子她嫉妒之心有些太重了，爱上顾衍之前他明明已经是三宫六院的皇帝，爱上他之后却开始厌恶这些。但是不论如何，梁蕊是始终和她站在一个战壕上的人。当时她心中难受也没有怨她，更何况是心如止水的现在？ 她只是怕，怕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公主和上辈子一样…… “一珂，你见到他了，他长什么样子啊？” “貌如潘安。”白一珂塞给梁蕊一个小馒头，“出来之前偷偷带的，先吃吧，垫一垫。” 白一珂记得清楚，上辈子，这个晚上，梁蕊可是饿的不行，差点落下后遗症——到不能东西的大型聚会随时都有要晕倒的架势。 “一珂，你真好！” 虽然看不到梁蕊的表情，但是白一珂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光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夜幕降临…… 熟悉的气息慢慢逼近。 “吱——” 木质房门被推开，发出绵长的声音。 接着传来的，是白一珂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 是他！ 和上一世一样的场景，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从顾衍的气息判断，他应该是没喝多少酒，而上一次，他喝的可以说是酩酊大醉了。 这样一来，白一珂也可以替梁蕊放松一些了，至少这辈子的洞房花烛能顺利进行了。 白一珂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抬眼，正好和顾衍对视。 一如刚才，他一身婚服，红衣似火，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魅气，更衬得他英姿勃发。刚才离得远看的不是很清楚，现在这样对视着，白一珂不得不承认，不管他有多恨顾衍，也不管他有没有皇帝这个身份，甚至她已经着意掩盖了他容貌上很多出彩之处，他的容貌也还是没得挑的。 别说是她白一珂和梁蕊了，就是此刻盖头下的人是云澜，也配不上他的容颜。 “白姑娘。”他声音低沉，“是你。” 他很坚定。 初次见面，顾衍就记住了这双并不算好看但目光坚定的眼眸。 就算是换了一副陌生的容颜，顾衍也能轻易认出这样的眼神——他从没见过有这样眼神的女子。他很好奇。 随着顾衍的这一声低沉的话语，梁蕊的身体猛地绷紧。 “见过皇上。”白一珂敛了心神，不和顾衍说话，垂下眼，躲开了他的目光。 这声音嘶哑难听，但顾衍并不在意。 他走上前来，把手掌在白一珂身前摊开：“秤杆。” 民间成亲之时，新郎以秤杆挑起盖头，意味着夫妻二人婚后生活称心如意。 秤杆就在旁边放着。 白一珂听命，立刻端起了放着秤杆的托盘，低眉顺眼，将托盘举过头顶，递到顾衍面前。 顾衍拿起秤杆，些微的动静让梁蕊更加紧张了。 但顾衍似乎想制造一些悬念，拿到秤杆后并没有挑盖头，而是悠悠开口：“公主也是从宫中来的，宫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也清楚得很，朕也无需多言。” 说着，他随手将秤杆放回了白一珂手中的托盘上，左手撩起了那红色的盖头。 新嫁娘貌美如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等待着懂她的人来欣赏。 按照规矩，梁蕊缓缓起身，给顾衍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神秘“梅花” 她的声音有些抖，明显是紧张所致。 “免礼。”顾衍的声音倒是十分平静，“抬起头来。” 梁蕊手中攥着帕子，缓缓抬起了头。 顾衍很高，梁蕊则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娇小一些。她费劲抬头，才看到了他的面容。 他微微低着头，这样一副完美的相貌就这样呈现在了梁蕊的眼前。 其实说到底，梁蕊见过的男性并不算是很多，更何况是这样容貌的男性。从前她觉得江遇宸相貌不错、会照顾人且身上有很多优点，所以喜欢上他。其实那不过是欣赏，她不明白。 而这一次，白一珂甚至不需用一丝内力，都能听出梁蕊那颗心脏正在猛烈跳动。 大概这就是……动心？ 梁蕊的思绪也飘到了这个地方，但是内心深处，她对远嫁别国这件事是心存芥蒂的——在她看来，面前这个叫顾衍的所谓“明君”不过就是一个强盗！ 但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关系到楚国边关安危，所以，有些事她不会做。 想到此处，她慌忙垂下眼帘，头也低了下来。 倒是顾衍开口了，语气比刚才要欢快一些：“公主果然美貌。” 这样的夸人方法是他众多夸人方法中最不走心的一种，白一珂是了解的，但梁蕊并不了解。 霎时，梁蕊的脸就红了起来。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顾衍也没有开口，接下来，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洞房花烛，气氛自然该是甜蜜的。虽说皇帝与皇妃亲热该有丫鬟在场，但白一珂并不想看。 最终，她行礼告退，从房间中退了出来。 刚关上门，一阵微风吹来，白一珂仿佛闻到了梅花的花香。 那种香味，很美，但是…… 她环顾四周，诺大的花园中并没有梅花的踪迹。 这大夏天的……她皱了眉头——不对！ 顺着香味的来源，她扭过头去，便看到房屋门旁的脚下各摆着一盆不知名的鲜花。 白一珂回想了一下，上一世，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更没有看到这两盆花。那么这一世…… 这花是哪来的？ 现在，守在门口的，除了白一珂，剩下的几个都是顾衍身边最亲近的宫女太监。顾衍此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最终能带在身边的，都是绝对不会叛变他的人。所以，白一珂不觉得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什么。 况且，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两盆花到底有没有问题，更不能确定把这两盆花放在这里就是顾衍的意思。 但是她不放心的东西，是一定要想办法一探究竟的。 她一边喃喃“累死我了”，一边闭着眼靠着墙，开始“打盹”。 宫中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顾衍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说话的。 正巧他们的目光都是面对着花园方向的，而白一珂正好在他们的后方，处于他们的视野盲区。 寻到合适时机，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一盆花上掐了一支下来塞到了自己的袖子中。 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没人发现。 梁蕊毕竟是楚国公主，而之前的经历告诉白一珂，这两人在这个晚上的“相处”还是比较愉快的，所以，白一珂觉得，她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想到此处，她马上捂住了肚子，给同样在门口的小绿说：“姐姐，妹妹身体不适，想去方便，这边就劳烦姐姐费心了。” 这小绿同样是梁蕊的陪嫁丫鬟，只是和白一珂不同的是，她从小是和梁蕊一起长大的。真要论起来，梁蕊对小绿应该比对她白一珂好很多。但因为她能给梁蕊更大的安全感，所以这一路上，小绿和梁蕊接触的时间倒是少了很多。 不过小绿到没有说什么，不但没有嫉妒，反而对白一珂也很照顾。 “快去吧。”小绿声音中流露出她的担忧。 捂着肚子，白一珂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她把外衣脱掉藏在事先踩好点的隐秘之处，里面穿着的赫然是一身夜行衣。 麻利的束发带面巾，不过一会儿，她就成了“云浮”，那个名满江湖的女暗卫。 她是想去了解云澜的秘密的——从云澜与丫鬟的口中得知，云澜对顾衍是有感情的。而且其感情之深，丝毫不输顾衍对她的感情。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云澜远离顾衍？ 丞相府距离皇宫并不远，这锡国国度也是白一珂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很快，她就到达了丞相府。 夜深人静，早就宵禁了，众人都已进入梦乡。 丞相府偌大的宅子里，一片漆黑。 白一珂循着记忆，想要摸到云澜的房中，却在途中看到一人影正往云澜的房中赶去。小小的人影拎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步履匆匆，像是要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而且，这人影虽然没说话，但是从她喘气的频率和气息来分析的话，正是那人与云澜说话的丫鬟——必定是她最亲近的丫鬟了。 如此一来，这丫鬟大半夜的，大概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丫鬟没有武功，自然察觉不到房顶上有人在盯着她。月朗星稀，那丫鬟却没有时间欣赏，只是一门心思地向前走着。 白一珂便也远远跟着她，想看她大半夜要搞什么猫腻。 那丫鬟穿过后院，穿过花园，终于在花园的一个角门停下。 这角门很是隐秘，之前白一珂是不知道的。看这格局，这门平日里应该是花园干活的人们来来往往走的，丞相府里的大小主子应该都是不从这里过的。 站在门前，她慌忙地从袖中摸出钥匙，终于打开了那扇老旧的花园角门。 已经年久失修的木门，打开的时候难免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 丫鬟屏住呼吸，尽自己的全力控制着角门的速度，想把声音降到最低。 门外，并没有人前来。 那丫鬟更加着急，几次想要踱步，却在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后停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云澜的秘密 很明显的，这马蹄声只是一匹马的。 大半夜的，宵禁时间，虽然马蹄上应该是加了缓冲的，但也足够引起白一珂的注意力。 她凛了心神，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想到此处，她转移了位置，在一个能看到丞相府外街道的房子上停了下来。 由远而近的黑马身上坐着的，赫然就是—— 顾衍！ 洞房花烛，他刚刚明明还在宫中，怎么这会子又来丞相府了？ 而且看丫鬟这样子，这一次，应该是云澜主动约的他。 也对，一边是政治目的娶回来的自己并不熟悉的女子，一边是自己青梅竹马爱慕多年的心上之人，任谁都会选后者。 顾衍越来越近了，那深蓝色衣衫上的缕缕金丝在月光的照耀下时不时闪烁着光芒。 到了门口，顾衍迅速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俨然像是个马背上长大的孩子。 “银铃，小姐可等的着急了？”话一出口，便是对云澜满满的关心。 顾衍是很少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的，只是在云澜面前，他很少会有不温柔的时候。哪怕不久前刚刚吃了闭门羹，这一次，只要云澜有意相邀，他还是会不计前嫌马上赶来的。 “皇上。”被叫做“银铃”的丫鬟匆匆行礼，语调急促，“皇上快跟奴婢走吧，小姐还在等着您呢。” 云澜不喜欢在身边伺候的人太多，上一世如此，这一次看来也是一样。 顾衍跟着银铃穿梭在府中，并没有人发现。 不多时，二人就到了云澜的闺房门口。 银铃幽幽行礼：“奴婢告退了。” 这意思，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顾衍犹豫半刻，终于开口：“澜儿，我可以进来吗？” “皇上请进。”云澜的声音不算是十分好听，但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温柔气，让人听来心神舒畅。 顾衍抬起手，像是下了十分大的决心，终于推开门，缓缓迈了步子进去。 趁着关门的声音，白一珂迅速转移了位置，躲到了云澜房间外的另一边，并在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足以看清两人在屋里的一举一动。 就在顾衍踏进房门的那个瞬间，云澜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 她一身水蓝色衣衫，飘逸若仙。 美人于灯下，光影从脸颊掠过，在顾衍心中投下一个飘忽的身影，宛若那天边的嫦娥。 许是顾衍的眼神太过热烈，云澜扬起唇角，朱唇轻启：“皇上可看够了？” 顾衍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毕竟，他们都已不是小孩子。 小时候，两人关系亲近，这房间顾衍没少来。甚至云澜的床，也是两人打打闹闹的所在。 后来…… 人都要长大的。 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行渐远的呢？顾衍已经忘了。也许没有一个具体的时间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房间，皇上也有几年买来过了吧？”云澜问。 “是啊。”顾衍环顾四周，“没什么变化。” 云澜一边抬手为顾衍沏茶，一边说：“只是换了几幅挂画而已。” 她这么一说，顾衍的目光自然落到了那几幅画上。 房间外，白一珂的目光也跟着飘到了那几幅画上。 那是—— 看清画内容的瞬间，白一珂差点惊呼出声。 她捂住嘴巴，努力调整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画—— 正是上一世顾衍一直挂在书房中的画。 画中女子衣袂翩跹，正如仙女下凡。 上一世，白一珂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是在顾衍的书房中，最后一次也是。这一世，难不成是因为云澜还没离开，这幅画就在她这里了？ 所以……上一世，这幅画应该就是在云澜离开后，顾衍拿到书房中挂着的吧。 借此来苦念心上之人？ 大概如此吧。 果然，和白一珂一样，同样是挂在一处的几幅画，顾衍也第一眼关注了这副。 “真是副好画，是澜儿手笔？”他问。 顾衍说到底是从小按照皇帝的标准被养大的孩子，文武双全自是无需多说的，鉴赏画的能力也是很高的。 “高人所画，只是那高人作画从不留姓名罢了。” 说罢，云澜将那杯茶推到顾衍面前：“辛苦皇上跑来，喝些茶吧。” 顾衍来此地当然不是来喝茶的，他更喜欢单刀直入，不喜欢拐弯抹角。但不知怎的，也许是两人从小长大的感情太身后，在云澜面前，顾衍愿意让自己慢下来。 因此，他便端起那茶杯，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慢慢品起茶来。 屋外，平息了许多的白一珂再次开始观察，尽力让自己不要去看那副画，更不要想太多。 “好茶。”对于这杯茶，顾衍赞不绝口。 他抬起眼眸，审视着云澜如画的眉眼，语气平和：“该不会，这也是……高人所给？” 这语调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但是白一珂却感觉顾衍话里有话。 很显然，云澜也感觉到了。 她略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正是呢。” “朕倒是不知了，澜儿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所谓‘高人’。”顾衍的语气有些冲了。 这种语气，对顾衍朝上的那些大臣们来讲是日常，然而对于云澜来说，却是第一次。且他以“朕”自称，是从未有过的。 气氛霎时有些尴尬。 屋外，白一珂甚至感觉到顾衍身上生出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但是云澜也不是一般人。这马上就要冒出火来的顾衍，只怕也只有云澜能让其平静下来了。 “皇上别气。澜儿今日唤您前来，自然是有要紧事的。”云澜声音柔柔的。 顾衍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脾气有些不好，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到：“朕知道。”若是无事，他就是送上门了，她云澜也是敢将他这个一国之君拒之门外的。 “其实……”云澜还想犹豫。 怎么这个时候倒还装模作样了起来？白一珂在心中冷哼：昨天晚上和丫鬟在房间中说话的时候，云澜可不想是这么内敛的一个人啊？ 看来，这锡国宫中宫外的人，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美人帐下 顾衍没有接话，明显是要等着云澜自己说下去。 她说：“衍哥哥，我……我……我命不久矣了。”她声音很小，但足够让顾衍听到。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把顾衍吓了一跳。 屋外，白一珂同样也被吓了一跳——这云澜的身体底子虽然比不上她这等练武的女子，但是也还算是健康，看起来也是面色红润，身体不该如此脆弱的啊！ 难不成她所谓的秘密就是这个？ 不，不对！ 一个进宫之后会连累家人的秘密，应该不是有关生命的，难不成…… 一个想法在白一珂脑中形成——该不会这云澜，已经与那教书先生做过什么对不起顾衍的事情了吧？毕竟两人虽然没有成亲，但婚约也还是在的。 可是云澜为什么要这么说。 顾衍眼中写满了震惊。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昨日还狠心将他拒之门外的心上之人今日匆匆叫他前来，竟然是为了告诉他这么让人绝望的消息。 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顾衍双手抓住云澜的双肩，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澜儿，你在瞎说什么？”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皇上。” 从白一珂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云澜的正脸。只见她眼神清明，和顾衍比起来，显然是震惊了许多。但那眼眸中打转的泪光，还是暴露了她的难过。 “谁说的？朕现在回宫，请御医前来！”顾衍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不要！”云澜抓住顾衍的袖子。 顾衍转过身来，云澜娇小的身子就跌入了他的怀中。 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她，软玉温香在怀，顾衍却没有伸出手去将她抱住。 他怀中，云澜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让人爱怜不已：“衍哥哥，就让我抱你一会儿，可以吗？” 顾衍觉得云澜已经不冷静了。越是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越是该冷静下来。 “这话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他问。 “高人所言。”云澜说。 顾衍觉得不舒服，语气里竟带着一丝醋意：“澜儿，你是相信那什么‘高人’的话，还是相信衍哥哥的话？” 他一步一步引导。 怀中，云澜的头依旧没有抬起来。 她一抽一抽的，很明显是在哭了。 顾衍犹豫了一下，终于，双手缓缓抱住了她。 女人有时候是很难去安慰的，这种时候，他们什么都不想听，顾衍深谙此道，决定此刻给云澜自己思考的时间。 终于，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云澜的哭泣声比刚才要小了许多，身体也不再一抽一抽的了。 她终于抬起头来。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真的是美极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鼻音，听来楚楚可怜：“衍哥哥，澜儿记得，你也略通医术。” 说着，她伸出手。 这时候顾衍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皱着眉头，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头越皱越狠，嘴里喃喃：“怎么……怎么会……” 这脉搏，明显就是将死之人啊！ 可是云澜一直是丞相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卖的大小姐，怎么会…… “这下，衍哥哥相信了吗？”她笑着，那笑中却溢满了绝望，让人害怕。 这样的美人，且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玩伴，是将来打算举案齐眉的人。顾衍觉得，他的难受，不比云澜自己来的少。 怎么会这样…… 白一珂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 云澜到底想做什么！ 本以为这就是今日最让人惊讶的事情了，没想到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黑夜里，顾衍的声音十分坚定：“澜儿，不要绝望，衍哥哥贵为锡国国君，一定能治好你的。” 都说女子在脆弱的时候更容易被追求成功，这话一点儿不假。 只是此刻，云澜这“脆弱”是真是假还真的不好说。 这样一来，顾衍的追求可就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 “真的？” 她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惊讶。 “真的！”顾衍点头，毫无犹豫。 云澜的眼神中有光芒闪烁，看起来很愉悦的样子。但不过瞬间之后，这双闪亮的眼眸又再次暗淡了下去。 “怎么了？”见美人低落了，顾衍也放缓了语调。 “还是……不要了……立后之后过不了多久皇后便会去世，这样对锡国而言不吉利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这明显有助于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更加合格的皇后形象。 “朕不会管这些。那些老学究，朕向来不喜欢。”他看着她，很是认真，“朕一定能够治好你的命。若是治不好了，你云澜也是百年之后与我合葬的那个人。” 生同穴死同裘吗？ 真是一段感人的告白。 只是，云澜还在犹豫着。 “但是，我……” “朕心意已决！” “我不嫁！”云澜的声音中多了刚才没有的肯定。 “澜儿，你……哎！”看着这样的云澜，顾衍无奈极了，却没有其他办法。朝堂之上，他是万人敬仰的锡国国君。然而在云澜面前，他不过是个求爱的毛头小子罢了。 云澜眼眶中的泪珠掉了下来，从她柔嫩的面颊上滑下，落在衣衫上，打湿了胸前的布料。 “只要衍哥哥心中有澜儿，澜儿就心满意足了。” 她咬着唇，一副为顾衍考虑的样子。 若这一切都是云澜心中真实所想，那顾衍还真的算是捡到了个宝贝。 但很显然，云澜现在做的一切，是想借着顾衍对她的感情实现自己的目的——又能保守住这个秘密，又能让顾衍不放弃她。 人都是这样的动物，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很难珍惜。 而另一些东西，正因为它不容易得到，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对于顾衍来说，云澜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是他心头的一抹红色，难以忘却，也难以抹去。 “澜儿，别人的想法不重要，我只想听你的想法。”顾衍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正好和微微抬头的云澜对视。 美人帐下犹歌舞——不知怎么的，白一珂忽然想到了这样一句诗。 云澜轻启朱唇：“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将死之人 “我不想嫁。” 她说的坚定，然而那眼眶中的泪水却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她哭了，梨花带雨。眼泪虽少，然而落在顾衍心中，却瞬间汇聚成一条河流——他爱她，所以他觉得看得懂她。 “既如此……”顾衍深呼吸了一口，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那衍哥哥就不逼你。衍哥哥等着你，等着你愿意做皇后之位的那一天。那个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顾衍从来就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的承诺，从不会轻易更改。 听他这么说，云澜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衍哥哥！”只一句称呼，却抵过千言万语。 空气中弥漫着浪漫的气息。虽是站在室外，白一珂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氛围。 她忽然撇起嘴角：若是上一世看到这样的场面，只怕以她当时的性格，定要不顾后果地将云澜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有这个能力。只是如今，当心中的爱不复存在，而只剩下恨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面，她竟然只想笑—— ——笑顾衍的自作多情。 ——笑云澜的自以为是。 是的，云澜以为顾衍爱着她，所以神不知鬼不觉，想用眼泪做武器来换得顾衍百分之百的信任，却不知…… 顾衍哪是那么容易放松警惕的人？ 白一珂忽然想看看顾衍此时的表情。 她迅速转移了地方，寻到了一个绝佳的地点。 正巧，顾衍深邃的眼神落入了她的眼中——看来她猜对了——顾衍开始怀疑云澜了。 “对不起。”她说。 “嗯。”他回应，“澜儿放心，朕一定会找天下最好的名医给你治病。” 又是一番柔情的安慰。 云澜自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而顾衍，也清楚的知道云澜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告辞离开。 顾衍是一个人来的，自然也要一个人走。 这一次，云澜的丫鬟银铃并没有跟着顾衍。 他也没有拎着灯笼，而是伴着月光，一个人摸回了后角门。 角门外，那匹黑色大马正在百无聊赖的动着自己的蹄子。顾衍的马向来是品种优良且训练有素的，平日里安静地不得了，主人挥鞭的时候却永远是最快的。 顾衍翻身上马，一如下马时候，潇洒帅气。 而后，扬起马鞭，一骑绝尘。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了，白一珂轻功虽好，但也知道顾衍这一回去，应该没什么其他事情会发生了。 因此，她还是决定要把重点放在云澜身上。 再次返回云澜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室内昏黄，她并不能看清其间。 屋内，云澜与银铃正在小声说话，白一珂听的真切。 “小姐，这样一来，皇上真的不会生气吗？”银铃有些害怕。 云澜轻笑：“你放心好了。皇上这个人，对于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向来都是充满了耐心的。”她太了解顾衍了。 “那小姐，这药毕竟是慢性毒，可还要……” “无碍。我的身体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吃了这药也无所谓的。若是不吃，这脉搏变回去，才该害怕。” 这将死之人的脉搏，竟然是云澜有意所为吗？ 现在，白一珂越来越好奇了——云澜身后的那位“高人”究竟是谁。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这位“高人”也是位重生者，对其后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小姐，你可一定要记住，解药按时吃。” “放心吧你。” 云澜又笑了一声，温柔极了，好像他们所讨论的真的只是一般闺阁女子所讨论的话题一样。 夜深了…… 然而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白一珂赶回宫中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从丞相府归来的顾衍当然没有回到梁蕊所在的甘露宫，所以当白一珂赶回来的时候，梁蕊正在自己的新房中哭的难以自制。 她的两个丫鬟小绿和小芽都坐在床边安慰着她，只是她不为所动，反而哭得更狠了。 白一珂站在床前，像梁蕊身后的床铺上撇去，只见那床上整洁如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此一来，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公主，您就别哭了，都不好看了。” “一会儿您还要接受宫中其他人的朝拜。这样子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两个丫鬟倒是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主子。只是这两个不经人事的小丫鬟，哪知道梁蕊心中在想什么呢。 站在床边，白一珂悠悠开口：“这不怪你。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换成谁，都一样成不了事儿。” 这话一出口，梁蕊立刻止住了眼泪。 她微微抬头，正好对上白一珂略带玩味的双眼。 觉得白一珂话里有话，梁蕊心下一惊，清了清嗓子：“你们俩先出去吧。” 小绿和小芽马上退了出去，虽然担心，但他们对白一珂也还算是放心，所以并没有多想。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梁蕊十分着急。 反正现在距离要和其他宫中女子见面还有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内又做不了别的什么事情，所以白一珂干脆不着急了。 她在桌边坐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才缓缓开口：“昨天晚上，我出去之后，你们在房间里都做了什么？” 在说出顾衍在丞相府做的事情之前，白一珂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俩人进展到了哪一步。 “我们……”梁蕊犹犹豫豫的，不敢说出口。 也对，这样羞人的话题，让梁蕊这样一个新嫁娘去说，确实是有些难为她了。 “我……”她还想犹豫。 白一珂觉得她有必要引导一下。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终于开口：“那个……衣服脱了吗？” 虽然是在王府中长大的，但是说到底，白一珂还是个武林女子。她觉得这样问还是比较隐晦的，但是对于梁蕊来说尺度还真是不小。 所以，她这句话一出口，梁蕊的脸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速度只快，甚至连白一珂都被吓了一大跳。 “啊？” “我们……”梁蕊揉着手中的帕子。 “这儿没外人，你说吧。”白一珂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梁蕊点了点头。 “那之后呢，怎么就没成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立威 梁蕊刚刚止住的泪珠瞬间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顷刻间喷涌而出。 她的身体再次开始了止不住的抽动：“我……我觉得疼，他就吵我。” 女孩子嘛，觉得疼是正常的，但是对于顾衍来讲，除了云澜，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去哄其他女人。 不过…… “就因为这个？”白一珂问。 梁蕊点点头，声音闷闷的：“这个还不够吗？” “哎呀，你想多了……”白一珂竟然笑了起来，“我都打听过了，他昨天晚上忽然有政事要处理，今天晚上一定不会这样了。你呢，既然睡不着了，现在就好好梳洗一番，别在那些宫妃面前丢了面子，可好？” 顾衍是不会把昨天晚上私自去丞相府的事情说出来的，毕竟虽然婚约在身，但未成亲的男女夜半私会总是有违礼制的。 所以，顾衍总得想出个理由来解释自己昨天晚上的忽然离开，比如—— 突如其来的政事。 白一珂记得，从前顾衍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是拿这几个字做挡箭牌的，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差别。 “真的？”梁蕊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我保证！” 白一珂的保证在梁蕊这里还是很有存在感的，只因白一珂说的大部分话后来都被印证了是对的。 所以，得到了白一珂保证的梁蕊心情明显要比刚才平静了许多。 见梁蕊平静了下来，白一珂终于叫来了小绿和小芽为她梳洗打扮。 天色渐明，很快，梁蕊也梳洗好了。 虽然顾衍治理宫里宫外都是比较严格的，但是这后宫向来都是八卦的所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所以，当梁蕊坐到甘露宫正殿的时候，底下的低等女子们不但没有行礼，反而都在窃窃私语。偶尔有人看向梁蕊，目光中写满的，还是不屑。 看这样子，怕是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顾衍没有宠幸梁蕊了。 不过，梁蕊毕竟是楚国公主，又是在场所有人中品级最高的，这些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白一珂站在梁蕊的座位后，悄无声息地审视着面前的这些女子。 还好，和上一世一样，梁蕊和亲之前，顾衍后宫中几乎没有有品阶的女子。而坐在面前的这一些，只是顾衍身边侍寝过的丫鬟罢了。 这些人后来去哪儿了呢？ 白一珂是不会忘的——在梁蕊来这里的一个月之后，这些女子因为私下议论云澜，被顾衍一个不留地秘密处死了。 就因为这件事儿，梁蕊还差点被卷进去，白一珂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 因为众人都没有品阶，所以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在梁蕊将一番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说完之后，便提出让大家散了。 这些女子们虽心中不快，但也知道在锡国皇宫之中过日子，不能太过张扬，因此很快就离开了。 唯有一名女子，似乎是觉得自己最近比较得宠吧，竟然话中带刺地来了一句：“皇贵妃娘娘昨日此后皇上想必很是劳累，都没睡好吧，这眼睛……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哭了一整个晚上呢！” 刚刚压下去的难受心情再次被挑起，梁蕊的脾气瞬间涌了上来。 在楚国皇宫中，她是人人都不敢惹的，到了锡国宫中，明明身份地位如此之高，却还是受人欺负，这叫她如何能忍？ 少女心中的一口气熊熊燃起。 她起了身，快步向前，抬起手就要向那女子的脸上打去。 但白一珂知道，她现在不能这么做，即使她是楚国的公主。 想着，她顺手抓住了梁蕊抬起的那只手，话语冷淡：“公主，这下人不听话，不劳烦公主亲自教训。” “你敢！”那女子几乎是暴跳如雷，“你们敢打我，皇上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这女子的眉眼还真有一些像是云澜呢。 这很是冲的性格也是像她的。 只是…… 云澜会装，很会装，这女子却不会。 白一珂清楚额知道，梁蕊初入宫中，需要给宫中之人来一个下马威。 她刚才还在想自己上一世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个，没想到现在，就有一个人送上门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是吗？”白一珂微微扬起唇角，那笑容中多了一丝阴险。 “你什么意思？”那女子有些害怕了。 白一珂放下梁蕊的胳膊，缓缓转身给梁蕊行了一礼：“娘娘，您看，这等以下犯上的宫女该如何处置。” 锡国宫规，以下犯上，重打五十大板。 这五十大板下去，若是没有内力护体，别说是较弱的宫中女子了，就是街市口的壮汉屠夫，能不能活下来也是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白一珂微微抬头，和梁蕊交换了个颜色。 梁蕊是单纯，但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她也是什么都懂的。 她凛了心神，抬高语调：“这也要本宫教吗？”这样一来，算是把决定权全都交到了白一珂的手中。 “来人啊，宫规伺候！”白一珂没有犹豫。 “你……你竟敢……静姐姐，走，咱们去告诉皇上去。” 要不是人群中有人来一句“静姐姐”，白一珂还真就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这可不就是田静吗？当年仗着顾衍对她比其他女子稍微好一点带头议论云澜，最后被挫骨扬灰的那个。 要白一珂说，她真的是活该的，人贵有自知之明，然而她却没有意识到她一直都是依附着云澜存在的附属品。 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被替代。 人群中说话的女子说着，就要站出来拉田静离开。 白一珂却伸出了手，拦在了田静面前，将两名女子分开：“慢着，甘露宫是皇贵妃娘娘的地盘，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不错！” 是顾衍！ 四目相对，看着这样的白一珂，顾衍竟然扬起唇角：“不愧是楚国公主身边的人，当真是牙尖嘴利。”还真是不明褒贬的评价。 看他这样子…… 白一珂确定了，顾衍就是来看戏的！ 顾衍认定了她就是云浮，因此肯定是会来了解她的行事作风的，有这样的行为也不奇怪。 也或者是她想多了。顾衍前来，就是为了看看梁蕊。 不过不管是那种情况，她都不介意，让好戏开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一国之君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因为顾衍的到来而松弛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那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田静马上向着顾衍扑过去，眼泪说滴就滴：“皇上可一定要给静儿做主啊！” “怎么了？”顾衍问。 “皇贵妃娘娘的丫鬟要打奴婢。” 顾衍抬眼看向白一珂——毕竟这种事情，也就白一珂能做的出来。 顾衍并没有伸手将田静揽入怀中。这个时候，他反而将她推了出去：“以下犯上，确实应当宫规处置。” 那田静哪想到顾衍是这样的态度，吓的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衍伸手将她推出去的那个瞬间，她差点坐到了地上，倒是白一珂手快捞了她一把，才没有让她倒下去。 她笑了：“多谢皇上。” 在场的女子这下有些看不懂了——明明皇上昨日里没有宠幸这位新来的娘娘，而今日又同意这位娘娘对田静施行宫规，皇上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新来的娘娘到底是受宠还是不受宠？ 众女子心中都开始打鼓了…… 在宫中，站错队可是一件会死人的事情。这不，刚才那名和田静站在一边的女子就吓的抖如筛糠。 还好，对于白一珂来讲，这种小虾米她没时间去管。 而顾衍，显然也没打算去管。 顾衍双手环胸，想看看白一珂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顾衍前来，所以甘露宫中那些本来看不起梁蕊的宫女太监们也不敢怠慢了。不多一会儿，施行宫规的条凳就被摆了上来。 那冰冷的条凳看起来吓人极了，更不要说是旁边站着的壮硕的嬷嬷了。 田静吓的脸色煞白，终于是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这次，没人敢为她求情了——谁都不傻，都知道现在皇上是和楚国公主站在同一边的。 白一珂没有说话，顾衍也没有说话，在场所有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田静被凉水泼醒，然后被按在了条凳上。 女子的尖叫声就这样划破清晨宁静的皇宫，然而十大板之后，竟然连尖叫声都没了。 梁蕊有些害怕了，原本她看到顾衍站在自己这边，心情是愉悦的，但是现在，她却害怕这女子死在自己面前——生命总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她想。 白一珂没打算开口，她算准了梁蕊会在自己之前开口求情。而且，从田静现在的气息来判断，也就是人昏迷了，一时半刻的还真死不了。 打到第十五板子的时候，梁蕊终于出声了。 “别打了！”她声音颤抖，但施刑的嬷嬷并没有停手——顾衍不在场的时候，自然是这位地位最高的皇贵妃娘娘说了算；顾衍在场的时候，只要他不开口，就是皮开肉绽也要继续打下去。 梁蕊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马上提着裙子跑到顾衍面前跪了下去，几乎是在哀求：“皇上，臣妾求您，别打了。” “停手。” 顾衍说。 施刑的嬷嬷终于停了下来，按住田静手脚的太监们也放开她的手脚。 田静的屁股已经被大片的血渍浸透了。被放开的瞬间，她就像一滩烂泥一样，从条凳上滑到了地上。 索性人还是没事儿的。 她大口喘着粗气，终于还是缓了过来。 在别人看来，顾衍是看在梁蕊的面子上才下令的。 只是，只有顾衍自己知道，他看着的，是白一珂——白一珂刚才很明显的皱了一下眉，他就知道，再打下去，这人怕是真的要没了。 皇贵妃入宫的第二天，甘露宫就死人，总归是不吉利的。 宫中女子嘛，惩罚归惩罚，救也还是要救的。不是冷宫妃嫔，没有打了之后就不管不顾的道理。 因此，顾衍身边马上就有人着手将田静抬走，并去请御医了。 而顾衍，而抬脚向甘露宫正殿走去。 至于其他女子，他挥手让她们离开了。 正殿中，白一珂给他们沏了茶之后也想离开，却被顾衍叫住了：“你倒是挺威风。” 这话说的有意思——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曾有了解不是吗？ 她转回身来，脸去一身锋芒，就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丫鬟一般：“皇上过奖。” 这是夸吗？ 顾衍差点把嘴里的那口茶水喷出来——若这样的话都能听成夸奖，那这女子还真是没救了。 在顾衍看来，她的套路，总是这么特立独行。 “这是锡国皇宫，不是你楚国的，有些事情不该做，还用朕教吗？”他说。 “不用。”白一珂答。 她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对顾衍来说，无疑是最具吸引力的。 顾衍见的女子何止上千上万，见过的美女也是不胜枚举，虽她一直喜欢听话乖巧的闺阁女子，但其实，他不得不承认，白一珂这样特别的女子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她身上有的，是其他人所没有的。 她就像是一个谜团，等待着有缘人去解开。 现在，顾衍对她的兴趣越来越大了。 只是，他清楚地知道，她是梁蕴的人。她此次前来，身上也是背负着梁蕴交给她的命令的，不过…… 不过这都不要紧——他有信心，有信心让这个特别的女人一心一意跟着自己，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有些局，还需要一段时间去布置。 既然如此的话，顾衍想，她不得不给白一珂制造一些后宫之中的问题了，先让她被困在宫中琐事上一段时间，正好让他去布置最后的棋盘。 “知道便好。”顾衍看向梁蕊，话语平静，“朕近日政事繁多，可能比较忙。虽说入宫三日同寝，但还请公主谅解，毕竟朕是一国之君。” 他倒是很有礼貌，只是他叫她“公主”，很明显是个不和现在身份的称呼。 梁蕊当然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顾衍却是起身离开了。 他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因此离开之后，就有一大堆赏赐送来，从金银珠宝到绫罗绸缎，一样不落。 若是普通女子见了，只怕真的要沉醉其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年少爱恋 还好，白一珂上一世也见了很多这样的东西。而梁蕊从小也是备受楚王喜爱的，还不至于因为这些所谓“好玩意儿”迷失自己。 但白一珂不得不承认，顾衍这人还挺会拉拢人心的——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梁蕊一直沉浸在和他有关的失望中，根本没时间去想江遇宸啊！ 年少时候爱恋的男孩儿，也许是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但也是最容易被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时间久了，也便忘了。 都说男人容易变心，其实女人又何尝不是呢？ 太多的女子，嫁人之前说自己一定不要变成男子的附属品。然而一旦嫁了人了，从前那些年少轻狂说不见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贤妻良母的那一面。 这是人是本性，无可厚非，无力更改。虽然白一珂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 上一辈子，白一珂自己不也是败在了这上面吗？ 她攥紧拳头——这一世，绝对不要当这样的人。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梁蕊的一声惊呼将她拉回了现实：“一珂，你看！” 她楞了一下，转而问：“什么？” “这镯子，乃是取自极寒之地的特殊玉石制成的，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她很是兴奋，“据说世上只有一件，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就送给我了？” “你就这么爱上他了？”白一珂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许这个问题对于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来说太难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梁蕊有一瞬间的愣神。继而，她的目光暗淡了下去，语调也不想刚才那么欢快：“爱？什么是爱？他对我好，我在这锡国皇宫中能安安稳稳过下去，不就挺好的吗？一珂，他们都以为我还小，以为我受尽宠爱长大就什么也不懂，其实……我只是不想去懂罢了。”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有些人在人前永远笑着，然而在人后，哭的也是最狠的。 也许，梁蕊也是这样的人吧…… 宫中生活说起来还是挺无聊的。 因为顾衍后宫中没有有名分的女子，所以每天也没有人来甘露宫叩拜。再加上梁蕊入宫第二天发生在甘露宫的事情，也没有人敢来这里找事儿。只是就连顾衍自己，也是不来的。 所以，整个甘露宫就显得极为冷清。 只是，这冷清的表面下，却是每天晚出早归的白一珂——每天白天，知道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的她就在房间里呼呼睡大觉，也没有人管她，白一珂觉得自己现在这日子是自己从出生以来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 只是每到晚上，她还是要提高警惕，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只因，到了夜晚，她不是白一珂，而是“云浮”。 世人曾言，天下第一女暗卫云浮，盗情报乃是一绝。 只是白一珂每天晚上伏在顾衍所在的书房或者寝宫上好几天了，仍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顾衍也是奇怪，在书房待着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看书写字作画。偶尔看看政事吧，还都是官员调任升迁之类她根本不关心的额小事儿。 所以，五天时间下来，白一珂除了越来越累之外，可以说是什么想要的情报都没能收集到，不得不说很是挫败。 事情在第六个晚上迎来了转机…… 因为已经进入九月，天气慢慢凉了下来。白天还好，到了夜晚，凉风习习，真的是能冷的人心里打颤。 不过还好，这样的温度对于白一珂来说，并不算是恶劣的天气。 伏在房顶上，她远远看到一个官员样子的人向这边走来，跌跌撞撞的，很是着急的样子。 到了书房外，也不敲门，直接就闯了进来。 白一珂翻身离开房顶，在书房外站定，正好可以看到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个头并不算高，体格却很壮。 白一珂翻遍了记忆中的所有人物，最终在记忆的角落找到了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上一世云澜重回皇宫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可不就是这么个人吗？ 后来，这个人去了哪里？ 白一珂仔细回想，却发现自己当时真的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许多事情，经历过一次，再去经历第二次，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了。 白一珂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上一辈子就是被置身于一盘棋局之中的，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 现在想来，还是极其吓人的。 见到来人，顾衍放下笔，抬起眼，开口到：“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什么问题都没查到。”那人皱着眉头，似有话想说，却没有说完。 “有话但说无妨。”顾衍说。 那人点点头：“只是……属下等人查处了云丞相平日的吃食是有慢性毒的。只是这毒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做，暂时还没查清楚。” 白一珂凛了心神——果然，就算是丞相府，顾衍也不是百分之百放心的。 “继续查。” 那人领命离开。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顾衍加了一句：“多留心云姑娘的动静。” 他果然……怀疑云澜了。 只怕这个时候，云澜还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把顾衍算计进来了吧？ 这锡国皇宫内外的事情，果然不是她上辈子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人离开后，顾衍的心事也像是解脱了。她放下笔，吹熄蜡烛，带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回了寝宫。 顾衍的寝宫戒备森严，不到关键时候，白一珂是不会冒险前往的，所以她便返回了甘露宫。 甘露宫中的夜晚，和其他宫殿的夜晚一样，悄无声息，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但一阵风吹来，一阵熟悉的梅花香味又再次窜入了白一珂的鼻子中——一如梁蕊入宫那天的味道。 顺着香味的来源看去，原本摆在门口的两盆花此时开的更为旺盛了。 白一珂记得，这是种很奇怪的花。 而且，这花的味道并不淡，难道其他人都闻不见吗？ 这锡国皇宫之中，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她明明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却还是一如所知的？ “白姑娘，且等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主子 还好，白一珂上一世也见了很多这样的东西。而梁蕊从小也是备受楚王喜爱的，还不至于因为这些所谓“好玩意儿”迷失自己。 但白一珂不得不承认，顾衍这人还挺会拉拢人心的——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梁蕊一直沉浸在和他有关的失望中，根本没时间去想江遇宸啊！ 年少时候爱恋的男孩儿，也许是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但也是最容易被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时间久了，也便忘了。 都说男人容易变心，其实女人又何尝不是呢？ 太多的女子，嫁人之前说自己一定不要变成男子的附属品。然而一旦嫁了人了，从前那些年少轻狂说不见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贤妻良母的那一面。 这是人是本性，无可厚非，无力更改。虽然白一珂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 上一辈子，白一珂自己不也是败在了这上面吗？ 她攥紧拳头——这一世，绝对不要当这样的人。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梁蕊的一声惊呼将她拉回了现实：“一珂，你看！” 她楞了一下，转而问：“什么？” “这镯子，乃是取自极寒之地的特殊玉石制成的，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她很是兴奋，“据说世上只有一件，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就送给我了？” “你就这么爱上他了？”白一珂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许这个问题对于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来说太难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梁蕊有一瞬间的愣神。继而，她的目光暗淡了下去，语调也不想刚才那么欢快：“爱？什么是爱？他对我好，我在这锡国皇宫中能安安稳稳过下去，不就挺好的吗？一珂，他们都以为我还小，以为我受尽宠爱长大就什么也不懂，其实……我只是不想去懂罢了。”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有些人在人前永远笑着，然而在人后，哭的也是最狠的。 也许，梁蕊也是这样的人吧…… 宫中生活说起来还是挺无聊的。 因为顾衍后宫中没有有名分的女子，所以每天也没有人来甘露宫叩拜。再加上梁蕊入宫第二天发生在甘露宫的事情，也没有人敢来这里找事儿。只是就连顾衍自己，也是不来的。 所以，整个甘露宫就显得极为冷清。 只是，这冷清的表面下，却是每天晚出早归的白一珂——每天白天，知道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的她就在房间里呼呼睡大觉，也没有人管她，白一珂觉得自己现在这日子是自己从出生以来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 只是每到晚上，她还是要提高警惕，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只因，到了夜晚，她不是白一珂，而是“云浮”。 世人曾言，天下第一女暗卫云浮，盗情报乃是一绝。 只是白一珂每天晚上伏在顾衍所在的书房或者寝宫上好几天了，仍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顾衍也是奇怪，在书房待着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看书写字作画。偶尔看看政事吧，还都是官员调任升迁之类她根本不关心的额小事儿。 所以，五天时间下来，白一珂除了越来越累之外，可以说是什么想要的情报都没能收集到，不得不说很是挫败。 事情在第六个晚上迎来了转机…… 因为已经进入九月，天气慢慢凉了下来。白天还好，到了夜晚，凉风习习，真的是能冷的人心里打颤。 不过还好，这样的温度对于白一珂来说，并不算是恶劣的天气。 伏在房顶上，她远远看到一个官员样子的人向这边走来，跌跌撞撞的，很是着急的样子。 到了书房外，也不敲门，直接就闯了进来。 白一珂翻身离开房顶，在书房外站定，正好可以看到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个头并不算高，体格却很壮。 白一珂翻遍了记忆中的所有人物，最终在记忆的角落找到了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上一世云澜重回皇宫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可不就是这么个人吗？ 后来，这个人去了哪里？ 白一珂仔细回想，却发现自己当时真的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许多事情，经历过一次，再去经历第二次，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了。 白一珂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上一辈子就是被置身于一盘棋局之中的，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 现在想来，还是极其吓人的。 见到来人，顾衍放下笔，抬起眼，开口到：“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什么问题都没查到。”那人皱着眉头，似有话想说，却没有说完。 “有话但说无妨。”顾衍说。 那人点点头：“只是……属下等人查处了云丞相平日的吃食是有慢性毒的。只是这毒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做，暂时还没查清楚。” 白一珂凛了心神——果然，就算是丞相府，顾衍也不是百分之百放心的。 “继续查。” 那人领命离开。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顾衍加了一句：“多留心云姑娘的动静。” 他果然……怀疑云澜了。 只怕这个时候，云澜还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把顾衍算计进来了吧？ 这锡国皇宫内外的事情，果然不是她上辈子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人离开后，顾衍的心事也像是解脱了。她放下笔，吹熄蜡烛，带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回了寝宫。 顾衍的寝宫戒备森严，不到关键时候，白一珂是不会冒险前往的，所以她便返回了甘露宫。 甘露宫中的夜晚，和其他宫殿的夜晚一样，悄无声息，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但一阵风吹来，一阵熟悉的梅花香味又再次窜入了白一珂的鼻子中——一如梁蕊入宫那天的味道。 顺着香味的来源看去，原本摆在门口的两盆花此时开的更为旺盛了。 白一珂记得，这是种很奇怪的花。 而且，这花的味道并不淡，难道其他人都闻不见吗？ 这锡国皇宫之中，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她明明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却还是一如所知的？ “白姑娘，且等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侍寝威胁 “用梁蕊的身份，做掉一个人。” “后宫之人？”她问。 他点了点头：“梁蕊需要一个在后宫立威的契机，我不便出手，而梁蕊本人，又没这个魄力。” 说到在后宫立威，其实最好用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拥有“皇上的宠爱”——只要顾衍连续几日在甘露宫就寝，再加上皇贵妃的身份，梁蕊在后宫之中简直可以横着走。 但是很明显，顾衍不想用这种方法。 “是谁？” “田静。” 是她——锡国后宫中，顾衍最宠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是她？” “只能是她。”他理智分析，“若是其他人的话，只怕起不到立威的作用。” “为什么是现在？” “给云斓入宫创造好环境。”他倒是说得直白。 “我不做。” 她拒绝的很干脆。 确实，田静这种性格的女人，又是顾衍眼前云斓的替代品，在这后宫之中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早晚都是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但是不管田静能活多久，都不该是以她白一珂或者是梁蕊的角度入手被做掉的——梁蕊在这宫中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她白一珂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这后宫之中多一个敌人，就多一处限制。 “你没拒绝的理由。”他更加干脆，“你可以说是我逼你的，你无可选择。” 霎时，他眯了眼，看着白一珂，就好像在看自己的猎物。 白一珂也察觉到了他这种眼神，这让她很不舒服——顾衍很少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什么意思？” 虽然两人的距离已经不算近了，但白一珂还是再一次后退了一步。 他站起身，外袍上的香囊在袍子上打了两下才缓缓安顿下来，但白一珂的心却是安顿不下来了。 “你现在的身份是和亲公主的陪嫁丫鬟。也就是说，你是朕的女人，朕随时可以让你侍寝。如果你拒绝的话，朕不介意就是明天晚上。” 他的眼睛是眯着的，让白一珂看来很是不舒服。 这话是什么意思？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而且白一珂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威胁是管用的——顾衍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而她也没理由拒绝。 但是这样的事情一旦做了，在这后宫之中，梁蕊就永远无法置身事外。这也就意味着，她不得不在实现自己目的的路上，还得分心解决梁蕊身上的事情。 这很让人烦燥。 “威胁？” “对。”他点头。 白一珂终于自己伸手清理好了额前的头发，然后点了头：“好，我答应，需要你配合。” “自然。” 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很少笑，用他上一世的话来讲，笑这种事情是真的很耽误时间的。他不用取悦任何人，也就懒得花时间去笑。 那现在这笑容是什么意思？ 白一珂觉得，重生一次，顾衍变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竟然—— 有人情味了？ 一定是她的错觉…… “多长时间？” “尽量快，半月时间，要神不知鬼不觉。” 布置一个后宫中的局，对白一珂来说并不算难。 但是，看着顾衍的样子，她心里忽然动了歪心思——她想知道，顾衍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明白了。我可以走了吗？” 他点点头。 于是，白一珂在他身前施展轻功，迅速离开。 回到屋子里，她脱下夜行衣收好，躺到床上却睡不着了——她现在很想知道，顾衍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顾衍对云斓已经产生了怀疑，但她仍然想要娶她入宫——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差不多是一夜无眠，她已经习惯了白天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午膳刚刚过去的时间。 梁蕊的房间外，小绿和小芽正在说话，看起来很是着急。 “这可怎么办啊，都两顿了，不吃不喝的，还哭的这么狠。” “要不，去找皇上吧。那天皇上都当着后宫所有妃嫔的面儿那么惩治她了，心肯定还是在贵妃这边的。” “哎呀不能去！可皇上今天……” 很明显的，又是那顾衍整出了什么幺蛾子了——至于究竟是什么，白一珂觉得自己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 果不其然，问了小绿和小芽，原来是顾衍今天一大早赏了田静许多好东西。 而梁蕊呢，觉得顾衍这样做是打了自己的脸，于是在房间里哭的不能行，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吃。 听完这些，白一珂悠悠来了一句：“公主变心这么快的吗？” 声音很小，小绿和小芽都没有听到。 “一珂，平日里你想法最多，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等着。” “啊？” “什么？” “我说，等着。”她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今晚皇上一定会来，你们就好好准备就好。” 小绿愣在了当场。 倒是小芽，以非常大的声音惊叫了一声：“真的吗？” “当然。”白一珂笑了笑，“我骗过你们吗？” 白一珂当然没有骗过小绿和小芽，甚至她在她们心里都快成预言家了。 所以，虽然心里打鼓，但小绿和小芽还是稍微放松了些。 果然，晚膳前，有公公前来传话说，今晚让梁蕊侍寝——更加优待的是，不是在甘露宫，而是去潜龙宫，还是先一起用晚膳再侍寝——这可是从来没人有过的待遇。 这下，梁蕊也不蔫着了，赶快开始打扮自己，甘露宫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来。 晚膳十分，一顶小轿到了甘露宫门口。 根据规矩，梁蕊只能选择带一个人前往。 原本白一珂是不打算去的——顾衍今晚能让梁蕊前去，其实是她给他的安排，所以会发生什么，她也是清清楚楚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在甘露宫补补觉。 但是前来的公公却带来了一句：“皇上下旨，让娘娘带着白姑娘前往。” 公公叫她“白姑娘”，是因为顾衍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显然，梁蕊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转过脸来，眯缝着眼看向正站在自己斜后方的白一珂。 那眼神中，竟然开始有了一丝探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晚膳 白一珂在心底已经开始痛骂顾衍了——这人，说好了配合自己，怎么非得自己弄出这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呢？这不找事儿呢嘛！ 梁蕊会怎么看她？！ 但是这样好的机会梁蕊是不可能错过的。所以，虽然心中疑惑，她什么都没说，而是上了小骄。 很快，轿子就到了潜龙宫。 梁蕊在白一珂的搀扶之下走下，众人缓缓向着潜龙宫的主殿走去。 梁蕊从小在宫中长大，那气势，自然是宫中其他女子所不能相比的。 就连顾衍都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梁蕊是邻国公主，而这锡国皇后之位又一定得是云斓的，这位来自楚国的公主还真的很适合做皇后。 只是…… 她身边的白一珂，这气势倒也不输——虽然很明显是在收着自己的气势的，但不得不承认，她也有那股气势，那股云斓比不上的气势。 只是那张脸差了些…… 对了——顾衍忽然意识到——面前的这张平淡无奇的脸，说到底也并不是白一珂的真实相貌。 在他面前，她似乎从来不曾露出真容。 或者说，其实看过她真容的人并不多——梁蕴应该算是一个。 想到此处，顾衍忽然觉得，他是真的不能小看梁蕴——能让白一珂这样的女人死心塌地跟着的，不会是一般人。 他微微扬起嘴角，那动静，微不可查：虽然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但是他总会得到这个女人。 “臣妾给皇上请安。” 梁蕊的声音如风铃般，带着些少女的娇俏和喜悦，也带着一丝紧张，好听极了。 这好听的声音将顾衍从思绪中带回现实。 梁蕊身后，白一珂也跟着行礼，动作标准，俨然也是在宫中长时间生活过的人才能达到的程度——这一点，她不打算隐瞒。虽然这礼节确实是上一世练的，但是以顾衍对她的调查来看，会觉得这是她有意训练，并不会多想。 果然，顾衍是没有多想的。 人前的白一珂不过就是最不起眼的丫鬟罢了，她不会让自己流露出任何会被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这一点，顾衍很清楚。 “免礼。”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上前拉住梁蕊的手，语气温柔，“用膳吧。” 不过就是一场简单的晚膳，但梁蕊的紧张是显而易见的。 而顾衍，似乎有意想改变他在梁蕊心目中的印象，用膳时候话没说多少，但是从他让梁蕊坐到自己身边开始，到这一餐结束，他的手就有意无意去触碰她的。 这一番过程下来之后，梁蕊饭没吃多少，脸倒是红的不得了。 “据朕所知，贵妃的饭量并不是这么小的。” 食不言寝不语，他这句话一出口，可以说是在安静的寝宫之中扔了一个炸雷，就这样在梁蕊耳边诈响了。 侍寝前不能吃太多东西，这是公众所有女子都知道的事情——毕竟一会儿两人要赤裸相对，总要给顾衍留下个好印象。吃得太多，肚子鼓鼓的，肯定不好看。而且若是在做主要事情之时想要方便，就更是尴尬了。 但是梁蕊吃得少，纯粹是因为她紧张。 “贵妃身子这么瘦小，可要多吃一些才行。”他又一次开口。 在场的太监丫鬟们把这句话听得清楚，而且心中也是极为震惊的——皇上一直对云小姐情有独钟，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在这宫中，他们还从来没见皇上对哪位女子有任何关心的举动。 而现在，皇上对和亲而来的楚国公主这么好，难道真的是看上了？ 至于之前没能侍寝……难不成是皇上想先培养感情？ 梁蕊的声音小小的：“多谢皇上关心。” 就这样，顾衍开始抛弃祖制，屏退了白一珂，亲自给梁蕊夹起菜来。 梁蕊的脸色更红了。 她低着头，顾衍夹多少菜，她就吃多少，简直是不过脑子。 而顾衍，终于在觉得可以之后，停下了筷子。 用膳之后，按理说梁蕊就该去洗澡了。 接下来，按照白一珂的设计，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给梁蕊洗澡。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贵妃与朕同浴，可好？” 顾衍究竟想干什么！ 梁蕊已经被顾衍彻底俘获了，听他这么说，自然不可能拒绝，而且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白一珂微微抬头，正好看到拦着梁蕊的顾衍看向自己，那眼神…… 这是要看戏啊！ 皇上都下令了，潜龙宫中的太监丫鬟们自然是要忙碌起来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浴房出发，白一珂眼尖，很快就发现了人群角落站着的那两个即将要伺候顾衍沐浴的身材姣好的宫女。 据他所知，这两名宫女都已经是顾衍的女人了，伺候他沐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梁蕊和这两个女人同时在浴房中，她会不会多想——毕竟陷入爱情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她清楚得很。 没想到到了浴房外面，顾衍再次开口了：“你们不必来伺候朕了。只是……贵妃还是带个人吧。” 白一珂正在前进的脚步瞬间停住了——梁蕊可是只带了她一个丫鬟啊！ 也就是说，顾衍的意思是，除了他们俩人，只剩下她可以进入浴房。 震惊让她微微抬头。 果然，刚刚抬眼，她的目光就和顾衍相撞了。 他的眼神中，不出意料地带着一抹玩味的色彩——顾衍啊顾衍，你想让我尴尬是吧？ 从顾衍的角度去看，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底线。 但是他失望了——除了一瞬间的震惊，白一珂的眼中丝毫没有其他的色彩。 难道这个女人不觉得看男人沐浴很尴尬吗？ 还真是—— 没有底线的女人啊！ 顾衍的身体，白一珂实在是太了解了——她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她了解他身体的每一寸，了解他在床笫之间的所有喜好和习惯，不过是看个身体，又算什么呢？ 所以，当顾衍脱口而出让她为他脱衣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就要走上前去。 倒是梁蕊来了一句：“皇上，臣妾伺候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同浴 顾衍没想到梁蕊会这样说，毕竟在他眼里，梁蕊一直都是不会多说一句话的，更不要说反对他了。 而时间久了，就连白一珂都要觉得梁蕊是这样一个人了。 但实际上，梁蕊是很有自己主见的不是吗? "不必了。"顾衍很是坚持，"你身份高贵，这等事情是下人做的，你无需委屈自己。" 冠冕堂皇的，就连白一珂都差点以为他是这样想的了。 梁蕊依旧坚持着:"可是……" "听话。"他说。 他生意好听，现在又是这样一种局面，梁蕊终究没有多开口。 对于宫中的这些流程，白一珂烂熟于心，所以很快便上前为梁蕊褪去了所有衣物。 然后，在少女的娇羞中，她抬起了眼。 面前，顾衍已经伸开了双臂。 "混蛋!"白一珂在心里骂他，"说好的不需要人伺候呢，现在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白一珂凛了心神，走到了顾衍面前——他的气息她很熟悉——那是一种很干净的气息，和他的身份地位完全搭配不起来。 站在他面前，她的发香正好飘到他的鼻子中。 这是—— 顾衍瞳孔紧缩——这种味道，竟然与梦中女子身上的味道极像。 顾衍穿的不少，白一珂一件一件解着衣服上的带子，不紧不慢，却也很是从容。 很快，顾衍的里衣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没有多想，她拉开了他衣服的带子，那幅和记忆中完全一样的身体就这样呈现在了她的面前。没有练武之人的肌肉，但线条流畅，看起来很是舒服。 她一直低着头，默默的，这让顾衍有些挫败。 最后，她的手伸向他的里裤…… 瞬间，顾衍拉住了她的手——她明明有感觉，却没有逃开，因为他知道顾衍这是要放过她了。 "朕自己来吧。"他说。 白一珂心中松了一口气，却没有表现出来——虽然是早就看惯的身体，虽然怀恨在心，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个普通女子，而顾衍，正好拥有普通女子迷恋的身体。 他的身体，是她一直以来都觉得无比契合的——那是其他人从未带给过她的新奇体验。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一珂有些烦躁。 她行了礼退到一边，顾衍自顾自脱下了裤子，走向浴池。 他身后，梁蕊亦步亦趋。 而白一珂则是低着头跟在梁蕊身后。 其实这样的场面应该是颇为香艳的，但现在的状态怎么看怎么尴尬——顾衍这一脸严肃是要闹哪样？而且明明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竟然在躲梁蕊? 白一珂撇眼看向梁蕊:还好，她还是很上路的，没有强行往顾衍身边凑，但一举一动都娇媚异常，尽显女子之美——平日里她并不是这样的。 "伺候贵妃。"顾衍声音冷淡。 白一珂上前，蹲在池边，为梁蕊洗漱。 但她的眼角余光一直撇向顾衍——看他这眼神，该不会是想…… 四目相对，她眼中的了然让他愉悦。更让他愉悦的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即使她什么都看懂了，却没有反驳的权利。 果然，当她刚刚在池边蹲好拿起毛巾的时候，他再次开口了。 “你还是下来吧，这样子也伺候不好贵妃。” 他音调不高，音量也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这句话就犹如一颗惊雷，瞬间砸到了梁蕊和白一珂心上。 白一珂的心里“咯噔”一下——顾衍，算你狠！梁蕊一定会多想的。 说好的同盟呢？说好的今天晚上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事儿呢，这样生出幺蛾子，白一珂不觉得这对他们两人来说是好事儿。 从小在后宫中长大的梁蕊虽然单纯，但又岂会不懂顾衍这句话的意思呢？ 果然，当白一珂看向梁蕊的时候，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已然多了几分抵触。 空气中有淡淡的尴尬气息，白一珂由于一瞬，开口到：“皇上，奴婢月事就在这几日，不方便下水。”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就是斗智斗勇吗？ 我白一珂奉陪到底！ 顾衍眯了眼，看向白一珂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常人难以揣摩的味道。 他冷冷开口：“当真？” 说实在的，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因为对于顾衍来讲，任何问题都不需要重复，因为对顾衍来讲，所有的重复都是浪费时间的借口。 他根本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怎么今天…… 白一珂怀疑，顾衍是吃错药了，一定是的！ 但他既然问了，她总是得回答的，总不能让皇帝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不是？ “当真。”她答。 这句话说完之后，白一珂发现，局面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尴尬了。 现在，顾衍的目光正对着梁蕊——看这意思，他想让梁蕊发表意见？ 果然，他继续开口了：“贵妃觉得呢？” 从梁蕊的角度来看，顾衍像是对白一珂有了意思，不然不可能刚才他们来潜龙宫的时候点名让她来，现在又让她下来伺候。 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看了白一珂一眼，发现白一珂皱着眉，显然是不愿意的样子，这让她心上微微好受了一些。 她凛了心神，强压住体内的不适，顺着顾衍的话头说了下去：“一珂，别闹，你身为宫女，自然该听皇上的。” 很好，这话说的漂亮，完全一副为顾衍考虑的样子。 而顾衍，似乎是早料到梁蕊会这么说，看向白一珂的样子明显多了几分刚才没有的得意。 很有意思—— “娘娘，奴婢真的是身体不适。” “一珂，你月事不在这几天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梁蕊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让白一珂下来伺候，就不会中途变卦，不然，谁知道顾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下，白一珂是彻彻底底觉得自己被卖了。 不过—— 她还真就不在乎顾衍看她。 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儿，顾衍上辈子看她看的还少吗？ 就不说顾衍更多对她更多的是存着看笑话的心思，就算他真的对她有什么企图，在看到她身子的时候，估计就会被吓怕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肌肤接触 想到此处，她终于横下了心，淡淡笑了笑：“是奴婢记错了，娘娘记得真准，真关心奴婢。” 她站起身来，慢慢的开始解自己衣服上的带子。 一件又一件…… 如果白一珂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的话，接下来，不出意外的，顾衍会被她的胴体所吸引。 但当白一珂的后背展现在顾衍眼前的时候，自认为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的他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幅度之大，他自己都没有控制的住。 女子原本应光洁如缎的后背上，竟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乍看之下，有些伤口就像是蜈蚣一样趴在皮肤上，看起来恶心极了。 而这，就是白一珂的背。 梁蕴对她很好，但她毕竟身为暗卫，自然是要去执行任务的。 别人都说她是天才的女暗卫，只是天才也有还没长大的时候，也有没有经验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无非就是一次次的疼痛，再一次次的忍过来。 没有人可以帮忙，也没有人可以替代。 看着这样的后背，顾衍疑惑，为什么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打探到了那么多关于她的消息，却没打探到她曾经受过这么多的伤。 不过当她转过身来，目光冷漠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按她的性格，怎么可能给别人说这些呢？只怕就连梁蕴也不知道吧。 而梁蕊，也是被这样的后背吓到了。 “一珂，你……你……你的后背！”她甚至顾不得顾衍在场就惊叫了起来。 倒是白一珂一如既往的冷静。 她微微扬起唇角，看来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这些伤口从来就与她无关。 “都是以前的小事儿了，不值一提。” 真的不值一提吗？顾衍想，或许，这每一处伤疤背后都是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故事吧。 现在，他对她的兴趣似乎更加浓厚了。还有她发尖的味道…… 看着白一珂的后背，梁蕊忽然想起了江遇宸——他的身上，是否也如白一珂一样？ 她有些恨自己，恨自己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但转念一想，却明白了为什么江遇宸无法接受自己——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共同话题的吧。 白一珂慢慢顺着台阶向池中走去。 也许是没有小心，也许是池边太滑，她一个不注意，竟然差点滑倒。 瞬间，她的身体开始不受自己控制，止不住地向前倒去。 顾衍眼疾手快，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接她，以防她头朝下摔倒池中。 说时迟那时快，白一珂感觉自己控制不了身体的方向了，但是当她看到顾衍伸出的双手时，还是下意识使劲全身力气，让自己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 最终，她仰面倒入了他的怀中。 女子并不娇嫩的后背与男子手心的肌肤接触，顾衍瞬间被吓到了——她的皮肤，实在是太硬了，不但不像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且只怕比长时间练武的男子还要硬。 但不论怎么说，他们现在的姿势确实有些暧昧。 从前，她是很喜欢这样躺在他怀中的。如果不是他伤害她太深，重活一世，她大概还是会迷恋他这双大手，迷恋他的怀抱。 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现在，她只觉得恶心——这样的想法让她第一时间逃离。 翻转身体，水花四溅，白一珂从顾衍怀中离开。 女子后背坚硬的皮肤离开双手，顾衍竟然觉得有些…… 留恋吗？ 这样的感觉，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他把这种感情归结为——好奇。 而没有其他任何因素搀杂其中。 顾衍没发话，白一珂也什么都没说，梁蕊更是不知道夹在两人中间的自己能说什么，因此室内霎时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一如刚才安排好的一样，白一珂拿起毛巾就要给梁蕊洗漱。 梁蕊却微不可查地推了白一珂一把。 那眼神，白一珂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是什么眼神？怀疑，亦或是……惊恐？ 总之，白一珂可以肯定的是，梁蕊对她实在是心生嫌弃了。 “去伺候皇上吧。”梁蕊声音不大，但是却到了顾衍足够听到的程度。 这是—— 什么意思？ “可……” 白一珂刚要反驳，顾衍那边却来了一句：“也好。” 白一珂扭过头去，就看顾衍正看着她，目光中充满着玩味。 这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好啊，顾衍，玩儿是吧？我奉陪到底！ 想到此处，白一珂终于露出了笑容，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然而顾衍却看出了她眼底的心思——这是要……陪他玩儿啊！ 很好！ 白一珂放下梁蕊的毛巾，随手拿起顾衍的毛巾，走向他。 女子脚底水花发出细微的声音。 梁蕊冷冷地看着白一珂走向梁蕴的背影，眼眶中眼泪打转，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顾衍的心没办法停留在她这里。 她当然听说过顾衍和云斓的事情，她也一直以为顾衍看不上自己是因为有心上人，但是现在白一珂的存在算什么？ 和白一珂比起来，她装的足够温柔，长的足够好看，也足够谨慎，怎么就比不上她呢？ 梁蕊不明白。 毛巾放到顾衍身上的时候，顾衍就觉得—— 自己或许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果然，当白一珂第一下使劲搓洗他手臂的时候，顾衍就被疼的差点叫出声来。 这女人！ 顾衍抬眼与她对视，眼神中隐隐流露出愤怒。 但现在叫出声来，似乎不是很有面子啊！ 就这样，顾衍咬了牙，而白一珂，则依旧微笑着为他搓洗手臂。 在梁蕊的角度看来，顾衍眉目含情，面带笑意，可以说和白一珂是郎情妾意了。只是这有着两人才知道，他们现在就差打起来了。 度日如年，顾衍想。 随着白一珂一次又一次的使劲，顾衍的手臂越来越红，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皮都要被搓掉了。 实在是吓人。 “皇上，换右手吧。”白一珂搓完了顾衍的左胳膊，“温柔”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狐媚 顾衍只觉得自己额头上汗珠都要滴下来——这个白一珂，就是要与他作对吗? 白一珂的眼眸中流露出种种情绪，顾衍一眼就抓住了那眼神中的玩味。 看笑话是吗? 白一珂轻柔地放下他的一侧胳膊，声音沙哑但温柔极了:"皇上?" "还是不必了，朕自己来吧。" 顾衍想了想，觉得和赌气这件事比起来，还是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一些——再这样下去，他洗完这次的澡就可以去找太医拿药了。 白一珂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她有些愉悦。 平凡的面容，女子眉眼弯弯，竟有让人移不开眼的风采。 不过现在，顾衍仍旧在和自己满肚子的脾气过不去。 现在，他甚至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宛如魔鬼——毫无人性! 不过—— 在心里，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拿下这样的人，让这样的人为自己所固然很难，但是很有趣味不是吗? 很好，他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白一珂也如释重负——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能当场杀了顾衍。而这样一来，就真的是太便宜他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场面。 于是，接下来的洗浴过程中，顾衍再没有多难为白一珂什么。 只是不知怎的，他竟然发觉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了——就她那样的皮肤，为什么他一直移不开眼呢? 从浴室出来，白一珂明显感觉到顾衍身边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也对，在他们眼里，她可不就是个不顾自己主子狐媚君主的下人吗?顾衍要的，可不就是这样的效果吗? 只是她真的很想骂他：让自己的合作对象成为众矢之的，对他来讲真的好吗? 接下来，白一珂觉觉得她终于可以清闲了。 没想到顾衍竟然在梁蕊含情脉脉的眼神中开口到:"朕忽然身体不适，改日吧，你先回去。" 这什么意思? 剧本不是这么设定的啊! 白一珂记得，按照他送来的信儿，顾衍应该是在这个晚上把什么都做完的——这是她计划中的一环，也是对梁蕊的成全，一举两得，而且对顾衍而言又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但似乎顾衍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周围的太监丫鬟们并没有一点儿不正常的反应，只是梁蕊自己快要哭出来罢了。 离开潜龙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宫门都快要落锁了。 周围一片寂静，然而在这片寂静中，白一珂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梁蕊气息的不平静——真烦，看来到了甘露宫之后还要面对梁蕊的责难，又不能好好休息了。 从潜龙宫到甘露宫的距离并不算远，明明是在轿子中，梁蕊却觉得这段路自己走了仿佛有一生那么长。 微风吹来，轿子里，梁蕊感觉风吹透到了自己心上。 想到此处，她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再也撑不住，终于，眼泪如泉，流了下来。 到了甘露宫，下轿子的时候，虽然眼泪已经被她擦去，但白一珂一眼看出了她肿胀的双眼。 梁蕊看向她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厌恶。 果然，梁蕊几乎是下意识 的，甩开了白一珂要来搀扶自己的手。 气氛有些尴尬，但因为是白一珂早就预料到的，所以在梁蕊甩开她手的一瞬间，她就把手收了回去，从别人的角度看来，只怕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小绿和小芽都是从小跟着梁蕊长大的，看梁蕊的心思看的是很透的。 她们一看他这个样子，再看这回来的时间，就知道公主这次又没能和皇上同宿。而这，估计和白一珂脱不了关系! 秉退左右，在给送梁蕊回来的太监们打赏之后，白一珂走进了梁蕊的寝殿。 屋子里的气氛很糟糕。 "娘娘，喝口水吧。" "放哪儿。"即使是对宫女太监们，梁蕊也很少用这种语气，"一珂，你过来，本宫有话问你。你们俩出去吧。" 谁都看得出梁蕊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小绿和白一珂的关系不错，这时候自然是担心她的。离开的时候，她一步三回头，想求情，却在看到梁蕊黑如锅底的脸色之后选择了放弃。 "吱——" 们被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梁蕊与白一珂两人。 从白一珂的角度看来，她是没有错的。梁蕊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白一珂是在躲着顾衍的，所以白一珂现在还算是有话可说。 没想到梁蕊开口一句话，还是让她震惊了。 "你为什么拒绝皇上?"她问。 听她这语气…… "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白一珂更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他看上你了，你身为后宫女子，怎能躲着皇上呢?" 梁蕊皱着眉头，眼睛肿肿的，却端的多了一种气势——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气势。 不过，面对这样的责问，白一珂还是略微松了口气的。 至少这样，顾衍所做的事情对她和梁蕊之间的影响还不算大。 白一珂清了清嗓子，开口到:"娘娘，我不能跟您抢皇上的恩宠啊不是?再者说了，皇上怎会看上我这样的人，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罢了。我不愿入宫，不愿做皇上的妃子，更不愿与公主抢夫君的宠爱，难道也有错吗?" 她觉得自己这一番话毫无漏洞。 上一辈子，若是自己身边的宫女们都这么安守本分的话，她就不至于把刀伸向那些女人的脖子，也就不会让顾衍后来发现之后觉得她是心狠手辣的女子了。 但很显然，梁蕊不是这么想的。 许是因为白一珂这一番话打动了她，梁蕊的语气要比刚才缓和的多:"一珂，我看得出你的心意。但在这宫中，你的心意没有丝毫价值。女子入宫，便是皇上的人了。别说是要了你，皇上就是当着我的面与你……我也什么都不能说。一珂，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白一珂有着惊讶地看着梁蕊。 良久，她喃喃:"公主，你曾经，并不是这样的人。"曾经的梁蕊，也是信誓旦旦要为了心中所爱放弃一切的人啊! "是吗?时间久了，连我也忘记自己究竟该是什么样的人了……"梁蕊的话中，隐隐含着无奈，和对自己的失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关心 "公主放心，皇上以后应该不会提这件事了。" 今儿顾衍可是碰了一鼻子灰，就算是他想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大约也不会摆在明面上了，白一珂想。 "可你今天还是顶撞了皇上。" "皇上大度能撑船，怎会和我这个小宫女过不去呢?以后只要皇上来甘露宫，我就不出现，不就好了吗?" "但是……" "公主，我答应您，只要有下一次，我一定不忤逆皇上！"白一珂表了决心，还不忘让梁蕊放心，“我就是死，而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放心吧。” 梁蕊的神色终于比刚才要放松了许多。 她终于笑了:"哪有那么严重?别瞎说啊!" 人都是会考虑自己的，梁蕊不例外，她白一珂也不例外。 说是要卖梁蕊一个人情，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也是为了她自己——如果轻易就让顾衍得到她，她当然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换的条件，但那种情况下，她还能有报复顾衍的底气吗? 不会有了吧。 所以，在这一点上，白一珂答应梁蕊答应的很是干脆。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和谐了起来。 白一珂不忘补了一句:"公主你也别难过了。我看潜龙宫那些人的样子，皇上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让妃子沐浴之后再离开的，所以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 "是吗?"梁蕊的眼睛亮了起来。 白一珂点点头:"我的观察能力，公主还不相信吗?" 梁蕊当然相信白一珂的观察能力，尤其是在她用了那么严重的誓言表决心之后。 现在，梁蕊觉得自己本来并不舒服的一颗心好受了许多。 其实，白一珂知道，顾衍身边的人都被他掌控的很死，不管潜龙宫中发生过什么，都是传不出来的。 夜半，白一珂正在梦中，忽听得远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您快些，皇上着急呢。" 熟悉的声音，来自顾衍的贴身太监。白一珂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翻身从床下拿出夜行衣穿好，然后立刻离开了房间，朝着声音的来源飞去。 这大晚上的，宫门已经落锁，他的贴身太监这是找了谁来? 白一珂赶到的时候，太监和那人刚好进入潜龙宫的小门。 夜色昏暗，只有太监手中的一盏小灯笼照明。逆着阳光，再加上对那身影并不熟悉，她没有看清太监身边的人是谁，因此跟随着两人进入了小门。 很快，那人被引入了顾衍的寝殿之中。 她自然是不能进入寝殿的，迎着月色，她找了个角落呆着，正好能听清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臣参见皇上。" 开口说话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位被太监引来的人。这个时间能在皇宫内院的臣子，也只有太医了。 果然，顾衍开口了:"朕胳膊不太舒服。" 那太医走上前去，窸窸窣窣应该是撩衣服的声音，然后就听那太医的声音:"皇上这是怎么弄伤的?" 顾衍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按照规矩，太医没有抬头，自然没看到他这样的脸色。 只是顾衍身上的压强太大，他还是感受得到的。 半天，顾衍才幽幽开口：“沐浴之后清洗擦成这样的。” 沐浴时候使劲大了可以理解，但问题是……伺候皇上沐浴的宫女都是受过训练的，怎么会犯这样严重的错误？ 再换句话说，就算是宫女一时没有注意到使劲大了，也不能一下就将皇上的整条手臂弄成这个样子啊！ 虽然搞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但是在这宫中讨日子，太医知道少问多做，因此敛了心神，开口到：“回皇上，您这应该是烫伤了。” 因为白一珂使劲过大导致的烫伤吗？ 此时此刻，顾衍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自受了——找谁麻烦不好，偏要在那种时候找她的麻烦。 他深呼了一口气，面前太医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继而恢复平静。 “皇上，擦上药膏，一天三日，三日便好。” 宫中秘方，有这样的神药没什么新奇的。 太监接过药膏，那太医再次行礼：“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退下吧。” “微臣告退。” 太医再次行李，便要退出房间。 然而他刚刚迈了几步，顾衍却再次开了口：“等等！” “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太医停住脚步。 顾衍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口到：“如果是旧伤的话，有没有办法使人的肌肤恢复如新。” 那太医有些被吓到：“皇上身上怎会有旧伤？” “不是朕，是别人，你只需回答便可。” 感觉到顾衍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太医不敢多言，低头答到：“回皇上，臣家学渊源便是以治疗皮肤病为主的，一般的旧伤都能去除。” “如果是不一般的旧伤呢。”他问，“面积大，时日长，可有办法根治？” 屋外，原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一珂忽然紧绷了身体——顾衍这是要…… 为了她吗？ 那太医似乎被难住，皱了皱眉头：“有些困难，但并不是全无可能。只是……微臣想见一见病人。” “一名女子，并不方便。”顾衍说的极快。 从旁人的角度听来，顾衍是对他口中的这名女子极为关心了，太医又怎会听不出来？ 顾衍很少对女子如此关心，太医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一个“不”字的——未来的宠妃，谁敢不尊重？ 况且这“未来的宠妃”不出意外应该是皇上从受尽惩罚的低等宫女中寻到的，身上的伤都说不定是哪位娘娘弄上的。若真是如此的话，这后宫中应该是要变天了。 趁着这个时候，在宫中有自己的势力，岂不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想到此处，他低声到：“皇上，臣有一女，年岁虽小，但于医道一路也颇有建树，可看女性病人。臣亦可通过小女描述治病，效果不会有折扣。” 顾衍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如此甚好！明日下午，便让令爱入宫看病！” 听顾衍的语气，就知道他是极为着急的——太医觉得，他不得不提醒女儿一句了，虽然想入宫，但现在绝不是对皇上“下药”的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宠爱 “臣遵旨，告退。” 那太医行了礼，便退了出来。 从寝殿中出来，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抬手一摸头，只见自己已经是一头的汗了。 此刻，阳光正好，白一珂换到了附近的树上呆着，这才看清了这太医的相貌——是他！ 邱宿！ 这个名字对于白一珂来说不过是个没多少记忆的代号罢了，但这张脸，她却是熟悉的不得了的——那时候，便是他证明了是白一珂害了云斓肚中的孩子，从此让顾衍对她更加的心生嫌弃。 那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 但云斓哭诉的时候，白一珂分明看到了他嘴角的一抹冷笑。 他年纪不大，今年不过三十五岁，却已经做到了太医院医正，其中的门道，只怕不是一心学医的人多能理解的吧——他的心思，可是不单纯啊！ 所以，在白一珂看来，此人就是他的仇人。 只是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只是杀了他？一条命，也太便宜他了！要知道，她白一珂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邱宿被小太监引着回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门口，与一名看起来很年轻的太医正在门口打转，看起来很是焦急。看见邱宿归来，年轻太医马上迎上前去。 “怎样，可是大事儿？”年轻太医马上开口。 邱宿倒是不慌不忙地从袖子中掏出银子打赏了小太监，才抬腿向里走去：“进去说。” 小太监离开了，白一珂依旧在暗处没有离开——她从一到此处就能感受到，这里并没有内力充沛之人，所以几乎不可能发现她，她比刚才要放松了许多。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明天一大早，找人打听一下，这宫里有什么受过重伤的女子最近受了皇上关注。” “什么？”年轻太医满脸惊讶。 “这宫里的天要变了。”邱宿微微仰头，像是在看着天上的月亮，又好像在看着远方，“通知云姑娘，皇上似是看上了一名受过重伤的女子，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不像是装的，因为他的反应实在是太过迅速。 白一珂也觉得，顾衍不像是装的，他的反应可能有假，但气息存不得假——她冷笑，像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差点以为顾衍是真的关心自己。 顾衍想要的，不是她白一珂，而是那个能被他所用的“云浮”罢了。 邱宿是云斓那边的人，白一珂上辈子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勾搭时间如此之长。 自己当时掉进的坑，竟然是别人布置了那么久的，而她竟然毫无察觉。 若不是周围安静，白一珂真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白一珂啊白一珂，你竟然傻到了那种程度吗？ 她捏紧拳头：傻了一世了，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再做任何傻事了，绝不！ 年轻太医得了消息后，便与邱宿分开了。夜毕竟已经深了，这两人都回去睡觉了。 白一珂想着终于没有事情了，便也回去睡觉了。 虽然睡眠浅，但总的来说，她的睡眠质量还是不错的，至少在没心事的情况下从来都是沾枕头就着，不浪费时间。 但尽管如此，尽管已经喜欢熬夜，但熬夜之后的早上还是不好起床的。 白一珂原本打算像往常的日子一样睡个懒觉，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大早上，她是被射到窗边的一把小短剑吓醒的。 这把短剑，她很熟悉，是顾衍手下暗卫专用的。 而这上面的流苏，用料极好，用的皆是贡品丝线，其他人根本无法仿制。 这样一来，白一珂也没觉得这短剑上会有毒，因此随手将这短剑从木头里拔了下来，从后面接口处掰开短剑，从中取出纸条。 “申时一刻，老地方见。” 是顾衍的亲笔字，虽是蝇头小楷，却不失男子力度。 看来，他这次相约，应该是为了给她看病。 白日里，事情倒不是很多。她起床的时候，甘露宫就收到了来自顾衍的一堆赏赐。而且他宫中的人嘴上都很严实，其他宫中的人竟然都以为梁蕊昨日在潜龙宫侍寝了。 早上来请安的时候，白一珂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眼中的各种情绪—— 嫉妒，羡慕。 而主位上的梁蕊明显也察觉到了这种种情绪，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很好，一直笑眯眯的，就连白一珂都差点忘记昨晚上顾衍那冷冰冰的态度了。 她明知道梁蕊在骗自己，但说实在的，这总比她整日里要愁眉苦脸要好得多，白一珂想。 站在梁蕊身后，白一珂尽全力减小着自己的存在感，以此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显眼。 “皇上真是宠爱娘娘。按理说潜龙宫皇上的寝宫，只有正宫皇后娘娘才能前去侍寝，皇上竟然让娘娘去了，可见皇上对娘娘是真好啊！” 说话的是个位分比较低的女子。 但这女子白一珂并不眼熟，想必是个没掀起什么浪花的小人物。 只是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这女子应该是想拉拢梁蕊的。 梁蕊也察觉到这女子对自己的拉拢，她很反感这种情况，但现在，她不得不接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得多——尽管这盟友不一定是朋友，尽管这盟友其实为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借妹妹吉言。其实，皇上也就是一时兴起，各位妹妹无需多想。” 在场众人中，梁蕊是最小的。只是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她这一声“妹妹”无非是在告诉这些女子，自己能受到皇上宠爱是应该的，而她们的身份地位永远比不过她。 梁蕊的心思，其实从来不是别人看的那么少的——她早就该长大，只是一直有人庇护罢了。现在脱离了父母亲人的庇护，从小在宫中长大的经历让她从进入锡国皇宫的第一天就比其他女子多了几分心眼。 “娘娘可别这么说。能赏赐这么多东西，足以说明皇上足够关心娘娘呢。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因为那位‘云姑娘’，我们虽然身为皇上的女子，但也很少伺候皇上。说句不害臊的，我们许多姐妹也是好几个月没见过皇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负责 梁蕊满脸的震惊，白一珂的震惊不比她要少——什么时候顾衍成了这样禁欲的人了？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啊！ 从前他虽然对云斓也是一往情深的，却没有因此就不碰其他女人了，怎么这一世忽然转了性？ 不知怎的，白一珂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顾衍吩咐手下关注云斓的动静——如此一来，就更加奇怪了，既然他对云斓都是持怀疑态度的，那应该更加不会让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忍着啊！ 奇怪…… 白一珂想，顾衍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梁蕊也是没想到顾衍是这样的人的，毕竟在他看来，身为皇帝，他虽然心有所属，也是不会为了一名女子舍弃自己本该有的利益的。 她这一愣神，再加上她一般情况下还是比较慈善的，其他女子的话匣子瞬间被打开。 “妹妹们还要谢谢娘娘呢。求娘娘不要忘了妹妹们，提携妹妹们一把，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不然，妹妹们真是怕皇上哪天又被那位给勾去了魂魄呢。” 其实这样的话语也真是不该的，倒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但是很明显，这句话引起了在场女子的共鸣，竟然没有人跳出来指责这女子，众人开始交换眼神，甚至有那大胆的还是窃窃私语起来。 最终，还是梁蕊出声控制住了局面。 “诸位妹妹莫要议论皇上好恶。咱们身为后宫女子，自然该以皇上的好恶为好恶，不要恶意揣度。也请诸位妹妹放心，现今宫中无皇后，本宫身为皇贵妃，自然会在皇上面前为诸位妹妹说话。毕竟后宫和谐，皇上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这一番话，梁蕊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抓不到把柄。 但谁都听得出来，她这么说，明摆着就是告诉这些女子，她说了也不算，让她们不要来她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种事情上，梁蕊处理的总是很好。 白一珂回想上一世，自己代替云斓坐在后位上的那些日子，原本在武林中也算是叱诧风云人物的她每天被这些事情搞的头都要大了，也处理不好几件事儿。后来云斓坐上皇位，明明有顾衍的宠爱傍身，却也总是做不好事儿，就连顾衍，在这方面都觉得十分烦躁。 而现在，梁蕊从容处理好了一切。 顾衍看到相关消息的事情，默默点了头——虽然他对梁蕊没有一丝感情，但至少现在看来，这位楚国公主没有想象中那么刁蛮，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这样看来，后宫暂时放在她手中一段时间，并不是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打发走了这些女子，上午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 午膳后，梁蕊看了一会儿书就去午休了，白一珂也就算正式闲了下来。 算好时间，她便向着“老地方”出发了。 午后，阳光明媚，御花园迎来它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但这样的景色，并没有人来欣赏——顾衍是不爱来这地方的，所以这大下午的，宫中女子们才不愿意在外面挨晒，而是更愿意躲在自己的宫中保养皮肤。 御花园很安静，甚至比夜晚还要安静的多。 御花园的一角，那处小亭子依旧是被植物覆盖着，远远看着，并不能看到里面。 白一珂到的时候，顾衍已经在这里做了一炷香的时间。 “我迟到了？” “没有。”他抬眼，起身，看着她的样子，微微皱了眉头，“你很着急？” 白一珂承认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有些尴尬，毕竟以她的内力，很少会出现赶个路流汗的情况。 她吐了吐舌头：“确实有些着急，鞋穿反了。” 哎，她突然想起来不久之前，自己穿越前，就是不小心撞到了树上来着…… 既然不舒服，就该把鞋换过来。 白一珂没有犹豫，坐在旁边的长凳上，很快就将鞋换了过来。 再抬眼，却发现顾衍看着他，眉头皱的比刚才还严重，甚至能掐死一只蚊子。 他声音悠长：“你不知道女子的脚是不该随便让人看的吗？” 江湖儿女，谁管得了这些？况且就算不说上一世，只是昨天，她也是连她的身体都看过了，一双脚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差不多算是冷笑了：“皇上莫不是要说，你看到了我的脚，为了负责，就要娶了我吧？” 他沉默了，她也不说话。 四目相对，时间很长，长到白一珂都差点以为他要睡着了。 终于，他开了口：“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好像不是拒绝？”她问。 “你觉得呢？”他也问。 顾衍现在怎么这么爱玩文字游戏了，这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怪毛病？ 从前，他是不会为这种事情浪费自己的时间的。 "我觉得，你是个正常人。"她说。 顾衍皱眉:"什么意思?" "我这种人，娶回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你明知道，我是有主子的。"她回答，看起来极为认真的样子。 终于说到正题，顾衍冷不丁地就要上前拉她的胳膊。 白一珂眼疾手快，自然是躲开了他的手。 被晃了一下，顾衍冷声开口:"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虽然她对顾衍是有防备之心的，也知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怎样。只是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状态中，已经习惯了防范所有人。 "不好意思，习惯。"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他说，"有时候，适当的放松自己，要比你现在活的轻松很多。" 这倒是个真理。 只是白一珂觉得，顾衍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若认真算起来，其实顾衍比她对自己要很的多。 但这种时候，她懒得跟他多说什么。 她点点头:知道了。皇上找我来，不是就为了说这个吧?" 白一珂总算没有怼他，这让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放松。 不过正事还是要做的。 他开口到:"朕为你找了女医看你后背的伤口。" 虽然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情，但真的听顾衍这样当面说起来，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上一世，他后来也见了她的后背，只是在她说了是旧伤之后就没再问过。没想到这一世，他竟然这么快就记住了这件事，而且还专门为自己找了女医。 白一珂的心里，冰川似乎开始融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破骨生皮 跟着顾衍，白一珂来到了御花园的另一个角落。 她震惊了—— 她曾在这里待了多年，却从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密室？”她皱着眉头问。 顾衍点点头，忽然扭头看着她：“宫中有密室，不是很常见的吗，你为什么……这么奇怪？” 别人觉得奇怪，顾衍并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问题是…… 白一珂是何等人物。 “只是惊讶罢了。”她耸了耸肩，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中已翻江倒海——这密室真的很严实。这么重要的一间密室，顾衍竟然并不防备自己，他到底在想什么？ 白一珂可不会傻傻的觉得，顾衍这是做事之前没过脑子。 那样的话，顾衍就不是顾衍了，而是其他在普通不过的昏君了。 “走吧。”他说。 要进入密室，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顾衍从腰间去掉玉佩，然后将玉佩放到门框中，又开始按照一定规律左右转动门把手。 时间很长，步骤很多，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门才缓缓拉开。 更让白一珂惊异的是，这明明是一处石门，打开的时候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看来，建造这处密室的人并不是一般人。 白一珂决定问问顾衍这个问题。 “这处密室，是谁设计建造的？” “朕。”她冷声回答，并没有看白一珂。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一名整天处理政事的皇帝，竟然能设计出这样精妙的机关，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白一珂忽然觉得，她虽然曾与顾衍共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这真是—— 悲哀。 明明他们曾是夫妻。 虽然名分是假的，但一起生活的时间不是假的，而是一直存在的。 “皇上似乎……懂得很多？” “没有你多。”顾衍转过身来，眉头紧锁，“你身上的秘密，朕很有兴趣。” 他眼神凌厉，带着明显的探究。 在这样的目光下，白一珂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扯了扯嘴角，貌似在笑的样子：“我的……秘密？皇上怕是想多了，我能有什么秘密？我是楚国林王的人，这，皇上也是知道的。” 顾衍摇摇头，眼神中的探究之色却越来越明显了。 他压低了声音：“我是说……其他的秘密。” “其他的？” 气氛越来越压抑，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瞬间，如白驹过隙，白一珂笑出声来：“我能有什么秘密？我早说了我不是云浮，只是皇上不信罢了。” “你为什么……时长入我梦境。” 他向前走了一步，开口便是这句话。 “轰”的一声，白一珂感觉自己掉入了记忆的漩涡—— 梦境？ 这样说来，顾衍应该是没有前世记忆的。 这样一想，白一珂忽然放松了许多，至于梦境…… “梦都是假的，皇上真是多想了。” “是吗？”她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了那女子。那女子说，我欠她儿子一条命。声音嘶哑，和你的声音一模一样。她的皮肤上，也有和你一样的疤痕。这……不是你吗？” 他说得多了，白一珂就知道他其实是没有底气的。 也正是因为他底气不足，导致白一珂倒是越来越有底气。 “皇上大约是白天被我吓到，晚上才想到的罢了。”事已至此，白一珂反而冷静了下来。 顾衍没有说话。 面前，一条并不宽敞的地道慢慢通到地下。 他抬脚向里走，白一珂也紧跟在后面。 过了不大会儿，面前呈现出了又一个小木门。 顾衍再次开口：“到了里面，什么话都别说。” “嗯。”白一珂应答。 推开木门，呈现在面前的，并不是一般密室的朴素，而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所在——其富丽堂皇的程度，甚至超过潜龙宫顾衍的寝宫。 而站在两人面前的，有一名女子。 女子着水蓝色衣衫，个子较高，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看到二人进来，女子马上行礼：“臣女给皇上请安。” 她眼神中的迷恋，白一珂看得清清楚楚。她相信，顾衍也看的明白。 但是很显然，顾衍是不想做任何回应的。 “平身。”他声音冷淡，“给姑娘看病。” 女子受到父亲邱宿的教诲，知道此时此刻不是对顾衍“发起进攻”的时候，再看顾衍的眼神中毫无任何对她有兴趣的意思，因此还是缓缓收起了眼神中的爱慕。 顾衍给她摆摆手，白一珂走上前去，缓缓褪去了自己的衣衫。 这样的一张后背忽然出现在面前，女子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弄的？” 白一珂不被允许说话，便扭头看了顾衍一眼。 她发现顾衍已经转过身去了，并没有看她的后背。 他回答：“旧伤罢了，可有办法治疗？” 女子敛了心神，略思索一会儿，回答到：“家族秘法，确实是有办法的。只是……” “说。” “破骨生皮，如重生之痛。”女子回答。 这八个字，只是听着，顾衍都觉得疼。 白一珂倒是十分冷静——那时在地府，她失去自己美妙声音的时候，她的疼痛，可以说是太多人都忍不住的，可是她忍住了。 她活了两世，受了那么多苦，又何必在乎这一次呢？ “没有其他办法？”顾衍问，声音中竟有隐隐的……担忧？白一珂想，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别无他法。”女子声音颤抖，“这是我邱家独传的绝学秘法。除此之外，世上再无其他人可以做到。” 顾衍沉默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开口问到：“几成胜算？” “三成。成功则肌肤如婴儿般重生。失败则……” “如何，丧命？”顾衍问。 顾衍虽然看不见，女子还是下意识摇了摇头：“这便是这秘法奇妙之处。虽钻心如重生般疼痛，但若失败，也不过只是如现在一样罢了。只要不是体质特别差的人，不会危及生命。” 白一珂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姑娘把衣服穿上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征服 白一珂依言穿好衣服。 顾衍转过身来，面上写满了犹豫。 他看了白一珂一眼，说到：“我们走。” 接着，他转头看向邱家女子：“一炷香时间后，会有人带你离开。” 顾衍大步离开，白一珂马上跟上。 二人离开后，再次利用机关，那石门再次毫无声响地关上。 “不带她一起出来？”白一珂问。 “这密室的位置，不能让她知道。”顾衍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不怕？” “怕？”她冷笑，“又死不了，有什么可怕的。” 上辈子，她在可以改变一切的时候自己选择了死亡。那种生命从体内流逝的感觉，对她来讲，已是稀松平常。 什么叫“怕”呢，她甚至都已经忘记了。 那时候，她记得清楚……死的时候，她没有感觉疼痛，只是感觉越来越想睡觉。之后，就什么都不记了…… “你真是……”顾衍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在冒冷汗，“不正常。” “我不是正常人，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这是这一整天，白一珂第一次说出这么温柔的话，温柔的顾衍都有些不适应——实在是太少见了，他一直觉得这个姑娘骨子里其实就是把自己当成男子看待的，而且还是江湖中的男子——自立，自强，不依赖别人。 “身为女子，你应该学会依赖别人。”顾衍说。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白一珂并不惊讶——顾衍并不是看不起女子的人，但他更愿意让自己的女人过清闲的日子，这是一种宠爱。 “不依赖别人，特立独行，好像我活的还不错。”白一珂笑了，笑的那样灿烂。 明明是那样平凡的相貌，平平与云斓比起来有云泥之别，但是这一刻，顾衍却觉得自己沉醉其中了——他想，也许真是太久没碰女人了，是时候…… “但是……” “云斓不是这样的，所以你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对吗？”她抬起头，看着他。 顾衍和她对视，皱着眉头：“为什么要提她？” “随口一说罢了。”白一珂貌似无意的样子，“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当然想知道，所以就去看了。嗯……不错，确实是锡国第一美女，比我们公主差点，但是也足够好看了。” 梁蕊确实是美的，只是美的可爱娇俏，和云斓那种大家闺秀的美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你呢？”顾衍忽然问。 话题忽然被引到自己身上，白一珂被打的措手不及。 “什么？” “你觉得自己和云斓比起来如何？”他问。 白一珂想，也许在顾衍心里，云斓也不是那么重要的，只是他一直给别人制造他爱她的假象罢了——哪有男人把心上人和敌人放在一起比的？ 也许，这样的改变是从他怀疑云斓的那一天开始的。 又或许…… 白一珂不敢往下想了。 “不能比。”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他问：“为何？” “云斓比不过我。” 说出这个和别人心目中完全相反的答案，她从容大方，自信端庄。一瞬间，她竟如同上一世那个走上凤位的女子，睥睨天下。 对于白一珂的这种态度，顾衍显然已经习惯了，但他还是想刨根究底的。 他微微挑了挑眉：“怎么讲？” “她会的，我都会；我会的，她不一定会。” 云斓会的，无非是琴棋书画。那些，她早就会了。 很长时间，顾衍没有说话。 时间很长，长到白一珂都有些困倦了—— “你真的，是个难以揣摩的人。” “揣摩？”她微微笑了起来，“我是个不值得揣摩的人。有那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对付我。” “你很自信。”顾衍的笑容中有一些难以置信的味道，“朕最想征服的，便是自信的人，尤其是……女人。” 他换了自称，换了语调，也换了看白一珂的眼神。 顾衍就是这样，长得太标志，再加上他的行事作风和地位，随便一个眼神和动作都能让天下女子为之疯狂。 只是对白一珂来说，她上一世早就疯狂过了。 至于现在？ 她已然懒得疯狂。 这样的话，听来有些暧昧——顾衍的惯用伎俩，能让女人们为之陶醉，放到白一珂这里却只让她一笑置之。 “是吗？”她在胸前抱拳，“可是，皇上刚才说了，我没把自己当女子看。这样的话……你也别拿我当女子看了。不然，我不习惯。” 两人正说着，忽然，白一珂听见不远处有很小声的声音传来。 她略听了听，感觉声音大概是从御花园的另一个方向出现的。 白一珂忽然的凝神让顾衍也紧张起来。 “怎么了？”他问。 她看他一眼，继而低下头来继续听着：“大中午的……你有妃子有顶着大太阳逛御花园的习惯吗？” “什么？”顾衍惊讶极了，“多远？” “这里植物太多，判断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肯定是你的妃子，这声音我熟悉。”说是“熟悉”，其实不过是听过罢了。 白一珂关注这个，顾衍关注的却是她的能力。 听声辨音，还能有这样的水平，她的内力肯定是不容小觑的。他开始怀疑了——怀疑她不是云浮——云浮确实是能力极强的女暗卫，但按照江湖传言，其能力似乎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顾衍不知道的是，白一珂的内力进步很快，而“云浮”上一次出现在江湖上，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他眼神里写着的惊叹，白一珂都看在眼里。 她就是想让顾衍怀疑她的身份。毕竟顶着“云浮”这个身份，就意味着顶着太多人命官司，很多事情是不好做的。 而抛开“云浮”的身份，行事可以更轻松一些。 “听声音是朝着这边过来了，我是不是……该走了？”她问。 “嗯，你先走吧，订好了时间我叫你，这一段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吧。”他点了点头。 商量好了所有事情，白一珂正要离开，身后，顾衍又说了一句话，让白一珂瞬间停住了脚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情敌” “云浮当真与你无关？” 他声音当中皆是探究。 白一珂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中都是笑意。 “你觉得呢？”她问，“从前你觉得我是云浮的时候，我从未承认过；现在你觉得我和云浮有密切关系，我会承认吗？再者说了，你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会考虑别人的意见吗？” 白一珂知道，顾衍是个很自信的人。 虽然很多时候，这种自信会与“自负”紧密相连。 但不得不提的是，他的这种自信是大多数人没有的——古往今来，就算是帝王，也很少有这样的品质。 他摇摇头，似是在自嘲：“我就不该问你任何问题。” 白一珂点点头：“我也觉得。” 霎时，顾衍觉得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块豆腐，软软的，明明不疼不痒，却觉得很恶心——白一珂总有办法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想。 见顾衍不说话，白一珂再次开口：“皇上还有其他事情吗？”她倒是抓到了主动权。 在顾衍面前，其他人是很少抓到主动权的。除了白一珂，顾衍还没遭遇过第二个这样威胁到他主动权的人。 白一珂这样的状态，他却甚至已经…… 习惯了。 是的，习惯了。这样的时候太多，顾衍竟然没有太大感觉了。所谓麻木，大抵如此。 白一珂飞身离开。 顾衍犹豫半晌，走上了御花园的正路。 果不其然，远远的，他也听见了有声音由近及远。 两个声音在对话，其中一个明显是丫鬟，另一个应该就是他后宫中的女子。 但说句实在话，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正儿八经宠幸后宫了，这女子也不是很得他青眼的，所以他真的不记得这女子是谁了。 “主子，奴婢多嘴，这大下午的，皇上又不会来御花园，咱们来御花园做什么？” “来御花园，自然是来看花的。”女子说的很直白，但实际上，这言语中明显是有其他意思的——丫鬟听得出来，顾衍自然也听得出来。 这一句话，顾衍差不多就判断出来了。 他宫中本就几乎没有有名份的女子，这女子，大概也只是给他侍寝过而已，他是真的没印象了。 “这天，真的太热了。”丫鬟明显不太开心的样子。 “如果我告诉你，顶着大太阳，能碰到高人，你还要回去吗？”女子回答。 “高人”——很显然，这个称呼对顾衍有很大的吸引力。 他停下了脚步，找了个对方应该看不到的角落闪了进去。 那丫鬟显然也很是惊讶。 “高人？” “嗯。你可知，这宫中，有一种植物，能影响人的思维，这御花园中便是有的。” 顾衍很是震惊，因为他从没想过，宫中能有这样的东西。但是这女子……现在这样的状况，对方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编出来这样的话的——对他们来讲，编这样的话语毫无意义。 顾衍正在震惊，女子接下来的话可以说给了他当头一棒。 女子说：“你可知这么多年，皇上为何倾心于丞相之女？” 为何？ 顾衍从小就被以皇帝的标准教养长大，看过的女子也大多都是大家闺秀。但是尽管如此，当云斓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是被她的端庄大气吸引了——没有什么太多的原因，很自然，他就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理想的妻子。 后来，他们订婚。 再后来，云斓一直拒绝入宫。 一切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顾衍虽然一直是心系云斓的，但说句实在话，他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政事上。至于男女之事，对他来讲，不过是生命的锦上添花罢了。 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忘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云斓在他心中的定位从“最合适的妻子”变成“最合适的皇后”了。 但是…… 这女子为何如此说？ 顾衍凛了心神，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丫鬟也很是震惊：“什么，皇……皇上心系云姑娘，是……是因为……” “不错，正是这种被叫做‘高人’的花。据说这种花经过特殊处理放在身上，能印象周围人对自己的印象。”女子冷笑一声，“不然，皇上是何等样人，能在明知道她有心上人的情况下还这样等着她？”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顾衍只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周围一片寂静。 空气凝固，顾衍迅速握紧了双拳，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自己刚才听到的都是虚假的——他不愿相信，也不会相信。 他很想冲上前去，但现在不是时候，他知道。 于是，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以此来保证自己能不错过对方接下来的对话。 那丫鬟显然也是惊呆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变大，可以说是惊叫了：“什么！云姑娘有心上人？！” 那女子被丫鬟的声音吓了一跳，马上提醒：“你小声点儿，别让别人听到。” 丫鬟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放低了声音。 不过还好，周围安静，这声音虽然小，但顾衍用尽全力还是能听清的。 丫鬟说：“主子是怎么知道的？” 那女子倒是没有像丫鬟一样把声音压的那么低：“因为……她的心上人是丞相府中的教书先生。这教书先生，恰好是我父亲当年的学生，有过接触。” “可这……不能代表什么吧？”丫鬟表示疑惑。 那女子倒是开始骄傲了起来：“那教书先生去拜会我父亲的时候，父亲看到他身上有宫中工艺的香囊。他是丞相府的人，小人物，和其他高官并没有什么接触。而且……宫中工艺很多官员都见过，但其制品几乎不外泄。整个丞相府，只有云姑娘一人会有皇上给的香囊。香囊乃是传情的物什，现在这香囊在教书先生手上，你觉得……你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会正常吗？” 女子条理清晰，说得有理有据，容不得顾衍不相信。 但就是因为如此真实，他才更不愿意相信。 骄傲如顾衍，怎会容忍别人把她的感情当作戏弄的对象？ 虽然很难受，虽然呼吸都无法通畅，但顾衍还是尽力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第一反应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命丧谣言 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想到此处，他从角落走了出来，正好与往这边走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那女子和丫鬟显然都没想到顾衍会出现在此处，被吓得都忘了行礼。 顾衍敛了心神：“你叫什么名字？” 看到顾衍，那女子又惊又喜，早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颤抖的声音暴露出她的兴奋。 “回……回皇上，奴婢李婉儿。” 这名字还是比较有特点的，他好像有一点印象，只是记得不清了。顾衍略略一想，问到：“李哲之女？” 那女子在丫鬟的提醒下终于想起来行礼，赶忙行礼到：“回皇上，正是。” 既是臣子之女，便是选秀入宫的…… “如此说来，你进宫也有一段时日了。” “回皇上，是。” “可有侍寝？”顾衍问。 女子红了脸，低下头，声小如蚊：“回皇上，有过一次。” 顾衍还真的是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上次选秀之后的几天，他确实宠幸过几名女子，只是都只是一次罢了。想来这女子相貌不错，家室也相对较好，应该就是那几名女子中的一名了。 宫中女子自然都想要皇上的宠爱。 只是…… 有时候，没有那个命，就不该去强行要，顾衍是这样理解的。 但宫中女子有太多都不懂，或者说不想懂，或者说懂了也强行装作不懂。 “今晚，你来侍寝。”顾衍冷声开口。 若她所言是真，云斓真的心有所属，那么事关顾衍的脸面，不管他将来如何处置云斓，这李婉儿都必须死。 若她所言是假，那就是她在造谣，这对云斓的声誉有很大的伤害，李婉儿也必须要死。 虽然结局已定，但李哲为官多年，虽无大功也无大错。若是不向朝堂上下说出理由就杀了李婉儿，未免寒了大臣们的心。 傍晚—— 储秀宫中貌似一片喜气洋洋，毕竟皇上有太久没入后宫，这一入后宫就来了储秀宫。 但是来恭喜的人众多，有多少是真心的，就不得而知了。 晚膳后，顾衍乘坐轿子到了储秀宫李婉儿的房间外。 李婉儿已经准备好一切，顾衍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进了内室。 这个夜晚，储秀宫中的女子们无不捏碎了帕子，就恨如今在侍寝的不是自己。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对后宫女子并未太过苛刻的顾衍竟然在一炷香的时间后从房间里出来了，衣服穿的并不整齐，且脸上明显有怒气。 这是——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顾衍这是生气了，而且是从未有过的生气。 夜深了，储秀宫中看似寂静，其实有太多人都在嘲笑她。 但是没想到…… 一大早上，白一珂刚到梁蕊所在的主殿，就听说了这件事——昨日，储秀宫中一名名叫李婉儿的女子为顾衍侍寝，结果顾衍生气离开。一大早上，顾衍就下旨说该女子“不守女德”，命女子三尺白绫自尽，看在其父为官多年的份上留全尸。 “不守女德”不过是个好听些的称呼，其实就是与他人有染。 但对这样的理由，白一珂是持怀疑态度的——储秀宫中嬷嬷众多，这李婉儿哪里有时间做出这种事情？至于入宫之前，入宫时检查的如此仔细，怎会有遗漏？ 不过这种理由嘛…… 白一珂不得不说顾衍心思深沉——这种理由，别人还真的无法验证。也只有这种理由，顾衍不用去解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这圣旨一下，李婉儿的父亲不但不会怨恨顾衍，反而会对朝廷更加衷心吧——毕竟这种罪名很大，就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顾衍却只追究了李婉儿一个人的责任，却没有连累其家人。 顾衍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 而这一次，梁蕊显然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早膳后，她屏退了小绿和小芽，房间中只剩下她和白一珂两人。 梁蕊坐在主位上，用疑问的语气说：“这李婉儿，真的会是因为那种原因获罪的？” 白一珂双手抱胸，声音平和：“我和你想的一样。”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梁蕊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猜，李婉儿一定是触及到了皇上心中最不能碰的地方。但问题是，李婉儿也不受宠，她怎么能……” 这个时候，白一珂的思绪飘回了昨天——她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李婉儿应该就是昨天的那名女子。 这样说来的话，那么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她的死也就是有理由的了。 梁蕊说的对，顾衍心中最不能触及的地方—— 难道是关于云斓的？ 白一珂有些怀疑，却不能肯定。 总之，不管他们怎么想，李婉儿的死在后宫中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就连梁蕊，都被这件事吓得不轻。 用她的话说：“我真怕哪天我惹到他不开心了，也落得这么个下场。” 白一珂倒是冷静：“锡国虽然强盛，但与楚国发生全面战争，占不到多大便宜，公主的命还是很安全的。” 梁蕊看了白一珂一样，眼神飞走，又看了她一眼，最终无奈开口：“一珂，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的很无聊。” “无聊”？ 白一珂点点头：“我知道啊。”太多人这么说过她了，次数之多，她都已经习惯了。 “这宫中，这样的人是活不下去了。”看起来，梁蕊是很认真为她考虑的。 但白一珂却从那眼神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也许那件事之后，她和梁蕊的关系再不能回到从前了吧。 李婉儿死后三天时间，御花园里侍候花草的全都换了新人。至于原来那些，都无故消失，不知道被换到哪里去了。 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白一珂却很明显的感觉到—— 这件事与御花园有关！ 坐在房间里，她皱着眉头紧闭双眼，喃喃自语：顾衍……赐死……云斓……御花园…… “嘶——” 时间过的很慢，但对白一珂来说，不过一瞬——她在思考，思考这其中的联系。 瞬间，白一珂睁开了眼睛。 她恍然大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那盆花 那盆花！ 梁蕊入宫的那天晚上，房门外的那盆花！ 当时白一珂就觉得那盆花的味道不太对，应该是有别的用处的，但是当时她只是怀疑那盆花有让人不能受孕的作用。 现在想来，把事情都串在一起，那么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越发感到这宫中的一切似乎比上一世还要更加棘手。 这样的认知让她越发的不愉快——顾衍的心思，竟然如此捉摸不透了吗？ 确定了一切的白一珂决定，一定要尽快找时间去了解那盆花的内幕。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尽快处理到田静。 白一珂忽然想到，如果李婉儿可以用这种方法解决，那这种方法自然也可以用到田静身上。 如此算来，之前所说的怕云斓多想的问题就不复存在了——顾衍就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了。 白一珂不在乎顾衍觉得她是不是有本事，毕竟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此处，她从角落抽出自己的短剑，掰开箭尾，从中抽出特质的纸张。准备好笔墨，她开始写字。 半夜时分，顾衍与白一珂在御花园的亭子处相见。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相见了，白一珂开门见山。 “皇上，我想了一下，你不如用对付李婉儿的方法对付田静，省时省力。”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顾衍皱了眉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如果简单的方法和复杂的方法都能达成目的的话，为什么不用简单的方法，而要用复杂的方法呢，这样不累吗？” 有理有据，顾衍甚至无法反驳——事实上，白一珂敢说的理直气壮，是因为她一直知道，顾衍也是有这样行事作风的人。 但顾衍并不想用这种方法。 “田静的事情比较着急，不能再有第二次。” “着急？”白一珂愣了，“我记得，照皇上说来，田静的事情也是很着急的。” “不同。”他回答。 “哪里不同？”她问。 他原本是背对着她的。 此时，他扭过脸来。 月色明亮，月光照在亭子上，也照在顾衍的脸上。 白一珂看着顾衍，逆光之下，他的五官她看的并不清楚，但轮廓坚挺，仍能看出他相貌英俊。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凭她对他的了解，她觉得顾衍此时一定是皱着眉头的。 “让我做事，自然要遵守我的规矩。”她说。 他的声音却比刚才还要冷淡，但冷淡中，白一珂却莫名听出了想了解她的欲望。 他说：“你为梁蕴做事的时候也要知道这么多吗？” 她为梁蕴做事的时候自然不需要知道什么，只要梁蕴说，她身为属下，自然是要做的——上一世，她是为感激他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这一世，他是为了还他上辈子的命。 但是顾衍算什么人呢？ 上辈子的爱人？ 恩人？ 又或者是……仇人？ 与仇人交往，自然要什么都知道，这是白一珂坚信的。 “林王是我的主子。”她说，语气中满满的是对梁蕴的维护。 顾衍一声冷笑，这笑声冷淡，让白一珂心头一惊。 “你真的把他当主子了吗？”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我并不相信。” “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吗？”这一次，她问的很是认真。 顾衍摇了摇头，和白一珂的习惯一样，双手抱拳，缓缓说出理由：“你这种人，不会把谁当主子的。况且……” 白一珂没有接话。 顾衍就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况且，连我都不能让你心甘情愿跟随，梁蕴能有这个本事吗？” 好像顾衍一直都看不起梁蕴，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这一点，白一珂是很能理解的——文人相轻，其实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她微微一笑：“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不错。”他声音柔和了下来，语调平缓，“虽然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但总有一天，你会真心实意地愿意做我的女人。” 月光如水，平静柔和，白一珂猛地就想到了一个词——花前月下。 多美的场景！ 如果两个人心思都纯净的话…… 他说的是“我的女人”，这让白一珂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不过还好，一瞬间之后，她就反应了过来——面前的这个男人，与自己的关系在上一辈子的最后就已经决定了，无法更改，也无可更改。 她从不是那没心没肺的人，说不能忘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忘记。 “这话说的……”白一珂尴尬一笑，“多谢皇上了。只是皇上怕是忘了，我们今天在这里见面，是要商量关于田静的事情的。” “没的商量。”他又恢复了刚才的冷淡，这种冷淡程度之深，甚至可以用“冷漠”一词来形容。 “为什么？” “我不想回答第二遍。况且，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事实情况是，顾衍不方便出手又不想再用上次的方法，所以只能这么说。 “事情能做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过程……”白一珂耸了耸肩，“我想应该不是那么重要的。” “是否重要，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白一珂觉得，这一世的顾衍有些冥顽不化，这让她很是不愉快。 “这样做，都是怕云斓误会，是吗？”她冷笑出声。 在白一珂看来，顾衍虽然被人当成是很厉害的皇帝，但说到底，他还不是被云斓蒙在鼓里了吗？ 当真是—— 十分可笑了。 这样的笑容，看在顾衍眼里，可以说很明确是嘲笑了。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何曾面对过别人这样的表情？他热血上涌，然而这一次，当他的手马上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她却站在当场纹丝未动，申请决绝，更显得她的可笑。 他的右手停在了她的颈前。 她的脖子很美，线条柔和漂亮，这是他刚刚发现的。 这样的线条—— 这样的眼神—— 一个晃神，顾衍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霎时，他只觉得整个神经都紧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待字闺中 现实与梦境重叠。 面前的女子这样傲气的身影，与梦境中那女子一模一样，这样的脖子线条，让顾衍整个人都立在了当场。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他却想了许多。 这时间太短了，短到白一珂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以为他犹豫了罢了。 他慢慢放下了手，语调平和了下来：“你不必知道太多，按我说的做。” 白一珂自然是毫无畏惧的：“好处呢？” “这本就是商量好的……算了，你想要什么好处？”顾衍竟然发觉自己在白一珂面前总是很挫败。 能和顾衍谈条件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白一珂觉得，她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但很显然，顾衍没时间等她思考。 她只看了他一眼，就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她的不耐烦。 所以，她也没有多想，直接开口：“好处？先存着吧，以后再说。” “你这是威胁？”顾衍有些怀疑。 白一珂倒是不介意别人这么想她，点点头：“你愿意这样想就这样想吧。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能处理掉田静。” “从来没任何人敢与朕如此谈条件。”他说。 白一珂正要回应，忽然，一名暗卫似是越来越近了。 “有人来？”白一珂警觉。 顾衍一听，也警觉起来。但此处很是隐秘，所以他点点头：“应该是我的人。” 白一珂放下心思。 很快，一人落到了两人面前。白一珂一看，当即认出了这确实是顾衍身边的人，因此放下了防备。 此暗卫似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甚至来不及给顾衍行礼，也没有避讳白一珂，而是落地就开口：“主子，云姑娘出意外了。” 顾衍神色一凛：“说清楚。” 白一珂自然也被这句话吓到，没有说话，等着暗卫接着往下说。 暗卫没有白一珂的内力，着急之后气息不稳，喘着粗气说：“回皇上，云姑娘半夜十分突然惊醒呕吐。现下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十分憔悴。” 顾衍对云斓有多好呢？ 就像现在，尽管他对她早有怀疑，尽管他从李蕊儿口中知道了那样的消息，但是现在，他还是担心她的安全的。 只是，只有白一珂这样了解他的人才注意到，他脸上担忧的神色已经不如从前那样紧张了。 “丞相府的人都知道吗？” 那暗卫摇摇头，呼吸已经比刚才要顺畅了许多，“属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去通知丞相了，想必丞相已经知晓。” “如此便好。”他皱着眉头，看着白一珂，“跟我去一趟丞相府。” 让她在他面前了解关于云斓的事情吗？ 很好，她求之不得！ 她点了头：“也好。” 丞相府距离皇宫并不算远，但考虑到顾衍是没有轻功傍身的，所以最快的方式只能骑马前往——轻功虽然也能带人，但带着没有内力的人飞就像是背着一座大山，基本是没有可行性的。 三人骑马前往，和从前顾衍一个人来的时候一样。 不一样的是，这次三人是从正门进入丞相府的。 丞相并没有出来迎接，因为已经去了云斓的闺房。 顾衍自然没有怪罪，明确表示自己也是来看云斓的，因此丞相府管家马上把三人往里迎——顾衍从前也有过半夜来丞相府的经历，众人都不觉得奇怪。 丞相府对于白一珂来说，虽然没有锡国皇宫那么熟悉，但并不是陌生的地方。 所以，当顾衍风风火火在前面走的时候，白一珂跟着他，完全没有往四周看。 远远的，白一珂就听到云斓闺房方向传来了许多人的声音，看样子因为她忽然而来的症状，众人已经忙成了一团。 这个时候，白一珂不介意卖顾衍一个人情。 她开了口：“听起来情况严重。” 顾衍没有说话，脚步却加快了。 身后，白一珂也加快了脚步…… 顾衍只觉得自己脚下生风。但同时，他又对自己的这种行为表示可笑——是啊，云斓是怎么对他的呢？ 三人赶到的时候，众人没有疑惑，而是匆匆行礼就忙了起来。 顾衍带着白一珂进了房间，暗卫则留下了外面。 房间里比外面安静许多。只有云斓的父母二人在。 见顾衍进来，二人行礼。 “斓儿现在如何了？” 皇上会在大臣身边安插眼线，大臣也会在宫中安插自己的眼线，这都是雷打不动的事情了，已经是众人默认的了，所以对于顾衍的突然出现，二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开了药，大夫说得好好休息。” 他们退了出去，房间中只剩下顾衍、白一珂和云斓三人。 白一珂没有说话，低着头就要退出去。没想到刚走了一步，顾衍开口了：“珂儿，不用出去，朕与云姑娘说几句话就走。” 他叫她…… 什么？ 他叫云斓…… 什么？ 白一珂发现了这个问题，云斓自然也不傻。 瞬间，白一珂刚刚抬头，正好看到云斓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声音温柔却是颤抖的：“衍哥哥？” 顾衍却不为所动，距离床边并不近，只是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最近天气不好，你好好休息。待字闺中的姑娘，无需操那么多心，朕会让太医前来，你且安心。” 这话说完，白一珂明显看到云斓眼眶中的泪水——那不是感动，而是害怕。 毕竟顾衍今天太过反常了——云斓虽然尚未入宫，但锡国规矩，已经订婚的姑娘绝不能说是“待字闺中”，现在有人这么说云斓，而这个人还是与她订婚的顾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能听得懂。 上一世，他从未这样对过云斓。 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白一珂吓得看向顾衍的背影。他的背影高大，看起来与平日无异。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云斓的嘴巴开开合合，似乎是欲言又止，半天才说出一句：“衍哥哥，斓儿是您的女人，您不问一句衍儿得了什么病吗？” 美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若是平日里，顾衍早就上前安慰了。 然而今天的顾衍不会这样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变心 他神色冷漠：“朕的女人？你尚未入宫，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有辱姑娘家的清誉。” 从头到尾，他都与云斓划清了界限。 对于云斓来讲，这样的改变猝不及防，让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嘴巴一张一合，终极是没有说话。 顾衍皱了皱眉，神色更加冷漠：“太医来便可，朕只是略通医术，知道你的病情也没有用。你且好好休息，朕离开了。珂儿，我们走。” 来的时候明明着急慌乱，甚至差点摔倒，现在却只是冷漠地看几眼说几句话就要离开，神经兮兮的，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像同一种人。 白一珂心里的弦猛地绷紧——难道……顾衍知道了什么？ 可是…… 若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还会这么着急前来？ 唯一的解释是——他还在纠结，不确定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是真是假！ 想清了一切的白一珂放松下来，任由两人接下来的发展而并不说话。但出人意料的，顾衍就这样点到了她的名字，而且乍听起来十分亲密，这让云斓怎能不多想呢？ 果然，不会冲着顾衍发火的云斓注意到了他话语中的称呼，声音柔柔弱弱的：“衍哥哥，她是谁？” 似乎是早就在等这句话，顾衍的回答可以说是毫无犹豫的。 “朕的新宠。”他说。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这句话如山上的清泉，又如倾泄的月光，倾洒入白一珂的心中。 然后现在，一切都晚了——她不会迷醉了。 从前做过的傻事，这辈子她不会再做。 在顾衍面前，云斓一直都是被保护的那个。 在他面前，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一瞬间，白一珂就看到了云斓眼神中的恶毒。 她明明病着，却忽然坐了起来。然而她终究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只是眼泪刷的一下子涌了下来。 “衍哥哥，你是故意的对吗？你故意找一个人来刺激斓儿，就因为斓儿不愿入宫对吗？” 美人落泪，众人动容。 可惜这一次，顾衍并不包含在其中。 “故意？”顾衍一声冷笑，“朕身为天子，不过宠爱一女子罢了，哪里来那么多说法？” 顾衍越是这样装作不在意，云斓就越觉得扎心。 白一珂觉得，云斓倒不是多爱顾衍的，只是原本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不管自己怎么做都不会离开的男人忽然之间对自己这么冷淡，就好像是小时候被别人抢了自己最爱的点心，这种感觉让她很不愉快。 所以，男人是一定要抢回来的，就像点心一定要抢回来一样。 “衍哥哥！” 云斓还想说什么，顾衍却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以后你还是叫朕皇上吧，毕竟不是幼时。你这般叫朕，只怕……” “衍……哥哥？”云斓泪如雨下，难以自抑。 这样的云斓真的是厉害。 若不是白一珂知道一些内情，一定会认为面前的云斓是被顾衍给无缘无故抛弃的可怜女人呢。 只是，在她看来，云斓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可见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顾衍没有说话，转身要走，身后，云斓却是猛地从床上摔了下来，抓住了顾衍的裤脚。 白一珂记得，这样熟悉的场面，上辈子曾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时，她求顾衍不要伤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然而顾衍却在云斓的面前拒绝接受。那时，她就这样拉着他的裤脚。而云斓，则一直在旁边站着，没有说话，没有参与，却极有存在感。 她本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云斓成了拉住顾衍裤脚的那个人，而她白一珂，则成为了旁观者。 有些可笑，但白一珂知道，现在远远不是嘲笑的时候。 顾衍停下了脚步，声音冷漠：“放开。” “衍哥哥。”云斓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 她咬了咬下唇，决定背水一搏：“衍哥哥，斓儿没有别的乞求，只求能入宫伺候衍哥哥，还望衍哥哥成全。” 她是拼死一搏的，毕竟那个秘密…… 但现在，她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 听到这句话，顾衍扭过身来，低头看着伏在地上的云斓。 感受到顾衍的目光，云斓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微微扬起头，看向顾衍。 顾衍沉默了瞬间，终于开口：“想通了？” 还好，听到他这样的问话，云斓就知道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地位的——她还不会被放弃，丞相府也还不会被抛弃！ 如此，便好。 略微放松的她收起了眼泪，眼泪留存在眼眶中，梨花带雨：“衍哥哥，斓儿想好了。” “如此，便把大婚事宜提上日程。” 他的声调波澜不惊，她的心跳却急剧加速：一方面是自己总算可以坐上皇后之位，另一方面，入宫之后，她的秘密被顾衍发现可如何是好？ 但顾衍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就把云斓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朕记得，幼时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是个香囊，怎么这两年也没见你戴过？” 这句话犹如一记响雷，在云斓的耳边炸裂开来。 “嗡——” 云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面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仿佛自己也不是真是的。 她知道， 他发现了。 以他的性格，自己一定…… 那个瞬间，云斓心如死灰。 她终于默默松开了顾衍的裤脚，弯下腰去行礼，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沉默，许久的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顾衍开口了。 “丢了？”他问。 云斓没有说话——她了解他，这个时候，她的任何解释都是没有用的。更何况，他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就这样，她依旧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不过一个香囊而已，丢了就丢了，朕再给你一个也便罢了。”他的语气有略微的放松。 貌似无意的一句话，在云斓听来，却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她猛地抬起头来：“皇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归天 “平身吧。” 云斓身体本就不舒服，再加上刚才又经历了那样的惊吓，站起来的时候，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她竟然向着顾衍的怀中倒去。 顾衍原本就存了原谅她的心思。 她这一倒下，他没有躲避，而是径直将他揽入怀中，这是他从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但当云斓刚刚站稳，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将她松开了，毫不留情。 就是这个瞬间，白一珂发现顾衍刚刚放下的手似乎有冲着自己来的冲动。也是这个瞬间，她猜到了他的目的，因而没有躲避。 ——他的手很大，线条流畅。 ——他的手很温暖，让人安心。 他的手拉住了她的，她“没有站稳”，他轻轻一拉就将她揽入了怀中——和刚才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珂儿别生气，我不是有意，总不能让她摔倒不是，对吧？”他这样子，到有些像在讨好了，和他的身份以及行事风格完全不相符。 但是现在的局面还是很尴尬的。 白一珂下意识看向顾衍，发现顾衍也看着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很好，现在是时候让云斓难受一波了。 想到此处，她微微扬起唇角，默默低头，装作很害羞的样子：“皇上，奴婢不敢。” 她声音虽不好听，但这句话被她刻意压低成了气音，可以说也是极尽温柔的了。 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向让云斓听来，可以说是十分刺耳了。 “别生气，嗯？”他边笑着说，边晃了晃她的身子。 白一珂就把头埋得更低，小声的“嗯”了一声。 这样的场面，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真的会觉得是郎情妾意了。 “那，咱们回宫？” “嗯。”白一珂按照自己设定好的人物形象继续表现下去，毫无漏洞。 离开之前，刚刚离开云斓的视线，白一珂就迅速离开了顾衍的怀抱。顾衍什么话也没说，默默放下了自己的手，两个人合作的可以说是很愉快了。 从丞相府回来之后，顾衍却没有及时让白一珂离开。 “多谢你配合了。” “不必客气，毕竟我还想从你那里拿到些东西。” “对了，时间定了，等你处理掉田静之后，就换皮，可好？” “好。”白一珂点点头。 她的冷静顾衍已经习惯了，但每一次，他都还是觉得惊讶——毕竟她是个女人，毕竟谁都会害怕这样的事情。 “你不怕死？”他问。 “不怕。”白一珂笑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不是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这不是他的风格。 顾衍也意识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一珂的存在竟让他在无意识中改变了自己的风格。 这个夜晚，所有人过的都不安心，尤其是云斓。 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心中翻江倒海，最终却在顾衍的人送来新的香囊之后崩溃了。 什么—— 都完了！ 天刚亮没多久的时候，众人照例早朝。 这一日是不同寻常的。因为在这一次的早朝上，丞相提出后宫无主，需让皇上与云斓早日大婚。而这一次，顾衍拒绝了，理由是云斓身体不好，最好身体好了再大婚，不然大婚事项繁多，劳累之后于身体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众人震惊——这可是这么多年来皇上第一次在与丞相之女有关的事情上表示了反对意见。 这是不是意味着…… 这后宫的天要变了？ 白一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毫不奇怪。看着梁蕊开心的样子，她想说什么却不能说，毕竟顾衍在知道了云斓不好的事情之后虽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急剧转变，但依旧是着急了。 而这一点，是顾衍永远不会给梁蕊的。 梁蕊却从来不知道。 人总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是最重要的那个，其实不过都是自作多情罢了。 “皇上拒绝了丞相之女入宫？一珂啊，你最能看透人心的。你说，皇上心里都在想什么啊？”梁蕊问。 对于梁蕊，白一珂的感情是很复杂的。自从上次梁蕊用不信任的眼神看过她之后，她就知道，梁蕊不是那种值得完全相信的人，一如上一世——梁蕊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人有七情六欲，大抵如此了。 “大概在想……云姑娘什么时候能入宫吧？”看梁蕊还要说什么，白一珂马上补充到，“而且大概在想，云姑娘怎样能不入宫吧。” 说了和没说一样，梁蕊有些有劲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因此干脆换了个角度看问题。 “之前众人都说皇上心系云姑娘，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如此？”梁蕊表示疑惑，“一珂，你觉得呢？” “可能吧。”白一珂不置可否——上一世她就没怎么看透顾衍，更别提这一世完全不一样的他了。 “你这跟没说一样。”梁蕊上下打量着白一珂，良久，开口说了一句：“你呢，对皇上没有什么企图吧？” 话题转变的有些突兀，但白一珂早就从梁蕊的眼神中感觉到她要问这个，因此真的听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反而不觉得如何了。 她的回答从容级了：“我的企图啊，我企图皇上能宠爱公主。”不过是拍马屁嘛，虽然不喜欢，但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这一天，公众看似无事…… 直到下午，在白一珂离开甘露宫一段时间之后，宫中突然出了一件大事—— 小绿跑进甘露宫的时候，气都快喘不匀了。 “怎么了，不着急，慢慢说！”虽是这么说，但小芽的着急是能看出来的。 “田主子，归……归天了！” 晴天霹雳，这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把梁蕊吓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是小芽冷静得多，凛了心神问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到：“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听到的说是田主子午膳时候好好的，睡午觉的时候房间中只剩她一个人，一直不醒。丫鬟后来发现的时候，田主子已经没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田静之死 在宫中，死一个人并不是大事。 但如果死的这个人的身份是皇上的宠妃的话，那这件事就是再大也没有的了。 这样算来，田静无故死亡这件事正好介于这两件事之间，众人都在等着看顾衍的态度。毕竟只有顾衍的态度明确了，他们的态度才好明确。 顾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是白一珂干的——一来这是他交代给她的事情，而来速度这么快还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在白天下手的，他不做其他人想。 不过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他还是要找白一珂问问的。 因此，他象征性地下旨要查田静死亡的原因，一方面约白一珂晚上在亭子见面。 夜半时分，白一珂出现的时候，顾衍已经在亭子里呆了一段时间了。 “不好意思迟到了。”她倒是从容。 他皱了皱眉，却没有抱怨她的意思：“遇到了什么事儿？” 白一珂点点头：“公主刚睡着，说是田静去世，她有些害怕，小绿和小芽又不知道该怎么哄。” 顾衍忽然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能做这么细心的事情。” 这话说的，白一珂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半天，她才幽幽开口：“我最擅长的就是细心的事情，你不知道罢了。” “是吗？”顾衍说着，竟然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支短箭，慢慢摊开了手掌。 这箭太熟悉了——可不就是她的箭嘛！ “哪儿来的？”她一惊。 顾衍说到：“细心？这可是我手下在田静的房间中发现的。” 顾衍没有骗她。事实上，在看到箭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袖口，果然发现自己一直藏在袖中备用的箭不见了。 这对她来讲是很难以置信的事情。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她抬起头来，凛了神色。 “应该没有。”顾衍把手中的小箭递给她。 白一珂正要接过小箭，却在半道停了手。 “怎么？”顾衍疑惑，问她。 白一珂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顾衍手中的小箭，半天时候，似是放下心来，她松了一口气。 瞬间，小箭被从顾衍手中抽离。 他看向她，她笑的人畜无害：“没啥，习惯性看看有没有毒。” 这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顾衍想。 “所以说，田静是你杀的？”他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一珂面上毫无表情，好像田静的死和她毫无关系：“好像没说过不让直接杀。” 顾衍有些无奈——白一珂不是那种看不懂人心思的人，她这样做，很明显就是故意的！可恶的是，她说的竟然是极有道理的，这让顾衍不知该怎么回话。 最后，他默默来了一句：“如果是在梁蕴身边，你会这样办事吗？” 她明知道他不想让她这么做，可还是这么做了，这让顾衍有些不愉快。 “不会。”白一珂很是干脆，“因为他是林王殿下。” 沉默。 白一珂知道顾衍是想说话的，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只等着顾衍接下来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终于开口：“我真的无法与梁蕴相比？” 其实顾衍和梁蕴是不一样的人，虽然他们都是会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的人，但两个人的行事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同样是养着暗卫，如果梁蕴不满意手下的某个人了，会让那个人放弃现有的身份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许逢年过节他还会派手下去慰问一下那个被淘汰的人。 但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顾衍会怎么做呢？ 白一珂记得清楚，上辈子，顾衍当着众多人的面杀了被淘汰的暗卫——他是个好皇帝，是老百姓的好皇帝，却从来不是暗卫们的好主子。 “皇上想听实话吗？”她看着他，眼神中写满了认真。 他点点头。 “林王殿下至少不会让我用复杂的方法去做最简单的事。”话里话外，很明显，她在抱怨顾衍。 顾衍当然也听出来了。 对于田静这样的死亡方式，他是不满意的，但他同样也清楚，不满意也毫无用处了。 现在，他想知道的是—— “不会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吧？” “不会。”白一珂十分冷静，“我全都设计好了，皇上只需要派人去查，安安心心的，什么都不用担心。最后会查到公主……” 白一珂话音未落，顾衍问到：“你算计了梁蕊？” 白一珂看着他，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冷笑到：“不是我算计公主，是皇上想算计不是吗？” 她看懂了他的目的，顾衍不知该高兴还是害怕。 她接着说下去，像是他完全不存在一样：“皇上想让田静去世，无非就是想查到公主身上，现在我替皇上做了，皇上应该开心的。既然皇上的目的是可以达成的，那么何苦还要考虑过程？” 顾衍确实是想把梁蕊拉下水的，因为这些日子边境不安定，梁蕊自然不能在宫中过的安心——政治与宫中之事，从来不能单独存在。 至于白一珂是怎么判断出来他的目的的，顾衍已经不想问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接受白一珂的种种让人惊奇的能力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和你合作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良久，他说。 白一珂毫不客气：“多谢皇上夸奖了。有一句话想问皇上。” “嗯。” “什么时候才能换皮？” 说不期待是假的——两世了，从十岁之前皮肤变成这个样子开始，白一珂就从没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有吹弹可破的皮肤——她是江湖女子，但还只是个女孩子，还是想要有美貌的。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吧。”顾衍说。 两人商量完事情之后分开。 今日没有月光，夜色昏暗，就算是白一珂，也费了一点儿劲才回到了甘露宫。 回到房间中，白一珂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了自己的衣服，果然发现藏着小箭的暗袋发生了破裂，二话不说，她点起了拉住开始补口袋。 然而拿起小箭，瞬间，她的动作停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心上人是哥哥 这箭的重量…… 似乎不对？ 想着，她从箭的中间打开了这小箭，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一张纸条——看来和顾衍所说不一样，这箭是被人动过的！ 打开小纸条，她看到纸条上写着： 明日午时宫外夕颜楼相见。 熟悉的字体——江遇宸！ 从到锡国开始，为了防止消息在传递过程中被别人发现以导致不必要的问题，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联系了。 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忽然出现，虽然明知道江遇宸应该是有事才前来的，但她还是很愉快的。 这个晚上，她甚至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梁蕊刚醒来，她就去请示想要第二天中午出宫一趟。 屏退其他人，房间中只剩下两人。 “出宫？”梁蕊觉得奇怪，“你在锡国有认识的人？” “不是锡国人。”白一珂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梁蕊的表情，“来人是故人，只是来锡国办事罢了，之后还要回楚国的。” “故人？”梁蕊的声音都在颤抖，“是……是……” “对，就是哥哥。” 白一珂话音刚落，梁蕊的脸上就出现了两行热泪——是的，她没有哭，甚至没有抽泣，只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不过几个月罢了，物是人非，梁蕊早已不是那个爱着江遇宸的怀春少女，而变成了锡国宫中为了顾衍的宠爱而费尽心机的皇贵妃。 “你……”虽然难受，但梁蕊还是开了口，用颤抖的声音问到，“我不能出宫，你帮我和他问好吧。” 一如从前，她没有多余的要求。但这一次，身份改变了，白一珂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是点了头，接着说到：“娘娘还是不要多想了。” “好，我不多想。”梁蕊笑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在苦笑，“你明天午时就去吧，不用着急回来。” “嗯。”白一珂点了头。 离开梁蕊的房间，白一珂明显听到了身后屋内少女的哭声。那声音并不大，甚至是闷着的，闷在屋子里，也闷在心上——少女的梦啊！也许，这就是梁蕊在和自己少年的梦做告别吧。 这哭声，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 白一珂要出门这事儿是瞒不住的，毕竟宫女要出门是要报备的，而这出门的名单顾衍身边的暗卫也会得到一份。 再加上顾衍让身边亲近的暗卫留意了白一珂的动向，所以白一珂的名字一出现在名单上，顾衍就知道了。 白一珂也料想到了这一点，她甚至考虑过顾衍会派人跟踪自己，已经想好了以她和江遇宸的武功轻功，甩开这些暗卫都是毫无问题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皇上一大早上出现，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易容？”白一珂觉得，顾衍距离“疯”这个字也差不了多远了。 “准确的说，是易容之后和我出宫。”顾衍纠正到。 “去哪儿？”白一珂精神紧绷，“皇上应该知道，我今儿要出宫的。” 顾衍点点头：“我知道。” “皇上啊，宫女也是人，也需要自己的生活。”白一珂声音不大，幽幽的，但很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她的不满，“皇上有事情的话，不如改日？” “就是想出宫随便溜达溜达。你与人相见的时候，我去别的地方逛便好了。”顾衍倒是解释的一板一眼的，“本想着让你帮我易容。现在你也出门，抛开身份不讲，我也是个锡国人。你来锡国这些日子，出宫也就只是夜晚偷偷出去的，应该多风俗民情了解不多，我带着你了解了解，想必也是很好的。” 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顾衍，白一珂上一世是不习惯的，这一世却是习惯了——虽然她并不确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很莫名，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白一珂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顾衍哪儿来这么多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决定放弃自己脑子里这个傻乎乎的想法。 但顾衍坚持这么干，肯定是有原因的，白一珂也不会拐弯抹角。 “皇上若是对我要见的人有怀疑的话，完全可以派人跟着，不劳您大驾。” “怀疑？”顾衍轻笑一声，“那是弱者的行为。” 霸气，话少，是他的行事作风。 这话有意思了，怀疑什么时候就成了弱者才能做的事情了？ 白一珂歪了歪头，若不是她这张脸太多普通的话，这样的动作还真的是很可爱的。 她说：“那强者会怎么做呢？” 顾衍没有正面回答：“你会怎么做，强者就会怎么做，这个无需我多说。” 我嘛…… 白一珂想：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知道，顾衍也是会这样做的。但是在她看来，她会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她是强者，只是因为她是习惯性强势罢了。强者和强势还是有区别的，她很明确，但是现在看起来，顾衍貌似不是很明确的样子？ 顾衍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的脖子处有一阵风。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白一珂的手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强者的做法就是这样。我不想让皇上跟着，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晕倒，神不知鬼不觉。”她有这个信心，“就像现在这样。” “来人是你哥哥？”顾衍皱了眉头，“你的心上人？” “啊？”白一珂懵了，哭笑不得，“皇上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啊这都是？” 她对江遇宸可是从来都是兄妹之情，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也不知道顾衍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负责打探消息的暗卫也太不负责了，必须谴责啊！ 没想到顾衍却来了一句：“你很紧张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白一珂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哥哥跟这件事无关。” “不如……”顾衍像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竟然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降低了声音，“你和你哥哥都跟着我？” “啊？” 什么情况啊，怎么顾衍竟然打起了江遇宸的注意？ 白一珂记得，上一世，这两个人可是水火不容的啊！ “既然你的心上人是江遇宸，那就不要跟着梁蕴了。”顾衍的话语中竟然有一丝兴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私生子 就算是他猜出了来人是江遇宸，可什么时候她说过自己的心上人就是江遇宸了？ 白一珂不知该如何解释，顾衍却在此时来了一句：“应该是梁蕴那边要给你新任务了？” 毕竟他不傻，能猜出这些并不奇怪。 “随皇上怎么想吧。”白一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开口到，“皇上是确定要跟着我去吗？” 顾衍点点头：“当然。” 既然如此的话，白一珂并不打算接着反驳他。相反的，她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新的想法—— 白一珂在心里笑了起来…… 时间过的飞快。 第二天，白一珂离开的时候，梁蕊几乎可以说是眼含热泪的。那眼眶里，满满都是难过。 然后她给了白一珂一个香囊，声音柔和：“这是我一直想送给他的。以前……是一直不敢送。现在……算是个纪念吧。” 这个香囊，梁蕊在自己手上存了很久，白一珂知道。 只是从到了锡国开始，她好像再没有拿出过它——对年少情怀的纪念吧。 这是一种很纯粹也很让人感动的感情呢。 白一珂凛了神色，接过香囊，点了点头：“公主放心！”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 身后，梁蕊忽然叫住了她：“哎，等等！” 白一珂扭过身来：“公主还有吩咐？” “我……”梁蕊欲言又止，十分明显。 白一珂大概猜出了梁蕊想说什么，但同样的，她知道，有些话，必须让梁蕊自己讲出来。于是，她接着说到：“公主有话还是直说吧。过了这一次之后，也许就真的……您想清楚。” 这句话让梁蕊坚定了信念。 她抬起头来，目光明明是与白一珂的目光相对的，但白一珂分明感觉到她是透过自己在看江遇宸。 她目光坚定：“一珂，帮我告诉遇宸，不管今后如何，之前，我爱了他很多年。之后，人生再无交集，希望他过的幸福。” 一行热泪，从她的内眼角处流下。 此时此刻，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白一珂看了梁蕊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会把话带到的。”只是带花大概要等到晚上了，中午和下午大概是不行了，毕竟有顾衍在场。 原本白一珂是要在午膳之前出门的。 哪想到上午，就有顾衍的暗卫前来找她，说是现在就要走，理由是要先去街上逛逛体察民情。 白一珂虽然心里对这样的做法很是不愉悦，但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应了下来。 顾衍和白一珂一行只有他们两人，是从宫中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小门出来的。 皇宫后面还是内城，居住的基本都是达官显贵，宅子大但人少，街上更是人迹罕至。 既然说是要“体察民情”，二人就肯定不能在这里，而是要去街市上——这一次，没有马匹，二人是步行前往的。 还好顾衍虽然武功不高强也没什么内力，但毕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体能没啥太大问题，因此二人过不了多久就到了街市上——天气晴朗，街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老百姓的世界和皇家是有天壤之别的：老百姓会为娶妻生子而感到愉悦，而身为皇帝的顾衍后宫女人众多却也是矛盾的源泉；顾衍会为边疆的一场胜利而感到愉快，而对于大部分老百姓来说，这只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一时兴起的谈资。 实在是差太多了，包括现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场面，也是皇宫中看不到的。 小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处处都是生动活泼的气氛。 “呼——”顾衍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很是放松的样子，“这样的日子，当真是过的自在。” 顾衍是真的没受过普通人的苦啊！ 站在他斜后方，白一珂幽幽来了一句：“是吗？你看那个人，你觉得他自在吗？” 顾衍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子正坐在两家店铺中间小过道的角落里，缩成一团，看起来许久没有吃饭的样子，好不可怜。 顾衍愣了一瞬间，然后就抬脚要向那孩子走去——他的不近人情全是对大臣们来讲的，对于他的百姓，他还是十分仁慈的。 白一珂却瞬间拉住了他的袖子，挡住了他要前去看那孩子的脚步。 他皱了眉，看向白一珂。 她早就猜到他会是这种表情，压低了声音，解释到：“那孩子应该是大户人家不要的，饿不死，无需多管。” “怎么？”顾衍看那孩子全身衣衫褴褛，衣服料子也是最次一等的，有些不相信白一珂的话。 “那孩子身上的衣服倒是不好，像是最贫穷的人家。但他皮肤细嫩，双手干净，右手手指处茧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若真是穷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早就该满手粗糙了。但现在看来，这孩子不但没有干活，反而还是常年写字的。”、 她分析的有理有据。顺着她的分析，顾衍也发现了问题。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却有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发生，也不知是谁，这样的毫无人性！ 不过，听完白一珂分析的这些，顾衍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整治这孩子的父母就好了。 想到此处，他抬脚就要上前，然后一个人的出现，让他和白一珂的脚步瞬间停住—— 李牧！ 丞相府云斓的弟弟云翳的教书先生！ 那个上辈子渣了云斓而且这辈子还和她有纠缠的人！ 难不成这孩子是…… 一个念头在白一珂心中形成——能和云斓有那样的关系，李牧一定是没有成亲的，那么……这孩子是李牧的私生子！ 如果李牧是有私生子的，那么云斓一定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云斓自以为自己把顾衍和李牧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没想到顾衍已经怀疑她，而李牧也背着她有了私生子。 想到此处，白一珂忽然觉得云斓很可笑，就如上辈子的她一样，可笑至极。 李牧几乎是跑着到孩子面前的，气喘吁吁的。 果然，那孩子一看到李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神秘女人 果然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宝儿！”李牧着急地抱起孩子，也不顾他身上的脏乱，“走，跟爹回家！” 原本是父子相见的温馨场面，但顾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他皱了眉头：“这人穿着打扮看起来都不像是贫苦人家，孩子却穿这样的衣服。这……怎么那么像丞相府的人？” “这不就是李牧嘛，还能有谁？” 这个身影顾衍是不熟的——虽然他过去常去丞相府，但都是为云斓前往的，所以和与云翳有关的教书先生实在没什么交集。而后来虽然听李蕊儿说云斓和教书先生有那样的关系，但是他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对云斓没有从前那样在意，所以竟然懒得去管这教书先生了。所以，他只是从暗卫手里拿到了一些李牧的资料，然后又查了查他与云斓的关系，发现二人确实有接触但并不多，所以便没有再往下查。 更重要的是，李蕊儿口中的那个香囊，虽说在云斓在他面前长跪不起之后，他确定那香囊是在李牧手里的，但很肯定的是，李牧从没把那香囊当回事儿，可见那不过是云斓的单恋罢了。 这样算来，顾衍觉得，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苦苦爱恋那么多年，到头来云斓竟然看上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教书先生，而这位教书先生竟然也没把她这个丞相家的大家闺秀当作一回事儿。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让暗卫多调查，是怎么也想不到李牧是已经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的。 “跟上他。”顾衍很坚定。 “跟他？”白一珂呆了一个瞬间，“回头派人调查就好，不必要你自己去，而且……” “那孩子长得很像一个人。”顾衍眯了眼，皱着眉头，语气冷漠却坚定。 白一珂愣在当场：“啊？”他该不会要说这孩子长得像云斓吧？ 说起来云斓虽然确实对顾衍有异心，心系教书先生李牧也确有此事，但怎么想也不可能能瞒过众人耳目有个孩子啊！ “云哲。”他回答。 云哲何许人也？不就是锡国丞相，云斓的父亲嘛！ 他这么一说，白一珂再次看向李牧离开的方向。李牧是将孩子扛在肩上的，所以现在，他们还是能看到孩子相貌的。带着目的性这么一看，白一珂也发现了——别说，这孩子虽然现在看起来很邋遢，但是长的和李牧还是不像的，确实是更像云哲。 其相似程度，竟然超过了云斓和云翳与云哲的相似程度！ 看这孩子的打扮，再加上白一珂从没听说过云斓有这么个弟弟，也就是说……这孩子不是李牧的私生子，而是云哲的？ 既然如此的话，这孩子怎么又管李牧叫爹了？ 看来，这李牧也不是个头脑简单之人，白一珂在心中想。 而此时此刻，顾衍也皱着眉头，显然和白一珂的想法差不多。 “丞相的私生子，现在叫李牧做爹？”白一珂尝试询问。 “走，去看看！” 顾衍再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同的是，毕竟有关丞相府，白一珂觉得自己有去看一看的必要，再加上见江遇宸的时间还早，她也跟着顾衍去了——事实上，就算是不愿意，白一珂现在也没有反驳的权利。 虽然是扛着个孩子，但李牧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脚步频率很快。 好在白一珂和顾衍跟上他是没有问题的。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李牧在一处小院落门口停下。 白一珂感觉他要四处查看，下意识将走出去的顾衍抓回了街角之后。顾衍脚下没站稳，但好在是没有摔倒。 周围人很少，李牧一眼就看到没有认识的人，便打开门进了院子。 顾衍看向白一珂，只见她皱着眉头，像是在注意着院落里的动静，因此没说话，只等着白一珂接下来的行动。 一盏茶的时间后，白一珂小声说了一句：“别怕。” 顾衍刚刚做好准备，就感觉自己后颈处的衣服处有一股拉力。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这个院落的一间小房子上。 白一珂帮顾衍稳了稳身子，然后拽着他蹲了下来，以防被人发现。 “这附近没有内力高强之人，你别闹出太大动静就不会有人发现。” 顾衍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小院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民家院落，因此和大户人家以及皇宫的房子比起来，隔音能力是很差的，就连顾衍这样无内力傍身的人，也能大概听到屋里的动静。 “娘！”孩子一进屋子就喊了出来。 “宝儿！”说话的是个女人，听起来年纪不算小了，但是音色干净，听来是很温柔的女性声音。 “宝儿，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不知道你娘会担心吗？”很明显，这次是李牧的声音。 “娘，宝儿错了。” …… 接下来的对话，平淡无奇。顾衍和白一珂虽然都觉得索然无味，但是时间还早，所以两人索性没有动，躲在这里继续听了下去，直到…… 孩子毕竟是孩子，在外面好几天没吃饭可怜的紧，吃了饭，很快就睡着了。 屋子里，女人和李牧的对话终于有了些价值。 “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女人问。 “内城，距离丞相府并不远。” “没有其他人发现吧？” “没有。”李牧的声音停了一下，又接了起来，“云哲就不是个东西，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是他亲生的儿子，他竟然如此对待。” 所以说…… 这孩子还真是云哲的啊！ 按照两人话中的意思，这孩子应该是被云哲从府里扔出来的。既然这样的话，孩子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那他又怎么会管李牧叫“爹”呢？ 白一珂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云哲不是个好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对了，阿牧，你和云斓的事情，怎么样了？” 白一珂明显感觉到身边顾衍的气息乱了。 “她不能小瞧。”李牧说，“她把皇上送的香囊给我了，说是里面有能改变人思绪的药物，结果你知道我在那里面发现了什么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麝香 “什么？”女子问到。 房间之上，白一珂和顾衍也屏住了呼吸等待将要发生的事情。 李牧的声音都在颤抖：“是麝香。” 麝香，这种药材虽然是可以养生的，但宫中还是更多用于……使人流产。 而这香囊中的麝香，到底是顾衍放进去的还是云斓放进去的？ 白一珂下意识看向顾衍，本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没想到他很是平静。 “麝香？”女子抬高了声调，“难不成是从宫中……” “这香囊看起来有后来拆开的痕迹，所以无法判断这麝香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李牧冷静分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的麝香和云斓是脱不了关系的。” “怎么讲。” “一来这麝香有可能是他放进去的，这二来嘛……” “快说！”女子十分焦急。 李牧的声音变快了许多：“二来，就算这麝香不是她放进去的，她后来拆开过这香囊也应该是看到的。云斓从小就是按照皇后的身份养大的，这些后宫中的门道她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会没见过麝香吗？”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顾衍的面色，已经不能用灰暗来形容了。不过一个瞬间，白一珂就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如锅底灰一般黑了——真是变化无常的人啊，她想。 “那，如果这麝香……” 女子的话尚未说完，白一珂身边顾衍就开了口：“走。” “你不……” “走。”他很坚定。 从他紧握的双拳中，顾衍感受到了他的不愉快——只怕换成任何人，都是无法愉快的吧。 他的眼睛里已经有血丝了。 这样就受不了了吗，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白一珂想…… 也许是想的太过投入，她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嘲讽的表情，让顾衍更加不愉快了。 “嘲讽？”他冷冷的。 白一珂马上摇头：“没有，皇上想多了。”笑话！虽然这件事情确实能让顾衍不悦，但这并不是她导致的，她完全没有复仇的快感。而且…… 如果只是这样情情爱爱上的事情，顾衍难受一小会儿也就缓过来了，这也能叫报复吗？ 她白一珂要的，不是他的感情，不是他的命，不是他的人，而是他心心念念无法割舍的江山！现在就停下来的话，那后续的事情也就真的不用做了，她白一珂以美妙声音换取的新的一生也就太无意义了。 “走。”他再次下命令。 说完，白一珂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到顾衍作势从屋顶上要往院子外面跳。 这哪儿行啊！ 这种高度，就算是他们常年练武的人，不用内力而只靠强健体魄跳下去也得受伤啊，更何况是顾衍这种普通人？ 身体比脑子反应要快，白一珂在顾衍落地之前接住了他，最终将他稳稳的放在了地面之上。 “谢谢。”顾衍没有吝惜自己的夸奖。 白一珂气不打一处来，但不敢抬高声音，压低了声音，满是怒气地开口：“皇上做事之前都不知道考虑后果的吗？”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他，目光炯炯有神，看起来认真且深情。 良久，久到白一珂都要失去耐心了，他才幽幽开了口：“我知道你会接住我。” 他的深情，一如从前，就好像现在两个人不是各自心怀鬼胎的敌人，而是情深似海的伴侣。 多么可笑的场面啊…… 顾衍那句话出口的瞬间，一股电流从白一珂通体窜过，她被自己的感觉吓到，忙不迭地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 她不知道的是，她体内某个部分的冰霜就在此刻开始了消融…… 多年之后，当白一珂与顾衍放下一切怨恨再看从前的时候才发现，从这一天开始，他们开始慢慢成了与对方做事步调节奏最相似的那个人。正是这种默契，让他们在后来的道路上越走越近，最终难以割舍…… 但现在，白一珂是不承认自己的这种感觉叫“动心”的。 她自认为这是自己被吓到了。 “呸！”白一珂把手从他的背后移开，“我也是多此一举，下次说一声再跳，不然我反应不过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会反应不过来？” 这一刻，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闪亮亮的，看起来舒服极了。 明明自己这么生气，对方却冷静如斯，白一珂莫名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顾衍！” 白一珂气急败坏的时候并不多，顾衍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瞬间的沉默之后，他笑了起来，那样子，和平日里在大殿上的他完全不同，而更像是邻家大哥哥一般。 “若不是你这一声，我都差点忘了你是女子了。”大概只有女子，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大叫出对方的名字以引起对方的重视吧？ 他是这么分析的，但白一珂没有想那么多。他这这话里话外语意不明，白一珂更加生气了。 “你什么意思？”她声音冷淡，皱着眉头。 “不过是感叹一句罢了。”他边说着，边撩开上衣，腰带处赫然是一个香囊，一看便知是宫中手艺。 他抬眼看着她，说：“去做正事，可好？” “什么正事？”不知怎的，明明感觉不到周围有任何危险的存在，但白一珂还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剑，时刻准备着投入战斗。 顾衍深吸了一口气：“这香囊，与那李牧口中的是一对。你不是想知道锡国的秘密吗？朕给你这个机会。” 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但他越是这个样子，白一珂越是心有不安——顾衍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她实在是设想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顾衍能这样做，肯定是她身上也有一些价值。经历了两世的白一珂觉得，面对顾衍，问比猜要好得多。 因此，她开了口：“田静的事情我已经办砸了，皇上就不怕我跟着您，把这件事也给办砸了吗？” 她问的直白，顾衍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抓错了重点，开口就问：“我什么时候说过田静的事情你办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怀疑 “啊？”他不是这个意思吗？白一珂表示怀疑。 “如果调查之后会查到不该查的人，才算是办砸了。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他的眼神中，竟然写满了期待，好像她真的就是他的手下一样。 “我……不会吧。”白一珂回答的不是很有底气，“皇上希望查到谁头上？” “我。” “啊？” “查到我头上，如此一来，云斓也不会多心。”他回答。 白一珂知道顾衍钟情云斓，毕竟上一世云斓在与人私奔之后顾衍都能接受她。但现在的情况是，云斓除了钟情他人之外，似乎还有事情瞒着他，甚至对他还有除了感情之外的需求。这样的情况下，白一珂没有想到顾衍还是如此深情。 到底云斓是给顾衍下了什么迷魂药哎呦！ 白一珂心想。 白一珂的表情很明显，顾衍怎能看不出来呢？ 他叹了一口气，之后神色却认真了起来：“你觉得我只是为了男女私情才这么做？” “难道不是吗？” 换成别的皇帝，换成别的大臣之女，这样的关系白一珂是承认并且接受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顾衍并非懦弱的君主，真的想要扳倒云哲根本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儿，而云斓还在算计他，除了感情，白一珂找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 顾衍却冷笑一声，笑声之小微不可查：“你还是年轻。” “年轻？”白一珂上上下下打量了顾衍一眼，“那敢问公子今年‘高寿’？” 阳光明媚。 阳光下，身形修长的俊秀男子与气质特别的女子相对而立，两人嘴角都微微上扬，却不知为何，二人周围涌动着剑拔弩张的氛围。 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剑拔弩张的感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谐的氛围…… 顾衍几乎是没过脑子，竟然也跟着白一珂的话说了下去，双手抱拳行礼：“若是在下没记错，在下要比姑娘虚长七岁。” 二十岁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小屁孩儿啊！ 白一珂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 “哦，只可惜是白白多吃了七年饭而已。”她话里有嘲讽之意，却让人听来不觉得嘲讽，“若不是为了男女私情，要杀谁便杀了，何须那么多的解释？” “你从不解释吗？”他问。 解释？ 谁都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偏偏他顾衍是没有的——上一世，再遇见他之前，她从不屑于解释。遇到他之后，她总是在解释，他却总不相信她。他相信的，从来都是云斓，甚至是与他并不是那么亲近的下属。 他相信的人里面，从来就不包括她。 所以…… “对，我从不解释。”这一世从新开始，从前的事情便忘了吧。 “若是梁蕴冤枉了你，你也不解释？” 白一珂点头——梁蕴也是凡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但梁蕴的性格导致他会给人说明一切的时间，几乎不会出现误会。而且他相信她，第一反应便是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会先听别人的一面之词的。 顾衍皱了一下眉，继而开口：“若是江遇宸冤枉了你，你也不解释。” 白一珂再次点头。 顾衍继续到：“看来，想让你跟随，得等到你不解释的那一天。” “在你面前我也不解释。”这句话白一珂没有说完。 ——解释没有用，我也懒得解释，你也不会信。 对于顾衍来讲，白一珂是个特殊的存在。现在，他对她的任何说法都不感到奇怪，对她的任何做法也都不会感到奇怪。 “可是我想解释。”顾衍忽然这样说。 他会跟人解释？白一珂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 “你看什么？”顾衍也朝天上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于是问到。 白一珂慢慢低头，目光落在顾衍的头顶上。 她声音嘶哑难听，却“字字诛心”：“我想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你！”顾衍气的青筋都要爆起来了。 “别生气！”白一珂下意识退后一步，然后转移了话题，“所以说，皇上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衍凛了神色，长呼了一口气：“其实……” “嗯？” “云哲贪污受贿，买官卖官，这几年朕就会将他赐死。但他是朕的救命恩人，所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称为国丈，不论云斓做了什么，朕都会让云哲顶着国丈的身份入藏。这……似乎是应该的？” “救命恩人？”白一珂很是吃惊，毕竟上辈子她从没听到过这段往事。 再加上顾衍是在宫中长大的，而云哲在顾衍长到十几岁的时候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白一珂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人是怎么联系上的。 “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顾衍微微转身，目光看向丞相府的方向，“我不想告诉其他人。” 原来是个秘密。 虽然对顾衍心存怨恨，但白一珂知道，谁心中都有个秘密，是不能被人触及的。所以，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我就不问了。”她说。 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眼，眼神中思绪复杂：“你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啊。”白一珂松了松肩膀表示自己的不在乎。 “你……”顾衍的神色依旧复杂，“不是来探听锡国情报的吗，有关我的事情，你竟然不想知道？” 顾衍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婆妈妈了？ 白一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开口：“我确实想知道锡国的情报，但你明确要告诉我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听也罢。” 她思路清奇，顾衍竟无言以对。 “也罢……”见白一珂不想听，他转移了话题，“以后有机会，时机成熟了，再与你说这段往事吧。快到午膳时间了，我们去与江遇宸碰面？”连顾衍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给了白一珂无故的信任。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能改变他的计划，白一珂愣了一下神，尴尬地笑了笑：“我们不去看看丞相府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恶霸 顾衍摇了摇头：“罢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瞒不住，以后会知道的。现在……去见江遇宸？” 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知道不能反抗，白一珂也没有犹豫，干脆地点了点头。 夕颜楼是个很神秘的地方——传说老板是个神秘人物，除了夕颜楼管事的掌柜，没人见过他；传说老板是有名的大诗人，民间只流传着他一首诗歌，但就这一首就足以比过所有人；传说…… 虽说这传说上一世加上这一世都和白一珂没什么实际的联系，但是她还是有好奇心的，只是懒得去管罢了。 夕颜楼位于闹市区，不能算是锡国都城最高档的一家酒馆，但绝对是知名度最高的。其知名度源自于这位神秘的老板，也源自它性价比很高的服务和菜品。 从李牧的院子出来，二人再次回到闹市区，向着夕颜楼走去。 临近中午了，大街上的人少了就多，而这很少的人也都是步履匆匆的，想必是着急回家吃午饭了。 太阳是热辣的，街上是安静的。 偶尔有几声小贩的叫卖声，也没有上午时分有力量了。 但在这样和谐的环境中，总有不和谐的因素存在…… 白一珂看着面前正向她走来的人，就知道这男子是不怀好意的了——她戴着人皮面具，虽然面上的胎记被盖住了，但这面具的脸实在是长得一般。现在的色狼都这么……饥不择食吗？ 果然，那男人从她身边走过，装做要撞她的意思。 白一珂自然是感觉的到的，她几乎是没过脑子，下意识就躲开了男人的撞击。 那男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干脆倒到了地上，嗓门之高，在这安静的中午，甚至可以传到隔壁街上去。 “哎呦你这小妞，碰到大爷了你知不知道！” 锡国都城的治安还是很好的。这种情况下还敢在闹市区撒泼的，都是很有门路的人，也就是巡逻的兵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管的人。 没时间跟这种人瞎闹腾，白一珂懒得管。她抬脚向前走去，顾衍却是停了下来，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男子：“你是哪家的？” 他语气没有十分傲慢，但大约是自身的气质和现在两人的姿势影响，倒在地上的男子觉得顾衍是在鄙视他，因此越发的不悦。 “你是哪根葱？本大爷跟这小妞说话，碍你屁事儿，滚一边儿去！” 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利索，看来是惯犯不假了。 天子脚下，乾坤朗朗，就敢有这样的人，顾衍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当街滋事，按律，至少五十大板。”顾衍抬起头，目光不再落在男子身上了。 那男子被这句话震了一下，不过大概是觉得自己很有门路，所以干脆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到了顾衍面前。 这两人一来二去的，原本路上并不算多的人都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了过来，就连白一珂都吓了一跳——人这爱围观的本能真的可怕，遇到这种时候，一个个都跟有一身好轻功似的啊！ 那男子比顾衍略低一些。 为了显示自己的气势，人群之中，那男子抬高下巴，想制造睥睨顾衍的气势，声音越发大了：“五十大板？哼，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说着，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在白一珂身上落下，接下来说的话也像是说给她听的：“我于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们要告就去告，就怕你们不敢！” 人群中开始出现此起彼伏窃窃私语的声音。 有些混乱，顾衍是听不太清的，但白一珂却在这些杂乱的声音里把有用的信息听得一清二楚—— “这恶霸就爱强抢民女。美女要，那长得一般的也要。抢回家了吧，一两天，就腻了，可怜了多少姑娘！” “他可是丞相的干儿子，将来圣上大婚了，这还成了皇亲国戚，谁敢动啊！” “说是丞相府有个下人有个家生子，才三四岁。也是孩子小不懂事儿，在后厨呆着，不知怎么，好端端的就惹到了这位祖宗，差点被他打死啊！” 这信息量可就大了。 云哲的干儿子，云斓的干弟弟，可是…… 白一珂看了顾衍一眼，发现他依旧皱着眉头，显然是不认识这男子的样子。 可是这男子在丞相府后院都跟螃蟹似的横着走，若是丞相真的友谊提拔他，怎么他就不认识顾衍呢？ 一通分析之后，白一珂确定了，这男子应该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让云哲一直放纵他罢了。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云哲做了那么多事情，也买了那么多伏笔，却偏偏没有给这于磊机会，可见这人对他来讲也不是很重要的。 或许，云哲有恩于顾衍，而这男子或男子的长辈，有恩于云哲家人？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哪家的？”顾衍问。 “哪家的？说出来怕吓死你，老子……”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白一珂上前两步，冷冷开口：“吓死我们？随你吧。主子，我们走。”虽然不想让顾衍跟着他一起去见江遇宸，但江遇宸年纪还小容易想多，二人又是几个月没见了。如果她不出现，那难免江遇宸会不会想多。 说着，她就要拉顾衍离开。 二人目光对视，白一珂给了顾衍一个肯定的眼神，顾衍知道白一珂应该是确定了这于磊的身份，因此也不愿纠缠，抬脚准备厉害。 身后，男子却并不打算放两人离开——如果说刚才他只是见了个长得一般但是还算舒服的女子想带回府里找找乐子的话，那现在就真的是不甘心了——他想带回去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轻易带走呢？ “慢着！” 在于磊从前的经验中，他这两个字都喊出来了，对面是一定会停下来的。没想到这一次，两人的脚步却是停都没停。 他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这位公子，把你丫鬟送我府上，有你好处，不然……哼哼……不管你多么家大业大，我马上找人拆了你家的院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万两黄金 这很明显算是骑到顾衍头上了。 原本不想在这件事上费脑子的白一珂听到这句话却差点笑出声来——就算顾衍让他拆，这也得拆到猴年马月去啊！ 在顾衍这里是不可能占到便宜的。 顾衍虽然不在乎很多小事情，但有些事情还是在乎的——原本懒得管，想着回头找人来惩治恶霸就好，没想到这恶霸实在是欺人太甚，让他在他的众多子民面前丢了面子，这实在是他不能忍受的。 也罢，一盏茶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解决一下又何妨？ 想到此处，他停下脚步，扭过脸去，冷笑一声，话语中是满满的疑问：“你想问本公子要人？” 很明显，顾炎的语气是不怂的。 于磊习惯性欺软怕硬，见对方语气强硬，说的话都软了下来：“公子只要出价，咱们就好商量。” 原本在于磊眼里根本不值几个钱的普通女子，现在涉及到面子问题，他还是甘愿花一些钱的。在他看来，身为丞相义子，当街丢面子实在不是个好玩儿的事情。再加上丞相府家大业大，哪能在意几两银子的？ “是吗？”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看，眼神迷蒙，之后又看向于磊：“我出价？” “对，你说吧。”于磊有些不耐烦，但还算冷静。 顾衍皱了眉头，微不可查。瞬间之后，他松开眉头，抬高语调：“万两。” 这出价实在是高的离谱了。 那于磊被吓的差点跳起来，声音中都带着尖刻：“什么？开玩笑呢嘛，就算是秦淮河上最红的花魁，也不值一万两银子！” “不……”顾衍看着于磊，居高临下，气势强硬，“本公子说的是，万两黄金！” “哇——”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轰动。 这样的场面，如何不轰动呢？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得极大，众人都在说这公子是真的对这丫鬟好，看来现在是丫鬟将来就会是宠妾了。 这一切，白一珂都听得清清楚楚，然而她什么动静也没有——如果是上一世，她大概真的会沦陷吧？ 心跳加速，脸上瞬间有了绯红。她毕竟是个女子，虽然带着一世仇恨，但还是被这告白打动了。 但那也只是一个瞬间。 她迅速用内力压制住了自己往上涌的热血，脸上的绯红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顾衍这样说，再加上他嘲讽的表情，让于磊嫉妒不快。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更加蛮横了：“万两黄金买这么个货色，你怎么不去抢啊你？” “买？”顾衍冷哼一声，“万两黄金，是你看她一眼的价格。这钱，你打算怎么付？” 这样痴情的男人，为了丫鬟不顾自己面子，当街与这么有势力的恶霸对着干，看来是真爱了，众人想。 再加上顾衍虽然易容了，但气势是掩盖不了的；虽然他换了常服，但衣服料子也不是平常人家用的。在大户人家能有这样的感情，足够大街上这些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子羡慕了。 “你！”于磊实在是气到了，干脆地就要上手。 他扬起右拳，速度之快顾衍根本来不及躲避。他下意识地将头往一边扭去，然而这样的速度根本躲不开。 “啊！”一声尖叫，周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在恶霸的手距离这位公子的脸只剩下一丝距离的时候，原本站在五步开外的丫鬟忽然闪身到了两人旁边，抓住了恶霸的手腕，顺手就捏了恶霸的手腕，看来毫不费力。 她松开手，于磊的手就垂了下来，很明显是无法控制了——应该是脱臼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乱——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丫鬟功夫如此之高，这怕不是英雄救美，而是美救英雄啊！ 纵然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对于磊来说，此时此刻他更多的是愤怒。 “你……你们，走着瞧！”他咬牙切齿，“有本事的，就报上名来！” 顾衍的身份肯定是不能说的，白一珂的身份也不好说。 白一珂看顾衍那样子，就知道他是让自己开口的，因此她清了清嗓子：“身份，那种不重要的东西，没什么价值啊！公子还是快回去吧，找个好大夫看一看，说不定这手还能接上，晚了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白一珂也不管他了，转身离开，顾衍也一同离开。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通路，也不敢指指点点的，生怕惹到了白一珂。刚才在他们眼里还是柔弱丫鬟的白一珂忽然变成了吓人的武林高手，任谁都不敢再多嘴了。 “给本少爷上！” 于磊带了家丁，但家丁们看过了白一珂的手段，哪还有一个敢上前的。因此只留了两个人远远跟着白一珂和顾衍，剩下来的都去照顾于磊了。 离开了人群，顾衍问：“那人到底是谁？” “听周围的人说，是丞相干儿子。” “干儿子？”顾衍皱着眉头，很明显是在记忆中寻找这个人的影子，但最终还是没找到，“云哲虽然干的坏事儿不少，但也不至于收这么个玩意做干儿子。” “您不还明知道他办了坏事儿还是要娶云斓吗？”白一珂耸耸肩膀，“也许，这里面有什么别的原因也说不定。” 顾衍点点头，表示同意：“看来也不是丞相在乎的人。反正朕要治这个人的罪，不如卖丞相个人情。” “啊？”白一珂不解。 顾衍压低了声音：“不如这样……” 他微微低头，虽然没有直接对着白一珂的耳朵说话，但距离很近，白一珂甚至感受到了耳朵边缘有他喷洒出的气息扫过。 画面有些暧昧，白一珂几乎是慌乱地躲开，眼神不定：“那就按公子说的做吧。” 这样子的白一珂，顾衍看在眼里，舒服在心里。这至少证明他还是很有魅力的，看来……白一珂也不是石头人，还是有可能收入麾下的。 想到此处，他也不着急了，干脆转移了话题：“刚才我做的怎么样？” “大快人心。”白一珂笑着，“公子现在还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你觉得……”顾衍欲知又言，“这叫人情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神秘房间 “不然呢？” “这难道不是因为……在乎？”他声音低沉且认真，让人不能不多想。 白一珂停下来，顾衍也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怎么？” “若不是因为在乎，当街找事儿？”顾衍冷笑一声，“你对自己的定位，当真毫不知情？” 在哪里的定位？ 在他心里的吗？ 白一珂自认对她在他心中的定位还是有了解的——一个本领高强性格也好的女暗卫，一个他急切地希望收入麾下的人，一个队友那边的得力人物。 还能有别的地位吗？ 看白一珂这样看着他，顾衍就知道，他想的和自己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于是他马上转移了话题：“夕颜楼到了。” 午膳时间，相比其他店铺，酒肆茶楼这种地方就显得格外热闹。夕颜楼格调高雅，但定位也不是太高，普通人家省省钱也还是能来的，于是这里的人更是多的不得了。 白一珂抬眼看去，便见和上一世一样，这里贩夫走卒、高官富商，应有尽有。 二人正要进门，白一珂忽然听到距离自己大概五十步的地方传来了两声惊呼——这声音很熟悉，分明就是来自一直跟踪他们的那两名于磊的家丁的——她当然知道有人跟踪，只是看顾衍的意思是要卖丞相云哲个面子让他落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所以她就放任着两个人跟着没有动手。 现在，看来是有人替他们动手了啊！ 她扭脸看去，只见那两名家丁倒在地上，都捂着自己的双眼。 有鲜血从二人的指缝中流出，看来眼睛是瞎了。从他们的叫声中，也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痛苦。 虽然对手只是普通的家丁，但能同时戳瞎两个成年男性的双眼，且是在她完全没感受到对方内力的情况下做到的，看来这人不是一般人。 吓人吗？ 白一珂却微微扬起了唇角——她记得，曾经有一次她出门玩耍，江遇宸也是这样对一直看着自己的小恶霸的。 是你吗，哥哥？ 暗处，看到白一珂的江遇宸目光柔和。他很想与多日未见的妹妹碰面，但现在，白一珂身边那人虽易容了，但从脚步就可以判断出是顾衍，所以他不敢贸然前往。 而且看顾衍这眼神…… 江遇宸也是男人，自然是看得懂这眼神的——据线报来看，梁蕊在宫中并不受宠，连带着白一珂和顾衍也不该是有太多接触的，在加上顾衍为数不多到甘露宫的那几次还找了白一珂的麻烦，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竟然不差，反而好到了可以一起出来见他的地步。 白一珂是被逼无奈，江遇宸从她们的神色中看的出来。 但顾衍这眼神—— 这就是爱。 很明显这是爱上的眼神——有人总是不明白，面对着优秀的女性，总是不愿承认自己的爱慕，只是把爱慕当作欣赏罢了，到头来才知自己已错过。 现在看来，顾衍大概就是爱而不自知。 而白一珂的状态，他暂时无法确定。 顾衍的神色让江遇宸猛地绷住了脑子里的那根弦：他知道，白一珂对他江遇宸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她只把他当哥哥看。虽然难受，但他也做好了一辈子只以哥哥的身份守护她的准备。他甚至做好准备如何面对白一珂将来的爱人。只是…… 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却不能是顾衍！ 他们身为楚国之人，来锡国，自然是要想方设法为边疆百姓复仇的，怎能沉醉于锡国国君的温柔之中呢？ 而且，顾衍出现了，且不管他为什么出现，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出现。 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时间…… 白一珂转头看到那两个家丁却不见江遇宸的瞬间就明白今日是见不到江遇宸了，毕竟他又不是锡国之人，当街惩治恶霸的下人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为什么要逃走？ 但明白了这一切的她面上不显，仍是走进了夕颜楼的大门。 夕颜楼的装潢很大气，且不让人感觉压抑，可以说是恰到好处了。 刚一进门，就有小二上前招呼。 按照两人以前出门的习惯，为了防止暴露身份，所以被邀请的人是谁，订房的时候就报谁的名号，所以白一珂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二人被小二引到夕颜楼最上等的房间。 还没进门，白一珂却忽然转头看向小二。 她手指着二楼尽头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不能定？” 小二顺着白一珂手指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那是我们老板的屋子，虽然他从来不来，但是也不会用来做生意的。” “从来不来？”白一珂心头的疑问更加重了。 小二点头如捣蒜，似乎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但是…… 白一珂的目光仍旧没有从那间屋子的门口移开——现在那间屋子里就有人啊，而且还是个练武之人。只是看小二也好，掌柜也好，似乎都不知道的样子？ 难道，那传说中神秘的幕后老板其实是来这间屋子的，只是众人都不知道而已？ 白一珂眯了眼睛，目光聚集在二楼尽头那间屋子的门锁上——没什么灰尘，看起来像是经常打扫的样子，但是那锁看起来却是很新。 她幽幽开口：“老板屋子的锁不不是新换的？” “啊？”小二虽然有些疑惑白一珂问这个，但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因此还是回答到，“没有啊，估计是因为不常用所以看起来挺新的吧。” 不常用？ 锁这种东西，常不常用在钥匙上是能体现出来的，在锁头上体现不出来吧？ 也就是说，那间屋子的锁啊什么的都是有人换过的，只是这酒楼里一干上下人等都不知道罢了？ 顾衍看虽然不明白白一珂想做什么，但她都这么问了，他自然也察觉到了那间屋子不对劲的地方。 终于坐到了房间中，小二开口问到：“二位，上菜吗？” 菜都是提前定好的，只要人到齐了就可以开始。 “再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在乎 顾衍刚两个字出口，白一珂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上吧。” 小二领命离开，顾衍问到：“不等他了？” “他不在乎这个。”明知道江遇宸是不会来的，白一珂随口回答。实际上，她的脑子里装的更多的，还是刚才那间神秘的屋子。 “你们倒是……有意思。”顾衍给了这么个评价。 要是平时，白一珂绝对是很有好奇心地问问他为什么给这个评价，但是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来自那个神秘屋子方向的气息越来越强，终于，强到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啪”的一声，白一珂站了起来。 “怎么？”顾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了一跳，“你从进夕颜楼开始就不对劲？” 他没多想，只觉得她是习惯性的警惕，再加上他的存在肯定会让她和江遇宸的对话不自然。 但是白一珂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没事儿。”她慢慢坐了下来——那房间里应该是个神秘人物，那人应该是有内力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气息，应该是内力强但功力不够控制不住，也就是说应该是在练功，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不用着急。换句话说，那人的内力应该是比他要深厚的，但如果真的交手，那人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过不了多一会儿，小二就把菜一样一样端上来了。 菜品很丰富，且甜品居多，是白一珂最喜欢但练功之后不敢多吃的种类——他还是，记得她的所有喜好的。 虽然不是爱人，但白一珂不得不承认，江遇宸是对她的细节最关注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笑了一下，微不可查，顾衍却发现了。 “你喜欢吃这些？”他问。 没什么好隐瞒的，白一珂点了点头：“这些我都挺爱吃的，只是练武不能吃太多，所以就更期待了。” “他订的？”他又问。 白一珂点了点头，看起来很认真，其实思绪还在那间屋子没有出来。 接下来，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一珂的面部，看她毫无反应，他也什么都不说。 但时间太长了，顾衍就懂这是什么情况了。 他终于开了口：“你提前和他联系让他不要来？” 这个瞬间，他有一种自己被耍的错觉。只是这一次的错觉却完全不同——从前，若是被耍，他肯定是要第一时间惩治对方的，怎么今天，却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甚至觉得这种行为是可以理解的，这不符合他平日里的作风，奇怪…… 白一珂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 现在她在明处，江遇宸在暗处，她是不知道怎么通知让他不要出现的。 “中午时间快过去了。”他补充。 “也许是他不想来吧。”她随口回答。 “也罢……”顾衍深深吐了一口气，“你们要说的，肯定是要从锡国套取情报之类的事情，我来，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这话说到了白一珂心坎上。 她甚至不想管那个房间里的气息了，话匣子都被打开了：“这话算是对了。我要是皇上你啊，肯定不会这么明面上出现。” “嗯？” 没有理会他，白一珂接着说了下去：“若我是你，绝对会派人私下探听这件事。但我与他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很难跟踪，所以会想办法把小二安排成自己的人，以此来知道我们谈话的内容。现在这样，很冒失，而且什么也探听不到。” 说得有理有据，顾衍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他的唇角表现出了他的嘲讽，嘲讽的正是面前的白一珂：“谁说我是来探听的？” 这嘲讽的笑容白一珂看得清楚，却不知为何，没觉得不舒服。 不是探听？ 这话说出来不亏心吗？白一珂想。 发觉顾衍这个人越来越多重人格性格分裂让人难以抓住头脑了，白一珂发觉自己真的不能根据上辈子的了解猜测他的想法了，有气无力地开了口：“所以……皇上您老人家跟着来究竟是图个什么！” 她根本不想问，因为她现在觉得顾衍有毛病！ 她话语里有着很明显的责问语气，顾衍却没表现出愤怒，只是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想知道，如何能让你在乎。” 他目光炯炯，那闪亮的双眼中，好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白一珂下意识与他目光对视，瞬间，又下意识转了头——她是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啊…… 心跳加速。 白一珂有些恨自己——又不真的是什么感情都不懂的十几岁小姑娘，怎么顾衍这一句话和一个眼神就让她心跳加速成这个样子？ 要不是这人是顾衍，随便是哪个男人，不管有没有未来，也不管成亲不成亲，爱就爱了，她一个江湖儿女也不在乎这个。 但问题是，这人是顾衍。 顾衍——对于她来说，这两个字代表着好几条人命！ 原谅，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那时候，她哭着穷他放过自己肚子里孩子的时候，他的冷漠和无情，她永世不忘。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的害羞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突然忆起的仇恨！ 她是恨他的，白一珂想起来了！ “在乎？”她眼神回复清明，和顾衍刚才的表情一样，也是满脸嘲讽，“皇上已经很在乎我了，我在此多谢了！” 顾衍想说什么，皱了皱眉，张了张嘴，终究却是什么都没说。 但白一珂也没有说话，于是不知过了多久，顾衍再次开口：“你对我……就真的如此怨恨？” 是啊，我恨不得杀了你！但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我要的，是你最在乎的江山！ 她没有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顾衍接着开口：“如果只是因为梁蕴的事情，应该不至于？你可知，梁蕴将你养大，但你也不过是他手下的棋子罢了。” “我知道。”白一珂抬眼看向顾衍，眼神中仿佛有一柄柄利刃，射入顾衍的心里。 顾衍从没想过，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能有这样骇人的眼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东方凌 原本想说的话突然之间被这样的眼神堵在了喉咙口。 原本，他想问的是：“既然如此，你还如此为梁蕴卖命，意义何在？” 但从她的眼神中，顾衍知道，她是懂的，她什么都懂，看得清一切，却不一定按照世人所谓的“正面”去选择——她的心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顾衍皱着眉头不说话，白一珂就要开口。 可口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忽然感觉不远处传来内力的震动——分明就是来自那间屋子的！ 她忍不了了！ 她忽然起立，吓了顾衍一跳：“怎么了？” “我出去一下！” 说着，她就要离开，顾衍却是不明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马上回来！” 有些事情可以让顾衍跟着来，也躲不掉，但如此紧急且不明真相的事情，还是不要拉着顾衍一起来了，如果他不小心也…… 白一珂收了心神：我为什么要在乎他？ 她实在是太着急了！ 白一珂想从一个人面前消失的时候，哪怕两个人仅仅是方寸相隔，也能突然间消失。 顾衍只觉得眼前又一阵风闪过，旁边的一扇窗户被打开，白一珂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破窗而入，入目便见一名白衣男子正在床边运功。 他额头上皆是汗，表情痛苦，无疑是在挣扎。 这样的状况，白一珂实在是太熟悉了——分明就是走火入魔了！ 此人虽然与她毫无关系，但眼见他走火入魔，白一珂还是要管的——毕竟不是敌人，救人一命说不定将来还能多一个朋友，如此好光为何不沾？ 想到此处，她马上走到了那男子身前，双手运功，拍在了他肩膀上。 别看很多武学书上说的很吓人，其实走火入魔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旁边有一名内力还算可以的人稍微打通经脉即可，这也就是为什么白一珂很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练内力的原因。 再者，内力这种东西，急于求成往往练不好，白一珂更多时候是用外功的练习带动内功的进步的，如此练法还真是好多年都不做了。 体内气息忽然平顺了下来，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公子可好些了？” 白衣男子喘匀了气息，慢慢抬起了头。 那个瞬间，白一珂只觉得—— 这间屋子看起来都明亮了许多…… 这男子五官长的并不算是多好，和顾衍比起来的话，更显得平面不立体。但她从没见过这样一位男生女相却丝毫不显女气的男子。 清秀的同时还俊朗，当真是这世上少有的标志人物了。 看清了白一珂的相貌，他淡淡开口：“多谢女侠。”他似乎还想拱手以示敬意，但只是抬了抬手却发现抬不起来，只得又放了下去。 白一珂发现了这个细节，开口到：“公子身体还虚，还是要多多修养的，练功不要太心急。” 刚才输入内力的瞬间，她就感觉到了，此人内力虽然还算不错，但对她是毫无威胁的。同为练武之人，她随手告诉对方一些道理，她不觉得有什么。 “多谢女侠提点。”男子的声音还虚着，但脑子是很清醒的——这间屋子处于夕颜楼中，夕颜楼乃一酒楼，人多嘴杂，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总在夕颜楼练功的原因。况且现在又是人最多的午膳时间。这女子能在如此杂乱的声音和众多的气息中感觉到自己这股内力的存在，可见是高手。 这样的人，不是女侠又能是什么身份呢？ 只是，她身上的味道…… 这样的香味，不出意外应该是闺阁女子喜欢的味道。况且这用料，应该是最高档的。看来，这女子应该是哪家爱武术的小姐。 “公子客气。”白一珂倒也爽快，接着自己有恩于面前这位公子，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敢问公子是夕颜楼的老板吗？” 男子点了点头：“在下东方凌，正是这夕颜楼的老板。” 这屋子一直都说是老板才能来的，现在面前女子在这间房子里找到了他，他就没必要再瞒下去了。况且刚才他走火入魔，若不是她及时发现并救他一命，只怕现在他已经非死即傻了。 一般来讲，这种神秘人物都会有民间传说，不管是真是假，但夕颜楼老板从无传说。 这样神秘的人物忽然就在自己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白一珂还是有些吃惊的。但两世的经历让她还是很冷静的。 “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白一珂拱了拱手，满脸愉悦。 其实见到夕颜楼老板，一方面是很开心的，另一方面她还有些失望——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独自练如此高深内力的傻小子。 只是这种失望，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女侠过奖。敢问女侠大名？” 江湖儿女嘛，自然不在乎女儿家的姓名。不然江湖中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有缘却不说名字，将来会很麻烦的。 但现在，白一珂是不能说真名的——不管他在练内力这方面是不是真的没脑子，能在京城把酒楼开到这么大的，肯定在朝堂内外都有着根深蒂固的门路。对这种人来说，打听一下宫中有没有一个叫“白一珂”的宫女，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想到此处，她微微扬起唇角：“在下……云浮。” 反正顾衍不在，反正这名号说出去也不丢人。只是…… 她从前说出这名字的时候，对方表现出来更多的，并不是敬佩，而是害怕，不知这东方凌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名号说出口的瞬间，东方凌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猛地抬起头来，声音颤抖：“第一女暗卫？” “也没那么夸张，都是别人给的名号，其实还不是个普通的下人罢了。”白一珂十分冷静。 “怪不得……”东方凌喃喃自语，“怪不得一掌能将在下体内的气息打通。” 这是第一次，白一珂说出这个名号的时候，对方是惊喜大于害怕的。 “你不怕我杀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针锋相对 “你不怕我杀了你？” “云浮”这个名号，沾染着血腥和杀戮。江湖传言，知道云浮真正相貌的人，都已经是她的刀下亡魂了。 东方凌的精神已经比刚才要好很多，再加上白一珂的真实身份震惊到了他，他现在已经是非常提得起劲儿了。 “杀我？”东方凌笑了，那笑容和他清冷的气质完全不匹配，反而是可爱极了，“世人都说云浮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你若真的是恶魔，刚才还会出手相助？现在杀我，未免有些浪费精力了吧？” 又是个喜欢反问的家伙啊，白一珂想。 “不错。”白一珂听到了顾衍的脚步声已经从屋内到了屋外，二话没说就要离开。东方凌身体虚弱，根本来不及拦住她。 云浮…… 看她的实力，可能真的是云浮。只是……为何她身上会有宫中所用的香料的味道，难道…… 想到此处，东方凌微微翘起了唇角。 却说这边，顾衍的脚刚刚迈出房门，忽然听到了背后轻微的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便见白一珂刚在屋内站定。很显然，这次她还是从窗户回来的，和刚才出去的时候用的是同一扇窗户，所以这次没让窗户发出声音就落到了屋内的地面。 他收回脚步，转身进来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你……” 顾衍刚刚开口，白一珂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这夕颜楼的老板，你听说过吗？” 她忽然问这个，顾衍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反正她一贯都是这种风格。 “不了解，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白一珂回答，见顾衍皱了眉，不想让他多想，干脆开口，“这距离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了，他……是不是不来了？”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顾衍冷冷开口，连眼神都变得冰冷了，“我……” 他话音未落，门却忽然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声音很小，但白一珂还是瞬间捕捉到了。 他扭过头去，便见门口站着的，正是多日未见的他——江遇宸。 他一身蓝色衣袍，没有拿剑，看起来气质温和，并不像是江湖中人，反而像是哪个书香世家的小少爷。这样的装扮和气质，只怕说他只有十四岁，一定是没有人相信的。 上次与顾衍见面的时候，白一珂给江遇宸易了容，这一次却没有，所以顾衍有些犹豫。 三人都没有说话，江遇宸缓缓走了进来，脚步平和，气息稳健，但在距离顾衍只有三步的时候，白一珂下意识地冲到了顾衍面前—— 她没过脑子，那个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是没脑子的—— 白一珂的右胳膊上，赫然有鲜血滴出。 江遇宸慌忙放下手中的匕首，到吸了一口凉气：“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这个问题呢！”白一珂一边不动声色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伤口，一边问到，“你这可是下了杀手的。” 是的，若不是白一珂及时挡上来，江遇宸那匕首冲着的，可是顾衍的脖子。 他下了杀手，不知为何，仿佛没过脑子，从前，他并不是这样不计后果的人——如果只是为了要锡国国君的命，那早在几个月前那次夜晚会面的时候，顾衍早就命丧楚国了。 白一珂很震惊，不代表顾衍也能镇定下来。 虽然明知道江遇宸是冲着自己来的，但看到白一珂手上的瞬间，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珂，你没事儿吧？” 江遇宸皱了皱眉，微不可查，瞬间之后面上却恢复了正常。 “没事儿。”她毫不在乎，这样的伤，对她来讲根本不重。刚才见她冲上来，江遇宸是收了力道的，只是实在是停不下来罢了，不过就是个皮外伤。 “一珂，你护着他？”江遇宸的话语里，有着明显的气愤。 平日里他是不会这样的。若说只是因为顾衍是锡国国君他就如此生气的话，那江遇宸也不能算是个合格的暗卫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问他！” 江遇宸布布都逼着顾衍。 顾衍也是混乱的——他不记得这些日子以来他做过什么和楚国有关的事情。虽然楚国的暗卫都在继续活动着，但那都不过是日常的行为，根本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啊！ 白一珂扭头看向顾衍，顾衍只得开口：“江公子还是明说吧。” “这么说，锡国君是不愿承认了？”江遇宸的火气越来越大。 这下别说顾衍了，就连白一珂也紧张了起来——看来，是出大事了。只是江遇宸脚程快，这件事情还没传到顾衍耳朵里，他就先来找事儿了。 “直说吧。”白一珂开口到。 江遇宸一贯听白一珂的话，听她这么说，马上点了点头，怒气冲冲地对着顾衍开口：“锡国军队入侵我楚国领土，在我边境数十村庄烧杀抢掠，你就算是皇帝，也该赔我楚国百姓的命！” 顾衍愣住了，白一珂更是愣住了。 她记得清楚，上一辈子，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把话说清楚！”白一珂赶在顾衍开口之前问到。 “你……你们都不知道？”看到两人的反应，江遇宸也有些犹豫了。 白一珂摇了摇头，连带着顾衍也摇了摇头。 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江遇宸的火气稍微小了一些，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局面后说到：“两国是定了盟约的，若不是你下旨，我不知道边境的锡国将领能有这个胆子！” 矛头直指顾衍，就连顾衍都觉得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 但问题是……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三天？顾衍思索了一下，边境是有他的暗卫在的，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一件事，却没有得到暗卫的线报，这中间，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暗卫知情不报，还是别的事情？ 他有些怀疑。 白一珂只扫了顾衍一眼，就知道他也在犹豫——他的每一个表情代表着什么，她都是那样熟悉。 既然从他的表情看，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那这只不过是某些人的小打小闹罢了。她现在要做的，是从顾衍那里探听到更多重要的情报。 想到此处，她毫不犹豫地开了口：“不是他下的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好感 原本江遇宸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白一珂忽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他原本压抑下去的难过心情再次涌了上来。 他觉得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你护着他？” 是的，她是在护着他，只是连白一珂自己都没感受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是护着他！”白一珂长舒了一口气，注视着江遇宸被火焰吞噬的眼眸，“他说不知道啊！楚国和锡国向来都是遵守盟约的国家，怎会因边疆小事影响两国邦交？” 白一珂知道，不管是顾衍这边还是梁蕴那边，商量好要“送给”顾衍的边疆县城都是要在梁蕴拿到实权以后才兑现的，不可能是现在。 顾衍没想到，原本应该是他解释的事情，白一珂先站在他面前解释了，而且还是这样的义愤填膺。 胸中忽然安心了许多，他平静下来，等着江遇宸说接下来的话。 果然，江遇宸的火气不减反增：“一珂，你到底是我楚国之人！” “对，我是楚国之人，那哥哥你告诉我，单枪匹马前来锡国，就算是今日我不拦着你，锡国君立刻就能成你的刀下亡魂！那之后呢？” 她字字诛心。 “那之后，锡国固然可以换一名皇帝，也许没有他有才得有能力，但我楚国边境还安生的了吗？”她随手一甩，原本藏在袖中的袖剑就转而落到了右手之中，“你疯了。” 江遇宸是觉得自己疯了——他不是没见过遍地的楚国人尸首，一如幼时看到的一切…… “你们快走！”母亲的嘶喊声回荡在耳畔。 看到边疆那些无辜百姓的时候，记忆与现实重叠，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掉进了回忆的漩涡，无法自拔。 为什么这些人什么都没做就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他们明明是无辜的啊！ “一珂，我实话告诉你，我早知道顾衍会跟你一起出来，这是我算好了的！” “我疯了？”江遇宸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理智，他的心智，已经被记忆中勾出来的那段惨痛回忆所蒙蔽，“我是疯了！顾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调查过了，因为顾衍是放心白一珂的，所以这次出来身边根本没有暗卫，这真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江遇宸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匕首…… “哥哥，你真的不听我说完？”白一珂并不想动手，保持着防守的姿势，试图改变江遇宸的想法。 江遇宸却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哪会去思考那么多？ 江遇宸咬牙开口：“刀剑无眼，你让开！”这仿佛是他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清明。 话音刚落，江遇宸便跳了起来，试图飞身越过白一珂杀向她身后的顾衍。 白一珂怎能让他得逞？她也飞身跳起…… 短兵相接，拼的便是内力—— 江遇宸被白一珂强大的内力震到了对面的墙上，他一声闷哼，捂住了胸口，闷闷开口：“一珂，你真的……” 白一珂知道他仍旧是不清醒的，看形势难以把控，不得已开口到：“哥哥，若我是锡国君，我的目标绝不是楚国边境那些老百姓，而是楚国的整个疆土！若是我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那将来真的打赢了仗，成了楚国那片土地的新主人，我这江山，能坐的安稳吗？” 其实白一珂是不想分析这些的——他想让顾衍知道自己是个很合格的暗卫，甚至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暗卫，但她不想让顾衍知道自己是有大局观的，尤其是与战争有关的大局观——毕竟自古兵权都是敏感之事。 但现在，他不得不这样说。 顾衍自然也看得懂别人的脸色。眼见着江遇宸眼中的怒火似乎开始慢慢消除，顾衍适时开口到，“我锡国确实无仁义之军，但也不会无故把矛头指向普通百姓。此事朕一定会去查，江公子给朕半月时间。若半月之后事情仍未水落石出，我愿自杀谢罪！” 顾衍算不算是个身怀正气之人，白一珂心中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他说话算话这一点，就连江遇宸，也是不怀疑的。 听到顾衍如此说，他心中的不悦少了许多，甚至还多了几分期待——边疆的百姓们固然是可怜的，但若是他们的牺牲能换来锡国国君的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半个月？ 顾衍有办法查出真相，他江遇宸就有办法阻挠他！ 想到此处，他眼中的火苗消失不见。 白一珂刚才是使了全力的，因为她知道不使出全力的话不一定能阻拦住江遇宸。 江遇宸坐在墙边，手捂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也好。” 看他终于冷静了下来，白一珂走上前去伸出了手：“哥哥，我刚才没注意。” 江遇宸装作很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白一珂一使劲，江遇宸就已经站好了。 三人六目，不论怎样气氛都是无法平和下来的。 还好刚才剑拔弩张的状况已经消失不见了，白一珂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江遇宸此次前来，还有个重要的目的，就是看看白一珂过得好不好。 只是现在看来她过的…… 她怎么和顾衍关系这么好了？ 江遇宸想，白一珂不懂男人，可他是懂的，顾衍刚才看向她的眼神，分明是看自己女人的眼神，就算不是真的爱上了，也是有好感的。而白一珂呢？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不管你的内力有多么高深，人在最紧要关头都是不会思考的，所以做出的事情都是随心的。 而刚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保护了顾衍，而把自己当作了对手。 这样的认知让江遇宸有些恐慌。 不顾胸口的疼痛，他马上抓住了白一珂的胳膊，放低了声音，但是也故意让顾衍能够听到：“一珂，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委屈？”她摇摇头，“没有。”这一次，她说的是实话，按部就班，要做的事情还能到时机，只能等。而顾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玉佩 她的生活，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她确实相让顾衍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但如果表现的毫无防范，顾衍反而会无法接受她，所以她这几个月在和顾衍的相处过程中一直秉持着“拉大锯扯大锯”的原则，也就是说，生活平淡，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顾衍，也没有故意找她的麻烦，反而是一次次给她机会。 “当真？”江遇宸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边开口问，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白一珂。 这个两兄妹做惯了的动作，在顾衍看来，却不是那么舒服——江遇宸对白一珂有男女之情，这实在是让人…… 不，准备的说，是让他不舒服。 但他知道，现在这样的局面下，他所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白一珂点了点头：“我过得挺好的啊！” “他对你好吗？”很明显，江遇宸说的就是顾衍。 突然被点名，顾衍却没觉得奇怪，只是依旧脸看窗外，仿佛这一切与自己都毫无关系。 “他……”白一珂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反正不差吧。” 这不是实话，毕竟就算抛开上一世的事情，那一次的同浴，也是她难以抹掉仇恨的一个根源。 她没有明说，但这犹豫的样子和平日里太不一样了，江遇宸当然察觉出了问题。 他的目光射向顾衍，那眼神中仿佛有刀子，虽然此时顾衍是面向窗外的，依旧感觉到身后扫来的尖刻的目光。不过好在这一次，江遇宸没有轻举妄动。 他只是默默点了头：“一个人在锡国，要照顾好自己，这个给你。我要回边疆，等着锡国君的答复了。”说完，他递给了白一珂一块玉佩，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玉佩十分温润，拿在手里很有质感，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她低头看玉佩的当儿，江遇宸继续说到：“若是半月后我还没得到一个如愿的答案，再来取你的命！” 说罢，他闪身从刚才白一珂来往的窗户飞了出去，速度之快，依旧让顾衍只察觉到了一阵风。 原本白一珂是觉得江遇宸不会来了，没想到忽然有这样的变故，这让她也是猝不及防的。 现在终于摆脱江遇宸的恐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顾衍，竟然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不怕？”她还是很好奇的。在她看来，别说是顾衍了，就算是她这样武功高强之人，也是害怕死的——尽管她曾经自己奔赴了死亡之地。 “怕。”顾衍没有犹豫地开口，“但是事情解决了，怕也就过去了。”他似乎有种魔力，总能第一时间在心里结束某种事情，而白一珂就不行——许多事情，她总要留在心头回味的。 也许，这就是顾衍这样的人才有的品质吧，白一珂想。 “事情解决了就可以过去？”白一珂像是在问顾衍，更像是在问自己，“那如果是做错了呢？”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但对于白一珂时不时的跳频，顾衍已经习惯了。 反正她将来一定能是他的人。她还小，而且这十几岁的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练武和出任务上了，很多事情并不懂。 他想，她应该是一张白纸。 他想，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在这张白纸上画出自己想要的任何模样。 他想…… 他并不知道，白一珂的心，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如果是做错了？”顾衍的声音很轻容，和刚才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那就一直错下去。” 还真是个自大的家伙啊，白一珂想。 确实，他一直是这么做的不是吗？她就不信了，他这样的人，上一世在她有身孕之后，他就算第一时间以为自己怀的是别人的孩子，难道后来还不知道吗？ 说白了，他大概是从来不会承认错误的，还不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吗？ 也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复杂，顾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似乎有些词不达意了，便补充到：“有时候，承认错误带给人的伤害更深。既然如此，不如继续错下去。” “哪怕这样的错误会给某些人带来难以磨灭的伤害？”白一珂努力抑制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他点了头，没有犹豫。 这个瞬间，白一珂觉得自己真是傻了——这个问题埋藏在她心中已经太久了，原本她打算将这个问题一直埋藏，但鬼使神差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问到…… “打个比方，你的妃子被人诬陷有了……野种……而你后来调查后得知她是被诬陷的，你也不打算承认错误吗？” 上一世，她遇到的，便是这样一种情况。 顾衍的后宫人少，而且治理严谨。截止到目前为止，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所以他略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答案是…… “分情况吧。” “分情况？”她已经快抑制不住话语中的颤抖了。 顾衍怎会听不出来她声音中的颤抖呢？只是白一珂的颤抖是因为愤怒，顾衍却理解为这是白一珂认为他太过无情。 本不喜欢和别人解释太多，这一次，顾衍却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若是这是发生在田静身上的事，我肯定不承认错误。” 这句话，白一珂听得清楚，也理解的明白——若是这是发生在云斓身上的事，他一定会主动承认错误！ 现在他对云斓的感情绝对没有从前那么深，也就是说…… 他承不承认错误，与感情无关，完全是看对方对自己有没有用——田静不过是宫中的一个跳梁小丑，于他而言毫不重要。而云斓，就算不是他的心上人了，也是他在世人面前深情的见证，是她恩人的女儿，是她明媒正娶的皇后！ 价值吗？ 原来她上一世被抛弃，是因为没有价值了啊…… 白一珂攥紧了袖中的手，抿了抿嘴唇——顾衍，这一世，我要让你来当那个对锡国人民来说毫无价值的人！ 但她的思绪还在飞速行进的时候，顾衍一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话语深情 “若是你的话，我一定会说出事实。” 他的话语深情，让白一珂的心暖上了不止一拍。 心里的冰川似乎快要融化…… 白一珂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慌乱的动物，站在即将融化的冰川上无处可逃。 顾衍捕捉到她眼中的慌乱，乘胜追击：“你会承我的情吗？” 这话问的有意思，他擅长攻心，只是这样的招数遇到白一珂没用了而已。而现在，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会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开口说是，但话到嘴边的瞬间，她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上一世的画面—— 她跪在地上，他站在她面前，身边是一身华服的云斓。 这个画面，犹如噩梦，瞬间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原本有些模糊的眼神立刻清明了起来。 她下意识退后：“皇上这问题问的人怕是不对，应该去问云斓。” 她躲避着他的眼神——她有些害怕，所以自然躲避。 感觉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顾衍也知道不能一次就“前进”太多，于是不再追问，转了话题：“我们这饭，还吃吗？” 白一珂兴致寥寥，看了桌子上原本应该是自己最爱吃的食物，此刻却是毫无心情了。 现在她脑子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田静的事情；边疆的事情；恶霸于磊的事情…… 每一件都是需要考虑的，这实在是分散了她的经历。 她摇了摇头：“走吧。” 顾衍也点了点头：“走吧，你这伤口，还是要……” “不必！”白一珂下意识地拒绝了他——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越麻烦，不管是外面的大夫还是御医，她都不想让对方知道。 她随手撩起袍子一角，从里层衣服撕下了一片白色布料，撩起袖子，借助牙齿将并不严重的伤口包裹了起来。包扎的速度之快，让顾衍很是震惊。 “你们有专门训练过这个？” 白一珂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受伤次数多了，就练出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顾衍想起曾看到她背上的那骇人的皮肤，默默攥紧了袖中的拳头，开口到：“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这种生活？” “什么？”她抬起头，极为震惊的样子。 “过普通女子的生活，成亲生子，没有大喜大悲，但生活顺遂，喜乐无忧。”顾衍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如果有人给你个这样的机会，你……” “我不想。”她笑了。 和“貌美如花”四个字完全沾不上边的女子，笑起来却是有一股大将之风，让人移不开眼。 顾衍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她说话。 良久，她说：“选择罢了，其实也没什么理由。这世上的人有那么多，活法自然也多。如果有的选，你大概也不会当这样的皇帝。”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对，顾衍胸中有一团火焰猛然间燃烧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能理解他！ 如果有的选，他更愿意当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读书却不入仕，一生安宁。 只是生在帝王家，他虽不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但他明确知道自己有治国之才。若是这种时候他选择不争夺皇位，那便是对锡国所有臣民的不负责！ 有人说他是上天派给锡国的好皇帝，也有人时时刻刻都在骂他是暴君。但从没有任何人问过哪怕一句，到底愿不愿意做这个皇帝。 “一珂……”顾衍的声音充满了温暖，“谢谢你读懂我。”心中的寒冰，仿佛在这一瞬间融化。 “不客气。”她也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顾衍一定是对她放松了。 其他的，她不愿去想，也不会去想。 “既然做暗卫这件事没得可选，不如换个明主？”他直说了。 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白一珂并不惊奇，回答的语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皇上的意思是，您就是那位明主了？” “不错。”自信的他又回来了。 “只可惜先入为主。”白一珂只说了这么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对顾衍来说，渴望而不得，才是能让他一直对她放松的最好方法。 “也罢……”顾衍叹了叹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回去吧？”白一珂问。 顾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从夕颜楼的二楼下来的时候，一楼大厅的人并没有少，反而更多了。此起彼伏的声音看起来十分温馨，白一珂却从这样的温馨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出门之前，她眼角余光向着一边撇去，果然见一楼楼梯后的拐角处，有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的唇色依旧不鲜艳，仍旧是很虚弱的样子，但站起来已经不成问题了。 看来，东方凌也是她接下来要在意的人了啊…… 白一珂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人刚刚离开夕颜楼，东方凌就叫来了手下。 “去查那两人的身份。” “小人领命！主子您身体虚弱，还是回去休息吧。” 从夕颜楼出来，白一珂感觉空气都变得新鲜了很多。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 顾衍看到他的动作，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在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开口问到：“不去其他地方了？” 白一珂摇摇头：“我没有别的安排。” “既如此，回宫吧。” 走着来，走着回，白一珂这一路上算是第一次在大白天把锡国的主要街道都过了个遍，周围的重要建筑分布也都铭刻于心了。 晌午时分，就算是宫中，也没有多少太监宫女，一切都很静谧。 白一珂和顾衍是分开回的。 刚回到甘露宫，梁蕊就把她喊道了屋子里。但是其他人退出去之后，她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到底还是白一珂先开了口：“他过得挺好的。” 梁蕊很想问江遇宸是否还记得他，很想问江遇宸现在…… 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一如白一珂告诉她要与江遇宸见面的时候一样，她没有在她面前哭出声来。但当白一珂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出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大材小用 这一次她哭的声音有些大，就算是不用内力，外边的人也能听到屋里的哭声。 她刚刚出来，小绿就着急地拉住了她的胳膊：“贵妃没事儿吧？” 白一珂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聊到了故人，哭一哭罢了。哭完了就好了。” “故人”这两个字对小绿来说是个不小的刺激。她张大了嘴巴，继而皱着眉头，压下声音：“以后还是别和贵妃说那个人了，不然在这锡国皇宫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场。” 小绿是好心，白一珂也便点了点头：“以后不会了，姐姐放心。” “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小绿拍了拍白一珂的肩膀，“只是以后贵妃要是再问和他有关的事情的话，你还是把话题引开吧。” 小绿和小芽是梁蕊关系最亲密的丫鬟，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白一珂点点头，不再多话。 屋内梁蕊的哭声小了许多。白一珂知道这种事劝不来。 正当她与小绿告别要离开的时候，梁蕊却打开了房门——她的脸颊上依旧挂着淡淡泪痕，但眼眶中已没有了泪水。 她声音冷漠：“小绿，你进来。” 梁蕊与小绿说了什么，白一珂不知道，也没有用心去听，只是很快离开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梁蕊忽然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去叫太医的时候，她才察觉到梁蕊这是要争宠。 心里所有的盼望都没了，剩下的，只有对顾衍的期盼了。 “我脚程快，我去请太医！”白一珂有些着急。 小绿却忽然开口：“不了，我去吧。你脚程快，去请皇上来吧，就说贵妃身子不舒服。” 很老套的手法，若是放到楚国皇宫，说不定真的有些用，但顾衍真的能吃这一套？ “还是……”白一珂犹豫了一下，开口到，“这不管用，皇上应该不会……” “所以本宫才让你去。”因为疼痛，梁蕊的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她眼神清明：“只有你去，皇上才不会拒绝。” 四目相对，白一珂当然看得懂梁蕊想说什么——和上一世不同，梁蕊似乎比上一世更有脑子了。 梁蕊是真的觉得顾衍看上她白一珂了吧？ 白一珂不想狡辩，没什么要说的，毕竟清者自清。而她若是想让顾衍更重视她，两人的关系未必能一直纯洁下去，所以她没有反驳。 她点点头，飞身离开。 虽然晌午时分宫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多，但是用轻功总归是不太好，所以白一珂是快跑到潜龙宫的。 说明来意后，潜龙宫的人马上去通报了。 “进去吧。” 白一珂走进房间的时候，屋子里除了顾衍并没有其他人，和他以往的习惯是一样的，办事的时候没有特殊情况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 听到脚步声，他慢慢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何事如此着急？” “回皇上，皇贵妃娘娘身体不适，想请您去看看。”在宫外的时候她可以不尊称他，但在宫里还是小心为好。 顾衍皱了皱眉：“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朕这个？” 白一珂点头：“回皇上，是。” 按照规矩，她没有抬头，所以是看不到顾衍现在的表情的。但是从顾衍的气息判断，他现在的情绪和“平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 顾衍起了身，从桌子后绕过来，停在了白一珂面前。 从白一珂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鞋子上的每一个纹路。 “后妃身体不适，应该找太医，何苦来找朕？”顾衍声音冷淡，“这道理，贵妃不懂，你也不懂吗？” 白一珂岂能不懂？ 但问题是，这是梁蕊第一次如此争宠，她无论如何都要把顾衍带回甘露宫。 “奴婢懂。但是……” “没什么但是，你走吧。”顾衍说着，就要转身。 白一珂却抓住了他的衣袖。 顾衍转过身，看着白一珂的那只手，问到：“威胁？” 白一珂没有说话，冷冷地用另一只手将这边的袖子撩了上来：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白色的布条。 “对，威胁。” 顾衍从不介意别人威胁他，问题在于是不是能让他接受的威胁。 “你这次用了这救命之恩来威胁朕，不觉得大材小用？” “是吗……”白一珂缓缓抬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确实是大材小用了，那不如……” 她话音未落，空着的那只手已经架到了顾衍的脖子上——她没有拿任何武器，但手刀的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这才叫威胁。”她微微扬起唇角，“多谢皇上教导。这样的话，不算大材小用了吧？” “也罢，朕算是给你个面子。”顾衍语调温柔。 他最近总对她很是温柔，白一珂觉得这是他在拉拢自己，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顾衍却在此时补了一句：“朕派了太医去丞相府。” 白一珂眼神一亮，“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她捂住嘴巴，笑意还是从眼角流露出来，头发上两个可爱的小揪揪随着她身体的节奏晃来晃去，看起来好不可爱。 “怎么了？”顾衍也不自觉地弯了唇角，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只是想起来于磊的样子，觉得好笑。” “你猜丞相府会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啊？”白一珂咬了下嘴唇，“我猜……” 此时的丞相府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云斓原本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读书写字，没想到父亲那边的人忽然来说有太医前来。 “太医？”云斓很是惊讶，“我身体尚好，怎么有太医前来，难道是父亲身体不适了？” 丫鬟摇了摇头，皱起眉头：“说是……给于少爷看病来的！” 这真是难以置信的消息。 别说是丫鬟了，就连云斓都懵了，半天蹦出一句：“他身体不适，怎么会有太医前来的？” 丫鬟皱着眉头，开口到：“是啊，太医还说是皇上亲自派他来的。” 皇上亲自？ 云斓脑中的弦儿猛地紧绷。 突然，她抓住了丫鬟的胳膊：“他今天去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和平时一样……在大街上逛来着。” “没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顾衍的女人 丫鬟思来想去，摇了摇头：“奴婢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走，去他院子！” 丫鬟很是震惊：“小姐，您怕是不方便！”从古至今，也没有小姐去养子院落的道理，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的很。 这个道理云斓也是明白的。 只是现在情况紧急，她不得不抛掉这些规矩。 想到此处，她也不使唤丫鬟们了，自己动手从衣柜中翻出一件平日里他夜半时分与李牧相见时候穿的丫鬟的衣衫，手脚麻利地换上，然后快步走出门。 身后，丫鬟银铃也迅速跟上。 随着两人距离于磊院落越来越近，云斓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吧，不然这于磊没好日子过不说，丞相府只怕也会被连累。本来顾衍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了，若是再出了什么幺蛾子…… 云斓不敢往下想了。 她的突然出现，让丞相云哲很是惊讶。 “你来干什么？”他有些烦躁，“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父亲！”云斓的语气显示出他的着急，“您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哥哥生病，能让皇上亲自派来太医吗？” 云哲受伤了，而且受的伤还不小。 本来他对于磊倒没有感情，他甚至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了，没想到太医突然出现。 太医的地位虽然和他没法儿比，但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是要礼遇的。 这乱七八糟一通事情下来，他根本没空思考。现在云斓提出了，他自然要去思考。 这一思考，结果必然是骇人的。 云哲倒抽了一口冷气，皱了眉头，认真地看向云斓：“斓儿的意思是……” 云斓点了点头：“父亲，斓儿觉得……” “可是不对啊。”云哲打断了云斓的话，边思考边开口，“就算是皇上出宫了，可是以皇上不爱管闲事的性格，就算是看到这不争气的纠缠女子，也该只是让衙门来拿，怎么就派了太医来治伤？除非……”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这不争气的碰的，难道是皇上的女人？不……不对……除了女儿你，皇上就是在宫中也多日不近女色了，出外怎会……” 在云哲的印象中，顾衍虽然是明君圣主，但对云斓是一心一意的。 云斓闭了眼睛，半天从自己嘴边憋出一句：“父亲，皇上上次来看我时带的那个宫女，就是他的新宠，早晚都会册封的。” 这样的事情，云斓说出来很难受，云哲听来更多的则是害怕——云斓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砝码，顾衍的心思这么多年都没有变了，怎会突然有如此大的变动？ 打击接踵而来，就算是在官场打拼这么多年的云哲，一时也蒙住了。 “所以……这不争气的东西是真的碰了皇上的女人？” “目前看来，应该是的。”云斓点了点头。 云哲差点没站稳，还是云斓伸手扶了他一把：“父亲没事儿吧？” 他摆了摆手：“没……没事儿……只是于磊的命，保不住了。” 云哲为官多年，自认虽然不算了解顾衍，但对他的行事作风还是能掌握个十之七八的——在他看来，顾衍虽然不是锱铢必较的人，但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不会让别人沾染，更何况是正宠的女子呢？ 从女儿云斓的经历来看，顾衍宠一个女人的时候，是能把她捧到天上的。而于磊好死不死，竟然动了顾衍心尖上的人。 如此一来，皇上派太医前来，当真是给他这个丞相面子啊！ 台阶都给了，他怎能不下？ 他看了云斓一眼，再闭眼回想了自己多年的仕途，最后回忆其多年前与于磊母亲爱而不得的绝望，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他瞥眼看到墙上于磊挂在那里多年却不怎么用的长剑，然后拿起长剑，快步进了卧室。 “唔——你，你！” 里屋内，下人们都被吓得不敢出身，甚至不敢动。 里屋之外，云斓却松了一口气，好像人命对她来讲根本一文不值！ 里屋的门再次被推开。 云哲手上的剑，依旧不停地往下淌着鲜血。 他语气冷淡：“给于公子准备葬礼。” 这样的云哲，是平时很少见的，就连云斓都有点不敢说话了。 倒是云哲，看了云斓一眼，扔下手上的剑，声音冷淡：“跟我去书房。” 丞相府的书房云斓是从未来过的，没想到第一次前来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 两个人都没有坐——云斓低头站在原地，云哲负手踱步。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云哲开口了：“斓儿，你与皇上明明有婚约，你们也是有感情的。你多年坚持不入宫，为父深感不悦，倒是皇上一直惯着你。如此一来，为父也就没有过多干涉，但你若再拖延下去，只怕皇上变了心，我云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云斓没有说话，只是捏着手中的帕子，不知道的只怕当真会以为她是个做不了主的闺阁女子呢。 见她没有说话，云哲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还好，皇上带新宠来看你，表面上是刺激你，其实还是在乎你的。但这估计也就是最后的试探了。这样吧，明日，为父便给皇上提出大婚的事情。” 大婚？ 云斓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李牧的样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心怀挂牵，难以忘怀。 她怎能入宫呢？ 况且她有那样的毛病，入宫也许能得宠一时，但终不能…… “不要！”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云哲被她这一下气的不行，喘着粗气问：“难道你还想另嫁他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云斓自己都不清楚——她爱的是李牧，但最想嫁的还是顾衍。她知道顾衍对她好，就连上一次带着那名宫女前来都是因为在乎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与顾衍有婚约之后另嫁他人。可是她就是爱李牧，她想能拖一日算一日。 现在看来，这样的日子应该是到头了。 “父亲，我……” 云斓抬起头，眼眶中的眼泪滴了出来，梨花带雨。 看着自己一直疼宠到心头的女儿这样哭，云哲的怒气也消除了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不孕 他放缓了语调：“为父觉得，皇上这样的人，就算是没有这个身份，就算只是个普通的大臣之子，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斓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啊？” 云斓怎么会不明白？ 但有些决定，不是那么好下的。 “就算是再痴心的人，也会被岁月磨的改变了想法，更何况皇上要什么样的人没有？皇上对你本就没有从前那么痴心，也就是说他对丞相府的忍耐度肯定要比从前低了许多。再加上于磊闹出这样的事情……斓儿，云氏一族的命运，现在可都系于你一身！” 重担忽然被压在肩上，云斓却哭了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大哭出声，却不得不在大哭了几声之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开口：“爹，我若是入宫，只怕云氏一族会更早被灭门啊！” 云哲觉得脑子都快炸了：“你说什么？说清楚！” 云斓抽泣着：“爹，女儿做了错事！” 一个让人害怕的想法在云哲脑中形成，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自己猜的是错的——云斓一直都在深闺，怎会发生那种事情呢？“说清楚！” 云斓觉得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不知道说出这番话之后，云哲会怎样想，但她不得不说。 “父亲……我……我……曾与他人有染，且有了身孕。打掉孩子之后，被大夫检查再不能有孕……” 晴天霹雳！ 纵然是云哲这样在朝堂中纵横多年的人，也被这样的消息吓得眼前一黑。他用尽全力扶住了桌子一角，才让自己没有倒下去。 云哲声音沙哑，仿佛老了二十岁：“斓儿，你……你没有骗为父？” 事到如今，还谈什么骗不骗的？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云斓索性把心中的话全都倒了出来：“这几年来，女儿一直靠药物掩人耳目，才让其他来检查我身体的大夫没有发现我身体的问题。但那都只是障眼法，若是女儿入宫，皇上发现女儿不是……不是……那可是灭九族的罪过。” 云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依旧摇摇欲坠，随时可以倒下。 云斓想上前扶他一把，却被他甩开。 “那个男人是谁？” 云斓会招出一切，却在这个问题面前坚定不移。 她猛地摇了摇头：“女儿不会说的，就算死也不会！” 云哲现在最后悔的，其实就是自己当年没有多生一个女儿——现在云斓这个样子，却也没有退路了。 云斓若是让皇家退了婚，那云斓嫁不出去不说，他的仕途也会遭到空前的打击。原本朝中太多人都对他的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若是其他有势力的官员的女儿做了皇后，其后果他一清二楚。 所以…… “你必须入宫！”他咬牙切齿开口。 云斓犹豫：“可是我……” “洞房之夜掩人耳目的方法也多的是！”云哲说完，甩手离开了书房。 屋内，云斓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离了灵魂。 “砰——” 云斓坐到了地上…… 事情多耽误一天败露的可能性就多一天。 于是，在宫门快要落锁之前，云哲入宫求见皇上。 顾衍一如从前一般礼遇云哲，云哲这次却跪在地上不起来。 “爱卿不必如此多礼，有话还是起来说吧。”顾衍声音平和。 “臣不敢，臣有罪。”云哲没有抬头。 二人都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剧本还是要演下去的。 于是，顾衍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到：“爱卿有罪？说来听听。” “臣的义子当街侮辱女性，臣觉得有辱颜面，本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心头一时怒火中烧，失手取了他的命。杀人偿命，请皇上叛臣死罪！” 这样的回话，正是顾衍想要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云哲面前，弯腰将他扶了起来：“这也是你义子有错在先，朕特赦丞相，从今往后不必提及此事。” “多谢皇上！”云哲松了一口气，但心头还是压着另一件事，“皇上，臣还有一事要讲。” “丞相请讲。”顾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云哲说到：“皇上与小女年纪都不小了，臣恳请皇上尽快将大婚之事提上日程。” 这已经不是云哲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了。从前，顾衍每一次都是欢欣雀跃的当着朝廷上下一干人等的面儿答应，却每次都在云斓那里碰了壁。这一次，云哲倒是没在朝堂之上提出，反而是先私下说了。 “斓儿的意思呢？”顾衍的语气依旧很平淡，虽然叫着云斓的乳名，但云哲分明感觉到他兴致寥寥，这是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但云哲不敢多想，马上说到：“回皇上，这正是小女的意思。” 看来还真是有危机感了呢？ 想到此处，顾衍扯了一下嘴角，却不是因为愉悦，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期待多年的妻子终于愿意嫁给自己，然而她的心上其实是别人。况且现在他才发现他对云斓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而云斓，确实是最适合的皇后人选。 “也好。”顾衍说到，“从长计议吧。” 这皇宫中的事，除非是刻意隐瞒，不然从前就不可能传不出去。 白一珂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并没觉得有什么，因此也没有多想。 但有一件事，她是不知道的…… “皇上，云姑娘深谙后宫礼仪，这教习礼仪的姑姑还用派吗？” “不用了。”顾衍补充到，“派教养姑姑就好。” 教养姑姑是宫中的说法，其实是专门负责教进宫的女子男女之事的。说到底，不管是贵妃还是普通的妃子，其实都是皇上的妾，是皇上皇后的下人，不能让皇上亲自传授这些事情。 但自古以来，都没有给未来皇后娘娘派教养姑姑的道理。关于这些事情，从来都是皇上亲自教皇后的。 “皇上，没这个族制啊！” “混账，难道还让朕亲自教不成？”顾衍发了火。 于是，顾衍的贴身太监知道了皇上对云姑娘根本没什么男女之情。但这件事情，其他人并不知道。 而此时的顾衍，正在精心布置着田静那件事情的后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真相 至于顾衍，则是一门心思扑在了边疆那件事情上。 他派人前往边疆，五日后那人回到锡国皇宫，顾衍方才得知边疆所有的暗卫都在毒气中中毒身亡。而那所谓的众多去世的老百姓，也都是在距离暗卫居住地比较近的地方被发现的，也就是说…… 暗卫住的地方被发现了！ 虽说往对方的军队里派奸细、往对方的军队附近派暗卫都是经常性的事情，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被发现。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被发现了，也该是真刀真枪的干。 如果是楚国军中之人发现的，那么绝对可以拿这些人当作人质，而不是只要了他们的命，还损失了楚国普通老百姓的命。 所以说…… 白一珂听到顾衍的调查和分析之后，也深深地皱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这应该是楚国自己人发现的？” “是。”顾衍分析的有理有据，“我觉得，应该就是梁蕴做的。” “不可能！”白一珂下意识拍桌起立。 她手劲儿大，音量也大。要不是因为是在密室里，顾衍真的怕屋外的人知道他们谈论的内容。 “你就这么相信他？”顾衍冷笑，“楚国国君对边疆的控制根本不够，只是个挂名的皇帝罢了。梁蕴一直想拿到楚国军队的实际掌控权，所以在边疆有多名下属并不奇怪。除了他，我并不觉得还有其他人有这个本事。至于锡国人……如果我只是普通的锡国将领，活捉暗卫，难道不是更大的功绩吗？” 分析是有理有据的不假，但是白一珂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静：“林王不会连累百姓的。” “人都是会变的。”顾衍不想和白一珂争论，但他现在越和白一珂接触，越发现她的盔甲之后的薄弱，“林王若真是好人的话，会让你一个小女孩儿受这么多的苦？” 在大多数人看来，女孩子就应该是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但是白一珂并不想。 她微微扬起唇角，骄傲一笑：“如果我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呢？” 顾衍倒是不为所动：“你只是因为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被洗脑了罢了。” “这不是重点。”她面上的表情显示出她的开心，“现在我已经习惯了，无法改变了。” “有时候，我真有些心疼你。” 他声音很小，用的是微弱的气音。敏感如白一珂，都没有听清这句话。“什么？” “没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距离最后的期限只剩没几天了，我毕竟在江遇宸面前夸下海口，倒时……” 江遇宸上辈子是死在顾衍手上的，这一世，白一珂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问题是，顾衍也不能死在江遇宸手上啊，不然后面的局真的全都没法儿布了呢！ 想到此处，白一珂打断了顾衍的话：“皇上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好的人了？” 她突然说出这句话，不着四六的，顾衍有些没有摸清其中的套路，愣了一下：“什么？” 他不解的表情让白一珂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件事情肯定是有猫腻的，对方既然能这么做，我们肯定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个人。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不得不撒谎了。两个方法，第一，死不认账，第二，找人顶替。我建议你用第一个方法，因为第二个对那个顶替之人不太公平。” 白一珂算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但是顾衍的想法也很确定：“还是第二种比较好。毕竟他还是我想拉拢的人。” “皇上随便吧。”白一珂也不想左右他的想法，因为毫无必要——江遇宸对锡国只有恨，现在是，将来更是。 于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朝堂上丞相一派的一名官员就被惩治了，理由是通敌卖国，而且证据确凿。 伪造通敌卖国证据这件事，顾衍的手下就能做的很好。而那名被当作替罪羊的官员，据白一珂所知，也不是什么无辜之人，平日里也是曾欺凌百姓的。 就这样，顾衍不动声色地除掉了朝堂中不属于自己的人。 接下来，就是等江遇宸出现了…… 前朝的事处理完了，顾衍并不用操心后宫之事，因为她知道白一珂肯定已经安排的妥贴，自己只需要做个旁观者就够了—— 田静的事其实在宫中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但是顾衍还是要查的。 而后宫不必朝廷，查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宫中的妃子去做。因此，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梁蕊头上。 但梁蕊虽然也是在宫中长大的，但毕竟身份不同，一直身为公主的她虽然在来锡国之前被教了这些东西，但说到底没有实践过，所以不怎么会用。 因此转了个弯儿，这事儿还是落到了白一珂的头上。 “娘娘放心，我一定尽快查出真相！” 真相其实是白一珂布置好的——最后指向的，应该是梁蕊。 但这毕竟是派到了梁蕊头上的事情，不好去查。 这时候顾衍出来：“静儿跟随朕多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没了。这样吧，不管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朕，贵妃就别管了。” 现在，在这件事情上，白一珂可以放任手脚了。 在她“开始查案”的第二天，事情就有了眉目——一田静被发现是下毒害死的，说是食物里有毒——那天她把不想吃的糕点赏了丫鬟，丫鬟繁忙尚未来得及吃放在屋子里窗边的桌子上，结果小鸟偷吃，死了一地。 “奴婢……奴婢没有印象啊。” 那小鸟当然是之后白一珂才放在那里的。 但她总有办法让别人不关注这种间的矛盾：“从你屋里往外看，自然看不到窗户外面的地面，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的。” 于是，接下来众人开始查毒物的源头。 查来查去，那毒被查了出来，说是楚国独有的一种植物才有的，而且该植物稀少昂贵，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矛头，直指梁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麻沸散 梁蕊被吓得不轻，盯着白一珂咬牙切齿：“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她只是朕手下用的人罢了，其实都是朕的意思。”顾衍突然出现。 虽然宫中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但他此时却是笑着的：“贵妃无需太过担心，毒药是楚国的，也不代表就是楚国人用的。” 说是这么说，但梁蕊分明感觉到顾衍的目光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不相信她，她不觉得奇怪，也没有多话。 但那天之后，梁蕊在顾衍面前再没有了争宠的胆子。 田静的事情依然在查，但依然没有其他头绪——在有新的证据证明梁蕊不是杀人凶手之前，她都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不过还好，顾衍的后宫，众人都只是敢私下议论，还没人真的敢因为这个找梁蕊这个皇贵妃的事儿——上一个找事儿的后妃可是田静，她的下场众人看得清楚。 白一珂下一次和顾衍碰面，是半个月后的一天了…… “虽然换皮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朕专门问了邱姑娘，说是过程还是非常痛苦的，而且最短长达半个月时间，你……想好了？” 既然不会有太大的损失，疼痛算什么？ 她点了点头：“想好了。” “如此，也罢。”顾衍深吸了一口气，“公主那边……” 私下里，他还是叫梁蕊“公主”，这是个和他无关却和楚国有关的称呼——他从没把梁蕊真正当成自己的女人。 “我去处理。” 很快，白一珂就在梁蕊那边请了假，说是林王有些事情派他做。 梁蕊的心虽然已经更偏向顾衍这边了，但是楚国毕竟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故土。 末了，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到：“你们……不是要杀了皇上吧？” 她很担心，毕竟顾衍是他的丈夫，也是他一辈子的天。若是顾衍死了，她的命运又会如何？历史上有太多有这样经历的女子，让她一想到这件事就不寒而栗。 她的担心白一珂完全理解。 白一珂摇了摇头：“贵妃放心，只是做其他事情罢了，与皇上的关系并不大。” 如此一来，梁蕊才算是放下心来，准许了她离开。 这个晚上，白一珂一夜无眠——一夜未眠对她来讲并不奇怪，但一个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的经历，她却是很少有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激动，毕竟上辈子短短的二十几年，她经历的比大部分的耄耋老人还要多，按理说应该是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但光滑的肌肤…… 只是想想，她就觉得遥不可及。 第二天一大早，白一珂就跟随着顾衍走到密室。 路上，顾衍看着白一珂的黑眼圈，忽然笑出声来：“你不是经常半夜不休息吗，怎么忽然有了黑眼圈？” “那能一样嘛！”白一珂撇了撇嘴，没有多说。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完全不影响顾衍理解她的意思。 他放缓了语调：“一会儿别怕，有我在。” “我从来都不怕。”白一珂笑了。 她一直在用的这张人皮面具相貌普通没什么记忆点，当邱宿之女邱萦再次见到白一珂的时候，眼中的火气真的差点要冲出来了——她自始至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对这样的女子如此上心？ 但尽管心中怨气颇重，但邱萦一直记得父亲说过，现在不是打入宫主意的时候。 所以，她马上收了自己的神色，跪下行礼：“臣女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白一珂不动声色地从顾衍身边走开，没有受她的礼——虽说是小事儿，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心系顾衍的女子来说，还是不要让对方抓住把柄比较好。 “起吧。”顾衍直奔主题，“有什么需要说的，现在说清楚。” 邱萦领了旨，开口到：“姑娘，这换皮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只是会痛苦。我会给您用麻沸散，但是肯定还是会很痛，您做好准备。之后您可能因为精疲力尽昏迷，短则七天，长则半月，您真的……想好了吗？” 这个手术，邱萦不是第一次做了。去年她就曾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 但当时对方是一名富商人家的妇人，就算是出了意外，他身为官宦之女也不会被牵连，但现在，面前这姑娘明显对于皇上来讲很重要，是容不得任何事物的。 这样的认知让邱萦比白一珂要紧张得多。 白一珂没说什么，直接趴到了面前的床上：“开始吧。” “慢着。”顾衍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内力能用来减轻痛苦吗？” 邱萦皱了眉头：“臣女与父亲都尚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我邱家先祖的记录来看，内力是不能用的，除非……” 她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顾衍有些着急了。 “除非内力足够强，能控制得住肌肤生长，不然就一点也不要用。” 看来有些玄幻了。 白一珂自认内力还是极强的，但是究竟强没强到邱萦所说的这个程度，她自己并不是很清楚。 既然如此…… 想到此处，她坚定开口：“那就不用。” “你……”顾衍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却在与白一珂目光相对的瞬间放弃了，“朕先出去。” 衣服被脱掉，她那骇人的背部，就算是见多了奇怪皮肤的邱宿，也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 麻沸散的效果很强，在没有用内力抵抗的情况下，白一珂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睡梦吗？ 不，只是睡着了而已，并没有经历去做梦呢。 邱萦是怎么做的，白一珂不知道，顾衍也不知道——邱家传统，祖传医术秘不外传，哪怕对方是皇帝，就算是死也不能让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公之于众。 所以顾衍未免有些担心。 在密室的外室，他不停地踱步，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坐着，更别提干其他事情了。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顾衍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每一次心跳声分成十声数来听。 就在他的耐心快要被消磨殆尽的时候，里屋内的叫声瞬间让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死生之地 “啊！” 女子的尖叫声尖利，包含着巨大的痛苦，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顾衍抬脚就想冲进里屋，但刚刚有动静，忽然想起来邱萦说的话，生生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只是他紧握的双拳展示出他的紧张。 汗珠落下，屋内女子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姑娘可还受得住？”邱萦问。 白一珂的声音不大但坚定：“继续。” “接下来会更疼。” “嗯。” 这是用了麻沸散之后的状况，若是没用麻沸散，大概白一珂早就受不了了。现在，顾衍觉得自己实在是坐立不安。 白一珂闷哼一声，不再说 实在是太疼了，她昏了过去，脑海中有思绪慢慢飘入—— 她感觉自己魂魄离体，飘飘悠悠，从锡国皇宫远去。 不知漂了多久，她听到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向着声音的来源飘去，入目是一片大红，喜气洋洋。那不是—— 他与顾衍成亲时候的样子吗？ 那真的是及其幸福的日子了。 仪式结束之后，新房中只剩下顾衍和白一珂两人。 看着这样的顾衍，白一珂笑了：“你这样子真是好看。” 顾衍倒也不像平日里那样严肃，随手扔下了刚刚从白一珂头上取下的盖头：“真累。” 他看起来很是劳累的样子，弄得白一珂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你这身体也太差了，以后可得好好锻炼。” 顾衍看着白一珂言笑晏晏，忽然开口到：“斓儿。” 白一珂易容成了云斓的样子，顾衍看错了，也想错了。 白一珂低垂了眼眸，声音如银铃般好听，却不太愉悦：“你认错人了。” 顾衍被这声音惊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忘了……一珂，你是当真愿意嫁我吗？” 白一珂猛地羞红了脸，然后点了点头。 芙蓉帐下，美人动情，自无需多提。 忽然，画面一转，瞬间转到了一个雨夜—— 轰隆隆！ 屋外雷电交加，屋内一片阴暗。 白一珂的头发上无一丝装饰，眼眸无神， 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毫无希望。 忽然，屋门被撞开，破旧的木门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 她缓缓抬头，在看到面前之人后，冷笑一声开口：“皇后娘娘来此所为何事？” 不错，来人正是云斓——今日她穿的倒不是繁复的宫装，但依旧光鲜亮丽，和白一珂的装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于白一珂现在的样子，她是非常满意的。 她笑的如春天的迎春花，语调高昂：“你知道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白一珂当然知道云斓要做什么。但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一定要拼死保护这孩子。 她抱紧了肚子：“皇后娘娘，孩子是无辜的。只要您能放我们离开，我绝对会带着孩子隐居，不会给您造成任何困扰的，只求您……” 这样的条件，云斓是不会接受的。 她冷笑一声，脸上再没有了从前的温婉大度，有的只是阴险恶毒。“皇上都认定了这孩子是野种了。祸乱宫闱的罪名，我能违背皇上的意思放你走吗？” 脑袋是疼的。 白一珂记得，云斓不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的回忆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自己曾经经历过。 思考，思考，脑海中的记忆翻江倒海，搅乱成一团乱麻，脑子都要炸了…… 忽然画面又一转，周围一片黑暗，面前只有顾衍。 只是这个顾衍和从前的却不一样——他脸上挂着很长的胡子，整个人的气质温和多了。 “你是……顾衍？”白一珂有些怀疑。 男子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起来：“正如你看到的，我就是顾衍，是你恨了那么多年的顾衍。” 白一珂皱了眉头：“你怎么……”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 “顾衍”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终于在笑之后开口问到：“你是不是想问，我都死了，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 这正是她想问的。 她点了点头，等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男子清了清嗓子，决定自问自答：“其实准确的来说，我并不是顾衍，而是你想象中的顾衍应该有的样子。” 她想象中的？ 白一珂觉得可笑。 她虽然勾起了唇角，但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我……我巴不得顾衍死，怎么可能想象他变老之后的样子？真是可笑！” “真是这样吗？”男子笑着撸了撸自己的胡子，面上尽显慈祥。 他的表情让白一珂打从心底里害怕。 她犹豫了好几次，才终于开口：“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不想看见你，我走。” 说着，她转过身去，然而黑暗扑面而来，吓得他不得不再次把身体转了回来。 这次，老年顾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现在正年轻的他。 这一次，她心中疑惑更胜，紧紧皱了眉头：“又是……顾衍？” “又？”他觉得奇怪，“我刚来。” “你……” 这样的经历太过奇怪，白一珂终于发觉自己身处梦中，而且是身处于一个压迫感很强的梦。 她猛然想起来自己是因为换皮太过疼痛，晕倒之后就回想起了种种画面。 “不，你不是顾衍！”她闭上眼睛，蒙上双耳，集中精力，想让自己赶快从梦境中逃脱，但丝毫没有用。 一炷香的时间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刚才那个年前的顾衍依旧站在眼前。 他目光晴朗，话语不多：“放弃了？” “放弃了。” “你要死了。”顾衍说。 “我知道。”她回答，声音中没有丝毫的难受。 “你不怕死？”他问。 和现实生活中他曾问过的一样。她现在可以确认了，这个顾衍和刚才那个老年的顾衍，都只是她梦中的，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她摇摇头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可是你真的要死了。”顾衍看着她，目光炯炯，但白一珂知道这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若是在真实生活中，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有如此耐心的。 他说：“若非将死，是不会来到这死生之地的。” “死生之地？”她很是疑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死生之地 “啊！” 女子的尖叫声尖利，包含着巨大的痛苦，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顾衍抬脚就想冲进里屋，但刚刚有动静，忽然想起来邱萦说的话，生生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只是他紧握的双拳展示出他的紧张。 汗珠落下，屋内女子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姑娘可还受得住？”邱萦问。 白一珂的声音不大但坚定：“继续。” “接下来会更疼。” “嗯。” 这是用了麻沸散之后的状况，若是没用麻沸散，大概白一珂早就受不了了。现在，顾衍觉得自己实在是坐立不安。 白一珂闷哼一声，不再说 实在是太疼了，她昏了过去，脑海中有思绪慢慢飘入—— 她感觉自己魂魄离体，飘飘悠悠，从锡国皇宫远去。 不知漂了多久，她听到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向着声音的来源飘去，入目是一片大红，喜气洋洋。那不是—— 他与顾衍成亲时候的样子吗？ 那真的是及其幸福的日子了。 仪式结束之后，新房中只剩下顾衍和白一珂两人。 看着这样的顾衍，白一珂笑了：“你这样子真是好看。” 顾衍倒也不像平日里那样严肃，随手扔下了刚刚从白一珂头上取下的盖头：“真累。” 他看起来很是劳累的样子，弄得白一珂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你这身体也太差了，以后可得好好锻炼。” 顾衍看着白一珂言笑晏晏，忽然开口到：“斓儿。” 白一珂易容成了云斓的样子，顾衍看错了，也想错了。 白一珂低垂了眼眸，声音如银铃般好听，却不太愉悦：“你认错人了。” 顾衍被这声音惊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忘了……一珂，你是当真愿意嫁我吗？” 白一珂猛地羞红了脸，然后点了点头。 芙蓉帐下，美人动情，自无需多提。 忽然，画面一转，瞬间转到了一个雨夜—— 轰隆隆！ 屋外雷电交加，屋内一片阴暗。 白一珂的头发上无一丝装饰，眼眸无神， 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毫无希望。 忽然，屋门被撞开，破旧的木门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 她缓缓抬头，在看到面前之人后，冷笑一声开口：“皇后娘娘来此所为何事？” 不错，来人正是云斓——今日她穿的倒不是繁复的宫装，但依旧光鲜亮丽，和白一珂的装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于白一珂现在的样子，她是非常满意的。 她笑的如春天的迎春花，语调高昂：“你知道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白一珂当然知道云斓要做什么。但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一定要拼死保护这孩子。 她抱紧了肚子：“皇后娘娘，孩子是无辜的。只要您能放我们离开，我绝对会带着孩子隐居，不会给您造成任何困扰的，只求您……” 这样的条件，云斓是不会接受的。 她冷笑一声，脸上再没有了从前的温婉大度，有的只是阴险恶毒。“皇上都认定了这孩子是野种了。祸乱宫闱的罪名，我能违背皇上的意思放你走吗？” 脑袋是疼的。 白一珂记得，云斓不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的回忆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自己曾经经历过。 思考，思考，脑海中的记忆翻江倒海，搅乱成一团乱麻，脑子都要炸了…… 忽然画面又一转，周围一片黑暗，面前只有顾衍。 只是这个顾衍和从前的却不一样——他脸上挂着很长的胡子，整个人的气质温和多了。 “你是……顾衍？”白一珂有些怀疑。 男子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起来：“正如你看到的，我就是顾衍，是你恨了那么多年的顾衍。” 白一珂皱了眉头：“你怎么……”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 “顾衍”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终于在笑之后开口问到：“你是不是想问，我都死了，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 这正是她想问的。 她点了点头，等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男子清了清嗓子，决定自问自答：“其实准确的来说，我并不是顾衍，而是你想象中的顾衍应该有的样子。” 她想象中的？ 白一珂觉得可笑。 她虽然勾起了唇角，但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我……我巴不得顾衍死，怎么可能想象他变老之后的样子？真是可笑！” “真是这样吗？”男子笑着撸了撸自己的胡子，面上尽显慈祥。 他的表情让白一珂打从心底里害怕。 她犹豫了好几次，才终于开口：“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不想看见你，我走。” 说着，她转过身去，然而黑暗扑面而来，吓得他不得不再次把身体转了回来。 这次，老年顾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现在正年轻的他。 这一次，她心中疑惑更胜，紧紧皱了眉头：“又是……顾衍？” “又？”他觉得奇怪，“我刚来。” “你……” 这样的经历太过奇怪，白一珂终于发觉自己身处梦中，而且是身处于一个压迫感很强的梦。 她猛然想起来自己是因为换皮太过疼痛，晕倒之后就回想起了种种画面。 “不，你不是顾衍！”她闭上眼睛，蒙上双耳，集中精力，想让自己赶快从梦境中逃脱，但丝毫没有用。 一炷香的时间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刚才那个年前的顾衍依旧站在眼前。 他目光晴朗，话语不多：“放弃了？” “放弃了。” “你要死了。”顾衍说。 “我知道。”她回答，声音中没有丝毫的难受。 “你不怕死？”他问。 和现实生活中他曾问过的一样。她现在可以确认了，这个顾衍和刚才那个老年的顾衍，都只是她梦中的，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她摇摇头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可是你真的要死了。”顾衍看着她，目光炯炯，但白一珂知道这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若是在真实生活中，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有如此耐心的。 他说：“若非将死，是不会来到这死生之地的。” “死生之地？”她很是疑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好人坏人 “对，死生之地。”顾衍转过身去，指向一个方向，“看到那边了吗？那便是死生之地的两扇门，一扇通向生存，另一扇通向死亡。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不是说自己想象中的人吗？ 白一珂问到：“你到底是谁？” “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也是死生之地的接引人。” 那两扇门，一扇闪烁着生的金光，另一扇却弥漫着死亡的黑色烟雾。 “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白一珂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她继续问到：“选生门的话，会付出什么代价？” “你果然会问。”顾衍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选生门，意味着有人要死。” “谁？” “锡国边疆的百名百姓。”他说，“你的命，和一百条命，看你要选哪个。” 但白一珂的注意点却不在此处了——反正已经在死生之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皱了眉头：“锡国边疆要发生什么事？” “顾衍要给你哥哥的那个答复，你哥哥并不满意，回去就会偷袭锡国边境城市，让百名无辜百姓位置丧命。你活着，你哥哥就会觉得顾衍不但害怕楚国百姓还霸占了你，就会去做无道德的事情；你死了，江遇宸心如死灰厚葬你，退隐江湖，再也不会管这些事。现在，你需要自己选择。” 一条命和一百条命，哪条命重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若她是个好人，她一定会用自己一条命换这一百条命，但是…… 她缓缓开口：“我还是想活。” 似乎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选择，“顾衍”很是吃惊，声音都变了调：“这并非好人所为，你当真？” 她也笑的，这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她说：“我何曾说过我是个好人？” 她的话语中，满满是绝望。 “顾衍”闭嘴不说话，白一珂也就没有说。 过了不知多久，“顾衍”似乎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于是开口：“一百条命，若是让他们为了你死了，你就不觉得……” “这一百条命和我没关系。”白一珂声音清冷，却有理有据，“如果真的发生了你所说的那种事情，那我其实和历朝历代的所谓‘红颜祸水’有什么区别？这一百条命，得去找江遇宸，我是无辜的！” 她扬起下巴，强大气场表露无遗。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顾衍不知该说什么了，白一珂耸了耸肩膀：“你不说话，我可要走了？” 说完，她正要迈步向前的时候，“顾衍”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她扭过脸来：“怎么？” “顾衍”长舒了一口气：“黑色的才是生门，别走错了。” 果然有猫腻。 白一珂这次是认真的笑了。 和“顾衍”告别后，她向着散发黑色烟雾的那扇门奔跑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个时辰后，里屋的门被打开了。 顾衍其实是很久没有吃饭的，但他完全感觉不到饿。这下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感觉脑子都懵了一下。 邱萦也是精疲力尽的。 推开门走出门，她大口喘着粗气。 顾衍见状，赶忙开口：“坐下吧。” 邱萦实在是太累了，甚至没有力气谢恩，只是点头示意，然后就坐到了椅子上。 半天，她才稍微缓过劲儿来。 “如何？” “很顺利，只需等待姑娘醒来即可。皇上放心。这几天臣女会一直在这里守着，直到姑娘醒来为止。”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顾衍放松了许多。 但邱萦继续说到：“其实……皇上……臣女还有话要说。” “嗯？说。” “在换皮的时候，姑娘在睡梦中一直喊着皇上的……名字……而且，还很……痛恨的样子。” 叫皇上的名字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罪名了，更何况还是用“痛恨”的语气的——其实白一珂叫顾衍名字是真，却没有表现出痛恨，但能让顾衍对白一珂心生芥蒂，对于邱萦来说是件好事不是吗？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听到她这样说，顾衍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更多的反而是放松：“你的意思是，她在换皮的过程中还能说话？” 邱萦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是……是。” “如此便好。”顾衍更像是在跟自己说的这句话。 邱萦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噗通”一下，就掉到了地上，像是脆弱的玻璃，碎了一地，难以复原——皇上心系丞相之女应该是个幌子，他钟情的，其实是内室躺着的那个相貌普通还受过颇多苦难的人啊！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但是谁都不是能轻易放弃的呢，顾衍不是，她邱萦也不是——她还想做最后一搏。 想到此处，她咬了咬下唇，开口到：“皇上对姑娘背后的伤有了解吗？” 这话有些没来头，但现在邱萦是治病的，顾衍是肯定会听她说话的。“此话何意？” 邱萦低下头不敢看顾衍的眼睛，却还是大着胆子说到：“姑娘身上的伤很多，但大部分都应该是幼年的一次集中伤害造成的。而且……” 她抬眼看了顾衍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种欲言又止的状况让顾衍有些烦躁，但现在白一珂的命还要看邱萦，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烦躁：“继续说下去。” “姑娘还叫了别的名字。” 顾衍心神一凛：“说下去。” “江……什么……辰来着。”邱萦低着头装作认真回忆的样子，“应该就是这么名字。” 江遇宸吗？ 原来她如此在乎那个人。 顾衍清了清嗓子：“也是怨恨的语气吗？” 邱萦本来就是赌一赌，赌顾衍是真的喜欢内室的女子的，赌这个内室女子无意叫出的名字真的是和她关系不浅的男子，没想到会成功。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要成功了。 接下来的戏很好编…… “好像……不是怨恨……是在……思念，应该是的。” 白一珂思念江遇宸，顾衍并不感到奇怪。 所以当他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的时候，邱萦真的是蒙了。 不甘心的思绪将理智压了下去，这个瞬间，邱萦的嘴都不是自己的了：“皇上，这样的女子，不配做您的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清醒 女人声音尖酸刻薄，和刚才的温婉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说完这句话，听不到顾衍的反应，还以为顾衍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忙不迭地抬起眼看向他。 而他也正低头审视着她。 如此一来，两个人对视了。 从顾衍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怒气，甚至是有些火冒三丈的气势。 她吓得低下头去，然后头顶处就传来了他隐含怒气的话语:"这话，不能告诉第三个人。若是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了，你邱家满门的命就别要了。" 就因为这句话就要诛九族吗? 这个瞬间，邱萦忽然泄了气，放弃了自己要成为皇上心爱之人的梦想——皇上对这女子的爱，是隐忍的爱，是所有爱中最难的一种，更何况他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帝。 明白不能再做什么对那位女子不好的事情，邱萦提裙跪下:"奴婢明白。" 她话音刚落，顾衍忽然皱了眉头:"里屋有声音……她醒了?" "啊?"邱萦也很震惊，因为这刚刚过去了一小会儿时间，怎么可能……但现在看来，有关这位姑娘的事情，皇上是很放在心上的。 所以，她甚至没等顾衍说平身，就往里屋跑去…… 痛苦，十分痛苦，白一珂觉得整个背部火辣辣的疼。 说好的自己进的是生门呢? 这明明是痛苦之门啊! 她在痛苦中挣扎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痛苦的程度竟然越来越轻了。 她在一条长满荆棘的路上飞奔着，终于……面前出现了亮光。 她向着亮光跑去，一阵光芒袭来…… 看着面前白一珂在床上挣扎，顾衍很是焦躁:"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 "一般情况下至少要十二个时辰,但……" "说下去。" "姑娘能这么快就到这一步，应该是体质极好的，所以这个过程应该会短一些。"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看到这样的场面，顾衍还是焦急的。 "顾衍!"白一珂忽然惊叫出声——嗓子嘶哑难听，但在顾衍现在听来，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了。 他马上凑到了床边，大声开口:"我在!" 旁边的邱萦只觉得心惊——如此轻易地就叫出了皇上的大名，尽管刚才已经听到过不止一次，但每次听都是害怕的。 "啊，不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说到后来，白一珂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这已经不是愤怒了，而是求饶。 "对不起……不是我……我是无辜的……孩子是你的，你信我……顾衍。"她泪水如瀑，根本止不住。 信息量太大，别说邱萦，就连顾衍都有些接受不了——也就是说，白一珂对他一直有敌意，难道是因为她之前的经历?可是他们之前并无交集，白一珂怎么会说到他们的孩子? 不过虽然不知道白一珂何出此言，但这样的她和平日里浑身盔甲的她完全不同，很让人心疼。 他下意识就想去抱她，倒是邱萦说了一句:"别碰她，皇上，现在她经不起任何移动。" 顾衍这才讪讪收回了手。 很显然，白一珂还没从"睡梦"中醒来。 "我要杀了你!顾衍，你这个混蛋!" 这一次，顾衍被这嗓子吓了一跳，却因此松了一口气:"她说话越来越有劲儿了，是不是意味着身体好多了?" 说要杀皇帝这样的话，还是当着皇帝本人的面儿，若是别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但面前这女人说出来这样的话，皇上不但不追究，反而还是担心她的安全? 邱萦的声音中有一丝苦涩:"回皇上，是的。" "如此便好。" 白一珂感觉不到自己经历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在记忆的迷宫中胡乱飘着。 眼前的景象是迷乱的，身边好像有人在提醒她——往前走，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背后有阵阵凉意袭来，白一珂十分好奇，但还是坚持着没有回头。 终于，她睁开了双眼。 她眼神清明，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目光炯炯，完全不像是还十分虚弱的人。 顾衍一惊:"醒了!" 白一珂微微低垂眼眸，看到顾衍，就知道自己是醒了——自己想象中的顾衍才不是这个样子。 "还疼吗?"顾衍垂下头看着她，眼中满满都是关心。 怎么会不疼? 不知怎的，看到顾衍这样的眼神，白一珂竟然会觉得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大概是她在自作多情吧。 "还好，能承受。"她竟然真的不想让顾衍担心。 亲耳听到白一珂这么说，顾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扭过头去:"过来给她看看。"这句话是冲着邱萦说的。 邱萦领命上前，只与白一珂对视了一眼，便惊呼出声。 白一珂身体虚弱没有做出什么反应，顾衍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然间悬到了嗓子眼:"怎么?" 邱萦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姑娘能这么快起来是个奇迹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一珂一直呆在密室里，邱萦也是没日没夜地照顾，顾衍也是除了早朝，其他时间都在这密室里——不管是处理政事，还是读书习字。 白一珂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虽然还不被允许下床，但是调侃顾衍的力气还是有的。 "皇上天天在我这里呆着，后宫的妃子们知道了不得吃了我。"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顾衍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依旧是认真地看着奏折的。 ""这墨汁味道挺浓的，我闻着不舒服，要不……" "这可是贡品，没有一般墨水的臭味，编瞎话也编不清楚。" 这次，他从奏折中抬起了头。 半天，他说了一句:"你就这么想让我走?" 这意思难道不明显吗? 白一珂不迭点头。 顾衍倒是没有生气:"我心中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回答了，我才会离开。" 白一珂点头表示同意，却没想到顾衍提的问题简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你昏迷之时为什么会提到孩子?" 这是她永不能触及的痛。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她感觉浑身的肌肉都猛然间收缩了一下。 顾衍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就等着她的回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离间 要说只是随口一说，顾衍肯定是不相信的，因为看她这眼神，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情绪比较激动的。 所以，她一边思考一边清了清嗓子，开口到:"许是我手上曾经沾过人命太……" "你说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你还要因此杀了我。"顾衍的语气更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 这下，白一珂脑子里更加乱了——天啊，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 气氛越发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一珂觉得自己刚刚愈合的伤口都要因此而崩裂开来了——她本来就是趴着的，这下把刚刚扬起的头低了下去，就看不到顾衍探究的眼神了。 但顾衍想知道的事情，从来都是不会去等的。 “我们之间肯定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是你和别人之前有过这样的过去，你记错了也说不准。”本来已经阐述清楚自己的意思了。末了，他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也不大。” 白一珂再次抬头，冷哼一声：“什么时候梦话也能当真了？” “是嘛……”顾衍没有接着说下去。 其实这话中的内容是真是假，两个人都是再清楚不过了——能在睡梦中流出泪来，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但他看白一珂的样子，再结合自己手下查到的，她小小年纪又实在不可能有那样的经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边白一珂和顾衍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然而后宫中人却是炸了锅——皇上与皇后大婚的事宜已经开始准备了，皇上现在不但不让后宫中人侍寝了，连来陪着吃个饭安抚一下后妃的事情都不做了，这要是以后皇后入宫了，只怕真的没他们的好日子过了。 后宫人心惶惶的，但因为除了梁蕊位分都不高，所以见梁蕊不发表意见，她们也不敢说话。 然而没想到把事情挑起来的还是邱萦—— 却说白一珂在密室的第五天，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要趴在床上，但除了换药，基本不需要邱萦一直守在身边了。顾衍见邱萦救白一珂有功，这么多天也是没好好休息，整个人十分憔悴，因此特许她在宫中休息。 后宫中的消息，只要不是刻意隐瞒，都是传的飞快的——虽然邱萦是以女医的身份在后宫留宿的，但毕竟也是皇上特许的，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有猫腻？ 就在众人都想为找邱萦麻烦这件事绞尽脑汁的时候，梁蕊忽然受了伤，说是大早上迷迷糊糊起身没有叫丫鬟进来，结果自己撞到了桌角，磕到了后背。 其实本来这样的伤不算大事，太医院里随便抓一个太医，就算是不擅长跌打损伤的都能直接给药几天就好了，但在后宫众人有意无意的撺掇下，梁蕊还是派人去找了邱萦。 理由是后宫中现在只有她一名女子会医术。 要说这件事情也是邱萦愿意做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邱萦正想找个机会让白一珂在后宫中寸步难行，就有这个机会接触梁蕊了，这实在是天赐良机。 于是，她抓紧时间背着药箱去了甘露宫。 甘露宫中，除了梁蕊，从装扮看，并没有其他妃嫔在。 但这里的丫鬟…… 邱萦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这宫里宫外的女子接触的也不少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有不属于甘露宫的丫鬟。 她按兵不动行了礼，然后表示自己看病不喜欢其他人在场——这习惯和他父亲一样，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虽说有人一开始并不打算出去，但这里毕竟是梁蕊的地盘，而梁蕊位分这么高，见她没反应，众人也不好留下来，因此只得在门口偷听。 但邱萦怎么会让她们偷听到呢？ 在给梁蕊看病的时候，她貌似无意开口：“贵妃娘娘可要稍微注意一些。皇上前几日还让臣女给一位女子看了皮肤，看那女子也是受过很多伤呢。” 受过很多伤的女子？ 不对啊，皇上最近更多的心思不应该在即将入宫的未来皇后身上吗？ 邱萦的这句话让梁蕊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什么……意思……哪里来的女子？” “娘娘不知道？”邱萦十分惊讶，“臣女想着皇上陪着那女子几日，甚至不宽衣解带地照顾，一切都亲力亲为，应该是皇上的新宠，娘娘如何会不知道呢？” 晴天霹雳。 云斓的存在固然让宫中女子很有危机感，但这名女子的出现让梁蕊更多感觉到的，则是恐惧——从天而降的女子？ 只怕就算是云斓遇上这样的事情，皇上都不会几日不宽衣解带地照顾吧？ 别说是皇上，就算是民间的普通男子，能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的呢？ “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梁蕊的声音在颤抖——从前，她对父皇宫中的那些争宠的女子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她自己也变成了从前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却是无力改变了。 她是真的有些怕。 目的达成，邱萦的心里欢呼雀跃，面上却毫无表现。 她皱着眉头，表现出思考的样子：“皇上没有叫过那女子的名字，但是……” 失望后忽然得到希望，梁蕊十分焦急：“别卖关子！” “是，娘娘。”邱萦继续说到，“那女子相貌一般，直呼皇上名字、甚至是骂皇上，皇上都不跟她计较。哦，对了，那女子声音很嘶哑难听，虽然看起来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但声音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妪呢。” 如此直白的特点—— 梁蕊的心里，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白一珂！ 说起来白一珂上次可是跟自己请假说要去处理楚国的事情。现在想来，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是去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不是吗？ 梁蕊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震惊之时面色突变尚未来得及收回，就被邱萦捕捉到了眼中。 “这女子是……娘娘宫中的宫女？”邱萦犹豫开口，“她背后的皮肤像是受过很多伤的，娘娘宫中怎会有这样的宫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表白 嗓子嘶哑，这很明显说的就是白一珂了。 至于身后受过很多伤——她虽然对白一珂的从前没有过多了解，但之前在浴室中也看到了她的皮肤，那也是其他人不会有的。 如此一来，指向性就很明显了。 再加上那次顾衍的态度…… 梁蕊有些无力——虽然早就看出顾衍对白一珂有心思，但她从前不过以为那是顾衍身为皇帝对女子的渴求罢了，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关心和爱护了。 从前是江遇宸，现在是顾衍，为什么自己想要的男人都更关心那个才貌皆无的女子？ 梁蕊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但很明显，邱萦是抱着背水一战的态度来的，哪能让梁蕊一直克制自己？ 她在这节骨眼上继续开口：“娘娘，看你这神色，这宫女当真是您宫中的？” “滚！”梁蕊终于忍不住爆发。她抬起了胳膊，手指指向门口，却不敢更多对邱萦发火——不论怎样，邱萦都是皇上送到宫中留宿的。 邱萦被这嗓子吓了一跳，但也只是瞬间。 瞬间之后，她恢复如常，马上行礼告退。 从甘露宫正殿出来的时候，邱萦当然是哭丧着脸的。但离开甘露宫之后，她觉得今天的阳光都格外明媚了起来——只要除掉了这个女人，别人都不足为惧。 她分析了一下，皇上后宫如此多的美女他却不感兴趣，而偏偏对一个那样普通甚至皮肤骇人的女子感兴趣，大概是因为女子有深厚内力，是特别的。而丞相之女云斓，能得皇上另眼相看，除了两人童年的接触之外，还因为她画的一手好画。 而她邱萦，是这锡国最厉害的女医没有之一。 只要除掉了她们，她邱萦不信皇上眼里会没有自己！ 邱萦回到自己临时居住的宫殿就躺到了床上，只是是在睡觉还是思考别的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手术后第六天，白一珂终于被允许下床了。 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可算沾到大地了。” 她脸上有止不住的喜悦。 顾衍看在眼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皮肤上的疤痕都没了，你不该谢谢我吗？”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心情大好的白一珂耸了耸肩膀，满脸笑意：“确实是啊，你说吧，想要什么……” 没等顾衍开口，她继续补充到：“别太过分啊！” 顾衍本也不打算提太“过分”的事情，对她的这句补充不以为然，淡淡开口：“来潜龙宫，做我的贴身宫女。” 竟然这么容易就接近了他？ 但是白一珂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况且……梁蕊那边，许多事情还要慢慢去做，一切打通之后才能进一步前进。 而顾衍，以前虽然一直很想拉拢她，却一直是保持着距离的，怎么今日忽然转了性子？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为什么？” “我看上你了。”顾衍倒是直白。 这原因根本就不成立。白一珂回答到：“贴身宫女做的事，我一件都不会。” “你什么都不用会。”顾衍说到，“只是后宫其他地方，你是真的回不去了。” 白一珂一惊：“什么意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衍放下手中的毛笔，与白一珂对视，“你当着邱萦的面喊我的名字说要杀了我，我还没有制你的罪，反而一直在这儿陪着你，你觉得一个想做皇妃的女人会不往外说？你身上特征这么明显，邱萦不知道你的名字，梁蕊还能猜不到吗？这后宫，你根本就回不去。” “原来你知道她对你……那你还……”白一珂到吸了一口凉气，“合着我是从自以为是我情敌的人手下过了一圈，还好我福大命大，不然……” 顾衍打断了她的话：“这世上觊觎锡国后妃之位如此多，你却偏偏不屑一顾。” 他的这句话说的有意思，反而有些跑题，甚至有些不愿接受的样子——白一珂觉得自己没惹到他啊，怎么他的心情一阵一阵的。 不过顾衍能把话题转走，白一珂就有本事把话题给转回来。 她开了口：“你既然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还……” “有意为之。”顾衍倒是不隐瞒，反而更像是在帮着白一珂做事，“正好你想接近我，我给你这个机会。到我身边来，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我想要的？” “对楚国有利的各种情报。”顾衍笑了，不过这笑容让人害怕，“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情报你尽管来拿。” 但是白一珂却觉得，自己现在最想要的不是所谓“情报”了。换句话说，就算拿到了情报，她除了给梁蕊之外，还得想办法从锡国内部瓦解它——江遇宸的冲动已经让她很失望了，她没法确定重活一世，众人会有什么改变，毕竟顾衍和江遇宸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皇上这么有信心吗？”她换了给他的称呼，顺便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衍似乎早就想到了她会是这样一种反应，也没表现出愤怒，只是继续自己的陈述：“好处摆在眼前，朕不信有人会不要。” “但你可知……”白一珂笑的狡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句亘古不变的真理上一世她就没有相信，才落得那样的下场，现在她不得不相信了——如果重活一世什么都没有学会的话，那也太没脑子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顾衍承认的很干脆：“说的不错，朕确实是有别的意思。” 白一珂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那意思，很明显。 顾衍接受到她的意思，便再次开口：“你是个神秘的女人，也是朕第一个想去仔细了解的女人。” 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盛满了星空大海，只一眼，便让人迷醉…… ——他从前都是那样好看的男子。 ——他的深情，从来不轻易展现。 白一珂承认自己迷醉了。 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恐怖”想法，说了句十分毁气氛的话：“皇上这是把云姑娘放在什么位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身孕 上一世，云斓就是白一珂心头解不开的心结。 然而这一世，换了个角度，白一珂却发觉自己上一世错的彻底——其实云斓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不要紧，关键在于顾衍对她没感情，才会导致那样的局面。 但这次，不想提起云斓的反而是顾衍了。 他声音冷淡：“提她做什么？” “也没什么。”白一珂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偷偷转移了话题：“皇上这么费尽心机地让我回不到后宫，除了想要了解我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吧？” 她看的通透，顾衍觉得和她很是合拍。 “想让你帮个忙。你在后宫，出入办事太麻烦，不如在我身边来的方便。” “其实我可以隐瞒身份，做你的暗卫。”白一珂好心“提议”。 但顾衍却飞快摇头：“暗卫的身份不适合你。”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从被梁蕴收养的那一天起，所有懂武术懂内力的人都告诉她，说她天赋异禀，是一定要学武术的。既然学了武术，林王梁蕴不养闲人，她成为暗卫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事实证明，“云浮”这个称号名满江湖，也是她缔造的传奇。 顾衍说她不适合做暗卫？ 实在是…… 自不量力，白一珂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他。 她嘴角泛起冷笑，顾衍看到，没什么太多的表现，只是继续开口：“这差事太危险，不适合你这个小姑娘。” 他在担心她。 这一刻，白一珂想，若不是因为上一世看他看的通透，这一世，只怕还是会沦陷在她的温柔之下吧。 不过，虽然她觉得顾衍是在无事献殷勤，但是他口中那件需要她帮忙的事情，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你刚才说的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是什么？” “随后再说吧。现在要处理的，是你的身份问题。” 白一珂是自己回到甘露宫的——本来顾衍要派人送她，被她拒绝了——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的话，那顾衍对她的态度真不知还会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她早就有准备自己被顾衍看上的消息传遍了后宫，所以在路上被指指点点的时候，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甘露宫中众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如果说刚才路上那些宫女太监是好奇的话，那么梁蕊身边的人就是愤怒了。 只是这愤怒中是否还隐隐含着嫉妒，这就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小绿和小芽先梁蕊一步看到白一珂。 小绿脸上很不好看，但小芽还好一些。 “哎呦，这不娘娘嘛，竟然还回来看失宠的贵妃娘娘，真是有心了。”说罢，小绿给白一珂还行了个礼，阴阳怪气的。 但是小芽，年纪小一些，人也单纯许多。听到小绿这么说，怕让白一珂不高兴了，马上拉了拉小绿的袖子：“姐姐，别这么说了，一珂姐姐可能也是被逼的呢，也许她也……” 小绿却是替梁蕊觉得不快，看向白一珂的眼神里都是充满了怒气的：“被逼？若说小芽你会被逼，我是信的。但是白一珂被逼，我是不会信的。” 的确，在她们面前，白一珂没有很刻意地隐瞒自己的行事作风——但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接受被人逼迫。 小芽似乎还想维护她，白一珂摆了摆手，开口到：“小芽，不必说了，是不是被逼，有什么重要的呢？” 这句话让小绿胸中的怒火更加澎湃了。 “你……” 小绿刚张嘴，屋门忽然打开了。 白一珂扭脸看去，便见梁蕊一身粉红色衣衫，双手开门站在那里。她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可见明显的疏远：“进来。”这句话是给白一珂说的。 白一珂总是要来和梁蕊告别的，所以就跟着她进了屋子，并关上了门。 屋子里一片安静，白一珂只需一眼，便发现这屋子里的陈设不太一样了——多了很多新东西——虽然她并不是很懂这些瓶瓶罐罐，但也看得出来这些新出现的东西是比较名贵的上等货。 梁蕊在桌边坐下，语气温和：“坐吧。你走这几天，皇上赏赐了些东西，都是托你的福。” 她的语言毫无攻击性，然而白一珂却觉得这样的梁蕊前所未有的可怕。 只是她向来不怕猜别人的心思。 白一珂在梁蕊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语气也是很平和：“既然娘娘都知道了，那多的话奴婢也就不说了。这次来其实是想告诉娘娘，明日皇上便会下旨让我去潜龙宫做他的贴身宫女。” “贴身宫女？”梁蕊皱着眉头，“不是应该册封的？” “皇上虽位高权重，也不能随便看上哪个女子就要册封的。”白一珂笑了笑，十分温婉，“娘娘放心，一珂出身卑微，怎么都越不过娘娘去。” 梁蕊默默松了口气，白一珂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 她等着梁蕊开口…… “我不是担心这个。”梁蕊刚才话语中的防备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可惜的情绪，“你虽然只是本宫的陪嫁宫女，但既然是皇上的心上人，那怎么会……” “皇上的心上人是丞相之女，娘娘。”白一珂看着梁蕊，“不是我。”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梁蕊却觉得这句话由白一珂说出来十分的讽刺——无非是得到的不珍惜，在自己面前炫耀罢了。她是不知，自己表面上不屑一顾的是别人多么在意的。 但这句话仔细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梁蕊深深出了一口气：“至少你是皇上宠着的人……一珂，我叫你一声妹妹……你虽然接触的人和事多，但在这宫中，姐姐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要提点你。” 梁蕊从来都不是有坏心思的人，只是有时候会被欲望迷住眼睛罢了，白一珂觉得她的话还是值得一听的。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娘娘请说。” “宫中不比其他地方，后宫争宠向来是……”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话，白一珂给梁蕊面子时不时点头，其实根本没有用心听。 直到最后，梁蕊说完这一切，忽然凑到了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一珂，我有身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宫闱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在白一珂耳边炸开——身孕？ 怎么会，上一世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而且…… 梁蕊是什么时候给顾衍侍寝的啊？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真的？”她皱了眉，“不是骗我的？” 白一珂是觉得这事儿难以置信，放到梁蕊眼中，自然以为她是在嫉妒。 终于在白一珂面前占了上风，梁蕊心情大好：“你要知道，在这后宫里，宠爱是一时的，只有儿子才是能傍……” “什么时候的事儿！”白一珂的脑子飞快运转，却什么都没想出来。 她这么一问，梁蕊更加开心了，连说话的语调都变高了，话语中还有着隐隐的炫耀和看不起：“说起来你总说你身上有任务，总是不在甘露宫中，皇上哪天来的你不清楚也没什么奇怪的。是……上个月的十六日，那天皇上……” 上个月的十六日？ 白一珂记得，那天白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原本她以为晚上也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所以习惯性地去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做，了解了一下锡国国都夜晚的布防情况。 至于顾衍…… 一般情况下皇上要哪位娘娘侍寝的话，至少会在晚膳前派公公前来通知。那天并没有公公来通知，难道是顾衍临时起意？ 梁蕊又不是云斓，他怎么可能临时起意？ 再者说顾衍来了，就算梁蕊不开心，这甘露宫中当值的宫女太监们也该是开心的啊，怎么可能瞒到现在？ 白一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梁蕊说下去的欲望。 “皇上……” “娘娘，那天您是在这主殿中为皇上侍寝的吗？” 梁蕊一愣，摇了摇头，很显然在回想那天的场景：“皇上派公公给本宫递了纸条让我去小树林见面，所以本宫就支开所有人去了甘露宫的小树林，与皇上在那里……哎呀就是这样。” 梁蕊说着说着，脸越发红了起来。 但白一珂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重了——梁蕊是顾衍的妃子，他要宠幸，还用偷偷摸摸？况且就算是为了享受偷偷摸摸的快感，也不该是和梁蕊啊，毕竟他对梁蕊是根本没有感情的。 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她注视着梁蕊，问到：“娘娘，皇上在那之前受了伤的，伤到了大腿呢，娘娘当时有小心没有抓到皇上的伤口吧？” 其实顾衍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最近也没啥大动作，怎么可能受伤？ “啊？”梁蕊惊呆了，“我没……没……” “没看到伤口？”白一珂继续引导，“左腿大腿内侧，娘娘仔细想想，不是很大的伤口。” 梁蕊攥紧了眉头：“没……没……皇上那个位置除了皮肤，什么都没啊。” “那伤口也就胎记那般大小，娘娘会不会是没看清？” “没有，伤口没有，胎记也没有，估计是皇上当时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梁蕊很是坚定，“那天是十六，月光很亮，不可能看不清。你多想了，要说……” 听她这么一说，白一珂倒抽了一口凉气：“坏了！”——顾衍的左腿大腿内测是有一个大概半个手掌大小的胎记的，梁蕊又说那天月光很亮，那没有看不到的道理。 除非—— 那人根本不是顾衍！ 但是如果真的是顾衍的话，没道理认错啊？难道那人也会易容？ “皇上那天脸色不错？” “脸色？”梁蕴皱着眉头思考着，“那天皇上一直是用斗篷遮着脸的，我没怎么看清。只是他的动作和味道，那肯定是皇上无疑了。” 白一珂脸色煞白。 梁蕊也被吓了一跳，但还以为是她嫉妒自己已有身孕，于是还是洋洋得意的：“皇上还承诺本宫说只要皇后入宫后一年内无身孕，且本宫能生下儿子，便会……” 梁蕊还做着当太子生母的春秋大梦，却不知那天与她共度的并不是顾衍！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谁管你是不是被骗的？梁蕊一定会被说是耐不住寂寞祸乱宫闱还有了野种，这是根本没法洗干净的！ 一来梁蕊虽然也在宠爱面前嫉妒过她，但她毕竟没干过什么实质性的对她有害的事情，所以她不能让她死；二来梁蕊若是死了，她当然可以逃走，但与楚国的关系就断了，还怎样拿走顾衍最在乎的权利和江山？ 所以，她要保梁蕊！ 可是这件事情要怎么保…… 事出紧急，她又不能说，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梁蕊神不知鬼不觉地流产，然后骗顾衍在醉酒或者其他什么时间第一次宠幸她。 而在这个过程中，梁蕊必须什么都不往外说。 这可真是太难了。 事到如今，只有先想办法稳住梁蕊了。 于是，她凛了神色：“一珂当然是恭喜娘娘的。只是娘娘，身孕前三个月不能往外说，您知道吗？” 梁蕊点点头：“本宫当然知道，不过还是多谢你。” 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虽然你抢了皇上的宠爱，但你毕竟是楚国人，是本宫带过来的。皇上对本宫根本没什么感情，你能得宠，对楚国来说也是幸事，小心为上吧。”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梁蕊虽然年纪还小，但胸中装的更多的不是那些情情爱爱，而是民族大义，这让她还是相对好行事的。 当务之急，有一件事是一定要解决的—— “是谁诊断出娘娘有身孕的？” “邱太医。”梁蕊很冷静，因为她自认自己做好了一切，“都打点过了，他不会说出去的。一珂，这方面，我比你懂的多。” 太医院姓邱的太医只有一位—— “邱宿！”白一珂几乎是惊呼了，“是她吗？” 梁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愣着点了点头。 坏了！这件事邱宿不会告诉别人是真，难道还不会告诉自己一直想入宫的女儿吗？ 邱萦这个人的脑子，白一珂是见识过的！ 想到此处，她马上双手扶住了梁蕊的肩膀，话语坚定：“公主，你信我，我不会害你！” 她叫她“公主”，一如从前。 白一珂这样的眼神和话语都是很有魔力的——不知怎么，梁蕊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她必须趁着邱萦没有推断出其中的关系之前想办法解决掉这件事！ 想到此处，她马上飞身前往邱萦在宫中的住处，不然还不知道梁蕊和这宫中的其他人会面对怎样的局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宫闱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在白一珂耳边炸开——身孕？ 怎么会，上一世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而且…… 梁蕊是什么时候给顾衍侍寝的啊？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真的？”她皱了眉，“不是骗我的？” 白一珂是觉得这事儿难以置信，放到梁蕊眼中，自然以为她是在嫉妒。 终于在白一珂面前占了上风，梁蕊心情大好：“你要知道，在这后宫里，宠爱是一时的，只有儿子才是能傍……” “什么时候的事儿！”白一珂的脑子飞快运转，却什么都没想出来。 她这么一问，梁蕊更加开心了，连说话的语调都变高了，话语中还有着隐隐的炫耀和看不起：“说起来你总说你身上有任务，总是不在甘露宫中，皇上哪天来的你不清楚也没什么奇怪的。是……上个月的十六日，那天皇上……” 上个月的十六日？ 白一珂记得，那天白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原本她以为晚上也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所以习惯性地去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做，了解了一下锡国国都夜晚的布防情况。 至于顾衍…… 一般情况下皇上要哪位娘娘侍寝的话，至少会在晚膳前派公公前来通知。那天并没有公公来通知，难道是顾衍临时起意？ 梁蕊又不是云斓，他怎么可能临时起意？ 再者说顾衍来了，就算梁蕊不开心，这甘露宫中当值的宫女太监们也该是开心的啊，怎么可能瞒到现在？ 白一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梁蕊说下去的欲望。 “皇上……” “娘娘，那天您是在这主殿中为皇上侍寝的吗？” 梁蕊一愣，摇了摇头，很显然在回想那天的场景：“皇上派公公给本宫递了纸条让我去小树林见面，所以本宫就支开所有人去了甘露宫的小树林，与皇上在那里……哎呀就是这样。” 梁蕊说着说着，脸越发红了起来。 但白一珂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重了——梁蕊是顾衍的妃子，他要宠幸，还用偷偷摸摸？况且就算是为了享受偷偷摸摸的快感，也不该是和梁蕊啊，毕竟他对梁蕊是根本没有感情的。 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她注视着梁蕊，问到：“娘娘，皇上在那之前受了伤的，伤到了大腿呢，娘娘当时有小心没有抓到皇上的伤口吧？” 其实顾衍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最近也没啥大动作，怎么可能受伤？ “啊？”梁蕊惊呆了，“我没……没……” “没看到伤口？”白一珂继续引导，“左腿大腿内侧，娘娘仔细想想，不是很大的伤口。” 梁蕊攥紧了眉头：“没……没……皇上那个位置除了皮肤，什么都没啊。” “那伤口也就胎记那般大小，娘娘会不会是没看清？” “没有，伤口没有，胎记也没有，估计是皇上当时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梁蕊很是坚定，“那天是十六，月光很亮，不可能看不清。你多想了，要说……” 听她这么一说，白一珂倒抽了一口凉气：“坏了！”——顾衍的左腿大腿内测是有一个大概半个手掌大小的胎记的，梁蕊又说那天月光很亮，那没有看不到的道理。 除非—— 那人根本不是顾衍！ 但是如果真的是顾衍的话，没道理认错啊？难道那人也会易容？ “皇上那天脸色不错？” “脸色？”梁蕴皱着眉头思考着，“那天皇上一直是用斗篷遮着脸的，我没怎么看清。只是他的动作和味道，那肯定是皇上无疑了。” 白一珂脸色煞白。 梁蕊也被吓了一跳，但还以为是她嫉妒自己已有身孕，于是还是洋洋得意的：“皇上还承诺本宫说只要皇后入宫后一年内无身孕，且本宫能生下儿子，便会……” 梁蕊还做着当太子生母的春秋大梦，却不知那天与她共度的并不是顾衍！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谁管你是不是被骗的？梁蕊一定会被说是耐不住寂寞祸乱宫闱还有了野种，这是根本没法洗干净的！ 一来梁蕊虽然也在宠爱面前嫉妒过她，但她毕竟没干过什么实质性的对她有害的事情，所以她不能让她死；二来梁蕊若是死了，她当然可以逃走，但与楚国的关系就断了，还怎样拿走顾衍最在乎的权利和江山？ 所以，她要保梁蕊！ 可是这件事情要怎么保…… 事出紧急，她又不能说，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梁蕊神不知鬼不觉地流产，然后骗顾衍在醉酒或者其他什么时间第一次宠幸她。 而在这个过程中，梁蕊必须什么都不往外说。 这可真是太难了。 事到如今，只有先想办法稳住梁蕊了。 于是，她凛了神色：“一珂当然是恭喜娘娘的。只是娘娘，身孕前三个月不能往外说，您知道吗？” 梁蕊点点头：“本宫当然知道，不过还是多谢你。” 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虽然你抢了皇上的宠爱，但你毕竟是楚国人，是本宫带过来的。皇上对本宫根本没什么感情，你能得宠，对楚国来说也是幸事，小心为上吧。”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梁蕊虽然年纪还小，但胸中装的更多的不是那些情情爱爱，而是民族大义，这让她还是相对好行事的。 当务之急，有一件事是一定要解决的—— “是谁诊断出娘娘有身孕的？” “邱太医。”梁蕊很冷静，因为她自认自己做好了一切，“都打点过了，他不会说出去的。一珂，这方面，我比你懂的多。” 太医院姓邱的太医只有一位—— “邱宿！”白一珂几乎是惊呼了，“是她吗？” 梁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愣着点了点头。 坏了！这件事邱宿不会告诉别人是真，难道还不会告诉自己一直想入宫的女儿吗？ 邱萦这个人的脑子，白一珂是见识过的！ 想到此处，她马上双手扶住了梁蕊的肩膀，话语坚定：“公主，你信我，我不会害你！” 她叫她“公主”，一如从前。 白一珂这样的眼神和话语都是很有魔力的——不知怎么，梁蕊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她必须趁着邱萦没有推断出其中的关系之前想办法解决掉这件事！ 想到此处，她马上飞身前往邱萦在宫中的住处，不然还不知道梁蕊和这宫中的其他人会面对怎样的局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千钧一发 “皇上，女医邱萦在殿外求见。” 顾衍从奏折中抬起头来：“何事？” “回皇上，她只说是一定要当面告诉皇上。” “让她进来吧。” 邱萦是昨天晚上知道这件事情的——邱宿当然是想借此劝她再不要打入宫的主意，但她却从中找出了问题所在。 她记得清楚，在密室的时候，顾衍是亲自搬了很多奏折进去批阅的。 她为他端茶送水，问他要不要休息。 当时，顾衍并没有抬头，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放那儿吧，朕有时间再喝。” 她自然是要劝的，没想到话一出口，就遭到顾衍怒目：“朕现在心思都在她身上，能批阅奏折实属不易，没精力应付和其他人的交流。就是后宫妃子也有几月未被朕召来侍寝，你倒是想来讨嫌？” 当天晚上，她就花钱疏通关系拿到了宫中彤史，那上面清楚的记载着这几个月以来，皇上未曾宠幸后宫妃子，只是副册记载潜龙宫中的几名宫女侍寝过罢了。 既然如此，梁蕊肚子里那个一个月的孩子哪来的？ 今日，邱萦刻意打扮，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衫，和云斓通常的穿衣风格很像，乍看起来仿佛天仙下凡。虽然她确实不如云斓美貌，但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察觉到女子的脚步在面前停下，顾衍并没有说话。 邱萦盈盈跪下：“臣女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何事？”顾衍言简意赅，并没有抬头。 “皇上……”邱萦抬高了音调想吸引顾衍的注意力，“请皇上先恕臣女无罪。” 她这么一说，果然引起了顾衍的注意力。 他抬起头来，手上的毛笔却没有放下：“恕你无罪，说吧。” 虽然察觉到顾衍说的不是很走心，但邱萦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终于，她清了清嗓子，开口：“皇上，臣女得知……” 然而她的话没能说完—— 就在这个瞬间，潜龙宫书房的后窗忽然被推开。 “哐！”一声巨响。 二人下意识地向后窗的方向看去，只见窗外，白一珂正笑着看向他们，尽管这笑容有些尴尬。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潜龙宫的侍卫马上就赶了过来。 白一珂还没来得及进屋就被发现了。 “什么人！” “让她进来。”顾衍开了口。 侍卫们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马上退下了。 看到邱萦正在屋里，白一珂因为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了，所以还是比较慌的，因此懒得找门，直接从窗户跳了进来。 脚踩到地面之后，她笑了笑开口：“不好意思啊影响你们了，哦对了，我不着急，刚才说到哪儿了，你们继续，继续。” 看白一珂这个态度，顾衍就知道他大概是有事要与自己单独谈了，而且这事儿还是很急的，不然她不会大白天用这种方式出现。 但很明显，邱萦这边也是重要的事。 所以，他看向邱萦：“长话短说。” 邱萦见此场面，很确定白一珂就是来这儿阻拦她接下来的话的。说真的，就算是皇贵妃本人在此，她也不怕把这番话说出来，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但问题是…… 在白一珂面前，她并不敢说。 只是并无退路，成败在此一举。 面前的两个人都看着自己，目光炯炯，邱萦决定放手一搏，跪了下去：“回皇上，臣女听闻，贵妃娘娘……” 看邱萦的样子，再看顾衍的表情，看样子是还没说！ 白一珂的心放下了，马上打断了邱萦的话：“皇上，贵妃娘娘不开心是很正常的，别说邱姑娘有所耳闻，这宫中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呀！” 今天的白一珂实在是太反常了，竟然有在自己面前讨存在感的嫌疑。顾衍眯了眼睛，等着看她接下来的表现。 邱萦张嘴还想说什么，然而白一珂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不动声色地溜达到邱萦身边，嘴上完全不停：“我现在身体完全好了，还要多谢邱姑娘了，我会铭记您的恩情的。虽然皇上肯定给了很多封赏，但是我还是要表达自己的感谢不是。” 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听闻邱姑娘也是读书作画的人，这上好的墨，算是小小的报答了，多谢……” 这盒子怎么这么熟悉？ 顾衍扭脸看向书架，果然见上面装着墨的盒子不见了——白一珂这真是借花献佛啊！ 溜达到邱萦身边后，她悄悄打开了袖口中的袋子，香味不多不少，正好飘散到邱萦的鼻子里。 邱萦是懂医术的，当下便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这迷药猛烈，闻到第一时间便会生效。 她睁大了瞳孔，却说不出话了。 偏巧从顾衍的角度看来，邱萦正好被白一珂牢牢挡住。 邱萦整个人靠在白一珂的身上，白一珂没有扭头，开口：“皇上，奴婢还有急事与您讲，先送邱姑娘出去。” “嗯。”顾衍表示同意。 以白一珂的力量，随手掐着邱萦把她送出去并不难。 虽然潜龙宫中的人是很难拉拢的，但是出了门她就掏出银子摆脱宫女把邱萦送回去——这光明正大从皇上书房出来的人，送回去没什么不可。 安顿好了这一切，白一珂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返回书房。 书房里，顾衍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正在似笑非笑看着她。 看起来怎么那么……让人发毛呢？ “皇上有话要问？” 顾衍摇摇头，看起来很是温软，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在白一珂心头猛地砸了一下。 他说：“你当朕是傻子吗？” 白一珂当然不指望刚才那样能骗过顾衍，甚至没指望能骗过任何一个人，毕竟生活不是戏台，没有那么简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邱萦不要说出那件事情，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顾衍的话语中倒没有表现出多少情绪，只是他越是这样，白一珂越能感觉出他的愤怒。 她正要解释，顾衍却幽幽开口：“其实，邱萦想说的是，梁蕊有身孕了，对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代价 一直努力想掩盖的事情，结果对方其实是早就知道的，这就很尴尬了——白一珂忽然泄了气，觉得自己刚才演了那么大一出，简直犹如跳梁小丑一般。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淡淡地笑了：“你都知道了？” “是啊，早就知道了。”顾衍倒没有表现出多少感情来，“比你早。” 白一珂泄了气，垂了垂脑袋又抬起：“那我走了。” 说罢，她起身要走。 刚刚迈出两步，身侧顾衍开口了：“你想护着梁蕊？” 这不是很确定的事情吗？ 白一珂转过身来：“不错。” 顾衍却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大的笑话一样，说到：“她对你，并不好，倒是难为你这样护着她。” 顾衍说的是很对的，但是白一珂觉得，她已经是手上沾上过人命的人了，只要别人对自己没有坏心，还是不要再去做那坏人了。 她正要开口辩驳，顾衍却换了音色：“别人对你也不是多好，你却为她们卖命，你傻吗？” 这声音，温柔且心疼。 他在心疼她。 有多久，没人这样心疼过她了？ 心中某个地方忽地柔软起来，控制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渗出，划过面颊，顺着下巴低落。 是谁说的武艺高强之人就一定是坚强的？ 说到底，她还是个内心细腻的人，只是这细腻很少被人发现罢了。 不过…… 若是这样说的是其他人，她也许真的就动心了。只可惜，说这话的人是顾衍。 想到此处，她一把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微微抬头看着顾衍，声音囔囔的：“我傻不傻，不是你要考虑的。我只想问你，你要怎么处理梁蕊？” “你觉得该如何处理？”他想都不想，又把问题抛回给了她。 她觉得？ 祸乱宫闱是死罪，而且就连他们这些一同前来的下人们也是逃不掉的。但是看顾衍这态度…… “你不生气？”在白一珂看来，虽然梁蕊对顾衍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但他毕竟是皇帝，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顾衍。 顾衍倒是没有犹豫：“如果我说，这就是我设计的呢？” 千算万算没算到是这样的原因。 白一珂当下就愣在了当场。 她这样子的表情太过可爱，让顾衍不得不笑出声来：“不想知道原因？” 这问题问的古怪，这是抢了她的台词啊！白一珂也没过脑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顾衍笑了笑，也不卖关子：“梁蕊年轻貌美，有人看上她不奇怪。” 这话乍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但是问题是…… 白一珂记得清楚，除了宫中，梁蕊并未在其他地方出现过。况且虽然其间有宴会，但顾衍也以没有皇后为由，未曾带任何一位后妃出席。这样算来的话，看上梁蕊的是谁？ 除非是……顾衍把梁蕊推出去的——用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换来自己想要的利益，虽然对梁蕊来说很残忍，但对顾衍来说其实是很正常的。 想到这里，她的手攥住了袖中的短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顾衍一声冷笑，“我还真的没那个闲心关心后宫之事，无非是帮人一个忙罢了。” 答案是出乎意料的，白一珂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顾衍倒是不着急，竟然还笑了笑：“无非是帮朋友一个忙罢了。她看上梁蕊了，梁蕊也需要朕表面上的疼爱，这样就够了。” 可是这样并不对啊！ 白一珂耿直了脖子，手中的短剑仍旧没有松开：“可是公主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需要知道。”这一次，顾衍的态度很坚决，“她是楚国公主，在这锡国后宫内，永远不可能得到朕的宠爱。既然如此，有一个愿意疼她的人，不是挺好的吗？” “你们这是在骗她！” “一珂，你还小，有时候，被骗反而更幸福。”这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他的眼眸里，仿佛盛着星辰大海，梦与远方…… 他继续说：“不要告诉她，如果你想让她幸福的话。”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白一珂想。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 “我想见见那个人。”上一世，因为所谓的宠爱，也因为所谓的真情，梁蕊过的并不幸福。这一世，在误以为她抢走了属于自己的宠爱的时候还担心自己，这样的女子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顾衍犹豫了一个瞬间。但瞬间之后，他还是点了头：“好。” 他们的见面是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进行的——夕颜楼。 说实在的，白一珂对夕颜楼的印象并不算好。毕竟就在不久前，她在此地与江遇宸的相见并不算愉快。 但说来说去，现在顾衍以自己的名义约了对方喝酒，对方提出要来夕颜楼，她确实是没什么借口反对的。 这一次，顾衍依旧是带着白一珂出门的。 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她出门的时候还要给梁蕊请假，这一次却不用了。 出门前，她换上了自己每次出门时用的那张人皮面具，走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只是在顾衍身边，起不起眼好像并不重要——反正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汇聚到所有人的焦点。 很巧的是，这次会面的地点还是上次和江遇宸见面的那间屋子。 白一珂回忆起来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子，目光扫过，却发现那上面挂着的锁没有了。 “小二，最里那间屋子不是一直锁着吗，今天怎么开了？” 那间屋子的锁其实是很引人注目的。如果是经常来二层吃饭的人，应该都能发现其中的问题，因而小二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 他笑了笑，答到：“姑娘，那屋子是我们老板的。他今天要来，让掌柜的先把锁打开了。” 老板……东方凌吗？ 没想到这么巧，他今天竟然来了，而且还是要光明正大的出现。 还是要想办法去拜见一下的，白一珂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李宝儿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还是跟着顾衍进了屋子。 很快，二人没等多长时间，屋门就传来了被推开的声音。 白一珂下意识扭脸看向门口，却在看到男子面容的瞬间愣住了——东方凌！ 二人上次遇见的时候，白一珂戴的也是这副面具，所以他是有些惊讶的。但瞬间之后，他恢复如常，给顾衍行礼：“东方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顾衍倒是沉浸在与东方凌的会面之后，并没有察觉到这两人不对劲的地方，笑着上前迎了东方凌：“不碍事，咱们兄弟见面，哪有那么多规矩。” 这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亲密？ 白一珂想到自己上一次瞒着顾衍与东方凌见面就觉得尴尬——早知道这俩人认识，她还费那么大劲儿干什么！ 顾衍正想带着东方凌坐下，东方凌的眼神却扫到了白一珂身上。 “这位是……”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上次白一珂是以云浮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但顾衍知不知道这个身份，是他不能确定的。 顾衍是不知道二人曾见面的，但东方凌总是习惯性地了解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的身份，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所以，他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开口就要介绍：“哦，她啊，楚国公主和亲时候带来的丫鬟，白一珂。还有另一个身份，是我的暗卫。” 作为被介绍的人，白一珂马上行礼：“见过公子。” 东方凌心中明了，顾衍大概是不知道白一珂的另一个身份的，于是也没多话，只是摆摆手让白一珂起来。 不管是身为下人还是暗卫，白一珂都没有上桌和这两人一起用膳的道理。 但之前顾衍是很明确的告诉东方凌自己所来何事的，所以白一珂就多了一个身份——梁蕊的娘家人。 因此，现在，她也坐在了桌边。 东方凌由于许久，开了口：“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既然他都开了口，而顾衍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白一珂干脆放开了问了。 “公子家中是否有妻妾？” 东方凌摇了摇头。 “公子是如何认识公主的？” “那日公主入宫，在街市上，在下曾问到公主身上的体香，觉得气质脱俗，十分向往。” 体香？ 白一珂愣住了：“啊，我怎么闻不到？”她自认内力超人，虽然不是很擅长闻味道，但还是比一般人要灵敏得多。怎么她从来不知道梁蕊是有体香的？ 况且梁蕊入宫那日光是爆竹的味道都能掩盖一切了，就算梁蕊是有体香的，怎么可能被闻到？ 对于她的疑惑，顾衍给出了解释：“东方凌东方公子可是锡国最有名的香料大师，鼻子敏感，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味道。” 如此一来，什么都能说通了。 但顾衍虽然是皇帝，东方凌应该也不是普通人。看顾衍的样子……他应该也不知道东方凌是有内力的吧？ 他还是瞒着顾衍的，所为何事？不可能是只为了梁蕊这样一个女子！ “公子不打算负责吗？”她问。 这话的指向性很明显，责备也很明显。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要么是无地自容，要么是愤怒，但东方凌哪一种都不是。他只是默默看向顾衍：“她是公子的女人，我怎么负责？” 顾衍也一唱一和的：“如果让梁蕊知道真相，你说，她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的答案，白一珂不敢去想——梁蕊对顾衍虽然没有多少爱情，但只怕任何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被自己的男人推到另一个男人怀中，甚至还十分开心。 白一珂觉得，顾衍是个疯子。 这是他的污点——就像上一世一样，他总喜欢把自认为好的东西强加给别人，却从不问别人的感受。 这是白一珂不能接受的，上一世不能，这一世也一样！ 况且现在还有个东方凌助纣为虐。 她拍案而起，眼神向利刃一样，射向东方凌：“公主在你怀中叫着其他人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对不起他？” 东方凌似乎想说话，但是她并不想给他们机会。 她扭过脸去，继续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顾衍：“你们这样的男人，自以为是，早晚自食恶果。” “一珂，你……”他似乎想让她不要闹，但这根本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决的问题！ 她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但她还是努力压制自己的声调，以免引起外面其他人的注意：“顾衍，我楚国的军事实力是比不上你锡国。但若是公主知道了真相自尽了，你说楚国会怎么做？她是楚国君主最疼爱的女儿，到时候楚国想要鱼死网破，对锡国来说并不是好事！” 她已经没法冷静了——不知怎的，她原本是一个脾气并不至于太差的人。只是到锡国的这一段时间，也许是由于总是梦到上一世的原因，也许是遭遇到了太过变故的原因，情绪确实是比从前更难以把控了。 “锡国的暗卫确实厉害，但楚国的暗卫也不是废物。万一他们拼死一搏，要了你的命，锡国还没有其他人能担负得起这个重任。” 这是实话。 说完了这一切，白一珂终于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好像打了一场很大的战役。 东方凌没有说话。 倒是顾衍，走到她面前，目光炯炯：“你在担心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担心他？ 白一珂觉得这真是她这几个月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了。 她扭过头去，强迫自己不和顾衍眼神对视：“我没那么好心，我只是觉得锡国的普通老百姓也很无辜。” “是嘛，你倒是好人。”他压低了声音，但话语中的震撼却让白一珂心跳加速，“那李宝儿，就是李牧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胸中仿佛一个大铁锤猛地砸了下来。 白一珂下意识转回头来，看向顾衍的瞳孔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你，查我？”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顾衍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他伸手打了打自己的袍子，让自己的衣服看起来舒展了许多，然后才幽幽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流产 “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不查你？”顾衍冷笑一声，“因为我在乎你，所以就能放纵你？”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白一珂霎时有些搞不清楚。 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 “李宝儿没死，我只是让他昏迷一段时间。” “是嘛。”顾衍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一个私生子的死活我倒是不在意。只是你想动丞相府？” 她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被炸出来了，白一珂却不觉得怎样——本来嘛，她动了与丞相府有关的人，就不可能指望能瞒过顾衍。 只是…… 她扬起唇角：“我想动的，是你……的江山。”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或许别人会以为这是随口一说，但顾衍却觉得心头一颤——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就算有高强武艺，也不过就是江湖中人的小打小闹罢了，可为什么他这么慌呢？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了，倒是东方凌缓解了局面。 他喝了一口酒，提高声音：“关于楚国公主，白姑娘有何想法，当真要我负责？” 这才是今日的正题！ 有了台阶，自然是要下去的，白一珂和顾衍都毫不犹豫。 顾衍也跟着问：“你真的想让梁蕊知道真相？” 这一通事情下来，白一珂也有些怀疑自己心中所想了。 “我……”她犹豫了。 “别让她知道了。”顾衍问，“你难道不觉得，知道有身孕的她，很开心吗？” 是啊，白一珂回想起梁蕊说自己有身孕时候的神情，真的能感觉到她的愉悦和兴奋。 只是她同样知道，梁蕊要的，根本不是与自己所爱之人的结晶，而是楚国和锡国的混血。 而且，这孩子不是顾衍的孩子，在宫中肯定是活不长久的。 “她……” “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让邱宿和邱萦再不提起这件事，要么让这个孩子离开人世。”顾衍说。 很明显，东方凌抬手想要阻止她选择第二种方法，但白一珂没有等他说话…… 她到吸了一口凉气：“她很开心，但我要下手让她失去这个孩子。”血丝布满了双眼，但她知道自己是清醒的。 东方凌拍案而起：“别动她！” “现在护食了？”白一珂的嘴角上扬，“你动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说完这句，她飞身离开，也不管身后两人的呼喊。 ——离开的时候，她走的还是和上次一样的那扇窗户，只是这一次，心境却是完全不同了。 很快就回了甘露宫。 甘露宫中除了小绿和小芽，没人知道梁蕊有了身孕，因此一切如常。 放下心中担忧，白一珂转身前往邱萦的住处。 邱萦的住处并没有什么人保护，所以她接近的十分轻松。 邱萦刚醒，气息还不太平稳，白一珂在房间外就能感觉到。 她开了门，缓缓走进了屋子。 房间里忽然多了一个人，邱萦吓得惊呼：“什么人！” 白一珂从纱幔后绕过来，露出了全身。 白一珂每次出宫用的都是同一张面具，但在宫中，她用的是另一张。再加上她穿的是普通民间女子的衣衫，所以邱萦愣是没认出来她。 “你是谁？” “你认识我的。”白一珂一出声，邱萦更加惊讶了，“你……你难道是……”这样的声音，不做其他人想。 邱萦倒退了一步：“你会易容？” “不错。”白一珂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了那柄短剑，“在这宫中，有些话并不能说，邱姑娘应该是知道的，但你还是说了。” 她身上的杀意太过明显，邱萦瞬间腿软，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你……你……” “我想杀了你。”白一珂声音清冷，“但我不杀无辜之人。所以，我来，是要让你帮个忙。” “求我帮忙？”知道自己不会被杀，邱萦的心跳慢了一些，但还是在紧张的——白一珂能忍受换皮的痛苦，可见她并不是一般人，肯定是及其狠毒的。 白一珂摇了摇头：“不，不是求，是威胁。”她举了举手中的短剑。 邱萦哪敢发表自己的意见，为了生命安全考虑，忙不迭地点头。 白一珂倒也不着急，一边玩着自己的短剑，一边说：“皇贵妃有孕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不然你邱家满门……” 邱萦还能怎么做呢？ 只能同意了。 “皇贵妃马上会流产，你现在去太医院，拖住你的父亲，让他不要前来。” “另外，此事太医院是不是只有你父亲知道？” 邱萦害怕地点了点头：“娘娘打点了我父亲，父亲没有告诉其他人。” 白一珂这才放过邱萦。 白一珂麻利级了——她知道如果顾衍和东方凌回到宫中，那么梁蕊腹中的孩子保护了，以后可是心腹大患！ 她用最快速度赶回了甘露宫，然后不用轻功，飞奔到主殿前，呼哧带喘的。 虽然这劳累是装的，但是好在其他人看不出来。 小绿和小芽哪见过这样的白一珂，都有些被吓到。 “一珂姐姐，你没事儿吧？”小芽一边开口问，一边就要扶她。 白一珂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然后一边喘一边问：“娘……娘娘……呢？” “娘娘在作画。”小芽问，“有急事？” 白一珂点点头。 白一珂的紧张不可能是假的，这是小绿和小芽的统一认知。 白一珂不再和她们多话，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进了屋子——事实上，直到现在，她还在想到底要编个什么样的故事出来——事出突然，根本来不及想啊！ 梁蕊正在作画。 虽然一个月的身孕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但她一直摸着肚子，浑身都散发着母性光辉。 见到这样的白一珂，梁蕊也有些惊讶：“怎么了？” “大事！”白一珂一边开口，一边默默思考着如何让梁蕊出点儿意外。 “快说！”梁蕊心跳加速，马上站了起来。 本来白一珂是毫无想法的，只是梁蕊这一起立，她忽然有了想法！ 她微微扬了扬唇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恨不相逢 梁蕊十分焦急，但想到了办法的白一珂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装作更加疲惫的样子，嗓音比平日里更加嘶哑：“水……给我点儿水……” 白一珂这样子根本不可能自己倒水，梁蕊就饶过白一珂，到她背后的茶几上帮她倒水。 茶水是热的，梁蕊端过来的时候自然是小心翼翼的。 再加上房间里的地面很平坦，根本不存在摔倒的可能性。 但白一珂是存着让她摔倒的心思的——她伸出右脚，绊了梁蕊的脚，动作快准狠，根本不会被察觉。 惯性使然，梁蕊向前倒去，手中的杯子被她扔了出去，脸上也布满了惊悚的表情。 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腹部。 白一珂哪能让梁蕊如愿？ 她一边装作十分担心地样子，做出想帮白一珂垫一下的样子，一边想着如何打开梁蕊的双手。 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有另一股内力靠近。 但她现在的姿势很诡异，根本不可能比过另一股内力。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将梁蕊安稳揽在了怀中——东方凌！ 她翘起唇角：“没想到你还是真心。” 东方凌慢慢放开梁蕊让她站稳，然后拱手行礼：“娘娘安全了，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他就要离开。 白一珂懂其中缘故 ，梁蕊却是摸不清头脑的。真心……什么意思？ 她皱了眉，在东方凌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开口：“这位公子为何会出现在后宫之中？”她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白一珂总觉得，东方凌不过觊觎梁蕊的美貌，但看现在这种情况，难不成他真的是动了真心的？ 就像现在，他明明可以直接离开，却因为梁蕊的一句话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竟然十分认真地行了礼：“在下东方凌，于香料一道有些才华，皇上命在下入宫为娘娘们调制香料。” 这倒是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 本以为梁蕊不会有啥太大的反应，毕竟香料这种东西，她一个皇家公主还能没听说过吗？ 但让白一珂没想到的是，听到这个名字，梁蕊的脸上写满了倾佩和震惊：“难不成，公子是东方世家的人？” 东方凌的态度依旧很好：“正是。” 此时此刻，梁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激动两个字来形容了。她的脸上，甚至有些——难以言喻……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差点经历一场“劫难”，脸上笑意盈盈的：“久仰大名。” “啊？”这下轮到白一珂震惊了。 梁蕊仿佛女主人一样，笑着把白一珂扶到凳子上，然后解释到：“东方世家乃是举世闻名的香料世家，擅长定制香料，且十分难请。别管你是王公大臣还是达官显贵，只要他们家族不愿意，就不可能请来。父皇也曾想请东方世家的人来，但从未成功。没想到这次能见到东方公子，实在是三生有幸。” 女子对香料有追求是很正常的，只是白一珂不知道罢了——在梁蕊解释之前，她一直以为东方凌就是个看起来很神秘的商人罢了。 没想到梁蕊对东方凌的态度这么好，白一珂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多谢娘娘抬爱。”东方凌态度更好。 若不是梁蕊已经嫁人，这两个人还真的可以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毕竟双方能互相欣赏，实在是难以多得的好姻缘。 只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 接下来，两人真的是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因为东方凌现在的身份是被顾衍请进宫的香料大师，所以在后妃的屋子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白一珂也在，两人不是单独相处就好了。 以至于聊着聊着，白一珂觉得自己的存在十分多余。 到最后，她给梁蕊下了个定义——假的假小子！ 她根本不是不懂一般女子的生活，而是什么都懂而且十分了解，只是在她白一珂面前很少说罢了…… 屋门忽然被推开，三人一同扭头，便见顾衍负手站在门口。 三人都起了身要行礼，顾衍摆了摆手示意免礼，然后开口：“聊的可还开心？” 这句话完全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东方凌笑着回话：“皇上之前说娘娘向往行侠仗义的江湖生活，没想到娘娘对香料也是有自己独到的看法。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哦？如此甚好。”顾衍走到空凳子边坐下，“说起来，东方可以随时出入宫中，你们随时可以一起探讨。” “真的吗？”从天而降的惊喜，梁蕊开心的就要跳起来了。 “当然。”顾衍的态度非常好，“朕时间不多，你现在怀有身孕，正是需要人说话的时候，让东方陪你聊天，也是极好的。” 这什么意思？ 妻子有孕，另一个男人来陪？ 白一珂是知道真相的，当然明白顾衍为什么这么说，但在梁蕊看来，实在是难以接受的了——她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她什么也不能说，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顾衍确实不会抽时间来陪他。 “朕先走了，一珂，你出来，朕与你说几句话。” 白一珂跟着顾衍出了房间。 屋外，因为顾衍的前来，已经没有丫鬟守着了，所以两人说话也算方便。 “什么事？”白一珂问。 顾衍呼了一口气：“以后，别冲动，有什么事，和我商量一下再去做。” 他是很认真地给她建议的，但是在白一珂听来，却有些可笑了。 她冷笑一声：“你是我的敌人，你还记得吗？” “我不会害你。”顾衍的眼神显示出了他的认真，“信我。” 的确，这一世，他是能让她相信的。 只是人都是先入为主的，上一世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忘掉的。 “谢谢你。”白一珂说。 只是她在心里，确实是不接受的。 那个晚上，顾衍做梦了，梦到了他已经多日未曾梦见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依旧如从前一样，衣袂翩跹宛若仙子。 只是这一次，女子的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梦境奇遇 梦境如烟。 和平常不同的是，顾衍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是在梦中——腿有些沉，根本走不动道。 周围是一片桃花，美不胜收。 然而比这一片桃花更能吸引人的，则是站在面前的白衣女子。 女子的头发比之前见到的还要长，但这个背影——顾衍很肯定她还是在自己梦中经常出现的那名女子。 只是这一次，她看起来尤为真实。 “姑娘。”他问，“您为何一直出现在我梦中？” “是与你有缘之人。”女子声音空灵，只听一句，就能让人如堕梦中。 “在下可否有缘见姑娘真容？” “这……”女子有些犹豫，但还是给了肯定答案，“早晚也是要知道的，今日见了，也无不可。” 说着，她慢慢转过身来。 顾衍倒抽了一口凉气：“一珂？！”这张脸，正是她第一次见白一珂时她的那张脸。 女子却没有他这么震惊。她依旧笑着，笑容中皆是慈爱。 顾衍下意识上前两步，想更仔细地看面前的女子，但女子却倒退两步：“梦中种种皆为幻影，足下还是不要有接触的好。” “但……”顾衍显然还有话要说。 白一珂却是抢先一步接过话头：“你为何如此惊讶？” 顾衍皱着眉头，脑海中浮想起之前白一珂在昏迷时呼喊的那些话。而现在，她又在他的梦中出现了，那是否意味着她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在下实在没想到梦中之人会是你。”他盯着面前的白一珂，“所谓有缘，是否我们前世真的有过一段孽缘？” “白一珂”点了点头：“正如你所想。” “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太多事情，顾衍想问个清楚。 然而“白一珂”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知道，她在这世上活的时日不多。你若真的在意她，不妨在她有限的时间里对她好吧。” 顾衍被这句话惊到，下意识开口：“还剩多久？” “天机不可泄露。” 顾衍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亮光袭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挡。下一瞬间，他就失去了知觉。 梦境中，“白一珂”的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孟婆的脸。 梦境的深处有声音传来：“你还是泄露了天机。” “你怎知，命和运是不同的。分开是他们的命，得到别人的指点也是他们的命。至于成与不成，乃是运数，这是我们不能管的。”孟婆的声音俨然就是白一珂现在嘶哑难听的声音。 “之前不是说白一珂能重活一世吗，为何现在命不久矣了？”梦境深处的声音继续问到。 孟婆笑了一声：“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她天赋异禀，拥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能力，就算是没有顾衍，没有这种种事情，命数也不长，这是确定的，只是……”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幽幽开口：“只是之前写着她命数的那一页纸模糊，现在才清晰了起来……” 白一珂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顾衍一没有遭灾，二没生病，为什么会忽然昏迷？ 虽说只是昏迷了一天，但对整个宫中的人来说都是大事。太医院的所有医生都在潜龙宫，灯火通明的，仿佛白天。 顾衍气息平稳和睡着了没两样，但就是醒不过来。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毫无预兆，正守在床边的太医们都惊呆了。 当然，顾衍也被这样的场面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揉了揉脑袋。 “回皇上，您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昏迷？”顾衍记得，他只是和“白一珂”聊了一会儿，怎么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他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太医院的院正马上上前把脉。 确认顾衍什么事都没有了，众人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这一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当太医院的众人离去之后，马上有暗卫报告有人来见，没有报上名字，却送来了一样物什——楚国的特产，看来来人就是江遇宸无疑了。 “约的什么时间？”顾衍的情绪有些低落，脑子里想的依旧是自己梦中所见。 “明日午时，夕颜楼老地方见。” “也好，约上白姑娘。” 最后一句，他声音低低的，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一定是想哥哥了。” 又是夕颜楼，又是同样的人，这一次，江遇宸却是完全没有火气的。 他甚至是来感激顾衍的。 一进门就笑容满面的：“多谢锡国君处理得当。” 顾衍没有说话，笑着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默契十足的，倒是白一珂，摸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很明显，这两人也没想让她知道什么。 江遇宸继续说到：“感谢锡国君慷慨，相信了楚国大将送上的证据。幕后之人已死，无辜的百姓也安葬了，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人的关系，白一珂肯定会认为这是一场老友聚会。 只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谐，到说到底，暗流涌动，是谁都不肯放手的。 回到宫中，一路都没说话的顾衍忽然问：“你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吗？” 因为知道江遇宸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所以白一珂也没什么在这件事儿上用心。忽然被这么问了一道，她整个人都有些蒙：“幕后之人不是已经……你的意思是？” 她脑海中忽然跳出了一个人——云哲！ 瞪大的双眼显示出她的吃惊。 顾衍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因此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你猜的那样。” 按照顾衍所说，云哲对他有救命之恩，确实是可以放纵些许的。但现在看来，这也太过放纵了——设计战争与江山，她并不相信顾衍还能忍下去。 “已有计划？” 顾衍点头：“只欠东风。” “何谓东风？”白一珂越来越有兴趣了。 “身为国丈，利用职务之便，通敌叛国，不知……这样的罪名够不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起火 白一珂却摇了摇头：“或许，还能加一些。” “什么意思？”马车内，顾衍双手环在胸前，微微靠着车壁，眯缝着眼，等着白一珂接下来的话。 “对外，通敌叛国；对内，云斓谋害皇子。”白一珂边说，眼神边注意着顾衍。 她本以为顾衍好歹要有些什么反应，没想到他神色如常，竟然还在她说完之后点了点头：“说的不错，但是……” 他瞥了她一眼，让白一珂有些害怕。 他说：“你还是想让梁蕊生不了孩子。一箭双雕，确实厉害。”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她的目的。 虽然被猜出来了，但白一珂并不觉得怎样——本来她就不认为自己可以瞒得过顾衍。 本以为会安稳回宫，没想到半路上，忽然，有巨大呼喊声从远方传来。 之后，是众人的尖叫声，男女老幼，此起彼伏。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可感觉到其中慌乱。 下意识地，白一珂迅速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声音来源。 顾衍也没有思考，马上掀开了帘子探出头去——入目的竟然是一辆熟悉的马车。 这已经是内城了。法律条文规定，为了百姓的安全，内城卖东西的街市是不允许尺寸如此之大的马车经过的。这马车出现在此处，简直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置律法于不顾了。 从这马车的装饰来看，只可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才用的。 “云哲？”白一珂把头收了回来，看向顾衍，“我没看错吧？” 顾衍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看马车是没错了，但是……他怎会如此张扬？” 丞相云哲做的坏事儿很多，哪条都够他以命相抵的。只是当官时间长了，而且还是身居高位，他也深知不能太过高调的道理——别说是超过规格了，就连丞相的仪仗平日里也是几乎不用的。 街市上的人们四散奔逃，眼看着离两人越来越近。 白一珂正想掉头，那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东方凌！ 这家伙竟然从旁边的铁匠铺拿了个烧红的工具，顺手就扔到了那横冲直撞的马车上。 瞬间，马车着了火，一个个子略低的男子从马车里慌乱撞了出来。 “不是云哲。”白一珂确定了。 “有意思。”这是顾衍给的评价。 确实是有意思，白一珂想——云哲表面上看起来倒是很低调的，只是对于手下的掌控却是完全不好的。从比较得宠的下人到干儿子，各个都是给他找事儿的。原本算是超强助力的云斓现在也失去了自己的资本——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样的人，肯定无法在朝堂之上立足。 火光冲天，周围的百姓们干脆不跑了，竟然都开始起哄架秧子了。 马车里出来的低个男子与抬轿子的人都慌乱极了。但不论怎样，这马车就这么大，很快就烧完了。 再加上周围没有其他的可燃物，这场火很快就灭了。 而罪魁祸首东方凌，则已经混入了人群中。 “去玩玩儿？”白一珂看向顾衍。 但顾衍明显是不开心的，整个人的身上都充满了当权者的架势，说出来话也是怒气冲天的：“云哲治下不严，影响京城治安。而且这京城竟然还有人敢当街纵火，实在是……” “皇上该不会要治这人的罪吧？”白一珂幽幽来了一句。 这话不冷不热的，但顾衍还是从中查出了奇特的味道。他皱了眉：“怎么讲？” “东方公子放的火。”白一珂指了指东方凌所在的位置。 顾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在一众普通人中，东方凌看来格外显眼。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看起来十分愉悦。 真是…… 他看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吧。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还是小孩儿心性。 则顾衍，则是默默摇了摇头，一脸宠溺。 虽然这样的东方凌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但只是想到梁蕊，她心里并不舒服——不管怎样，东方凌都是没有考虑对方感受就强行和她在一起的。 想到此处，她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跟个孩子似的，真的能让公主幸福吗？” 顾衍看向个子小小的白一珂，笑意从眼角溢出：“孩子？你才多大？” 她多大？ 其实说来她也并不是很大。 上一世失去生命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人。只是经历的多了，就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很年轻的人了。 悲哀，也安心。 “你就当我是七老八十的人吧，跟我的声音一样。”她满不在乎，“只是东方凌多大了？” “他，三十有二。”顾衍回答。 这下，轮到白一珂掉下巴了：“他……他……看起来比你年纪还要小……怎么就……”这年纪，简直比她的两倍还要多啊！她根本就不能管他叫大哥，叫叔叔都不嫌年轻啊！ “他无忧无虑的，我平日太忙，肯定是不一样的。”他声音低沉，“不过他在意的事情，就一定会负责的。一珂，我想知道，如果有个方法，能不影响锡国和楚国两国的邦交，你愿意接受吗？” 他在考虑她的感受吗？ 白一珂也没有犹豫：“什么方法？” “其实……”他开始说。 其实，顾衍说的方法和白一珂原先设想的一样——梁蕊很想要这个孩子而且以为这是顾衍的骨肉，东方凌真心喜欢梁蕊并想要这个孩子且没有任何的妻妾，而顾衍，则愿意成全这两人。 既然如此，如果不影响两国邦交，不让梁蕊知道真相，这个孩子其实也是可以要的。 按照顾衍的意思，要找个所谓的“得道高人”，告诉梁蕊，为了孩子考虑，她要先搬到别院去住。而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说孩子身子弱，与皇宫中龙气相冲影响寿命，还是在宫外长到成年好。而成年之后，这个孩子就是挂着皇子的名号自己建府了，与宫中也无什么相干。只要这孩子未来不做皇帝，那么是不是顾衍的子嗣也不是那么重要的。况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顾衍是不会让未来的锡国国君有楚国血脉的。 “可好？” “你真心的为梁蕊好？”白一珂有些难以相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夭折 “这倒不是。”他的声音十分温和，“只是看你为这事儿操劳，心中不安罢了。” “这……”白一珂犹豫了。 说到底，顾衍这人心不坏，只是身处这个位置，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他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实属不易。 “如何？” “也……也好。” 梁蕊还沉浸在有了身孕的喜悦中。 宫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后妃有孕，除了皇帝，其他人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也就是说，因为知道的人少，所以办接下来的事儿很容易。 回到宫中，得知已有官员在处理当街纵火的事情，他提点了一下云哲治下不严，之后就撒手不管了——反正东方凌神不知鬼不觉的，肯定是查不到的，能敲打一下云哲已经是很好的了。 晚膳时分，顾衍去了甘露宫。 这次，梁蕊一见顾衍就红了脸，都不用他们刻意设计，那一直放在肚子上的手就能说明一切了。 顾衍当然是顺势“关心”：“爱妃肚子不舒服？” 梁蕊一惊，本想着等一会儿再说，但想想现在没有外人在，说了也好。因此，她低下头去，声音如蚊却流露出藏不住的兴奋：“皇上，一珂略通算命之数，算出这一胎应该是位小皇子。” 其实白一珂哪里会什么算命——若真的会算命，她上辈子还会那么惨吗？而且说真的，她这种人，也是从不相信算命的。 “当真？”他一跃而起，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兴奋。 这样的反应对梁蕊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鼓励了。 她抬起头来，脸上写满温柔，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朕要有皇子了！”顾衍依旧保持着刚才兴奋的状态。 郎才女貌，此刻，两人就如同最普通的一对民间夫妻，生在享受着孩子带来的喜悦——如果不去想顾衍是违心的话。 屋外，白一珂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动作，实际上正在全身心地感受着屋内的动静。 “来人！” 这是两人商量好的。 顾衍喊人的时候，当值的小绿就要进门，白一珂顺手拦住她，笑意盈盈：“既然是皇上喊的，还是我去吧。”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白一珂俨然已经成了尚未有名分的妃子，所以小绿只好退了下来——况且顾衍脾气不好，能少在他面前出现，她还是挺愉快的。 白一珂低头进门：“皇上，娘娘。” “朕刚听娘娘说，你还会算命？”顾衍按照设计好的剧本，有板有眼地演了下去。 和顾衍对戏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脱离剧本，所以精神必须时刻紧绷——本来她根本就不想扮演这什么“高人”，赶鸭子上架也不怕演砸！ 所以，她提出：“皇上找个真的懂算命的人来并不难。” “朕倒是不介意用这种方法，只是一旦用了这种方法，那这算命之人就要丧命。”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眼，“朕倒是无所谓，只怕你不想让此人死。” 涉及皇家的事情，性命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白一珂觉得嗓子眼仿佛被噎了一下：“这……要不找东方凌？” “东方凌以后要经常和梁蕊在一起，装的话，不是要装太久了？” 那就让她装这个神棍嘛！ 白一珂哼了一声：“哎，看我这命啊！” “认命吧。”顾衍说。 所以，到最后，白一珂还是不得不做了这个神棍。 站在屋子里，她拎了拎心神，强行让自己进入状态：“回皇上，奴婢略通一二。” “略通一二？”顾衍拉着梁蕊的手抚摸，看来十分宠溺，“朕记得之前问你武艺如何，你也说是略通一二的，可见于算命一道你知道的应该也不少。” 身为皇帝，顾衍每天都在“演戏”，所以现在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 而白一珂，也正在被带入这个戏吗之中。 “皇上抬爱了。” 顾衍摆了摆手：“多余的话不说。朕想知道，娘娘这胎真的是皇子吗？” 白一珂回到：“回皇上，正是，只是……” 表演来到高潮。 顾衍配合着皱了眉头，凝神屏息：“只是……什么？”紧张的样子表露无疑。从梁蕊的角度来看，顾衍对她可以说是十分在意了。 白一珂原本是站着的。 这下子，她马上提了裙子跪了下去。“噗通”一声，生是要在地上砸个坑的感觉。她有内力傍身，平日里跪下也不会是这么大动静，所以这下，梁蕊毫无准备，身子甚至都抖了一下。 动静如此之大，顾衍马上也用了最为严肃的声线：“回话。” 白一珂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身体抖如筛糠：“皇……皇上，娘娘有身孕怕是受不了这个刺激……” 这下，梁蕊也听明白什么事儿了，马上紧张了起来。 “要说什么？”她吓得回攥了顾衍拉着她的手。 “奴……奴婢……不敢。”要装就要装的像一点，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显得十分害怕了。不然梁蕊不相信可怎么办？那不就全白费心思了吗？ “不说的话，朕治你死罪！”顾衍算是下了最后通牒。 “皇上，其实……娘娘您可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白一珂看向梁蕊，顾衍也看向梁蕊，两人眼中皆是紧张。 梁蕊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刚才感觉到可能会有不好的消息让她心沉了一下，但是现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一珂，你说吧。我从小在宫中长大，什么事情我都经历过。”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只要这孩子能安稳生下来，什么我都接受。” “其实……这孩子没有……不是……就是不适合在宫中。若是强行在宫中的话，十岁之前就会夭折。” 这可以算是很大的冲击了——皇上是一国之君，虽然现在后宫女子不多，但总有一日会变多。妃子多了，每个人能生孩子的机会就少，更何况是儿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将来的皇帝呢？ 就算梁蕊知道自己的孩子有楚国血脉是不可能继承锡国血统的，但那也是她的孩子，得知孩子可能会夭折，她怎能一笑而过？ 梁蕊瞬间脸色煞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决裂 但她和那些后来入宫的女子还是不同的。她用了一盏茶的时间，硬生生将自己的泪水憋了回去，也努力让自己的脑袋可以思考，然后声音沙哑却坚定的开口：“没事儿。” 白一珂不知道，梁蕊说出这样的话，是聚集了多大的勇气。 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也不过她之后会做什么，这一刻的梁蕊，当真是值得敬佩的。 就连原本只打算演戏的顾衍，也被这样的梁蕊震惊了。他的脸上，甚至很明显有了敬佩。 顾衍从来没给过梁蕊多少关注。 然而这一次，他却是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来自楚国的据说很单纯的公主——她其实很好，只可惜出现的时间不对，必定无法在他的世界中有位置——从前，他的心一直在云斓身上，现在，他的心…… 顾衍的脑海中，瞬间跳出了白一珂的影子。 他眼角余光看向白一珂，只见她低头跪在地上，看不见神色，甚至背也是弯的，但那通体的气质，却让人难以忽略。 梁蕊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在很远的天边：“我本以为，我能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但是……” “娘娘，尚有补救之法！”白一珂抬起头，声音很大。 已经丧失希望的梁蕊仿佛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站起身来紧走两步：“怎么讲？” 没等别人说免礼，白一珂自己站起了起来，眼神闪闪发亮：“这孩子只是不适合生在皇宫之中，不如娘娘出外待产，让皇子在宫外长大，那自然不会夭折。” 皇家自古相信，真龙天子出声即不凡。 而梁蕊怀中的这个孩子，确实不是顾衍的。就算白一珂真的懂算命，就算顾衍不计较这个孩子的身世，估计他出生之后在皇宫里待着还是会减损寿命的。 “这……”梁蕊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前所未有的迟钝。 但是不适合在皇宫中待着…… 感觉自己曾听说过差不多的情况，她皱了眉头，半天憋出一句：“也好。” 她确实是想到了一件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她年纪尚小，但那件事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她还是稍有记忆的。 当时她的四妹妹刚刚出生，脸上带着胎记，再加上她出生当时楚国发生了几百年难遇的特大地震死伤无数，因此被认为是不祥之人。 其母莫蓉原为一普通女子，遇到这样的事并没有什么方法，只是像个无头的苍蝇一般，跪求父皇不要杀自己的孩子。 当时楚国宫中的皇妃虽多，但莫蓉也还算受宠爱。皇上看她哭的如此伤心，便决定以小公主不适合在皇宫中为由，送小公主出宫长大。只是当时朝廷上下的大臣们不依不饶，最终小公主与其母莫蓉一起被赐死了。 传说当年的四公主天赋异禀，出生之时祥云绕梁，只是同时还有黑云遮顶。 这件事情，一直是楚国皇宫中的禁忌。就连她，也是无意在自己母后与其他母妃说话时听见的。 所以，前有这件事，现在梁蕊觉得，只要能活下来，出宫也没什么不好。 况且不管是锡国皇宫还是楚国皇宫，沾染上了权利，就是肮脏的。他就是从这肮脏的地方长大的，竟然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远离这肮脏的地方。 “爱妃……”顾衍明显还想说什么。 梁蕊打断了他：“皇上，臣妾想和一珂说两句。” 顾衍点点头：“也罢，朕先出去。” 说完，他走了出去。 白一珂与梁蕊相对而站，谁都没有先开口。 忽然，大风袭来，一扇窗户被吹开，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 梁蕊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又扭回头来，一声冷笑：“一珂，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吧？” 这样子的她，让人有些害怕。 白一珂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娘娘想说什么？” “我不傻。”梁蕊声音冷淡，“从一开始，你就不想让我要这个孩子。现在皇上已经知道了，你就想方设法让这孩子不能在宫中生活。白一珂，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她咬着牙，显得白一珂格外的让人恶心。 很显然，梁蕊只猜中了一半——她以为这是白一珂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明显，从她的角度来看，顾衍确实没有害这个孩子的理由，毕竟梁蕊以为这是顾衍的第一个孩子，更何况还是个皇子而不是公主。 白一珂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决定自己揽下这份罪名。 想到此处，她终于微微扬起下巴：“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没错，你说的都对，我不反驳。” “啪——” 一声脆响，白一珂的脸上瞬间有了红色的印记——这一巴掌，梁蕊几乎使了全力。 梁蕊的手停在空中，却迟迟没有放下来。 “为什么不躲？”她问。 “不想。”白一珂回答。 对视的时候，梁蕊说：“不是你的注意。”这一次，她无比确定。 “是我的主意。”白一珂冷笑，生人勿近的气息十分明显，“因为我不躲，你就觉得不怪我，是我内心愧疚？你认为自己很懂我？梁蕊，别自欺欺人了！” 白一珂气场全开，梁蕊有些被吓到。 但她也是相信自己内心直觉的。 “我了不了解你不重要。”梁蕊说，“重要的是，你的直觉骗不了人。” 白一珂承认，她确实是愧疚的。只是这愧疚不是因为她说了谎话，而是因为她没有告诉梁蕊这孩子父亲是谁的真相。 白一珂正要回话，梁蕊却继续抢走了话头：“不过不管怎样，孩子出宫便出宫了，兴许还能多活一些时日。我还要谢谢你。” 这话说的不置可否。 “你走吧，我想自己安静安静。”梁蕊背对着白一珂，“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白一珂心中明白，虽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梁蕊好，但从今日开始，两人却再不回像从前一样了。 从屋里走出来，白一珂有些垂头丧气的。 “单独谈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暗杀 白一珂很少有这样垂头丧气的时候，她自己知道，顾衍也知道。 见她低着头，顾衍开了口，声音并不大：“单独谈谈？” 她下意识抬头，便见顾衍正站在自己身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也决不严肃。 这个时候，也许除了顾衍这个知情人，再没有其他人能理解她心中苦闷了。 想到此处，她点了点头：“也好。” 周围的宫女太监见此情况也不跟上前去，毕竟在他们看来，白一珂已经是既定的皇妃了。 两个人溜达着，都一直没说话，直到走到了花园中。 春天已经来了。 虽然只是初春，御花园里也生机勃勃的，植物们自顾自地长着，花朵们都想成为最吸引人的那一朵。 然而这样的美景对于白一珂来讲，却毫无吸引力。 终于，顾衍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白一珂直接就撞到了他的后背。 惯性让她后退两步。 平日里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撞击，今天却让脑袋感觉到了疼痛。 白一珂揉了揉额头：“忽然停下干什么？” 顾衍转过身来，并没有回答白一珂的问题，而是换了话题：“后悔吗？” 白一珂自然是后悔的，但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想要的结果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就算痛，也要坚定放弃，绝不回头！ 这个过程可能很惨烈，可能遍体鳞伤，但若是回头，就是万丈悬崖挫骨扬灰了。 就像她对顾衍的感情…… 她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在想与梁蕊的事情无关紧要的话题，白一珂马上收敛了情绪。 “后悔？”她冷笑，“我不后悔。” 有时候，嘴上骗了自己，就仿佛自己真的能改变现实一样。 白一珂不愿相信，但她还是愿意这么说的。 “以后，你与她，应该就是仇人了。”顾衍依旧冷静分析着形势。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实，经顾衍的口这么一说，她还是觉得务必的窝心。 她扭过头去不看他：“我的仇人多了去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你倒是洒脱。” “这不是洒脱，这是认命。”她顺手扶上了一枝今年刚抽条的柳枝，“本来就是不该有的想法，却像这刚抽条的柳枝一样嫩绿嫩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觉得……这样的女子在宫中真的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已然做得很好了。”顾衍叹了一口气，“还好她出身皇家。换做其他人，可能处理的更加不好。你不能用太过完美的标准去要求一个人。” “什么时候，你这么仁慈了？”白一珂冷笑一声，“就因为你刚才的犹豫，公主已经发现我是在演戏了。而且……她没觉得这里面有你，只把我脱下了水。” 说到这里，她耸了耸肩膀，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既如此，这件事就快点办吧。” 梁蕊离开的日子选在七天之后。据说那是良辰吉日，但白一珂自己看了黄历，总觉得这所谓的“好日子”是顾衍杜撰的。 梁蕊的身份摆在那里，虽然出宫的原因不太光彩，但还是用了最高仪仗。 顾衍也一直在现场，显示出了自己的重视。 “爱妃，你安心养胎，朕一有时间就去看你。朕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妇科大夫，你且放心。”顾衍表现的深情极了。 这种场合，梁蕊虽然还是很想哭的。 但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这种时候，她要表现的比任何人都从容大度——她梁蕊，怎么可能被一两个跳梁小丑击倒？ 想到此处，她瞥了白一珂一眼，只见她眼关鼻口观心，一副谦逊的态度，让她气都没处撒。 顾衍把梁蕊扶上马车，然后自己也上去，白一珂在车边跟着。 皇上和皇贵妃出行，街市上早就清了道，路上什么人都没有。 这样的街市和平日里很不一样。白一珂正好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竟然发现，这街市和她上一世记忆中不太一样。 她皱了眉头，却始终想不起来区别在哪儿。 忽然，一个极快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身影一直在她们斜后方的房顶上——那人也闭着气。若不是她好奇四处看了看，肯定也是不会发现那人的。 而且…… 这身影十分熟悉的样子！ 这不是…… 苗艺！ 还真是她！ 来锡国已有几个月了，白一珂都快忘了这么个人。 她突然出现在此处，到底有何目的？ 几个月前，她就觉得苗艺背后真正的主人应该不是梁蕴，虽然梁蕴对她有养育之恩。后来因她觉得苗艺没什么继续调查的价值，再加上来了锡国，也就没再考虑这个人。 现在她突然出现在此处，难道是她身后真正的主人派她来做什么？ 她刚刚转回头来，忽然感觉有一阵冷风向着自己脖后的方向袭来。 速度之快，在她转头伸手去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飞镖从她尚未来得及合拢的手掌之中擦过，噌的一下钻到了马车里面。 “小心！” 只可惜白一珂喊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飞镖的速度。那飞镖进入马车后又从另一侧窜了出来。若不是眼里好的人，根本无法发现。 “啊！”马车里传来梁蕊的叫声。 白一珂一惊，飞速上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只见梁蕊和顾衍两人都完好无损没有受伤，但梁蕊头上高高的发饰却是已经歪了下去，可见这暗器力气之大。 “什么人？”顾衍皱了眉。此时的他依旧是十分冷静。 但白一珂从他的表情依然看出来他的分析——从暗器来的角度来看，这暗器确实是冲着顾衍来的。只是被她手一碰，那暗器的方向往上偏了偏，正好从向着头的位置改变到了头顶之上，没有伤害到顾衍。而梁蕊，坐在他的旁边，自然也不会被伤害到脑袋，但头上的发饰却是遭了殃。 “只看到了人影。”白一珂没有说实话，现在也确实不是说实话的时候。 白一珂都没能成功发现那个人，可见对方也是武艺高超的。 顾衍的眉头皱的更狠了：“高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绣楼 白一珂点点头：“应该是。” 其实苗艺最厉害的是用毒的技术，至于轻功，和她真的是差了一大截。但刚才的情况，梁蕊在马车里尖叫，她自然没有去追苗艺。 顾衍还想说什么，白一珂却实在是担心梁蕊：“娘娘没事儿吧？” 虽然惊魂未定，但梁蕊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跳很快，她还是捂着胸口点了点头：：“还好。” 还好，当真是还好。 刚才真是她的失误了——若不是她看到人还把头扭过去，就不会抓不住苗艺的飞镖。而这飞镖，差点刺入顾衍的大脑。 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白一珂的心咯噔一下。 她强行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顾衍若是这么轻易就撒手人寰了，那她所做的这一切岂不都没了存在的意义？ 顾衍自然是要发火了。 “来人啊，去查！” 顾衍下令，底下人当然要领命。这样一来，这事情和她就没关系了。白一珂想，苗艺的目标既然是顾衍，就一定会再次动手。既如此，完全不用着急，守株待兔比大海捞针要好的多。 小插曲结束之后，众人继续朝着别院的方向走去。 说是别院，其实距离皇宫并不算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进了院子，白一珂却皱了眉——这院子的陈设也太过熟悉了，尤其是这个绣楼…… 她看向顾衍，见对方脸上神色如常，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这院子的一切与云斓的院子都完全一样，而且是用的更好的建筑材料，可见他曾经对云斓用情至深了。 从植被来看，这院子建成应该有几年了。从陈设来看，这屋子应该是时常有人打扫却没有住人。 而现在，顾衍竟然允许梁蕊住在这里了，是不是他真的放下了对云斓的感情？ 人们常说女子是深情的动物，但女子一旦想开，往往比男子更加绝情。失去恋情的男子并不会表现的多么难过，只是夜深人静，他们还是会想着曾对自己爱慕不已的女子。所以说，男子是很难绝情的。 虽然先犯了错的是云斓，但能放下这样一段感情，顾衍估计也是经历了太多心理波折的——他对云斓的爱，她是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最了解的那个不是吗？ 但梁蕊是不知道这些的。 云斓从一出生就是按照未来皇后的样子被教养的，她的绣楼也是云哲极尽所能修建的，十分精致。 而这院子，比起云斓的绣楼，有过之而不及，甚至比皇宫内院的建筑和陈设都要好得多。 梁蕊一改刚才的害怕，不停地四处看看，显然已经是相对比较开心的了。 除了白一珂，甘露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留在那里伺候梁蕊。而因为离开皇宫不方便，梁蕊可以拿到的各种份例，也从皇贵妃升到了皇后水准，这可以说是让人不开心的生活中唯一值得开心的事儿了。 顾衍在屋内与梁蕊说话，而白一珂在外站着的时候，小绿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说出话来也是带刺的：“有些人啊，以为娘娘走了就能独宠后宫，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以后办了错事儿，还能有人护着她，早晚作死。” 这话的指向太过明显，再加上她的眼神，就连心思单纯的小芽都看懂了其中的意思。 在小芽心里，虽然白一珂勾搭了皇上，但毕竟曾经保护过梁蕊，也闭经帮助过梁蕊很多，甚至对她本人也有过不少帮助，所以她还是不愿意说她太多坏话的。 她拉了拉小绿的袖子：“姐姐，别说了。” 声音很低，但白一珂听得很清。她扬起唇角，对小芽报以笑容。 但这个带着善意的笑容，小芽却并没有看见，因为小绿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他们脸中间——很显然，她想让这个单纯的小妹妹“长大”一点儿，“成熟”一点儿。 “别说什么？她能干，我还不能说了？” 白一珂原本没想反驳，只是屋里有了凳子移动的声音。再加上后来的脚步声，很明显这是顾衍要出来了——梁蕊的脚步声没有这么重。 她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但就怕顾衍是在意的——就算顾衍对她没感情，也应该不愿意让别人在自己面前骂“自己的女人”吧。 用正常方法组织小绿肯定是不可能的。 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想到此处，白一珂立刻抬高声音开口：“小绿，我走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娘娘，切记……” 小绿正在气头上，白一珂这么一说，她就更不愉快了。 她也想抬高声音打断白一珂正在说的话：“你……” “吱扭——” 就在小绿刚开口的时候，顾衍把门打开了。 这院子的建筑材料好，隔音效果也是很好的，就连白一珂这样天赋异禀加上常年后天训练的人，听里面的动静都费劲，更别提顾衍这个普通人了。 所以，他开开门，看到面前的局面，只说了一句：“你们有话要说？” 小绿一句话憋在嗓子眼里，却是根本不敢开口了，更是愣在了当场。她心里没底，再面对着顾衍如此气势，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白一珂出面解围：“小绿说会好好照顾娘娘，让奴婢放心。” 滴水不露的回答，滴水不露的表情，但顾衍只是扫小绿一眼就知道事情和白一珂所说的不一样。 只是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看破不说破，根本没必要说。 回皇宫的路上，顾衍强行拉着白一珂上了马车。 虽然这时候上马车十分显眼，但她总不能明目张胆拒绝顾衍，因此只好半推半就上了马车。 马车两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破洞，很明显是换了新的。 坐在马车里，白一珂觉得没什么好聊的，因此闭了眼，乍看起来真的像是在闭目养神。但实际上，她的精力正高度集中——虽然她觉得苗艺刚才刺杀失败现在应该是不会再来了，但事事都怕一个万一。 只是顾衍却真以为她在闭目养神。 良久，他开了口：“朕……当真不算个好丈夫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跪于门前 他这话问的有意思，白一珂就差抓着他耳朵回复了。 她一声冷笑：“你觉得……自己算吗？” 顾衍没再说话，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中早已明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良久，久到终于回了宫中，顾衍都没有说话。 现在，甘露宫已经成了空壳子，白一珂自然要呆在潜龙宫了。而且她身份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不过还好，顾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回到潜龙宫，她正要告退，顾衍却在此刻开了口：“一珂，跟朕来书房。”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不是，白一珂应答，然后跟着顾衍到了书房。 潜龙宫有两个书房，一个是顾衍用来处理政事的，另一个却是他用来读书习字的。一如从前，后者虽然是比较大的，但是装饰朴素，和前者完全不同，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身处其间，感觉舒适。只是…… 白一珂的眼睛看向那巨大的书柜，总觉得书柜右下角的格子不太对劲。 顾衍在书桌后坐下，然后一边扭脸看向身后的书柜一边开口：“进门就看到书柜右下角的格子了？哦，那后面有个暗格，只是朕从没用过罢了。这是先皇当年的设计，因为因此泄露了重要情报，此后就不再用了。” 一个废弃的机关罢了，也难怪他直接就说了出来。看样子这机关前面原本也应该是有物件挡着的，只是应该是被拿掉了。 “皇上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你……” 顾衍刚刚开口，房顶却有声音传来，很轻微，但白一珂还是感觉到了。 “什么人？”她下意识看向房顶。 “朕手下的人，安心。进来吧！”最后这三个字刚刚结束，幕帘后就闪出了一个人。 看样子，幕帘后是有个暗门的。 一般来讲，既然是门，推开就一定会有动静，但这门的设计很好，动静可以说是最小的了。再加上从这门穿来穿去的都是相对的高手，因此就算是屋里有其他人，高手们在幕帘后进出都不会被发现。 “皇上，丞相府出事儿了。” “把话说清楚！”顾衍额头上青筋一跳，猛地按着桌子站起身来。 丞相府？白一珂忽然想到那个被她弄昏迷的孩子——已经有好多天了吧，李牧心中担心，除了每天在丞相府教习，其他时间都和孩子在一起，云斓能不发现？况且那孩子真正的爹还是云哲！ 这中间肯定是有一段成年往事的，算算时日，现在也开始拨云见日的时候了。 果然，那人回到：“是！说是有一名女子抱着个昏迷的孩子跪在丞相府前，说这孩子是丞相的骨肉，马上就要没命了，让丞相救救孩子。” 果然是那件事，只是不知道…… 李牧有没有被供出来？ 而且那李宝儿昏迷已经很久了，为什么她母亲什么时候不来，偏巧是今日来了？看来，至少也用来有个刺激或者推动，让她下定了决心。 却不知道她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有没有和李牧商量一下。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既然为了救孩子，那跪在丞相府门前还是要比私下去找好得多的，不然别说这女子，就是亲生骨肉，云哲也是下的去杀手的——他并不缺儿子不是吗？一个私生子，留着就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他巴不得除掉。 “要去丞相府吗？” “走。” 顾衍所谓的“走”还真是走过去。白一珂知道，他这是在等时间，等这件事情在丞相府里发展到一定阶段，他们再出现也不迟。 事情闹得越大，云哲的污点也就越大。 既然已经跪在丞相府门前了，而丞相及其下人对面也一直是低调慈爱的形象，因此肯定是给了银两打点的。但那女子根本不是来要银子的——昨日，一名年纪虽小但武艺高强的男子告诉他，丞相手中有一种皇宫中都没有的南疆秘药，能让孩子醒来。只是不能告诉别人，只有和丞相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问。那药丸，就藏在丞相官服的夹层之中，世上仅此一颗。而这孩子，如果再不救的话，七日之后必亡。 她有些不信，抱着孩子去了时长去的那间医馆。 医馆里，大夫皱着眉头捋着胡子：“昨天这孩子脉象还是好好的，怎么今日脉象如此虚弱？” “这……影响姓名吗？”女子抱紧了孩子。 大夫继续捋着胡子：“短则三天，多则七天，节哀吧！” 于是，第二天，原本下不了决心的母亲立刻抱着孩子到了丞相府的门口——几年前，她本是丞相府的一名丫鬟，后被丞相看上有了身孕。原本她出身低微，被丞相看上之后，生个儿子，得到个姨太太的身份，她这一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被丞相看上的丫鬟那么多，这么多年来她却是唯一一个有身孕的。 于是在一个月朗风清的日子，丞相千金云斓表面上装作对她好，却在让自己的丫鬟支走她的丫鬟之后威胁她离开，不要再出现。 她当时不明白，觉得自己就算生了儿子，以自己的身份，这孩子也越不过她的亲生弟弟云翳去，也不可能对她的皇后之位有什么影响。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当时十五六岁的待嫁小姑娘竟然说出让人从心底感觉寒冷的话：“只要是云家血脉，都有取代我或者弟弟的可能。哪怕这可能性只有一丝，我也要把它掐死在摇篮里。你……去死吧！” 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若不是今日来丞相府，她已经忘了那件事的——她必须忘记，不然生活无法继续。 当时，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能将那柄刀插入她的心脏。临死之前，她只是闭了眼，希望自己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再熟悉不过的男子。 “李牧？”她皱了眉头。 李牧却十分紧张地把她的肩膀按了下去：“别动！你伤口还没好完全！” 伤的那么严重，竟然活了下来吗？ “你救了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白虞 李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算是，也……算是吧。当时我正好从后门外边小路回来，从小河边过的时候，却看到你心口流血，整个人顺着小河往下游流去，和谁都被鲜血染红了。我当时想救你，但一个人也无能为力。正好当时有个小姑娘经过，我们一起把你救上来，她拿了一罐虫子放在你的心口，很快你就不流血了。还让你吃了药丸，说是好好照顾你就可以。没想到你真的醒了，我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 “那孩子呢？” “孩子没事儿，你放心。那小姑娘应该是神医，但是不懂这些，我找其他大夫看过了，都说没事儿。” “那神医呢？” “她……救了你之后就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李牧皱了眉头，“她用的方法，可能就是古书上说的蛊术，她应该是楚国苗疆人，来锡国应该不会久留的。”李牧也没见过蛊术，只是毕竟是读书人，读书多了，自然是相对知道一些的，况那女子年纪小个子小，也是楚国南疆人的相貌，应该就如他所想一般。 “那你呢，你为什么救我？”病床上的女子看着李牧，极为认真，“你就不怕别人把我的死赖到你头上，我肚子里可是有丞相的骨肉。” 李牧沉默了，女子也不说话，只是等着他开口。 几次，他欲言又止。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白虞，我钟情于你，从我见你第一面的那天开始。” 白虞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她以为，她这样地位低下的女子，长得也一般，是不会有任何人喜欢的。 但李牧给了她信心：“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觉得你是不一般的，你坚强从容，虽然地位低下，但堕于乌淖却一尘不染。以前我觉得我高攀不起你，现在，你流落在外，就让我照顾你，可好？” 时间一晃而过。 白虞甚至都要忘了自己当时的回答。 只记得，自己在那小院落里住着，孩子慢慢长大，也慢慢接受了李牧，他们仿佛真的像是一对夫妻了。 只是丞相府一手遮天，已经上报她是已死之人了，他们永远不能拿到婚书。 日子就这样平凡下去也好，只是儿子是她的命根，她不能看着他离开。 云哲有些急了——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传到皇上耳朵里了！ 管家在门口也是急得不得了，直到…… “这是在干什么？” 顾衍和白一珂出现的很是时候，丞相焦头烂额的。而且如果再晚一会儿，只怕他们真的要采取非常手段了。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丞相府的门子对顾衍都是熟悉的。 当顾衍出现的时候，管家心里咯噔一下，甚至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皇上前来，自然是到哪里都畅通无阻的。 而此时，堂屋里，云哲已经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哪儿来的疯婆子，给银子都打发不走，让门子拿棍子，轰走！” “有意思。”远远的，白一珂听到这句话，给了这么个评价，“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两人步速很快，后面的人也不得不快走。 “轰！”门被顾衍推开，声音很大，屋内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当然也包括云哲。 “虎毒尚且不食子，丞相这是要杀了自己的孩子吗？”顾衍声音冷漠，一如朝堂之上。然而这一次，云哲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他知道顾衍一直在抓自己的把柄，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是谨慎行事，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况且这女人不是早就消失了吗，又怎会再次出现？ 脑子里各种思绪来回乱窜，但混迹朝堂多年的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冷静的：“微臣参见皇上。” “丞相免礼。朕听闻你这里出了大事儿就来看看，没成想丞相果然是很难解决。既如此，朕来解决如何？” 虽然是问句，但是云哲心里清楚的很，顾衍根本就没给他说不的权利——现在不过是有个私生子，虽然说出去名声不好听，但归根结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皇上您请。” 顾衍坐到了主位上，白一珂站在他身后，一副事不关己只是来伺候顾衍的态度。 只是云哲虽然心里慌乱，但还是注意到了白一珂——这女子，便是斓儿口中那个皇上的新宠，最近宫中也有类似传闻，并不稀奇。只是这女子容貌一般，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讨好皇上的样子，怎么就忽然之间被皇上看上了？ 顾衍在主位上坐定：“来人，把那女子带上来吧。” 忽然之间被门子们放开，并且可以进入堂屋，白虞惊喜万分又更加害怕。 直到跪在顾衍面前，她的心脏依旧是怦怦直跳的——从前她还在丞相府的时候是跟在云哲身边的丫鬟，自然也是见过顾衍的。本想着皇上来了，压云哲一头，可以说出前因后果。转念一想，这里面可是牵涉了云斓。自己和云斓，皇上会向着谁，这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白虞决定，说实话，却对云斓和李牧绝口不提——顾衍一定会向着云斓，而李牧，还在这府中谋求前程。 这是个很能让别人感动的故事。尤其是她在讲自己单独带着儿子生活时候的时候，听着听着，白一珂就觉得鼻头一酸，差点落泪。 混在别人抽泣的声音里，她猛地抽了一下鼻子，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顾衍却扭头看了她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 瞬间之后，顾衍什么都没说，就把头扭了回来。 白一珂以为他什么都没想，但实际上，顾衍想了很多——他想起上一次白一珂在昏迷之时就在说孩子。现在白虞提起孩子，她又是一改往日的冷酷神色，竟然同其他人一样抽泣了。 他皱了眉头：看来，真的应该想办法了解更多了。 不过当下却不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 白虞的故事讲完了，顾衍很快抓住了其中漏洞：“谁伤到你并把你推到河里去的，把你从府外河里救上来的那名高人用的是什么医术，那人现在何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合适的皇后 “伤到我的……”白虞犹豫了一下，还是为了自己性命考虑，撒了谎，“是一名我不认识的丫鬟。” 闪烁其词，眼神飘忽，明显是说了谎。 伤到她的，应该不是丫鬟。那……会是谁呢？ 云哲应该是不会动这个孩子的，毕竟自己宠幸的女子有了身孕，他虽不会像第一次有孩子那般开心，但至少也不会去下杀手吧？ 因此，云哲的妾室们下手的可能性更大。 但从她暗处观察白虞多次得到的结果来看，白虞和天下其他母亲一样，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舍弃生命的。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人，怎么可能不敢抖出一个其实地位地下的侍妾呢？除非…… 除非下杀手的是个云哲会保，甚至顾衍也会保的人，至少白虞是这样以为的！ 白一珂的脑中，一个身影浮现。、 她在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人，竟然有如此胆量？ “不认识的？”顾衍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云哲身上，“这几年内，丞相府中丫鬟可有什么变动？” 看这样子，是要彻查了，而且还是顾衍亲自彻查。 “咯噔”一下，云哲心慌加速，毕竟从前在除了朝堂之外的地方，顾炎是最给云家和他面子的。 “这……变动并不小。有记录，只是她也不知道那丫鬟叫什么名字，而且……” “慢着！”顾衍打断了她的话。 站在他身后，白一珂其实看不见顾衍的表情，但明显从他顿住的肩膀感受到了他的迟疑。 果然，他在沉默了瞬间之后开口：“不对。”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吭哪怕一声。 顾衍的声音如钟磬，砸于地面，引起巨大震动：“做这么大的事儿，就算不是幕后主使自己做的，也得是心腹之人所为。你身为丞相房中的丫鬟，每天与他形影不离，会不认识各房的大丫鬟？除非……” 果然，顾衍和白一珂想到了一块。说到一半，他也停住了。 他咽了一口吐沫，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想的就是事实。 白一珂其实也想参与其中，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说话。现在顾衍也想到了一处，她便决定安心做个旁观者。 顾衍的这句“除非”让云哲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周围其他人听不明白，可是多年在朝为官的他怎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虽说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但他云哲是以一己之力让云家满门崛起的人，怎能让这样一个家族再在他手中回到原来？不管这事儿是云斓早有预谋还是一时头脑发热，他都必须保住云斓——云斓若是让顾衍真的绝望了，那他云家早晚要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皇上，微臣知错！”云哲跪了下去就要行大礼，满脸的内疚。 但现在这样做，无非是火上浇油了。 白一珂差点翻了个白眼。 其实顾衍也很想翻白眼，但是他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他的声音，冷漠异常：“丞相，你在朝多年，谨慎为官，朕相信你的人品，一定不是你做的。至于治下无方的罪名，朕改日再跟你算。” 说到此处，他起了身，抬高声音：“都别跟着朕。你，抱着孩子，跟朕来。” 说罢，他抬脚快速走了出去。 圣旨已下，云哲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派人跟着顾衍，因为这府中，一定是有顾衍安排的人的，不然他不可能如此之快的赶来。 而顾衍向着的方向，很明显就是云斓的绣楼所在的房间。 云斓的消息也是灵通的，但是没有灵通到有人能赶在顾衍前面报消息的地步。 所以顾衍到云斓的绣楼的时候，她正在为迎接他打板。 云斓是很美的，就算是白一珂这样对她恨之入骨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每一次见云斓，都是一次被惊艳的经历。 只是惊艳之后，顾衍还是可以恢复冷静的，而且速度之快，是其他人都不可能做到的。 “臣女给皇上……” “都出去。”顾衍打断了云斓的行礼，开了口。 事出突然，屋子里的丫鬟们都有些蒙，但紧张的气氛让她们都匆匆行礼离开。 白虞抱着孩子在屋外等候，所以屋子里只剩下三人——顾衍、云斓和白一珂——与上次一样，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云斓比上一次还要紧张。 她知道顾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却不知道他现在的底线在哪里。原来她总是在暗处观察着在明处的顾衍。而现在，顾衍在暗处，她却在明处了，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甚至最恐怖的是，她对他，再无从前的吸引力。 而他现在最在乎的，是此时此刻站在他身后的容貌普通的这名女子。 很安静，很安静…… 安静到云斓甚至不知道要不要把刚才没有行完的大礼再行一遍。 但终究，她没有行动。 “斓儿，你可知……”他边说边向着云斓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每一步都砸在了云斓的心上。 “虽然朕已然知道了你很多事儿，但朕一直还以为你是个合适的皇后。” 他的话，疏远且令人胆寒。 梳妆台边的云斓甚至没站稳，腿一软就要往下滑。顾衍却适时伸手将她架住。 两人距离很近，却完全没有暧昧的感觉，火药味十足。 上一世，白一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两个人中间能有这样的气氛的——他们向来都是别人口中情深似海的伉俪。 但云斓不值得同情，她现在的局面，不是顾衍造成的，不是他父亲造成的，甚至不是她白一珂造成的，而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是她自己，把自己推入了万丈深渊，让自己万劫不复。 顾衍凑在她耳边，一如幼时与她嬉戏打闹承诺要娶她为后的那次一样，声音温和且轻柔。 那时，细微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垂上，更是融化了她的心。 但这次，他说：“朕倒是没想到，你这个长居闺阁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恶毒的心！” 云斓脸色煞白。 恶毒，他说她恶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夹层 她最怕的，便是顾衍用这种词说她。 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入宫了——不管是顾衍还是锡国，都不需要一个在十几岁尚未入宫之时就能亲手杀人抛尸的皇后。 这个瞬间，云斓想了很多。 她想起幼时他对她的承诺，想起她与李牧厮混，想起他包容了她所有的拒绝，想起了父亲让她务必改变想法抓住顾衍的心…… 事到如今，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此处，她攥紧拳头，终于缓缓抬头，眼中却是写满了决绝。 “衍哥哥，斓儿这颗心确实是不干净，那是因为斓儿怕啊！衍哥哥应该可以理解斓儿的！”云斓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滴滴落下，惹人爱怜，“斓儿怕她生出儿子，怕他影响到弟弟，怕父亲更爱他，怕我与弟弟成为父亲的弃子！这种感觉有多让人害怕，衍哥哥你应该更懂啊不是吗？” 云斓说的，确实是当时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 只是她真的只就事论事，而对与李牧在一起的事情绝口不提。 顾衍却没有被她的这番话感动——很明显，顾衍显然是不会被三言两语感动到的人。 到现在了，他眼神清明，白一珂甚至看到了他眼中的审视。 “还有别的要说吗？”他问。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敢多说，又不敢不说，犹犹豫豫的，半天没个主意。 而顾衍，就一直这么等着——白一珂想，顾衍毕竟不是女子，他不知道，对女子来讲，权利永远比不过爱情来得重要。 想到此处，她说到：“云姑娘可知，那白虞的孩子，你同父的弟弟，现在管谁叫爹。” “什么？”云斓的脑子似乎没有转过来。 狼狈，白一珂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云斓。虽然现在，她的妆容精致，衣袂翩跹。 这样的认知让白一珂有些愉悦。虽然这种感觉有些趁人之危，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很乐意将这种感觉继续下去。 因此，她说话的时候，嘴角甚至翘了起来：“她一个女子，什么谋生手段都没有，怎么可能一个人独自养活孩子？” 说实在的，白一珂自己也觉得自己这种表情不太厚道，颇有些坏人的感觉。 但是没办法，她从来就不是个好人。能让上一世最厌恶的几个人之一如此狼狈，她不觉得自己要圣母下去。 “是……是谁？”云斓心跳加速，一种不安的感觉从胸中升出，漫溢其间。 白一珂倒是没卖关子：“李牧。” “嗡——”瞬间，云斓的脑中，有什么东西打破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以她的身份，钟情李牧这样的普通人，李牧却如此对她。而且……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这是好几年！ 她的额头渗出汗珠，眼前一片漆黑。 白一珂觉得十分解气，心中的小恶魔抓心挠肝的：“这人……姑娘应该熟吧？” 云斓知道，白一珂能这么说，肯定是顾衍也是什么都知道了的。 上一次，在父亲的安慰下，她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来，现在又要再一次把她打入地狱吗？ “噗通”一声，她双腿跪到了地上，甚至顾衍都没能将她拉住。 倒是白一珂，走上前，随手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四目相对，云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与这女子无冤无仇的，为何看她眼神如此恨自己？ 如果是因为她与顾衍的关系的话，顾衍在她面前一直看着和自己关系不好啊，她应该不会嫉妒才对！ 白一珂微微抬起下巴：“别这样看着我啊，未来的皇后娘娘。” 这是对她的嘲讽，赤裸裸的嘲讽！云斓知道，自己做不成皇后了，她现在身败名裂，甚至还把自己的父亲拉下了水。 顾衍倒是懒得纠缠，抬高了声音：“白虞，进来吧！” 白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面——顾衍站着，白一珂弯着腰，而平日里心高气傲的云斓，则跪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看顾衍的样子，他没护着云斓？ 虽然见识少，但也还算在深宅大院待过的白虞也有属于大家偏方女子的敏感——很明显，白一珂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顾衍支持的，至少也是不反对的，所以……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说出实情了！ 果然，顾衍寻了个位置坐下：“说实话吧。” 上天开眼，白虞原本绷着的心马上松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痛哭失声：“皇上，为民女做主啊！” 当年的事情，即使只是再说一遍，也是心如刀绞的。 顾衍也是心如刀绞——那时候的云斓才多大，而且还是和白一珂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在深宅大院里的人，如何有的这样的心思？ 地上，云斓觉得地面无比冰凉。 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完了，真的完了…… 她想死。 活着已经没有意思了！顾衍不会娶自己入宫，李牧也心系其他人，她的爱情和梦想全都破灭了，还成了整个家族的罪人…… 不如…… 死了吧！ 入眼的是梳妆台的桌角，木头的，上面有雕花。 这梳妆台，还是顾衍吩咐了全国最好的工匠，用了上好的木材，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做成的。从前她都没发现这个桌子这么美。 她笑了，笑的惨烈。 她闭上眼睛，决定来跟这个世界做最后的诀别。 她使出全力，向着桌角的方向撞去……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她睁开眼睛，抬头，只看到白一珂用手腕隔开了自己的头和梳妆台。 白一珂冷笑：“就这么点挫折就要死？” “让我死！”云斓已经失去了理智，大家闺秀的模样早已消失无踪， 她挣扎着，白一珂不得不控制着她。 顾衍听完白虞说的，确定其中再无疑点，下旨让下面的人带着白虞去找云哲要药。 云哲也懵了。 他当然不知道有什么解药，但顾衍带来的人根本不是朝堂上的，很多事情也不用给顾衍报备就可以做，直接就拆开了云哲的官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苏醒 大内侍卫们拆开云哲的官服，果然在夹层中见到了解药。 云哲倒抽了一口凉气——官服一直都是有人负责清洗看管的，到底是何人有如此之大的本事？ 证据确凿，侍卫们拿给顾衍去看，却不让云哲及丞相府中所有人跟着，他心中如打鼓一般，却无能为力，这让他十分不安。 侍卫将这药丸递给了顾衍。 顾衍当然想救这孩子，但这孩子好歹也是一条性命，万一这药物是假的，吃死了，自己也算是间接的凶手了。 正当顾衍犹豫之时，白一珂开了口：“那药没事儿，给他吃吧。” “确定？”顾衍顺着声音来源看向白一珂，只见她冷静如平常，脚边云斓却是已经昏了过去——或许是因为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又闹到筋疲力尽了吧？ 但现在，顾衍根本没心思管云斓。 是否确定？ 她当然可以确定！这孩子昏迷是她导致的，只是她下的药也只是让这孩子昏迷罢了，可为何白虞带着孩子去看大夫的时候大夫却说这孩子命不久矣，很明显就是在她之后还有人在这孩子身上做了手脚。 而且从行事作风来看，也是一个比较狠毒的人。 况且这解药…… 必定是出自一个懂解药还知道这孩子存在的人手中！ 再结合白虞对当年事件的描述，以及今日送梁蕊去别院之后的经历来看，下手的以及将解药放到云哲官府中的，就是她——苗艺！ 她是有这个本事的。 之前白一珂就曾经怀疑过苗艺真正的主子并不是梁蕴，可现在看来，问题不仅仅这个简单——苗艺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顾衍皱起眉头：“不用让太医看看？” “太医看不出来的。”白一珂摇了摇头，又轻笑一声，“你放心，她不想让死的人，还真的死不了。” 苗疆秘术，苗艺从小烂熟于心。 白一珂这话说的闪烁不定，顾衍当然一下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再看她的表情，他便知道她是猜到那人是谁了，只是她大概并不想让白虞和孩子知道，因此顾衍也没有把话接下去。 他只想等着其他人都走了，再问她其中的缘由。 顾衍放下心来，走到白虞身前蹲了下来，将药丸递给她，又转头给她倒了杯茶水。 ”让他吃了吧。“ 白虞还是不放心的，犹豫极了：“这……”她的目光停留在药丸上，担心的神色明显。 母爱，天下最珍贵的感情。 看到这里，白一珂原本坚如磐石的心有些松动。她想起自己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放心吧，那人给孩子下药，就是为了让你来找丞相府的麻烦。一个孩子罢了，她干嘛跟他过不去？况且，这药丸乃是珍贵草药组成，皆无毒性，就算不能解毒也不会有害的，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白一珂一番话总算打消了白虞心头的顾虑。 她咬了咬牙，终于将药丸塞到了宝儿嘴里，然后给他喂水，动作一气呵成。 “要多久他才能醒？”顾衍皱着眉头。 “很快。”白一珂说着，从袖中又拿出了一颗药丸，“把这个吃了，立刻就能醒。” 顾衍知道，这才是白一珂下的药的解药。 而很明显，这孩子是被其他人也下过药的。 白虞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看白一珂这么肯定而且身上还有神药，毫无退路的她也只能再把这药喂给孩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药丸刚刚下肚，孩子就抽搐了一下。 再然后，干呕吐酸水，一滩污物被吐到了地面之上。 孩子醒来，迷迷糊糊的，身体虚弱但脑子还算清醒：“娘，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昏迷许久几乎被认定必死无疑的孩子突然和自己说话了，虽不是活蹦乱跳，也足以让母亲欣喜若狂了。 白虞抱着孩子，泪水再也忍不住：“宝儿，娘在这儿，不怕不怕，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啊！” 宝儿倒是懵了，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何如此激动。 但他还是伸出小手，笨拙地为母亲擦眼泪：“娘，不哭不哭，宝儿听话，娘别哭了，宝儿心疼……” 母子情深的场面，顾衍甚至有些感动——他在成为皇帝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与其他兄弟的竞争之中，皇位面前，哪有兄弟？坐上皇帝之位以后，后宫虽也有人，但哪有一个真的走进了自己心中？那些女子所求，不是他顾衍，而只是那后宫的地位罢了。就算换个人，她们的行为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下意识看向白一珂，只见白一珂的眼眶已经泛红了。再瞬间之后，眼里有泪水留下。 这样脆弱的场面她当然不想让别人看见。 她低下头去，迅速将眼泪擦看，再抬起头，又是那个挂着“生人勿进”牌子的她了。 但抬头的时候，她与顾衍的眼神正好撞在了一起。 气氛有些许的尴尬。 顾衍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说到或者看到有关孩子的事情，她的情绪就和平日里完全不同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心地柔软，只是故作坚强罢了。 当然孩子醒来并不是绝了后患的。 顾衍行事迅速，但有时候真的很少考虑细节，还是白一珂问了一句：“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下白姑娘和孩子的生活？” 尴尬的气氛终于被一句话打破了。 顾衍点了头，离开屋子的时候，吩咐了让他放心的人就要离开。 但白虞显然还有话要说。 “皇上！”她跪了下来大声呼喊。 顾衍转过身来：“还有话说？” “民女，想与这位姑娘单独说两句。”白虞说的，就是白一珂。 这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白一珂想，无非就是白虞要感谢自己，看看顾衍，见他点了点头，便拉着白虞回到屋子里关上了门私谈。而孩子，自然有顾衍的手下照顾，无须担心。 但当她把自己拉到屋子里的时候，白一珂就觉得她要说的不是感谢——感谢的话，当着其他人的面有什么问题？ 果然，一进门，白虞就拉住了白一珂的手，声音温和：“姑娘可是楚国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姐妹 “啊？是啊……”在宫里甚至是在丞相府中，知道她是楚国人，甚至知道她是梁蕊的陪嫁丫鬟一点都不奇怪，毕竟顾衍已经明确表明了她的身份了，事情还闹的挺大的。 但问题是，白虞这些年只是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生活着，为何也知道这些？ 似乎知道白一珂想问什么，白虞没有等她开口就继续说到：“姑娘一定奇怪我为何知道你的身份吧？” 白一珂点点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母亲是不是叫白小芳……” “你……” “姑娘还是听我说完吧。” 那是很多年前了。白一珂的乳母白小芳其实原本也是个孤儿，被白虞的家庭收养，因此在原本的名字“小芳”上加了个姓氏，也有了亲人朋友。 白小芳比白虞大很多，以至于白虞几乎就是被白小芳这个姐姐带大的，两人的感情十分浓厚，甚至是普通的同胞姐妹也比不上的。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幸福下去，但后来，家中发生了一场变故，父亲生意失败，原本虽然地位低下但一家生活富足的生活就此不见，姐妹二人都沦落天下。后来，白虞成了丞相府的丫鬟，与白小芳再没有见面。 “我能认出你，是因为我从你刚才制服云斓的手法看了出来，你用的，就是我白家先人的家学渊源。” 原本白家也是武林世家。 但是随着天下安定，留给武林人士的机会越来越少，白家的后人也决定安顿下来。两三代人过去，白家后人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创下一片天地，而那一本记载着高强武功的秘籍，也不过是书房中一本被尊敬的书罢了。 逃难的时候，白小芳感激白家的恩情，拼着命将这本书救了出来。这一幕白虞也看到了，只是那时，两人已经根本来不及说话了。 后来，到了丞相府，因为颇得丞相宠爱，在她的央求下，云哲帮她查了查当年的事情，查到了白虞后来到了锡国京城。 “天涯路远，本以为此生不能相见，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她的女儿，当真是上天开眼！”白虞眼中写着的喜悦，甚至比刚才孩子醒来还要多。 原本是姐妹相认这样的好事情，但有个残忍的消息，她却舍不得告诉白虞。 “你娘现在还好吗？” “她……”白一珂犹豫了一瞬间，继而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她很好，虽然生活一般，但是过得挺好的。我只是她的养女，她有个亲生的儿子，一直留在她身边，也是武艺高强很有出息的。” 得知古人依旧幸福，白虞的脸上，笑容都快溢了出来：“那就好，那就好……还好，幸好，姐姐过的比我好……” 最后这一句，倒不知道是说给白一珂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白虞带着孩子，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所以就让她这样被骗下去好了…… “你放心好了。”白一珂笑着，诉说着白小芳的幸福。 有时候，真假与否，根本不是那么重要的。 临走的时候，白一珂弄醒了云斓。 在她出来之前，云斓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斗志，整个人仿佛丢了魂儿。 然而对白一珂来说，这样的打击并不是她造成的，这很无聊——现在，云斓还是应该振作起来的。 “你还会是皇后。”她说。 云斓震惊了，她抬起头来，声音甚至和白一珂一般无二嘶哑：“呵，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皇上承诺过的不会改。”白一珂双手怀胸，“收拾一下你的形象吧，屋门之外，所有人都还当你是那个未来的皇后娘娘。至于皇上，你们在一起多年，就算是没有爱情，也有旧情，他不会让你太惨的，对吧？” “对对对！”云斓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梳子开始梳自己杂乱的头发，精神看起来却有些恍惚了。 这时候的云斓，让白一珂想起上一世失去孩子之后的自己…… 现在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状态，还真是可笑呢。 别人看的都是笑话，谁管你的人生呢？ 从丞相府离开之前，顾衍还是给云哲喂了一颗定心丸的：“丞相切莫太过担心，错误谁都会犯，改正即可。这样，你先休息三个月，三月之后，一切恢复如常。至于朕与斓儿的婚事，还在计划中，丞相莫急。” 离开的时候，白一珂分明感觉到云哲的眼中感激万分了。 这个时候，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掉入了早就设计好的陷阱中，却不得不对设计陷阱的顾衍千恩万谢——至少他还活着，他云家也还好着。 而从顾衍说出三个月的这个时间开始，白一珂终于明白了他为何忽然对这件小事如此关心了。 这三个月，他要有大动作了。 白一珂眯了眼，神色踌躇满志。 丞相云哲被停职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朝堂上下。然而就在众人等着看笑话的时候，却又传出消息云斓未来皇后的身份依旧不变。 这样的变化，让朝堂上下都摸不着头脑，人心惶惶不敢站队。 而顾衍行事雷厉风行，只用了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彻底清楚了朝堂之中云哲的几乎所有势力。 一时间，朝野上下震惊——皇上还想让丞相之女为皇后，难道就是为了将来处死一个皇后？ 当然，后来，还是另一种说法占据了舆论的上风——皇上虽然是无情之人，但与丞相之女青梅竹马早有婚约，二人是一定会在一起的。皇上肯定会在成亲之后再动丞相一家。而到那时候，丞相之女已经是皇后了，与云家无关，自然可以免除一切处罚了。 这样的传谣听起来倒是极好的，都快把顾衍塑造成前朝里那些痴情女妖精的赶考秀才了，以至于白一珂听到这样的传言差点没笑晕过去。 顾衍正在写字，听到这笑声，立刻抬起头，看着旁边正在磨墨的白一珂：“让你来，不是来影响我的。” “我……”白一珂虽然是要承认错误的，但还是没忍住笑。 “在想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约酒 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别人眼中他的“高尚形象”啊！ 但这样的想法是一定不能让顾衍知道的。 她缓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看她笑的跟狐狸一样，顾衍也没有多问，只是微微翘起唇角，就连他自己都微不可查。 随着时间的推移，宫中传言，皇上对丞相之女的感情越来越淡了，反而与宫女白一珂形影不离。加上之前楚国公主被送出宫去的事情，众人都觉得总有一天白一珂要身居高位。 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众人却发现皇上并没有要封白一珂为妃子的意思。于是众人就懂了，皇上以前习惯太监伺候，就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合心意的丫鬟。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然是要放到身边啊！那不是看上这女子了，只是看上她办事得力啊！ 于是，白一珂在宫中，甚至是潜龙宫中的存在感，都越来越低了。 但白一珂知道，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下去。 时间来到三月下旬。 白一珂按照惯例想在后半夜去丞相府看看，于是早早睡了，打算子时再起来。 但她刚刚躺下，太监却来敲了她房间的门。 她匆匆穿戴，打开门：“公公，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儿吗？” “白姑娘，皇上叫您过去伺候笔墨。”来人十分尊敬的样子。 这顾衍，没事儿大晚上的搞什么名堂！ 心里吐槽满满，但她还是不得不穿戴整齐，去了顾衍的书房。 踏进书房，只见屋里没有其他人，顾衍正低头在奏折上写些什么。 顾衍其实不太爱说废话，但是自从上辈子白一珂第一次看到他批阅的奏章时就觉得三观尽毁——他实在是太能写了！ 她记得清楚，一般情况下，梁蕴给楚国君主上奏折，拿回来的奏折，上面的批复一般不超过两句。如果是重要的，就会和梁蕴面谈，就不会写了。 顾衍倒好，一定要每个奏折都写上一堆的样子。 所以说，这么晚还在看奏折，就是他自己的锅！ “研磨。”顾衍头都不抬。 批奏折用的是朱砂。白一珂轻车熟路，倒出朱砂粉，然后开始研磨。 这时，顾衍却忽然开了口：“去吩咐，让他们拿点酒来。” “啊？”白一珂愣了，“你喝酒？” 白一珂记得，顾衍如果是晚上不能睡觉的话，都是靠茶提神儿的。而且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喝酒的，尤其是这种一个人批奏折的时候。 怎么今天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快去。”顾衍抬头看向白一珂，看到白一珂疑惑的表情，开口到，“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确实，他说得对，她根本就不了解他——这世界上根本没人能了解顾衍这个“奇人”。 白一珂去叫人热酒。 虽然顾衍平日里根本不在这个时候饮酒，但是太监们准备的也还快，不多时，这酒就被端到了顾衍面前。 酒香并不浓烈，但十分香醇，只用闻的就觉得舒服。 白一珂要给他斟酒，但她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来。 把托盘端到另一间屋子的圆桌上，他随意坐下：“过来一起喝。” “啊？”白一珂疑惑，“所以你叫我来是要……” “品酒。”他一边说，一边往两个杯子里倒酒，“楚国国君送来的，说是一来与两国交好让我尝尝楚国美酒，二来也聊以此让公主缓解思乡之情。公主那边我已经派人送去了，想着你也是楚国人，便邀请你一起来品。” 说实在的，白一珂对楚国实在是没什么感情，因为在那个国家，她也没有多少令人愉快的回忆。甚至，她是恨那个名叫“楚国皇宫”的地方的。 但大半夜的，他叫她来，就是为了…… 她心中一暖：“为什么不白天……” “白天太忙。”顾衍把第二杯酒放在自己对面，“直接把酒送到你房中不好，况且喝酒还是两个人有意思。你……会喝酒吧？” 酒这种东西白一珂倒是喝过，就觉得并不好喝，大概是因为没有喝多。 只是这酒闻着就是好酒，和之前的那种完全不一样啊！ 至于会不会喝酒…… 不过就是有味道的水罢了。她能用内力把酒的劲头逼出来，自然是能一直喝下去的。 “当然会。” “也对，身为暗卫，不会喝酒，岂不让人笑话。坐吧。” 白一珂在顾衍对面坐下，拿起杯子就要喝，顾衍却伸手拦住了她：“就不是这么喝的。” 不用嘴喝还能怎么喝？ 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够淑女了？ “没有其他人在场的话，不用在意形象了吧？”她问。 顾衍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品酒品酒，如果只是喝的话，就太没意思了，与牲畜喝水又有何区别？这喝酒，应该是有说法比较好。” 又是那些无聊的紧的事情，白一珂叹了口气：“那你说，要什么说法？” 也许是她这句话说的太有气无力了，顾衍竟然忽然改变了说法：“那就喝吧。” 说完，他自己一饮而尽。 白一珂也不啰嗦了，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从喉咙划过的时候，前所未有的醇香溢满了整个口腔——果然是和普通的酒不一样啊，她想。 “如何？” “这是最好的酒了吧？” “应该是。”顾衍回答，“楚国地理位置的缘故，酒都是上品。而这酒，又是上品中的极品，世上再无其他酒品可以与之比肩。” 这待遇，当真是帝王级别的了！ 而上一世，顾衍从没和她有过这样夜半十分两人对坐喝酒的经历。 他在接受她，她感觉得到。 “我是不爱吃下酒菜的，你若是爱，我让他们准备去？”顾衍又问。 这体贴的样子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但是一杯酒下肚，她就觉得下酒菜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的好，还不如留下肚子多喝两杯酒，反正也不会醉。 于是，她当真是有些放纵自己了。 第二杯下肚，她察觉到这酒后劲还是比较足的，再加上她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因此动用内力将酒气发散了出来。 顾衍的酒量其实也一般，面对如此之好的酒，第四杯下肚，他的精神开始恍惚，嘴也不听使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酒后真言 顾衍面色潮红，倒是没有趴在桌子上，但是很明显已经精神恍惚了。 “你醉了？”白一珂问。 喝酒的人都有一个毛病，醉了都说没醉，至少顾衍不是例外。 他摆了摆手，晃了晃头：“没有，但是估计也快了。不喝了。” 要不就说他还是自制力比较强的呢，这样的美酒，白一珂真的忍不住一杯一杯喝下去。 但是顾衍还是醉了的…… 他微微看向白一珂，忽然笑了出来。 那笑容，阳光明媚，完全不像是他会有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十几岁男孩儿的笑容。 他笑着说：“其实你总是在我梦里出现。东方朔这就叫梦中情人，但是我觉得，你怎么会是呢？但是吧，这么多年，我梦到过两次以上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这……算是表白吗？ 这一刻，白一珂的心跳漏了一拍。 心跳加速，脸上都有些泛红。 顾衍眼神迷路，看着她，再次笑了：“你也醉了吧，脸都红了。” 这样的顾衍，才像是二十岁应该有的样子，可爱极了。 白一珂下意识转过脸去躲开顾衍的眼神，用内力逼出所有酒气：“有点儿上头吧。” “这酒真好，我小时候就喝不到这么好的酒。” 看来是真的醉了。 白一珂站起身来：“我去叫人伺候。” “不用！”他抓住了她的袖子，“坐那儿，我有话要说！” 皇上下旨，自然是要遵守的不是。他这样下去，明天肯定不会好受，不过倒是和“死”这个字完全不沾边就对了。 想到此处，白一珂也算是安心，一屁股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但是酒后的顾衍，似乎是要把面对奏折时候的状态搬到嘴上做，竟然开始长篇大论了…… “那时候，我还小——” 他陷入了回忆。 那真的是很多年前了，十五年前，他还只有五岁的时候。 那时候，在宫中，他虽然是最大的那个，虽然身为太子，但那不过是因为他是正宫皇后所生。 按照祖制，皇后所生的长子，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三岁之后就要封为太子。 而实际上，那个时候，他正当壮年的父皇并不喜欢他。 在父皇眼中，他不过是个太子，而不是他的儿子。 对于幼小的他来说，实在是很大的伤害了。 他有个比他大五岁的哥哥，是父皇青梅竹马一直爱着的女人所生的。这哥哥从小被管着长大，刁蛮任性，在宫中可以横行霸道。 那时他穿着太子的衣服参加宴会，原本是欢天喜地的日子，他七岁的哥哥竟然当众不愿意，要他把这身衣服脱下来。 皇家的孩子懂事儿早，但那个七岁的哥哥并没有当时的顾衍懂事儿。 顾衍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不该受到这样的委屈。但当他看了自己父皇一眼，见他用心疼的目光看着哥哥，而对被推倒在地的他置之不理的时候，他没有哭，只是默默站起来打了打身上的土，然后吩咐身边的太监说身上的衣服脏了，去拿件便服就好。 “后来我才知道，从那次开始，朝堂之上大部分忠臣就开始向着我了，向着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了。” 五岁的顾衍，从容淡定，还受得了委屈，确实是难得了。 而且人优不优秀还真得看周围人的衬托，有这么个哥哥，还真是显得顾衍有明君的潜质。 三年后，顾衍八岁的时候，曾凭借一篇檄文让朝堂上下震惊。 当时所有文人都觉得顾衍在文学一事上有天赋，因此顾衍获得了许多文臣的认可。 而那篇文章传出不久，那哥哥就说顾衍这是在友谊拉帮结派，小小年纪就不安好心，实在是应该是被罢免太子之位。 “你父皇怎么说的？”白一珂甚至都有些为当时的顾衍担心了，尽管她明明知道现在的锡国国君已经是顾衍了。 “他确实想罢免我，但是总要找个由头啊！” 于是，在其父皇在朝堂上提过一次废太子而被众人否定之后，他开始陷害顾衍了。 然而顾衍一切都做得很好，很难让他抓到把柄。 于是，其父皇决定陷害顾衍。顾衍练射箭的时候，哥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八岁的顾衍根本不可能临时改变这箭的朝向。 于是，这支箭就成了其父皇要废太子的导火索。 “那后来呢？”白一珂皱着眉头，“这件事儿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毕竟害自己的哥哥是不能原谅的事情。” “当天晚上……”顾衍说话的时候明显是比较晕的。 当天晚上，在其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只有八岁的顾衍提出先下手为强杀了哥哥。 母亲惊呆了，说如果其兄长死了，他的太子之位没有不说，甚至她娘家也会遭到威胁。 但顾衍还是说服了他的母亲放手一搏——无他，只因当时锡国仍是小国，周围诸国虎视眈眈，而其外功，守卫着锡国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于是，在那个晚上，其兄长死了。 按照设计好的，那支箭根本不会扎入关键部位，所以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他的父皇查了他身边所有的丫鬟太监，却没查他的行踪。 事实上，那毒药就是年仅八岁的他混进去放到其兄长汤中的。 “你后悔吗？”白一珂问。 “后悔？”顾衍摇了摇头，“我后悔没早下手。五岁那年，我就应该下手。所以你看，你总说自己不是个好人，其实，我也不是个好人。我甚至可以杀自己的亲哥。” “你是好皇帝。” “谢谢。” 白一珂很真诚，顾衍也很真诚。 他迷迷糊糊的，白一珂觉得一觉醒来，她肯定记不清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于是犹豫半晌之后开口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虽然是晕了，但趴在桌子上的顾衍回话依旧很快。 “如果是你办了错事儿导致别人送了命，你后来发现自己错了，会不会把自己的命还给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醉酒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白一珂心跳加速。 等待这个问题答案的时候，白一珂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跃出来。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是…… 期待吧！ 只是为何会有这种期待，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顾衍的眼中充满了血丝。 大概是脑袋太晕了，他晃了晃脑袋，才慢悠悠开口：“你是不是问过我这个问题？” 都晕成这个样子，还记得清之前的事情。 白一珂一时有些无语，偏过头去：“你记错了。” “我记错了？”顾衍深吸了一口气，“让别人送命这种事儿，我做的也不少了，肯定有错的。只要他们有本事，我的命，尽管拿去。没本事的话，就不要来问我要了。”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这般自信。 “那如果她要的不是你的命呢？”白一珂继续问到。 “那要什么？” “你的江山，你的皇位。”白一珂的语调太高了些，但声音却降了下来。 “不行！” 和刚才不同，这一次，他几乎是喊出来的。与此同时，还拍了桌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皇位的。 酒后吐真言，这应该就是他心中真实想法了。 “你在乎的，还不就是你的皇位？”白一珂冷笑。 “是，我承认，我确实在乎这高高在上的地位。但是这位置不好做，这位置背负着太多人的生与死了。先皇其他的儿子都做不了你懂吗？我不得不这样做。” 说来很是大义凛然。 这样的话，谁坐上皇位都能说，反正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把皇位让给别人。但不知怎的，顾衍这样说，白一珂竟然觉得他是真心的——大概是因为他为了这个国家真的付出了很多，大概是因为这个国家在他的治理之下真的迅速崛起了。 他有本事，恃才傲物，没什么不对的。 相反的，明明有本事却把自己隐藏起来的人，白一珂并不佩服，也并不欣赏。 他正要说什么，顾衍的眼中却流出了眼泪。 是的，是流出的，两行清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晶莹剔透，一颗一颗，顺着下巴砸到了桌子上。 顾衍，竟然哭了。 这实在是太少见了，别说是这一世了，就是上一世，白一珂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顾衍。 这样的他看起来很是柔弱，和平日里那个叱诧风云的他看来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而且现在看来，他没有不想让白一珂看到他最脆弱的一面的架势。 很自然，就好像白一珂真的是走进他心中的那个人一样。 没什么要说的，白一珂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顾衍接过手帕，将眼泪擦干，然后吸了吸鼻子：“见笑了。” “没什么。”白一珂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如果是外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怕真的会以为这两人是在谈心，是关系最紧密的人，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但实际上，这两人都是心怀鬼胎。 时间倒回一天之前的夜晚—— 天色已经很晚了，白一珂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内力。这内力感觉起来并不深厚，但是是从顾衍寝宫的方向传来的。 原本她已经躺到了床上，现在却是再没这心思了，翻身下床就穿衣服。然后趁着夜色，溜到了顾衍寝宫的房顶。 屋内，顾衍正在说话。 “可以，就按照你们拟定的来，具体的我再看看，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那人说完这话，倒是开了大门，从大门打着灯笼离开的。看那样子，他也是打着灯笼从正常途径来的。 既如此，很明显这件事是能在明面上说的事情，应该就是朝堂上下的事了。 有什么事儿不能放到第二天说呢？ 边关！ 想到此处，白一珂心神一凛，从房顶下来，寻了个没有人看着的窗户望了进去。 屋内，顾衍果然正在看一张奏折。 那奏折看起来很厚，他一面一面看过去，还时不时拿起笔圈圈画画写写，看起来十分认真。 而白一珂记得清楚，平日里顾衍批奏折写的字倒是多，但是从没有这样翻了一遍又一遍的情况，可见这并不是简单的东西。 看完之后，他没有将那奏折放在十分隐秘的地方，而是就放在了桌子上。 但他还是认真地将这张奏折放在了桌子上所有奏折的最下面，看起来十分认真。 白一珂觉得，顾衍这是也坚定地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也是，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她一定是会去隐秘的地方找的。至于桌子上，所谓灯下黑大抵如此，因为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去想。 那天晚上，顾衍在这屋子里熬了个通宵，白一珂也跟着在屋外熬了个通宵。 她本想着找个机会看看，但是如此重要的奏折如果不见了，顾衍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好的内力是躲避这些人的第一要素。 偏巧第二天没有早朝，顾衍干脆在这屋子里睡了一觉。 天亮大概一个时辰后，白一珂觉得今天是没戏了，于是也就回去休息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现在，这个机会已经近在咫尺了。只要…… 顾衍能睡着。 顾衍睡着了，她就能去看了。这样子轻轻松松，也不用担心复制，更不用担心顾衍发现这奏折消失不见。 而和白一珂“单纯”的心思比起来，顾衍的心思就要复杂的多。 当他看到那奏折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白一珂会怎么想。 他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决定，只要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么问题就不大。至于今后……反正到时候事情已经做了，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是吗？ 所以今日，他清了白一珂来喝酒，也算是弥补。 如果不幸白一珂因为这件事情要对他下杀手了，他又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命给她，他对那人动手之时，便是二人分道扬镳之时。 到时候她再想与她共谈人生，只怕真的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暗杀计划 但现在，他只觉得很累很累…… 眼皮越来越重。 终于，顾衍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睡了过去。 有些突然，白一珂不能确定真假。 她静下心来，感受了一下他的气息，确定他应该是真的睡过去了，便站起身，走到了书桌旁。 从书桌上那一摊奏折里抽出最下面一本，她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然后打开了那奏折。 但是…… “嗯？” 怎么是一本普通的上报赋税的奏折？难道说自己拿错了？ 慌忙放下手中的奏折，一本一本翻过去，每一本都得到了顾衍长篇大论的批复，但是每一本都不是她想要找的那本，也肯定不是昨天顾衍的那一本。 很明显，应该是离开之后他又把那奏折换了位置。 至于有没有动手，白一珂是不确定的，毕竟能让顾衍通宵看的东西，应该是比较着急的。 她有些着急。 不过还好，经历的事情多了，从死神面前走过的次数也多了，面对现在的情况，她还能保持着应有的从容——顾衍睡着了，外面的太监宫女们也不会随意进来，时间还很多。 靠着自己的经验，白一珂在这屋里翻翻找找。 最后，他在一套书中找出了一本空心的书。而那空心的书中，此刻正放着一本奏折。 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的奏折，肯定是重要的。 这一次，她没时间深呼吸，没时间让自己准备，直接就将那奏折翻开。 看到奏折内容的瞬间，她有些蒙——他想过顾衍会对梁蕴下手，但没想到是现在，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法。 这奏折上写着的，赫然就是要派去暗杀梁蕴的十名杀手名单！ 而这些杀手虽然都算不上江湖上最有名的，但也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别说是梁蕴了，就连她白一珂，也不可能同时从顾衍手下三名杀手的手中逃出，更何况他派去的还是十名！ 上一世，她有幸与前两名的杀手交手。 两人同时上，最后白一珂倒是逃脱了，那不过是因为她轻功更扎实一些。而且她当时受伤也不轻。 这是个人同时上，而且肯定还是在暗处，到时候梁蕴怎能不死呢？ 还有，江遇宸一直视梁蕴对他们有知遇之恩，还有养育之恩，梁蕴出了意外，他肯定也是要拼命的，到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还好她发现了这件事！ 况且刚才来送奏折的，就是名单上排在第一的杀手，这至少证明了他们尚未开始行动。 奏折上显示他们出发的时间是五天后，留给白一珂的时间十分紧张。 越是如此，她就必须要阻止，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若是从顾衍或者那十名杀手这边下手的话，就太明显了。所以说，唯一的方法就是想办法让梁蕴逃过这刺杀！ 将那名字都记到脑子里，白一珂不动声色地将奏折放了回去，收拾好一切，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到桌边，再次确定顾衍依旧没有醒来，于是她安安稳稳地开了门叫人进来伺候。 至于她，则是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走回了旁边小院自己的屋子。 皇宫中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 第二天一早，还没推开门，白一珂就听到屋子里叽叽喳喳乱成了一片。 听这声音，就是不当值的宫女们又在那里说闲话了。 至于闲话的内容，当然是和顾衍有关的所有人和事——现在她们说的，就是她白一珂。 “青姐姐，你当值回来了，看起来怎么这么累啊？” “可不是累嘛，昨晚儿皇上喝醉了，累了一个晚上，刚皇上才安稳睡下。” “皇上喝醉了？可是皇上一般是不喝酒的啊！”众宫女都十分惊讶，毕竟他们都是潜龙宫的宫女，对顾衍的生活习惯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况且是这种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情。 “我告诉你们三，你们可别往外传啊！”被叫做“青姐姐”的女子压低了声音。 她们离的并不算很远，再加上没有内力，白一珂还是能清楚听见他们的对话的。 她说：“皇上昨日喝的可是楚国进贡的酒，还专门让那个什么姓白的一起去喝的。” “她……真要成娘娘了？” 那青姐姐却否认了：“应该不会。” “为什么啊？” “你们也不想想那个姓白的什么身份！她要是普通的宫女也就罢了，问题是，她可是楚国公主的陪嫁丫鬟。那楚国公主虽然现在不在宫中了，但毕竟怀着皇上的骨肉。楚国公主性倾听刚烈的，万一知道了皇上要了自己的陪嫁丫鬟，表面上就算是恭喜的，心里能不难受吗？这一难受，万一再是个皇子。咱皇上的长子就可能没啊！” 她分析的有理有据的，另外三个丫鬟口中都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当然，她们的好奇心可不远止于此。 “那就是说，皇上还是会要了那个姓白的？” “我觉得会。” “那咱们是不是要对她好一点啊？” “对啊对啊……”几个人都开始附和，“是得好一点，不然将来她给我们穿小鞋怎么办？” 皇宫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地方。 在这里，最不重要的就是人情，甚至现在在外面说闲话的这几个，也只是表面姐妹罢了。 在这皇宫中，哪怕是靠着皇上的宠爱都有可能站不住脚，更别提其他的所有了。 所以，大家都养成了见风使舵的毛病。只不过有人脑子笨被人发现在见风使舵因此被人唾弃。而有些人，脑子好使会办事儿，别人发现不了她在见风使舵罢了。 在这方面，白一珂的脑子想来不好使。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接触的都是武学，导致她在为人处世上是真的有短板的。上一世经历的多了，能好一些，但和别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所以她干脆原则远离这些。 还好，她有自己的资本，有些事情不用去做。 但这些女人在背后这样说她的坏话，小小的惩戒还是要给的。 想到此处，她拉开了门：“诸位早上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迷药 说闲话的时候最尴尬的是什么？ 当然你说的闲话的主角忽然出现在你的脸前啊！ 白一珂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但面前这四名宫女就尴尬多了。看到白一珂的瞬间，四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明显的僵硬了。 “怎么看到我这么奇怪吗？”白一珂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没什么脏东西吧？” 可以说是十分尴尬了。 打开门的瞬间，白一珂看到了一位熟人——其中那粉衣女子，可不就是那次要伺候顾衍沐浴的宫女其中之一嘛！ 她虽不知道那粉衣宫女的名字，但从她的说话风格来看，她的地位应该确实是这四名宫女中最高的。 所谓擒贼先擒王，今天，她就要拿这名宫女开刀了。 “青姐姐？不好意思，我初来潜龙宫，不太认识姐姐呢，就也叫您青姐姐吧。青姐姐……这是干什么去了，黑眼圈这么明显呢。” 白一珂明显学着是这位“青姐姐”的语气在说话。 而那位被叫做“青姐姐”的女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背后，她当然要说白一珂的坏话，但是在白一珂面前，她还是不敢说的。 “姑娘叫我青儿就好。”她冲着白一珂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确实是挺累的，我先去休息了。” 话音刚落，她就要转身离开。 但白一珂怎会让她走呢？ “慢着！”白一珂说着，不经意地走向四人。最后，她在四人面前停下脚步。 青儿早已转过身来。 不知为何，明明她的年纪比白一珂要大的多，明明她的身高比白一珂也要高的多，但是白一珂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有种不小的压迫感。 上一次有同样的感觉，还是来自顾衍。 而这小宫女能和顾衍有一样的气场，这让她不得不心跳加速。 “青儿姐姐……这个，是不是你的东西啊？” 说着，白一珂摊开手掌，把手举到了青儿面前。 她手中躺着的，赫然是一只她刚刚随手从叶子上抓住的虫子。 “啊！”青儿一声尖叫，吓的倒退两步，旁边人慌忙将她扶住。 她脸色煞白：“快拿走！” “拿走什么？你自己的东西你都不要了，这么大度？”白一珂说着，顺手将那虫子扔了起来，虫子不偏不倚，正好掉到了青儿胸前的衣服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青儿正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还没有缓过来，就又“遭此大难”。 这下子，她整个人都慌乱了，旁边的三名宫女也吓的跳到了一边，尖叫声此起彼伏。 本来就是大早上，不当值的宫女们有的还没起床。 这四个人几嗓子吼出去，大概大家都醒了。 青儿慌乱的跳来跳去，手在身上拍拍打打，一边做着这滑稽的动作，还一边带着哭腔开口：“掉了没？看到它了没？” 可是周围那三个人早就跑的远远的了，还有谁会看她？ 一个虫子而已，本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也不会真的伤到青儿，所以白一珂就转身回了屋子。 青儿不敢继续要挟她，还是在那里疯狂的动来动去，整个人宛若一只抽搐的花猫。 处理了嘴里不干不净的宫女，白一珂的关注点还是要放在重要的事情上——梁蕴不能死！梁蕴把她养大虽然是另有所图，但在这十几年里，他确实算是尽心尽力了。再加上上一世，他是因为自己死的，白一珂觉得，她是欠他一条命的。 因此，今生今世，她一定要尽全力保护他。 现在他有生命之虞，正是她还他救命之恩的时候了。 在屋里，白一珂开始准备，他想趁着顾衍昏迷的时候，通过梁蕴在锡国的渠道通知他躲避灾害…… 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顾衍并没有罪。 书房的密室内，光线有些灰暗，顾衍点了蜡烛照明。 烛光下，顾衍的脸颊棱角分明，还可以看到他脸上并不明朗的神色，看起来忧心忡忡。 “皇上，您一定要拿个主意了！” “……”顾衍分开了嘴唇，半天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皇上，不能等了！留着那女人，就是留着个祸害！皇上，您就是赐死属下，属下也得去要了那个女人的命！” “不得动她！”顾衍猛然间开口，语气伶俐。 密室中再次陷入久久的沉默。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其他人都以为顾衍只是近日里对白一珂宠爱罢了，只是他们这些暗卫们知道，顾衍是真的对白一珂有男女之情的——顾衍这种利益至上的人，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利益？ 从来都没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特别的一次。 “可是，皇上……”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顾衍再次开口，语气确实温和了许多：“她武艺高强，你们一起上也不会是她的对手，无需白白送命。” 他给自己找的这个理由，怎么听都有些蹩脚。 暗卫们也心知肚明——就算白一珂是天下第一，也抵不上他们十人一起上。皇上这么说，明显就是想护着她了。 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他们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一名略年轻的暗卫开口了：“皇上，不如，想办法下药？这件事过去之后，再让她醒过来，到时候梁蕴已死，后悔已晚。”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到时候白一珂醒来，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她的心灵会不会遭受太大的打击？ 顾衍忽然想起来白一珂多次对梁蕴的守护，心中十分不快。 再想起自己对她的掏心掏肺，而她却在自己醉酒之后偷走了那份名单，他的不快就更加强烈了。 他眯了双眼——死人的形象虽然会永远定格在最美的那一刻，但总是比不了活人的。梁蕴死了，那他早晚有一天会在白一珂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好，一件原本就打算做的事情忽然有了让他十分愉悦的附加值，看来这件事一定要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做了。 “下药是可以的，只是她内力深厚，一般的药，只怕她会有所察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形容俊美 要应对白一珂，一般的药肯定是不管用的，甚至会打草惊蛇。 况且顾衍因从小生活在随时会丧命的环境中，因此为了保命，对医术有浅薄的了解，对毒药也有所了解。据他所知，但凡毒药，都会伤害到身体内在机能，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白一珂虽然身体强健，但毕竟不久前刚换了背后的皮肤，多多少少都要有一段时间比较虚弱的，尽管她自己不说也没有真的把这种虚弱放在心上。 但顾衍还是下意识地把白一珂自己都没放在心上的事儿放在了自己的心上。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面对白一珂，他竟然开始有了“细心”的时候。 但是，办法还是有的——东方凌！ 东方凌的擅长制香，这香料稍微加点其他的“内容”，只要让白一珂没办法正常行动就可以。 正巧了，他突然想起来，就在去年，东方凌曾给过他这样的神药。他一直没动，正放在这密室之中。 他拿出香料：“先等等，朕想办法下药之后，确定她一定不会捣乱，再开始行动。” 暗卫明显有话要说，但看顾衍表情决绝，也就什么都没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衍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庆幸？庆幸白一珂不会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梁蕴？庆幸梁蕴很快会死于自己的手下？庆幸白一珂早晚会忘掉梁蕴为自己所用？还是庆幸白一珂早晚会钟情自己？ 顾衍的心里，前所未有的乱。 这样的心态是他一直很反感的，今日他自己却变成了这样的状态，这让他十分不安。 顾衍多了个心眼，找了个由头把香料赏给了房间距离白一珂比较近的一名宫女，然后让她回去休息了。 这样一来，那宫女就带着这香料和顾衍醒来的消息回到了宫女们的院落之中。 这时间，白一珂正好要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她愣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她还是决定要先想办法通知梁蕴在锡国国都的眼线。 但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却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疲惫、无力、并没有困但难以集中精力。 这种状态，白一珂第一反应就是中毒了！ 而且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她从早上起来开始，没吃没喝，这毒药应该就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而从窗外的声音来看，其他宫女们没有什么反应，还是活蹦乱跳的，该说说该笑笑，很明显这毒药是只对有内力的人才生效的。 而且一般来讲，这种药都是内力越强反应越大。 下毒之人没有要要自己命的意思，但肯定是存着不想让自己行动的心思。 听屋外宫女们所传，顾衍已经醒了。 是他发现自己看了那隐秘的消息，而后让人下了这毒药？ 现在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而且他既然是下了药了，就证明他肯定是下定决心要去做这件事了！ 她一定不能让他如意！ 白一珂从没想过，顾衍会在对自己下了药之后还推迟了行动的时间…… 白一珂努力尝试，却没办法用内力将这感觉驱逐出去，反而更加深了，她马上收了内力。 正在这时候，门却忽然响了。 “白姑娘，皇上有吩咐呢。” 真是一刻也不能休息。白一珂站起身来还是不成问题的，但不用内力，再加上“毒药”的缘故，她还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沉。 她打开门，门口女子笑了笑：“白姑娘，皇上吩咐，三日后宴请文武百官，让您这几日好好休息休息，到时候一同出席。” 休息？ 以她现在这种情况，不休息也不行吗？ 但是事情还是要通知的，因此她第一时间把注意打到了那些贪财的宫女太监身上。 但顾衍仿佛阴魂不散，当天晚上，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头绪的时候，他却“破门而入”了。 白一珂只穿着里衣，看到顾衍进来，顺手披了一件外衣，长出一口气，无奈极了：“皇上倒是清闲。” “我来，是来告诉你一声，我推迟了刺杀梁蕴的时间。” 他来，竟然只是为了说句这个吗？ 白一珂皱了眉：“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面色疏离，很明显是不相信这句话的。 顾衍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没有很明显的反驳，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骗你，没有意义。” 他说的很对。 对于白一珂来说，顾衍的承诺确实是值得相信的。只是相信并不代表接受。尤其是现在她不能动用内力，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而真的有了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想到此处，她抬起眼眸，看向顾衍：“既如此，我也答应你，这几天不出宫将这件事告知林王，你还是给我解毒吧。” 顾衍一身月白衣衫，负手而立，看来更像是形容俊美的文人。 这样打扮起来，就连他的气质，都变得温柔了。 半天，顾衍终于开口：“不可。” “你不信我？”白一珂下意识开口，心中蔓延出无限的委屈。 她的语气展现出她的无助和恐慌，这下顾衍都感受得到。 没由来的，他心口一疼。不想与她的眼神对视，她转过头去：“没有商量的余地。” 明明是这样狠心的话语，然而语气却如同他今日的气质一样温柔。 他来，就是为了安顿她的心思。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一珂倒是被更多人更认真的伺候着。众宫女虽然表面上和她身份一样，但是人人都知道她将来是要“一步登天”成为娘娘的，而且还是皇上极为在意的娘娘，所以不论真假与否，在她面前表现的都十分的好。再加上这几天白一珂无法动用内力，导致她真的度过了有生以来最无所事事的三天。 第三天，也就是宴会那天，她早早就被捞起来打扮了。 这种其他女子都会做的事情，在她身上，却很少发生。 这一世，她并未打扮过。 仔细想想，她最后一次打扮，还是上辈子，在那暗无天日的天牢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心底柔软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选择了与顾衍同归于尽。 那时候…… 她是多么绝望。 没想到上天垂怜，让她有了新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她的这条命就是为了复仇来的，还是不要考虑别的事情了。 宫女们给人打扮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就算是多丑的人，都能给打扮出花儿来，更何况白一珂现在这张脸顶多算是普通，和“丑”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顾衍吩咐的，批外衣的时候，宫女们拿来的，竟然是一件水蓝色的外衣。 这颜色美是美，若是云斓穿上，自然能衬的他娇艳如花，只是和自己气质并不相和。 但是现在也不是反抗的时候。 想到此处，她还是不情不愿地穿上了那水蓝色外衣——现在她处于劣势，而顾衍手握解药，她只能认怂。 时间过得飞快。 白一珂再看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姑娘看看，可还满意？” 从镜子中看去，坐着的俨然是一个沉静温婉的美女。要不说这皇宫之周的女人都是有才华的呢，竟然真的能把她这样一个气质外放的女暗卫打扮成一个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子。 若是不知道的，只怕真的会以为顾衍带到宴会上的是哪家刚入宫的小姐。 她点了点头：“多谢诸位了。” “姑娘客气，宴会快要开始了，出发吧？” “嗯。” 她现在的身份毕竟是顾衍身边的妃子。据说这次宴会，顾衍没有带其他后妃出席，而各位大臣也有带着女儿出席的，那她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这样的事情，上一世她也是做过的，因此表现好并不难。 到了潜龙宫的主殿，顾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给出了评价：“不错。” 不错什么啊！ 白一珂简直无力吐槽，翻了白眼，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她现在没有武功，还在顾衍的眼皮底下，还穿着这样难以行动的衣服，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今日，他也是盛装出席，一身帝王气息。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白一珂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一直都是极有魅力的。尽管她对他不会动心，也还是会愿意多看他两眼。 走在路上的时候，按照顾衍的习惯，虽然是有太监宫女跟着，但是距离他们两人不算是很近，只是远远跟着。 所以，感觉白一珂时不时的叹气，他微微扭头看向她：“不舒服？” “没事儿。”其实不管是复杂的衣服，还是一会儿要面临的众位大臣 ，她都不会因此心跳加速。只是平日里习惯性用内力了，这一下子不敢用内力，甚至觉得整个人的身体都变沉了，走起路来虽然也并不觉得累，但确实是很明显的慢。 很多事情，一旦习惯了，再要强行改过来，无论对错，改变的过程都是很不舒服的——不管是走路，还是与人相处，不是吗？ 听到白一珂的回答，顾衍什么都没说，竟然伸出手就要拉白一珂的手。 白一珂虽然没有用内力，但眼疾手快，还是躲开了顾衍的手。 顾衍的手划过白一珂的衣袖，拉了个空。 后面的随从人员都是低着头的，并没有看到，但顾衍还是略微尴尬的。 “怕你累着。”他说。 “多谢，我不累。”白一珂回答。 很正常的对话，却让顾衍的眼眸暗了一下。 他声音低沉：“你一女子，有时候可以不要这么要强，弱势一些，活的更舒服。” 这句话也不知是跟对白一珂说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这句话确实触及到了白一珂心底柔软之处。 她猛地抬头看向顾衍，正巧顾衍还没有扭回头去，四目相对，气氛却不是尴尬。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噗嗤”一下。 白一珂笑了，眼睛弯弯的，在顾衍看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他再次伸手，隔着衣服，拉住了她的小臂。 这一次，白一珂没有躲。 真巧啊，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下起了雨，雨点落下，砸在溪水之上，泛起圈圈涟漪。 空气清新。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心境都放松了下来。 白一珂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有些迷恋这样的状态——不用考虑什么，只做个花瓶，有时候也是很愉快的。 但是只是“有时候”罢了。 人还是要有自己活着的意义的，不然与一草一木又有何区别？ 既然如此，就让她贪恋一会儿这样的状态吧，就一会儿，就当是她多余的贪心吧……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不多时，二人就到了御花园——这次的聚会在御花园中举行，算是皇家比较私人的一次聚会，更重要的是，表面上是说与政治无关的。 这样的聚会已经有三年了。 顾衍表面上说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所以聚会。 但实际上，白一珂知道，今日是顾衍的生日，是他二十岁的生日——是啊，他刚及弱冠，若不是知道他的年纪，一定是会被这个数字震惊的。 他才二十岁，可是他曾经在皇宫中差点经历死亡，曾经被自己的父亲抛弃。 但同样是这个二十岁的他，已经带领着锡国这个小国渐渐走向繁荣富强，这是他的多少先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英雄出少年，他的功绩，让锡国的普通百姓来说，是最多的——他们崇拜他，就像崇敬真正的天神。因为他做的，是真正有益于人民的事，这是多少天子都做不到的。而他，因为苦过，所以真正懂。 但这些大臣们是不知道顾衍生日的——顾衍小的时候，虽然身为太子，但其父皇从未为他庆生。后来他成了皇帝，那时候锡国并不富裕，所以他也习惯了隐瞒下去。后来虽然开始举行宴会了，但是他觉得诞辰这种事说出去，不过是劳民伤财，于是也继续保持了沉默。 但白一珂知道，对于众位大臣来说，这样的宴会，自然是有其它目的的，就比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宴会 宴会的场地并不大，但是到场的也有两百人——都是些地位比较高的官员和皇亲国戚，以及…… 这些人家里的儿子女儿。 一般来讲，带儿子来都是希望他们的才学能让皇上看上，以此来谋求一个更好的官职，初入仕途就能比别人高一步。 而带女儿来，自然是希望女儿可以入宫的。 因为男子还是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做官的，无非就是慢一些、晚一些、官位低一些罢了，而女儿想要入宫，只有这种方法，所以各位大臣们更愿意在女儿身上下更大的功夫。 这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特别之处在于，往年这几年里，宴会中最重要的人物——云斓，这次并没有出现。 坐在云哲身边的，只有年纪尚小的云翳——云翳从前从没在这种场合出现过。虽然身为云哲的独子，备受欺宠爱，但一来他年纪尚小，二来这些年云哲一直把对外的精力更多的集中在对云斓的期待之上。 如今云斓这步棋已经废了，他自然是要把精力更多放到云翳身上。 而云翳，白一珂是不了解的。 因此，她一到了聚会的场地，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眼——眼神单纯，看样子真的像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孩子。从顾衍一进来，他的眼神就一直黏在顾衍的身上，但这眼神，怎么看都开始有了贪婪的味道——这也不能怪这个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怎能独善其身？ 出淤泥而不染的是可能的，但是祖祖辈辈就长在淤泥中的，想要改变，实在太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都坐吧。”表面上的功夫，顾衍做得很好。 但整个过程中，他的手一直拉着白一珂的胳膊，并没有松开。 能混到这个程度的臣子，哪一个都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见顾衍这么明显的动作，都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宫中没有传出有新册封娘娘的消息，这又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再看丞相之女并没有出席，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云家的地位应该是大不如前了，看来这朝堂之上站队也要小心了。 云哲坐在位置上，只觉得如坐针毡。 众人都坐了下来，白一珂本想坐到旁边的位置上，但顾衍手上使了劲儿，很明显是拉她坐在一起的。 这是台下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但白一珂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现在就好像一个道具，在任由顾衍摆布。 想到此处，她小声开口：“皇上，我还是坐到旁边吧。” “不必，坐朕身边。”顾衍态度强硬。 他在无理取闹，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好坐在了顾衍身边。 因为众人真的只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宴会，顾衍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吩咐开始表演。 众人看着表演，吃着喝着，表面上看真的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但其实宴会上的气氛还是很微妙的—— 只用眼角余光撇去，白一珂就看到台下太多女子正偷偷看着顾衍，面颊泛红。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噗嗤”一声，白一珂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笑声并不大，因为表演仍在继续着，音乐声盖住了笑声。但她身体抖动，顾衍还是能感觉到的。 “笑什么？”顾衍看向她。 “没事儿，没事儿。”白一珂笑着摆了摆手，“只是觉得你现在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什么？” “你看那些人。”她冲着台下努了努嘴。 顾衍摇了摇头，无奈极了：“有什么好看的，次次都一样。” 他无奈起来很有意思，这是他平日里少有的情绪。看着这样的顾衍，白一珂忽然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想到此处，她眼里写满了纯真：“那……你就真的没看上的？你看那个姑娘，还真的挺好看的，比云斓也差不了多少啊！” 顾衍顺着白一珂的目光看去，然后瞬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撇了撇嘴：“我小时候去过她家，抱过她。当时她三个月，尿我胳膊上了。”说完，他抽了抽嘴角，仿佛回忆起了那时候的事儿。 “哈哈哈哈！”白一珂没忍住，忽然笑出声来。 还好音乐声音大，不然别人真的会把她这笑容记一辈子的。 “别笑了。”顾衍板了脸，但并不像是生气。 这还真是个有意思的话题。 反正什么都做不了，白一珂干脆来了兴致，再次扫视了一圈：“那个呢？长的嘛……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看起来很温婉，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 顾衍再次瞥了一眼，又摇了摇头：“装的。她早年间在整个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大街上那些混混见了她都害怕。” “人不可貌相。”白一珂笑的差点停不下来，“那……紫色衣服的姑娘呢？总不能来这里的都是点儿奇葩吧！” “她啊，倒是正常人。只是你看他那眼神。”顾衍说完，一边拈了个糕点放进嘴里，一边示意白一珂看那女子的对面。 白一珂顺着那紫衣姑娘的眼神看去，果然见对面做了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他有心上人？” “对。”顾衍点了点头，“这眼神还不明显吗？” “只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白一珂摇了摇头，替这个姑娘感到难受。 合着这满朝文武带来的姑娘，顾衍还真的没法儿带回去一个。 “那……” 两人在台上一直说着话，虽然说的都是点奇葩的人和事儿，但是时不时会露出明显的笑容。 在别人看来，这两人还真是天作之合一般。对那些女子来说，这样明媚的笑容可以说是十分刺眼了——本想着丞相之女并没有来，她们的机会终于来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来自周围的眼神都恨不得杀了她，白一珂感觉到了，顾衍自然也感觉到了。 “你是真的不怕啊，还敢问朕那么多。”顾衍摇了摇头，无奈极了，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宠溺。这样的神色和眼神，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死亡 这有什么可怕的？ 上一世，白一珂的经历的比现在要艰难的多。 那时，她甚至醉心于这样的关系，忘了自己胸中大志，忘了自己也曾叱诧风云…… “没什么好怕的。”白一珂说着，随手扔了一块糕点进嘴里。 宫中的宴会其实是很没意思的，所谓的表演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其实众人已经都在聊天了。 但这一次，总有人忙于表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这不，一个节目结束之后，马上有大臣站了起来。他向顾衍行礼，声如洪钟：“皇上，微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皇上准许。” 声音之大，一听就是武将。 只一句话，宴会现场就安静了下来，等着顾衍的回答。 用脚后跟也能想出这大臣是想干什么，顾衍也懒得思考，直接就点了头：“说吧。” “臣的小女儿不久前刚绣好一副山水画卷，想借此机会献给陛下。” 女儿？他女儿难道不就是顾衍口中那个混混都怕的女子吗？怎么还有这样一手好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话都说出来了，顾衍是断然没有拒绝之理的。 他点了头：“也好，借此机会，先展示给众位大臣看看吧。” 朝堂上下欢庆，有这样的佳品出现，自然是好事儿，可以洗涤众人的眼球。 顾衍话音刚落，那大臣便应下。然后，她身旁的女子站起身来，袅袅婷婷，缓缓走到舞台中央。 若不是注意到刚才顾衍说这女子时候嘴角的那一抹嫌弃，白一珂真的会被这女子走路的步伐吸引住。 只是知道了他从前的那些事儿，再看顾衍的态度，她不得不为这女子感到可惜了——不出意外的话，那女子应该是白费了一番心思。 与丫鬟合作，二人一起将那绣图展开。 顷刻之间，万里山水，跃然图上，栩栩如生。 图中的丝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金光，气派又秀美。 而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顾衍，也瞬间被这幅绣图给吸引了——他拍案而起。 众人的注意力也都在瞬间被吸引了。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单从绣品上看的话，这确实是一幅佳品，也不知这女子用了多大功夫。 只是抱了那么大的希望，最后还是要失望而回，她不得不为这女子感到可惜。 众人都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终于发出一个白一珂并不熟悉的声音：“天啊，当真是绝世佳作了！” 话头一开，众人也都醒悟过来，开始讨论。 讨论声一浪盖过一浪，宴会现场可谓是热闹到了极致。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热闹的背后，其实危机四伏—— 白一珂一直是一个警惕性很强的人，尽管不敢动用内力，但她的精神一直关心着周围各处，没有松懈。只是不动用内力的话，能力不做，很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的。 现在宴会上十分吵闹，她的心神就绷的更紧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她自己也没有想明白。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幅绣图上的时候，忽然，一个慌神，白一珂明显感觉远处的房子上有一个身影闪过。在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从其速度来判断，那人应该是个高手，轻功应该就在她之下，但内力不能确定。 有危险！ 白一珂猛地抓住顾衍的胳膊：“有危险，解药给我！” 这话说的太过突然，顾衍有些没有明白，愣了一下，皱了眉头：“什么？” “你有危险，这大内侍卫们都没拦住，解药快给我！”白一珂心中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着急，“我没骗你！” 顾衍原本以为这是白一珂想拿到解药的手段，但白一珂第二次强调，看她神色，并不像是在欺骗自己。 他脑中的那根筋猛地绷紧：“那不是毒药，只是香料，并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白一珂急的不能行，“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顾衍心跳加速，说出的话都颤抖了：“没有解药，半月后药性自动消除，你就可以动用内力了。” 半个月？ 哪等得到那个时候！ 没办法了，只有期待着大内侍卫们能给点力吧！ “来人，护……” 白一珂尚未来得及把话说完。 只见一个身影从侧面窜来，一柄剑直冲冲就从顾衍的另一个侧面刺来。 台下的大臣们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离得稍远的侍卫根本赶不过来，而距离顾衍最近的侍卫也在五米左右的位置站着。 距离顾衍最近的，只有白一珂。 这一剑下去，顾衍必命丧黄泉！ 而这个时候，能救顾衍一名的，只有白一珂。 这个瞬间，有太多的东西在她脑中翻滚——他想到了顾衍的绝情，也想到了他的柔情。 救还是不救？ 这两种想法在她脑中“打架”，疯狂极了，让她根本无从判断。 那剑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再一个瞬间，就能穿透顾衍的身体…… 没时间思考了！ 这个局势，不用内力，根本来不及挡到他的身前，更来不及把他甩到或是推到一边去。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摆在面前…… 白一珂动用了内力。 瞬间，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疼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她体内的每一处。 疼，很疼。 但她没时间被这样的疼痛所击倒。 她咬紧牙关，抓住顾衍的衣衫，始终全身力气，将他甩到了一边。 也是这个瞬间，剑擦过顾衍的衣袖，继续向前迈进。 刺客瞪大了双眼，顾衍的惊呼还在口中尚未来得及出口，而白一珂，却是最平静的那个…… “噗嗤”—— 剑没入胸口的那个瞬间，白一珂竟然没后悔，这出乎她的意料。 又要死了呢…… 和上一次比起来，这一次的死亡实在是无趣的多。 说好的要拉着顾衍最在乎的整个江山为自己陪葬，怎么竟然是为了救他而死的？ 太不值得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打斗的声音，看到刺客逃走的身影，听到顾衍歇斯底气的叫喊声…… 但是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她要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你爱他 太阳东升西落。 春天，阳光明媚。 不知怎的，和往年比起来，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好。 顾衍站在门口，望着天空中飘着的几朵白云，叹了一口气。 丫鬟捧来药：“皇上，姑娘的药送来了。” “你下去吧，朕来喂。”顾衍一边说，一边从丫鬟手中接过了那托盘。 托盘上碗中放着的，赫然是一碗浓稠的药。 托着托盘，迈出疲惫的脚步，他转身回屋。 放下托盘，端起药碗，他坐到了屋内的床边。 床上，女子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不像是又病了，反而更像是正在安稳地睡觉。 “一珂，你怎么还不醒，这都半个月了。”顾衍说完，用勺子盛了一勺药，往白一珂的口中喂去。 白一珂喝药很难，每一次喂药都需要很长时间，但顾衍每一次都喂的很有耐心。 宫里人都说，如果这位白姑娘能熬过这一关，一定会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虽然她出生低微不能册封高位，但她救了皇上一命，这样的恩情摆在眼前，就算是贵妃之位，也是她应得的。 当然，皇宫内外，自然还有太多人等着白一珂去世。 那天，那柄剑其实并没有刺入白一珂的心脏。虽然距离心脏很近，但皇宫中毕竟网罗了许多名义，经过一番抢救，白一珂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留下了伤疤而已。 但炎症没有了，高烧也退了，她却依旧没有醒来，这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最后，顾衍不得已求助东方凌。 “她一定是在紧要关头为了救你动用了内力，才会导致现在这样的局面！”东方凌痛心疾首，“你没警告过她不能动用内力吗？” “我……说过，但是……” 东方凌摆了摆手，根本不想听顾衍继续说下去：“皇上，东方知道你把我当真正的兄弟。我也把你当真正的兄弟！作为兄弟，我就告诉你，对于白姑娘这样从小在武学上极有天赋的人来讲，她完全可以提前预知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动用内力的后果，但她还是用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好好想想吧！” “你是说……”他没有说完。 “不错。”东方凌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得到这样的肯定，顾衍的脑中，瞬间一团乱麻——怎么可能，白一珂恨他还来不及，上次她昏迷之时，甚至要杀了他解恨，怎么可能真的对他有那样的感情？ “她曾在梦中都要杀了我。”顾衍干笑，“咱们多想了。” “不是多想。”东方凌很是认真，“皇上，虽然你的女人不少，但你真的不懂什么是爱。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吧？”顾衍望向东方凌的背影。 东方凌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没有转身，声音平和：“这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欲了。若她想活下去，就还能活。若她不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无力回天。” 然而这么久了，白一珂依旧没有醒来。 这么久了，顾衍衣不解带，每日除了上朝，其他时间都呆在这个屋子里——从吃饭到睡觉，从公事到私事。 他有个私心：他希望她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他…… 白一珂觉得自己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 这条路灯光昏暗，但周围全是盛开的红色鲜花，光影斑驳，却没有人影。 越走，她就越是觉得孤单。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饿，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她只有一刻不停地向前走去。 终于，她看到了不远处的亮光。 她提起裙摆，向着亮光的方向跑去。 又是不知多久——虽然没有感觉到劳累，但她确实已经跑了很久了。 亮光的尽头，一名老妪正在那里朝她微笑。 “是您？”白一珂认得她，她就是那日拿走自己声音给了她重生机会的孟婆。 “是我。”孟婆点点头。 “我这是又死了对吗？” “你没死。” “可……我没死的话，怎么会见到您？” “这只是你的执念。”“孟婆”回答。 白一珂懵了，不知道“孟婆”是什么意思：“我……没懂。” “是你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也是你自己觉得你就该见到我了。其实是你自己没了求生欲，不是任何人在害你。” 这下白一珂算是明白了些。 她瞪大了双眼：“也就是说，我还活着？” “那得看你自己想不想活下去了。” “我当然想活下去！”白一珂迅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你不想。”“孟婆”眼光毒辣，“你恨自己，所以你不愿醒来。” “什么？”白一珂皱了眉头，然而说出话来却有些结巴，“我当然是想活下去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死是多么吓人的事情，我当然是知道的。” “我说你不想活，是因为你在后悔。” “后悔？”白一珂十分疑惑，“我后悔什么？” “你明明那么恨他，然而关键时刻你却放弃自己的命，就为了救她。你爱他，你却不愿意承认。” “不，我没有！”这一次，白一珂拒绝的干脆利落。 “你有！” “我没有！”白一珂的声音一次高过一次。 “你有！” “我没有……啊……啊……” 她捂住双耳，尖叫出声——不，她才不是“孟婆”说的那样。他就她，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 他不想让他这样死罢了！ 这样死也太便宜他了！ “我不爱他，我不爱，我不……啊……不要……” 顾衍刚喂她吃完药，就听到白一珂的惊声尖叫。 他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一珂？” 忽然之间，白一珂睁开了双眼，入目便看到顾衍充满了惊喜的神情——然而这一刻，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一珂，你终于醒了！”顾衍说的每一个里，都崇高着十足的惊喜。 白一珂看着这样的顾衍，差点没认出来——他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让人心疼。 但嘴一张开，白一珂脱口而出的还是…… “你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十七章 失去内力 受伤当然是疼痛的。 白一珂醒来的时候，伤口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只要稍微一用劲儿或者是说话，还是能感觉到闷闷的疼痛。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顾衍带给她的伤害。 她这样的反应，顾衍并不感到意外——他早有预感——虽然还是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恨他，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救了自己，而因此过不了心里那关。 但顾衍在意的明显不是这样。 “伤口还疼吗？” 白一珂眼中充满了血丝，嘴上却是没有了血色：“疼不疼，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顾衍并没有生气，声音还是十分温柔，“总得与大夫有关。太医让我在你醒来之后问问，你的伤口只要不是特别难受，说明问题就不大。” 伤口不算什么，白一珂从前执行任务受过的伤要多得多。 但受伤眼中的，其实是这颗心。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手救他——为了将来亲手夺走他所有最在乎的东西吗？ 这样的解释，就连她自己，都越来越不相信了。 和顾衍纠缠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她深吸了一口气：“伤口有一点儿疼，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碍事儿。你能不能离开，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她终于表达了完整的意思。 顾衍也没有继续坚持留在此处，点了点头：“好，我去外面，你自己待一会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叫我。” 白一珂也算是相对和善地点了点头。 顾衍走了，出去之前还把门给带上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白一珂自己。 其实她脑子里很乱，但是她还是有办法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的。 她知道，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养伤——她尝试了一下，内力依旧不能动用。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已经不是一动用内力就难受那么简单了，而是根本调动不了内力。 是她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遭到了这样的后果。 上一世，她身世坎坷，为了在这世上有立足之地，为了不和那么多生活在深闺之中一辈子只能望着四方小院的女子们一样，也为了不辜负梁蕴的希望，她开始习武。 从习武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是那么多一起习武的女孩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到最后，她甚至比一起习武的男孩子们还要优秀。 重活一世，当对方说出条件是这一把好嗓子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时候她就在想，如果对方要的是她这一身高强内力，只怕她真的不会同意。 ——那是她活着最大的资本。 现在，这最大的资本没了，烟消云散了。 她想哭。 眼泪顺着面颊滴下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算是白白过了一生——从今往后，难道真的只能泯然众人了吗？ 不，不要！ 这一世的命已经是她捡来的了！如果不珍惜只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话，那还有什么价值？ 人活着，就是该有属于自己的价值的。 在皇宫中做一个普通的宫女有什么价值？ 甚至就算是顾衍真的怜悯自己，让自己成为了他的妃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又有什么价值？ 既然活着，就要独一无二不是吗？ 就算是没有了过人的内力，她依旧有多数女子都没有的勇敢和机敏，有她们听都没听说过的易容之术。 她，尚有一战之力。 想到此处，她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放大声音：“有人吗，我……” 推门而入的是顾衍。 “怎么了？”他一边回应，一边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刚才着急，忘了先让你喝口水了。给，先润润嗓子。”他前所未有地贴心。 白一珂没有拒绝，接过杯子喝了茶，然后又把杯子递回给了他。 顾衍接过杯子，等着她开口。 终于，她清了清嗓子：“我没办法动用内力了，你知道的吧？” 顾衍点点头：“我知道。”他低下头，看起来情绪不好兴致不高，很明显是在愧疚了。 白一珂一看他这个样子，原本还抱有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所以说……我的内力……还有办法……” 没等她说完，顾衍就摇了头。 晴天霹雳，白一珂眼前一片黑暗。但她的手此刻正扶在床上，整个人勉强才没有倒下去。 “我……怪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顾衍愧疚万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遍一遍重复这句话。 白一珂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然后她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才把嘴角扯出一个并不舒服的笑容：“没办法了，虽然我很想怪你，但怪你也无济于事。” 后悔是有用的，道歉也是有用的，但是内力却是回不来了。 但她心中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的——也许，只是顾衍没找到真正的高手罢了。她的内力，终有一天应该是可以恢复的。 虽然不是现在，但未来可期。 想到此处，她原本紧绷的脸终于微微放松。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会满足你。”顾衍再次重申。 “我……”白一珂抬起眼眸，血丝消失不见，眼神清明，“我想安安稳稳在潜龙宫做你的丫鬟，你教我读书写字，可以吗？” 这要求乍听起来不高，但顾衍毕竟身为皇帝，平时很忙。 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个瞬间之后点了头：“既然我已经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白一珂没有回应。 顾衍继续开口：“一珂，收收心，当个普通人。” 普通人吗？白一珂的嘴角撇出一抹冷笑，但她还是表现的很认真：“好，我听你的。”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梁蕊在外面，你要和她见一面吗？” 梁蕊已经来了，白一珂断然无法拒绝，不然梁蕊想的更多。 白一珂点了头。 梁蕊是一个人进来的——和以前在宫中不同，她现在打扮的略微朴素，但是人看起来却是精神了很多。 虽然怀孕的时间还短不怎么能看出来，但是仍可以从她身上多多少少感受到属于母性的光辉。 “一珂，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十八章 身份 “一珂，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梁蕊的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怀疑，一个个扎在了白一珂的心上。 “我……”白一珂也没有犹豫，只是看着梁蕊眼神中的愤怒，实在是替她觉得不值得，“只是普通宫女罢了。” “普通宫女？那你为什么能在潜龙宫的主寝中待这么长时间？”梁蕊在质问，“你说啊！” 吃醋的女人是难以用常理衡量的。 梁蕊已经被醋意蒙蔽了头脑——整个人仿佛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才是对的。 “你大概不知道吧？这间屋子，没有任何女人晚上进来过。这张床，别说是过夜了，甚至没有一个女人上来过。你倒是有这个本事。白一珂啊白一珂，还真是我小看你了！我本以为你跟着我来到锡国，真的是为了保护我。还是我太单纯，与虎谋皮，最后被这只老虎啃的连渣都不剩！” 梁蕊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她甚至对白一珂动了杀心。她觉得，白一珂现在虽然伤口愈合了，但身体虚弱，她若下手，完全不成问题。但如此一开，别说她自己的命会没有，楚国也会危险。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控制自己愤怒的心。 其实，白一珂从醒来的第一瞬间开始，便发现自己躺在潜龙宫的主卧里。但是她并没有多想——她是为了救顾衍差点死去的，顾衍虽然在很多方面有问题，但毕竟是个有良心的人，这样对她并没什么奇怪的。 这张床没有任何女人上来过，那是这一世的事情。 然而上一世，顾衍与云斓大婚那天，睡的就是这张床，她怎么能忘呢？ 从梁蕊的眼神中，白一珂甚至看不出一点儿这么多年的情谊了，不管是作为主仆还是好友，梁蕊都已经把从前的情谊忘的一干二净了。 既如此，白一珂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对她客气的必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移开自己的眼神：“请你出去！” 话说的很是坚定，让正在长篇大论的梁蕊愣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出去？”梁蕊站起身来，但嘴巴还是再疯狂地输出信息，“你以为皇上会对你好一辈子？别做梦了！等我肚子里的皇子出生……” 实在是聒噪！ 什么时候梁蕊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她可只有十几岁啊！ “闭嘴！”白一珂大吼出声。 也许是这吼声太过吓人，梁蕊停住了那个一个瞬间。 趁着这个空隙，白一珂一声冷笑：“公主怕不是忘了，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不能在皇宫中长大的。一个不能在宫中长大的庶子，成为储君的概率能有多大，公主应该比我清楚的多吧？” 一句话，把梁蕊噎住了。 白一珂本不想如此对梁蕊，但现在很明显，梁蕊来了，就不是想来好好说话的——她的目的，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梁蕊没有说话。 白一珂也不说，就这样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梁蕊忍不下去了：“一珂，我在宫中待了半个月了，你昏迷的这半个月。我原本前来，是因为太多担心你，但你可知我为何现在对你有如此敌意？”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明显。 但这个答案也是白一珂不愿承认的事实。“我救了他，他对我略微好些，也是正常的，你多想了。”她回答。 “不，不是我多想，一切都是真的！”这一次，梁蕊十分坚定，“你救了他，他只需要召集所有的太医来为你医治日夜不分守着你就好，为什么要自己守着你？除了上朝，他几乎是白天黑夜都没有离开那个屋子。他是个皇帝，让你睡了他自己的床，甚至给了你后宫女子最高的礼遇。你觉得……这只是因为救命之恩？” 梁蕊说的很有道理。 他……守了她半个月？ 白一珂咽了一口吐沫：“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都是真的，我倒希望这都不是真的。”梁蕊的眼眶中，泪珠闪烁，“白一珂，你说，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你都要从我身边抢走啊？好，你抢就抢吧，嘴上为何不承认？虚伪！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有意思吗？” 她给了白一珂这样的评价。 白一珂毫无反应，只是低着头，没有回话。 但梁蕊并不想放过她。 梁蕊猛地用手捏住白一珂的下巴，将她的下巴用力向上抬起，让她不得不看向自己。 动作粗鲁，是白一珂从前从没见过的。 “你说啊，你是不是虚伪？”梁蕊执意想让白一珂承认。 白一珂懒得纠缠，撇开头，让自己的头摆脱梁蕊手的控制。 她目光森寒：“梁蕊，我尊重你，请你也尊重我！我不想跟你折腾，也不想因为咱俩的恩怨影响楚国，你……走吧！” “我走？该走的是你，白一珂！”梁蕊越说越激动，简直失去了理智。 这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原本门就没有关严实，吼出这么大的声音，只要是个正常人，在屋外都能听见。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了。 白一珂和梁蕊都下意识向门口看去，入目果然是顾衍的身影。 看到顾衍，梁蕊有些慌了，刚才丧失的理智现在又回来了：“皇……皇上，臣妾……”她努力组织词汇，想说些什么，却是半天都没说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顾衍快步走到了两人中间，皱着眉头看向梁蕊。 但他说出的话并不重：“你动这么大的气，小心伤到胎气。” 这一句话，让梁蕊惊了一下。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整个人的身体都十分僵硬——她知道，顾衍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所以，她还是有资本的。 只是，当她看到顾衍看向白一珂的眼神时，心中还是有什么东西打碎了。 “躺会儿吧，说话这么长时间容易累，你身体还虚着。” 说完，顾衍转头看向梁蕊：“这半个月你虽然在宫中，但朕太忙，没时间问你，你……在别院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好久不见 顾衍转头看向梁蕊：“这半个月你虽然在宫中，但朕太忙，没时间问你，你……在别院如何？” 这确实是这么多天以来顾衍第一次关心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这样关心的语气，是梁蕊所不能接受的。 本来有了身孕的女子情绪变化就很大，更何况是自怀孕以来经历了那么多的梁蕊呢? 瞬间，她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中掉了出来。 "别哭了。"见顾衍没有反应，白一珂只得无奈开口，"对孩子眼睛不好的。" 孩子是母亲的命根——白一珂这样一说，梁蕊瞬间停止住了哭泣。 "皇上，臣妾……还好。" 哎梁蕊看来，那样的状态也就仅仅是还好罢了——她的待遇甚至比在宫中时还要好，但没有了皇上的宠爱，一个娘家远在遥远邻国的妃子，心情又会是怎样的呢? 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怀念自己幼时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时，她也曾见过那些被父皇忘记多年的妃子，不论年纪，他们每一个都是憔悴的。 每次想到那些人，她都害怕，害怕自己将来也过和她们一样的生活。 越想越害怕…… 就这样，她过了多少个无法入眠的夜晚。 要不是东方凌总是陪着她为她排解忧愁，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东发凌……若自己遇见的是他该有多好。 可是人生不是舞台上的一出出戏剧，没有彩排的机会。 但她这样的回复，在顾衍看来，已经是很好的了。 因此，他只回了一句:"嗯，那便好。再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跟管家说，不要委屈自己。" "我……"梁蕊欲言又止。 顾衍却点了点头:""说吧。 "皇上，臣妾从前有泡温泉的习惯。来了这里，反而……" "这没问题，朕马上吩咐下去。"顾衍倒是大方。或者说，因为他其实是有愧于梁蕊的，所以在除了感情之外的事情，大概梁蕊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什么要求——锡国不比楚国，温泉并不多，想泡温泉是很麻烦的。贵如顾衍，也没有天天在宫中泡温泉的条件。 梁蕊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双眸终于有了一抹光彩。 “多谢皇上了。” "嗯。既如此，一珂这边你也不用担心了，回别院去吧。"有时候，顾衍真的是不近人情的。 白一珂看向梁蕊，本以为她还是会泪洒当场，但对方眼圈都已经红了却还是忍住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哭。长大了，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 "那……臣妾告退。" 梁蕊走了，屋子里又剩下顾衍和白一珂两人。 白一颗默不作声，看着梁蕊的背影，直到她离开屋子。 她心中，五味杂陈。 顾衍注意到白一珂心情的变化，开口到：“这样，对她来讲是最好的结局。总比在宫中孤苦度日要好的多。” 他说的是对的，白一珂承认。 但问题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接受的。 见她没有说话，顾衍就知道她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干脆转移了话题：“你虽然醒了，但这一段时间还是应该好好休息的。” “这……好吧。” 白一珂也不知该如何评价现在的顾衍。她只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他的温柔，竟然是从眼底就发散而出的。 却说宫外，白一珂救了顾衍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云斓的耳朵里。 那天云哲一回府，就告知了她这件事儿。当时，她只觉得自己脑袋中仿佛一团浆糊。 三天后，云哲告诉云斓，已查出刺客是楚国人，应是与白一珂有关，她的心思才稍微缓过来。 七日后，云哲手下的人终于抓到刺客，果真是一名楚国人。 原本查到人之后就该处以极刑，但顾衍坚持要等白一珂醒来再说——预感告诉他，这个人并不是刺杀之人。只是那人轻功不低，除了白一珂，并没有人看清。 所以，到目前为止，那个被抓住的人还依旧好好待在牢房里呢。 让云哲和顾衍都比较吃惊的是，一般情况下敢做出刺杀皇帝这样事情的人，都是做了必死的觉悟的，被抓住之后大都会立刻自尽。而这个人却是有意思了，不但没有自尽，反而在狱中活的十分自在，完全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白一珂醒了，这件事情也该有件了结了。 于是，在白一珂醒来的第三天，她跟着顾衍去了天牢——天牢这地方可谓是整个锡国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就连皇宫的守卫，和这里比起来也是差一个等级的。至少在这里，地形所限，白一珂没法做到随意进出而不被抓住。 天牢和普通牢房并不一样——一般情况下，所有的犯人在这里都关不到一个月就被处死了，因为到这里的人犯的都是极大的罪，无法赦免。 因此，虽然比一般牢房要干净的多，但天牢里到处一片死寂。 顾衍和白一珂前来的时候，换了便服，所以并不算是打草惊蛇。 他们到的时候，那“刺客”正在随手玩着自己辫子上的线绳。那人背对着他们，而这个背影，白一珂太熟悉了——苗艺！ 许是反应太大，她顿了一下，这样的抖动，顾衍瞬间就感知到了。 “怎么了？”他问。 白一珂回答：“那就是，刺杀你的凶手？”她指了指苗艺。 顾衍点点头：“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只等着你确认了。” 那天想要刺杀顾衍的是不是苗艺，白一珂不确定。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苗艺确实有刺杀顾衍的心思——那日送梁蕊去别院，苗艺已经下过一次手了，只是没有得手罢了。而且那天她就感觉那人轻功不错，仅在自己之下，而苗艺的内力水平，恰好如此。 再加上宴会那天，“刺客”还是被在场的大内侍卫纠缠住了，很明显还发现了刺客是名女子。这样一来，苗艺的嫌疑就越来越大了。 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感知到身后有人前来，苗艺转过身来。 她微微扬起唇角，看起来很是放松：“白姑娘，好久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杀人对象 不，明明不久前她们刚刚见过！ “你们……认识？”顾衍皱了眉头，给出了自己的设想，“难道她也是……” 白一珂倒是承认了。她耸了耸肩膀：“如你所言，林王的人。但是……应该也不全是。”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顾衍有些不明白，急忙追问：“什么意思？” “我一会儿跟你说。”白一珂转头看向顾衍，“可以让我单独和她谈谈吗？” 关于这个问题，顾衍一开始是不想答应的——白一珂现在身体虚弱，没有内力，甚至心灵上也受了很大创伤。而这个女人，明显状态更好。以那天这女人去刺杀她的水平来看，现在她反正也出不去了，若是她想悄无声息地害死白一珂，简直易如反掌。 到时候，只怕他追悔莫及。 可是看白一珂如此坚定，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我先出去，有事儿喊人。”说罢，他把手上的钥匙递给了白一珂。 “嗯。”白一珂接过钥匙，点了头。 虽然不放心，顾衍还是转身离开了，只是每一步的步伐都十分沉重。 天牢里，白一珂一步一步向着苗艺所在的方向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天牢走道中激起回音。 苗艺看着白一珂打开门，终于冷笑一声：“没想到你在锡国这段日子，果真是养尊处优，内力和武功退步都如此之大，竟然没全身而退。”她是不了解白一珂已经内力尽失的。 “顾衍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白一珂开了口。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苗艺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半天才说了一句：“谁说我要杀的是顾衍？” 啊？ 这下，轮到白一珂懵了：“什么？” “我要杀的，是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苗艺的神色很平静，但这话却是一点儿也不平静。 她与苗艺相识多年，两人虽然一直都是竞争关系，虽然这么多年她一直压苗艺一头，但苗艺一直也还算是努力，总是想要超越她。对此，她也是乐意接受这样的挑战的。 多年前，有人曾调侃，让苗艺给白一珂下毒，这样他就会成为梁蕴最得力的女暗卫——毕竟很多事情，女子做起来还是要比男子方便的多。 但那时候，苗艺拒绝了，理由是想正大光明地打败她。 当时她没有做的事情，现在自己都不在她身边了，她为何还要害自己？这……说不通啊！ 除非还有别的原因！ 白一珂迅速在脑中把和两人都有关的人想了一遍，最后还是把焦点集中到了江遇宸身上。难不成…… “杀我？因为我哥哥？” “不是，也不全是。我想杀你，一方面确实是嫉妒你！我是真的喜欢遇宸的，我总是希望他能正眼看看我，但除了你，她对谁都不感兴趣，真是可笑。”苗艺又是一声冷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苗艺只是梁蕴手下一个棋子吧？白一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 “你背后之人是谁？”一起长大的情谊放在那里，白一珂还算了解苗艺的行事作风——和很多苗疆之人一样，苗艺也是习惯直来直往，说话并不会拐弯抹角。既然她这么说了，就是不会拒绝接下来的问题的。 果然，苗艺缓缓开了口：“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了，有些话，我藏在心中十几年了，临死之前，不妨告诉你，也算是让我死的不孤单了。”这一刻的苗艺和从前完全不同。 白一珂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白一珂算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苗艺竟然会是云哲的私生女。 当年苗艺的母亲也算是楚国苗疆鼎鼎有名的巫女，性格好长得美，再加上苗疆不像其他国家一样女子多居于深闺之中，因此她是太多人的梦中情人。 当时她家的居住地正好就在边境附近。 而一次意外，她被当时正在边关监督的云哲所救，两人一见钟情，于是苗艺的母亲就跟着云哲回到了锡国。 但云哲的“一见钟情”也不过就是看中了苗艺母亲的容貌罢了。 没过多久，他就抛弃了苗艺的母亲。而那时，苗艺已有身孕。 有了身孕的她不敢回到苗疆，只能离开锡国回到楚国一个普通的地方罢了。 后来，在她生命的最后，也算是过了一段完整的时间。只是一次意外，她练蛊出了差错，便命丧黄泉了。 去世之前，她告诉苗艺，一定要为自己报仇。 后来，苗艺便被梁蕴带回了府中。 再后来的事情，白一珂也都知道了。 “所以，你想报复我是因为我哥哥？除此之外，你还想报复云哲？” “不错。”她点了头，“我现在表面上不但是梁蕴的人，也是云哲手下的人。梁蕴好歹算是养了我，我就算不会帮着他，也是不会害他的。但是云哲……我一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她的眼中，几乎快要冒出火光。 白一珂恍然大悟：“你策划了很多年，多年前白虞被抛弃之时，就是你救了她？” “除了我苗疆蛊术，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人起死回生？”苗艺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我要让他知道，做错了事儿，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 白一珂刚要开口，苗艺就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是恨云斓的，你也想搞垮他们云家！我马上就要死了，你能帮我除掉他们，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只求你，在云哲死之前，告诉他，我和我母亲的存在。” 一个将死之人求一个差点被自己杀死的人去杀自己的另一个仇人，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也许别人不能理解苗艺，但白一珂是理解她的——苗艺虽然年纪不大，但她与自己一样，都是内心孤独之人。 但有个问题，还是要问清楚的。 想到此处，她开了口：“你拜托我去杀云哲，那……你找了谁来杀我？”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苗艺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她的声音如梦似幻，仿佛来自山洞：“你的毒，我早就下了，只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苗艺之死 苗艺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山洞:"你的毒，我早就下了，只是暂时不会置你于死地罢了。这毒药将在你体内发酵，十年后，你每天晚上都会疼痛难忍，知道自尽。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的嘴边撇出一抹冷笑。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苗艺算是抓住了人性的弱点——生命当然是最宝贵的东西。 但即使贵重如生命，在白一珂看来，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 "你一心求死，我知道。但是……"白一珂也笑了，笑的比苗艺还要放肆，"一时半会儿的，你还真死不了。" "什么?"苗艺一惊，"开什么玩笑，他们已经对我有了各种方法，我都没有说出任何事情来，他们敲不开我的嘴巴，自然是要杀人灭口的。" "可是……如果想杀你的，不是顾衍，而是云哲呢?"白一珂抛出这么个问题。 苗艺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当真是问到了她的心里，但她不会相信——云哲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属下罢了。要说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在于她是"埋伏在楚国的奸细"。 想到此处，她开了口:"云哲是知道了什么吗?"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顾衍把你关在天牢，并不是要杀你，而是在保护你。他应该是预感到了，预感到云哲可能要动你，所以才会有这么大动静。不然，他一个皇帝，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费这么多心思，直接把刺客凌迟处死不是更简单也更快捷吗?" "顾衍保护我?"苗艺冷笑一声，"他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身为暗卫，是什么都不能说的，哪怕是和林王当堂对峙，我们也会装作根本不认识对方。" "我知道。至于他怎么想的，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说实在的，顾衍的这种做法，白一珂也有点儿云里雾里的，根本摸不着头脑——即使知道了苗艺是林王派来的暗卫，顾衍也知道身为暗卫，嘴巴都是很严的，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不可能得到。而暗卫都是经过训练的，哪怕是最厉害的刑罚，也敲不开他们的嘴巴。 如此一来，让刺客马上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他另有所图。"白一珂皱起眉头，脑内极速运转，想弄清楚为什么顾衍会有这样的做法，最终却一无所获。 "这也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了。一珂，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我便死而无憾了。" "好，我答应你。"那毕竟，也是一段伤心往事。 白一珂答应的如此干脆，苗艺的情绪好了很多。 生平第一次，白一珂见到苗艺真的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子一般，笑的人畜无害，天真可爱。 可惜，这样的女子也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人世了。 “谢谢。”这大概是认识这么多年以来，苗艺说的最真诚的一句话了。 白一珂扬起唇角，正要说不客气，却察觉到苗艺的不对劲——不好，她怕是要自杀！ 她下意识往前一步，但她没有内力脚步是慢了很多的，所以，悲剧还是在眼前发生了。 苗艺的嘴角流出鲜血。这一刻，她笑的如地狱的曼陀罗花一般灿烂：“白一珂，其实我不恨你。只是人性如此。下一世，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好。”白一珂回答。 血顺着苗艺的嘴角流下，白一珂已经不慌乱了，干脆站在那里，缓缓开口：“只是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苗艺瞪大了双眼，加上她嘴角的血，看起来有些恐怖。 “你所谓十年后才会发作的毒，应该是内力越高越有用吧？我……已经没有体力了。苗艺，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应该开心不是吗？” “我很开心，谢谢你。”苗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与白一珂就这样比了十几年。临死之前，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现在，她竟然开心不起来了。 苗艺倒了下去，白一珂走出天牢，在门口看到负手而立的顾衍。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顾衍转过头去：“问出点儿什么了吗？” “她……死了。”白一珂低着头，没有看顾衍的神色。 良久，顾衍终于叹了一口气：“你们聊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他言语间十分平静，就好像苗艺的死对他来讲毫不重要——但实际上，他留着苗艺，肯定有他的道理。把苗艺抓在手中，迟早能抓到云哲更多的把柄不是吗？ 现在苗艺死了，他的很多计划应该都被打乱了，他却没有怪罪她。 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她让我帮他个忙。” “什么忙？”顾衍问。 虽然在关于云哲的事情上，顾衍是和白一珂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但归根结底，白一珂还是想保留一些自己的底气。 所以，她选择了这样回答：“我能不说吗？” 四目相对，顾衍似乎想表示反对，最后却点了点头：“这是你的自由。” 白一珂发觉，顾衍是真的不逼着她了——他似乎总是在忍让着她，甚至是惯着她。但当她真的以为顾衍是对自己有男女之情的时候，他还是能为了自己关于江山的目的对她下手。 复仇的心，似乎有一些动摇。 但片刻之后，她就强行让自己清醒了过来——这不过都是些小恩小惠，这些与自己的孩子相比，真的不值一提！ 死了一个刺客，尽管是曾经刺杀过皇帝的刺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离开天牢的时候，白一珂求顾衍把苗艺送回锡国苗疆安葬，顾衍同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要给更多的陪葬。 回宫的路上，白一珂有些不舒服。 可能天牢实在是太阴暗了，刚才因为与苗艺有正事相谈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终于清闲下来，回想刚才的环境，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充溢全身。 她本想强压下去，但在马车的颠簸下，实在忍不住。 她猛地掀开马上的帘子，把头伸了出去，开始吐酸水。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顾衍马上凑过身来：“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一珂有孕 白一珂猛然间的虚弱，让她根本无法回答。 顾衍马上掀开马车侧边的帘子，声音不大但很极速：“停车。” 驾车人马上停下。 顾衍凑到白一珂身边，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拉过她的胳膊。 白一珂的精神十分不集中，只是下意识想拽开，没有成功后就不再反抗了。 顾衍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开始诊脉搏。 白一珂身体不太稳定，但顾衍还是摸到了问题所在。 他的眉头，顷刻间皱起——不，一定是他只是略同皮毛，医术不佳！ 白一珂吐了几下酸水，差不多也就好了。在她看来，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天牢让她想起自己上一世被诬陷肚子里的是野种的时候被关押的地方，所以才如此难受的。 所以，当她终于换过来，看到顾衍这样的神色的时候，她下意识以为他在为自己担心。 这样的认知更是让她下意识笑了：“我没事儿，就是不太舒服而已，不会有病。” 说着，她缩回了自己的手。、 顾衍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这一个多月……你没和其他人一起过过夜吧？” 这话问的其实很明确，但是说真的，白一珂根本没往某个方面想。对她来讲，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我确实对锡国的很多事情感兴趣，但是皇上怕不是忘了，我这一个月，大半个月都是被你下了药的，而且其间还昏迷了很长时间。” 她这么一说，顾衍才发觉自己确实有些心急了——白一珂心比天高，怎会在实现自己真正的报复之前让自己被孩子禁锢住呢？ 可是脉象看来…… 确实是有了身孕！ 罢了，还是回宫再看吧。 “我的错。”他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宫中，顾衍心中放不下这件事，自然是叫了太医前来给顾衍看病。美其名曰是给她看看胃，实际上叫来的确实擅长女性疾病的太医张太医。 张太医是被顾衍的亲信秘密喊来的，其他太医并不知道这件事。 正因如此，来的路上，张太医心中十分忐忑——并未听说皇上近日里十分宠爱哪位娘娘啊！难道……是哪位宫女怀孕了？ 可是以皇上的年纪，宫女怀孕也是件好事，至于的不声张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来到了潜龙宫。 坐在桌边的，可不就是昏迷多日的那位宫女吗？ “给她看看。”顾衍开口，说的话模棱两可。 张太医行礼后，便开始给白一珂看病。 这一看不要紧——这脉搏，可不就是明确的有孕嘛！ 没做其他想法，张太医马上跪了下来：“恭喜圣上，姑娘已有一月身孕。” 嗡—— 白一珂的脑袋懵了一下。 她拍桌而起，甚至赶在顾衍之前开了口：“怎么可能？”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哪里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 太医见顾衍神色中略带开心，还以为白一珂这也是开心的，便转过身来，满脸笑容：“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他的话没能说完，白一珂已经把话打断了。 “庸医，你一定是诊断错了！”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这太医这样说，肯定是以为她有了顾衍的孩子。且不说自己根本不可能有孩子，就算是有了，也不可能是顾衍的——她还记得自己上一世未出世的那个孩子。 张太医懵了：有了身孕，难道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吗？怎么这姑娘如此反应？ 顾衍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上次为什么查不出来？” “回皇上，时间太短是查不出来的。况且当时姑娘体质虚弱，就算是有这样的脉象，也很难被察觉。现在姑娘身体差不多好了，时间也到了，就能查出来了。” “确定吗？” “回皇上，是可以肯定的。”张太医摸不透顾衍的套路，自然是往好了说的。 “不会有其他情况？” “这……”张太医终于感觉到，皇上和这姑娘都不是很期待这个孩子啊！这种不期待的感觉如此之强烈，甚至是诧异的——难道是这两人之间…… 张太医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先退下吧。”顾衍几乎是憋着气下了命令。 他离开后，屋子里的气压有些低。 “你想问这孩子是哪来的，对吗？”白一珂注视着顾衍的双眸，等着他的回答。 顾衍点点头，眼神中却满是不干：“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我心里……” 本以为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然而说出这三个字后，白一珂却犹豫了——她的脑海中最先出现的，竟然不是江遇宸，不是梁蕴，而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上一世伤害他最深的男人。 这个为了她可以放弃很多国家利益方面条件的男人。 也是在自己受伤后衣不解带照顾自己的男人。 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让自己失去内力的男人。 他有太多种样子。 她不得不承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这么多种样子，都牢牢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好的，坏的，无一不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这样的认知让她十分恐慌——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很少想起江遇宸了。至于梁蕴，甚至仿佛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可以坦然接受在他身边安稳度日的生活了？ 猛地一个激灵，白一珂的眼神中再次充满了拼劲儿：“这与你无关。” 顾衍想过很多答案，但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答案。 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他甚至更希望白一珂是恨自己的，而不是摆出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深吸一口气：“我就不说，你现在算是我的女人，祸乱宫闱是死罪了。我只想知道，你这个年纪，有孕了对身体不好。” 白一珂还太小了。虽然和她相处起来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相处起来也没太大差别，但归根结底，她的身体还是小孩子的身体。 “你就如此确定我有孕？我是不可能再去要孩子的。”白一珂冷笑一声，“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之前昏迷的时候为什么喊着孩子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未来的他 这个话题，顾衍曾经十分在意。 但他知道在意也无用，所以强行让自己遗忘掉了——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然而现在白一珂再提起这件事，他心中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心头觉得很堵，顾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绪。 半天，他才从口中挤出一个字：“你……说吧。” “好。”白一珂点点头，“你挺好。” 她倒是从容，但顾衍却觉得自己连嘴唇都在发干。 “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白一珂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还没从我肚子里出来，就被人害死了。” 顾衍脑中的弦儿绷紧：“什么人？” “它的父亲。”白一珂看了顾衍一眼，却说的模棱两可。 不知怎么的，也许是白一珂的眼神作祟，也许是心理作祟，顾衍总有一种错觉，觉得她口中的那个“父亲”就是自己。 想到此处，他开了口：“那它的父亲是……” “是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一珂冷静极了，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 顾衍甚至觉得，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正在审视着窘迫的自己。 按理说，他原本应该否认的——他从未和她发生过那样的关系，又是哪里来的孩子呢？ 但此刻映刻在他脑中的，确实梦境中那女子的样子。 梦境中的身影与面前的女子相融合，顾衍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额头上青筋直跳，顾衍心跳加速，竟然鬼使神差觉得白一珂说的都是对的。 这让他有些害怕…… 但这样的神情在白一珂看来，却是他在犹豫的表现。 但是话都说到这儿了，白一珂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开了口：“我想让你知道我真实的样子，帮我拿一下衣服。” 白一珂指了指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衣。 顾衍几乎是没有过脑子，就走过去，把白一珂的衣服拿下来又递给了她。 白一珂默不作声，从衣服袖子里摸出一个药瓶。 接着，她将药瓶中的粉末倒了出来，开始往脸上拍。 那白色粉末看起来毫不起眼，也没有什么特殊味道。但很快，所到之处，白一珂的人皮面具就变松了。 这一刻，她的脸看起来无比骇人。 但顾衍没有躲开——他实在太期待了——白一珂长得并不算好，他潜意识里知道，也听白一珂说过，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紧张的。 他不害怕白一珂是丑女，只是怕她的相貌真的勾起自己的回忆。 白一珂缓缓将那张脸皮揭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巧的下巴，皮肤白皙。 紧接着是红润娇艳的嘴唇…… 若不是知道白一珂真的长得一般甚至是普通，光看这下巴和嘴唇，一定会觉得她是个美人儿了。 只是随着那张皮慢慢揭开，她左脸颊上明显有红色的东西出现——并不小的一块儿，很明显应该是胎记。 这胎记…… 顾衍只觉得脑子一蒙。 瞬间，脑子中出现了太多模糊的画面—— “我知道，你确实是千年难遇的明君圣主。”这是白一珂的声音。 白一珂说过这样的话吗？不，她从来没有用这么好的话夸过她！这不是她说的话，他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画面？ “我以为孩子是江遇宸的。” 顾衍听得出来，这是他自己的声音；他更看得出来，那就是他自己的模样。但他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是白一珂有了他的孩子，而他误以为那孩子是江遇宸的，因此害死了孩子？ 是他自己……害了他自己的孩子？ 当真如此的话，他就是禽兽无疑了！ 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甚至无法否认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画面中的他似乎比现在看起来要成熟一些。 他怎么会预料到自己多年之后的样子？ 一阵寒风吹来，顾衍看到不远处的自己，高高飞起的长发正好挡住了他的目光。“他”看不见白一珂的面庞，也看不见白一珂脚下的动作—— 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纵身一跃，跳出了城墙…… “啪！” 一声巨响，一切都结束了。 生命从体内流逝的感觉是那样清晰。 他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之中，看到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瞪大的双眼，也看到白一珂血肉模糊的样子。 血腥味窜进鼻间，让他有些想吐。 这场面为何会如此熟悉？ 他觉得可怕…… 难道是他真的曾经经历过？ “皇上……皇上？”白一珂的声音忽然传来。 顾衍忽然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白一珂，不知为何，一滴泪从眼眶滴落：“难道是……我失忆了？” 顾衍甚至已经相信了白一珂的那句话。 “不，不是你失忆了，是我曾经经历过，而你未曾经历。”白一珂回答。 若不是那一大块胎记，白一珂甚至可以说倾国倾城。但现在，这一块胎记的存在，让她看起来骇人极了。 关于这一点，白一珂也曾怨天尤人。 但那有什么办法呢？既然顶着这幅面貌活着，就要学会接受。 顾衍盯着这样的白一珂，品着她刚才的话，忽然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你经历过未来发生的事？” 白一珂点头——这样的解释，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解释，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但是顾衍看白一珂这样的神色，也接受了这种说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没什么奇怪的不是吗？ 他现在更为在意的是…… “我真的……做了那样的事？”他吃惊。 在他看来，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痴情的人，但对白一珂，他从来都是最为放心的。 至于她口中的江遇宸…… 他看得出来，白一珂是只把江遇宸当哥哥看的。 且那天，白一珂在江遇宸面前救了自己，这让他心中好受许多。 但他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她口中那个“未来的自己”会怀疑她与江遇宸之间的关系。 白一珂点了头，目光炯炯：“不错，你确实是做了。而且……我解释了，我低三下四地解释了，你没有相信我，你只相信云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表白 这一刻，白一珂看起来脆弱了许多——她的眼中有光芒闪烁。 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情绪无疑是激动的。 不论她怎样忍，有些事情是根本无法改变的——她不能想这件事。 但这一次，顾衍很坚定：“我不会相信云斓。” “你会。”白一珂说到，“不说我知道的事情。只说你知道的，云斓做了如此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是要娶她为后对吗？” 顾衍点点头，继而解释：“我欠她云家一条命，这条命我不能还给云哲，只好把恩情还给云斓，这是最好的结局。” “是嘛……”白一珂有些低落。 顾衍继续开口：“但你才是我心中所爱。”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结。白一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实在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曾经，上一世，江遇宸曾告诉她会守护她一生，梁蕴也曾表达过要娶她的意愿，但顾衍从没说过这样的话——那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他不爱她。 或者说，当时的他确实是不爱她吧？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两人，周围仿佛连空气都没有了…… 白一珂愣住了。 这样的她，和平日里反应迅速的她完全不同。 在顾衍看来，这样的她端的是多了一种可爱的气质。 这样看来，局面只能靠顾衍来打破了。 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他已经放松了许多。他微微扬起唇角：“我说的是真的，你应该相信我，我从不说谎话。” 是了，顾衍不说谎话。 但是…… “我相信你，但是，你的心相不相信你的嘴，只怕不得而知。”白一珂强行把自己从震惊中拉了出来——她明白，身为皇帝，感情不过是政治生活的调剂品。尽管上一世的时候，顾衍十分宠云斓，但是也从不因此给云家太多照顾。 她同样也知道，顾衍的感情，分量是很重的。 只是…… 顾衍这认真的神情，上一辈子也曾有过——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成为真正的夫妻之前，顾衍曾说虽然给不了她多少感情，但一定会守着他。 但是他没有做到。 谁知道这一世她会不会做到。 白一珂不想纠缠在这件事情上了，于是，当顾衍正要开口的时候，她强行把话头抢了过来：“皇上，感谢你的厚爱，只是这件事不是重点。重点是，有没有更好的大夫，我想知道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说到底，她是不应该有身孕的。 她的思路转变的很快，顾衍的情绪虽然刚刚起来，但还是跟着白一珂的思路走了——如果白一珂所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她现在的情绪是波动很大的，不能受太大刺激。况且她说完之后他脑子里确实是有一些东西的，所以她说的一定是真的。 因此，他也跟着白一珂的思路走了下去：“如果你当真没有发生什么……那种事情的话，是不是中了什么药？” 顾衍略通医术，思考了半晌，还是想了个办法出来。 白一珂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 “东方凌！” 东方凌是制香高手，而且还能制出来带有各种功效的香料，自己这内力被禁锢不就是他的所作所为吗？ 现在看来，连太医都看不出来问题，只能通过其他特别方法了。 “好。”顾衍应了下来。 一般来讲，平日里想找东方凌并不难——他习惯于在奔波于各地，什么地儿舒服就在什么地儿留一段时间，只是在京城留的时间长一点。 三四月份的时候，东方凌一般都在京城呆着。 而他在京城的宅子，就是顾衍以富商的名义买了送给他的，距离皇宫并不算远。 只是现在，东方凌等于说是直接住在了梁蕊所在的那个别院里。别院距离皇宫比他的宅子距离皇宫要远一些。 所以，东方凌到宫中的时候，虽然他是用了内力赶来的，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他给白一珂把了脉，皱起了眉头：“有人给你下毒？” 这不废话嘛！ 白一珂就差翻白眼了：“你都给我下毒了，还问别人有没有给我下毒！” “不，还有一个。” “我现在已经不能动用内力了，那种用内力就会受到伤害的毒我确实中了，但是应该没什么用。” “可是他跟我的香料混合，才会有这种效果。”东方凌松开了眉头，“不过也就只是脉象奇怪些罢了，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 他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你们俩真的没有……” “没有！”白一珂开口，速度之快，把东方凌都吓了一跳。 他脑门就差有黑线了：“不至于，你太认真了点儿。”他咽了一口吐沫，然后看了顾衍一眼。 这眼神太过明显，顾衍怎么能看不懂呢？ 他这意思，明显就是在恶心自己，恶心自己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连一个女子都搞不定，而且还能让女子如此反感，也是够厉害的了。 得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白一珂也算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白一珂安安静静思考了自己的人生——她之前一段时间太安于现状了。既然重活一世，报仇的事情就是要放在心上的。 自己确实是没有了内力，但脑子还在，这不影响她用脑子做事儿。 想到此处，她放松了许多。 只是…… 夜深人静，她脑中忽然想起了顾衍白天的那句话。 腾地一下，白一珂感觉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却忽然杂乱了起来。 声音这么大，一定不是普通的换班，而是出了什么事儿。 她拉开门，果然见不远处，有几名女子正凑在一起。 她拉开门的瞬间，几名女子似乎是商量好了什么一般，忽然大叫起来，那声音歇斯底里，吓人极了。 看来—— 是出事儿了！ 白一珂随便瞥了一眼四周，只见几名宫女所在的不远处，有一扇屋门是开着的，而那扇开着的门的门口，有吓人的东西赫然映入眼帘，白一珂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那不是，青儿的房间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诬陷 青儿出什么意外了？ 看这血迹如此之多，应该是…… 只可惜那青儿心比天高，却是这样丧了命。 白一珂本无心管闲事，只是看周围的人都听到声音出来，她就知道，她还是得出来的。 想到此处，她随手披上一件衣服，跟着人群，走向那几名女子所在的地方。 “怎么了？”人群中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 这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人群也实在是太乱了，宫中的侍卫还是注意到了。 一般情况下，宫女住的地方，侍卫们为了避嫌是不会前来的。所以，侍卫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十分混乱了。 “都闭嘴！发生了什么？”说话的明显是个小头目。 “我……我们几个在屋子里绣花，就听到隔壁房间里，青儿姐姐忽然大叫。我们出来看，就发现青儿姐姐她……她……”女子说着说着，干脆哭了出来。 面前的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虽然看不清房间里面的样子，但是门口这血迹，很明显是拖拽而成的。而且边缘杂乱，有人手扒拉的痕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青儿在死之前扒拉造成的。 白一珂脑中快速有了一个构想——会不会是对方开开门在门口杀了青儿，然而把尸体拖进去的？ 再看这几人所在的那个房间，距离这个房间并不算很近，所以时间上是完全来得及的。 “你们都在这里，不允许走动！”侍卫也是有经验的，“来人啊，搜！” 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一名手下去上报。 听到命令，他手下的其他人马上进到了各个房间中，也不管男女大防了，就开始搜了起来。 而他自己，则进到了那间房中，开始观察现场。 “匕首所伤，去找找匕首。” 一阵阵血腥味从青儿房间的方向飘来，这些在宫中养尊处优的高等宫女们哪受得了，有好几个干脆在旁边吐了。 而白一珂，面不改色，脑中却想了很多——青儿毕竟也是能和顾衍接触的宫女，敢把心思打到青儿头上还实施了，那此人的目的是什么？ 谁又能有这样的胆子？ 就在她思考的当儿，忽然有侍卫上前：“大人，属下在一名宫女的床下发现了此物。” 说着，他递上了一把匕首。 那侍卫头领接过匕首看了看，开口问到：“哪间屋子？” “对面一排房子的第一个。” 白一珂一惊——看来，不管对方是谁，要拖下水的，是自己啊！ 侍卫头领皱了眉头：“那是谁的屋子？” 众人都转头看向人群之后的白一珂。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无法隐瞒。白一珂大方利落地从众人之中走了出来：“那是我的房间。” 侍卫头领上下打量了白一珂一眼，自然认出来她就是不久之前救了皇上一名的宫女，态度和蔼了许多。 但是该问的事情还是要问的。 “这匕首，是你的吗？” 白一珂摇头：“不是。” 这样的问题，若是换做其他人，他问都不会问，毕竟没有哪一个人杀了人之后还能主动承认凶器是自己的。但这女子，她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理由？” 白一珂从容大方且利落的回答，让侍卫头领觉得很好交流，因此干脆问了下去。 白一珂回答：“一来，若是我杀人，这凶器我是不可能藏在自己房间里的，我肯定是要诬陷别人或者是随手扔到哪里。二来，我杀她，根本用不到凶器。大人您应该知道，就算是没有内力不会武功，采用某些方法也可以瞬间置人此地。”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自己已经没有内力了，根本不可能在作案之后还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甚至换下粘了血迹的衣服。但是她有内力却不能动用这件事儿，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烦。 就听这几条，侍卫头领就觉得白一珂应该只是被诬陷了。但是…… 也许是她早想好了这些说辞呢？ 这也是说不清的事情。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侍卫都是了解的——这么多年，皇上确实曾经对一二女子好过，但是还真的没有好到能衣不解带照顾一女子半个月的程度。而现在看来，能得皇上青眼的女子，思维缜密，面对这种事情从容不迫，确实有特别之处。 “你过来。” 说着，他向着无人的地方走去。 白一珂知道，他这是要单独问自己话了，因此没多说什么，就跟了上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那侍卫拱手：“白姑娘，在下王川。”动作之间， “王统领。”白一珂行了礼，“单独叫我过来，是想让我说说自己的看法吗？” “正是，在下看姑娘应该是懂一些的。”王统领态度十分好，“这院子里……您是不是与谁有过过节？” 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若说直接过节的话，确实之前是青儿姑娘为首的一批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被我教训了，但那不过是吓吓而已。至于其他人……可能也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过节吧，毕竟有皇上的原因在。” 她可以说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倾尽全部，这让王川越来越无法怀疑她了。 皇宫中死了人，虽然只是宫女，但并不算是小事。 顾衍虽然还在正常睡觉，但宫中夜间值班的人可以说都调动了起来。 “既如此，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我和青儿有过节，这大家都知道。所以出现了这种事情，大家肯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到底谁跟我有过节，我获罪对谁有好处，应该就是谁了。” “与你有过节？”王川皱了眉头，“是谁？” 白一珂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云家的人——在锡国，应该没有其他人有这样的动机和本事了。 想到此处，她开了口：“我直接禀告皇上吧。这件事皇上总要得知的。” 王川点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凌晨，顾衍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件事儿。 “皇上，属下以为，白姑娘应该是被陷害的。”王川在顾衍面前禀报。 “何以见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审案 “何以见得？”顾衍搁下手中的笔，“不能因为她是……犯错了还是要惩罚的。” “皇上，白姑娘说要亲自禀报给您。” “让她进来。” 白一珂进到书房里，开门见山：“我是被陷害的。” “我知道。”顾衍顺着白一珂的话问了下去，“有什么思路吗？” “应该是云家人所为。”白一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坚定。 顾衍听完，皱了眉头：“是有这个可能。只是我虽然相信你，但毕竟要给宫中众人一个说法，我不能做个昏君。” 他的想法还是很有道理的，白一珂表示赞同。 “我去查，但是一定要有人来担这个罪名。你……找个人？”白一珂提出建议。 “云斓。”顾衍几乎是没有犹豫的。 不知为何，白一珂冷冷翘起唇角：“你……” “还原真相，也许是最好的。应该是云哲所为，但也绕不开云斓，就这样去查吧。”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顾衍真的是个很绝情的人——当他真的对对方没有感情的时候，理智判断，冷静的甚至让人害怕。 “那好吧。” “我跟你一起去查。”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啊？”白一珂有些吃惊，“这就小事儿，你何苦……” “这是圣旨。”顾衍一句话，把白一珂接下来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你这么忙，有这时间，不如好好休息。”白一珂还是想拒绝顾衍。 “你在心疼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个肯定句。 白一珂明显看到顾衍的神情中有一丝小小的得意。这和他平日里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他，看起来真的像是个刚刚弱冠的男子了。 这一句话，让白一珂瞬间回想起他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腾”地一下，脸就烧红了。 她躲开顾衍的视线：“随你怎么想吧。” 总之，最后，顾衍还是要和白一珂来查这个根本不重要的案子。 事实上，真的开始查案的时候，白一珂才发现——顾衍根本不是来提供思路的，他丫的就是来当观众的！而且还是那种会对“故事情节”评头论足的观众！ 更恐怖的是，这人位高权重，她根本赶不走啊！ 哎，只能认命了。 既然除了人命案，尸体是一定要看的。 尽管曾经见过这样的场面，白一珂还是忍不住，差点就要吐出来。 旁边专业的仵作分析的倒是没有问题：“匕首所杀。被刺杀之前她没有反抗，刺杀之后才反抗的。” 白一珂毕竟不是专业的仵作，不懂这些，只能凭借着仵作给的现有的条件去分析。 “熟人作的案，而且还得是一个有武功的人，能在作案之后的第一时间离开案发现场不被人发现。”白一珂看向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顾衍，“对吗？” 顾衍挪开挡在脸前的茶碗盖，点点头：“继续。” 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喝进东西，白一珂不得不佩服顾衍的定力。 “我想查一下，平日里都有哪些人和青儿有来往。这院子里的每个宫女，我都要问一遍。” “可以。”顾衍点头表示支持，马上就有人去安排了。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找凶器根本就没用，关键在于找到那个“熟人”。 世上没有透风的墙，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一定有没注意到的时候。 审问的时候，顾衍是在另外一个屋子里的，只有白一珂在前面问。 顾衍在后面听着白一珂的一句又一句话，嘴角微微扬起笑容。这笑容微不可查，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在他看来，白一珂仿佛一座宝藏，时时刻刻去挖都能有新东西——当你觉得她是个只有高强武功的暗卫时，却发现她的易容术可以以假乱真；当你被她的机智勇敢所折服时，她又用自己的坚强让你刮目相看…… 别说是女子了，就算是一名男子，白一珂也一定是最出色的那一批。 顾衍甚至觉得，这样的女子，在宫中待着，实在是太过屈才了——可是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这是他的私心。他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但是他并不想改变。 外间，白一珂的审问依旧在进行着。 “青儿生前有没有和不是这个院儿的谁走得特别近？” “好像……是有一个来着的。” 白一珂已经问了二十个了！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趁热打铁，她马上继续问了下去：“是谁？” “我……我也不太清楚。那个宫女跟我们都没说过话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但是她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青儿，然后两个人在屋子里做什么我们也都不知道。” “她来的时候会带什么东西吗？” “手上不怎么拿东西。但是我感觉……可能青儿手中银两那么多，都是这宫女给的。”说罢，这小宫女还点了点头，“嗯，肯定是！” 银两？ 所谓谋杀，有利益问题是很正常的。 青儿手中银两比较多这事儿，白一珂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一开始并没想到这里——毕竟青儿是能直接接触到顾衍的高等宫女，顾衍随手赏赐点儿什么就能让青儿“发财”。至于是多是少，这得一会儿找顾衍对质。 “嗯，知道了。此外，你第一次看到那个宫女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大半个月前吧。因为不是熟脸，我记得还是挺清的。” 大半个月前？算算时间，那真的是云家的人走投无路的时间啊…… 背水一战，垂死挣扎吗？ 有意思。 白一珂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顾衍从里屋出来的时候，映入眼前的就是这样的笑容。 他倒是笑的温暖：“有想法了？” 白一珂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你给青儿的赏赐多吗？” “应该是几乎没有。”顾衍回答。 “既然如此……这所谓的来路不正的宫女，就应该是关键所在了。” “需要集中所有宫女？”顾衍摇了摇头，“太过打草惊蛇了，还是想个好些的方法更好。” 白一珂点点头：“我想好办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气势逼人 有些时候，顾衍真是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对这个长相一般、自以为是、脾气还不太好的女子感兴趣。 但有时候，白一珂能带给他的，却是这后宫其他任何女子都比不了的——哪怕她不是大家闺秀，哪怕她只是小家女子，他也能给她个众人羡慕的身份。 但现在，白一珂要的，他并不清楚是什么。 他只知道，对于白一珂来讲，所谓名分，并不值钱。 他是一个忙人，也是一个愿意去忙的人，能让他听写步伐的，白一珂算是第一个——在她面前，他愿意安静下来，静静地喝一杯茶，听着她的分析。 因此，当白一珂说想好办法的时候，他的精神立刻就被提了上来。 他换了个姿势站着：“如何？” “我再去看一眼现场。” 白一珂此去，只是想要确定一件事情——现场的脚印！ 这样尺码的脚，还是宫女们同意的鞋印，并不能看出什么，但是…… “这脚印，一边深一边浅。” 顾衍顺着白一珂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地上那两个脚印并不是所有边缘都明显的。 “这……走路的时候里侧更用劲儿？”顾衍皱起眉头。 “不错。”白一珂点头确认，“而且……宫中每三个月都会配发新一季的两双鞋子，一个不做重活的宫女，鞋底不可能有这么严重的破损。除非……” “做重活的？”顾衍已经完全相信白一珂了，干脆放弃了自己的思路，跟着白一珂的思路走了下去。 白一珂点了点头：“对。而且应该是长时间做重活的。不然……能在如此快的时间里把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拖进去，还能顺利离开，并不简单。” 而且有句话白一珂没有说——若是以前，以她的内力，是绝对可以第一时间发现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不能用内力，这直接导致了她并没有听到青儿叫的那一声。 但问题是，那一声应该是比几名宫女的叫声要大的，她为何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而且不只是她，就连她另一个挨着的房间的里面的人都没听见，这难道不是足以说明问题吗？ ——很明显，要么是那几个宫女同时撒了谎，要么就是有一个人撒了谎而其他几个人相信了。 她更倾向于第二种，因为第一种露馅的可能性太大，不好实施。 但是白一珂觉得，以顾衍的性格，这几个宫女都活不成。 只是…… 他们中大概有无辜之人吧。 想到此处，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想单独问问那几个最先发现青儿的宫女。” “单独？” “对，你不要出现，你得尊重我。” “为什么？”顾衍寻根究底。 “因为……我想让无辜之人活着。” “你觉得我是滥杀无辜之人？”顾衍的话语中，竟然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 这一次，白一珂犹豫了——顾衍不是个昏君，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之间犯糊涂呢？就像上一世关于自己的事那样…… 她实在是不想再有无辜之人死去了。 “放心，这次，我全听你的。”顾衍说，“这样还不能相信我吗？” 他眼神中有真诚。 那真诚，是白一珂很少见的。 不知怎么，白一珂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不过前提是他要在后面的帘子后，不能露脸——他坐在这里，那几个宫女还怎么说实话啊？ 以至于到了审案的屋子，白一珂想到帘子后有个人，就觉得自己答应的时候是脑子进水了。 但不管怎样，案子还是要查的。 既然是让自己做主，白一珂干脆放开了全部的气势，坐在了房间的主位上。 她吩咐下去让赶快把这几名宫女分开，然后一个一个在面前问。 这几名宫女都是和青儿生前关系比较好的，所以一直都视白一珂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白一珂气势太狠，甚至不愿意说一句好话。只除了最后一个…… “你和青儿关系不好？”白一珂皱眉。 那宫女低着头，声音中却是满满的仇恨：“我们都是嫉妒她的，因为她能伺候皇上，我们就比她地位要低。不只是她，我们几个也恨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事情确实是正常的事情，但是问题是…… “但是表面上你们还是奉承她的，对吗？” 那宫女点点头：“是。” 既然如此…… “这样的话，那天你们几个一起绣花，为什么没有叫青儿！”白一珂咄咄逼人，不给这宫女思考的时间。 “那是因为……” “是因为你要帮别人制造作案的时间！” “不，不是，我……” 那宫女还想说什么，白一珂却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你什么？你想说你自己不是凶手？帮凶也算是凶手，你可知道？宫女在宫里做了杀人的帮凶，还能继续保命吗？” 白一珂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砸在了那宫女心上。 明明只是春天，宫女的汗珠却滴了下来，由此可见她内心紧张。 “不是我！你这是诽谤！你没有证据！” “证据？”白一珂猛地抓起宫女的右胳膊，瞬间将她的袖子撸了上去，“那么你告诉我，你一个潜龙宫的宫女，从来没有受过私刑，这一身的鞭伤是哪里来的？” 莫名出现的鞭伤，而且还是比较新鲜的鞭伤，白一珂自然认得出来。 宫女的胳膊还是很脆弱的。 白一珂这么一碰，她疼的眼泪夺眶而出，倒吸了一口气。 “这伤哪里来的？”白一珂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宫女开始慌了：“我……我……” “你是想说入宫之前就有的？不会吧？入宫可都是要检查的！” “不，我……我……” 白一珂继续开口：“潜龙宫的宫女都是皇上身边的人，你这伤口到底哪来的？” “我……”宫女愈加慌乱了。 白一珂猛地甩开了她的胳膊，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说！不说的话，株连九族！你觉得，现在这个时候，皇上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回娘娘 白一珂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笑容。 她话中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尖利的刺。 她的声音，刺向了宫女的耳膜。 她说：“你觉得，现在这个时候，皇上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一声，那女子跪到了地上。膝盖和地面接触，发出巨大的响声。 白一珂知道——这是要有眉目了。 她冷冷开口，也不展现太多情绪：“既然都想好了，就说吧。” 反正已经承认了，那女子干脆全都讲了。 “和我联系的那个宫女，我不知道叫什么，她给我钱，我给她办事儿。但是，我不知道她要杀青儿，我以为她只是想找个眼线。” “哪个宫的宫女？”白一珂问。 “我不知道。但是她虽然穿的也是上等宫女的衣服，但手和脸都很粗糙，应该是做粗活的。” 这样一来，和白一珂设想的都对上了。 既然有这么号人物，那就有的可查了——而且现在整个宫中都不允许随意走动了，那宫女应该还在宫中——既然在宫中，就不可能从她眼皮底下溜走！ 就算是没了内力，以她的能力，依旧可以识破其他手段——在她看来，那不过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只是为了钱，你就听她的？” “对。”这一次，宫女没有犹豫，“我需要钱。” “你一个潜龙宫的宫女，少月钱？”白一珂表示疑问——潜龙宫的宫女们月钱很多的，甚至超过了一些低等的妃子，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多少宫女都乞求不来的。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在每月宫女能出宫的那个日子胡吃海塞甚至是买贵重的珠宝，也是足够的了，为何还会对财物如此感兴趣。 那宫女也只能和盘托出了。 她的头一直低着，但声音却是越来越平稳了：“我……弟弟……他……嗜赌成性。” 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也是够让人操心了。 而且这宫女也就十几岁的年纪，她弟弟肯定是更小的。姐姐在宫中当牛做马，弟弟却挥霍，也难怪这宫女会容易被收买。 “你刚才说你不知道她要杀青儿，那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我……”宫女咬了咬牙，开口到，“那天白天，她来这里给了我新的花样和特别好的丝线，说让我带着几个人一起绣花。我本来想叫青儿了，可是她不让，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喝一瓶迷药。到了晚上，我们一起绣花的时候，我按照她的要求把这瓶迷药倒进了茶里把她们迷倒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那迷药只能迷倒人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时间之后，她们醒了过来，我们正好听到旁边的叫喊声。之后，就是我们一起出来，然后看到了那样的场景。” “说完了？”白一珂问。 宫女点了点头。 这一段话说的并没有什么漏洞，可以肯定应该是真的。也就是说——作案时间是在这一盏茶的时间里。 一个做粗活的且早有准备的女人，面对一个毫无防备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姑娘，在一盏茶的时间里作案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问题在于，这个人是怎么跑的呢？ 除非…… 作案的并不是那个女子？ 但是，如果不是那个女子作案的话，那布置这些事情就毫无意义了。 白一珂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也许，那叫声并不是青儿的？ 想到此处，她马上开口：“那叫声真的是从隔壁青儿的房间传过来的？” “啊？应……应该……”那女子犹豫了，“没有其他房间的门开着，只有青儿的房间出事儿了，肯定是她那边的。” 也就是说，叫声应该不是青儿的。 审讯之后，白一珂到了里屋。 屋里，顾衍正在品着刚刚沏好的茶。 看到白一珂进来，他停止吹茶，微微抬起眼眸：“声音并不是青儿的？” 顾衍的反应让她很是安心。白一珂想，至少她不用再去解释其中原因了，说明顾衍虽然在里屋，但却是实实在在一直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的。 这样的配合让她感觉极为舒服——这是一种不管与梁蕴还是江遇宸合作都没有过的默契。 想到此处，她微微翘起嘴角，面上虽有得意之色，却并不咄咄逼人：“这人，应该是要离开院子的时候叫的，方便逃走。” “大半夜的，宫中早就落了锁了。”顾衍回应。 “不是的，各个宫之间都有小门，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白一珂看了顾衍一眼。 说实在的，顾衍倒是忘了这一点了。她咽了一口吐沫：“你知道的不少，看来大半夜没少乱跑。” 这哪是白一珂大半夜打探到的——那些小门虽然不落锁，但是都是虚掩着的，从来没人看过，她不亲自去推，远远的怎么可能知道是不是落了锁。 其实，这是上一世顾衍后来为了让她方便在宫中活动告诉她的，只是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而已。 “这不是重点。”白一珂随口带过这个问题，“看看那些小门有没有动过。” 那些小门，一直都是虚掩着的，也没什么人打扫，门上肯定落了一层灰。侍卫们得到消息，马上去调查，最后顺着小门上的痕迹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果然到了宫中的洗衣房。 很好，她的判断是对的。 洗衣房中，负责洗衣的宫女们都已经站在院子里等候了。 白一珂正打算说话，忽然莫名崴脚，下意识向着一边倒去，还好顾衍眼疾手快，顺手扶住了白一珂，然后扶着她站好，话语中满满都是温柔：“小心点儿。” 白一珂没理他，只是站好，开口问：“人都到齐了？” “回娘娘，都到齐了。”洗衣房管事的嬷嬷倒是“心里明镜似的”。 也是，能让顾衍有这样举动的，不是娘娘也是未来的娘娘了。 但是对于白一珂来讲，这个称呼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她下意识想反对这个称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顾衍设局 对于白一珂来讲，这个称呼实在是太敏感了。 她下意识想反驳，然而顾衍却是抢先开口：“开始查吧。” 如此，算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白一珂还想说什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这个地方还是顾衍的地盘，她说出对顾衍不利的话，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她现在毕竟不能动用内力，遇到危险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况且有“娘娘”这个身份在身，很多事情也会好办许多。 想到此处，她干脆强行让自己把考虑的重点集中到案件本身上来——从青儿的死亡来看，作案人很明显就是想陷害自己的。 想让自己死的人都有谁？ 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并不多，所以想让她死的人肯定是冲着“顾衍宠幸之人”这个名号来的。这么一算的话，问题最大的还是在云家身上。 但是树大招风，云家近日里也出现了不少让顾衍心生嫌隙的事情。所以很可能出现某人想以此事陷害云家的情况——毕竟在这朝堂内外，想要扳倒云家的人并不少。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皇宫和朝堂呢？ 能混到与皇上见面的官员都是有脑子的，不是小人物。对他们来讲，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云家现在在走下坡路了。 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云哲在朝堂上还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说不定这个时候有谁忍不住，想从后宫的事情影响朝堂上云家的势力了呢？ 这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说到云家的势力…… 顾衍的脑中忽然冒出一个重要信息——最相让云家失去现在势力的人，不就是顾衍本人吗？ 想到此处，她下意识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顾衍。 从顾衍的侧脸来看，他倒是很从容，好像这件事跟自己丝毫没有关系。 但白一珂还是发现了其中问题—— 顾衍出于对她的喜爱，就算是他真的喜爱她，让她来查案，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假设他真的特别爱她，愿意让她查案，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奇怪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会被感情左右的人，毕竟那之前他还给她用了东方凌研制的香料。 既然这是个连大内侍卫都一眼看出是个陷害她的案子，那么顾衍肯定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会和前朝的云哲所联系上。而一旦与大臣有关，势必会涉及到国家大事。 可是顾衍并不想让她知道锡国的许多事情——尽管他似乎真的对她有情。 他根本不怕她查！难道说…… 这其中涉及到的人，根本不是什么云哲，而是—— 他！ 顾衍！ 这是他自己设计的！ 脑中一旦有了这种想法，白一珂就会下意识把自己之前查到的所有线索都联系起来，结果越想越觉得现在这种猜测是对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验证这种猜想的时候——白一珂还需要查到一个关键信息，也就是那名宫女。 洗衣房不过也就三十几名宫女。 这些宫女一般都是各宫办了错事的，是来这里受罚的，所以当顾衍突然出现的时候，她们一个个都是非常紧张的。她们虽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甚至不知道皇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但是也是一眼就能看出顾衍是来兴师问罪的。 所以，白一珂接近了哪名宫女，就能感觉到那名宫女身体颤抖，就连呼吸都不匀称了。 只除了一个人—— 这名个子很高块头很大的宫女，倒是身体也在发抖，但呼吸还是比较匀称的。白一珂虽然现在没法动用内力，但从鼻翼煽动的速度来看，也可以看出这女子根本不紧张。 她绕到众人身后，微微低头，一个一个鞋子看过去，果然发现她的鞋子也是习惯性一边磨损的严重。 如此不紧张？ 是背后真的有顾衍撑腰吗？ 是与不是，还是抓紧来再说。 白一珂抬起头，挺直腰板：“这个，抓起来。” 这么突然的命令一下，那名即将被抓起来的宫女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其他人更加紧张了，甚至有名看起来年纪偏小的宫女猛然间就晕倒了，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得到白一珂的命令，马上有人将那宫女抓了起来。 白一珂却开口到：“皇上，奴婢有话要单独向您禀告。” 她看着顾衍，顾衍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但两人对视的时间长了，顾衍却成为了最先败下阵来的那一个。 他轻咳了两声：“你们都先退下。” 众人马上退下，悄无声息，这里只剩下白一珂和顾衍两人。 “你想说什么？” 顾衍的话音刚落，白一珂就开口了：“你这样好玩是吗？” “什么？”顾衍的眼神没有躲避，但是皱了眉头，以示其无辜。 就是这样无辜的表情，让白一珂胸中没来由地冒出了一团火：“青儿是你派刚才那个宫女杀的，就是为了挑拨云家在后宫的关系对吗？你想报恩，是一定会让云斓当皇后的，这是你承诺的。但是你又不想让云家真的能在后宫立足，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就在后宫给她树敌，我说的对吧？只是你树敌就树吧，干嘛把我扯进去，你无须费心挑拨我和云斓之间的关系。” 毕竟她与云斓之间，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的。上辈子她曾经受过的苦，这辈子，她一定是要十倍百倍还给云斓的。 虽然是长篇大论的话，而且是白一珂在盛怒之中说的，但在表达自己意思的时候，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起来，因此把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顾衍听得也很清楚。 只是听得清楚不代表顾衍就能认同。 他的声音变得柔了许多：“青儿死得不冤，她偷了宫中之物，早就该株连九族。至于这场戏，确实是我设计的。但是除了你所说的原因之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顾衍应该是坦白了，毕竟到现在了，他没必要再瞒着她。况且他话语中青儿偷东西的细节也是有据可循的——若不是家庭所迫，青儿也不会后来落入顾衍的圈套了。 只是另一个原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替身皇后 “我想知道你的能力，你真正的实力。”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衍的眼中是坚定的神情，这让白一珂不得不相信。 白一珂愣了一个瞬间，然后却发出了一声冷笑：“这么简单的问题，想知道我真正的实力，你怕是想多了。” “不，你能猜出是我，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顾衍吐了一口气，“你要知道，不是每一个武功高强之人都有这样的分析能力。” 在白一珂看来，这样的分析能力并不算好——她自认为是真实水平。 但是顾衍却是从另一个角度看的——当一个人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做什么都是错；而当一个人欣赏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做什么都是对。 不是顾衍在偏袒，这只是人的本能罢了。 他只是不能免俗罢了，却没有错。 “你让我查案，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也是，也不是。” “怎么说？” “我还想看看，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你是幕后真凶，你想让我怎么处理？”白一珂双手抱拳，保护自己的意味明显。 顾衍倒是不在意她这样的反应，只是开口到：“让真凶是云哲就可以了，但是云斓得是清白的。” “这样……怕是不够吧？”白一珂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意味不明。 这笑容让顾衍毛骨悚然了一个瞬间。 瞬间之后，他表示了自己的疑问：“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我真正的实力吗？”白一珂的笑容中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何不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 白一珂的这个建议让顾衍的脑细胞瞬间兴奋。“你想怎么做？”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布的局也够了，是时候，收网了。现在，就趁着这次机会，把云哲拉下丞相之位，给个闲职，铲除朝堂上下云家的势力。” 沉默，两人仿佛掉入了纯黑的世界。 半天，顾衍只说了一句话：“我喜欢。” “什么？”这话没头没尾的，白一珂难免摸不着头脑。 顾衍补充：“这样的魄力，我喜欢。” 他很欣慰，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从前，他一直觉得，皇后应该是如从前的云斓一般，温柔大方，大家闺秀。遇到白一珂之后，她总是能给他惊喜。 现在，他甚至觉得，一个最合适的皇后，就是白一珂这样的，拿得起放得下，即使遭遇了再大的困难，也能勇敢面对，不怨天尤人。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她和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喜欢别人的夸赞。 所以，当顾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笑了笑：“多谢了，但是我这种人，必定过不了太顺的日子。” “当个皇后其实也不顺，要操心的事也很多。”顾衍说。 他的意思很明显。 其实，白一珂也是想要皇后之位的——不管怎样，想要报复顾衍，自然是要站在国家层面的高度上去报复；但是想报复那些上一世和云斓站在一起欺负过她的那些女人们，皇后之位无疑是最好的助力。 但是白一珂同样也知道，以退为进，是最好的策略——太好得到的东西，往往不被人珍惜。 所以，她拒绝的很干脆：“算了吧，皇后这个位置，云斓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况且我的身份放在这里，” 瞬间，顾衍的脑中冒出一个就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评价的想法。 白一珂实在是太熟悉顾衍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能从顾衍的表情和神色中看出他的想法了。或者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表情和神色都比从前要多的多。 以至于她能猜出他心中想法了。 所以，顾衍眼珠一转，白一珂就知道他有了想法了。 这个想法，大差不差和上一世是一样的。 果然，正当白一珂思考之时，顾衍开了口：“你可以用云斓的身份做皇后之位，这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他想的和上一世一样。 上一次，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无疑是十分雀跃的——那个位置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终于要成为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虽然脸是假的，但在他怀中的，就是她，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而这一世，面对这样的建议，历经千帆的白一珂也笑了，笑的甚至比上一世还要愉悦。 她微微扬起脸，话语娇俏：“好。” 只是一个字，但顾衍从中听出来她前所未有的愉悦。 这个位置无疑是太多人羡慕的。从前有人表现出对这个位置的期待的时候，顾衍心中总是不愉快的——他觉得那些人都是在觊觎这个位置，而他想要的，是一个真正把他当作丈夫而不是皇帝看的人。 而如今，当白一珂巧笑盼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却是无比愉悦的。 他并不知道，白一珂的心中，一个个复仇计划已经成型…… 或许是她的笑容太有迷惑性，顾衍看着这样的笑容，脑海中瞬间浮现起那天看到的她的真实相貌。 忽然，他说了一句：“其实你真实相貌很好看，比云斓要好得多，只是那胎记太过骇人罢了。” 若是换做其他女子，被提起这样的伤心事，肯定是很难过的。 但白一珂已经看淡了一切。她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她说的云淡风轻。 他听的却是心中一痛——这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啊！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让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面对容貌问题的时候一笑而过。 她受过的“心伤”，也许是他这个被锡国众人高高捧到天上的国君都比不上的。 这一刻，他无比心疼她。 这一刻，他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白一珂终究不是那种能安稳在皇宫中度日的女子。既然如此，他一定要让她成为全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对象，让她能在他身边，实现自己的梦想。 但顾衍不知道的是，白一珂的梦想，其实对他来讲却是噩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造假 既然知道了顾衍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且“剧本”也写好了，接下来就很好办了。 先是顾衍找的那名宫女一口咬定青儿是白一珂杀的，但是她慌乱的神情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在场所有人她很心慌。 这样一来，众人对白一珂的顾虑就越来越小了——这么明显的慌乱神情，很明显是说了谎话的啊！ 洗衣房的这名宫女不得不说出是云家的人找到她，以她的家人要挟她，让她不得不配合。 而夜半在宫里来去自如，也是云家的人告诉她的。 这样一来，不但这件事情把云家牵扯进去了，另一件事也让云哲和云斓难以脱身——云家的人竟然对宫中鲜有人知的路线那么熟悉？ 虽然云斓是既定的皇后，但她毕竟没有入宫，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换句话说，云斓就算是入了宫，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也不该知道这些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很明显，云家这是在宫中有眼线啊！ 于是，第二天，顾衍下令，彻查宫中所有人，就连他那些低等嫔妃都没有放过。原因很简单，就是要找云家的眼线。 宫中从来就不是密不透风的，更何况这件事还是顾衍有意让他人知道的。 于是，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皇宫之中和朝堂之上就一团乱麻了。 顾衍行事向来是很快的，他的那些直系手下也是一样的——一天的时间内，就从皇宫中揪出了几十名疑似宫女太监。 傍晚，白一珂来到这几十名宫女太监所在的屋子，瞬间就抓出了三个人——她不确定其他人究竟是不是云家人的眼线，但是这三个人确实是云斓手下的人无疑，至少后来是这样的。 从屋子里出来，顾衍表示了自己的疑问：“这么确定？” “嗯。”白一珂点了点头。 ——她当然是确定的。那时，她被冤枉关了起来，这三个人可是曾经与云斓一起过来虚弱过自己的，她怎么能忘？ 她白一珂从来就不是那种能把仇恨置之脑后的人。这些人给她带来的伤害她忘不了，所以这些人就算是化成灰，她也是认识的。 “怎么看出来的？”顾衍问。 “你不信我？”白一珂反问。 顾衍解释到：“我只是想学习。” “只需要……看他们的这里。”白一珂指了指她的胸口。 “心？”顾衍皱了眉头。 白一珂点了点头：“有交流的时候用脑子判断，没交流的时候用心判断。” 当然，这几个人现在是不是云家的人她不能确定，但留着也是祸害，因此她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愧疚。 丞相府中，云哲已经急的团团转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却毫无表示，这比把他关押起来更让他抓心挠肝。 毕竟人最怕的，就是灾难来临之前的不确定性。 也已经深了，他却是根本睡不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云斓——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是绝望了。她知道是她自己的错，才让顾衍对她再没有了从前的感情。但是她总觉得，云家之所以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都是她作出来的。 毕竟从前，她的父亲也做过一些不对的事情，但顾衍都视而不见甚至帮忙遮掩，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烛光闪烁，云斓的脸呈现在白色的墙壁上，却扭曲的不成人形。 到了第三天的凌晨，云哲已经想通了。 他叫来云斓，想要告知她自己的想法。 “父亲，您请讲。”云斓攥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忐忑不安。 “为父已经决定了，向皇上请辞现在的职务。” 说完这句话，云哲长舒了一口气。 白一珂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看起来如青年人一般的父亲，一夜之间却已苍老了几十岁…… 这都是，因为她啊！ 云斓心中生出千万分的愧疚，丝毫不认为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父亲，我……女儿错了！”事到如今，云斓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道歉。 然而现在，云哲已经不在意这所谓的“道歉”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知道，这样的道歉，已经晚了。 现在，想要保住他们一家甚至是云氏一族，只有主动退出。 但云斓终究还是心有不甘的。 “父亲，以皇后之位，换我们一家安宁，不可以吗？”她的眼神中，写满了真诚。 但这样的眼神看在云哲眼里，不过是少女的天真罢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斓儿，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是我错了……不是你啊……是我错了！”云哲微微抬起头看向屋外的天空，只见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父亲，我……” “不要再说了，为父已经决定。至于你，跟着为父入宫，去准备准备吧。” 让云斓跟着入宫，只因为云哲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虽然云斓做了很大的错事，但毕竟她与顾衍是从小长到大的感情，应该还是有一丝希望的——如果顾衍真的完全不通人情的话，就会在一开始知道那种腌臜事的时候对云斓下手了。但是顾衍没有，这就说明了还是有余地的。 而在宫中，顾衍和白一珂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屋子里只有两人，白一珂随口喝了一杯茶，抬眼：“按照云哲的行事作风，云斓应该也来吧……你打算怎么对云斓？” “你想让我怎么对她？”顾衍不但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反问。 “要是我啊……”白一珂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这个问题，“你还是别听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点儿太血腥了。” 若是让她去对付云斓，那么云斓只会死无葬身之地，骂名人尽皆知，挫骨扬灰，让云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我不会杀她。她是我顾念旧情的证明，这个皇后之位也是我顾念旧情的证明，这个很重要。”顾衍的声音有些飘。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通报声：“皇上，云大人与云大小姐求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云斓出家 顾衍给出的这个答案，是白一珂早就预料到的，就连其中的原因她也想的大差不差。 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这都是顾衍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发言的必要。 当通传云哲和云斓要来的时候，她马上站了起来，随手就要收自己刚才用的茶杯。但刚有动作，她却忽然犹豫了——既然决定了要宣示主权，那这个茶杯留在这里并无不可。 因此，她马上放下了手中茶杯，向着顾衍的身后走去。 她的心思，顾衍又岂会看不出来。 白一珂刚刚放下茶杯向这边走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对视一眼，他眼中有不明意味，却什么都没说。而白一珂，看到顾衍这样的眼神，明显笑了。他懂她，她也懂他，这是默契。 这种默契让她十分舒服。 她刚站在顾衍身后没多久，云哲和云斓就来了。 云哲一身官服倒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只是云斓…… 这一身，明显是认真打扮过的。 很少有人适合穿水蓝色，但这种颜色在云斓身上却是能将她衬托的十分讨人喜欢。今日，她的发型十分简单，但就是这样的发型，显得她更柔弱。 这是明显的想“色诱”啊！ 不过这样的方法现在能行得通吗？ 白一珂对此表示怀疑。 果然，云哲与云斓行礼之后，云斓抬起头来，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很明显就是冲着顾衍来的。 有意思，很有意思…… “爱卿所来何事？” “臣……”云哲常年混迹官场，只看了顾衍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所以，他也不再犹豫：“臣，是来请辞官职的，还请圣上恩准。” “这……爱卿这是为什么？” “臣，觉得自己脑子不如从前好使，犯了糊涂，还是做其他官职比较好。” “爱卿既然如此坚持，那……朕就准了吧。” 顾衍不想让云哲继续做丞相之位，而云哲，也知道功高盖主未必是好事儿，一拍即合，对谁都是好事儿。 但问题是…… 云哲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旁桌子上的茶杯——茶杯中有热气冒出，很明显刚才还有人在，盖子也是随意放在一边，说明此人与皇上关系非同一般。这样，还有其他人选吗？ 很明显，这杯茶是皇上身后站着的白一珂刚刚喝的。 很明显，在他们没进来之前，白一珂是随意坐在这个位置上喝茶的。 这是不管前朝臣子们还是后宫的妃子们都没有的待遇。 但云斓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当云哲给她使眼色让她改变行动方式的时候，她却还是自顾自地按照设定好的“剧本”来演。 这不，顾衍话音刚落，云斓就“哐”地一声跪了下去。 虽然是闷响，但其声音之大，让白一珂都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身体还猛地抖了一下。 云斓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皇上，臣女是来和皇上道别的。” 这是闹的哪一出？怎么又演上这种卖惨的戏码了？ 云哲也被她这一跪也吓了一跳——很明显皇上现在更在意的是站在他身后的这名宫女，斓儿看不清形势，实际上是给他惹了个大麻烦啊！ 顾衍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又懒得问，况且对于云斓，他始终没有那么绝情，于是只是懒懒说了一句：“起来说话。” “臣女不起来。”云斓点头如捣蒜，“除非皇上听完奴婢的话。” 这不道德绑架呢嘛！ 顾衍的脸色明显变了，这种磨磨唧唧还要威胁人的风格，是他最不喜的。然而他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白一珂轻咳了一声。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白一珂用口型跟他说了一个字——听。 顾衍也没多想，只是觉得白一珂应该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因此马上转回头来：“嗯，说。” 云斓的眼中闪烁着星星：“皇上，臣女要出嫁为皇上祈福，今后怕是不能再与皇上经常见面了。不舍多年情分，所以哭泣。” 这话说的真好，冠冕堂皇的。 但是问题是，眼泪能让其他皇帝动心，对于顾衍来说，真的有用吗？ 但是顾衍为了维护自己多年来塑造的形象，又是不可能真的让云斓出家的。因此，他虽然有些不耐烦，还是开口到：“你有婚约在身，不可因父亲官职变低就如此这般胡闹。” 教训的语气，但云斓却从中听出了希望。这是不是就意味着—— 她抬起头求证，果然听到顾衍又说了一句：“大婚已经开始准备了，不许胡闹。” 人总是这样的，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哭天抹泪去要回来，谁都一样，没人能成为特例。 白一珂知道，就算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果顾衍还是像从前那样，在婚事一事上对云斓平心静气的话，云斓还是会什么都不懂的。只是现在云斓看到顾衍变了个样子，实在是怕了，所以也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罢了。 听到顾衍这么说，她眼中猛地溢满了惊喜，再次磕了头：“多谢皇上。” 云哲也跟着磕头——本以为斓儿得寸进尺下场会很惨，没想到因祸得福，实在是上天垂怜。 在他看来，只要云斓能坐上皇后之位，那么云家还是有翻盘的可能的。 “免礼吧。”顾衍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开口，“爱卿先回避一下？” 他只让云哲出去，却没有提云斓的名字，这意思是很明显了——他们要单独相处。 这就是云哲想要的，也是云斓想要的。 云哲马上退了出去。 白一珂见状，也马上给顾衍行礼：“皇上，奴婢告退。” 但顾衍却瞥了她一眼：“不必，没什么好瞒着你的。” 云斓被留下来，原本心中是充满着十足希望的。但当顾衍不让白一珂离开的时候，她的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溢了全身。 果然，顾衍走到她身前，幽幽开口：“之前拒绝了那么多次，就是仗着朕惯着你。这一次，真的不反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蓝色 云斓哪还有反悔的余地？ 现在她已经失去了自己从前最宝贵的东西，能入宫，已经是幸运了。 “皇上，臣女想好了。” “既如此，就让下面人加紧时间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其实按照年纪，云斓已经过了锡国女子正常的适婚年纪了。 “多谢皇上。”云斓盈盈一拜。 顾衍不再看她，转过身去，声音冷淡：“你……今后不要穿这个颜色了。” 云斓的心中咯噔一下，她实在是不明白这衣服是怎么了。“皇……皇上，这是为何？” “朕不喜欢。”顾衍给出的原因十分简单。 云斓的心越跳越快——她记得很清，她几乎每次入宫都喜欢穿水蓝色的衣衫，不过是因为这种颜色及其挑人，而她穿过一次，顾衍夸赞了几句。此后，她来见他，一直都穿的这种颜色的衣衫。 怎么忽然变了？ 虽然心中打鼓，但云斓还是行礼答应。 “行了，你走吧。”顾衍下了逐客令。 在云斓看来，顾衍是绝情的。但白一珂是能看到顾衍的表情的——他说自己对云斓已经没有了感情，但面上的神色其实并不好看。说到底，两人一同长大的情分在，顾衍给了云斓面子，却还在自己心中对云斓的设想中挣扎。 他不爱她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白一珂无法确定。 就连顾衍本人，怕是也无法确定。 云斓退出房间。屋内，又只剩下顾衍和白一珂两人。 他们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半天，白一珂悠悠来了一句：“她长得好看，穿这颜色的衣服更是好看，你真是……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里都是错。” 但顾衍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是你不喜欢她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他说。 白一珂一愣，正要说的话忽然卡在了嘴边：“我……没有吧？”她虽然对云斓确实没什么好印象，但是云斓穿什么颜色也不会影响自己对她的印象啊。 “你每次见云斓穿水蓝色衣服，你就皱眉，从头到尾。”顾衍说。 她……有吗？ 白一珂回忆起自己之前的种种表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印象。但是看顾衍的神色，他应该是没有撒谎的。 难道她的感情真的表现的如此外露了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正当她沉浸在回忆的海洋中时，顾衍的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总有人在你身边关心你，只是你从不在意。” 他说的就是他自己，她当然听得出来。 她从不否认顾衍对他用了心，上一世也是，这一世也是。但同样，伤疤不是那么容易就好的，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除非…… “多谢。”白一珂低了头，默默回应。 这一刻的她并不光彩照人，但却让顾衍无来由地开心。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你已经很久没见梁蕴了，想他吗？” 白一珂猛地抬起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提起梁蕴——他和梁蕴之间，无非是互相算计，她只是个搜集情报的线人罢了，不是什么重要环节。 至于她想不想梁蕴…… 她当然是想的——梁蕴对她虽然不算是多好，但毕竟养育了她多年。再加上上一世梁蕴是因自己而死，她心存愧疚，无法忘怀。 这样的问题没必要说谎话。因此，她点了点头：“确实有点。” “你爱他？”顾衍没给白一珂喘息的时间，咄咄逼人。 他这个问题抛出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白一珂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甚至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和嘴巴，一个“不”字就脱口而出了。 她到底说了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顾衍问了她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下一个瞬间，顾衍的笑容十分灿烂。 白一珂这才意识到他是在想什么，马上辩解：“林王对我有养育之恩和知遇之恩，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况且我年纪还小，对任何人都没有那样的感情。” 对于这样的解释，顾衍点点头表示理解。 只是，若不是白一珂这么说，他根本想不起来她的真实年纪。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她对这些事情还不太懂，他可以慢慢教她。 一切，都还不晚。 “感情一事，你去碰，确实是有些早了。” 顾衍和白一珂的交谈，不能算是不欢而散，但白一珂确实是心存余悸了——她不知怎么的，自己竟然没有关注嘴巴，说出了隐私的事情。而听到那些话的，不是别人，就是她最不愿意告诉的那个人。 近日里，朝堂上风起云涌。 丞相云哲被停职三月，三月后再行安排官职。虽说对外宣传是因病，但实际上大家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正当众人要开始想方设法站队的时候，皇上大婚事宜的准备却开始加快了，众人再次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样一片混乱中，锡国朝堂众官员的办事效率却是迅速提高了——站在风口浪尖上，谁也不知道皇上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被别人抓住把柄。 因此，尽管私下暗流涌动，表面上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官府办实事，老百姓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至于这其中的原因，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于是，老百姓们对顾衍的赞誉更盛。 对此，顾衍已经习惯。他从不耽于现有的功绩中，而是把昨天当作最轻松的一天，希望自己在这个位置的每一天都是带着锡国奋勇向前的一天。 因此，他手下的暗卫们都十分忙碌。 在这些忙碌的暗卫中，有一人极为特殊——他在查的，是楚国多年前的一桩大事。 楚国虽然现在比不上锡国，但多年来一直是传统的大国。 这样的国家，皇宫规矩森严，但同样越是这样的国家，就越是会有不能让人知道的腌臜事儿。 当年那件事情，不只是传遍了楚国，就连当时只是锡国皇宫中一个极不受宠的小皇子的顾衍，都有所耳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世 当年他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这件事情中疑点颇多，或许能成为改变楚国皇室在民间风评的一个重要手段。 顾衍已经习惯了，需要用脑子的事情，都要拉着白一珂一起。 白一珂也没有多想——能知道些顾衍正在考虑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当年那件事，我派了人，却不好查。到目前为止，我手下的人仍是没有查到那到了宫外的四公主的下落。” 陈年旧事，白一珂知道的也不多。她当然也分析地出来，顾衍调查这些，就是为了将来在与楚国交战或者是与梁蕴耍心眼的时候多个筹码。 她本来是不想帮他的。 但不知为何，一提起这位“楚国四公主”，她总是会心跳加速。 她总想知道自己与这位“四公主”之间的关系。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顾衍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便借着这次查查自己与四公主的关系，也未尝不可。 白一珂理了理思绪，然后开口：“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说来听听。” “其实，当年——” 楚国的国君并非昏君，只是也不太圣明。虽然他并不沉湎后宫，但是对他来讲，后宫中人还是越多越好的。 莫蓉入宫之前，楚国的后宫还算和谐，皇上并没有十分明显地偏向哪一个妃子，直到…… 莫蓉进宫之后，楚国国君对她喜爱非常，皇宫中其他女子，甚至是高等级的嫔妃，也因为她多日不见皇上。 莫蓉年少不知事，醉心于帝王宠爱而不考虑今后，因此虽然她待人还算和气，但宫中几乎所有女子都把她当成了敌人。这也为后来的事情埋下了祸根。 入宫一段时日后，莫蓉有了身孕。 太医检查后，确诊这一胎是一位公主，皇宫中其他女子略微松了一口气——皇上一定会对莫蓉失望，从而更多关注她们。 然而失望的是她们。 莫蓉怀了小公主之后，皇上对她依旧是万分宠爱，宫中女子都咬碎了牙却无可奈何。 事情的“转机”是在小公主出生那一天到来的。 那一天，人心惶惶，宫中女子多期待着小公主夭折，虽然她们知道莫蓉的身体一直不错，这样的事情很难发生。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 那一天，就在小公主出生的那个时辰，楚国南部发生百年难遇的大地震，就连地处北部的京城都有轻微晃动。 自古，但凡遇到大灾大难，都会被人们认为是“天神发怒”。 于是，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上，小公主的诞生自然成为了“天神发怒”的源泉。 因此，皇宫中的女子，连带着她们背后的朝堂势力，开始逼迫皇上，让皇上下旨处死这个“妖孽”。 尽管身为皇上 ，但是楚国国君深知，许多事身不由己。 他深爱着莫蓉，于是还是努力保住了莫蓉和小公主的命——是她们给这个皇宫带来了晦气，那她们离开皇宫，就不会有问题了。 于是莫蓉和刚满月的小公主搬到了别院去住。 说来奇怪，地震之后，楚国南部就发生了瘟疫。天气炎热，再加上生病人数众多，瘟疫一直得不到有效控制，很快成了楚国的心腹大患。但就在莫蓉和小公主搬出皇宫的当天，瘟疫忽然被控制住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巧合”两个字能解释的了。 楚国上下一片欢腾，说是晦气的人离开了皇宫。 原本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莫蓉和小公主还是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的。 但是不知为何，她们搬过去不到一月，别院忽然起了一场大火。火势之大，半日就将那极大的院落烧的一干二净，而那莫蓉与小公主，当年并没有逃出来，于是也成为了火中亡魂。 这个故事，白一珂虽然知道，但是却很少与人说起——对这个没有长大就夭折的小公主，她很是同情。每次想起，她都会觉得心口痛，自然很少与别人说了。 顾衍知道的故事并没有这么详细，所以他开口就问：“梁蕴告诉你的？” 白一珂点了点头——如此细节的事情，市面上可没有流传开来。他们知道的故事，到莫蓉与小公主去了别院就戛然而止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是没人关心的。再加上过去了十几年，就连顾衍派去的人，也很难打听出什么除此之外的东西了。 “失火？”顾衍皱了眉头，“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找到是找到了，但是……”白一珂犹豫。 “但是什么？” “莫蓉的尸骨倒是可以确定，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小公主的。” “这……”一个想法瞬间窜入顾衍的脑海之中，他张大了嘴巴：“难道说……那小公主根本就没死？” 这个可能，白一珂也曾想过。 但是这种可能完全没有价值——找不到小公主的话，这都是没用的空话。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找到这个小公主？”白一珂问。 顾衍点了点头，忽然又看了白一珂一眼，神色开始变得奇怪：“你有没有发现，你的经历，和这个楚国四公主差不多……” 这是…… 什么意思？ 白一珂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十分快。 按照顾衍的意思，他是在怀疑…… “为什么会这么想？” “年纪，经历，包括脸上的胎记。”顾衍的声音如从山洞中传来，“你真的……不想知道一下吗？” 白一珂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我想知道。”她说了实话。 “我去调查……”顾衍说。 从顾衍的屋子里离开的时候，白一珂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飘起来的。 她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假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就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是真实的。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只有上一世的那次死亡才是真实的吗？ 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了。 “给我半个月。”顾衍在她身后说。 “嗯。”白一珂回了一句。 顾衍看着这样的背影，也是心疼的——这个经历了那么多的小姑娘，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等待他去挖掘？ 他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给这个小姑娘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 以他锡国国君之力，绝对可以，一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云翳告发 有些事情调查起来并不难，但有些事却很难。 对于顾衍来讲，他之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艰难的事情——丝毫没有头绪，当年的事情隐瞒的那么狠？ 就这样，他手下的人没日没夜忙了四五天，才终于抓到了一点线索。 顾衍看着面前的纸张，心跳加速，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来人，去传白姑娘。” 他这么叫她，十分尊重的样子，所以就算是白一珂现在并没有侍寝，潜龙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不敢小看她。 白一珂正在屋子里看书，被传唤后，很快就到了顾衍的书房。 这里她经常来，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之处，但这一次不一样——顾衍眉头紧锁，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平日里情绪很少外露，能有这样的表现，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儿。 想到此处，白一珂的目光下意识就转移到了顾衍面前的纸上。 “最新得到的消息。”顾衍说，“你自己看。” 白一珂听完这句话，并不扭捏，快速走到了顾衍身边，目光落在了那张纸上。只见那张纸上赫然写着一句话“白一珂乃楚国四公主”。 虽然之前就有这样的猜测，但当答案真的摆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白一珂还是很难接受的——她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发现悲剧的源头就来自于他的身世。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普通农民家的孩子，没想到一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楚国四公主。 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转变太快，就连她这样经历过许多的人，一时半会儿也反应不过来。 顾衍紧锁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一珂。 也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安静静的等待。 他想等着她先说话。 时间一点点流走……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终于开了口，语气却是略带嘲讽的：“当真可笑。” 他没有接下去，因为他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停顿片刻之后，她又开口了：“我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灾星，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呢。”说完，她一声冷笑。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喉咙是干涩的。 从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和这种传说中的事情会有什么关系，现在，她却忽然成了多年前那个故事中的主角。 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世的时候，白一珂就十分同情这位小公主。后来，从梁蕴那里得知小公主应该是被人抱走了，她的心中是雀跃的，她为她感到开心。 后来，她并没有太多关注这件事。 “一珂，你无需太过在意。”顾衍以为她是想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悲惨生活，安慰到，“以后，我对你好。” 白一珂没有说话。 “楚国不值得留恋。”他说。 白一珂当然没有留恋楚国。 她承认，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中还是很难受的。但是现在，她已经转变过来了。 她微微扬起面颊，竟然是特别温柔地笑了：“我没有留恋。” 看起来十分轻松，仿佛自己不过是个旁观者。 “留在锡国，我替你报仇。”顾衍承诺。 报仇吗？ 她最大的仇人难道不就是他吗？ “报仇？”她问，“你要杀自己吗？” 顾衍无视了白一珂的话，仍旧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我替你杀了楚国国君。” “多谢，你要杀就去杀吧。但是，这和我没什么关系。”白一珂转身就要离开。 她在快要接近门口的地方停下，没有转身，却是低声说了一句：“不管怎样，还是多谢。”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停留，直接就开门离开了。 屋内，顾衍轻轻扬起笑容。 他转身从书柜中拿出一幅画，将画摊开。 画中，女子眉目如画，栩栩如生——画中之人赫然就是没有胎记的白一珂。 看着这幅画，顾衍再次笑了…… 虽说是开始忙大婚的事情了，但是对于顾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政事，所以皇宫之中即将大婚的气氛并不浓厚。相反，丞相府中大婚的气氛却是十分浓厚的—— 对于丞相府来说，云澜入宫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因此，丞相府上下都被红色覆盖住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总有人是格格不入的——李牧。 自从云澜决定入宫，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李牧不甘心，他想为白虞报仇。 于是，他买通云澜的贴身丫鬟，给云澜递了一封信，约她老时间老地方见。 云澜的心本来已经死了，忽然有人像一株火苗一样来点燃她的心，她怎么能不动心呢？ 于是，夜晚，云澜早早就到了约定地点。 听到身后有脚步，她马上转身，出现的果然是李牧。 “牧哥哥！”云澜眼神一亮就要上千抱他。 李牧却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怀抱。 “牧哥哥？”她皱了眉头。 “你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了，我……不敢……” 李牧很少会躲开云澜的怀抱。这一躲，云澜当然是惊讶的。 “牧哥哥，我爱的是你。” “小人不敢与皇后娘娘亲近。”李牧又退后了一步。 “我……” 云澜什么都不想说了，她猛地扑倒了李牧的身上。 李牧并没有抬手，于是这样看起来，很明显他是被迫的——虽然云澜扑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云澜刚刚扑上去，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姐姐？” 是云翳！ 云澜一惊，赶忙松开李牧，站直身子。 “弟弟，你怎么……”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云翳皱着眉头，“姐姐，你马上就是皇后了，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对得起圣上吗？对得起云家吗？我云翳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我要告诉父亲，不，皇上去！” 他十分激动——本来他只是想从小门离开与人相会的， 她本来就已经惹到顾衍了，这次若是再闹出什么，只怕…… “弟弟，云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折腾？难道要等到你成为皇后，皇上发现你不清白才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酒后真言 云翳年轻气盛，想到什么就要去做。 还是李牧反应快。 云澜慌乱的时候，他马上就开口了，仿佛这就是他设计好的情节：“已经宵禁了，你这时候出去被抓住，只怕对云家更不好吧？说起来，少爷想出去，是去干什么？” 云翳猛地被噎住了。 “少爷，回去吧。”李牧说。 听李牧这么说，云澜也有了底气，她挺直腰板开口：“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弟弟还是不要给任何人说比较好，两败俱伤，伤的是云家。” “你……你们……”云哲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拂袖而去。 就这样，云澜与李牧也不得不赶快逃走。 这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一切仿佛都是平淡无奇，直到第二天…… 李牧走了，偷偷溜走的。 丞相府中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李牧要给云翳上课的时候了。 这种时候，李牧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毕竟云哲现在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李牧肯定早就离开京城了，很难找到。 而云哲，当然还是有脑子的——他说是要告诉顾衍，但到最后还是只告诉了云哲。而云哲找不到李牧了，只有从云澜身上下手，云澜少不得又被一番教育。 之后，云澜的绣楼外被加派了人手，云澜基本等于被软禁。 当天晚上，顾衍接到边疆的线报，锡国守关的大将去世。名将逝世，对于顾衍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很少在非公众场合喝酒的顾衍，破天荒喝了酒。 宫中的酒都是好酒，醇香异常，喝起来没什么感觉，但后劲儿十足。所以，当顾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很多了。 他醉酒之后，一般都是性格大变的——比如，他有很多话要说。 他口中一直念叨着政事，贴身的太监守着，一直提心吊胆。 但喝多了毕竟是不舒服的，所以，太监只好劝他：“皇上……喝点儿醒酒汤？” 太监将那醒酒汤放到顾衍面前，顾衍随手将醒酒汤甩到了地上：“不喝，一珂呢？” 太监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向外间吩咐：“来人，快去叫白姑娘来！” 白一珂好不容易睡着就被叫了起来，心里窝着一股火。看到顾衍这个样子，她心里的火更大了。 接过太监手中的托盘，她挥了挥手，对方便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顾衍和白一珂两人。 白一珂拿着醒酒汤走到顾衍身前，正要说话，却忽然被顾衍揽在了怀中。 他力气之大，她根本没法逃脱。 这时候，白一珂就无比地怨恨自己现在是不能动用内力的。再一想，自己不能动用内力就是顾衍造成的，她心中就更加不愉快了。 她挣扎着，努力平衡着醒酒汤，本来打算让他放开她，一开口却说成了：“小心汤洒了烫着你，放手！” 顾衍还是没有放手，但用的力气小了些，至少白一珂使了使劲就逃了出来。 顾衍是不会这样对任何人的，就连上一世的云澜，也没有从他这里得到过这样的待遇，所以，白一珂判定——他是真的醉了。 既然是特殊时期，就要特殊方法对待。 宫中醒酒汤与民家不同，是真的有奇效的，顾衍是必须喝不可。 想到此处，白一珂的态度强硬了许多：“喝了，不然我走了！” “不要，我喝，我喝还不行吗？”顾衍撇了撇嘴，手却是迅速地从白一珂手中“抢”过了那碗醒酒汤，“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还把醒酒汤展示给白一珂看：“我喝完了，你别走好不好？” 他眨巴着大眼睛，眼中写满了无辜。 这样的顾衍，像个只有两三岁的孩子，可以说是十分可爱了。 可爱到白一珂差点拍他的头，但理智让她忍住了。 只是顾衍的想法今日十分外露，他把醒酒汤的碗放在桌子上，然后眨巴着大眼睛问她：“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算是什么要求？ 小朋友的习惯性要求吗？ 只是他这所谓的抱抱…… “这……不好。”虽然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拒绝了——他毕竟是她的仇人。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有那么亲近了？ 白一珂话音还没落，顾衍就抱了上来，像只熊一样，挂在了顾衍身上。他双手紧紧抱住白一珂的腰，像只八爪鱼一样，根本不给白一珂反抗的机会。 白一珂被他这动作吓到，一边挣扎一边开口：“顾衍，别闹，你看清我是谁！” 听到这句话，顾衍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又认真看了白一珂一会儿，然后猛然笑了出来：“你是白一珂啊，我当然没认错。” 所谓酒后吐真言。 即使是不谙世事完全不懂情爱之事的人，也该懂这句话的意思了，更何况是什么都经历过的白一珂。 虽然早就察觉到顾衍对自己是认真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听到，她还是心跳加速了。 有些贪心，她忽然很想知道他心中更多的想法。 反正明天他酒醒了之后，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壮了胆子，眼神不敢直视顾衍：“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能帮你，还是因为对我真的……有那样的感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衍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我爱你。” 这三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白一珂甚至忘记了上一世他有没有对她说过这句话——好像是没有吧？她不记得了…… 她心跳加速。 他仍在给自己刚才的话作出解释：“在你不能用内力之后，其实我让你做的事，别人也能做。只是，我知道，你最怕的，就是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你实现价值。你……是不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想别的办法。” 他这番话很长，甚至还有了讨好的意味。 他的眼神明亮，看着白一珂的神情十分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用心良苦，白一珂心中原本就已经开始融化的寒冰，更加快了融化的速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偷走我心 “我……”白一珂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嘟囔半天，顾衍看她实在说不出话，便开口了：“我想抱抱你，可以吗？”他声音温柔，白一珂不由得心跳加速。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一定不能！ 他是她的仇人！ 若不是他，她上一世不会那样凄惨，她的孩子也不会…… 顾衍目光炯炯。 白一珂还没有回答，他就伸开了双手走向她。 白一珂心跳加速，然而双脚却像是被粘住一样，丝毫不能动弹。 瞬间，又仿佛过了很久，顾衍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揽入了怀中…… 白一珂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没有拒绝？ 顾衍的怀抱，越来越有劲儿。 他感受着她的心跳，女子加速的心跳让他十分愉悦。 抱着怀中女子的双手并没有松开，他上身微微向后靠去，拉开与白一珂的距离，居高临下，正好能将白一珂的整张脸看清。 今日，她顶着的，依旧是那张她平日里用的毫无特色的脸，不管看多少次，他都不会对这样一张脸有感觉。 但日久见人心，顾衍清楚的知道藏在这张“假脸”之下的，是一个多么吸引人的灵魂——他想要她，想要她并不出众的外表，想要她内心散发的所有魅力。 而她的双眼，一直都是那么炯炯有神。 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让他心神为之一荡。 酒精的作用顶了上来，顾衍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女子嘴唇娇嫩，一张一合，似乎正等待着她一亲芳泽。 顾衍自认是一个很有定力的男子，即使是软玉温香在怀，他也能坐怀不乱。但定力多高的男子，当怀中抱着的是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都不可能毫无反应。 他慢慢低下头，确定了白一珂嘴唇的位置，然后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很长的吻—— 很长。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 从不信任，到互相依赖。 白一珂吃惊地发现，她的身体竟然没有排斥他，反而对他的侵入感到十分舒服。 她不得不承认，不管最后他们闹成什么样子，两人身体的每一处都是契合的。 顾衍也不得不承认，尽管白一珂不是她第一个女人，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像她一样，让他神魂颠倒，为之入迷。 他肆意撵转，双唇在她的唇畔上留恋。 两唇相接，白一珂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顾衍显然不满足于此。 趁着白一珂呼吸的当儿，他的舌头，轻松撬开她的唇畔，钻进了她的口中。 女子口中似有如兰气息，让他浑身一震。 他的舌头在女子口中肆意搅动着，不给女子任何放松的机会。 这个吻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长到顾衍觉得自己已经与白一珂融为一体。 然而白一珂却是从刚才的震惊与心跳加速中缓了过来。 她可不是真的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不谙世事，一张白纸。作为过来人，她当然知道顾衍想要的并不仅仅是这个，下一步该做什么，她一清二楚。 她猛地把头往后仰，顾衍来不及反应，舌头瞬间便从她口中滑落出来。 已经好久没有吸入空气了，她有点缺氧。 她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劲儿推向顾衍的胸前，想从他怀中逃出。 但她现在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并不能动用内力，况且现在还浑身虚弱，哪会是顾衍这个喝了酒的成年男子的对手？ 挣扎毫无成效。 白一珂略微多吸了几口气缓了过来，开口：“顾衍，你疯了，我是来窃取你锡国情报的暗卫，你应该防着我！” “窃取情报？”顾衍眼神迷离，歪了歪脑袋，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半天，他终于松开皱着的眉头，脸上反而挂上了笑容：“你已经窃取走了我的心，还想要什么？” 他这句话说的太温柔了。 白一珂原本越来越有劲儿的手，忽然没了力气。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真空的世界——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的呼吸，环绕着她整个身体。 她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见白一珂如此，顾衍心情大好：“给我个机会，可好？” 机会白一珂不是没给过，但是那次，他是怎么对她的呢？ 想到这里，白一珂的手猛然间加大力度。 她顺利从顾衍的怀中逃脱，然而她刚刚退了一步，顾衍又上前了一步，两只大手竟然迅速抓住了她的双肩。 双肩被攫住，她逃脱不得。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衍再一次将他拉入了自己怀中。 “你……”察觉到顾衍现在不正常，自己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她干脆放了狠话，“顾衍，你个疯子，放开我！” 顾衍没有说话，整个人已经栖身上来。 白一珂一惊，看向顾衍，只见顾衍的眼中，刚才的温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掠夺之味。 这样的神色，白一珂实在是太熟悉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干脆狠了心，趁着顾衍没有注意到，右手撩起右腿的裙子，从裙子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锋利，寒风一闪，顾衍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你要杀我？”顾衍皱了眉头。但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体却并没有躲避。 白一珂攥着匕首，毫不犹豫，在自己左手小臂上划了一道。 瞬间，鲜血涌出。 对于白一珂来说，这样的伤口并不算什么。但同时，她也知道，顾衍是怕血的——他晕血，而且不晕自己受伤后流出的血。只晕亲近之人受伤之后流的血，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很巧，上一世，她无意知道了这件事。 现在，是时候利用自己已知消息的时候了——总不能让顾衍真的占自己的便宜吧？ 鲜血顺着白一珂的胳膊流下来，滴到了地上。那么小的血滴发出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尤其明显。 “滴答——” 顾衍看到这血，又看了看白一珂的胳膊，脑子一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强行侵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强行侵入 顾衍脑子一懵，身体开始发软。 他的手下意识使劲，强行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 他喘着粗气，还不忘关心白一珂：“你闹什么，这样伤着自己了。” 看到血，他怎么还能如此冷静，甚至可以说话？她记得，上一世遇到这种情况，他可是直接晕倒的。 说着，他竟然有力气要来和她抢匕首。 白一珂根本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尚未来得及反应，匕首就被他抢走扔了出去。 接着，顾衍的手马上死死按住了她的伤口。 他扯开嗓子：“来……” 白一珂马上捂住了他的嘴巴——她受这点伤害根本不算什么，完全无须在意。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有血有匕首，万一被人怀疑他对顾衍有杀意就很麻烦了。 到时候，就算顾衍身为帝王，也是很难保住他了。毕竟以顾衍现在对她的好，宫里有太多女人记恨着她，而宫外的那些大臣们，有很多都是后宫利益链条之中的人。 “别出声！”白一珂无奈极了。 顾衍点点头，她这才把手放开。 “怎么了？”顾衍晃了晃脑袋，显然还是喝酒脑子不清醒的缘故。 “没什么……”白一珂扯出一抹并不舒服的笑容，“你先放开我。” “我不！”喝了酒之后的顾衍果然不能以常理揣度——此时的他更像个小孩子，越是跟他对着干，他就越是来劲儿。 “我……啊！”白一珂要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脚忽然就离开了地面。 为了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掉下来，她下意识揽住了顾衍的脖子。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就窝到了顾衍的怀中。 男人与女人的皮肤相接触，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皮肤的灼热。 这样的灼热感让她刚才努力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加速。 尚未来得及反应，她背后的皮肤就碰到了柔软的布料——这是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 他这是要—— 白一珂心中已经，下意识双手撑床，上身就要坐起来。 但她刚刚有起身的意思，顾衍宽广的身形就那样沉了下来，在她面前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 白一珂干脆不撑着床了，潜意识让她抬起双手撑向顾衍的前胸，意图让他停下来。 但她这会儿本来就不怎么有劲儿，所以这样的动作竟然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对于顾衍来说，这“暗示”太明显了，他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白一珂更慌乱了。 她挣扎着。 原本胳膊上的伤口是她算计好深度拉的，就是稍微流点血的程度，再加上她常年练武身体相对强壮，所以留了几滴血，伤口就不怎么出血了。 但是现在她这么一挣扎，伤口又开始流出血来。一滴一滴，几滴鲜血滴到了床单之上…… 顾衍已经失去了人性。他甚至不再对血产生什么反应了，毕竟他的眼里，现在只有白一珂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他的脸越来越近。同时，他的身体也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形，白一珂的身体猛地一抖，却发现顾衍毫无反应。 他的双唇即将碰上她的…… 她猛地转头，顾衍本来就不清醒，这一下子，力道根本来不及收入，双唇直接粗暴撞上了白一珂的锁骨。 他的双唇，瞬间就破了。 他倒是不甚在意，竟然只是舔了舔双唇，没有说他什么就要继续。 白一珂感觉到他的脸装在了自己的锁骨上，便觉得他一定是能清醒过来的，于是下意识微微转回头来。 这一转身不要紧，顾衍舔嘴唇的神色猛然间落在了她的眼中。 这个瞬间，白一珂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天知道，这个平日里男人气息浓厚的皇帝，竟然有这么诱惑的时候。 这哪是诱惑？这明明是魅惑！ 她的心跳本来就很快，这一下子，心脏都要堵在嗓子眼里了。 顾衍微微翘起唇角，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没想到，没了内力，你还是只小野猫。” 挑逗意味明显，白一珂惊讶极了——这还是那个她熟悉的顾衍吗？ 他今天别是吃错了什么药吧？ “驯服小野猫，是个很有意思的过程。”他说。 看来他是不打算放弃了。 白一珂简直是无能为力了，有气无力开口：“顾衍，我这个年纪，你这样我们都舒服不了，不如……再等等？” 硬的不行，她只有来软的了。 这句话似乎打动了顾衍。 他停下了身上和手上的动作，目光从她的脸开始往下移，最后停到了她的胸前，半天说了一句“确实是小。” 这什么意思，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啊！ 不过白一珂知道，现在不是和顾衍对着干的时候。 她循循善诱：“所以……你放开我？” “好。” 顾衍说出这个字后，白一珂猛地松了一口气。 顾衍从床上下来，白一珂也马上从床上窜了下来——她真是怕顾衍后悔。 “醒酒汤自己喝，我走了。” 白一珂是跑出去的。 她的衣服刚才已经被顾衍抓的不成样子了，现在又是这样狼狈的逃了出去，众人难免不多想。 但他们都以为是白一珂主动投怀送抱被呵斥了，也就嘲笑两句就不再说了。 白一珂离开了，顾衍的贴身太监自然进来伺候。 顾衍几口喝了醒酒汤，太监进来后，他马上吩咐离开书房会寝宫，太监便也没关注其他地方，毕竟有宫女负责打扫。 原本不过是夜半的一个小插曲罢了，但皇宫中的事儿传的极快，尤其是“坏的”。 第二天一大早，她正在屋内看出，就听到了门外叽叽喳喳而且越来越近的吵闹声——这声音明显不小啊。 不过上次出去看了一眼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这次，白一珂干脆选择在屋里躲着不回去。 只是这一次，这群人还真是冲着她来的。 一名声音甜美的宫女竟然直接在门口叫嚷了起来：“恭喜白姑娘了。” 怎么…… 别人都到门口了，她再不开门也不好看不是？ 白一珂打开门，就见门口站着莺莺燕燕。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宫女声音极大：“白姑娘不仅是能进入皇上书房的第一个后宫女子，还是第一个能在那里过夜的人呢。恭喜白姑娘侍寝成功，估计不久便要做娘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误会 这样的消息很快传开是正常的，白一珂并不觉得意外。 但是对于白一珂来讲，这样的经历是她并不想告诉别人的。 顾衍肯定懒得说这件事也不会说这件事——至于成为娘娘，肯定也不是他说的——按照他们两个人商量的，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要代替云澜，成为那个坐在后位之上的人的。 虽然她从顾衍书房跑出来的时候确实是衣冠不整，但在她看来，这还是可以解释的。 不想让焦点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她干脆开了口：“多谢各位了，一珂心领。只是能不能成为娘娘，不是一珂能决定的，也不是各位能决定的，诸位还是不要私下里揣度圣上旨意了。一珂答应各位，若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各位，肯定会照拂一二，各位还是请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她当然知道这些宫女们想说什么，干脆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堵住她们的嘴。 但明显，对方这一次不是来挑衅的，而是来示好的。 因此，还是刚才那名宫女，还是那么大的声音：“白姑娘不要开玩笑了。皇上在书房宠幸了姑娘，那可是个哪位妃子都没有进去过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也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都在议论，脸上的表情也是神态各异。 是谁传出的谣言！ 她被传已经是顾衍的女人，以后在替代云澜而“失踪”的时候肯定会多更多麻烦。 所以，有些话，不如现在说清。 她清了清嗓子：“一珂并没有给皇上侍寝，各位还是莫要瞎猜了。” “轰——” 人群中发出了更大的声音。 “怎么会？” “不可能？” “听说皇上都喝醉了，怎么会……” “对呀……” 声音此起彼伏的，又没有压低声音，没有防着她，因此她虽然用不了内力，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最后，还是那名声音最大的宫女控制住了场面：“对啊，我们都是这么想的。皇上都喝醉了，把你认成了云姑娘，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没有抓住，我们肯定都觉得你是傻子了！” 说完，她笑了笑，众人也都发出或高或低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到底是不是善意的，就不好说了。 “你们就当我是傻子吧！”白一珂更加无奈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些天天到处无事生非的女人与云澜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都好对付。 “啊？开玩笑吧？” “对啊，肯定是开玩笑啊！” “不信！” “怎么可能，床上都有落红，难道还是别的女人的？” 什么？ 落……落红？ 白一珂的思绪瞬间飘回到昨天晚上——和顾衍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一直都是清醒的，所以完全可以肯定自己和顾衍确实是什么都没发生。那么血是哪来的？ 她想起来自己划伤的手臂，难不成…… 伤口不深，但是在床上的时候，因为挣扎，她的伤口中又有一点血渗出，量不多，被误解成落红是很正常的。当时又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真是有苦都说不出了。 而觉得不自在的，不止她一个，就连他，也是十分不自在的。 昨天晚上，白一珂走后，太监进来照顾他，在他不太反抗之后就带着他回了寝宫。第二天早上，他虽然因为宿醉而有些头疼，但是还是可以正常思考的，于是就去上了早朝。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早朝之后——原本皇上宠幸了哪位女子，宫中自然有彤史记载，不需告诉皇上。 但顾衍的心思，贴身太监也是知道不少的。 所以，女方是白一珂，而床上确实是有落红的，所以他肯定是要来汇报给顾衍的。 他本以为顾衍听到这个会开开心心给白一珂一个封号，但没想到，顾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从奏折中抬起了脸，脸上表情凝固，看起来并不是太高兴的样子。 ——太监懵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见顾衍这样，他生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压了回去，只跪在地上，静静等着顾衍接下来的吩咐。 时间走得很慢，顾衍的脑中，有太多信息滚过，折磨着他。 ——虽然心理比较成熟，但她其实只有十四岁，还太小，这样的事情对她不好。而且还是酒后，他肯定是没有太注意，怕是伤害到她的身体，还伤害到了她的心。 ——昨天晚上她肯定挣扎了，而自己，仗着人高马大而且还是男性，还是强行将她…… ——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还能得到她的心吗？ 顾衍心中，仿佛有一面鼓，“咚咚咚”敲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顾衍的心终于稍微平静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她什么反应？” 太监还没来得及去说，但是打扫书房卫生的宫女已经换班回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住在同一个院落的宫女们肯定都知道了。 于是，他当即表示去叫白一珂过来。 但贴身太监这句话刚出口，顾衍就阻止了他：“算了。” “皇上？”太监皱了眉，明显是不理解的。 顾衍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世人都说自己是让人雷厉风行的圣明君主，大江大浪都过去了，结果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这样的自己，难道不可笑吗？ 但是对顾衍来说，有些事情却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尽管他并不是很想面对。 想到此处，他讪笑两声，像是在和太监说，更像是和自己说：“她大概……并不是很想见朕。” “皇上是觉得白姑娘会害羞？”太监的思维是正常的。 但是在顾衍听来，却是更让他不愉快的——害羞吗？白一珂没有杀过来，已经是她对自己的仁慈了吧？ 忽然，外间有通报声传来：“启禀皇上，白姑娘求见！” 对于白一珂的到来，顾衍平日里是很欢迎的，但是今日……听到太监禀报的这句话，他却忽然心跳加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江山为媒 心跳加速，顾衍这辈子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白一珂走进屋子——她脚步如常，但在顾衍听来，却是那般沉重。 数着拍子，感觉到白一珂应该到自己面前了，顾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抬起眼。 两人目光对视。 顾衍分明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她的不悦与愤怒——她很生气，他很确定。 而生气的原因，他自认为也是确定的。 女人最想要的都是承诺，即使是白一珂这样非同一般的女人也不例外，顾衍认为。所以，他赶在白一珂说话之前开口：“我会负责。” 他以为白一珂是让他为她的清白负责，而她却以为他要为谣言负责。 所以，她的怒气更加爆发了：“负责？这样的事情，已经做了，如何负责？” 其实白一珂最在乎的倒不是自己的名誉，而是这种事情会影响到今后的安排，所以她还是很气恼的。 更让她气恼的是，所谓“今后的安排”并不是白一珂自己的决定，而是她与顾衍共同的决定。 “我什么责都会负。”顾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眼神中就多了坚定的神色，“你既然成了我的女人，就一辈子安安稳稳做我的女人。” 他给了最大的承诺。 然而这样的承诺在白一珂看来却是不值一提的——别说做“他的女人”，就算是做这锡国皇后，她也不在意。 现在占理的是白一珂，所以她说起话来自然有更重的分量。 她冷哼了一声：“你的女人？没名没分的，就是你所谓的负责，这是不是太不值一提了？” “你想要什么？”顾衍已经不自觉跟着白一珂的思路走了。 白一珂笑的，这笑容，顾衍看起来，竟然觉得心中陡然一寒：“你……说。” “只要我说，你就会满足我？”她问。 顾衍最怕的，便是白一珂在遭此打击后什么表现都没有。现在她能提出要求，他已经安心许多，所以趁着白一珂没有反悔，他赶忙点头：“是，只要你说，我就会满足你。” “包括皇后之位？”她问，“我要的，可不是以云斓的身份坐这皇后之位，而是以我白一珂的身份坐皇后之位，你说，可好？” 空气仿佛凝固——顾衍想过白一珂会提出的各种要求，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毕竟在他看来，白一珂在乎的，从来不是皇后之位，怎么今日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而且皇后之位岂是轻易许人的？ 身为一国之君，顾衍向来都知道，所谓帝后，无非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的父亲，没有所谓的真爱。而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最爱的女人坐上皇后之位——那个位置，向来坐不安稳。 顾衍这么想着，他眼中的神色在白一珂看来无疑是在犹豫了。 她冷笑：“不是说了什么都满足我吗，这么点儿小要求你都满足不了？” 顾衍觉得，她误会了他。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一珂，你是明白人。这皇后之位，绝不能是君主心中所爱。这个位置……太血腥了。” “血腥？”白一珂双手抱胸，“我不怕这个，我只怕你不愿意给我。” “你……当真这么想？”顾衍继续问到，“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一辈子过的都是不安稳的生活。我……想让你过的安稳。” “我不想要安稳。”白一珂一步步逼近。 顾衍看着白一珂小小的身躯，忽然感觉到她这小小的身体中蕴含的大大的能量，尽管她现在已经不能用内力了。 她的心，从来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她是真的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那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当真不怕？”顾衍问。 白一珂点了点头：“自然。” 对于这什么皇后之位，白一珂从来就没多大兴趣，但她就是要逼着他，让他感受不经过对方同意强行把一些事情公之于众的尴尬。 顾衍却忽然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声音低沉而坚定：“既如此，我愿娶你为后。” 多么感人的誓言，说不感动是假的。 上辈子，他也曾这样对她说过。只是那时候，她披着的，是云斓那皮囊。 这辈子，他倒是对着她这张再普通不过的易容脸说了这句话。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有些事情，白一珂觉得，既然过去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娶我？就凭你是锡国国君，就要娶我？顾衍，我告诉你，我白一珂现在不打算嫁人。就算是要嫁人，也要嫁给这天下第一的英雄。你……还不够格。” 她是他命中劫数，是抓他心挠他肝的小野猫。 她的反抗，在他看来，却有十足魅力。 “若我以这江山为媒呢？”顾衍忽然开口，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砸在了白一珂的心上。 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她忽然一愣，嘴巴下意识张开：“什么？” “以此江山为媒，当娶白一珂为后。”他的承诺，从来都是真的。 白一珂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她比任何人都要知道，“江山”这两个字，对顾衍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能说出这种话，白一珂想，他对她，应该是真爱了。 然而她并不开心——她为自己感到可怜。这一世的命本就是她用自己最如天籁般的声音换来的，其实不该存在。而在自己该存在的那一世，他给她的，却只有伤害。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刚才还有的一点心动被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哀。 想到此处，她冷笑了一声：“便是不嫁，这江山也终是我白一珂的。上辈子欠的，这辈子你早该奉还！” 她微微仰着头，尽管面对着的是顾衍这样的圣明君主，却多了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 顾衍的心，“咯噔”一下，沉入谷底。 “上一世？”他觉得奇怪。再联想到之前她换皮之时的叫喊，他忽然反应过来，“所以，你是经历了古书上所说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内力恢复 “所以，你是经历了古书上所说的……还魂之术？”顾衍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而白一珂一直都是很平静的。 她想过很多次现在这样的场面，但是她从来没想过，顾衍听到这样的话，竟然会说…… “这没有关系，我只要知道你是你，就够了。” 很感人的誓言，说不感动是假的。 白一珂心跳加速，忽然回想起上一世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那时，顾衍太过温柔，温柔到她甚至忘了那时候她不过是…… 不敢去想，那回忆并不算多好。 “算了吧，这样的承诺，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说完，白一珂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顾衍一个人在房间中凌乱。 他攥紧了拳头——白一珂心比天高，被自己玷污了不愿意承认也是正常。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他就一定给她应得的一切。 然而这些，白一珂懒得去管。 时光荏苒。 这几个月以来，白一珂在宫中也算是平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顾衍依旧日复一日处理着他的那些国事， 而白一珂，依旧日复一日调养身体，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内力能够再次被调动出来。 她想过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内力，所以心态算是比较平和的。 没想到，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五个月后。 那不过是个普通的晚上。白一珂如平时一样，坐在床上运转自己体内的力道，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冲破了血脉——这…… 她睁开双眼，翻身下床，右手猛地攥住了面前的一只茶杯。 “嘭！” 一声脆响，就连这种宫中的好茶杯都在顷刻之间化为了齑粉。 她的内力—— 回来了！ 白一珂激动极了，但让她难过的是，她似乎没有办法分享给任何一个人这个好消息——她忽然想起江遇宸，也不知道她这几个月怎么样了…… 而在几百里之外的楚国，宫廷之中已然是暗流涌动了。 十日后，白一珂得到消息，楚国政变，太子逼宫，林王带着自己寥寥数人的亲卫前往酒驾受了重伤。他手下的人也都死伤惨重。 虽然林王带的人少，起到的作用也不是特别大，但是给后续到来的军队争取了时间，成为了反抗政变正宫的最重要因素。 因此，林王梁蕴救驾有功，立刻成为了皇上面前的红人。 楚国国君倾尽全国之力，给林王看病，三日后，林王苏醒。 太子因为逼宫被废，林王梁蕴虽然表面上地位不变，但是朝堂上下所有都知道，林王已然成为了皇上半年之后最合心意的继承人，于是本来就在摇摆不定的众人都坚定地站到了林王这边。 但只有梁蕴与他手下一些十分亲密的人知道，在他这位父皇心里，只有太子才是他的儿子，而其他皇子，不过是他的臣子。 太子随时都有再次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所以梁蕴一刻也不敢放松。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朝堂之上的大家都坚定地认为梁蕴就是未来的皇帝了。 然而只有梁蕴知道，其实太子逼宫，另有原因…… 这个消息如此之大，况且也不可能封闭消息，于是顾衍也是很快听到了。 当时，他和白一珂的反映是一样的：“太子逼宫？不知道是谁逼宫啊……这个梁蕴，还真的有点儿意思，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说实在的，顾衍对梁蕴是有很大敌意的——白一珂对梁蕴始终是有感情的，但对他顾衍，白一珂一直都是恨多余爱了。 多的不想说，顾衍只是在心中微微叹息…… 楚国的事情虽然大，但是对锡国的影响并不算多。锡国朝廷上下，众人在忙的，依旧是顾衍与云澜的婚事——婚期临近，不过七日。 宫里宫外，都是一片喜气。 然而在这样的喜气中，两位当事人却并不是很开心的——顾衍想真心对待的人不是云澜，而云澜，更是担心自己入宫之后许多事情败露。 一日，顾衍将白一珂叫来，二人在书房中，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你准备好了吧？”他问。 她疑惑：“准备……什么？”他不记得他这段日子吩咐过她什么，毕竟几个月前那次之后，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尴尬了，顾衍很少叫她。在宫中，她成了最闲的那个。 顾衍叹了口气，却是宠溺十足的：“你呀，忘性怎么时候这么大了？你嫁给我，或者是你以云澜的身份嫁给我，你选一个吧。” 真是霸道，是他一贯的风格。 白一珂曾经表示自己想要的是第一种选择，然而实际上，她明确知道第二种选择对她来讲是最好的——现在大婚日子已经到了眼前，还是不要开玩笑的比较好。 想到此处，她干脆开口：“我易容成云澜容易，问题是，真的云澜要去哪里？” “她自有去处，这个无需你操心。”得到答案的顾衍放松了许多，“你好好准备，大婚还挺累人的，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顾衍不知道白一珂的内力已经恢复了，所以自然会在这方面心疼她。 想要瞒着这个秘密的白一珂也不解释，干脆接受了他的关心，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在顾衍看来，可以说是极为舒服了。 大婚不是小事儿，只是白一珂表示自己对这些知道的十分清楚，顾衍才没有找人教她——她说的，他自然是相信的。 “既如此，现在只要把云澜藏起来就可以了。” “云澜毕竟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女子，你……还是不要亏待她的好。”白一珂缓缓开口。 这话中有一丝明显的试探。 顾衍点了点头：“只是找个地方让她安静一些时日罢了，毕竟是丞相千金，原本能有的生活水平，现在还是可以有的。” 话虽这么说，但如此隐晦，白一珂就知道，顾衍说的，可能不是个正常的地方了。 但这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要做的，是利用这个身份，去报复一些该报复的人…… 白一珂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好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易容云斓 大婚前的三日，白一珂做好了一切准备，然后易容成了云澜的模样——毕竟大婚当天再去调包是不太现实的，而头一天去容易发生意外，时间长了麻烦更多，所以这个时间是最合适的。 因为在别人看来她的内力一直是有但是无法用的，所以她自然是需要别人的帮助。 在顾衍手下之人的帮助下，她第一时间就成功取代了云澜的位置——那个夜晚，万里无云，丞相府一切如常，没什么奇怪之处。 在来之前，顾衍与她说了很多，但是归根结底，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云澜以及云家，她知道的不比他少。 毕竟上一世，她也是代替过云澜的这个位置的。虽然当时的原因与这一世完全不同，但是结果是一样的不是吗？ 云澜被掉包了，但是就连云澜的贴身丫鬟银铃都没有发现。 早上起床的时候，云澜还专门把自己整个人都放的柔和了些，想装作与云澜的样子更像。 哪想到银铃看到她这个样子，忽然来了一句：“小姐你不舒服吗，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没劲儿？” 白一珂被这句话噎了一下——难道云澜也变了吗？ 既然如此，她也不装了，反而银铃看不出什么破绽了。 至于云澜喜欢的衣服头饰，她也是一拿一个准，别说是银铃了，就算是云澜自己在这儿，估计都会被惊讶到。 银铃一边给白一珂梳着头发，一边说到：“小姐，奴婢已经把药分成两份给您放到衣服里了，一份在袖子中，一份缝到了里衣上，您要不要现在看看？” 药？ 白一珂心中觉得奇怪，面上却不显：“一会儿吧，先梳头。” 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事儿急不得——她现在是以云澜的身份待在这里的。云澜就不是在这种事情上回着急的人，那她自然也要暂时抛弃自己做什么事儿都要快人一步的习惯。 银铃点了点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一边继续给白一珂梳头，一边继续压低声音开口：“小姐，奴婢还是怕。” “你怕什么？”白一珂开口，不咸不淡，想要不动声色套出点儿消息来。 “奴婢怕皇上发现小姐不是……小姐，您有过孩子，宫里的太医会发现不了吗？” 这句话犹如炸雷，瞬间在白一珂耳边炸响——她本以为云斓没有私奔，就算是和李牧有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也不会玩儿的这么大，没想到她年纪不小却不知轻重，这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顾衍知不知道这件事？ 顾衍已经算是给足了云斓面子了。 若是他知道云斓做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不愉快。 虽然心中十分震惊，但她还是可以冷静下来的——为了知道更多的事情，她也必须冷静。 于是，她缓缓开口：“不是都想好了办法了吗？”白一珂不动声色把问题给丫鬟抛了回去。 “可是……”银铃犹豫了一下，也皱起眉头，“小姐你把药下到酒里，皇上真的能听你的去喝酒吗？毕竟之前皇上与小姐之间的关系已经……已经……很不好了。” 看来这是要给顾衍造成一种错觉啊！ 云斓真的是太有胆子了——仗着顾衍之前对她的真情实意，就如此肆无忌惮吗？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冷笑一声。 也许这声音实在是太吓人了，让正在她身后给她梳头的银铃都猛地惊了一下：“小姐？” “没什么。”她摆了摆手。 其实白一珂笑的，不过是云斓的天真——别说是皇帝了，就是普通男子，也很少有一辈子都能只对一名女子好的。所谓真心，所谓一见钟情，不过都是偏偏幼稚女孩子的谎话罢了，她竟然真的信了。别说是这一世，就算是上一世，顾衍对犯了如此多错误的她都那么好，还不是一样宠幸其他女人。 更别说这一世了。 洗漱完毕，白一珂换上衣服，然后去上云斓这几天一直在上的“各种课程”——大婚的流程实在是太繁琐了，一遍一遍讲也是情有可原的。 总之，这几天，白一珂过的还算是正常。 大婚头一天的晚上，她早早就睡了，因为第二天要经历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对于睡眠，她一直能靠自己主动控制。 但这个晚上，她却是想睡都睡不着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她到底是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颠来倒去，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有点儿困意了，又被叫醒梳洗了。 其实梳洗这个环节确实挺累心累身的，对于白一珂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她开始全程闭眼，保持着闭目养神的状态。毕竟头一天晚上没睡好，而且之后还有太多事情要忙。 她这边忙着，顾衍也不轻松。 况且对于白一珂来说这是第二次大婚，对于顾衍来说却是第一次。 他也是紧张的。 穿婚服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要入宫的其实是披着云斓“外衣”的白一珂，不由得翘了翘唇角。 太监看到顾衍的笑容，就感觉到顾衍对云斓是真爱——哎，要说这宫中女子，地位比皇上的宠爱要重要得多，皇上的宠爱哪有个准儿啊！你看前几天还一直受宠，被皇上惯着的那个白一珂，这几天忽然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报告了皇上皇上也不当回事儿。倒来倒去，到最后皇上心尖上的人，还不是一起长大的丞相之女云姑娘嘛？ “丞相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其实顾衍还是有些担心白一珂会露馅的——毕竟他虽然告诉了顾衍那么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回皇上，一切正常。”马上有太监回禀。 顾衍点点头，然后不再说话，只由着太监们给他穿衣。 穿衣之后，他出宫祭天，之后再回宫，等着皇后入宫，这是正常流程，毕竟身为皇帝，他是不会亲自去接亲的。 但这一次的大婚流程是完全不一样的——顾衍还真就是要去丞相府接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接亲 这个规矩，是锡国从开国以来就没有的。 顾衍虽然平日里雷厉风行，但是事关原则性问题，还是习惯性遵循先例。只是这一次，他排除众异，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朝廷上下的官员们知道最近皇上在云家身上做了很多文章，因此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有些大，但他们还是不敢有太多表态的。 只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不知道朝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因此在心中把当朝皇帝“痴情”的形象捧的更高了。 民间传言，这位云小姐入宫之后，怕是其他妃子都要被冷落了。 对于一个皇帝来讲，“痴情”的形象要得来是很难的。再加上顾衍当政之后老百姓的生活确实过得好了很多，百姓们自然觉得他这个皇帝虽然痴心但不是只沉湎于感情的，所以把他的位置捧得更高了。 上辈子经历过一切，白一珂本以为自己不会紧张了，没想到时间越接近，她还是越紧张——所谓近乡情怯，大约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白一珂还在丞相府中做最后准备的时候，顾衍已经在祭天了。 虽然太监宣读的诏书上，被册封为皇后的是云澜，但在顾衍心中，他一直默默念着的，是白一珂的名字。 ——他爱她，这是他已经确定的事实。 好不容易熬到了要接白一珂的时间，顾衍快要到丞相府门口的时候，竟然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在发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他能到丞相府门口已是极限，再进入府中就有些太过了，所以白一珂是由云哲带着出来的。 顾衍看不见盖头下的她，但这身形，和行进间的动作，可以说学云澜学的是很像了。若不是真正的云澜此时正被他最得力的手下看管着，只怕他真的要以为是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云澜又重新回到了丞相府了。 帝后大婚，排场自然是大的。 从路上经过的时候，顾衍的那张脸依旧是由白一珂做了轻微易容的——毕竟怕出意外。 老百姓们都按照规矩低着头跪在地上，没人敢抬头看顾衍，但这样还是为了安全着想——谁能保证没有心怀鬼胎的人在暗处呢？ 而白一珂，一进到轿子里，随手就将头上的盖头给摘了，毕竟这不是她真正的婚姻，不过是她实现自己目标的手段罢了。 她记得清楚，上一世，她代替云澜入宫没有多久的时间，顾衍就纳了一次妃。从那时候开始的几个月，她经历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那时候，她心地善良，想着自己虽然是替身，但毕竟坐在那个位置上，要有容人之量，不和那些普通的闺阁女子一般见识。 后来仔细回想，她才发现，顾衍那么轻松就相信了云澜所说的话，和之前的种种事情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正是她一次次的忍让，让顾衍对她越来越没有了信任。 所以，这一次，她要把自己曾经遭受的，一个一个报复回去。 她不是好人，也从不想当个好人。 十里红妆，然而在这场大婚中，白一珂仿佛一个局外人。 局外人，还有—— 按理说在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该跪迎，但还是有例外的。 夕颜楼与这条街上其他商铺一样，今日并不对外营业，但楼里还是有人在的——东方凌和梁蕊。 他们并没有看帝后的銮驾过去，只是在屋里听着外间的动静。 东方凌抬手，将一杯茶灌进自己的肚子，然后微微抬眼，看向面前的梁蕊。 却没想到她也在看他。 “怎么了？”她缓缓开口，“想看看我会不会跟前几个月一样闹自杀？”梁蕊声音平静。 “没有。”说完这两个字，东方凌再次陷入沉默，半天才又蹦出几个字来，“只是觉得这几个月你越发和从前不同了。” 确实，离开皇宫到别院的这几个月，梁蕊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刚开始，梁蕊虽然每天与他有说有笑的，但总还是会不定时想起顾衍，想起皇宫中的生活，甚至想起自己出阁之前的生活。 后来，她经历了一段很颓废的时间，每天不管怎么做，她都没有一个好脸色，总是阴沉着脸。东方凌心疼，提出叫顾衍来接她回宫，她也拒绝了。 这段时间很长，也是东方凌觉得最无奈的时间段——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 为了让她不要那么难受，东方凌把别院的下人们看的恨死，所以对于皇宫中和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她一无所知。 满满的，她终于从这样的沉闷中走了出来。 现在，她看起来是很正常的了——只是东方凌知道，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会想起曾经罢了。 现在，外面成婚的男子是她的丈夫，更是她以为的孩子父亲。 在这种状况下，她能够如此冷静，已经比东方凌想象的要好得多了。 “哪里不同了？”她突然扬起嘴角，“这该谢谢东方先生，给我找了最好的大夫，还总是来陪我开心。” 梁蕊长得很美，再加上这笑容是从眼底传达出来的，瞬间让东方凌开心异常。 “其实也……没什么。你开心了就好。” “我很开心啊！”梁蕊一边说话，一边举起了面前的茶杯。 一口茶下肚，她放下自己的茶杯，手扶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没人告诉她这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就连一直很听她话的东方凌都对此事闭口不提——她知道，这孩子应该是个女孩儿了。 在宫中，公主确实没有皇子“值钱”。 她也是在宫中长大的，虽然年纪不大，但知道的龌龊事儿也不少——在宫中，甚至出现过妃子为了陷害其他人，杀害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情况。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这孩子是个公主不是个皇子。 但是她是不同的。 见的多了，她更知道，对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一个孩子，而不是所谓权利——她希望自己有个健康的孩子，无论男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帝后大婚 “还有一段时间，这孩子就要出生了。”梁蕊声音很低，“到时候，我……就在别院生，你……陪着我？” 东方凌一惊，差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陪着我，我一个人，害怕。”梁蕊看向东方凌。 二人对视，东方凌分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小的依赖——她在依赖他了，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好。”东方凌点了点头。 梁蕊接着说到：“我想换个地方生这个孩子。” 对于梁蕊来讲，身为她的女儿，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而这里毕竟是顾衍的别院，别院里的下人们也基本都是宫里出来的。孩子在这里出声，身份可以说是十分尴尬了。 甚至随着孩子慢慢长大，她听得懂大人的话了，可能还会受到更大的伤害，这是她最害怕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这孩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东方凌当然是积极回应梁蕊的：“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好。” “去我家？”东方凌问到。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很紧张的——这问题指向性太过明显，他当然担心梁蕊不答应。 梁蕊犹豫瞬间，缓缓点头：“只要不要让你家里人误解就好。” “只有下人，没有家人，你知道的。”东方凌的心情更好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去，随时可以走。顾衍那边，我去说，你无需担心。” 其实他想说的就是前两句，至于问顾衍什么的，无非是为了让梁蕊心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没有父母也尚未娶妻。但是……你的其他姬妾不会觉得……那样也不方便不是吗？” “我没有姬妾。”东方凌回应。 “嗯？”梁蕊笑了笑，“不过这和我也没关系，是我多问了。” 她还是在见外，东方凌已经习惯，也没有多说什么。 “随便，你自己决定吧，决定好了告诉我。”他说。 “迎亲的队伍也过去了。”她说。 “嗯。” “不知道一珂这会儿在哪儿，她肯定很难受。”她说。 东方凌皱了眉：“白一珂？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东方凌和顾衍的关系是真的十分亲近的，他确实是知道许多关于白一珂的事情，更知道顾衍对白一珂确实是有真感情的。 但是在他看来，那也就是顾衍自己的想法，白一珂对他……应该是没有所谓感情的。再加上那白一珂对身份也不是很在意，所以就算是顾衍大婚，对她估计也没什么影响。 梁蕊笑了笑，很温婉，浑身还撒发着母性的光辉：“她确实是喜欢皇上的啊，她自己不承认罢了。” “啊？”说不震惊是假的，东方凌猛然间睁大了双眼，“应该……不会吧？” “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就算闭上嘴巴，感情也会从眼里跑出来。尤其是白一珂那样的人，关于感情，她的话哪能信呢？” “怎么讲？”梁蕊这一段时间已经很少能说这么多话了。所以她有话题想说，东方凌也是很乐意接下这个话题的。 “白一珂这种人，能佩服的，只有能将她的气势压住的人。但如果真的出现了能压住她气势的人，她又觉得气不过。皇上可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嘛。” “确实是……” 梁蕊承认，几个月之前，当她发现顾衍对白一珂有感情，而白一珂也对顾衍有感觉的时候，她确实是恨过白一珂。 但离开宫中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想开了很多事情，对白一珂也没那么恨了——不管有没有白一珂的存在，顾衍对她都是不会有感情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恨白一珂呢？ “不知道云姑娘入宫之后，白姑娘会不会被针对。” 东方凌知道的细节多，但并不知道“云斓”已经被调包，有此一问也正常。 “针对？”梁蕊莞尔一笑，“真的对白一珂有坏心的人，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她，是个不能惹的人。况且，云斓有什么？皇上现在心在一珂那里，就算是丞相有权有势，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梁蕊的消息不是很灵通，不知道朝堂之上云哲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有实力了。 接亲的队伍缓缓进入宫中，然而最后一台嫁妆还没有出丞相府，真可谓是盛大了。 到了宫中，并没有因为少了围观群众而安静，反而吹吹打打的声音更大了。 白一珂用内力隔绝了一些声音，但还是觉得耳朵疼。 过了不知道多久，轿子终于被放了下来。 她知道，这是要开始大婚流程了。 对于白一珂来说，大婚并不是头一遭，所以没有了新鲜感。 她把盖头盖好，等着接下来的流程。 一阵光明袭来，轿帘被掀了起来。 “请皇后娘娘下轿！”太监拖长了声音喊到。 白一珂随手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刚刚站起身来，一只大手就拉住了她的右手——这是顾衍的手，她再熟悉不过！ 按道理，这个环节，应该是太监来做的。 到了宫中，顾衍所要做的，应该只是拜天地而已。 但现在，白一珂得到了顾衍上一世都未曾给予“云斓”的礼遇。 他的声音低沉，让白一珂不由得心痒：“跟朕走。” 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自称“朕”。 然而她并不觉得她高高在上，而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心安—— 她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他的手，大而温暖。 她跟着他，缓缓走出轿子。 白一珂并不知道，这一牵手，竟然改变了这一世的人生——顾衍，终究在她生命的最后阶段，成了她最想要的那种良人。 大婚流程繁复，就连白一珂这种经历过一次的人，也是晕头转向的。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到了洞房之中了。 身下是熟悉的床铺，身边是熟悉的男人。 是他，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人。 他掀开她的盖头。 他声音温柔却坚定：“有幸，娶你为后。上辈子我们都不要去记得，这辈子，我们一起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容 顾衍没有提云澜的名字。 对于白一珂来讲，这样的大婚虽然不是第一遭，但这样的承诺确实是第一遭。 今日的他，和往日完全不同——往日里，他什么表情都不需要，就是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而今日，他的温柔，充溢全身。 她眉目如画，他眉眼间全是真情。 一系列的流程之后，房间中只剩下顾衍与白一珂两人。 顾衍脸上的喜悦遮都遮不住。 然而一直提着心气儿的白一珂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饿了。”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其实有内力顶着，她倒没感觉饿，但是还是要演一演的。 听到这句话，顾衍也没说什么，直接打开了房间中的一个柜子，拿出了一个食盒。 打开食盒，便可见各种各样精致的糕点。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吃点吧。”顾衍说着，又转身去那柜子里拿出一壶茶来，“知道你不想喝酒，喝点茶，还热着。” 他能考虑到这些细节，是白一珂想不到的。 虽然本来是演戏，但是看顾衍这么认真的样子，她不配合下去反而不好了。 于是，她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多谢了。” 只是很普通的一笑，看在顾衍眼中，却是有了无限风情。 白一珂开始吃糕点了。顾衍坐到她身侧，缓缓说了一句：“如果今天我看到的是你真实的样子该有多好。” 这语气，深情婉转。 白一珂没有多想——这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根本没时间考虑别的！ 是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顾衍身边已经不设防了。 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发现…… 于是，当顾衍深情款款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没有抬头，一边继续吃，一边趁着吃东西的空档开口：“只怕那样子，你的大婚是不完整的了。” 顾衍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开口：“可是，云澜这张脸，也不是我想在大婚时候看到的。” 白一珂抬起头来看着他：“得，今天你大婚嘛，虽然是假的，好歹也弄得这么盛大。你说，你想要对着一张什么样的脸，今儿我就麻烦一点，成全你。” “就你那张脸。”顾衍说。 他很坚定。 “不行。”她拒绝地更加坚定。 “为什么？”顾衍皱眉。他红衣似火，这一皱眉，却别样吸引人。 “我想让你的大婚完美。”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如果是我的相貌的，就太不完美了。” 她的话语中，竟然隐隐流露出不自信的情绪来，这是顾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一直都是那么骄傲，尽管小小年纪就已经经历了其他太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苦难。 顾衍不知道的是，其实白一珂的骨子里，还是有自卑的一面的，只是平日里不曾表露罢了。 这样的自卑，就连梁蕴都没有看到过。 而顾衍，已经成了那个能看到他自卑那一面的人。 “我不需要完美，我只需要真实。一珂，你说了，成全我的。”这话更像是在哀求了。 白一珂抬起眼，对上顾衍的眼眸，只见那双明亮眼眸中闪烁着的，很明显是期待的神色。 既如此…… 她心中一软：“等我。” “那边有隔间。” 这房间她是熟悉的。就是顾衍不说，她也知道那边有房间。 她进了房间里，只见什么都准备好了——果然这家伙是有预谋的！ 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现在也没有反悔的道理了。 她麻利开始。药水是习惯性带在身上的，哪怕是今日。 所以，不一会儿，她就从房间中出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马上转身。 从隔间出来的女子，一身红色嫁衣，不施粉黛，如邻家少女，却可爱至极。 那个瞬间，顾衍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就是他要保护一辈子的女子。 白一珂莞尔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你要是后悔了的话，我现在再去易容。” “不用！”顾衍快速出声，“这样……很好。” 这样，才是他想要的感觉——洞房花烛，穿着火红嫁衣的是自己心中最爱的女子，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至于相貌，哪有魅力来的重呢？ 白一珂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虽然脸上有明显的瑕疵，然而依旧是人群中最独一无二的那个。 他伸出手，她走过来，没有伸手，只是看了他伸出的手一眼：“可以了，你的要求也满足了，现在该满足我的要求了。” 他有些颓败。 不过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不是吗？ 所以瞬间的失落之后，他收回了手，如往常一般开口：“什么要求，你说，我都会满足。” “那好。”白一珂狡黠一笑，“我做了这皇后之位，皇后的权利，也是有的吧？” “你指的是……” “好歹是中宫之主，你后宫的那些女人，我是可以管的吧？” 顾衍回答的没有犹豫：“自然。” 能回答这么快，其实还是因为他是相信白一珂的——她确实做事比较狠，但是后宫能有多少事儿呢？白一珂不可能无故找某些人麻烦。而那些人如果是犯了错，有白一珂去管，还能让他省心一些，一举多得，为什么不答应呢？ “我是说，除了现在这些，还有以后那些。”白一珂补充。 “嗯。”顾衍依旧没有犹豫。 “哪怕之后会有你特别喜欢的女子出现？”她再次问。 “嗯。”点头之后，他又觉得奇怪，补充到，“你今天怎么特别执着于问这个？” “没什么，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其实顾衍不知道，不久之后，就会有几十名女子入宫。而这些女子中，有一人和他曾经有过一段情缘。 而就是那名女子，上辈子是除了云澜之外伤害她最多的后宫女子。 “自然是要答应的。你的请求，我一定是要答应的。”他看着她，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凝成，“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今后。所以，一珂，别为别人卖命，跟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洞房花烛 空气瞬间凝固。 房间中，烛光闪烁，窗户上两人的身影也在不停晃动。 在这个夜晚，那身影，竟然比窗外景色还要更加美不胜收。 白一珂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顾衍说出这样的话，她明明应该第一时间反驳的，就像从前那样。 但大概真的是因为今日的顾衍让人移不开眼，她竟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拒绝他。 她陡然间想起自己那次受伤醒来之后他的样子。 那天的他，颓然消瘦，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连超乎常人的相貌，也被那大大的黑眼圈所掩盖。但那个瞬间的他，却是她记得最深刻的。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自己更加说不出话了。 他再次开口：“好吗？” 她觉得自己仿佛用尽了这一辈子所有的力气，才开口：“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都可以给？” 他点头。 “不，你给不了。我想报仇，你能帮我实现这样的生活吗？”她问。 这是她这一世的执念。若不完成，她还是会像上一世一样，带着执念离开这人世的。如果这样的话，那重活一世还有什么价值？ 顾衍看着她，觉得无比心疼。 “其实活着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不必纠缠于执念。” “你是能想得开的人，但是我不是。顾衍，你不能强求别人和你完全一样。” “我知道。”顾衍有些泄气，却还是在第一时间考虑她的想法，“那我帮你报仇。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你要杀我，我配合。但是，我有个请求。” “什么？”白一珂问。 “对不起你的是我，不是锡国百姓。现在锡国还离不开我。给我三年时间，我从宗室子弟中挑选一人，培养成能搭档锡国国君的储君。到时候，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他愿意为她失去一切，却不能为了私欲置锡国所有老百姓于不顾。 上一世，他正是用这个样子打动了白一珂。 人都是奇怪的动物，尽管说着绝不会重蹈覆辙，但是遇到曾经打动过自己的人和品质，还是会不自觉地陷进去，就连白一珂这样的人也不会例外。 “锡国离不开你。”半天，她开口：“而且……这皇位是你的。就算是要找个合适的接班人，也得是你的孩子。” 白一珂坚持认为，自己的目标是让顾衍失去这江山，而不是他的命。 但是这样的话在顾衍听来，无疑是她在犹豫了。 他粲然一笑：“我的孩子啊？那也得你来生。” “啊？”白一珂上身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别闹，你那么多妃子。” “锡国规矩，皇子必须是皇后所生，你逃不开。”他说。 “啊，这什么时候的规矩？”白一珂搜遍了脑中所有记忆，也没想起来有这样的规矩，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她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实在是太娇俏可爱了，惹得顾衍忍不住大笑出声。 “我定的啊。” “什么时候？” “就刚才，你说话的时候。”顾衍耸了耸肩膀，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这人真是…… “无赖。” “多谢白姑娘夸奖。”顾衍竟然还抱拳行礼，好像真的是江湖中人一样。 白一珂无奈摇了摇头——这顾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更受不了的是，自己好像对他这种幼稚还毫无抵抗力？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想到此处，她强行把自己拉回了正道，冷笑了一声，端起一副高冷的架势来：“我可不是心疼你。我只是想要你的江山！” “想要你就来拿，只怕你拿不走。”顾衍甚至开始挑衅了。 “我怎么就拿不走了，你小看我是不是？”白一珂拍案而起，但是却没什么杀气。 顾衍忽然提高了声音：“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白一珂也抬高了声音：“好，证明就证明！怎么证明！”可以说是十分不服气的状态了。 两人的声音正好到了屋外的太监宫女可以听到的水平。 虽然是互相怒怼的状态，但这样的状态，看在其他人眼中却与普通人家夫妻打情骂俏没什么区别。 屋外，银铃听到房间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是与云澜关系最近的丫鬟，自然知道自家小姐与顾衍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其他人想象中那么好，更别提最近这半年时间的变故了。 她的心从顾衍进入洞房的那一刻就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才终于放下心来——至少皇上对自家小姐还是愿意花心思的，而不是直接就开始男女之事。 屋外，顾衍的几名贴身太监却是摸不着头脑了——皇上怎么对丞相之女又这么上心了？ 屋内，顾衍已经从柜子中拿出了一张地图。 看他动作，白一珂摇了摇头，无奈开口：“你那柜子都装点什么？” “什么都有，就是为今天晚上准备的。”顾衍回应。 说着，他打开了那卷轴——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张以锡国国土为中心的地图。 而且顾衍认的很清楚，这就是张战争用的地图。 没听说锡国最近有什么战争要打啊？这一世没听说，上一世也真的没发生啊。 现在这个时间段，不管是锡国还是楚国，或者是其他国家，边境都是相对安定的。 “这是……” “现在真正掌握楚国实权的人是梁蕴了，我们之间商量的事情差不多可以开始做了。他想尽快成为楚国国君，我想要楚国边境土地，是一笔合适的交易。” “你想看看我会怎么做？”白一珂看了一眼地图又抬眼，“我是暗卫，不是将领，这些我怎么懂。” 白一珂想，顾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但顾衍却是有备而来的。 “你想要拿走我的江山，就必须学这些。只是靠着暗卫的那些本事，就算你现在可以用自己的内力了，也不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他解释。 像是要倾囊相授的样子，这让白一珂十分震惊。 她瞪大了双眼：“你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倾囊相授 “别想多了，只是觉得你应该是个值得教一教的人。对手厉害一些，对局才有意思不是吗？”顾衍说。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但是白一珂还是十分感动的。 几乎就是这一刻，她确定了，他对她，确实是真的爱了——他从来不喜欢在无用的事情上好费时间，更无论是在给自己制造麻烦的事情上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他脸上写满了认真，“一珂，你是女子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生活的。你想要的那种有意义的生活，其实并不一定要通过报仇来实现。不过你既然真的特别想报仇，我就给你个机会。” “怎么讲？”她的好奇心瞬间被调动了起来，说不激动是假的。 “既然是要实现我们的目标，就要在梁蕴计划好的时间，扰乱楚国边境。到时候，楚国国君更多的考虑边境，就不会太多关注朝堂之中的事情了。而现在楚国边境那些军队，实际上控制权在梁蕴手中。你学会我教给你的东西，到时候我御驾亲征，你带着梁蕴手下的兵，我们好好来打一场。” 说到打仗，他更加激动。 这倒是个很好的想法，但是白一珂却拒绝了：“不要。” “为何？” “有些事情，完全可以通过更简单的方式去做，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多的生命？”在她看来，用暗杀的方法，找几个最好的人才，完全可以达到同样手段。 但是顾衍却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必须转变你的观念。” “我只知道，生命是可贵的。” “你倒是在乎生命。”顾衍步步紧逼，“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说的这么在乎生命的话，为什么会自杀？” “你！” 白一珂的双眼猛地睁大：“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顾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会说出一些心中的秘密。不过你放心，只有我自己知道。” 白一珂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四目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却是一直占据上风的顾衍忽然让步了：“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我……” “但你得教我。”白一珂说。 她答应了要学，顾衍略微放松了一下，还想着要逗她一下：“可是这得有个条件把。你都不愿意配合我，我得再提一个要求。” “好，你说！” “不管怎样，不许动我的孩子。”他没有犹豫。 还是考虑自己的孩子，合着他刚才说的皇长子必须是皇后生的只是随口一说啊！ 这么一想，白一珂的心口没由来地一痛，但还是忍着不快点了点头。 顾衍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想偏了——实际上，他还能和谁有孩子呢？他现在还年轻，又不是很需要考虑子嗣的问题，慢慢等她改变想法也是来得及的。 “好，那从明天开始，你跟我学兵法。但是今天，我们都太累了，要休息了。” 顾衍说着，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让白一珂瞬间回忆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但是一贯的修养让她强行冷静。 “我可以睡桌子上。”她说。 “你就这么怕我？”顾衍边说边脱。好在大婚穿的衣服十分繁复，脱了半天，他身上还是有好几层衣服。 “也不是，只是……” 白一珂话还没说完，顾衍就打断了她。 “孩子都有过，有什么可怕的？” 顾衍这话说的太过突然，白一珂猛地红了脸。 真是…… 为什么从前没发现顾衍是个这么敢说的人啊？ 而且不知怎么的，她本应该生气的，但听到这句话，却没有生气——大概是因为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吧，她想。 “不想跟你说话。” “好好好，那就不说。”因为白一珂没有正面反驳，顾衍的心情也变得十分好。 他笑了笑：“我去隔间休息。” 说完，也不等白一珂说什么，就去了隔间。 其实隔间很小，里面倒是有一张小床，但因为不是正儿八经的一间屋子，所以房间很低，在里面待着很压抑。 白一珂身为暗卫，什么样的地方都待过，还觉得那样的房间不舒服，更何况是顾衍这样一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皇帝。就算是早些年他不受自己父皇重视的时候，也没有在那种地方待过。 想到此处，白一珂马上跟上他的脚步。 顾衍一只脚刚刚踏进隔间，又转回头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对吧？”白一珂引导他。 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他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对自己和对方都有一个合理的认知，你说对吧？” 认真分析问题的白一珂在顾衍眼中是十分有魅力的，他很沉湎于这样的感觉。 因此，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我觉得，这隔间，应该我去，因为对我的伤害小。你没有在这种地方待过，会不舒服。”白一珂摆明自己的理由。 顾衍确实是心疼白一珂，但是他并不是那种昏君，更不会为了讨好自己的心上人就不用脑子思考。 白一珂提供的确实是最好的方案，是他自己刚才欠考虑了。 想到此处，他点了点头：“也好。”然后就从隔间中退了出来。 白一珂进入隔间。 说是隔间，其实不过是个密室，房顶很低，顾衍需要弯腰才能勉强走动。就连白一珂这个身高，也是要微微低头才能不碰头的。 这间房中所谓的床，也非常低，只是比地面高了一点而已。 因为有经验，所以白一珂知道，在这种环境中，最重要的是改变自己的心理状态。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她想赶快睡着，却发现根本没那么容易入睡，脑中一直盘旋着的，竟然是今日白天顾衍的模样和他充满深情的话语。 她晃了晃脑袋，成功地把那些话语从脑袋中清除出去，然而他要教他兵法的话语又趁虚而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失火 这是很让她兴奋的事情，她很难平静下来。 两辈子了， 活的时间不算长，但经历的已经足够多了。遇见的人那么多，真正懂她心中所想的人是那么少。 就连江遇宸，都一直觉得她过这样的生活是因为无奈。 但实际上，她是真的很沉醉于这样有价值的生活，只是别人都不懂罢了。 然而现在真正懂她的人却是那个她最恨的顾衍，她还是很纠结的——如果是其他人，她只怕真的就动心了吧。 只是仇恨这件事情，不是这么容易就摆脱的。 如果顾衍只是杀了上一世的她，那么她当然可以不当回事儿。 但他害死的，是她未出生的孩子。 他上一世损耗掉的，是她对他的爱。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很难再重新得到了。 隔间外，顾衍也没有马上入睡，尽管今天很累。 他脑中一直浮现的，是刚才白一珂自信的样子——她的气质，让他恨意忘怀，尽管她脸上有那么大的瑕疵。 她曾经应该是楚国高高在上的四公主，却被说是天煞孤星。 但他从来不信这种说法。她是天煞孤星，他是孤家寡人，不是正好合适吗？ 两人各怀心思，想着想着，实在是太累了，不知什么时候就都睡着了。 白一珂低着头从隔间中出来的时候，顾衍已经在那里喝茶吃糕点了。 “你起来了。”他说。 白一珂点点头。 两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映，竟像是普通夫妻一般，成亲多年，没有什么激情了，却是渗透在对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难受吗？” 她懂他在说什么，摇摇头，笑了：“没什么大事儿，条件更差的地方我都待过，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那就好，这几天都挺累的。” “我知道。” 顾衍的父皇母妃都不在世了，所以现在白一珂可以说是整个锡国地位最高的女子了，因此倒没有什么人来找她事儿。 只是虽然经历过一次，但白一珂还是觉得，大婚三天累的要死要活的。 好不容易解决完所有事儿的那天，正好三天过去，皇后不需要每天与皇上在一起，而是搬到了自己的宫殿——栖凤宫。 按照白一珂的要求，顾衍给她派去了一些宫女太监，让她自己挑选。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她挑选了上一世跟在她身边的太监和丫鬟——一来时因为这些人中忠心的那些人她还想再用，二来是那些不忠心的，放在身边也好报仇不是吗？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放长线钓大鱼，才有意思不是吗？ 栖凤宫的环境与上一世一样，因此白一珂对这个地方是十分了解的。 当天晚上，顾衍再次来了栖凤宫，宫中人都言是这一场大婚让皇上想起了与皇后年少时一起走来的情感，云家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翻身了。 栖凤宫的寝殿内，却完全不是温馨的场面。 白一珂正在皱着眉头，听着顾衍的教导。 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做了这么多年暗卫，而自己的学习能力也是很强的，但是在学习兵法的时候，她遭遇的很明显是思路上的问题。 因为是暗卫出身，所以她做事的习惯性原则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完成最难的问题”。 但顾衍教她兵法，告诉她的是，战争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战争本身，更多的在于政治。 本来兵法就够让她头疼的了，更别提他口中的政治了——这是她上一世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见她眉头皱的死死的，顾衍随意开口：“接受不了的话，我们明天再继续？” “可以继续。”她晃了晃脑袋，“再来。”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痛苦了，痛苦到让顾衍心疼，尽管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不要强求。”顾衍说。 “没事儿，再来。”白一珂看了顾衍一眼，清了清嗓子，“能用一天时间学完的，我就不会用两天。” 新知识的汲取刺激了白一珂——她已经很久没有如饥似渴般学习过新东西了。新知识的出现，强烈刺激了她体内的求知欲，让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白一珂的这种做事风格，一直是顾衍所欣赏的。 但是现在，他只希望白一珂能赶快去休息，然而她实在太过要强。 所以，他略想了想，开口：“我得去处理政事了，你先去休息吧。” “嗯，你去吧。”白一珂说着，没有抬头，“我自己再看会儿。” 她沉醉其中，顾衍无奈摇头：“去休息。” “嗯。”虽然是这么回应，但是顾衍看得出来，白一珂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过脑子，这让他有些无奈。 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房间外忽然有人报：“禀皇上，甘露宫走水了！” 顾衍猛地一惊，白一珂也猛地一惊。 甘露宫竟然失火了！ 这么大的事儿，上一世如果发生过的话，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也就是说，因为重生，许多事情时间线发生了改变，因此甘露宫失火不足为奇。 甘露宫原本是梁蕊所在的宫殿，梁蕊到了别院后，那里就没有主位娘娘住了，只是一直有宫女太监坚持打扫罢了。 但是除此之外，甘露宫还有个重要的价值——那是顾衍专门为迎接“天下凤后”梁蕊所修建的，代表着锡国和楚国两国的和谐。如果随随便便就烧了，对两国关系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想到此处，白一珂倒吸了一口凉气：“快走！” 顾衍也是这么想的。几乎是白一珂开口的同一时间，他也说了一句：“不好！” 甘露宫是为皇贵妃娘娘修建的，所以距离潜龙宫的距离很近，众人马上就到了甘露宫。 火势并没有白一珂想象中那么大，也没有烧到主殿，但是烧着了植物，火势随时都有变大的可能性。 侍卫和太监们已经在救火了。 就在这样一片混乱的场景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白一珂的眼中——那是…… 于熙情！ 这个人，和云澜一样，是她死都不会忘记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于熙情 于熙情！ 这个名字，白一珂太熟悉了。 这个人，和云澜一样，是她死都不会忘记的人！ 如果说云澜是她一直以来表面上的敌人，那个于熙情就是那个暗地里的敌人——好几年的时间，她一直认为于熙情是她在宫中唯一真正的朋友，却不料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才知道于熙情是云澜派到她身边的棋子。 被骗了那么久，真的可笑。 更可笑的是，在那之前，她曾经发现过于熙情与云澜暗地里的交往，只是她自己竟然被于熙情一句“是被逼”所俘获了，认为她是被逼无奈。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也真是够傻了。 重活一世，她竟然忘记了这个人，可是现在当于熙情出现的时候，白一珂的记忆忽然被唤醒。 她脸色煞白，精神紧绷。 这反应实在是太大了，顾衍很快就注意到了。 他以为白一珂是为两国之间的关系着想，出言安慰：“你无需太过担心，不过就是……” 顾衍的话没有说完——混乱的人群中有尖叫声传出：“有人晕倒了！” 宫女们的声音很大。 白一珂一直在关注着于熙情，当然知道晕倒的就是她。 而顾衍的目光刚刚是落在白一珂身上的，听到声音才把脸扭过去。 于熙情瞬间被太监抬了起来。也就是这个瞬间，顾衍看到了于熙情的侧脸。 ——很熟悉！ 但是他想不起来了。 只是在这里出现的侍卫虽然在哪个宫中的都有，但是宫女应该都是甘露宫的不假。 因此，他皱起眉头：“晕倒的是甘露宫的宫女？” 白一珂对这一世的于熙情根本没有任何了解，只知道上一世，于熙情后来是顾衍身边的宫女。 听说她不是早早就在顾衍身边待着的。 但是她是为什么到了顾衍身边的，白一珂并不了解。 不过，在这里出现的，应该都是甘露宫的宫女……可是为什么自己没见过她？ 想归想，白一珂还是下意识点了头：“应该是。” 甘露宫那么大，做各种活的宫女那么多，一定是有自己不认识的做粗活的低等宫女的，这并不奇怪。 就在两人对话的当口，于熙情却睁开了眼。 她猛地挣扎，正抱着她往一边挪的太监没防备，被她这一扑腾掀翻在地。而于熙情自己，也被迫在地上滚了一圈。 她的宫装被地上的小石子刮烂，但是她丝毫不受此影响，迅速站起来，甚至都来不及拍衣服，就要往火场里冲。 身边的宫女赶快拉住她：“别去，你疯了！” “别拉着我，晓敏还在里面！” 于熙情叫喊的歇斯底里。现在，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但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中，于熙情美妙的声音听来还是那样特别，让人难以忘记。 别说是顾衍了，这样的声音，就连白一珂都不得不承认其美妙之处。 “别去！” “别拉着我！”于熙情叫喊着。 火那么大，而且烧起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于熙情口中的“晓敏”如果现在还没逃出来的话，应该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性。 但是她仍旧坚定地要往里冲，不知是真的在心疼“晓敏”，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因为顾衍没有下令，所以去拉于熙情的只有宫女太监。 人在不要命的时候是很难被阻止的，所以于熙情还是挣脱了众人就要冲向火场。 这人都什么毛病？ 倒是个有义气的女子。 只是在失火的时候有这样的举动，完全不冷静，不但不会给自己的熟人以任何帮助，反而会拖延救火的时间。 顾衍皱了眉头：“拉住她。” 他这么一开口，跟在身边的侍卫马上窜出去一个，毫不费力拉住了于熙情。 于熙情还是在挣扎。 但是在侍卫的提醒下，她看到了顾衍。 她把顾衍当做救命稻草，瞬间睁大了双眼，对着顾衍的方向就要冲过来。见此，那侍卫的手微微放松，只是使了一点劲儿让于熙情不要乱跑，但没有阻止她到达顾衍的面前。 接着，她“扑通”一声，跪在了顾衍身前。 “皇上，求求您救救晓敏，她就在火场之中！”她不停地磕头。三个头磕下去，原本光洁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血，血顺着脸流下来，有些吓人，更让人觉得可怜。 “别磕了。”顾衍声音不大，但明显是动了恻隐之心。 对于顾衍话语中的意思，于熙情一贯抓的很准——上一世，顾衍一门心思爱着云澜的时候，她都能在他面前有一定的存在感，可见其情商之高。 这次也不例外。 她目光炯炯，眼中写满了期待。 从白一珂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见于熙情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平心而论，于熙情不算美女。别说和后来顾衍入宫的那些并不受宠的妃子们比了，就算是放在宫女之中，也不算是长得好看的。 但她也确实是有特殊之处的——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动人的歌喉。除此之外，就是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唱歌这事儿需要天赋。 云澜擅长跳舞，是因为后天刻苦的训练。 但是因为之前出现过有女子唱歌之后就给顾衍侍了寝的情况，所以云澜干脆和于熙情联合起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直以来，顾衍没有表现出对于熙情的任何感情，但是他也确实不讨厌于熙情。 只是，这辈子她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眼前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对她有感觉了…… 就在白一珂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顾衍忽然开了口：“会有人搜的，是死是活肯定能有个答复，你无需担心。你……叫什么？” 顾衍总觉得这个女子长得眼熟，然而却始终想不起来。 忽然被这么问，于熙情当然是懵的——她不知道这和晓敏有什么关系，更不觉得这和这场大火有什么关系。 但是人是会习惯性先考虑自己利益的动物。 听到顾衍这么问，一个想法瞬间窜入了于熙情的脑中——皇上这是……看上自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相认 哪怕不当皇帝，顾衍也是优秀到足以成为太多女子梦中情人的男子，更别提这样完美的人还是当朝明君了。 忽然被这样的人关注，于熙情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相一般，不太可能被眼高于顶的皇上看上；但另一方面，她还是心存侥幸的：也许自己就是运气好，正好与皇上在意的一个人长相相似呢？ 于熙情也不管什么“晓敏”了。她声音颤抖：“回皇上，奴婢姓于，在宫中被唤作熙情。” “于……熙……情……”念叨着这个名字，顾衍的眉头越轴越狠了。 他这样的反应，不仅是于熙情没料到的，也是白一珂没料到的——上一世，顾衍可从来没对于熙情有过什么太过的关注啊，怎么现在看来他和这个女人有过一段的样子？ 半天，他念叨出一句：“你是哪里人？” 越问越离谱了，于熙情也越来越摸不清头脑了。 但是白一珂却忽然反应了过来：顾衍八成是和这于熙情有过一段什么关系！ 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关系。 “回皇上，奴婢成县人。” “成县……”顾衍没有看于熙情，思绪仿佛飘到遥远的过去，“你什么年纪？” 这时候，白一珂确定了，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顾衍幼年虽然不受其父皇重视，但是正因如此，他出入宫中是十分方便的。所以，顾衍幼年经历过什么白一珂都不会觉得奇怪。而成县距离京城很近，所以顾衍去了那里，甚至在那里有了什么“特别”的经历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这经历对于熙情来说是好是坏。 要知道现在是在宫中，想杀死于熙情，对顾衍来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方便。 “回皇上，奴婢双十年华。”虽然声音因紧张颤抖，仍可听出于熙情声音中的美妙。 二十岁，这个年纪实在是太敏感了——于熙情和顾衍同岁。 种种线索积攒起来，再加上差别不大的相貌，一个身影在顾衍脑中越来越清晰：“你……十年前是不是在成县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作婢女？” 这句话，顾衍问的没有犹豫。 瞬间，于熙情睁大了双眼——难……难道！ 她只觉得嘴巴已经不受自己脑子的控制了：“奴婢……确实是如此。皇……皇上……您……小时候认识奴婢？” “十年前，成县的大街上，你曾经帮过一个人，是个小孩儿，你记得吗？” 顾衍说的平静，但于熙情听的是不平静的。 她的思绪瞬间飘回了十年前——那天下午，自己是出去给小姐买她爱吃的零食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被恶霸欺负的小男孩儿，于是花了那些钱，把小男孩儿从那些恶霸手里救了下来。 之后，她接受了小男孩儿的口头感谢之后，就与他分道扬镳了。 她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好事儿，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尚，也没想过当时救的小男孩儿又怎样特别的身世。 况且她回到府上之后，就因为弄“丢”了小姐给的钱，被打了一顿，然后撵了出来。 因为这件事，她甚至恨过那个被她救过的小男孩儿——她确实是乐于之人的。只是当帮助他人影响了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她，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了。 那之后，她辗转各处，最后在十三岁时入了宫。 因为没有关系没有门路，只是会干活，于是被分了照顾花草。 这个照顾花草的活，乍看起来比洗衣房的工作要好的多，实际上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都是见不到皇上的活，自然也不存在翻身的可能性。 刚入宫的时候，她年纪小从不想这些。 后来，她开始对“皇上”这两个字有了格外的期待。 再后来，看着身边的姐姐们长到二十五岁，青春都留在了宫中，离开的时候只是拿了几十两银子，她就越来越期待着能翻身。 但理想与现实总归是不同的。 十七岁那年，她终于放弃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宫中长到二十五岁，拿着几十两银子离开，成了她最大的梦想。至于翻身，那是小姑娘想的事情，和她已经无关了。至于二十五岁之后能不能嫁给一个好人，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与自己一直期待的人其实早就有了一段渊源…… “皇上，您就是……”于熙情倒吸了一口凉气。 瞬间的沉默之后，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在这一刻通通爆发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顾衍面前失态，但她忍不住，就算是死，今天她也要哭个痛快。 说实话，她并没有期待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儿，因为那个小男孩儿在他看来就是个贫穷的甚至比她还要可怜的孩子。 顾衍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三人听见：“那天，朕是去舅舅家。舅舅家家教很严，朕是偷偷溜出来的，被发现了后果一定十分严重，所以被欺负的时候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当时看到朕被欺负的人很多，但只有你出手了。” 他说着，朝跪在地上的于熙情伸出了右手：“起来吧，地上凉。” 她的手，指头细长，骨节分明。 于熙情心跳加速，抬头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皇……皇上？” “起来吧，地上凉。”顾衍再次动了动自己的右手。 他很有耐心，这样的情况很少见。 于熙情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顾衍的手上，顾衍一使劲，就将她拉了起来。但她本来就很累了，再加上刚才跪了，难免站不稳，因此被拉起来的一个瞬间直接倒向了顾衍的怀抱。 一般情况下，顾衍是会躲开的。 但这次，他没有躲。 白一珂下意识想出手去拦——她觉得这是在保护顾衍的尊严。 但出手的瞬间之后，她还是在顾衍发现之前将手强行收了回来：若是现在出手了，内力恢复这件事儿就不能瞒下去了。况且…… 白一珂觉得喉咙一堵——况且就连顾衍自己都没有躲开不是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吃醋 顾衍甚至摊开了双手，方便女子倒入怀中。 瞬间之后，于熙情就落入了顾衍的怀抱。 也是这个瞬间，白一珂心头一堵，下意识扭过脸去。 于熙情有些惊慌——这样的状态来得太过突然，她整个人都如堕入云雾，不知该怎么做，所以有些惊慌。 但这种惊慌被顾衍看在眼里，可以说是极为可怜了。 锡国宫廷规矩，宫中的宫女们都不是大户人家的，而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而回忆当年她的装扮，很明显是有钱人家的高等丫鬟。至于后来为什么入了宫，大约是真的辗转了几年吧。 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顾衍不是个很会考虑他人想法的人。但是于熙情当年毕竟是帮了他，他还是愿意报答她了。 而所谓的报答，无非是给地位或者是给金钱。 至于她想要什么，顾衍决定尊重她，抽出时间和她好好谈谈，让她自己选择。 于是，他开了口，语气温柔：“好了，别怕，跟朕走。” 说着，他双手将她从怀中推开，然后松开了她的双肩。 这样的动作虽然并不算亲密，但周围人都是看在眼中的。 在他们眼中，现在俨然是这样一副场面——皇上当着皇后的面儿与一个宫女调情？ 虽然云家的地位大不如前，但是皇后与皇上可是有多年的感情啊！ 于是众人在心中默默判断：看来皇上皇后的感情也不怎么好。 松开于熙情，再看火势基本已经控制住了，顾衍就没有继续在这里呆着的必要了。反正也给够楚国面子了，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他不再犹豫，干脆离开。 身后，于熙情低眉顺眼地跟着走。 顾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旁边白一珂不见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只见白一珂还皱着眉头站在原地，脸色晦暗，看来十分不悦。 “皇后？”他唤她，“走，跟朕回宫。” 白一珂深深舒了一口气——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因为顾衍的一两个动作而感觉不舒服？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过就是为了复仇。而于熙情只有成了顾衍的女人，才有被高高捧起再摔倒地下的可能。 所以，顾衍看上于熙情不是很好吗？ 自己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难道…… 虽然女人在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智商都会低下很多，但经历过两世的白一珂还是特别的。就在想了这么多后，她恍然大悟，惊觉尽管自己一直在刻意防范，但还是对顾衍动了不该有的感情。 在白一珂看来，这种情况是十分恐怖的。 所以，她必须赶快调整自己——爱上顾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定要让自己摒弃这些凡尘俗念！ 想到此处，她扯出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吓人的笑容：“好。” 她微笑着走到顾衍身边，却无视了顾衍伸出的那只手。 顾衍也没说什么就将手收了回来继续向前走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不存在任何奇怪之处。 从甘露宫到潜龙宫的路程非常短，但白一珂却想了很多。 一开始，她的心中是无法平静的。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她努力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不能否认自己对顾衍感情的真实性，那就不要太过反感，承认，但是要控制住这种感情，不能让它继续发展下去。如此一来，时间长了，那所谓的感情也就淡了。 感情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忠贞。 ——自己之所以对顾衍产生感情，是因为顾衍确实是很优秀的。但只要自己足够优秀，那他的那些优点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吸引人了。 ——自己是一定要报仇的。重活一世如果不报仇的话，那到自己再死去的时候只怕也不会甘心。 想清楚这些，白一珂终于平静了下来。 既然这样，她决定，先让于熙情体会被捧到天上的感觉。 她强压住自己体内所有不良的感情：“皇上，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栖凤宫歇息了。”她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顾衍有些惊讶，在意的话语脱口而出：“怎么了，需不需要叫御医来给你看看？” “不必了。”白一珂语调温柔，真的像是个从小接受过良好闺阁教育的大家闺秀一般，“只是身体上的一些后遗症，御医看了也没用，皇上是知道的。” 白一珂自从内力被封之后，确实是存在体力大不如前的时候。因此，白一珂这样说，顾衍并不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 再加上白一珂在这些小事儿上习惯性不接受他的关心，他也习惯了。 于是，顾衍不再追着问，只是点了点头：“如此，你去休息吧。” 这样的关心，在其他人看来，却是有些疏离了。 于熙情一直是低着头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关注两人之间的对话。相反，她是极为关注的。她发现，皇上与皇后的关系好像并不是传言中那么好——好像皇上对皇后并不是特别关心，而皇后也好像根本不在意皇上的关心的样子。 这很好！ 她的机会来了！ 这个瞬间，于熙情心中那颗被几年前就被压抑的心再次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她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她跟着顾衍进了房间。 众人伺候好顾衍的穿戴之后就离开了，屋子里只留下顾衍和于熙情两人。 “你……受苦了。”他说。 于熙情点点头，没有抬头，声音中却有了哭腔：“都过去了。” “你不妨与朕说说。” 得到了圣旨，于熙情开始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缓缓道来。这些年她的那些遭遇，虽然比不上白一珂的特别，但说可怜一点也不为过。就连到了宫中，因为地位低下而且不回贿赂上司，过的也一直是不见天日的生活。 她声音好听，这些话说起来就显得她更为可怜。 更重要的是，顾衍从她的话语中听不到一丝撒谎的意味。 她是因为他而失去了本来还算安稳的生活的——这个认知让顾衍决定一定要给她足够的补偿——当年若是没有她，其实自己也是可以安全脱身的。但她的一时好心却害了她自己这么多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秘法 于熙情越说越激动，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开始了就收不住了。 但是她与许多女子还是不同的——虽然是在博得顾衍的同情，但是她想清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说完了所有的故事。 这个时长，正好是顾衍觉得最舒服的时长。 “可怜你了，不过也对，都过去了。这样，你年纪也不小，朕认你为义妹，再给你赐一门好的婚事，让你以公主身份风光出嫁，你看可好？” 这赏赐是极大的。也许别人看来会觉得上次太过，但是顾衍这么多年来很少遇见如此心思纯净之人，因此想给最好的东西也不为过。 但这样的赏赐却是吓到了于熙情——难道不该是将自己留在身边，纳为妃子吗？公主，这个名号听起来好听，其实嫁人之后还是与皇家无关的。别说自己只是皇上认的义妹，就算是皇上的亲妹妹，出嫁之后皇家也不能插手太多事情。再加上自己身后没有什么势力，以公主身份嫁了人，嫁人的时候也就是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候了。 而如果留在宫中的话，哪怕一开始给的身份低也不要紧，毕竟一切都还有改变的可能。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眼，正好与顾衍对视。 这个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顾衍怎会看不出来呢？ 他摇了摇头，倒是细心解释了：“你要知道，朕与皇后伉俪情深，你留在宫中也不过是独守空房，并无什么意趣。” 他表面上这么说，但于熙情心中是不信的，毕竟刚才两人之间的互动足以说明一切。 想到此处，她决定放手一搏。 她猛地跪了下去：“皇上，奴婢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留在自己心上人的身边。奴婢知道女子不该如此表达自己的心意，但奴婢不怕，奴婢就是要说出来！” 确实，能这样说出自己的心思，顾衍还是第一次见——就连白一珂，都一直在躲着自己的心思不是吗？ 顾衍正要开口的时候，于熙情又接了一句：“奴婢的心上人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是十年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孩子。” 顾衍闭了嘴，不再说话。 那个孩子…… 那是他，也不是他。 他根本不可能让“那个孩子”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于熙情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奴婢知道那个孩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但奴婢想靠近距离那个孩子灵魂最近的地方，哪怕只是抱着回忆过日子也好。”她幼时是大家小姐身边的丫鬟，还是读了一点书识了几个字的，有些感人的话，自然可以随口说出来。 “你不后悔？”顾衍想确认一下。 于熙情抬起头来，然后认真点了头。 这一次，她的眼中写满了坚定。 “也罢，如你所愿。” 顾衍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去写了旨意。 不到一个时辰，宫中就传开了，说是皇上竟然封了一侍弄花草的宫女为德嫔，就是因为该宫女对自己的姐妹十分好，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想从火场中救出自己的姐妹。 德嫔这个位份是很高的，于熙情是现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和皇贵妃之外地位最高的女子了。 再加上皇贵妃常年不在皇宫之中，可以说于熙情现在就是后宫中排名第二的女子。 从低等宫女到有这样的身份，真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只是因为这件事太过突然，宫中还没来得及给这位新的娘娘准备宫殿，所以不得不先让她在其它宫殿的偏殿凑活一段时间。 但皇后娘娘很快派人来接了于熙情，说是让她在栖凤宫的偏殿住一段时间，姐妹两人住得近，也方便说话。 于熙情分析出顾衍与白一珂关系一般，觉得自己一去肯定是会被皇后娘娘上眼药的，于是忐忑不已。但她的反对也没什么用，于是不得已还是抱着这颗忐忑的心去了栖凤宫。 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天皇后娘娘并没有表面上装作很热情，也没有任何要上眼药的意思，自己在栖凤宫偏殿的日子倒是很舒坦。 但是这几天以来，从她的角度看来，皇后娘娘依旧是每天去潜龙宫和皇上一起用晚膳，然后侍寝，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她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是顾衍唯一能从茫茫政事中挤出的时间。 而白一珂，则是白天补觉的。 当然，这样的生活对顾衍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看着这样的顾衍，白一珂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教你一种调息吐纳的方法，对身体好。” “嗯，如此神奇？” “秘法，只有我和哥哥会，你以前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也就是说，这种秘法应该是不外传的。然而她现在却要教给自己？ 想到此处，顾衍的心头瞬间有些温暖。 他点了点头，嘴角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好，你说。” 其实这种秘法是白一珂练习内力的时候学的，有内力的人学了能极大程度提高自己的内力，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则可以达到一天只睡一个时辰而精力充沛的效果。 没什么难的，只需要了解穴位就能很快学会。 偏巧顾衍略通医术，穴位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任何难度。 如此一来，只用了两个小时，顾衍就学会了这个方法。 “你试试吧，我等你，一个时辰。”白一珂说。 “好。”他点了点头。 说完，顾衍闭上了眼睛，开始尝试使用白一珂教的秘法。他心中还是很期待的。 而白一珂，就坐在旁边等着他——她不敢放松，因为刚开始的这几次使用这种方法，使用者很可能出现意外状况。而意外状况一旦出现，旁边如果没有内力高强之人帮忙疏通，这个人就算是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衍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白一珂也越来越紧张。心跳加速，就连窗外一声鸟叫都能让她吓一跳。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顾衍要出意外，自己这右眼皮怎么一直在跳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选秀事宜 时间过的原来越慢，忽然，顾衍像是被什么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他开始疯狂摇头，额头上汗珠直冒。 这样的场面白一珂太熟悉了——他这是要走火入魔！ 来不及思考，她马上坐在了顾衍身后，开始给他疏通血脉。 白一珂内力很强，有了她的疏通，顾衍很快就了宁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睁开了双眼。 他精力充沛，然而赶在他醒来之前重新穿好鞋坐在凳子上的白一珂脸色却有点发白。 顾衍一眼看出她的问题。 “你怎么了，不舒服？” 短时间消耗内力，就算是她这样的人也会感觉不舒服的。但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想让顾衍知道。 她摇了摇头：“还好。”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如此对其他女子来讲一般的回答，在她口中说出却是有了明显的示弱情绪。 顾衍当然察觉出来了。 “你脸色不好。”他说。 白一珂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干脆换了话题：“你呢，身体如何。” “确实有奇效。” “那就好，咱们继续？”白一珂试探了一下。 她习惯性提高做事的效率，他并不反对，于是顾衍继续教白一珂兵法。 第二天早上上朝的时候，众位大臣明显感觉到皇上的气色好了许多。甚至有大臣禀报事情的时候看了顾衍一眼，发现他嘴角竟然挂着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虽然顾衍笑起来确实是好看了更多，但是也很瘆得慌啊…… 众位大臣都缩了缩脖子，生怕自己被点名。 只有一个人，忽然跳了出来：“皇上，臣有事起奏！” 说话的人是康林，朝堂中的老人物，言官，在朝堂之上的主要任务就是给皇帝“忠言逆耳”。锡国开国以来的规矩，言官表面上官职不高，但不能随意撤换，皇帝更不能在其任言官期间和之后赐死或流放。久而久之，一个皇帝对言官的态度，也成了官员以及百姓评价这位皇帝的重要因素。 所以，言官实际上有着很高的地位。 而康林，正是这些言官之中地位最高的人。 顾衍是个好皇帝，从他登基以来，康林就一直在这个位置上，说着那些肆无忌惮的话。 于是，当康林表示自己要开口的时候，顾衍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他多么难听的话都说过。再难听的话……还能难听到哪儿去？ “爱卿请讲。” “臣认为，皇上应该举行选秀，这是规矩。” 锡国规矩，皇后入宫之后，选秀的事情就可以进入流程了。准备准备，差不多就开始选，大概半年之后这些女子被送到皇上跟前选拔。 这些日子以来，顾衍并没有提这件事儿，这让康林无法接受——他倒不在意云家在不在朝堂上“死灰复燃”，因为这和他没有关系。他在意的是皇上有没有按照规矩办事儿。 现在顾衍没有按照祖宗的规矩办事儿，又没有其他人提起，他就必须提起了。 选秀…… 听到这两个字，顾衍皱了眉头：“朕与皇后大婚不久，感情浓厚，选秀这件事情推后一段时间也不迟。” “皇上，这是祖制！”康林不卑不亢。 “朕还年轻着，那么着急在后宫塞人干什么？难道，是要朕有孩子，盼着朕早死吗？”顾衍这话说的可以说是很重了，而且对象还是康林这样一位言官。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其他大臣虽然都没有开口，但都是眼观鼻口关心，听着每一份动静，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虽然顾衍话说的很严重，但是身为言官，康林还是有他围观的原则的。所以，他直接呛声：“皇上，这与您寿命无关，但与锡国国运有关，还请皇上下令，抓紧时间准备选秀事宜！” 顾衍气不打一处来——这康林，难道看不出自己的意思吗，今天难道是吃了什么发物不成？平日里虽然也有些过分，但不至于如此啊！ 继续留他在朝堂上的话，估计这个问题还要继续。而继续下去的最终结果无非是遵守祖制。 他忽然想起白一珂——选秀……还是等等吧，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心之向往的女子。本来自己和白一珂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选秀，只怕会前功尽弃。 况且所谓选秀入宫的女子，又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无非是那些闺阁女子罢了，无趣的很。而白一珂一人，就足以超越她们所有人的总和了。 既然如此，选秀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顾衍知道选秀这件事是不可能被取消的，但同样，他下定了决心要拖延。 所以，他开了口：“康大人真是年纪大了，不如回家休息一个月再上朝。最近这天气确实不太好，康大人怕是老毛病又犯了，朕改天就让太医去你府上给你诊治。” 这句话，他说的很随意，但却在众大臣心中炸开了一个大雷——皇上这是……怎么了？ 这很明显是在维护皇后啊！ 这得要多深厚的感情，才能让一国之君放弃选秀！更何况是顾衍这样一位特别的君主！ 没听说皇后有多么特别啊，无非是好看了些，可皇上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看来，这一起长大的缘故还是很重要的！ 于是，家中有女儿想要入宫的大臣们都默默在心中叹了气。 而云哲，则是整个心都快飞了出来——澜儿竟然这么有本事了？ 他本以为云澜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脑子确实不清醒已经被顾衍所厌弃，即使到了宫中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得到了顾衍前所未有的宠爱。 这不管是对云澜自己，还是对云家全体，都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 他甚至可以断言，下了这次朝会，出了这个门，自己会重新得到别人的拥戴。 但康林却懵了，毕竟顾衍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皇……皇上？”他犹豫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呵斥 “朕说的话，你没听懂？明天不用来上朝了，毕竟朝堂之上不需要脑子不清醒的人。” 他言辞激烈。 再次的话语提醒到了康林，也提醒到了在场所有人。 康林还想说什么，毕竟他做言官这么多年还从没怕过什么——哪怕是先皇那样不圣明的君主在位，哪怕是他不止一次接近死亡边缘，他也没有怕过。 但此时此刻，当他与顾衍眼神对视的时候，他怂了。 这么多年来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 就连他自己都对此表示怀疑。 康林的沉默让顾衍十分不满。 他站起身来，拍了面前的桌子：“怎么，要抗旨？”那是顾衍做君主多年以来从买拍过的桌子。 这样的动作，可以说震撼到了在场所有人。 而康林，也马上灰溜溜退了出去——他不怕死，但在顾衍这样的气势之下，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根本没办法继续正常表达自己的任何想法。 “众位爱卿最近也不要提及此事了，待时期合适，朕会派人着手准备。”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只要手下的大臣们不把事情做绝，他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众人都沉默。 “退朝吧。”说完这句话，顾衍就离开了自己的位子。 众人下跪山呼万岁，这剑拔弩张的朝堂可算是退了。 这一日，大臣们也不再三三两两的聚堆了，大部分都围到了云哲的身边。 因为之前大部分的官员都没有与云哲撕破脸，只是处于观望态度，所以现在凑到云哲身边也不会很尴尬。再者说，朝堂之上，哪有什么真朋友，在意的无非是利益。利益所在，就算是之前劈头盖脸骂过自己的人也能做所谓朋友，更何况是被自己骂过的呢？ “云大人，看来皇上与皇后感情极好啊，大人真是有福！” “哪里哪里。”云哲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帝后感情和谐，是锡国百姓之福。” “大人前几日一直在休息，还有那宵小之徒说是皇上要罢免了大人的官呢。今日大人第一天来上朝，就得到了这样的好消息，那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了！”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赞同声：“就是就是！” 而这样重大的消息，自然是传的很快的。 不光是前朝，就连后宫之中也一样。 虽然白一珂与顾衍要晚上才能见面，但这件事情，她早就从银铃那里听了来。 说这件事的时候，银铃甚至比她这个“云澜”还要激动，好像她自己才是被顾衍维护的那个女人一样。 而对于白一珂的冷漠，她也表示很惊讶。用她的话说，就是“娘娘为什么不开心，皇上这么维护你！” 她为什么不表示开心，是因为她明确知道，顾衍这么做，真的是因为一心放在政事上，对这件事情不甚在意——别说顾衍对她的感情根本不会有这么深，就算是感情极深，顾衍也不会因为男女私情改变国家的制度，毕竟在这一点上他有他自己的原则。 但是银铃这一直叨叨，弄得她很烦，她干脆回了一句：“本宫的心上人是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皇上已经破坏了我的感情了，他对我再好有什么用？” 银铃瞪大了双眼，仿佛不认识“云澜”一般：“娘娘，是您说的，您最喜欢的还是皇上，只是皇上能有的女人太多了您才看上那个人的。现在皇上都不选秀了，这多好啊，您怎么还不满意啊？” 她撇了撇嘴：“娘娘您太贪心了。这要是奴婢，别说是皇上这样的人了，就算是个普通的男人，愿意为了奴婢不纳妾，奴婢真的是死心塌地跟他一辈子。” 银铃真的是个好姑娘，只可惜跟错了主子，白一珂想。 但是看她说起顾衍的申请…… 白一珂随便一想，就发现了其中问题——银铃大概真的钟情于顾衍。 也对，顾衍这样的人，被银铃钟情毫不奇怪。 这个本质还不错的小姑娘，白一珂并不反感。现在，她甚至想逗逗这个小姑娘。 于是，白一珂开了口：“我让皇上纳了你，可好？” 这话说得突然，银铃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跳了起来。尽管她很慌乱，但白一珂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其实妃嫔的贴身宫女给皇上侍寝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对于这些女人来讲，这样的事情比让其他人给皇上侍寝要好得多——毕竟自己身边的人还是知根知底的，将来就算飞黄腾达了也会让着自己几分。 而银铃那一瞬间的欣喜，显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欣喜，让白一珂看来，十分的不爽。 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 她确定自己对顾衍没有那种“不该有的感情”，但银铃那瞬间的情绪让白一珂整个人都冷掉了一半。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确定了一件事情——顾衍果然是有魅力的，已经开始深深影响自己的情绪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报仇的事情必须加速脚步了。 因为要报复的不止顾衍一个，所以要先借着顾衍的手报了后宫那些女人的仇。如此一来，她必须催着顾衍选秀。 当天晚上，白一珂在众多宫女们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顾衍的寝殿。 寝殿中，顾衍正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摆着兵书，一如从前。 但今天，白一珂却开了个和此事无关的话头。 “为什么不让他们开始准备选秀事宜？” “你都听说了。”顾衍从兵书中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还不缺女人。” 就算是不选秀，顾衍也不缺女人，这话不假。在这潜龙宫中，就有几个给他是侍寝过的宫女。但问题是…… “这不是缺不缺女人的问题。你已经有月余未召幸一人，想必是宫中女子你都不满意。” 虽然没有与顾衍圆房，但作为皇后，她很顺利地可以拿到宫中彤史。按照那上面记载，顾衍这一个多月差不多是禁欲的阶段。 她赶在顾衍开口前补充了一句：“宫中女子你都看腻了，你需要新鲜感的话，选秀正好是个绝佳的机会。再加上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不认为你有拒绝的理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争论 顾衍皱起眉头，看向白一珂的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停顿了一个瞬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开了口：“你想让我选秀，只是因为锡国的制度？” “不全是。”白一珂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继续撒谎，“你确实需要更多女人。” 她的神情太过认真。 本来她这张脸就很稚嫩，这身体也很稚嫩，忽然如此认真，顾衍却从这样的一张脸中感觉到了趣味。 他忽然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需要那么多女人的人？” 怎么讲呢？ 其实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在男女之事上，顾衍都不是很上心的。上一世，因为他真的一心扑在云澜身上，所以与云澜做男女之事比较多，只是可怜了后宫中其他女子。而这一世，顾衍倒没有说对谁上心，所以对这种事情也就不太上心了。 对顾衍来说，男女之事是感情的附属品，不是独立存在的。 这话一问，白一珂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衍继续说到：“我大概是和你印象中的皇帝……不太一样？” 他话音刚落，白一珂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自己的思绪是不是被顾衍带跑了？ 怎么她现在情绪这么容易被顾衍带跑了？ 这不行！ 想到此处，白一珂凛了神色：“但是这不能成为你拒绝的理由。你身为皇帝，不能只靠自己的意愿做事，这不是义务，这是责任，你必须得做，哪怕这些女人你只是在宫中放着不管。” “人多事儿多，我还是可以拒绝那些大臣们的。” 以顾衍的行事作风，若他真的对一件事情十分坚持的话，那些大臣们还真的奈何不了他，这一点白一珂也很清楚。 但是她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此，她干脆给顾衍下了一剂猛药：“皇上怕不是……应付不了这些女人吧？” 她言语暧昧，顾衍怎么能听不懂呢？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到嘴边还是改口了：“你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说完，他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梁蕴是怎么教的。” “既然不怕，那就要啊，这些女人在宫里有什么问题？！”白一珂开始呛声。 “我不怕，只是怕你怕！”顾衍的情绪也被白一珂调动了起来，同她一样开始大声说话，甚至有些像小孩子。 这样的顾衍，若是别人见了，只怕真的会啧啧称奇了。 “我怕什么？”白一珂冷哼一声，“志气”满满：“不就是几个女人而已，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她们折腾了？” 不知怎么的，这个瞬间，顾衍真的想看看白一珂会怎样面对后宫中的那些女人们。 他被白一珂吸引，而白一珂明明对他是有感觉的却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心，这样的感觉让他一直不太愉快。如果宫中有了其他女人，如果他对其他女人…… 顾衍觉得，女人都是一样的，哪怕坚强如白一珂。 “那就，选秀。”顾衍开口，“你来操办。” “啊？”白一珂愣了。 “这本来就是皇后应该操心的事情。”顾衍仿佛在给白一珂下战书一般，“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如果这些女人到不了最后宫中的那一关的话，就不要送来了。” 一个月…… 白一珂抽了抽嘴角：不想选秀就不要答应啊，这不存心嘛！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她想尽一切办法都要用最短时间办完。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情中间涉及到的人太多，根本不可能一个月办完啊！ 不过，顾衍这战书都下了，她岂有不应战之理？ 她微微抬起下巴与顾衍对视：“好，一个月就一个月，到时候你不能再有抵触情绪，必须按时出现。” “如此，朕拭目以待。”这一次，他换了自称。 “这一个月我要忙，兵法就先不用教了。你先写圣旨！” “这么着急？” “对，很着急。” 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里卡着呢啊，换谁谁能不着急？ 但这样的着急看在顾衍眼中，他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个圣旨，他写的很慢…… 白一珂拿着圣旨离开顾衍的书房之后，马上就开始调动起所有相关人员，说话办事没有一丝犹豫，反而十分积极的样子。 众人都惊了：“皇上对娘娘如此之好，而娘娘也为了皇上抓紧时间组织选秀事宜，锡国有这样的帝后，真是朝堂之福，百姓之福啊！” 一个时辰后，云哲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则是懵了——澜儿这是怎么了？ 会皇上考虑，贤惠组织选秀事宜是对的，但不是现在啊！为今之计，应该是趁着皇上的心还在她身上，抓紧时间生个嫡长子。只有这样，才能稳固住自己的地位。 他急得团团转，最后决定让自己在宫中的眼线带话，但眼线从银铃那里得到消息说是云澜根本不听任何人劝阻，也没时间听其他事情，因为她一门心思都在选秀这件事儿上呢！ 白一珂着急上火，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进行的无比顺利。 从前在楚国的时候，楚国国君选秀，总有那想尽一切办法不参加选秀的女子，所以每年上报的选秀人数和最后实际参与选秀的人数总是对不上——有的女子会提前随便找个相对比较靠谱的人家出嫁，更有甚至会给自己弄个轻微残疾出来。 但是这种事情在锡国则是完全不存在的——对于锡国的这些少女们来讲，顾衍身上真的缺少让她们逃选秀的理由。 再加上按照一贯的原则，锡国选秀的女子以官员女儿等亲属为主，富商之家女子为辅，基本与民间女子无缘，所以组织起来也还算快。 于是，差不多半个月之后，白一珂顺利看到了从锡国各地前来的女子。 一般情况下，第一轮选秀皇上皇后都是不会出现的，因为无非是一般的很基础的考察。 但这一次，白一珂表示，身为皇后，她要亲自为皇上挑选各方面都最优秀的女子。 官员们虽然真的有些不相信，但皇后娘娘都开口了，只有服从的份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见秀女 全国各地前来的十四岁到十八岁的适龄女子有上千名，不说每一个都好吧，但至少大部分都不是太差的。 尤其是京城中品阶比较高的官员的女儿，自然是重点考察对象。 其实选秀这件事儿里的门道不小，油水也足。 现在白一珂强行自己来选，自然是断了一些人的财路。 所以，那些原本可以靠银子给自己安心的女子，现在都慌乱了。 第一轮的选秀是在一个别院举行的。白一珂没有露脸，但是一直是在帘子之后看着这些女子的。 这些女子都是经过初选的，所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有很多女子十分紧张。 这还没有入宫，也不知道帘子后坐着的是皇后就能紧张到如此地步，这要是真的见了顾衍那张脸，还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不过淘汰这些人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把那些曾经在宫中出现过的女子一个一个挑选出来。 白一珂对她们的印象太深了。 以至于本来计划好的三天的初选，只用了一天就完成了初选和终选，只是一个环节，就敲定了最后要入宫观察的三十名女子。 这三十名女子中，除了上一世最后成功留在宫中的那些，还有一些顾衍看了资料后觉得安稳的女子。 这三十名女子都是长得比较好看端正的——毕竟顾衍这人忍受不了太过难看的人在他面前晃荡。 白一珂身穿华服将这些女子接入宫中后，顾衍都惊呆了。 “这才大半个月，那么多环节都完成了？” “该完成的都完成了，你放心，我给你挑的都是最好的。” 其实就算前来挑选的是顾衍本人，这些女子也能入选，不过是多经历几个环节罢了。毕竟高官的女子连续几年甚至是十几年被当作皇妃培养，在各方面自然是优于其他女子的。 这样的话，白一珂说的冷静，顾衍听来却不是太舒服的。 本来想好的是让白一珂吃醋，怎么现在看她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你……不怕她们威胁你的地位？” “我的地位？你怕是忘了，我现在坐的，可是云澜的位置。”白一珂脱口而出，“给你，这是她们的画像，你得看看。” “不看！”顾衍倒是有些小孩子气了，“走，直接去看人。” 这是从没有过先例的——一般来讲，这些女子刚入宫的时候，皇上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视会给一些赏赐，但为了不被误解为沉迷女色的女子，是绝对不会亲自去看的。 所以，顾衍还真是不走寻常路的典范。 储秀宫坐落在御花园不远处，距离潜龙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但在宫中，不管是顾衍还是白一珂，都不喜欢有宫女太监跟着，还喜欢步行。所以就算离得远，两人还是步行去的。 储秀宫中，这些女子正在一间很大的屋子中学习礼仪。门口的侍卫见到两人，下意识就要出声，顾衍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屋子里没有太监，很少的几个宫女也正好能看到两人，也只好没有吭声，硬着头皮继续教授。 而这些女子们正好是背对着大门的，所以并没有看到顾衍和白一珂。 其实这些应选女子在储秀宫中练习的，多半是如何伺候皇上。毕竟要是连最基本的走路和行礼都不会的话，就到不了这一步了。 而现在教授的，就是如何伺候皇上更衣。 这些女子们正两两一组练习，有人负责摊开双手站在那里，而另一半人则负责为对方穿上衣服。 因为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为皇上侍寝之后，所以练习的时候，这些女子都只穿了里衣。这衣衫单薄，隐约可见女子曲线。 白一珂入目所见，便是许多女子那白花花袒露的双肩。 肌肤胜雪，各个都是万中挑一的人物。 她下意识瞥了身旁的顾衍一眼，见顾衍的目光也在这些女子中间徘徊。 这一瞬间，白一珂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她移开眼。 顾衍却好像故意要和她说话一样开口，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皇后为朕挑的，还都真是标致的，朕是不是该谢谢皇后？” 他言语间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对此，白一珂表示不在意——本来他就不想选秀，现在能开心才怪。 不过，来都来了，还不如…… 她还没想完，身旁顾衍继续开口：“皇后确实是为朕考虑。既然如此，这份好意朕就心领了。” 白一珂猛地抬头看向他，他却并没有理会，直接向着屋子里走去。 这些秀女们正在练习，忽然有男子闯入，下意识就要护住自己的身体。但她们虽然没见过顾衍，也知道能在此地安稳出现的只有皇上，因此虽然脑子有些懵，但还是都行了礼。 “起来吧。”顾衍声音冷淡。 女子们都按照他的要求站好，低着头，也不敢抬头看顾衍。 顾衍却忽然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一名女子身前。 那秀女看到顾衍的脚，紧张的攥紧了裙子。 门外，白一珂也忽然紧张起来——看顾衍神情，似乎真的……看上了这女子？ 不对啊，顾衍不是那种会因为外表看上一个人的人啊！就算是曾经给他侍寝过的女子，也都是在他身边伺候多年他知根知底的宫女。 但今日的顾衍似乎非常不同…… 他忽然伸手，随手一扯，他身前那名秀女的里衣顷刻间化为了碎片，她身上便不着寸缕了。 那秀女还以为自己是惹到了顾衍，吓的就要下跪，却被顾衍接下来的话震惊。 他一边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跪，一边低沉开口：“朕看你练的不错，帮朕把外衣脱了。” “皇……皇上……”那秀女抬起头来，眼中明显有眼泪。 也对，虽然没有其他男子在场，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皇上扯掉了身上唯一一件衣服，她心中肯定是十分委屈的。 “难不成你要先收拾好再伺候朕？现在练练，真的用到的时候也不会犯错。不然，朕的脾气可不是太好。”虽然说是脾气不好，但这语气却是温柔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度 白一珂只觉得心中一冷，莫名有气顶上来——天下乌鸦一般黑，顾衍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超凡脱俗”。也对，这些女子都是他的人，他有权利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秀女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但也明白，皇上这是一眼在三十名秀女中选出了自己。 天赐良机，她当然是要把握的。 用很短的时间调整好情绪之后，她缓缓伸手，摸上了顾衍身前的带子。 猛然间，秀女腰部被一股力道拽了一下，那秀女就撞到了顾衍怀中。 她心跳加速，知道皇上虽然没说话，但这意思十分明显了。 她继续摸索着，不知用了多长时间，终于，将顾衍身前的带子一个一个解开了。 但现在这个姿势，她根本无法将顾衍身上的衣服整个脱下来。 她只好开口：“皇上能不能放开臣女，臣女没办法帮您把衣服脱下来。” 顾衍没说什么，将那秀女放开，却自顾自地将外套脱了下来。 秀女伸手想接过衣服，顾衍却顺势一抖，接着就用那件外套将女子整个身体都罩了起来。 衣服上是顾衍的气息，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那秀女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冷？”顾衍说着，也不等秀女回答，便继续说到，“朕带你回宫。” 正说着，他突然打横将秀女抱入怀中。 那秀女虽然比白一珂要高半头之多，但被顾衍抱在怀中的时候，她的身形依旧显得很小。 这是何等荣誉，那秀女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要从胸膛中跳出。 她不是这一群人中长得最好的，也不是其中家室最好的，也曾做好要在宫中孤独一生的准备——只要能做顾衍的女人，她愿意忍受这种种的孤独。 却没想到，还没到该见到皇上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皇上抱到了怀中。 顾衍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怀中女子红着脸，正打算把头深深埋入顾衍的怀中，却忽然看到了门外黑着脸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与皇上多年感情，而虽然皇上看上了自己，但难保皇后娘娘不会在背后找自己麻烦。到时候，皇上是会向着谁，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想到此处，她猛然间被吓得惨白了脸。 这样的表情变化，白一珂看得清楚。 顾衍从门口经过的时候，白一珂冷冷开口：“皇上，还是不要白日里做这些事的好。” 她的语调太过冷淡，但顾衍分明从其中听出了不乐意的情绪。 他忽然有些开心——白一珂情绪的变动让他感觉到十分愉悦。这样看来，她还是能有情绪变化的，只是自己从前逼的不够。 他停了下来——目的已经达到，他还是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毕竟他还没有饥渴到要现在就宠幸秀女。 “皇后是要提醒朕现在还没到选秀的最后一关？也对。这样，那朕就再等等，等到……” 顾衍话没说完，白一珂却打断了他，声音刚好压住他的：“皇上宠幸秀女，是社稷之福，何苦去在意那些条条框框，况且也从没有哪条祖制规定了皇上现在不可以召幸秀女。臣妾的意思是，皇上等到晚上，就今天晚上。实在是太仓促了，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尚未为皇上准备好这方面的事宜。不过皇上放心，臣妾办事儿是很快的您也知道，只要两个时辰，绝对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让皇上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这话说的不咸不淡，也将顾衍刚刚的好心情给打破了。 他脸色一沉：“皇后如此大度？” “大度？”白一珂温婉一笑，表现的正是一个最合格的皇后应该做的事情，“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皇上就不要夸奖了。” 顾衍气的甚至想骂人，但他还是忍住了——白一珂还可以慢慢教，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白一珂话音刚落，就绕过顾衍走到了那秀女身前，猛地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 秀女毫无防备，瞬间与白一珂眼神对视。 从白一珂的眼中，她分明感觉到了一阵杀意——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虽然皇上对自己这么好确实会惹到皇后娘娘，娘娘有醋意是正常的，但这种让她浑身寒冷的杀意是怎么回事儿？皇后娘娘不是温婉的大家闺秀吗？ 因为没什么人看到，白一珂的眼神完全没有收敛，这让秀女的腿都要软了。 看着这样的场面，顾衍也没有开口。他在等，等着白一珂会因嫉妒对这秀女做出某些事情。 但他还是失望了。 白一珂的声音中满是温柔，“妹妹可要好好伺候皇上，以后在宫中不要太拘束，就当成是自己家就好。对了，你叫什么？” 这一刻，她的声音与云澜甚至是完全一样了，就连对云澜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顾衍，都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 他忽然发现，好像白一珂现在的嗓子不但不哑了，甚至可以在易容的时候把声音也“易容”了。如此一来可以说是毫无弱点了，只怕这世上真的没人能认出她是假的某人了。 “臣女第五琳。” 上一世，白一珂对后宫女子的名姓知之甚少，只是知道她们的封号。只是“第五”这个姓氏太特殊了，她曾在宫中彤史上见过一次，所以有那么一点儿印象。 也就是说，这个秀女后来也确实成为了顾衍后宫女子，但地位不高且不受宠，是欺辱她的那群女子中的一员，却不是领头的那个。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白一珂决定，先放过这个女人。况且…… 况且顾衍最近似乎真的是“春心萌动”了，这要是再不让他找几个新鲜的人物，他说不定真的要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皇上。”白一珂给顾衍行了个礼就想转身离开，“臣妾先回去给您准备了。” “你等等。”说着，顾衍拉住白一珂的衣袖，白一珂不想被发现内力于是没有躲避，便被他拉到了一边没人的地方。 “你的嗓音怎么变成这样的？”他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懂的多 其实，嗓音这件事情，就连白一珂自己也是发现不久的——之前她的嗓音一直存在问题，也是她仪容时候很大的一个容易出错的点。而自从那次被害到不能使用内力之后，可能是香料作用，嗓音竟然越来越好了。 而且，更让她惊喜的是，内力回来之后，嗓音竟然仍旧是这般好，而且可以随意模仿他人声音了。 但刚刚暴露出这个能力，却是她不小心的。 此刻，被顾衍一问，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半天来了一句转移话题的话：“你何苦对我这么大气性？不过是来做你后宫中女人的，你要也好，不要也罢，冲着我撒什么气？这些人，可都是条件最好的。” 白一珂说的不是谎话。 但这样的话听在顾衍耳中，却是十分不舒服。 白一珂的嗓子感觉被噎住，他的也差不多。 半天，见白一珂实在是不会说话了，他才别别扭扭说出了一句：“你倒是没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知道啊！”白一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女子，只是个别今日第一次见你太拘束了。” 顾衍喜欢的，从来都该是如上一世云澜装出来的那般样子的女子，温婉从容，以夫君为天，但是也有自己爱好和情趣。 虽然这一世的云澜在她的阻挠之下没能成功伪装，但这三十名女子确确实实是这样的。 “我喜欢？”顾衍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你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我？” 白一珂被顾衍这话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应该足够了解吧？ 本打算给出肯定答案，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变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帮你挑。” “要有主见的，特别的女子。” “特别？这个评价标准是不是太笼统了？” 毕竟特不特别，一个人一个看法啊！ “那就……按照你的样子找吧！”顾衍说完，看了那女子一眼，声音放大到不远处站着的太监宫女们能听到的程度，“下旨，册封为美人。” 接着，他再没多说一句话，就拂袖离开了，只留众人。 第五琳懵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现在面临的，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被皇上在皇后面前抱住披衣，却又被皇上撂在这里？ 现场，只有白一珂能主持局面了。 她环顾四周，缓缓开口：“都继续练着吧。你，跟我走。”声音温柔，却不乏怒气。说着，她指了指第五琳。 第五琳低着头，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白一珂伸出来那一下的手指头，刚刚稍微平静下来的心跳再一次加速。 第五琳一直低着头，他的目光正好看到白一珂的脚后跟。 直到两人到了栖凤宫，白一珂坐到主位上，第五琳就低头站在下首。 第五琳被人带去换了衣服出来，又站在了下首。 “你……想今天晚上伺候皇上吗？” 白一珂这句话刚落，第五琳就被吓得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娘娘，奴婢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白一珂一手接过银铃递来的顾衍的外套，一手抚摸着那上面绣着的龙，“你也该是皇上的女人，伺候皇上也是应该的。你别多想，本宫不是那种找事儿的人。但是……” 第五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一珂溜达到她身边：“但是，本宫要提醒你，皇上可是有特殊癖好的。”声音很小，只有两人能听到。 第五琳的身子抖了一下，但还是强行让自己稳住了。 白一珂的声音依旧很小：“给皇上侍寝的时候，千万记得，皇上不喜欢太沉闷的女人。” 顾衍不就是想给自己找麻烦嘛，她不介意给他也找个麻烦。 当天晚上，白一珂就安排了第五琳洗漱好之后去了潜龙宫。女人都送到眼前了，顾衍没台阶可下，只好让第五琳进了屋子。 这样的夜晚，原本顾衍也是可以享受的。 但是当两人真的进行男女之事时，顾衍被第五琳吓了一跳。 他凛了神色：“没教过你嘛，这种时候不要出声。” 第五琳也很委屈：“皇……皇上，是皇后娘娘说……” 她说的话虽然断断续续的，但顾衍还是听懂了其中意思。 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他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声音恢复正常音量：“朕今日身体不适，你先退下吧。” 第五琳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反对。 她刚刚离开，顾衍就一个人往栖凤宫走去。 栖凤宫依旧是灯火通明的。 寝殿外，银铃正急的团团转。 “银铃姐姐，你还是进去劝劝娘娘吧。娘娘晚上连饭都没吃。虽然心中不愉快，但又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 “哎……娘娘这不是不得不逼着自己啊！” 在银铃看来，自己的主子大度的有些过分了。大度之后，她还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这很难让人放心的下。 和寝殿外的紧张气氛比起来，寝殿内的气氛要平和得多。 白一珂确实是没吃晚饭，但那是因为她看兵法看的入了迷，根本无心吃饭。再加上她有内力傍身，晚饭这种东西不吃一顿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于是也没当回事儿，哪知道宫女们想了这么多。 顾衍黑脸前来的时候，银铃被吓到了。 “皇上，您怎么……” 顾衍瞄了一眼屋子，见灯光依旧闪烁着，声音冷漠：“娘娘还没休息？” “没……没。”银铃说着，赶快闪到了一边去。 顾衍推门而入。 其实顾衍在门口说话的时候白一珂就听到了。他这语气，很明显是“来者不善”了。 所以顾衍推门那一瞬间，就看到白一珂已然放下了手中的书，而是直直地看着他。 顾衍随手关上门，咬牙切齿：“你都教了她什么？” 兴师问罪的。 白一珂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即使是面对着顾衍如此恐怖的神情，她的声调还是一如往昔：“这样，不是为了你好嘛？” “你怎么懂这么多的？”顾衍的眼中有血丝冒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是否矫情 今天的顾衍看起来很是特别，或者说是特殊——他的火气，已经快要从身体内冲出来了。 至于他火气为什么这么大，白一珂心中当然有数。 只是有数并不代表就要认怂了。 她挺直腰板：“这，和你无关吧？” 很显然，因为这句话，顾衍的火气再度升级：“说，谁教的？” 他在这个问题上，算是过不去了。 白一珂倒是不卑不亢：“你既然相信我是重生过的，就应该知道，我有上一世。” 之前，她曾经给顾衍讲过这段故事。 原本顾衍对此还是抱怀疑态度的，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一世，白一珂除了他之外，可还有江遇宸和梁蕴这两个人在身边。 他知道自己没有这种特殊的爱好，所以自然而然以为白一珂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因此心情越发不好了。 “别人有这个爱好，不代表我也有！”顾衍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任凭谁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可是白一珂记得，顾衍确实是有这个爱好的…… 不过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她没有犹豫：“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道貌岸然的。她早晚是你的女人，给你侍寝也没什么问题，你装的这么正人君子是要给谁看？” 话语中听不出任何不满，但也没有任何欣喜。 顾衍觉得，今日的白一珂似乎一直都是在努力给自己找事儿，好像只有自己不舒服了她才能愉快一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声音低沉。 “也没什么。”顾衍冷静了下来，白一珂也就冷静了下来，“只是觉得你现在来我这里太没道理。” “我今天就在这儿睡了！”顾衍说完，马上一屁股坐到了白一珂的床上。 速度之快，就连白一珂都被震惊到了。 “你……不讲道理！”半天，白一珂憋出这么一句——毕竟在别人看来，她还是不能用内力的弱女子。这个设定还是要继续装下去的，只有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也可以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所以，既然这个设定摆在这里，现在就只能忍痛看着顾衍坐上她的床了。 但顾衍却“振振有词”：“按照你的理论，我在这栖凤宫待着，也没什么问题。” 他说的完全没错，白一珂甚至无法反驳。 但问题是，她怎么可能和顾衍睡在同一张床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一珂气性很大，甩出一句：“好，你睡吧！” “那你呢？”顾衍很明显在逗白一珂了，刚才的气瞬间消失不见了——在他看来，这样的白一珂很是独一无二。 “我睡桌子。” “好。”这一次，顾衍没有反驳。 他这样的表情，让白一珂更加不快了——怎么也不知道让让她，果然说要好好对她的话都是假的！ 她没有说什么，一个人气鼓鼓地从柜子里报出被子和褥子，铺在桌子上，然后一抖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见她如此，顾衍也没说什么，也便在床上睡着了。 本以为会一夜无眠，然而很快，白一珂就睡着了。 梦中，她梦见养母笑着对她说：“放弃仇恨，才能看到眼前的光明。” 然后是顾衍出现。 他们二人开始对话。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彻底接受我。” “她其实已经接受你了。” “可是……” “她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她是个倔强的孩子，你要有耐心。” “好的，我……一珂？”梦境中的顾衍忽然发现了她。 白一珂被吓到，转过身去，却看到一片黑暗，根本不知该如何躲藏。 她再次转回身来，却看到养母与顾衍都开始幻化成粉末，向着上空更甚的黑暗飘去…… 她下意识惊声尖叫。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坐在床上的了。 她喘了两口粗气，然后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是在床上的！ 她下意识低头看去。看到自己衣服没有被解开，床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才松了一口气。 顾衍的声音不咸不淡飘入耳朵中：“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需要如此饥不择食？” 白一珂脑袋比脑子快，下意识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圆桌旁，顾衍正在那里看书。看那封皮上她做的标记，应该就是她近日里看的那一本了。 “我怎么在床上？”她皱着眉头。 “我醒了，需要用桌子，所以就把你放到床上了。”他的理由冠冕堂皇的，但在白一珂听来却是漏洞百出的。 她撇了撇嘴：“不就是书嘛，在床上一样能看，你又不写东西，矫情。” “对，没错，我就是矫情。”顾衍没有反驳。 他今日的态度和昨晚形成了鲜明对比，白一珂都被吓了一跳。半天，她蹦出来一句：“你……还好吧？” 顾衍终于把目光从书中移到了白一珂身上，缓缓点头：“嗯，还好。就是不知道你好不好。” 在桌子上睡觉对白一珂来说不算什么，但顾衍这么一问，她当然是要往不好了说的。 “腰酸背疼的。”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 本是普通的动作，在顾衍看来却是万分可爱。 他竟然笑了：“当真？” 其实昨晚上白一珂刚刚睡着就被他抱到床上了，又是哪来的这些腰酸背疼的感觉？ 这样的她，还真是可爱呢。 白一珂却不知顾衍心理活动，慌忙点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想要珍珠？前几日正好宫里来了几颗珍珠，你想要就送你吧。”顾衍依旧微笑着。 这都哪跟哪儿啊，顾衍这思维也太过跳跃了吧！ “啊？我不要那玩意，没兴趣。”白一珂摇摇头。 “再给你本兵书，要不要？” 这倒是白一珂感兴趣的东西。只是兵书而已，就要让她欠他个情儿，也太不值当了吧。 想到此处，她摇了摇头：“不用。”她现在手边的书还看不完呢。 “这样啊……那换个礼物，带你去看京城驻军训练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跟班 明明知道顾衍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白一珂还是被这样的“礼物”给吸引了。 要知道，锡国的京城驻军所在之处一直都是整个国家中最难以接近的地方没有之一。 经历了两世了，白一珂也曾在军中来去自如，却从未能成功接近过这个地方。 现在，顾衍主动提出，她怎能不动心呢？ 嘴巴先于脑子行动，白一珂几乎是脱口而出：“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衍十分宠溺。 白一珂瞬间兴奋起来：“那我去换衣服。” “好。” 顾衍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去了外间，两人默契十足。 白一珂换衣服时向来是手脚麻利的。顾衍屁股刚刚在凳子上坐稳，她就冲了出来：“好了，走吧！” 顾衍打量着白一珂，只见她里面穿了男子衣衫，外面却套了一件女子的外衣，正在一个一个系着外衣的带子。 很明显，白一珂这是想以男子身份进入其中的。 这也是顾衍愿意看到的。 “走吧。”他站起身来。 顾衍和白一珂一起出门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温和而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在宫中人看来，真可谓是帝后和谐了。 出了宫门，白一珂二话没说就找了间客栈，在屋内将外衣给脱了，露出了里面的男子衣衫。另外，他还以最快速度易容了。 这一身装扮并不像是在朝官员，反而更像是江湖中人。虽然身形小，但加上这副英气十足的脸，别人只会以为这是个身量尚小的男子，不会看出她的真实性别。 顾衍竟一时之间看呆了。 半天，他才猛然笑出声来：“小公子当真俊俏。” “多谢夸奖！”白一珂拱了拱手，“能入大人法眼，在下三生有幸！走吧！” 白一珂心内着急，当然是要催着顾衍的。 顾衍却并不着急，没有加速走，还是保持着平时的速度。不过好在两人都不是那种虚弱之人，多走一段路是没有问题的。 京城驻军就在主城之外，人数不多但都是精英，可以说总体素质是很高的。 白一珂曾经为了给梁蕴更多信息而摸到过楚国都城的驻军中去，虽然在那里也差点遇害，但好歹是进去了。然而当她在有了经验之后尝试摸到锡国都城的驻军中去时却没成功，还因此在宫中待了好多天不敢出来就怕被找到。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去不了的地方，就越是能让白一珂兴奋。 出了城，很快就到了驻军所在地。 锡国都城驻军所在地并没有对外隐瞒也根本无法隐瞒，但是要进入其中，却是难上加难。 白一珂跟在顾衍身后，看着顾衍拿出一张令牌。 守卫看了令牌，半天，才说出一句：“公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东方先生？” “在下东方凌！”顾衍拱手。 “快快请进！”那守卫马上派人就要带顾衍去找大将。 顾衍却阻止了：“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 又是东方凌…… 这人真是神奇啊，为什么顾衍和他关系好不说，在驻军这里都有特殊待遇的？ 似乎是感觉到白一珂要问这个问题，顾衍赶在她开口之前回答：“东方凌武功不低，而且曾写有兵法专著，可以说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最近这位老将军一直在各处打探东方的消息，想让他来军中做助力。用他的名号，比用其他名号都方便的多。” 东方凌的武功虽然不算最高的，但是“不低”是绝对可以说的上的。这一点，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白一珂就发现了。 但是兵法专著这一点…… 要是东方凌真的在兵法一道上很有建树的话，还能在顾衍面前做他自己的事儿嘛，只怕早就被抓到军队“卖苦力”去了。 “老将军要请的人，你却认识，你怎么不请？”白一珂问。 顾衍开口回答：“他哪会什么兵法。他那本书，是我写的。” “啊？”说不震惊是假的，“哪……哪本，我看过吗？” “你看过，但是我不想说是哪本。”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本，但是白一珂还是由衷对顾衍生出敬佩之情——她半路出家学习兵法，本来能用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多，挑选兵书的时候也是选择了精华去看。而事实证明，她看的每一本书都是有大智慧的。 现在顾衍告诉她，那些“大智慧”的书中有他的一本，这让她如何不震惊呢？ “你……” 她想说他深藏不露，但是话到嘴边，她有忽然不想夸他了。于是，几乎是瞬间，她把自己嘴边的话换了一句：“你冒充东方凌进来，那我们是要跟着大将军去看军人们？你这，没法自由行动……逃不开啊！” “可以逃开，这人我了解。”顾衍成竹在胸。 一般来讲，顾衍对某件事十分确定的时候，应该就是没问题的时候。听他这么说，白一珂也不再问什么了，只是默默跟着顾衍。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各处的布置。每看一眼，都被震惊一次。 旁边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军人走过。 白一珂耳朵听的远，没怎么注意，就听到有军人在议论：“哇，那个小个子的是谁啊，长得太好看了吧？” “对啊对啊！前面那个是将军一直想请来的高人，后面那个应该是他的跟班？这两个人都长的好看！” 好嘛，这一次，连带着顾衍都一起夸进去了。 白一珂倒没什么感觉，但是要让顾衍听到有人用“好看”两个字来评价他，他肯定会瞬间黑脸的。 想想这个画面就觉得很有意思。 想到此处，白一珂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看向走在斜后方的白一珂：“小白，你怎么了？” 小白？ 我还大黑呢！ 白一珂本来就是笑着的，忽然听见顾衍这么叫自己，笑的更是停不下来了。不过好在现在他易容的时候连声音都能伪装，所以带着他们的侍卫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没事儿。”白一珂一边擦着眼角因笑而挤出的眼泪，一边摆了摆手，“就是忽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很开心，所以就笑了，有什么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驻军奇遇 顾衍当然不觉得白一珂笑就是这么个原因，但是现在也确实不是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 俩人继续向里走去。 到了大帐之外，支开别人，顾衍带着白一珂入了大帐。 大帐中主位上坐着的，正是一位看起来年过花甲的老将军——他虽然身着常服，但仍可见通身气势。 这人，难道是…… “皇上！”那老将军看到老人，离开座位就要跪下去。 顾衍眼齐手快，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正好托起老将军的手臂，将他整个人都拖了起来：“李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顾衍这一声“李将军”，再加上此人长相与年纪，白一珂就知道她是谁了——李昶，锡国的一名不可多得的将领。早年间锡国开疆拓土的时候，这位将军一直为顾衍征战沙场，立下了不朽功勋。就算是身为楚国人，白一珂还是对这位李将军向往已久的。 今日一见，看这通身的气势，果然名不虚传。 李昶早年间一直是驻守在边关的，后来年纪大了，顾衍本想让他回京城修养的。但李老将军在家里闲不住，再加上精力确实足够，因此顾衍让他做了这京城驻军的首领——一来京城驻军一般是不出动的，也就是说不需要太耗费精神；二来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李老将军多年的经验还可以给锡国都城多加一层屏障。 “皇上今日暗地里到访，是为了？”李昶问。 顾衍缓缓开口：“也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京城驻军罢了，将军只要给我个能在这军中随意行走的通行证即可。” “是，皇上，臣马上去写。”李昶说完，马上走回桌边提起毛笔。 这…… 白一珂抽了抽嘴角——这根本不叫“逃开”！这根本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威胁”吧！ 锡国京城驻军很严肃，别说是一个被请来的高人了，就是顾衍以皇帝的身份前来，没有李昶出示的通行证，这军中的某些地方也是去不了的。而这通行证，也有锡国秘法，必须当日出具的才有效。 李昶三下五除二就写出了一张通行证。 白一珂瞄了一眼这通行证，就被吓到了——这鬼画符，别说模仿了，就是看也看不懂啊！设计这个玩意儿的人到底是有多奇葩！ 顾衍接过通行证：“老将军休息吧，朕带着随从随便去看看。” “如此，老臣便不陪着皇上去了，皇上自便。”李昶给顾衍行了礼。 这样的表现，让白一珂更加尊重这位老将军了——一般情况下，身为官员将领，都会有倦怠的时候，也肯定会怕上级的官员来查，而这位老将军却似乎不怕的样子。相反的，他十分从容。看来，这老将军的军中治理的不是一般的好啊！ 出了大帐，顾衍手握通行证，便没人再跟着他们了，两人交流起来也方便了很多。 “那位是李昶将军？” “你认识他？”顾衍惊奇，“我还以为你以前不了解兵法。” 顾衍这么说，白一珂就确定自己猜对了。 “我确实对兵法不感兴趣，但这位将军我有所耳闻。他是少见的带兵奇才。” 白一珂的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对李昶的崇敬和钦佩之情。 这样的眼神，在顾衍看来，却是充满了魅力的。 不知怎么的，虽然知道白一珂对李昶不过是崇敬，但他还是希望能从看到白一珂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你很崇拜兵法好的人？” “嗯，怎么没来由问这么一句？”白一珂觉得很奇怪。 “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兵法造诣，不在李昶之下。” 顾衍说着，别开了眼。从白一珂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脖子和侧面的下巴。 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顾衍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白一珂真的有一种哭笑不得之感。 她不得不点头：“啊，那还挺厉害的！” “能不能走点心？”顾衍无奈。 “不能。”白一珂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两人有说有笑的，白一珂就这样，看了驻军内的许多设施和人员，这才明白为什么李昶将军如此冷静——真的是每一个细节都做的非常好！ 而且，这驻军中竟然还有很多十几岁的小孩子，这是白一珂未曾想到的。 “军中这些小孩子是……” “京城中没人要的男孩子，天赋高的就送到暗卫那里去了，天赋一般的就在这军中。等他们到了弱冠之年，可以自己选择是去是留。”顾衍解释。 这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 到了训练场，白一珂惊讶地发现一名看似普通的军人正在射箭。 “嗖”的一声，那支箭射到了百步之外的靶子上，虽没有命中靶心，但也距离靶心很近了。 几十名军人的小集体中发出很大的声音，都在叫喊着这名军人很厉害，是超常发挥。这一刻，这些可爱的孩子们脸上都露出了阳光的笑容。看来这样的场面是很少见的了。 然而此时，顾衍却冷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白一珂听到。 她看向他——怎么觉得他今日情绪这么不稳定呢！吃错了什么药吗？ “这准头如何？” 白一珂摇摇头：“不好。” “射箭的准度，一直是锡国军队中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么多年来，李昶将军一直在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早年前，李将军刚刚回到京城做驻军统领的时候，就挑选了一批优秀的孩子教导，但直到现在，仍旧没有成效。” 顾衍说出了心中困惑。 白一珂不擅长射箭，但对此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是用看的，她就发现这些人射箭时候的姿势不对。 “你自己射箭水平如何？”她问顾衍。 “不敢说百步穿杨。”顾衍如实回答，“估计也就和刚才那个孩子差不多水平。” 顾衍的武术功底不怎么样，只是有那么点防身的功夫，真的上战场或者面对高手的话是不行的。 但现在看来，这帮孩子们的水平也是不行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弓箭手 直到现在，白一珂忽然明白过来顾衍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顾衍确实是想让她指导他们射箭！不然为何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要来这里呢？ 不过虽然是被“设计”了，白一珂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十分愉悦。 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乐意去做。 所以，现在就是商量条件的时候了…… “能随便提条件吗？” 听到白一珂这么问，顾衍就明白她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很多时候，不用多说，就知道对方的意图。这样的感觉，别说是在后宫女子身上了，就连在前朝那些大臣身上，他也很少能感觉到。 这种默契，让他对白一珂越发信任，也越发依赖。 他点点头：“你说。” 他并不担心白一珂提出什么条件——在他心中，白一珂是独一无二的那种女子。为了这样的女子，付出一些，是很值得的。他并不是那种一毛不拔的人。 “这次选秀，你后宫的那些人的位分，让我来定，可好？” 顾衍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他看来，顾衍应该是对后宫的那些事儿不感兴趣的。 “你倒是对后宫之事感兴趣。” “可以这么说吧。”白一珂没有多做解释，“我要报仇，你懂的。”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眸子中的情绪明灭不定。 每次她说到“报仇”这两个字的时候，顾衍就感到莫名的心疼——若是没有仇恨，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比现在更加的神采奕奕吧！ 就是这样的心疼，让顾衍希望能给她所有补偿。 但后宫还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地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给出了确定答案：“别出人命，其他的都你定，我没意见。” “不会出人命的。” 毕竟她只是想让云斓“出人命”，而现在云斓已经生不如死了。至于其他人，她也会给她们应有的惩罚。 “那就好。不过，你竟然这么心软，我倒是看错你了。”顾衍皱了眉头，表示疑惑。 “对他们来讲，最大的痛苦并不是死亡。至于是什么，你应该比我知道的多。” 白一珂没有明说，但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顾衍没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如此，这射箭，你能教吗？” “你射箭我看看？”白一珂忽然抛出问题。 这时已经同意了要指导了。顾衍点点头，然后大声开口：“诸位停下，请让我试试。” 此时，顾衍和白一珂正站在这几十名少年的斜后方。 一开始没人发现他们。 现在他这么一喊，众人都马上扭过了头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顾衍的真实身份，但他这通身的气派，再加上他手上的通行证，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们也知道他应该是李将军心心念念太久的高人东方凌了。 少年们虽然射箭技术一般，但军人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他们都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然后面对着顾衍站好。 刚才拿着弓箭的那名少年走过来将手上的弓箭递给顾衍，然后退到了一边。 顾衍接过弓箭，然后走到了刚才少年所站的地方，举起了弓箭。 白一珂还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只是远远看着顾衍的动作。 果然，顾衍的一招一式都是很完美的。 这一次，也是巧了，顾衍射中了红心，这让刚刚保持住良好队形的少年们还是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天啊，高人就是高人！” “好厉害！” “……”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衍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训练，然后走回了白一珂身边。 “如何？”他问。 “还可以，动作是对的。” “我射箭的动作就是李将军教的，与这些孩子们一样。”顾衍继续说。 白一珂皱了眉头：“如此的话，大概就是这些孩子们的能力不足。我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是尽力了。” 对于她的这种说法，顾衍其实是不同意的。 他很醉心于与白一珂交流的场合。所以，发现问题都会马上提出：“这些孩子都是当年李将军亲自挑选的，要的就是手臂力量强的孩子。按理说李将军多年带兵经验，挑人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大错的。” “这不是手臂力量的问题。”白一珂冷静的时候充满了独一无二的魅力。正是这种魅力，让顾衍无时无刻不沉醉其中。 她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李将军是个好的将军，却不是一个好的教练。虽然都是军人，但弓箭手与其他的步兵骑兵还是不同的。对于这些人来讲，个人水平是非常重要的。而李将军挑选的这些少年，手臂力量倒是没有问题，但腿部力量不足，根基不稳，再加上没什么悟性，所以根本不可能成为你要的那种弓箭手。也就是说，李将军也好，你也好，从一开始思路就是错误的。” 白一珂“长篇大论”，一点儿也不省略，和顾衍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背道而驰。但这一次，顾衍听得很是认真。 随着白一珂的讲话，顾衍越来越认真，眉头皱的也越来越紧。 难道，这么多年，他们的想法都错了吗？ “这些少年……腿部力量看起来也不弱啊……”他表示怀疑。 “别的国家我不敢说，但楚国的弓箭手之所以能那么厉害，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顾衍震惊于白一珂能跟他连这个都说出来。 白一珂倒是没有犹豫——毕竟对她来讲，能让她留恋的，是江遇宸，是梁蕴，是她的养母，却不是楚国，更不是那个抛弃她的楚国君主。 所以，既然顾衍答应了她说的事儿，她倾力相助也是应该的。 “楚国的弓箭手一开始也不被重视，所以皇上把这选拔弓箭手的任务象征性给了林王。而真正挑选那些弓箭手的，是我哥哥。” 顾衍知道，江遇宸的武功虽然比不上白一珂，但也算是高手了。 “如此说来，你挑选出来的苗子，是不是应该比江遇宸挑出来的更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梁蕊晕倒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证。”白一珂说。 这就是答应了，顾衍很是愉悦。 他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去童子军中找！” 虽然说方案是定下来了，但肯定不能今天就去。于是，从军中回来，二人很快就要回京城了。 他们依旧是步行回京城。 然而他们大老远就发现城门口有一大堆人聚拢在那里。 这…… 看来是有事情发生。 白一珂这么想的时候，顾衍也正好开了口：“城门口有事儿？走，去看看。” 顾衍不是好事儿的人，但是事关他的子民，他还是比较在意的。 城门口聚拢了太多人，而人们的声音也很大，以至于白一珂动用内力都无法分辨出特别的内容。 所以，她不得不跟着顾衍往前走。 这个过程中，她的心跳忽然加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根据上一世的情况来看，好像没什么要发生的啊！ 距离众人越来越近，白一珂可以分辨出人群中一些较大的声音了。 “真是，伤风败俗！” “这女人，不要脸吗？” “看这男的长得挺好看，没想到当街干出这样的事儿！” “不能这么说啊！你看这女人，明显是没劲儿了，这要扶着去看大夫也是正常的吧！” “哎？你们看，那女人是不是怀孕了！” 听起来像是个有孕的女人当街晕倒，然后男子扶着她了——这样的场面虽然在白一珂看来不算什么，但在其他人看来，用“伤风败俗”来评价并不为过。 顾衍也皱了眉头：“看来事情不小？” 他们俩几乎是挤进去了——那一炷香的时间，白一珂十分后悔隐瞒了内力恢复这件事儿。 虽然她在挤人的时候也确实用了内力护体，而且…… 顾衍一直在护着他，虽然他不怎么护的住。 但周围人的拥挤力实在是太大了，白一珂稍微抬头，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爆出的青筋。 尽管如此，他还是抬起双臂，在她的肩膀处强行架出一个空间，没有很宽，但保护了白一珂的头部不被人碰撞。 这样的举动倒是有些傻了。 只是白一珂莫名觉得舒适——这种舒适，是江遇宸和梁蕴都未曾带给过她的。 这种感觉，只有顾衍给过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这个瞬间，白一珂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许多事情——其实，上一世，顾衍在误解她与别人有染之前，对她一直是很好的。 这时，二人已经到了人群中央。 白一珂强行把自己从回忆中拽了出来，抬眼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这是…… 东方凌和梁蕊！ 众人口中那个有孕的女子，原来就是梁蕊！ 看她这样子，确实是虚弱的。 顾衍也有些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马上走上前，一边抓了梁蕊的手腕，一边低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她怀着身孕，需要出来转转。谁成想，她忽然身体不适了。” 东方凌善长制香料，而有些香料也是有毒性的，但对于这种最普通的病症，他却是毫无办法的。 他本打算抱着梁蕊去找大夫，迫于是在大街上，还是改成了扶着梁蕊去找大夫。只是尽管如此，他们的这种举动还是没能逃过别人的议论。 但顾衍不在乎这些。在他看来，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况且就算是百姓们多想了，不过是一条消息罢了，他还是有办法压下去的。 旁边，白一珂也十分紧张——对于梁蕊，她的心态其实很复杂。早些时候，她是一直把梁蕊当成被捧在怀里的小公主一般看待的。后来，对于梁蕊，她避之不及。而现在，两人多日不见后重逢，她自认心态已然是平和了。况且，对于梁蕊这种没有直接伤害到她利益的人，她还是愿意多给个机会的。 周围所有人都一棒子打死的话，活得也太累了，上辈子她不就是这样吗？ 虽然围观的人都能看出来顾衍这是在诊脉，但不管怎么说，男子当街拉一个女子的胳膊，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儿。 “如何？”她压低声音。 围观人群中的唏嘘声越来越大。 顾衍没空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诊脉需要安静的环境，因此这弄得他有些烦躁。 “找个安静的地方。” “怕是找不了，除非回府上。” “那就回去。”顾衍放开了梁蕊的手吗，看了东方凌一眼，“你抱着她，咱们回去。一珂，你回宫里一趟，找大夫，再去别院。”说着，顾衍随手拽下自己腰上的玉佩，塞到了白一珂手中。 “好。”白一珂接过玉佩回答。 东方凌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当街横抱一名女子，肯定会有不好的舆论。但当他听到顾衍说要让御医过来，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也不敢多管什么了，马上就抱起了梁蕊。 梁蕊的状态一直不好，从顾衍和白一珂到身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劲儿说一句话。等东方凌把她打横抱在怀中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顾衍也不顾形象了，冲着白一珂的背影大喊：“一定要快！” 顾衍这么说，说明事情严重了！ 白一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攥紧了拳头，思考了一下，最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梁蕊的命重要，还是用轻功吧！如果被发现了，那就认命！ 她扭头看了一眼，看到三人已经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东方凌甚至动用了内力，她也用了自己的轻功。 这里距离皇宫虽然不近，但是对于白一珂还是不算远的。不多时，她就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里，这时正进行着争吵，争吵的内容无非就是专业上的事情，白一珂听不懂也没时间听。 她从大门走进去，然后抖出了顾衍的玉佩，抬高声音：“皇上旨意，请擅长妇科的大夫都与我走，现在！” 声音之大，几乎要震破房顶。白一珂是用了内力喊的，因此虽然屋子里本来挺杂乱的 ，但太医们还是被她这一句话吓的瞬间没了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千钧一发 这个瞬间，太医们虽然没有交流，但各个心里都不平静——没听后宫哪位娘娘有孕了啊，难道是皇上先发现的？可是不对啊，现在皇后娘娘摆在那里，后宫中其他女子几乎没有给皇上侍寝过，说怀孕的话就只能是皇后娘娘有身孕。但皇后娘娘那身子他们可是把过脉，近期是很难有身孕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心里都在打鼓。 不过想归想，他们也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缓了一个瞬间之后，终于有两位太医出来行了礼。 白一珂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施了一礼：“那请两位跟我来吧。” 那两位太医带上药箱，就跟着白一珂出来了。 此时白一珂是男子装扮，她个头小体量小，再加上她刻意的声音伪装，因此两位太医都以为她是太监，只是陪着皇上出宫罢了，没有多想。 她带着他们走出太医院，然后趁他们不注意，同时两个手刀，两位太医就晕倒在了地上。 白一珂一手拎一个，然后用轻功带着两人向着别院的方向而去。 不得不说，人在没有意识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真的是很沉的，尤其她带的还是两个。尽管她内力高轻功也好，但这一路上，她还是把这两个人放下来休息了好几次。 不过好在他们赶到的时候，顾衍说的第一句话是：“不必行礼，快来给姑娘看看身子！” 听到这句话，白一珂那口气松了一半——至少梁蕊还活着。 几人进入内室。内室里，床上的帘子已经被放了下来。帘子下，一只手露了出来，应该就是梁蕊的了。 两位太医马上上千一个挨一个把脉，然后低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最终给了一个答案：“回皇上，姑娘没什么大事，就是累着了罢了。多多休息，吃点补品，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那现在呢？”白一珂追问。 “姑娘再躺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既如此，写药方吧。对了，用最好的药和补品，进宫的那些佳品，该用就用。”顾衍发话。 这句话，顾衍几乎没有说过。 而现在，这句话出现在这里，两位太医几乎可以肯定这帘子中躺着的，就是皇上的女人了！而且从脉象看，她肚子里怀着的，还是皇上的长子。现在皇上不让她入宫，无非是为了给皇后一个面子。至于今后，这女子肯定是要宠冠后宫的。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一定是皇位的有利争夺者。 他们马上开始写药房。 房间里，顾衍和白一珂终于放下心来，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而东方凌，依旧是紧张的——他的手还是在发抖，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太医们写完药方，东方凌马上吩咐了人去抓药，顾衍遣了两位太医回宫。 “我等着，你们先走吧。”东方凌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一个人守在这里没问题。” “也好，我们一会儿再来。”顾衍说着，看了白一珂一眼，“跟我走。” 他的语气很冷漠，冷漠中还带着一丝探究的情绪。 因为这个语气，白一珂的心“咯噔”一下掉到了谷底——看来顾衍是知道了。 果然，当两人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的时候，顾衍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内力恢复了？” 白一珂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被发现而感觉不安，而是依旧冷静：“都被你发现了，我也不解释什么。” 然而出乎她意料，顾衍并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任何不适当的情绪，只是问到“既然都决定不想被我知道了，今天为什么还是用了？在你看来，梁蕊就那么重要？”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白一珂点点头：“也不能说重要，只是……我没必要害她。” “你倒是好心。”顾衍冷笑一声，“你当梁蕊是个好人，你可知道，她做过什么事儿？” 这话里有话，白一珂怎能听不出来呢？ 而且顾衍虽然对梁蕊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但以前从未有这样的语气评价过梁蕊，现在他这样说，是查到了梁蕊的某些“不堪入目”的事儿了吗？ 她当然震惊，眼珠都瞪大了。 顾衍声音很低，一字一字说的非常清楚：“梁蕊曾经给你下过毒。” 白一珂的心，猛地缩紧。“不……不会吧，你是不是差错了，应该是她被人当成了棋子！” 不是白一珂好心，只是梁蕊这人一直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虽然因为在皇宫中长大而知道许多腌臜的事情，但一直没有自己用过。 白一珂自以为她是了解梁蕊的。 但顾衍也确实没有骗她的必要。 从感情上讲，她是站在梁蕊这边的；但是理智告诉她，要相信顾衍。 似乎是早就想过她会这么说，顾衍完全不犹豫地开口：“是她拿别人当了枪使。你腰里那个香囊里装的，除了普通的香料，还有无色无味的能至人终身不孕的药物。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银铃给的啊！”白一珂有些被吓到，“银铃是从小跟云斓一起长大的，应该不会故意给自己加主子下毒啊！” “对，不会是她放的。这香囊里的香料是银铃放的，但是那里面的药物，是给这香囊缝绦子的宫女放的。而那宫女，与梁蕊手下的人有来往。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出宫之后。所以……你可以自己想。” 顾衍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白一珂却是什么都懂了——在她本以为梁蕊很安生的这几个月，梁蕊的坏心思还是打到了宫中的人身上。 得知在自己想象过程中一直十分单纯的人忽然有了不堪入目的一面，坚强如白一珂，一时半会儿也有点儿接受不了。 她还是下意识想给梁蕊找推脱的理由。 “她想害的，应该是云斓。她不想让云斓有孕，人之常情，虽然不符合你的利益，但也是正常的。这不该成为……” “她可是知道你能易容的。而你学云斓再像，银铃也能发现其中问题。你觉得，在和银铃交流之后，她会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坏人 顾衍说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了白一珂的心上——也就是说，实际上银铃也是知道她是一个替代品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瞒住了云澜身边所有人，却不知道这样的“自我认知”在别人面前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见白一珂不说话，顾衍继续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梁蕊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的。你总是说自己不是个好人，说她是单纯的，其实……最单纯的是你。” 这句话，顾衍说的没什么起伏。 但白一珂心中却仿佛掀起了一阵掀然大波——她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已经是心肠狠毒了，却不想人心险恶。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 看着这样的白一珂，顾衍不免有些心疼。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在现在教给白一珂，哪怕她一直以为自己懂的一切。 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又或者说，她是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却坚定地以为自己全身都是刺。 这样的她，让顾衍越想越觉得心疼。 “你让我缓缓。”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我有点儿乱。” 说实在的，她不是那种接受不了事情的人。但在她这两世的所有经历中，真正与她有很深联系的人中，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人。而梁蕊，一直是这些人中很少见的“出淤泥而不染”的特例。 现在这高洁的荷花忽然也成了会害人的人，而且害的还是她本人，难怪白一珂会接受不了了。 “好。”顾衍说完，也没什么动静，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看着白一珂，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大约一直想的时间之后，白一珂终于开口：“我想好了。” 这个瞬间，她的眼神中，刚才的难受与不甘消失不见，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对其他人来说很难消化的事情，白一珂用了最短的时间消化，这也是顾衍很佩服白一珂的地方。 如此重大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忘，但同样的，她也不会一直拿出来说。 她会把这件事情深深埋在自己心里，不与别人分享，也不与自己的内心分享。仿佛一缕青烟，遗忘在自己的岁月之中。 “那我们还留在这里等着梁蕊醒来吗？”顾衍征求她的想法。 白一珂犹豫了，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将这口气呼了出去，终于缓缓开口：“留。” 只有一个字，却是那样坚定。 “好。”顾衍百分之百尊重白一珂的想法。 距离梁蕊恢复正常还有一段时间。这期间，白一珂吃了些点心，心态也更加平和了。 所以，当他们听到梁蕊已经醒来的时候，赶忙赶到了屋子里。 梁蕊没想到顾衍会来，更没想到“云澜”会来。虽然她是女扮男装，但白一珂已经想好了，进屋的时候就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姿态，梁蕊不难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白一珂明显感觉到梁蕊在看她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不像是看一个正常朋友甚至下人该有的眼神。 而且，顾衍在这里，她第一眼停留的竟然不是顾衍而是她，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似乎是被白一珂发现异样。 梁蕊只看了白一珂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了顾衍身上。 虽然知道了许多内情，但顾衍脸上写着的只有平静，梁蕊根本无法从这张脸上读出任何信息。 而梁蕊脸上写着的，却是惊喜。 “皇上？”就连这两个字，她说的都是抖的。 “感觉怎么样？”顾衍冷静回应。 梁蕊已经有太久没见顾衍了——她本以为自己能放平心态，但当她看到白一珂和顾衍站在一起是那样般配的时候，她的心底没由来地生出不舒适感。 她脑中忽然冒出一句话：那个位置，就算不是她梁蕊的，也该是云澜的，她白一珂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罢了！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白一珂一眼就看出梁蕊是不怀好意的。 其实并不是她眼尖，但很多事情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就会往某个方向去想。而无风不起浪，很少有人能说自己是为心无愧的。 很显然，梁蕊就不是那种问心无愧的人。 “臣妾……还好，只是还是觉得没劲儿。”梁蕊用温柔至极的眼神望着顾衍。 那眼神，让站在旁边的东方凌心中“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遍布全身——为了安抚梁蕊，取代顾衍在她心中的位置，他自认已经做到最好。本来已经差不多了，但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顾衍到来之时土崩瓦解了。 梁蕊不爱顾衍，这一点东方凌很清楚。 但现在梁蕊的表现明显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不管爱不爱，她就是要规规矩矩做顾衍的妃子，其他人别想站在她身边。 而她有这样的心思，东方凌也是理解的。人之常情，无论对错。 他在心中再次给自己加码，看来还是要对梁蕊更好一些，现在的程度还是不够的。 “那就好。” 顾衍点点头，又转头低声问白一珂：“你有什么要单独和梁蕊说的吗？” 白一珂原本不打算留下来和梁蕊说什么的，毕竟梁蕊再坏，她现在都是身体虚弱的，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孩子。 但当她下意识眼角余光瞥向梁蕊的时候，正好与梁蕊的目光对视。 而当时，梁蕊的目光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她分明是存了报复的心思。 这样的眼神瞬间激起了白一珂心中的火：原本她暂时不打算和梁蕊“过不去”，但现在，梁蕊明显不想让她过得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白一珂抬高了声音：“我想单独和娘娘说几句。”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顾衍点了点头：“也好，你在这儿东方也能放心。东方，咱们先出去吧。” 对于白一珂，东方凌也是放心的，虽然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放心的理由是什么。 总之在他心中，白一珂不是一个坏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情敌与否 这样的想法若是让白一珂知道了，她一定是会嘲笑他“太年轻看不清人性”的。 东方凌和顾衍都放心地出了屋子。 屋内，只剩下站着的白一珂和躺着的梁蕊。 白一珂不开口，只等着梁蕊说话。 梁蕊常年在宫中长大，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于是也等着白一珂说话。但过了不短的时间，她感觉到屋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闷，沉闷到她快要受不了的地步，她不得不先一步开口了：“你在宫中过的怎么样？” 不咸不淡的问话，梁蕊说来却让白一珂听的很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刚刚知道她对自己做过的事儿，导致白一珂作为人的本性下意识地要从梁蕊的话中挖出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信息出来。 于是，她也是话里有话：“我过得好不好，你应该是知道的啊，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梁蕊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 她不傻，当然明白白一珂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而站在梁蕊的角度上，她下意识觉得透露这件事情的人是银铃。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条现在距离白一珂最近的线却是废了。 既然都挑明了，梁蕊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她不再隐瞒眼神中的不满，说出的话酸味更浓：“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我当然是做错了，但是哪怕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 她理直气壮的，白一珂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是人的本能。 在白一珂看来，在不牺牲自己利益的情况下给别人更多利益的是好人，但牺牲自己利益给别人更多利益的就是傻子了。 反过来讲，牺牲别人利益以让自己获得更多利益的不是好人，但至少不是傻子。 而梁蕊正正好好就是那个“不是好人”的人。 也是巧了，白一珂也把自己放在这一堆里。 所以，既然梁蕊已经摆出了姿态，她当然是要也摆出属于自己的姿态的。 “你做的对。但是被我发现了，你就该承受后果。” “什么后果？”事到如今，梁蕊倒是平静了下来。但说话的同时，她的手有意无意护住了已经隆起的肚子。 那里面，是她的孩子。 白一珂上一世也是曾经怀过孩子的。一个母亲的温柔，她当然感同身受。她自诩坏人，当时却对怀中的孩子倾尽了所有温柔。 白一珂有些心软，但她还是强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但不是现在。给你个机会自己选，是你失去自己的性命和孩子的性命，还是让孩子出生后失去他的母亲？” 不管哪一条，对梁蕊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瞬间，她的眼眶中溢满了血丝。 半天，她才挤出了一句：“白一珂，我看错你了，你真是狠。你比我要狠多了。” 面对这样的评价，白一珂一如往常：“不错，我确实比你要狠。我若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早就杀了我了，还等到处于被动的时候再动手？” 这句话说得漂亮，就连身为对手的梁蕊都不得不赞同她的看法。 本来，她在宫中的时候就察觉到顾衍对白一珂是有不一般的感觉的。那时候她就应该动手的。但她一直犹豫，到了自己处于明显劣势的时候才去动手。 “这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梁蕊闭上眼睛，满脸懊悔，“真是少算了一步，导致了这么多差错。” “现在明白了，好歹也算是学到点东西。”白一珂转了转手腕，“所以，你有决定了吗？” “你……何必欺人太甚？”梁蕊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语气明显不似刚才平稳了。 “我不是先手，也能算是欺人太甚吗？这话说的太可笑了。”白一珂占据了上风，自然在话语上也不会低头。 “你……”梁蕊张了张嘴，却因不知要说什么而放弃了。 到最后，半天愣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这个孩子和顾衍其他之后的所有孩子都会是不一样的——它是顾衍的长子或长女。若是长女也还好，毕竟女子不能参与皇权的竞争，相信顾衍对自己的女儿不会太过苛刻。但若是儿子…… 她不受顾衍代价，又惹到了白一珂，而白一珂是顾衍心尖上的人，至少现在是。 皇长子却不是嫡子，再加上因为母亲的缘故不受父亲喜爱，他这一辈子过的都不会太好。 如此，她怎能舍得丢下他？ 对于荣华富贵，梁蕊从来没有太多的渴求。只是她嫁给了顾衍，就应该是一辈子跟着他，哪怕他真的不爱自己。 但对于孩子，梁蕊希望他或者她能过上好的生活。 就算是不拿到皇位，也不要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若是她还活着，她至少能在精神上成为孩子们最理想的后盾。 若是她死了，孩子一个人在世上…… 这后果她不敢想。 她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白一珂：“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要杀我还是杀我的孩子，我都阻止不了，你自己做决定吧。你只要能下得了手，我根本无法左右不是吗？” 想了这么多，最后梁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想那么多也没用。 再者说，白一珂就真的能实现她的目的吗？ 她总觉得白一珂还是有一颗仁慈之心的。 梁蕊决定赌一把。 她目光坚定：“你说我动手晚了，那你也该现在就动手！” 她在赌白一珂的心。 这场赌博，她没有把握。 听到这句话，白一珂感觉自己嗓子眼被堵了一下——梁蕊还真是抓住了她的弱点。 空气都凝固了。安静，沉闷，然而随时都可能爆炸。 两人沉默着。 相比刚才，梁蕊放松了许多，静静等待着白一珂的回应。 梁蕊是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白一珂攥紧了拳头，缓缓开口：“是你逼我的。不如，就现在？” 梁蕊不甘心就这样死。 她一边点头，一边寻找时机，靠床里面的手向床下摸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裂 那里，藏着她早就放好的匕首。 而那个匕首，也是东方凌给她的，据说是一把很锋利的匕首。 用东方凌的话来说，她身份特殊，而他总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保护他，还是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才行。 那时她反驳“皇上虽然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但他是会保护我的，毕竟楚国也不能算是小国。” 她永远忘不掉东方凌当时的表情。 他目光扑朔，声音很小：“同样来自楚国的，不是还有白一珂吗？她武功高强，照你说的还会易容，会是皇上很好的助力的。不过还好她并非楚国皇族血脉，不然你就真的更加危险了。” 听到这句话，梁蕊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白一珂，可也是楚国皇室血脉。 就是那时候，梁蕊开始决定要报复白一珂。 很久之前，她觉得那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她没有成亲，没有和亲，也没有见过顾衍。她骄傲自负，在皇宫中横行霸道，在楚国所有地方都横行霸道，却最终看上了一个地位低下的比她年纪还小的侍卫。 她本想着父皇会宠着自己，没想到她到最后还是成了牺牲品。 她想到白一珂：她虽然小时候失去了尊贵的身份，但她追求实现自己的价值，而现在，她正是走在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康庄大道上。 自己正在走下坡路，白一珂凭什么走上坡路呢？ 白一珂已经伸出了手，形成了手刀的姿势。 那姿势，梁蕊不止一次见过。而且她虽然不会武功，却知道看起来如此有力道的姿势，不该是没有内力的人能做的出来的。 她吃了一惊，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你不是……没……没了……” “是啊，我确实没了内力，但现在又回来了。”白一珂微微扬起嘴角，看起来人畜无害。 梁蕊却从这样的表情中看出了丝丝寒意。 “杀死你，对现在的我来说，简直像是碾死一只蚂蚁。”白一珂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这是第一次，梁蕊看到白一珂如此笑里藏刀的神情。 她当然知道白一珂的本事。但白一珂这样看着她，还是第一次。 梁蕊有些怕了，但她毕竟见过世面，还是强行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好，那你来。” 与此同时，她紧紧攥住了匕首。 贴近匕首的皮肤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说时迟那时快，白一珂快速开始，向着梁蕊所在的床边走来。她可以加快了脚步，但还是有所保留，以让梁蕊有所察觉。 作为人的本能，梁蕊下意识拿出了那把匕首，猛地向着白一珂来的方向刺了下去。 匕首当然没有如愿刺下来，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再反映过来的时候，她看到白一珂正站在她身前，捏住了她拿着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腕。 两人就以这样的动作僵持在了这里。 白一珂没有怎么推梁蕊的胳膊，但她捏的劲儿却很大。 不过查几声数的时间，梁蕊都要觉得自己的手腕要骨折了。 “疼——”她下意识叫喊出声。 白一珂没有松手，只是微微减了手上的力道，但依旧牢牢将梁蕊的手腕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死，可比这个疼多了。” 梁蕊也是心气高的人，被白一珂这么一说，心中莫名一股邪火窜了上来。“你虽然受过苦，但你也没死过，你怎么知道死有多疼！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拿来作对比？” 她故意要气白一珂。 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赌，因为她觉得白一珂不会杀她了。 但她从没想过，白一珂是真正死过的人……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死过呢？”白一珂终于松开了梁蕊的手。 梁蕊的手忽然失去了附着点，再加上被白一珂捏到没有劲儿，猛地就“掉”了下来，将她整个身体都往下扥了一下。 这句话的语气实在是太阴森了，梁蕊整个人都觉得仿佛进入了冰窖中一般。 森寒。 骇人。 白一珂笑的，却是十分灿烂——以前怎么从没发现，她用的这张平淡无极的脸能如此吓人。 梁蕊还要说什么，白一珂却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只是没有用劲。 白一珂给梁蕊下了最后通牒：“你想死，我随时可以成全你。别再作妖，毕竟你即将为人母。” 这句话说到了梁蕊的心坎里。 她微微放松了下来，语气中也有了示弱的味道：“我能怎么办，你能让我怎么办？我……必须得除掉你，不然我以后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怎么办？” “公主。”白一珂叫回了从前对她的称呼，“我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不管你信不信 ，我要告诉你，我们的利益没有冲突。” 梁蕊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答应白一珂。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白一珂没有说实话。 她也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女子，也知道利益交换。 她打算拼搏一下：“你若说实话了，我肯定相信你。但你对我有隐瞒。” 白一珂忽然觉得自己小看了梁蕊——毕竟从她之前的经历来看，她应该是个虽然娇蛮但是单纯的人。 但今天的梁蕊给了白一珂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惊喜”。 白一珂报了双臂，微微斜着站在那里，语调和缓，不像刚才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了。 “要我说实话需要有交换的条件，但你没有。”她说。 梁蕊有些无助。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东方凌在外面站的时间长了，能发觉问题进来帮帮她。 也是这个瞬间，她忽然察觉到自己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顾衍，而是东方凌。至于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并不知道。而这一次，对于自己这样的感受，她并没有一丝担忧的情绪，反而是窃喜了。 只是从道德角度考虑，她无法原谅自己。 感觉到她眼中神色闪烁了一下，白一珂忽然明白了——梁蕊现在之所以对顾衍执念那么深，无非是因为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是时候逼梁蕊一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孩子的爹 她用了能让梁蕊看清楚的速度，就要去掐梁蕊的脖子。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根本来不及反应的。 梁蕊的手上已经没有了匕首。此时她能做的，就是一边呼救一边做出要保护脖子的动作。 “东——”口中的惊呼马上就要喊出声。 此时，白一珂装作要去掐脖子的那只手忽然换了方向，而是转为用户口歪斜着堵住了梁蕊的嘴。 这种堵嘴的方式作用并不大，只要被吓到的第一个瞬间过去，被捂嘴的人马上能找到突破点叫出声来，即使她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而梁蕊在武学一道连个入门的小童子都不算。 所以，白一珂只有赶在第一时间开口：“你喊的，可是东方凌。” 她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两人听见。 也就是这句话，让梁蕊立刻咽下了接下来的几个字。 白一珂的话，像是一颗炸雷，在她眼前瞬间爆炸。 她的世界，顷刻间一团乱麻。 白一珂知道，是时候了。 于是她继续开口：“所以，我们根本不存在利益冲突。” 梁蕊认可了她。 懵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梁蕊终于能缓过劲儿来，虽然精神上还是迷迷糊糊的，但好歹可以正常说话了。 “对不起，我……”她摇摇头，“我疯了，我……” “其实你做的都对。只是你不该惹我。” “我知道。”梁蕊的脸上写满了懊悔，“我以为你要对我不利。只有咱们两个在这儿，没有外人在，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已经忘了遇宸，我是真的以为我是真的爱皇上的。我……被这段虚伪的婚姻骗了。” 这是第一次，梁蕊察觉到自己的内心。 在和亲之前十几年的人生里，梁蕊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的。虽然现在她走了一些岔路，但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被改变的。 而面对梁蕊，白一珂也一次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她忽然间想改变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要要梁蕊的命了。 不管是杀死一个楚国公主，还是杀死一个锡国皇贵妃，都不是一件小事，瞒天过海很难。如果瞒不住了，她这条命保不住，还如何去报复其他人呢？ 而梁蕊，上辈子跟她毫无仇怨。 既然这样，不如重头再来。 “你别再掺和宫里的事儿了，好好生养这个孩子。顾衍……并非良人。至于东方凌，我虽然也不了解，但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要把自己的心封的那么死。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只要顾衍想成全你们，一切都很简单，也不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 但虽说是要放弃顾衍了，也知道他们互相之间都没感情了，梁蕊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她觉得这是占有欲，是不好的情绪。 但这种感觉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是人之常情。 用一个最简单的并不大好听的例子来说，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后来你发现这个东西很臭，你主动或者是被迫离开了。你远远看着它，它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的光芒，你还是怀念它。 更何况，顾衍并不是一般人，而是从各个角度来看都十分优秀的一个人。 所以，要放弃这样的人太难。 更何况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我生下这个孩子，孩子需要爹爹。”梁蕊闭了眼，不愿想接下来的事情。 “东方凌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仇恨，白一珂就决定把梁蕊向着好的方向引导——皇宫是个大染缸，多么单纯的人在这里都能被染上各种肮脏的颜色。而梁蕊，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罢了。只要远离了这个肮脏的环境，她还能改变，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正巧，现在孩子的父亲是愿意真心照顾她一辈子的。 “可孩子不是他的。就算我可以抛弃现在的身份，甚至狠心不当个好的母亲，把这个孩子放在宫中不管，我也不可能成为东方凌的正妻。” 梁蕊分析的很有道理。 但问题在于，这个孩子就是东方凌。 “你是不是想这就是你和东方凌的孩子？” 虽然不愿承认，但有些话都说开了，梁蕊干脆不再隐瞒。她点了点头：“我其实并不想生一个父亲不爱的孩子。你看着我原来在宫里宫外横行霸道，其实都是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力。本来，他的眼前是根本没有我的。我都已经这样了，我不希望这孩子也这样。” 这倒是梁蕊的良心话了。 这番话说的并不是很“有水平”，更没有什么文学上的价值，但太过真实，让白一珂猛地就想到自己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她咽了一口吐沫，以此来压下自己心中所有的躁动。 她下定了决心，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梁蕊，以此安抚这个准妈***心情，更让她能尽早远离皇宫这个大染缸。 “这里根本不是顾衍的别院。” 出乎意料的，梁蕊并没有多震惊。她只是淡淡点头：“我知道，这里的所有布置，东方都太熟悉了。这里，其实是东方的宅子，不过不是大宅。” 不再被种种感情冲昏头脑，梁蕊的脑子终于正常了起来。 “下一个秘密，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一珂见得世面多，所以很少会在告知别人事情之前让人做好准备的，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白一珂说：“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其实就是……东方凌。” 梁蕊今天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但之前所有那些消息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条让她感觉震惊。 这…… 怎么可能？ “不可能，我……我们……我和东方，从来没有……” “那天晚上，就那一个晚上，你会不记得吗？皇上和东方凌身材那么像，你当时来锡国没多久，对皇上也不是很了解。这一切，都能成立不是吗？” “嗡——” 这个声音充斥了梁蕊的整个脑海。 她有些害怕，然而更多的是欣喜。 刚才想过的从来不觉得会发生的事情忽然变成了现实，她却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银铃惧怕 她第一反应就是：“我和孩子怕是都要死了，皇上那么要面子的人。” “为何不试试？”白一珂说。 “我不……”话未说完，梁蕊忽然停了下来，“也许……可以背水一战？” 她抬起头，直视着白一珂的眼睛，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就是这个瞬间，白一珂知道，梁蕊是真的要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了。 人都是这样神奇的动物，一炷香的时间之前，她们还是要杀死对方的敌人，一炷香时间后，她们却成了站在一边的人。 人都是为利益活着的，不是为了感情。 不管是她自己，还是梁蕊和顾衍。 而东方凌，大概是这些人中最特别的一个存在了吧。只是遇到梁蕊之后，他也被梁蕊的感情牢牢绑住了。 这是很吓人的事情。 “好，我帮你。”白一珂一边回应，一边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两人都比刚才要放松了许多。 “最后一个条件，不要告诉银铃。” “我瞒着所有人。至于银铃……她不是个好的下人。” “我知道。” 白一珂转头喊了那两人进来。 东方凌下意识上前关心梁蕊，梁蕊微笑着一一回应。 虽然从前他们之间也有如此亲密的关系，但是东方凌知道，顾衍在一旁，梁蕊是不该有这样的表现的。 今天会这般“和蔼”，难道…… 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东方凌是知道白一珂有本事的，但他并不知道白一珂具体有多少本事，因此下意识以为白一珂给梁蕊灌了什么“迷魂药”。 他转过头去，却发现白一珂一脸平静，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们出去吧？”白一珂问顾衍，声音很小。 顾衍也察觉到了梁蕊的变化，这样的变化让他感觉十分舒服，而且还能成全东方凌，何乐而不为呢？ 而这一切，只可能是白一珂做的。 从屋子里出来，顾衍就像白一珂询问：“梁蕊到底是怎么了？” “你可以摆脱她了。”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他放松了心情，继续问：“你告诉她那孩子是东方凌的了？” “还没有。这个……等东方凌自己说吧。”白一珂还是心有顾虑的——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如果现在梁蕊就知道那孩子是东方凌的了，不知道对于那晚，她会不会多想。 白一珂当然知道，女子在怀孕的时候是很多心的，而梁蕊，明显不是个意外。 “你倒是转变的快，刚才不还想下杀手吗？” 白一珂愣了瞬间，然后抬脚向前走去，并没有说什么。 她根本不想解释，是因为知道这种事情给顾衍解释了也没用。顾衍毕竟也是在宫中争斗中获胜的人，心思之深，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白一珂是想回宫的，因为现在这里实在不是她该待着的地方。 因为已经暴露了自己是恢复了内力的，她行事就方便多了，不用时时处处瞒着顾衍了。 顾衍也明白，所以白一珂快速离开，他也没着急。 白一珂用内力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换好了所有的装扮，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问题。 但现在，她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银铃——这人能背叛她一次，就能背叛她第一次，何况上一世她一直是云澜身边最衷心的那条狗呢。 但如果只是让她死了，就太没意思了。 而且银铃跟了云澜多年，冒然换了这么身边最亲近的人，总会被人发现问题的。 晚膳十分，还是被蒙在鼓里的银铃什么都不知道，一如往常给白一珂上了饭菜，然后就要撤下去——云澜习惯下人在这里伺候，但是白一珂不喜欢，银铃心里明白。 但这一次，白一珂却忽然叫住了她：“银铃留下来伺候，其他人退下吧。” 忽然被点到了名字，而且还是这么冰冷，银铃瞬间心跳加速。 但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站在了那里：“娘娘有何事吩咐？”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最近有些过分了。” 自从入宫以来，银铃一直被各种势力左右拉扯着。之前她是不愿意背叛云澜的，尽管她总觉得现在这个皇后娘娘和她伺候了十多年的主子又不一样的地方，但并不确定。后来，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是正确的之后，她可以成为了许多后宫女子在栖凤宫的眼线。 她当然从中活了颇丰，但也确实是“过分”的。 难道是…… 被发现了？ “娘娘，是不是误会了？” “有什么可误会的。”白一珂说着，拿起了面前的筷子，继续说到“你知道，你的娘娘并不是你的小姐，对吧？” 这话说的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银铃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她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女侠饶命，我也是被逼的啊！” 吓到了就好，白一珂当然不想把事情做绝，还想放长线钓大鱼呢。 她干脆放下什么食物都没夹的那双筷子，微笑着站起身来，走到了银铃身边，用手从下往上抬住银铃的手臂：“起来起来，跪什么呢，只有咱们两个在，不必这么拘束。” 可银铃怎么能缓过来呢？ 她更加害怕了，浑身都开始颤抖——白一珂越是这样，她就越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白一珂的手猛地一使劲，银铃根本来不及反对，就被拉了起来。 而且，整个过程中，白一珂显得十分轻松。 目睹了这一切的银铃更加害怕了。 她颤抖着出声：“奴婢不是故意的，女侠饶命！” “饶命？”白一珂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来，“我没想要你的命啊！” 这样虚伪的话，银铃当然是不会相信的。 然而她正要继续求饶的时候，白一珂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大声开口：“皇上请进吧！” 这声音太大了，明显是用了内力喊的，就是喊给顾衍听的。 顾衍本不打算进来，只是正好到了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就停了下来。 现在被白一珂这么一喊，他也不可能停在外面，因此就进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 晕倒 走进屋子，看到的和他想到的一样，因此他并不觉得惊奇。 银铃不知道顾衍是站在白一珂这边的，还以为自己抓到了白一珂的把柄，干脆把顾衍当做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没有起身，而是膝行两步，带着必死的决心跪到了顾衍面前，声音嘶哑，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了。“皇上，她不是娘娘，她是个假的！皇上，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皇上，您一定要赶快治她的罪！” 顾衍一听，就知道白一珂这是已经明着暗着告诉银铃自己什么都知道了。 他看了白一珂一眼，从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大概是不想让他掺和这件事儿的。 所以说刚才的大喊其实根本不是让自己进来，而是一次很明显的警告。 他绕开了银铃，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心照不宣，这样的默契程度是白一珂从别人身上很少感受到的。 而顾衍身上，她却无时无刻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是舒服。 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清了清嗓子：“假的？银铃啊，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这么的吧，我这里有瓶神药，你拿着吃。” 说着，她转身从衣柜里的小角落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那是她摆在那里的众多小瓷瓶之一——白一珂不会制毒，这些小瓷瓶都是她当时从楚国带来的，所以其实虽然并不算珍贵，但数量也是少的。 最吓人的是，白一珂是毒药和解药混着摆，别人根本不敢瞎动。 顾衍来这屋子里也很多次了，可以说帝后大婚之后，除非特殊时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在这个屋子里待一段时间。 但是他从来没看过白一珂的柜子。 因为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这件事儿了，所以白一珂从 那些瓶瓶罐罐之中挑选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关心。 他关注的，是白一珂柜子里的那些衣物——虽然说她可能对衣服不感兴趣，但她现在毕竟坐着皇后的位置，衣柜里的衣服却这么少，实在是有些不和身份了。 白一珂挑选好小瓷瓶后，随手就关住了柜子。 银铃被这白白的小瓷瓶吓的差点晕过去。在她看来，白一珂这一定是挑了一瓶毒药给她，而且还是剧毒的那种。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不可能冷静的。 瞬间，毫无征兆的，银铃晕了过去。 白一珂二话没说，将银铃打横抱起，然后踢开了门。 于是，门外的宫女太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瘦瘦小小的皇后娘娘横抱着块头比她大很多的晕过去的银铃，然后跳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带她回自己屋里休息。不用请太医，她没有生命危险。” 声音冷淡，但其中也有亲切的味道，于是太监宫女们倒不会觉得银铃是被娘娘给弄倒的。 但皇后娘娘力气这么大的吗？ 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众人只是惊奇，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当时白一珂怕出意外，于是进宫的时候从丞相府只带了银铃来。 所以，银铃的问题解决了，其他人应该很难发现她的问题了。 虽然银铃只是个丫鬟，也可能一辈子是个丫鬟，但是身在宫中，谁也无法决定哪个原本普通的丫鬟忽然有一天就成为了皇上的女人，成为了后宫中能住上一个宫殿的人。 所以，后宫的所有女人，甚至是负责洗衣服的宫女，侍卫们都是不敢碰的。 再者说，就算这些女人不是皇上的备选后宫，男女授受不亲，侍卫们也是不会碰女子的。 所以，这种时候，太监的存在就显得尤为重要。 白一珂把银铃交接到太监手上，然后转身回了屋子里——要知道，那里还有个“大主子”等着她去打发的。 屋里，顾衍的眼神很平和，看不出息怒。 看到白一珂进来，他第一时间开口：“你衣服都没收在这个柜子里？” 怎么忽然问这个？ 白一珂觉得十分奇怪，毕竟顾衍根本不是会关注这种细节的那种人。 但他的这个问题也无关紧要，她也就回答了：“都在了。” “你衣服这么少？给你的布你都没用？” “这些就够了，只是看着少罢了，穿起来都是不错的。”白一珂回答。 见顾衍皱了眉头，她还补充了一句：“出席什么场合的都有。就连我的夜行衣也在这里，只是压在最下面罢了。” 说着，她还掀开了上层的衣服，让顾衍看到她藏在最下面的夜行衣。 对于白一珂来说，衣服不过是起个遮挡的作用，好不好看完全没有方不方便的作用大。 “你……衣服太少，毕竟你现在不是在江湖中闯荡了。”顾衍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显然是对于白一珂一开始的回答和后来的补充回答都不满意。 可是在白一珂看来，是不是有更多的衣服，真的是个人选择罢了。 在她看来，衣服多了还要选，实在是太过麻烦了。 她正要开口反驳，顾衍在抢在前面开了口：“你不用操心了，不要管，只需要听话就行。” 说完，他就抬脚往门外走。 正当他要拉开门的时候，白一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马上问：“你来栖凤宫，到底是要跟我说什么？” 顾衍这才察觉到自己忘了正事。 他拍了脑门：“明日午时，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又是说的这么神秘，白一珂嘴比脑子快，下意识追问：“干什么？” “学以致用。” 白一珂迷迷糊糊的，正要问顾衍，却发现顾衍已经拉开了大门。 现在要说的话，外面的宫女太监们是一定会听见的。所以白一珂不得不闭了嘴。 直到顾衍走后的一盏茶时间之后，白一珂才恍然大悟——顾衍这是要她带兵打仗，应用自己之前学过的知识！ 但她现在毕竟是皇后的身份，几乎不存在前往战场的可能性。 那么，应该是与此有关的讨论？ 想多少都没用。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中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仗着我宠你 从下了早朝开始，顾衍就在栖凤宫待着。 顾衍和白一珂两人一同待在屋子里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 这个早上，朝堂之上没什么事情发生。 平日里，没什么事儿的话，顾衍都会习惯性地问一问京城治安，顺便考验考验官员们近期工作。 因为这不定期的考察，让锡国官员们做事比楚国官员们要认真很多，毕竟一不小心就会失去自己的工作。 但这个早上，太监喊完“有本启奏，无事退朝”之后，真的没有大臣们启奏。 于是朝堂之上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这……这……今天怕不知道哪位官员要遭殃啊！ 众人都低头缩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倒不是说每个官员都是贪官，只是为官一任，不可能一点污点也没有。既然有污点，就是怕被人查的，更何况是被顾衍亲自查呢。 但顾衍忽然说了一句：“退朝吧。” 语气平和，完全不像是赌气的样子。况且顾衍也不是那等会赌气做事儿的人。 于是，大臣们一边行尸走肉地行礼且山呼万岁，一边迷迷糊糊思索着皇上今儿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过能逃过一劫，他们心中还是万分开心的。 皇上离开后，大臣们离开就比较随意了，走的相对比较近的官员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几个大老爷们把头凑在一起边走边嘀咕。 “皇上今儿个是怎么了？没听说皇上身体不舒服啊！” “着急回后宫吧！皇上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 “我看啊……” 白一珂看到顾衍来的这么早，也十分惊奇。 因为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是会武功的，白一珂都会选择在屋里练功。练功总是需要一些地方的。 白一珂思来想去，最终选择了在书房里练功。 毕竟整个栖凤宫中，只有书房是最大的。 除此之外，他还要练习内力。 内力倒也好办，哪里都能练习，干脆也在书房中就好，至少是方便的。 因此，顾衍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白一珂正在练武。 对于他来讲，这倒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练武——从前，他一直以为白一珂所谓的“武功不太好”就真的是武功不好。但现在看来，这所谓的“武功不好”不过是跟她的内力相比吧！ 他虽然不怎么会武功，但是见过的武功高强的人也不少了，到没有哪个能这么有力道的。 而白一珂，不过是个身形瘦弱的十五岁少女。 对于顾衍来讲，这样的顾衍闪闪发光。 于是，他就站在那里，看着白一珂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忽然想起她是自己的女人，他心中还是十分骄傲的。 所谓圣明君主，自该有一位贤内助的皇后相配。 从古至今，看一位皇后是不是好，主要的标准就是看她能不能处理好后宫的一切。 他和前人想的不同。在顾衍看来，这些要求下培养出来的所谓“完美的大家闺秀”根本不能与他相配。 而白一珂，却是上天赐给他最棒的礼物。 白一珂练功自然都是为了提高，因此量大而且需要耗费的体力很多。一套功夫下来，她汗流浃背。 她以为这样的自己可以说是狼狈不堪的，却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在顾衍看来却有一股“香汗淋漓”的味道，可以说是独一无二了。 她喘着粗气。 顾衍抬起脚，从门边走到桌边，给她倒了杯茶，递到了她刚刚坐下的她面前：“别太累着。” “还好，不累怎么进步。”她喝了口茶缓了缓，不过瞬间，呼吸就恢复了正常，“你怎么来了？” “你这儿比较舒服。潜龙宫在彻底打扫。” 这什么诡异的理由？！ “打扫？”她表示疑惑。 顾衍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貌似貌不经心地开口：“我上早朝之前撕了太多纸，所以下朝之后就来你这里了。” 这更是诡异的理由好嘛！ 几张纸而已，那些负责打扫的太监也不是吃素的，就顾衍上朝那时间，肯定打扫好了不是嘛！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反驳一下了！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做了。 “肯定打扫好了，你回去吧！” “你要赶我？我是皇帝，金口玉言，我说没打扫好就是没打扫好，你反驳我你就是抗旨！” 语气有些下人，但白一珂知道他这是有意的，所以根本不觉得可怕。 再者说了，抗旨也没什么后果不是？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抗旨了……”她嘟囔了一句。声音略低，但是绝没有低到顾衍听不到的程度。 “还真是破罐子破摔啊！”顾衍叹了一口气，凝视着白一珂，语气却忽然温柔了下来，“还不就是仗着我宠你。” 白一珂猛然间抬头。 只见顾衍的眼中，仿佛装着满天星河，光彩熠熠，让人沦陷。 他眼中的温柔，不过洒了方寸之间。然而这方寸之间，便是白一珂的双眸。 就好像是早就约定好了一切，也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白一珂的眼中，也有了温柔的一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曾经，白一珂以为这样的情况只会发生在文人与美人之间。至于她，不过是个练武的“粗人”，大概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 没想到曾经以为不可能的，就这样发生了。 上一世，她没有对顾衍有这样的感觉。 而这次，是白一珂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感觉来了，无可否认…… “你怎么不说话？”顾衍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 而白一珂，却心跳加速了。 顾衍还是那个普通的顾衍。下朝之后，他穿的衣服一般都很随意。而就是这样她见过无数次的随意的顾衍，却让她心跳加速了。 顾衍说得对，她能这么肆无忌惮，还不是靠着他宠她…… “我……”白一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该说什么？”顾衍倒是善解人意，“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白一珂点点头表示回应。 于是，这整个上午，白一珂都在那里看兵书，而顾衍，也是看书写字批阅奏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初吻 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午膳的时候…… “咳咳咳！”白一珂忽然咳嗽。 “怎么了？”顾衍下意识问到。 白一珂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根本无法说话的她只得摆了摆手，然后也不管吃饭时候喝茶好不好了，直接倒了凉茶来喝。 全程速度之快，顾衍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茶水对于鱼刺并没起什么作用。 白一珂无奈放下茶杯，然后干脆用了内力。 虽说她内力确实很强，但内力根本也不该是用来干这件事儿的，所以把鱼刺弄出来，她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 鱼刺出来了，喉咙里还是火辣辣的。 不过没有大碍就是了。 “疼吗？”顾衍问。 白一珂摆了摆手：“我没那么脆弱，刺出来就行。” “嗯。”顾衍点了点头，又皱起了眉头表示自己的疑惑：“吃个鱼而已，怎么就卡着了？” 白一珂是怎么卡着的呢？ 这事儿还是得接着早上的事儿开始说。 她当然不知道早上那段对话之后顾衍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确实是一直没能成功平静下来。 对于她来讲，那句话虽然普通，却很有杀伤力。 那种杀伤力，是她之前从未感受过的。 她的心一直扑通扑通跳。 因此，虽然面前摆着兵书，虽然为了不让顾衍发现问题而装作时不时翻页的样子，但她也确实一页都没有看进去。 午膳的时候，她已经提醒了自己，但最后，还是被卡住了，这让她十分委屈。 她撇了撇嘴：“不公平！” 前言不搭后语的，顾衍有些没听懂。 “啊？” “凭什么你就……”她说到一半，又忽然发觉在这件事儿里顾衍似乎也没什么错，因此挫败感十足。 虽然心里无法平静下来，但白一珂总还是和其他女子不一样的。 只是瞬间，她就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我得离开。”她忽然转了个话题，也换了种语气——刚才的沮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往常一般的坚定。 这个语气，顾衍实在是太熟悉了。只有面对重大决定，白一珂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那么这一次，应该也不是例外。 顾衍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掉到了谷底。 但他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离开？你指的是……不想用云斓的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了？其实也行，终归是个假的身份，若是哪天被戳穿了也是问题。而且，我也确实不想让云家的人有皇室血脉。你其实完全可以换个身份在我身边，这样名正言顺，我们也可以轻松很多。” 顾衍能说这么多话，就是因为紧张，白一珂太了解了。 他因为她要离开而紧张了？ 只有面对真正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和反应吧？ 白一珂知道，顾衍是真的爱上她了。 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 不，不行！她不能沉沦下去，继续上一世的错误！ 她板了脸：“我要走，其实根本无需任何人同意，我毫无牵绊。至于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教了我很多，算是我半个师父，我尊重你。” 一码归一码，白一珂分得很清楚。 她还是这么坚定。 顾衍很紧张——这是从他出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次。 他费尽心思，在自己脑中搜索着能挽留她的词句，终于说了一句：“你不能走。你走了，那些仇你找谁报。我知道，你报仇，从来都不只是要别人一条命而已。” 对，她是要报仇的！ 但是继续这样下去，别说报仇了，被别人再卖了说不定都还能替别人数钱。不是白一珂对自己没自信，只是她比任何人都要知道，人一旦动了真感情，是根本不会用脑子思考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确定我能等你十年？”顾衍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要是平日里说出来，是真的很暧昧的。但是现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顾衍却回答的很认真：“我毕竟身为皇帝，坐在这个位置上，想杀我的人太多了。也就只有你，报仇却不直接杀我，其他人哪有这样的耐心。十年后，谁能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 这样解释倒是没有错。 白一珂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白一珂继续开口：“所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得保证我这十年死不了。” “我保证你死不了。”白一珂有些无奈。 她转了身，顾衍却拉住了她的手，很快。 但实际上白一珂还是能逃掉这样速度的牵手的。 然而今天的她不知为何，显得尤为笨拙。 多年后，她才明白，这一切并不是命中注定，而是她的心已经帮她做好了选择。 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看透自己的心。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放手。” “我不放。” “放……唔……” 白一珂瞪大了双眼。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顾衍又下了什么药，顾衍将她整个身体揽在怀中的时候，她竟然挣扎的那样无力；顾衍的唇贴下来的时候，她又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头转到一边。 顾衍的唇，真的让人欲罢不能。和上一世一样，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魔力。 顾衍也是心跳加速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下意识就做了这样的动作。他在强迫她，这是他从前从未做过的事情。然而面对着她，他这个“第一次”做的却是十分娴熟。 她的唇，真的柔软啊…… 双唇相接，他闭上了眼，手上的气用的却是越来越少了。 发觉她并没有过激的反抗，他内心欣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吻的更加仔细。 他动了动舌头，试着撬开她的唇。 朱唇轻启，顾衍的舌头窜了进去。 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之地。 顾衍的心，瞬间沦陷，仿佛到了海底最深的谷底，神秘而让人无法自拔。 白一珂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应和着他。 无关回忆，没有抗拒。 天旋地转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背接触到了柔软的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纠缠不休 这是张她再熟悉不过的床。 上一世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她想起他的柔情蜜意，也想起他的每一次怒斥。 这个瞬间，她猛然间惊醒——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 她想反抗，但是双手双脚都没劲儿，实在是恼人。 这肯定是沉沦的表现了！ 白一珂咬了嘴唇，下定决心用了内力，双手瞬间发力。 顾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掀翻在地了。 他下意识双手撑地，双手手腕都差点骨折。 床上，白一珂已经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有些吓人。 顾衍莫名有些害怕，第一反应并不是关心自己，而是关心白一珂：“没事儿吧？” 白一珂没空理他，继续在床上喘着粗气。 顾衍手撑地从地上爬起，就要往床边走。 白一珂猛地甩了手，声音前所未有的嘶哑：“你滚！”这声音并不大，但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泪。 这一声实在是太吓人了。 顾衍根本来不及反应，手已经缩了回去，完全是出于作为人的本能。 白一珂抬头看顾衍，眼中布满了血丝，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身体上的不适。 顾衍有些被吓到。 他下意识再次抬手，白一珂却冷笑一声：“欺负我还没欺负够吗？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白一珂很少用这样抱怨的甚至是有些无助的语气说话。 顾衍更加害怕了。 “我是认真的。”他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唯有这样的话才能平复她的心绪。 “认真的？”白一珂冷笑一声，“你对多少人认真过？就这张床，有多少人上过，只怕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顾衍确实不止有过白一珂一个女人，但这张床，还真的没有其他女人碰过。 只是就算现在跟白一珂说了，只怕她也不会相信。 顾衍知道，现在必须顺着白一珂说。 他退后两步：“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先安静会儿，我先出去。” 白一珂无法平静下来，他也是一样的。 他心跳加速，身体的某处也已经有了反应。再留在这里，他不知道还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虽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比较有自制力的，但面对白一珂，他的自制力早就溃于一旦了。 这是很吓人的事情。 他在白一珂面前根本就是没有自制力！ 白一珂没有说话，顾衍就一步一步往外退。 然而她刚刚走出三步，白一珂低沉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你的真心，我不敢要。” 顾衍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感受到他的真心了？！ 从疑惑，到怀疑，再到肯定，也不过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白一珂明确表示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于是，他心中还是很期待的。 这…… “你可以慢慢想。”他停在原地，想尽量安抚她的情绪。 而白一珂，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情绪已经全盘崩溃了——她确实是比一般的女子要坚强，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铁人，她也是有血有肉的啊！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子，而且还是个背负了那么多的女孩子。 这样一想，她情绪崩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刚才明明一脸凶狠，此时此刻，她却忽然流下了眼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明知道我要杀你的，你明知道我想让你最在乎的锡国全都毁于一旦，你明知道的啊！” 说话的时候，她没有哭腔。 但每一个字，都能让人体会出她话语中的挣扎。 “我知道，我不傻。”感受到她能与人正常交流了，他放松了许多，微微一笑，“我什么都知道。” “那你还……”白一珂抽泣一声，与他目光对视。 只见顾衍的眼神，温柔而不失坚定。 她刚到嘴边的话忽然就停在了嘴边。 她噎住了，马上闭了嘴巴。 他也不着急，话语中满是甜蜜气息：“先别走。你走了，这仇，还怎么报？” “我……”白一珂不知该说什么。 “别走了，我求你。”他眼中祈求意味明显。 白一珂的心，瞬间变软，化为了一滩春水。 她从未见过这样求饶的顾衍。 这样的顾衍，让她连一个“不要”也说不出口。 “你若是走了，我就理解为你是爱上我，所以逼着自己躲开。你……到底爱我吗？” 爱。 这是个很严肃也很认真的字眼。 爱吗？ 白一珂的精神瞬间紧绷，下意识开口：“怎么可能，不爱，当然不爱！你以为你算谁！” “既然不算谁……留下了就毫无坏处了，为什么不留下来，还是说……”他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你怕，你像上一世爱上我，然后……无法脱身？” 这样的话语，配上顾衍的相貌和气质，很难让人不动心了。 白一珂发觉，自己的心跳，再次加速了。 “逼我？”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逼你，只是给你陈述事实，让你自己做决定。”顾衍耸了耸肩回应。 “你就是在逼我！”白一珂哭出声，像是个只有三岁的小孩子。 她抱住脑袋：“求你了，你别……” “不如，今天中午我们去见了一批人之后，你再做决定？”他忽然转移了话题。 白一珂的思路也被带走了，因为她实在是毫无防备，没想到顾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问题。 她下意识“嗯”了一声。 见她表示感兴趣，顾衍继续说下去：“是你会感兴趣的。” “是什么人？” “秘密，你且等着。” 白一珂也不再问什么——虽然他知道这就是顾衍想把他留下的手段，但是他口中的那些人也绝对是有值得一见的必要的。 于是，她默默换了衣服，跟着顾衍出了屋子，再出了宫。出门的时候，她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帽子，只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不是那张不是云澜的脸。 这次，按照顾衍所说，她用的是自己的的脸，不过没有做男子装扮罢了。 这次的见面是在一个顾衍的别院中进行的——白一珂不得不说，顾衍的别院是真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高手之约 这个别院很幽静。 虽然顾衍其他别院也确实没有像皇室风格的，但这间别院却给人的感觉却是，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的武林高手。 进到屋子里，入目便是分坐两侧的十位男子——有的膘肥体壮，有的形容瘦小，各不一样。不过一样的是，从还没进来开始，白一珂就感觉到这些人内力深厚，就连呼吸，也是与他人不一样的节奏。 这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她下意识走的距离顾衍进了一些。 见顾衍走进来，众人马上起身行礼：“见过皇上！” 这样的称呼倒是让白一珂吃惊了一下——这些人应该都是江湖中人，而不是顾衍的暗卫。顾衍能让这样身份的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就说明她对这些人是很放心的。 看来顾衍善于攻心，竟然连江湖中的高手都能拉拢进来，实在是不一般啊！ 她下意识又看了顾衍一眼。 顾衍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受刚才事情影响的样子。 其中最为瘦小的那名男子看起来面色蜡黄。他的眼眸，一直在白一珂的上上下下留恋。 等众人行过礼，他马上开口“皇上，这位是……” “哦，她，白一珂。”顾衍直截了当。 这个名字众人都是熟悉的——这不就是顾衍之前宠了很久结果忽然有一天莫名就消失了的那个女子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出现了！ 难道皇宫中传出来的事情都是假的！ 再加上她的气息也表露出她是个高手。所以说…… 她是—— “云浮！”那名瘦瘦小小的男子忽然叫出了这个名字，眼神中也瞬间有了迷恋。 云浮这个名字，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曾经，她年纪小小却用着这个名字成为了天下第一女暗卫。 江湖，从来都是更新换代极快的，她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个名字还能被记住。 她下意识抖了一下，然后认真打量了这位男子——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皱了眉头：“我们……是不是见过？” 或许是白一珂这句话让那男子想起了什么，他脸上忽然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们，曾经对战过，当年在楚国，你还记得吗？”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年白一珂只有八岁，面前这个男子只有十四岁。 当年，他——椿，已经名满江湖。 而她，名不见经传，甚至在楚国都不是很厉害的。 四年后，她十二岁，成为了江湖中人都知道的角色，而他，却仿佛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她以为他是退出这个武林了。 实在是没想到，能与他在这里相见。 她也很惊奇：“真巧！” “是啊，真是巧，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椿的眼神中写满了无尽的喜悦，“没想到你长大后是这个样子。” 说来也是巧。 白一珂已经习惯了易容。然而当年她没怎么易容，只是每天化妆遮住自己脸上的胎记。而今天，她正好也是这个样子的。 若是其他时候，只怕他真的认不出来她。 “没想到还能遇见你。”白一珂笑了笑，“你叫我一珂就好，云浮什么的，这个名号与我无关了。” “可……” 椿正要说什么，十人中最虎背熊腰的那个大汉却忽然开了口：“久仰大名，不知可否过招。” 江湖中人嘛，谁听谁的，还是得看武功见真章。 平日里，白一珂是不习惯这样的“见面礼”的，但今天情况特殊，刚刚经历了一番尴尬，她还真想找个时机发泄一下呢。 这不，时机就送上门来了。 她微微扬起嘴角，双手抱拳拱手：“承让！” 那大汉估计也是很久没有与人过招了。 白一珂这一同意，他立刻兴奋起来。 二人马上到了房间之外，其他人也走了出来，看着两人对战。 不了解的人都会以为高手过招是看不到影子的，实际上也没那么玄乎。二人心照不宣，都是用的实打实的功夫打的。 比内力的话，白一珂是肯定比不上这大汉的，但她都是用的巧劲，让那大汉根本无从使劲。 半天，两人竟没有正面交手几下。 一炷香时间后，那大汉终于停了下来摆了摆手：“姑娘内力高强，在下佩服！” 这算是白一珂赢了。 白一珂倒也是谦虚的。她也行了个礼：“不过是用了个巧劲，前辈没有见怪，是在下的福分。” 这一刻的她，光彩照人。 顾衍站在旁边，不自觉扬起了嘴角——白一珂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果然是与他人不同的。 在场的其他九位高手都看得清楚。 因此，虽然他们一开始看到顾衍带了个女人进来的时候是不屑的，但现在已经完全被白一珂俘获了。 这女人的内力，只怕是他们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云浮，虽然已经在江湖中消失数月，但现在看来，功力依旧不减当日。 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位女子，皇上得到了却又仍在后宫之中所谓何意——这女子相貌平平而且不温柔，应该不是皇上会喜欢的类型。 “诸位，我请白姑娘一起来讨论，诸位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慢着！”开口的是椿，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子。 “怎么了？”顾衍问。 很明显，不论是反驳还是回应，都可以证明顾衍和这些江湖中人的关系是完全不一般的。他们实在是太过随意了，根本不拿顾衍当什么大人物看。 而椿，虽然刚才表现的和白一珂关系很好，但还是第一时间说出了自己不同意的理由：“她，曾经可是楚国林王梁蕴的手下。她……真的能让人放心吗？”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你们尽管放心，这是我要操心的事情。”顾衍回应。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护着白一珂的。 但白一珂还是觉得，这种情况下，她自己开口是比顾衍解释要好得多的。 因此，她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开了口：“我，既然在这里站着，就是因为皇上的信任。既然皇上信任我，我也应该给皇上应有的回报，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初露头角 白一珂的话掷地有声。 她不卑不亢的气质，另在场众人都哑口无言——云浮不愧是云浮！ 一片沉默之中，顾衍开了口：“都坐吧。” 十人都坐了下来，白一珂坐到了顾衍的身边。 顾衍继续说到：“继续讨论吧，这场仗到底要不要打？” 怎么，竟然是讨论战争相关的事情吗？ 可是这些都是毫无带兵经验的江湖中人啊！ 带兵和毫无带兵经验的江湖中人是完全不同的。 白一珂皱了眉头，当即表示反对：“带兵，不该是你们要讨论的问题吧？” “奇袭之方案。”顾衍耐心解释，“应该是你感兴趣的。” “要打哪国？”白一珂继续询问。 “南疆罗国。”顾衍说。 南边的国家很多，且都是些小国家，发展都比较慢。因为生存环境并不算好，一般情况下，楚国锡国这两个大国根本就不打这些小国的主意。 只是这些国家中有一个及其特别，那就是——罗国。 罗国面积很小，只有锡国的十分之一，不过也算是南疆那边地理面积最大的国家了。 早些年，这个罗国和其他小国家一样，不怎么招惹锡国。 去年开始，罗国先皇无故死亡，一直差不多原因，太子继位。 这位太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不过三十多年来也还算是能正常生活，没生过什么大病。然而当上皇帝三个月后，却忽然生了一场大病，一命呜呼了。 而此时，这位太子唯一的儿子只有两岁。 于是，罗国上下官员一致认为这位小皇子年纪太小，还是决定一起推举很有声望的先皇二皇子罗密继位。 罗密再三推辞，最终因“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当上了罗国皇帝。 这罗密，顾衍原本也是有所了解的——他曾经来锡国当质子长达十年的时间。时间的时间里，她从十岁长到二十岁，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 顾衍本以为人在少年时候的性格后来是很难改变的。 没想到这位罗密当上皇帝以后，竟然开始骚扰锡国边界。 锡国近些年在顾衍的带领下国力日渐强盛，但是问题是，军队的布防并没有跟上。南方的大片边疆，因为军队布防的问题，其实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完善。 因此，锡国南方边境的人民被罗国的小股部队骚扰的不轻。 顾衍懒得出兵，也确实没有兵力可以动，于是只有采用这种方法。 但他不知道的是，白一珂是知道结局的—— “不用打了。” “为何？”虎背熊腰的大汉十分不乐意：“早解决问题，对锡国边疆人民早好！” “罗密会死的，你们无需考虑这些。”她解释。 顾衍这才反应过来白一珂是重生的，因此她这么说，他忽然楞了一下，然后开口问：“什么时候？” “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实际上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很确定的时间，只是白一珂记不太清了。 “你确定能按照上一世的情况发展？”顾衍低声问。 白一珂惊讶地发觉，顾衍在跟她说悄悄话的时候，周围这些高手的气息竟然没什么变化——没有一个人动用内力听顾衍在说什么！ 看来，这些人对顾衍已经尊敬到极点了。 “确定。”白一珂冲着顾衍点了点头，然后抬高声音，“罗国宫廷内斗很厉害，不光男子，包括女子，都掺和在其中，有些事情，根本无需我们动手。” “此话怎讲？”有人发文。 白一珂并不着急，耐心解释：“罗国那名登基几月就去世的太子，还有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儿。这个女儿，名叫罗雪，我很熟悉她。” 罗雪何人？ 这是上一世白一珂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发现的女子，相貌一般但气质出众。上一世，她批靠自己杀了自己的舅舅，然后站在罗国那并不高大的城墙上，跳城自杀。 这样说来，她与罗雪死法一样，也是有缘了。 彼时，白一珂并没想过自己也会以这种方法死去，只是看着从城墙上坠落的罗雪衣袂翩跹，宛若仙女。 她佩服罗雪，虽然她并不了解其中内情。 她也相信罗雪，哪怕再有一次机会，她仍旧是会这么做的。 “那锡国边境的人就不管了？” “还是要管的，皇上派其他人去就好了。”白一珂顺着这些高人一个一个看过去，然后压低了声音以显示自己的重视，“众位高人既然都来了，不妨留在京城。京城，也许还会有大事发生。” 这话说的有些突然了。 说完，白一珂也不等顾衍说什么，站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身后，顾衍看着她坚定的背影，本想喊她却没有喊出口。 在屋外的亭子上，白一珂并没有用内力听屋里的声音，因为她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对于这些高人来说，都仿佛无稽之谈，他们有自己其他的选择是很正常的。 但这场讨论没有她想的那么慢。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几位高人就从那间房子里走了出来。 那些高人有的看了她一眼，有的甚至对她视而不见。 顾衍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他走到她身边：“讨论结束了。” “结果如何？” “听你的。” “他们这么轻松就答应了？” “当然不是，但朕是皇帝。” 白一珂撇了撇嘴：“真是霸道！” “这样不好吗？”顾衍反问。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不管过程如何，最终他们接受了她提出的方案按兵不动，她自然是开心的。 一抹微笑从白一珂脸上划过，几乎微不可查，却被顾衍捕捉。 他很开心，也微微笑了一下，只是白一珂也没有观察到。 从别院出来，二人经过闹市区向着黄城区走去。 闹市区总是很热闹的，平民老百姓都在这里，过着普通的生活，有喜有忧，有笑有泪。他们要操的，都是过日子时候的小心思，没有人要像顾衍一样，操这么大的心。 身边忽然有两人走过，一男一女，女子还大着肚子，看样子是一对夫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夫妻 那男子身形虽然不算高大，但还算是挺拔。 女子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很普通。 从穿着来看，这两人应该是在一个小富之家，比平常老百姓要有些钱，但距离真正的富人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走在街上，两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会因为容貌被别人多看一眼的。 但从白一珂和顾衍身边走过的时候，那男子忽然开口给女子说话：“孩子就要出生了。” “我害怕。” “怎么了？”男子温柔极了，脚步也放慢了。 “我这生的是个女儿，婆婆一定不会喜欢的。对不起，夫君，是我的错。”女子说着，低着头，整个人都低落了。 “我陪着你，别怕。”男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十分坚定。 “我不想让你纳妾。夫君，我是不是太善妒了。” “我只要你一个。我们家也没多少财产要继承，要儿子有什么用？”男子用最质朴却最有效的话语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女子当然是被这样的话语感动了。 她微微低头，然后点了点头。 白一珂的脸，下意识跟着两人越扭越狠。 白一珂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何最近这么容易被感动，不过是听了最普通的夫妻之间的几句话，她就红了眼眶。 在江湖中的女孩子，没有几个晚熟的。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懂了很多。 那时，她就想，她想要一个天下最优秀的男子。 但现在看来，有一个普通的男人陪在自己身边，也是不错的选择。 顾衍一扭脸，就看到白一珂通红通红的眼眶。 那对夫妻已经走远，白一珂还是念念不忘地看着他们。 “不用羡慕，你过的也可以比他们更幸福。”顾衍说了一句。 这句话让白一珂心中“咯噔”一下——她怎会不明白顾衍在说什么呢？但是…… 哎，她最近怎么这么容易被感动呢！ 这真的不是个好现象。 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冲着顾衍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多谢你了，但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我想要那样的生活，你根本就给不了，我说的对吧？” “你很矛盾！”顾衍给她下了这么一个定义。 “怎么讲？”白一珂下意识收了笑容。 “你想要大开大合的人生，还想过的平凡。鱼与熊掌，根本无法兼得。”顾衍几乎是给了白一珂当头一棒。 “是啊，我知道，自欺欺人罢了。”白一珂下意识再去追寻那对夫妻的身影，本以为会找不到，没成想那对夫妻刚刚就停在了不远处。 而那对夫妻身前，正站着一个中年大妈样子的人。 从白一珂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中年大妈脸上的表情——不屑和愤恨…… 而这种种表情，很明显就是冲着那女子来的。 而看他男子紧握双拳却并不反驳，看来这中年大妈应该就是他的母亲了。 婆媳关系啊，真是最难搞的，别人插不进去的。 但是白一珂已经大概知道那女子是因为什么被自己的婆婆这样对待了，所以她今天就是管定这件事儿了！ 想到此处，她也不理会顾衍，提起步伐就向着几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同时，她动用内力，立刻就听到了来自那几人的对话。 “你这个狐狸精，都要生了，还扒着自己夫君不放，怎么这么不要脸！”大***声音尖利，虽然不算很大，但还是能让周围人听到的，“身为主母，不让其他丫鬟伺候夫君收房，如此善妒！” 白一珂皱起了眉头——看来今日，这大妈她非是要教训一下不可了。 她用了内力，一阵风一般，窜到了那女子身前护住了她。 白一珂出现的太过突然，周围几人都吓了一跳。 那位妻子怀着孕，还惊叫了一声。 白一珂扭过头，低声解释：“我帮你，放心。” “家事而已，姑娘还是不要参与了，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儿。” “安心。” 白一珂说完，也不等那妻子说话，就继续向着那大妈开了口：“这位大娘，敢问您家中财产几何？” 那大妈也是比平常老百姓懂得多。 虽然白一珂一身的衣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这双鞋子，就绝对不是稍微有钱点儿的人家能穿得起的！再加上面前女子看起来很小但气势不凡，可见不是来自普通人家的。 大妈心虚极了，但为了显摆自己，装作不害怕的样子，她双手叉腰，再次放大了声音：“你是哪里来的东西，敢来教训老娘。” “她是我看上的人。”白一珂指了指身后的年轻妻子，“我要认她做干妹妹。我的干妹妹，绝对不能被别人欺负。至于我是谁……” 说着，她摊开了手掌，展示给面前之人看。 只见那不算大的手掌上，印着一方并不算大的印章，印章上写着四个大字——“受命于天。” 这是皇帝印章上才能刻的——皇帝的印章一般都是很大的，但是出门在外为了方面，也会有这样的小印章。 那大妈万万没想到故事会向着这个走向发现，刚刚围过来的围观群众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瞬间的犹豫之后，有人跪了下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跪了下去，都在山呼万岁。 顾衍下意识抬起右胳膊，只见自己的那方印章还好好躺在自己的袖子里，只是躺着的方向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看着不远处展示着印章的白一珂，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嘟囔着：“真是……哎。”话语中满满皆是宠溺。 当然没人怀疑这印章是假的，毕竟不会有人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假传圣旨。 至于白一珂的身份，也没人敢再问下去了。 那年轻妻子也要下跪，白一珂眼疾手快，转头扶住了她：“夫人快快请起。” 然后她看向那丈夫，十分认真地问他：“我只问你一次，你当真是不想纳妾的吗？” 从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但男子回答的很是坚定。 他认真点头：“对，当真，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就算是生不了儿子，我也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彤史疑云 尽管是早就预想过的答案，但白一珂还是忍不住感动了。 “你快起来吧。”白一珂扶了那妻子一把，然后看了男子一眼，“好，只要你不后悔。” 白一珂再次抬起右手：“这位老人家，您听好，您的儿媳妇是我的干妹妹了。她若是过的不开心了，就算是犯法了！” 对着大妈，白一珂还是有尊敬的，毕竟是长辈，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那年轻的妻子却害怕了起来：“姑娘，您到底是……” “我不会说，你也不必问。”说着，白一珂将她拉到了一边，然后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是……皇上身边的人。” 那妻子早就察觉到了，只是白一珂说出来，她还是害怕的。 她下意识觉得白一珂是皇上身边的妃子，就要再次下跪，白一珂眼疾手快将她拦住：“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 趁着众人还都跪在地上没有人抬头，白一珂指了指顾衍所在的位置。 不远处，顾衍正看着这里，负手而立，一派气势。在满街跪下的人中，显得格外突兀。再加上他虽然穿着并不算大富大贵，但气质非凡。那年轻的妻子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脑子动了一下，青筋暴起，说话都结巴了：“那……那是……” “你猜的不错，别说出来。”白一珂再次阻拦了她，“你叫什么，住在何处？” “民女容古氏，闺名一个欣字，欣喜的心。” 这个姓氏，很熟悉。 这个名字，也很熟悉…… 对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上辈子也碰到过这两个人，也是在大街上，后来也是没有什么交集。 上一世，她目睹了这一切。 当时，她与顾衍关系良好，面对这种事情，她根本没有多想，只觉得那是人家的家事，也就没有多管。后来，听说妻子生了女儿之后被婆婆逼死，那丈夫也自尽了。 这件事后来在京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这样的丈夫实在是太少见了。 也正是那件事，白一珂才知道了这两人的名字。 男子容鹤，闲云野鹤的性子，却出生在商贾之家。 女子古欣，小家碧玉，只求一个与自己共度一生的良人。 她总觉得自己重活一世，是在被什么东西牵着走。不过，她管了之后，至少这对夫妻不会因此而死。至于将来他们的日子过得怎样，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虽然对这件事也没什么记忆了，但白一珂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家中就在前面那栋宅子里。”说着，古欣指了指不远处。 只见那门楣之上，确实写着两个字——容府。 看来和白一珂的判断一样，至少也是有些财产的人家。 她走到那大妈身边，语气没有多难听，但还算是语重心长：“大娘，我若是您，绝对会回家再讨论家事。在街上讨论，未免太过丢面子了，您看，是吗？” 白一珂边说，边缓缓将大妈给拉了起来。 那大妈腿都是软的，但也耐不住白一珂劲儿大。 她下意识看了白一珂一眼，差点没被白一珂吓到晕倒。 “大娘以后对自己的儿媳妇好一些，可好？” 那大娘还能说什么，只能不住地点头。 这大娘还真是怕的，什么都不敢说。 白一珂想着事情也完成了，开了口：“诸位都请起吧。” 说完，她回到了顾衍身边，顾衍和她一起向前走去。 “怎么忽然想到了用这样的方法？” “不过是因为这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白一珂回答。 顾衍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吧。应该是……被感动了？” 白一珂并不否认这个说法。 但是问题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顾衍。 “你想多了。”白一珂并不看顾衍。 “但你用的是我的权利。”顾衍一直看着白一珂，却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换了话题，“继续逛下去还是回宫。” “回去吧。”白一珂下了决定。 她真的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还会遇到什么，不如回宫。 回到宫中，白一珂就回到自己的栖凤宫，将装扮长相等等恢复了回去。而顾衍，则是回了潜龙宫的宫殿。 原本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日子。 然而白一珂刚刚梳洗好一切出来之后，马上就有人汇报了一件大事儿——于熙情有身孕了！说是已经有一个月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白一珂是根本不知道的。 而且，彤史上也没有记载。 彤史上没有记载的，就是没有发生过的，哪怕发生过，皇上也是不认的。 不过毕竟于熙情是顾衍的妃子，而这孩子也真实存在，那她当然还是要去请示顾衍了。 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锡国皇宫之中，哪位妃子有了身孕，皇后都会亲自去与皇上说，一来是为了防止那妃子邀功，二来是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必须掌握后宫全局。 白一珂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找事儿，所以也没过多打扮就去找顾衍了。 顾衍正在批阅奏折，听到通传，马上就让她进来了。 白一珂开门见山：“恭喜皇上，德嫔有了身孕，实在是宫中一大喜事！” 顾衍瞬间皱了眉头，似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白一珂也被这个表现吓到了，难道…… “皇上该不会说，没有宠幸德嫔吧？” “彤史在你手里，彤史都未曾记载的事情，不要再来问朕。”顾衍很“认真”地开口。 顾衍这倒是把自己择的干净，白一珂想。 但是他这个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打算承认了。 白一珂慢慢解释：“皇上只需要说，是宠幸了德嫔，但是没有记载即可。但是问题是，如果皇上没有宠幸过德嫔，那么就很有问题了。” 于熙情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顾衍的。 也就是说，这个姑娘是真的一心想有更高的地位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心中所想肯定是想办法更多亲近顾衍，而不是去干那种苟且之事。 更何况，还让白一珂知道了。 而顾衍的这个态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于熙情身孕 “你无须问这么多。” 白一珂看着顾衍很明显有不耐烦的情绪在，瞬间心中十分不舒服——她倒是不奢望顾衍像是街市上遇见的那位叫容鹤的男子一样对自己心中所爱一往情深，但既然是和自己的女人发生了关系，承认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皇上只需回答是否即可。”白一珂干脆问的十分直白。 从顾衍的角度来看，她是不希望白一珂知道这件事儿的。说句实在的，如果现在坐在皇后之位上的是真正的云斓，他一定是会让彤史记载的。 但问题是，他心系之人是白一珂。 而白一珂，从他与于熙情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开始，就很是不喜欢于熙情的。换句话说，她会吃醋。 只是白一珂都问到这个程度了，话语中明显也有不耐烦的成分在，他只好叹了口气，说出了实情：“一珂，那只是个意外。不过她确实不该有身孕，应该是故意没有吃药。” “意外吗？”白一珂表现的很冷静，“那就是说，那真的是你的孩子？” “应该是。”顾衍点了点头——他实在想不出来于熙情肚里的孩子还能是谁的，毕竟以这锡国皇宫的警卫程度，除了白一珂这样的高手，其他人想单独发生点什么不该发生的几乎没有可能性。 “那就好，我走了！”白一珂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顾衍却忽然着急，下意识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你且等等！” “怎么？”白一珂扭过脸来，“你还忙着，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不想听听那天我为什么和于熙情……” “我不想听。”白一珂扯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温和极了——那真是一个完美的皇后应该拥有的笑容。她继续说：“她是皇上的德嫔，是已经有过封号的，当年还曾给皇上过帮助，皇上宠幸她，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至于那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已经是个小生命了，建议皇上还是要了吧。皇上若是真的不打破祖制一定不要那孩子的话，就亲自去和她说吧。我……其他的坏人都可以做，唯独不能做杀孩子的坏人。” 还是是白一珂心中的一个结。 虽然她确实不喜欢于熙情，虽然知道顾衍和于熙情有了那种关系她心中觉得不快，但她都能忍受，毕竟顾衍并没有办错事。有些事情，只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罢了。 但唯独孩子，是白一珂心中最大的一根刺。 就算是于熙情的孩子，她也不想去碰。 上一世，失去了孩子之后，她曾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梦见那可爱的孩子。他朝她挥手，可爱极了。她想去拉住他的手的时候，却都惊醒。那些夜晚，她的枕头一直都是湿的。 而现在，她不可能再去害其他小生命了。 白一珂叫顾衍“皇上”，疏离之意明显。 顾衍知道，她这是因为自己宠幸了于熙情而不悦。 “那天我想的其实是你。”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但顾衍越是这样，白一珂越是觉得他是在装——他上一世也曾这样骗过她。 她几乎是冷哼了一声：“皇上何必跟我解释这些了。我可只是一个替身。等皇上吧一切安排好了，我就还是要回归到我自己的生活轨道上的。到时候，我虽然不要你的命，还是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白一珂已经习惯了在顾衍面前完全不隐瞒这些事情了。 “一珂，不然你以为我对你这么好，是为了什么？”他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很坚定，“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不让你放下仇恨。我只是希望你在仇恨之余，可以看看自己的内心。” “看看自己的内心？”白一珂继续问，“皇上难道要拿自己和街市上遇到的那位男子相比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愿意看看自己的内心。” 江湖中人都说云浮是最厉害的女暗卫，却有太多人忘了，她不过是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罢了。 算算时日，也还未到及笄之年的正日子呢。 顾衍不卑不亢，虽然身处劣势，但并未因此就表现出任何的怯懦，反而依旧陈述着自己想说的话：“既然你要走，你早就走了，不会留到现在。一珂，你承认吧，你想从我手里夺走江山，还没到火候。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就应该更多接近我。其实我觉得，想实现你现在的目的，也不是不可能，有比较简单的方法，想听吗？” 顾衍现在说话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幽默了，白一珂刚开始不适应，现在已经适应了。 而且，顾衍竟然学会了更多说话时候的技巧，这让白一珂不得不想跟着他的思路走下去。 “你说。”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高冷”形象。 “古有褒姒，妲己，都是你可以学的榜样。虽然你不是这路人，不过吸取一下优点，也是种方法。”顾衍笑了笑，仿佛刚才的紧张气氛和他毫无关系，“我可以试着在你面前学学周幽王。” 白一珂的笑容，是很有魅力的。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 顾衍很少说这样的话，因为他真的一直是个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好皇帝，哪怕她上一辈子做了对不起白一珂的事儿，白一珂也还是要承认的。 他能说出这种话，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的心跳顿了一排，眼睛不由自主地躲闪：“你不会这么做的。”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 “你眼中锡国利益高于一切，怎会为了我……” “一个白一珂，抵得上十万大军。”顾衍的眼中，写满了欣赏与真诚。 这倒是顾衍的真话了。 军队之中，一个好的将领当然抵得过十万大军。 白一珂虽然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但从她学兵法的时候看来，她在军事上也是很有见地的。 再加上白一珂身为女子，若是真的能领兵打仗的话，对锡国来说自然是莫大的荣幸了！ 她，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将领！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为你所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糕点 白一珂狡黠一笑，整个人有了独一无二的魅力。 这样的她，让顾衍移不开眼。 在别人看来，顾衍是英雄，是最特别的皇帝。实际上，顾衍也有是普通人的一面。 他曾经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会对白一珂有兴趣。 其实仔细想想，白一珂确实有很多地方比不过其他女子。 但她的独一无二，也是其他人所不能替代的。 就比如，现在…… 至于于熙情的事情，顾衍并不想去深究——那不是他想考虑的问题，私底下解决就好。 他面上十分自信：“是的，你一定会为我所用。除非……” 他吊人胃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白一珂已然是习惯了。她双手环抱胸前：“除非什么？” “除非，你对我毫无感觉。” 这一刻的顾衍，也是十分自信的。 白一珂瞬间心跳加速，心里“咯噔”一下。 是了，顾衍之所以这么肯定，就是因为他吃定她了！ 只是…… 还不一定谁能把谁吃掉呢！ “我知道这是激将，但是……我应了！”白一珂笑了笑，那笑容却让顾衍毛骨悚然。 她说：“皇上既然想要那样的女人，那我就做那样的女人。” 不就是妲己褒姒嘛，她还是做的了的！ “你……” 顾衍还想说什么，白一珂却是甩手离开了。 回到后宫，白一珂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于熙情的宫殿。 宫殿中，于熙情正在床上躺着。她满脸潮红，脸上写满了喜悦和兴奋，看起来却十分柔弱的样子。 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她身孕已经八九个月了呢。 白一珂进来的时候没让人通报。 所以，当于熙情看见白一珂的时候，白一珂已经快走到她身边了。 她脸上到没有多少惊恐，毕竟想要让顾衍知道，白一珂这边是迈不过去的。在她看来，皇后娘娘一直被按照皇后的标准教养，一定是有容人之量的，不会对有了身孕的后宫女子有什么不好的心思的。 白一珂的脸上也挂着笑容：“恭喜妹妹了。” “多谢姐姐。” 说着，于熙情就要下床。 白一珂当然是要装一装的。 她紧赶两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妹妹身子虚弱，还是别起来了。” 要是真的只是个十五岁的不懂怀孕之事的人也就罢了，只是白一珂也是曾有身孕的人，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根本不至于搞的人心惶惶。 但对于熙情来说，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现在就是她最后的希望，毕竟顾衍对她根本没有感情，那天…… 除了第一次与顾衍有过一段亲密接触却没有被宠幸，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顾衍了。 于是，她决定放手一搏。 当天下午，她自己做了糕点送给皇上。 皇上原本不想让她进去，但她在宫里宫外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知道什么时候该花钱，什么时候不该花。 于是，她给皇上跟前的太监塞了钱。 顾衍对身边的人管得严，但也知道这种事情堵不如疏，对于后宫女子争宠给他的贴身太监塞钱这件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给自己跟前的太监一些更好的福利。 于是，太监再一次进来说。 顾衍也没多想，决定让于熙情进来送了东西就走，于是就放了她进来。 来都来了，顾衍还是给她面子，当场吃了一口。 说实在的，那糕点确实是好吃。 他本来没当回事儿，这一吃，下意识抬起头来，看着于熙情，赞叹了一句：“还真是不错，比御膳房做的都要好，哪里学来的手艺。” “回皇上，这是奴婢从别处学来手艺后自己琢磨出来的。皇上喜欢的话，臣妾以后日日给您做。”于熙情变着法地想和顾衍多接触。 她面色潮红，别说是顾衍了，就是一个普通人，也能看出她想做什么。 但是顾衍现在实在是对这事儿没有兴趣的。 青天白日的，他还想好好读书，一会儿还要批阅奏章处理国事，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件事。 “不必了，再好的东西，吃着也会腻，隔一段时间再说吧。”顾衍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顾衍的态度算是比较好的，但是也很平和，于熙情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她有些难受，但还是行了礼就要离开。 身后，顾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开口：“对了，皇后娘娘那里，也送点。” 这句话，让于熙情再次燃起了希望。 她马上转过身来，低下头恭敬地说：“回皇上，臣妾来之前已经派人去给皇后娘娘送了些，只是不知道娘娘会不会喜欢这样的市井小物。” 白一珂会不会喜欢吗？ 顾衍想起每次出门的时候她都喜欢在街市上寻摸一些小物件，吃一些小零食，微微扬起唇角。 于熙情当然没看到顾衍这样的表情。 顾衍的话语中都是带着甜味的：“她会喜欢的，你先走吧。” 于熙情心跳加速，但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还是想抓住机会的。 “皇上，臣妾想着，给皇后娘娘把方法写下来，这样娘娘想吃的时候可以自己在小厨房里做。”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顾衍点点头：“也好。”他往旁边让了一下，“你来写吧。” 虽说顾衍现在所在的书房是来叩见他的人都能进的那间书房，但这张书桌，也是其他人不怎么能碰的。 于熙情的心跳速度一直没有降下来。 她微微抬起了头，和顾衍目光对视，然后柔声开口：“皇上，臣妾并不认得几个字，能否臣妾口述皇上写？” “嗯。”顾衍点头表示同意，没有半分犹豫。 毕竟这是要给白一珂的东西，他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于熙情攥着衣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顾衍身边。 顾衍刚才没察觉到，这会儿她走到身边才闻到她身上有股很香的味道，但是却和其他女子用的不太一样。 不过他也没问，毕竟这不是重点。 于熙情说着，顾衍也就写着。 很快，就写完了。 顾衍看了看那食谱，然后开口到：“没想到这么简单的用料，做出来的东西竟然比御膳房做的都要好吃的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章 混蛋 “皇上夸奖了。”于熙情低着头，“可是臣妾想要的，并不是皇上的夸奖。” 顾衍并不想她提起此事——说起来他当初也问了她的想法，是她自己不顾一切留下来的，并不是顾衍强迫。现在，她不受自己重视，也是她自作自受，顾衍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于熙情流了泪，那眼泪，“啪嗒”滴在了地上。 “你走吧，这食谱，朕自己给皇后即可。”顾衍下了逐客令。 也许是顾衍太过绝情了，让于熙情感到绝望。白一珂纵然过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人生，而于熙情，也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这么多年来，她没学会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会的东西，只是学会了如何生存，学会了把握分寸。 她明白，自己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 既然入了这后宫，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而在这宫中，成功者和失败者的待遇向来就是完全不同的。 成功的，就算将来失宠了，也是曾经辉煌过，身边还有争气的儿子和女儿傍身。而失败的，过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于熙情也是明白的。 于是，她马上决定，放手一搏。 毕竟在这皇宫之中，失宠与死亡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想到此处，她猛地跪了下去：“皇上，臣妾知道与皇后娘娘不可同日而语，但其实臣妾的性格与皇后娘娘也是很像的。皇上，您能否……” “你起来。” “皇上，臣妾……”于熙情开始拽顾衍的衣摆了。 顾衍下意识想挪开，下意识低头的瞬间，却看到于熙情脖子上有一颗痣。 这颗痣—— 顾衍想，长的位置可真好啊，和白一珂的痣位置很像啊！ 他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自己，但脑子并不懵，仿佛中了什么邪一样。 他看到自己的双手放到了于熙情的肩膀上，看到…… 全程，顾衍都是清醒的，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心跳加速，一直在告诉他面前这个女人是美的，是他的心上人，是他想共度春宵的人。但他的脑子却在拒绝。 他不想笑，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而且不是程式化的。 若是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大概真的会以为自己对于熙情是真心的吧。 大约半个时辰后，顾衍才缓过劲儿来。 于熙情整个人都快不行了，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软无力。 她面色潮红，眼光中闪烁着被临幸之后的幸福。 “皇上。”她声音柔和，“臣妾想喝水。” 顾衍没说什么，翻身下床倒了水递给她。 等她喝完，他接过那只茶杯，然后开口：“你下了药？” 他声音平和，就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于熙情眼神没有闪烁，反而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什么？” 看她这样子，并不像是装的。 顾衍懵了。 “你……算了。”他能判断出来。 说完这句话，顾衍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他身边的人按照祖制给于熙情吃了药，然后就再没管什么。 却没想到，这种药虽然成功避孕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的。也是巧了，于熙情第一次侍寝，就能有身孕。 这千载难逢的好事就这样落在了她的头上。 时间回到白一珂所在的这一刻。 对于于熙情眼中的防备，白一珂当然的理解——自然，这个孩子顾衍就不会要。 她确实想报仇，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 所以，白一珂决定等待下一个时机再开始报复。 此时的白一珂已经善良了许多，只是她自己尚未发现罢了。 多年后，当顾衍告诉她，其实她早就已经不是别人眼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云浮”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那时候，已经不再年轻的、过尽千帆的她，笑起来依旧是那样灿烂美好：“你真的一直把我当好人看啊？” “嗯，坏人是不会放过对方肚子里的孩子的，更何况……那时候，你就爱上我了不是吗？” “你……混蛋，乱说什么！”白一珂的眼中，满满都是幸福。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就暂且不表。 此时此刻，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白一珂可以暂时不报复，但也不会想让于熙情影响自己接下来的报复计划。 于熙情有了身孕，当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将那天的事情查了出来。她虽然不知道那天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不管是在那件事情之前还是之后，顾衍对于熙情都是不怎么有男女之事上的兴趣的。 也就是说，那天，于熙情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 于熙情也是颇有心计之人啊！ 这就相当于在自己身边放了一个随时会炸的雷，这是白一珂所不能接受的。 于是，她决定敲打敲打于熙情。 “都退下吧！” 皇后娘娘开口，众人当然不敢违抗。 于熙情的贴身宫女给她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就离开了——毕竟，于熙情虽然是她的主子，但和她之前没什么深厚情谊。身为宫女，她要做的，就是在该保护自己主子的时候保护她。在无法保护她的时候，还是要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的。 屋子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娘娘。”于熙情下意识抽出了自己的手，身体微微向后倾斜，明显是害怕了。 白一珂倒是一脸和善：“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孩子……你自己要保重。” 和孩子有关，于熙情的精神猛地紧绷。 “娘娘，你……”她察觉出白一珂话里有话。 “这孩子，我是希望留下来的。虽说祖制不让其他妃子在皇后之前生产，但是，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娘娘刚才说……让我防着宫中其他后妃？”于熙情皱起眉头，身体却不是很抵触了。 她现在觉得，白一珂是不会害她的了。 “不，本宫的意思是，防着所有人。” “所有人？”于熙情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除了后妃们，还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银铃与于熙情 “还有，皇上。”白一珂缓缓开口。 这样的说法，是于熙情万万没想到的。 她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说出的每个字都仿佛一片在空中摇曳的树叶：“皇……皇上，怎么可能？” “德嫔，你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皇上不是那等只看外表或者是无脑之人吧，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 白一珂说的每一句都是陈述，而不是问句。 于熙情其实一直自认为自己和“聪明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在宫里宫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也知道，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有些乍看很普通的人都是深不可测的，更何况是被锡国和其他国家的人都认定的明主顾衍呢？ 她当然知道顾衍对她毫无男女之情，甚至有些反感，她甚至知道这个孩子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她坚持认为自己并没有错，所以错误的后果不应该自己来承担——留，也是皇上让自己留的，自己根本什么手脚也没做！虽然确实有求皇上怜悯，但也不算强迫啊！况且，药自己也吃了，只是虽说是神药，但也没成功管用不是吗？ 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啊！ 看来，是上天让这个孩子一定要生下来的！ 这样子的话，皇上就算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下不了手了啊！ 直到现在，于熙情仍坚定地认为，如果皇上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一定是皇后造成的。 不管是云澜还是白一珂，她都是不熟悉的。 对于她来讲，面前这位皇后娘娘就是那位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一定是温婉的，也一定是会仁慈的。 想到此处，她脸色瞬间煞白。 “娘娘，求娘娘饶了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臣妾愿意当牛做马……” 白一珂眼疾手快，将就要下床跪下来的于熙情提回了床上，根本不费任何劲儿的样子。 于熙情被吓得不轻，脸色都发紫了。 “我不会杀这个孩子的。”白一珂声音平和，真的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 但于熙情心中是不信的——在皇宫这个地方，孩子就是一个女人安身立命之本，更何况面前之人是皇后，那么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一定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怎么可能要留下这个孩子。 “娘娘，您有什么条件？”于熙情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哭的情绪。 果然是上道的人。 在白一珂看来，与“有所图”的人交流起来是一件十分方便的事情。 于熙情是这样的人，不管是对她现在的所谓“拉拢”，还是将来的报复，都会方便很多。 “其实也没什么条件，你身后也没什么势力，对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只是觉得妹妹你在这宫中挺可怜的，也没个知心可人的宫女伺候着，想着给你找个宫女来伺候。” 于熙情明白，皇后娘娘这是要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了。但是说的如此明白，让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但她同样也知道，皇后娘娘这是愿意暂时放自己一马。 “全凭娘娘安排。”于熙情低眉顺眼，等着白一珂接下来的话。 “你出身低微，也不会御下之术，现在提拔一个宫女，跟你也不会是一条心的。不如这样，本宫从自己身边拨一个丫鬟你先用着。” 这样的话是于熙情早就想到的，所以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马上回应：“多谢娘娘抬爱。” 白一珂离开后，于熙情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皇后娘娘派来的人竟然会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大丫鬟银铃。 她有些害怕，毕竟宰相门前三品官。 这银铃，可是从小和皇后娘娘一起长大的丫鬟，在皇上面前是比她这个不受宠的娘娘还要有脸面的。 “银铃姑娘？” “奴婢参见德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银铃说着，就跪了下去，心中却是万分不乐意的。 刚才，白一珂从外面回来，告诉她让她过来伺候德嫔。 倒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让她不要有歪心思，说主子再不受宠也是主子，奴婢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个下人。 银铃想着自己在白一珂面前度日如年，来到这里虽说心中不平，但好歹自由了一些，于是倒是答应了。 “姑娘快快请起！”于熙情当然要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 银铃站起身来，与于熙情目光对视——按理说这样的情况是不被允许的，是很明显的以下犯上了。 这时，白一珂却从门口出现。 “德嫔，这个大丫鬟，你还满意吗？” “皇后娘娘，银铃姑娘可是您的大丫鬟，给臣妾……不合适吧？” “本宫再找个丫鬟，也是可以的。好了，不说了，本宫走了。” 反正对于白一珂来说，银铃是一定不能留在身边的了。银铃是为梁蕊做事儿的人，还是想爬上顾衍床的女人，而于熙情，也是想用尽一切方法得到顾衍宠爱的。 这样看似两个女人，实际上是三个女人纠缠在一起的场面，对她们来说就是不小的消耗了。而对于白一珂来说，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白一珂说完，也不等于熙情继续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她马上下了懿旨要选一名新的栖凤宫大宫女。 人选范围是从皇宫中所有不在其他有主子的宫女之中。 这样一来，人选范围就被限定在了低等宫女之中。 若说选秀是让官家女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机会，那白一珂这次选栖凤宫大宫女，就是皇宫中宫女们一飞冲天的机会。 顾衍听到这个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白一珂确实是霸道的人，就由他去吧。 于是，虽然锡国后宫中的妃子还不算多，但由于选秀与选宫女的事情同时进行，白一珂甚至忙到没有时间学兵法。 不过还好选秀的事情白一珂心中有数，所以没有费太大的劲儿。 至于宫女，她一个一个挑，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 所以，第二天上午，顾衍刚刚下了早朝，就收到了一份白一珂送来的奏折， 里面写着的，赫然就是选秀的最终结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苍月儿 顾衍将那奏折打开看了看，一共入选了十二人，但是具体位份，白一珂只是拟了一下，具体的还是要顾衍来钦定的。 奏折不长，留给每一位女子的篇幅也不长，但白一珂却耐心地把每一个人的家庭出身标注好了不说，还标注了每一个人的性格以及在宫中考察期间这么长时间的优点和缺点都用最简单的语言写了出来。 这是从前的选秀流程中所没有的。 顾衍大致翻了翻，觉得没什么吸引自己的，于是也就放到了一边。 传来太监，顾衍吩咐：“这奏折送还给皇后，就说朕已经看过了，全按照她定的位份去册封吧，让皇后全权负责，朕就不管了。” 白一珂收到奏折和这句话的时候，也就只是点了点头，末了补充了一句：“按照祖制，秀女册封名单定下的这一天，皇上是一定要宠幸其中一位的。潜龙宫那边，准备好了吗？” 那太监一惊——皇上可没跟自己说这个啊！ “回……回娘娘，今日上奏的奏折太多，皇上应该是没时间……” “回去告诉皇上，本宫全部替她准备好。” 那太监心中害怕，但也不敢反驳。他现在脑子是懵的，一团乱麻还找不到头绪。他与别的太监不一样，距离皇上近，自然也知道其中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皇后娘娘入宫之前的一段时间，皇上对皇后娘娘已经不太上心了，反而是对叫白一珂的那名宫女十分上心；而大婚皇后娘娘入宫之后，那名叫白一珂的宫女忽然消失不见，而皇上对皇后娘娘越发百依百顺了。 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现在，很明显皇上是对其他女人都不上心的节奏啊！ 皇上只心系皇后娘娘。 于是，太监在心中默默决定，和这些新入宫的娘娘们远一些。 他把皇后娘娘的话原封不动禀报了皇上，虽然看不到皇上的脸色，但明显可以感觉到屋子里的气压低了很多。 下午的时候，储秀宫的气氛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和谐了。 毕竟，从前大家是一样的人，而现在，位份却不同了。 有人开心，有人不满。 如果说一开始，这种种的情绪都还是被秀女们掩埋在心中的话，那么气氛就在白一珂派人来叫一名秀女的时候被瞬间引爆。 被白一珂叫走的那名宫女叫苍月儿，今年十五岁，是这些秀女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出身低微，父亲只是个普通的七品小县令。再加上她长相一般，也不怎么爱说话，所以在这批秀女中看起来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甚至她能留下来，都是出乎意料的。 但白一珂选她来，还是有原因的。 “是皇后娘娘看上她了，还是皇上钦点的？”人群中忽然有人问。 “应该是皇后娘娘吧，皇上怎么会……”这句声音越来越小。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是懂的。毕竟在这宫中是不能乱说话的，看破不说破往往是最好的。 但大家也知道，能一直是在皇上面前被宠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如果能和皇后娘娘站在一边，在这后宫之中就要安稳得多。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运气。”有人嘟囔。 这些都暂且不表。 且说这边，苍月儿跟着栖凤宫的小丫鬟到了栖凤宫。 栖凤宫的宫女将她领到一个小门前，然后微微行礼：“仓美人，您请。” “娘娘在……” “回美人的话，娘娘就在这门之后，您自己前往便可。” 说完，那小丫鬟低眉顺眼走了。 苍月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但是又想不出来。 她心跳加速，犹豫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她的手抖着，无法确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推开门，入目是一个潇洒矫健的身影。 只见那身影正在舞剑，没有好看的剑花，但一招一式都是那样的有气力。 苍月儿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这，分明是高手！ 白一珂舞剑的时候并没有用内力，但尽管如此，她的剑法虽然不算多好，但哄一哄苍月儿这种水平的女子还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好戏开场！ 白一珂正舞着剑，忽然一个转身，那剑头就找冲着苍月儿而来了。 出于学武之人的本能，苍月儿没有犹豫，下意识躲闪，然后出了手。 当然是要点到即止，白一珂马上收了武器，在距离苍月儿十步开外的地方站好。 苍月儿刚才根本没看清这人是谁，现在看清了，忽然被吓的不清。 她下意识就要跪下来，白一珂却开口阻拦：“仓美人不必多礼，身法这么好，也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了。惺惺相惜，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可以不行礼了。” 苍月儿根本冷静不下来——皇后娘娘云氏出嫁之前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啊，是丞相家的大小姐，怎么能会武功，而且看这武艺，明显是很高的。 而别人到底知不知道呢？ 尤其是皇上，到底知不知道呢？ 但是现在，苍月儿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想这个。 苍月儿父亲只是普通的官员，俸禄不多，但父亲和别人还是不同的，当得知她喜欢练武的时候，他还是瞒着所有人让她学了武术。 而因此，她根本没有时间学什么琴棋书画。 “娘娘谬赞了，您才是真正的高手，实在是……” “你可知道是谁把你留下来的？”白一珂打断了苍月儿的话。 她这么一问，苍月儿就明白了。 她噎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难道说，不是皇上，是……” “对，是我，我想让你做我的得力干将。况且，你是喜欢皇上的，对吧？和我合作，你可以得到其他人所得不到的宠爱。” “娘娘，我不想要皇上的宠爱。”苍月儿忽然留下眼泪，“皇后娘娘，其实……月儿冤枉啊！” 事情这样的发展走向是白一珂没有想到的。 也不是虚荣心作祟，只是苍月儿这个女子是她曾经调查过的，也是上一世唯一对她比较好的几个妃子之一。 上辈子她死的很可怜，这辈子，白一珂不想让她这样去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追随者 对于白一珂来讲，“同盟”这种东西，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但是她同样知道，对于苍月儿来讲，在宫中有个同盟就是个救命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个“同盟”还是白一珂。 人的本性就是以自己的利益为重，但是白一珂记得清楚，在她被误解关押起来之初，苍月儿还是求过顾衍的。 这样的求情，若是平时，白一珂根本就看不上眼。 但当时，她怀有身孕，精神也快崩溃了，皇宫内外也没有人和自己站在一个战线上，就连自己最爱的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任何一句话。 锦上添花的价值，远没有雪中送炭来的大。 而苍月儿，刚好就是那个雪中送炭的人。 因此，尽管她上一世在那件事情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但白一珂这次看到她的名字之后还是决定帮她一把。 本想着直接让她落选，但她还是长了个心眼，干脆抽了时间去调查了她的家庭。因为现在她手边还没有真正可用之人，因此她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是第一手消息，是她亲子收集到的。 这一调查不要紧，这才知道，原来苍月儿上辈子为什么走不进顾衍的法眼，不过就是因为她除了长相不算出众之外，其他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会的东西一概不会。而她唯一会的，就是水平还不低的武功了。而就连这唯一的能力，也是被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的。 而她这位父亲，对自己的女儿可以说是很好了。 只是还是那句话，人都是为自己的利益活着的——这位正常的父亲，甚至已经帮女儿找好了落选之后的丈夫人选，是一位有钱的商人。而尽管父亲知道那位商人人品有问题，却还是为了官商勾结要和他有亲戚关系。 相比起来，白一珂觉得，这俩火坑没什么差别。 所以，事到如今，苍月儿自己的想法就显得尤为重要。 “怎么冤枉了，说来听听。”白一珂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着说吧。” 说完，她自己先坐了下来。 苍月儿表示感谢，然后也轻轻坐在了白一珂对面的石凳上，开了口：“娘娘，其实，月儿并不想嫁人！” 她说的坚定。 不想嫁人吗？这女子，倒是和自己越来越像了。 正是越来越多的相似之处，让白一珂有了更大的兴趣：“那，肯定是你心中对自己的人生另有规划了？” 苍月儿苦笑了一声：“娘娘，妾身自称一声奴婢。娘娘有武艺在身，想来也是和奴婢情况一样，这武艺是偷着学的，奴婢与娘娘应该是同路中人。奴婢心中所想，其实是成为云浮那样的女子。想必对云浮，娘娘也是有所了解的。” 这是……她的追随者啊！ 距离上次“云浮”出现在世，已经过去了好久了。自从她重生之后，“云浮”这个名字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不过大约“女暗卫”这个职位实在是太特别，才让人一直念念不忘。 白一珂只是没想到，苍月儿也是她的追随者。 不过这样也好，她想让苍月儿过得好，就变得简单的多了——苍月儿的心根本不在任何男子身上，而是在云浮身上。而她就算是不暴露身份，凭着自己的武艺，也可以让苍月儿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白一珂坚信，只要苍月儿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她就一定不会让她和上一世一样过的那么惨。 不过，现在，有件事情她必须要确认。 “云浮我当然是知道的。不过据传说，她杀人如麻，见死不救，还借刀杀人，并不能算是很有江湖道义的人。就算她身为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很特别，那也不该成为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借口。” “不，不是这样的！”事关自己心中向往，苍月儿已经顾不得白一珂现在的身份了。 刚才的怯懦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武者的气场，虽不算强大，但也是其他闺阁女子所没有的。 她说：“江湖中人，心中有道义。然而这所谓的道义是什么，不能只靠世俗的标准来判断。而是靠个人来判断。云浮的道义，肯定是特别的。” “特别与否与对错无关。”白一珂继续“挖坑”。 “确实。但若是云浮真的像传言中一般的话，就不该有这些传言传出来。” “怎么讲？”白一珂脸上笑意更盛。 “如果云浮真的是女魔头的话，传谣言的这些人早就死了。”苍月儿撇撇嘴，外放的气势之下还有着小女儿的俏皮，“那些人啊，不过就是觉得女儿家不该抛头露面，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所以，出了云浮这么个人才之后，那些男人们怕了，才说出这些鬼话的！” 苍月儿的话语虽然稚嫩，但白一珂也可以从中感觉到她和自己的思想是高度一致的。 她…… 太像上一世这个年纪的她了。 对啊，她一直用云浮这个身份行走江湖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一直没人认可自己。就连一手将自己培养起来的梁蕴，和爱慕自己照顾自己长大的江遇宸，都总会有意无意提出让她“金盆洗手”过普通女子的生活，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他们，从来就不曾站在她的角度上看问题，只是强行给她套上了很多“自以为”！ 想到此处，白一珂忽然想起来，除了刚刚认识的苍月儿，还有一个人，一直在配合着、支持着她所想完成的一切——顾衍。 是的，尽管白一珂很不想承认，但顾衍确确实实是真的为她的梦想添砖加瓦的那个人。 他对她的帮助，实在是太多了。 甚至当他知道她想用从他手中夺过权利的方式报复他的时候，他还在繁忙的政事之余，亲自传授给他所有她想学的兵法。 这样的度量，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他自信且自负，但不论是这种自信还是自负，都让他在白一珂心中的地位超越了梁蕴和江遇宸。 白一珂微笑着，正要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逼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盟约崩盘 她抬起头，下意识看向那虚掩着的门口。 “吱——” 并不大的声音过后，那扇门就已然敞开了。 一双熟悉的鞋迈了进来——是顾衍。 他微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苍月儿一惊，没想到顾衍会突然出现。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是白一珂的行礼提醒了她，她心跳加速，也还是跟着行了礼。 “免礼吧。”顾衍一边虚扶白一珂起来，一边看向苍月儿，“这是……” 苍月儿不敢说话，更不敢抬头——她知道，一进宫就被皇上宠幸的女人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再加上她家室不好且相貌一般，若是做了这个人，就真的是死都剩不了骨头的了。更何况，她根本不想做顾衍的女人！ 所以，她现在真的想赶快躲开！ 倒是白一珂，瞬间看出了苍月儿的心思，于是笑了笑转移话题：“仓美人，觉得性格合得来就聊两句，怕是要对不起您了皇上。”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顾衍也没弄清她要说什么。 “嗯，对不起？” “本来臣妾是按照祖制，计划让仓美人今晚给您侍寝的，拉过来教导教导。但是，臣妾与仓美人聊着聊着，发现十分聊得来，不得已，要跟您抢人了。仓美人今儿晚上要与臣妾彻夜长谈了，怕是要扫了皇上的性。” 顾衍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白一珂能这样想，是他求之不得了。 “无碍，朕今日也不清闲，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安歇。” “臣妾再为皇上挑选一名妃子侍寝？” “不必了，忙。”顾衍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转移了话题，“有事儿跟你商量，屋里说。” 说着，他抬脚向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白一珂也跟了上去，还不忘边走边扭头吩咐：“仓美人现在此处休息一下，本宫马上就出来。对了，石桌上的糕点不错，你可以尝试一下，喜欢的话本宫回头经常派人给你送。” “我倒是没发现你这么关心别人。”顾衍声音很小，只有白一珂能听见。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了，她总觉得顾衍这话里有一股醋味。 “喜欢这个小妹妹。”白一珂直言不讳。以她这两世的年纪加起来，叫一声“小妹妹”也不为过。毕竟在她眼里，这初出茅庐的苍月儿真的是张单纯的白纸。 “可是那糕点不是德嫔送的？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没毒的。”白一珂利索接上。 这样的她，在顾衍看来却是非常可爱的。他无奈宠溺地摇了摇头：“你啊！” “我啊，心就是这么大！在这宫里待着，心要是不大，啥好吃的都别想捞到！” “你也不怕胖？” “胖不起来，我这飞檐走壁的人，消耗的多。” 白一珂和顾衍走进了屋子。 屋外，苍月儿的心思转个不停——皇上与皇后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是很好的，这和外人说的一样。但是，皇上难道是知道皇后娘娘会武功的？ 不然，刚才这么一把剑放在石桌上，皇上也不是瞎了，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看得到，然后因为平日里见多了，所以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的眼珠滴溜溜地转…… 皇上喜欢的，该不会是会武功的女子吧！ 想到此处，苍月儿忽然觉得自己处境危险。她猛地咽了一口吐沫，然后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老老实实做皇后娘娘的小跟班！皇上虽然有随意召幸自己的权利，但是自己和皇后娘娘走的这么近，皇上就算是今后知道自己也是会武功的，应该也不会对自己下手了吧。毕竟皇上的女人那么多，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一进屋子里，白一珂就坐了下来。 顾衍坐到他对面。 “有什么事儿？”没有其他人在，戏也不用演了。 “梁蕴撕毁了我们之间的盟约。”顾衍开门见山。 “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一得到消息，马上来找你了。” 所谓两人之间的盟约，不过是顾衍帮助梁蕴成为楚国的储君甚至是皇帝，而梁蕴，许给顾衍楚国边疆的大片土地。 而之前梁蕴在楚国的实力日渐扩大，白一珂早就预料到，早晚有一天，梁蕴是要撕毁盟约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她更是没想到，顾衍一得到消息就来告诉自己了。 “他是要在两国边境开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白一珂皱起眉头，神色也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 “应该不是，他还没有拿到楚国的实际兵权。” 这样一来，白一珂就彻底蒙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若是失败了，只怕哪边的权利都得不到！”白一珂的眉头皱的更狠了。 “不。他是诬陷了楚国太子，说和我联合的是楚国太子，并且把一切东西都伪造好了。楚国国君本来就不相信太子了，这一下子，只怕楚国宫廷之中的情况，会直接被扭转了。所以，他这放手一搏是正常的。” “结果呢？” “太子手中的兵权被楚国国君收回了。” 虽然没有直接到梁蕴手中，但好歹算是回到了皇帝手中，距离他最后的成功也就只剩一步之遥了。 但是…… 白一珂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梁蕊肚子里那个孩子……” “就算不是皇宫中人或朝堂中人，也该知道这个孩子是不能成为锡国太子的了。”顾衍回答，“如此一来，让她在别院倒是更加名正言顺了。也是时候出圣旨剥夺其继承皇位的权利了。” 没想到梁蕴冲动的做法反而给梁蕊肚子里的孩子创造了一个好的机会。 只是白一珂知道，顾衍这么火急火燎的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和她说这些的，毕竟这些事情无关痛痒。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如，我们帮梁蕴一把？”虽然是问句，但白一珂明显感觉到顾衍说着句话的时候那口吻是很确定的。 “你……发烧了吧？”除了这个理由，白一珂想不出其他任何能解释顾衍这句话的理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杀了他 今天的顾衍，乍一看和往日里没什么不同。 但是再仔细一看的话，他说出的话却是让人难以理解的——顾衍与梁蕴不对付是正常的，一山不容二虎，这俩人都对对方手下的那些地盘虎视眈眈。 但这俩人要是哪天说要不计得失帮对方一把，白一珂还真就不信。 “我身体好的很。”顾衍说着，还动了动胳膊腿，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他踢了踢腿，然后在白一珂的“白眼”中继续开口：“我说真的，让梁蕴得到楚国的皇位，对楚国老百姓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话别说一半……”白一珂知道顾衍的话还没说完。 “如果我的线报和推测没有问题的话，梁蕴是要逼宫的，但绝不是现在，而是要等一段时间。” “多久？” “这个并不是很清楚，这要看梁蕴自己的决定。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十年八年，我等不了那么久。” 说到这里，白一珂算是明白顾衍想说什么了——所谓逼宫，要排除的阻碍太多，梁蕴虽然现在在楚国朝堂上下有了威望，但毕竟根基太浅也没有母家势力辅助，一时半会儿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若是随随便便就这么做了，那真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毕竟楚国国君并不缺一个儿子。 而逼宫的事情一旦进入流程的话，不管是梁蕴，还是楚国国君，都会是一团乱麻的。只有这种时候，楚国这种大国的边境才会特别混乱。只有这样，锡国进攻楚国，才会事半功倍。 “你想把时间缩短到多久？” “两年。” 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算短的时间，然而对于一件国家大事来说已经是确实是很短的。 对于白一珂来说，“楚国”这两个字跟她根本没有多大关系。 只是梁蕴和她还是有关系的。 就算不说历史走向无法改变，只说梁蕴此人，和顾衍也是比不了的。早晚，梁蕴要成为顾衍的手下败将。 白一珂并不想改变这样的局面，但她确实是想让梁蕴可以安安全全活下来的。 “你想怎么对林……梁蕴。”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在顾衍耳中却很是刺耳。 他忽然想起她一次次对梁蕴的维护，想起他们应该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想起…… 一股火气瞬间溢出身体。 “你不问我会怎么对江遇宸，倒是问我会怎么对梁蕴？”明明是火气更大，说出口的话却有了很大醋意。 顾衍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作为一名皇家中人，从小他就知道要喜怒不形于色，更不要提登上皇位之后了。可是每次面对白一珂，尤其是当白一珂向着梁蕴的时候，他都无法控制住自己，总要说出一些相对极端的话来，仿佛只有这些刺激人的话才能让她给自己一些关注。 这实在是太悲哀了。 然而更悲哀的是，顾衍察觉到了这种悲哀，却难以改掉。 “我哥哥身手那么好，当然能逃掉，只是梁蕴他……” “我会杀了他。”顾衍打断了白一珂的话。 这是意料之中的，因为上一世，梁蕴就死在了顾衍的手下。 “但是……” 白一珂正要说什么，顾衍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下去：“你想说，但是，梁蕴实际上根本不想打锡国的主意，只是想要楚国的权利？” 他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的，他都说了出来。 她点了点头：“对，你可以剥夺他手上的所有权利，然后……” “你总觉得我和梁蕴不是同一种人，但实际上，和你想的恰恰相反。” “怎么讲？”白一珂觉得顾衍说的话让她感觉难以置信。 话说到现在，顾衍反而不着急了。他放慢语调，缓缓道来：“你以为梁蕴是那种可以在逆境中生存的人，所以心存感恩，即使当上了皇帝也会是一位圣明君主。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在他治理下的楚国没有恢复往日荣耀，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打败楚国，也不该亏待楚国人民，更不应该杀了这位圣明君主。然而实际上，梁蕴的野心之大，你真的了解吗？他若真的没野心只是要自保的话，就该老老实实安稳度日，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在培养暗卫了。” 顾衍说的都对，白一珂也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被震惊到——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梁蕴却是并不是真的仁慈，但她只是想…… “我只是想让你留他一命。” “苟且偷生？”顾衍冷淡一笑，“别说是对权利看的很重的他了，就是你，愿不愿意苟且偷生？” 如果她愿意苟且偷生的话，上一世就会在顾衍示弱之后成为他后宫女人中的一员，而不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带着他跳下城楼了。 但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 同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和在别人身上，人们总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白一珂知道，顾衍说出这些，并不是因为看不起她。相反的，他能认真解释，足以证明她给了她面子，让她想其他办法。 想到这里，她也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 “那你的底线在哪里？”她开门见山，也不问其他的了。 “让他有尊严的死。”顾衍目光有神，目光仿佛透过白一珂，正看着楚国那大片的国土，“这两年，帮着他，拿到楚国国君的位置。然后，两国交战，他作为楚国国君，自杀以谢罪，死得其所，没什么问题吧？这是我留给他的最后底线。” 还是…… 要死啊！ 白一珂有些挫败。 但是顾衍，看着这样的白一珂忽然轻笑了一声。 白一珂的头原本已经垂了下来。 他这么一笑，她下意识抬头：“笑什么啊笑，我正在认真伤心呢！”说的话很严肃，但顾衍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实在是严肃不起来。 “伤心还这么认真啊，真是个认真的人。”他下意识抬头想去揉揉他的小脑袋，却怕现在这个时候她反抗过头，于是把伸出去一半的手给收了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同样重生 “别烦我！” “你宁愿让我别烦你，都不会来求我一下的？”顾衍循循善诱，“女人啊，最有利的武器就是眼泪。只要你撒个娇，就……” 顾衍话还没说完，白一珂就打断了他：“没用的话，就别说了。别说我不会撒娇了，就是我撒娇了，对你，管用吗？” “不管用。”顾衍倒是回答的干脆，“你撒娇的话，其他事情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和政事军事有关的话，肯定不管用。”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白一珂早就知道顾衍是什么样的人。 顾衍虽然严肃，但并不是榆木疙瘩，只要真的对哪个女子上心，也是能很有情调的。 只是再有情调，他也不会把国家之事和儿女之事混为一谈。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把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告诉我，顺便来气气我？”白一珂把顾衍今天的行为做了一个总结。 “也不是。”顾衍凛了神色，“只是想告诉你，这两年，别和梁蕴有过多来往。江遇宸的话……他来找你还可以见，但是其他和梁蕴有关的人，是万万不能见的了。” 他说话的样子很认真，这让白一珂也不得不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儿了？” “刚刚得到报道。说梁蕴忽然生病，昏迷三天。三天后醒来，一切如常，却是把自己身边很多人都给换掉了，就连行事风格都比从前要雷厉风行了，但是又懂得变通。若说原来朝堂上下还有人不站在他那边是因为他只顾埋头看自己的事情不知道关心同僚的话，现在的他就是长袖善舞笼络了所有人的那个人。是不是……忽然之间变得很可怕。他这种状态，就和你现在，是一样的。” 对，确实是一样的状态。 难道…… 白一珂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说，他也……” “不排除这种可能。”顾衍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如果是的话，那就麻烦多了。他有之前的经验，肯定位于我上风。但是，他上一世是怎么死的，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问题一问出来，白一珂忽然喉咙一疼——这大概是他上一世最憋屈的事情了。 梁蕴的死亡固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政治，但是与他们几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不无关系。 直到死，梁蕴只怕是都以为他自己是被白一珂害死的吧…… 锡国这边暂且不表，单说楚国这头。 林王府里，最近众人都过的不太安生。不管是林王府的下人，还是林王手下的那些暗卫，都持续恐慌着。 前些天，林王忽然晕倒。醒来之后就开始对自己身边一些人下手，赶出府甚至是直接打骂，理由是不忠心。至于到底有没有找出不忠心的证据，没人知道。 虽然力度大，但是林王好像很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看起来不显眼的人反而得到了他的重用。 在这些人里，最受重视的，依旧是之前最受重视的江遇宸。不同的是，从前林王在有事情需要拿主意的时候，还是倾向于与自己的多位智囊一起商量的。而现在，他就只是和江遇宸一起商量了。 这个十几岁的孩子，仿佛一夜之间成了林王的第二个脑子，众人觉得不忿，但也无能为力。 书房里，一场关于白一珂的交谈正在秘密进行。 “遇宸，你觉得一珂……是个什么样的人？” 已经很久，他们没有认真考虑过和白一珂有关的问题了。自从白一珂去了锡国，除了江遇宸几次主动见面，他们之间是没有其他见面的。这样的生活，一开始他是不习惯的，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现在这样难免失落。但后来时间长了，加上江遇宸也越来越忙，干脆也没时间多想和白一珂有关的事情了。 的确，白一珂在他眼中心中一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是他想娶回家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对白一珂的平价是高到不能再高的——事实上，江遇宸一直坚定地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白一珂的人，哪怕把她自己都包括进来。 白一珂的优点缺点，江遇宸自认为都看的很清。 她的优点里，有广为人知的，也有少有人知的。但是这些，江遇宸都不打算说——梁蕴对白一珂有什么样的心思，他无法确定，所以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比较好。 所以，江遇宸开口说到：“其实她骨子里还是比较优柔寡断的，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冷漠，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是嘛……优柔寡断？”江遇宸冷笑了一下，“在感情之事上也优柔寡断吗？” “什么意思？”江遇宸有些混乱，不知梁蕴怎么的就说到了男女之事上。 “我总觉得啊，白一珂这个小姑娘，大概是会能将几个男人玩的团团转的那种。” 这是第一次，梁蕴说起白一珂的时候，用了这样嘲讽的语气。 他当然不会忘记她—— 在他看来，自己上辈子对她虽然不算太好，但也算是有恩情了。若是她不想报答也就罢了，问题是，她狼心狗肺，在自己跌到人生谷底的时候，用顾衍作为跳板，给自己以承诺，把自己约到了锡国，然后在锡国将自己杀害。 现在回想起来，他确实觉得当年的自己很愚蠢。 但同时，他也为自己当年对白一珂的信任而感觉无奈——她离开自己身边那么多年，估计是变心了。 顾衍那样的人，哪个女人在他身边能不动心呢？ 梁蕴觉得说来也可笑，直到现在，重生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对白一珂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 “不会！”在和白一珂有关的事情上，江遇宸总是很单纯也很执着的，“她不是这种人！” “我也不想她是这种人。但这是事实，无可否认，你得接受。不然，你觉得为什么蕊儿怀孕了却搬到了皇宫之外居住，而她，能一直留在顾衍身边。顾衍傻吗？” 顾衍当然不傻，除非…… “是一珂……公主离开皇宫，是一珂给锡国君吹了耳旁风？” 说完这句话，江遇宸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实在不愿相信这就是事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男女之情 “虽然不愿相信，但是，大概就是这么个原因。”梁蕴皱着眉头。 江遇宸年纪小，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换句话说，现在，在和白一珂有关的话题上，他更倾向于相信梁蕊——他并未感觉到顾衍对白一珂的情义，但上次见面时一珂的舍身相救，足可以证明她确实是爱顾衍的。 两情相悦？ 然后因为这个原因把梁蕊支开，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是…… “后来一珂去哪里了？最近一珂都没在锡国皇宫中出现。” “这也是我现在正在查的事情。”梁蕴很是认真地回答，“最近没有一珂的消息，应该是一珂被派去执行什么任务了。而很明显，顾衍是拿她当自己人了。” 江遇宸正要说什么，梁蕴却继续开口：“而且，你觉得顾衍这样的人，若不是百分之百放心，他会用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是太明显了。 所以，虽然江遇宸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去接受。 “这样的话……我们该怎么做？”他觉得自己说的每个字都想从肚子中挤出来的一样，“属下的意思是，要怎么对一珂？” 梁蕴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他越是这样，江遇宸就越是紧张。毕竟虽然他是白一珂的哥哥，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主动权是在梁蕴手中的。 过了半天，梁蕴才终于缓缓开口：“她那边，还是先不要管了，毕竟我们这些都还只是猜测，无法确定真假。” 江遇宸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好。” 他们的这些想法，白一珂是不知道的。 对于重生之后的白一珂来讲，不管是楚国本身，还是与那个国家有关的人，在她看来都是没什么价值的——虽说楚国国君也背负着她母亲的血债，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睚眦必报的同时也分的清轻重缓急。 很显然，报复楚国和报复顾衍这两件事比起来，显然后者更为重要。 白一珂在顾衍身边的日子，过的竟然比她想象中要顺心的多。 自从那日他告诉她有关梁蕴的事情之后，她想了很多，最终她决定要找顾衍再谈一谈——虽说她并不奢望顾衍能给同意什么，但是她还是很担心江遇宸和梁蕴再次为她而死的。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那么她做的这一切事情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这天下午，顾衍坐在那个隐秘书房中的桌子后。 而白一珂，正站在他身前那张桌子的外面。 “你不坐吗？”这已经是顾衍第三次问出这句话了。 距离上次他说这句话已经过去一柱香的时间了。 这一柱香的时间内，别说回话或者坐下了，她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一次，顾衍依旧没有寄希望于她能有所行动。于是，为了防止两人的时间都被耽误，他干脆站了起来要去拉她坐下。 白一珂练武之人，再加上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武力，条件反射抓住了顾衍的胳膊甩到了一边。 顾衍不但没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我还当你到我这儿来自己把自己定住了呢。” 他这句话明显是在开玩笑，然而白一珂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我不会点穴。” "到底要说什么？"顾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很纠结的事情吗？” 当然纠结，如果不纠结，她就不会在这里呆这么久了。 她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想好了没？” ?“还没有。”白一珂倒是老实回答了。 顾衍知道能让白一珂这样的事情不多，无非也就是跟那几个人有关，他决定猜一猜。 “和江遇宸有关？” 白一珂惊讶于他的一猜即中，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管这件事的时候，于是只是默默点了头。 今天的白一珂太不正常了——平日里，她虽然也有失落消极的时候，但还没有这么失落魂魄过。 今天，她却像是丢了魂一般，这是顾衍没想到的。 难道说是因为与江遇宸有关所以她才…… 顾衍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不正常了，竟然只用想的都要吃醋。 哎，这实在不该是他的行事风格啊！ “直接说完？”他问她，话语倒是耐心。 但这样的耐心在白一珂听来却是一文不值的。或者说，她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么多——江遇宸和梁蕴上辈子的死亡影响，正在她脑中闪现，甚至成了她青天白日里的梦魇。 但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哥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不该承受这个后果。”她说。 “我知道，我不会伤害他，只要他不和我作对。”顾衍回答的也很干脆。 只是这样的答案并不是白一珂想要的，因为白一珂知道，以江遇宸的行事风格，是不的目的不罢休的。就算是顾衍给出了条件，他也还是会奋力一搏的。 “不如，我们把遇宸拉过来？”白一珂给出了这样的选择。 她能这样说，是顾衍万万没想到的。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忽然嗤笑一声：“你觉得，以我们俩上次见面时候的状态，我能拉拢他吗？” 的确，上次见面的时候这两个人剑拔弩张，还见了血，就差杀人了。 “也是有回旋余地的。” “怎么讲？”白一珂说话的语调都比刚才要高了，顾衍也受之影响，来了兴致。 “他讨厌你，无非是误解你对我有男女之情。只要你……” “可是那不是误解。”顾衍忽然打断了白一珂的话。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 “我是说，那不是误解，我确实对你有男女之情。”顾衍声音低沉，神情满满。 不知怎的，这个瞬间，白一珂仿佛忽然之间看到了几十年的顾衍——那时的他，满头白发，垂垂老矣，然而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是充满了温柔的。 见她没说话，他缓缓开口：“你知道的，无需隐瞒。” 这个话题，白一珂确实一直在躲避。 他平日里不着急，今天却有点逼迫她的架势了，毕竟话都说到这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明媒正娶 “我……”白一珂躲闪着眼神，转移了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想说……” 她话没说完，顾衍忽然声音开口，声音冷淡：“你说你不是好人，我之前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没头没尾的话，让白一珂心中“咯噔”一下。 “什么？” “你这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爱。”顾衍面上的表情很奇怪，一会儿一变，“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顾衍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坑——明明自己不缺女人，白一珂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面对白一珂，他总是无能为力，无法控制自己。 白一珂也承认，因为她想要报复上一世的顾衍，所以对这一世的顾衍有所利用。 她也曾犹豫过。但后来，她想通了，顾衍就是顾衍，她总是要报复的。 “你可以不管我。” “我当然要管你。”顾衍无奈摇了摇头，“这样吧，你说怎么拉拢江遇宸，我们就怎么做。” 顾衍和白一珂都不是那种磨磨唧唧的人，哪怕是在感情之事面前。 顾衍提出了问题，白一珂自然就要接上：“其实很简单，一场婚事，能解决所有问题。” “婚事？”顾衍不明，“谁和谁的婚事？” “我哥哥，和我。”白一珂倒是没有犹豫。 听到这句话，顾衍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不行！”他根本没考虑其中的原因，下意识开了口，嘴比脑子的反映要快得多，“你一个女孩子家，婚事这种事情，是能随随便便的吗？” 况且，你的婚事，自然是要和我一起的…… 当然，这句话顾衍没有说出口。 白一珂被他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反应那么大干什么，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方法吗？只有这样，他才能死心塌地跟我在一起，才能死心塌地留在锡国。不然，若是林王真的重生了，肯定能将他留在楚国。到时候，他不就……你不就会杀了他吗？” 就连白一珂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顾衍竟然不设防了。她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就好像顾衍是一直和她站在一边的人一样。 “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了。”顾衍似笑非笑，那狐狸般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你的心上人，不是梁蕴？”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白一珂无奈摇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是啊，我也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现在看来，应该是我想错了。你的心上人，是江遇宸？”顾衍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 “没有！”对他的猜测，白一珂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只得说出心中实话，“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我来说，他比林王要重要得多。只是兄妹之间的情谊和你所谓的男女之情是不一样的。” “那就好。” 她说了半天，他就回了这么三个字。 白一珂有一种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刚才积攒起来的气儿瞬间卸了，不知该怎么回应。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顾衍继续说到：“若是假成亲的话，自然是可以，我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只是，不能用你的真实身份。” 这是顾衍的最后底线——看刚才白一珂说只把江遇宸当哥哥的表情，她对他应该真的是对兄长的感情。而哪怕是成亲了洞房了，任何人都是无法逼迫白一珂的。只是，他总有一天要让白一珂用真实的身份和姓名从皇宫大门进来入主后宫，所以“白一珂”这个名号，“云浮”这个名号，都是不能用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要明媒正娶的人的名字。”顾衍直视着白一珂的双眼，“要么，答应；要么，没的商量。”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白一珂为了留在顾衍身边寻找一个将他江山拿走的机会，还得考虑将江遇宸救下来，所以不得不同意用这种方法。 顾衍忽然想起一件事，皱起眉头：“若是他让你回楚国跟他成亲，你要怎么做？” “不回去。”白一珂笑了笑，给顾衍抛出一句，“要么，答应；要么，没的商量。” “江遇宸……喜欢你？”顾衍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白一珂点点头。 顾衍继续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一世，他快去世的时候。” “你还真是迟钝。”他给了这么个评价。 “算是吧。” 他声音忽然放低：“上一世是，现在也是。” 他的声音太小了，接近气音，就连白一珂都没听清。她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顾衍快速转移了话题，“就算是利用，也要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 “好。”她点了点头。 “需要人帮忙吗？”他问。 白一珂摇了摇头：“其他人也帮不了什么忙，别来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尤其是你！” 她这貌似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他不由得起了要逗逗她的心思。 顾衍不由得微微扬起唇角：“也罢，需要帮助的时候再跟我说。” “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他赶在白一珂开口之前继续问。 她略想了想，然后给了回复：“尽快吧，我怕夜长梦多。” “也对。” 当然，锡国这边两人的密探，是远在楚国的梁蕴和江遇宸也不知道的。 三日后，江遇宸收到来自白一珂的消息。 说来也巧，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在梁蕴身边，根本不存在隐瞒梁蕴的可能性。 因此，他不得不请示梁蕴：“王爷……这……能去吗？” 梁蕴看了江遇宸一眼，只见后者眼中写满了期待。 他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开口：“本王说你现在不能去，你就真的不去了？” “这……属下……”他眼神飘忽，嘴张张合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问题对江遇宸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他咬了咬嘴唇，然后从嘴里挤出一句：“属下听凭王爷安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做梦 梁蕴明白，不论他怎么说，江遇宸都是要去——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况且…… 况且白一珂还是江遇宸的心上人。 他看了江遇宸一眼，只见他眼中根本就没有纠结，而只有期待。 这个瞬间，梁蕴就知道，这个人的心留不住了。 也罢，既然如此，不如成全，毕竟这两人也是跟了自己多年。只是可惜了…… “以你与一珂的本事，完全可以拒绝很多事情，哪怕是顾衍吩咐的。”梁蕴提出了自己对他的最低要求，“遇宸，楚国百姓是无辜的，不要去做让楚国百姓失望的事儿。” 江遇宸明白，这是要同意他离开了。 他双手抱拳，诚恳极了：“多谢王爷！” “你……走吧……”梁蕴扭过头去，不再看江遇宸。 对他而言，江遇宸虽然只是一个属下，但与他的亲弟弟没有什么分别。既然他做了自己的选择，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了，能做的只有祝福罢了。 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无尽的沧桑，仿佛一夜之间小了十几岁，再也不是如今的这个年轻人。 江遇宸心头一紧，下意识就要反悔：“我还是再等……” “早晚你要走，不如现在就去。你若是真的不想失去一珂，就不要给顾衍留下机会。”梁蕴并没有转过身来，然而话语中的关怀，江遇宸却是能体会的到的。 “多谢王爷提醒！”他再施一大礼。 “你走吧，别让我看见你。”梁蕴挥了挥手。 很久之后，江遇宸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扇门的。 他只记得，那天，林王的背部看起来格外佝偻。 他感觉的到他的绝望。 他心如刀割，却不得不做出另一个选择——选择了白一珂，就要离开梁蕴，这个问题无法逃避。 从屋里出来，阳光正好。 江遇宸抬起手，缓缓挡住射下来的太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回了自己的住处，简单收拾行李，然后就像以前去办事儿一样，遇到熟悉的人都只是打个招呼罢了。 然而这一次，他想过，他应该是一去不回了。 一珂不喜欢楚国—— 他知道。 对于江遇宸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说，楚国和锡国之间的距离并不算遥远。 几天后，他就出现在了锡国国都。 要进皇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但白一珂寄信来的时候也给他寄了可以出入宫中的令牌，所以他很轻松就进了宫。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第一个见到的并不是白一珂，而是顾衍。 顾衍一身黑色常服，倒没有刻意打扮，但很明显有一股帝王之气。 江遇宸努力稳住心神，才让自己不至于被他的气势压倒。 “好久不见。”顾衍先开了口，“你长高了。” 江遇宸确实是又长高了。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更像个孩子。而现在，已经更像个大人了。 但江遇宸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一珂呢？”他尽量压制住自己心中的不平静。 “她马上过来。”顾衍的语气更加平静，“你没问题想问朕？” 说完，顾衍背着手向前走了两步，距离江遇宸更近了。 从江遇宸的角度，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的毛孔。他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散发着独属于帝王的气息。 他当然有问题要问顾衍。 他想问顾衍与白一珂的关系究竟如何，想问这么长时间白一珂过的怎么样，想问……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无法说出口。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一珂呢？” “见了她，你别激动。” “好。” 见江遇宸还算冷静，顾衍便继续说到：“你等等。” 说完，他就闪身离开了屋子。 现在，这个屋子里只剩下江遇宸一个人了。 习惯使然，他下意识防备。 忽然，一个身影窜出。 他眼疾手快，下意识伸手挡住对方的招数。然而对方来势汹汹，力量极大，他抵抗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对方的手刀再一次袭来。 这一次，江遇宸有所防备，一个侧身躲过对方攻击，然后将对方控制住。 “想的就是你。”他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白一珂冲着江遇宸笑了：“多日不见，哥哥这身手可是比从前要好了。” “一直有在练习。倒是你，武学一道竟然是退步了，可万万要注意。”江遇宸回答。 这段对话太过稀松平常，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白一珂甚至错觉这还是很久以前，她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一起练武，拆招喂招，然后一起进步。 抛开两人的兄妹关系不讲，白一珂一直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义为最亲密的朋友。 朋友之间就该是这样的，哪怕很长时间不联系，再联系也和曾经一样，没有任何隔阂之处。 “太忙了嘛！”白一珂习惯性撒娇。 这一刻，她不是云浮，也不是那个替代云澜坐上皇后之位的高贵女子，而只是跟江遇宸一起长大的小女孩儿。 只有在江遇宸面前，白一珂才能彻彻底底地放松自己。 “怎么了？他让你做了什么，能把我们的天下第一女暗卫累成这样？”虽然还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白一珂明显听出江遇宸话中的不满了。 “也没什么，是我自己的决定。”白一珂努力想让他不要那么不满，转移了话题“这次来锡国，就不要走了吧？” “你来决定。”江遇宸就那么直勾勾看着白一珂，目光炯炯。 “好，那你别走。”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留下来，和我成亲。” 这是江遇宸从没想过的事情。 曾经，白一珂可是拒绝过他的。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想过要成为那个照顾她一生的人。 原本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忽然发生了，就是经历了那么多的江遇宸，也愣在了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半天，他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不是在……做……做梦吧？” 江遇宸懵着的时候特别可爱。 白一珂觉得自己一定是上了年纪，不然为什么会把这时候的江遇宸当弟弟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章 真假婚事 江遇宸倒是不知道白一珂是这么想的，他还以为白一珂这眼神是深情款款的呢。 “不是做梦。”白一珂笑着。 在江遇宸眼中，这一刻的白一珂格外惹人爱怜。 他甚至不想问白一珂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天上掉下馅饼砸中了自己。 他一直是自卑的——他总觉得自己平凡无奇，而白一珂，一直是人群中最闪耀的那个。 “我……我不太相信。”他还是在怀疑着自己，也怀疑着白一珂和顾衍，“我以为你和锡国君，是……” 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 “两情相悦？”她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听到白一珂这么说，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没有。”白一珂深呼吸了一口，“我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不知怎么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一珂明显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揪的疼——就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谎话一样。 江遇宸却因为这句话而感到开心。 “那我们……” “亲事就定在半年后，就在锡国国都。我想做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来做。”白一珂见江遇宸要开口，下意识继续说话，将他要说的话阻拦了回去，“我不喜欢楚国。” “为什么，那是我们的国家啊！”江遇宸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江遇宸来说，那个地方当然是他的祖国。 然而对于白一珂来说，那里不但是所谓“祖国”，还是一个伤心之地。 至于这锡国…… 白一珂想到顾衍，叹了一口气：“锡国这个地方我也不喜欢，只是有些事情要做完。你，愿意等我吗？” 白一珂向江遇宸抛出了橄榄枝，江遇宸毫不犹豫，就将这橄榄枝接到了手中。 “我们住在哪儿？” “宅子已经准备好了。”白一珂回答。 因为这件事情是白一珂和顾衍一起准备的，所以很多事情做起来也快。对于顾衍来说，找一所宅子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带我去？” “我带你去。” “不用和锡国君再见一面？” “不用，他都知道。”白一珂回应的很随意。 听到这样的回答，江遇宸皱了皱眉头，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们之间……如此亲密了吗？” “什么？”白一珂下意识回了一句，实在是不知道江遇宸要说什么。 “我提到他，你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江遇宸深吸了一口气，停下了将要迈出去的脚步，“一珂，你真的……是认真要和我成亲吗？” 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问题。 她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自然是认真的。 她太了解江遇宸了，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让他死心塌地待在锡国。所以，用这样的方法，她当然是认真的。 至于名分，至于别人的看法，她并不在意。 “可是我觉得，你在撒谎。”江遇宸说的每一个字都打在了白一珂的心口上，“一珂，我知道你不是想和我成亲。不如这样，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不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了。” 白一珂沉默，不知道要不要将事情的真想说出来。 倒是江遇宸继续开口了：“你不说，我来说。你怕我死，你想让我待在锡国，就算是不为锡国效力也好，而是一定要在这里过普通人的生活。你怕我离开，所以用了这种方法。我说的，对吗？”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白一珂心中所想。 这时候，白一珂才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事实——在她不知道的某个地方，江遇宸竟然长大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不会思考只会办事的小孩子了。 但是正是因为他长大了不可控了，为了让他的生命有所保证，白一珂还是决定把谎言继续下去，哪怕这谎言十分容易被戳穿。 “不对。”她梗着脖子，“我说的才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 沉默。 空气中的气息都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 白一珂不打算继续把话说下去，因为她要给江遇宸思考的时间。 而江遇宸，则在思考着。 他不傻，他当然知道，白一珂从前都没爱上他，怎么可能现在忽然爱上他。 只是她吃定了他。 这让他无奈，但也别无选择。 他摇了摇头，一脸宠溺：“一珂，你这是在逼我。” 白一珂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 她决定加一把火：“是，我在逼你，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你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到楚国，我白一珂绝不阻拦。只是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恩断义绝，再不往来。你若是愿意的话，我说的事情，一定可以兑现！” 再次沉默。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江遇宸终于给了回应：“你赢了，我留下来。” 白一珂这才微微放松下来。 对于白一珂来说，这是挽救了一条生命。 而江遇宸的心中也是有所想的——虽然现在白一珂对他没什么感情，但是能留在白一珂身边，就说明他们还是有培养感情的机会的。 很多事情只要努力就能成功。 在江遇宸看来，感情这件事和武学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要时间足够经历足够，一定能让白一珂的心回到自己这里的。 他离开皇宫之前，白一珂忽然说了一句：“来都来了，去见见公主？” “不去了吧，我是偷偷来的，身份没有对外公开，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话虽这么说，但是说实在的，江遇宸是害怕梁蕊的——从前，梁蕊对他有男女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身份差距太过明显，弄得他十分尴尬，拒绝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现在，他无法保证梁蕊见到他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儿来。 不过，白一珂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对了，公主搬出皇宫，是不是被人陷害的？”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锡国皇宫中放出来的所谓官方理由。 “这……我陷害的。”面对江遇宸，白一珂倒是诚实。 “什么？”江遇宸实在是想不明白，下意识开口，“为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洞房 “她在皇宫中，有很多事情我做的不方便，况且她在这里也不开心。”白一珂说出实情。 其实梁蕊搬出皇宫虽然是白一珂一手促成的，但是还是被东方凌逼迫的。 只是这个秘密，她是一定要烂在肚子里的。 她不能让江遇宸知道——她不是完完全全相信江遇宸的。对于她来说，江遇宸不是一个值得完全信任的人。毕竟在他心中，梁蕴还是一个重要的存在。 “如此啊……”江遇宸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白一珂带着江遇宸前往住所。 这所宅子已经几十年没有人住了。十几年前，这是为一位王爷修建的，所以很是气派。 再用上这所宅子之前，顾衍已经差人将这里装扮一新了。 “这里……” “我们的宅子。”白一珂接上江遇宸的话。 江遇宸四处看了看，给出最终的评价：“当真很气派，锡国君还真大方，难以置信。” 他这声“难以置信”让江遇宸差点笑出声来。 她眉眼弯弯：“在你眼里，他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江遇宸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谁，锡国君？” 白一珂点点头：“嗯。” 也许是因为白一珂说到顾衍的时候是微笑着的，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江遇宸很不开心，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反正不是好人就是了。” “他好像……没惹你啊？” 白一珂固然是恨着顾衍的，但是她爱憎分明。 “惹到我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江遇宸幽幽开口。 他这么说，她就明白了。 于是她觉得自己现在说话太过尴尬。 她闭着嘴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直到走到主院的位置。 “你要住在这儿吗？”她看了他一眼。 他们之间的默契，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他根本没有思考，直接摇头：“这里不方便。” “嗯。” 说完这句话，白一珂再次开口，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所宅子很大。 他们路过了很多院落。 白一珂最终在一个小院落停了下来。 江遇宸从门口望去，只见院落里的情景是那般熟悉，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你……” “我怕你觉得不习惯，所以给你还原了。”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两人在林王府时住的院落一模一样。 江遇宸心跳加速，心中满满都是感激。 他当然知道白一珂叫他来不是因为什么爱情，但他同样知道，白一珂对他的感觉，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比的。 到了屋里，江遇宸发觉，这屋子里的摆设也是和从前一样的。 他惊喜万分，回过头去看白一珂。 逆光下，他看不清白一珂的面容，光芒勾勒出她的模样，瘦小但光彩夺目。 这一刻，她的模样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个模样，此后的几十年，他一直记在了脑海中，久久无法忘却。 安顿好了江遇宸，白一珂从宅子里出来，只觉得如释重负。然而她自己深知，这场战役才刚刚打响。 回到宫中，她先去了顾衍的书房。 书房里，顾衍正在写字。 他的字并不是很好看，但是他写字的状态，搭配上他这张脸，实在是好看的惨绝人寰。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笔却没有放下：“安顿好了？” “嗯。”她点头。 “你要搬出去住？” “嗯。”白一珂再次点点头。 顾衍有些犹豫，终于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搬出去。” “理由？”她问，扬了扬眉毛。 “你要留在宫里。” “为什么？”白一珂双手环胸。 “你要留在宫中报复我。”顾衍也双手环胸，做出和白一珂一样的姿势来。 他这故意的姿势实在是太可笑了。 本来是很严肃的场景，白一珂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声音很大，毫无收敛，用的还是属于自己的声音而没有刻意装云澜。 “你就不怕外面人听到啊？” “我……我……我早让外面人走开了。”她边笑边说，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 好嘛！ 这下子，顾衍算是无语了。 对于顾衍来说，白一珂每次的表现，都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脑海中忽然有画面闪过—— 白一珂红衣似火，用的是自己的面容，却格外美丽。 她笑着伸出手，声音沙哑但他听来却如出谷黄莺：“夫君，跟我回家可好？” 他也是一身红衣。 “错了吧？该是你跟我回家。”说完，他伸出手就要去抓她的手。 她却快速收回了手，语带调笑：“这是不可能的。这天下，皇帝可不是只有你一个，第一女暗卫却是只有我云浮一个。物以稀为贵。你说，该是谁跟谁回家啊？” 一身红衣的他摇了摇头，脸上却写满了宠溺。 “好好好，我跟你回家。回家干嘛去？”他挑了挑眉，一副邪魅小生的态度，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同。 就连顾衍自己，都被这样的自己吓到了，但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自己就该是这样的。 一身红衣的白一珂也是笑着：“回家，洞房。” “现在吗？” “对！” 她伸出手，将他的手抓在了手中。 她的手很软，但是很冷，他下意识将她的双手握到了手中：“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你给我暖暖嘛！” “好，我给你暖。” 他声音温柔。 这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顾衍猛地一惊，忽然听到耳边一句更真实的声音：“你这样碰我，我真的很想打你。” 这声音，也太真实了吧！ 顾衍猛地一惊，下意识低头，便看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握住白一珂的右手，将她那小小的右手给紧紧包住了。 而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神色。 他一惊，马上松开了手：“抱歉。你其实可以……” “可以躲？” “嗯，你怎么不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顾衍心中是十分忐忑的——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个肯定的答案还是个否定的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梦中情人 “看你状态不对。”她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继续问到，“你到底是……中邪了？” “没有。” 被猜中了心思，顾衍马上转了头，不敢和白一珂对视，就连声音都变小了。 “就是有！”看他的表现，顾衍可以说是很肯定了。 中邪吗？ 他平复了一下心境，然后缓缓转过身来：“中了毒算不算？” “你中毒了？”白一珂一惊，“怎么可能，你自己不是略通医术吗？是不是什么奇毒？太医知道吗？实在不行的话，东方凌那边看看有没有办法！” 她语速飞快。 白一珂每说一个小半句，顾衍脸上的笑意就更重一番。 “你笑什么！”她有些急。 “没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却掩盖不住了，“你说，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有什么表现？” “什么？”白一珂一时摸不着头脑。 “比如……语速加快什么的？”他的微笑已经从嘴角溢出了，根本没办法收回。 白一珂忽然明白了过来。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你是在揶揄我！” “你终于听出来了啊。”顾衍摊开双手，“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呢，毕竟你这么笨。” 这是白一珂第一次被人说笨。 但这一次，她并不觉得不舒服，反而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就好像是一块寒冰破开了一样。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明确知道，自己这是动心了！ 心跳扑通扑通，她自己无法掌控。 也许…… 就这样…… 爱上了吧？ 白一珂忽然不敢看顾衍。 对于她的改变，顾衍当然是更加开心的。 这个时候，不乘胜追击怎么行呢？ “一珂，你说，别人都说我这样的男人就算不是皇帝，也是众多女人的梦中情人。他们说的，对吧？”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白一珂觉得，自己不能让他继续这样说下去了——她一定要占在上风！ 于是，她马上双手掐腰，就为了增强自己的气势。 扬起小脸，她自我感觉脸上写满了认真，却没想过这样的脸色在顾衍看来却是傲娇的可爱。 “应该是吧！但是不管是不是，都和我没关系！你别把我当个女人看就好！” 顾衍越看白一珂，越觉得这样的她可爱的让他难以移开眼睛。 他想逗逗她的心思越来越狠。 “可是，你看你的脸，都红了呢。” 被这么一说，白一珂下意识双手摸到了自己的脸上。高温度从手心传到脑中，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面部真的升温了——这……不就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吗？ 亏她刚才还觉得自己很有底气呢！ 现在，她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不是一般的傻——这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啊！ 她转过身去，下意识就要逃走：“行了我走了，你知道了就好，我去收拾东西搬走！” 从屋里逃出来，她跑的很快。 不过还好，顾衍没有自己追也没有派人来追，这让她放松了不少。 从潜龙宫到栖凤宫的路程虽然不远，但白一珂脑补快速运转，已经想好了一个偷天换日的好方法—— 不让顾衍知道，让苍月儿装扮成云澜的模样，然后她以全新的身份和相貌出现在皇宫之外江遇宸的宅子中，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 至于报仇，白一珂觉得，以自己和江遇宸联合起来的水平，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不用非要住在宫中。 现在想来，拉拢苍月儿这个人还是有好处的。 况且这件事情对于苍月儿来说也是很好的——虽然顾衍早晚会发现苍月儿根本就不是白一珂，但她还是可以坐在皇后之位上，有更多的接近顾衍的机会，就会有更多的和顾衍培养出感情的机会。 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她进到栖凤宫，栖凤宫里里外外的门和窗都被锁上了。 理由很简单：皇后娘娘身染重病，不能见风，必须在宫中修养。 听到这样的理由，白一珂真是恨顾衍恨到牙根痒痒——“不能见风”这个理由，真是让她有再高的武力也无能为力啊！ “娘娘您就好好休息，皇上说了，只要您好好休息，其他事情好商量。” 都休息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顾衍，算你狠！ 她忍无可忍，就这样当这下人的面随手一打，结果旁边的铜镜就碎了。 面前来报告的小丫鬟本来是低着头汇报的，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还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她浑身发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皇后娘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儿的？ 更吓人的是，当她要开口说给皇后娘娘包扎的时候，却发现皇后娘娘打出去的拳头上竟然一点血迹也没有，真是很吓人了。 难道，皇后娘娘有什么特异功能？ 难道，这铜镜有什么特殊机关？ 又或者…… 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把控住自己的心情，为了安抚小丫鬟的心情，他马上开了口：“你且出去吧。” 那小丫鬟低了头不敢说话，只是行了个礼，就颤颤巍巍要走。 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白一珂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对了，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你知道后果。” 她的声音未免有些吓人了。 那小丫鬟被她这一句话吓的不行，登时就跪在了地上。 白一珂上前两步，随手将那小丫鬟搀了起来，声音放缓：“走吧，别想太多，只要你不往外说，我不会怎么对你的。” 小丫鬟颤颤巍巍离开了。 白一珂根本出不去，没办法，她只好开了口，让门口守着的人去喊仓美人来。 负责看守的人只是接到要求说不能让皇后娘娘走，没有接到命令说不让别人来，于是马上有人去传唤苍月儿。 苍月儿本来在自己的宫殿里百无聊赖，忽然得知皇后娘娘通传，她眼神一亮，马上站起身来：“快走！” 来传人的太监都惊了——什么时候后宫女人被皇后娘娘传唤开始开心了？这仓美人，怕不是被皇后娘娘吓怕了得了失心疯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吓 苍月儿进到栖凤宫，然后直接就被白一珂叫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面前的情景让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开口：“这……皇后娘娘您怎么……哎呦……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不怪她吃惊。 面前的白一珂披散着头发，虽然不至于太乱，但看起来却是没有精神的样子。 在苍月儿的心目中，出身名门贵族的皇后娘娘身份高贵，是不应该在人前有这样的装扮的，哪怕只是在她一个人面前。 但白一珂却很是冷静：“反正也没出门，就懒得扎头发了，不乱就好。你坐吧。”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桌子对面。 苍月儿见白一珂这样子，就不打算推辞了——她从小的生活经历虽然乍看起来还是很顺遂的，只是因为她不懂琴棋书画，导致她一直被人看不起。也是因此，她学会了看人脸色办事儿。 现在，她很明白，白一珂对她是很真心的。 见苍月儿坐了下来，白一珂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了苍月儿面前：“喝茶？” 她态度很温和。 但这一次，苍月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正常的，但心里却还是犯嘀咕了——皇后娘娘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苍月儿不敢反驳白一珂，只得伸出手去拿面前那杯茶。只是她颤颤巍巍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白一珂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苍月儿的手。 当苍月儿终于将那杯茶安稳送到嘴边的时候，她才开口：“没毒，别怕。” “娘娘，臣妾不是……不是这么想的！”苍月儿脱口而出。 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万一皇后娘娘误以为她是就因为这么想才反驳的怎么办？ 进宫之前，她就告诉自己，入宫之后做什么事都要三思。 只是从小养成的“本性”还是很难改变的，一时半会儿的，她真的还是那个和从前一样的苍月儿，是那个在父亲庇护下的小姑娘。 她脸色煞白。 感觉到苍月儿的害怕，白一珂忽然笑出声：“练武之人，不该如此怕事儿的。” 这句话她说的很轻，在苍月儿听来却有千金之重。 她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娘娘，臣妾……不……不是……” “练武之人，就是面前真是毒药，也不要露出这样的神色。”白一珂真的有心提点苍月儿一把，于是倒是很认真说了句，“不能因为是女子，就觉得自己有懦弱的资本。” “娘娘，臣妾错了！” 听到白一珂这句话，苍月儿感觉自己心中受了很大震撼。 她在心中对白一珂越来越尊敬了——从前，她是不喜欢皇后娘娘的，是因为据说这位皇后娘娘从小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教养长大的，虽然被众人爱着，但是在她看来，皇后却是个没有自己爱好一直为别人活着的傀儡。 然而现在，她对白一珂却是十分尊敬了。 苍月儿觉得，自己与皇后娘娘接触的时间不长，她却教给了自己就连父亲和师父都没有教的为人处世的方法。 想到这里，苍月儿默默挺直了自己的背部，气质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才对。”白一珂笑了笑，“习武之人，自当如此。只是可惜，你师父没教你这个。” “臣妾的师父，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说到师父，苍月儿的脸上忽然有失落闪过。 “怎么？”对于习武的女子，白一珂向来是多一份耐心的。 这世界上优秀的女子虽多，但这些优秀的女子大都是在所谓的“世俗标准”下活着的。能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前进的女子，在她看来自然是同道中人。 “臣妾的师父多年前家庭幸福美满，但是后来丈夫发现她是习武之人，觉得她不像个女子，于是就将她休弃了。后来，她郁郁不得志的时候，被家父请来偷偷教臣妾习武。但是，因为被休弃，她的心情一直不好，所以三十多岁就去世了。” 还真是个可怜的女子。 更可怜的是，她并没有犯什么错。 白一珂忽然想起上一世的自己——这位师父和当年的自己从本质上来讲没有设么分别。 都是为了一个抛弃自己的男人，最终搭上了自己的生命。 值得吗？ 当时带着他从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白一珂觉得是值得的。 但是重活一世，她发现那些都值得了。 只可惜，这位师父就这样去世了。 不知道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话，她还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普通人，还是个酒鬼。师父在做他娘子的时候，一直是尽力为整个家庭付出的。只可惜他根本不理解，只是抓住了师父会武功，觉得丢人，就否定了她这么多年来的辛劳。” 这一刻，白一珂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明明知道是一筐烂橘子，为什么还要在小贩跟前一直不停地讨价还价呢？ 说到底还不是不甘心。 “你师父去世的时候，有没有让你帮她报复那个男人？” “没有。”苍月儿摇了摇头，“其实也不用臣妾去报复了。” “怎么讲？”白一珂问。 苍月儿的目光忽然变得遥远，仿佛看着很远的将来，也仿佛看向不知多久之前的曾经。 她声音空灵，然而这一刻，白一珂听着这样的声音，却感觉无限悲哀满溢心田。 她说：“她的丈夫，在休弃她之后，当年的冬夜，就在街上冻死了。” “喝醉了？” “不是，是被人报复了。”苍月儿摇了摇头，“师父说，他早就惹到了那些混混。只是那些混混忌惮师父，所以才没有找他的事儿。师父离开后，他们马上就想法子灌醉了他，然后偷偷杀了他，制造了他喝死的假象，神不知鬼不觉。” “你师父肯定很难过吧？”白一珂感觉胸口有些疼。 “不。”苍月儿摇了摇头，“师父说，她看开了，也放下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还是难过。”苍月儿刚刚还高昂着的头默默垂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月儿拜师 苍月儿只是说了别人的故事就如此难过。而有过类似经历的白一珂，更是觉得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是啊，如何不难过呢？ 虽然已经想开了，但是那些曾经，岂能是说忘掉就忘掉了。 这位师父倒也是明白人了，没有因为被抛弃就学有些女子直接去自杀。 白一珂默默开口：“这样子一想的话，也许，你师父去世不是因为他呢。” “什么？”忽然听到了完全不同的说法，苍月儿是十分震惊的。 “也许你师父去世，还是有别的原因呢。”白一珂悠悠开口，“也许是她看透了人生。她若真是还对那酒鬼念念不忘，早就该去世了不是吗？” 苍月儿没有说话。 这次，她抬起头，与白一珂目光对视。 白一珂也不说话，默默等着她开口。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苍月儿开口了：“娘娘，您的武功，应该是很高的吧？” 虽然那天她已经见识过了，但是她也能感觉到，白一珂用的根本不是十成的力道。 “为什么？”白一珂笑了，笑的很单纯，这是她很久都没有露出过的笑容。 “您懂的太多，境界高深，应该武力比我师父还要高很多。”苍月儿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事情终于朝着自己设定好的方向走去了。 白一珂继续往下说：“你想学吗？” 苍月儿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的声音下意识抬高：“当然想了！皇后娘娘，您是要……教我？” “对，做我徒弟，不会亏待你，你能学到很多。”白一珂开出了十分诱人的条件。 苍月儿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处于一个十分激动的状态，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臣……臣妾……” “你不愿意？”白一珂装作不开心的样子。 这皱着眉头的表情把苍月儿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开口，还不停地摆手：“不是的，臣妾想学！” “有条件的。”白一珂说。 对于苍月儿来说，能学武艺，就算是有些条件也没什么重要的。 她很愿意接受！ 况且，她觉得自己的身份皇后娘娘是知道的，皇后娘娘也不是不可理喻之人，不会开出什么太过苛刻的条件。 “您说。”苍月儿很认真也很虔诚。 “你来做皇后，如何？” 白一珂说的平静，苍月儿却被吓了一大跳。 她甚至感觉自己是在梦里，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荒谬的话？更重要的是，这么荒谬的话还是皇后娘娘本人说的，而且还不像是要找自己事儿的样子！ 这就很吓人了啊！ 这个瞬间，她飞速运转自己的脑子。然而脑子里的器官加速运转都快爆炸了，她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回话。 但是白一珂也没说话，因为她知道，现在苍月儿需要时间思考。 于是，她就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安安稳稳地喝着。她安逸的样子，甚至让苍月儿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刚才……怕不是听错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苍月儿觉得仿佛过了一年那么长，她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儿。 “娘娘，臣妾……不懂娘娘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来替我做这个皇后，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事情不用完成，只要一开始，我就可以开始教你武功。” “可是……臣妾……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白一珂打断了她的话，“对别人不可以的话，对我可不一定。” 白一珂说了坚定。 她想了很多，最终联系上一世苍月儿的表现，她知道苍月儿是个非常正直的人，所以她决定说实话。 “你想听实话吗？”她问。 苍月儿点了点头。 “本宫还有一个身份，云浮。” “云浮？”苍月儿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脑中勾勒着，勾勒半天，也只在记忆中找到了一位“云浮”。只是那位“云浮”和面前的这位皇后娘娘肯定不是一个人啊！ “对，云浮，就是你想的那个。” 苍月儿心中仿佛打破了五味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一直以来想跟随学艺的云浮，竟然就是面前这位皇后娘娘？ 上天有眼啊！ 苍月儿马上跪了下去：“娘娘，臣妾拜您为师！” “那你要叫我师父的。”白一珂笑着站起身，走到桌子对面将苍月儿扶了起来，“现在这件事儿比较麻烦，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找到你，告诉了你我的身份，是因为信任你，你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相反的，荣华富贵随便你挑。当然，你若是不愿意……” 白一珂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明显是要威胁苍月儿了：“你若是不愿意，你就得死。这行的道理，你懂。我的身份，不可能随便泄露。” 苍月儿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是愿意也要干，不愿意也要干了。 于是，她问了白一珂要做什么。 白一珂多的也没说，只是给她易了容。 看着自己这张又熟悉又陌生的脸，苍月儿上手摸了摸，惊艳级了：“娘娘……哦，不……师父……师父你竟然还有易容的本事啊！真是厉害！” “我易容的本事武艺还要厉害。”白一珂说了实话。 对她来讲，虽然她是天下第一女暗卫，但是总有男子比她的本领高。远的不说，就算是天赋没有她好的江遇宸，这样下去，也很快就要超过她了。更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但是易容的话，江湖上还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白一珂随意的一句话，让苍月儿对他更加佩服了。 “师父，我能不能学易容？”她眼中写满了渴望。 “看你表现。”白一珂笑了笑，没有明说。 她本还想往后说几句，但感觉到熟人来到，她马上停了嘴。 不多时，门被轻轻推开了，一双熟悉的鞋子踏了进来。 顺着鞋子，白一珂向上看去，只见顾衍一身玄色衣衫，脸上还挂着笑容。 真的是完全不同的顾衍啊，平日里他并不是这样的啊！ 看着他这样的笑容，白一珂忽然感觉脑袋一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怎么不试试 这顾衍，怎么忽然变了性？ 说实在的，他这样的笑容，实在是太吓人了——虽然确实是好看的。 “皇……皇上，您能不能换个……表情？” 顾衍却是看了苍月儿一眼，才开始回答白一珂的话：“这个笑容……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 问题是，和顾衍这张脸实在是不相配啊！ 她抽了抽嘴角，缓缓开口：“皇上，您来，到底所为何事？” 顾衍却没有顺着白一珂的话说下去。 他的眼神在面前这两张相同的脸上都分别停留了一会儿，说到：“你也不知道瞒着朕？” 苍月儿心中一惊，吓的不敢抬头。 白一珂却是十分冷静：“反正你早晚都要发现。月儿是最适合的人。” “她什么都知道了？”顾衍没有看苍月儿一眼。 苍月儿越来越害怕了，她不敢有任何表现。但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入了宫没有一心扑在皇上身上还是对的——皇上对娘娘的感情真的是很深厚的。不说以后，只从现在看来的话，这两人之间根本容不得其他人插入进来。 “也不是。”白一珂摇了摇头，“皇上只需要知道，我做这些对你没有什么害处。” “怎么没有？”顾衍停了一下，然后看了苍月儿一眼，冷声开口：“你先出去吧。” 苍月儿虽然没抬头，也知道顾衍说的是她。 因此，她马上行了礼，就要从屋子里退出去。 倒是白一珂多长了个心眼——苍月儿现在顶着云澜这张脸出去了，自己想再出去可以麻烦的多了！ “你先去里屋待一会儿。” 苍月儿没问顾衍的意思，因为她明白，皇上也是会听皇后娘娘的。于是，她转变了撤退的方向，很快就退到了里屋。 栖凤宫的房间，隔音效果还是很好的。隔开一个房间，就连白一珂自己，听别人的声音都会有些难，更何况苍月儿这种修为根本不够的人呢？ 所以现在顾衍和白一珂也算是处于一个没有其他人打扰的安静环境之中了。 “好了，你说吧。”白一珂抬眼看向顾衍。 顾衍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容。或者说他的笑容从他看到两张相同的脸开始就消失了——从他看到那两张相同的脸开始，白一珂心中所想他就已经很清楚明白了。 他之所以派人来看住白一珂，就是为了强行让她不要离开，却没想到她还是在费尽心思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 终究还是她啊！ 是独一无二的白一珂。 她的性格，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发生任何改变。 而这样的性格，也正是他一直高看她一眼的原因不是吗？ 于是，顾衍就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而这种矛盾，现在正在他的表情上反应出来。 “朕不可能让你离开。”这句话，顾衍说的没有多么凶神恶煞，但白一珂听他自称“朕”，就知道他心中还是很不愉快的。 他毕竟，是个皇帝。就算是再平易近人的皇帝，也会有霸道的一面，更何况他一贯很霸道，只是平日里对她过多放纵罢了。 “我想走，没人拦得住。”白一珂也学着顾衍，抬高了自己讲话的音调。 她有这个自信。 然而顾衍也有自信。 “我想拦，也没人走得了。” 他的自信刺激到了她。 她有些着急上火：“是嘛，你就这么确定？不然，我现在就试试？” “你武功虽好，但以一敌百？你怕是想多了。”顾衍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是冷静给白一珂分析了问题所在，“就算你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也不可能从我布下的局里逃走。” 这点儿，白一珂倒是相信顾衍的。 以顾衍的行事作风和人格魅力，笼络一批优秀人物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哥那边，可是不好解释。” “没什么不好解释的。他若是想离开，早就离开了。早还是晚，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顾衍看得清局势，分析起问题来也十分冷静。 但这种冷静在白一珂看来却并不舒服。 她觉得，顾衍这是在利用江遇宸对她的感情。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说了。 “你这是在利用我哥对我的感情。” “有舍才有得。既然你相信我是一定会让梁蕴和他身边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的，你让江遇宸脱离了梁蕴身边，就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他对你的感情。再者说……”顾衍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你不是也利用了我对你的感情了吗？再多一次，也是无所谓了。” 后半句话，让顾衍这样的人说来，却是让人有些心疼了。 这个瞬间，白一珂觉得顾衍仿佛瞬间苍老了——她似乎看到他多年后的样子。而就算是那样的他，也是足以睥睨天下无可替代的。 “是，我是利用了你的感情。”白一珂心中有些慌乱，“不过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现在，如果稳不住我哥的话，他会回到楚国，你就杀了他。” “你放心，如果只是为了这个，我自有办法。”顾衍看起来胸有成竹。 这下，轮到白一珂愣住了。 她上下嘴唇磨了磨，才缓缓开口：“这……所以说你一开始答应以我与他成亲为理由，就是一个幌子？” “是。”顾衍点了点头。 “你……” “只是方法确实是刚才才想到的。这不一想到，我就来找你了嘛。” 顾衍这样说，白一珂的心态才勉强平和了下来。 “什么方法？” “再给江遇宸找一个让他忘不掉的人就可以了。” 听到顾衍这样说，白一珂刚有的小希望瞬间又被浇灭了——她不是没想过这种方法，但是可能性太小了。就算是可能性很大，时间也需要很长啊！总之，从种种角度去考虑，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失败率实在是太高了。 因此，她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顾衍却是双手环抱胸前，开了口：“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他微笑着，那微笑似有魔力，给白一珂昏暗的世界创造一片光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信任 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他的话，给了她一片光明。 是啊。 这一刻，白一珂恍然大悟——她还没有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多少次，她都没有尝试，就选择了放弃。曾经，她把自己这样做的缘故归结为所谓的“冷静”。她认为自己是个冷静的人，拎得起放的下，所以对于有些可能性很小的事情，她在分析之后就直接放弃了。 搏一搏？ 不，她的世界里，搏一搏可以，但不能是在可能性小的时候去搏！ 在她看来，那样是不值得的。 她猛地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那时，顾衍误解了她。她曾经一直以为顾衍是不会相信她的，所以几次尝试绝望之后，她干脆不再辩解。当时，她心如死灰。可是现在想想，顾衍身为皇帝，后宫中发生的事情不可能第一时间全知全解。那么被蒙在鼓里的他，正常情况下，是肯定会听他人的描述了。而当时，她已经是闭了嘴什么都不说了。当时若是说了，也许，什么都不一样了吧。 她盯着他，他也不躲闪，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顾衍并不觉得尴尬。相反的，他很喜欢看她的这双眼睛，不明亮但是格外有神。 “试试？”她犹豫着。 看着白一珂这样的反应，顾衍忽然来了兴趣。 他想给她自信，却忍不住善意嘲笑她：“你呀，不是总觉得自己是比男子还要厉害的吗？不是总觉得自己什么事儿都能做好吗？怎么现在，才发觉自己是个这么不愿意搏一搏的人吗？” 顾衍的质疑每一句都打在白一珂身上，不重，但是仿佛在她心中划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我怕失败。” “天下第一女暗卫云浮，也有怕失败的时候？”顾衍笑着，说出的话却是给了白一珂无穷的信心，“我都不怕的事情，你也不该怕。” 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白一珂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点不了这个头。 她太纠结了。 而且她的这种纠结已经表现在了脸上，顾衍犹豫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他宠溺一笑：“算了，败给你了。” “什么？”顾衍前言不搭后语的，白一珂有些没听明白。 “我答应你，若是这次失败了，江遇宸回了楚国，我也绝对不会伤他一根毫毛。满意了吗？” 这句话，是白一珂一直以来都想听到的。 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刚刚沉下去的语调也不由自主抬高了：“真的？” 顾衍没有说话，缓缓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白一珂的心情可以用“兴奋”来形容了。要不是不想在顾衍面前表现的太过幼稚，她甚至可以开心的跳起来。 但是……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倒是个好事儿了。只是这样算来，我还是亏了。” “怎么？”顾衍也没明白，“哪里亏了？你一直在沾光啊。” “可是我为了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告诉了苍月儿我是云浮。”白一珂的脸沉了下来，“若不是为了我哥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她这个，真是亏了。” “也不亏。”顾衍下意识想安慰白一珂，也没过脑子，就开口反驳了。 但是因为他刚刚给了白一珂一个承诺，所以现在正是白一珂最相信他的时候。 于是，白一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继续问到：“怎么讲？” 顾衍刚才就是随口一说，现在被反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但是他同样知道，若是什么都不说的话，白一珂肯定会特别失望的。 他不想让她失望，他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他脑子飞速运转，然后快速开口：“你看中的人，品质应该不差，不怕出什么岔子。况且这苍月儿也该是武痴，能知道你是云浮，对她而言，可比成为什么皇帝的女人要让她愉快的多了。双赢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亏呢，对吧？” 话说到最后，顾衍甚至还心情颇好地把问题甩会给了她。而这样的说话风格，是他以前少有的。 但白一珂的关注点明显不是在这里。 她皱了眉：“你知道她会武？” 顾衍点点头：“虽然我看不出来，但总有人能看出来。而且，他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实际上，我至少能一眼看出来她那些绘画都是别人代笔的。” “啊？”白一珂惊了，“那我要留下她的时候你还不反对，你不怕她在宫中找什么事儿吗？” “面对这种事情，你怎么这么单纯？”顾衍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不见丝毫不悦。 “什么……意思？”白一珂很想反驳，毕竟她也算是经历过宫斗的人，虽然是失败者，但是也能从中汲取失败的教训啊！ “是一个撒谎的好人好，还是一个真实的坏人好。” 这两种人在白一珂看来都是不好的。但是还好，在这个问题上，她的选择和顾衍是一样的。 “还是要好人吧，有小毛病的好人也是好人。” “那就好。” “这样吧，你去给仓美人卸了脸上的装扮。” “好。” 现在，顾衍对白一珂充满了信任。 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顾衍还是很愉悦的。本性使然，他下意识想多“向前走一步”。 “你今儿还真是信我。” “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白一珂没有看着顾衍，而是一边说，一边打开柜子翻找着瓶瓶罐罐。 她貌似无意，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顾衍听来，这样的一句话可以说是给他的前所未有的肯定——从前，白一珂是从里到外很直白地告诉他自己是不信任他的。而现在，他随意开口，却是他一直期待的答案了。 顾衍怎能不激动呢？ 人生第一次，顾衍开心的想跳起来。 这一刻，他根本不想顾忌自己的身份；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男子；这一刻…… 他想，如果这一刻，如果白一珂信任他的这一刻一直停留下去该有多好。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就这样问了。 “你会一直信我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少年感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白一珂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经历了上一世的伤害，她根本不能确定自己这辈子对顾衍的感觉——说来也奇怪。从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对顾衍应该是恨之入骨的。但现在看来，她对他，似乎真的不那么恨了。 她甚至会替他找理由，总会觉得当年发生那些事情不是他心中真正所愿。 况且…… 他当年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也打算承认并且补救了不是吗？ 只是当时，她没有给他弥补的机会，就带他跳了城楼罢了。 白一珂的犹豫对顾衍来讲是有伤害的，但顾衍并不觉得难受。 实在是因为习惯了——他相信白一珂没有忘记上一世的事情，也相信以自己的性格真的能做出她口中说出的那些事，所以他对他是有所亏欠的。 感觉到白一珂的犹豫，顾衍慢慢开了口：“你可以不回答。” “对不起。”白一珂低了头，“我实在是……” “你不用说，我懂。” 顾衍的放松给了白一珂很舒服的感觉。 她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笑容：“谢谢了。” “嗯。”顾衍再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刻，两人抛却了之前的所有隔膜，心与心真正交融起来。 彼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交融是第一次，却不是最后一次。 苍月儿被白一珂从屋子里叫出来的时候，还从白一珂那里听到一个消息——自己不用扮皇后娘娘了。 这让她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不止是白一珂，就连顾衍都笑了。 顾衍今日心情还算不错，看见这个小姑娘有这样的反应，也觉得她十分可爱。他笑出声来：“你就跟着娘娘好好学。” “皇上？”苍月儿表现出了惊讶。 从她所知的情况来看，皇上应该是个很霸道很认真的人。她真是没想到，皇上笑起来这么好看，果真是美男子了，就算是没有这层身份，也会让众多女子趋之若鹜吧。 若不是她对男子的兴趣实在没有对武学的兴趣大，只怕也会嫉妒娘娘而要刻意引起皇上的注意力吧。 “只是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道。”顾衍提醒。 苍月儿马上欢欣雀跃地行了礼。 对于苍月儿来讲，这样的允许比任何其他的承诺来的都要实在。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皇宫中人都发觉仓美人与皇后娘娘关系越发亲近了，就连皇上，也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和仓美人和颜悦色的讲话。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少见了——皇上不怕皇后娘娘吃醋？仓美人不怕皇后娘娘背着皇上给她下绊子？ 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四天后，白一珂提出要带苍月儿出门。 苍月儿虽然也是有武功傍身，但是胆子还没大到敢随意出入皇宫的，因此自从入宫以来，她便没有出去过。 对于她这样一个痴迷武学的女子来讲，皇宫中的这一方小天地确实不是她真心能接受的。 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她高兴地差点一蹦三尺高。 白一珂出门向来都是换了另一张脸，这次也不例外。 至于苍月儿，便是原本的脸出门的。 此次出来，顾衍原本是想一起的，因为是要和江遇宸接触的，所以他并不放心。但就在要出门之前，边境忽然传来急报，顾衍便去处理这件事情了，白一珂就带着苍月儿一起出门了。 白一珂到的时候，江遇宸正在府上练剑。 于剑术一道，江遇宸的水平比白一珂要高得多。 他练的是很难的一套剑法，每一个动作都是需要很好的功底才能做出来的。 这样的剑术，若是水平不够，做出来自然会不伦不类。但是对于江遇宸来说，却是能更好地展示出他的水平。 白一珂记得，这套剑法，在她来锡国之前，江遇宸还不能完全掌握。没想到这才过去不长时间，他就已经将这套剑术耍的炉火纯青了。 他的剑柄，上下翻飞。 他的白色衣衫，也显得他的身形格外修长。 他的发丝飘起。 阳光下，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出一种江湖儿女的豪气。 “嘭——嘭——嘭——”苍月儿感觉自己心跳瞬间加速。 她虽然经历的事情不多，但好歹也是见识过三教九流的人的。因此，她自然知道，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动心！ 是的，她似乎是对面前这名男子动心了。 一把剑法结束，他翩跹落地，转过头来，冲着白一珂微微一笑：“阴凉地儿休息会儿？” 他长得很阳光，虽然不像白一珂那样有王霸之气，但有一种独一无二的少年感。 正是这样的少年感，让苍月儿的心脏跳的甚至比刚才还要快了。 “嗯。”白一珂也微笑着回应。 江遇宸随手将剑放到石桌上，这才看了苍月儿一眼：“这位是……” “苍月儿，皇上刚封的仓美人。”说完，白一珂又转头给苍月儿介绍了江遇宸。 这两个人的身份都是对方没想到的。 江遇宸对顾衍实在是没好感，因此对他的女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感。只是碍于这个人是白一珂带来的，他也不会把话说的太尴尬。因此，他只是皱了眉头缓缓开口：“你不该带她来的。” 这句话是冲着白一珂说的。 白一珂早就想到江遇宸会这样问，于是就直截了当地解释了。 倒是苍月儿这边，自从听说过了江遇宸的身份，眼睛就移不开了。 苍月儿能被在选秀中脱颖而出，可见其相貌确实是出众的。江遇宸虽然从小也跟很多人接触过，但还是很少见这样美貌的人的。再加上他骨子里还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因此被这样看着，下意识想躲开苍月儿的眼神。 但是很显然，苍月儿可能是因为太过兴奋了，完全没有意识到江遇宸的躲闪。 “她知道我就是云浮了，也知道你是我哥哥。”白一珂解释。 “这……”江遇宸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她现在是我徒弟。”白一珂补充了一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师伯 “徒弟？”江遇宸十分震惊，“你竟然收徒弟了，以前不是说坚决不收徒弟吗？” “此一时彼一时。”白一珂摇头晃脑的，装出一副正在思索的样子。 “怎么讲？”江遇宸问。 “月儿对我的脾气。” 有半句话，白一珂没有说完——其实，苍月儿对她的脾气，更是用她理想中的活法在活着的一个人。苍月儿也是真心喜欢武学的，而且因为生活环境原因，直到现在依旧很单纯。 这么单纯的小姑娘，白一珂并不想让她在皇宫这个大染缸中被染色而失去本性。 “嗯。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就这么定了吧。”江遇宸点点头，又看向苍月儿，“有基础吧？” 在他看来，白一珂收的徒弟，就算不是非常优秀的，也不该是没有基础的。 苍月儿点点头：“只是略通皮毛罢了。” “剑术会吗？”江遇宸问。 苍月儿再次点头：“会一点儿。”其实，她学得最好的就是剑术。只是在这两个人面前，她是真的不敢班门弄斧。 “试试？”江遇宸说着，从石桌上拿起那把剑，然后双手递向苍月儿。 苍月儿虽然谦虚，也知道江湖中人不喜欢无谓的退让。 所以，她没有犹豫，接过那把剑，然后就站到了空地上开始舞剑。 平心而论，白一珂对苍月儿的水平不抱任何希望。因此，当苍月儿开始舞剑的时候，就连白一珂都被震惊了。 她连连点头。 一边，江遇宸也是比较满意的。他也没扭头看白一珂，而是一门心思专注在舞剑者身上，话却是对白一珂说的：“很吃惊？” “是。”白一珂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怎么讲？” “舞剑的姿势很好，可见是比较有天赋的。但小时候没怎么注意，内力确实是太弱了，原本还是个不错的苗子。” 江遇宸也点头表示了赞同。 话音刚落，他忽然又想起来个问题，于是问到：“她……和顾衍关系……不好吧？” “不算不好。”白一珂也一直看着不远处的苍月儿，回答的也貌似很随意的样子，“其实还算不错，至少她知道顾衍喜欢吃什么，后宫中其他妃子都不知道，这还不够吗？” “那是沾光的吧？”江遇宸上下打量着苍月儿，“她并不像是与顾衍有过亲密关系的样子。”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白一珂明白，江遇宸其实是在说她。 但他想的确实是对的，她无法反驳。 这边两人正说着，那边苍月儿结束了一套剑法。她停了下来，因为用劲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女子喘着粗气，却并不觉得粗鲁，反而感觉十分淡雅。 “献丑了。”苍月儿这会儿倒是更加落落大方了。 面对这样努力的人，江遇宸从不吝惜自己的夸奖。他也不躲苍月儿那炽热的眼神了，还给了她一个夸奖的眼神：“确实是不错，跟着娘娘好好学吧，应该会有大进步，你是个好苗子。” 还有比这样的平价更能让人高兴的吗？ 苍月儿感觉今日自己真的是从人间到了天堂，被师父和皇上夸不要紧，就连剑术极好的侠士也夸奖了自己。 从小，她虽然一直在父亲的关爱下学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是因为女子学武终究是为人所不齿的，所以这件事一直是被隐瞒着的。也因此，她很少受到其他人的夸奖。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水平如何——至于师父的话，就连师父自己，也说是不可信的。因为她师父自己也不是什么高手。 现在被这样两位高手夸奖，怎能不开心呢？ 苍月儿虽然年纪比白一珂要大，但因为生活经历太过简单，实实在在是个少女的样子。开心起来的时候，她眉眼弯弯，很有感染力。 就连江遇宸，也差点被吸入这样可爱的眼神中。 “不必要这么开心吧？”白一珂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其实也是替苍月儿感到开心的——在顾衍面前，苍月儿实在是太拘谨的。而现在，她的样子可以说让人看起来十分愉悦了。 她忽然觉得那些负责选秀初选的人也真是有本事的。至少能在茫茫人海中给顾衍找了个如此单纯的小姑娘，足可见顾衍治下有方，下属没有因为贿赂而在选秀的初选中做什么手脚。 “当然要开心啊！师父，我跟您讲，这真的是太让人开心了！” “还有更开心的事儿呢，想听吗？”白一珂被苍月儿的情绪感染了，也微笑着。 “什么？”苍月儿此时已经如坠梦中了。 白一珂看了江遇宸一眼，之后很快就移开了眼神，开口到：“让你师伯教你剑术，如何？” 她话一出口，苍月儿和江遇宸都吃了一惊，毕竟白一珂之前和两人都没有商量过。 白一珂倒是不紧张。 她随意地耸了耸肩，说到：“只是个建议而已，采不采纳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不逼着你们。” “你教她就好。”江遇宸的理由很简单，“男女授受不亲。” “江湖儿女，本应该……” 白一珂话还没说完，江遇宸便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就算不考虑男女有别，她还是顾衍的人。你觉得，对顾衍的人，我会给好脸色？” 她话音刚落，苍月儿却是马上开了口：“我不是皇上的人，是师父的人！”这样的回答，可以说对学剑法是有很大渴求的了。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江遇宸就这样和苍月儿四目相对。这一次，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移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白一珂终于开了口：“月儿是我的人。只是我擅长内力。她年纪不小，现在练习内力，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成果。她剑术底子不错，而且也有天赋，你教教她，应该很快能成江湖中数得上的人物。” 一个好师父的作用是很大的，白一珂清楚地明白这个道理。 “师伯！”苍月儿的声音中可以说带着一丝恳求了。 江遇宸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看着苍月儿这样的眼神，鬼使神差的，他开了口：“也可，只是，有条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条件 “什么条件？”白一珂问。 “你每天都要在我面前出现。”江遇宸看着白一珂，明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白一珂和江遇宸相处的时候，根本不会拐弯抹角，哪怕是在一些看似很尴尬的事情上。 就像现在。 白一珂一惊，有些讪讪地开了口：“你……” “姑娘还是先行离开，让我们兄妹二人说几句话？”江遇宸问。 苍月儿哪会反驳这两人？她马上就点头离开了。 她走后，江遇宸和白一珂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商量的余地。”江遇宸深吸了一口气，说出的话中却带着浓浓的无奈，“我知道，你让我来，其实不过是个骗局。” “哥……”白一珂似乎想解释。 江遇宸却一伸手，示意她停下。 他倒是平静得很：“就算是骗局，我也不怕。我觉得，你早晚得是我的女人。” 多日不见，江遇宸倒是比从前更加自信了——从前，他是不会对白一珂说出这样的话的。一来，他没什么自信心；二来，我很少会在这方面给白一珂任何压力。 但现在，他似乎长大了，和顾衍也越来越像了。 只是顾衍身为皇帝，有霸道的资本。而江遇宸，却是没有这样的资本的。 白一珂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到：“我把你当哥哥，而且，我也不打算做任何人的女人。” “我知道。”似乎是早就料到白一珂会这么讲，江遇宸虽然霸道，但说出的话语却还是那样平静，“你无须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你想成亲，我是你的唯一选择。你若是不想成亲，我也等着你。” 白一珂不看江遇宸，声音闷闷的：“你应该知道，他……顾衍……对我有好感。” 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要给江遇宸说清楚比较好。 江遇宸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开口：“你呢？” “什么？”白一珂一惊。 江遇宸也不着急，而是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你呢，顾衍对你有好感，你对他有这样的感觉吗？” 白一珂最怕的，便是别人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与“顾衍”“感情”这两个词有关的问话，她每次听到，都会下意识紧绷神情。 “我……” 就连白一珂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躲闪。 她自认为自己说出了实话。 她说：“好感，怎么会有好感？我恨他！”最后三个字，她说的倒确实是咬牙切齿的。 然而她这样的表现，在顾衍看来，却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他看向白一珂，却只能看到她的额头和额前的碎发。他想，若是白一珂真的对顾衍只有恨意的话，为什么在他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会如此紧张，反应还如此之大？ 况且…… 恨嘛！ 所谓爱之深，才能恨之切。她说恨他，应该也是对顾衍有了其他感情才会有的感觉吧。 想到这里，江遇宸忽然觉得喉头一噎。 不过还好，直到现在为止，白一珂还没看清自己的内心，甚至还在和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作对。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有机会的！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他没了机会，也不能让顾衍有机会——其他什么男人都可以，唯独顾衍不可以。 不过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反正他与白一珂向来都是不在小事情上有什么秘密的，他干脆将自己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没必要说，说了你也不会信。”白一珂回答。 她越是这样，江遇宸就越是想刨根问底。“你之前和顾衍之间应该是没什么接触的，为什么就对报复他这件事如此执着？其实你放下仇恨，也许可以过得更好。” “放下仇恨？”白一珂冷笑了一声，却更像是在笑自己，“你能不能放弃对楚国国君的恨？” 当年，若不是梁蕴，白一珂和江遇宸都会在那次劫难中死亡。 而据梁蕴所说，那场灾难就是她那所谓的“父皇”导致的。 被这个问题戳到了心口，江遇宸瞬间闭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一珂“顺杆爬”：“所以，你不要管那么多了，你的条件答应了，不过你也得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江遇宸问，“教她剑术，不已经是你的条件了吗？” “还有一条，看你愿不愿意答应。” “你说，我想想。” 白一珂点点头：“别再为林王办事了。” 江遇宸沉默了。在他看来，梁蕴确实不算是实打实的好人，但在这皇宫官场中想要追求更高地位的，哪有什么好人？林王能在他选择离开的时候没有刁难，并且给了他足够的自主权，已经是给了他十足的面子了。 他现在确实可以暂时不为林王做事，因为林王现在手下人众多，而且也在一步一步向着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走去。锦上添花，不管是对于江遇宸来讲，还是对于梁蕴来讲，都是无所谓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而江遇宸想，若是哪天林王进入了人生低谷需要他拉一把，他说不定真的会伸出手拉他一把的。 他的犹豫是白一珂早就预料到的。 她缓缓开口：“林王和顾衍，你觉得谁会是最后的赢家？你知道的，顾衍有吞并楚国的心，而林王，也不是甘于现状之人，这两个人早晚有一天会对上。” 这是谁都无可逃避的问题。 现在，白一珂不过是让江遇宸早日面对这个问题罢了。 见江遇宸迟迟不说话，她叹了一口气，声音放低：“你想想吧，我先走了。” 她向门外走去，刚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江遇宸忽然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坚定：“好。” 听他这么说，白一珂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多谢。” “不客气。”江遇宸终于微微扬起了唇角，“你是我的一珂妹妹嘛。” 白一珂不知道这一刻江遇宸是怎么想的，只是从他那上翘的嘴角，她确实看到了一种莫名的失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章 流产 白一珂看出来了，江遇宸是失落的。 其实江遇宸面部管理的水平是很高的，一般情况下，他只要让自己笑，不管心情究竟如何，别人都会真的觉得他是开心的。 只是白一珂对他毕竟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能从他的每一个细节看出他心中的任何一点小心思。 而在她重生之前，江遇宸看她也会看的一览无余。 白一珂毕竟多活了几岁，多经历了许多。从前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江遇宸的关系更亲密一些，但到最后爱上的却不是他。 她想，除了性格的原因，还有就是关系的问题——很多时候，最亲密的人往往不能成为夫妻。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实在是太熟悉了，他知道她从小到大的每一件糗事，她知道他身体上的每一处疤痕。两个人之间是完全没有秘密的。如果这样的人成了夫妻，根本就不会有了对方兴趣爱好的冲动，这段关系如何维持下去呢？ 走到最后的，往往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在一段婚姻关系中慢慢了解对方，在这个过程中有了孩子，才会更加巩固这段关系。 白一珂想，她和江遇宸正好属于前者，就算是互相爱着，也是不适合在一起的。 更何况，她从不爱江遇宸——爱情与亲情，从来不是一种东西。 亲情是什么？亲情就是你的这位亲人有更多异性爱慕着，你会替他感觉开心，并且欢乐地看着这位亲人与其最爱的那位异性成亲，且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而爱情，则是当那位有了其他异性爱慕者的时候，你会吃醋。 她也是经历了很多才明白的，只可惜，江遇宸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道理不简单，白一珂并不想强求现在还算是孩子的江遇宸过早的懂这些事情——虽然单恋是痛苦的，但懂得人生的真想才更加痛苦不是吗？ 能单纯一天就继续单纯一天吧，白一珂想。 离开这所宅子的时候，苍月儿明显看出白一珂的放松。 所以，她也放心大胆地问出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娘娘，您……” “在外面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师父。”白一珂打断了她的话提醒。 “是，师父。师父啊，师伯不是都城人士？” “嗯？”白一珂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你应该知道，江湖中人，总有些秘密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不是都城人士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今后他都要住在这里就好了，你每天都可以跟着我来跟他学剑术。” 苍月儿原本还是有话要问的。 但是当白一珂说她每天都可以来学剑术的时候，她心中的那点儿疑问瞬间被兴奋所掩盖了。 回到宫中的时候，白一珂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听到一个消息——于熙情流产了。 于熙情这种一心想往上爬的人，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肯定是一万个小心，怎么可能随意流产，无非是被人害了。而“害”她的人肯定是在这后宫中根基很稳固的人，白一珂自己没有动手，那么动手的人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身为皇后，后宫中的女人流产了，她自然是要去安慰一番的。 这种事情，上一世的时候她还是有足够经验的。所以，她顾不上吃饭，赶快命人准备了补品，一边差人通知顾衍，一边简单穿戴就要去看于熙情——这样的一系列行为，在任何人看来，都只能给她这位皇后娘娘竖起大拇指。 毕竟虽然锡国历朝历代的皇后都还算是比较贤德的，但是像当朝这位皇后娘娘一样对后宫女子关心到如此程度的，从前还真是没有过。 只是白一珂知道，顾衍其实根本不用他通知——他下手的时候，自然是什么时间都算好了不是吗？ 白一珂到的时候，苍月儿也刚刚到。 两人在门口遇见，苍月儿给她行了礼，她随意让她起身，然后就带着她往屋里走。 屋子里并不像想象中白一珂想象中那样血腥，毕竟于熙情的孩子才不过两个月，和上一世那几个快要足月才流产的情况完全不同。 只是于熙情毕竟是个普通女子，再加上不管孩子几个月，失去它对于一个母亲来说都是一个十分严重的打击，所以于熙情看起来很是憔悴。 白一珂看到于熙情这个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眼泪下意识就要夺眶而出。 不过还好，现在在这件事情上，她已经比从前更能控制住自己了。 “皇后娘娘！”坐在床上的于熙情见白一珂来了，马上就要下床。 白一珂并没有开口，却眼疾手快跑到了床边，亲手扶住了要下床的于熙情，将她安顿回了床上。 这一来，她距离于熙情十分近，自然将她脸上的妆容看的一清二楚——这妆容并不明显，但化妆过后的人肯定是比化妆之前要好看的多的。她这么做，明显就是想让顾衍看到她虚弱的一面却不想让她看到她憔悴的一面。当真是个有脑子的女子了——要知道在这宫中活着，尤其是在顾衍的后宫活着，颜值还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这一系列动作坐下来，这屋子里所有丫鬟都对皇后娘娘有了新的认识——皇后娘娘这关心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啊！ 于熙情当然也察觉到了白一珂这拉拢人心的手段。这在她看来确实是不太舒服。但很明显，现在她身体虚弱，根本不可能多做一些什么。 她能做的，就是在顾衍面前装虚弱。 “好好休息吧。”白一珂装作很失落的样子，“只能说这个孩子和你无缘啊。不过你放心，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场面话，白一珂还是会说的。 于熙情垂下头，娇弱十分：“娘娘，臣妾……受教了，只是……臣妾没了孩子，确实是不好受，而且……” 她还想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给顾衍的行礼声。 不出意外的，于熙情见状，下意识就要下床给顾衍行礼。 白一珂再次手疾眼快，将她按在了床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修养 于是，顾衍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于熙情娇弱地斜躺在床上，白一珂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正在扭脸看着她。 “这是……”他问。 白一珂马上接上了他的问话：“德嫔想起身，臣妾觉得她身体不适，就让她别下来，皇上不会见怪吧？” 她把皇后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了极致，顾衍完全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的机会。 他点了点头：“德嫔身体不适，确实应该修养。” 说着，他走上前来，貌似很认真地看了于熙情一眼，然而皱了眉头：“怎么会忽然流产的？” 一提到“流产”这俩字，于熙情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就往下掉，根本停不下来。 她啜泣着。那样子，让人好不怜爱。 “皇上，臣妾也不知，只是刚觉得饥饿，吃了一口米粥，便觉腹痛难忍，当下就……” 她说不下去了，原本就断断续续的话语现在也消失不见。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顾衍当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手边正好有床柱，他猛地拍了上去，然后抬高声音开口：“反了！查，彻查，这宫里怕是有人对德嫔动了手脚啊！” 顾衍虽然一贯给人霸道的感觉，但因为他后宫中的女人还算是少，所以基本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儿。因此，在后宫之中，顾衍还没有表现出过这样霸道的一面。 忽然这样，倒是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当然，于熙情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被吓到，但实际上心里在瞬间的惊吓之后更多的是窃喜——皇上这么在意她，说明皇上对她就算没有爱情，也是在意的吧，毕竟年少十分两人是有一段别人不可能有的感情的。 她垂着脑袋，眼泪落下的频率虽然比刚才要低的多，但仍旧没有停下来。 顾衍如此外放的表现，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真的会觉得他对德嫔或者是德嫔肚子里的孩子很在意了，但洞悉一切的白一珂却只有一个感觉——顾衍身为皇帝，从小在皇宫中长大，这演戏的功夫还真是不差。 既然顾衍都演了，那她这个“贤德”的皇后自然也要配合着演出不是？ 她也点了点头，满脸的义愤填膺：“皇上，这是臣妾的失误了。请皇上给臣妾权利，让臣妾全权调查此事，臣妾一定给德嫔还有德嫔肚子里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她表达的很是坚定，这让顾衍下意识扭头看了白一珂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两人眼神猛然间对视，顾衍分明从白一珂这一双眼睛中看出了玩味。 他瞬间就明白了：白一珂这是什么都知道啊！ 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只有教给她是合适的，一来是身份原因，二来若是其他人查，查到了皇上身上，只怕会很慌乱吧？ 但他刚要开口下旨，一直低着头哭泣的于熙情却忽然开了口：“皇上，娘娘，还是不用了。” “什么？”白一珂一惊，“这孩子可是……” “娘娘，可否容臣妾先行说完？”于熙情打断了白一珂的话，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白一珂很少被人看到心中发毛，但这次，她却觉得于熙情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她觉得，自己应该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迎战于熙情了。 既然敌人都送上门来了，不好好玩玩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美意？ 这样想着，白一珂干脆不着急了，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好，德嫔你先说理由。” 也许是白一珂的表情太过从容，让刚刚心中已经算计好一切的于熙情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慌乱。 只是既然话题已经抛到她这里了，她自然是没有了躲开的可能性，因此也就只能顺着自己心中所想说下去了。 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一脸霸道的站在这里，她更怕的却是面上微笑着的皇后娘娘。 事实上，她总觉得白一珂是在笑里藏刀。 当然，若她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白一珂也只会给她点点头夸奖她猜对了。 她强行压住住自己对白一珂的恐惧，缓缓开口：“皇上，娘娘，臣妾觉得，这个孩子……可能并不是因为那米粥的缘故。臣妾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身体还没调养好就有了这个孩子，可能是孩子跟臣妾实在是无缘吧。皇上想查，给臣妾和孩子一个公道，臣妾感激不尽。但臣妾觉得，还是先验验那米粥吧。若是那米粥没什么问题，也就不用查了，免得给后宫众人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这一番话，于熙情说的让人无法反驳。 但白一珂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了——这于熙情，不简单啊！她八成是什么都看出来了…… 白一珂这么想，顾衍也是这么想的。 他忽然觉得，这女人明显已经看出来让她流产的是他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一边装作柔弱想要得到他的愧疚，一边不予追究，给了他下楼的台阶。 这女子，不简单，顾衍给了于熙情这样的评价。 虽然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比起一个爱找事儿只知道争宠的蠢女人来讲，放着这样一个懂事儿的女子在后宫也不错。 至少，可以让他省省心。 在场的三个人都对来龙去脉一清二楚，所以，接下来的“戏”演起来可以说很顺了。 顾衍点点头：“也好。只是不管是怎样流产的，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白一珂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德嫔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好调养。你还年轻，别想不开，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皇上和皇后都对她如此关心，于熙情怎能没有“眼色”呢？ 她看起来很是受教的样子：“多谢皇上，多谢娘娘，臣妾一定会注意的。” 顾衍和白一珂见于熙情如此“可怜”，又是关照了一番，然后才离开。 离开前，顾衍还不忘吩咐太医们用最好的药物给补品给于熙情调养，不然后果自负。太医们惊讶于皇上第一次用如此严重的话语威胁他们，因此照顾起来于熙情更加用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瘟疫 怎么看顾衍这都是对于熙情很在意的样子。 但于熙情不是笨人。她知道，皇上之所以对她这么好，无非是因为她是个识时务的女人。 想到这个刚刚失去的孩子，她下意识用右手捂住了自己平坦的肚子——这里，不久前有一个小生命流逝了。 而这个小生命，是她千辛万苦才得来的。 只可惜…… 屏退了下人，她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就哭了起来。她不敢哭的太大声，只是身体疯狂抽动着。 她的手哆哆嗦嗦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张纸条，只见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此胎为女。 四个不大的字，却刺透了于熙情的心。 她疯狂摇头，嘴里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她说给自己听的，没有其他人听到，也不会有人愿意听到。 她想，这样的话，一辈子她都只能埋在自己心中了。 从前，她一直知道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是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原本，她只是想要往上爬，想有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已啊！她不奢求皇上的爱，更不奢求能在皇宫之后有什么地位，但从成为德嫔的那一天开始，她觉得自己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深闺怨妇。 最恐怖的是，她明明发现了自己的这种改变，却无力阻止。 所以，当她察觉到皇上可能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之后，她花钱找了一位低等级的太医诊出了肚子里孩子的性别，然后下定了决心——就用这孩子的命，换来皇上对她的高看一眼。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想过，夜深人静之时，也许这个孩子会进入她的梦中，折磨到她难以入眠。 但既然是在这个肮脏的地方生活，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了。 从于熙情的宫里出来，顾衍和白一珂都是没有带下人，两个人一起向前走着。 而下人，跟在了距离两人较远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听到两人对话的。 白一珂的声音很冷淡：“你都安排好了？” “嗯，都安排好了。若是她执意要调查，也只能查到你身上。”说这件事的时候，顾衍比白一珂刚才还要平静。 白一珂瞬间觉得自己喉头一噎：“你这是……算计我啊！” “没办法，宫里没什么人，只有你能算计。再者说了，就后宫中这点小麻烦，就算我算计到了你头上，你也能给解决掉，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白一珂明白，站在顾衍的角度上，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她觉得，有一件事自己不得不提醒他。 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你别忘了，我可是打算把你的后宫搅和起来的。” “我没忘。”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眼，说出的话可以说十分真诚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随你，我配合你。” 这是他给她的纵容。 若是其他人敢有这样的想法，早不知道在顾衍面前死多少回了。 “是嘛……”白一珂干脆顺着顾衍的话说了下去，“我想报复，我需要人。” “你什么意思？”顾衍问。 “之前那些选秀入宫的女子，还有很多没有位份，皇上不打算册封？” “不打算。”顾衍回答的很干脆，“最近事情太多，没有那个心情。” 顾衍确实是为有道明君，不管白一珂的身份和两人之间的过节，客观的讲，他在做皇帝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有天赋的。而这么有天赋的一个人说自己很忙，说明他遇到的真不是一件小事。 白一珂很敏感，瞬间就抓住了顾衍华语中最重要的信息，当下也不想继续和顾衍讨论后宫女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开口就转移了话题。 “出什么事儿了吗？” 她话语中很严肃。 顾衍听她这样的语气，就知道她是认真了。 对白一珂的态度，顾衍是相信的。对于她的能力，他也是相信的。只是…… 他又看了白一珂一眼，四目相对，他确认了这双明亮的双眼中并没有什么不良的思绪。 孤家寡人，顾衍总是这么嘲笑自己。而现在，看着白一珂这双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个可以倾诉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移开眼神，开口到：“地震，瘟疫。” 这可不是小事情，甚至比战争给人民带来的伤害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性使然，白一珂脑中瞬间蹦出灾民遍地的场面，喉咙中瞬间有了血腥味儿。 “哪里，情况如何？”白一珂迅速开口询问。 她问的不太具体，顾衍却回答的很具体：“八天前，安林县为中心发生了地震。下午发生的地震，还好大部分人都在地里干活，而且地震并不是很猛烈，伤亡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地震之后发生了瘟疫，现在还有向外扩张的局势。” 安林县地处都城以北，人数不多，但是距离都城并不算远。 说到这些的时候，顾衍的眉头越皱越狠了。 他心系臣民。 白一珂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讲，当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明明是国君，明明手上握着一国最高的权力，却对瘟疫这件事情无能为力。 白一珂脑中的弦紧绷，下意识问到：“在民间召集神医了吗？” “自然是召集了。只是……效果并不太好。那些所谓神医到了安林县，只能缓解病人的痛苦，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现在死伤和生病的有多少人了？” “死亡已达五百，而病人已有三千余人了。” 这两个数字，若是放到战争中去，或者是放到都城中来，都不是一个大数目。然而和平的时代和平的地方，因为天灾忽然有如此多姓名白白归天，白一珂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牢牢攥住了。 没有任何东西比命更加重要，她想。和她有仇的是顾衍，而不是楚国的这些百姓。 她看了顾衍一眼，开口到：“我要去安林县！” 听到白一珂这句话，顾衍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抉择 “胡闹！”顾衍皱紧眉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不是大夫，去那里也无济于事。” “谁告诉你我没办法的！”为了那许多条人命，白一珂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就开了口。 她的决绝让顾衍感到震惊。 现在，他不得不怀疑白一珂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 “你会医术？”他问。 白一珂哪里会什么医术，只是有些事情，她不说，不代表没有。 她认识一位高人，她一直把这位高人当做压箱底的人物，本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但现在看来，为了这众多性命，还是去请来这位高人吧。 想到此处，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顾衍一眼，默默开口：“我倒是不懂医术。只是……也许我能请来懂医术的高人。” 听到“高人”这两个字，顾衍刚刚因为失落而垂下的脑袋瞬间抬了起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当真？” “当真。只是……” “什么？有什么条件尽管讲，只要能救这些百姓们！”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顾衍都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关键看高人要提什么条件了。他……挺古怪的。”想到那位高人，她不自觉咽了一口吐沫。 “只要是高人，只要能救命，别的，我什么都答应。” “那你得亲自去。”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你可别后悔。” “我不后悔。你且等等吧，三天后，等我安排好一切再走。” 顾衍虽然看起来有很多时间，但实际上是很忙的，平日和白一珂接触也不过是忙里偷闲。 对于他来讲，要出一趟门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不过还好，以前顾衍也有过闭门不出思考人生半月一月的情况，因此大臣们对他突然宣布的罢朝半月没表现出任何不理解的情况。相反的，顾衍所谓的罢朝在他们看来是更可怕的——皇上看奏折更加认真了啊！ 殊不知，这一次，顾衍是真的要出门的。 三天后，出门的时候，白一珂用的是自己来锡国前一贯用的那张脸。 顾衍看了看这张脸，最后给了一个评价：“这脸，不适合男装。” “男装？别想了！我可不敢在高人面前装神弄鬼的，虽然他看不出来，但是骗他还是不好的。”白一珂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她们是上午出来的。 多年后，她记得，那一天的天空格外蓝，天气格外好。 看着这样的天空，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娇憨的样子，让在她身旁的顾衍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么开心？” 当然是开心的！ 白一珂已经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了，旁边也没有需要防着的人，她干脆用了正常音量开口：“肯定开心啊，离开皇宫了呀！” 顾衍不知自己怎么了，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和她抬个杠。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这么做了。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这么不想在宫里的话，干嘛还要一个劲儿往宫里钻？” “我要报仇啊！”白一珂看着顾衍，脸上写满了震惊，“你不是知道了而且一直是相信我说的话的嘛！” “我相信你。但是……”顾衍用中间的空档时间唤起了白一珂更多的注意力，“我可以帮你报仇，然后你最后还找我报仇，这是更快也更方便的方法。” 其实她不是没这么想过。 忽然被说到了心事，白一珂下意识扭开头，咳嗽了两声，定了定神才缓缓开口：“这个……很没有意思。” “嗯？”顾衍有些没听明白。 白一珂倒是对他这样的反应表示理解，因此冷静开口解释：“报仇这件事，要有仪式感。如果只是让对方死了，那就太没意思了，我也根本不可能放下仇恨，对吧？” “我还是比较喜欢用最简单的方法实现目的。”顾衍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顾衍的行事风格其实是作为一个优秀的君主应有的，在白一珂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没问题并不代表她也能接受。 大约是因为从皇宫出来心情好了很多，白一珂也很认真地开始跟顾衍解释每一个问题：“在别的事情上，我也喜欢考虑结果而不考虑过程，唯独这件事不行。” “如此坚定吗？”顾衍问。 “对，很坚定。”白一珂回答。 顾衍就这样看着白一珂，觉得本来离她越来越近的白一珂此刻看起来却忽然又远了几分——他本以为看透了她的一切。然而现在看来，对他来讲，她的一切都仿佛全新的，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被看透的。 顾衍知道，从前，别人都觉得他是很难被看透的。而他也一直以为他看得透任何人。 但在白一珂面前，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资本全都在顷刻间被打败，烟消云散，一切仿佛是场笑话——他很难过，难过在白一珂没有早一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又很庆幸，庆幸白一珂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子终究还是成了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幽幽的，顾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声音很小。 但是白一珂讲这句话听的十分清楚。 她的胸口，猛地疼了一下。瞬间之后，她强压下自己不舒服的感觉，然后麻痹自己——这不过是自己对顾衍不必要的仁慈罢了！还是忘了吧！一定要忘了！ 一定…… 她告诉自己。 因为只有两个人一起，所以两人行动起来也方便。 顾衍的手下自有一套方法，让顾衍不被人发现。再加上白一珂给他进行了一番易容，现在，若不是对他很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他来。 所以，从皇宫中出来之后，白一珂的心情一直都还算比较放松的。 出了京城，两人骑马向着安林县而去。 “高人也住在安林县？” “对。” “既然如此，安林县的疫情他应该是有所了解的，怎么不见病人减少。是他没有出手，还是他根本没那个本事？”顾衍皱起眉头，看起来有所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发烫的脸 白一珂看顾衍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自己口中的高人产生了怀疑。 也对，他还没见到那位高人，自然会产生怀疑的，她想。 为今之计，当然是稳住他，让他不要离开为好。 “要不说这位高人脾气古怪呢嘛，他不是个好人，但是好起来也不是个人。”白一珂想了想，半天给出了一个这样的评价。 顾衍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夸他吗？” “看你怎么想喽！” 当天晚上，二人住在小镇上的客栈里。 毕竟是小镇，没有多少人来往，客栈也不大，住的人也不多，所以白一珂和顾衍很轻松地就住到了靠在一起的房间里。 原本顾衍是下意识要住上方的，白一珂却阻拦了他，二人只是住了普通的房间。 用白一珂的话讲，这是因为上方实在是太招人耳目，容易被人暗杀。他虽然易容了，但是难保坏人不是冲着皇上来的，而是冲着有钱人这个身份来的呢！ 白一珂这么解释，顾衍也就这么信了。 于是，当天晚上，明明不算是娇惯长大的顾衍还是没有睡得太好，毕竟对他来讲，这里的环境实在是有些杂乱。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白一珂分明感觉到他的眼神都有些迷茫。 她坐在顾衍的房间里等着二人定好的早餐，每次随意瞥到顾衍一眼，都忍不住笑一下。 顾衍脸色一沉，看起来却不是很吓人的样子：“很好笑？” 白一珂点点头：“嗯。” 顾衍算是没办法了。看着她笑的眉眼弯弯，他真的是什么气都没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一珂继续开口：“你这样，今天还能继续赶路吗？” “必须赶。”他叹了一口气，“安林县的百姓可等不起。” “有你这样为民请命的皇帝，我相信高人应该不会拒绝你的。”白一珂说。 顾衍再次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在这件事上，他是完全没有一丝底气的——虽然身为皇帝，地位超然，但高人往往都是不会理会这些凡尘的名分的。皇帝又怎么样？从古至今请不到皇帝的高人还少了吗？ 但是顾衍心中暗下决心，不论如何，这位高人是一定要请到的！ 毕竟，他请这位高人不是为了什么争权夺利，而是为了安林县的百姓。 至于高人是不是真有根治瘟疫的办法，他不确定，白一珂也不确定。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顾衍也愿意一试。 “要不今儿你别骑马了。”白一珂快速吃完饭，趁着擦嘴之前的空档来了这么一句。 “马车太慢，还是骑马吧，我没问题。”顾衍回答的很干脆。 但白一珂看他状态实在不对，开口到：“可不敢！你要是出什么意外，我该多没趣儿啊！” “那该怎么办？”顾衍没有休息好，脑子本来就乱乱的无法思考，现在白一珂忽然抛出一个这么难的问题，他当下实在更加无法思考了。 白一珂看了顾衍迷蒙的双眼一眼，然后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这样吧，我骑马带着你。” “啊？”顾衍惊呆了，“你……带我？” “反正你不能骑马！”这一次，白一珂格外坚定。 顾衍原本还想反驳的。但是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状态，若是自己坚持骑马，速度一定比不上白一珂骑马带着自己的速度。而瘟疫一直蔓延着，能早一会儿请到高人，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能免于瘟疫侵扰。 鬼使神差的，顾衍点了头。 于是，在大部分人还在休息的小镇上，就出现了这样有些诡异的一幕——一匹高头大马上，一位相貌一般的女子正手持缰绳控制马匹。而在她身后坐着的，则是一位相貌一般但身高和气质都出众的一位男子。 哇！ 小镇上三三两两的过路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男女同骑不说，控制马匹的还是女子？ 于是，在顾衍和白一珂都没在意的地方，这些过路人已经把他们的关系猜的天花乱坠了。 顾衍不是想不到这些问题，而是根本没时间想这个问题。 坐在白一珂身后，他并不感觉颠簸，反而感觉十分舒适。再加上不用操心马匹，顾衍比自己骑马的时候要轻松的多。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可以很轻松地闻到白一珂身上所有的味道。 她身上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清香，闻起来让他十分舒适。 随着马匹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发丝也越飞越高。 那发丝一丝一丝的，从他的脸上划过，又落回她的后背，就好像是他们之间的媒介一样。 白一珂没想那么多，但坐在后面比较无所事事的顾衍想着想着，竟然感觉自己的双脸都在发烫。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双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这样的举动似乎并不能改变什么，他的脸越来越烫了。只有这个时候，顾衍才会认清事实，知道自己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普通男子，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尽管见过的女子不少，尽管也有过其他女子，但在面对自己真正心上人并且和她有亲密接触的时候，他还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子一般，心跳加速，不知该做些什么。 于是，一个时辰后，当白一珂提出要喝点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顾衍。 她没多想，第一时间还以为顾衍是被晒的，马上开了口：“你没事儿吧，今天不是……很晒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下意识抬头寻找了下太阳。 这个动作让顾衍的脸更烫了——他甚至觉得，白一珂的头扭回来的那个瞬间，肯定就是她什么都懂的瞬间啊！ 为了避免自己出丑，在白一珂的头扭回来之前，他把头扭到了一边，斜斜的看着天上。 他嘴里嘟囔着：“奇怪啊，也不是很晒，我脸上怎么这么烫？” 这样的解释，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女孩儿 白一珂盯着顾衍，就这样，四目相对，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半天，白一珂来了一句：“哦。” 这才让空气中尴尬的气息少了些。 这之后，顾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了。 那之后，白天黑夜，他都没什么记忆了。 直到到了安林县的县界，他才缓了过来。 看到县界并没有人在，白一珂一直提起来的心算是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她深呼了一口气，引起了顾衍的注意。 他问她：“怎么了？” “没人在这里，说明没人逃难，情况应该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严重。” “很严重。”顾衍的语气显示出他的低落，“只是把控合理。那些人在安林县中不确定生死，但若是打算逃出来，就真的是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肯定是要死的。” 白一珂的心一抖：“杀鸡儆猴？” 顾衍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不然瘟疫蔓延，更加麻烦。对了，高人在哪儿？” “我带你去。 安林县现在已经被严格把控了。两人过了县界，不过一公里的地方，便看到了官兵，以不能随便进出为理由让他们二人离开。 白一珂眼见着顾衍拿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官兵头目看了看，就将两人放行了。 ”吃了这个。”白一珂给顾衍递了一枚药。 顾衍接过药丸随意看了一眼。他倒是没有怀疑白一珂会给他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但是该问的事情还是要问的。 “这什么？” “增强抵抗力，免得你染上瘟疫。”白一珂回答。 顾衍将药丸吃了下去，转头问白一珂：“你呢？” “我没事儿，这瘟疫还伤不了我。” “这药还有吗？”顾衍继续问到。 白一珂只看一眼就知道顾衍想问什么。她摇了摇头：“有是有，不过不可能分给每个人一丸的，死了这条心吧。而且这个药丸也就对你管用，对他们是不管用的。” 顾衍皱了眉头：“为何？” “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才能用。他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是没有这场瘟疫，平日里身体素质也不好。吃了这样的药丸，不但没有用，反而有可能适得其反。” “虚不受补？”顾衍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可以这么理解。”白一珂回应。 对于白一珂口中的高人就住在普通的街市旁的小院里，顾衍深信不疑，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只是让顾衍这样一个爱民如子的皇帝看到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有些残忍了——饿殍遍地，到处都死气沉沉的，众人脸色都不好，好像随时都有人要死。 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从他这声谈戏中，白一珂感受到了他浓浓的自责。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迷迷糊糊嘴比脑子快就开了口：“这不怪你。” 顾衍没说话。 白一珂继续开口：“你已经尽力了，只是这是天灾，天灾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尽管你是天子。” 半天，顾衍才来了一句：“嗯。” 声音很小，也就只有白一珂能听到。 顾衍和白一珂的穿戴并不算很好，只能算是普通。但尽管如此，这样的穿戴在周围的环境中还是显得很是突兀。 所以，有人上前来拉衣角的时候，白一珂并不觉得奇怪。 她倒是没有看不起这些得了瘟疫的老百姓，只是习惯使然，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对方正好没有拉到她的衣角，倒是整个人扑到了顾衍身前。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子，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穿的很差，看起来也是得了瘟疫，但还是比较重视自己的外表的，脸上没有血色但并不脏。 白一珂关注点清奇，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孩子长得还不错？ 但是她声音却是很沙哑的。 “大爷，求你带我走吧！” 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顾衍的脸当下就拉了下来。 但是在和小姑娘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强行让自己温柔了许多：“官府没有给你们治病？” “哎，治了是治了，哪里治得好呦！”路边躺着的一名男子发出这样的声音来，“他们都是完成任务就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考虑我们的死活！” 这句话刚说完，周围便有许多还能说话的人附和。 顾衍的脸更加黑了。 他记得清楚，从知道这件事开始，他第一时间就让高价聘请了许多大夫来，而且也有御医坐镇。从他在宫中得到的消息来看，虽然瘟疫没有被治好，但至少也是被控制住的，怎么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这是谁骗了他！ “官府这是不干人事儿啊！”白一珂在旁边加了一嘴。 本来顾衍就在气头上，这一下子，他当下就拉住了白一珂的手。 白一珂并没有躲，而是下意识问到：“怎么了？” 他压低了点儿声音，将白一珂拉到了一边，以此保证说的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去官府！” 白一珂摇了摇头：“先去找高人吧。他……不喜欢官府的人去。既然是你要救自己的子民，就要好好的去求他，惊动官府之后怕是不好办。” 顾衍虽然很烦躁，但轻重缓急还是知道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咱们快点儿。” “好。”白一珂也点头。 商量好之后两人牵着马就要离开这里，顾衍却被刚才那个女孩子抓住了裤脚。 女孩子的想法也很单纯。她哭诉着：“求求您，救救我们这里的人！” 女孩儿的哭声实在是太惨烈了，顾衍在这样的环境下，心也比在皇宫之中要软了许多。 他一撩袍子，半蹲下去，顺手搭上了女孩儿的手腕。 摸着摸着，顾衍原本皱着的眉头看看松了开来。 过了不知多久，他站起身来。 白一珂马上问：“如何？” “应该只是瘟疫，没有其他问题。” “那便好。”白一珂点点头，然后冲着那女孩儿说到，“你且等等，我们一定会救你们的。” “真的？”那女孩儿的眼神猛然间就亮了起来，眼中充满了希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老者 这眼神实在是太单纯了，白一珂回想一下，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了。 顾衍也被这样的眼神惊了一下。 瞬间之后，两人都反应过来，然后离开了。 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儿盯着顾衍的背景，久久不能移开眼睛。 二人走后很久，女孩儿回到了路边的草席上坐下。 旁边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声音不大，但足以吸引女孩儿的注意力。 她转过头来：“爹，怎么了？” “没什么。”中年男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真的……想和他走？你不怕他对你不好？” 女孩儿的眼神中忽然有眼泪溢出。 她缓缓开口：“不然呢……这不是个好机会吗？” 中年男子不再说话了。 是啊，他们都知道，官府是靠不住的，留在这里终究是个死。地震和瘟疫之前，他们的日子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坏，还是很幸福的。 当时，他的女儿是县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上门求亲的人何其多。 他答应了这里首富的人家，本来婚期将近，没想到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那首富家里是有钱，但父母都死了，只留下一个十八岁的男子，官府下手很快，马上就夺走了这家剩下的所有财产。 现在，这位首富之子也成了贫民。 “你……不后悔？” “那有什么办法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孩儿扭脸看了另一边不远处的男子——那是她的未婚夫。原本他应该是风流倜傥的，但现在，他徘徊在了死亡线的边缘。 女孩儿双手握拳，心中暗下决心：不论如何，一定要跟刚才那个男人走，还能比现在过的更差吗？就算是官府良心发现，这里恢复了平静，她也不能嫁给自己的未婚夫。这样的话，自己的名声就毁了，留在这里也没有好处。 没过多久，白一珂就停在了一个并不大的门前，顾衍也跟着停了下来。 “到了？”顾衍问。 白一珂点点头：“就是这里了。” “你一直没说，大师叫什么名字。” “进去看看？” “我怎么称呼他？” “叫……”白一珂略想了想，然后开口，“你叫他余大哥就好。” “啊？”顾衍瞬间懵了，“高人不都……”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成功将自己心中所想表达出来。 “与世隔绝？”白一珂试着问。 顾衍点了点头。 “他就是嫌弃自己太与世隔绝了，就连名字都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所以才让别人这么叫他。” “他叫什么？”顾衍问。 “余梦闲。”白一珂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好名字。”顾衍声音很小，但白一珂却听得清楚，“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白一珂年纪小，加上看书时间不多，所以很多书确实没看过，很多书也确实没读过。 但初听这首诗，她还是被惊艳到了——真是个很美的名字啊！ 以前总觉得他这名字很普通，现在想来，也怪不得他想让别人用那样一个“很俗”的称谓叫自己了。 “你教教我怎么背这首诗。”觉得美的东西，白一珂决定了解一下。 “先和高人见面？” 虽然有些遗憾，但白一珂也知道事情得分轻重缓急。她点了点头，然后推开大门。 “吱哟——”门发出声音。 顾衍抬眼，便见内里景色宜人，却没有什么太过吸引人的地方。 白一珂抬脚就要往里走，顾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不通报？” “没人通报。”白一珂回应，“进去找他就好，这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比宫里好多了。” 顾衍正要说什么，却见白一珂已经往里走了。 没办法，顾衍摇了摇头，只好跟着走进去了。 二人走过前院，进入一个新的院子，便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连着剑术。顾衍不懂剑术的路数，但看着，就觉得这位应该是高人了。 那老者听到二人的动静，转过身来，随手将手上的剑扔了过来，开口时声如洪钟：“多日不见，不知你剑法如何了？” 白一珂接过那柄剑，在顾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他身边移开到了刚才老者练剑的空地上。那柄剑在她手上飞舞盘旋，而此时的她，犹如月宫中的嫦娥，让顾衍挪不开眼。 他忽然觉得，也许仙女也不一定都是柔柔弱弱爱跳舞的，如白一珂这样的，才该是仙女中最特别的吧。 白一珂舞剑的时间并不长。 末了，她停了下来，问那位老者：“如何？” “没什么太大进步。”老者给出了评价。 白一珂也不着急，反而笑了笑：“确实是荒废了，您这评价倒是高了。” “怎么不好好练？” “忙。” “忙什么？你独身一人的，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忙？” “我成亲了。”白一珂指了指身后的顾衍，“我的丈夫，您可以叫他……” “蔽姓顾。” “顾公子。”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起来对他并不满意的样子。 “您……”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走了！”老者打断了顾衍的话，接过白一珂扔给他的剑，立刻就离开了。虽然银白色的头发显示出了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他腿脚还是很方便的。 顾衍瞬间感觉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嗓子被噎住不知该说什么。 白一珂看了顾衍一眼，见他脸色不好，忽然就想笑：“你是不是觉得这老头很奇怪？” “这……高人嘛，奇怪是很正常的。但是……他走了，这得病的人……” “他不是余大哥。”白一珂打断了顾衍的话，“只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一位老者罢了。” “啊？”顾衍一惊，“那……高人脾气是不是更奇怪？”他心有余悸。 白一珂很少见他有这样的时候，瞬间笑了起来，乐不可支。 “怎么了？” “高人他啊……你可以自己猜啊！”白一珂冲着顾衍笑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书房里读书，跟我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余梦闲 顾衍也不再说话，跟着白一珂就往里面走。 这个宅子总的来说并不是很大。 很快，二人就到了书房前。 “我在这里等你？”顾衍问。 “不用。”白一珂随意摇了摇头，脚步却没有停下，“一起去吧，他不在乎这么些个。” 终于要见到高人了，顾衍的心中十分激动。 他心跳加速，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顾衍的心脏还在疯狂跳跃的时候，白一珂已经推开了门。 她走进门里，扭脸对顾衍说了一句：“进来吧。” 顾衍刚刚走进房间，便听到一个声音：“谁？” 这声音很年轻，完全不像是顾衍想象中的世外高人该有的声音——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属于一个年轻男子的。 “是我，一珂。”白一珂开口，倒是用了自己的本声。 说着，二人已经绕过屏风。 顾衍终于看到了这位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高人——这……怎么这么年轻？ 面前之人长的并不算很阳刚，但丹凤眼实在是吸引人注意力。 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月白衣衫，头发高高束起并没有任何其他装饰，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干净，遗世独立，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从前，顾衍一直觉得自己才是男子中相貌比较出众的。但看到了余梦闲，他瞬间觉得自己之前高看了自己。 余梦闲本来在写字。 现在，有客人前来，他放下手中的笔，然后站起身来。 他微笑着：“一珂啊，好久不见，这位是……” “我的丈夫。”白一珂陈述。 顾衍清楚的看到，白一珂说完这句话之后，余梦闲的眉头皱了一下。但瞬间之后，这皱眉的动作便消失不见。 尽管只是瞬间的事情，但顾衍仍感受到了来自余梦闲的敌意——他也是男人，自然懂余梦闲在想些什么。 很明显，余梦闲这是对白一珂有想法。 “怎么你不是嫁给遇宸了？”他的声音冷淡。 “说来也是巧合，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关系罢了，不是真的成亲。”白一珂说。 如此一来，余梦闲眼底的不悦才变少了些。 余梦闲的吃醋让顾衍十分不悦，白一珂的话更让他感觉不悦。 本不想在这位“高人”面前有什么不敬的话语，但顾衍还是下意识开了口：“自古成亲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有的亲事都有利益关系。但既定事实就摆在这里，无法改变。只要我不休了你，你就得一直是我的妻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白一珂猛地看了顾衍一眼：“休了我？请便。” 她觉得顾衍这是在威胁她。也是巧了，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威胁她！ 因此，顾衍这句话让她下意识说了反击的话语。 许是因为她话里反击的意思太明显，余梦闲的眼底已经有了笑意——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好。只是…… 他眯着眼看了顾衍一眼，分明看到顾衍对白一珂有爱慕之情。 而且他的气质…… “他什么身份？”余梦闲问白一珂。 顾衍其实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的。但他还没来得及作反应，白一珂就已经把他的身份说了出来，不带保留。 余梦闲本想着顾衍应该是高官，却没想到他的身份如此尊贵。 说起来若是一个纨绔子弟也就罢了，因为白一珂的缘故，他反感他，直接将他赶出去就好。但现在的问题是，顾衍是个公认的好皇帝，他还没法儿将这个好皇帝直接给赶出去。 当然，余梦闲并不觉得自己要给面前这样一位好皇帝下跪行礼。 于是，两人对视着，就这样僵在了这里。 最后，白一珂开了口：“其实，余大哥，我们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余梦闲终于找到了个台阶，马上就顺着台阶往下下，开了口：“是你，还是他？” “准确的说，是我们。”白一珂深吸一口气，“为了这藏身百姓。” “你是为这安林县的瘟疫而来？”余梦闲问。 白一珂点点头：“正是。我们此次前来，是希望……” “很简单，只要他休了你，我马上就可以开始发药。不出三天，所有人都能好。”余梦闲马上答道。 他能这样说，可以说目的非常明确了。 顾衍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直白，白一珂也没有想到。 她瞬间明白了余梦闲话中的意思。她楞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开口：“余大哥，你开……开玩笑……的吧？”说话断断续续的，谁都能听出她的慌乱。 顾衍当然也听出了她的慌乱。 这样的表现，他还是比较欣慰的——至少，白一珂对余梦闲没有那样的感觉。 “我当真的。”余梦闲马上接上了白一珂的话。 他眼神坚定。 白一珂看着这样的眼神，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刚到嘴边又被憋了回去。 顾衍觉得，自己是时候站出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余大哥在这安林县中居住，跟这里的人也都是邻居了。邻居相处，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万物自有其发展和死亡的定数，原本是常人无法干涉的。这么多大夫来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法，就说明这些人是该死的。” 余梦闲声音冷淡，毫无人情味。 顾衍瞬间感觉脑中有一股气血上涌，喉咙里也有了血的味道。 “你……”他下意识想开口。 白一珂下意识觉得顾衍可能会把话说的太重，马上就用更高的声音将他要说的话压了下去：“阎王爷一下子要这么多人也不好安排不是？你就看在阎王爷的份儿上，好好的救人。” 白一珂是有撒娇的感觉在了。 这一次，看着她撒娇，顾衍并没有阻拦，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因为他知道，白一珂太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了。她从来都是重视结果而不在意过程的。 既然能达成目标，顾衍也只好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休弃 没想到余梦闲虽然明确表示了对白一珂的爱慕，却没有因此而放松一丝：“条件我已经说过了，能答应，我就救人，答应不了就不救人，你们自己决定。” 时间不等人。 若是其他事情，她白一珂和他顾衍当然可以选择放下手边的一切事情，来这里，哪怕是跪求余梦闲出手呢，她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只是现在人命关天，余梦闲早一时出手，就能早日救更多的人。 一边是复仇的大业，一边是一县的无辜百姓。 瞬间的犹豫之后，白一珂开了口：“好，我答应了！”这句话，她说的声音很大，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顾衍一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猛地被抽了一下。 “一珂，你……” “你别说话！”白一珂却是根本不给顾衍机会，“好了，现在可以出山了吗？” “让他写个休书。”余梦闲做事还是很认真的。 顾衍整个人都在气头上，白一珂当然不可能让他写什么东西，马上接过话头：“他不要我还用写什么休书。我一个普通人，又不是皇后，被皇上撵出宫，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 顾衍虽然在气头上，但是基本的思考判断的能力还是有的。听到白一珂说什么“不是皇后”，他就明白白一珂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了——估计这位余梦闲并不知道白一珂会易容吧。 白一珂说完，还扭头看了顾衍一眼，面上都是不悦：“不是你说的要为了苍生百姓来的吗？不就这么个简单的要求嘛，就答应了吧！” “这……”虽然已经接收到了白一珂给的信息，但装还是要装一装的，不然实在是太假了，他想。 “不然就看着这安林县的众多人直接死了吗？”白一珂“步步紧逼”。 “这……”顾衍再次犹豫。 “快点儿，没时间犹豫！” “好……好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衍的面上还流露出了十分难过的神情。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白一珂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皇宫真是个神器的地方，不但能培养出来高素质的治国人才，还能培养出高质量的演戏人才啊！顾衍这戏码演的，真是天衣无缝了，若不是她对他“演戏”的套路太过了解，只怕也会被他这样神一般的演技给哄过去。 见余梦闲还是在犹豫，白一珂明白，是时候添一把火了。 “余大哥，我其实很想要安定的生活。这安林县的瘟疫结束之后，我们成亲如何？”白一珂看着余梦闲，十分坚定。 顾衍被这句话吓到了，他把控不住自己的嘴，下意识张大了嘴巴，丝毫不顾及自己平日里的形象了。 而余梦闲，显然也被这句话吓到了。 不过因为听了白一珂刚才的话，顾衍已经明白白一珂这是有套路的了，因此什么也没有说，只等着二人接下来的表现。 果然，人在感情之事上容易被迷惑。就算是余梦闲这样的“高人”，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还是眼前一亮，瞬间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不考虑江遇宸了？” “我只当他是哥哥。”白一珂回应的很平静。 顾衍知道，这大概是白一珂进到这个屋子以来最大的一句实话了。 只是江遇宸对白一珂有那女之情，不知道这位余梦闲知不知道就是了。 “那便好。这样吧，你们先去休息，我的药马上就研制好了，估计明天就能用，我先去忙。” “嗯，好，最好快些。” “我知道，你放心。”余梦闲叹了一口气，“这安林县的百姓啊，确实是遭了难了。” “你早就开始研究了？” “还没开始，不过，很快就可以成功。”说到配药，余梦闲倒是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实力。 说完，他就离开了。 书房里，顾衍和白一珂被刚才那位老者请了出来，说是要带他们去客房。 那老者似乎是个话痨。顾衍觉得自己从书房到客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满脑子都是那位老者说的话，可以说是很洗脑了。 离开前，老者还特意吩咐了：“这宅子里哪里都可以随便去，不过……”他看了顾衍一眼，才继续开口，“我是要在这宅子里练武的。刀剑无眼，你没有武功傍身，最好不要瞎跑。不然受了伤，我可付不了这个责。” “知道了您放心吧。”白一珂笑着回应。 他正要走，忽然扭过脸来看了顾衍一眼才继续问到：“哦对了，当皇帝好玩吗？” 这是什么问题，顾衍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此刻，他当然是要顺着老者的话往下说的。“不好玩，还是当个普通人好。当皇帝太费脑子了。” “我想也是！”老者点点头，“估计是很忙，不然你不能连个练武的时间都没有。”他边说便离开。 老者离开后，顾衍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反应实在是太大了，和他平日里的沉稳作风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的。看着这样的他，白一珂忽然就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顾衍点点头，一脸兴师动众的架势。他嘴里嘟囔半天，总结出一句：“话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 他这么害怕老者，让白一珂不得不笑出声来。 她笑的前仰后合的，这乐不可支的状态让顾衍额头上都要冒黑线了。“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了？哦，原来你怕话痨啊——”白一珂故意拖了个长音。 顾衍知道，这个话题多说无益，干脆换了话题：“你是怎么和余梦闲认识的？” 顾衍不问还好，他这一问，白一珂又回想起了自己当日的狼狈。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哎，说起来都是泪啊！” 她这样，顾衍的好奇心更重了。他步步紧逼：“你们俩认识的时候，你是不是比较狼狈？” “那是……很狼狈。”白一珂开始缓缓讲述起了那时的故事—— 那时三年前的冬天。彼时白一珂年纪尚小，体量未足，武功也不像现在这么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相遇时分 她已经忘记了那次自己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只记得回来的时候，身上确实是带着血的。 带着血对她来说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好巧不巧的，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她还小，精力不充沛，执行完任务之后真的是太累了，于是在树林里找了棵树就靠着休息了。 本来她不想睡着，但困意袭来实在是没顶住。 于是，余梦闲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安静的树林里，一名个子小小的小姑娘身上带血，躺在了一棵树的旁边。 医者仁心，他怎能不救！ 于是，为了白一珂的安全着想，他根本没有考虑男女大防，下意识就要上去摸白一珂的脉搏。 谁知他刚刚接触到白一珂的胳膊，白一珂下意识一个转身，就将余梦闲反手制住。 “什么人？” “你没事儿？”余梦闲答非所问。 “谁派你来的？” “啊？”余梦闲摸不着头脑，“你要是没事儿就先放开我，我走就是了，真是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没内力？”白一珂皱了眉头。 余梦闲这才算是明白面前这个姑娘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有敌意了。他也放松了下来，解释到：“我不会武功，你可以放心。” 白一珂这才放下心来——至少，面前这个男子就算是有对自己不利的心，也没这个胆子。 她松开他。 余梦闲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力道。 “你有内力？”他问。 白一珂点点头：“不然呢？别想耍花样！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她觉得自己很有气势，但余梦闲并不这样认为——他不但没有被白一珂的“气势”压住，反而转移了话题，“你受伤了？” 啊？ 白一珂被余梦闲跳跃的思绪给震惊到了。一个瞬间之后，她才明白过来，摇了摇头，指了指身上的血：“别人的血。” “你杀人了？”余梦闲问，声音很平静。 本没有什么要隐瞒的，白一珂点点头。 余梦闲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一件事儿，在这小姑娘这里却是根本不能让她的情绪有任何波动的一件事儿。 这人……很可怕啊！ “我走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没想到会有人关心我。”白一珂说完，下意识要转身。 正要离开，身后余梦闲却忽然开口：“你且等等！” 他声音很着急，白一珂下意识转身：“什么？” “这药丸你留着，也许用的到。”余梦闲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瓶。 白一珂看着那白瓷瓶，再看了看余梦闲，忽然没忍住笑出声：“你给我这个干吗，你不怕我是坏蛋？” “坏蛋？”余梦闲也笑了，“你是不是坏蛋和我也没关系，我只干自己想干的事儿，不需要理由。” 就这一句话，白一珂发现余梦闲是很对她脾气的一个人。 她干脆不着急离开了，而是对余梦闲有了更大的兴趣。 “在下白一珂 ，敢问足下名姓。” “余梦闲。”他也很爽快，“一个普通的大夫。” “普通？”白一珂摇了摇头，“恐怕不是吧？” 话一投机，余梦闲也放松了所有警惕：“什么？” “你不像是普通的大夫。”她给余梦闲下了定义。 余梦闲觉得这个小姑娘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笑起来，嘴角微微扬起，眼底满是笑意：“怎么说？” “你长得太标志了。”白一珂点了点头，“你这样的，不可能是一般的大夫。” 余梦闲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别说，对于这样的评价，他还是很受用的，毕竟谁不喜欢别人说好话呢。 他还是笑着：“以貌取人怕是不太好吧？” “我就以貌取人了，你也不能怎么着我。”白一珂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白一珂很快就讲完了这段故事。 听完之后，顾衍给出了这样的评价：“狼狈？并不。” “够狼狈了，毕竟我一开始误会了他。”白一珂吐了吐舌头，“那时候小，不懂事儿。” “还好……”顾衍这么说。 实际上，他心中是十分羡慕的——至少余梦闲在和白一珂接触的时候，白一珂娇俏可爱。而在和他接触的时候，白一珂心中满满都是仇恨。 不知道那时候的白一珂是什么样子的。 顾衍这边不经意就跑神了，还是白一珂一句话将他拉回了现实：“休息去吧。” 进到自己的房间里，顾衍根本无法好好休息，一边是担心白一珂和余梦闲之间的关系，一边牵挂着安林县的百姓。 这个中午，他在这房间里一直溜达来溜达去。 在这里，白一珂是很放心的，所以还是安稳睡了个觉。 醒来的时候，她去敲了顾衍的门。 顾衍一打开门，她就被他吓到了，下意识开口：“你又没休息？” 顾衍点头：“实在是睡不着。” “你这样下去会垮的，这都好几天了，天天只是咪一段时间的眼，这哪里受的了？”白一珂皱了眉头。 她的表情让顾衍心中好受了一下——她这是……在担心自己？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微微翘起了唇角。 “好。”他开了口，语气温柔。 “什么？”白一珂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会好好休息的，今天晚上。”顾衍承诺。 白一珂这才有点儿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你记得就好。” “对了，你要去街上再看看吗？” “正有此意。”顾衍点点头。 从余梦闲的宅子里出来，白一珂和顾衍冲着刚才来的那条安林县主路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人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惨烈。 “这些人，可不只是病了吧，看起来也很饿？”顾衍皱了眉头。 白一珂知道他虽然是一位好皇帝，但挨饿的滋味肯定是没有体会过的，怀疑而不能确定也是正常的，所以她没有嘲笑他，只是点了点头：“是。” 顾衍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加上没有休息好，看到这样的场面，原本被压住的火气瞬间就窜了上来：“官府的那些混账是干什么吃的，看来是该处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章 粮食威胁 管理官员这件事儿上，顾衍大概真的是锡国开国以来最狠的皇帝了。 所以，对于他说的这句话，白一珂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虽然她不是好人，也并不同情这些官员们，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还继续追查吗？” “自然是要追查的，毕竟这不可能是县令一人所为。”顾衍的决定下的很快，“但不是现在。” “要等多久？” “不是等，是给一个自己承认错误的机会。”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眼，“你猜是何人所为？” “难道是……”一个人名忽然窜入了白一珂的脑海，“丞相？！不会吧，他现在处在风口浪尖，还敢做这样的事情，不是自己作死吗？” “就是他，不然还能是其他人吗？”顾衍眯缝了眼睛，“看来，处置他的机会到了。” “你要杀了他？” 顾衍摇摇头：“不至于，毕竟他有恩于我，但得禁足了。” “禁足多久？” “到死。”顾衍说完，立刻抬腿向前走去。 白一珂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笑出声来。 顾衍没有回头，直接问到：“怎么？” “就是觉得很有成就感。”白一珂说。 “什么意思？”顾衍扭脸，微微低头，看向刚刚紧跑两步到自己身侧的白一珂。 白一珂的脸上挂着笑意，但这笑意并不是直达眼底的，反而有丝丝冷漠从这笑容深处传出。 她说：“你这样的人，能对我这么好，能喜欢我，我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顾衍没有说话，他无法反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两人就这样一直安静地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终于，一炷香的时间后，顾衍再次开口：“官府到了。” 白一珂顺着顾衍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确实是官府大门的所在。官府大门旁边一共有两个粥棚，内力有衙役，手里拿着大勺子，面前放着大桶。 很显然，这里就是施粥的地方了。 但是和白一珂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是，这原本应该是人满为患的粥铺前竟然没有一个人。而就在距离官府大门不远的地方，就有老百姓坐在地上饿的快要昏倒。 白一珂二话没说，直接快速走上前。 只见那粥棚的大桶中盛着的根本不是粥，白一珂打眼甚至没见到一颗米。 这—— 分明就是一桶水啊，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 怪不得老百姓们宁愿饿着也懒得起身来这里领粥！ “这是粥还是水啊？”白一珂抬高声音。 那衙役本来闲着，忽然见有人前来找事儿，身为地头蛇的他们如何能接受？ 一名衙役高昂了脖子，开口恐吓：“小丫头片子外向来的吧？这里没你的事儿，快滚！” 有意思，白一珂还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人！ 若是认了错了，她什么都不会追究。但现在，似乎有人想和她评评理啊。 她微微扬起唇角，语气中倒没有什么着急的感觉：“滚到哪里去？” 那衙役见白一珂似乎是怕了，语气更加的凶狠了：“哪来的滚哪儿去，别在这安林县待着了！我也不是找事儿的人，看你像是正常人，赶快滚出这安林县，不然染上瘟疫不要怪大爷我没提醒你。” “大爷？”白一珂冷笑一声，“我家人可都死绝了，你是我哪来的大爷，地底下上来的吗？” 这句话明显就是在挑事儿了。 那衙役怎么可能忍受的了这样的话？ 他马上扔下了手中的大勺子，撸起袖子就要抓白一珂的领子。 白一珂怎么允许她碰到自己呢？ 她只是轻轻侧身，十分随意地就让开了。那衙役却是使了劲儿的，没有撒住，手往前猛地伸去，带动着自己的身体也向前伸去，差点儿倒到地上。 他扭过脸来，脸上因愤怒已经曝起了青筋。 “你个……” 他话还没说完，白一珂轻轻绊了那衙役一脚。那衙役根本就没站稳，被这么貌似无意一绊，“嘭”的一声巨响就摔了个狗吃屎。 粥铺里另一名衙役高大一些。 他见自己的同伴被欺负，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哪想他正要有动作，却看到刚才还站在几步开外的白一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大桶前，手里还拿着同伴刚刚放下的勺子。 这不是—— 这不是见鬼了嘛！ 他下意识“啊”地尖叫出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白一珂冷冷看了他一眼，“粮仓里一点儿米都没了？” 其实粮仓里哪是没有米啊！若是没有米了，他们这些衙役和家属怎么可能还这么有劲儿呢。 只是粮仓里的米根本就不够赈灾罢了！ “没……没了。”他躲闪着白一珂的眼神。 “没米了？”白一珂冷冷扫了他的肚子一眼，“那你这吃的还是挺抱的，难不成是你自己家的存量？说，粮仓里还有没有粮食了！” 那高大的衙役被突然出现的匕首吓的不行。 那匕首距离他的脖子不过方寸之间，他还是想活下去的。 这种时候，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保护自己的命。 他的声音颤抖着：“还……还有……” “有多少？”白一珂继续逼问。 “够……够安林县百姓吃三天。” “拿出来。”这句是顾衍说的。 刚才那段时间里，顾衍一直是在旁边冷冷看着，直到现在才开口。 那衙役被白一珂已经折腾的不成样子了，再来一个人，他被吓得快要疯了。 白一珂是没想到顾衍会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 因此，当这衙役前面带路去找县令的时候，她问：“你怎么也跟着闹？” 顾衍回答：“这可比命令一层一层下来要快的多。余梦闲能解决病的问题，但解决不了食物的问题。” 他们的声音都不大，是正好能被对方听见的程度，第三个人是听不见的。 白一珂点点头，忽然冒出来一句：“没想到你不迂腐啊！” “我什么时候迂腐过？”顾衍的话语中竟然有淡淡的委屈。 这样的顾衍实在是太少见了。 白一珂确实想笑来着，但是已经进了官府又不能太笑，只能把这笑憋在心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县令 官府对于白一珂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毕竟她这么多年进出官府的时间也长。 很快，两人就见到了这位县令。 县令年纪不大，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眼神中皆是精明。看到白一珂和顾衍二人，他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下，然后开口：“就是这俩人找事儿？” 那衙役被吓的不行，满满挪到县令身边，见白一珂没再有动作，这才稍微平静了些。 “就是他们，在粥铺找事儿！”那衙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 但很显然，县令并没有收到来自衙役的信息。 他依旧趾高气昂的：“扰乱粥铺相当于扰乱公堂。来人啊，拖下去，重打五十……” “慢着！”顾衍突然出声。 他声音并不大，但自身带有的气势还是将县令吓了一跳。 县令看了他一眼，竟然发现自己的气势压不住他的，反而更加不愉快了，说出话来气儿也更大了。 “重打五十大板，快快来人！” “是！”周围的衙役们马上应答，只是除了刚才那名衙役。 旁边有两名衙役分别从两边走上来就要压白一珂和顾衍，白一珂马上出手。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忽然就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了一下，骨头都要断了。 人的本能反应，两位衙役收回了手，开始“嗷嗷”叫了起来，也不管形象了，直接叫着跳着。 “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得到了顾衍支持的白一珂觉得自己更加有底气了，“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施粥。第二……” 说到这里，她瞥了县令一眼，声音变得更加冷漠：“我把匕首放在你脖子上，你带我们去粮仓开仓放粮施粥。” 白一珂边说，边缓缓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那匕首。 这县令也不是什么好人物，平日里贪污惯了的，所以虽然只是一县之长，但是好物件还是见过许多的——这匕首……不管是那匕首的套还是上面的宝石，可都是贵重之物啊！ 县令慌神的这一下，白一珂忽然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 她是朝着县令的方向扔的，县令没反应过来，衙役们也没反应过来。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匕首已将县令头上的帽子订到了他身后的墙上，连帽子本身都被压弯才叠到一起的——这需要多大的力道啊！ 县令觉得自己今天是真的栽了：上面罩着自己的大人专门派人来吩咐过，这里的粮食不能动，只能瞒着。 其实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还不就是他几年前打肿脸充胖子。他来此地任职县令已十年时间，还一直没有升迁，可以说是十分不利于仕途的了。去年，他终于找到了关系能往上面送送东西了。上面那人给他出主意，谎报了安林县的产量。若是现在用这里的两世赈灾，很快就会用完，到时候怨声载道的，被皇上知道了，他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既然如此，还不如铤而走险，让这些衙役和他们的亲人们吃饱，衙役们就会非常认真地镇压街上的老百姓了。再加上按照以往的惯例，皇上知道这件事儿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下令封锁整个县城。到那时候，局面对他而言就更加有利了。 他千算万算，都会想到会出现这么两个找事儿的人！ 更可怕的是，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子竟然一身高强武艺，估计所有的衙役上去都不能制止住她。 而白一珂的行为，很明显是在警告他了——若是不施粥的话，人同此帽！ 升官发财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命啊！ 县令颤抖着声音：“来人啊，开仓施粥。” “粥要筷子插而不倒。”顾衍补充了一句，“这是一直以来的要求。” 现在顾衍和白一珂处于上风，县令处于下风，他真的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好，好……来人啊，去施粥！” 顾衍打眼一扫，看到只有三名衙役动了脚，下意识皱了眉，立刻开口：“人手不够，都去吧，做事儿快点儿。不然……你们大人可不好过了。” 顾衍话都说到这里了，那些衙役早就知道县令许多事儿，知道他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马上就要一起去准备施粥。 但也有人心中想着要去找人帮忙。 然而顾衍似乎是把什么都预料到了一般，在这些衙役身后幽幽开口：“对了，最好别告诉任何人，不然，你们大人会怎么样可不好说了。我可不怕死，这位姑娘也不是你们能杀死的。那你们说，死的会是谁呢？” 衙役们听到这句话，瞬间被吓的颤抖，马上前往粮仓，干起活来也快得很。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第一批粥就从官府内运到了粥棚。 安林县并不是特别适合农作物生长的地方，当地产的粮食也不是非常好，所以今天拿出来的尽管是库存最好的，也还是粗粮。 不过尽管只是粗粮，对于很长时间没吃到粮食的老百姓来说，也是香气扑鼻的了。 人在饿着的时候对事物的敏感度就会特别强烈，更何况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吃到粮食的老百姓呢。 但是当白一珂看到那些老老少少眼巴巴看着粥铺闻着这味道却不敢过来的时候，才终于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里。 她正要开口，顾衍却先一步说话了：“百姓们是真的害怕官府。真是……我的失误，我错了。” 他的错误承认的很真诚。 虽然白一珂一直坚定地认为顾衍在感情的事情上不是个好人，但不管怎样讲，他是一位好皇帝，尤其是在和老百姓攸关的问题上——从前，白一珂接触的皇帝虽然不多，但高官厚禄还是很多的。这些人，表面上关心老百姓，其实心中哪里有给老百姓的一点点位置呢？ 只有顾衍，是真的对每一位老百姓好的——这也是白一珂一直以来对顾衍十分佩服的一点。 白一珂摇了摇头，张了张嘴，犹豫半天，就要安慰顾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钦差大臣 白一珂摇了摇头，安慰顾衍：“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锡国大大小小这么多个县，每个县的县令虽然都是你亲自考核的，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难保有才做官的人人品上是不是正常的。” “哎，也罢。”顾衍摇了摇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还是先想办法让老百姓们来喝粥吧。”白一珂点点头，又接着补充了这么一句。 顾衍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个时候，两人的劲儿是要往一处使的。 顾衍发现，想让老百姓们打消对官府的顾虑，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他们让衙役们站到后面也好，主动喝粥证明没有问题也好，还有其他种种方法也好，这些人都是不信的。 他们越是这样，顾衍就越是觉得心疼。 白一珂无意识看了顾衍一眼的时候，瞬间被他有些发红的眼眶吸引住了目光。 这样的顾衍可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这要是平时，看到顾衍这样，白一珂肯定是会打趣的。但今天，在这样的场面下，顾衍发红的眼眶甚至勾起了白一珂的心绪。她也是红了眼眶，眼泪差一点就要流出来。 她觉得，不管怎样，今天是一定要试试的！ 想到这里，面对着聚拢在不远处一直抱有怀疑态度的老百姓们，她用了内力大声开口：“各位，请听我说一说。” 众人毫无反应，白一珂看着他们的眼神，确定他们至少没有防备自己，便继续说下去：“你们确实是得了瘟疫。我跟你们保证，三天之内，你们就能痊愈。” “真的？”人群中终于有人出声，“你是哪里来的大夫？那么多高手都说得了瘟疫是没救的，只能等死，你就能救我们？” “我不是大夫，但我认识一位高人是大夫，他肯定可以让你们在三天内痊愈。不然，我可以以死谢罪。”白一珂为了让老百姓们相信她，当真是口不择言了。 也许是她话说的太重了，这种时候，众人竟然都不说话了。 白一珂想，他们应该是相信了的。 这样，她接下来的话也许就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了。她再次抬高了语调：“只是还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们可没钱了！” “就是就是，我们什么都没啊！” “还有……” 虽然聚到这里的百姓们说的都是丧气话，但白一珂心中还是比较开心的的——至少，老百姓们现在愿意和她沟通了，这比刚才要好得多。有突破不是吗？ 她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那声音用了内力，仿佛响彻云霄：“你们今天得好好吃了饭。” “我们和官府有仇！” “对对对，不共戴天的！” 大家都这样说，一时间，就连白一珂这样听力十分好的人都没挺清楚第一嗓子到底是谁说的。只是他们说的如此整齐，让白一珂确定了一点——很明显，这些人对官府都是心存恨意的。但因为不敢出头，所以大家一起这样说，也能保护所有人。毕竟法不责众，官府的人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将她们所有人都抓起来或者杀了不是吗？ 顾衍也察觉到了其中原因，只是听着都觉得心酸。 他真是觉得自己开不了口了，开口大概会更想流泪，所以，干脆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白一珂的话。 白一珂早就想到百姓们会这样说，便继续回应：“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吃饭，好好吃药，治好了病，这官府的人马上就能换个遍。” “不可能！” “骗我们！” “官官相护，你们之间……” 众人声音很大，白一珂害怕他们说着说着会太过激动，干脆在半路上将他们的话给拦截了下来，开口到：“各位，我做不到，我身边这位可做的到啊！”说着，她指了指身边的顾衍。 顾衍本来就是一个旁观者，忽然被点到名字，还吓了一跳。 “啊？” 顾衍一惊，还以为白一珂要曝光他的身份。他没时间去考虑白一珂为什么今日这么没脑子了，因为白一珂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她说：“这位，可是皇上派下来的钦差大臣！” 这倒是没有傻到直接暴露身份。 顾衍微微放松，终于也可以配合白一珂了。出门在外的，有时候普通老百姓的身份做一些事确实困难，所以他随身携带的印章变成了伪装“皇帝身边人”的一个很好的物件。 从袖子中拿出印章，他举起印章，高声开口：“此乃当今圣上亲赐，见此印章如见当今圣上，各位可是信了？” 没人敢说谎话说自己是钦差大臣，除非是不想活了。而这些老百姓们虽然一开始并不太相信顾衍和白一珂两人，但从这两人的行为判断，他们下意识觉得顾衍和白一珂至少是好人。 只是天高皇帝远的，忽然冒出来了一个钦差大臣，大家一时间都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众人也跟着反应过来，都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顾衍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听到过的最真诚的“万岁”了。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并不是当朝圣上，而只是一位钦差大臣，演戏要演全套，他马上往旁边侧了侧身，以表示没有逾矩。 末了，还“代替”自己喊了一声“平身”。 倒是站在他们身后的衙役们傻了——看来自己是真的惹祸了！天啊，早想到皇上会派钦差大臣下来，却没想到钦差大臣如此不按套路出牌，要用这种方法。 有那胆子小的，在老百姓们起身的时候“咚”地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嘴唇发白，整个人都在冒虚汗，看来是真的害怕了。 当然，也有那吓的一动不动，不知该作何反应的。 “各位来喝粥吧！”白一珂再次盛情邀请。 这一次，百姓们总算开始相信了，主动在粥铺前排成了长队。 在这长队之中，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看起来极为特别。 “爹，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真的不是一般人！爹，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带我走，到时候您也可以去享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嘲 施粥对于顾衍来说可是个力气活，毕竟除了要盛粥之外，还要对老百姓们笑脸相对。 这几个时辰下来，顾衍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平日里，他对人哪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好脸色？ 看到顾衍正在活动着自己的脸，白一珂“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怎么？”顾衍看了她一眼。 “这些人待遇真好，比那些官员们的待遇都好，是吧？”白一珂撇撇嘴。 顾衍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事实，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啊……算了。” 白一珂看着最后的米粥，忽然生出一个新的想法：“你要不要喝点儿？” “还是留给他们吧。”顾衍摇了摇头，“我还不饿。” “这可是粗粮，你很少吃吧，真的不尝试一下？”白一珂循循善诱，“其实……味道和你想象中不一样。” 顾衍却有些不以为然：“粗粮而已，不是没吃过。” “那你尝试一下。”白一珂继续开导，“他们饿的时间很长了，一时半会儿的胃也不能接受那么多东西，这些食物坏了也是坏了，你吃了岂不是更好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终于在白一珂的“威逼利诱”下答应了。 他觉得自己不是没吃过粗粮，但他是真的没想到，这粗粮和他从前吃的根本不一样——没有香味，只有粗糙的感觉！明明已经努力咀嚼，但每咽下去一口都会觉得喉咙难受，像是要被割裂开来。 他忍着恶心的感觉强行咽下最后一口粥，抬起头，却看到不远处，老百姓们狼吞虎咽，仿佛吃的是天底下最棒的美味。 那不过是粗粮熬成的粥啊！ 顾衍不是那种脆弱的人，但这一瞬间，他的眼睛，立刻就开始发酸了。 他的这些表现，白一珂都看在眼中。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吃完了。” 顾衍点点头，也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流露出多少情绪，但话语中明显有了要哭出来的感觉：“是啊，他们都能吃完的东西，我有幸吃到，肯定要吃完的。” “好吃吗？” “好吃。”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衍明显感觉自己的喉咙又痛了一下，“他们真是太久没好好吃东西了，不然怎么会这种东西也能吃的这么香呢。” “不是的。”白一珂看着顾衍，十分认真，“这和饿太久其实没什么关系。” “嗯？”顾衍觉得惊奇，“怎么？” 白一珂觉得，是时候给顾衍好好上一课了——虽然他确实是关心百姓的，也确实是好皇帝，就连赋税都给老百姓们削减到了锡国有史以来最少的，但是他就算是落魄之时，也是皇帝的儿子，过的，也还是老百姓们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他不是不好，只是关于民间，他知道的事情很多，但体会过的却又很少。 她正了正神色，继续开口：“这些粮食，就是安林县之前的存粮。若是没有这一场天灾，大家都是吃这些粮食的。对他们来说，能吃这些粮食到吃饱，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听白一珂这样解释，顾衍忽然很想骂自己——他真实太自以为是了！ “混蛋！”他低声道。 这是白一珂第一次听顾衍这么骂人。 “这里的官府确实是混蛋的很了，不光是县令，那些衙役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 “不！”顾衍打断了白一珂的话，“我说的，是我自己。” 他开始怀疑自己了。面对这样的场面，身为一个真心实意为百姓考虑的君主，他不可能不在意的。 “我以为自己亲手挑选了每个县令，每年认真进行管理考核，派暗卫调查，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所谓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吃的却是这些东西。”顾衍像是在和白一珂说，但更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喃喃，“换一个县令甚至是这些衙役容易，但这些粮食……哎……自锡国开国之祖开始，身为皇帝都很关心粮食的问题。我也觉得自己一直很关心农民们，以为自己做的不错了，却没想到……哎……” 说到这里，顾衍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样的他，看起来十分脆弱。 白一珂看着这样的顾衍，忽然感觉一阵心疼。 她下意识想安慰他：“你不用自责，真的！” “你别安慰我。”顾衍摇了摇头，仿佛是在自嘲。 “若是楚国能有你这样的皇上，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的。”白一珂也很是认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还远远不够。”顾衍的眼底，写满了悲哀。 “那……等这次回去之后，你要继续努力啊。” “我会的。”顾衍攥紧了双手。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白一珂打眼被不远处人群里的一双眼睛吸引了——那……不就是刚才遇见的那个小姑娘嘛！ 小姑娘眼神清澈，但是看着顾衍的眼神明显不正常。 不过白一珂并不觉得奇怪，因为现在顾衍虽然是易容之后带着一张比较平凡的脸出来的，但是他的气质很难收敛起来， 因此自然还是有吸引力的。况且现在安林县情况特殊，顾衍这样正常没病的男性根本就没有第二个！ 顾衍的情绪不好，白一珂觉得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转移他的注意力。 所以她轻笑了一声：冲着小姑娘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哎，你看啊，你都长了张这么普通的脸了，还是吸引人啊，真是太有魅力了。” 顾衍原本是没心情的，但是看到白一珂的眼底有笑意，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他终于松开了双手，不再握拳，也微微露出了笑容：“你观察的倒是仔细。” “可不是嘛！对了，我们去看看药好了没。” 其实余梦闲早就开始研究药物了——他并没有声名在外，也不想声名在外，只想自己过日子。早些年他曾用其他名号在楚国闯荡，也攒下了一些钱财。后来在安林县定居，一直用的是之前积攒的钱，安林县其他人根本就是不知道他是大夫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以身试药 他救不救人虽然一直是看自己的心情，但是瘟疫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觉得要付出一些的。只是到时候药物研究出来了，需要用其他人的名义取得官府和老百姓们的信任。 也是顾衍和白一珂来的太是时候了。 顾衍和白一珂从街上余梦闲府上的时候，余梦闲就很是平静地告诉他们现在就可以用药了。 “不用试试？”顾衍皱着眉头。说实在的，对于余梦闲，他确实是有敌意，所以并不太相信太医都做不出的药他能做出来。 “我，要么做不出药，要么就一定是管用的。”余梦闲轻笑一声，没有继续理会顾衍，而是看向白一珂，“你说对吧，一珂。” 这种时候，白一珂还能说什么呢？ 毕竟现在她需要配合余梦闲，所以她态度很好地给了正面的回应。 “嗯。” 顾衍心中不悦，却没有表现。 但他还是有属于自己的坚守的：“既然这样，我便相信你。但你要保证，在用药之前，告知百姓们这药没有试验过的真相，让他们做选择。毕竟……毕竟这是我锡国子民。” 因他这句话，余梦闲正了神色：“好。只是我不想出面，也不想让一珂出面。你来出面，如何？” “你不想扬名？”顾衍问。 余梦闲点头：“第一，我确实是不想出名；第二，这药效果这么好，会引来其他人觊觎，只有你是不怕的，反正想杀你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顾衍无言以对，只能同意。毕竟现在， 余梦闲来锡国安林县定居已经有两年了。 这两年里，虽然他的宅子不小，但是因为和外面人的接触不多，所以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安林县还有这么一位男子。 若说刚刚施粥的那位男子是靠气质吸引人的话，那么这位男子可就真的是靠相貌了。 真的…… 这么精致且又不女气的男子，实在是太少见了！ “诸位，请听我一言。刚才为你们施粥的这位，其实是位大夫。这里是他研制出来的药。若是你们相信他的话，不妨来试一试，一次见效，三天便可痊愈。只是有一点需要提前说明，这药并没有提前试过，不一定会有什么副作用，你们可要想好了。” 老百姓们心中惊叹——这人，难不成是上天派来的？ 之前来了那么多太医都没治好不要紧，现在这位大夫……应该也是位太医吧？竟然是顶着钦差大臣的名号来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有救啦！ 只是…… 因为吃饱了，老百姓们也不像刚才那样在街上躺着了，大家都站在一起聚拢着。 这样一来，原本空旷的街上看起来忽然拥挤了许多，其实还是那么多人没有变。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提出：“副作用的话，会有多严重啊？！” 余梦闲倒是遵守和顾衍之间的约定：“不确定，可能死亡。” 因为“死亡”这两个字，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 毕竟虽然大家都已经染上了瘟疫，但吃药吃死还是很冤的。比起这样，他们更愿意得病死去，至少别人说起来不会说自己是疯了，到了地下也是安宁的。 “你怎么不自己试试！”又有人这么喊。 “对啊对啊，你说不会有事儿，那你自己试试啊！” “就是就是……” “我们不想死，我们还……” 人群中反感的声音此起彼伏。 白一珂听力很好，愣是没从这种种的恶语声中分辨出一句好话。 瞬间，她就明白了，为什么余梦闲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份出手救人了——除了他刚才的原因，这也许也是一个原因吧。做了好事，却被这些老百姓怀疑，心中并不会好受。 “安静！”白一珂提了内力，一句话就将众人镇住了。 霎时，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钦差大臣此次前来，自然是为老百姓着想的。若是官官相护，刚才就不用为了早一点给大家争取食物而采用极端的方法了。只是因为出示身份，一步步走手续到大家吃上粥的时间会比现在晚几个时辰。这样的钦差大臣，难道还不值得相信吗？” 没有人说话。 “他当然是为你们着想的。但你们的反应，实在是让人心寒。” 仍旧没有人说话。 “钦差大臣此次是被当今圣上派来调查安林县情况的，并不是来救人的，救人只是顺便。他就是走了，当今圣上也不会怪罪他。可是他出手了，出手救你们，你们还没一个人因为这个药而失去生命，他就被你们辱骂至此！你们……当真是刁民！” 白一珂的话越说越狠，然而这些百姓们却仍旧在窃窃私语。 她干脆继续说到：“若是他走了，你们绝对得死。是试一试，还是直接去死，你们自己选！” 场面陷入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中忽然有个特别小的声音：“找人试药啊！” “对。” “就是。” “找人……” 越来越多的人在这么说，可是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正当白一珂要开口之时，忽然有一个并不算大但很坚定的声音从人群的最前面几排传了出来。 “我来！”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说着，有一名女子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面。 这人，白一珂很熟悉——便是他们刚到安林县的时候拉着顾衍衣服求助的那个眼神清澈的小女孩儿。 这一次，她的眼神中满满承载着坚定。 白一珂对这名女子原本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现在，她决定改变自己的想法——至少在这安林县的灾民中，这么多名男子都不敢站出来的时候，她站出来了。 顾衍显然也认出来了这名女子。 他皱了皱眉，然后开口：“你瘟疫发作的情况不严重，还是找个情况严重一些的来试试才更好。” “可是没人愿意试，我们安林人不能就这样耗下去！总要有人来试试的，我先来，若是成功了，再让那情况最严重的来。到时候他们顾虑小了很多，应该就会同意了的。” 女子的坚定让顾衍很看好。 他点了点头，十分欣慰：“如此，也好。虽然这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你既然站出来了，本钦差便许给你百两黄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惊险”谋杀 百两黄金啊！ 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骚乱——有这么多钱，就算是死了也甘心啊！ 但更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女孩儿竟然没有要这些钱：“我不要钱，我只想让大家赶快用上药。” 她这么说，众人就更加难以理解了。毕竟她从前是已经与安林县首富之子订婚却又遭此变故的，大家都以为她是为了钱财才与首富之子成亲的。 没想到现在看来，她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 顾衍其实对老百姓刚才的反应是失望的，但是也没有绝望。毕竟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过的也都是属于自己的普通的小日子，没有像他一样站在更高层面看问题，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自扫门前雪”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站出来的，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金子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吃药吧。”白一珂接过话头，然后走到那女子身前，伸出了手。 她的手心中，赫然躺着一枚并不算大的药丸。 那女子捏起药丸，然后看了顾衍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再没有多表现什么，便吞下了药丸。 吞下药丸的瞬间，她皱了一下眉头。 白一珂明显看出她看向顾衍的眼神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应该是想让顾衍问她的名字年龄之类的。但很显然，顾衍对她没什么兴趣。别说顾衍在女色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兴趣，就是有，以他的身份和这女子的相貌，真不够他多看一眼的。 接着，那女子被带到了安林县的县衙之中，就是为了保证三天病可以好。 这就不是顾衍想操心的事情了。 此刻，他与白一珂正坐在县衙的大堂之上，堂下县令正在那里跪着，周围并没有衙役及其他人在。 顾衍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白一珂也没有说话，更别提县令了。 霎时间，只有三个人在的大堂气氛跌至谷底。 半天，顾衍才缓缓开口：“主动交代吧。” 他声音不大，但气势摆在那里。平日里他认真起来朝中那些大臣们都是十分害怕的，更何况面前跪着的只是一县之长。 县令都懵了——他觉得天高皇帝远，想过巴结上官的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这个小地方会来钦差大臣。 最吓人的是，来就来吧，还是用这种方式来的！ 他不是没怀疑过顾衍，只是顾衍的行事作风太高调了，他觉得若是假的，这高调的有些过分了。至于后来，太过害怕的他真的没时间去怀疑了。 他哆哆嗦嗦半天不敢说话。 白一珂懒得等下去，开了口：“不交代也能查得到，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交代了，大人还能许你家人安宁。” 县令心中明白，对于他来讲，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因此，虽然他心中害怕，但还是都交代了。 这不交代不要紧。他一交代，顾衍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错过了多少东西。造假都是没有的，只是这所谓的“真实”和他想象中并不一样。 越听越气。 等县令说完，顾衍几乎算是在强行压自己体内的不愉快。 但是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白一珂明显感觉他想说什么却没说。 既然他不说，她也不问。 接下来的几天，施粥的事情就交给了当地的县衙，只是县令一直处于一个紧张的状态，到了第三天，一直很注意不要让自己染上瘟疫的他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身体变差还是染上了瘟疫。 这样一来，他更加害怕了。 白一珂冷笑一声：“反正药也能用了，病的还真是时候。” 虽说这县令可恨，但这样的人，肯定不能死在这里，还是要带回朝中杀鸡儆猴的。 是的，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 余梦闲的药自然是有奇效的。 现在，那女子的身体已经是完全好了。 白一珂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确实是被她吓到了——倒不是说这女子有多好看，只是初见的时候以为她应该是长相清秀的那种，没想到她收拾好自己之后竟然…… 是那种妖艳类型的女子。明明她的年纪还很小。 现在的女子这么奇怪的吗？ 还是说，她这样的打扮就是为了引起顾衍更多的主意？ 白一珂联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终于意识到，也许从他们第一天到安林县那一天开始，这女子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将心思打到了顾衍身上了。 和她比起来，白一珂忽然察觉到已经活了两世二十几年的自己在穿衣打扮的风格上真的是随心所欲啊！ 为了避嫌，除了余梦闲，还有当地的三名大夫分别给那女子诊了脉，都印证了余梦闲的说法。 如此一来，众人更是把顾衍当做上天派来的神一般对待。 众人排队灵药，那女子也给自己的父亲领了药喂了自己父亲吃下，看起来倒是一个孝顺的人。 只是…… 白一珂忽然发现人群中有个很特别的存在——那是个眼神很干净的男孩子，看起来不及弱冠，穿的衣服倒是挺好的，但一直是一个人呆着，应该是没有亲人的。但同时，他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看着那女子。 因此，她拿了药丸，走向了那男子。 “给你药，吃了吧。”白一珂蹲下身来。虽然她的年纪应该是比这男子还要小的。 她本以为这男子已经这么虚弱了，就连说句话应该都是很困难的，没想到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男子的上身竟然猛地往下伸。他伸出手，明显就是要抓白一珂的脖子。 白一珂的脑子根本没来得及转，下意识躲开，嘴上也说了一句：“要做什么？” 那男子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眼中有沮丧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平静下来：“我想杀了你。” 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的却是如此吓人的话。 若是平日里，白一珂大概会因为这句话感觉到浑身一冷。但现在，她没有这样，只因为她觉得这男子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比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夫君 她脑子一转，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你是因为那姑娘要杀了我的？”说完，她指了指不远处刚刚脱离了瘟疫之苦的女子。 男子猛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像是一只刚刚在斗鸡比赛中败下阵来的公鸡：“你要是死了，钦差大人就能带她走了。” 白一珂想，他肯定是很爱那个女子的。 这种感觉，很卑微，就像上一辈子的自己——只敢远远看着对方，对对方做的一切错事都给予原谅，然而对方却对自己很残酷。 也许是相似的经历让白一珂心中生出了同情，也许是因为现在她的心比从前要柔软了许多，她决定要帮帮这名可怜的男子。 “杀了我也没用，他是钦差大臣，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的。你的那个……她，长相一般出身不好，他不会带她走的。” 男子的目光暗淡下来：“那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 这真的是很爱对方的人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的感情总是不对等的，深情总错付无情。 “你为什么要把她让出去呢？”白一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完全可以自己想办法得到他。为了她背上杀人的罪名，到头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会和其他人一样一起骂你，值得吗？” “不值得，当然不值得。”男子冷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看你像是读过书的人？”白一珂问到。 提到书，男子的眼神亮了一个瞬间。但瞬间之后，他的眼神又灰暗了下去：“可惜读书没用。” 他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声音忽然变得悠长：“若不是这场变故，我原本是打算今年参加科举，娶她为妻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白一珂觉得，自己在这安林县做的好事儿也很多了，不缺这一件。 况且这安林县的县令现在肯定是要被杀头的。虽然县令不是个好人，但这样的消息对于安林县的老百姓的打击还是很大的。现在，钦差大臣从安林县带走一位人才，至少可以安抚一下老百姓们的心——如果这男子真的是人才的话。 “我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白一珂凛了神色。 那男子是读书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从白一珂前几日的表现他便知道她并不是一般的女子，因此当白一珂十分认真的时候，他也努力着抛弃掉了自己情绪中负面的部分凛了神色：“您请讲。” “你在这里还有亲人吗？” 男子摇摇头。 “跟我们回京城，那个女人是你的，还有地位，愿不愿意试一试？” 这一次，男子没再犹豫，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十分心疼：“若是我真的有了地位，我大概也不会愿意娶她了吧。我心疼她，让她要想要的地位，但是这样的地位绝对不能是我提供的。” 这个不及弱冠的男子能说出这样的话，白一珂十分欣赏，毕竟他确实是深情之人。然而深情之余，他还能从感情之事上跳脱出来，可见并不是一个普通小男人，应该是个有本事的。 她笑了，笑的十分真诚：“药还是要吃的，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说着，她再次将手中的药丸递了出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这一次，男子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他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白璟。” “还是本家？”白一珂笑了，“你多大了？” “未及弱冠，十八。” 白一珂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至少在这样“不挑人喜欢”的装扮下看出了对方的真实年纪。 是本家也是很巧的。只是很多人都对“本家”这件事情很执着，但白一珂只是调侃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叫什么？”白一珂指了指几天来一直在顾衍和自己面前晃荡的那名妖艳女子。 “楚茵茵。”这一次，白璟倒是回答的很干脆，没有隐瞒——事实上，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们……发展到什么关系了？”有些话，白一珂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不然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最后要是还落了埋怨就没意思了。 “已有婚约。” 白一珂倒是没有想到，都已经有婚约了，那楚茵茵竟然还会故意巴结顾衍。 “那她为什么放弃你了？” 这个问题显然是刺激到了白璟。他自嘲一笑：“说出来不怕姑娘笑话，她……也算是这安林县最美貌的女子。而鄙人父亲在这安林县中确实是钱财最多的。突遭此变故，父母双亡，县令欺我年幼夺走全部资产。自那日开始，她……再没理过我。” 过河拆桥，这女子算是做到极致了，竟然连装都不装一下。 这种女子，不报复一下怎么行呢？ 白一珂稍微往后退了两步：“自己能站起来吗？” 男子点点头：“可以。” 他站了起来。 白一珂带着他，向着顾衍所在的方向走去。 其实顾衍一直在观察着白一珂这边的动静，只是她和白璟之间的互动只用看的不听声音还是很奇怪的，顾衍愣是没搞明白这两人在干什么。 只是他知道白一珂是不会吃亏的，因此也就没有多想。 白一珂带着白璟到顾衍身边的时候，那女子正在顾衍面前“撒娇”，那样子，白一珂看了都差点儿要把隔夜饭吐出来。 “大人，小女这几天是不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没有，姑娘勿要多想。”顾衍倒是很客气，但眼底却没什么情绪——他这个样子，白一珂实在是太了解了——他不喜欢别人问他这种不知所谓毫无价值的问题，现在能站在这儿安安稳稳回答楚茵茵的问话，不过是出于对她前几天从众人中站出来试药那件事儿的尊重。 但他的眼神暴露了自己，明显是要爆发的前奏。 但白一珂觉得，现在不是顾衍爆发的时候——让这个故意巴结的女子尝试一下堕入地狱的感觉，也许才是最好的。 “夫君，我刚发现了一位人才，带他回京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正的爱 气氛瞬间变的有些尴尬。 现在这四个人的关系，怎么看都有些尴尬。 但是对白一珂来说，这样的尴尬反而是她一直想要的。 楚茵茵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白璟——她已经有意躲着他了，而他，也绝没有翻身的可能。 至于她叫他…… “夫君？” 楚茵茵想过，白一珂能跟着顾衍前来，那肯定就是他的女人了。只是她肯定不是他的正妻，因为她身上确实没有是他正妻的一点影子。 双重打击，加上对未来的难以预知导致的害怕，楚茵茵的脸瞬间煞白。 她本来觉得自己在很多事情上还是很有主见的，也觉得自己一直是个临危不惧的人，但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却彻底懵了——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顾衍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但看白一珂的表情，也大差不差懂了。 他对惩治忘恩负义之人倒是兴致缺缺，但看白一珂似乎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他也就提起精神了——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连白一珂这样练武的人都睡的不太踏实。 能有一件让白一珂高兴起来的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更何况，为了这件事，白一珂都开口叫他夫君了，他如何能不配合呢？ 说起来，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为什么这么好听啊…… “嗯。”他应了白一珂一声，然后上下打量了白璟一番，“人才？” “这安林县读书最多的年轻人，应该算是人才吧。”白一珂也跟着顾衍再次看了白璟一眼，“反正你也要带这姑娘走，再多带一个人，没什么差别吧？” 她这话说出来，顾衍一惊：什么时候他说过要带这女子回去了？ 况且，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也是读过书的，但有没有本事并不一定。 而楚茵茵也没想到白一珂会这么说，心中的小鼓“咚咚咚”就打了起来——她在期待着。 时间很快过去，四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终于开了口：“好。” 说完，他看了白一珂一眼：“你去送个东西？” 白一珂知道，顾衍能这么说，那肯定是重要的东西。 她点了点头。 这里地震了，但是还是有完好的房子的，比如县衙里的好房子还是很多的。白一珂和顾衍将他们二人分别安排在了县衙的两个房子中，二人倒是没敢再有什么接触。 白璟和县令以及县衙中的人都是有仇的，只是看着他们，他眼中都能冒出火来。 但是他知道，大丈夫行事不能凭一时之气，所以住在这里也还算是安稳。 在安顿好两人之后，白一珂带着顾衍写的圣旨前往周边县区。这次前来，顾衍的心确实是很大，除了两人，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是因为已经易容，也是出于对白一珂的信任。 白一珂知道这圣旨里写的是让周边县区加强瘟疫的防治，防治瘟疫的蔓延，所以虽然心中担心顾衍的安全，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耽误，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她阴沉的脸色暴露了她的想法。 顾衍还以为她是并不想送，因此叹了一口气：“我倒是不想麻烦你，只是现在看来，除了你，其他人去做这件事就太慢了。” 白一珂当然不是因为这个阴沉脸色的。 她摇了摇头，看向顾衍，脸上仍是写满了沉重：“我离开了，你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你担心我？”顾衍心中窃喜，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示，毕竟当皇帝多年，他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这一次，他忍着自己的笑意忍的确实是有些辛苦的，谁让对方是白一珂呢，是他一直欣赏的她。 白一珂心情太过沉重，根本没有考虑过顾衍话语背后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别说是锡国了，就是周边的国家，怕是都不得安宁。到时候，百姓民不聊生，实在是人间惨剧了。” 说到底，她最在意的，还是这无辜的老百姓们。 此时此刻，顾衍特别想知道她对自己到底是否担心。想着，也就这么做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你放心，我早已下了密旨，若是我不幸身亡，接班人选已定，锡国定不会陷入混乱，更不会危及到周围的国家。” “那你也不能不顾个人安危！”白一珂有些着急了，顺嘴就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但忍了很久的话，“我不能让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说，你死了，我怎么办…… 就是这句话，让顾衍心跳加速——是的，他看到了白一珂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那一闪一闪的亮光。 那个瞬间，她的眼神明亮，宛若星辰大海，让他掉入深渊。 多年后，当顾衍回忆起两人之间的故事时，他因为年纪大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她的那双眼睛，他却一直都忘不掉。 也许，动心就是一个瞬间的事情，决定共度一生却是日久生出的感情。 就是这个瞬间，顾衍决定，他不能死在白一珂的刀下了，他要努力改变她的想法，要好好活着，要让她放弃仇恨，要让她过的简单。 而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让自己心爱之人实现她自己的梦想，哪怕是因此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也是不可惜的。那时候的他认为这就是爱。 但现在，他才察觉到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幼稚。 是啊，什么才是爱？ 一味迎合自己的心上人，那不是爱，那只是自己被自己的付出所感动了罢了。 他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后宫有过那么多的女人，而且号称有青梅竹马，还号称愿意为了白一珂失去自己的生命，却从没想到那是不是爱。 真正的爱，不是一味的付出，也不是一味的迎合对方，而是要努力带着对方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白一珂那么想杀了他，他不能让她如愿，他要带着她，走遍这个世界上最光明的地方，体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他下定了决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能受孕 白一珂和顾衍决定在瘟疫被治理后再离开。 因为不用研制药物了，所以余梦闲清闲的时间多了很多。 三人一起吃饭，余梦闲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看着白一珂的眼中都写满了笑意，并且丝毫不知道收敛。 顾衍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不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吧，只说是为了那些百姓们，他也是不能有所动作的。 “一珂，吃这个。”说着，余梦闲给白一珂夹了一块肉。 那是一块肥肉，白一珂并没有吃肥肉的习惯。但至少，她也并不烦。既然余梦闲如此盛情邀请，她自然是觉得吃了就吃了。毕竟只是一块肉而已，又吃不死人。 但当白一珂真的从碗里夹起那块肉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种反胃的感觉——她控制不住自己，马上把头侧向一边，干呕了两声。 这声音余梦闲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感觉自己脑袋上青筋一跳——本来还想着让白一珂从宫中离开嫁给自己呢，但现在看来，她怕不是…… 这个瞬间，白一珂的脸也白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自然知道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而一旁的顾衍本来正喝着汤，看到白一珂的反应，也瞬间愣住了。 这…… 三个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但实际上，白一珂心中还是比较懵的——她记得，她与包括顾衍在内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啊，怎么能有了怀孕的迹象？ 应该是错觉，她想。 别说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就算是发生过，一次就能怀孕的几率也太大了些。 她知道，生活不是戏台上的戏，哪有那么多巧合。 所以，当她看到顾衍那张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误会了之后，马上伸出手，大方开口：“余大哥，你给我看看？” 余梦闲伸出的手都在颤抖。 但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大夫，他还是尽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大概过了一会儿，随着对脉搏的情况掌握的越来越好，余梦闲才平静了下来。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白一珂没有怀孕，刚才的干呕肯定是其他原因造成的，可能是肠胃不舒服，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但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怎么发现…… 他的心口“咯噔”，一下这…… 他不确定这件事情白一珂知不知道，更不确定这件事情顾衍知不知道。但很明确的是，在不确定白一珂想不想往外说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让顾衍知道的。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咱们单独说？” 很明显，这就是在赶顾衍了，顾衍如何发现不了？ 他心中虽然不悦，但也不是那等看不懂眼色的人。因此，他倒是很大方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出去，你们聊，不会忌讳我。” 说完，他马上离开了屋子，其间脚步没有一次犹豫。 越是这种时候，白一珂就越是感激顾衍——她不傻，当然能察觉出他对她的感情。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给了她能给的最大空间，这让她如何不感激？ 看着顾衍马上要离开屋子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她来了一句：“你别走远，我马上出去。” 顾衍脚步没停，只是回了一句：“好。” 白一珂和余梦闲都没看到的是，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衍的唇角微微扬起。 顾衍离开了，白一珂开了口：“不是怀孕，对吧？” 她也没有喝酒的习惯，最近更是没有醉酒过，对自己的生活情况还是很了解的，所以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怀孕。 余梦闲点点头，语气很沉重：“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我……我希望你能好好做个准备。” 这种话，白一珂觉得自己听过很多遍了。 从前很多次她都不是很在意，但这一次，因为这话是从余梦闲口中说出的，她不得不紧张。 她攥紧了拳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吧。” 余梦闲看向白一珂的眼神流露出可怜的感觉。他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仿佛砸到了白一珂的胸口上：“你这不过就是肠胃不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只是你不可能是怀孕的，因为……因为……” 答案呼之欲出。 此刻，白一珂真的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幸运啊！ 余梦闲的声音仿佛自幽远的山洞传来：“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怀孕，你的身体先天就是没法受孕的。”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刹那间，白一珂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重获一世，她最大的目标就是报仇，她没想过要生孩子。但不想要和不能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虽然嘴上一直说不会要孩子，但实际上，无数个夜晚，她都会梦到自己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她时而梦到那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会穿着一件粉色的裙子拉着她一起去玩。 她时而梦到那是个机灵的男孩子，会偷偷在她的床边放上她最喜欢吃的零食。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她都会感觉又温馨又失落。 余梦闲明显感觉白一珂仿佛失了魂。 “一珂？”他叫她。 她没有反应，只是默默流了几滴泪。这样的她实在太让人心疼了，这几滴泪，掉的不是可怜而是凄惨。 “一珂？”他再次叫她。 这一次，她终于缓过神来。 她不但没有继续流眼泪，反而扯出了一个并不算是很难看的笑容：“啊，你叫我？” 她的眼眶中还有眼泪。 这样的她笑起来，出乎意料比平日里要好看很多，尽管这张脸实在是十分平淡无奇。 余梦闲当然知道，对于女子来说，不能受孕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从没见过那个女子在知道这样一件残忍的事情之后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太平静了，仿佛不能受孕的是别人，而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疼。 “你还好吗？” 好吗？ 白一珂也想问自己，她到底好吗。 好的吧，她想。 “我本来就不会生孩子的，你不用替我难过。”她笑着。 那笑容，那般灿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扑到胸口 很多年后，白一珂已经不记得那时发生的一切，因为她的心已经空了。 什么是心寒呢？ 白一珂感觉，那时自己的胸口好像破了一个洞，有风从洞中穿过。 但她岂能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被人看不起？ 见余梦闲脸色不太好，她补充到：“你别多想，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余梦闲下意识想去扶她，她却忽然爆发了情绪。 她声音很大：“你别碰我，你碰我干什么啊？我不会嫁给你的，你也不会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其实余梦闲很想说，只要是白一珂，能不能生孩子根本就不是那么重要。 但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白一珂更大的声音压住了：“我根本就不想生，你别觉得是我不会！”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别说生孩子了，就是怀孕，也是太过辛苦的事情。 这么辛苦，不做不是更好吗？ 余梦闲第一次见到如此不冷静的白一珂，有些被吓到。但他同时知道，越是这样的她，越需要别人关心。 想到此处，他再次伸出手，想扶她一把。 但白一珂瞬间甩开了他的手。 于是，顾衍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余梦闲眼眶里有泪在打转，这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而且，此时此刻，她甩开了余梦闲想拉她的手。 这样的场面，发生了什么，很清楚了不是吗？ 顾衍感觉自己胸口中的气猛地就窜了上来。 他很少有这样管理不住自己语气的时候。 “你干什么？”他几乎是在斥责。 他声音太大了，原本白一珂浑浑噩噩的，听到这声音，瞬间被抓到了现实。现实中，他守护着她。 本来白一珂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抵抗一切了，但是看到顾衍，她忽然鼻头一酸，刚才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根本就停不下来。 顾衍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白一珂哭的这样凄惨还是第一次。他惊了一下，妄图上前抱住她却犹豫了——他实在无法确定白一珂现在是需要他的关怀还是需要自己静一静。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白一珂忽然就扑了上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愣住了，有过那么多女人的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 白一珂整个人缩在他胸口，和平日里那个叱咤风云的云浮是完全不同的，和出席宴会时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是不同的。 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收到委屈需要被安慰的小姑娘。 “你抱抱我！” 白一珂的声音闷闷的，明显是一直在哭却努力压抑。 “嗯。” 顾衍的声音很低，只是用鼻子发了声。他默默抬起了双手，然后紧紧环住怀中女子的腰。 她的腰很细，并不像是其他女子一样柔软，紧实感却与男子也是不同的。 他心跳加速，那加速的心跳声立刻就传到了她的耳朵中——本来她听力就好，现在她的耳朵距离他的胸口有这么近。 顾衍下意识觉得白一珂会因为这个嘲笑他，但白一珂只是闷闷开口：“你别紧张，和你没关系的。你还有很多机会。” 顾衍是被白一珂忽然放大的声音吸引进来的，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的。 所以，现在听白一珂这么说，他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白一珂却打开了话匣子：“不能受孕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是谁啊，我堂堂白一珂，根本就不想生孩子，对，不想！” 听她这么说，顾衍才忽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瞬间就明白白一珂会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了——对于哪个女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太过重要的事情，尽管白一珂看起来大大咧咧。 顾衍心中也是难受的：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能和白一珂有个孩子。若是个儿子，他一定竭尽全力培养，让他成为优秀的储君；若是个女儿，他就将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让她一辈子喜乐无忧。 可是现在，这些都化为了泡影。 但顾衍知道，白一珂已经如此脆弱了，他不能脆弱，不然，白一珂还有其他什么人能依靠呢？ 因此，他强行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一珂，别想那么多，只是现在不能有孩子，将来肯定可以有的，老天爷不会这么绝情对不对？” 白一珂没有说话，还是在哭，显然是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不得已，顾衍只好求助余梦闲：“余大哥，你说是吧？” 其实余梦闲比谁都要清楚白一珂是不能怀孕的，不光以前不能，以后也是不能的。 但是人活一世，不能每时每刻都活的那么清醒不是吗？ 就比如现在，给白一珂一个希望，也许事情会变得好很多呢。 想到这里，他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宽慰到：“不绝对。你身体是后天造成的原因。若是好好调养，还是可以康复的，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罢了。” “要多久？”顾衍见白一珂没有反应，干脆替她问出了话。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三年五年的，白一珂不过也就二十左右，虽然不算是最年轻的那一批了，但还算是年轻，人生都还是刚刚开始。 白一珂感觉脑袋上的乌云瞬间烟消云散了一半。 安全感作祟，她的脑袋依旧没有离开顾衍的胸口。她就这样倚在顾衍的胸口，微微转过头来。 她的脸上还挂着尚未擦去的泪痕：“真的？” 余梦闲认真点头：“我不说谎话的，你知道，一珂。” 是啊，平日里他是不说谎话的，今天却是个意外。 既然有希望，那么还不算是太坏！ 经历了那么多的白一珂终于灿烂地笑了：“我当多大点事儿呢，你们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啊！” 她边说着，边擦着泪痕。 顾衍心中当然是酸楚的。但他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还是配合白一珂。 因此，他也挤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看见什么，我刚进来，发生了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章 离开安林 白一珂和顾衍配合默契。 一旁，余梦闲忽然觉得，自己是时候放弃白一珂了——不是不爱她，只是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真心接受了顾衍了。 人往往是当局者迷，白一珂应该就是如此。 余梦闲不是那等世外高人，这个年纪不成亲也不是为了等白一珂，只是白一珂忽然出现在这里，他确实是属意于她便求了亲。 对他来讲，只要白一珂能开心，跟着顾衍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不是吗？ 听到顾衍这么说，白一珂笑了，笑的比刚才还要灿烂。 “真的吗？” 顾衍点点头：“骗你是小狗。” “你啊，哪里能是小狗呢，狮子老虎还差不多，哪里有你这么不可爱的小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刚刚没擦干净的泪痕。 顾衍看着这样的她，忽然“噗嗤”笑出声来。 也许，这就是默契吧，白一珂想。 余梦闲开了口：“你们什么时候走？” “你……”白一珂有些吃惊，“我不是答应你要……我……我是说……就……” “我不想娶你了，我后悔了。”余梦闲笑着。 他长的实在是太标志了，这样笑着，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白一珂当然明白余梦闲是什么意思。 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白一珂犹豫半晌，终究还是说了一句：“谢谢了。” “我们……应该快走了吧。”顾衍说。 离开的日子被定在两天后。 白一珂是要带着白璟离开的。既然说到了白璟，楚茵茵的事情就不得不提。 顾衍和白一珂坐在上座，白一珂喝了一口茶，然后悠悠开口：“你要带她走吗？” 她指了指站在下面的楚茵茵。 顾衍不但没有回答，反而还把问题抛回给了白一珂：“你要带他走吗？”他指的是白璟。 白一珂倒是不避讳，点了点头：“是个可造之材，回头送到太学去读书也挺好的。他现在父母都没了，独身一人留在这里实在是埋没人才。” “既如此，就依你。”顾衍这算是答应了。毕竟对他来讲，太学里多一个还是少一个人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而且太学一直是严进更严出，每一年他都要亲自审核其中的学生，这白璟若是真的不行，还是会离开太学的。 没想到白一珂却忽然接了一句：“她，也我来决定？” 顾衍下意识抬眼看了楚茵茵一眼，一句“不要”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白一珂却再次开口：“就这么定了吧，跟我们走吧，多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说完，她瞥了顾衍一眼。 顾衍下意识看了白一珂一眼，自然从她眼神中看到了玩味的表情。 这女人，哎…… 顾衍摇了摇头，再没有多说什么。 来的时候因为着急，两人干脆是骑一匹马来的，还招了不少的目光。 现在，多了一个文人和一个柔弱女子，肯定是要有马车的。 用的自然是县衙里的马车。 楚茵茵和白一珂坐在一辆马车里，顾衍和白璟坐在另一辆马车里。 四人离开的时候，众人为了感激顾衍，夹道欢送他们。 白一珂有观察人的习惯，所以自然在这样的环境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就是那天和楚茵茵在一起的那个老人嘛！ 她心中有些怀疑，便开口问了：“楚姑娘，那位老者是…… 顺着白一珂的手指看去，楚茵茵当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他的爹爹嘛！ 她心中紧张，眼神根本不敢看白一珂：“我……” “那不是你的爹爹吧？”白一珂步步紧逼，“感觉你们关系很亲密。” “我……我们……”楚茵茵明显还是不想承认，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看到她这样的表现，白一珂只想冷哼一声——她知道顾衍会有很多女人，哪怕现在确实是不多，将来也是会变多的。但是不论怎样，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人物，毕竟她为了自己的所谓前程连自己的老父亲都可以抛弃。 从那天的情况看来，她身边只有那一位老者，也就意味着她应该是没有其他亲人了。 她就这样离开，难道没有想过自己的老父亲孤身一人生活将来该怎么办吗？ “大人也不是那等不容情的人。你既然是要跟了大人的，你的父亲也不能留在这里，一起去京城，也不费什么事儿。毕竟你老父亲一个人……” “他不是我爹爹！”楚茵茵忽然开口。 这句话实在是太突然了，就连白一珂都被吓了一跳——合着现在她不但躲避，反而直接说谎话了是吗？ 白一珂觉得，是时候来拆穿她的真面目了。 本来嘛，顾衍根本对这个女子没什么印象，而她也确实想给她一个教训。 想到这里，白一珂很迅速地撩起了马车的帘子，然后开口：“车夫，听停一下。” 其实她本来是可以直接下去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没必要用轻功。 所以，等到车夫把车停稳了，她才迅速下去。 前面顾衍发现了后面的马车停了，也让自己的车夫将车停下，然后从车上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正好看见白一珂半蹲在一位老者面前。而那位老者，顾衍也是记得的。 他知道，她是要采取自己想做的行动了。 现在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她，不插手。 马车内，楚茵茵虽然没有动弹，但她却发现一旁车窗上的小帘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撩了起来，以至于从她这个角度能叫无声息地看到自己的父亲。 看到白一珂在问自己的爹爹话，她瞬间吓得脸色苍白。 “老人家，您是楚茵茵的爹爹吗？” “是啊！你们是……茵茵在你们那儿？”老人家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白一珂见老人这个样子，自然是明白了一切。 她没有起身，依旧半蹲在老人的身前，温和开口：老人家，茵茵要跟来此地的钦差大人走，您知道吗？” 听白一珂这么说，老者刚才还带着希望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哎，那孩子……走吧……走吧，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一章 老人家 对于楚茵茵，老者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 这样的老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白一珂看着这样的老人，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一个女子，追求更好的生活无可厚非，哪怕不要感情只要金钱也是没什么好指责的。只是为了这些放弃自己的父亲，那就实在是太不孝了！ “老人家您不一起走吗？”白一珂很是关怀地开口。 “我走不了啊，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能走……”说到这里，老人终于抬眼看了白一珂一眼，然后他做出要跪的动作。 白一珂眼疾手快，马上架住了老人：“老人家您千万不要这样，你想让我做什么，您说就可以了！” “其实……”老人还是犹豫着。 白一珂继续说：“您放心！我是好人，您应该相信我的。” 老者是个很普通的老人，这几天白一珂和顾衍一直都是以正面形象出出现在他面前的，所以他自然是相信白一珂的。 他点了点头：“她跟着您，必定不会有事儿的。至于我……您就别管了……” “可是老人家……” 白一珂话音未落，那老者忽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扭脸寻找大夫——余梦闲并不在这里，那么这里会医术的只有…… 顾衍！ 人命面前，她根本顾不得那么多。 他转过头去，便看到顾衍正在马车边，便给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顾衍离的其实并不算很远，刚才老人吐血的动作他看的很清楚，所以白一珂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有要往这边走的意思了。 马车里，楚茵茵也忍不住了——她确实是想求富贵，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吐血出意外。 而白璟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也快速下了马车往这边跑来。 “伯父！”白璟开口，很是焦急。天气不算热，然而他头上已经瞬间多了薄薄的一层细密汗珠了。 相比起来楚茵茵却没那么大的动静，只是站在旁边罢了。 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这老人是白璟的爹爹而和楚茵茵没什么关系呢。 “先安静！”顾衍开了口。 众人不敢再说话了。 他开始为老者把脉，把脉的过程中，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顾衍开口了。他声音低沉，看来老者的情况就是不好的：“老人家……怕是……”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老人——他当然知道，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讲，生死一事是很难被接受的。 但老人似乎早已把什么都想开了。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你说吧，草民应该是猜到了。”说完，他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不再看顾衍。 “老人家，怕是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了。” “什么病，好治吗？”白一珂问。 顾衍虽然不算是很好的大夫，但是一些简单的疾病还是知道的。这老人分明就是因为常年劳累而有了痨病。痨病这种存在，就是余梦闲出手，也是没用的。 他无奈摇了摇头：“就是余大哥来，肯定也是治不好的了。痨病没得治，只能是喝药，余大哥的药和其他人开的药不会有什么区别。” 白一珂没有反驳，因为白一珂知道余梦闲确实没有那么神——他只是对瘟疫这种病格外擅长罢了。 三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但对楚茵茵来讲实在是个不小的阻碍。 “我……”楚茵茵正要说什么，白璟却忽然开了口，“伯父，跟我走吧。” 以白璟的名义，而不是楚茵茵或者白一珂与顾衍的名义。 “我……” “我们都走了，伯父你一个人在这里，还生了病，我们怎么也安心不了的。” 白璟想，虽然他现在和从前根本不能比了，但既然跟着钦差大臣回了京城，那么为楚茵茵的父亲提供更好的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一定会非常努力的！ 白璟说的很认真，但老人听来却特别不是滋味。 他看了白璟一眼，摇了摇头：“白公子，遭到这样的事情，我家茵茵都退婚了，咱们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了，你不用这样对我好。” “可是，您老人家不能一个人在这里啊！”白璟显然有些着急了——他年纪小，没有见过很多人经过很多事，但也知道做人是不能忘本的。虽然楚茵茵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她的父亲没有错，他还是决定不迁怒，甚至是以德报怨。 “你这次去京城，你父母泉下有知肯定很开心，带着我一个老头，不方便，我……” “多一个人而已，没什么。”顾衍忽然接了一句，算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如果说刚才白璟还是在预想的话，那么现在，他当真是有底气了。 他眼神一亮：“伯父您听，大人说可以带您一起走的！” “可是……” “老人家您放心，你这三个月，肯定会过得很好的，在下看白璟的面子，肯定会善待您。”顾衍很是谦卑。 他并不是一个能随时低头的人，但是在百姓面前，顾衍当真是习惯了低头。 况且朝中与太学中的所谓人才虽然多，但是对抛弃了自己的女子的贫苦老父亲都能这么好的，实在是一个都没有——毕竟那些人根本就不会选择一个家族对自己没有助力的女子为妻，更别提女子有这样一位只能是拖累的老父亲了。 能有这样慈爱之心的人，不可能是坏人。 其实很多时候顾衍也总在考虑，到底是才学重要还是品德重要。 在他看来，身为一名面对老百姓的审案的官员，有时候品德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次，老人犹豫了。 白一珂明显看到他看了楚茵茵一眼，然后移开眼神。那眼中写着的，满满都是害怕。 顾衍和白璟自然也看出了这样的眼神。 碍于身份原因，顾衍不好说什么，但白璟很自然地上前将老人拉了起来，声音温和：“伯父，跟我们坐一辆车可好？” “老人家，您若是不去，您女儿肯定也走不了。”顾衍适时补充一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二章 撒娇 顾衍知道，这老人虽然心中难过，但是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女儿的未来。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因为这句话，老人终于点了头。 接下来就是马车的问题了：本来他们只找了两辆马车和两个车夫，安排起人来倒也是没什么问题。现在忽然多了一个老人，若是不加车的话，问题就有些麻烦了。 马车内的地方虽然是足够的，毕竟现在这五个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尴尬了——白璟不能和楚茵茵坐在一辆马车内，楚茵茵不能和她父亲坐在一辆马车里，而顾衍，对老人虽然很温和，但他毕竟是讨厌衣冠不整的人的，肯定也没办法和老人坐在一起。除此之外，顾衍肯定不会让楚茵茵和他坐在一起，或者是白璟和她住在一起。 所以说，不管怎么算，若是不加马车的话，五个人的位置就很难安排了。 “再买一辆马车？”白一珂提出。 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眼，然后环顾了另外三个人一眼：“买都买了，那就再买两辆。” 安林县虽然地震了，但是买马车还是很简单的，大家都是没钱买吃的用的而已，马车这种东西，自然还是在卖马车的商家那里没有人理会的地方放着的。 “嗯，我去了。” 说完，白一珂马上离开。她倒是没有用轻功，但是只是走的也算是帅。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白一珂带着两辆马车和两个车夫回了原地。 说来也巧，他们离开的时候，新来的县令刚好上任——这人是顾衍十分放心的一个地方官员，原本打算再过一年就将他调到京城的，现在调来此地应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如此一来，顾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只是他易了容，这位官员也认不出他来，他自然就离开了。 那位官员原本是要前来拜谒“钦差大人”的，但是被顾衍一纸盖着章的公文给挡了回去。 这样一来，回来的路上，白一珂和顾衍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里，其他几个人一人一辆马车，倒是方便得很了。 加上四个车夫，来的时候两个人的队伍变成了九个人。 白一珂实在是不适应坐马车，一再表示自己想骑马，却被顾衍拦了下来：“别去，好好休息，回到京城又得忙了。” 说完这句，他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疲惫了，白一珂很久没有听到过他这样的声音了，难免也心疼。 “那算了，听你的吧。” 说完这句话，白一珂就靠着靠垫闭上了眼——顾衍很累，她也是累的，只是她习惯了身体上的累，能忍罢了。 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接触的人也太多，白一珂的精神也被耗尽了。 顾衍就这样看着身边已经闭眼的白一珂。 看着看着，他看入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声音传来：“别看了好吗？” 很明显，这是白一珂的声音。更让顾衍吃惊的是，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一珂竟然如此温柔，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猛地反应过来，正好和白一珂目光对视。 她的眼神很温柔，温柔的如同早春的一池春水。 顾衍觉得，若是能让他陷入这一池春水中，那么其他的一切便是毫无意义的了。 白一珂看着顾衍的双眼，忽然察觉到…… 其实他还真是很好看的，眉眼间都是标志，怎么她这么久都没怎么注意到呢？ 顾衍看出白一珂的眼神，忽然笑了：“不让我看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忽然被戳中了心思，白一珂下意识转头，脸上有红晕飞起：“别瞎说，我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顾衍忽然来了兴致，觉得是时候步步紧逼了。 “觉得你没有想象中那么冷血。”白一珂终于平静了下来，干脆转回头来继续看着顾衍，“这老人，你完全可以不带。” “给白璟一个面子。”他貌似随意开口，“白璟品质不错，假以时日好好教导，应该是个国家栋梁。既然是大臣了，我对他的长辈不好，那说出去岂不是太难听了？相反的，若是白璟对楚茵茵父亲都这么好的事情传了出去，对他也是件好事儿。” 顾衍说的正是白一珂想的。 若是平日里，顾衍很少说这么长的话。但是白一珂已经习惯了，他也已经习惯了——在白一珂面前，顾衍似乎总有很多话要说。 先开始的时候白一珂还会因为此事感觉惊讶。 但是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完全不惊讶了，毕竟每次都是这样的。 因此，她倒也不着急打断顾衍，顾衍便说完了所有想说的。 至于楚茵茵的名分，白一珂想，大概是不用管的了，毕竟一个不孝敬老人的女人的名分，毁了也就毁了。 但是她忽然有种想找茬的感觉。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她撇了撇嘴，装作生气的样子：“看在白璟的面子上，难道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吗？” 顾衍实在是很喜欢这样娇俏可爱的白一珂。 因此，见到她这样的表情，他也笑了：“你的面子啊，你的面子都用来让我带楚茵茵了。” “那我在你那儿还有剩余的面子吗？”白一珂继续问。 顾衍坐直了身子：“还有，但是能不能给，就得看是什么事儿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一珂倒也不拐弯抹角的：“到了京城，给楚茵茵找个地方待着，别让她进宫。” “带走也是你说的，不让入宫也是你说的，面子是这么用的吗？”虽然是责备的话语，但顾衍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对白一珂的责备。 白一珂被弄的无话可说。 半天，她才憋出一句：“那你到底同不同意吧？” “你现在这是在逼我了？”顾衍问。 白一珂觉得自己当真是被顾衍抓住了把柄，但问题是……在顾衍面前，她似乎学会了一个新的逼他的方法——撒娇。 想到这里，白一珂感觉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顾衍问。 白一珂觉得有些话还是直说比较好。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问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三章 片刻温存 “我在对你撒娇，你感觉不到吗？”白一珂心中想了什么向来都是直说的，不喜欢拐弯抹角。 顾衍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 但是这正是他所期待的不是吗？ 他笑了：“感觉得到，而且……”他故意卖关子。 “而且什么？”白一珂问。 “而且我很受用。”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白一珂头一次发现，明明长相不算很女气的顾衍，此刻却特别像是偷吃了东西的狐狸一样，脸上挂着满足的神情。 他歪着头看她，她感觉自己的面颊瞬间红了起来——天呢，实在是太吓人了！她怎么会…… “你撒娇的样子很好看。”见白一珂不说话，顾衍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和平日里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白一珂心跳加速，脸上的红色都快滴了下来。 但她总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她扭过脸不想看顾衍，然而顾衍的声音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自己的内心呢？” 白一珂被这句话惊到了——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但这一次，她的心跳格外的快。 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是啊，明明大家都是活在这世上，而她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为什么别人就可以享受生活，而她在在意的人面前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 对顾衍毫无好感吗？ 不！ 白一珂虽然确实是恨顾衍的，但她同时也明确的知道——哪怕时间过去很久，哪怕重活一世自己是失去了所有记忆的，哪怕他给她的仇恨无法抹杀，她也无法对他丝毫没有好感。 原因无他，无非是因为顾衍就是那样一个优秀的人，确实值得被所有人欣赏。 也许是因为最近真的太累了，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今天，白一珂实在是太累了，她实在是太想放开一次自己的心了。 她缓缓转回头来，顾衍发现她眼中已经有了泪珠。 “我……我也不想躲，只是不躲不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平日里那个叱咤风云的她完全不同。 很久了，顾衍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白一珂敞开心扉的机会。 现在，他觉得这个时机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开双臂，坚定开口：“一珂，我可以抱抱你吗？和上次一样。” 上次，是白一珂最脆弱的时候。 这一次，白一珂并没有那么脆弱，虽然她现在确实低落。但顾衍觉得，既然有机会就要搏一搏，不然就太不是他的风格了——今天不做这样“冲动”的举动，只怕将来后悔。 时间缓缓流逝。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白一珂想了很多—— 她回想起春天顾衍亲手送给她的花朵； 回想起夏天顾衍带她游过的湖面； 回想起秋天和顾衍一起去收获麦苗； 回想起冬天他给她呵气暖手…… 人终究是感情大于理性的动物，尽管白一珂平日里是比其他女子要冷静的多的。但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她还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的。 她终于靠近了顾衍的怀中——还是她一贯的风格，速度极其之快，顾衍差点被她按到地上。 到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抱住了她。 上一次因为情况特殊再加上太过突然，顾衍根本对怀中女子没有什么感觉。但这一次，当他抱住她的时候，才发觉她的身形是那么小。 从他们第一次相见的那一天算起，已经过去了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确实长高了。 但是因为她在宫里的时候穿的是繁杂的宫装，出了宫穿的又是宽松的衣服居多，所以顾衍这么长时间以来竟没感觉到她的身形，他甚至一直以为她是练武出身，身形虽然瘦弱但应该是健壮的。 但她的身体依旧是如其他女子一般的柔软。 顾衍明明不是没有过其他女人的，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几乎不能呼吸。 而在顾衍怀中的白一珂，也有着和从前完全不同的感受——上一世她就是一个及其没有安全感的人，重生之后，安全感更是跌到了谷底。这一年多来，她竟是很少睡过一次好觉，午夜梦回甚至惊醒，总觉得心中十分的累。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把自己压抑的太狠，但安全感这个东西真的不是说有就有的。 但是现在，在顾衍怀中的白一珂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只要一直待在他的怀中，他便会为自己排除掉所有的疑难。 这个瞬间，她想倒在这个怀抱中再也不离开——这是她上一世对他动情时候也没有过的感觉。 忽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白一珂一个慌神，就听到外面马夫的声音：“大人，有山贼！” 一般来讲，就算是治安比较好的地方，荒郊野外的有山贼也是正常现象。只是这些山贼只是和街市上那些小混混们没什么差别的，就是想要几个钱的事儿。 白一珂实在是太了解他们了。 就算是没要到钱，他们也是不会动手杀人的，只是老百姓们害怕，一般会选择破财免灾罢了。 但这一招在她白一珂这里自然是行不通的。 她迅速调整了情绪，脸上的红晕虽然还没完全退下去，但是旁人也看不出来了。 “你做好别动我去看看！” “嗯。”顾衍点了点头，没说要小心之类的话，毕竟他知道，对于白一珂来说，几个山贼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白一珂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一眼便看到了车夫所谓的几个山贼。 和她想的一样，不过就是几个毛头小子罢了，年纪不大而且看眼神就不是道行多么深的山贼。 “哎呦还是个小女子！给钱，给钱我们就不懂你们，不然……哼哼！”山贼头子是其中最高大的一个，见出来的是个女子，气势更盛了。 “要多少？”白一珂眯了眯眼睛，一副很有兴趣听一下的表情。 “五……五两银子！”山贼头子开口，不过这话说的确实是不太有底气的，毕竟五两银子实在是不小的一笔数目，可以够他们兄弟十几个好好吃上一个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四章 山贼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白一珂 在胸前开始活动自己的手腕，一边活动一边开口，“可惜……五两银子我也不打算出。” “看你这装扮和马车，五两银子对你们不算什么吧！”山贼头子见白一珂只是嘴上不饶人，便更加有气势，“要不然的话，哼哼，可不要怪我们动手了！你这一个小女子，怕是……要吃亏了对吧？”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白一珂看着十几名山贼的眼神都渐渐染上了邪恶的神色，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这样容貌的人，也亏得他们能看上眼。 越是这样的山贼越可怕。 但是十几个而已，白一珂还是不放在心里的。 山贼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除了顾衍，后面马车里也是能听到声音的。 白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跑到了老人的马车旁待着。 而楚茵茵，而是第一时间窜到了顾衍的马车前。 白一珂正在最前面面对着山贼们，但是她站得有些偏，眼角余光将后面发生的事情都看得清楚。 她忽然想冷笑——这楚茵茵，只怕是要被顾衍给嫌弃死了。 果然，顾衍掀起了帘子要看白一珂的时候看到了楚茵茵，皱了眉头：“你在这里不怕出意外？回自己马车，别乱走！” “可是，大人，茵茵想……” “滚！”顾衍很少见的爆了粗口——他都不是觉得白一珂会被那些人伤到，但是说实在的，刚才山贼没有成功把他从刚才和白一珂的美好记忆中拉出来，楚茵茵却是成功完成了这一项任务，他怎能不烦呢？ 楚茵茵被说了，吓的整个人脸色煞白。 顾衍根本不理会她，眼神越过她看到了白一珂所在的位置。 那里，白一珂正在和那些山贼们“纠缠”—— “吃亏？”白一珂冷笑一声，“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吃亏！对了，除了银子，你们还想要什么？” “就要银子！” “对对，就要银子！如果你看上我们弟兄们的话，当然也可以……啊……对吧？” 这些人的话语越来越污秽，白一珂倒是不急，很慢地从自己袖中拿出了匕首。 那匕首很锋利，正是前不久顾衍送给她的一把宝物。 那些山贼们虽然不懂这么多，但是也看得出来这匕首寒光闪闪，实在吓人。 “你们都用大刀了，我用个匕首，不过分吧？” 她话音刚落，便扔出了手中的匕首。 乍看起来她扔的随意，但那匕首很有力道的射了出去，正射中了为首的艺人手中的大刀。一般情况下，匕首碰到大刀，顶多让拿着大刀的手感觉到震动。但白一珂使了全力，对方虽然是健壮的山贼，也根本无法控制住那大刀。 “叮——” 一声脆响之后，那把大刀应声落地。 更吓人的是，白一珂用了轻功。 那十几名山贼只感觉一阵风闪过，面前女子就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手上还拿着那把她刚刚射出来的匕首。 十几名山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傻傻的立在了当场。 不远处，楚茵茵也目睹了这一幕，吓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实在是太吓人了！以后自己要是真的成了这大人的女人，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她确实是很想要一步登天的生活，但是为了得到这样的生活需要放弃自己的生命，那还是不要了吧！ 于是，本来心中平静的楚茵茵陷入了头脑风暴之中…… “还玩吗？”白一珂笑着，刚才还长相一般的小姑娘现在在这些山贼看来变成了恶鬼一般的存在。 山贼们没一个敢说话的，甚至连跑都忘了，只是定在当场。 “五两银子还要吗？” 白一珂说着，还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她撇了撇嘴：“五两银子我是没有，这只有五两金子，要么？” 山贼们这哪敢要啊！ 要不说大哥还是大哥呢！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领头哪个高大健壮的男子。只是这一次，他开口的语气十分怂：“不……不……不要了……兄弟们快走！” 说着他就转身要离开。 白一珂的声音却从他身后冷冷传来：“别介啊，你们十几个人呢，还能不是我一个小女子的对手？” 那山贼瞬间汗如雨下。他猛地转回头来跪在了地上：“女侠饶命啊，我们实在不是你的对手，只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在他朝着白一珂下跪的那个瞬间，白一珂明显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并没有先来和白一珂打招呼，而是非常迅速地冲着那十几名山贼的脖子都来了一手刀——劲儿不算大，但是足以让这些山贼们揉着脖子嗷嗷叫。 “什么时候你对这种人这么仁慈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江遇宸今日穿了一身米色衣衫，手上拿着一纸折扇，看起来就像是大家公子，倒是和这野外的环境十分格格不入。 本来白一珂对上这些人就没有压力，更何况是加上江遇宸。 “你怎么来了？”白一珂答非所问，反而反问。 江遇宸叹了口气：“在京城实在是无聊，就跟着你来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往回赶了。瘟疫治理好了？” 出门之前，白一珂给江遇宸留了信件，所以江遇宸能找到这里并不算奇怪。 白一珂点点头：“治理好了，只是……” 他们两人这边聊的开心，那边马车上顾衍却是把不满写在了脸上——早就知道这江遇宸是他与白一珂之间的一道阻碍，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答应白一珂让他来锡国国都住着啊！ 现在这两个一年没见的人又重新聚到了一起，这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没有别的意外的话，处理完这些山贼，他依旧能和白一珂在马车里继续刚才的温存，毕竟两人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但江遇宸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山贼们已经被制服了，虽然没有被绑着，但他们都吓地跪了下来，因此，顾衍也就没什么顾虑了，直接从马车上下来上前来。 有些话，他是一定要现在问江遇宸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五章 改过自新 “你怎么来了？”顾衍皱了眉头——说实在的，现在他心中是有气的。 江遇宸似乎预料到了顾衍的问话，面上看不出不满，反而看起来很温和：“在京城待的闷了，来看看我妹妹。” 倒是个很合理的理由，但顾衍看他眼底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他也是个男人，自然知道江遇宸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江遇宸对顾衍低沉的脸色视而不见，反而快速拉起了白一珂的手，语气温和：“没受伤吧？” 对于江遇宸的触碰，白一珂是习惯性不躲避的——他们毕竟一起长大，练武难免受伤，拉手之类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但顾衍却是看不下去了。 “你们都长大了，虽然是兄妹，但毕竟不是亲生的，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拉拉扯扯，怕是不好。” 江遇宸不想反驳，甚至根本没看顾衍，而是宣战一般地继续看着白一珂问到：“我觉得没什么，习惯了，是吧？” 确实是习惯了。 但白一珂不知怎么的，听到顾衍那句话，忽然很怕他生气。脑子跟不上嘴，她马上开口：“还是别了吧，这毕竟是在外面。” 说着，她迅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手中那冰冷的小手瞬间抽离，江遇宸的手空了，心也空了。 他看到白一珂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心忽然就凉了——或许，自己真是离开太久了，这才让顾衍有机可乘。 失落是肯定有的，但江遇宸同时认为，白一珂还小，他还是有机会改变她的想法的。 所以，他只能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口：“嗯。” 只有一个字。 白一珂从小和江遇宸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这是在失落了。但是问题是，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并不想让他有更深一层的接触——虽然她分得清楚友情和爱情，但是很多时候，怎么想的不代表就能怎么做了。 但是现在，她不想安慰江遇宸。她决定不给他那么多的希望。 希望多了，终究是会失望的。 一旁顾衍看清了白一珂眼波流转，刚才还悬着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他知道，白一珂在心中其实已经做了选择，接受自己已经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他决定不再逼问她。 但是这些山贼还是要处理的。 “杀了吧。”顾衍直接下了命令。 那些山贼似乎没想到这位大人如此冷酷，其中一个听到这句话吓的立刻晕了过去，其他几人也是煞白了脸。 “大人大人，求你了啊，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人，我们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儿了！” “我们给您当牛做马！” 顾衍不为所动，别说是话了，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给这十几个山贼。 “要不……要不，我们去自首！” 老大就是老大，就是比其他山贼冷静，这种时候知道惩罚不可避免了就想用最小的惩罚让自己活命。 听到这句话，其他十几名山贼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马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 顾衍根本不喜欢争论的场面，当时就来了一句“闭嘴。” 山贼们吓得不敢说话。 白一珂知道，这是顾衍一贯的风格——他向来都是这样雷厉风行。若说是对云哲放纵，无非是因为云哲有恩于他而且云哲对老百姓的危害并不是很大。而这些山贼虽然作恶不大，但毕竟是直接影响了老百姓的生活的。 这种情况，顾衍是根本不能忍的，白一珂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但是江遇宸虽然身为暗卫，这么多年来因为见多了太多杀戮，反而对生命更加尊重。 听到顾衍这样的命令，江遇宸开口：“这……还是给他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不要！”白一珂接话，“他们是惯犯，应该是没杀过人，但是应该是劫掠过不少的过往商旅。这种人，应该要杀。” 江遇宸刚才是沉浸在白一珂的反应中难过着呢，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白一珂提到惯犯，他定睛一看，便看到他们手上的茧子——那是长期拿刀才会有的茧子。 “他们应该是没杀过人，要不还是送官府？” “我就是官府。”顾衍的声音冷冷的，“杀。一珂，你动手。” “好。”白一珂没有拒绝。 楚茵茵在不远处，听到了这边发生的一切，忽然感觉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原本她只以为这位大人不近人情，但现在看来，他的心只怕是冷的。 若说之前顾衍的态度让她失望的话，那么现在顾衍的态度就是让她彻底绝望了的——她现在忽然后悔了。 想到这里，她眼球快速转动，自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白璟。 她眼神一亮，迅速跑到了白璟身边：“璟哥哥，我好怕！” 说着，她眼眶中有眼泪了。含着眼泪的她看起来好不可怜，再加上她长的本来就是相对好看的，白璟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但瞬间之后，白璟脑中忽然有一根弦绷了一下——他和楚茵茵之间没有可能了！他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就算娶一个相貌丑陋的人也不能要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再加上她已经单方面退婚，两人之间就不该如此亲近了。 白璟终究还是君子。 他不动声色，默默退后一步，倒是谦卑有礼的样子：“姑娘还是不要这样，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对姑娘的名节不好。” 楚茵茵本来就是害怕的，现在白璟还如此，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她一直都是一个会利用优势的女子。一滴泪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很是自然的样子。 她的声音中也带了哭腔：“璟哥哥，我……茵茵不是有意的，我……” “姑娘切莫如此！”白璟再次退后了一步。 楚茵茵作为安林县最美的女子，确实长期以来是白璟想要娶回家的女人。直到现在，看到她的泪水，他依然是会心疼。但他脑子是清醒的，他知道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 “璟哥哥……” “姑娘不要自己的名节，在下还是要要的！姑娘还是不要逼着在下说脏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六章 一珂的情敌 白璟虽然是商人之后，但因为商人地位低下，他的父亲一直希望他将来能够入仕，所以一直将他当作要参加科举的学子培养。 因此，尚未弱冠的白璟身上有着一股超然脱俗的文人气息，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平日里，白璟面对很多事情都是很淡然的，包括楚茵茵要退婚的时候，他虽然心中不舒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最为坚定的一次。 楚茵茵也没见过这样的白璟，被吓得当时就把之前想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 “茵茵你别说了。”马车里忽然传来老人的声音。 老人掀起帘子，无奈摇头：“对不起啊白公子，我家茵茵实在是不好，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茵茵，你也闭嘴吧，白公子是你配不上的。” 老人虽然是楚茵茵的父亲，但一直都是很明事理了。 本来她就是四十多岁才有了这唯一的女儿，楚茵茵自然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他家只是一般人家，按理说应该取个好养活的名字，但他实在是太爱这个女儿了，便给她取了一个富贵人家女孩儿才会叫的名字。 只是他虽然娇惯楚茵茵，但是毕竟到了这个年纪了，见得多了，也看懂了人生。 现在，他很后悔将女儿养成了这个样子。 对于楚老站在自己这一边这件事儿，白璟也是比较吃惊的：“伯父？” “白公子，老朽对不……” 白璟也是感动的。 “如果您愿意的话，以后我把您当亲生父亲看。姑娘，以后就将在下当兄长看吧，不要再有其他奇怪的想法了。”这已经是白璟给楚茵茵最大的仁慈了。 “可是，我……” “我不想骂你，别逼我。”白璟转过身去。 这边三人倒是情意深重的，那边一件重大的事情却是悄无声息地进行完了。 三人的目光再次回到顾衍和白一珂身上的时候，发觉那些山贼们已经倒到了地上——他们距离这么近，竟然完全没有听到声音，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知是楚茵茵，就连白璟，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很多问题忽然窜入了他的脑中——这人应该是不敢冒充钦差大臣的，况且据说他在朝堂之上拿出的圣旨确实还是皇上亲自写的，那章也不会假。既然如此，那至少也该是朝中一位地位比较高的官员。 可是从没听说过哪位官员的夫人是这样一位高手啊！ 而且她的兄长似乎也是一位高手！ “这么快？”顾衍有些不相信，“确定不是昏迷了？” “你不放心？”白一珂反问。 “你还是不信任她。”江遇宸在旁边默默补充。 “那样最好。”顾衍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江遇宸的这句话而做出什么过分行为。 “这人要怎么处理？”白一珂皱了眉头，“总不能扔在这里不管。” “就扔着吧，这里是官道。官道有官兵三天一巡逻，这里也没有野兽，不会有什么问题。咱们现在实在是着急回京，又没有多余的人手。” “其实我可以……”白一珂正要自告奋勇，就被顾衍给拦住了。 他说：“没必要，为这些人不值得。” 白一珂也不再争论。 江遇宸来了，那怎么坐马车自然要重新分配一下了。 因为刚才经历了比较尴尬的场面，所以说当白一珂提出让江遇宸和白璟坐在一辆马车里的时候，江遇宸并没有表示反对。 但是他只是默默点头然后开口：“这样的话是不是一珂和这位姑娘坐在一辆马车里比较合适？” “我与一珂有话要说。” “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并不是真实的夫妻，这样还是有碍观瞻的吧？”江遇宸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让刚刚心情十分低落的楚茵茵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们，竟然不是夫妻！ 而且看样子，新来的这位也和这所谓的“夫人”有着奇怪的关系。 顾衍正要说话，白一珂却抢先一步抢走了话头：“也好，我也有话和楚姑娘讲。” 于是顾衍没有反对，最后的坐车方法便变成了：楚茵茵与白一珂一辆、顾衍自己一辆、江遇宸和白璟一辆、楚老自己一辆。 马车内，顾衍自由的多，只是他的心情和刚才比起来差远了——身边没有了熟悉的身影，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而另一辆马车里，楚茵茵有种很明显的如坐针毡的感觉。 和旁边已经闭口养神的白一珂比起来，她端坐着，显得非常拘束。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白一珂终于睁开了眼，看到身边的楚茵茵还是这样端坐着，实在没忍住开了口：“大人不在这里，你不用这样。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不累吗？” 楚茵茵没想到白一珂会主动跟她说话，整个人抖了一下。 但瞬间之后，她缓了过来：先别管这位大人到底是不是能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她还是一定要给自己创造能成为这位大人的女人的机会的。 所以，现在和身边这人说话，自己的气势一定不能输！ 想到这里，她挺直了腰板：“这是我自己的习惯，和大人没有关系。” “那好吧，那你坐着。”白一珂说完这句话，便转过头去，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依旧是看不见头的树林，距离下一个城市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马车里，因为白一珂成为了话题终结者，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楚茵茵在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实在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疑惑：“那位大侠说，你不是大人的妻子？” 她管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确实不算是顾衍真正的妻子，但这样的话说出去是没人信的。不过她带着楚茵茵无非是和顾衍赌气罢了，怎么可能让她真的成为顾衍的女人呢？现在顾衍不在身边，也不用和他赌气了，她甚至想将楚茵茵扔到这荒郊野外。 只是她还是想培养白璟成为自己的人。白璟肯定要带着楚老，她又不能当着楚老的面儿将楚茵茵扔到荒郊野外，所以只能把这人当成空气罢了。 但对方没把她当空气啊！ 空气就是空气，必须闭嘴，哪来的那么多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七章 夜半时分 “这与你，似乎无关？”白一珂声音很冷，生生让楚茵茵在这样温暖的天气里打了一个寒颤。 楚茵茵不是没察觉到白一珂的吓人之处，只是她吓人的对象是别人还是自己，这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现在，楚茵茵感觉自己如同坠入冰窖。 她原本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白一珂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瞬间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敢说了。 但是白一珂却似乎来了兴致，又开口到：“你和白璟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 白一珂并不是八卦，只是她很想知道白璟能做出不再接受楚茵茵这个选择，到底是遭受了内心多么沉重的拷问。 “我……”楚茵茵犹犹豫豫，似乎有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看样子你们不只是有婚约，应该是很熟悉的。”白一珂随意靠在了马车上，“多久了？” “……” 回答白一珂的，依旧是来自楚茵茵的沉默。 白一珂倒是不着急——她知道，对付这种人，硬来是一定不行的。想击溃楚茵茵，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打碎她的虚荣心。 想到这里，白一珂清了清嗓子，玩味开口：“看样子你对白璟倒是很有感情，只是白璟怕是对你没什么感情的，一厢情愿的事情……” “不是！”楚茵茵果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他对我一直是有感情的，三年了，我对他才没有多么深的感情！” 三年，也许并不长，但楚茵茵应该就是白璟情窦初开的时候爱上的第一个人。 虽然被这样的人背叛，但是要放弃，还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白璟做到了，这样很好。 她微微扬起唇角：“多谢你。” 接下来，两人又是无话。 回去因为是坐马车的，所以要比来的时候要慢得多。 白一珂倒是不要紧，坐在车上的时候，她还能用这个时间运行真气，还算是能很好利用时间。 江遇宸与她一样。 顾衍和白璟在车上的时候看书，也是没什么问题。 以至于这样下来，楚茵茵就真的是很无聊了。 吃饭的时候也是分开吃，她甚至找不到任何一点儿时间和白璟或者是顾衍单独接触培养感情。 因此，她不得不自己创造时机。 “哎呦！”一声娇呼，几人下意识扭头，就看到楚茵茵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先开口的是江遇宸，倒是和他平日里那种关心苍生的风格没什么差别。 听到他接话，楚茵茵有些不开心——只要别是她和这位“侠女”，是谁都好啊！ 但偏巧，顾衍对这件事儿没兴趣，而白璟骨子里并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人。 顾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转回头去，仿佛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白璟也只是微微皱了眉头罢了，没有什么其他表现。 楚茵茵怎能让自己的计划落空呢？ 她再次开口：“我好想崴着脚了。” “没什么大事儿，接一下就好。”江遇宸倒是乐观开朗，第一时间给出了解决方法，“男女授受不亲，一珂，你去帮她弄一下？” 江遇宸确实是个热心的好人，但有些时候，他真的有看不清场合的毛病，就比如现在。 这下子，别说白一珂了，就连顾衍都没忍住——他明明已经转过去了，可是白一珂还是听到了他那一声轻笑。 腿比脑子要快，听到这声音之后，她下意识往旁边跨了一步，正好站到了能看到顾衍面部表情的地方。但顾衍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和他平时一样。 白一珂也不觉得惊讶，因为顾衍平日里就是如此很少把自己的状态完全表现出来的。她只是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个问号：奇怪，怎么现在这么喜欢看顾衍各种各样的表情呢？ 楚茵茵哪敢让白一珂碰她，吓得脸色瞬间发白：“不，不用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言语之间害怕之意明显。 江遇宸见自己的良苦用心对方没有收到，也就不再热脸贴冷屁股了，就没继续说话，而其他几人更是不会说话了。 当天晚上，白一珂和往常一样下意识留心顾衍房间的动静——毕竟他身份放在这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实在是不好收场。 半睡半醒只见，她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干什么？” 是白璟的声音。 从他的声音判断，他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 “别以为戴了人皮面具我们就认不出你来！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儿，害死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这是个故意放低但是明显粗糙得多的声音，应该是来自一个江湖之中的男子的。 这样的对话，让白一珂瞬间清醒——白璟一个普通的少年人能做过什么坏事儿？这人……怕不是冲着顾衍来的吧？ 更何况—— 顾衍为了照顾同行的老人，将条件最好的一间房间让给了老人和白璟居住。那人明显不认识顾衍的脸，而是冲着这一行人猜测顾衍会在那间房子里罢了。 如此看来，意图明显啊！ 一直担心的事儿终于发生了，白一珂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对自己有信心，况且江遇宸也在，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只是江遇宸虽然确实对她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但因为他知道她的实力，大半夜的自然不牵挂她而是好好睡觉了。所以，白一珂现在要确定的是，来这里要找顾衍寻仇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如果人很多的话，还是要制造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好让江遇宸和顾衍清醒过来的。 江遇宸还好说，让顾衍清醒过来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白一珂立刻披上外衣，装好匕首，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一片寂静，唯有走廊里的几支蜡烛明灭不定，给这昏暗的二楼营造出了骇人的气氛。 白一珂经过顾衍的屋子，从江遇宸的房间经过，从楚茵茵的房间经过，最后走到了白璟和老人居住的房间门口。 整个过程，她都是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屋里，对话一直没有断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八章 不会后悔 “这……这位大侠，你应该是找错人了，我不是坏人，没做过坏事儿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白璟有些害怕。 但他害怕的同时也想到了武艺高超的白一珂和江遇宸。他知道，要是这两个人出现，面前这个人虽然是个大汉也是会被瞬间夺命的。 所以，他一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一边盘算着如何把动静弄大一点。 而老人上了年纪觉也睡得不安稳，听到不该有的声音，他马上睁开了眼。 看到了面前的场面，老人吓得大叫一声，那声音在这夜晚格外刺耳。 “闭嘴，你个老不死的！” “唔——” “啊！”白璟再次惊呼。 白一珂立刻就判断这一声是老人喉咙发出的声音——不好，这人应该是要杀人灭口，见是个老人应该说不出什么，所以连问都不问就直接下杀手了吗？ 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瞬间，白一珂把门踹开，右手迅速从袖中掏出匕首，直直向着那壮汉刺去。 那壮汉倒也是眼疾手快，下意识松开老人的脖子，向侧面躲避。 匕首顺着他的衣袖划过，却并没有伤到他。 白一珂一惊，自然而然地挑了眉毛——这人，明显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轻功不差！ 那壮汉差点被杀到，倒也没生气，反而笑了。这样的表情挂在这样一张脸上实在是有些不合适：“怪不得这小子不怕呢，原来是有高手在呢！姑娘刚才那身手不错，敢问是否江湖中人？” 不拐弯抹角，是很典型的江湖人的风格。 若是以前，白一珂肯能直接就报名号了。但是现在，白璟和楚老也在，有很多话她真的是不太好说出口。 “江湖中人，只是名号不方便讲，您也别说名号了，礼尚往来，也是舒服。”白一珂说的很随意，但实际上并不敢放松，因为她知道面前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既然都是江湖中人，互相给个面子，也别动他们了。” “既然是江湖中人，为什么要给这个狗皇帝卖命，真是败类！”那壮汉说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要杀了顾衍——也是，若是他没有找错地方，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顾衍只怕真的要命丧他手了。 听到这句话，白璟心中也立刻转动起来。他不傻，分析来分析去，自然很快分析出了这壮汉口中的“狗皇帝”是谁。 想到此处，他瞬间愣在了当场，连刚才面对壮汉时候的害怕都忘了。 “狗皇帝？这里哪里有什么狗皇帝？”白一珂回应。 那壮汉很明显有些被白一珂的话语激怒：“别装傻充愣了，他就是那狗皇帝！狗皇帝害死了我弟弟，我要让他偿命！” 壮男说出来的话让人害怕，听来气势很足，但白一珂却放下了心——这样看来的话，应该就只是一个人了，这样她一个人应付起来虽然不是那么轻松，但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问题在于，白一珂觉得有件事情她现在必须搞清楚。 “不急，我本来也是要杀他的，只是一直觉得不是时候怕失败而已。你来了，我有底气多了。要不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和你一起杀他。”白一珂挑了挑眉，“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那壮汉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后再次开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信你。” “怎么？”白一珂表示出了疑惑。 “你这是想套路我背后的人。”壮汉还是江湖人士性格，这让白一珂放心了很多。 她也没有因为被戳穿了心事而恼羞成怒，反而只是冷冷开口：“明人不说暗话，确实是套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接受了。” 那壮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做出了思考的样子。 半天，他才松开了因为思考而皱着的眉头：“也好。” “那到底是谁告诉你那狗皇帝在这儿的？”白一珂继续问。 壮汉终究还是开口：“京城口音，没说他是什么人，只是告诉我我弟弟被皇帝下旨杀了。不过我留了个心眼，他走的时候，我从他身上拽下了这个。”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牌子。 那牌子并不大，也不是朝堂或者是哪家用的出入的牌子，但是白一珂上辈子有很多经验，曾无意中知道这个牌子——云哲！ 云哲这是要干什么？ 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坐上了皇位还不够吗？难道还想要这皇帝之位！ “你弟弟是……” “南方边境中管粮草运输的小官员，说出来你也不知道名字。” 白一珂的确不可能知道一个小官员的名字，而且上辈子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但是问题是…… 粮草这边的事情，即使是顾衍剥夺了云哲的很多权利，但是一直都还是云哲在管——毕竟锡国现在虽然是强大了，但是周边各国一直是虎视眈眈的，边疆军队的粮草一直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也正因为边疆一直不算安宁，所以谁接受这一快都不敢在其中做手脚，所以顾衍才一直没有从云哲手中拿回这部分权利。 没想到他竟然用了这一层关系！ 只是……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云哲并不像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他应该是有属于自己的势力的，就像梁蕴一样，只是她上一世和这一世都没有发现而已！ “多谢你了。”白一珂话音未落，忽然一个手刀就冲着那壮汉砍去。 那壮汉到底是有些功夫的，也知道自己不能和白一珂硬打，一个转身就要去碰离他很近的白璟。 但他的手距离白璟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白一珂只见那双手忽然从胳膊上飞离——江遇宸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喜欢把事情做绝。 “这不是好人吧？”江遇宸忽然问白一珂。 白一珂没想到，愣了一下然后开口：“不问清楚就这样伤人，不是你的风格。” “你们都打起来了，我自然是要向着你的，就算是做了不好的事情，我也不会后悔。”江遇宸看着白一珂的眼神格外深情，和现在的场面明显有些格格不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九章 烫手山芋 那壮汉显然没想到现场有如此多的高手，虽然很疼，但还是不敢叫的很大声——他还是要活命的。 现在，他只想着要怎么要逃命。 因为手被砍断，瞬间有鲜血喷出。 那壮汉吓的赶快捂住自己的手——他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这样喷血意味着什么。 但只是瞬间，趁着他的精力在自己手上的时候，白一珂射出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壮汉瞪大了眼睛，然后便直直倒了下去。 过程之快，让就在旁边已经愣住的白璟瞬间更加懵了，恍如梦中。 也是这个瞬间，一名壮汉就成了白一珂和江遇宸的刀下亡魂。 “杀了他也好，一了百了，不难肯定会难受。”江遇宸话语中有惋惜，却没有责备。 “嗯。”白一珂回应。 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别说顾衍了，就连店家也被惊动了。 顾衍赶过来的时候是很着急的——他生怕白一珂出什么意外。 楚茵茵到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面，虽然害怕，但表现比白璟还平静一些。 店家很快就赶到，周围的房客有那好事儿的也赶了过来，当然也有些被吓的呆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的。 只是众人到场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摊血迹了——那人和尸首已经被白一珂从窗口带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她倒是放心的，毕竟这么多人在，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这是怎么了？” 掌柜被吓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了，“哪来的血啊！”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这事情……只怕是和各位没有关系吧，在下与掌柜讲就好，劳烦各位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客栈是当地档次比较高的一家，普通的贫民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所以住着的都至少是商人，还有一些地位更高的人。 这些人走南闯北的，虽然不是江湖人士，但对江湖人士也是有所了解的。 他们看到江遇宸这行礼姿势，就知道他应该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都不能惹，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水平，因此众人也都散了。 这里只有掌柜留下。 一个人就好办得多了。 江遇宸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让掌柜知道，不然按照顾衍的行事风格，这掌柜的怕是也要命绝于今日了。 所以，最简单的方法是…… “公子，您手里有银票吗，这样的事情发生确实是会影响掌柜的生意的。” 顾衍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对于这种事情也是知道的——在他看来，江遇宸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江湖人士，毕竟他心存仁慈，其实是个做文官的好苗子。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顾衍得知江遇宸和白一珂不一样，虽然一直练武长大，但是也是读书的。他头脑聪明，从现在的情况判断，考个进士也不是问题。 他其实不想和江遇宸站在同一边。 但是也是巧，正好这个时候，白一珂出现在了刚刚进门的掌柜的身后，神色轻松，看来是处理好了一切。 既然如此，他不如卖江遇宸个面子。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不算多，掌柜的还是拿着吧。” 说完，他上前两步，自顾自地将那银票塞到了掌柜手中。 掌柜下意识向下看了一眼，待看到手中银票之后，再次被吓到了：“五……五百两？” 这也是五百两啊！ 他们这个小地方，他一个掌柜，辛辛苦苦一整年，到最后也不一定能有五百两的收入啊！ 偏是这位穿的看起来倒是不算特别好的“商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钱，看来这人不可小看啊！ 五百两，别说是弄了点血出来，就算是杀人放火，在这个地方也是可以摆平的！ “掌柜要是觉得不够，在下可以再加。” 掌柜的眼当时就直了。 但这样的眼神只是瞬间。 瞬间之后，他忽然明白过来——五百两银子固然是好东西，但是自己要是为了这五百两摊上了人命案子，那这五百两岂不是成了自己妻子改嫁的嫁妆了？ 他白了脸，声音颤抖：“这……这……你们是不是杀了不该杀的人？” “实话说。”白一珂忽然开口，“只是砍了一个人的手罢了，是个不好的人，掌柜的就不要过问了。毕竟我们有本事让掌柜永远不说话。” 那掌柜被吓得哪还敢说话，甚至连这五百两银子也不敢要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银票扔了出去，仿佛那不是五百两，而是烫手山芋。 他转头就要走，却迎面对白一珂拦住。 “这钱你还是收下吧。”她说。 “我……”掌柜只说了一个字就晕了过去。 白一珂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因此众人商量一下，再加上顾衍确定了掌柜没有生命危险，几人也打发了其他的店员和带来的车夫，然后星夜离开。 现在，众人都挤在了一辆马车里——这是白一珂提出的，毕竟白一珂实在是担心顾衍的安慰，而若是只有她和顾衍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只怕江遇宸会闹什么别扭。 人多的时候，话反而少了，因为这一群人里，都有互相不熟悉的人。 本来白一珂主动提出要赶马车，但是江遇宸心疼，表示还是自己来的好。一番争论之后，两人决定轮流赶车。 第二天的下午，几人终于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白一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且这口气她是真真实实地表现了出来。 顾衍第一时间发现，开口问到：“怎么？” “没什么。”白一珂拒绝回答。 “别叹气。” “嗯？” “我会心疼。” “嗯。” 顾衍说出的每一个句子都很简短，白一珂回应的也很简短。但江遇宸听力也是很好的——他忽然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比从京城离开之前更好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赶着自己的马车。 马车肯定不能直接入宫，而是到了江遇宸的府邸。 他的府邸里本来顾衍是派了很多家丁的，但是最后江遇宸只留下了两个做饭的厨子和两个打扫卫生的下人，其他人都给顾衍退了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章 回到宫中 所以，当几人到达宅子的时候，宅子很安静，并没有人守门。 楚茵茵看着这宅子，瞬间就傻眼了——这……这人不是江湖中人吗？怎么在这京城中还有这么好的一个宅子，难道真的是真人不露相？ 她心思飞速运转：这位后来才出现的侠士都是如此有钱的人物，那大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官员。本来她以为他应该只是与皇上关系亲密的御医，因为安林县的事情和医生有关便给了他钦差大臣的头衔。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想错了。 他…… 会是什么高官？ 楚茵茵心中更加期待了，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更加美好的未来了——跟着这位大人，就算不是正妻，也肯定是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的！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解脱的时候，忽然有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白璟，这段日子你先住我这里，等到可以进太学了，再搬到太学里，老人家也可以一直留在我这里。”江遇宸倒是盛情邀请，只是没有提到楚茵茵。 这几天以来，白璟是真心觉得江遇宸是个值得交往的人的，况且两人年龄差不多性格还相仿，因此很快就成为了好友。 所以，当江遇宸发出邀请后，他很愉快地点了点头：“倒是很好。如此，多谢兄弟了，只是怕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我这里空房间很多，给你们收拾出来两间不碍事儿。府上有厨子，你们想吃什么可以告诉他，我没什么忌口吃什么都可以的。只是没什么下人，平日里我大部分时候也都是自己打扫房间卫生的。” 江遇宸习惯性说了很多话，白璟更加放心了。 他认真施了一礼：“多谢。” “不客气。”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你要记得，苟富贵勿相忘。”白一珂提醒。 白璟千恩万谢地答应了。 江遇宸和白璟带着老人向着府里走去。 老人虽然觉得女儿不长进，但毕竟亲情放在这里。快要走到府里的时候，他扭过头来，声音苍老：“茵茵可怎么办？” “她不是想跟着公子吗，便如她所愿。”白一珂开了口。 她说的平静，倒是吓了顾衍一跳：“这是不是得我决定？” “什么时候上床是你来决定，但是带不带回去确实该我来决定。”毕竟白一珂现在的身份是后宫之主。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自然有为皇上挑选女人的责任。 顾衍只觉得自己头上瞬间冒出三根黑线：“目的何在？” “看不惯骨子里攀龙附凤的人。”这句话，白一珂压低了声音，距离两人并不算非常近的楚茵茵并没有听到。 听到这句话，顾衍并没有觉得白一珂心术不正，他想到的，是她曾经的经历—— 所以，他心疼她。 “是因为上一世的事？” “嗯。”白一珂点点头，面上不见情绪波动。 她越是这样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顾衍就越是心疼。 他想，若是不了解的人，只怕真的会觉得白一珂是个心狠的女人——毕竟从世俗的角度看来，儒家学说也好，别的学说也好，都在劝人向善。而他们所谓的“善”，就是原谅所有人，哪怕之前那人做了十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但是顾衍从来就不信那一套！ 现在，白一珂也是不信那一套的，顾衍很赞成她的做法。 反正楚茵茵并不是无辜之人，既然她一门心思要攀龙附凤，那么为了这件事付出代价也不是别人能非议的。 在这件事情上，顾衍是和白一珂站在一起的。 说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有人反对了。尤其是楚茵茵，从她的眼神来看，她的激动之情都快要压抑不住了。 “确定了？”顾衍最后问了一句。 白一珂只是点了点头，再没有多说什么。 事情已经这么定了，顾衍就对楚茵茵说了一句：“上车。” 楚茵茵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然后上了马车。 马车外，白一珂驾着车。 马车里，顾衍正在闭目养神。 楚茵茵虽然情绪激动，但好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一定要求稳，于是没有烦顾衍，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绪飘忽地设想着自己未来的生活。 把她吓到的，是男子很大的声音：“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这些人不但不认识白一珂，就是她戴着皇后那张脸在这里晃，也不会有人让她通过的。这里的人向来只认令牌，这都是顾衍有意培养的结果。 白一珂出示了令牌，对面便放心了，还十分恭敬的样子。 马车内，楚茵茵实在是忍不住了：“皇……皇宫？” 顾衍没说话。 马车外，听到楚茵茵声音的白一珂忽然一声冷笑：：“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吗？你不但实现了愿望，而且超越了自己的愿望，实在是恭喜你了。”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楚茵茵也不是傻子。 她脑中忽然蹦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接受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想法越来越像真的，甚至惊的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说…… “你……我……”她犹犹豫豫，还是不敢说出口。 “这皇宫里能随便出入的最高等令牌，甚至连大内侍卫都没有掀开马车的帘子检查，你觉得谁才会有这样的令牌，他们就不怕这马车里有坏人？”白一珂的声音提醒了楚茵茵。 这下，楚茵茵虽然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一时间，她懵住了—— 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儿，竟然能被皇上带回皇宫！而外面驾车的，就算不是皇后，也是皇上的女人了！ 她甚至要晕过去！ 但她不会晕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美好生活马上就要开始。她已经想到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白一珂再次开口：“到了。” 说着，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顾衍这才睁开了眼，撩开帘子也跳了下来。 楚茵茵跟随其后，见没有办法很大家闺秀的下车，也只好跳了下来。 入目并不是高大宫殿，看样子应该还是在皇宫外层。 “走吧，老地方。”白一珂冲顾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打点 所谓的“老地方”，便是两人易容回宫之前会改变容貌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不可能让楚茵茵知道的，因此楚茵茵就被撂倒了房间外。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楚茵茵只看到顾衍出来，却没看到白一珂的身影。 不过她根本没时间顾虑那个叫白一珂的女人到底去了哪儿，因为—— 顾衍的面容乍一看虽然没有变很多，但现在看来十分精致。 楚茵茵忽然想起民间传说当朝皇帝面容姣好如谪仙下凡。原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只因当朝皇帝并不是当年的太子，早年生活并不顺遂。后来成为皇帝，为了国事呕心沥血。 若真的如传言一般的话，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长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顾衍从楚茵茵身边擦过，见她愣着，也没有多惊奇，只是冷冷来了一句：“走吧。” 到了皇宫，虽然没有到达内院，但是也没有几个人有能坐轿子的权利了。 顾衍不想兴师动众，一路走着就要回寝宫。 他虽然没有武术功底，但好歹是个成年男子，走几步路的力量还是有的。然而虽然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是烈日炎炎了，但对楚茵茵来说，这么长的路还是个不小的挑战。 但她知道，若是她停下来，这位当朝天子是一定不会管自己的。 所以，她不能停！ 她咬紧牙关，用尽了自己全部的体力，跟着顾衍向前走。 顾衍走的很快，她时不时还要跑两步。 而另一边，白一珂已经偷偷溜回了寝宫，改头换面成为了云澜。 离开皇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白一珂却觉得恍如隔世——这个皇宫中的一切，对自己来说都仿佛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压抑。 这是她最大的感觉。 从前她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不太大，没有到影响自己心情的地步，毕竟她是能压抑自己心情的人。 但现在，她忽然想到回到这皇宫之中，自己就要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她就感觉自己十分不愉快。 她甚至想放弃报仇——顾衍似乎不是她想象中那般不近人情。 上辈子的事情，也许是个意外呢？ 或许顾衍是被蒙蔽了呢？ 白一珂知道，顾衍从来都是不屑于解释的，哪怕自己确实是被误会了，更何况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不知道！ 她骨子里是想原谅顾衍的，可是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到事情发生的当时，想办法让顾衍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再去判断。 如此一来，上一世面临的种种问题这一世都会不复存在，不管他再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白一珂都会按照他的选择来做出自己的选择。 这样一想，她缓缓放松了下来——她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顾衍。 当天回到宫中时间就不早了，她便想着第二天再去找顾衍。 潜龙宫中，楚茵茵被宫女带到了宫女们住的地方。她虽然来自小地方没见过世面，但也知道这里不该是皇上的女人待着的地方——虽然自己无名无分，但是是皇上带回来的啊，怎么能和他们这些下等的宫女们住在一起？ “这位姐姐，小女子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皇上亲自带回来的，按理说不应该住在这里的。” “住？”那宫女的关注点和楚茵茵完全不同，“只是暂且待一段时间罢了。至于你能不能留下来，除了皇上，皇后娘娘也要同意才行。” 这宫中上下的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虽然不怕皇后娘娘，但也确实给了皇后娘娘足够的面子。至少现在宫中有名分的那几名女子，都是皇后娘娘同意的——皇上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皇后厌恶的女子进入后宫的。 而且，他们在宫中待了这么久，自然是懂得看人脸色的。 从皇上的态度看来，他对这女子根本就不够上心！ 听到这句话，楚茵茵心中一惊：没听说过当今圣上怕皇后娘娘啊！若真的皇上在这种事情上听皇后娘娘的，那自己肯定会被赶出去的。到时候不光成为皇妃会成为一个奢望，就连嫁入其他有钱人家怕也是奢望了。 对她来讲，这实在比杀了她还要让她害怕。 她吓的赶忙拉住了转身离开的宫女。 那宫女被吓了一跳，扭过脸来，脸上带着嫌弃的表情：“你想干什么？”宫中生活的人可都是人精。她入宫做宫女三年，就成为了潜龙宫宫女，靠的就是这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平日里在大大小小的主子面前赔着礼已经够累了，现在她可没时间陪着一个明显不会翻身的小女子玩闹。 她皱着眉：“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楚茵茵有攀龙附凤的心，自然也知道学着看人脸色。尽管在这方面她修为尚浅，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下，这个宫女是一定不能惹的。 所以，面对着对方的冷屁股，她还是用热脸贴上去。 “这位姐姐，您多心了。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时候我能见皇后娘娘一面。”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取下自己手腕上的链子就要塞到那宫女手中——她虽然没有钱，但这链子是当时定亲之时白家送来的最贵的贺礼。她自认为这样的礼物用来送一名宫女还是不掉面子的，对方一定能给自己个好的脸色和答复。 但让楚茵茵没想到的是，那宫女只是随便看了一眼链子，就摇了摇头，脸上还多了轻蔑的神情：“收买？潜龙宫的宫女还是不吃这一套的，你多想。而且……” 宫女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下去：“这宫中什么东西没有，就算是打点我们这些宫女，也没有用这样不好的货色的道理，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吗？” 潜龙宫顾衍身边的宫女，不论大小，不论职责，都是十分衷心不会在私下里收一点不属于自己的金银珠宝的——顾衍对这些宫女们很好，经常有赏赐，其中不乏其他小国进贡的宝物。而如果私下里收受金银珠宝被发现，那迎接他们的可能是砍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替审奏折 不管怎么算，她都是不会收这链子的。 不过大约也真是这链子打动了她，让她知道新来的这名女子应该是会看人脸色的。所谓做人留一面，日后好想见。那宫女终于收回了轻蔑的神情，语气中不耐烦的意味也少了很多：“得了得了，看在你还算懂事儿的份上就告诉你吧。皇后娘娘召见应该就是明日了，娘娘做事一般不喜欢拖拉，你可千万记住了。” 虽然这宫女态度不好，但好歹最后还给了一些提醒，楚茵茵还是千恩万谢的。 只是到最后，那链子也没有送出去。 她咬了咬唇，看着宫女向着潜龙宫的方向走去，心中暗暗发誓——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自己一定要成为皇上的女人！ 这个晚上，众人过的都不是很清闲—— 顾衍出宫之前虽然安排好了一切事情，但身为一名合格的君主，他还是坚持要对之前官员们所做的决定审查一遍，越早越好，于是他决定熬夜把这件事做完，于是一夜无眠。 楚茵茵因为心里装了她自认为太过重要的事儿，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顾衍那张精致的脸和远远看到的潜龙宫的主殿。她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与圣上在那潜龙宫里共度良宵，又害怕自己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被挫骨扬灰，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害怕，也是一夜无眠。 江遇宸因为发觉白一珂和顾衍关系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心中担心，想着用什么方法可以打破两人现在的关系并且让白一珂开始依赖自己。想着想着，他也是一夜睡不着觉了。 白璟虽然出身商人之家，但从小被当做读书之人培养，一身文人气。忽然从安林县那样一个小地方到了京城，原本以为关系特别好的江遇宸只是一个厉害的江湖侠士，没想到却忽然摇身一变，在京城有这么好的宅子。这种种的一切都让他如至梦中，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想着想着，这一晚上半睡半醒之间也就过去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他感觉自己比不睡觉还要累。 然而和他们都不同的是，这个晚上，白一珂因为回到了宫里再不用担心顾衍的安全而放松下来，好好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按照她的要求，顾衍依旧给她撤掉了所有原来关系比较亲密的宫女，因此她醒来的时候并没有人上前伺候。 虽然没人给打水洗脸伺候梳洗了，但是白一珂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更加舒服一些——门一关，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做这些，也不用担心会露馅了。 等她收拾好一切打开门的时候，门口已经有太监等候多时了。 “给给娘娘请安。娘娘，皇上有旨，请娘娘到潜龙宫一同用午膳。” “嗯。”白一珂用云澜的声音随口应了，然后就登上了软轿。 栖凤宫和潜龙宫本来就挨着，很快就到了。 距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白一珂便按照太监的话语，到了书房里找他。 书房里，顾衍正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要不是白一珂进来的时候他从那“小山”中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甚至都看不到他的头。 “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事儿吧？” 顾衍又把头埋了回去，开口到：“目前还没发现什么问题，这段日子的折子还只看了一半。”声音疲惫，显然是长途跋涉之后还没有睡觉的结果。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白一珂感觉自己喉咙眼堵了一下，然后便开了口：“看了多少了？” “已经一大半了，只是看看他们批复如何，不用亲自批复，不怎么费时间。”他还是故作轻松的语气。 “要不……我帮你看看？”白一珂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只有如此了——顾衍现在在的，是官员们入宫也能进来的这个书房，并不是私密的那个。在这种书房里看的折子，并不会是特别重要的，所以白一珂才敢这么说。不然，她知道，就算顾衍确实是对她又男女之情的，但在某些事情上，他是一定不会让步的。 听到这句话，顾衍再次从小山中冒出了一双眼睛出来：“你看得懂？” “我认字。”白一珂默默耸了耸肩膀，“你太小看我了，我虽然练武出身，但身为暗卫，基本的知识水平还是有的。” “我的意思是……你看得懂他们的奏折批复问题出在哪儿吗？”顾衍问。 要是今日顾衍问的是她会不会背什么名篇名句的话，她肯定是心中发憷不敢应答。但若是说到奏折批复，她还是有这方面的修养的。 她开口到：“在来锡国之前，我看过楚国国君批复过的所有奏折。”当时，就是借助这种方法，梁蕴总是第一时间掌握到很多资讯，以此来暗地里扩大自己的势力，收买当朝官员，慢慢的才在楚国朝中有了越来越大的势力。 对于她说出的话，顾衍自然是相信的。 “那你看吧，有问题了叫我，我休息会儿。” 顾衍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挪到了旁边的躺椅上。本来这屋子里是没有躺椅的，这还是昨天晚上太监给放进来的。 真的是太累了，再加上对白一珂是放心的，顾衍刚刚在躺椅上躺好，就睡着了。 他出的气很粗，很明显就是累着了。 在他粗重的气息中，在正午时分的阳光中，白一珂一本一本认真看着奏折上的批复。 看了多了，她便对顾衍生出了更多的敬佩之情——锡国官员的管理向来都很严，递上来的奏折也好，给出的批复也好，都是很有规矩的。看样子昨天晚上一整个晚上，顾衍都没从看过的那些奏折中找出一点问题，甚至连格式错误都没有。要是一般人，只怕心里偷懒就不想把剩下来的都看完了，但是顾衍却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或许，这就是明君之所以成为明君的缘由，也是锡国能迅速发展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她再次下意识看了顾衍一眼，见顾衍额头上有汗珠冒出，才反应过来他还穿着晚上穿的衣服，现在应该是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什么是傻 迷迷糊糊中，顾衍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 他翻了个身，但不舒适的感觉依旧没有退去。但他实在是太累了——熬夜的时候还好，但是熬夜之后睡着就很难醒来了。 他陷入沉睡，再没有因为自己感觉不舒适而起身。 而从白一珂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再加上他翻来翻去的，她明显感觉到他应该是不适的。 她不忍心打扰他休息，又不想他继续这样难受下去，于是轻车熟路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扇子。 还没到扇风的时候要加冰块的时候，她就轻轻为他扇起了扇子。 窗外艳阳似火，屋内也没有多舒适，但顾衍却感觉自己周身十分舒适。 于是，他睡得更加死。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又仿佛一直停滞不前。 白一珂不想耽误审查奏折的时间，于是干脆拖了两个小凳子到顾衍身边——一个凳子用来自己坐，一个凳子用来放奏折。 于是，这个下午，白一珂一手给顾衍扇扇子，一手翻折子，倒是一心二用了。 顾衍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非常舒服。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梦——梦里，有他和白一珂，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 他们在阳光下欢笑着，她笑着看着他：“你别这么说，我只要我们好好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想要。” “我想给你这天下。” “可我只想要你。”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让他感觉十分舒服的美梦了。 虽然在梦的最后，他半睡半醒之前察觉到这并非真实，但他还是摆平了心态，让自己没有因脱离梦境而那么难受。 终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并没有刺眼的光芒让眼睛难受，他就知道，天色已经不是很早了。 他终于睁开眼，入目便见白一珂正用右手帮他扇着扇子，而他的脸，正转向左边，看着摆在旁边小凳子上的奏折。 再看桌子上奏折的摆放，很明显和之前不同，应该是白一珂已经审查过很多了。 “什么时辰了？”他开口，因为劳累和多时不进水，声音有些许的沙哑，但并不影响正常说话。 白一珂正一门心思看奏折，忽然听到顾衍的声音，下意识转回头来：“你终于醒了！还热吗？热的话换一件薄一些的衣服？” 说着，她放下手中已经删了好几个时辰的扇子和另一只手中的奏折，快步走到了桌边，嘴里的话却没停：“真是巧了，我刚才想着你应该快醒了，就让他们新换了热茶，现在温度应该刚刚好。” 她轻车熟路，帮他到了一杯茶，送到了他嘴边。 她对他的关心，就好像两人真的是最交心最恩爱的夫妻一般。 顾衍感觉心中舒适，原本已经十分干涩的嘴唇和喉咙也因为这杯热茶而舒服了许多。 但现在，他的关注点显然在别的地方：“你给我扇了好几个时辰的扇子？” “也没多大会儿，我练武的，这点体力还是有的。”这点白一珂倒是说了真话，并没有强行拔高自己的能力，“你醒的还真是时候，奏折我帮你看完了，可能有问题的都放在一边了，只有四本。” 说完，她还指了指那四本奏折。 “其实我本来也没想给你扇多久，想着天晚了自然就会凉，没想到今天变天了。你快去换衣服。” 这所有的动作和话语，她说的一气呵成。 顾衍等她说完，才缓缓开口，全程都十分冷静：“以后别这样了。” “啊？”白一珂说了那么多，不知道他这说的是哪一条，忽然有些懵。 “我说，以后别这样了，吃力不讨好。”他叹了口气，“我以前还觉得你身为暗卫应该是很聪明的，怎么现在这么傻了呢？” “傻？”白一珂楞了一下，“你指的是……” “你其实不用给我扇扇子，我热了不舒服了，一会儿醒了换衣服就好。至于那些奏折……你能帮我看十几二十本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你没必要都看完，毕竟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 关于白一珂的种种做法，顾衍只能用一个“傻”字来形容。 自古以来，不光是皇后还是其他的后宫女子，争宠的方法非常多，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历朝历代都能闹出点儿事情来。而不管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本质都是一样的——高调！想办法让皇上发现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默默无闻的事情一定不要做。 虽然顾衍知道白一珂没有心思也没有理由争宠，但自古就连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都是如此行事的，可见一个人默默无闻做一件事情是有多“傻”。 是啊，顾衍这么一说，白一珂也发觉自己有些太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当时那样的场景下，她自然而然做出了那种选择，根本没考虑其他什么问题。 “你那么累，都睡着了，估计也是热不死不起来的。”白一珂耿直了脖子，嘴硬开口，“这要不是我在，你就是在屋子里热死都没人管吧，还起来，你起得来吗？” 察觉到了白一珂对自己的感觉正在发生着巨大转变，顾衍并不急于逼迫她，而是叹了一口气，以退为进：“你说的都对。下次，记得再做好事儿的时候，可以找太监宫女一起。” 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是可以有人来帮自己的。 但当时当下，她的心告诉她，她并不想有其他人在场——占有欲吧，或许是，她想。 她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仿佛和刚才那个滔滔不绝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对白一珂来讲，自己已经是那样一个人了，为什么要去改变呢？更何况，也没有改变的理由不是吗？ 她没有做错什么，她想。 他终于端起了茶杯，将那茶送到口中。茶还是他一直以来喝习惯的茶，没有什么特殊，甚至因为没有沏茶手法导致味道并不如宫女泡的，但顾衍却感觉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欢欣，雀跃，还有因为她而产生的幸福感，在这一刻就如这热茶冒出的热气一般，在心口升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 深情相吻 自古以来，有两种饮品就是生活在东方大陆这片陆地上的人的最爱——酒和茶。 一种文化，两种饮品。 两种乍一看处在两个极端的饮品，却拼凑在一起，组成了整个民族的性格。 从王侯将相，到文人墨客，再到平民百姓，都是这两种饮品的忠实拥护者。 这两种饮品正好可以涵盖我们生活的角角落落，所以能流行这么多年也就不奇怪了。 酒，是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专用的——洞房花烛夜以酒为庆，老人入土为安用酒送行……诸如此类的例子实在太多。 然而我们的生活不会总是在大喜大悲之中，大部分的时候，生活都是十分平淡的。 平淡如茶，这是最多的生活。 有人说，爱情这种东西应该是浓烈的，浓烈的像是一杯酒，每一次饮下都如酒入愁肠，然而喝过这种酒的人还是会甘之如饴，一次次去受着同样的苦。而婚姻，应该是平淡的，平淡的像是一杯茶，喝一口没什么味道，喝两口也只能回味那么一个瞬间，然而一旦失去，便会发现自己的生活索然无味。 因此，有人就说，平淡的爱情是要不得的。 在这些人看来，爱情本就该是轰轰烈烈，若是归于平淡，那和婚姻还有什么区别。 他们认为，平淡的爱情并不能被叫做爱情。 对于这样的说法，白一珂真的只能嗤之以鼻——能说出这种话的，大概都是没有生活阅历的公子哥的一家之言。 所谓爱情，包含的太多了，也许是心意相投，也许是志向一样，也许…… 标准不同，结果也是不同的。 “味道确实不错，掌握的正好。”顾衍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不明显，不浓烈，却直击入白一珂的灵魂。 也是这个瞬间，一个念头瞬间在白一珂的脑中闪过——她再一次爱上了顾衍。 她千算万算，总想着自己只要在每一次顾衍对自己好的时候对他心存芥蒂，就不会沉迷其中。 就是因为这个想法，让她虽然不愿接受他的好意却愿意为她付出，毕竟不管两人之间有多大的仇怨，她都是锡国众多人民无可取代的好皇帝。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是在单方面为他付出的时候被他的一句话击穿了心灵。 爱情降临的时候，不问缘由，只问未来。 白一珂在嘴里咬住了自己下嘴唇里面的肉——她想，这一次她是真的逃不掉了。 感情这东西，真是太可怕了。 见她不说话，脸色也有些变化，顾衍敏锐开口：“是不是累着了，去休息吧？” “不是。”她闭了眼，声音疲惫，“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但是又不确定。你给我一会儿时间。” 她很少有这样纠结的时候。 顾衍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儿能让她有这样的表现，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应该是一件大事。 因此，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好”。 白一珂坐会书桌前的那个位置，然后双手抱头，手臂支在书桌上，好像在把自己伪装成一只鸵鸟。 她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思考颤抖或者产生其他的颤动，她稳如雕塑。 但这样的姿态，却让顾衍心疼不已——小时候，他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他的时候，也经常用这样的姿势蹲在屋角。 后来，他长大了，得到了自己能想到的最高的地位，在最脆弱的时候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房间，因此也就不再有这样的动作了。 现在，白一珂用了这样的动作，这让他心中十分难受。 但尽管如此，他也并不会上前。 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在这里等待。 等待的时候，他甚至忘了手中还有一杯茶。 不知过了多久…… 当顾衍终于缓过来自己手中还端了一杯茶而尝试着喝了一口的时候，那茶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这时候，白一珂才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转回头来看着顾衍，态度认真：“我可以说了。” “嗯，我听着。”顾衍的脸上也写满了认真。 “我……”说话的时候，白一珂的脑子甚至是抽离的，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这些话非说不可，“我真的爱上你了。可是我还恨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想了很久了，也没有想出来……” “那就别想了？”顾衍微笑着，脸上并没有因得到一个好消息而流露出多么明显的喜悦甚至是其他神情。 “我可是很认真的问你的，我……唔！” 这个瞬间，白一珂睁大了双眼——她甚至能数清面前男子的睫毛。 他的睫毛，真长啊…… 但是尽管很好看，但她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 这个瞬间，白一珂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抽离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才明明能躲开却没有躲，明白为什么以自己的定力却能被他轻轻揽了一下揽入怀中，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无力反抗…… 这是第一次，她承认了这是出自心灵的感觉，而非身体的本能。 她还是爱上了他，唯一不同的是，这一世的他，也确实是爱上了她。 大约是因为他付出的感情和上一世完全不同吧，白一珂感觉到的，是从前从未感觉过的。 原来，两个人的唇触碰在一起，相互探究对方的口腔，并不是一件害羞的事情，而是这样美好。 前所未有的感觉，承载着他们对彼此前所未有的浓烈感情。 就这样沦陷吧，白一珂想。 然而顾衍却抽了一个瞬间离开她的嘴唇，声音极低沉地开口：“睁眼，看着我。” 这一刻，他的命令，她无力反抗。 她睁开眼，与他迷离的双眼对视——那真是一双吸引人的人啊，她想。 白一珂从来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心意既然已经决定，她便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也许，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她决定了，既然再次爱上了她，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看看他如何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绝食 已经过去三天了。 整整三天时间，白一珂把自己闷在栖凤宫的书房里，不吃不喝，也不和任何人见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栖凤宫的宫女太监们生怕皇后娘娘饿出什么意外，第一天就上报了皇上，但皇上却没说什么，甚至还下旨问皇后娘娘吃不吃饭了，准备好就行。然而按理说皇上皇后关系密切，这样的事情是不该发生的。 于是，众人虽然都各怀心思，但都按兵不动，三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三天的时间里，楚茵茵过的并不太好——第一天，她以为皇上不召自己是因为刚回宫中事情太忙。然而到了第二第三天，皇上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旨意，她心中便打起了鼓。 第三天晚上，当她在其他宫女都领完饭后悄悄去领饭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一个她期待已久的消息。 “皇后娘娘似乎是让皇上生气了？” 楚茵茵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两名宫女正端着碗站在房后。她下意识找个棵树躲在后面。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听清两人全部的话而不被发现。 另一个声音开口：“怎么讲？” “皇上去栖凤宫的书房看娘娘，娘娘不但没吃东西，还将皇上赶了出来。皇上一贯很宠着皇后娘娘，这次出来脸却很黑，看样子情绪不太好。” “皇后娘娘是不是因为皇上新带回来那个女人生气的？”人都是八卦的，更何况楚茵茵就住在他们的院落里，这消息一早就传开了。 “不见得吧，皇上也不喜欢那个女人啊，这好几天了也没召，而且还让她住在咱们住的地方。依我看啊，娘娘肯定是因为白姑娘的事情和皇上闹别扭了！”虽然是猜测，但说话的宫女却用了很肯定的语气，看样子应该是早有预料了。 “啊，哪个白姑娘？”对方有些震惊。 “这才过去多久啊，你不会忘了吧！就之前也住在这里的那个丫鬟，皇上很关心，后来皇上大婚后就没有出现过的那个丫鬟。到现在了，皇上书房里还挂着她的画像呢，皇后娘娘能不生气嘛？肯定是以前没去过书房，那天去了书房发现了生气了！” 白一珂这个名字，在皇宫中已经是个禁忌了。 但楚茵茵觉得事情不简单，正好那两名宫女也没有发现她，她便继续听了下去。 “白……白姑娘……那个白姑娘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你听谁说的？” “她不见了啊，忽然就不见了，是不是皇后娘娘……” “嘘，这些话不能乱说，小心你的小命！快走吧别说了！” 那两名宫女远离之后，楚茵茵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她现在还只是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就听到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两名宫女说“白姑娘”去世了，而她确实亲眼见过皇上身边跟着一名叫“白一珂”的姑娘。两人关系亲密，可见她应该就是宫女们口中的那个“白姑娘”。但是问题是…… 楚茵茵皱了眉头：这个瞬间，又太多千奇百怪的想法在她心头萦绕。可这些想法就像是理不清的毛线球一般，让她找不到头绪。 她心跳加速，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饭都没去吃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四天早晨，白一珂终于打开了房门，声音平淡，好像那个饿了三天的人根本不是她。 “我饿了。”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是守在门口的宫女太监们却终于放下心来——就为了等这三个字，他们已经提心吊胆三天了啊！ 尽管娘娘出来的这个点儿实在是有些早了，就连早朝都没有结束，但是饭菜都是一直备好的，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桌好饭好菜就摆好了。 虽然“皇后娘娘”只是吃了一点儿小菜，喝了一点粥，众人也还是放下了心来——至少可以确定皇后娘娘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真的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而不是在和皇上赌气。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解决的多了。 早朝之上，顾衍虽然一直心系白一珂，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感情的事情，一定不能影响朝堂之上的政事。只是说来也是奇怪，今天大臣们上报的事情真的是比平日里要多很多，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但都还是必须在朝堂上商讨的事情。 于是，今日的早朝比平日里长了整整一个小时。 早朝终于结束的时候，顾衍回后宫的步伐都快要起飞了，身边太监跟着，都吃惊于这样的速度——到底是有多年情谊在啊，皇上对皇后娘娘还真是上心！虽然这宫里也有其他的妃子，虽然皇上还新带了一个民间女子回来，但皇后娘娘的地位果真还是不可动摇的啊！ 顾衍到的时候，白一珂刚好吃完饭，宫女们已经开始收拾了。 见顾衍过来，白一珂下意识拦住了宫女们正在收拾的动作：“等等。” 宫女们马上停下手，垂立一侧。 白一珂在座位上微微仰头看向顾衍：“吃早饭了没？他们准备的早饭挺不错的，我吃不太进，你要不要尝尝，和平日里御膳房做的味道好像不太一样。” 她倒是盛情邀请，但这样的盛情邀请却像是在当场引爆了炸弹——皇上可是一个在这方面要求很苛刻的人啊，怎么可能吃皇后娘娘吃剩的东西？ “好。哪个最好吃？”顾衍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下。 “这个丸子，真的是不腻，很好吃！你尝尝？”她声音雀跃，眼睛里流露出的，正是女子对自己丈夫说话时才会有的灵动。 这是他从前未曾感受过的。 这样的白一珂虽然不再和从前一样那么特立独行，也许在某些时刻也和其他众多女子一样，但在顾衍看来，只要是她，就是独一无二。 她的光芒，闪烁在她人生的每一个角落。 她无可替代，这和她平日里做什么无关。 随即，他在她身旁坐下，随手从她身前拿起这桌子上唯一的筷子：夹起一个丸子送到口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未来可期 这一连串的动作，他做的自然平和，就好像这是他生活中最日常不过的场景。 顾衍仔细咀嚼着这丸子，就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棒的美味佳肴。 但实际上，他从把这丸子吃到嘴里的第一时间就发觉，这就是御膳房做的丸子，只是应该是昨晚上做的，后来只是热了热，所以才会有和平日里不一样的感觉。 而白一珂饿了多时，吃到这样的食物觉得好吃并不奇怪。 他看向她，她很是着急地开口：“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确实和御膳房平日里做的不一样。”他微笑着，回应着她的热情。 “对吧，我……”说到这里，她忽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 “你用的是我的筷子。”她脸色十分难看，倒是很歉疚的样子，“我……我忘了，你不能……” “可是味道真的不错。”顾衍还是笑着。 从前，心中仇恨满溢的时候，白一珂都不能在顾衍的笑容下保持心情平淡，更何况是现在呢？ 她心跳加速，脸上瞬间有了红晕，不得已扭过头去：“换……换个话题，其实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咱们换个地方谈？” “书房？” “嗯。” 顾衍和白一珂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多么亲密，只是宫女太监们从皇上那充满喜悦的脸上和皇后娘娘还略带绯红的脸看出了一切——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关系真好啊，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栖凤宫的宫女们看到这样的场景，真的庆幸自己的主子是受宠的，毕竟从古至今不受宠没有面子的皇后实在是太多了，而跟在这些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们过的往往十分凄惨。 而现在，他们跟着这样一位主子，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不管是对于潜龙宫还是栖凤宫，书房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唯一不同的是，潜龙宫中，顾衍至少还有一个能让别人进入的书房摆摆样子。而栖凤宫的书房，就真的只是白一珂的个人禁地了。 栖凤宫的书房比潜龙宫的书房要小得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并不少，用来学习的笔墨纸砚也是十分齐全的。 这里原本也是个侧殿，在白一珂表示自己想要一个书房的时候，顾衍便按照自己的想法让太监们布置了这样一个房间出来。从始至终，白一珂没有参与其中。 等到这书房收拾好，白一珂进来看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这间屋子——就连书架上的书，都是她最愿意看到的。 也是从那天开始，白一珂就愿意在这里干许多事情。 时间一长，她甚至忘了这屋子是顾衍命人布置的，只因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想象中完全吻合。 书房里，两人已经对面而坐。 白一珂的面前，放着一沓她用来练字的纸。纸上只写了一个字，而且从墨迹来看，至少也是几天前写的字了——等。 “我想等等，可是我现在情绪激动，怕是等不下去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你。”白一珂开了口。 她并没有抬头看向顾衍，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写的那个字。 说实话，这字写的不好看，是白一珂的正常水平。但是顾衍分明从那字上看出了她有力的笔触，可见其下笔的时候是下了多大决心。 “等什么？”他问，很是耐心。 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要把自己心中所想开诚布公和顾衍谈谈：“你之前对我的那些伤害，我不可能忘掉，也不会选择故意遗忘。对于我来说，我们之间应该是可以有更深层的发展的。但是前提是，你这一世遇到同样的问题，能给我让我满意的答复。所以……” 她停了下来，看向顾衍。 顾衍街上她的话：“所以，现在你什么都不能做，你只能等，你想让我也等。对吗？” 白一珂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她在等，等着顾衍的答复，因为她无法预估他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答复——对于顾衍的爱，白一珂从不怀疑，因为他真的爱一个女子的时候，是会为他付出很多的，只要是与政事无关，都会尽力满足对方。但同样的，等待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身为一国之君，而且是一位明君，他习惯了做什么事情都雷厉风行。让他等待，实在是天方夜谭了。 白一珂想，就算他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是需要思考时间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了：“好，我等你。” “你能等我多久？” “等到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天。” 很多年后，顾衍想，这也许是自己说过最怂的话，却是他说过最不后悔的话——若是因为说了错话而再次错过，那他将会后悔终生。 还好，虽然晚，但终究是相遇了。 还好，虽然经历了许多挫折，但最终是因为挫折走到了一起的。 至于等待，那不过是得到幸福必经的过程罢了。 往者不可追，未来仍可期。 白一珂愣了一个瞬间，继而笑了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倾身向前，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桌子上，然后快速用自己的唇在顾衍的唇边印下一吻。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他的唇。 “好了，你是属于我的了，不能让别人碰你了。” “你怎么这么霸道？”顾衍也笑了。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我身为皇帝，自然要有……” “你要是敢让别人碰你，我就敢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白一珂说着，还比了一个杀人的手势出来。 “就是挫骨扬灰，你也得跟我在一起。”顾衍脸上的笑容仍旧存在着。 “好啊，你说的，不能反悔。”白一珂前所未有的娇俏。这一刻的她，和其他十六七岁的少女们没有什么区别，却多了一种魅力。 顾衍也学着白一珂的样子站起身，倾身向前。 白一珂能躲却没躲，反而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惊喜降临。 这一刻，她的心中仿佛有一支歌在唱响，那真的，是一首太美太美的歌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生子 顾衍的唇轻轻碰到白一珂的。 虽然这吻只是如蜻蜓点水般，但白一珂浑身一颤——这是……真的感情来了呢。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白一珂轻轻推顾衍的时候，顾衍便退后了一步离开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白一珂转身就要离开：“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先走了。” “你回去有事情做？” “看兵书。”她回答，“虽然暂时不确定要不要报复你，但是遇到了喜欢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好好学下去的。” “来这里看？”他问。 “不了。”她别开脸去不看他。 “为什么，我这里也有……” “我紧张！”说完这三个字，白一珂咬了咬唇，才继续开口到，“哎呀，你懂的，就别问我了！” 说着，她就要跑走。 身后，顾衍没有再次阻拦她，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角。 谁成想白一珂刚打开门，就有太监急匆匆从远处跑来。 她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是有事情要发生了，便停在了当场，凛了神色。 那太监看到皇后娘娘在，马上停下来行礼，却不说发生了什么。 “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只是这件事奴婢必须亲口告诉皇上！”那太监跪下来，磕头如捣蒜。 看他这样子，白一珂越发确定自己想的是对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她没时间和太监纠缠，便退回了屋中，开口到：“别磕了，进来吧。” 那太监如释重负，马上起了身，畏首畏尾跟在白一珂身后进了书房。 书桌后，顾衍刚刚还沉浸在的场景之中，但当他看到白一珂一脸严肃而身边还跟了个十分紧张的小太监的时候，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大概是有事情了。 “何事？” 那太监赶忙跪下来：“皇……皇上，别院的人来传话，皇贵妃娘娘……要生了！” 他喘着粗气，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将话说出来。 白一珂一惊，感觉自己额头上青筋一跳，下意识开口：“得去看看！” “嗯。”顾衍点了点头。 说走就走。 白一珂甚至来不及易容，和顾衍骑了两匹马就开始放别院赶。 度日如年，路上的每一个瞬间，白一珂都感觉如同度过三秋一般。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到了别院。 别院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一样那么多人，门口依旧是静悄悄的，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分别。 赶到房间里，并没见到惨烈的生育场面。 摆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是全所未有的温馨场面——梁蕊正将一个小小的孩子抱在怀中，虽然她未施粉黛，但整个人都散发着母亲的光辉，让她看起来比平日里好看了很多。 见到顾衍进来，梁蕊的脸上多了几分欣喜。 “皇上。”说着，她就做出要下床的姿势。 顾衍赶忙伸手拦住：“不用不用，你好好歇着吧。” 他看了东方凌一眼，开口：“跟你说几句话？” 东方凌点点头，便跟着顾衍出了屋子。 屋子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但并不刺鼻，只是顾衍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出来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脑子终于可以恢复运转了。 “生的时候还顺利吧？” “很顺利，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是个心疼母亲的女儿。”东方凌的声音中也少了几分凌厉。而说起孩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微微扬起了唇角。 所谓父亲，从看到女儿的第一眼开始，就忍不住想去宠着她，直到她长大。 “你和梁蕊现在关系怎么样？”顾衍“循循善诱”。 东方凌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他没有回答，而是把话题抛了回去：“你和白一珂现在关系怎么样？” “很好。”顾衍很冷静。 “有多好？”东方凌紧追不舍继续问到。 “大概是……最好的那种。”顾衍幽幽来了一句——其实他与白一珂的关系很复杂，并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他这么说，东方凌就懂了。东方凌没有犹豫，继续开口：“我和梁蕊的关系不错。” “你没打算告诉他实情？”顾衍抛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这个问题真的戳中了东方凌的痛点。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了口：“我在寻找机会。”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顾衍提出了一个方法，“让白一珂试试？” “白一珂？” “这么多年，她们关系一直不错，可以让一珂试试。” “确定没问题吗？”东方凌自然还是担心的。 顾衍看了一眼刚刚被关上的房门，缓缓开口：“谎言，要是想隐瞒一辈子，真的太难了。既然这样，不如早早戳穿谎言，也许结果并不会像你想象中那样糟糕。” 东方凌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他觉得这一炷香的时间，仿佛已过几十个春秋。 有太多思绪从他的脑中飘过，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下决定。 顾衍觉得是时候帮他一把了：“你难道让自己的女儿叫我爹爹？”他知道，这应该是东方凌不可突破的底限。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听到这句话，东方凌终于缓缓抬起眼与顾衍对视：“不如，背水一战？” “嗯，背水一战。” 屋内，白一珂虽然是在和梁蕊说着话一起看着孩子，但她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的。 顾衍与白一珂心有灵犀。 他说：“一珂，你可以说了。” 东方凌很震惊，顾衍却只是笑了笑：“无需震惊，等着即可。” 说完，二人便在庭院里等待着的。 庭院里有阴凉地，温度正好，微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只是现在，东方凌并不觉得舒服——因为紧张，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汗珠。 他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他一遍又一遍地猜，只觉得度日如年。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白一珂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顾衍背对着屋门，还没来得及扭头，就看到东方凌“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速度之快，让顾衍下意识保护自己。 白一珂见东方凌如此着急，也便不卖关子，快步走过来，然后微微扬起了唇角。 东方凌见她神情如此，已经放松了一大半，但还是开口问到：“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重头再来 “你不如，自己去问她？”她的声音十分平和，没有疑问的语气在其中。 白一珂这句话刚刚出口，分明看到了东方凌眼睛中闪烁的光芒——那真的是属于少年的光芒。 东方凌比顾衍要大几岁，也和他有不同的经历。 东方凌和顾衍不同之处在于——顾衍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没有遇到心爱之人，但确实是不缺女人的；而东方凌，似乎一直在等着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个人。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他应该是感激上天的。 东方凌向着屋内跑去的背景，白一珂是不会忘的。 她看着顾衍，忽然笑了：“怎么样，放心了吧？” “你怎么做到的？”顾衍表示疑问。 “若是放到以前，我是肯定说不动她的，因为从前的我不懂什么叫爱。”白一珂的眼睛里有光芒闪耀，“我想，我对你有的那种感情，她对东方凌也是有的。所以，她发现她是爱东方凌的。她就很后悔嫁给了你，并且给你生了个孩子。现在她知道自己爱的人和自己孩子的父亲都是东方凌，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有意思。 当你觉得面前是悬崖的时候，也许峰回路转，人生的机遇都发生了改变。 白一珂想，出嫁之前的梁蕊一直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只是嫁人了才收敛了自己的本性。现在他能和东方凌相互爱着，她可以展现自己的个性，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回来的时候，顾衍的话很是多：“孩子长的像谁？” “像梁蕊，很好看。”想到那个孩子，白一珂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别说是孩子的父母了，就是她，也忍不住想给这孩子天底下最好的事情！ 虽然顾衍很开心东方凌与梁蕊现在关系变得很好，但是梁蕊毕竟身份特殊，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两个国家的面子还是要考虑的。 于是，表面上，顾衍表示皇贵妃生了一个女儿，母子平安，但是因为身体不适，只能在宫外修养。而赏赐，则是源源不断送到了别院，其中包括白一珂亲自为孩子挑选的东西。 梁蕊抱着孩子，看着白一珂带来的这些东西，没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一直保持着。 她便帮梁蕊整理这些东西。 梁蕊忽然开口：“你什么时候生个皇子或者公主？” 白一珂的手，登时就停了下来——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敏感了，她从来都不敢去想。 梁蕊见她这样的反应，就知道这里面大概是有事情了。 “你要一直用云斓的身份生活吗？” 白一珂没有回答。 “你若是一直用云斓的身份生活在宫中，就是生了孩子，将来你恢复容貌的时候他也不认得你了。” 白一珂仍旧没有回答。 “孩子是真好，我也想你有个和心爱之人生的孩子。” 白一珂还是沉默，只是她终于看了梁蕊一眼。 “锡国和楚国两国之间的关系固然重要，但实际上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要是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的都不重要的。” “也许吧……也许会有个孩子，只是并不会是现在。”白一珂的声音，很小很小…… 说到孩子，白一珂就想到自己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虽然已经判断出来当时顾衍应该是被人蒙蔽了才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的，但孩子没了就是没了。 她不想再去怨恨顾衍，但也不想总是想起那个孩子——就让他好好在天堂过更加舒服的生活吧。 梁蕊的有孕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的。 后宫之中，众人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 因为顾衍的优秀，再加上他身为皇帝的地位，宫女们都希望自己能成为皇上的女人。之前当然也有过跟在顾衍身边伺候的人成了他的女人，但是一直没有人怀孕。有名份的倒是有过有了身孕的，但一来她那身孕掉了皇上都没什么过多的表示，二来那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会因为母亲的原因没有得皇位的可能性。现在皇贵妃有了身孕，自然后宫中那些女人自然是十分不安的——他们甚至觉得皇后娘娘一定会找皇贵妃娘娘的事儿！ 于是，后宫和朝堂之上表面上看起来都是风平浪静的，然而暗流涌动。 白一珂明显感觉到现在那些宫女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他们是在害怕。 也对，从她平日里的表现来看，从这些宫女们知道的帝后关系来看，她确实不该饶恕梁蕊的。 但现在正好是个帮顾衍分忧的机会，她开始不停地为梁蕊赏赐东西，虽然这些东西本质上都是顾衍的。 于是，锡国皇贵妃有孕，皇后娘娘天天送东西不说，还天天亲自往别院跑的这个消息传到了锡国的每一个角落，还传到了其他国家。 所有国君们都觉得这位顾衍不仅在军事和政治上厉害，而且还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妻子，只怕以后真的不好打了。于是，提心吊胆的人又多了…… 至于内情，便是几个人的秘密了。 自从那天事情说开之后，白一珂每天都来顾衍的私密书房和他一起办事。其实本来她是想来看兵书的，但无奈每次来都看到顾衍要做的事情太多，她总是忍不住就帮他一起做事儿。 时间慢慢长了，白一珂发觉自己处理起政事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就连那一手毛笔字都和顾衍的有九分相像，若是不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以假乱真。 还好两人是在那个隐秘的书房待着的，不然白一珂已经可以预料到朝堂之上的那些老顽固会说她什么的——后宫干政之类的。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如果这话说出来了，要压下去这样的舆论可真是麻烦。 也就是这一段时间和顾衍一起处理政事，白一珂发现一个问题——顾衍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在意军事，尤其是和楚国接壤的地域的军事布防等情况。 “要打仗吗？”她问，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到楚国 时间迅速流逝，然而白一珂看着顾衍，就觉得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很慢——他看着面前的这份很长的奏折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里。 这么长的时间，她甚至怀疑他已经跑了神。 “要打仗吗？”她问，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顾衍的声音也与她一样，平淡，毫无起伏：“有此打算，但不是现在。毕竟看现在的情况，梁蕊一定会成为楚国国君的。到时，锡楚边境不得不防。” 白一珂没有说话，因为她明白，也理解顾衍的做法——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顾衍身为皇帝，自然要为自己国家的子民着想。 “楚国君快不行了。”顾衍声音冷漠，“只是现在梁蕊想要拿到楚国的实权，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还可以安顿一段时间。” 白一珂没有说话。 “楚国君是你的生父。”他说。 “我知道。”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我恨他。” “你要报复他吗？”他问。 “不一定是报复……我想……问问他。” 她想问问他，当年他是不是听信了谗言才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她想知道真相。如果他并不是被冤枉的，那么到时候再报复也来得及。 “我陪你。”他温柔了许多。 白一珂没想到顾衍会有这样的回应——她一惊，猛地睁大了双眼，声音颤抖：“我……我……你……” “我陪你，我说话算话。你看，之前咱们离开宫中那么长时间，不是也没什么关系吗？”他回答。 两人现在的关系不同了。 白一珂想，既然有事情能和他一起做，为什么不一起做呢？ 于是，在思考了一段时间后，她点了点头。 白一珂和顾衍都是说什么就做什么，雷厉风行的人。 在办事一定要快这一点上，两人可以说是十分有默契的。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顾衍在朝会之上宣布自己要和皇后娘娘出宫游玩。 大张旗鼓的准备了仪仗，只是两人没有坐，而是单独离开了——代替两人坐在轿子里的，是两名本领极高的暗卫。 距离上一次出行的时间并不长，但白一珂却感觉自己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她明明是有过感情的人，这一次，重新经历这一切，却发现顾衍身上有很多自己上一世没有发现的优点。 而每一个小小的优点，都让他感觉欢欣雀跃。 “还是宫外的空气让人舒服。”顾衍来了这么一句。 白一珂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她看着他，一脸玩味，眉眼弯弯：“你终于说实话了？” “以前是真的被压抑的紧。”顾衍的思绪像是飘到了久远的从前，“小时候，没什么人在意我的时候，我就喜欢偷偷溜出去玩。他们只有有大事儿一定需要我出席的时候才会想到我，所以，有时候我晚上不回去也不会被发现。” 身为一名皇子，有这样的童年其实正是说明当时他没人在乎，十分凄惨。但这样的经历让他说来，却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他的平静从容，让他安然处世。 “那你还真是失败。”白一珂做了个鬼脸，娇俏可爱。 “啊？”顾衍一时有些没太听明白。 白一珂的眼神中写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有过这样的经历，现在出门在外还得是我照顾你，实在是失败，可见你在照顾自己这件事情上是真的没什么天赋。” “是啊，还仰仗女侠了，希望女侠能多多帮助在下！”说到此处，顾衍还有模有样地拱手行礼。 “恭敬不如从命，如此，最好。”白一珂也貌似认真地回礼。 因为想法不一样了，心中没有多少放不下的东西，这一次的出行，白一珂感觉自己放松了许多。 上一世加上这一世，二十多年了，白一珂第一次觉得其实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 这一路上，她看到了太多的山山水水，聆听了太多的美艳歌声，看过了太多的弹指挥墨，转回头却发现自己会的东西实在太少。而这会的很少的所有的东西，也都不是为自己学的，一开始都是为了梁蕴的野心而学的。 现在，她忽然想做自己了。 她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顾衍这样一个对磨叽的人和事没耐心的人会一直劝他放下报仇。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有些事情尽管被压抑到脑海中的一个角落，但是总还是会想起来的。 不多时，二人就到了楚国。 与锡国这个后起之秀相比，楚国一直都是众国家中实力最强的国家，只是近些年才被锡国超越了而已。 因此，一进入楚国地界，便可发现这里的房屋和人们的穿戴都是比锡国要好很多的。 楚国在锡国东部偏南的地方，风俗习惯与楚国还是有不同的。 只是…… 白一珂记得，此地的人们是非常好客的，怎么今日见了他们都在躲着走呢？ 她越想越不对劲，到最后甚至摸了摸自己这张一直在用的脸——没问题啊，她想。 到了客栈，白一珂在询问了掌柜的之后才发现，现在的楚国人和一年前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似乎在担心锡国会让他们失去自己的家园。 “你们都是楚国人，自然是爱国的，担心锡国也是正常的，为什么不敢说出来？”白一珂表示不解。 “哎，你不是住在边境的人，你不懂！”那年过半百的掌柜此时仿佛更加苍老了，“我们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如果生活能就这么平安的过下去的话，哪怕是属于锡国也没什么要紧。我们这些边境的人，根本享受不到身为楚国人的骄傲，却要遭受因锡国而存在的担惊受怕。但祖祖辈辈又生活在这里，我们还不能离开。” “锡国君主是个明君，一定不会不考虑你们的性命的。”白一珂安慰他。 至于后来说了什么，她已经都忘记了。 她只记得，当时掌柜的后来和她说话的时候那闪闪发亮的眼神。 交谈结束后，回到房间，她对顾衍说：“不管怎么样，想办法让他们活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章 楚国君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一珂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揪的生疼。 对于顾衍来说，老百姓是很重要的，哪怕现在他看到的老百姓是楚国人，他也是将他们当做自己未来的子民来看待的。 “楚国在这里的布防实在是太少了。”他认真总结，“若是锡国边境的将领，看到有人从楚国前来，肯定是要盘问清楚再放过去的，但楚国的边境将士却不管不顾。”、 “也许……是没有心思处理这件事了吧？”白一珂看着窗外的雨滴出神，“下雨了，希望明天雨可以停下来吧。” 顾衍明白，她突然转变了话题，就是不想往下说了。 有时候，人世无常，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的。 白一珂虽然年纪小，但确实是能看透很多事情的人——或许是那个老者的话让他想到了自己…… 楚国这些年的发展虽然越来越不好了，但是毕竟一直都是强国，所以各个大小城市的路况都很好。 于是，白一珂和顾衍到楚国都城的时候，只用了五天时间。 五天后的早上，他们正好赶在开城门的那个时间到了城门下。 下了马车，按照规矩排队进程，和过边关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太多的流程。 进了城门，白一珂只觉得恍如隔世——重生一次再次离开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回到这里。 从前，她以为自己对这里是没有感情的，毕竟这里留给她的，都是些不美好的回忆——上辈子还有江遇宸的感情在这里放着，但这一次，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离开的时候，是陪着梁蕊带着十里红妆离开的；回来的时候，却是轻装简行，步调从容。更重要的是…… 她从没想过自己是会和顾衍心平气和回到这里的。 “住客栈？” “嗯，先住客栈，晚上我再行动。” “好。” 一年时间，楚国都城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至少那些大的客栈还是如从前一般爆满。 白一珂自己是无所谓，只是上次出来她就发现了，顾衍虽然不像别的王公贵族一样娇气，但毕竟从小生活的环境都是相对较好的，因此还是定了一间上房。 “一间？”顾衍惊讶，“是套间吗？” 虽然两人现在关系不同了，但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夫妻，这一路上两人可都是在挨着的两个房间分别就寝的。 “我晚上不在这儿。”她说。 虽然到的时候才是早上，但是时间飞快，当他们处理好一切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间了。 为了晚上的任务，白一珂没有吃多少东西，然后换好了衣服，开始算计晚上的路线。 从顾衍的角度来看，他还真的是很少看到如此认真的白一珂，所以下意识觉得害怕：“很危险吧，毕竟是皇宫中。” “楚国皇宫的布防并没有你宫中严密。再者说，我对他们的布防情况十分了解，会躲开他们的，你放心。” “但是……” “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说实在的，我这晚上一离开，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我是真怕你被别人盯上！” 白一珂最怕的，便是出行的仪仗上不是真正的皇上皇后这件事儿被发现，甚至是在被仪仗被人追杀后被发现——如果是那样的话，顾衍就真的十分危险了。 “你放心。” “那我争取快点回来。” “嗯。”白一珂点了点头。 目送着白一珂离开的时候，顾衍表面上很平静，但心中却是有太多思绪翻腾——这个晚上，虽然他无事可做，但注定是睡不着的了…… 皇宫，一个白一珂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因为为了掌握楚国君的一切动态甚至是他批阅过的每本奏折，那些年里，皇宫俨然成为了白一珂在楚国第二熟悉的地方。 她对楚国君的了解很多，但若不是顾衍告诉她，她真的没想过，楚国君竟然是她的父亲…… 已经这么晚了，白一珂寻了个换班的时间，小心躲过了多有的守卫，然后就摸进了楚国君的寝宫之中。 楚国君从前确实是醉心于后宫的，但近些年由于身体不太好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寝宫就寝的。 白一珂只看着周围的布防，就知道他今日应该也是在这间房子里的。 换班的时间白一珂掌握的很好，所以，当她进入内室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床上，和从前一样，楚国君就那样静静躺着，如同从前一般羸弱。 只是这一次，白一珂明显发现他多了几根白发——他的年纪也确实是不轻了。 她从袖中抽出匕首，然后用另一只手猛地掐住了床上之人的脖子：力道并不会威胁人的生命，但是被掐之人是肯定无法说话的。 楚国君马上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把闪亮的匕首，他下意识就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遇到危险也不是一次两次，但他从来没想过能有人悄无声息在半夜摸到他的寝殿之中。 他被吓得双手双脚都不能动弹了，只是眼睛睁的大大的，其中充满了恐惧。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有话问你。”白一珂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我是……端妃之女。” 端妃…… 莫蓉…… 对楚国君来讲，这实在是个太过久远的名字。 这意味着…… 面前这个本领高强的女子，也是自己的女儿。 他的眼睛瞪的更大，想发声却说不了话。 他想用手把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离开，白一珂却低声开口：“别动，按我说的做，不然我不在乎杀了我所谓的亲生父亲。” 白一珂的威胁从来都是很吓人的，楚国君只能眨眨眼表示同意。毕竟在这样的压迫之下，他根本不可能做出其他任何选择——这女子能悄无声息摸到自己的寝殿之中，看来本事是十分大的。 于是，他再也不敢乱动了。 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自报家门：“你见过我的，楚国君，我现在叫……白一珂。” 这个瞬间，楚国君感觉自己的脑子中轰鸣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以命偿还 这个瞬间，楚国君感觉自己的脑子中轰鸣了起来…… 他想起很多年前，莫蓉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的那份惊艳，想起两人之间的甜蜜往事，更想起了…… 她离开后他每个想她的日日夜夜。 还有，那个被他处死的女儿。 “不……你不是……她脸上有……” “胎记。”白一珂声音冷淡，然后在楚国君根本无力反抗的时候转过身去，扯下了自己遮面的黑布，“是这样子的吗？” 她转回头来的那个瞬间，楚国君忽然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他虽然不是什么好皇帝，没有带着自己的国家走向繁荣富强；他也不是什么好丈夫，莫蓉在世的时候没有给她所有的宠爱；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就算是不受他重视的子女，也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这些子女里，只有一个意外，便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儿。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给这孩子起名。 他本以为这孩子早已离开人世，没想到他一直活着，而且还活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在他的记忆之中，因为梁蕊，白一珂不止一次进宫过。当时她并没有对这名女子有多大的印象，也从没想到他会是自己的女儿——她长的并不像自己，与当年倾国倾城的莫蓉也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更不用说她脸上也没有胎记了。 “你，你真是……你怎么……” “我不该活着，对吗？”白一珂一声冷笑，再次举起了手中匕首，“我原本是来杀你的。” 事到如今，楚国君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知道，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肯定是要杀他的，而且是不顾后果地要杀他。但现在她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他反而不害怕了。 “你动手吧。”他闭上了眼睛。 “你不反抗？”白一珂问。 楚国君却是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笑的样子，却没有发出任何笑声。 他表面淡定，但心中还是在疯狂打鼓的。毕竟，谁不想好好活着呢？他承认，对莫蓉和自己的这个女儿，他确实是心有愧疚的。但有愧疚不代表他愿意以命偿还：“你要是想来杀我的，那就杀吧，我反抗也没用。” “我给你个机会解释。” “解释什么？”楚国君睁开了眼。 “当年我母亲的死亡，确实是你一手设计的吗？就算是为了巩固政局，母亲与我在别人看来都是去世多年的。这么多年了，你也未曾为我们平反？到底是为什么？”白一珂问出了心中所有想问的话。 楚国君下意识想要求生，可是他搜遍自己的所有记忆，却发现自己在莫蓉与女儿离开之后确实是很少想起他们的，尽管当年他确实是感觉自己心怀愧疚——莫蓉的死，尽管是后妃是前朝联合导致的，但他的不管不问，也是促成那件事的直接原因——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虽然对莫蓉确实是有感情的，但天下女子众多，何苦为了这一名普通的女子影响朝堂上下呢？如此一来，莫蓉自然就成了牺牲品。 所以，他不得不用另一种方式回答：“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给你，连你母亲当年的那份一起。” 在白一珂看来，这样的答案，他分明就是默认了当年的事情——他不但害了她的亲生母亲，而且在知道了她的存在之后还为杀了她而害了全村的人。 那可是……上百条鲜活的生命啊！ 她心中的火瞬间就窜了上来。 但她还是冷笑一声：“你想怎么补偿我？昭告天下，我是你当年抛弃的那个女儿吗？” 楚国君感觉喉头一窒，说出的话语干涩：“除了这个，别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补偿你。” 这一刻，身体本就不好的楚国君显得更加的苍老。 白一珂知道，就算自己饶他一命，他也是活不了多久的。她其实根本没必要对他下杀手——这一次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心中一直藏着的事情画一个句号罢了。 “我原本是要杀你的……但子女动手杀父母毕竟是折寿的事情，你……” 她话未说完，就迅速地在楚国君口中塞了一个药丸，然后一掌下去，强行让他吞了下去。 楚国君根本来不及反抗。 反应过来后，他脸色煞白：“什……什么……” “毒药。”白一珂很平静，“天下除了我，没人能解的毒药。” 楚国君紧张的甚至无法呼吸。 “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是不会发作的。但你若是不按我的要求做的话，我随时可以让毒药发作。你要知道，就算你找个所有你能找到的高手来保护你，也不可能防得住我。” 白一珂有此自信并不是自大——天下真正的高手是根本不会在楚国君手下度日的。至于剩下那些所谓“高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终于抓住了生的希望，楚国君算是来了精神：“做什么，你说！” “其实也很简单。”白一珂放下了抬着的手，“夺走梁蕴手中的所有权利。” 楚国君千算万算，没想到白一珂提出的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蕴儿他把你养大，你为什么……” “这不是你能问的问题。我只是给你个面子，没把你当长辈看。”白一珂冷笑一声，“你只说答不答应便可。” 楚国君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叹了一口气：“哎，就算是我想按照你的要求做，也很难做到。现在几乎所有的实权都在蕴儿手中握着。他……不是我能左右的。” “你无需操心，你只要按我说的一步一步做，就肯定能做到。你就说答不答应。” 平心而论，楚国君是欣赏梁蕴的——现在这段时间，梁蕴因为实力强了很多因而选择了没有之前那么收敛，因此楚国君也看出了他的勃勃野心。虽然这么多年他一直不看好梁蕴，但梁蕴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从梁蕴身上甚至看到了顾衍的影子，觉得梁蕴是能带楚国从新走向富强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 活着 因此对他的强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自己命不久矣，有这样一个未来国君，对楚国来讲当真是一大幸事了。 但尽管如此，不论如何，对他来讲，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的。 为了活命…… 楚国君想，先答应，之后她离开后再想办法也没问题。 “那好，希望你言而有信。” 白一珂话音刚落，楚国君明显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面前女子早已消失不见。 此时，他终于想起来叫人进来…… 夜晚的楚国国都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已经在睡眠中安度了。 客栈之中，顾衍却是根本无法入眠——虽然他知道白一珂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但是楚国国君身为皇帝，周围还是有很多高手的。若是白一珂落在他们手中，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他不敢在夜晚点灯，毕竟这里是楚国国都。 他感觉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他终于感受到来自窗口的一阵风。 他马上向窗口看去——映着月光，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回来了！ 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但还不是完全放松。 “受伤了吗？” “没有。”白一珂拉下遮挡面部的黑布，“估计这会儿宫里应该是一团乱麻了。” “你真的杀了他？”顾衍震惊。 “没有。”白一珂冷笑了一声，“就让他活着吧。借他的手，我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顾衍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要不是出身好，一辈子都不能出人头地。他有什么利用价值。 白一珂现在是不会瞒着顾衍的。 “借他的手，让梁蕴成为一个普通人。”白一珂回答。 顾衍当然懂她这样做的目的，但还是要确认一下，于是开口问到：“你还是想保住梁蕴的命？” 白一珂点头：“虽然他确实是利用了我，但在那种状况下，若不是他，我早就没命了。滴水之恩当涌泉想报。我明知道你最后悔要了他的命，我想用他手中的权势换回他的命，可以吗？” 顾衍陷入沉默。 白一珂继续说：“你可以拒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若是拒绝，我便要用其他方法去完成我想做的事情。”白一珂面上认真。 顾衍看着这样认真的白一珂，心中坚定了想法，开口到：“那好，只是你要用什么方法？” “听你的。”白一珂忽然笑了，“我不会这个。” 看着这样的白一珂，顾衍可以说是十分无奈了。 他摇了摇头，半天，只是宠溺说了两个字“你啊！” “我们要连夜出城吗？”顾衍问。 白一珂摇了摇头：“不用，现在出去反而麻烦。你放心，我给他喂了毒药，他不敢轻易动我。” “那……休息？” “休息。” 这个晚上，白一珂算是很安静地睡了一觉。 顾衍虽然心中还是难以平静，不过实在是太困了，到最后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这个晚上，楚国君却是无法入眠了。 “来人啊，传林王入宫！” 梁蕴本来也是在睡着的，得到传唤立刻入宫。 大概半个时辰后，梁蕴与楚国君见面。 楚国君犹豫半天，终于在梁蕴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开了口：“你……还记得白一珂吗？” 父皇为什么会突然问白一珂？ 梁蕴心下一惊，瞬间的思考之后决定说实话：“她跟着蕊儿陪嫁锡国，父皇应该是记得的。” 楚国君当然记得。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会武功？” 梁蕴一听，心中“咯噔”一下——父皇是和一珂见面了？那他会不会知道…… 他当然不想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一珂高强的武功一直是他获取楚国君手下第一时间咨询的最好途径。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不能撒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一珂确实是会一点武功。” “一点儿？”楚国君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只是一声冷笑都让心里忐忑的梁蕴惊出一身冷汗，“应该是不止吧？” 在楚国君看来，白一珂不但只是会一点武功，而且武功应该是非常好的，他不信梁蕴是不知道的！ “父……父皇……您知道了什么？” “我刚才差点被白一珂杀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国君回忆起了白一珂刚才那骇人的眼神——那眼神实在不是一个正常长大的姑娘该有的眼神，“她是很恨我的，因为她是莫蓉的女儿。” 莫蓉是皇宫中一个不能被提起的人，但其实楚国君也知道，宫中的人都知道这个人的曾经存在，只是表面上不说罢了。 他以为梁蕴听到这句话应该是十分震惊的，因为这个消息就连他都难以接受。 让他没想到的是，梁蕴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句：“儿臣……知道。” 这么多年的担惊受怕，这么多年的懊悔无奈，都在这一刻爆发！ 这一事件，楚国君连杀了梁蕴的心思都有了。 他双手颤抖，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朕？为什么！” 楚国君这样的反应是梁蕴早就预料到的。 面对着父皇忽然的暴怒，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然后平静回应：“父皇是他的亲生父亲，我也是他的亲生哥哥。既然父皇保护不了她，那就让我来保护这个妹妹，没有什么不可。若是让她重新出现在父皇面前，父皇能保证她能安稳活到今日吗？” 梁蕴说得有理有据，让楚国君无法反驳。 但楚国君心中还是有气的。 “你既然是要保护自己的妹妹，就该让她好好做个大家闺秀，而不该像现在这样！要杀了朕到还是其次，关键问题是……她这样，也不是……也不是莫蓉想要看到的。你这个哥哥，当的真的像你想象中那么好？” “可是一珂得活着，得好好活着。她如果没有防身的水平，那要怎么活着？”梁蕴的质问，一声一声刺入楚国君的心底，“父皇，不瞒您说，会武功的不知是一珂，我也是有防身之术的，只是没她那么好罢了。我们当年都是被父皇抛弃的孩子，学着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本领，才是应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 陈年往事 梁蕴说的每个字，就像是一把把利刃，每一下都刺入楚国君的胸口。 这个晚上，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从白一珂身份的忽然曝光，到梁蕴说的这些话，无不是在指责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关于这一点，他承认自己却是亏钱这两兄妹太多：年轻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子女多，而且身为皇帝，对不争气的女儿有这样的态度也是正常的。但现在年纪大了，回过头来看，他才知道当年的自己有多么过分。 如果不是自己当年对梁蕴的不管不问，他还会有这种想法吗？ 如果不是自己从没相信过他一次，他现在需要暗地里与自己作对吗？ 如果不是…… 一个念头忽然在楚国君脑中冒出。这个问题，他觉得现在一定要问清楚。而能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梁蕴一个！ 他清了清嗓子：“蕴儿，说说你当年是怎么遇到一珂的。” 那是个很久远但也很清晰的故事。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的说法和白一珂一直以来的记忆，梁蕴告诉了自己的父皇当年发生的事情。 他说的流畅，字里行间并没有任何存在疑问的地方。 但楚国君虽然不是明君，可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长了，对众人话语中的真假还是有所分辨的——梁蕴会不会说的太过流畅了？ “那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你记得这么清？”楚国君悠悠开口。 梁蕴心下一惊，但面上仍旧是十分平静：“父皇……想听实话吗？”他早已设计好了一切，只等着楚国君钻进套中。 从楚国君的角度看来，他只以为自己的这位心机颇深的儿子似乎有些紧张。他以为抓住了顾衍的把柄，声音更加冷淡：“你难道还想犯欺君之罪？” “儿臣不敢，只是……”梁蕴又“退了一步”，“只是……在儿臣说之前，还请父皇恕儿臣死罪，不然，儿臣是万万不敢说的。” 梁蕴的再一次让步让楚国君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 他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说出的话却是步步紧逼：“好，朕应了，你说。”楚国君觉得自己可以抓住梁蕴的把柄了，心中还是抱了很大希望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梁蕴缓缓开口：“父皇……十多年前，儿臣遇到一珂其实是个意外，当时她所在的小村庄失火，儿臣是在那场大火中将她救出的。” “就这么巧？”楚国君皱了眉头——大火？因为天气原因，再加上防范措施不好且村庄面积一般都不大，在楚国，整个村庄失火并不是少见的事情，他是真的没有印象梁蕴说的是哪次失火了。 “当时儿臣到的时候，身边是有侍卫的。侍卫武功高强，发现有会武功之人进入村庄应该是在追踪什么人。儿臣身为皇子，自然要以保护百姓为己任，便让侍卫进入村庄中搜查。侍卫到的时候正好救下了藏在大缸中的白一珂，而且还……” “把话说完！”楚国君皱着眉头，现在是不满意梁蕴的话说到此处停下。 “儿臣身边的侍卫发现……发现刺杀她的人是宫中的大内侍卫。” 在两人的交谈之中，原本楚国君是处于绝对优势的。 但这一瞬间，当梁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形势瞬间扭转——这难道…… “大内侍卫？”楚国君的话语中透露出难以相信的情绪，“怎么可能！” “可儿臣知道的就是这些，而且……”梁蕴再次吊了楚国君的胃口。 “说下去！”楚国君心烦意乱。 “而且，一珂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恨父皇您，不只是因抛弃了她的母亲和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您对她的追杀。”事到如今，梁蕴反而是“毫无隐瞒”了。 只是楚国君不知道的是，梁蕴从未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给他看过，而他却相信了自己这个看起来很有出息的唯一能拿的出手和顾衍有一战之力的儿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梁蕴见楚国君没有反应，微微抬头，便对上了他那带着血丝的眼睛。 “朕没有。”楚国君闭了眼，双手在袖中握拳，“朕后来知道他被人调包带走，便再没有追查过。既然她不在宫中了，去宫外当一个普通人也是好的。朕既然无法保护她，为什么还要寻找她，更不要说是要杀了她了。” 还有一句话，楚国君憋在心里没有说——别说当时他对莫蓉是有十足真心的。就算他对莫蓉没有真心，就算莫蓉只是他后宫众多女子中不起眼的一个，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公主也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怎么可能痛下杀手。要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于人？ “可一珂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梁蕴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从前了。原本儿臣将一珂养大，她什么都听儿臣的。但自从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似乎……似乎对儿臣也是不放心了。只是儿臣是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自己那一身高强武艺作为资本来宫中刺杀父皇。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请您责罚儿臣吧！” 话音刚落，梁蕴就跪了下去——“嘭”地一声，只是听一下都觉得疼。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虽然乍一听来梁蕴是在贬低自己，但话语没有漏洞，楚国君根本没办法责怪他。相反的，他觉得梁蕴所做的一切丝毫没有问题，而问题出在自己这里——是他的错。 楚国君摇头叹息，然后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疑问点：“一珂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她的？” “儿臣不敢！”梁蕴依旧跪着，楚国君看不见他的神情，“从前蕊儿出嫁之前，她常常来儿臣府中，便和一珂关系亲密。后儿臣为了保护蕊儿，也为了这两姐妹能一直保持情谊，再加上希望让一珂成为顾衍身边的一根尖刺，便让一珂给蕊儿陪嫁了。儿臣想着，若是她留在此地，脸上的胎记她自己也是清楚的，早晚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她身怀高强武艺，若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难免不会来报复父皇。因此儿臣一直是很刻意地瞒着一珂传闻中的那件事的。也就是说，在离开楚国之前，她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一年 若是这样解释的话，那么白一珂所知，应该全是到了锡国之后才知道的。 而她到了锡国之后，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之中的。 因此，消息来源应该是…… “顾衍！”楚国君一惊，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但只是瞬间之后，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摇头到：“不，不，不可能，这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一珂又是化了妆遮住了胎记了，顾衍最多知道个当年的传说，怎么可能知道……” “父皇猜的不错。”梁蕴适时打断了楚国君的话，“顾衍手下有着一支很厉害的暗卫团队，父皇难道不知道吗？” 梁蕴的解释有理有据，楚国君听了就觉得有道理——暗卫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更何况顾衍手下的暗卫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因此，他潜意识里在脑中接受了梁蕴的手法。 他不知道的是—— 那场火是他派人放的，所谓的大内侍卫也是他派人假扮的，就连白一珂和江遇宸逃命之后躲进去的那口大缸，也是他提前算好了他们的逃跑路线放在那里的。除了这些，就更别说救人的侍卫和他本人出现的时间地点了。 至于白一珂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也是他在某个夜晚与另一名暗卫交谈的时候“不小心”让白一珂听去的。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白一珂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若是想杀死楚国君，她是一把利刃。就算不杀死楚国君，她也可以成为自己手中最好的一枚棋子。 他恨楚国君，白一珂也恨楚国君，那么他们的关系就是同盟。 至于她公主的身份，他没有告诉她——但她还是知道了，那就应该是顾衍说的。 顾衍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梁蕴脑中忽然想起江遇宸两天前寄来的信件：信上说他一直住在宫外，与白一珂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很明显的是，顾衍确实是真心实意对待白一珂的。 梁蕴知道，江遇宸深深爱着白一珂。而这样深爱着白一珂的江遇宸能在信中写出这样的话，可见是有多无助了——在这个问题上，江遇宸实在没必要跟他说假话。 既如此，那么梁蕴就觉得自己脑中更加混乱了—— 顾衍难道不知道一珂是有仇必报的人吗？ 顾衍难道不知道一珂对自己这位生父恨之入骨吗？ 顾衍难道不知道一珂回了楚国冒这么大的风险入宫刺杀楚国君却在最后时刻改变了收了手吗？ 顾衍难道不知道…… 一个念头在梁蕴脑中闪过——难道顾衍是知道这些的，甚至……顾衍还是支持者？ 这个瞬间，他甚至还怀疑顾衍此刻就与白一珂一起待在这楚国都城之中。 不过既然他们都这么玩儿了，他不介意陪他们玩玩儿！ 他依旧跪在地上，但现在，他把头抬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可……一珂为什么没动您，难道会是因为父女血缘？儿臣觉得，应该不会吧？”梁蕴表现的柔柔弱弱的，但说的话句句都在点儿上，让楚国君不能不仔细去想。 “因为……”楚国君肯定是不能告诉梁蕴真相的，于是他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她给朕喂了毒药，不过具体还没说让朕做什么。” 至于从梁蕴手中夺回权利的事情，他没有办法提。 毒药？ 梁蕴皱了眉——据他所知，白一珂手中应该是没有毒药的！之前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手中确实一直有毒药，但那都是苗艺的毒药。现在苗艺去世这么久了，她手中就算是还有毒药也该失效了，怎么可能还管用？ 他脑中第一反应就觉得楚国君是被骗了。 “父皇，快传唤太医！” “你的意思是……朕并未中毒，是被骗了？” “也许是。” 太医很快就到了。 这时候，梁蕴已经起了身站在一旁等待着了。 屋子里的空气很安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医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明显。 半天，他终于放开了楚国君的手腕，跪在了一遍：“皇上，依臣愚见，您是中了毒了。” 真的有毒药？ 太医离开之后，楚国君和梁蕴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派人去抓人吧，父皇！” “不要！”楚国君摆了脸色，“是听你的，还是听朕的？” 他这样做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只是……他完全相信，白一珂随时可以让他死。 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性命的。 没有其他人存在，没有人知道两人在屋子里商量了什么…… 这个晚上，当真如白一珂所说，并没有人前来搜查，整个京城依旧和之前所有个普通的夜晚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早上开城门的时候，白一珂和顾衍甚至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布防有什么变化。 顾衍心中还是很怀疑的。 “没人来？” “他不敢来。”白一珂甚至没有扭脸看顾衍，“梁蕴不敢跟楚国君说实话，楚国君更是不敢和梁蕴说实话，这两个人心生嫌隙。再加上虽然梁蕴是楚国君的亲生儿子，但身为皇帝，楚国君是很看重自己的权利的。若是要搜查，梁蕴手下的人肯定会比他先知道某些事情，楚国君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白一珂侃侃而谈，顾衍笑了：“一珂，你说了这样，让我说什么？” “那你就听着。”她也笑了。 “对了，你给他喂的，是什么毒药？” “哪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余大哥给我的小玩意罢了，逗人的，会给人造成错觉。”白一珂吐了吐舌头…… 这一次回楚国，白一珂放弃了原本自己要做的事，也放下了一部分仇恨。他终于发现，其实很多时候仇恨并不是那么难放下的，换种形式，一样可以过得去自己心里的坎。 这之后，挑拨楚国君与梁蕴之间关系的事儿就交给顾衍了，便不是她需要操心的问题。 这一年的时间过的格外的快。 白一珂回了锡国皇宫，依旧做她的皇后。后宫一片平静，前朝越发在顾衍的掌控之下，云哲在朝堂中依旧“半死不活”。 唯一不同的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神秘女子 在很多的不变中，这一年，还是发生了很多改变的——锡国和楚国边境一直小争斗不断，却没有发生一次大规模的战役，好像双方都一直在试探对方的底线。除此之外…… 在京城的一个小小的窄窄的街道中，一名女子正在洗衣服。 女子未施粉黛，从大门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侧脸。 因为劳累，她的脸上有细密的汗珠。 但尽管如此，仍旧可以看出她相貌出众，并非平凡女子。 顾衍从大门走进来，声音平和：“洗衣服呢？” 听到这一声，女子微微转头，已经被打湿的碎发贴在她的额头上，显得女子更加娇俏可人。 她随手拿起一旁搭着的毛巾擦了擦手，一边擦一边笑着说：“衍哥哥，你来了啊，来，这边坐。” 院子不大，但是布置淡雅得体，一看就是与女子的手笔——气质相同。 顾衍也不多话，跟着女子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桌旁边，然后端起女子递来的茶杯，皱着眉头看了那茶杯中的液体一眼，然后仰头将其送入喉中。 水入喉肠，顾衍皱了眉头：“上次给你送来的茶你喝完了？” “啊？”女子楞了一下，然后笑容又回到了脸上，“没有没有，我平日里不喝茶，都只喝水。邻居大爷说那是好茶，我打算等着有客人来再沏，要不然多浪费。” “可是那是你原来根本离不开的茶……”他说。 他声音很小，与其说是说给女子听，不如说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没有听清，便问到：“什么，我没听清？”说着，她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什么，我是说……你这里也没什么朋友来。”他说。 她却并不介意自己没朋友这件事，反而笑的更加开心：“谁说的，我不是有衍哥哥你这个朋友吗？衍哥哥，你平常那么忙，还经常来看我，真是让你费心了。”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顾衍说。 女子依旧是笑着的，那笑容将她衬的像是天边的朝阳，灿烂夺目。任凭谁看了这样的笑容，都会被女子给吸引。 但顾衍看着这样的笑容，心中却更加烦躁—— 若她真的只是个普通女子，该有多好。可她是…… 他想到白一珂，想到这一年他们的关系越发亲密，同时也想到这一年自己与女子之间每一次舒适的会面。 从前，女子是不会有这样的一面的。 “衍哥哥，衍哥哥，衍……”女子呼唤着。 顾衍被从沉沉的思索中“抓”了出来，他被吓的抖了一下身体，然后也扯出了一个笑容：“怎么了？” “衍哥哥，你怎么跑神了啊？你要是有什么事儿的话，就先走吧，我这里也不缺什么。”女子倒是没有强行将顾衍留下来。 “这……没事儿，我再待一会儿，好久没有吃嫣儿做的饭了。”他忽然摆出期待的神情来，“不知今日我来的巧不巧了。” 听到他要留在这里吃饭，嫣儿眼神中冒出喜悦的神情来——她从不出门，平日里只有几个邻居来这里，每日有衍哥哥派的人专门来给她送食材，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前来了。而就连这些人，也是与她交谈很少的。 所以，她当真是十分孤独了。 因此，每次“衍哥哥”出现的时候，她都会十分兴奋——她想让他多待一会儿，但并不能如此。 从前的事情她虽然忘了，但是她记得，自己是与别的男子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被家人嫌弃的。 那天晚上，她自己逃出家中就是为了去追那个男人，虽然那个男人已经不要自己了。 她现在知道了，这样的女子是会被人看不起甚至会被杀死的，但当时，陷入爱河的她并不在乎这些。 也是在那个夜晚，她遇到了衍哥哥。 他就像是天上的神仙，救了她，给了她安身之地，而且告诉周围人他是自己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丈夫。 只是衍哥哥是个好心人，她便不能辜负她的好心。 因此，这一年时间里，她从来不出门，从来不会给自己的衍哥哥找任何麻烦，也从不会在他面前提出任何要求——尽管她很感激他，也很希望自己是他的女人，但是她知道，他妻妾成群，而且有钱有势，是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这样一个有过污点的女人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提出要给她找一个老婆婆来做饭，但是她拒绝了。 她觉得这种小事，自己现在虽然不会，但是学学也就会了。 事实证明，她不但用了很短时间学会，而且进步很快，一年后的现在已经能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好吃的菜了。 这一天，顾衍吃着这样美味的事物，却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看着面前女子期待的神情，他还是在心中给了自己一直在犹豫的问题一个肯定的答复。 “好吃吗？” “我有件事跟你说。”顾衍放下筷子，答非所问，“你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到。” 他从来没在她面前如此严肃过。 听他这样说，她心中当然是十分害怕的。但是她虽然不知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人，但是独居的这一年里，她已经坚强了许多——不管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她都是一定可以克服的。 时间慢慢流逝，烟儿觉得这一刻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的声音终于在她耳边幽幽响起：“你……父亲快要不行了，你想去看看他吗？” 烟儿感觉自己的脑中“嗡”的一下子，好像有太多东西想要钻入自己的脑中，然而脑子太过混乱，千头万绪，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只是“父亲”这个词在她心中还是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的。 “衍哥哥，你……认识我的父亲？” “我知道你是谁。”顾衍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怕告诉你了，你承受不住，你现在过的不是挺好的吗？别的不说了，我们先说你父亲的事儿。你去看他吗？” 烟儿点了头。 “去倒是可以，你要蒙面。不管听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都不要摘掉自己的面纱，也不要说任何话，可以吗？” 烟儿再次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云哲之死 顾衍快到午饭时间出宫了，并且没带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白一珂沉迷兵书，到了晚膳时间才从书房里出来，一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其实她对顾衍是放心的——顾衍要出门，一定是有自己要做的事儿的，这没什么奇怪的，因此也并未多问。毕竟她虽然现在坐在皇后之位，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确实非常好，但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再加上顾衍身为一国之君，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这没什么奇怪的。 因此，本来想与顾衍一同用餐的白一珂便自己在栖凤宫吃了饭。 但她吃完晚饭刚回到书房看书没多久，就听太监来报一个天大的消息——顾衍从丞相府出来马上回宫，坐的是丞相府的马车，车上还有一名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 白一珂皱了眉头，却没有多想什么。 事实上，就在她在书房中看书的时候，一件大事就那样悄然发生了—— 丞相云哲这一年手中都没有什么权利，但是皇上为了他的面子，还是给他保留了基本的官位。 只是云哲今年四十多岁的年纪还算是壮年，本就很有才能的他不甘心自己现在的状况却斗不过高高在上且颇有想法的顾衍，于是郁郁寡欢。时间长了，身体便大不如前了。就在这几天，几名太医一同给他诊病，却得出结论——他活不过十日了。 在世人看来，年轻的锡国国君是没有人情的。事实上，顾衍并不是不通人情，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因为云哲的病症，丞相府门可罗雀，一派冷清。 顾衍带着烟儿前来的时候，还是敲了门才有人来应答的。 那小厮打开门看到顾衍，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又惊叫了一声，才跪下给顾衍行了礼。 “免礼。”他边说，边跨门槛往里走。 走了两步却发现烟儿没有动弹，知道她是被自己吓住了，顾衍便走回来拉住她的胳膊往里走。 烟儿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顾衍往里走。 他们离开小厮的视线后，小厮看着烟儿的背影，不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另一名小厮正好赶到，他便开口到：“你看皇上带来的那名女子，看身形怎么那么像小姐呢？” “怎么可能是小姐？小姐现在是皇后娘娘，回娘家怎么可能蒙面，而且穿的还这么朴素。” “可是真的像，你看。” 后来的那名小厮顺着之前那名小厮的目光看去，看到烟儿，也皱了眉头：“这……” “是不是很像。” “还真是很像……” “皇上怎么会带这么个和小姐这么像的女子来啊，看样子还是要见老爷的。” “猜不到……” 顾衍要进入云哲的房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云哲见到顾衍前来，虽然心中有太多怨恨，但还是挣扎着要起身给顾衍行礼。 顾衍马上快步上前，如同之前做的很多次一样，将他按回到床上，温和开口：“快别起来，你身体不适，还是躺着吧！” 其实他也是稍微懂医术的——看云哲现在这样子，哪是身体稍微不适呢，应该是马上就要不行了。 “多谢皇上。” “爱卿，你看这是谁。”顾衍微微侧身，让云哲正好可以看到自己身后的人。 烟儿是蒙着面的，但是母女连心，尽管只能看到双眼，云哲也能从这双和他一般无二的眼神中看出这人是谁。 “澜儿？”他的声音颤抖着，“你……你怎么……” “爹？”烟儿歪了歪头。 两人目光对视，忽然，她感觉有太多东西涌入自己的脑海——她想到自己童年时在母亲庇护下的无忧无虑，想起自己与顾衍青梅竹马的那些日子，想起自己为了所谓感情而做的那些荒唐事，也想到自己…… “爹，我是澜儿！” 她的声音，如同从前一般飞扬着。 听到这样的声音，顾衍可以确定——从前的那个云澜，回来了。只是这个云澜是那个心地善良的云澜，还是后来那个连他都不敢认的她，这就是他无法确定的了。 “澜儿，你怎么……这样回来了？” 云哲还不知道云澜经历了什么，他只是慈爱地摸着已经跪在床边的女儿的头，一脸温柔。 云澜痛哭着，这痛哭像是为了自己，也像是为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蠢事。 顾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父女应该是不欢迎他的，尽管他是一国之君。 顾衍便到了屋子外面等着。 等待的时候，他心中也是不平静的——这一年来，云澜和从前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完全变回了很多年以前那个让他动心的她。他不是石头，而是有感情的。她想，若是没有白一珂的出现，他现在肯定会再次接纳她。可生活没有假如，这种假如不可能成真。 这一年来，她实在是太好了，甚至比从前的那个她还要好，他甚至还爱上了她做的饭。 云哲病重，他知道他挺不过这一回了，便决定要带她回来看他一次。 来之前，他心中纠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期待他们父女相认。 不知过了多久，云澜终于打开了门，说是云哲想见他。 他回到房间中，听了云哲生前最后一个愿望，然后在自己面前咽了气。 果然，就算是生前多么在乎权利的人，最后一个愿望也是希望自己能照顾他的宝贝女儿一辈子， 云澜是不能留下来的，尽管很难过，但因为身份问题，她还是只能带上面纱离开这里。 坐上马车，云澜默默开口：“皇上不要把我父亲的话当真。之前那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我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所以……” “我们回宫。”顾衍默默开口。 “不！”云澜马上开口，“让我回自己的小院子就好，皇宫不是我该在的地方！” “回宫。”顾衍没有改变主意，“你现在脑子不清醒，等你脑子清醒了，你再做选择也不迟。” “我脑子不清醒？”云澜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就是因为我脑子清醒，我才知道那个地方不是我能去的。皇上，皇后的位置不是我的，我又不可能再用其他位置入宫，我说的不对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情敌见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马车依旧在向前走着。路面平坦，马车里也没有很明显的震荡。 云澜的脸藏在面巾之中。 她微微低了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澜儿，朕……之所以没有娶你，不光是因为丞相，而是因为……” “怪我，我知道。”云澜依旧没有抬头，话语中十分平静，“我做出了世人所不能容忍的事情，皇上原来不了才是正常的，我不想解释，也不求皇上原谅。” 顾衍半天没有说话——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澜。 一年前，当云澜做出了那些让他无法原谅的事情后，他因为知道自己心系白一珂而备受打击，因此忽然失忆，所有的大夫都说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这个时候，她顺水推舟，为了让她安安稳稳过日子，也为了将白一珂留在自己身边，更是为了在世人面前塑造自己重情重义的形象，他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安排好了一切。 说实在的，他从没考虑过云澜会恢复记忆，更没考虑过回复记忆之后的她性格竟然变得比之前还要好。 他身为皇帝，有众多女人，再接受云澜一人，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但一边是自己现在所爱，一边是从苦海中回头的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他任何一个都不想伤害。 所以，想到最后，顾衍决定，还是让白一珂和云澜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然后再做决定比较好。 “跟朕入宫看看，你若是不想留下来，可以再离开。好吗？”顾衍很明显是在让步了。 在云澜的记忆中，从小到大，哪怕是很多年前朝廷上下真正的权利不在他手中的那段时间，他也是很少让步的。 小时候，她第一次与顾衍接触纯粹是因为听父亲的话。 只是和当年的小男孩儿顾衍接触之后，她是真的被这男孩子身上的气势所吸引了——从那时起，她就希望自己能嫁给这个男子，成为他的妻子，哪怕他不是一国之君，只是个普通人。 只是后来她为什么会看上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教书先生呢？ 大概是因为有得必有失吧。从小，在别人看来，顾衍对她的好，可以说是极尽所能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很少关注到她生活中的角角落落，而这些，那普通的教书先生都关注到了。 时间一长，在她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这一年来，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也感谢这一段时间，让她把所有事情都想清了。 不过……与从前的生活做个道别应该是可以的吧？ 顾衍这么问，她忽然也想看看那个代替了自己的女人——再次相遇，不知会是怎样的场面。 她点了点头：“既如此，多谢皇上给我这个机会了。” 顾衍带着一个女人回了宫，而且那女人还是蒙着面的。 从他进入皇宫的第一步开始，白一珂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精神紧绷，下意识决定要打扮一下——这是她平时很少做的事情。 顾衍下了马车，转头要递给云澜一只手扶她下来。 但云澜却是扶着马车下来。 云澜一直都是气质出众的那个。哪怕是面部被遮住了，但依旧可以从她的身形和一举一动显示出她的过人之处。 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看到云澜，都在心中吃惊——明明皇上前不久也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但是他们明显可以感觉到皇上对那女人根本不上心。可这一次，皇上竟然还转头要拉着这名蒙面女子的手下马车。 他们到栖凤宫的时候，就看到白一珂打扮得体，正站在门口。 云澜微微仰头看向面前的女子，自然是被白一珂的面貌吓了一跳——所以说，这么长时间以来，顾衍并不是没有娶她，而是让另一个人代替了她。 三人六目相对的时候，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白一珂不知该怎么说现在的状况。她只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绝对不是应该第一个开口的那个，只因她第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人是谁。 “进屋。”顾衍开了口。 三人走进了屋子，顾衍先坐到桌边，然后开口：“坐吧。” 两人都不是扭捏的人，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耗费时间，于是都坐了下来。 云澜将自己的面纱取了下来，两张同样的脸同时出现，空气似乎都无法流动了。 “云姑娘，好久不见。”云澜微微笑着。 “你是……”云哲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现在的状况对她来说确实是比较难接受的。 “一珂，去卸妆吧。”顾衍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白一珂去里屋恢复了自己的面貌，然后出来给云澜讲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但她也没有完全讲出来所有事情，对于她与顾衍之间生出感情的那些细节的事情，他没有说出来，也不觉得需要说出来。 所以，这样客观的事情在云澜听来就是给了她希望的——她潜意识觉得顾衍做的这些事，都是因为与她多年的感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现在她已经确定自己最爱的就是顾衍。 本以为没有希望的事情就这样重新又有了希望，云澜的眼神中忽然开始有光芒闪烁。 “云姑娘，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您……听懂了吗？” 云澜点点头，然后露出了从进入宫中以来第一个笑容：“衍哥哥，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 白一珂知道，自己是被忽视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可以。”顾衍回答的很干脆。 而这是她这一年来第一次看到顾衍面对女子的示好而不躲避的，这让她感觉心中忽然特别堵。 “你们聊吧，我先躲一躲。”白一珂站起身来。 “别走！”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眼，十分认真，“有些话还是说清比较好。” “说清？”白一珂一声冷笑，“说清什么，你都带她回来了，这位置本来就该是她的，我只是个替身罢了。既然是替身，那就有到头的时候。现在正主回来了，我也该走了，这有什么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放弃后位 “你……我……” 此时此刻，顾衍非常想告诉白一珂自己心中只有她一人，而他对云澜只有歉意。但是云澜刚刚恢复了回忆，又是不能受刺激的，所以有些话现在不能说。 白一珂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冷静的人，但现在，她一贯的冷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遏制的怒火。 听到顾衍说云澜是受了刺激才失去记忆的，白一珂坚定地认为，若是当时云澜没有出现那样的意外，她是肯定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对白一珂来说，这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她想，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安静的时间，以此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白一珂马上起身。 任凭顾衍在身后怎么叫，她都没有停下走远的脚步。 而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回到里屋躲避，而是径直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用的是自己最常用的那张易容的脸，是一直以来只有用“白一珂”这个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才会用的脸。这一次，她走路的时候再也不用装作云澜的样子，就连眼神，也可以用自己平日里的眼神。 不用装别人的感觉真好，她想。 这一年来，她与顾衍的关系越来越好，好到她已经在心中决定，若是下一次顾衍再要真正求娶她的时候，她肯定会同意。 现在想起自己这样的想法，她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自己这么在意的事情，在对方看来却是一个笑话。 她冷笑一声，算是对自己的嘲讽。 众人看着白一珂从屋子里出来，自然以为她便是刚才皇上带入屋里的那个蒙面女子。 他们都是认识白一珂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白一珂要蒙面进入栖凤宫的屋子里，但是很明显，皇上确实是一心爱着她的，不然也不会追出来了。 “一珂！”顾衍冲着她的方向喊了一声。 “白姑娘，你还是留在皇上身边吧，皇上不能没有你。”云澜也站在门口说。 她越是这样说，白一珂就越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整整一年，她做了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呢？ 白一珂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书中说的跳梁小丑，连她自己都是想想都要笑的。 她知道，尽管难受，这里也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了。 白一珂心中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些事情，所以，这个时候，她也不想管其他人的眼神了。 她施展轻功，马上离开了皇宫。 虽然皇宫中宫女太监们见过侍卫们的轻功，但他们从来没想到一个女子的轻功能如此之好，就像是天上来的神仙一般。 顾衍看着白一珂离开，心中自然是烦躁的。 他让云澜好好在这里休息，然后骑马离开皇宫。 他觉得，他应该是能猜出白一珂去了哪里的…… 锡国京城的富人区有一处独特的所在，那就是江府——江遇宸的宅子。 这一年来，江遇宸与白一珂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眼看着白一珂和顾衍的关系越来越好，江遇宸也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态，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很趋近于多年前两人还小的时候了。 这天，江遇宸还在院子中练剑的时候，就看到白一珂从天而降。 看她这状态，分明是要—— 江遇宸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下意识接住了白一珂递来的招式。 他不能占白一珂的便宜，马上丢了剑，与白一珂对打起来。 他们二人的武功虽然不算是最好的，但放眼整个武林也是传说一般的程度。这样的两个人一旦认真打起来，一定是最吓人的，可以说是电光火石了。 如果说一开始江遇宸还以为白一珂只是在认真练习的话，那随着白一珂一招一式，他越发感觉不对——这并不像是练习啊！ 而且白一珂并不是对他下杀手，却是每一招都是使出了自己的全力却在快要碰到他身上时收手。 很明显，她是想发泄的。 但她是要发泄什么，她却没有说。 只是江遇宸是懂白一珂的——她想，或许和顾衍有关。 终于，白一珂因为心里有事，还是不低于江遇宸。他用了力道，将她打的差点倒下去，然后顺手拽了她一把。 白一珂就顺着他的手劲儿站直。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白一珂忽然就扑到了他的怀中，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白一珂个头小小的，她的头颅正好可以埋在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的心跳。 她哭了，在他怀中抽泣着。 他犹豫了一个瞬间，然后就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在他后背上抚摸。 “一珂？” 她依旧抽泣着。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想让她平静下来：“一珂，不管是谁欺负你，哥哥永远在这儿。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我不问你。” “我……”白一珂没有把头伸出来，声音闷闷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其实不怪顾衍。人家是皇帝嘛，人家两个是青梅竹马，我算是谁呢？不过是有点本事，被他看得起，其实不过是他的消遣罢了。” 她这么说，江遇宸就知道她是被顾衍欺负了。 因为白一珂的缘故，江遇宸向来是不喜欢顾衍的。只是因为白一珂对顾衍有感情，他只好默默站在一边什么都不说罢了。然而现在顾衍欺负了白一珂，而且看样子是因为变心，这让他如何能忍呢？ 他终于不再收敛，紧紧抱住了怀中的白一珂。 白一珂本就因为顾衍的“变心”而感觉内心空虚，现在被江遇宸紧紧抱住，她瞬间有了强烈的安全感。 她也使了劲，将自己放在江遇宸腰上的双手抱得更紧。 好像抱得更紧，就越是会被江遇宸接受。 于是，顾衍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遇宸与白一珂在院子中抱得紧紧的。 他感觉自己气血上涌，嘴巴不经思考就出了声：“你们在干什么？” 这样的话语，很明显是埋怨了。 白一珂猛地转回头来，就看到顾衍正站在门口，虽然只是从皇宫中到这里这一段路程而已，看起来确实风尘仆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云斓的男人 白一珂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生活，已经是不会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了。 但是当云斓和顾衍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骄傲再次瞬间崩塌——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自己把握住了所爱之人的心，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顾衍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白一珂和江遇宸的动作发生什么改变。 相反的，江遇宸害怕白一珂逃离，他抱着她的动作更紧了。 白一珂不想看顾衍，她转回头来，再次将自己的头埋到了江遇宸的胸口。 “你来干什么？”江遇宸护着白一珂，“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衍知道自己根本没时间和江遇宸吵架。他现在只想让白一珂冷静下来听自己解释。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珂，我们聊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不听我解释，这不是你的风格。”她试图用最平静的方法与白一珂交流。 但很显然，白一珂现在思绪混乱，根本无法正常判断。 顾衍自然是错了，他错就错在认为白一珂在任何时候都是可以平静下来的，但事实上，白一珂再坚强，也是个感性比理性要发达的多的女子。 更何况，顾衍是她突破了自己心中的太多阻碍而试着接受的那个人。 忽然被这样一个人背叛，她如何能冷静下来呢？ “她不想理你。”江遇宸目光森寒，“你最好走。” “我……” “我把从小看着长大的心上人放在你身边，是想让你宠她一辈子的，不是让你欺负她的。顾衍，确实，你是锡国的皇帝，也确实是个好皇帝，这一点我是服的。但这些不能成为你欺负一珂的理由。” 江遇宸每一个字都说的很直白，像是一柄柄利剑，让顾衍无处躲藏。 “这……”顾衍犹豫了——面对着江遇宸的疑问，他才发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来都来了，总是要说些什么的。 多年后，当他回想此时的场景时，只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他现在说出的这些话，其实根本没有过脑子，而是下意识说出的。 或许，正是因为是没有经过脑子就说出来的话，才显得格外真实。 “你闭嘴！”白一珂忽然吼出声来，声音都劈了。 吼完这一句，她忽然哭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你去找你的云斓啊，你来找我干什么？我不过是个替身！” “我来找你……”顾衍的声音终于比刚才要平和了许多，“杀了我。” 白一珂没有回应。 顾衍这才抓到了解释的机会：“我只有一个愿望，听完我解释，然后杀了我。” “好！”白一珂转过头来，眼神中流露出凶狠的意味来。 她从江遇宸的怀中离开，然后右手从左手的袖子里拿出了那把她一直随身带着的匕首，指向他，“你说。” “单独说？” “好。”白一珂抹了一把脸，抽了抽鼻子，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再继续流下来。 江遇宸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回头看，只是脚步沉重，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的院落，空气变得格外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顾衍瞪的眼睛疼了，也许是白一珂举的手累了，他才终于开口：“云斓说不会入宫，我也不打算让她入宫。但是现在云哲去世了，她云家在朝堂之上已经没有了势力。云斓虽然做出了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有的，我想让她将来活的好一些。但是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很难嫁个合适的男子了。” 白一珂承认顾衍分析的很对，她也从他的分析中判断出他对云斓确实没有男女之情。 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是很奇妙也很奇怪的——就算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也可能在接触的过程中爱上对方不是吗？更何况这两个人青梅竹马，还是定好的要成亲的人。 虽然看出顾衍对云斓没有感情，但是白一珂觉得，自己才是后来出现的那个人。 她回想起上一辈子的事情，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自作多情了——顾衍欣赏喜欢的，一直都是如云斓那样的大家闺秀不是吗？之所以自己能在他的生活中占据一定的位置，不过是因为那段时间云斓变了个样子。 现在云斓恢复了，她也该离开了…… 但上辈子栽在了自己的自主主张上，白一珂想，这一次，自己一定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身体里的仇恨压下去：“那你要娶她吗？” 顾衍摇头：“我只爱你一个，我只是想让她过的好。” “那让我来安排一切，你可能接受？”白一珂这句话倒是说的很真诚。 顾衍一惊，看白一珂眼神中写满了认真，瞬间放松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好。” 顾衍很庆幸，庆幸白一珂是个能把握住自己感情的人。 白一珂告诉江遇宸自己要回宫中了。 江遇宸看着两人虽然没有亲密动作，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在的地方了。 坚持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或许就是最后一天了吧…… “一珂，我以后不会爱你了。”江遇宸笑着笑着，却有眼泪流下来，“我真是，哭什么哭。” “对，哭什么哭，你的幸福肯定还没出现呢。”白一珂也笑着哭了出来。 “我想也是。”江遇宸使劲将自己的眼泪擦干。 那之后，他们一起回了宫中，而云斓，消失在了他们的生命中。 顾衍本想让云斓到一个更舒适的地方生活，但云斓却拒绝了：“参加完父亲的葬礼，我就回到那个小村庄里生活，也挺好的。” “那里的生活并不是很好。” “我想，我是时候接受那个人了。” 云斓给他们讲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和她的故事。那个男人不过是村庄里的一个普通男子，认识字但没有文采，长相一般但很爱笑，和云斓一直以来想要的丈夫的模样相去甚远。 但云斓却决定和他接触接触，因为他愿意接受云斓曾经的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章 被关密室 白一珂和顾衍跟着云斓回到了那个小院——云斓用的是自己的脸，而白一珂用的，则是自己一直以来用的那张。 从宫中出来之前，云斓手痒忍不住，顺手画了个自己最喜欢的妆。 于是她出现在小院门口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这样看着她看呆了。 “你……你是……” “小子，你可别欺负我妹妹，不然我要你好看！”顾衍放了狠话，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很凶狠的样子。 出来的时候顾衍虽然穿的是普通人的衣服，但是料子摆在这里，一看就是有钱人。那男子被吓到，还是云斓安慰了他。 那之后的事情，就不是白一珂和顾衍所需要考虑的了。 “你不喜欢那个男人？” “他配不上斓儿，他们是不可能成亲的。” 在顾衍看来，云斓这样的人，应该是和有文采有相貌的男子才足以相配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让她自己撞一撞吧。若是有其他变故，她有你这个后盾，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白一珂却忽然笑了：“我觉得她这样比在宫中和你这个不爱她的人在一起要好得多。不然照你的意思，我就应该和我哥哥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神仙眷侣，而且……” “你敢！”顾衍忽然装作生气的样子。 看着这样生气的顾衍，白一珂笑的差点直不起来腰——他实在是太可爱了，炸毛的时候像是一只猫，自以为自己很凶的样子。 白一珂以为，自己的感情应该是尘埃落定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除了感情，其他事情也能成为他们之间感情的阻碍，尤其是和上一世有关的事情。 云斓一事发生的大概三个月后，白一珂听到一个消息——顾衍邀请楚国林王来参加锡国的宴会，说是为了促进两国关系，巩固友好关系。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开始猛烈跳动——上一世，梁蕴就是死在这件事情上的！ 当时，梁蕴认为顾衍就算是再有野心，也不可能让自己死在锡国，所以肯定不敢动手。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顾衍玩了个把戏，让他来的时候在接近锡国边境的时候就被自己的人暗杀了。 那之后，楚国皇室再没有一个人能支撑起整个国家，楚国瞬间如一个好看的瓷娃娃，顾衍只是轻轻一击，楚国就碎成了一地漂亮的碎片。 白一珂承认，梁蕴确实有非常多不好的地方，但至少他是将自己和江遇宸养大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他，她们说不定早就死在那场大火中了。 这天，顾衍正在书房里处理政事，白一珂忽然推门而入。 她总是这样推门而入，他已经习惯了——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他以为她是来这里找兵书看的，因此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低头干自己的事情了。他知道，她如果有事情的话，一定会主动和自己说的。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直奔书架，而是站到了他的书桌面前。 他抬起头来：“怎么了？” “你要让梁蕴来锡国？”她直奔主题。 这个消息是顾衍正常放出去的，满朝文武都知道，她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她身处后宫，但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 况且这件事情也没什么要瞒的不是吗？ 他点点头：“对。” “你想做什么？”她继续问。 她这么问，顾衍就知道她是猜到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了。 他站起身来，脸上神色认真：“一珂，我知道你是有才学的，也知道你感激梁蕴将你养大，但你最好不要插手国家之间的事情。” 白一珂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和上一世一样，他想要梁蕴的命！ “你不能杀他！”她声音很大。 “我说了，这不是你能考虑的问题。一珂，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好，得寸进尺！”顾衍的神色也比平日里要严肃得多。这三个月的时间，顾衍还没有在她面前发过火，这是第一次，也是最为严肃的一次。 “你可以想办法软禁他，但是让他活着就好，我不求你别的，就这一个要求，你都不能答应我吗？”硬的不行，白一珂决定来软的。 果然，顾衍还是受不了白一珂的恳求。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就听你的，我想想办法，留他一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白一珂放下心来，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所以你要不要带一本兵书走？” “我要在这里看。” “嗯好。”顾衍稍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坐了下来。 午膳，两个人是在一起吃的。 午膳后，白一珂便回了栖凤宫，在屋子里运行内功增长内力了，而顾衍，依旧埋头在自己的政事里。 晚膳，白一珂被顾衍叫来一起吃。 她没多想什么，毕竟之前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顾衍竟然给她下了药。 “你……竟……竟然下药！”白一珂瞪大了眼睛，精神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 “一珂，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顾衍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他想好的事情，还是很难改变的。 昏迷前的瞬间，白一珂告诉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妄图改变顾衍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了，不然他就算嘴上答应了，自己估计也是白欢喜一场。他向来不是能被其他人左右的，哪怕是自己这个对他来讲应该是最重要的人。 白一珂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不知什么时候就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总之，白一珂再醒来的时候，入目的并不是自己的窗幔，而是另一个她见过的场景——皇宫中的那个密室。 这个密室只有一个出入口，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可以逃出。 现在顾衍把自己安置在这里，门口肯定是有很多人守着的。她就算是有再高强的武功，也是不可能离开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个密室的高度不低，住在这里并不会感觉特别闷。 当天晚上，顾衍出现在密室的时候，手上还拎了一坛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 暧昧 虽然说环境相对来讲还是不错的，但是这里毕竟是密室，黑夜白天不分。若不是白一珂自小经历过特殊训练，在这里待着，肯定是算不清时间的。 虽然是经受过训练的人，在密室里时间长了也是不会好受的。 他到了屋子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手将酒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问了一句：“喝酒吗？” “只有酒没有菜？” “你想吃什么？” 顾衍和白一珂十分随意，就好像上面的这段对话是发生在栖凤宫或者潜龙宫一样，两个人的关系依旧正常。 但事实上，只有两人自己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以说是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想吃什么都能给？”她问。 他点头：“只要是这世上有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可是我吃不进。”白一珂的生意很小，很柔弱，让顾衍都有些动容。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能按照她心意办事的时候。 “那，不吃，喝酒。”她一边给她倒酒，一边自言自语：“其实若不是他虎视眈眈，想让他在我身边当个皇帝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是错就错在，我是老虎，他也是。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好的。” 顾衍说这件事的时候倒是很平静。 只是白一珂不知怎的－－大约是因为这件事是上一世自己与顾衍的关系产生裂痕的开端，所以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她格外小心。 “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白一珂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她是很少在一件事情上纠缠这么长时间的－－从前，包括不久之前的那次在内，两人之间不但不是没有发生过误会的，甚至可以说因为国家利益，两人之间发生个很多矛盾。 但是那又怎样呢？ 顾衍自认为自己是了解白一珂的－－他坚定的认为，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躲开白一珂情绪最激动的时候，让她的情绪稍微冷静一些，再说出自己做某件事的真是原因，就算是和国家利益有关他没有办法按照她想的那样办事，她也是会理解他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白一珂似乎是铁了心想改变他的想法的。 她……到底还是在意他啊！ 他无奈地笑了笑：“一珂，我真的很希望梁蕴就是个草头王爷的。若掌握了楚国实际权利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那你说什么我都是愿意答应的。只是现在……” “如果我给的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呢？”白一珂打断了顾衍尚未说完的话。 她这句话说的太过决绝，把一本正经的顾衍吓了一跳。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顾衍少见的认真神色。 他被吓到，几乎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你说的是什……什么？” “你最想要的。”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今天晚上，我们一起？” 她说的委婉，但他如何能不懂呢？ 他承认，白一珂确实是了解他的——如此诱人的事情，他怎能不动心呢？ 他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心似乎要跃出胸膛，甚至他脑中的某一个角落已经开始构思晚上的细节。 想的越多，他的脸就越红。不用想，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绯红。 但他毕竟是顾衍，虽然在关于白一珂的事情上会有所犹豫，但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十分坚定：“不要如此。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好。” 他想要的，自然会想办法得到，但绝不会是用这种方法——他想要的，是和她心意相通。 空气瞬间凝重起来。 比一颗看着顾衍，心中原本仅存的希望也渐渐消失了——果然，自己高估了自己嘛，顾衍就是顾衍，是任何人都不能左右的存在。 但…… 她想奋力一搏！ 到不是因为她还对梁蕴有多么深的感情，只是这是她重获一世的症结所在。她用自己的天籁之声获得重生，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的这些疙瘩。 现在，其中一个疙瘩有了可以接开的机会，她肯定不想放弃。 想到这里，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只听“次拉”一声，布料撕扯的声音充斥了原本安静的密室。 白一珂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顾衍根本来不及反应－－顾衍伸出手想去阻止的时候，白一珂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肚兜了。 不是没看过她的身体，甚至他对她的身体十分熟悉，但现在这样的场面下看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顾衍想要的。 他只感觉一股怒气从胸中上涌，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一珂，你威胁我？”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的话，是。”白一珂很坚定。 四目相对，白一珂明显感觉到了顾衍散发出的气势，这是平时不愿展现在她眼前的。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顾衍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为了他要这样做？那好，我就成全你。” 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正好站在她身前。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白一珂明显可以听到顾衍的心跳声－－他心跳加速，她又何尝不是呢？ 他的手揽上了她的腰。 这一刻，上一世的记忆瞬间汹涌而来。 白一珂想到了曾经，原本紧张更多的她脸色绯红，似乎在期待一些什么了。 “一珂，梁蕴真的值得你这么做？” “是我的执念罢了，和他没关系。”白一珂低着头。 得到了答案，顾衍心中好受了许多。 他放下了自己的手就准备离开。 但很显然，白一珂希望他留下来。 她声音温柔却充满焦急的意味：“你别走。” 她拉着他，他扭头看他：“确定？” 白一珂点了点头。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暧昧了起来。 白一珂看着顾衍，然后微微踮起脚尖，手轻轻放在了他胸口的扣子上。 他心跳加快，连呼吸都快无法控制了。 他下意识攥紧了她放在他胸口的手，示意他不要继续。 “你真的想好了的话……我来？”他挑了挑眉毛询问她。 她没有松手，反而坚定摇头：“我来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脱掉最后一件 看着这样的白一珂，顾衍忽然特别想笑——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怎么觉得就算是到了这种时候，白一珂还是很“硬气”的样子。 这种时候，难道她不应该是害羞的话都说不了任由他摆布的吗？ 怎么现在看来，自己才像是被摆布的那一个呢？ 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是谁主导，都是无所谓的。 想到这里，他松开了攥住她手的那只手…… 白一珂轻轻挑开了他胸前的那个扣子——上一世，这件事她做的轻车熟路。 但是重活一世，重新开始做这件事情，她还是住不住心跳加速。 她个头小小的，帮他脱衣服有些困难。 顾衍见她踮脚有些累，便往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床上。 这样一来，白一珂为他脱衣服要方便得多。 白一珂做事情向来是很快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还能这么快，顾衍还是没忍住在这样的状况下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白一珂停了手。 “只是没见过做这种事情还能这么快的女子。”他来了兴致，用手支着头，“还真是没人教过你规矩啊。” “那你教我？”白一珂撇了撇嘴，随手将他最后一件衣衫打开。 他那还算不错的身材入目，白一珂却没有多看一眼，这让顾衍有些挫败。 “我身材不好？” “我比你好，你又不结实。”她这么说，却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规矩？” “嗯，规矩。”顾衍开口到，“男女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女子应该是矜持的。” “矜持？”白一珂挑了挑眉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别告诉我你喜欢矜持的。” 顾衍看了白一珂一眼，只见她脸上挂着“我什么都知道”的神秘表情。 顾衍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这方面有什么喜好，谁都能瞒住，还就是瞒不住白一珂——按照白一珂所说，他们上一世可是什么都做过了的。 既如此，他便没必要隐瞒了。 “我确实不喜欢矜持的。”他也学着她挑了挑眉，“那你给我来个不矜持的？” 这…… 看顾衍忽然有这样的表现，白一珂忽然感觉有些生气——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逗啊！ 没人管的嘛！ 顾衍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上一世他可是没有如此啊！ 他这明显就是在挑逗了，她怎么能认输？ “你以为我怕你？” “那你来。”顾衍双手抱拳，等着看白一珂接下来的表现。 白一珂说：“激将法？” “对，激将法，我也瞒不住你。但是我知道……”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给白一珂留了个话头。 白一珂随意地将话头接了过来：“知道什么？”虽然知道顾衍是故意给她一个问话的机会的，但是白一珂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和顾衍弄出一些事情。 更何况…… 现在并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不是吗？ 似乎是因为想事情，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到她皱起的眉头，顾衍忽然想到上一世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她——上一世她当然还是这个名满江湖的女暗卫，但是她代替云澜嫁给她之时，她已经满眼满心都是他了。 那天的她，温柔似水。 那天的他，原本对他是没有太深的感觉的，也被那天的气氛和那天她的感觉所感染…… 那天的他，恍若一个毛头小子，现在想来白一珂都觉得想笑。 她听他在大婚三天后描述了那天她盖着盖头时的场景…… 他抽出先前藏在靴靴中的红纸裹着的筷子。他踌躇了一下，他的手微微地抖着。他仰起头看。他有点胆怯，但是也只得鼓起勇气把新娘头上那张盖头帕一挑，居然挑起了那张帕子，把它搭在床檐上。一阵粉香往他的鼻端扑来。他抬起眼睛偷偷地看了新娘一眼，他的心怦怦地跳动。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他的眼前只有一些摇晃的珠串和一张粉脸。 她很美，但是他从那张和云澜一般无二的脸中却仿佛看到了她那张真实的并不美的却吸引人的脸。 这是他后来告诉她的。 “我知道，你就算知道是激将法，也是会跳进来的。” “你就这么确定？” “当然。”顾衍很认真的样子，“你敢不敢试试？再说了，就你这身材，我估计……” 他话未说完，她已经解开了自己背上最后一个扣儿。 她身上最后一片布料翩跹飘落，现在，顾衍看在眼里的，就是她的一切了——好像她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就代表着再没有任何事情是她会瞒着他的。 而且出乎他意料的是，白一珂的身材真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么差。 他还记得，两年前白一珂昏迷着换掉了背部的皮的时候，她的身材还没有这么好，胸部几乎毫无存在感，臀部看起来也像个十足的小孩子。 但现在看来，这两年的生活虽然偶有波动，但是总的来讲她还是长大了的。再加上她是个练武之人，这两年虽然没执行什么有危险的任务，但是一直都有在练武，因此身材可以说是非常好的。 甚至可以说是…… 诱人。 顾衍脑子中忽然冒出这么两个字来。 “怎么样，还满意你看到的吗？”白一珂倒是大大方方没有躲避。 顾衍原本沉浸在她的身材中，现在她一出声，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失礼——天啊，自己见过的女人也不少了，怎么在她面前像是个没见过女人身体的毛头小子一样，这可不是自己该有的作风！ 按理说，他应该是冷冷地扫一眼，然后批判她的身材才对。 他下意识从床边拎起自己刚刚被脱掉的一件衣服扔给她，嘴上还念念有词：“别闹，女孩子的身子岂是随便给人看的？这次就算了，以后是一定要注意的。” “可是你不爱我吗？”白一珂斜着头看顾衍，依旧是十分诱人。 但是顾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皱起眉头，迅速在自己脑海中翻找着，终于在自己的手快要触碰到她关键部位的时候反应过来——白一珂今日这样做，其实只是为了一场交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见梁蕴 现在，白一珂确实是爱他的，这一点顾衍并不怀疑——这一年时间，他看得懂很多——虽然白一珂保护自己的躯壳格外坚硬，但脆弱的那一部分还是可以看到她的内心的。 但尽管如此，顾衍并不希望两人的第一次是因为异常交易。 想到这里，他原本迷茫的眼神瞬间清明了起来——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猛地将手收了回来，别开头：“一珂，我先走了，你再好好想想。” 想什么？ 虽然早就算好了这种计谋在顾衍面前是不会成功的，但想是一回事，真的被拒绝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被拒绝的这个瞬间，心中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白一珂就这样身上随意搭了一件衣服，看着顾衍离开。 顾衍脚步沉重，回到宫中却是睡不着的。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说不上噩梦，但梦中确实有一些让顾衍觉得不舒服的人—— 他梦到了江遇宸，梦到他将白一珂小小的身躯抱在怀中，她也抱着他。 他梦到了余梦闲，梦到他教她辨认药材，她言笑晏晏，原本平淡无奇的脸看起来也是美貌异常。 最后，他梦到了梁蕴，梦到他教小小的她写字，她笑着对他说长大了要嫁给他。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他被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脑门的虚汗——这真的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也许在有些人看来，白一珂不过是个暗卫罢了，若说是特别，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女性。如果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她只是众多暗卫中并不突出的那个罢了。 但顾衍却知道，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独一无二的一面。 而白一珂，正好是那个和他渴望的那一面完全契合的人。 这个晚上，白一珂同样没有睡好——事实上，她已经连续三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了。 当然，锡国这边发生的事情，楚国并不知道。 本来江遇宸还是会给梁蕴提供一些消息的，但是几天前白一珂当着他的面和顾衍离开了，导致他心情十分低落，因此他什么消息也没给梁蕴。 这样一来，梁蕴还以为这件事情没什么问题。 很快，梁蕴从楚国前来。 这是两国之间的一件大事，身为君主，顾衍的地主之谊尽的很好。 但是这一切，都是白一珂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 房间里只有梁蕴和顾衍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带领着楚国人民走向富强的少年君主，一个是在逆境中努力改变自己人生终于翻身成功的大国王爷，哪一个都不是善茬。 这两个人风格完全不同，但是气场同样强大。 面对着这样的梁蕴，纵然气势强大如顾衍，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两个人已经在房间里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这一盏茶的时间里，两人什么都没干，只是互相看着对方，眼里都有着不明的神色。 时间继续向前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终于开口：“朕的目的，王爷也是清楚的，不需要朕多说了。”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楚国的一片国土。 “当然，王爷身为楚国实际上的储君，自然可以选择不给。到时候无非是兵戎相见。” 梁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顾衍的话还没说完。 在这一点上，身为领导者的他们都是有足够的默契的。 确实，顾衍在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到：“朕希望王爷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毕竟以楚国现在的国力，根本无法与锡国抗衡。若是王爷执意要打的话，朕身为锡国国君，自然也会奉陪到底。” 这样的话语，可以说是挑战性极强的了——俗话说弱国无外交，这是梁蕴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这样的场面。 从小，他与所谓国家层面的事情距离都很远。为了让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王者归来，他从小便努力看很多这方面的书籍，可以说自认为对这些事情有很深程度的了解了。 但是真的与顾衍坐在一起谈论这些事情，他才发觉自己在这方面与顾衍确实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再换句话说，若是二十年前，就是楚国派来的是一只猪，都能在锡国占点便宜回去。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不但没有了，而且掉了个个儿——锡国才是现在占据上风的那一方。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要求吗？”梁蕴问。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和两年前两人上一次见面相比，梁蕴的底气弱了很多——这两年时间，锡国发展迅速，楚国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现在的楚国，就像是残阳一片，看起来十分璀璨，事实上已经没有多长时间能活了。 梁蕴真的是害怕了——若是锡国现在出兵攻打楚国可怎么办？ “其实……”顾衍看了梁蕴一眼，说，“其实，朕更想要的，是你的命。” 这样的话，很明显就是威胁了。 梁蕴的心里“咯噔”一下…… 但瞬间之后，他马上反应了过来——顾衍既然这么说了，就是一定不会杀他的。不然，以顾衍的行事作风，要杀人早就杀了，是不可能告诉对方炫耀一番之后再下手的。 “所以，最后让你放弃这个想法的原因是？”梁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用最平和的语调说话。 顾衍倒是很直接地回答了他的话：“是一珂。” 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再次听到白一珂的名字，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白一珂身上有他下的毒，这两年，一直都是专人每个月来给白一珂送解药的。但事实上，他与白一珂之间的接触却是越来越少了。 白一珂如此在乎自己吗？ 梁蕴想起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曾经对白一珂动心，就想笑自己——若不是自己知道白一珂其实是自己的妹妹，只怕现在她已经是他后院的女人了吧。 但生活就是这样，轨迹已定，没有如果。 这个瞬间，他的眼神亮了起来：“一珂她，还好吗？” “她好不好，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顾衍的声音忽然变小，“我可以听她的，不杀你，但是有个条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火真相 顾衍的步步紧逼，让梁蕴根本没有躲避的权利。 现在，他能做的，只是顺着顾衍给的那根竿子继续爬下去。 所以，他不得不开口问到：“什么条件？”虽然是这么问，但事实上，梁蕴已经将顾衍要说的话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顾衍说的就是梁蕴已经猜到的话。 他说：“西面七县给楚国，否则，你出不了现在这间屋子。” 梁蕴想过顾衍是会威胁自己的，但是他并没有想到顾衍敢如此威胁。 顾衍看似是在拿白一珂打感情牌，事实上是步步紧逼分毫不让，这样说了这么多之后，梁蕴发现自己其实是什么便宜都没占到的。 但是现在，他无能为力。 而且，顾衍提出的要求竟然还更高了。 “七县？”梁蕴皱了眉头，“确实，楚国现在打不过锡国。但是你一口气就想要我楚国七个县，我楚国还是愿意拼命一次的。” “没必要。”和梁蕴难看的脸色相比，顾衍可以说是十分平静的，“其中五个县是我们两年前就有的约定，不过是多了两个县而已。你的命，难道还不值两个县？” 顾衍说的每一句话梁蕴都是不赞同的，但不知怎么，他觉得自己无力反驳。 梁蕴感觉自己胸中有气想窜出。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神中的血丝却是一直存在：“顾衍，你还真是狠，你难道就不怕我楚国奋力一搏，最后鱼死网破？” “鱼死不死与朕无关，但是朕可以确定，朕这手上的网是破不了的。”感觉到梁蕴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顾衍伸出手来做了个冷静的手势，“不过你也无需着急，这不是朕的最后底线。” “什么意思？” “其实朕此次请王爷前来，最主要的是想开始执行咱们两年前的约定，要回那五个县。至于另外两个县，倒也有方法可商量。” 现在顾衍处于优势，梁蕴处于劣势，他根本无法反驳。 “说吧。”梁蕴努力让自己说出的话不显得那么有气无力。 “其实很简单。”白一珂没打算卖关子，“给一珂解毒，告诉一珂当年火灾的真相。” 说到火灾，梁蕴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猛地揪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顾衍再次将话头拎了起来：“火灾，就是让一珂和江遇宸成为所谓孤儿的那次火灾，王爷应该不会忘吧？当时，你可以在附近的，就连当时还小的这两个孩子，都是你手下的人发现的。你该不会告诉我……这是意外？” 顾衍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扎进了梁蕴的胸口——他瞒过了很多人，甚至连自己的父皇都瞒过了，却没瞒过顾衍。 果然，顾衍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是这个世界上最吓人的君主。在其他君主对“培养暗卫”所诸多批判的时候，他已经不顾其他君主看法整理了一支最好的暗卫队伍，成功打入了其他国家的政权之中。 对这个传闻，梁蕴从前只是知道，却没有太多感觉。 但是忽然自己被算计了进去，他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很难骗我的。” “一珂知道了吗？” “她不知道。朕觉得，还是你自己去说比较好，你……去说吗？” 这样的事情是很不光彩的，梁蕴自然是不想去说的。但是他仔细一想，觉得其实上天说不定也是在给自己机会——这一次，也许就是自己与白一珂彻底说再见的时候了。既然如此，从前的那些事情，不如都说清楚，也算是给自己当年的错误决定做一个了结。 白一珂终于被人从密室带了出来。 顾衍没有见她，而是直接派人将她带到了梁蕴面前。 多日未见，白一珂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反而是十分平静的——或许是因为自己心有所属，所以对梁蕴再没有什么期待了吧。 “你长高了。”梁蕴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苍老。 白一珂看着这样的梁蕴，忽然笑了：“我知道。” “我对不起你，一珂。”梁蕴低下头，然后又鼓足勇气抬起了头，“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很多年前的事情？” “嗯，很多年前。” “那你说吧。”白一珂目光炯炯。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好。”白一珂点了点头。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没什么好准备的——所有的事情，自己应该是都知道了不是吗？ 接下来的故事，有些是白一珂知道的，有些却是她不知道的。 “当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那场火，就是我为你放的，之后将你救出来，也是设计好的。我本想将你当成一个人质，用来作为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至于教你武功，让你成为暗卫，这都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至于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也是我当时没有想到过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梁蕴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了对不起白一珂的情绪。 白一珂想，若是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自己，听到这样的话，肯定是难过得无以复加的。 但现在，这些都是她已经知道的事实，她平静极了。 对于她这样的平静，梁蕴是十分震惊的。 “你不怪我？” “怪你？”白一珂冷笑一声，“若是再重新给你选择一次的机会，你还是会这样干的不是吗？你是肯定不会考虑百姓的死活的。” 在这一点上，梁蕴并没有什么要反驳的话——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是吗？ “这……可以这么说。”梁蕴摇了摇头，无奈笑了笑，“我不是好人，你知道的。” 上一世，白一珂还是很在意百姓们的死活的。 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她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村庄的百姓们当然是可怜的，但是若是换做自己是在梁蕴的那个位置上，会怎么选择呢？ 她想，自己应该也是会做同样的选择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没当你是好人，我也不是好人，还有……”白一珂也低了头，无奈摇了摇。 “还有……”梁蕴打断了白一珂的话，明显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 告别感情 “嗯？” “还有，你的……”梁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白一珂的眼神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的身世，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所谓的身世，白一珂早就知道了：如果说之前顾衍告诉她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有些激动的话。那么现在，当梁蕴要拿同一件事跟他说的时候，她已经是心如止水了。 “你说吧。” “其实，一珂，你是我妹妹，你的父亲乃是……” “我早就知道了。”白一珂平静地打断了梁蕴的话——虽然是已经全部接受，但说实在的，她并不想再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也不想再听到那个冷血的父亲的名字——他不配。 听到她的反应，梁蕴猛地睁大了眼睛：“你……” “就算我是楚国公主，那又如何？”她笑了，那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一个不受宠的楚国公主，身份会是如何？”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你。”此时的梁蕴失魂落魄，“是我错了，我不该……” “你没错。” 这句话白一珂并不是赌气说的。在她看来，一个未实现自己目的而采用某些手段的人并不可恶，相反的，那些口口声声说这些人“不知廉耻”的，才是最可恶的存在。 对她来讲，梁蕴和顾衍一样，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而采取某些手段的人，只不过因为身份和地位不同，两人选择的方法不同罢了。 在说出这番话之前，梁蕴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这其中甚至包括死在白一珂手下的准备——他太知道白一珂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但来之前，对白一珂这样平静的状态，他却未来得及做准备。 所以，白一珂忽然这样平淡，他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默默看着白一珂，飞速运转着脑子…… 敌不动我不懂，白一珂感觉梁蕴应该还是有话要说的，便也不说话，十分耐心地站在他对面等着他开口。 梁蕴就这样盯着白一珂，看啊看啊，心跳越来越快了，到最后，他脑子里的某根线一跳，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一珂，还有件事，本王……不，我……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了吧。”毕竟，今后也没有机会了——这一次若是能平安回去，那么两国必定是兵戎相见。如此一来，两国之间便有了家仇国恨，而白一珂对顾衍如此上心，肯定是不会再向着楚国了。 白一珂已经隐隐猜出他要说什么了…… “好。” “一珂，我对你，其实是有男女之情的。”说话的时候，梁蕴也不看白一珂的表情，而是一股脑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都倒了出来，“若不是早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只怕我们也不是如今这个关系了。一珂，我对不起你，说真的……” 梁蕴越说越觉得难过。 若是重生之前的白一珂听到这样的话，也许会后悔自己选择了顾衍，而现在的白一珂确实成长起来了的白一珂，是不会后悔这些事情的。 其实她仔细回想，却发现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判断自己当年对梁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年少轻狂的时候，一个少年对救了自己的落寞王爷，自然是有感激和钦佩的。只是这里面有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只怕就连当事人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梁蕴终于将自己肚中的东西一股脑倒完了。 “说完了？”白一珂问。 他点了点头。 “感谢你。”她笑的很是璀璨，“王爷，虽然你确实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你毕竟将我养大了。这份恩情，我白一珂是不会忘的。” 终于得到了原谅，说不开心是假的，梁蕴感觉自己心中的那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个，你拿去吧。”他苦笑一声，“说起来确实是我不好，这么多年我还一直让你吃着毒药，我……” “王爷，其实……在来锡国之前，我已经从你的书房偷走了解药吃过了。”她说。 梁蕴这才放下心来——其实想想也是，以白一珂的能力，找一个解药还是很轻松的。还是他对白一珂太过放心了，认为她会一辈子忠于自己。 “我去叫顾衍来。”白一珂说。 “嗯。”梁蕴点了点头。 顾衍前来，白一珂便走了。 据顾衍所讲，梁蕊同意了成为楚国国君后给锡国七个县，其中五个是他与顾衍之间的交易，另外两个算是给白一珂的补偿。 “伤害了我补偿你，你怎么这么会办事儿呢？” “都一样。”顾衍甚至没从自己的一大堆奏折中抬起头来，“咱们什么关系是吧，你要恨我就恨吧。” 白一珂哪里会恨顾衍呢？ 上一世，梁蕴前来的时候，她以有孕之身去求顾衍，想让他给梁蕴留一条活路，他都没有同意。但这一世，她只是随意几句话，甚至什么都没有付出，他就为了自己作出了让步——要知道梁蕴并不是善茬，将他放回去后患无穷。 经历了这些，白一珂对顾衍的恨意慢慢减小。 不久之后的一天晚上，两人用晚膳的时候，顾衍忽然高速白一珂自己要前往前线，问她要不要一同前往。 “前线？”她放下筷子，皱了眉头，“你为什么要去前线？” 在她看来，她政权稳固，虽然边疆一般都是有小打小闹的，但这丝毫不足以影响他的政权。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去前线冒险呢？ “顾衍马上就要登基了，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拿到属于我的七个县。只是梁蕴总不可能直接让给我，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再说了……有你在，我能遇害？” “你这是要把我当棋子用！”白一珂撅了嘴，脸上的神情像是在赌气。 “哪有？”顾衍笑了，“我的意思是，你跟在我身边，我能遇害我不会让你遇害。怎么样，去吗？” 白一珂当然是要去了，她读了那么多兵书，并算是不用在报仇上，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呀。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他说，“你应该不需要太长时间收拾东西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别心急 白一珂当然不需要多长时间收拾东西。 对她来讲，经常出门，要收拾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第二天，顾衍和白一珂一起，用了皇帝的仪仗前往边关，只是白一珂的身份是顾衍身边的侍卫——这是最适合白一珂的身份，她虽然个头小，但是实力不俗，也不会被人怀疑。 顾衍在民间威望很高，所以，他们离开京城的那天，主街道上跪满了为顾衍送行的老百姓们。 “他们很愿意做你的子民呢。”白一珂说。 顾衍倒是答非所问：“你真的敢用自己所学指挥边关的战争吗？”这一点，他确实是持怀疑态度的——在他看来，白一珂确实是优秀，他也确实是相信他的。但尽管如此，并不代表他能接受白一珂用自己老百姓的命为祭品去证明自己。 “应该……你给我派个副将？”白一珂心里也发怵，毕竟这不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我给你做副将？” “啊？” “怎么样，考虑一下？”顾衍笑了。 “考虑什么，就这么定了，这么高的权利，不要白不要！”又能发挥自己的所学，又能不让百姓们和士兵们白白送命，这样的便宜如何能不占呢？ 边关距离锡国国都的距离并不算很远，如果白一珂自己走的话，三天的时间也就到了。但这次出行毕竟人数众多，所以没有办法，尽管他们很着急赶路，但到了边关也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顾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以前他出门习惯性坐马车，自从上次和白一珂一起骑马之后，他忽然发现骑马是可以自己掌握节奏的，赶起路来更舒服一点。而这一下，他又觉得坐马车不舒服了。 从马上里走下来，看到白一珂神采奕奕的，他就十分后悔自己没有骑马。 顾衍名声在外，边关的将士们大都是没见过他的。所以，虽然有规定在皇上面前是不能看皇上的，但是顾衍走过去之后，他们还是下意识会看顾衍的——不管是百姓还是军人。 其实顾衍来这里就是走个过场，白一珂是明白的，将军们也是明白的，但是普通的士兵和老百姓们是不明白的。 他们只知道，原来打起来特别费劲的楚国，在皇上亲临之后似乎变得特别好打，又是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竟然拿到了楚国的七个县。 只是，就在锡国军中上下都觉得还能继续往楚国里打的时候，顾衍叫了停。 就在将军们觉得可惜要继续上书的时候，楚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援军前来。 如此一来，锡国的撤军就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顾衍和白一珂离开的时候，白一珂已经是带着军功之人了。只是顾衍对外宣布的是，白一珂曾是有罪之身，如今有了军工也不能封为将军，只是功过相抵。 不过也因此，白一珂可以一直待在顾衍的马车里了——其他人都在说皇上爱惜将才。 白一珂在这马车里，实在是觉得很闷。 她叹了一口气：“商量一下，让我出去骑马吧，这里实在是不好受。” “除非你能带着我一起骑马。”顾衍也学着白一珂歪了头，好像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一样，“不然，别跟我说这些。”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而且无力反抗，白一珂只能深深叹一口气，然后瘫坐了回去。 顾衍见她这个样子，忽然就想找点话题让她振作起来。 他看着她，手支着头：“一珂，我们还有正事没做呢？” “什么正事？”白一珂说的有气无力的，显然是心不在焉——在她看来，这从边关回京城的路上，除非有人要来刺杀顾衍，不然什么都不算大事儿。 “商量一下……洞房？” 听到这两个字，白一珂脑中有一根筋忽然就跳了一下，她脸色绯红，也不像刚才那么有气无力了。 虽然是害羞的，但白一珂毕竟和普通女子是不一样的。 她扬起自己高傲的小脸：“我要嫁的，得是当世的英雄。你嘛，还算合格！至于洞房……你想什么时候？” 这算是把决定权交给了顾衍。 顾衍心跳加速，竟是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像个毛头小子一般：“这……回到京城就……” “好。” 因为白一珂的这一个字，这一路上，顾衍度日如年，而且对白一珂十分殷勤。 随性的侍卫们都说这侍卫算是翻了身，虽然现在没有办法被封官，但有朝一日肯定是位极人臣的。 于是，在得到顾衍空前的照顾之后，白一珂不得不开始应对周围许多人的阿谀奉承，弄得她又是迷迷糊糊的。 终于，众人回了京城。 因为是凯旋，京城主街道上又是跪满了人。这些老百姓们放下自己手中要做的事情，还这里叩拜他们的皇帝，感谢他们的皇帝。 白一珂心中是骄傲的：她想，虽然这场战争实际上都是算计好的，但她毕竟也是为这个国家的老百姓们付出了。 原来，不去考虑仇恨而是努力去付出的感觉是这么好。 白一珂回到了自己皇后的身份。 当晚，顾衍前来栖凤宫，和之前的那么多次一样。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顾衍和白一珂终于躺在了一张床上。 熟悉的场面，算来却是恍若隔世。 白一珂感觉自己心跳加速，顾衍意识口干舌燥。 “一珂，你不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多少年。”顾衍说。 他与白一珂的相遇，在白一珂看来是一场重逢，在他看来却是一场全新的遇见——他爱上她，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呢。 顾衍从来不醉心于床笫之欢，但只有在白一珂面前，他显得格外焦急。 他慌乱的双手让原本也很害羞的白一珂没忍住笑了出声，而且她根本忍不住，笑声越来越大。这样一来，原本很暧昧的气氛瞬间变成了搞笑的气氛。 “这个……”顾衍咳嗽了一下，脸更红了，“一珂，你别急。” 还说让她不要心急？ 白一珂笑的更欢了：“好好好，我不急。那，能不能麻烦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在脱衣服的时候也别心急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迟来的洞房 白一珂这么一说，弄得顾衍瞬间尴尬了起来，原本抓着她衣服的手也不知道是该放松还是该继续下去。 白一珂知道自己可能是打趣的有些过了，干脆摇了摇头：“当我什么都没说，你继续。” 她的态度倒是很和蔼的，但是顾衍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半天，他嘴里冒出一句：“现在这么调皮，一会儿可别求我放过你。” “求你？”白一珂扬了扬头，“我白一珂还没求过谁呢。更何况……你那些小伎俩，我也不是不知道。” 上一世，他们也是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柔情蜜意的。 这让顾衍心中有些不愉快：“可惜，那些记忆我是没有的。” “没有更好。”白一珂安慰他，“重新开始，创造全新的最好的记忆，不才是最好的吗？” 在她看来，之前那些记忆完全不需要被记住，甚至连她自己都很想忘掉那段经历——那时候，顾衍对她是否真心。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谁都不知道。 忘了吧，忘了对谁都好…… 这个晚上的细节无法描述，白一珂也不想给任何人描述。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过了这么久，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占据不了上风。 他们相识已经太多年了，今日，才是白一珂觉得最舒服的一个晚上——心与心的融合，可以超越一切。 第二天早上，白一珂破天荒睡了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头一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休息了一个晚上她还是感觉到疲乏。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慢慢睁开。 本以为入目的会是熟悉的床幔，但她没想到的是，顾衍竟然在这儿。 她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是没有休息好：“早朝结束了？”这算是没话找话了，锡国的早朝一直都是很早的，看这天色，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早朝肯定是结束了的。 “今天临时罢朝了。”他将手中的杯子递给她，“喝口茶。” 动作娴熟，就好像已经做过好多遍一样，白一珂只感觉恍如隔世——上一世，顾衍也从未对她这样温柔过。 也许是只有心与心贴在一起，才会有更好的享受吧。 她接过茶来，仰起头，那温热的茶水缓缓流入口中，再流到了心中。 “你不该为了我罢朝的。”本想对顾衍说感谢，一出口却是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顾衍倒是没有生气。他笑了笑：“你这是在责怪我了？好了好了，我确实应该被责怪，不过嘛……”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不管怎么责怪，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白一珂自然感觉心中是暖的。 但她还是不希望顾衍因为所谓男女之情而耽误了国事的。 “那，不怪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这样了。” “只要你以后不被累的起不来床。”顾衍声音低沉，让白一珂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咯噔跳了一下。 她脸色瞬间绯红，这样的变化让顾衍心情很好。 他哈哈大笑起来，还没笑完，就被白一珂点了穴位定了下来。 “还笑不笑了？” 顾衍没办法说话。 “不笑了就眨眨眼。” 顾衍眨了眨眼。 白一珂这才给顾衍解开了穴位。 顾衍的眼中依旧写满笑意。 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然后开口：“走，用午膳。” 说着，他就做出要帮白一珂穿衣服的姿势来。 白一珂躲开了他的手：“我自己来。” 顾衍知道她是害羞了，因此也没有强求。 “那我先出去？” “嗯。”白一珂的声音闷闷的。 穿好衣服站起身来，虽然已经做皇后很久了，但是白一珂还是和从前一样，习惯自己收拾床铺。 但当她看到床上沾了血的帕子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红了脸。 然后她将帕子放到了柜子里收好，出去用午膳。 午膳的时候，顾衍对她依旧是十分照顾的。 白一珂面对着这样的顾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我自己来。”她推开了顾衍的手，“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吧，现在这样我真的不习惯。” “之前？”顾衍将手收了回来，笑了笑，“我之前什么样？” “就是……”白一珂斟酌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冷血，吓人……嗯……差不多就这样。你还是这样对我吧，不然我真的不舒服。” “你真是……”顾衍宠溺地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但是还是有个条件的。” “什么条件？”白一珂也来了兴致。 “给我……生个孩子，怎么样？”这句话算是顾衍试探着问的。 白一珂沉默了——虽然经历了那么多，她也放下了那么多，但是孩子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阻碍。她不是不想给顾衍生孩子，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等等吧。”她低下头，顾衍不用看也知道她的神色应该是不好看的。 顾衍很想问要等到什么时候，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白一珂嘴上说已经忘记了上一世所有的事情，但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不会的，她肯定还是记得上一世的某些重要事情的，比如说孩子这件事。 “算了。”顾衍也泄了气。 忽然，白一珂的声音就像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你想听听上一世的故事吗？” 白一珂忽然这么说，是顾衍未曾想到的——在他看来，不好的事情应该被丢掉，总是想起来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是没有好处的。 但白一珂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证明她愿意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既然忘不掉，说出来应该是会好一些的。 他点了点头：“好，你说吧，我听着。” 这确实是个很让人难过的故事。 在白一珂看来，说出来应该是会好受一些的。 她讲啊讲啊，讲了很长时间，恨不得把每一个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 “那时候我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我很害怕，一直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不管不问，仿佛我就是一个陌生人。当时我真的很想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最起码让我知道你是恨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次重生 “当时我真的很想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最起码让我知道你是恨我的。但是你没杀我，甚至没让人动我。” “但是我忘不了你当时看我的神情，真的，那种神情，别管是过了一世，就算是过了千秋万载，我还是忘不掉的。那种眼神，不是恨，而是绝望和失落。” “直到现在，我还……额！” 白一珂本来是低着头说话的，再加上情绪低落，根本没来得及防备周围的一切，没在意就被顾衍报了个满怀。 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来自顾衍的一个吻。 这个吻并不绵长，而是带着几分霸道的意味，白一珂被折腾的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等到顾衍终于移开了自己的嘴唇的时候，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人在脑子缺氧的时候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梦中。在梦中，白一珂听到顾衍说：“那现在这个眼神呢，你就用现在这个眼神，代替那个。” 白一珂下意识看向顾衍的双眼——他的眼神中，乘了满满的爱意。 她心中温暖，但还是想把话说完的。 她平复了一下，然后开口：“你让我说完？” 顾衍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孩子从我体内流出的时候，我疯狂敲打着门啊，我想着你会来看我一眼的，但是根本就没有。” “我怎么可能……”顾衍皱着眉头：就算他那时候对白一珂真的是无情无义的，但那时她的肚子里可还怀着他的骨肉，他怎么可能这么无情？ “你别急。”白一珂打断顾衍的话，接着说了下去，“其实那应该是云澜的主意。守在房子外面的，都是她的人了。现在想想，我恨的人，应该是她。所以，我不怪你了。” 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 想清楚了一切，白一珂感觉自己的心里，那颗大石头终于要放下了。 “后来云澜怎么样？” “后来？”白一珂叹了口气，“她当时那个样子，无非是仗着你爱她罢了。但是当你发现了她心思肮脏，还是想办法废后，并且剥夺了云哲的权利，云氏从此没落。一个没有娘家实力支撑的废后，接下来的半生会是怎样的，你应该是懂的。” “云澜也是个可怜人。”顾衍也为上一世的云澜感到可惜。 “是啊，所以说，重活一世，我们都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不是挺好的嘛。”白一珂说着说着，为了不让气氛更加沉重，她干脆笑了起来。 “那好，我等你，等你愿意给我生孩子的那一天。” 一切似乎都在想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生活往往是不如人意的。 当天晚上，白一珂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曾经和她做了交易的孟婆告诉她：“你的声音确实很好听，但是我遇到了更好听的声音。我不想要你的声音了，这交易做不下去了。” “什么意思？” “当时我们交换的是你的命。”孟婆的声音很苍老。 白一珂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要被拿走了。她猛地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衍被她这动静吓醒，睁开了眼，也马上坐了起来。 看到白一珂一脸惊恐，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也被吓到了。 “怎么了？” “我做了个噩梦。” 这个声音一出，白一珂再次被吓了一跳——这是自己从前的声音！这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美妙的声音！ 也就是说，刚才梦中的事情都是真实的，那么她估计是…… “噩梦而已，不要太当真，好好休息吧。”顾衍努力安抚着白一珂的情绪。 白一珂很害怕，他看着顾衍，忽然开口：“我……我可能要死了。” “说什么胡话呢，只是个噩梦而已。”顾衍将白一珂抱在怀里想给她安全感。 “我……” “我看着你睡，别怕，我在你身边。” 顾衍柔声安慰。 在人最脆弱的时候，有个心爱的人在身边实在是太重要了。 白一珂心中一直无法安定下来，但顾衍这么说，她竟然也慢慢放下了心。 她告诉自己，不管什么时候自己要离开，离开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一定要好好珍惜，要和顾衍好好享受生活。 嗯，就这样决定了！ “睡吧？”顾衍问。 白一珂点了点头。 这个晚上，她原以为自己会再也睡不着。但顾衍的怀抱对她来讲实在是台有安全感的，没过一会儿，她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她没有做噩梦——她梦到自己成为了战场上的将军被人尊敬，梦见自己以白一珂的身份成为顾衍的皇后，梦见他们有了一个聪明的儿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梦见…… 然后这么梦就这样结束了。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知道，应该是时候起床了。 身边没有了顾衍，他应该是去上早朝了，但是…… 白一珂的手猛地抓了一下床单——这感觉不对！ 栖凤宫的床单自然是最好的，怎么可能有这种不光滑的普通布料的触感！ 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果然不是自己最常见的栖凤宫的宫殿，而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房间。 这房间看起来应该是一名未出嫁女子的闺房。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心生疑惑，她从床上窜起身来想找个镜子。 也就是这几步路，让她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再次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这身体没有功夫，虽然体重也是很轻的，但是白一珂还是感觉到了很明显的沉重的感觉。 脑中忽然有许多信息涌入，她感觉脑袋很痛，闭上眼睛，努力吸收着这些信息。 一炷香的时间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然后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那是张很熟悉的脸，因为和年轻时候的云澜太过相似。 因为脑中的信息，她知道了自己现在是一名县令的女儿，名叫李佳。 原本县令的女儿虽然说是要参加选秀，但是不会被人看好，毕竟皇上也不是好色之徒，选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和政治挂钩的。但是因为李佳和当年的皇后长得太过相像，所以声名在外，被父亲和族人寄予厚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新的身份 “佳儿，准备的怎么样了？”来人是李佳的母亲，她父亲的正妻，年纪已经四十出头。虽然一个县令的小妾也不多，但她还是因年老色衰再加上没有儿子失去了宠爱。 但自从李佳的父亲知道了李佳不只是好看，而且和当年非常受宠爱的云皇后长相相似的之后，他对李佳的母亲又好了起来。 果然又是个只看利益的家伙，白一珂想。 不过她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对这种事情品头论足的——不是因为对方是现在这具身体的父亲，而是因为这样的做法本身并没有做，只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从李佳的记忆中，白一珂知道，这李佳虽然生的一副好容貌，但因为没有嫡亲的兄弟，从小就不受父亲关注，因此很是懦弱。 现在她还在丞相府，为了避免让人发现什么问题，她还是要装作懦弱的样子的，尤其是在她的父母面前。 “母亲。”他轻轻施了一礼。 “起来吧佳儿。这琴弹的怎么样了？” 李佳其实是不会弹琴的——在知道李佳有很大的可能成为皇妃之前，他对李佳从来不重视，只是想着这女儿长得好看，将来可以送到长官府上换得自己的升官罢了。 但是现在，他的目的变了，他知道当年的云皇后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所以强行让自己的女儿学弹琴，因为其他的比弹琴更难速成。 但是李佳只喜欢刺绣，不喜欢弹琴，再加上没有天赋，怎么可能说会就会呢？ 现在白一珂到了她的身体里，临时学学舞剑还是可以的。至于学弹琴，想都别想！ 说到这里，白一珂忽然想起来，自己这身体什么本事都没有，就算是到了宫中，就算是顾衍和自己相认了，这也是要被宫中其他人害死的节奏啊！ 所以，她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能带着这身体学一些东西！ 想到这里，白一珂猛地抓住了母亲的手腕，声音虽小但是坚定：“娘，我不想学弹琴，我学不会。” 说着，她举起另一只手给娘亲看，只见那手上，已经是有了很多伤痕了。 母亲当然也是心疼女儿的，她抓住女儿的手，一脸温存：“娘亲知道你学不好，但是你要是想留在宫中的话，只靠这一张脸是不行的。不然，等到你年纪大了，没有好的相貌了，在宫中还是活不下去的。所以，你一定要学着弹琴，你和当年的云皇后越像，就越是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 母亲说起“当年的云皇后”这件事的时候，白一珂脑中窜入了自己对这段事情的记忆——当年的云皇后是怎么死的呢？ 据李佳所知道的，云皇后是在一次睡梦中莫名死亡的，没有前兆，也没有痛苦。 这一段记忆，正好和白一珂记忆中自己梦到死亡的那一晚相合。 而现在，已经是八年之后了。 这八年时间，顾衍依旧是老百姓心目中楚国有史以来最好的那位皇帝，在众人的眼中地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得到老百姓的爱戴。 这八年时间，锡国再次吞并了大片土地，这些地方的人都是很尊敬顾衍的，这是其他皇帝都达不到的成就。 这八年时间，锡国在顾衍的带领下如日中天，而楚国，虽然有梁蕴管理，但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学弹琴吗？” 白一珂耷拉着脑袋。 “因为皇上喜欢弹琴的女子啊，据说云皇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别的不好学，这个还是好学的。” 母亲苦口婆心。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自然每一个人弹琴都是好的，那我就算是学了，还比不过别人。就算是皇上让我入了宫，我也只是云皇后的影子，那样子……” “可是谁不是云皇后的影子呢？”母亲淡淡来了一句。 这句话吓了白一珂一跳。 她失声开口：“什么？” “皇上这些年也没有皇子和公主，好歹有了两个妃子据说也是不受宠的。哎，皇上这么好的人，皇后竟然走的这么早，真是可惜！” 李佳的母亲这样说，这是让白一珂感觉特别奇怪的——按理说自己的母亲不是该向着自己的女儿吗，怎么这么母亲似乎非常想让“云皇后”活过来的样子。 于是，她开了口：“母亲，您不想让我入宫？” 母亲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认真地看向白一珂：“佳儿，母亲并不想让你入宫。你年纪也不小了，母亲本来想着让你好好找个书生嫁了，这一辈子就在这个地方，生活也是很顺遂的。但是……” 她的话语中已经有了哭腔“但是你离开那么远，还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真是吓人啊！据说入了宫，以后再想相见就难了，这一次……这一次怕是永别了。” 说着说着，母亲就哭了出来。 白一珂上一世感受到母爱，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还很小呢。 她抱着自己的母亲安慰她：“母亲，您别这样想，说不定我根本不会被选上呢。” 虽然她知道自己是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留在顾衍身边的，但是看着母亲如此，她是一定要安慰的。 “你怎么……哎，佳儿你不知道，你长这个样子，是肯定会被选上的，皇上就算不宠爱你，也是会……” “可是皇上会亲自去看吗？”她抛出问题。 据她所知，之前的那次选秀，顾衍对男女之事的态度还算是比较正常的时候，都没有亲自去参与过选秀。更何况是因自己去世而受到了很大伤害的现在呢？ “这……”母亲忽然害怕起来。 “换句话说，我就算是被选上了，皇上看着我这张脸，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应该会烦吧。” 这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情。 “这……佳儿，那你说怎么办？” “我自然有办法让自己被选上，也有办法让母亲能时时见到我。”她粲然一笑，“母亲，我虽然懦弱，但不是不懂事。比起琴棋书画，皇上更喜欢善解人意不是吗？而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章 选秀 “什么？”母亲被白一珂的思路给带走了。 “而且据我所知，皇上最喜欢的，并不是琴棋书画，而是看舞剑啊！” “啊？”母亲更是惊讶，“怎么……可能？” “母亲您想，爱琴棋书画的女子那么多，怎么皇上就喜欢云皇后一个呢？皇上不是那种只看脸的人，肯定是云皇后有什么特殊技能，比如，舞剑。” 她说的坚定，母亲还是很怀疑的。 “你怎么知……” 母亲的话尚未说完，白一珂就打断了她：“母亲，既然父亲让我走这条路，我就肯定是无法拒绝的。走一条别人想好的路也许是光明的，但一定不会被皇上高看。只有另辟蹊径，才有可能成功。” 她声音虽小，但却是不容辩驳的。 “可是你父亲肯定不会允许你……” “那就偷偷的。”她笑了笑，“父亲每天忙着官府的事情，哪有时间管我。” “那好吧。” 母亲终于松了口。 这是白一珂重生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比较好的条件。 但是已经是顶级暗卫的人，忽然没了内力要重新练习，再加上旁边没有人拆招喂招，过了年纪，身体素质差等等原因，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进步非常慢。 她所有的这些努力，母亲都看在心里。 母亲当然是心疼的：“佳儿，别练了，来喝口水。” 母亲当然是关心自己的，但是白一珂还是要努力的。 重活一世，她的这张脸已经和当年的云澜长得一样了，如果和当年的云澜一样只是会琴棋书画的话，顾衍是不可能来多看一眼的。 但什么样的人才能被顾衍关注呢？ 长着一张云澜的脸，却有着白一珂才有的才华横溢，这才是顾衍可能关注的人。 练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再加上这身体细皮嫩肉的，白一珂算是早了不少罪。 不过尽管如此，还好，在离开家乡之前，她还是练会了当年在顾衍面前展示过的那套剑舞的皮毛——虽然根本用不上内力，但是顾衍是肯定看不出来的。 重生半个月后，白一珂再次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道路。 这一次，因为没有了内力，进京之路格外艰难。到京城之后，他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她第一次知道，为什么顾衍当年对坐马车这事儿这么过敏，没想到原来这件事真的是不舒服的。 甚至到了京城，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进入宫门之后，他们这些秀女们都是不能带丫鬟的，大都是孤身一人。 这些进宫的人里，自然是什么人都有——白一珂不屑于与那种出身好的人混在一起，也不想和那些出身不好的人混在一起。 所以，也正是因此，白一珂成为了这群人中最为特别的存在。 再加上她这样的相貌，在人群中一直都是闪耀的那一个。 第一二关的选秀都是宫中的嬷嬷来做的——历朝历代，总是送钱的人进入下一关的可能性大。但是白一珂很确定的是，在顾衍的皇宫之中，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因为顾衍是对这种事情无法忍受的，所以这些嬷嬷宫女太监们自然是不敢瞎做某些事的。 因此，这一关选进去的，还都是条件相对较好的女子——只有白一珂，是因为相貌选进去的。 到了第三关，就是要考规矩的了。 对于规矩，白一珂自然是很了解的，但其他秀女也都不差，因此只是淘汰了一些出身太过低微实在是没有学过的人。 到了下一关，就是皇上的妃子来拷问了。 因为没有皇后和皇贵妃，现在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花妃了——说起来这花妃，其实原本的地位也不高，就是栖凤宫的一个宫女罢了。 说是长得和当年的云皇后有些相似，所以皇上才把她封为了妃子。 但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没有孩子，这也算是锡国老百姓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他们非常希望自己的这位皇帝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公主也好。 但是其他人是不知道的，白一珂却可以确定——顾衍这肯定是没真的和花妃有过男女之事。 花妃很快就到了，她偷偷看了一眼——这花妃哪是和云澜相似啊，这是和自己当年的相貌相似啊！ 接下来，花妃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一个一个看他们了。 一开始，选秀的过程进行的还算正常，不管是开心也好，难过也好，都没出什么岔子，直到到了白一珂这一组。 “娘娘吩咐，抬起头来。” 白一珂按照吩咐抬起头来，没有抬眼，依旧是看着地的。 花妃看到白一珂的相貌，被吓了一跳——她可是见过云皇后的！面前这人，分明就是和当年的云皇后完全一样啊！ 这人要是到了皇上身边，那自己和后宫中其他女子可就…… 这件事情的后果太过严重，她实在是不敢想。 “南边开始第二个，你叫什么名字？” 花妃说的就是她，白一珂明白。 她知道，在皇妃面前，一定不能将自己表现的太过优秀。 她依旧是低眉顺眼的，行了一礼：“禀娘娘，臣女李佳。” “她的资料？”这句话是和旁边的嬷嬷说的。 花妃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接过了旁边人递来的资料仔细端详着。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盏茶的时间，也似乎过了很多年，花妃终于开口了。 她声音冷淡，没有什么起伏：“这女子长得太低，淘汰。” 花妃不敢将这名女子放到皇上面前，再加上看到她资料里不过是个偏远地方的县令之女，知道她出了宫也是不可能找自己事儿的，于是决定让她不要入宫。 这是白一珂没想到的——这妃子倒真是大胆。明明是不受宠的人，却敢背着顾衍干出这种事儿，就不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吗？ 要知道，顾衍对于不爱的女子，一贯都是不会做出什么让步的。 但是白一珂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绝对是不能和花妃对着干的。 因此她行了礼：“多谢娘娘。”之后，她转身就要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再见顾衍 也许是上天垂怜，忽然有太监传话：“皇上驾到！” 顾衍要来！ 这是白一珂没有想到的！ 在他看来，他应该是对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兴趣的，没想到竟然真的会亲临。 很快，在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顾衍已经向着这边走来——虽然她没有抬头看，但这就是她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步步都像走在她的心上。 “臣妾见过皇上。”花妃马上上前行礼。 她们这些人自然也跟着跪了下去。 “起吧。” 明明是熟悉的声音，但苍老了许多。年少时候的意气风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三十多岁男子的气质。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是这个瞬间，他们四目相对。 顾衍知道这届秀女中有一个人与云澜太过相似，但别人不知道的是，他对云澜这张脸并没有什么执念，尽管这张脸真的很美。 说是想象，但是顾衍还是想不到这世界上能有两个多相似的人。 但面前这个人，竟然与云澜几乎是完全相似的！ 只是…… 这双眼神中承载着的，并不像是顾衍的眼神，反而像是—— 一珂！ 对，是那种熟悉的不服输的眼神！ 初见白一珂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的脸上，当时那种震撼，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白一珂离开之后，他也见过了各式各样的女子，其中有大家闺秀，也有有武功的，但没有一个，有他想要的那个眼神，。 他本以为，这样的眼神只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了。 没想到，现在，又有一个这样眼神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你叫什么？”顾衍皱着眉。 白一珂心跳加速，但她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不可能直接说自己之前的身份的。 于是，她行了礼：“回皇上，奴婢李佳。” 这名字对顾衍来说当真是陌生的，所以他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对于顾衍来讲，这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甚至她长的和云澜如此相似，他看着她，也会想到白一珂之前易容的那些日子。 于是他故作镇定，点了点头：“嗯，长的确实不错，你……知道自己与皇后相貌相似？” 在宫中，“皇后”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表面上提出来了——换句话说，没有人敢提及。 就算是提及这件事，也是要说“前皇后”的，但顾衍说出的称谓里没有那个“前”字，很明显在心中还是将皇后放在心中的。 白一珂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忽然惊了一下。 “皇上？”声音温柔，与当年的云澜也是一般无二的。 这人和云澜实在是太像了，顾衍这样想。 “知道吗？”顾衍又问了一遍。白一珂知道，这已经是他耐心的极限了。 “臣女，知道。”白一珂低着头，没有多做解释。 顾衍却是因为想到了白一珂，情绪波动变大。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咬着牙开口说：“你既然知道自己与皇后长得这么像，就应该知道朕不想看到这张脸。” 白一珂心中咯噔一下。 “你走吧。”顾衍多的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合着他来，就是为了威慑自己？ 他这么闲的吗？ 就在白一珂这样想的时候，花妃的声音忽然传来：“皇上，这些都是留下来的备选秀女了，皇上留下来看看他们的才艺？” 才艺这一关，一般来讲都是当朝皇帝亲自看的，除非这位皇帝实在是没有艺术细胞。 原来白一珂在的时候，顾衍是根本不来看的。 但现在…… 他看了白一珂一眼，只见她还是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样子。他想起她刚才的眼神，忽然来了兴致——他想知道，这女子是不是连云澜会的那些琴棋书画也一并学了。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随意“嗯”了一下。 他这样的表现是白一珂没有想到的，也是其他秀女们梦寐以求的。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自己表现的足够好，是可以直接得到皇上的青睐的，这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于是，秀女们虽然表面没有什么反应，但内心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顾衍在主位上坐下，花妃在他身旁坐下，才艺这一关就这样开始了。 历朝历代皇上选秀的时候，到了这一关的秀女们多才多艺的，没有任何一个拿不出手的。 白一珂想，也许只有自己是个例外。 而因为认为皇上钟情“云澜”是因为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于是这一届的秀女们在这方面更加优秀，白一珂甚至觉得应该直接让这些人当艺术家去，还在这宫里干什么呢。 而且…… 而且顾衍真的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懂这些东西啊。 想到这里，他差点笑出声来。 她下意识想偷偷看顾衍一眼，眼神撇过去的一瞬间，却和顾衍对视了——她咽了一口吐沫——他不看表演的人，看自己干什么！ 她再次低下头去不看顾衍。 顾衍被她这样的表现弄得有些生气——这女人不知道不能偷偷看圣上吗？就算是偷偷看了，他们对视了她竟然还跟没事儿人一样把头低下去，真是…… 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很久，他没有因为某个人而这样生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白一珂了。 “李姑娘，你准备了什么，让太监们帮你拿上来？”花妃声音温和，态度并不像刚才单独面对白一珂的时候那样冷酷——这后宫的女人，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实际上也是花花肠子一堆，在皇上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多谢娘娘，还是我自己去拿吧。”白一珂落落大方。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顾衍预料到的，所以他没有太大的反映。 “也好。”花妃点了点头。 秀女们准备的用品都在旁边的屋子里，很快就能拿过来。 白一珂拿着那把剑走回来的时候，顾衍分明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了白一珂的影子。 是…… 她？ 他眯了眯眼，然后在心中摇了摇头——不是她，肯定不是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对付 她已经去世了，怎么可能再回到自己身边呢，而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肯定…… 这么想着，顾衍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下来。 但现在这个时候，他作为一个皇帝自然是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于是强行忍住了。 他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站起来。 “皇上，娘娘，臣女可以开始表演了吗？”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花妃的声音依旧温和。 “但是……”白一珂忽然抛出两个字，显然是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需求吗？尽管说。”花妃说。 白一珂没有抬头看顾衍，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赌博。 “皇上，娘娘，臣女手中的这把剑，是臣女偷偷买的，父亲并不知道，所以……这不是最好的剑，臣妾想要一把好剑，不知皇上可否赏赐。” 众人都知道，皇上是不喜欢女子练武的。 所以，白一珂说这些的时候，周围秀女们的眼神各式各样的，有吃惊的，自然也有鄙视的。 但这些，白一珂都是不在乎的。 “你想要什么剑？” “皇上应该是有好剑的吧？最好的那把剑，不知道皇上可否让臣女先用一用。” 顾衍哪里对剑感兴趣呢？ 他那个没别人在的书房倒是挂着一把好剑——那是白一珂的剑。 白一珂其实一直说自己不擅长剑术，只是那只是和她自己相比。那别人比起来的话，她的剑术在女子中还是非常好的，就算是在女暗卫的团队中也是排在第一位的。 “你……”顾衍站起身来，眼神忽然变亮，“你想要哪把剑？” “皇上的书房里应该挂着一把。”白一珂抬起头来。 目光对视，白一珂知道自己赌对了。 顾衍的声音忽然变大：“朕去拿！” 白一珂是不能去的，其他人也是不知道这个书房的，所以只有顾衍自己亲自去。 在去拿剑的过程中，顾衍心里想了很多。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面前这人就是白一珂了。 白一珂接过那柄剑，笑了笑：“多谢皇上。” 接下来，就是舞剑了。 其他秀女们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女子竟然敢舞剑，更没想到她舞剑舞的这么好。 顾衍目不转睛顶着白一珂的动作。 一舞终了，还是很累的，毕竟现在这幅身体和从前是不一样的。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顾衍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声道：“来人，上茶！” 花妃见顾衍反应如此之大，心凉了半截——看来这一次，皇上是真的对着女子动了心，只怕自己的地位要受到威胁了。 “皇上？”白一珂笑着开口。 顾衍走上前来，拉住白一珂的手，也笑了：“你这剑舞的，可不是很好。” “那皇上是见过舞剑很好的人了？” “自然是见过。” “是我我长得很像的那个人吗？” “是，也不是。”顾衍盯着白一珂的眼神。 “那……那个人叫什么？” “姓白，不知姑娘有没有听说过。”顾衍说。 “听说是听说过，只是不知道皇上与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这人，是我最爱的人。” “皇上最爱的人难道不是皇后吗？” “谁告诉你的？”他依旧是笑着的。 “那敢问皇上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我这样的可以吗？” 此时此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围的所有人仿佛都不存在了。 “只怕是不可以呢。”顾衍说。 白一珂也不着急，依旧是非常认真地开口问：“那皇上觉得，我有什么需要学的呢？” “你啊，没有内力，要好好学。” “去哪里学？” “潜龙宫。” 白一珂知道，这就是成功了。 于是，众人便看到顾衍拉着“李佳”的手离开了。 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在潜龙宫，顾衍和白一珂一起坐在床上，顾衍拉着白一珂，不说话。顾衍也没有说话。 半天，不知过了多久，白一珂终于开口：“你等了我很多年？你别等我啊！” 说着说着，她突然流了眼泪。 从重生的那一天开始，白一珂就一直想着与顾衍见面的这一天会是怎样的情景——她想了很多种情景，却没想到是现在这样子的——她哭了，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顾衍虽然也是笑着的，但他也不自觉流下了眼泪：“我……没想等你，但是……我好像没有喜欢上其他人，所以这个位置一直是空着的。” 白一珂“死亡”的刚开始，顾衍心中是无法平静的，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皇后了，甚至连其他女人也不想要。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想开了，明白为了国家，还是需要有个皇后有个皇子的，所以遇到合适的人就要立一个皇后。 但是不管他怎样想，终究都是没有迈出这一步的。 现在，白一珂回来了，他知道，他能有个“新皇后”了。 “对不起，我……我让你等了太久。” 说着说着，白一珂越哭越狠——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那样严肃认真的人了。 “一珂，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为什么当时不来找我？” “我一觉醒来，就是半个月前了，所以我马上就要来找你了。” 这个晚上，白一珂和顾衍躺在同一张床上，什么都没做，只是手拉着手。 不知过了多久，白一珂翻了个身，然后把头靠在了顾衍的胸前。 “你的心跳得好快。” “嗯。”顾衍回答。 “明天你想干什么？” “下册封你为皇后的诏书。” “这……我这出身，还是不要……” “出身并不重要，你放心。”顾衍拉住白一珂放在他胸口的手，声音温和，“就明天吧，就让我做这么一回坏人吧。” 说做就做，第二天，顾衍就下了册封白一珂为皇后的诏书，朝堂上下一片哗然，朝臣们都是不同意的。 面对这些，顾衍只是冷冷说了一句：“谁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了，完全可以走，正好可以给皇后的父亲空出一个官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新皇后 这句话实在是太重了。 霎时，朝堂上下一片死寂——谁都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一直秉公办理国事对女色毫无想法的皇上，竟然会突然之间干出这样的事儿——别说是当朝皇上了，就是历朝历代的皇帝，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啊！ 锡国朝堂在顾衍的整治下还是很正统的，所以现在，自然有那不满意的大臣有话要说。 “皇上，老臣认为，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说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文官。在众人都窃窃私语反对的时候，他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顾衍知道，这位老臣能这样说，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的。 顾衍眼神亮了一下，然后接了下去：“那依爱卿之见，如何从长计议？” 那老臣站出队伍，给顾衍行了一礼：“依臣之见，锡国的皇后，应当是适合这个位置的人，皇上也不是好色之人，自然明白老臣所言如意。” 那大臣说完，便低下了头不再看顾衍。 顾衍明白，在场所有大臣也明白，这位大臣这么说，只是给顾衍一个台阶下，而不是真的觉得李佳是适合当皇后的——一名来自小地方的县令之女，怎么可能适合当皇后呢？ 但顾衍却是毫不犹豫站起身来，开口到：“诸位，自锡国建国以来，皇后都是大家闺秀吗？并不是。只要她担当得起这个位置的重任，出身并不重要。既然爱卿如此说，那朕便让你们心服口服。三日后中秋佳节，朕请诸位御花园中相见赏月。” 中秋佳节赏月是一直以来都决定好的事情，并不是因为白一珂的再次出现而设的。 原本在花妃的安排中，这个时间应该是秀女们第一次与皇上见面的时间。但现在看来，这些秀女也没有在皇上面前出现的必要了。 当天，花妃告病，说自己身体不适无法出席，顾衍也就准了——至于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罢了。 当天，顾衍准备的很充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紧张——已经有多久，他没有这种感觉了。 当天，白一珂穿的是很繁复的宫装，虽然不是皇后的衣服，但也算是盛装出席——这样的衣服，一般人真的穿不出感觉，白一珂却能轻易镇住这样的气场。 顾衍和白一珂出现的时候，大臣们早已经到齐了。 月圆之夜，虽然在皇宫之中，但总的来说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顾衍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声如洪钟：“诸位，朕敬各位一杯，祝各位阖家团圆幸福。” 他一直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明明文采虽然不算好也不算差，但送祝福的时候总是说不出什么“好”词，小时候还是皇子的时候，他还因为这个毛病吃了不少亏。 不过现在他是皇帝了，只要说几句吉祥话就可以，也没人再来找他的毛病了。 这样简单的话说完，君臣一起喝了酒，臣子们又是一番叩拜。 虽然白一珂对这样的礼节很反感，但还是能保持着良好的状态。 接下来就应该是皇后给各位大臣敬酒了。 白一珂“去世”之后，之前的几年是没有人担任这一任务的。后来有了花妃，便一直是花妃代替皇后来做这件事情。 顾衍继续开口：“花妃今日身体抱恙，你来给各位大臣敬酒？” 这句话是和白一珂说的，但声音很大，明显就是让大臣们听到的。 白一珂不卑不亢，接过顾衍递来的酒杯举了起来：“诸位大臣，按理说臣女尚未被册封，是不应该代替皇后娘娘来给各位敬酒的。但是……” 话音斗转，她的声音更坚定了一些：“既然是皇上给了臣女这个权利，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至于身份，并不能成为臣女拒绝这件事情的理由，希望各位大臣理解。” 白一珂因为没了内力，所以声音并不算大，但因为现场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大臣们听清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就这样砸到了地板上，更砸到了众位大臣的心上——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这女子不光是长相和当年的皇后娘娘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方式也和当年的皇后娘娘一般无二！怪不得皇上对这女子如此在意！ 况且当年他们虽然与皇后娘娘没有什么深交，但是通过仅有的几次宴会上的见面，也知道皇后娘娘是雷厉风行之人。身为男子，和这样的女子接触，大臣们心中还是比较乐意的。而且…… 这女子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在影射他们在顾衍面前提出反对意见啊！ 看来这女子不简单——大臣们没有互相说话，但是眼神交流，都有一样的想法。 “诸位，这一杯酒，不敬苍天，不敬大地，只敬诸位为锡国做出的贡献！这一杯酒，小女先干为敬！” 话音刚获，白一珂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杯是顾衍递到她手里的，是他的酒杯，其中装的酒是和大臣们都一样的，非常辣。白一珂将这样的酒一饮而尽，虽然被辣的龇牙咧嘴了一瞬间，但其魄力，还是大臣们所认可了的。 大臣们也是喝了酒。 接下来的宴会其实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表演。 对于这样的表演，大臣们兴致寥寥，都是聚在一起聊天的。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聊天，白一珂俨然是重点——她分明可以感觉到时不时有人偷偷看她一眼——虽然这样的行为是不应该有的，但是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更好的接受自己。 毕竟皇后虽然是皇上的妻子，却也是一国之母，是不能随意下定论的。 按理说到此为止，白一珂也就算是在大臣那里过了关。 但很突然的是，宴会举行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冒了出来。 “禀皇上，江将军回京了！” 白一珂一惊：“皇上，江将军是……” “江遇宸。”顾衍倒是很直白。 “啊？”白一珂很吃惊，“怎么……你俩不……不是……那怎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再见哥哥 白一珂很吃惊，因为在她的记忆中，顾衍和江遇宸是不对付的——在当年她还在世的时候就不对付，更何况她突然逝世，以江遇宸的性格，不杀了顾衍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会…… 正在这时，顾衍的声音从旁边幽幽传来：“人都是会长大的，你会，江遇宸也会。” “这……他经历了什么？” 白一珂也赞同顾衍这句话，人确实会长大，但不可能是毫无理由的——江遇宸这样的心思纯净之人，若是没有经历过什么艰难的遭遇，怎么可能改变那么多？ “遇到了心爱之人，然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吧。” “也是，也不是。”顾衍说。 “什么意思？”白一珂表示不理解。 因为前来通报的人已经往外走了，应该很快就能通知到江遇宸，江遇宸也马上就能进来，所以顾衍只能长话短说。 “因为遇到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偏巧那女人也是被梁蕴骗过的，然后那女人还被梁蕴派的人杀了，让他失望了吧。” 一段感情的失败，足够改变一个人，这是很正常的。 白一珂点点头：“他现在过得好就好。” 不是她冷血，只是顾衍口中那个女人她没见过，她只在乎江遇宸现在的生活状态。 “嗯，她现在很好。” 很快，江遇宸从正门走了进来。 白一珂一眼看去，只见他穿的并不是将军的衣服，而是很正常的一套衣服。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明明只是一段时间未见，但对江遇宸和顾衍来说已经是太多年了。 再见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而已经是戎马疆场的年轻将军了。 他的面容，也不像从前那样稚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很多——从前，他虽然是练武的，但整个人身上满满都是书生气息；现在，她已经彻头彻尾像个将军了。 面对着他这样的变化，白一珂也无法判断是好是坏。 他手里拿着一把剑，握的很紧，来势汹汹的。 白一珂潜意识觉得他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她下意识站起身来。 江遇宸旁若无人，也不管周围人说了什么，径直走到了顾艳面前，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剑——她没有冲着白一珂发火，而是想对顾衍发火。 “顾衍，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妹妹吗？” 江遇宸为官的第一天开始，顾衍就告诉他们这是已故皇后的义兄，因为死无对证而且云家已经没落，所以大臣们也没说什么，只当是皇上给皇后的补偿。至于后来江遇宸发挥了自己高超的指挥水平，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 所以，江遇宸提着剑冲到顾衍面前的时候也是没有人管的。 他这么明显有了要刺杀顾衍的动作，周围的侍卫们要上前，被顾衍一个手势制止住了。 其实平心而论，白一珂已经去世很久，顾衍有个新的皇后也无可厚非，但江遇宸心中实在是转不过这个弯——当年她的死，在他心里是个根本解不开的死结。 白一珂站起身来，因为周围的人太多，她不可能直接叫哥哥，因此她只是开口说：“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江遇宸是没想到顾衍身边这个女人要开口的。她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长着一张和云澜一般无二的脸，对顾衍的恨意更加加重了——你找个新的皇后也就罢了，就算是为了睹物思人，也该找个和我妹妹长得像的！现在你找个和云澜长得像的，什么意思？因为心中的人其实是云澜而不是一珂！ 这样想着，江遇宸的不满情绪瞬间升到了最高点。 “你闭嘴！”他知道这女子也只是个想要荣华富贵的普通女子，说不定还是其他人手中的棋子，因此只是让她不要说话而没想杀她——不管他的气质怎么变，可骨子里他还是那个善良的江遇宸。 “将军……”白一珂还想说话。 江遇宸却是忍无可忍：“本将军给皇上禀报事情，何时有你这个秀女说话的道理？” 说的是没错，但是…… “将军这并不是给皇上禀报政事，有关后宫，本宫自然该问一句，不对吗？”白一珂就这样把身份摆了出来。 她不说还好，一这样说江遇宸更加生气了。 本来他的矛头根本没对着白一珂，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他的剑就这样从指着顾衍变成了指着白一珂：“你算哪门子的皇后？皇上尚未册封……”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一珂说了一句：“将军这剑，应该是重八百七十三克吧？” 江遇宸的眼神，在这一刻，瞬间直了——这把剑的重量，全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那她…… “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详谈？” 江遇宸终于反应了过来，白一珂乐得点了头，二人从后面离开。 “各位吃好喝好。”顾衍说了一句，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刚才从大臣们的角度，只看到白一珂和江遇宸的动作，却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因此只能猜测。 但她们看得到白一珂面对这样场面临危不惧的态度，就连入朝多年的老臣，也因她面对危险时的表现而接受了她——有这样一位皇后，应该是江山社稷之福啊！况且这女子出身卑微，皇上又很难掌握后妃娘家亲戚的管制情况，自然不存在外戚祸国的情况。 白一珂和江遇宸到了一个没人在的屋子，白一珂终于放下了刚才的架子，扑倒了江遇宸怀里。 “哥哥！”她声音甜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么多年，我让你担心了！” “没事儿，没事儿……”江遇宸的声音闷闷的，应该是要哭却忍住了，“你去哪儿了，也不告诉哥哥一声？”他还以为白一珂现在这张脸还是易容的呢。 “其实……” 对江遇宸来说，这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对白一珂来说，不过就是半个月罢了。因此，这个故事很快就讲完了。 她倒是还好，但江遇宸却绷不住了。纵然已经是叱咤风云的将军，却在这一刻哭了出来，弄得白一珂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再度大婚 “哥哥，你别哭。”她走上前。 江遇宸一把将她揽到了怀中。 这么多年了，江遇宸想，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还是将白一珂抱在了怀中，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曾改变。 在江遇宸怀中，白一珂分明感觉到他的怀抱比之前能带给人更多安全感——她长大了，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她记得自己第一次重生之后的那些日子，是一直将他当成孩子看待的。 “一珂，对不起你。” “是我对不起你，哥哥。” “你回来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江遇宸终于将白一珂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 白一珂略思考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含有无限深意的微笑：“既然回来了，那就完成自己尚未完成的事情。” “比如……” “我想要个孩子了。” “嗯。” 江遇宸和白一珂都长大了，兄妹的感情依然是在的，却不会像之前一样意气用事了。 但看着这样的江遇宸，白一珂心中说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看到他忽然成了这样一位大将军，她最怀念的，却是他曾经的单纯。 晚上，因为这件事，顾衍和白一珂谈了很久。 直到两个人都累了才睡下。 经历了宴会的事情，朝堂上再没有人对白一珂的皇后之位提出了异议。相反，那些老顽固们想着皇上这么死心眼的人，因为这么多年一直没再遇到心上人而不要孩子，现在终于有了皇后，还是个撑得起台面的皇后，他们还很期待大婚。 大婚的日子订在三个月后。 这个时间在民间看来是很足够的，但是对皇家来说则是太短了。 只是白一珂不是很在意这些，顾衍一直坚持罢了——在这方面，顾衍有些老顽固，白一珂都没法改变他的想法。 三个月后，皇上大婚的事宜全部布置完成。 大婚前一天晚上，两人在房间里用膳时，她突然笑出声来。 顾衍觉得奇怪：“笑什么？” “明天就要大婚了，我忽然想到，这竟然已经是我们第三次成亲了。” “这不公平。”顾衍幽幽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她依旧是笑着的，眉眼弯弯。 他叹了一口气，装作很不愉快的样子：“你想啊，对你来讲，这是第三次和我成亲，对我来讲却是第二次，当真是太不公平了。” “这不怪我！”她俏皮极了，“这你得去怪老天爷去。不过……” “什么？”他迫不及待，想早那么一个瞬间知道她接下来的话。 “这样算来，我们也算是三生之缘了，人生最幸福大概在此吧。” 原本是开玩笑的，白一珂这么说，顾衍忽然感到了一阵感动——是啊，大概是上天在给人与人之间安排缘分的时候，真的是安排越多困难结果越好吧。 大婚的流程就这样开始了。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流程了，但是这一次和从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这幅身体是很差的。 这一天下来，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快要废了——之前两次虽然感觉到累，但是在房间里强撑着也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但现在，她到了房间里，也不怪别人怎么说，猛地就将自己整个人摔倒了床上。 旁边的嬷嬷被吓到了，赶快喊着白一珂起来，白一珂无奈，想着虽然累，也不能太过分，因此坐起身来，只是靠着旁边的床柱罢了。 于是，顾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白一珂穿着一身喜服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虽然有红盖头蒙着她的脸，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应该是睡着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去，然后慢慢走到了她身前，轻轻将那红盖头从她头上拿了下来，入目果然是她已经睡着的面孔。 大约是因为真的太累了，而且这衣服太多热得慌，她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也不叫她，就这样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可爱的样子。 要是放到以前，这样的事情他是根本无法做的。那时候她因为内力的缘故十分敏感，靠近她身边的人都会被她发现。但现在，她拥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他肆无忌惮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根本不会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感觉也没有多久，白一珂的脑袋忽然撑不住了，歪了一下，然后直直向前栽了一下脑袋。 顾衍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因为这一下载头清醒了过来。 她晃了晃脑袋，看到顾衍在旁边，声音闷闷开口：“你来多久了？” “不知道。”顾衍倒是实诚。 说完，他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很小的盒子，递给了白一珂：“看看这个。” “是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倒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却是两个绳子系成的结。 “这是……”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同心结？” “同心结。” 千言万语，比不上这样简单的话语。 这个晚上，他们并没有做男女之事，但并排躺在一起的时候，白一珂回想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么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个晚上，她再一次梦到很久之前的事情，然而是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开心快乐的。 那个晚上，白一珂下意识寻找顾衍所在的方向，想和他心贴心永远在一起。 那个晚上，她终于像是个长大的女子，而不是从前那个名震天下的“女暗卫”。 早上起来的时候，白一珂起来的很早，但还是看到顾衍正在穿衣服了。 其实顾衍虽然小时候不是很受自己的父皇重视，但他毕竟是皇子，好歹也算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一般情况下衣服都是有人伺候着给穿的。 但是因为知道白一珂的习惯，和白一珂共度夜晚之后的早上，他都是自己穿衣服的。 这样一来，确实是动静大了些，毕竟朝服是很繁复的。 “我帮你。”白一珂说完，没等顾衍回应，就快速从床上下来窜到了他的身边。 尽管没有了内力，但她做事麻利的习惯不会变，很快就帮顾衍把衣服给穿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 身孕 “你什么时候学的？” “我是要来你身边做内应的，什么不会。别说是皇上的朝服了，就是皇后大婚的衣服，我也能自己折腾着穿到身上。”白一珂记得，当时为了学这个，还真的让她脑袋大了不止一圈。当时她就想，穿个衣服还能比练武更难吗？ 于是，到了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学会了，没想到现在还真的用到了。 “一珂，你真的还有好多面没有被我发现。” “至于吗？”她倒是谦让了起来。 “你就像是一座宝藏。”顾衍很是开心的样子，“还好，这座宝藏属于我了，我可以慢慢去发掘。” 在顾衍看来，白一珂就像是一座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藏，每一天都是全新的，每一次都会有新的发现。 这样的女子，他如何能不放在心上呢？ 穿好衣服，顾衍就要去上朝了。上朝之前是没时间吃东西的，顾衍随便垫了两口就去了。 白一珂因为情绪激动并不感觉困，所以顾衍离开后，她干脆在房间里练起了字——要是放在以前，这种时候，她肯定是会坐在这儿看兵书的。 现在她想练字，并不是为了迎合顾衍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只是觉得做人要永远让自己处于一个挑战的状态之中。如果一个人擅长某一领域，在这个领域做到最好之后就止步不前的话，那么这个人终究要跌下神坛，到时候很有可能是一蹶不振，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这样的事情，白一珂不想去做。 诚然，她原本的那双手和她现在的这个脑子一直是练武的，但很明显，她现在这个身体并没有基础——虽然她有很合理的联系方法，但是这个身体真的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起步年纪。也就是说，哪怕她尽了自己全部的努力，也不可能达到自己从前的高度，甚至还有可能因为练习强度太大而损伤身体。 因此，这样的情况下，不如找个其他的事情去做，也许会更合适一点。 而写字，很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练字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白一珂练了好久，连一个横也写不直的时候，她真的感觉到了绝望——天啊，又是一件比练武还要难的事！ 不过正因如此，才更要坚持不是吗？ 只有这样，菜更有意思！ 她笑着扬了扬唇角——既然这座高山那么难翻，那就努力吧，总会翻过去的！ 顾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一贯舞蹈弄枪的白一珂，竟然老老实实坐在桌子前练字，面前还摆了很多张只写了一条横的宣纸。 “为什么不去练武了？” “不可能有结果的时候，不需要多费心思。这身体不好，我只是用以前的方法，能防身就够了。而且……”白一珂垂下眼眸，“我练武那么努力，是因为想做自己未完成的事情。现在，不需要了。” 她从小练武，不过是因为心有不甘。 她想报仇，想手刃那么杀了她养母的人。 后来，梁蕴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就想努力成为梁蕴手下最得力的一员。 再后来…… 可是现在，这些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现在她想要的，只是安安稳稳的生活，岁月静好，和顾衍共度此生。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为什么还可以重生，但她几乎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次的重生是不正常的，应该也是不能坚持多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去世。 所以这一次，她格外珍惜和顾衍在一起的所有时间。 练字的事情持续了很久，白一珂也乐在其中，直到…… 忽然有一天，她感觉自己身体不太舒服，闻着墨汁的味道，竟然感觉想吐。 这是—— 她脑子里有一个想法猛然炸开！ 这不会是…… 想到这里，她张大了嘴巴。 顾衍正好在她身边批奏折，见她反应这么大便问：“怎么了？” “我……我……这是肠胃不好，还是有了身孕？”她当然是不确定的。虽然其实心中已有八分确定，但话还是不想说得太满，怕是自己猜错了让顾衍失望。 顾衍也惊到了。 他的手马上搭到了白一珂的脉搏之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原本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嘴角也微微上扬，那喜悦感，已经无法压抑住了。 “真的是有了身孕？”她读懂了他的表情。 顾衍很是激动，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一珂，我……我们，要有孩子了！” 这是他们盼了太久的孩子！ “男孩儿女孩儿，能看出来吗？”她很期待，期待着给自己的孩子准备小小的衣服和小小的一切。 “男孩儿。”顾衍说，“他将是锡国未来的继任者。” 从上一次有身孕，到这一次，不管是顾衍还是白一珂，都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时间太长，长到他们自己都快觉得老天爷是不会垂怜他们给他们一个孩子的了。 紧紧抱在一起的时候，白一珂没忍住嚎啕大哭。 顾衍心疼她，便说到：“有了身孕的人是不能哭的，对孩子不好。” 因为这句话，白一珂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还在忍不住颤抖，但眼泪却被她生生憋了回去。顾衍看了，原本因为激动而抿住的嘴唇瞬间崩开来，笑出声来：“你怎么这么棒啊！” 怀孕的过程自然是艰辛的，这对谁来说都一样。 不过这次和上次还是不同的。 上一次有身孕的时候，她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每天抖非常劳累；这一次，却是什么都不用操心可以安心养胎的。 上一次有身孕的时候，她身体是很好的，尽管劳累也不至于感觉身体虚弱；但这一次，因为身体的缘故，她还是不得不遭了一些罪的。 不过还好，这一次，顾衍一直守在她身边。 顾衍甚至是把白一珂当瓷娃娃看的，害怕他受到那么一点儿伤害。 白一珂虽然觉得顾衍有些大惊小怪，但也知道这皇宫中危机四伏，因此不得不接受了他这样的安排。 虽然有些不舒服，但生产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生产 如果说怀孕对白一珂来说并不是头一遭她不至于那么紧张的话，那么生孩子对她来讲就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如果是用之前自己的那副身体生产的话，他还不至于多么害怕，毕竟身体素质放在那里。 但用现在这个身体，她实在是没有百分把握的。 在白一珂看来，生产是个很吓人的过程，对顾衍来说也是一样了——他虽已年仅三十，但他的后宫之中尚未有一位皇子公主出生——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他都是很焦躁的。 白一珂的生产是算好了日子的，但是真的到了那一天，白一珂的肚子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顾衍很焦急，哪怕被太医告知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他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就连上朝的时候，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平日里对政事一丝不苟的皇帝为什么变成这样，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来上报他了——这个紧要关头，朝廷上的忠臣们也是很着急的，毕竟他们也希望能赶快有个皇子出生，弥补皇上无子的遗憾。要知道这么多年来，顾衍虽然治国有方，但是对于大臣们来讲，锡国没有储君真的是一件让他们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事情——要是顾衍真的有个万一，这好不容易打理好的锡国可就瞬间乱了啊！ 还好，现在，这些问题都要解决了！ 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嫡长子马上就要出生，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太子了！ 顾衍和白一珂坐在一起吃饭，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伺候——这是白一珂平日里的习惯，顾衍也陪着她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过了怀孕前三个月的那段时间，白一珂的胃口还算是好，只要不是太油的东西都能好好吃饭，因此让顾衍和御膳房都省不少心。 但是今天，看着白一珂这样一口一口吃着饭，顾衍却是皱着眉头并不动筷子。 白一珂发现了他这样的表现，微微抬起头：“怎么了，是不是太清淡了，让御膳房再给你做些？” “不是。”他声音低沉，皱着的眉头显示出他的不安，“这小子怎么还没动静？” 和顾衍比起来，白一珂平静的多——不是她不着急，只是她知道着急也没用。如果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她当然是会选择听自己的。但是生孩子这件事是太医们擅长的，她只需要听话就好，何苦想那么多呢？ 但顾衍大概是太患得患失了吧，白一珂想。 她想安抚他：“也许，他是个慢性子呢。不是有那种说法嘛，父母都是急性子的话，孩子反而是慢性子。你看，说的多对。他既然不着急从我肚子里出来，那就让他再待一段时间吧，毕竟太医也都看过了，说是没有大碍的。” “但是……” “着急也没用不是吗？”白一珂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好好吃吧，说不定你不上心，他反而说不定哪天就出来了。” “嗯。” 顾衍想着怀了孕的女子心思多，怕白一珂终究会被自己的心情影响，因而不得不装作赞同地应了下来。但实际上，他心中的担心却是一分也没减少的。 他仍旧是每天派人关注着白一珂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闪失。 三天后，白一珂忍无可忍，和他促膝长谈了一番。她说了很多，大致内容就是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有一种被人管住的拘束感，希望他可以改变这样的做法。 顾衍也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表达了出来。 白一珂十分认真地握住了顾衍的手，眼神凌厉：“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儿子。哪怕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一定会保住他！” “不要！”顾衍下意识开口，“若真是出了意外，你第一个要保护的还是自己，知道吗？” “可是我真的想要属于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至于孩子，调养好身体，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毕竟你现在这身体还很年轻。”不像白一珂之前的身体，现在这身体虽然弱，但很适合怀有身孕。 “可是我会努力尝试的，如果实在不行再放弃。”她很坚定。 “什么意思？” “我一定要努力，不放过任何机会，不然，半夜梦到他，我肯定会哭醒。” “那我尊重你的想法。” 他这是在担心她，她当然知道。 被人担心关注的感觉自然是很好的。她笑着点了点头，眼里都是对顾衍的感激。但实际上，她心中真实的答案却是另一个。 本来只是闲时的聊天罢了。 但有些事情真的就是一语成谶——事情就发生在两人谈话的一天之后。 白一珂只是和平时一样走路，然后就被绊倒了。 没有人捣乱，也没有人恶意，只是她平地摔而已。 然后，孩子要出生了！ 因为并不是早产，所以虽然这样的方式有些不安全，但白一珂却还是能忍受的——很疼，但是和自己练武时候受过的那些伤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况且这样的疼痛之后，自己就将有孩子了！ 想到这些，原本的疼痛也没了。 但老天似乎总要和她做对。 顾衍在房间外面等着，十分紧张，忽然有稳婆出来跪在他面前：“皇上，娘娘……娘娘她难产了！” 这个瞬间，顾衍的眼前猛地一黑。 天旋地转，仿佛这一切都是噩梦，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胡闹！之前怎么没发现？” “这……孩子头太大出不来。” 顾衍很着急，下意识就要往里冲，但这里早有侍卫防着皇上——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肯定不能进入产房这等污秽的地方的。 “滚开！”顾衍说了狠话，“混账，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但还是没有人让开——这些侍卫们深知，皇上现在这么说是因为在气头上，之后是肯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的，毕竟皇上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更不会寒了他们这些衷心下属的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 难产 房间里，白一珂难受的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但她努力让自己坚持过——之前不是没有过艰难的时候，她都忍过来了，这一次，她一定不能倒下！更何况，这是她求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啊！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 屋外，顾衍听到白一珂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郑伯克段于鄢》里的句子，顾衍实在是太熟了。 他记得清楚，就在不久之前，白一珂读书练字的时候学到了这段文字，还是他一个字一个字交给她的。她聪颖万分，很快就领悟了这段话。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将这段话背了下来，还是在这种时候。 姜氏寤生，才有了庄公。 顾衍知道，白一珂此时此刻背这段话，是为了给自己打气。 已经这么疼了，她却没有叫，只是咬着牙坚持，甚至还背了文章，真是意志力顽强了。 但是她越是顽强，顾衍就越是心疼。 他更加使劲想冲破侍卫们的阻碍，但是不管是力量还是人数，他都是不占优势的，根本不可能进入到房间内。 屋内，有血腥味窜了出来。 顾衍看着一盆一盆端出来的血水，被吓的越发无法平静。 此时，有稳婆跑了出来跪在顾衍面前：“皇上，实在是生不出来。是保……保大还是保小？” 这个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还是摆在了顾衍的面前。 他感觉自己脑子短路，开了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空白——都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 “皇上？”稳婆战战兢兢，看着顾衍这样子也是害怕，但看着他发呆，时间不等人，她不得不再次开口问到。 顾衍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惊了一下，马上开口：“保皇后！皇后要是死了，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他声音嘶哑，明显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这样的选择，对锡国皇室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虽然说皇后身份高贵，但皇长子的身份更高贵。说到底，皇上的女人和儿子比起来，还是儿子更加重要。不光历朝历代的皇上都是选择皇子的，甚至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后都会选择保自己的皇子——这是出于一个女人身为母亲的本能，也是处于对自己娘家的保护。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圈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将周围的人都镇住了。 他继续说了一句：“娘娘怎么说？”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出了两人之前商量好要问的问题。 “娘娘说，要再试试。”稳婆的情绪也有些不太稳定，毕竟白一珂的生死直接关系着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只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是……” “那就让娘娘再试试。”顾衍闭上了眼，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眼中的纠结。 “可是……”稳婆明显还想为什么。 其实她想问什么，顾衍如何能不知道呢？ 既然稳婆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白一珂好好生产的可能性就几近于零了。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赶快做出选择。 但白一珂还想尝试，这是稳婆害怕的，自然也是顾衍害怕的。 但顾衍知道，这种时候，虽然他很害怕，但一定要让白一珂自己做决定。 “就按照娘娘说的。实在不行了再保娘娘。至于皇子……尽力吧。”顾衍闭上了眼，算是和自己尚未出生的嫡长子说了再见。 这个瞬间，他有些恨老天爷——为什么有情人成眷属这么难？为什么有情人好不容易终成眷属然之后想有个孩子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这么难？ 屋内，白一珂正在经受着从未经受过的煎熬，但她在心中一直给自己暗示：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她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能重活一世，已经是老天爷给的格外的恩赐了。既然如此，那么让他受点苦也是应该的。只要坚持过去，那么什么都没问题！ “娘娘，不能继续了！” “娘娘啊……” “娘娘……” 屋里的声音此起彼伏。 白一珂心烦意乱的，下意识憋出了一句：“闭嘴！我……我再试试！” 她虽然很疼，但是这话一出口，再次将房间内的气氛压到了最低点——再没有其他人敢说话了。 尝试的过程永远是艰难的。 这个过程，白一珂感觉自己已经灵体分离，甚至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再次迈进了地府的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自己的下体一阵剧痛，之后便听到有人喊了出来：“出来了出来了！” “娘娘，使劲儿！”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心中却是雀跃的——这是她的孩子，这是她盼了那么多年才有的孩子！孩子就要出生了！ “生了！快去禀告皇上！” 听到这句话，白一珂终于放松了下来。 实在是太累了。 她好困…… 白一珂已经习惯了，好像自己每次在危险别院的时候睡着，总要梦到一些曾经的事情，这一次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梦都是关于孩子的，也都是甜蜜的。 因此醒来的时候，她再不是惊醒，而是微笑着醒来的。 还没睁开眼，她就感觉到明亮的光线——看来是白天了。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幔帐：并没有丫鬟太监在身边伺候，但顾衍正坐在他桌边拿着一本书看着。 “什么时辰了？”她轻声开口。 因为太长时间没喝水了，她嗓子很干，说出话来也很哑。 顾衍被这句话吓了一跳，马上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 大约是因为知道白一珂只是累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概，他的情绪已经不像顾衍生产时那么激动，反而很是平静：“你起来了？正好可以用午膳。” “我睡了多久？”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用手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但因为身体虚弱，她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儿。顾衍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在起来的瞬间又摔回了床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有儿顾启 “三天，就是累的。” “孩子呢？”她下意识开口问。 “你别急，我让奶娘抱过来，你先躺着。” 顾衍的话总能给白一珂无穷的安全感。 他这样说，她便不着急了，静静躺了下来。 顾衍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屋外吩咐了一番，然后又坐回了白一珂的床边。 不多时，就有丫鬟鱼贯而入，在餐桌上摆上了白一珂喜好的吃食。 再一会儿，就有人禀告将皇子抱来了。 白一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金色的襁褓——很富贵的颜色，彰显了这个孩子的特殊性。 她缓缓靠着墙坐了起来。 顾衍从奶娘手中接过襁褓，让奶娘和其他人都下去，然后将那襁褓递给了白一珂。 这是白一珂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生产的时候她实在是太累了，知道孩子没事儿便放松了，以至于马上睡了过去，根本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 这是个很白嫩的孩子，虽然还很小，美颜都没有张开，但是眼睛大大的，鼻子也很挺。看这样子，不出意外，长大后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男子了。 本来不管是她现在这副身体还是顾衍，相貌都是极好的，因此孩子有这样的相貌也不足为奇。 襁褓中的孩子正睡着觉。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他双手握拳，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小手肉肉的，还时不时扑腾一下。 白一珂不是没抱过小孩子的，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是独一无二的。 “长的像你。”她语调温柔，眼神认真。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她身上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母爱光环。 “嗯。”顾衍动了动孩子的小手。 虽然这几天他几乎天天都和孩子在一起，但每次接触，他心中都是害怕的——孩子小小的，实在是太害怕出什么意外了。 “名字想好了吗？”白一珂看着孩子问顾衍，声音很小，生怕把孩子吓醒。 “还没。那帮老古董，说是皇长子的名字一定是要认真对待的，在那里研究呢。” “乳名可以我们来起吗？” “好，这个决定权交给你。” “那叫他早早吧。” 这是白一珂早就想好的名字，只是那时候那个孩子并没有如愿出现在这个世上。 那是当时她难以释怀的事情，但也是今时今日她终究释怀的事情——属于自己的总归会回来，她相信，这个孩子回来了，现在就在自己的怀中。 他来的太晚了，但终究是来了，所以，一切都是很早的，没有什么来不及之说。 “好，就叫这个乳名。” 一个月后，孩子的大名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顾启。 虽然简单，但有启程之意。 顾衍说，那些老古董商量了许久，最后也没什么结果。到最后，还是他自己拍板定下的名字，“启”，启程，早早启程，正好和孩子乳名相应。 抓阄的时候，早早抓了虎符，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都说他是天生的储君，将来一定是会成为明君的。在场的江遇宸也是哈哈大笑，说是这孩子跟自己有缘，应该让自己带着学兵法，接过当场被顾衍怼了一顿，说皇后自己也能交。 这无非就是早早成长过程中的小插曲罢了，在场的人都是哈哈大笑，没有当真。 但顾衍回到后宫之后和白一珂说这件事的时候，白一珂却是很认真的：“他是知道自己娘亲有未完成的心愿，就是当女将军，所以要来帮助母亲完成心愿呢。” “那等他稍微大一点儿，我们教他兵法。” “嗯，他一定会更优秀。” 就这样，顾启在父母的照顾和锡国所有人的期待中慢慢成长着。 从前，白一珂就一直期待着有个孩子，现在有了孩子，她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娇惯孩子们——她这么狠的人，面对早早的时候，真的是舍不得发脾气，舍不得让他受伤，舍不得让他受哪怕一点儿委屈。 但她毕竟是白一珂，是那个知道天下风云变幻的白一珂，是那个知道人活着不可能一帆风顺的白一珂。 她知道，虽然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早可以安安静静地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活着，但作为顾衍的儿子，他必须强大起来，必须让自己足够努力，因为这个国家将来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所以，随着早早一天天长大，她各方面的教育也就开始启动了。 早早是个很健康的孩子，而且头脑聪明，学东西的时候是很快的。 但是从古至今，但凡是稍微长寿一点儿的王朝，其皇子过的都是很艰苦的——要学的东西那么多，压力那么大，是不可能轻松的。 这一点，谁都逃不掉。 唯一不同的是，其他皇子与其母亲见面机会少，母亲虽然知道自己孩子苦，但没有亲眼看到，所以心疼归心疼，却并不会难受到无法接受的地步。这也就导致了后来后宫女子用自己儿子争宠却不考虑自己儿子想法的事情屡次发生。 而白一珂，因为看到了这一切而心疼。 但她并不会因为心疼就让早早泯然众人——他不能泯然众人，也没有泯然众人的权利。 关于这个问题，懂事的早早曾经问过白一珂：“母后，为什么师父说早早不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想休息就休息，想玩儿就玩儿。母后，早早很累。” 彼时，早早刚刚过了七岁生日。 他个子很小，但说出的话却是很认真的。 “早早，你如果真的累了，娘亲也好，师父也好，都可以让你去休息。但休息之后，你还是要回来继续学习。”她深吸一口气，十分认真，“你和别人不一样。每个人生来都是有独特的意义的。你得到的欢呼和尊敬越多，就要受到越多的限制。你身为皇长子，是这个国家将来的主人，你难道要看着自己的子民过不好的日子吗？” 小小虽然年纪小，但这些道理自然是懂的。 他慌忙摇了摇头：“母后，早早不要他们过不好的日子，早早要让他们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只有安心，才能开心。”白一珂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章 龙凤胎 “所以，你就要努力。只有你足够强大了，能够保护这个国家了，他们才能过好日子。不然，别的国家欺负你，看不起你，受苦受难的还是他们，知道吗？” 白一珂一直都是个认真的人，更不用说教育自己儿子的时候了。 而早早虽然还是懵懵懂懂的，但是他不想让老百姓们过的不好，所以他努力点了点头：“早早知道了！母后，早早一定努力，你放心！” 一个皇子的生活，不可能清闲的。 顾衍小时候虽然不受自己父皇重视，但也是每天辛苦学习，只是在武学上存在漏洞罢了。 而现在，早早是万众瞩目的皇太子，除了读书，武术也是要好好学的。 还好，这几年边疆平静，顾衍便将江遇宸调回了都城，守护都城，也正好教早早武功。 孩子都是遗传父母的，不管是白一珂现在这副身体，还是顾衍，都是没有武学天赋的，因此早早也没有这一方面的天赋。 这样算来的话，他学武功是很艰难的。 这一点，早早自己也知道。 “娘亲，你看，早早学会了新的拳法！”用完晚膳，早早迫不及待将自己今天新学的东西展示给自己娘亲看，因为他知道，自己娘亲是很喜欢看自己练武术的。 看着早早卖力打拳，白一珂十分捧场，给了十足的鼓励——虽然早早学会的这套拳法她四岁的时候就可以打的比八岁的他还要好了。 当皇帝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而当储君也是差不多的。 不过还好，或许是因为白一珂和顾衍二人的影响，早早的成长没有经历什么叛逆的过程，整个人都是阳光向上的，这让白一珂省了不少心。 饱暖思淫欲，早早九岁的宴会上，白一珂再次被发现有了身孕，这让顾衍十分雀跃，朝堂上下也是同样——皇上这么多年拒绝选妃，而且独宠皇后娘娘一人，明显这后宫之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能给皇上生皇子公主。偏巧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在这件事情上从不强求，也就导致了这么多年来早早一直没有弟弟妹妹。 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总算是打破了。 顾衍很期待第二个孩子的诞生，早早也很期待，白一珂就更不用说了。 更让他们开心的是，太医诊断之后，说白一珂这胎是龙凤胎。 白一珂很期待自己的小女儿，天天嘴里念叨着，早早听到了，在旁边撇了嘴：“母后，你这样子，早早会难过的。”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和妹妹吃醋，不害臊吗？” “那弟弟也会吃醋的啊！”早早歪着脑袋，“弟弟要是知道你天天只念叨妹妹，也会难过的啊！” “难过什么，你弟弟肯定要护着女子的！” 第二次怀孕和第一次的感觉很不一样——怀着早早的时候，白一珂更多的感觉是害怕。但这一次，她的期待超越了一切。 不过因为是两个孩子，她受的苦比第一次还要多。 不过好在这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没有出什么意外。 于是，白一珂终于在生育当天就看到了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产婆将孩子抱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皱了皱眉：“真丑啊……” 后来，她给顾衍和早早说，要不是早早出生的时候自己没看到，他在自己心里肯定一直都是那么丑。 听到这句话，早早差点嘴部抽筋：“所以说，母后，弟弟妹妹在您心里，会丑一辈子啊？” 白一珂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早早再次抽了抽嘴唇，没有说话——他是不是该……庆幸？ 同时多了两个孩子的感觉是很好的，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小女孩儿。 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是完全不同的，白一珂已经够偏心了，而顾衍更加偏心。虽说给男孩儿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少，但是还是总看着小公主不肯移开眼睛。 于是，忙了一天的早早和顾衍并排坐在一起，看着妹妹旁边的弟弟，喃喃自语：“弟弟呀弟弟，长大了你可不要忘了哥哥，你还不能说话走路的时候，对你最好的可是哥哥啊！” “你就这么确定自己更爱弟弟？”顾衍一边逗着小公主，一边问了一句。 “那是肯定的！”早早掐了腰，“我是男子汉，弟弟将来也是男子汉，男子汉肯定是要和男子汉玩到一起去的！至于妹妹，她学的那些东西我都不用学，我学的那些她不用学，我们肯定玩不到一起去！” 话音刚落，早早就遭到了来自他母后的一记“暴打”：“你学的这些，你妹妹都要学，搞什么男女有别啊，母后是怎么教你的？” 说来也是奇怪，早早并不怕自己的父皇，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读书方面表现优秀，父皇对自己也就很好，。但是母后这边，他就真的没把握了——他学武术是真慢啊，可是这并不怪自己啊！ “对不起，母后。”他垂下了自己的小脑袋。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记住，下不为例！” 可是就连早早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还是拜倒了自己妹妹的裙下——之前他在自己的空闲时间总是逗弟弟玩儿，但是当他们会走路开始，他的眼睛就完全无法离开自己的妹妹了。 “紫陌紫陌，来哥哥这儿！” “哥——哥——”紫陌奶声奶气的。只是这***声音，早早就不行了。 顾衍看着早早这个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你去陪弟弟玩会儿？” “不要！”早早警惕地将妹妹抱在怀里，“父皇你说过，男孩子应该胆大一些！早早看弟弟那么懦弱胆小，就是因为父皇陪他的时间少了，所以还是父皇去陪着弟弟吧，早早去没用啊！” 这有理有据的，顾衍竟无法反驳。 “紫陌，你想让父皇陪着你还是哥哥陪着你？” “哥——哥——” 顾衍知道，自己是彻底败了，不得不去陪着自己的小儿子了。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都是两人的孩子，顾启和顾紫陌就特别外向胆大，而顾子墨非常胆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小姑娘 对这件事情，顾衍很是失望，还是白一珂一语点醒梦中人：“自古皇位面前无亲情，子墨这样子，将来肯定没有登上皇位的可能性。早早已经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了享受自己人生的权利了，就让子墨好好享受一下吧。这两兄弟性格不露，道路不同，也不争抢，不是挺好的吗？” 她这么一说，顾衍原本悬着的心也终于满满放下来了些。 于是，和世人一样，他对大儿子很严厉，对小儿子却很宠爱。 顾启虽然懂事，但毕竟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 某天晚膳，顾衍和白一珂看他学习辛苦陪着他一起吃，他便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话：“父皇，母后，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 白一珂知道，他这么说，明显是觉得他们对子墨很宽容而对他太严厉了。 顾衍正要说话，白一珂拦住了他开口到：“早早，你要知道，你弟弟性格懦弱而且身体虚弱，根本做不了储君，也做不了将来的皇帝。这个国家是要靠你的。早早，你要是不努力，这锡国的子民要遭殃，你弟弟妹妹也要遭殃，知道吗？我们别无选择，你也别无选择。” 很多事情，不是想什么就是什么的。 白一珂说的这个道理，顾启又何尝不懂呢？ 但他毕竟是一个小孩子，懂了是懂了，但不代表就能接受。 看着顾启充满渴望的眼睛，顾衍下了一个决定：“明天开始，早早跟着父皇一起上朝吧。” 不管是锡国，还是之前的历朝历代，朝堂之上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皇上第一个带到朝堂之上的皇子，就是未来的太子了。 历朝历代，往往到了这一天的时候，朝堂之上都会掀起腥风血雨。 不过还好，这一次，顾衍将顾启带到朝堂之上的时候，朝堂之上还算是比较平静的——众人都想到了顾启就是太子的人选，只是没想到这么早罢了。 顾启也算是争气的，第一天上朝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好歹从头到尾很认真。 下朝之后，顾衍问他：“感觉怎么样？” “很累！”顾启说的十分认真。 他看着顾衍，眼神中写满了认真：“父皇，早早决定了！” 明明是不太严肃的时候，他突然表现的这么严肃，顾衍都被他逗笑了。 顾衍揉了揉早早的头发，问到：“决定什么了？” “早早决定一定要努力！上朝太苦了，早早不想让弟弟受这个苦！” 顾衍知道，顾启一直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于是，他放松下来。 从那一天开始，顾启开始接触朝堂的事情，和顾衍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越是这样，顾启越是发现父皇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伟大。 在跟着父皇上朝之前，他只知道父皇是整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人。但现在，他却觉得父皇是整个锡国最累的人——他不会放任自己多哪怕一个瞬间的休息时间——有那个时间，他更愿意给锡国的老百姓更多的福音。 顾启虽然年纪小，但他在心中暗下决定：他不比自己的父皇差，一定要比父皇更加努力！当锡国交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天，他一定要比自己父皇做的更加优秀！ 十一岁生日后的三天，顾启被封为了太子。 虽然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但毕竟储君定下来了，锡国上下还是一片沸腾的。 顾衍虽然平日里很严肃，但这种时候，还是愿意跟着孩子们闹一闹的。 两个龙凤胎年纪还是太小，再加上子墨身体不好，因此顾衍和白一珂下了决定，没有让这两个小孩子出席宴会。 而这次宴会，也是早早第一次以太子身份出现的宴会。 这时的早早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因为是皇宫中长大的孩子的缘故，他心智成熟。再加上发育的早，他的个头已经比白一珂还要高了。 这样的人，还有着太子的身份，怎能不让那些小女子心动呢？ 白一珂已经分明看到那些大臣们带来的豆蔻年华的少女们看着顾启移不开眼了——当然，这其中还有个别看着顾衍移不开眼的。 说到底，顾衍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地位摆在这里，再加上长得好看的人即使年纪大了还是好看，难保不被人看上。 不过不光是大臣们，这朝堂上下都知道顾衍是不可能再纳妃的，于是那些少女们对顾衍的心思也不那么重——相反的，他们看顾启的眼神，就好像饿狼看着自己的食物一般。 白一珂一眼扫过去，就能从那些少女的眼神中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了。 这么多的少女中，只有一个是特别的——大概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这女孩子对顾启没兴趣，反而对顾启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剑很感兴趣的样子——那眼神，简直是要发光了。 再加上这小女孩儿相貌一般，白一珂一眼看过去，下意识觉得这小姑娘和曾经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莫名有了些许好感。 其实这次宴会说到底就是为了给顾启选太子妃而开的，只是明面上没有说罢了，但规矩如此，大臣们都是懂的，不然现场也不会来这么多年纪小的女孩子了。 只是这些女孩子明显就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看顾启的眼神让白一珂很不舒服——婆婆和儿媳注定了就是天敌，就算白一珂是很放得开的人，也不喜欢别人用看猎物的眼神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那是谁家的女儿？”她小声问顾衍。 毕竟这次前来的小姑娘们都太小了，再加上她们都和自己的父亲分开坐在了宴席的另一边，白一珂分不清也是正常的。 顾衍皱了眉头，然后摇了摇头：“不太记得，怎么，你看中她了？” “她好像对剑很感兴趣。”白一珂还是看着那小女孩儿，“忽然想问问她是不是学剑的。” 顾衍听完这句话，马上吩咐身边人去叫那女子。 那小姑娘本来一本正经盯着顾启面前的剑，忽然有人来叫，她吓了一跳，然后指了指自己：“我？这位大……大哥，你不会是传唤错人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比试 “就是你。快起来吧，别让娘娘等急了。”那太监虽然对小姑娘的表现并不满意，但谁知道在场坐着的小姑娘将来会不会是入主中宫的主儿呢？ 他可是哪个也不敢惹的。 小姑娘懵懵的，站起身来，感觉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太监到了白一珂和顾衍面前。 然后…… 她傻眼了！ 虽然之前自己的父母教过她很多遍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应该怎么做，但是那时候她以为以自己的相貌条件，是怎么也不可能被点名的，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行礼来着？好像忘了啊！母亲教自己该怎么做来着？好像也忘了啊！怎么办怎么办！ 白一珂看她这眼神，差不多将她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她也不想逼这个孩子，毕竟这小姑娘对顾启可是完全没心思的。 因此，她只是和蔼一笑：“你叫什么，多大了？” 终于有话题了，小姑娘可算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微微放松下来，回答到：“回娘娘，臣女江姗儿，今年十岁了。” 江姗儿……这名字…… 这朝廷之中有地位的可就江遇宸一个姓江的！ “我哥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她低声问顾衍，“而且我连他娶妻了也不知道？” “养女。”顾衍声音也很小，“前不久的事儿，好像是这小女孩儿有武学天赋。” 但顾衍没想到的是，江遇宸也没跟他说实话——后来，当白一珂终于知道江姗儿就是他的亲生女儿的时候，不得已开始拆散这两个已经心贴心的孩子——她实在是不想让不懂人情世故的江姗儿留在这吃人的皇宫之中，毕竟顾启虽然爱她，但还不到为了她放弃整个后宫的地步。 但那已经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现在，这两个孩子还未曾碰面。 既然是江遇宸的养女，也算是白一珂的后辈了。 原本就对她有好感的白一珂更加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她笑了笑：“姗儿，本宫看你一直在看那把剑，你是会舞剑的吧？” 说到剑，江姗儿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我……” 刚刚开口，她又闭上了嘴——她忽然想起来父亲告诉过她，这皇宫中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顾启也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她也算是聪明的，但聪明程度不足以将顾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她来皇宫之中参加宴会无非就是走个过场，不要表现出任何优秀之处就好了。 同时，她记得清楚，父亲告诉过她，皇后娘娘是喜欢练武的——虽然她对此半信半疑。 想到这里，她马上改口：“不，不是，臣女就是看着那剑上面的宝石很亮，所以……” 她伪装成喜欢宝石的样子，但在白一珂看来，这样的伪装太容易戳穿了——如果她真的是喜欢金钱的女子的话，那么她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知道，让顾启关注自己，将来要多少宝石就有多少宝石。 “这宝石确实是好的，姗儿喜欢的话，本宫可以送你一些。”白一珂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听到这句话，江姗儿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 她只是非常得体地给白一珂行了个礼：“多谢娘娘。”但话语平淡，任谁都能知道她对赏赐的东西是不感兴趣的。 顾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原本没有说话的他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母后赐给你东西，你应该是千恩万谢的。再说还是你喜欢的宝石，你倒是平静。” 这话说的味道有些不太对，顾衍和白一珂都发现了——顾启虽然年纪小，但还是很知道分寸的。他知道自己虽然是太子身份高贵无比，但和朝堂上下的这些大臣们比起来，在处理政事这件事上是十足的后辈，所以很少说话，更多的是看。就算是表达自己的看法，他也不会用这么冲的。 怎么今天他忽然这样说话了？ 白一珂下意识看了顾启一眼，只见他正气鼓鼓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这眼神，她是熟悉的——顾衍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时候，他也会有同样的眼神。 看样子，早早也看出来这小姑娘是看上了他的剑了。 这剑本来是顾启一会儿要给众位大臣展示剑术的时候用的。毕竟说到底，他虽然是太子，但顾衍一直教育他要把自己的地位放低一些，将朝廷中这些大臣都看做是看着他自己长大的长辈。 只有这样，那些大臣们才可能将他看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惜。 虽然在此之前有一两个老古董说顾启身为太子，不该作为表演者出现在宴会上，但不管是他还是顾启，都觉得这种说法是很混蛋的——是给锡国的大臣们展示，又不是给其他国家的大臣们展示，面子能值几个钱呢？ 不过就连顾启自己也没想到，这宴会之上竟然会出现一个觊觎自己这把剑的小姑娘！ 江姗儿虽然被教导说在顾启面前一定要收敛自己，但她毕竟是一贯在家人娇惯之下长大的才只有九岁的小姑娘，这种时候，脾气瞬间就炸了。 “你不平静？这把剑在你手上就是暴殄天物你知道嘛！” 白一珂没想到江姗儿如此直白地开了口，就连根本没在意这件事儿的顾衍都被吓了一跳——这江姗儿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儿？就是当年白一珂和自己闹的那么僵的时候，两个人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这样的行为啊！ 但偏巧顾启也是个不认输的人。 现在，他根本没时间考虑江姗儿和自己的身份问题。现在，他只想证明一件事儿——这把宝剑在自己手上不是暴殄天物！ “你这个小女子，没见过本太子舞剑就随便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草率了？” “如此宝剑，除了我父亲，整个锡国也就我配得上了！你虽然是太子，但是用这种宝剑就是在暴殄天物，我又没说错！你不能因为自己身份地位高就不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好，那本太子不用自己的身份压你！有本事，我们比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 针锋相对 这两个人性格都是不服输的那种——江姗儿不服顾启只凭着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得到此等宝剑，顾启不服江姗儿说自己暴殄天物。 顾启这样一说，正中江姗儿下怀！ 她扬了扬脑袋，开口就是一句：“好啊，输了你可别拿你的太子身份压我！” “好，我们……” 顾启话没说完，就被白一珂一句话“打回了原形”。 “放肆，宴会之上，岂容你们这样胡闹？” 她的声音已不复刚才的温柔，反而有了些生气。 江姗儿本来脑子是懵的，忽然被这样吓了一下，反而反应了过来——自己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瞬间，她脸色煞白。 但顾启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低声开口：“母后，儿臣可否离席？” “你想干什么？” “找个地方与这位姑娘比试一番。” 白一珂知道，以顾启的性格，这个时候不答应他，他肯定是心有不满的。 既然他提出要换个地方比试，那很明显就已经是考虑到皇家颜面的了——既然如此，自己不如也让步，给他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看了顾衍一眼，见顾衍微微点头，看来是与她想法一样。 因此，她也对顾启点了点头：“点到为止，不要受伤。” “儿臣明白，母后放心。” 顾启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现在，场上有舞蹈正在表演，因此敲敲打打声音很大，在场的人很难听到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不管怎么看，太子都不像是喜欢这个女子的样子。 难道是皇后娘娘喜欢这女子？ 毕竟皇后娘娘一直以来在这样的宴会上可是很少会笑的啊！ 就算是太子不喜欢，皇后喜欢，这女子也是可以坐上太子妃之位的吧！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毕竟太子不可能和皇上一样只有一个女人——机会很多，还是可以争取的。 不过，如果说白一珂对江姗儿的态度没有让他们很失望的话，那么顾启接下来的行为就让他们很失望了——他竟然默默溜走了！ 顾启这一走，在场的小姑娘们瞬间就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一样。 从宴会上出来，顾启感觉自己的耳朵可算是能休息一会儿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太子也不喜欢听那声音？” 是那个小姑娘的声音，但攻击性远没有刚才那么狠。 他转过身来，撇了撇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对剑这么感兴趣？” “没人说姑娘不许练剑的。我父亲是剑术高手，我自然也要成为高手。” “高手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当的。”顾启将手中的剑扔给江姗儿，“试试？” 他扔剑的动作迅速，江姗儿接剑的动作也很迅速，在两个人手中，这把宝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摔到地上的。 只是就连顾启也没法儿解释，为什么平日里自己这么宝贝的这把剑，今日能这么轻松就撒手扔向了江姗儿。 江姗儿何等样人物，从小就在父亲的身边长大，看了父亲每天的练剑，再加上有天赋，小小年纪就是不同于他人的。 随着她一套剑法结束，顾启的眼神从刚开始的平静一步步变成了敬佩——原本让她跟自己出来，是因为自己对她说的话表示无法接受，想用实力让她退却。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比自己小一岁而且还是个女子的小姑娘，在剑术上的水平远远超过自己！ 其中一些路数是自己见过但是据说没有天赋便很难学会的。 但她今年只有十岁啊！ 看着顾启眼中有倾佩的神色，江姗儿满意极了。 她走到他面前，双手捧剑：“太子殿下，臣女还算没有辜负您这把宝剑吧？” 岂止是没有辜负！ 看江姗儿这一套剑法，顾启甚至觉得是自己埋没了这把剑！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江姗儿的眼神变的认真无比：“这把剑，送你了！” 他用的是“送”，而不是“赏赐”——往日里，他给别人东西都只有赏赐的份儿。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不能站在更高一级的位置上把东西给出去的。 这样的结果，是江姗儿没有想到的：她虽然真的很喜欢这把宝剑，但看这宝剑虽然用了很久了，但明显是每天都要擦拭了，肯定是顾启一直在用的宝剑，怎么可能忽然就送给自己？ 而且这么宝贝的东西，就算是顾启大方送了，她也不能要啊！ “不不不！”她下意识将那把剑猛地塞到了顾启的怀里，然后摆着手往后退。 那样子，可以说很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了。 “这把剑应该有更合适的主人。”顾启认真解释，“你别怕，也别把我当太子看。既然你我都是练剑之人，都知道剑是有灵魂的。剑若有灵，应该还是更想要你这样的主人。” 说着，顾启再一次双手将这把剑递了出来。 原本江姗儿是很看不起顾启的，觉得他根本配不上这把宝剑，只是身份原因才将这把剑留在了身边。 但现在，她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从小父亲就告诉自己，剑乃兵器中的君子。一个人想要练好剑，最根本的就是要有一个好的心性。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一把好剑。至于剑法好坏，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的，因此不能以剑法好坏来评判一个人是否配得上一把宝剑。 现在，在江姗儿看来，顾启自然是能配得上这把宝剑的。 想到这里，她反而不慌乱了，而是认真施了一礼：“今日之事，是臣女不懂礼节，还望太子殿下海涵。这把剑确实是宝剑，但太子殿下您的心性与这把剑正好相合，这把剑留在您身边才是最好的。只是……”她话锋一转。 “只是什么？”顾启问。 “只是，这把宝剑叫什么，还请太子殿下赐教。”江姗儿确实很期待这宝剑的名字——她见过很多宝剑，各种各样的都有，但从来没有一把像顾启的这把内敛而又有锋芒。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青梅竹马 “这把剑还没有名字。”顾启看了手中的剑，“这把剑是母后送给本太子的宝剑，所以……” “尚未起名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名字？”江姗儿接了话。 “不如，姑娘给这把剑起个名字？” “这……还是不必了。”江姗儿灿烂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不好意思，“我的剑术确实比你好，我不否认。但是，起名字需要文学功底，我还是……算了吧。” 她想，也许是父亲的原因，她从小就不喜欢读书，而只是对练武感兴趣。 虽然父亲告诉过她女子虽然不用博学但是也不能一个字不认，但她还是一看书就头疼。 所以到现在了，她连百家姓还认不全呢。 让她这样一个人给这把宝剑起名，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就这样，宝剑的名字虽然没有起好，但是一来二去的，说着说着，顾启忽然有些恍惚——这小女孩儿，自己看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呢？ 他在心中下了决定：不管怎样，这个小姑娘将来肯定得是自己的太子妃！ 因为知道这次宴会就是为了给自己选太子妃而举办的，顾启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他便说出了心中所想：“你真的想好了要做太子妃？”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江姗儿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 她艰涩开口：“啊？” 很显然，她心中是很懵的，顾启也看出来了？ 这样的小姑娘在他看来尤其可爱。 他没忍住笑出声：“你不知道自己今天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江姗儿摇摇头又点点头：“知道是知道，但我实在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叫到我。我以为……我以为我就是来走个过场凑个人头的。” “但是现在本太子就看上你了！”顾启倒是霸气，“你做做准备，几年后嫁给本太子做太子妃，就这么定了！” 顾启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毕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 在他看来，不管是江姗儿也好，这宴会上的其他小姑娘也好，都是冲着想做太子妃来的。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江姗儿竟然是其中一个特例！ “你讨厌我？”他皱了眉头。 “讨厌？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江姗儿摇了摇头，“讨厌是肯定没有的。但是……我不讨厌你不代表我要做你的太子妃啊！” “那我们做朋友，你教我剑法，我教你读书？”顾启是真的想和这个小姑娘保持紧密的联系。 “我不想学读书！”江姗儿感觉自己面部肌肉抽了一下，“你怎么和别人一样的，总让我学读书，我不喜欢！” 其实顾启想说，之所以想让她学读书，是因为身为太子妃，虽然不用满腹经纶，但基本的文学功底还是要有的。他还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但这样的私心，他并不能说给她听——他有信心，这小姑娘一定是很乐意做自己的太子妃的。 “好，不学就不学。但是我想学剑术，你能教我吗？”顾启倒是不着急，用了迂回的战术。他相信，只要江姗儿在他身边，一定有朝一日想做太子妃。到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地位可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你没师父吗？” “师父教也是教的，但是教的肯定没有你好。怎么样，愿不愿意？” 顾启的话语仿佛有魔力一般——不知怎的，江姗儿看着这样的顾启，还是移不开眼睛了。 毕竟顾启的条件太好，再加上长相好，让江姗儿这样的小姑娘移不开眼也是正常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心中好像有个小人儿在告诉她，有这样的丈夫也还算不错。 就这样，在大人们都不知道的时候，顾启和江姗儿约定好了。 之后，两人分别回到宴会上。 顾启回去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他身上。 所以，当江姗儿偷偷溜回去的时候，除了顾启和白一珂，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她发现，在众人面前，他和刚才很不一样，完全像是一个大人了，竟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孩子。 这样的他，是可怜的吧？ 江姗儿记得父亲告诉过他，这世上最可怜的其实就是皇帝，当所有人都在羡慕他的地位的时候，殊不知他身上背着的，是最重的重担。顾启是太子，虽然没有皇帝的担子要重，但也差不多了吧？ 这么可怜，宫中还没有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和他一起玩儿，实在是太可怜了。 于是，江姗儿默默在心中下了个决定——她要拯救这个可怜的小哥哥，一定！ 宴会结束后，顾启很认真地告诉了白一珂这件事情，说是相让江姗儿在宫中陪自己一段时间。 白一珂想着江遇宸这几日也不在京城，那孩子没有了母亲，父亲也不在身边，在宫中住着也可以受自己照顾也不会受什么罪，因此便让她入宫了。 只是白一珂下意识觉得两个孩子心有灵犀，在一起接触接触也好，免得到时候随便给顾启找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太子妃，让顾启难以接受。 和这种情况相比的话，现在看来，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和顾启一起长大，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况且白一珂本来就是很喜欢江姗儿的。 因为身体原因，她现在根本无法像从前那样练剑了，但江姗儿弥补了她的这个遗憾，这让她对江姗儿越发好了。 而江姗儿在家的时候虽然有江遇宸教授剑法，但江遇宸毕竟是男人，有时候教授的东西她并不能很快接受。现在白一珂指导她，让她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师父，心中是万分感激的。 顾启在旁边看着这两人笑的开心，随口说了一句：“姗儿你和母后关系这么好，将来其他人会吃醋的。” “其他人？”江姗儿问。 顾启这话一出来，白一珂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这分明就是要说他将来是要有其他女人的。但问题是，姗儿到底想不想当他的太子妃？在这个问题的答案确定之前，他这样说实在是有些自恋了。 因此，她眼疾手快，在顾启下一句话快要说出来之前，顺手塞了一颗葡萄到他嘴里。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 深夜长谈 顾启本来正要说话的，突然被塞了葡萄，他差点没被呛着。 他咳了两下，好不容易吐出了葡萄：“母后，你这是要害死儿臣啊？” “害不害死的另说。但是……”白一珂瞥了顾启一眼，“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顾启闭了嘴，不再说话。 顾衍到的时候，恰好将这样的场面收入眼底。 他觉得，顾启年纪也不小了，自己是时候和他谈谈这方面的事情了。 隔天，顾衍让顾启到了自己的书房。 顾衍给自己儿子倒了杯茶：“喝茶。” 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是很特别的——一方面顾启感受的到顾衍对他是很偏爱的，即使是自己有了弟弟妹妹；但另一方面，顾衍又是个很严厉的父亲，对他在学业上一丝一毫的错误都不放过。 所以，在顾衍面前，顾启一直是不能安心的。 他喝了茶，虽然手不抖，但心中一直是无法平静的。 “姗儿今年只有九岁。”顾衍看了顾启一眼，“你觉得，她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打算吗？” 姗儿自己是怎么想的？ 顾启可以确定的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江姗儿一定会一辈子练武。至于婚事，她大概从未考虑——她不想做太子妃不是因为反感他，而是在这一方面从未多想。 九岁，虽然在民间看来还算是比较小的年纪，但是王宫大臣们的女儿却是什么都知道了的。 只是江姗儿虽然也算是王公大臣的女儿，却因为江遇宸的保护，成为了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顾启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失落：“她应该是……没有吧……” “那你觉得她想跟你一起留在这宫中做太子妃吗？”顾衍再次问。 “我……不知道。”顾启的声音更加失落。 “不如，你找她谈谈？” “我想，再等几年。”顾启心中还是有想法的——现在说的话，江姗儿是一定会拒绝的。如果再过几年，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好一些，也许她的想法就会不同了。 “你要等几年？”顾衍问。 “四年？” 四年后，江姗儿十三岁，豆蔻年华的少女，一定是会找到夫家的。以江姗儿的性格，就算不钟情自己，也一定不会选择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如此一来，自己到时候的胜算就会大很多了。 “四年后，你已经十六了。”顾衍不得不打断了顾启的幻想，“到时候就算太子妃之位是空缺的，你肯定也有侧妃和其他女子了。姗儿她……当真能接受？” 对于江姗儿，顾衍也算是比较了解。 这个问题，顾启之前是真的没考虑过。现在顾衍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顾启一下子就蒙了。 他思来想去终不得其法，不得不询问自己身为“过来人”的父亲：“父皇，那我该怎么做？” “放弃姗儿。”顾衍倒是直白，“你们不合适。” “可是母后也是出身低，并且只会武术不会别的，大臣们也是很反对，可是母后还是成为了皇后啊！”顾启有些着急了——他倒不是不尊重自己的母后，只是在他看来，父皇和母后在大臣们看来也是不合适的，但他们安稳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事儿。 那么父皇和母后能这样，自己和姗儿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呢？ 顾衍看着顾启认真的神情，莫默默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孩子啊！ 孩子的天真，现在想来，也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只是人终究要长大，自己当年经历过什么才真正长大的呢？不是登上皇位，而是失去白一珂感情的时候——那是感觉，很痛，撕心裂肺，却不得不经历。 现在，顾启也要经历这样的感觉了。顾衍虽然心疼，也知道自己无力去改变什么——他能做的，只能是告诉顾启这个道理，但这个道理顾启需要多久的实践才能接受，就是任何人也不能帮他的了。 “启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利益为先的。” “利益？”顾启下意识想到的还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可是父皇，您和母后就……” “什么是利益？利益就是你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顾衍不着急，慢慢给顾启做着解释，“你母后想从朕身上得到的，是与我之间的契合。为了得到这份契合，她放弃了自己喜欢的自由的生活。那么她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虑自认为得到的比失去的要重要，她才选择入宫。朕想从你母后身上得到的，是她的从容大方，这是其他任何出身名门贵族的女人都没有的。为了得到这样的利益，朕失去的便是皇后背后的娘家实力。只是朕考虑了一下，朕还是能掌控住这个国家的，不需要借用皇后的娘家实力。诸如此类的问题考虑完之后，我们才下了现在的决定。” 顾衍看着顾启在听他说话的时候很认真，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的，便继续开口：“那么现在，站在姗儿的角度，她想要什么，她想从你身上得到的是什么，你身上有这样的东西吗？” 顾启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心中已有决断——其他比他小一些的王公大臣的女儿确实是想做太子妃的，那是因为她们要的就是身为一个女人将来能坐上皇后之位，而且自己的丈夫除了有地位还有真才实学。但这些，在江姗儿看来，似乎都不是重要的东西。 她要的，他没有。 她要的，他给不起。 顾启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他无法说话，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干涩，似有眼泪想要涌出。然而真的想流泪的时候，却发觉自己根本是没有眼泪的。 很悲哀的感觉，顾启知道，这样的感觉只能自己承受。 “那我该怎么办？” “想办法改变姗儿。”顾衍拍了拍顾启的肩膀，“如果你做不到这个的话，那就放弃吧。给姗儿一个自由的权利，也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顾衍转身离开，只留下顾启一个人，在书房中默默思索着。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私情终身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此刻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在想些什么。 但这次谈话之后，顾启对江姗儿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他不再把江姗儿当成自己未来的太子妃，而只是当成了自己的玩伴。 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奇迹般的比之前还要好了很多。 江姗儿没想到的是，顾启和自己越来越说的来。 所以，当某一天晚上父亲问她是不是想做太子妃的时候，她犹豫了——她记得清楚，多年前父亲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很明确地给了否定的答案，因为太子妃太不自由，只能在皇宫之中，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而自己不要做那金丝雀。 但现在，父亲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顾启的影子。那是一个下午，她去找顾启的时候，顾启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愉快。 那天，他蹲在墙角，抬起头来看着她，很是可怜：“姗儿，这皇宫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不会啊，皇上和皇后还有二皇子和公主都在，你怎么会孤单的？”当时，她很认真的问他。 而他只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孤单是一种感觉，你没有的话……最好了。” 最好就是她没有这样的感觉，那么一切都是好的，她就是单纯的。若是她有这种感觉，他大概会心疼的吧，他想。 江遇宸看着江姗儿这个态度，就知道女大不中留，终究姗儿还是爱上了顾启，只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罢了。 江遇宸确定这两个孩子之间感情的时候，江姗儿已经十二岁了，而顾启已经十五了。 那原本还是普通的一天，只是当江姗儿看到皇宫中新出现了一些不是宫女的年轻小姑娘的时候，她的脑袋中有一根弦忽然绷紧。 “这些人，是秀女？” 顾启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拉着江姗儿躲的更加严实了一点：“嗯。” 没有多余的话。 “是给你选的？”虽然是问话，但其实江姗儿是很确定的——有些话，根本就不用问清楚。这三年时间，她总是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这里，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的。 顾启点点头，然后看着江姗儿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姗儿，你要是不喜欢他们，我去跟父皇说，让他们都回家。” 这句话，从这些秀女入宫被考察的第一天，顾启就想说了。 只是这一段时间里，江姗儿与这些秀女并没有碰面，所以这句话他就一直埋在心中没有说。 现在他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也算是如释重负了。 女人总是爱听甜言蜜语的，江姗儿自然也不例外。 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眼中顾启似乎都重影了：“我……”她很想说让这些秀女走，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句话，顾启能说，她却是不能说了。顾启说了，传出去，那是太子殿下与皇上一样钟情不花心，但若是她说了，那就是祸乱宫闱大逆不道了。 “只要你说，我就去找父皇说。”顾启更加认真，“姗儿，你给我一个回应可好？” 他一直在等她的回应，等了很久很久。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了——顾启觉得自己出生到现在这十几年的时间，第一次这么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江姗儿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山洞传来：“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她就低下了头。 看着她这样子，顾启知道，自己失败了——他知道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努力终究是白费了。他本以为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他一定会被自己感动，却没想到有时候很多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自己没能成功改变江姗儿的需求，反而给她造成了负担。 “你没什么要说对不起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顾启的声音涩涩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魂归天外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彻底失败的时候，江姗儿一句话将他从地狱拉回了天堂：“她们不用走，毕竟你身为太子，自然是该有很多女人的。至于我，我不想做太子妃，但我想做你的妻子。” 简单而又质朴的话语，在顾启听来，却是天籁之声。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江姗儿的嘴唇，生怕自己刚才听到的是假的。 “我……我没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江姗儿莞尔一笑，“我想过了，入宫确实要失去很多东西，但只要值得，我就不怕。” 说着，她伸出手，露出笑容来：“启哥哥，余生很长，姗儿，就托给你照顾了。” 他抓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很激动，激动的一直颤抖，江姗儿甚至能感觉透过衣服感受到他冰凉的双手。 “姗儿，对不起，我不能和父皇一样，不要这些女人，我还没这个本事。” “嗯。”因为被顾启抱在怀中，江姗儿的声音有些闷，但并没有什么委屈的感觉在其中。 只是她越是这样，顾启就越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姗儿，对不起！我答应你，有朝一日我可以像父皇一样了，那么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你信我。” “嗯。”江姗儿在顾启怀中点了点头，只是她并没有当真。 两个年轻人终于定情，情绪是很激动的。 顾启没有像瞒着自己的父母，江姗儿也是一样的。 但是第二天，当白一珂知道江姗儿其实并不是江遇宸的养女而是亲生女儿的时候，她原本的愉悦瞬间消失不见——说她自私也无所谓，她是真的不想让江遇宸的亲生女儿到顾启的身边的。 “怎么了，我看着两个孩子挺好的。”江遇宸倒是想得开，“以前我也不想让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但既然他们自己做好了决定，那就随他们去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后果让他们自己承担。” “知子莫若母。”白一珂叹了一口气，“启儿这孩子哪里都好，只是在男女之事上，他与他父亲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姗儿表面上不在乎，但不代表心中就是这样想的。她是你的女儿，我自然希望她未来幸福。”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历历往事 顾启与江姗儿虽然两情相悦，但因为父辈的缘故，两人的婚事不得不搁置。 但白一珂因为自己的经历，坚定地让顾启自己选择——因此，他决定，太子妃之位空缺。 太子侧妃进入东宫的时候，虽然不算是大操大办，但京城中还是人人都知道的。 江遇宸看着自己的女儿双手托腮坐在檐下，便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声音不算大但很是温柔：“难过吗？” 江姗儿倒是没有被吓到，像是早就知道江遇宸会来一样。 她冷笑一声：“难过，为什么会难过？我早已经……”话到嘴边，她却说不下去了。 还是江遇宸替她说了下去：“你早已经考虑清楚了，从你真的想做他的太子妃的那一天开始，是吗？” 江姗儿点了点头。 “可在爹爹看来，你根本没有考虑好。”江遇宸忽然笑了，“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 “你爹爹我的故事，很久之前的故事，你……想听吗？”江遇宸觉得，是时候把他与白一珂的故事讲给姗儿听了。 “有些话说出来虽然伤人，但因为是事实，所以你也该接受。我与你母亲，不过是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遇到的两个可怜人罢了，至于我的真心，早就在年少之时给了一个叫做白一珂的女子了。” 江姗儿听到“母亲”这两个字，有些恍惚——在她的记忆中，根本不存在母亲，从她有记忆的那一天开始，自己就是被父亲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后来稍微长大了些，明白每个人都是该有母亲的，她便去问父亲自己的母亲在那里。这个时候，江遇宸只是叹气，因此，她便没有问下去。 当时她以为这是父亲对母亲情根深种，母亲早早撒手人寰，他只要一想起来，便为自己的感情心痛。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白一珂？”江姗儿皱了眉头，“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对这个三个字的名字应该是有印象的，但是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汪水，明明感受得到它的存在，却不能抓住。 “在宫里听到的吧？”江遇宸倒是不着急。 “啊，对！”江姗儿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那不就是当今圣上早年间最爱的两个女人其中的一个嘛！当年皇贵妃的陪嫁丫鬟，也是来自楚……父亲您也是楚国人，所以你们……”江姗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父亲，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闭了嘴。 倒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关于白一珂的事情，江姗儿是从顾启那里听来的。 世上没有透风的墙，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既然是存在过的，便不可能被人们遗忘。况且“白一珂”这个人从出现到“忽然消失”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距离现在也不过就是十几年的时间，皇宫中有资历的人还在，当年的事情自然是能被泄露出来的，顾启知道点儿什么也不奇怪。 只是江姗儿和顾启知道的关于白一珂的事情有限罢了——毕竟后来那段日子，白一珂虽然还在皇宫之中，但是改头换面，用了云澜的身份；比如顾启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当年父皇宠爱的“白一珂”是一个人，还曾因为这个女人而为自己母亲鸣不平呢！毕竟在顾启看来，顾衍在那个隐秘的书房里，可是挂了一副那个女人的画像，只是自己的母亲根本不知道那个隐秘书房的存在，也不知道父皇心中一直想着那个早就消失了的女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顾衍管顾启很严，顾启心有怨恨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但后来没有实施罢了。 但顾启虽然心智成熟，可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有些话在朝堂上要憋住，在自己的父皇母后面前要憋住，然而他总要找个时机说出来——巧了，江姗儿身为他唯一年纪差不多的玩伴，正好成为了他的倾诉对象。 “是啊，我们曾经有过一段过往，一段很长的……过往……” 就这样，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父女二人就这样坐在屋檐下。 江遇宸讲着自己前半生那些历历往事，江姗儿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自己父亲身旁默默听着。 越听，她越是为自己的父亲感到难过。 “后来，她为什么消失了呢？” “她没有消失。”江遇宸很认真，“我刚跟你讲过，她的易容术，天下第一。只要是她想易容的人，没有不成功的。所以，后来与皇上大婚的人，便是她。” “什么！”江姗儿十分震惊，“可后来她还是在一个晚上莫名其妙就去世了。她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啊，我不信！” 因为江遇宸的讲述，深陷武学的江姗儿已经将白一珂当做了自己身为女人的偶像——父亲虽好，但有这样一位女性，更是值得她崇拜的不是吗？ “她没死，只是……”江遇宸十分认真，“有件事情，就连太子都不知道。今天，父亲告诉你。” “什么事情？”江姗儿心跳加速。 “现在的皇后娘娘，其实……” 借尸还魂这件事，任凭谁听到，都是很难在第一时间相信的，江姗儿也是一样。只是她知道父亲是不会欺骗自己的，所以她犹犹豫豫的：“所以，皇后娘娘出现的时候，皇上不考虑她的出身，是因为这个？” 江遇宸点点头。 “可是爹爹，您跟我说这些，是……”江姗儿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乱，一时间竟忘记了要怎么思考。 “皇后娘娘这样的人，考虑清楚之后，皇上是不会反驳的。”江遇宸爱抚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姗儿，皇后能看得清一切。她知道，太子和皇上是不一样的，不会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个森林。而你，和她年轻时候一样，她希望你不要掉入这个坑里。你……好好想想？” 江姗儿知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她真的得好好想想了。 一炷香的时间不算长，但江遇宸看着这样的女儿，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初经人事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江姗儿长出了一口气：“爹爹，我想像皇后娘娘年轻时候那样，出门游历。” “多久？”江遇宸现在是独身一人，只是女儿让他有了家的感觉。若是江姗儿出门游历，他大概连这个家门都不想进的。 但同时他又知道，姗儿出去一段时间，比在这里看着这些与顾启有关的东西要好得多。 “一年吧。”她笑了，“不过我可能坚持不到，我还是会想爹爹的。” “注意安全。”江遇宸眼中有泪，但他忍住了没让眼泪留下来，“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她叹了一口气。 这个傍晚，顾启一直很忙，各种事情弄得他晕头转向，让他没时间思考。 终于进了洞房，他安顿下来之后，看着床上的女子，自然就想起了姗儿——现在，姗儿在干什么呢？ 因为不是太子妃，只是一个侧妃，虽然这里是洞房，但基本没有用大红的颜色，新娘子也没有红盖头，成亲的氛围不是那么浓重。 顾启陷入了沉思…… 许是因为过了太久，床上的女子有些焦急了：“殿下……殿下？” “嗯？”顾启被吓了一跳。 “时间不早，我们安息吧。”女子声音很小，很显然是因为害羞。 “嗯。”顾启倒也不反对，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摊开了双手。 女子马上从床上站起身来，凑到顾启身前，帮他解着胸前的扣子。 时间过得很慢，但也很快。 躺到床上的时候，顾启并没有什么动作，太子侧妃有些焦急，不得不咬了咬嘴唇，想要争取太子的宠爱：“殿下，妾身觉得能入东宫是臣妾这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事情。”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顾启也是听得明白的——他有心爱之人，她又何尝没有呢？只是这世上的事儿大都是这么让人伤感的，心爱之人同时爱自己，并且可以真的成为一辈子的夫妻，真的是一件几率太小的事情。 “嗯。”他只能应了一声，却不想多说。他自己是可怜人，侧妃又如何不是呢？既然都是可怜人，他不想给她太多的希望。 但侧妃显然是不愿意放弃的。 “但妾身最想要的，还是能成为殿下的女人。”如果说刚才那句还算是比较腼腆的表达的话，那么这一次，就可以说是很直白了。 顾启考虑了一下，然后翻身将侧妃压在了身下，俯视着她。 侧妃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顾启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她根本移不开眼睛。 “侧妃，本太子有些话，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太子侧妃点了点头。 “本太子心有所属，将来也是一定要将人带回东宫的，这太子妃之位就是给她留的。你也好，这东宫之中将来会有的其他女子也好，对于本太子来讲，无非就是床上的玩物。一旦下了床，不要想着本太子给你们一个好脸色，也不要想着从本太子这里为自己娘家得到了什么利益，因为本太子对你们这些人没有感情。这样，你可能接受？” 顾启承认这些话比他真实想的还要严重——不管怎么样，但凡是他的女人 ，他是一定会给基本的尊重和面子的。 但说的时候，他必须把话说的更狠一些，最好这女人死心，这样他就能更加安心。 这样直白的话，太子侧妃这样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根本来不及反应，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她觉得委屈，明明自己长得也不错，家世也好，而且没有犯什么错，为了入东宫宁愿做侧室，为什么太子要这么说自己？ “本太子懂了。”顾启整个人放松下来，手脚麻利下了床，“隔壁还有个隔间，本太子今晚去那里。天色不早，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在和男女之事无关的事情上，顾启倒是为女子考虑周全，彬彬有礼的样子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但太子侧妃怎能放手呢？ 瞬间的胆怯之后，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看着顾启即将离开的背影，她开口到：“殿下！” 声音很大，顾启没道理注意不到。 他停下脚步转回头来：“怎么？” “妾身可以接受。”侧妃扭过头去不看他，但话语坚定，“既然入了东宫，妾身就是太子的女人了。太子的女人会有很多，不是哪一个都会得到太子的宠爱的，妾身也不会是最好的那个，得不到太子的喜爱也是正常的。只要能做太子的女人，只要太子偶尔会召妾身侍寝，妾身便知足了。” 没道理对方都做到了这种程度顾启还不为所动。 他冷笑了一声，却不是冲着侧妃，而是冲着自己：“本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嗯。”侧妃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芙蓉帐暖，春宵千金。顾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侧妃虽然被教导过很多，但因为是第一次的缘故，还是受了不少的罪。 她嘶吼的时候，顾启发现自己还是心疼的——她是自己第一个有名分的女人，尽管不是自己心中所爱，自己也一定会给她最多的尊重。 完事儿之后，顾启躺在床上喘粗气，呼吸稍微匀称了一点儿，开口问到：“你乳名叫什么？” “妾身乳名姗儿。”侧妃的声音中多了身为女人的温柔。 终于平静下来的心情忽然再次被揪了一下——他很想姗儿，很期待着姗儿能入宫，所以…… 他下了决定，第二天一定要和母后说，不管怎样，姗儿一定要嫁给他！ “睡吧。”顾启说。 “嗯。”初经人事的女子很害羞，怯怯地往他身边靠了靠，然后把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顾启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下抽走：“本太子还是习惯一个人睡。” “嗯。” 接下来，一夜无话。 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启拒绝了侧妃为自己穿衣，而是自己解决了一切问题。 等到处理完了一切事情之后，他留下来，要单独和白一珂说话。 “你想让姗儿入宫？”她问。 “是！”顾启很坚定，“不管母后有多反对，只要有一丝希望在，儿臣就不会放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九章 姗儿回京 这是第一次，白一珂感觉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虽然顾启早就开始在朝堂中处理一些事情了。 “姗儿心中是怎么想的？” “母后可以问问她。” 看着顾启坚定的眼神，白一珂终于松了口：“也罢，母后帮你问问。”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顾启也不着急了，干脆在这里安生等着。 但派出去请江姗儿的人并没有把她带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江遇宸。 江遇宸倒是习惯不给白一珂行礼了，但是顾启在，他还是很规矩地行了礼。只是顾启知道自己是小辈，江遇宸行礼之时，他往旁边站了一下，算是给了江遇宸最高的礼遇。 “殿下找姗儿有事？”话语倒是平静，但顾启分明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本太子想接姗儿入东宫。” “晚了。”江遇宸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顾启一惊，一个大胆的想法窜入他的脑海。但瞬间之后，他马上把这个想法从自己脑海中清楚出去了——不可能的，姗儿怎么可能抛弃自己。 “姗儿她……出门游历去了。” “这！”顾启一惊，眼睛猛地瞪大了，“怎么……怎么会，姗儿她……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虽然心痛，但是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此时此刻，还是追回姗儿比较要紧，其他的事情今后再说吧。 “昨日殿下侧妃入宫，姗儿便走了。至于去哪里了，天下之大，谁知道去哪里了呢，让她自己走走看看吧。” 顾启的心，瞬间凉了——他考虑了那么多种情况，想了那么多种解决方法，却没想到姗儿会选择离开京城。 “她什么时候回来？”顾启的声音已经哑了。 “不知道。也许一年半载，也许……” 江遇宸的话还没说完。 顾启看着江遇宸的嘴唇，却忽然之间仿佛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好像这茫茫天地间，只有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 而江遇宸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顾启也不知道。 他是被自己母亲的呼唤声叫了回来的。 “早早，你别想太多，也许姗儿只是不能接受你有了侧妃罢了。等她想清楚，就会回来了。”关于这件事情，虽然平日里白一珂都是打击他比较多，但当她看到顾启这么难受的时候，还是愿意给他一些希望的。 “母后，我没多想。”顾启苦笑一声，“太子妃之位，我可以给早早留着吗？” 白一珂点点头：“你自己决定吧，你父皇应该也不会干涉你。” 回到寝宫，白一珂在顾衍面前叹了口气。 成亲多年，他们的关系趋于平淡，但彼此却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前行同路人——很多时候，顾衍在朝堂上的想法，那些大臣们无法理解，只有白一珂坚定地支持他。 白一珂现在的容貌和从前不同，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三十多岁的她和年轻小姑娘的容貌也比不了了，但在顾衍眼中，她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他笑着向她伸出了手：“早早的事情处理好了？” 她坐到他身边，点了点头：“算是吧。本想着他性格和你不同，再加上身份地位让他生活顺遂，应该是不会遇到感情上的问题的，没想到……哎……” “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让他自己决定。” “好。”顾衍点了点头，“姗儿和孩子，和你当年一样却不如你当年懂得多，太多单纯，就算是成了太子妃，也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这么多年了，我看着遇宸，他没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这个女儿就是他最在意的了。现在他女儿出门游历，他不定多心疼的。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让姗儿入宫，可见他是多不喜欢这个位置了。” 白一珂点头表示同意。 时间如水，转眼就要流逝。 因为朝堂上的事情上了正轨，顾衍比从前要轻松了一些。 因为后宫没什么人，白一珂在后宫也是很轻松的。她写字的水平和从前相比已经好了很多。这幅身体在武学上虽然没有天赋，但她还是让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然而这些年，变化最大的地方应该是东宫了——太子顾启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在朝堂之上显露头角，再加上没有人和他抢储君的位置，因此有太多大臣想把自己的女儿塞到东宫之中。而顾启，来者不拒。 只是别人不知道，白一珂却是很了解的——和那些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早早从没有露出过幸福的笑容——早早喜欢的女人，是要与自己想法的，但东宫之中的那些女子，每一个都是依附着他而生活的，他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 三年了，姗儿离开已经三年了，这太子妃之位依旧空悬。 不管是在哪里，从来就不缺八卦——几乎朝堂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是在等江姑娘，但江姑娘对殿下却没什么感觉，甚至还逃走了。 三年的时间，顾启长高了很多，处理政事的时候也比以前从容了很多，俨然成了众人心目中优秀的太子人选。 然而每到夜晚，顾启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白一珂看在眼中，疼在心上，却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 本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没想到三年后的一天，忽然有人通报江姑娘求见。 “谁？”她一惊，已然是忘却了自己皇后的身份。 “回娘娘话，江大将军之女江姑娘。” 是姗儿！ 她心跳加速，猛地站起身来：“快快有请！” 姗儿很快就进了屋子。 三年时间，姗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还有侠女气概，甚至和白一珂年轻时候一般无二。 “见过娘娘，给娘娘请安。” “免礼。”白一珂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姗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 “看看锡国的大好河山，然后去了楚国，看看我父亲家乡的大好河山。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也算过的开心。” 说的简单，但白一珂知道，她这一路上，肯定是遇到了很多困难的。 但苦难有什么可怕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章 我不要了 人生路上，最不可怕的就是“苦难”二字，因为今日你所受到的所有苦难，都将成为你来日的铠甲。 “本宫派人去叫早早，他很想你。” “不必了。”江姗儿落落大方：“许久不去东宫了，我还有点儿想呢，我能自己去看他吗？” “好。”白一珂给江姗儿塞了一个令牌到手中，“你去吧。” 江姗儿知道，这是皇后娘娘想让自己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但她猜错了——白一珂想的，是希望江姗儿看到顾启现在的状态，直接告诉他自己无法接受现在的他，以此让他死心。 东宫的院落和从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虽然离开了三年，但江姗儿轻车熟路，走到了东宫的花园之中——她不想打扰顾启，因此坐在这条他每天这个时候从书房回寝宫的必经之路上，一定能遇到他。 但她第一个遇到的，却不是顾启，而是一个女人——看这装扮，应该就是顾启的女人了，只是应该地位没有到太子侧妃那么尊崇罢了。 江姗儿身份特殊，在这个东宫中算是外人，自然要给顾启所有有名分的女人行礼，但她不想这么做，于是悄悄躲开了。 但那女人似乎并不是从这里经过，而是要停在这里的。 “我这样装扮怎么样？” “主子今日格外好看，您就放心吧。奴婢都打听过了，昨日皇后娘娘才训斥了侧妃，说她这么多年一直霸占着太子的宠爱却生不出孩子，让侧妃劝皇后雨露均沾，早日延续皇室香火。晚上的时候，侧妃跟太子说这个，被太子罚了禁足一月呢。侧妃只要不出现在太子面前，主子您一定能得到太子的宠爱的！” “可……太子心情不好，怕是……” “主子，您只能赌。您要是不赌的话，那在这东宫之中何时有出头的日子啊！娘娘您想……太子来了！”那丫鬟忽然低声惊呼。 江姗儿早就意识倒顾启朝这边来了。 本来想着和他见一面的，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外人，最好还是不要挡了东宫女子争宠的事情吧，因此，她仍旧在暗处没有出来。 顾启看到亭子里有个身影，并没有多想，但这女子如何能让顾启离开呢。 她上前两步，马上给顾启行礼：“妾身给殿下请安。” “免礼吧。”说完这句话，顾启脚下生风，马上就要离开。 但那女子却早已打算好了奋力一搏了。因此，对着顾启的背影，她干脆开口：“殿下，妾身已有三月未给您侍寝了。妾身知道不该来邀宠，但妾身实在是思念殿下，还请殿下成全。” 说完，女子就跪了下去。 虽然是争宠，但明白说了出来，顾启并没有多反感。 因此，她停下脚步，在脑中搜索了一下，想起了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很长一段时间之前，这个女子确实是曾和其他几名大臣之女一同入了东宫，当时自己看她长得顺眼，第一天便让她侍寝了，后来却是没精力去管了，也就没有和她见过面。想来这女子晚间伺候的也不错，这东宫中的女子又都是朝堂大臣们的女儿——三个月的时间不短了，也是时候给个甜枣吃了。 “今晚吧。”顾启声音温和，“你回去准备吧。” 那女子本来没对这件事抱多大希望，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江姗儿分明看到，顾启的眼中，失落异常——他还在想自己的侧妃吧？想来成亲三年无子却一直得宠，应该是顾启真的爱那个女子吧。至于那太子妃之位一直留着，估计也是因为顾启把他们早年的玩笑当了真。 现在她回来了，也不想要这太子妃之位，他应该就能放下那执念了吧？ 他有了心爱之人，她是开心的——心中的包袱终于放了下来。 因此，当顾启再次提交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从暗处站了出来：“殿下！”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这个时常在他梦中出现的声音，他是不会忘的。 是错觉吗？ 他转过头去，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真的会出现在自己身前。 他声音颤抖：“姗儿？” 这三年时间，江姗儿的气质改变了很多，但容貌变化却不大。 “多日不见，殿下别来无恙。” 同顾启的激动相比，江姗儿显得格外淡定。 别来无恙吗？ 顾启挥手让女子离开。等到只有两人在的时候，他苦笑一声：“怎么可能别来无恙？我……”他想说，我想你。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江姗儿就娇俏十分地将话题接了过去，“我在外面都听说了，你这些年确实是挺累的。不过老百姓们都说你很棒，我也觉得你很棒。” 她的笑容对顾启来说就是最为致命的毒药，从前是，现在也是。 “姗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点点头：“还不错。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你，吃不好睡不好。后来看得多了，我也想开了，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这天下好看的美景那么多，我还没看完，怎么有时间自怨自艾！” 她过了他最想要的生活！ 他为她感到开心，也为她感到难过：“你受苦了。” “也没什么，都是小事情。”她走到他身前。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问这句话的时候，顾启默默攥紧了自己藏在袖中的手。 江姗儿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不走了。” 他心跳加速，将自己这三年在脑中排演了上万遍的话说了出来：“姗儿，这太子妃之位，一直是给你留着的。你……” “我不要了，你给你侧妃吧。”江姗儿显得落落大方，“都三年了，你也不在意她无法生子，就给她一个最高的名分，不要再被年少时候的玩笑话绊住了手脚。” “姗儿……”顾启的声音颤抖着，“这三年，我等的人是你，不是她。” 明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自己会处于弱势，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和江姗儿交流的时候，他从不喜欢隐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吓退情敌 “那就别等了。”她依旧笑着，“你身为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别说是我这样的，比我优秀得多人你这东宫里也不是没有。要是你不喜欢侧妃也无所谓，下次大选的时候，选个自己喜欢的做太子妃，和她举案齐眉，岂不快哉？” 顾启想说——我想举案齐眉的人只有你。 但这句话，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江姗儿现在是幸福的。她的幸福感让她憋不住事情：“不过也不用说的这么伤感了。反正我要成亲了，成亲之后就会安顿下来，到时候……” 顾启的心，忽然就碎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想了太多种他们相遇的场景，却没想到三年后的第一次相见，她竟然对他决绝至此。 从前，她不想要他有其他女人。 他曾想过，当她出现的时候，她会因自己有了这么多女人而生气，会逼着自己让这些女人离开，不然就不成亲，会在自己面前哭，甚至会对自己举起手中的剑…… 但现在的场面，是他想不到的。 “姗儿，你回来，只是为了成亲？”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但也不算是。除了爹爹，我还挺想你的，想来看看你。你天天这么累，我就怕你不考虑自己的身体，你的这些女人们又不敢这么跟你说，只有我来说了。” 顾启很想问她把他当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何必要自讨苦吃呢？ “你还是在意我的。” “是啊，我很在意你。”和从前一样的话，现在说来，却是换了一种心态，“你是我除了父亲之外最在意的人了。” “那你的夫君呢？”顾启感觉自己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他啊，我在意他干什么？”说是这么说，但顾启分明看到江姗儿的脸上已经有了红晕。 顾启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有两个选择：大方放弃江姗儿，祝她婚姻幸福；或者是把她从他手中抢回来。 不过瞬间，他就下了决定——他要选择后者！ 三年前，他就是因为自己的不坚定失去了她，她不想让当时的悲剧重演。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话的，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忽然间苍老了十岁：“他是朝堂上的人吗？” “他父亲是，他……读书人，并不算是朝廷上的人吧？毕竟，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顾启本以为，能让江姗儿动心的男子，应该会是那种长相英俊的大侠。毕竟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想嫁给那样的男子。只是命运兜兜转转，他竟然选了一个读书人做自己的丈夫，而且还是到现在都没有功名的。 “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还行吧。”她回答，“其实没有多好，但是我们俩算是心灵契合的那种，和对方在一起，我们比较舒服。他家里也不嫌弃我在外面疯跑了那么久，我也不嫌弃他性格有些怯懦，挺合适的。这是我一直以来最想要的生活状态。” “契合……比我们还要契合吗？” “没有，我们才是最契合的。”江姗儿回答的很坚定，“但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尽管很合适，也不可能回去了。” “他叫什么？” “张瑾。” 顾启已经忘了那天他们后来都聊了些什么了，他只记得，江姗儿离开后，他找了人去调查了张瑾，然后约了张瑾在锦绣坊见面。 这个她口中虽然怯懦但是人品没有问题的男人，真的是她想象中那个样子吗？ 只怕不尽然。 锦绣坊，经常最大的青楼，并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 顾启直接找了最好的房间，叫了这锦绣坊中最出彩的几名头牌，等着张瑾的到来。 张瑾还以为对方是看到自己的作品对自己表示欣赏才请自己的，因此没有想那么多。 他进入房间，看到顾启一次性叫了这么多姑娘，十分震惊——这人还真是有钱。 “张公子也是这里的常客了，你们就弹他最喜欢的那首曲子吧。”顾启吩咐。 姑娘们自然是熟悉的，马上就演奏起来了曲子。 看着张瑾，顾启不紧不慢开口：“张公子是要成亲了吗？”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瑾心中有些担忧，但看顾启这么有钱，也知道他大概是有一些特殊身份的，因此调查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 因此摸不透顾启的套路，他不敢随便败家子，只得点了点头：“是。” “对方是江大将军的独女？” 他再次点了头。 “退婚吧。”顾启倒是很直白，“我想娶江姑娘，条件你开。” 知道顾启是江姗儿的追求者，张瑾稍微放松了些——至少这人不是来抓自己其他把柄的。 但江姗儿他是不可能放的——这女子心思简单容易骗，而且又是江大将军的独女，若是成了自己的妻子，自己以后在朝堂中一定可以受到江大将军的庇护。江大将军虽然不是总上朝，但可是能随便出入后宫的人，皇上也要卖他面子。 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放弃江姗儿。 想到此处，他抱拳给顾启行了个礼，“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在下与江姑娘情投意合，且已经订婚，不打算退婚。不论你开出什么条件，在下都不会答应。” 软的不行，看来只有来硬的了。 他挥了挥手，那几名女子停止了演奏，鱼贯而出。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张公子既然要与江姑娘成亲了，应该知道江姑娘的过往吧？” “什么意思？” “江姑娘在三年前离开京城之前曾有一青梅竹马，这事儿你可知道？” 张瑾摇了摇头，但脸上也没有什么很担忧的表情出现：“青梅竹马都是过去了，三年都没见面，还能有什么感情？” “但那青梅竹马对她还有感情。”顾启说着，“三年的时间也不算长。” 张瑾虽然不是朝堂中人，经历的事情也少，但他毕竟没有读书读傻——到了现在，他自然听出了顾启就是那所谓的“青梅竹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太子大婚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不要自讨苦吃了。” “自讨苦吃？”顾启微微扬起唇角，“你不如去问问江姑娘，她的青梅竹马是什么身份。” 这话敢说出来，张瑾自然是开始对张瑾的身份表示怀疑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姓顾，单名一个启字。”顾启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茶。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张瑾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天，不知过了多久，张瑾才猛然间明白过来，然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殿下……” “张公子还是起来吧，在下受不起您这礼。”顾启冷哼一声，刚才一直隐忍的情绪在此刻瞬间爆发，“本太子并不介意她嫁给其他人，也希望她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但你，张瑾，表面上是个不谙世事的人，其实却是这青楼常客，你当真对得起她吗？” 张瑾哪还敢多话，一直跪在地上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而顾启，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推门离开了。 而张瑾，第一时间就瘫软到了地上。 当天晚上，顾启在自己的书房里读书，忽然江姗儿就推门而入。 她脸上全是怒气：“顾启，你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影响我的人生吗？说真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你出身好，你根本就比不上张瑾，你为什么要……” “兴师问罪？”顾启似乎早就想到了江姗儿会来，因此他很是冷静地站起身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姗儿，张瑾不是一个好人。这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哪怕你不做太子妃，也可以选择其他优秀的男子。” “他……”江姗儿叹了一口气，“他都跟我说了。我听了那些之后，才察觉到他真的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好，其实我是该来谢谢你的。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是不会入宫的。”江姗儿回答的很直白。 顾启虽然年纪不大，但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少了。 但那么多的事情里，他却觉得再没有其他事情比这一件还棘手的了。 “那好……” 顾启扬起唇角，更像是在嘲笑自己。 这件事，白一珂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她不想管小辈的事情，因此没有多说什么。但顾衍却不知是怎么了，竟然一反常态，下了圣旨让江姗儿入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会害了他们的！” “可是早早都说出去姗儿从小时和她一起长大的，这话肯定很快会传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姗儿还能嫁给别的男子吗？以姗儿的性格，到时候会怎样，可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了。她早一日入宫，可以早一日开始和早早培养感情。若是不让她入东宫，早早一旦有了孩子，他的心一定会被带走的，到时候姗儿再入东宫，对她来讲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白一珂不得不承认，顾衍说的是有道理的。 关于这个道理，顾衍转天就和江遇宸说了。 江遇宸并不想干涉孩子的生活，但这一次，他与顾衍站在了一边。 所以，三个月后，江姗儿还是入了东宫。 皇家给了她能给太子妃这个等级的女子最高的礼遇，面子可以说给足了江姗儿。江姗儿心中感激，但还是很不乐意的——她确实是爱顾启的，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入宫。 大婚的房间中，也不管旁边人怎么说，她随手扯掉了盖头：“你们们都出去吧。” “娘娘，您这盖头可不能摘啊！” “出去。”江姗儿不想和他们多话，再次这么说。 这些人是收到了顾启的命令的，说是不管太子妃想做什么，都随她去，不要阻拦。因此他们虽然觉得江姗儿这样的行为不对，也不得不听他的话离开了屋子。 这样一来，屋子里，江姗儿终于自由了。 因为有内力的缘故，一天不吃饭她倒也没觉得有多累。但这一天还是她这十几年来最不舒服的一天——从早到晚一直是被人指挥摆布着，丝毫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五花大绑即将摆上餐桌的螃蟹。 说到餐桌……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子，果然在那里看到了还不错的糕点。 虽然不饿，但嘴巴确实没味道很久了，再加上在这个屋子里实在没什么事儿干，她便坐在了桌边开始吃东西。 顾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门，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简直是哭笑不得——亏得他还在紧张，没想到姗儿已经在这里填肚子了。 他是很紧张的，毕竟她一直表示自己根本不想入宫，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江姗儿表现的并不是那么抗拒——看到顾启推开门，她还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给了他一个和从前一样的笑容。 这笑容美好，看起来不掺杂任何让人不舒服的情绪，就好像几个月之前的那一次质问不过只是顾启脑中自己臆想出来的一样。 “你今天真的很好看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还是最后看到的那个，真是不公平！” 父母是顾启和李佳这两张完美的脸，顾启的相貌本来就是好看的。 再加上今日大婚，他一身红衣，并且认真装扮了，可以说是将自己出众的外貌发挥到了极致。 听到她这么说，顾启终于微微放松了下来，并且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的舒缓的笑容：“你也很好看。” 是了，今日的江姗儿，相貌出众，很有气质，和平日里只知道打打闹闹的她很不一样。 “多谢。”江姗儿笑了笑，“他们不让我掀盖头，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他声音温柔，“你能同意入东宫，我已经很庆幸了。” “时间不早，咱们休息吧。”她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说到了这个话题，顾启心跳加速，只知道“嗯”一声，多的一句都不敢说。 明明这种事情她做了那么多遍了，但这一次，他却感觉自己像是毛头小子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 重病 他心跳加速，甚至忘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倒是姗儿，不紧不慢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这一天可真累。” 他点点头，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的来说，顾启是比江姗儿还要累很多的，但心情的激动让他根本没办法考虑身体的劳累。 但是和他想的一样，江姗儿脱完了衣服，就穿着里衣躺到了床上。 这之后，她还不忘了邀请顾启一起躺到床上，到两个人也只是躺在床上而已。 和小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这个晚上，顾启一夜无眠，江姗儿倒是睡的很舒服。 也是这个晚上，顾衍也是没睡觉——最近事情有些多，想必是任何国家发展到这个阶段都会有的，顾衍丝毫不敢松懈。 而白一珂，也是在书房陪着她。 但陪着陪着，她忽然感觉自己好困，忍不住就睡着了。 顾衍听到白一珂粗重的呼吸声，看了她一眼，然后蹑手蹑脚给她盖上了毯子。 白一珂感觉到有人给自己盖毯子，知道是顾衍，声音软糯：“别干了好不好，我们回寝宫。” 虽然白一珂现在这身体年纪也大了，但面对她的撒娇，顾衍还是无力反抗。 他宠溺地摇了摇头，然后将女子从椅子上抱了起来——白一珂身形娇小，正好缩在他身体里，像一只猫一样。 真是…… 顾衍看着怀中的女子，心想：自己这半辈子都是别人眼中开疆拓土的皇帝，包裹着重重的壳，只有在她面前受不了她的撒娇。 女子呼吸沉重，应该是睡着了。 “一珂，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他喃喃。 怀中女子蒙蒙的，但听到这句话，还是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虽然说的温柔，但却是她一贯的霸道。 顾衍微微扬起唇角——他就是喜欢她这样的霸道！ 有些话，平日里他是不敢和白一珂说的，只有现在，趁着他不是很清醒，他可以将这些话说出来。 “可是我终究还是要死在你前面的。” “你生病了吗？” “嗯，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没人能看好的，绝症。” “才不会有绝症呢，我认识余大哥，我们去找余大哥啊！”白一珂的声音软糯，但其中难掩对顾衍的心疼。 “你余大哥……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 “你余大哥，早在你去世那年就去世了。” 这十年来，顾衍一直在骗白一珂，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余梦闲的死，和白一珂当年的死有说直接也直接，说不直接也不直接的关系——白一珂去世那年，余梦闲原本是要赶来京城看她最后一面的。但因为日夜兼程，再加上他身体素质不算特别好，导致在快要到京城的那个晚上出了意外，他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后来白一珂重生，对于余梦闲，她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因为知道余梦闲对来京城这件事没有兴趣，但又实在太想念余梦闲这位大哥哥，于是她便满怀期待给余梦闲写了信。 信件被顾衍手下的人给了他，为了不让白一珂失望，他找了专人模仿了余梦闲的笔记给白一珂写了回信。从此以后，这个谎便一直撒了下去。这十几年的时间，白一珂与余梦闲的关系走的并不是很近，但还是保持着一年联系两三次的频率。 这些回信的内容都是顾衍编造的。 从这些为数不多的回信中，他为余梦闲编造了很幸福的生活，娶妻生子救人。因为他知道，信件中的余梦闲生活的越好，白一珂便会越安心，不会想着与余梦闲见面，这个谎言便不会戳穿。 顾衍其实也是不想撒谎的，但她无法确定白一珂是否能承受余梦闲是因她而死的这个打击——在别人看来，白一珂，当年叱咤江湖的“云浮”，应该是坚强的。但顾衍知道，白一珂其实是个内心无比脆弱的小姑娘。因为幼年的经历，她对给过自己恩惠的人都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心思的。 而余梦闲，可以说是她年少时候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只是骗的时间长了，就连顾衍都快忘了，余梦闲已经走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消息太多打击，让白一珂感觉到不对了。 她猛然间睁开了眼，顾衍被吓了一跳。但瞬间过后，他还是马上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期待着白一珂刚才一直是在说梦话，什么都不记得的。 “没事儿，你睡，我带你回去。”顾衍很温柔。 但白一珂脸上却写满了认真：“你说什么，你生了重病，余大哥已经去世多年？” 有这个一个瞬间，顾衍还是想继续骗下去的——就说自己什么都没说，那是白一珂自己的梦，也是可以的。 但当他看到白一珂的目光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了实话。 他声音沙哑：“一珂，这么多年，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余大哥……是怎么死的？”白一珂心力交瘁，脸色苍白。 “这……”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将的时候，顾衍可以抹掉了和她有关的部分。 但她又怎能不懂呢？ “是因为我，对吗？”她想再次确定一下。 “其实……这都是人的命，就算是……”顾衍不想让她自责，但他这么说，白一珂心中的问题已有了答案。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汹涌而来，白一珂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有风从洞里穿过，冰凉，没有温度。 这一路走来，自己重生了两次，是上天给自己的福分。 但自己身边的人，却是因为自己死的死，伤的伤，不幸福的不幸福。 自己……当真是罪孽深重之人吗？ 若是以前，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肯定是会一蹶不振的。但是现在，她觉得，比起怀念已经逝去的人，更重要的是在乎身边还在的人——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你刚才说，你得了重病？” 她抬起头来看着顾衍，他看得清她眼神中的每一条血丝。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绝症 气氛越来越紧张，白一珂感觉自己一下子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得知了这么多的消息，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但顾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珂，我已经尽力了。”得知自己生了病，他第一反应当然是寻找大夫。当宫中御医全都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也曾求助于民间的大夫，但所有人都说这种病无药可救。 时间长了，他也想开了——自己这辈子，若是现在死了，自然还是有很多遗憾的，但还是要比很多人都精彩不是吗？ 顾启也长大了，在这朝堂之中可以的当一面了，身为父亲，他虽然看不到他成为皇帝的那一天，但他相信，早早是可以胜任这个位置的——他虽然成长在一个很安定的坏境中，经历的事情也不多，但身上有克服一切的决心，以后一定不会被打垮。 只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 还是一珂，这个和他一同经历了太多的女人。 “不可能，你身体这么好的，好的大夫也这么多，怎么……” “一珂，我小时候身体是中过毒的，只是那时候没人管，现在这为数不多的毒影响了身体机能，深入骨髓，是不可能挽救的了。”顾衍陈述着一件事情，虽然是事实，但他说的太多简单，好像在这件事上，自己之是个旁观者。 “不可能！”白一珂很坚定，“这其实是老天的报复对不对！是因为我原来杀了太多人，所以要报复我，让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好是不是！既然这样，我去死，只要我死了，一切问题一定都可以被解决的，你就会活着了！” 因为有身孕的缘故，这一段时间，白一珂的脑子总是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平常，顾衍是很迁就她的。 但是现在，他有一些烦躁——他多希望白一珂是个只在乎地位的女人，这样，她就不会难过了。 但他与白一珂的感情不只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 皇宫中，他们共同成长。 皇宫外，他们一起玩闹。 瘟疫时，他们并肩作战。 战场上，他们一起指挥杀敌。 这么回忆起来，顾衍惊喜的发现，在自己二十岁之后的年级里，除了白一珂不在的那几年，自己所有重要的决定都是和白一珂一起做的——他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他。 这皇宫中的所有人都不在意他，他们在意的，只是皇帝这个位置上的人罢了。 只有白一珂，让他感觉安心，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人关系一直这么紧密的关系。 其实他何尝不爱女色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年轻时候，他也是更爱美女的——这世上性格好的人那么多，送到自己面前的肯定是个中的佼佼者。既然在自己面前性格都是好的，那为什么不选择好看的呢？天天看着好看的人，自己心中自然是会开心的不是吗？ 但当白一珂出现，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前那么爱美女只是因为没有找到与自己心情契合的那个人罢了。 一旦遇到那样的人，外貌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事情了——反正见过的美女够多了，物以稀为贵，白一珂与自己的心灵契合，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这样的感觉无可替代，这样的人更加无可替代。 这样想来的话，顾衍一时间竟搞不清到底是自己死更让他害怕，还是白一珂死更让他感到害怕了。 白一珂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这一掉眼泪，顾衍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看你，真是一孕傻三年，这还没生呢就开始傻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真是个小傻瓜。” “你别闹，我可是认真在伤心的！”白一珂仰着脸，那一脸的不愉快在顾衍看来却是十分可爱的。 “好了，伤心又不是什么好事情，何必认真呢。”顾衍说着，开始用手给白一珂擦眼泪。 白一珂顺手打掉了他的手：“擦眼泪有什么用，你都要死了，这次你给我擦了眼泪，将来我怎么办？”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顾衍要离世这件事。 “不用担心，太医说我还可以活半年。”顾衍倒是表现出一副看得开的样子——其实人生在世，谁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呢？但是顾衍知道，自己可以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难过，却不能在白一珂面前难过。在她面前，他总还是要顶天立地的，若是自己都表现得不像个男子，那她应该是会更加无法接受的。 顾衍不想让白一珂吃苦，所以不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半年，算来也不过是不到二百天的时间，说起来并不短，但和近百年的人生比起来，却是那样不值一提。 “半年，怎么可能只有半年，你应该……”白一珂眼中的泪水再次喷薄而出，“你应该比我活的时间要长啊！”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天煞孤星，命中注定应该早死的，不论过程，结果无法改变。 但现在当将死之人变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却比自己早死感觉还要更难过一些。 “不能哭了，你可是有身孕的。”顾衍声音哽咽，但一直强忍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他不能哭，不然白一珂就真的会哭到停不下来了。 说到孩子，白一珂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 她努力抽动着鼻子，整个身体都一抖一抖的：“嗯，我不哭。”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鼻子囔囔的，然而眼泪却还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一珂，你记得，我不会白死。现在我们能以这种方式相遇，还有了三个孩子，已经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了，这已经是奇迹了。既然是奇迹，就不可能一直被延续下去，对吧？我们应该心存感激的，什么事情都要往好处想。” “嗯，我往好处想。”白一珂努力扯出一个并不是很好看的笑容。 “我努力活着，活到他出生的那一天，我要好好看看我们的第四个孩子。”顾衍笑着，那笑容落到白一珂眼中，与他二十岁的时候一般无二。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梦中 只是那笑容，在白一珂看来，却是那样惨烈。 她还是想哭，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还是忍住了。 但似乎是因为老天爷已经给了她太多次重生的机会，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不熟悉的场景。 但不知为什么，白一珂却觉得这个地方是自己曾经来过的。 面前有人高高在上，只是从她的角度，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那人声音空灵：“堂下可是白一珂？” 在没有搞清对面身份的情况下，白一珂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不知怎么的，她的嘴不听她的使唤。 “是。”她听到自己的嘴巴说。 “你活了这么多年，感受到人性的本质了吗？” 一上来就是一个特别大的问题，白一珂差点懵了——人性，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是人性？ 在她看来，人性本善，只是从没有人能一直保持这份善罢了。 所以，所谓人性，她感觉自己就算是再重生五百次，也是搞不清楚其中本质的。 她摇了摇头：“人性难以捉摸。” “那么你琢磨到顾衍人性中的本质了吗？” 这次的问题简单了许多。白一珂回想与顾衍的那些曾经，回想的越多便越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确实是熟悉的人，但一个人人性的本质不应该那么轻易被定义。” “也就是不清楚了？” “是，就算是顾衍自己站在这里，也说不出自己人性中的本质。” “那你呢，你觉得自己人性中的本质是什么？” “抱歉，妄活几十年。”白一珂摇了摇头。 “既如此，那让你活完这一世也没有意义了。本以为你天资聪慧，哪想你也是愚钝之人，实在是让本官白费了心思。” 白一珂想，不知道这位自称“本官”的官员心中是怎么想的——能不能看出人性的本质，与愚钝还是聪明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换了天下最聪明的人，只怕也回答不出这么个问题。 “所以，你想收回我的命？” “你的命？”那人冷笑一声，“你的命，早该没了。现在你活着，用的便是余梦闲的命数。他没有到该死的时候，却放弃了自己的命只为让你重生。现在他的命数还剩三年，你也就只剩三年可活了。” 三年，时间很短，但在白一珂看来却不短了——顾衍只能活半年了。 “你若是想继续活下去，就要用另外一个人的命了。” “谁？” “你腹中的孩子。”那人声音清冷，“他会成为千古明君，只是你若是继续活下去，他就要死了。” 明明是很短的一句话，白一珂却被吓了一跳——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并不是很重要，况且他早知道这是位皇子。但问题是，早早现在是太子，若是不出意外，皇位怎么可能不是早早的呢？ “早……顾启会出什么意外吗？” “这是天机，你不该问的。”那声音还是如刚才一般冷淡，“但你既然问了，便告诉你一句。顾启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后来他觉得自己弟弟更适合做皇帝，所以让了这太子之位罢了。” 这个理由倒是白一珂能接受的。 但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是…… “顾衍活了很久吗？” “他能活很久，如果你放弃自己的生命的话。”那人说，“余梦闲留给你的命数已经不多了。半年后，如果你不死亡，你就会自动吸食和你最亲近的人的命数。而这样被吸食，顾衍也不会活多久。” 解释的很清楚，白一珂也搞清了。 虽然难过，但有一件事是她可以确定的——她不想让顾衍死。若是顾衍死了，这锡国交到早早手中，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却不是最好的。如果顾衍能活着，锡国将来会腾飞。 白一珂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不用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所以说，顾衍那莫名其妙的病，其实并不是什么病，而是和他们两个的命数有关。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我怎么样才能在半年之后死亡？” “半年之后，你可以难产而死，倒时看你自己的选择。”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不能陪伴着孩子长大自然是难过的。但如果只有牺牲别人才能让她得到这样的机会的话，那么她宁可不要。 “可以选择死亡？” “是。”那人点了点头，“看你也是这么多年都辛苦，本官便最后送你一个礼物。” 说着，他随手伸了一下手，白一珂只感觉自己瞬间被金色光芒笼罩。瞬间之后，那光芒被她的身体吸收，外表没什么变化，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怀着身孕的身体比之前要轻松得多。 “这是……” “你有身孕期间，不会再经历怀孕女子的所有痛苦。身体也能恢复到与自己从前那个身体一般的状态，有内力了。这半年时间，你想做些什么，就去做吧。”那人似乎是很可怜白一珂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白一珂还是心存感激的。 她抱拳行礼：“多谢大人。” “免礼。”那人再次挥了挥手，“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走吧。” 白一珂还想问些什么，但只感觉自己脑子一懵，接下来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要回去了吧…… 白一珂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坐在旁边的顾衍看到她醒来了，扶她起身，给了她一杯茶水：“喝点。” “我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一点嘶哑，但她能感觉到这种嘶哑只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喝水造成的，并不是因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太医说你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晕倒了，没什么事儿。”他温柔极了，“你都有了身孕了，就不要……” 他话未说完，白一珂却猛的一下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她睁大了眼睛：“你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想去做吗？” 他有些吃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他也不好抹杀她的积极性，便只是笑了一下：“这半年啊，我就陪着你，把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其他的……也无所谓了。有孩子，有你，有家，足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相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许是为了安抚正在孕中的白一珂的情绪，面对事情的时候，顾衍比从前要温和得多。 白一珂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和他说也不管用，只好选择采用别的方法。 手中的茶水喝完，白一珂把手举了起来，随手使了劲儿，那茶杯便碎了。 碎片砸到地上，把顾衍吓了一跳。 “一珂，你这是……” “梦中有幸梦到了贵人。那人把我的内力还给了我，还让我在怀孕之时不会受苦。所以，这半年，我们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好？”白一珂眼中写满了期待。 顾衍听她这么说，心中是十分欣喜的——她本来就只能活半年了，若是在这半年里能和白一珂一起去做喜欢的事情，当真是最好的。 “去边关吧。”顾衍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那里，有我最喜欢的事情。” 白一珂知道，虽然顾衍贵为皇帝，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带兵打仗。 白一珂记得，带兵打仗的那一段时间，是顾衍最有精神的时间。 “这京城中的事情怎么办？” “交给早早吧，他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了。” 顾衍不知道，将来坐上皇位的并不是顾启。但白一珂想，让顾启体会一下做皇帝的感觉也无妨。什么都做一做，到了生命的重要关头，他才可以做出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 “那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让我再和早早相处一段时间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顾启天天被顾衍叫到书房耳提面命，弄得他提心吊胆的。而同时，白一珂也是一直在场的。 为了防止自己在父皇母后面前犯什么错，他每天晚上回到东宫都要加班加点学习处理政事，看史书，这让他感觉自己一直心态紧张。 不过也同样是这段时间，他得到了来自白一珂和顾衍前所未有的关心，就连每顿的饭，都全部是他爱吃的——要知道从前，白一珂一直以要考虑他的身体为由，让他少吃菜多吃肉。最近这段日子，简直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有肥肉吃，顾启就感觉自己再累也值得了！ 直到有一天，晚膳快要吃完的时候，白一珂忽然说了一句：“早早你要照顾好自己，父皇和母后要出门游历了。” “啊？”他第一反应便是瞪大了双眼，“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父皇要出门游历。你身为太子，要学会监国了。” 说是“监国”，但顾启也是懂的——父皇不在京城，这所谓的“监国”，其实就是在行使皇帝的权利。 “拿着这个。”顾衍从书柜里拿出一张写好的圣旨给了顾启，“明天开始，坐上皇位。” “不，这不符合规矩，就算是监国，也不该……”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位置早晚都是你的，你坐上去，朝中的大臣们对你会多一分尊敬，你做事的时候也方便。”顾衍很坚持。 顾启没办法，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他虽然是太子，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父皇，母后，你们出门多久回来啊？” “说不准，不过最多也就小半年。”顾衍说。 不管怎样，他生在这儿长在这儿，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叶落归根。他想好了，等自己开始感觉到身体不适的时候就往回走，一定要让自己死在这片京城的土地上。 “半年啊！”顾启撇了撇嘴，“我会想你们的。” “早早，父皇母后会在民间看着你的。” “如果我做错了事怎么办。”顾启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早，毕竟他的父皇年纪并不大且身体很好。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努力的，不过突如其来的委以重任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吃不消。 “早早，身为皇帝，正确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价值。”顾衍很耐心，“遇事多听听大臣们的意见，但也不要全听。他们倒是衷心，但忠臣所坚持的，对坐在皇位之上的人来说不一定是正确的。况且，若是你真的做错了什么，那就让他继续错下去，下次不要再犯就好。身为皇帝，做错事儿是很正常的。” 这是第一次，顾衍在顾启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说出并不积极向上的话。 这些话，原本他是要等到自己临死的时候再给顾启说的，群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顾启虽然紧张，但并不知道父皇母后其中一人会不久于人世的他倒不至于多难过。 因此，他努力控制住紧张的情绪，听清了顾衍说的每一个字，然后认真点了点头。 “父皇，母后，你们放心，早早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 “父皇和母后都相信你。”顾衍看着自己这有出息的长子，欣慰的笑了，“也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知道吗？” 顾启点了点头：“嗯，早早知道。” 其实，虽然顾启、顾子墨和顾紫陌都是她的孩子，但白一珂心中最爱的还是顾启——并不是她不爱那两个小的，只是顾启出生的时候，她与顾衍都是新手。 那个时候，他们带着满腔的爱意养育着这个孩子，尽管中间遇到了很多问题，尽管顾启也因此而哭过很多次，但越是如此，她便越是爱他。 后来，子墨和紫陌出生的时候，她与顾衍已经可以驾轻就熟地解决关于孩子的一切事情了，对他们的爱表现出来的便更少了。 所以，再决定好要离开京城的时候，她才选择了用更多的时间陪早早。 况且早早好了，他自然可以教育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更好。 转天，顾衍与白一珂一大清早就收拾好了一切。但他们并没有直接离开皇宫，而是躲在大殿后，看着顾启坐上了皇位。 虽然下面并没有山呼万岁的声音，但顾启坐在皇位之上，还是有属于自己的霸气的。 那一刻，顾衍感觉无比的欣慰。 “早早长大了。”他说。 看着这样的早早，白一珂心中也涌出了难以抑制的感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前往边疆 前一天晚上，白一珂和顾启聊天。 “早早，如果母后不在了，你不要难受，知道吗？”她忽然这么说，把顾启吓了一跳。 “母后，你……”他脸色煞白。 “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太当真啊！”她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究竟好不好看，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现在，看到顾启真的坐到那皇位之上，她真的有些想哭。 “不舍得？”顾衍很温柔，“你若是不舍得的话，我们就留在京城，随时可以看早早和两个小的。” 白一珂知道，顾衍这么说是在照顾自己的心情。 但问题是，有一件事是她很坚定的——对于她来讲，孩子固然是重要的存在，但却不是全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因为身体的原因，更是因为这几个孩子的原因，她这样一个从前喜欢体会各地风土人情的人，竟然已经十几年没有出京城了。 其实出皇宫的次数也是很少的。 现在已经确定要离开人世了，而且这一次的离开就是永别，她决定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她咽了口吐沫：“走。” “现在吗？” 白一珂点点头：“现在。” “我们怎么走？” “轻功。”她粲然一笑，“这么多年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你现在心脏还行不行？” “试试？”他也笑了。 “好。” 白一珂话音刚落，就抓住顾衍的腋下，将他整个人抬了起来。 其实对于不会轻功的人来讲，忽然离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顾衍记得，自己第一次被白一珂带上天的时候，害怕的差点连头一天吃的饭都要吐出来，脸色煞白，感觉自己就快要摔死了。 但是现在，明明是同样的一件事情，他却发觉有事情发生了改变——他很享受。 尽管害怕和担忧仍然存在，但他无比相信白一珂，相信她不会让自己受伤，因此第一次在天空中享受着皇宫的景色。 这个时候，还是有很多大内侍卫的。 但白一珂早就布置好了一切，这个时候，正好安排了一拨人换班，借此机会逃离。 不过尽管如此，在大内侍卫们的眼皮底下用轻功“逃走”，还是很刺激的——大内侍卫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手。管你是谁，只要发现了不对的情况，为了保证皇上和皇宫中其他主子的安全，第一时间就要下狠手的。 所以，尽管已经是皇后之尊了，等到两人脚沾地的时候，白一珂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刺激！”她说，“好久了，这样刺激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啊！” 对白一珂来说，刺激是一种很重要的感觉——只有刺激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是真真切切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无可被取代的。 她忽然觉得过去这十几年，自己仿佛行尸走肉。到了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 “好想回到了很多年前。”顾衍笑了，“你现在对我比那时候要温柔多了，当时真的是暴力。也不知道当时你小小的个头是怎么有那么大劲儿的。” “那你是喜欢温柔的我还是暴力的我？”她挑了挑眉，显然是在挑衅，只是这挑衅更像是在调情，毫无攻击感。 “太过温柔就没意思了。”他说了实话，“你做自己就好。” 接着，白一珂还没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那一句话，他像是说给白一珂听的，然而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距离我上次做自己有多久了？时间过去太久，我都记不得了……” 他苦笑一声。 看着这样的顾衍，白一珂有些心疼——其实谁都是有弱点的，顾衍也不例外。不管是在官员还是老百姓们看来，他们的皇帝都是一位明君，小小年纪就能带着锡国走上巅峰，在男女之事上也不糊涂，从不沉迷后宫。因此，时间越长，那些距离庙堂很远的老百姓们便将他神化了——认为他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天神，既然是天神，就一定没有缺点！那么他做的每一个决定也都是正确的！ 可顾衍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会犯错的普通人啊！ 虽然他不说，但白一珂记得，他也曾在人后对自己发脾气，也曾默默拭泪，也曾不耐烦…… 他并不完美。 在那个位置上的时间长了，只怕就连自己也会相信自己与那个面具一般无二了。 但白一珂唯一觉得开心的一点是，离开了皇宫，顾衍并未感觉到不舒服，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想，最后这半年，他们一定要过最让他们乐在其中的日子！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他们直接前往边疆。 现在的边疆与从前不同——多年前，楚国尚有余力与锡国一站。后来，梁蕴当上楚国国君，楚国发展迅速，但因为两国毕竟是友好邻邦，因此楚国更多的把目光集中到周边其他的小国身上，而与锡国的关系越发较好。如此一来，锡楚边境可以说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了。 “边疆没什么战争好打。”白一珂说，“之前说这件事儿的时候，我忘了，现在挺太平的啊！” “不，有战争。”顾衍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早朝，早早就会按照我的意思颁布圣旨，任江遇宸为大将，攻打姜国。” 姜国是在锡国西南边的国家，国家不小，但经济发展落后。这么个国家，顾衍本来是不想动他们的，毕竟对锡国毫无威胁。但从三年前开始，姜国边疆一直有意无意侵犯锡国边疆百姓，虽然每次规模都不大，但还是给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这三年时间，姜国的发展也不慢，只是和锡国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但姜国君似乎是被发展冲昏了头脑，竟然下旨要攻打锡国，认为自己可以凯旋而归。 顾衍本想锡国应有大国气度，下了国书奉劝他们放弃这个想法，但对方并不是这样想的。 顾衍被激怒，因此下了至于这个决定。 至于为什么留给顾启，顾衍的想法是——这个国家还是比较好处理的。他就快要死了，可以借这个机会让顾启锻炼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 副将与队长 况且就算顾启真的错了什么错误的决定，前线还是有江遇宸做主的，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道旨意下的很迅速，江遇宸虽然很多年没去过边疆了，但也是随时都准备好的。再加上现在江姗儿已经是太子妃，他在京城也没有其他家人，当天就收拾东西出发了。 于是，当天上午早朝之后，他不得不多准备了两匹马。 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两个人，他算是无奈了：“你不是病了吗？还有你，怀着身孕，能这样骑马？你这身体可不好，别不当回事儿，这不是以前了。” 是的，忽然出现的这两个人就是顾衍和白一珂。 原来白一珂是不想和江遇宸一起出发的，但顾衍表示：就算自己现在死不死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但若是真的被刺杀了，对锡国百姓来讲可是个不小的打击。就是顾启，能接受自己的父亲因为意外而死，只怕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是遭到了刺杀而死的。如此一来，在因病去世的那一天真的到来之前，他还是需要好好保护住自己的生命的。 因此，白一珂不得不赞同了他的说法——不管怎样，半年后她就要死了，那就听他的又有何妨，毕竟他让了她这么多年。 “我身体没事儿，他那病是装的。”白一珂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衍。 这倒是说了实话——在江遇宸面前，白一珂没什么好说谎的。 江遇宸就差额头上冒出三条黑线了：“这要是说出去当今皇上装病只是为了和皇后出去玩儿，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你，会不会觉得失望。” “早早能做好的，没问题。”白一珂忽然抬高了语调，“怎么，你不相信自己女婿？”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江遇宸就想炸毛。 这么多年了，不管是经历了什么，他与白一珂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就算是有了误会，也是瞬间就和好的那种。但是现在，因为两个孩子的缘故，江遇宸不得不第一次对白一珂严肃起来。 “对了，说到这个我就气。你们早早是怎么回事儿，这么久了，怎么没和姗儿圆房？虽说姗儿觉得自己对早早没有感情，但这两个人相处，就应该是男子主动。既然你们早早一直说自己是心系姗儿的，我没说他不能有其他女人，只是他确实是应该花时间多陪陪姗儿，那样才能有感情。现在这两个人感情不咸不淡的，一年两年还行，等时间长了，姗儿会不会越来越惨？早早可不是你！” 当初顾衍一开始承诺会对白一珂一心一意的时候，江遇宸是不信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顾衍一直做得很好，江遇宸也经历了人生中太多的大起大落，对这种事情也放开了——自己对白一珂的感情，不论是不是男女之情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既然一珂过的好，那他就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姗儿遇到的情况要比一珂当时遇到的还要差很多——别说是今后了，就是现在，顾启也从未承诺过会对姗儿一心一意。 顾衍和白一珂当然听出江遇宸话中的指责之意，但白一珂一直觉得，这件事儿自己根本无法参与。 “要不要用点特殊手段？”顾衍问。 “什么意思？”江遇宸有些懵——虽然是暗卫出身，但不管是在楚国的那段时间，还是来锡国之后，他一直都没有私下里做过什么。不管是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 正因如此，对顾衍突然冒出的这句话，他搞不清楚其中含义。 “不是，我没明白。” “他的意思是，给姗儿制造一个机会，让她承认对早早是有感情的。”白一珂耐心解释，“其实这两个孩子确实是爱着对方的，尤其是姗儿，对早早肯定是有感情的。但因为几年前的事情，她封闭了自己的心而已。” “那要怎么弄？” “这事儿简单。”白一珂凑到江遇宸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会儿。 听着听着，江遇宸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到最后，他说出话来嘴都在瓢：“这……这样也可以？” “身为后宫，不会这些，还能好好活下去？”白一珂扬了扬脑袋，看起来很高傲的样子。 一旁，顾衍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怪我了，你这些本事都没用上啊！” “你敢让我用上试试！”白一珂做了一个手刀抹脖子的动作，“你别忘了自己上一辈子是怎么死的，和我作对也没好下场不是？” “是是是。”顾衍倒是宠溺。 然后，他转头看向顾衍：“就这个方法，让你一信的过的手下到东宫跑一趟。” 虽然震惊，而且对这个办法持试一试的态度，但江遇宸还是愿意相信白一珂的。因此，当天晚上，他便派人回了京城。 从京城到距离姜国最近的边境小城，他们一行人走了不过十天时间——毕竟现在白一珂和江遇宸都是有高强内力的。而顾衍虽然没内力，但这么多年过去，身体也没之前要好的多，骑马也是能走很快的。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就是江遇宸带出来的一些手下。 这些手下都是有武功的，因此不会比顾衍更慢。 所以，他们到达这里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早。 既然来了边关，白一珂和顾衍总要有一个身份的。 之前在路上，他们的身份是江遇宸的朋友，但现在，要进入军营，用这个身份显然是不行的。 “你们想用什么身份？”江遇宸问白一珂和顾衍。 “副将。”顾衍倒是直白，“圣旨上给了你随意任命副将的权利，不用管副将来历出身。”圣旨上这句话就是顾衍为了给自己一个身份留的。 “那你呢？”江遇宸继续问白一珂。 “我啊……”白一珂略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要重温一下十几年前自己的勇猛，“突袭队的队长就好，我不是官迷。” “女扮男装？” “不用。”她摇摇头，“用女性身份让这些人对我心服口服才是最好的。麻烦大将军安排一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战神皇后 对边关的这样将士们来讲，江遇宸自然是个特别的存在——他不算锡国最有资历的老将，但带给锡国的战功却是最多的。而且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战功换来的。 如此一来，他们当然是福气江遇宸的。能成为他的手下，将士们士气大增。 但能接受江遇宸，不代表他们就能接受从天而降的副将和队长，尤其这其中还有一名女子——虽然将士们是相信江遇宸的，但军队这种地方从来都是强者为尊。就算你能靠关系谋个一官半职的，但没有真本事，还是会站不住脚的。 “大人，这副将，以前也是您的手下？”问出这句话的是一彪形大汉，年纪比江遇宸要大一些。从他脸上的伤疤可以看出他是个在战场上敢打敢拼的人，不过江遇宸和顾衍都知道，这位并不适合当主将——他确实是太冲动了，遇事儿不过脑子，需要有人拉一把。 “并不是。”和这彪形大汉比起来，江遇宸竟然还显得有些“娇小玲珑”了，“不过不要紧，副将读过很多兵书，而且也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他……” 江遇宸并不算是话少的人。 尤其是该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语言。 于是，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顾衍和白一珂就那样安安静静听着江遇宸讲了他们当年带兵打仗的事情。 事情是真实的，江遇宸说的也是真实的。江遇宸说的话中没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什么感情的渲染，但在座的都是常年在战场上拼杀的人。江遇宸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们比谁都要明白。 所以，当江遇宸说完这些的时候，他们对顾衍便充满了敬佩。 最早站起来的还是那名彪形大汉。刚刚还对顾衍不屑的他站起身来，抱拳说到：“在下粗人一个，不太懂怎么讨好人，你别介意。想是副将您是皇室子弟，还觉得你是没本事的呢。不过现在看来你是很有本事的！能跟在你手下干活，哥几个放心！哥几个，你们说是吧？” 这种人没什么心思，表面上对人很有敌意，实际上是最好接触的。 这彪形大汉原本在军中就有很高的声望。他这么一说，众人自然跟着附和。 不过，顾衍的故事讲完了，白一珂的故事还是要讲讲的——和顾衍比起来，将士们对白一珂的接受度要更低一些。一来白一珂是女子，二来她当年在战场上的那些功绩并不能拿来讲——要知道，当年白一珂在离开边疆之前，可是公开了自己皇后的身份。也就是在那次战争之后，她被人们叫做“女战神”，直接巩固了顾衍的统治——在老百姓们看来，他们的皇后与别人的皇后不同，是能上战场的！ 在众国家之中，楚国是传统强国，更倾向于女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而锡国，这个后起之秀，更喜欢所有人都带着冲劲儿的。皇后带着冲劲儿，就好像整个锡国的女子都带着冲劲儿一样。因此，“战胜皇后”的名号直到现在还被叫的很响亮。 所以，当白一珂看到江遇宸有些吞吞吐吐的时候，干脆自己开了口：“不如，我们比试一番？” 她这样从容大度，倒是让将士们有些另眼相待的。 原本对她是很反感的将士们也微微放下了戒心。 江遇宸在场，没人能拒绝白一珂提出的要求，但这不代表他们愿意做代表出站——和一个女子笔试有什么意思？赢了也不会显得自己多有本事，要是输了，可就显得自己太丢人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想做。 白一珂也察觉到了众人的心情——毕竟不管是做暗卫的时候，还是做皇后的时候，她都在观察人们神色方面下过很大的功夫。而军队中的将士们都是靠打仗生活的，一般情况下很少在脸上掩饰自己的心情，这样也就让白一珂轻而易举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给江遇宸行了礼：“将军，能否借我您的剑一用？” 虽然是易了容，换了从前最常用的那张面具，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这更显得她英姿飒爽。 听到她这句话，江遇宸点了点头。从自己腰间拔剑的时候，才发觉她早就将剑掉包了——现在他身上背着的，分明就是顾衍赐给她的她用了很久的天下第一宝剑。 他只是在心中无奈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将剑取了下来递给了白一珂。 自古宝剑配英雄，白一珂虽然是女子，但也当得起这“英雄”二子。 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内力，这样的白一珂才是真正的她，英姿飒爽，舞剑的时候仿佛跟着剑在一起发光。 因为是在室外舞剑的，所以在场的除了有刚才在室内的那些管理级别的将领们，还有普通的士兵。 士兵们一般服役年限都不长，都是年轻的孩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白一珂舞剑的时候，他们甚至忘了交头接耳，只感觉热血沸腾，感觉自己想做这人的手下，哪怕对方只是女子。 甚至有人在心中想起了当年的“战神皇后”——他们年纪小，没有见过当年的场面，只不知道当年的“战神皇后”与他们面前的这位巾帼女英雄哪个更厉害一些。 很快，白一珂舞剑结束。 明明是很累人的一套剑法，然而有高强内力支撑，她的喘息都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惧色。 半天，人群中才有人反应过来。 接着，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那声音响彻云霄——这是军中将士们对一个英雄的最高礼遇。 等他们的欢呼声终于小了一些的时候，白一珂知道，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了。 她看了江遇宸一眼，得到了对方确定的眼神，便清了清嗓子，用内力说话：“诸位，请安静一下。” 现在，她说出的话是有绝对的掌控权的，因此众人虽然对刚才的表演念念不舍，但还是第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空旷天幕下，白一珂的声音仿佛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章 老夫老妻 “各位将士们，在下此次前来，是要做突袭队队长的。各位也知道，在战争中，突袭队也是很重要的。大将军确实武功高强，但他的身份并不适合去冒险，那么这个冒险的任务就交给在下去做。有哪些将士们愿意跟随我，一起做暗夜里刺向敌人的最有利的利刃的，现在就站出来！” 白一珂这番话很慷慨，但并不代表就有人站出来——一来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能 力，二来有这个能力的人也并不一定愿意站出来——虽然顾衍给了将士们最好的待遇，但这并不能阻止将士们明哲保身想要在兵役结束之后安安稳稳回家的想法。 看到这种情况，白一珂并不着急，满满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在下……云浮。” 云浮，这是很久之前江湖上的传说了。 后来她消失不见，但这并不影响她在江湖传说中的地位，因为在她消失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并没有人能代替她成为公认的第一女暗卫。独一无二，所以被人看中。 这么说的时候，白一珂貌似无意甩了一下手，但实则是用了内力的。 只是这“一甩手”，不远处用来练剑的稻草人就被她用内力拦腰截断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再次没有反应过来。 白一珂知道，不管过去多久，只要“后继无人”，“云浮”这个名字在军队中就一直会是独一无二的代名词——原本白一珂是不想说自己的这个身份的，毕竟上次在军队中的时候她就没有说自己的身份。但现在，既然已经不怎么能活下去了，那就尝试着做最后一件好事吧：帮江遇宸和顾衍鼓舞锡国军人的士气，让锡国军队用更短的时间和更少的人力成为战争的胜者。 如果说她说出她身份的瞬间还有人怀疑她的话，那么她用内力将稻草人拦腰砍断的瞬间，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这样的内里，就算是和大将军比，也不会差多少吧！ 江遇宸虽然武功高强，但在军队之中，他能站稳脚跟，一直都是靠着对军队的把握和掌控。因此，他并不介意把“内力最强”“武功最高”这两个称号送给白一珂。 因此，他开口说到：“云浮虽然是本将军的师妹，但不论是内力还是其他所有和武学有关的方面，本将军都是比不上她的。” “云浮”这两个字在将士们那里就是有很好的信任度的，更何况再加上江遇宸的担保。 因此，江遇宸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士兵从队伍很靠后的地方走上前来：“我想试试。” 那是个很小的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的样子。 看起来并不是很健壮，但白一珂练了这么多年武，还是能看出对方的底子的——这人一定是练过武的。 因此，她点了点头：“好，你留下吧。” 这句话她说的很是温柔，和刚才的风格完全不同。也是她这样的风格，使得很多观望的人站了出来。 其实现在这些军队中的年轻男子刚入伍的时候一般也就是十六七岁。而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小时候听说过江遇宸英勇事迹的年纪。 当年，因为江遇宸内力高强，很多民间的小男孩儿开始央求父亲送自己去学武术。虽然这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没能坚持下来，但因为练了武，他们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来了军中，似乎没有人关心这些小时候的事情。 这些站出来的年轻小孩子知道，现在是时候发挥自己的强项了。 接下来，顾衍白天和江遇宸一起制定策略，而白一珂，忙着挑选并训练这些孩子们——其实这些男子也就比早早大不了几岁。虽然她这张脸看起来和他们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白一珂一直是把这些男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来的。 这段时间以来，顾衍和江遇宸接触的多了，发现他们对很多问题的看法是很一样的，三观相合。再加上早年间影响二人关系的感情问题已经不复存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越来越好了。 白一珂甚至怀疑，要是自己不在这儿，顾衍和江遇宸甚至能在同一张床上抵足而眠。 三日后，锡国给姜国下了正式的战书——表面上是顾启从京城送来的战书，其实是顾衍早就算好了的时间。 到了现在，战争一触即发，没有了反悔的时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再加上他手下的这些孩子们虽然确实基础不错，而且也经历了她这么长时间的培训，水平在短时间内提升了很多，但他们终归是没有经历过那样惨烈的吓人的场面的。 想要在紧张的场面中依旧平静做事，只有一个办法——多尝试。 虽然知道这种事情对白一珂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顾衍还是担心的。 因为江遇宸去和将士们培养感情去了，这一天的时间，顾衍都是陪着白一珂在训练这些孩子们的地方待着的。 晚膳的时候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没忍住开口：“只是打探一下敌情而已，实在不行就回来，别冒险。你就是实在打探不到，我们也可以用其他办法。” 其实以白一珂的能力，根本不用带着这些孩子行动，自己一个人行动反而会更方便一些。但白一珂既然来了，就是要培养他们的。如果只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话，那继续去做暗卫就好，根本不需要来军队里待这么长时间，费这么多心思。 “没关系，你放心。”她知道顾衍是在担心她，因此回应的很温和，“那些孩子们没你想象中那么差。” “我想说的是……” “别说了，我都懂。”白一珂甜甜一笑，“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多肉麻，没必要，没必要。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实在不行，我就回头易容去打探一下，不会出意外的。”她安慰着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甜如蜜的——有时候感情真的不是整日说着甜言蜜语才能培养出来的。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暗杀 当天晚上，白一珂带着十几个最优秀的孩子前往姜国军中打探消息。 若是按照她以前的作风，估计是不会管军令这件事的，肯定直接就去对方军中取上将首级了。 但是现在，她不会选择这样做了——若是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没长大不知道分寸的话，便没有在这军中的必要了。 所以，这次前来，白一珂更多的是要鼓励这些孩子们。 夜深人静，两国的交界处虽然依旧是剑拔弩张，但明显放松了许多。 白一珂带着孩子们绕过锡国边境三三两两的守夜人，很快就到达了姜国军营——和锡国相比，姜国是个小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也正因如此，姜国君主在下决定攻打锡国的时候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因此姜国军营的防备还是很好的。 白一珂并不打算进入大帐，毕竟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带着孩子们一起做了，什么时候她自己可以再来一趟。 “大人，我们去哪里？”黑暗中，这样细微的声音也显得不是那么小。 “粮仓。”白一珂话语坚定，“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放胆去了解他们粮仓的情况。” 众人沉默，空气中弥漫着骇人的气息——他们还都是孩子，但对方守粮仓的却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了。不论如何，他们都是比不过对方的——说句不好听的，这样贸然进去，很显然是送死。 白一珂当然了解他们心中所想，因此说完刚才那句话后，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我替你们引开人，但你们一定要大胆，不然，死在这里，我可不救你门。” 身为突袭小队，最重要的并不是有多高的武功，可是临危不乱的态度——这世上武功比你强的人太多了，而且对方说不定还会有你不知道的更强的人。这种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心态。 这就像两兵交战一样，主将心态好的队伍，一开场就赢了一半。 “好！” “好！” “好！” “……” 这些孩子们是相信白一珂的，马上答应。声音虽小，但都很坚定。 诚然，他们心中是害怕的，毕竟这是以命相搏的事情。但既然下了决定，他们就不会退缩——若是为了退缩，那么一开始他们就不会站出来了。 “我先去！” 说完这句话，白一珂飞身向着姜国军队而去。 时间缓缓流过，这些孩子们等在这儿，虽然都没说话，但心跳加速，十分紧张。 白一珂虽然以前有经验，但这次距离上次有这样的行动已经过去了太久了，所以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粮仓附近有很多士兵，白一珂知道硬抗是肯定不行的，于是快速拿到了其中一人手中的火把，然后扔到了他们尚未来得及卸车的粮食上。 看这架势，这些粮食应该是今天下午才刚刚送来的，不然不可能这样车靠着车堆在一起。也正因为这些粮草都堆在一起，给了白一珂最好的机会。 瞬间，在那被夺走火把的士兵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起火。粮食一旦着火，那火就不是轻易可以灭的了。但白一珂早就算好了，这些粮食虽然多，但不至于影响姜国整个军队，也不会影响他手下的那些人去大粮仓里查探。 姜国虽然看起来很重视这次军事行动，但毕竟是小国，长年累月没有大型战争，因此军队管理存在极大问题——乍一看，军队中井然有序，只是一旦发生了问题，军中将士们瞬间就乱了。 这不，现在，尖叫声此起彼伏，都嚷嚷着救火，却没有人能真正将这些组织起来。 这时，她看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孩子们迅速窜入了粮仓之中，她便也转移到了粮仓附近，就为了给孩子们留后路。 其实大粮仓中的粮食一般都摆的很好，基本上只要进去看一眼就可以摸清里面的全部情况，因此白一珂才敢放手让他们去做这件事——再没有其他事情能让他们这么快撤离了。毕竟只要多一会儿时间，在这姜国军中，人家的主场，她手下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很可能直接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火势越来越大，甚至蔓延开来。 暗夜里，这样的火势甚至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姜国军队附近倒是有水源，但尽管如此，运过来的水还是不够多，杯水车薪，根本就无法将火势很好的控制。 火光冲天，不光是粮车这边乱了，就连大帐也惊动了。 黑夜里，白一珂虽然看不见远处黑暗中的景物，却能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有些紧张了。 正当她打算从通风口进入大仓叫手下人的时候，手下人正好从通风口出来了。这些孩子都是有武术功底的，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恶补，虽然距离所谓的“武林高手”很大一段距离，但手脚灵活，逃离粮仓并不是难事儿，况且姜国这边会武功的并不多——要知道白一珂这个“战胜皇后”在锡国掀起一阵武功热的时候，姜国人还是思想老旧只知道让孩子读书的呢。 比起身体上的紧张，他们更紧张的是心理。 原本白一珂的心已经放松了许多，但正在此时，姜国军中忽然有人喊道：“有人，有人，烧了粮车的人在那儿！” 白一珂是埋伏在暗夜之中的，根本不可能被人看到。那人指着的，分明就是她手下那些第一次试着执行任务的孩子们——他们尚且在火光照亮的范围之内！ 孩子们倒是完美完成了任务，只是对方比自己想象中要谨慎一些罢了。 白一珂知道，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她不想个人英雄主义，更不想因为这次行动而又给她传出什么新的称号出来，因此她只是一边用提前商量好的暗号示意孩子们不要往后看一直往前走，一边射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暗器。 那暗器不偏不倚，正好将在场最高长官的武器拦腰砍断——白一珂并不知道来这里的最高级别将领是谁，只是根据武器来判断的。 不过当她看到对方军队中人的反应时，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起死回生 孩子们终于撤离到了自己身边，白一珂放松了许多。 不管那边姜国军中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她现在其实可以趁着对方军中混乱一举夺下对方将领首级，她还是很快下了命令：“撤！” 她记得清楚，从前，她是最不喜欢这样一条命令的。 这边白一珂很辛苦，那边顾衍也是没有睡觉——他在担心。尽管知道白一珂一定不会出意外，但他还是没有办法安睡。 有时候他总在设想一些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甚至会怀疑有了身孕的不是白一珂，而是自己。 午夜时分，门口终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那是属于江遇宸的声音。 “顾兄，你睡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急迫。 顾衍马上披上外衣走了出来：“怎么了？” “看那边！” 顺着江遇宸手指的方向，顾衍就这样毫无预兆看到这样火光冲天的局面。因为是在深夜，所以场面震撼，让见过许多场面的顾衍都不由得赞叹出声。 “天啊，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一珂做的。从方位来看，烧的不是粮仓，应该是粮仓附近，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卸车的粮食。”从小受过训练，加上这么多年军队的磨练，江遇宸对方位的判断十分准确，这一点是白一珂比不了的。 “遇到麻烦了？”顾衍皱了眉头：他记得，出门之前，白一珂告诉过他，会尽量不搞出大动静。如果出现了大动静，应该是出意外了。 “不着急，等等。”江遇宸倒是十分冷静。 从姜国到锡国的道路上，一路都十分黑暗，白一珂给孩子们殿后，却听到很远处传来的熟悉的声音：“那是云浮，我认识她！” 听声音来源，应该就是来自姜国军中，只是这人刚才没有出现罢了。 这声音太过熟悉，但恍惚之后，白一珂又觉得有些陌生，下意识停了下来想听对方接下来的话。 “云浮？可是云浮不是很多年前就死了吗？” “死了？大概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设计的戏码吧！” 这下，白一珂总算听出来对方是谁了——苗艺！ 那个她当年看着死去的苗艺，竟然会…… 重生？ 难道是和自己情况一样？ 不，应该不是！因为她的声音虽然和从前还是相似的，但苍老了许多，应该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有的声音。 也就是说……当年苗艺并没有死？！ 这中间是有什么隐情？ 脑子里越想越乱，白一珂有些害怕，索性不想了，马上跟上了前面她手下孩子们的步伐。 从那个地方回到锡国军中，时间并不长，但白一珂却觉得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她脑子里想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看到白一珂安稳回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儿吧？”顾衍问。 “没事儿。”白一珂摇摇头，却是心不在焉的感觉。 她忽然从一个正能量满满的人变成了这样一个很蔫儿的状态，顾衍和江遇宸都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收到同样的信息，顾衍便开了口：“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说的？” 她手下的那些孩子们去休息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在，白一珂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开口：“我想和哥哥单独说话。”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一珂有些有气无力的。 顾衍虽然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不管是白一珂还是江遇宸，他都是放心的。因此，他只是点点头，拍了拍白一珂的背部使她平静下来，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 帐子外，白一珂和江遇宸面对面站着，相对无言。 江遇宸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定不可以先开口。 所以，他只是在那里静静等着白一珂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了口：“我见到了一个熟人，在姜国军中。” 她认识的人自然是很多的，但江遇宸想到她把顾衍支开，心中已经有一点儿感觉了。 不过他还是问了出来：“谁？” “苗艺。”她声音很小，但江遇宸还是被震了一下。 “我……”江遇宸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白一珂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心中想的是真的。 她直直盯着江遇宸的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的话语十分坚定，让江遇宸无法反驳。 “当年是你帮苗艺逃走的？”虽然是问句，但实际上白一珂已经确定了。 “不是。”江遇宸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苗艺是苗疆的人，有秘术，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欲言又止。 白一珂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江遇宸。 江遇宸接着开口：“只是……我帮她做了接应而已。” “为什么？”白一珂问。 “我不想辜负她。”江遇宸声音很低，“虽然我不能接受她，但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白一珂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件事儿的，不是因为她是个残忍的人，只是因为当年苗艺是想杀死她的。 “我不想让她活着。”白一珂不想纠缠当年的事情，只是不代表她能够接受这件事儿，“我想去杀了她。” “为什么？”江遇宸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太当真了。毕竟都长大了，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 听到这句话，白一珂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长大了不代表有些事儿我可以接受。我不是好人，也不想当好人，你别把你的那些想法强加给我。”白一珂也知道这样是不好的，但她别无选择。 江遇宸沉默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他才终于开口：“你想怎么做？” “单挑。”白一珂扬了扬脑袋，“既然不服输，那就用最容易让她服输的方法来。” 江遇宸叹气：“一珂，这么多年，你还是没长大。” “是。”她笑了一下，也不知是笑给谁听，更多的像是在自嘲的样子，“我不想长大，长大了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办事儿了。就这一次，让我自己做个决定，不行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支持 时光仿佛停滞，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江遇宸看着这样的白一珂——她现在脸上的，是她一直以来都在用的那张面具。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但看着她这张脸，江遇宸还是觉得这么多年的时光仿佛倒退——那时候，他们还在楚国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刚才白一珂问他为什么要救苗艺。其实当时他只是出于对她的同情。但时至今日，他却是不后悔的——故人走了那么多了，能多留下一个就多留下一个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女儿。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决定等和白一珂说完话，马上就回去给姗儿写封信问问她近况如何。 “你自己决定吧。”他摇了摇头，“虽然你在询问我，但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一珂，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来问我，是自己做决定。” 江遇宸说的，白一珂也是赞同的。 她表面上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向着自己的帐子都去，但实际上，她的心中还是无法平静的。 江遇宸看着白一珂犹豫的身影，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大帐——这段日子虽然没开始打仗，但各项事情一直是在忙的，也不知道姗儿在京城过的如何。 “一珂？” 看到白一珂走近大帐，顾衍问，“怎么，不开心？” 她当然是不开心的，顾衍和她接触这么多年，自然是能看出来的，更何况这一次她根本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表情。 白一珂没有说话，顾衍变得更加焦急。但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只好闭嘴了。 他坐在白一珂旁边，就这样静静等待着。 终于，白一珂开口了，声音很小：“苗艺还活着。” 苗艺这个人，顾衍也是知道的。 他点点头，仿佛这一切和他毫无关系，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她不应该是死在牢中了吗？” “哥哥救了她。”她再次叹了口气，“哥哥想救的人，那些狱卒根本是挡不住的。调虎离山，根本不会被发现。”虽然面容有差别，但已经是死人了，没人注意看，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这一点江遇宸是有经验的——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已经把什么都想好了。 “但她那时候不应该是活不了了吗？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救了出去，也该是活不了的。” “苗艺是苗疆之人，苗疆蛊术，不是一般的医术可以解释的。”她笑了一下，像是在笑自己，“别人眼中的已死之人，在她体内的蛊虫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何况若是苗艺死了，这些蛊虫也根本活不下去，它们自然是格外卖力的。” 白一珂不得不承认，尽管自己不能理解苗艺为什么愿意把自己当成那些蛊虫的容器，但她可以理解苗艺为了活下来所做的一切——他们这些从小就开始被培养的暗卫啊，都养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这种性格难说对错，白一珂也不想评价。但有一点她是确定的——苗艺曾经想杀她，所以不论她性格如何，她都是她白一珂敌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所谓蛊术，是顾衍从前未曾考虑过的。 他说到：“怪我，后事没有处理好。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做？”他问的很直接，因为他知道，和白一珂接触，不用搞的那么拐弯抹角。 直接，才是他们两个人接触最好的方式。 白一珂没想到顾衍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并没有责怪她！ 她心中微微有些安慰，说话的语调也提高了些：“我想杀了她。” “嗯。”他回应。 白一珂更加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应一句。 她看了顾衍一眼，正好对上他的双眼。 “你不觉得我是个记仇的人？” “记仇没什么不好。记仇的人，也会更感恩。” 白一珂的心中有丝丝温暖流过，但她还是努力把自己的情绪保持平稳：“你不觉得我年纪这么大了还幼稚？” “幼稚又怎样？人总是应该长大，心中一点儿自己的情绪都不能有？只怕那种是泥人吧！” 顾衍倒没有刻意让白一珂开心，这只是他心中所想，恰逢这样真实的想法与白一珂所想完全相同。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白一珂想，三观相合，能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支持自己，得夫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也是这个瞬间，白一珂胸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猛然间上涌。 她马上扑到了顾衍的怀中，温柔开口：“抱抱我。” “嗯。” 这个怀抱是很温暖的，和从前一样，让她感觉无比安心——尽管时间流转，岁月走过了三世年轮，但这种温暖的感觉还在，真好。 也是这个瞬间，白一珂明白了一个她这么多年来都没想明白的问题——为什么眼高于顶的自己，会看上顾衍这样霸道的人，毕竟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会爱上的，应该是阳光无比的男子。 现在想来，很多事情和自己想象中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爱情。 我们想了那么多，在心中描摹着尚未出现的爱人的模样，然而时间长了，却发现那个梦想中的自己根本不能让自己动心。而这时走进自己心里的，恰恰是那个你未曾想到的人，只因为这样的人能给你安全感。 白一珂想，自己这样的人，一直用最好的铠甲武装自己，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也只有顾衍这样睥睨天下的男子了吧。 白一珂在顾衍的怀抱中，顾衍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一下，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背——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 顾衍只记得，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白一珂终于从他怀中离开，笑容满面：“我真的决定好了！你昨天晚上没有反驳我，现在就必须支持我了，知道吗？哦，不对，我不是和你商量的，就是通知你一下！” 她依旧是她，那个在自己很在意的事情上很霸道的她——尽管她已经学会在很多事情上让步，但在这件事情上是不会让步的。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兵戎相见 “好。”顾衍点了点头，“支持你，你放心。需要我怎么支持你，是杀人，还是放火？” 原本紧张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改变了。 白一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我是哪样的？” “严肃？”说出这个词后，白一珂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不，你不是严肃，你是霸道！” “那现在呢？” “现在啊？”白一珂皱了眉头，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忽然笑出声来，“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挺好的！”这一瞬间的她，就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看到心上人娇羞不已。 顾衍也被她逗笑了，紧绷了一晚上的神情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用完早膳，他们得到通传，说是要到大帐开会——他们知道，这是要开始正式行动了。 他们到的时候，很多将领已经到了。 他们到来的时候，更多的将领起身给她行了礼，还有那脑子并不太会转弯的勇猛将领用语言表示了对她的敬佩：“能带着人去烧了对方的粮草，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虽然现在说出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但江遇宸也没有多管。 因为顾衍的管理，楚国的朝堂办事效率是很高的，很少有干坐着耗时间的情况。而正因如此，上行下效，锡国下面的官员也是很尽职尽责。现在军队中，因为顾衍的潜在影响，也因为江遇宸一直以来的要求，很快，众人就到齐了。 江遇宸坐在主位上，少了几分亲和的感觉，却多了威严。 他简单说明了自己与顾衍二人之前就商量好的作战计划，然后非常诚恳地希望各位将领们提出宝贵意见。 这些人虽然从前没在江遇宸的手下待过，但一来对他从前带兵时候的风格有所了解，二来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也是更加深了对江遇宸好脾气的印象。 因此，这次的讨论十分热烈——虽然江遇宸和顾衍都是有带兵天赋的，但两个人永远只是两个人，不可能考虑到方方面面。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众人就商量出了更好的方案。 当有人提出可以让白一珂直接取对方大将首级的时候，顾衍却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对方的大将并不是姜国最厉害的大将，杀了也是无用的。” “是。”白一珂也表示了支持。 身为将军，江遇宸是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太过明显的表露出来的，但尽管他没有开口，将士们也表示了支持。 江遇宸自然是要打头阵出去的，顾衍也终于可以不用考虑自己皇帝身份了，因此便跟着江遇宸前往，自己独自带一个小队，进行包抄。 而白一珂领到的任务则是…… “啊，这算什么任务？” “很重要的任务。”江遇宸说，“没问题吧？” “没问题。”她咽了一口吐沫，“就是有些……下三滥。” “不这样，怎么能逼出苗艺呢？”说完这句话，江遇宸冲着白一珂笑了笑。 本来白一珂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的，一说苗艺，白一珂立马精神了。 她点了点头：“好。”…… 虽然是进攻姜国，但是进攻也是要有基本原则的——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到了所有国家都很混乱的时候，都是要向对方下战书的。 而一般情况下，对方会在三日之内回战书。 但这一次，姜国大约是太有信心了，竟然在许多粮草被烧的情况下第二天就给了回应。 第三天的早晨，两军依次摆开——这时候江遇宸的作用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两军交战之前，一般先有几名将士们上前单挑，这时候这几名将士的生死就会直接影响军队的士气，以影响战争的胜败。 江遇宸不光在锡国有名，在姜国也是有名的。 对方的主将是一名彪形大汉，从身形上来讲可以说是江遇宸的两倍了，那双手的兵器也是很霸气。 他倒是不怯场，直接骑马上前叫阵：“主将对主将，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敢应战吗？” 白一珂看那大汉，倒是猜不出年纪来，只是看他这么说，应该年纪不小了，毕竟江遇宸已经是四十的人了，也不是年轻人了。 江遇宸虽然平时计谋也不少，但自然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使任何计谋——对方主将出来了，自己却不出来，将士们会怎么看自己？如果自己在他们那里的信用崩盘了，那这场仗可以直接认输了。而且……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虽然每次都是九成以上胜算，他还是会紧张。 但是这一次，有白一珂在，江遇宸的心，可以说十分平静，毫无惧怕之感。 他没有像对方主将一样大喊大叫，而是缓缓骑马上前。 马的步伐很慢，他的身体晃动的频率也很慢。 但就是这几步，白一珂从背后看着，猛然间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他——那时候他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有经历太多人世间的波折，虽然一直是练武的，但浑身上线都是文人气息。那时的他，说话是温文尔雅的，遇事是善良无比的。当时，她还“嘲笑”他这样的性格根本不肯能成为将领，现在梦想成真，她却不想替他开心了——如果他只是个简单的文人该有多好。 像当年一样，都未曾改变。 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但少年时候的模样，却并不是人一辈子最好的——只用相貌来定义最好的年岁，太过片面。 现在的江遇宸，就很好。 只是看着这样的她，白一珂还是有些想哭的。 虽说那地府之人帮了她，让她不会受怀孕时候的罪，但这泪腺还是因为怀孕发达了起来——她想哭。 只是这泪水还没滴下来的时候，对方那名彪形大汉就再次说话了：“听说你很厉害。” 貌似是在夸人，却是嘲讽的语气。 “是。”江遇宸的回答简洁明了，并不因为自己有声名在外就显得傲气十足。 但对方却因此而觉得自己压制住了江遇宸的气势。 那彪形大汉越发张狂：“会点儿什么，花拳绣腿可是不能带兵的！”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故人对垒 江遇宸之所以让人佩服，大概就是因为他独一无二的气质——这样的气质，也许在有才学的达官显贵中并不是那样突出，然而在这军队之中，却是非比寻常的——尽管白一珂一直认为顾衍才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最有气质的人，但在战场之上，江遇宸的气质要比顾衍好得多。 江遇宸身上有的，端是大国气度，能让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安心，愿意为他去死，尽管江遇宸并不想让人死亡。 “那便试试。”江遇宸很随意的样子。 “好，找人，拿你兵器来吧！”对方的主将虽然不是善茬，但也不愿意“以强欺弱”。 江遇宸点了头，然后扭脸喊到：“一珂！” 白一珂听到他的喊声，随手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扔向了他——虽然距离不近，但白一珂扔的很准，这就导致了江遇宸接到“兵器”的时候根本没显现出任何的功底。 那彪形大汉看到这所谓“武器”，又惊讶又不满——惊讶于这人竟然把战场当做玩笑之地，不满于这人竟然要用这种东西来嘲讽自己！ 他本不是那等好脾气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小公子，这怕不是你怕热时候用来扇风的玩意儿吧，拿到这战场之上也太玩笑了！” 若是换了一个人，只怕被这样羞辱早就不满意了。 江遇宸倒是不着急，反而笑了一下：“那便试试吧，本将让你三招。” 本来那彪形大汉心中就是不满的，江遇宸又突然这样说话，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脑中有热血上涌——是时候让这人知道什么是真正打打仗了！ 原来他们口中传说的战神也不过如此啊！ 但是…… “本将让你三招。” 那彪形大汉说。 “当真？”江遇宸问。 他越是这样，那彪形大汉就越是觉得他是怂的，干脆点了头：“确定。” 他话音刚落，只见他不知道身上被一股什么力量击打到了，竟然浑身一软，从马车跌落，直直跪在了地上——朝向的，便是锡国军队的方向。 而江遇宸，则是在对手如此狼狈的时候依旧保持着自己那独一无二的气质。 此刻，他正坐在对方的马上。 他只是莞尔一笑：“这位将军，三招大概是多了，一招你便败下阵来，这样……不太好吧？” 不知道怎么的，本来这么严肃的话题，江遇宸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白一珂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这幸亏对方是个颜值成迷的彪形大汉啊！这要是对手是个美女，这怕不是还成了江遇宸调戏女子的证据了啊！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如此奇怪，说话的风格都不对了。 那彪形大汉哪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他马上一拍地站了起来，嘴上得理不饶人：“你这是耍小聪明！两军交战，耍小聪明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江遇宸倒是不紧不慢，“现在不就是有用的时候吗？” 说着，江遇宸猛地起身，向着姜国军队的方向飞去。 这次，他故意放慢了速度，以此让所有人都看得清——为的，就是要震慑对方！ 众人只来得及“喔”的一声，不管是锡国将士还是姜国将士，都尚未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就看到江遇宸砍断了姜国的将旗。 那将旗像是一个失败的孩子一般，颓然垂下头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不管是姜国的将士、还是锡国的将士，都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几千人的战场上，此时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的沉静之后，锡国军队中忽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他们都是听过江遇宸名号和他曾经的那些事迹的，但都没有亲眼见到过。原本以为江大将军无非是武艺高强且善用奇兵，没想到他的武功高强到这种程度了！有这样的一位将领，他们怎能不赢！ 相比锡国将士们的雀跃，姜国的将士们就显得死一般的宁静。除此之外，白一珂和顾衍都明眼看到了对方军中有士兵已经吓晕了——反正早晚也是个死不是吗？ 白一珂说：“哥哥现在这轻功，比我也差不到哪里去，进步很快。” “这么多年，他实在是没什么牵挂，才会……”说说到一半，他又闭了嘴——不知怎么，现在竟然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白一珂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他为什么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但是她并不想埋怨他——也许这就是生活给人的存在感吧。岁月总是在每个人脸上划出不同的痕迹，每个人都经历了许多成功与失败，然后才成长起来。白一珂无从判断，江遇宸的那些经历对他而言是好是怀，并不是其他人可以判断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判断。 江遇宸终于放大了声音：“如何，还打吗？” “打！”那彪形大汉虽然不靠谱，但还算是一个有胆识的人，马上摆出气势来：“打！” “全军打？”江遇宸再次问。 “是！” 那天，在战场上，白一珂倒是没有发挥多大的进攻作用。她更多的，是帮助那些处于弱势的将士们免于被击杀从而保住他们的姓名。 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知道，时间到了。 她给江遇宸使了个眼色，江遇宸微微点头表示收到，然后自己猛地向后倒去，顺手运气，装作被打伤吐了一口血出来。与此同时，他向后倒去。 而此时此刻，白一珂距离他并不算近——虽然她全力加速是可以赶到的，但按照设计好的“剧本”，他并不能前去。 她只是用尽全力喊了一句：“将军！” 那声音撕心裂肺，再加上他是用了内力的，这声音响彻云霄。 忽然，白一珂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姜国的人群中窜出，很快到了江遇宸的身边——她虽然是全力奔跑的，但是因为距离江遇宸并不算近，加上轻功不算好，她赶到的时候，江遇宸已经从马上摔落到了地上。 落地的那个瞬间，江遇宸并没躲，因此砸的特别厉害，只是听着都觉得疼。 正是因为这样，江遇宸看起来更加虚弱了。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 姗儿之母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苗艺的脸和当年是比不了了，但她身形依然消瘦，声音也没有多么苍老。 “遇宸哥哥！”她有些激动，“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 江遇宸话音未落，就有另一个声音在苗艺耳边响起：“有事儿的是你！”——白一珂的声音。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 苗艺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的沉浮，她比当年要成熟得多。 当她听到白一珂说这句话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今日是不可能活着回去了——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在意当年的感情啊！若是不在意感情的话，这小小的骗局如何能让自己上钩呢？但江遇宸又跌下马了，她怎能不上前？其实现在想想，以江遇宸的能力，怎么可能跌下马…… 她苦笑了一声，然后扬起脸来，只见白一珂正举着一柄长剑指着自己——是那张熟悉的脸，虽然不是她真实的相貌，但却是这么多年她一直牢记于心的。 “你算计我！”不是问句，而是确定的答案。 白一珂也不避讳这个。 她点了点头：“没错。” “为什么？”她再次冷笑一声，“早知道会再见面，却没想过一见面我就要再次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你的手下。” “还是？”白一珂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嘴上却依旧是没有做出任何让步的，“是你选择的自尽，与我无关。” “可是你没想过我自尽之后会是遇宸哥哥救我出来的。” “但这一次，他站在我这边。”白一珂本无意与苗艺斗嘴，只是不知为什么，也许当年一起长大，深情厚谊太多，对彼此的怨恨也太多。种种感情交织，让白一珂没办法一直用那把长剑对着正跪坐在地上的苗艺，嘴上却下意识想争更多的主动权。 “杀了我，遇宸哥哥会对你怀恨在心的，尽管他不说。” “不会。”白一珂捏紧了手中的剑，“他是我的哥哥，我杀了你也是他同意的，你以为你是谁，这么有信心？” “你觉得你才是遇宸哥哥最亲近的人是吗？”苗艺忽然仰天长啸，在这已经疲惫不堪的战场之上，这笑声显得十分突兀，“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是谁？ 为什么忽然问出这个？ 白一珂想思考，但现在的场面让她难以思考。 因此，她干脆放弃思考，开口说到：“你能是谁？” 这个时候，苗艺忽然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要守不住了。 他看了江遇宸一眼，江遇宸便开了口：“你……是谁？”他皱着眉头，似乎回忆到了一些什么，却终究不敢正视自己的心灵。 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 苗艺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不说是真的不行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那个答案——尽管战场环境嘈杂，但这句话还是在白一珂脑中声如洪钟，盘旋不走。 苗艺说—— “我是姗儿的母亲！” 白一珂都懵了，更不要提江遇宸。 他本就是半躺在地上的，这下子，整个人都躺在那里不动了，仿佛一尊雕塑。 怎么可能？！ 这样的答案，白一珂其实是不愿意接受的。 她努力在脑中回忆关于江姗儿的所有信息，只记得顾衍告诉过她这孩子的母亲与江遇宸没有感情之类之类的，后来就没有听江遇宸提起过之类之类的。至于对方到底是谁，或者说他们两个有没有过像正常夫妻一样一起生活过的日子，她都是不知道的。难道说…… 白一珂在心中猛地抽了一口冷气，只是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后来的时候，她都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他们回来的时候，苗艺的脸上写满了对江遇宸的心疼。但也许是因为受伤太深的缘故，她甚至不愿意离江遇宸太近。 后来，她提出要和白一珂单独聊一聊，这是白一珂没有想到的。 但当她与苗艺目光对视之后，她点头表示了同意——她眼神中的成熟，是从前没有的。 也许，真的是时候好好聊一聊了…… 他们聊天的地点并不在军营之中，而是在旁边距离很近的一座小山坡上。 因为军营之中是灯火通明的，所以山坡上也被照亮了，她们还是能看清彼此的。 “如果往前倒退十几年，我们肯定不能坐在这里说话。”苗艺又笑了一下，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冷笑了。 那笑容中，有生命蓬勃的温度。 很显然，白一珂也被这种温度感染了。 她点点头：“是啊，真的没想过。” “那时候我们想的最多的还是杀死对方。” “你又确定现在不是了吗？”白一珂忽然说，“我现在还是想杀了你，但是看在你是姗儿母亲的份儿上，我给你个机会，改变我的想法。”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苗艺的声音仿佛从很久远的过去传来…… 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苗艺被江遇宸救出来之后，江遇宸表示让她离开，自己什么也不求她的——他并不担心苗艺，因为他知道以苗艺的能力，在这个江湖上出人头地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几年后，当当年的白一珂忽然之间离开人世的时候，远在楚国的苗艺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遇宸—— 她怕他受不了这个消息， 怕他做傻事， 怕他出意外， 怕他…… 于是，她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最快速度单枪匹马来到了锡国都城。 白一珂“去世”后，她带兵打仗的故事被传了出来，于是“战神皇后”这个名号也被叫的越来越响亮。与之同时而来的，便是举国的悲伤。 而江遇宸，明显是其中最悲伤的几个人之一了。 他还是他，虽不会以泪洗面，但整个人的状态都是不对的。 平日里，江遇宸是很少喝酒的，但那一天，他喝的烂醉，这也就导致了平日里十分警惕的他连苗艺偷偷来到了门口都没有发现。 因为喝了太多酒，他忍不住吐了出来，门口站着的苗艺没忍住，推门进入房间……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 断舍离 直到第二天早上，苗艺才离开。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日上三竿，江遇宸才起床。 当时他府上虽然有个别下人，但他的个人生活一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来完成的，因此这个时间也没有下人来喊。 晕晕乎乎起了床，他猛然间发现床上有血迹，桌子上还有纸条。 纸条上的字体并不熟悉，歪歪扭扭的，看样子应该是左手写的——露水情缘，切勿当真。 “露水情缘”这四个人，让江遇宸本来就晕的脑子瞬间轰鸣了起来——自己想的应该都是真的！ 现在，在这个锡国，他并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了。 而楚国，显然也是回不去的。 此时，他脑中蹦出的第一个人便是——顾衍！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白一珂而十分尴尬，况且他虽然有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却没用过，就是怕自己因为白一珂之死而怪罪顾衍甚至将他杀了。但是现在，他想到的能帮助自己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顾衍。 因为白一珂的去世，江遇宸一直是伤心难过的，顾衍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呢？ 况且头一天睡觉的时候，躺在身边的还是个很正常的人，一觉醒来，身旁人却忽然没了呼吸，他比江遇宸看到的还要多，自然也难受的多。 但江遇宸与顾衍相见的时候，却发觉他面上一切如常，好像白一珂之死对他丝毫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他们在书房中见面，半天，却是谁都没说话。 送茶水的太监进来又出去，顾衍亲自给江遇宸倒了水，叹了口气然后开口：“一珂的去世是我也没想到的，其实真相与外界传言不同，乃是……” 江遇宸却打断了他：“我知道一珂之死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我来，是为另一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他这么说，是顾衍没想到的。 顾衍点点头：“你说。”虽然因为白一珂的缘故，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但说到底，江遇宸没那么多心眼不会报复他，这样的人，不管有没有白一珂这个中间人在，他都是愿意接触的——他身在高位，几乎是没有朋友的，若是能有同性的朋友，于他而言真乃是一件幸事。 “昨天晚上……” 江遇宸没想隐瞒，讲出了所有的事情。 说实在的，这故事有些老套，顾衍并不觉得新奇——大家大户的，总有些丫鬟想爬上主子的床，一步登天。 但问题在于，江遇宸的府邸虽然是自己赐的大宅子，但并没有丫鬟在。 况且按照一般情况，都有了这样的关系，她应该是不要走才对啊，怎么她就这么走了！ “你想让我帮你找这个人？” 江遇宸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个……”顾衍点了头，“有没有什么特征？” “我都不记得，只记得她身形娇小。”说着，他拿出纸条，“还有这个。” 江遇宸提供的信息量太少了，再加上唯一的纸条还是刻意隐瞒了平日的右手字迹，这人，真是不好找。 但同样的，顾衍手下的暗卫团体可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这女子是半夜离开的，那遍布锡国都城的暗卫一定可以发现她！ 他点了头：“好，你等我消息吧。” 说到这女子，江遇宸自然是没有感情的。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这女子到底会是谁。到最后，因为白一珂和这名女子的双重原因，他整个人都越发颓废了起来——此时的他，不管是在武功，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是疏于练习，渐渐的，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像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般——而那个时候，他明明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顾衍也为这件事感到头大，但人力物力都投入进去了，却始终解决不了。 直到大半年之后，顾衍的暗卫上报了一条消息，说是大半夜在街市上见到了一名被丢弃的女孩子。这女孩子看样子是刚出生不久的，用一块很普通的棉布包着，就那样被丢了。 而襁褓中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请送于江府，必有重谢！ 歪歪扭扭的字体，是熟悉的笔记！ 顾衍站起身来，看向襁褓中的孩子——虽然年纪还小尚未长开，但这眉眼，分明就是江遇宸的翻版！江遇宸五官精致却有一股特殊的英气，这孩子虽然还在襁褓中，却也有同样的气质，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 “孩子母亲呢？” 暗卫们都低下了头。 见此情景，顾衍也不责怪他们，只是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毕竟也是很努力了，但对方实力太强，也不能埋怨他们。 第二天一早，顾衍就抱着这孩子到了江府。 江遇宸一眼就确定了这孩子是自己的，再加上那张纸条，那么一切都是可以确定的了！ 他也问了和顾衍一样的问题，顾衍也只能无奈摇头。 “好好把她养大吧。” “嗯。” “对外就说这是我收养的孩子吧。”江遇宸说。 反正知道真相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和暗卫们，况且暗卫们也是听从顾衍指挥的。 顾衍点了头：“这样也好。只是这孩子相貌和你如此相像，将来若是瞒不过去了，便说孩子母亲难产而亡，怕孩子难过才撒了谎，可好？” “嗯。” 那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没什么要一直说下去的了。 白一珂听着苗艺说这个故事，忽然觉得自己低估了她——一个女子，是怎么做到放弃了自己的女儿的？ “你有回去看过姗儿吗？” “我看她干什么。”苗艺苦笑一声，那笑容中有哽咽的感觉，“难不成他父亲会因为她接受我？” “但……” “知道姗儿活的很自在，就够了。我曾经的经历，不想让她在经历一遍。一珂，你说，顾启会对姗儿好吧？” “这个我确定不了。”白一珂说，“但是姗儿有断舍离的勇气，若真有一天顾启对她不好了，她也不会过得很惨。这一点，她和你这个母亲一样，有着太多人没有的勇气。” 有些时候，学会断舍离是一个人长大的表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 苗艺离开 白一珂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败在了这一点上，苗艺十多年前就懂得的道理，她却一直没能懂——如果她也早早懂了这样的道理，也许就不会遭那么多罪了。 “但愿吧。”苗艺笑了一下，“你能听我说这些，我还是很开心的。”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到哥哥身边？”白一珂问，“毕竟他找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找到你了，肯定是希望和你一起过后半辈子的日子的。” 从内心深处来讲，白一珂还是恨苗艺的，因为当年她确实想过要杀她。 但对白一珂来讲，江遇宸的幸福，似乎更重要一些。 “谁知道呢。”苗艺耸了耸肩，声音悠悠的，“人每个时间段想的都是不一样的吧。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你以为我和你们兄妹两个关系不近，但实际上我当时就很喜欢遇宸了。我当时就想啊，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不再打打杀杀，能躲在他身后，做一个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小女人。后来我想，他心爱的人是你不是我，那我就躲在旁边看着他就好了。再后来有了孩子，我想着孩子跟着我也过不了好日子，跟着他是最好的。至于现在……” “嗯？” “我曾那么希望他能爱我，但现在他爱的，不过是姗儿的母亲罢了。” 苗艺也是个坚定的女子，不会愿意为了许多事情弯腰。 “所以你还是要离开？”白一珂问。 “是啊。”苗艺又笑了一下，这一次的笑容里，却仿佛装着漫天星光，“我很感激他着凉了我这么多年前行的路，但是我们并不合适。尽管他现在心中没有最爱的女子了，但我也不会回头了，因为当下，我心中已有所爱。” “什么？”白一珂很惊讶，“难不成是……” “不是主将，只是姜国军中的一个负责后勤的小官员罢了。”说到这个人的时候，苗艺的眼神生动，白一珂分明从她双眸中读出了爱情的味道。 “可若是哥哥执意将你留下呢？” “他不会留我，也留不下我。” “我觉得你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好。” 当天晚上，苗艺单独找了个帐子休息了一晚上。 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却在门口看到了江遇宸的身影。 “这么多年了，你还保持着早起的奇怪。”他说。 明明是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此刻四目相对，苗艺脸上却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你也是。”苗艺说，“你找我有事儿？” “没什么，只是想找你谈谈。” “好。”苗艺倒也不扭捏。 江遇宸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她留下的，只是因为白一珂昨天晚上告诉他——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奇最多只能保持五个月。五个月之后还忘不掉的人，就是真爱的人了。他爱的，并不是姗儿的母亲，而是那个在自己低谷时候安慰自己，却并不想索取的女子。 这次谈话进行了很久。 白一珂和顾衍起床的时间虽然比他们两个要晚一会儿，但是也是比其他人起床时间要早得多的。 军营里十分安静，白一珂轻松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毕竟苗艺住的帐子就在旁边。 不过她并不想在这时候偷窥别人的隐私，因此便没有选择继续听下去。 快到午膳时间，两人从帐子里走了出来， 这两个从前都不善于伪装自己的人，现在却是什么都能隐藏的很深——人都在成长，虽然这样的成长是我们并不愿意看到的。 四个人一起用了午膳，沉默无言。 最后，苗艺开了口：“诸位，我先走了。” 三个人都明白，她这个所谓“走”是什么意思。 白一珂本不想多管他们之间的事情，但她分明察觉到，这个瞬间，江遇宸的眼眸突然就暗了下来。 她脑子里有根筋跳了一下——不，不要，她得帮江遇宸争取一下！ 想到这里，她猛地站起身来：“我送你。” 苗艺显得没想到白一珂会这样说。 她满满扭头，看了白一珂一眼，然后点了头：“好。” 白一珂也不过是借着帮她收拾东西的机会能有个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好最后劝劝她。 其实苗艺是临时被他们“抓”来的，哪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啊！ 他们坐了下来，白一珂问：“你不是一直都想和他这样的大英雄在一起吗？” “我过不了我心里的这一关。”苗艺苦笑一声，“当初那一夜，他喊的是你的名字。现在他口口声声说在意我，但是晚了。我们错过了，懂吗？” “还有改变的可能吗？” “有。”苗艺回答的很干脆，“也许那一天我还会爱上他，但很明显，不是现在。” 现在想来，江姗儿这姑娘和苗艺的性格真是从骨子里的相似——自己决定的事情，不管是谁，都拉不回来。 白一珂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苗艺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的时候，白一珂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恨她了——这世上的人活着大多身不由己，像苗艺这样活着，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冤枉。现在她能过着别人羡慕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对于江遇宸来说，心中提了那么多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尽管这石头落地的瞬间将他的一颗真心砸的粉碎。 “往前二十年，她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和那样的人产生感情。人总是这样，失去之后，才发现有些当时一直坚持的东西后来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重要。”顾衍说。 “比如呢？” “比如感情，还比如亲情，更别提金银珠宝了。” “但这世上为什么还总是有人纠结于追求金银珠宝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有些人只是把金银珠宝当副产品，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了解自己生存的意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而另一些人，用金银珠宝的多少作为衡量自己价值的唯一标准，这样就是没有意义的了，这样的人也不要去接触。” 这是顾衍选择官员的标准，也是选择朋友和爱人的标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前往楚国 “所以，苗艺长大了，对吧？” “是啊。”顾衍说，“江遇宸肯定希望她还没长大，但是别人长不长大，是他无法选择的。” 这样的说法，白一珂也是认同的，毕竟当年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啊…… 苗艺离开之后，江遇宸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他还是如从前一般在战场上十分凶猛，但脸上的笑容却少了很多，明显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这军中的人都说，他这是有了将领的气质了。 对此，江遇宸不置可否——他有没有什么气质，对他自己来讲都是无关紧要的。 接下来的时间，不管是江遇宸还是顾衍，甚至是白一珂，都沉浸在了战争之中——战争是残酷的，尽管顾衍不想做残酷之人，但战争二字本就意味着流血牺牲。 在整个战争的过程之中，他们已经将伤亡人数控制在了最小。 但距离姜国国都越近，白一珂就越是感到不舒服。 她皱起眉头，这样的神色被顾衍看到。他问到：“怎么了，不舒服？” “这些人今后该如何自处？”白一珂说，“据说姜国虽然是小国，但国民都是很在意自己国家的，想来很难统治。” “总有方法。”他说，“没有人会拒绝更好的父母官。” 战争完全胜利，已经是四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顾衍虽然没有出面，但江遇宸直接上书顾启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顾启自然是万分赞同，马上派来了在锡国很有声望的几名官员，原来还愤愤不平的姜国人的情绪好了许多。 而此时，距离白一珂离开这人世，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从顾启的回信中，江遇宸得知姗儿已有身孕，几个人都是比较开心的——上一辈子的人纠缠不清，好在孩子们终于是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现在，江姗儿是江遇宸活在这世上最牵挂的人了。 原本打算留在边疆冷静一段时间的他知道姗儿怀孕的消息后，不管不顾表示自己要回到京城，顾衍也没有阻拦。 但他和白一珂都表示自己不会回到京城了。 三人再次即将分道扬镳。 离别之前，三人坐在一起，却是各怀心思——江遇宸还好，他知道的事情少，还以为不过就是一段时间不见，几个月也罢，几年也好，总还会有相见的那一天；而顾衍却认为自己还有一个半月就要离开人世了，虽然与江遇宸的关系有些复杂，但他依然把对方当做自己不可多得的朋友，酒桌上一直劝他要学着收敛锋芒；而白一珂，知道自己才是一个半月后将要离世的那个人，心中五味杂陈，这一次酒席上，却是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很多时候，感情之事是不能说的，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 独一无二的东西都不能拿来说，只能放在心中。 顾启很快就派了其他将军守边疆。 因为顾衍的重视，锡国一直都不缺将才，虽然像江遇宸这样的独一无二，但总还是有其他很好的将领值得依赖的。 江遇宸放下心，马上启程回到京城——他迫不及待想回到自己的女儿身边了。 夜晚，顾衍坐到白一珂身边，与她一起看着满天星斗：“还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他以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虽然尚有许多未完的心愿，但能陪着白一珂去做她喜欢的事情，才是他最大的心愿——诚然他知道自己亏欠白一珂太多，但这样的陪伴却不是因为亏欠。 感情的世界里，是不是亏欠，从来都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只有一个字——爱。 而白一珂，因为知道自己才是一个半月后将要离世的那一个，也不让一让顾衍，而是干脆开口：“我想回老家看看。” 从前她不明白，为什么人在临死前总想回到自己的老家去看看。 她一直认为，人的一生如此精彩，值得回忆的地方有很多，完全没必要禁锢住自己的思维。 但真的到了这一天，她才知道，所谓“落叶归根”，并不是随便说说。 现在，她也成了那一片落叶。 顾衍没有察觉到什么，马上便答应了。 他们两人，一人一匹马，只是背着小小的包袱，第二天开始就像是楚国的方向行进…… 这里距离楚国正好是两个反方向，但以他们二人骑马的速度，五天后，就进入了楚国国境。 楚国一直都是强国，尽管现在有些疲软，在锡国面前有些乏力，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姜国之类的小国放在一起，还是非常发达的。 而楚国最后一场对外的战争已经是发生在多年前的了。 现在楚国的国境虽然比很多年前要小了很多，但好在人民安居乐意，倒也是自己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看到这样的局面，白一珂忍不住会心一笑：“他果然不是一般人。” 顾衍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说起来这么多年，他们与梁蕴虽然都没了接触，但他也知道梁蕴当真是个合适的守成之君，而楚国现在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君主。 想到这里，顾衍也点了头：“就前楚国君的样子，再多坐十年皇位，楚国怕是马上就会土崩瓦解，还好梁蕴救了楚国。” “所以，这么多年，他应该也变了。” 经历了那么多，白一珂的想法和从前是完全不同了——现在他的她，想到梁蕴从前的仁慈，会觉得那是无法成大事的表现。而现在，他肯定与顾衍一样，是个心狠之人了——这是很好的改变，她不能说不好，但每每想到，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是啊，身边的这些人都变了，就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改变了太多呢？ “别想这么多了，走吧，我们一起回你家。”顾衍安慰她。 白一珂点了头，再没多说什么。 所谓的“家”，其实并不是白一珂出生的地方，而是她生活了几年的那个小村庄——她出生在楚国皇宫之中，但那座皇宫带给她的，只有绝情与冷酷。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当他们在楚国京城过夜，准备第二天出发前往村庄的时候，白一珂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章 此人云浮 “你确定？”看着白一珂神色认真，顾衍还是决定要最后确认一下。 白一珂倒是很坚定：“我自己去，你不用去了。” “这……也好。”顾衍相信，白一珂是有分寸的。 夜晚，白一珂前往楚国皇宫。 虽然已经离开很多年了，但这里的格局并没有发生变化，她还是可以轻松摸到皇宫之中的。 已经是深夜了，但从房间的亮度判断，梁蕴应该还是在御书房中，并没有在后宫。 这些年，梁蕴也是有了十几个孩子，其中有八个皇子。在他的关注之下，各个都是不错的，并没有听说有哪个是扶不起来的。 但白一珂知道，这么多年，他的皇后之位一直空悬，应该是有一些原因的。 深夜里，他和从前一样，并不喜欢自己面前有人伺候着。 这安静的房间中，只有他一个。 白一珂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脚步，因此梁蕴听到声音马上抬了头。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多年前那熟悉的面容。 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一珂？” 他的声音比从前苍老了许多，这虽然是白一珂早就预料到的，但当这样的场面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却还是难受了起来。 “是我。”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本来就是晚上，劳累的一天的梁蕴还是坚持要处理完今日的政事，身体已经极度疲惫。瞬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应了过来——一珂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又…… 那这面具…… 他的脸上，刚才的吃惊瞬间被害怕所取代。 “不，你不是她，她已经……” “换了一个方式重生罢了，我还是白一珂，还是云浮。”她直截了当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是她！ 日思夜想，终于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的时候，她却出现了！ 对江遇宸来说，白一珂便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从互相喜爱到互相折磨，他们的路似乎走的并不顺。等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放下这些外力的时候，她却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个多年，他其实早就可以确定自己对一珂更多的并不是爱情，而是占有欲和亲情了。 但人总是这样，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即使知道自己并不想要，如果得不到也会觉得很不舒服。 “你……” “死亡是真的，重生也是真的，并不是第一次，但可能是最后一次了。”白一珂深吸了一口气，“我马上就死了，死之前，我想再来看看你。这一次，是真的死了，也许是魂飞魄散，也许是入十八层地狱，总之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明明是最让人难过的事情，让白一珂说来，却是那般平静。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生生死死，现在，白一珂的心态平和了许多。 梁蕴只感觉自己脑中青筋一跳：“你要死了？” 她点头，笑容灿烂：“是啊。所以，死之前，想来看看你，毕竟是故人，想知道故人过的怎么样。不过现在看来，还不错而已。” “在做皇帝这件事情上，我自认做的还不错，只是我对故人还是太过残忍了……”看着白一珂，梁蕴想到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白一珂还小的时候，他就强行让她成了自己的棋子，甚至还给她吃了毒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他不是个好人，所以现在成了孤家寡人，大约也是当年所做之事的报应吧。 “你并不残忍。”时过境迁，白一珂再想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心态前所未有的平和，“换了我在那个位置上，也会有同样的选择。” 当年，梁蕴并不被自己的父皇重视，想要逆风翻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自己不谋划，此生无望。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的确。”梁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年，很多事情我也看透了。” “看透了就好，生活有滋有味其实才是最好的。”白一珂说。 “在宫中留一日可好？”他忽然说。 “嗯？”她不太明白，“怎么？” “我想给朝堂上的人介绍你。” “好。”白一珂点点头，“只是我不能在这宫中留着。这样吧，明日早朝之前，我再来找你。” 梁蕴看她这反应，脑中有了一种猜测并马上问了出来：“顾衍也来了？” “是。”她很诚实。 “我想着就不会是像他们说的那样。顾衍啊，是想和你浪迹天涯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梁蕴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白一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还以为，一个半月之后要死的是他。” “你们的感情，真的……让人羡慕。”梁蕴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神情。 白一珂离开了，梁蕴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决定去休息——有时候，还是不要让自己这么累为好。 白一珂从宫中厉害回到旅馆，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在楚国宫中如此放心——现在，总算不用防着他派人跟踪自己了。 顾衍得知她口中这个消息，也没有阻拦，只说自己第二天在这旅馆中等着她。 第二天一早，白一珂恢复了女装，到了楚国宫中。 虽然按照她现在的模样，并不算是美女，但她毕竟是第一个被梁蕴带到朝堂之上的女子，众人自然是惊奇的，只是不敢出声罢了。 “诸位，朕今日要向诸位介绍一人。”梁蕴声如洪钟，底下的人都静默无声——他们知道自己的皇帝并不是会为后宫之事胡闹的人，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样的场面是梁蕴早就料想到的。 他没表示出疑惑，只是清了清嗓子：“这位，便是当年朕手下一名女暗卫，名唤云浮。” 本来只是眼观鼻口观心的大臣们，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清醒了过来——和锡国不同，因梁蕴在成为皇帝之后总是提起“云浮”这个名字，所以楚国朝廷中的大臣们对“云浮”这个名字还是很了解的。他们总是听皇上说此人并没有死，只是去了别处罢了。 他们总是在设想这样的一名女子会长成什么模样，却没想到这女子只看相貌如此普通，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只是……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两皇相见 “云浮”此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虽然皇上一直说云浮只是失踪，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死不见啊，就算是死了吧！ 再加上就算是不看脸，只看这女子身形，也应该是很年轻的。 虽然下面的官员们交头接耳的，但梁蕴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说到：“当年朕可以荣登大宝，与她关系很大，可以说她是朕很大的助力。” 登上皇位之后，梁蕴的皇位一直很稳。 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人都知道了皇上当年能登上皇位，便是和他身后的暗卫们有关——这一点，梁蕴并没有刻意隐瞒。 “后来，她便是锡国那名名震天下的战神皇后。”梁蕴声如洪钟。 实在是这个“战神皇后”的名号太过响亮了，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从皇帝到老百姓都是有所了解的。 但听说是一回事儿，亲眼见到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楚国的官员们并没想到“云浮”就是“战神皇后”，也没想到曾带着锡国军队大兵压境的“战神皇后”原来竟然是皇上手下的暗卫。 怎么算这个关系都是乱的。 但他们很确定的是——他们确实不喜欢这位“云浮”姑娘，毕竟她是背叛了当今圣上的。 似乎是猜到了大臣们心中所想，梁蕴也不责怪他们，继续开口说到：“诸位，当年并不是云浮姑娘背叛我，而是我抛弃了她，所以这一切错在我。” 这话替白一珂开脱了罪名，但并不是真的——当年，白一珂之所以离开，不过是为了报复顾衍。说到底，那是因为自己心中的私欲罢了。 “现如今，云浮姑娘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助力锡楚百年交好，乃是我楚国之福！” 梁蕴越是这么说，白一珂就越是觉得他变了——当了皇帝这么长时间，地位变了，心态变了，说话的方式自然就变了。从前的他，虽然谦逊，但一直是以真心拉拢人；而现在的他，却用这样的话语来拉拢。 白一珂并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到底，她不是也改变了吗？ 这世上的人都在改变，无所谓对错，无没办法改变罢了——成长，从来都是难以被逆转的事情。 白一珂站在朝堂之上，虽然身形娇小，但气场十足，并没有被梁蕴的气质压下去，甚至还更胜一筹。 看到梁蕴给她使了眼色，她知道，现在是该她开口的时候了。 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劲儿一些，她运了气，开口到：“诸位，在下云浮，虽然有多种名号，却也不过名号罢了，人还是那个人。正如各位所想，云浮早该是已死之人，那所谓的战神皇后也早是已死之人了。云浮此次前来，是为楚锡两国友好前来。不瞒各位，在下还有一个名号，乃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营造出一种气氛，将众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然后缓缓开口：“在下其实也是楚国公主，不知道各位对多年前那个皇宫中的传说还有没有印象……” 那个传说，众人自然是无法忘记的。 这些从前根本不能说的事情，因为白一珂马上就要死了，很多事情终于可以公之于众了。 人总是这样，同样一件事情，生前和死后公之于众，会得到完全不同的平价。 若是很早之前，这些话，白一珂是完全不想说的。 但是现在，这些话说出来，在经过梁蕴的操纵，会变成完全不同的导向——为了自己的祖国，一直隐忍待在锡国，就是为了让楚国更加安宁，这样的人，如何能不被人赞颂呢？ 更何况，这还是一位普通的女子啊！ 早朝之后，白一珂打算离开，梁蕴提出送她走，白一珂没有拒绝。 梁蕴拒绝了其他人跟着他，乔装打扮跟着白一珂来到了客栈。 客栈里，一切如常，并没有人因为这两个人的到来而停下脚步。 白一珂推开门，便见顾衍正坐在桌前看书。 “有人想见你。” “梁蕴？”顾衍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 白一珂点了头：“是。” 梁蕴跟着白一珂进了屋，三人在桌边做好。 梁蕴和顾衍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两个人的关系太过复杂，不止是仇人那么简单——如果没有顾衍，梁蕴当年甚至不可能坐上这皇帝之位；如果没有梁蕴，顾衍想要将锡国发展壮大，也十分艰难。 这两个人就像是这两个国家一样，纠缠着，难舍难分。 “多年不见了。”顾衍首先开口，“没想到，你现在成了这个模样，老的有些快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锡国的皇帝，和梁蕴这个故人相见的时候，心态是完全不同的了——不用考虑那么多，他才发觉梁蕴当年的风发意气全都消失不见了。 “你看起来好了很多。”他说，“所以你放弃了皇帝之位之后，过的是不是好了很多。” 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根本不需要顾衍去回答。 这几个月来，虽然也是很累的，但顾衍只用操心自己和白一珂的事情，心态放平了许多，自然整个人看起来就年轻了许多。 他点点头：“这么多年，终于过上了属于自己的日子。” “我倒是也想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了。”他无奈摇头，“人到中年，很多想法真的会发生改变。现在想着，当年那么费尽心机去争夺着皇位，也不知为了什么，我骨子里也并不是那种权力至上的人。现在想通了，却是在这个位置上下不来了。” 话音刚落，他便苦笑了一声。 其实身为皇帝，顾衍和梁蕴有一样的想法，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终于解脱，而梁蕴，显然是暂时无法解脱的了。 “想解脱吗？”他问。 梁蕴很惊讶，楞了一下，然后摇了头：“下辈子吧。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你们笑我也好，怎么对我也好，但真的，这个位置我坐上了，就真的是下不来了，也许是我不想下来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梁蕴整个人都有些颓然。 白一珂联想到之前的一切，忽然开口：“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 长眠之地 这是个很让人无法接受的问题——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刻意逃避自己的内心的。这样的问题问出来，并不能让人觉得舒服，甚至可能是绝望。 但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了吧，现在的梁蕴和从前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个问题，他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应：“大概，不会变吧，我没机会选择啊，真的没机会。一珂，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择？” “我已经有过一次机会了。”她微笑着，“很多事情，死之前，我总算是可以告诉你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真的认认真真给梁蕴讲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 最后，她又笑了一下：“所以你看，得到一些，总要失去一些。”但在顾衍面前，她并没有说自己马上就要死的这个事实。 “你总算是没有辜负这样重来的机会。”梁蕴说，“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做些什么？” “回我的故乡看看，然后……”她顿了顿，“然后还没想好。” 其实哪里是没想好呢，不过是因为做完这些事儿自己就要去世了罢了。 梁蕴其实完全可以将顾衍抓起来，哪怕是白一珂在，他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地位做到这件事儿，并以此来威胁顾启。但到最后，她并没有这么做。 白一珂和顾衍从京城离开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是和从前告了别。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站了。 所谓近乡情怯，明明是一直想回来的地方，真的到了这一天了，却发现自己有些害怕，她甚至是有些恍惚的。 顾衍发现了她的问题，问她：“怎么了？” “有点儿害怕。”她无奈开口。 “为什么？” “大概因为是最后一次来了吧。这次之后，就……” 她话音未落，就被顾衍打断了：“今后我没办法陪你来了，但你可以自己来的，别想的那么悲观。”说到自己马上要离世这件事儿，他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好像死亡这件事儿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亡，白一珂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能说。 半天，她只回应了一句：“嗯。” 所谓的故乡，其实早已成了一片焦土——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这片村子就不复存在了。 直到现在，这里因为也不能长出粮食，所以并没有人来定居。 白一珂到了这里，看到的就是一排一排的坟墓，修剪的很好，明显就是政府的作为——应该是梁蕴做的。 梁蕴虽然当年为了自己的前途送了很多人的命，虽然他从不后悔自己这样的选择，但说到底，他对这些百姓还是心存愧疚的。 这些墓碑，其实就是很好的证明。 她当时和这里的每一个大人孩子都保持着很好的关系，所以，一个一个墓碑看过去，那上面的名字都能勾起她的回忆。 回忆如同潮水，马上就要从她的眼眶中夺眶而出。 到最后，白一珂却是没有哭出来：所有的泪水都好像蒸发了一般，如同回忆，渐渐消逝，有些难过，但这终究是最好的结局。 最后，她坐在村头，安静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顾衍坐在她身旁，并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该说话。 半天，白一珂的声音悠悠传来：“那时候，每天下午，我特别喜欢去各家各户和别人打招呼。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为什么，只是现在的我和那时候真的太不一样了，那时候我好像真的很喜欢周围的每一个人，没有戒心，总觉得能和他们一辈子保持这样良好的关系，总觉得我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后来啊，这一切都变了。” “我不知道我的性格是什么时候变的，好像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吧，我开始变得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哥哥，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都好像是在和我作对一样。”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二岁的时候。我的个子本来就小，当时看起来不过十岁的样子。说来可笑，第一个人我是用剑杀的，当时我的身形在那把剑旁边，看起来更加渺小了。看着那个人瞪大眼睛倒在我面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坚定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 “后来你对我示好之后，我真的动心了，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罪之人，能被人喜欢简直是奇迹。以前我总以为骄傲如我，当时面对你的移情别恋的时候为什么会苦苦哀求，其实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我太自卑了。身披盔甲，用一身的刺让伪装自己的人，其实才是最害怕受伤害的人。” “……”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忽大忽小，全由心情决定。 整个过程中，顾衍一句话也没说。 到最后，等白一珂将自己想说的所有话说完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周围并没有可以吃饭的地方，两人便吃了随身带着的干粮——还是坐在这个位置，还是相对无言。 白一珂有心事，吃东西也慢，顾衍的速度倒是正常的。 在白一珂咬下最后一口饼的时候，两个时辰都没说话的顾衍忽然开了口：“所谓命运，大概就是如此吧。上天注定你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你也不能去埋怨上天。” 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咬下了最后一口饼。 “我们去摘点花。” “好。” 周围的鲜花还是很多的。白一珂和顾衍摘了花，白一珂便一个一个，给每一个墓碑面前放花，这时候却是什么都没说。 此处无声胜有声吧。 顾衍远远看着白一珂在一块块墓碑前放花的身影，忽然感觉喉咙一紧——再过一段时间，她大概也会这样在自己的墓碑前放花吧。 于是，一个问题忽然跳入了他的脑海中：他想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长眠！ 这个地方，应该是青山绿水的。 “走吧，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两天就可以过去。”白一珂说，“我也喜欢那里。”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我也想长眠在青山绿水之中。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吾儿亲启 心中之事，有时候很难告诉别人，尽管顾衍是她心爱之人。 许多时候，白一珂活的年岁越长，越是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也许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吧，她想。 这一辈子，不，准确的说是三辈子，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白一珂说的那个绿水青山的地方。 “确实是个很地方，就连空气，也是让人舒服的。” “我们在这里盖个房子吧？” “好。”顾衍点头，看向白一珂的目光充满了宠溺。 两人虽然一直在皇宫中生活，但说到底都不是娇生惯养之人，因此真的盖起房子来也是很快的。 盖房子的时候，他们选在了一个很好的位置。从院子里望去，可以看到这里最美的景色。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可以被埋在这里。”白一珂说。 不管是锡国还是楚国，虽然她待的时间都不算短了，但说到底，那些纷争之地，对她来说并不是个很好的长眠之地——这次死亡之后，她应该是永世不得翻身了，那么她希望自己千百年在的地方是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而这里，正是这样一个能让她安心的地方。 在这里待着，忘记之前种种纷争，对她来说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儿。 但她这句话刚出口，正在种花的顾衍却是猛然间变了脸色：“说什么胡话，你哪是那么容易就死了的，我比你要早死，你得安顿好我再说别的。” 他的不开心透露了他对她浓烈的爱。 白一珂看着这样的顾衍，心中一阵喜悦。 然而这喜悦只持续了一个瞬间。瞬间之后，更强烈的一种情绪涌上她的心头——绝望。那种无法和自己所爱之人白头偕老的绝望，就像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话题没有办法再继续了。 白一珂便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安安静静继续干着自己手中的活，而顾衍，也是安安静静继续蹲在那里种花了。 说来也奇怪，白一珂想到顾衍虽然是皇帝，但应该是两人中比较擅长敲敲打打的那一个。而自己，虽然并不算细心，但好歹是女子，种花这种事情应该是自己来比较好。 但是两人后来一商量，真的干起活来，却发现自己的天赋和设想中都完全不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做什么事情都很快。 这里青山绿水的，山腰上虽然只有他们一家，但不远处的山脚下还是有一个村庄的。从村庄里找来专业的泥瓦匠，很快这房子就建好了。而几名泥瓦匠将小房子建好的时候，白一珂和顾衍的边缘设置也都建好了。 此时，距离白一珂算好的“死亡时间”只有三天了。 是啊，她从没有觉得哪个半年的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白一珂回想自己这半年的生活，虽然劳累，但终究是没有遗憾的。 那天晚上，顾衍太累了，很早就休息了。 而白一珂，因为心事太多，干脆坐在了烛光中写字——做皇后这么多年，她与从前那个不学无术的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了——她不仅仅会写字了，而且还能写的一手好字，这是从前的她根本想象不到的。 拿起笔的时候，她只觉得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泪水就快要夺眶而出，却不得不忍住。 她缓缓下笔——吾儿顾启亲启…… “早早： 不知这封信该以怎样的形式开头，只知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长眠在自己真心所爱的绿水青山之中了。应该是你的父亲亲手将我埋葬的，我别无遗憾，便也不奢求什么。 我这一生，其实是三生。你从小就并不信怪力乱神，我便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其实我原名白一珂，江湖名号云浮。小时候，你曾问我为什么你父皇明明有了一个那么爱的女子，却会在遇到我之后改变自己的想法，其实因为我与那战神皇后其实是同一人。你的父皇，从未变心。 你的出生，其实是个意外。 我很期待有个孩子，但真的知道怀了你的时候，我整个人却是慌乱的。因为一些不能告诉你的经历，我心生胆战。不过还好，你平安出生下来了，我的心愿便完成了一大半。我给你起名早早，便是希望你做什么事情都能早一些，不要像我一样，什么事情都往后拖，等到后悔了才追悔莫及。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尽管你身为一国之君。 朝堂上的事情，你父皇虽然身在朝堂之外，但终究是可以替你操心的，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但关于感情之事，身为你的母亲，还是要多与你说几句。 我并不干涉你后宫有多少女子，但你需记住，若你当真有了心爱之人，不要去伤害对方，更不要去强迫对方。所谓真爱，便是能理解对方。母亲看你与姗儿是有真情在的，那就好好珍惜。一旦失去，便是难以挽回了，希望你可以想清楚。 若是你哪日为了政治放弃爱情，母亲理解你；若是你要为了爱情放弃皇位，母亲支持你。不管你做了什么选择，母亲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一定要记住，不论是什么样的选择，一旦做了，便不要后悔。 今日一别，便是终身难以相见了。 不要哭泣，不要遗憾，母亲会在这片土地之上，这片天空之上，永远陪伴着我的早早，看着早早一辈子幸福平安。 再见。” 很短的一封信，白一珂却是觉得自己用尽了全力。 她不知道顾启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她相信，他看到这封信之后，一定会反思自己，也一定会学到一些什么。 那样，就真的足够了。 将这封信收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下笔，准备开始写下一封重要的信——写给顾衍的信。 白一珂纵然是很爱顾启的，也是很爱自己另外两个孩子的，但最爱的，还是顾衍。 毕竟在她的生命里，顾衍占据的，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位置。 “吾爱亲启。”她写到……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珂之死 吾爱亲启：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也许是惊讶的，也许是惊讶的。 是啊，你会觉得奇怪，觉得去世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却没想到我才是死亡的那个。 最后的日子，感谢你的陪伴。 这三生所有的日子，也感谢你的陪伴。 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深入骨髓。 我爱你，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问题我都不会放弃你。 我爱你，所以，百年之后，青山绿水之间，我一定会在这里等你。 到了阴间，我也会在那里等着你，你不要着急。 你要留在这人世间，替我看着我们所有的孩子长大，替我看着锡国在孩子们的管理之下越来越好，替我看着更多美好的景色…… 不再见，还会相见。 爱你的：一珂 倒是比写给顾启的信还要短了很多。 写完这封信，她没有再多看一眼，而是匆匆收好，然后才深舒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此生，总算是没有太多遗憾。 躺倒顾衍身边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前一段时间不一样了——有些沉了，应该是马上要临盆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去山下村庄找稳婆了。 稳婆第一次看到怀孕这么大肚子还自己来找她的，都惊呆了，还以为她没有丈夫呢，却没想到面前这女子真是因为自己没什么事儿才去的——这一路爬山下山的，若是换做一般女子，这孩子早就不稳了。 第三天一大早，白一珂被疼痛折磨醒来，便知道自己一直不愿意去想的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感受到身边人的不对劲儿，原本就迷迷糊糊快要醒来的顾衍马上睁了眼：“怎么了，是不是快生了？” “应该是。”白一珂强行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别怕，我又不是第一生孩子了，别担心。” 但顾衍如何能不担心呢？ 离开了皇宫，终于没有那么多死规矩了，尽管稳婆说男子不能留在产房中，但顾衍还是坚持要留下来——之前那两次，他就想留下来却一直没成功，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了，他一定要让白一珂在这种时候有更大的安全感。 “一珂，别怕。” “一珂，我在这儿。” “一珂……” 因为有经验，白一珂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因此十分平静。相反的，顾衍因为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 ，整个人都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之中——他实在是太害怕了，白一珂甚至担心自己孩子还没生出来，顾衍就得晕倒在旁边。 “一珂……” “我没事儿。”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安静。”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顾衍今天话实在是太多了，凭实力惜字如金的他今日里实在是变了个样。 顾衍原本就紧张，被白一珂这么一说，更加紧张了。 只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只是在旁边紧紧握着白一珂的手。 一开始，白一珂感觉自己的状态还不错，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明显感觉自己体内有生命在流逝——不是孩子的问题，是她自己的问题，是那种自己快要离世之前的感觉！ 无法控制自己，甚至觉得自己是飘在半空中的。 恍惚之中，她感觉到安静了半个时辰的顾衍冲着自己笑：“一珂，你看，是个小子，细皮嫩肉的，长得像你啊！” 是了，他怀中抱着的，真的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是他们的孩子，是那个被预言将来会带着锡国雄霸天下的孩子，他总算是出生了。 而自己，也该死了吧…… 恍惚之中，他用了自己的全部精力，说出了这辈子最后一句话：“枕头下，有信。”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了。 白一珂想，这辈子就到这里了。 果然，最后一次死亡，和之前是不一样的——有太多的东西，走马灯似的，从她脑中走过。 最后，她看到一扇大门，一闪看起来很熟悉的充满了光芒的大门。 她跑了过去…… 一阵刺眼的光芒过后，白一珂才放下了自己挡在眼前的手。 “这里是……” “你应该很熟悉。”那是孟婆的声音。 是的，多年前，白一珂就是在这个地方，得到了自己最后一次重生的机会。现在，是她该归还自己最后声明的时候了。 她只是淡淡开口：“要怎么处置我，便怎么处置我吧。” “你也没烦什么大错，无非是正常的转世罢了。和顾衍的纠缠也就到此结束了，下辈子，你安安心心过新的日子。” “好。”白一珂缓缓开口，却是在说完这个字后改变了想法，“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我想在这里等着他，和他一起共赴黄泉。” “但你要知道，他还有三十年阳寿。地上一日，地下一年，这地上的三十年，在这地下，可不好等啊！” “我不怕。我们约定好了的。” “当真是痴情女子啊！哎，罢了罢了，那你便在这里等着吧，我们不阻拦了。” 从此以后，黄泉路的门口，白一珂一直看着远方，等着那个他一直期待的人出现。 在这里的时间长了，她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甚至看到了一个人的两次转世，看到了太多悲欢离合，心中越发柔软却又越发刚强。 寒来暑往，算来已是几十年过去。 白一珂在这里已经见了太多人。过路人总有些会和她交谈的。 “你在这里等谁啊？” “顾衍，就是很多年前的那个锡国皇帝，你知道他吧？” “我就是锡国人，当然知道了，但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不，他只是隐居了。我们约定好了，一个人去世后，另一个人得好好活着，不能寻思。但是我还是要在这里等着他的。” “你是谁啊？” “她曾有过两个皇后，都是我的转世。” “你是战神皇后！”那人眼睛一亮，“近来锡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你可知道？”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五章 顾念 白一珂摇摇头——在这阴间，人世间的事情她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那人见白一珂并不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迫不及待要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现在楚国的皇帝已经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弟弟顾念了。” 顾念，这应该是顾衍起的名字，应该是在怀念她吧…… 虽然未曾相见，但白一珂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容，可以让所有人动容。 “那早……顾启呢？” “不知道，我们都以为他是死了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隐居了吧？” “前皇后还是江氏吗？” 那人点了点头：“正是呢，这些年，帝后伉俪情深，也是锡国之福。” 看来，正如他们预料的一样，顾启和江姗儿终于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问到：“那现在的锡国如何？” “现在的锡国啊……国泰民安，人民幸福。” 得到这样的答案，白一珂更加放松了心情。 “我该走了，晚了说不定投胎就不好了，在这个交界的地方待着，难免沾染阳气。你呢，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呢，一直等下去吧。” 她笑了笑。 时间再次一分一秒过去，很久很久，白一珂忘记了太多事情，也记得太多事情…… 地狱里是没有四季的，但是从来这里的人的衣着，她可以察觉到寒来暑往的更迭。 人世间，顾衍与顾启正坐在一起吃饭。 顾念对外宣布顾启已死，顾启的皇后殉情而死。因顾启手谕，其子中无可担当大任之人，因此皇位归属幼帝顾念。 这样一条圣旨颁布出去，人人都在称赞顾启。 而只有顾启知道，他心中真实的想法是不同的——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孩子，毕竟身为皇帝，他后宫也是有一些女子的，自然也有一些子女，其中儿子就有八个之多。 但说到底，他心中还是有个解不开的死结——他这八个儿子，没有一个是江姗儿所生。 当年，江姗儿确实曾经有过身孕，他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 但江姗儿身体原因，导致流产，且因为那一次的意外，江姗儿再无法怀孕。 江姗儿一贯是眼高于顶的女子。本来嫁给自己和别的女子共同分享一个丈夫，对她来说已经是做了最大的让步了，现在又让她有这样的遭遇，上天实在是对她不公。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她都是一蹶不振的。 大概三年后，她才从这样的悲伤中逃脱出来。 从那之后，她并没有对自己任何一个皇子公主不好。相反的，她甚至把每一个皇子公主都视如己出，这是大多数人都无法做到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心中除了爱她，还有更多的对她的愧疚之情。 再加上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发觉自己这八个儿子在治国一道上并没有顾念好，这让他选择禅位——既然不能把自己和姗儿的孩子推上皇位，那便选择一个对老百姓和锡国来讲都最合适的人登上皇位。 “父亲。”顾启说，“这么多年，您为什么不回京城看看我。” “你挺好的，不管是自己的生活还是锡国的大局，你都掌控的很好，我没必要回去。况且……”顾衍的声音低了一些，“你母亲看起来很胆大，其实胆小的很，我得陪着她。” 很多年了，顾衍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老人了。 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在种地，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老一些，身形也有些佝偻了。 但这样的身形并不影响他的气质——原先睥睨天下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平缓的慈祥的老人气质。 那是一种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的气质。 顾启到底是在皇位上做了很多年的人，尽管现在离开了皇宫，但通身的气质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现在的他，就如同当年的顾衍。 对于任何一位父母来说，最大的幸福便是孩子要比自己优秀。 看着这样的顾启，顾衍心中是很开心的。 “父亲，当年，其实我并不理解您。只是同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我才知道很多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感情比其他的都重要。” “是啊。”顾衍笑了一下，虽然脸上都是皱纹，但看起来十分慈爱，“不过现在懂了也并不晚。接下来你和姗儿要去哪里？” “姗儿想去看海。”说到江姗儿，顾启脸上的表情十分甜蜜，“父亲，你是不知道，她真的是……这么多年了，在人前总是装的很大方，别人都夸奖她，但实际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 “海边啊，那边去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有自己的选择了。记得，注意安全，有时间可以来找我。” “好。” 和顾启在一起的感觉固然是好的，但他们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他将两人目送走，然后回到自己的院落中，摆弄着院中的那些花花草草——从白一珂离开那时候算起，这里的花花草草已经换过很多次了。但和当年一样，这些花花草草一直是开的特别艳丽的。 顾启离开的一年后，顾衍收到了他的一封信，说他们打算在海边定居了，姗儿十分喜欢这里。而且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已经被众多御医诊断不能有身孕的姗儿竟然有了身孕，而且还是龙凤胎。 对他们来说，这实在是个太好的消息。 收到信，顾衍会心一笑，然后写了回信，信上除了祝福他们，还说了自己身体不适应该马上就要死亡的消息。 他算好了时间，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将这封信寄了出去。 顾启收到信的时候，正好是江姗儿生下孩子第三天。他虽然担心姗儿和两个在襁褓中的孩子，但想着顾衍身边没人，他是一定要回来看一趟的——他知道父亲想入土为安，说句不好听的，他至少要回来让顾衍可以入土为安。 好在他和江姗儿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江姗儿十分支持，让他马上前来，不要担心自己。 得到了江姗儿的支持，顾启马上动身向着顾衍所在的地方赶来……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六章 真正的重生 顾衍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离开的。 听人说人在去世之前会回想起这一辈子很多事情，历历在目，如同台上的戏剧，能具体到每一个细节。 曾经他是不相信的，但现在，他不得不相信。 一些似乎不属于他的记忆也涌入了他的脑海—— 冬天，天气寒冷。 天牢里，素衣裹身的女子微微扬起头，露出小巧的面庞——这张脸很精致，如果不去看左颊那块巨大胎记的话。 是一珂，看起来却是疲惫至极的。 冬日的阳光顺着小小的窗缝漏进来，给这个阴暗的屋子带来一丁点的亮光，却不是希望。 “哐当！” 一声巨响之后，天牢的门被打开了。 “白姑娘，皇上有请。” 来人是一名大内侍卫，是他身边之人，他再熟悉不过。 她伸出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支在自己的大腿上，使了劲儿站了起来。挺直腰板，她跟随着大内侍卫离开天牢。尽管在这天牢里待的时间长了，身体变差，但此时此刻，她的腰板依旧挺的笔直。 虽然是冬天，但阳光依旧很充足。在天牢里都穿的极少的她早已习惯了那样的寒冷，忽然被这样的阳光照在身上，甚至有些热了。她随手把披散下来的头发抓到身后，想让自己凉快一些，却在撩头发的时候发现自己当年引以为傲的秀发早已变得糟朽不堪了——物是人非。 她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顾衍就想到了她那一头如瀑的秀发——那是一头人人艳羡的长发啊！ “见他之前，能不能让我梳洗一下。”白一珂声音柔脆，如黄鹂出谷，只需一声，便能吸引周围所有人的耳朵。 大内侍卫倒是很尊重人的样子：“姑娘放心，皇上都吩咐好了的。” 也对……白一珂一声冷笑。 顾衍太了解她了。不用想，他也知道她这一声冷笑是什么意思，她一定是在想：顾衍这么在意仪容仪表的人，就是见个死囚犯，也懒得看那恶心人的外表吧。 白一珂被马车带着进了皇宫，进了这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一番梳洗之后，她被带出皇宫，直奔城墙而去。 城墙高高的台阶上，他一身玄色披风站在尽头，正眺望着属于他的这片大地。 他身形并不魁梧，这样站着却有一份独特的气势——不是君临天下的霸气，而是凌驾一切的自信。 顾衍明显看到白一珂看“他”的眼神是很纠结的，心中应该是五味杂陈的。但尽管如此，尽管身体不适，但她毕竟是她，是那个骄傲至极的她，是那个不管遇到了什么都会奋力一搏的她。 白一珂微微提起裙摆，缓步走向他，一如当年大婚之时她的步伐，沉稳且大气。 “来了？”他说。 “嗯。”她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情绪。 “楚国，灭了。”他的声音冷酷如冰。 “我知道，你确实是千年难遇的明君圣主。”白一珂从来不吝惜对别人的夸奖。但顾衍现在看来，却发现了当初的那个自己没有发现的东西——越是不亲近的人，白一珂给的夸奖才越多。 看来，因为被自己伤了心，在天牢里多日的她的心已经是死了的。这样一颗心，再不会像入天牢之前那么爱他了。 “我以为孩子是江遇宸的。”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中有了一丝温度，似乎在期待什么。 白一珂别过头去：“都过去了。不管是谁的，孩子已经没了，你无需担心。” 那时候，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特别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别人的替身。他们分开的时候，她又成了他的情人。她有了他的孩子的时候，他们却渐行渐远…… 看着这样的画面，顾衍感觉自己喉咙处被什么东西堵住，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口。 “一珂，仇我都替你报了，今后你可以……” “不，还没完！”白一珂目光炯炯，“想害死我的生父，你杀了；想害死我的后宫之人，你杀了；想害死我的江湖人士，你也杀了。可想害死我的你呢，谁来杀？” “一珂，那是个误会。”他妄图解释，然而却是徒劳。 白一珂冷淡极了：“我知道，我知道是误会。”明明是原谅的话，她说出来，却是用了这样决绝的语气。 她慢慢走近，距离他不过一步之遥：“江遇宸死了，梁蕴也死了。误会？” 一阵寒风吹来，顾衍高高竖起的长发正好挡住了他的目光。他看不见白一珂的面庞，也看不见白一珂脚下的动作—— 顾衍想，白一珂早就想好了一切，早就想好了要死在这里，也早就想好了要带着顾衍一起死。 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纵身一跃，跳出了城墙…… 跳起来之前，她心想：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还能这么有劲儿，天底下也没几个女人做得到了。顾衍曾说她是最享誉盛名的女暗卫，那她就给他看看自己的实力！ “啪！” 一声巨响，一切都结束了。 顾衍看到自己与白一珂的尸首，看到自己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也看到了自己努力想拉住白一珂的手…… 听说和亲眼看到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他曾听白一珂说过这一段往事，然而当这段“往事”真的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怪不得白一珂第二世那么恨自己，怪不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难以得到她的原谅，怪不得在孩子这件事情上她甚至像是个疯子，怪不得…… 原来，这一切都不怪她，而是怪自己。 不知道现在的她如何了。 按照年龄算的话，她投胎之后，现在应该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这一世的她，总算是不用再和之前几世一样，每一次重生都带着之前的印记。 这一世的她，不管是好也罢，坏也罢，总算是可以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生活。 希望自己曾经在爱情中没有给她的，这一世，她能享受到——上天总不会一直对一个人不好对吧？ 这样的回忆之后，面前的人像是模糊的。 朦朦胧胧之中，他看到顾启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他看到对方的嘴巴在动，却什么也听不到……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 顾衍之死 顾衍的年岁算来并不是很大的。 但死亡的这个瞬间，他想到了太多。 感觉到自己这个时候的记忆更多的是关于白一珂的，他微微扬起了唇角——还好，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没有忘记她。 她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啊！ 曾经有过的那些日子，他永远无无法忘却。 迷迷糊糊的，他闭上了眼睛…… 他想，这辈子可算是结束了，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难过。 只可惜，让他伤心的是，这地府一去，孟婆汤一喝，这辈子与白一珂有关的记忆便消失无踪了。 当真是神奇的东西呢，不管回忆多么美好，总要有个归处。 “一珂，对不起。” 恍惚之中，他感觉自己清醒了过来。 缓缓的，他睁开了双眼，入目并不是自己所在的房子，而是一段并不光明的前路，路边开满了红色的妖艳的花朵——奇怪了，这些花朵看起来明明是很艳丽的，怎么自己看着觉得这么难受呢？ “这花叫彼岸花，往生之花。这条路的尽头便是你们人说的地狱。入了地狱，孟婆汤一喝，便是入了往生。”说话的是个很好听的女声。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听到这话，顾衍下意识扭过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便见一白衣女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上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而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个拿着锁链的黑衣男子。 看样子，这就是常人所说的地狱中的黑白无常了。 这黑白无常偏是勾魂摄魄的，一直都被人说成是相貌丑陋的，没想到此次一见，却发觉并不如传言中一般。这个时候，顾衍的脑中忽然跳出一句话来：可见传言并不可信——大约是因此死亡的时候不是心存怨恨的，他没吵没闹。 那黑白无常勾魂勾的多了，也是少见这样的人，便觉得惊奇。 那白无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纸，开口到：“你不到六十光景，应该是有许多心愿未了，怎么的就这么平静？” “心愿已了，别无所求。”顾衍倒是直白，“多年前心愿便已了了，只是没想到你们二位来的如此之晚。” 黑白无常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呢？ 哪次他们来拿人，对方不是哭天抢地的，弄得他们这勾魂的链子磨损的厉害，哪想到这一次的差事这么简单——地府不是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勾魂的，但因为他们业务能力突出，分给他们的往往是比较难啃的“硬骨头”。众人想着这顾衍原本是皇帝，就算是后来禅位了，也是把自己的皇位给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的“皇帝”哪个不是求自己“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被锁魂之时，往往闹的是最凶的，完全没有在皇位上坐了多年的气度。 白无常本来觉得无趣，听顾衍这么一说，忽然觉得有意思了起来——他们这工作也是无聊的紧，碰上了有意思的人，她也愿意给自己找个乐趣。 因此，她抬起手，示意哥哥不要用锁链，便问到：“你这皇帝倒是特别，天天让别人山呼万岁，真的死了，倒是这么不当回事儿。说吧，你那心愿是什么，难不成是早日和我这三界第一美女来段旷世奇缘？” 说完，她还第一时间冲着顾衍抛了个媚眼。 顾衍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又想着人在屋檐下……不，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敢和白无常闹个什么不愉快，于是回答到：“您的美貌敢与日月同辉，使天地失色，我虽在人间有些地位，但在您面前也不过区区一介蝼蚁，哪敢有非分之想呢？” 虽然他平日里很少说这些话，但是真的说起来，和别人比起来还是不差的。 那白无常本就见过太多人，顾衍虽然优秀，但也不至于是唯一，因此听了他这话，心中可以说是很舒服了。 “你这人，完全不像个皇帝，倒是更像个酒楼的小二，会说话。” “多谢差官夸奖了。”顾衍拱手行礼，“咱们现在是要去地府吗？” “正是呢，去不了其他地方，你现在这身上阳气没了，必须马上去阴间，不然就会魂飞魄散了。”也许是因为被夸奖的很是舒服，白无常和顾衍说起话来都存了几分颜面。 白无常说完，便在前面领路。 顾衍和黑无常并排走着。 因他并没有逃跑的心，黑无常手上的链子也没有用上的必要。 到地府的路很长，景色却是不错的。只是再好的景色也怕重复。这连绵不绝的彼岸花盛开的越来越灿烂，顾衍明显感觉到阴气越来越重了。不过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不是人身了，并未感觉到这阴气给他带来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相反的，他的身体是感觉越来越舒服了——他已经不是人了。 在这条路上的时候，他想了很多，然而每一条都是和白一珂有关的。 直到…… “前面就是地府大门了。”白无常回过头来看了顾衍一眼，“金碧辉煌的。” 确实是金碧辉煌。毕竟是地府，本就不是人间一个皇宫所能比的。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那大门便越来越大，忽然间…… 他看到大门下一个身影！ 那身影实在太过熟悉，让他不由得浑身颤抖了一下！ 说出话来的声音也是在发着抖的：“那……那大门口的是谁啊？” “哦，那个啊！”白无常见怪不怪，“我们兄妹二人常年在外干活，倒是对地府之内的许多事情不是很了解。那是个女子，好像就是在等自己的丈夫的，只是不知道她的丈夫还能活多久。这地上一日，地下一年了，这样等实在是太辛苦了。而且……” 白无常说话的声音很平和，但顾衍却是不能平静了。 “她叫什么？”他问。 “不太知道，这地府人来人往的，名字是最不重要的，我们哪里问过她的名字呢？”白无常回应，“但她倒是武艺高强的，我无意中看到过。” 现在，顾衍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跳动的越来越快了。 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向着那人冲过去。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八章 地府相见 但近乡情却，因为太久没见了，因为已经绝望了，忽然有这样的希望，他并不想让这样的希望破灭——若是那人并不是白一珂，只是自己自作多情，那自己该有多么失望？ 所以，明明是渴望见面的，这一刻，他却是迈不开自己的脚步了。 而此时此刻，对于白一珂来说，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差别——在这里，她的目的当然是明确的，但她知道以顾衍的身体，还有好多年好活，所以知道他一直半会儿是不会来的。 这样想着，她虽然还是在等人，但心态已经很平和了。 也是在这里，她每天都看着这里经过的每一个人，猜测他们曾经的人生，祈祷好人来生幸福，坏人来生改邪归正。 所以，对于白一珂来说，这一日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不知怎么的，今日里，竟然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十几年了，这颗心虽然还是在胸膛中的，但并不跳动，生命的感觉几乎消失殆尽。而现在，这颗十几年未曾跳动的心脏竟然开始疯狂跳动！ 是他来了吗？ 她下意识有了这样的猜测！ 她猛然向着来路望去，果然见到了那么自己思念多年的男人——他老了，明明年纪不算很大，但估计是因为常年种地，看起来很是很老的。那一头白发，那满脸皱纹，无不证明了他这些年过的并不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能从中感觉到他独一无二的气质。 又或者说，在她心中，他永远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取代的。 她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心灵。 她提起裙摆，最快速度跑向了他——有多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跑了？ 顾衍将白一珂抱在怀中，只觉得一切恍如梦境。 “我，这……一珂，是你吗？”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是我啊！”白一珂却是流下了眼泪，“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原本，白一珂想说的是“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以顾衍的身体，活这么短的年岁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爱他，所以希望他长命百岁。 她爱他，所以希望他的每一天都是安宁幸福的。 她爱他，所以…… 是啊，她爱他，所以在自己朝思暮想的她出现的时候，她说出的才是这样责备的话语。 他们心有灵犀，虽然多年未见，但顾衍和白一珂都不会忘记多年前两人相处时候的每一个细节。 所以，白一珂这样的说话风格，顾衍如何不懂呢？ 顾衍终于没有忍住，也跟着掉下泪来：“是啊，我也在想，我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大概是因为……想我的一珂了。”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将白一珂揽的更近。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拥抱更能让一个人感觉有安全感的动作了。 拥抱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在自己怀中，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受。 现在，顾衍就有这样的感觉——此生能和白一珂再次相见，他觉得才是自己最幸福的事情！ 原本没敢想的事情忽然成真，顾衍整个人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忍不住张开了。 “你在这里是在等我吗？”顾衍问。 “是啊。” “为什么要等我？”顾衍的话语中，满满是对白一珂的心疼，“咱们不是商量好的嘛，谁先到了这里，谁就要先转世投胎，过最幸福的下一世的生活。”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昏暗的地方，白一珂在这里等了自己这么久。这段时间里，她甚至没有一个能和她说话的“人”。在这里，她太孤独了。 “我也不想等你的。”白一珂笑了一下，眼泪却喷涌而出，“但是我想了一下，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是一定要报复你的。等你来了，我要让你跟我说一万次的对不起！不然，我怎么甘心啊，怎么甘心！” 她“埋怨”着他。 然而这样的语气任谁都听的出来其中的意思。顾衍听着听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根本无法止住。 白一珂从顾衍怀中离开，然后和他十指相扣，微笑着：“我们走吧。虽然这条路前面就是结局，但是不管这结局好不好，有结局总比没有要好得多。” 她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顾衍也是心疼的。 他和白一珂交握的手握的越来越紧了。 他们往前走着，很快就走到了孟婆身边。 黑白无常对白一珂倒是没什么印象，但孟婆可以说是白一珂的老朋友了。 看到顾衍，她竟然也笑了：“终于等到人了啊！” “嗯。”白一珂放松了许多，“我们一起来喝汤的。” 孟婆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着的手，说到：“这孟婆汤一喝，前世记忆都没了，你们互相也是不认识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还是别着急了，你们去旁边再多说些话吧。” 孟婆这么说，顾衍就发现这孟婆也和人间人们传说中的不一样——她并不是个不近人情的老婆婆，反而还是个很通人情的老婆婆。 也许是和白一珂接触的太多了，对白一珂，她心中是有怜惜之情的。 “不用了。”这一次，白一珂和顾衍竟然是异口同声的。 说完，他们相视一笑。 他们心中都明白，千言万语，也抵不过现在的十指相握。 这人世间的一次次轮回，总有开始和尽头。既然是圆满的结局，那就不要留遗憾了。大方的走下去，比啰啰嗦嗦要好得多。 “不改了？”孟婆再一次开口。 “不改了！”白一珂点点头，然后看向顾衍，“你呢？” “不改了！”顾衍也用了和白一珂一样的语气，“我们喝汤吧。” 孟婆见此，也知道自己再劝说也是没用的了——白一珂是什么性格，她早就了解，只是毕竟是有交情之人，面子给了也便罢了。说到底，她完全没必要因为白一珂和另一个她根本不熟悉的人被地府处分。 这样想着，她便从那忘川中取出了两碗水，端到了顾衍和白一珂面前：“既然想好了，那就喝了吧。”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是结局 顾衍和白一珂相视一笑。 并不一样的两个人，此刻，笑容中却带着同样的决绝。 “一珂，来生怕是不能相见了。这三世，我欠你太多，但终究是不能还了，你能原谅我吗？”顾衍端起那碗汤，说。 到了现在，白一珂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只是将手中的那只碗举高，然后说到:“原谅了。好也罢，坏也罢，都忘了吧。下辈子，过全新的生活。” “好。” “干了。” “干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了这两个字，又同时将着碗汤灌入腹中——没有犹豫，并不是因为没了感情，反而是因为有了太多感情——既然如此，那便早一日放对方安宁。 这碗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相反的，白一珂甚至从中感受到了温暖——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也是在那碗汤见底的时候，一些似乎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这草都要死了。姐姐，别管他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是啊，这凡间的草，哪里都有，死了也便死了吧。姐姐，你别怪妹妹们心狠，只是凡间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这小草未及长大便死去，应该会有更好的重生。 “但这一世它还有活的希望啊，只要有人救救他!”” “姐姐你别闹了，我们的法力不能在凡间乱用的，否则……” “我不用法力，也能救活它!” 忽然，就在白一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画面忽然一转，入目的是一个茅草屋和一片鲜花烂漫的山坡，霎是美丽。 “你竟然已成人形!” “我会报答你的！” “不用报答，不过随手之劳，你走吧。” “我不想走。” “这……那我走了。” 白一珂离开的时候，便看着男子在地面上仰着头看自己，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其实她又如何舍得呢？但她身为仙人，本不能在人间太长时间，已经为他破了例，实在是不能再来那么一次了。 后来啊，她依旧在天上做她的仙子，养尊处优没有烦恼。 人世间总也不太平，政权换了又换，战争来了又走，诞生与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不过百年时间，地上却早已换了一番天地。而仙子一珂的心中，永远忘不了与男子别离时的那个眼神——但她知道，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一次，于是她努力克制住自己。 但男子能从小草化成人性，可见其积极向上的心态。 在仙子想念他的那些时日里，他也在想念着那个救了他的仙子。但他并没有因为思念而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相反的，因为心中有了仙子，他便更加努力。 不过百年时间，他便已经位列仙班。 他们的再一次相见，是在一次大型宴会之上。 他们的座位其实隔的很远，但她的美貌，便是在仙班中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是宴会的焦点，他自然注意到了她。 后来，他与她相见，她当然还记得他。时间长了，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发生私情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天规在前，上仙与下仙之间的感情是不能被允许的。 她“死不悔改”，并且将他蒙在鼓中，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她真的如其他人所说是除妖身亡。 于是，他便自尽了。 仙人并不是只有一次生命的。但一次生命终结之后，往往要下届经历劫难，方可重新位列仙班。而顾衍和白一珂，不出意外编是遭遇了情劫。 后来的事情，在现在的白一珂看来，总算是没有做错什么选择。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身边的男子——是熟悉的面容，是他刚刚由草化人的模样，也是他坐在锡国皇位之上的模样! 说好的喝了孟婆汤，前尘尽数忘掉，却不知现在会是此番情景。 而看顾衍表情，分明也是认得她的。 孟婆看这二人如此，不得已摇了头，十分无奈：“罢了罢了，原是该有的命数。你们两个啊，也是时候在一起了。回天上去吧，你们终究不是该在这地府和人间待着的，那里才是你们的家。” 知道了一切，他们的感情反而更加浓厚了。 白一珂看着身旁的顾衍，忽然笑了起来：“你当时为什么要自杀？” “没有你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能成仙，原本就是为了感激你。”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肉麻了啊，好恶心。” “没办法，只是说了实话罢了。”顾衍也觉得话题说起来让人不舒服，便也转了话题，“那我是不是能飞了。” “是啊。”白一珂回应，“出了这地府吧。” 他们的生活，终于在这一天回归了正途。 在天上，白一珂看着这芸芸众生，忽然发出感慨——“其实，我们也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罢了，没什么特殊的，虽然是仙人。” “是啊。”顾衍回应，“做皇帝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一国之君，地位是很高的，是不能被任何人看不起的。现在回到了天上，才发觉自己当时格局太小了。” “其实也不怪你，在什么位置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世界。”白一珂说。 “是啊。”顾衍将白一珂的手牢牢包在自己的手中，“你说，还有没有人像我们一样，感情经历如此坎坷。” “有吧……但我希望没有。” 白一珂想，如果这个世界很简单，简单的只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该有多好。但那样的世界注定是不完美的世界。 顾衍想，这样的世界不论如何，于他们而言，也只是过去式了。 他们经历了太多，甚至快要跨越千年，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珍惜——珍惜现在，才能不再后悔。 “一珂，我爱你。” “嗯？”她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反应过来。 “一珂，不管是这辈子、下辈子、还是多么久远的将来，我都会守护你，相信我！”那一刻的顾衍，神色认真，前所未有。 那一刻的天边，阳光透过白云洒在锡国的大片土地上，给锡国人带来了最美的光辉……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白一珂篇1 我叫白一珂。 这个名字是我的养母给我取的，我并不知道我的生母是谁。 在我的生命中，“母亲”这两个字苍白无力，甚至比不上哥哥和养母给我的一个微笑——母亲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她了！ 我承认我在赌气，但那时候年纪小小的我怎么也没办法想到其他方法让自己不再想她。 不过还好，生活虽然平静，但总有它吸引人的魅力所在。 我的日常生活，除了玩耍，更多的便是和哥哥一起学武术——对了，忘了说了，我的养母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会很厉害的武术，还有听说很厉害的内力！ 但是武艺这样高强的她却从来不让我和哥哥把这个消息说出去。 我们问了为什么，她却始终不告诉我们。 所以，时间一长，我和哥哥便都不问了，只是按照她说的，守口如瓶。 练武当然是辛苦的，这世上没有哪一件事情做来是不辛苦的，所以虽然嘴上总是喊着累，但我依旧努力着。 每一次看到养母欣慰的眼神，每一次听到哥哥的夸奖，我心中都是充满动力的。 当然，除此之外，我的生活依旧是十分丰富的。 在这村庄里，我总是受欢迎的——他们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只是…… 我这张脸是假的，他们并不知道。 “娘，我为什么要易容啊，是因为我长的丑吗？”我知道，我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看起来甚至有些骇人，遮挡住也是应该的。 “怎么会丑呢，我的一珂最美了！”养母将我抱在怀中，温柔的说，“只是娘没办法一直陪着你们，你们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在易容这方面有天赋，学这些可以保护自己啊！当然，娘希望你一辈子都用不上，但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你可以借此逃生啊！” “可是为什么哥哥不用学？” “你哥哥……”养母有些躲闪。 后来，我回想当时的情景，才明白过来，养母其实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只是当时的她并不想告诉我罢了。 当时，我曾经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直到那一天…… 大火漫天，到处都是哭泣声和叫喊声。 不管过了多少年，我都无法忘记当时的场面——很多场面在我的记忆之中已经模糊了，但我记得，哥哥拉着我逃跑的场面。我还记得养母在大火中丧生——她明明是可以不死的啊！ “娘，你快出来啊，你能出来的！” “我不能出来，我出来你们就得死！”养母的话语十分决绝，“遇宸，带着你妹妹走，别回头！” 当时的我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哥哥拉着我，向着上风口跑，但这漫天的火势，我们根本无处躲藏。还好，哥哥是聪明的，找到了一个水缸，我们躲了进去。 后来，我不记得经过了多长时间，只是觉得外面的呼喊声越来越小，水缸里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多年后，我才知道当年的一切是人有意而为之。 我虽然年幼，但也知道遇到事情的时候只知道哭是没有用的，所以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还是乖乖跟着哥哥。 哥哥说这里不能久留，我不懂，但我也同意了。 我们从水缸中出来，向着村口走去。 路程不长，但因为身体太累了，导致我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那边还有人！” 朦朦胧胧之中，我看到了那个身影——看起来也不过是只比我大一点儿的年纪呢。 那人坐在马上，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凌厉，却有一股能让人接近的态度。 我那颗备受摧残的心，在这一刻，似乎就已经与马背上的这个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后来，他果然带着我和哥哥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他竟然是个皇子，这是我根本没想到的。但是不过在这里待了几天，我就发现了，他似乎是个并不受重视的皇子——没有哪个受重视的皇子会在成年之前被扔到宫外。一般情况下，皇子未成年之前应该是在宫中居住的。 但我同样知道，别人眼中那个懦弱的他不过是他的保护色罢了——暗地里，他培养了太多人。 她是五岁那年被送到训练营的。 训练营是个残酷的地方，不说非死即活，也是个只有强者才会被重视的地方。 从小，养母教给她的东西让她有了很好的基础，能在这样的斗争中脱颖而出。 与此同时，哥哥也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也正因如此，小皇子对我格外的好。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十一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他自己一个人来给我庆生， 他语气温和：“这一天挺累的吧？” 十一岁的小姑娘，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我心中像是有一朵花，猛然间盛开了——那是什么感情，当时的我并不能理解。 我只是忽然红了脸颊，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我……我……还……还好。” “看来是挺累的。”他打开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想着你喜欢吃甜食，正好宫中送来了些，我也不爱吃，就想着给你送来了。”很普通的话语。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一如往常，十分平静。 然而我的心却根本无法平静。 我不傻，我已经十一岁了，我知道他这样说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我不要那么紧张。 我很感激他。 那之后，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对我越来越重视，我的心，也越来越跟着他走了。 我告诉哥哥：“我想嫁给王爷。”是的，那时候的他已经被封为了王爷，尽管他并不受重视。 说完这句话，我明显感觉哥哥看我的眼神变了。 “怎……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啊！” “一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哥哥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愤怒，“你不过是他培养的暗卫罢了。他对你好，也不过是因为你能力突出！他是王爷，就算是不受宠也是王爷，怎么可能娶你呢？不要白日做梦了，一珂！” 哥哥的话在我听来是很难听的。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一章 白一珂篇2 我很难受：“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爱他，只要他爱我，我们就可以成亲啊！” “可是他真的会爱你吗？”哥哥的话声如洪钟，在我耳边炸裂开来，“他如果爱你，就不会给你下毒了。” “什么？”我被哥哥的话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问，“哥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每个月吃的不是什么补品，可是解药。只要哪个月不吃，你就会毒发身亡。”哥哥的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当时，我认为那种情绪是怜悯。但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因为爱情。 我被这番话吓得不轻。 而此时，王爷正好去了外地——即使他就在府上，我也是无法找他质问的，不是吗？他从来没说过对我的感情，他从来也只当我是他手下的一个暗卫，不过是因为本领高强所以被他格外关注罢了。 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其他关系，不是吗？ 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那颗幼小的心灵被撕碎了…… 三日后，王爷从外地归来。和往常一样，他隐秘召集我们开会，然后将我单独留了下来。 哥哥离开前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现在想来，应该是担忧的。 王爷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即使不好听，我也是喜欢的。 他说：“买了些小吃给你。还有啊，一会儿裁缝会去找你，给你量尺寸。我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一块特别适合你的花色，就买了。” 他将手中的小吃递给我，然后微笑着说：“快回去吧。” 他和从前一样，柔情似水，我的心中却是难以平静的。 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很多感情是藏不住的。 心中纠结，但我还是问了出来：“王爷，这么多人，你为什么独独给我带小吃？” “哪有别人像你这么嘴馋的！”他的笑容似乎有魔力一般，“你呀，不管多大，在本王这里都是个小孩子。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本王，本王一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拿到！” 他总在无意中俘获我的心。 我便以为他真的是爱我的了。 可我最想问的，其实是那一句——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可是我不能问，我也不想问——若是真的知道了答案，对我而言，应该是个很伤人的话。所以，既然如此，干脆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从开会的密室出来，我碰到了苗艺。 苗艺和我们兄妹是差不多时间到的王府——王爷手下暗卫众多，但只有我们三个有住在王府中的权利，不用说，便是苗艺在王爷眼中也是特别的。 只是，当时的我并未察觉。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还有些特别的不甘。 我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她在堵我的路，显然是有话要说，她却不开口。 没办法，我只好开口问到：“你找我有事儿？” 她显然是要来跟我做敌人的，因为王爷，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她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王爷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的性格，虽然在王爷面前是温柔的，但在其他人面前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更何况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苗艺这个人。 所以，她突然这样咄咄逼人，我岂能低服做小？ “王爷跟我说什么，似乎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吧？” “你……”她更加生气，说出话来也是更过分了些，“你不要以为王爷对你好是因为他喜欢你，其实那不过是因为他觉得你比较厉害，能为他所用罢了！” 这样的话，我听在耳朵中，心中自然是难受不已的。 但在苗艺面前，我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像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说出话来也是咄咄逼人的：“能被王爷所用，那是因为我厉害，比你好多了，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苗艺虽然比我大些，但到底也是个小孩子，被这样一说，整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怒火。 但我也不傻，我知道，苗艺其实气愤的是王爷对我比对她更好罢了。实际上，苗艺这个人是个很平凡的人——从她平日里的表现来看，她的心上人应该是哥哥。但是哥哥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暗卫，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而她想要的一切，都是王爷能给她的。再加上王爷虽然不是她的心上人，但一直以来还是比较温和的，所以她更愿意嫁给王爷。 没什么对错，别人不能去说当事人。 我也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正当我们这边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王爷出现了——那时我的内力远不如后来，听力自然也远不如后来，再加上情绪激动，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艺儿，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苗艺是出去执行任务去的，王爷知道，苗艺知道，我缺不知道——他们没义务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看到王爷，苗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就连她的声音，都变得好听许多。 “任务完成了，受点小伤，已经愈合了，不碍事儿。”暗卫本就不是那么娇气的，就算是女孩子，为了杀出一片血路，也要付出很多。而苗艺，擅长下毒，并不擅长武功，受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苗艺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知道什么时候要在王爷面前表现出自己柔弱的一面——明明她自己的苗疆秘术甚至连死人都能救活，怎么可能不能让伤口愈合？ 说着，她微微仰头，脖子上一处伤痕便显现出来。 “女孩子可不能留疤。”王爷没有摆架子，反而是冲过来拉了苗艺的手，“走吧，本王给你上药。” 离开前，王爷还不忘补充了一句：“一珂，快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会儿可能下雨，别在外面待着。” 他温柔，他让我沉沦，但是我还是想哭。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被他拉着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身上这么多疤痕他从未关心；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觉得他应该是爱我的。 但是没办法，那个时候的我终于认识到，或许那真的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二章 白一珂篇3 只是因为就像是苗艺说的那样，我的本事出众，再加上我与他同母的妹妹关系好，他就高看了自己一眼罢了。 感情是很让人觉得可怕的事情。 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一直是哥哥在陪着我。 从那之后，我经历了许多，然而不管我怎么努力克制住自己，都无法控制住自己对他的爱。 至于哥哥对我的感情，我也是明白的——但感情的事情，向来是你情我愿的少，一厢情愿的多。 在这段感情中，我与王爷一样，学会了躲避。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小小年纪就成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暗卫——云浮。 那些说这些传言的人并不是认识我，也没见过我本人，就算是见了，也从没想过“云浮”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子。 但我没想到的是，正是这样的名号，让王爷对我越来越重视，也奠定了我此后的悲剧之路——他让我离开他。 那是一个傍晚，他在书房中告诉我：“公主要去和亲了，你跟她一起去，一来保护她，二来在顾衍身边做个卧底。顾衍身边虽然也有暗卫，但都不是你的对手，且你身为女子，后宫中更方便隐藏。” 晴天霹雳，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次派给我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任务。 “要去多久？”我喉咙干涩，平日里最让我骄傲的声音也变的不是那么好听了。 “以后我会派人专门负责传信，无特殊情况，你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是啊，早就知道的答案，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自取其辱——既然是跟随公主和亲的丫鬟，那么自然成了锡国皇帝顾衍的女人，这也就相当于出嫁了，再也 没有回来的可能。 他……是放弃她了吗？ “怎么，不愿意？” “不是。”白一珂低着头，“属下知道了。” “那好，好好准备吧，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了。” 暗卫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尊崇自己主子的所有决定，即使自己并不满意。 知道自己要去和亲之后，公主也是很难过的。 公主也是个好人，从不因自己的身份看不起我。没有其他人可以倾吐心思，她便来找我哭诉。 “一珂，我不想嫁给他。你知道吗，他们都说那锡国皇帝是个暴君，杀人不眨眼的那种。现在楚锡两国这么不好，我到了他后宫，就算是不被他杀了，也过不了好日子。而且他有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子，是要做皇后的。父皇没本事，拗不过他，我去了，也不过是个皇贵妃，说白了就是个妾。而且……” 后面的话，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其实她想说的是——而且我的心上人是你哥哥。 但是这世上的人活着，大部分总是无奈的。 虽然公主心有不满，但她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决定，毕竟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在宫中并不受宠，自然成了两国关系的牺牲品。 两国和亲，顾衍自然不可能亲自接亲。再加上公主过去了也不过就是个皇贵妃，顾衍给足了楚国面子，用了只低于皇后一点儿的礼节迎接公主入宫，已经是让人说不出什么的了。 但尽管如此，公主也没有得到她梦想中简单却美好的成亲典礼——女子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却没有得到大红喜服，没有得到和丈夫拜天地的机会，甚至连这后宫的正门，都没有为她开放。 那个白天，顾衍根本就买来看公主一眼，就好像后宫中新进来的这个皇贵妃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而我，习惯使然，原本是打算趁着这段时间了解一下这皇宫中情况的，但因为公主太过紧张，我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一直陪着她。 “一珂，我好害怕！我不想和这个皇帝成夫妻，你说他要是逼我，我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 我想说，你现在已经是这皇帝后宫中的女人了，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但公主这么难受，这样的话，我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时间缓缓过去，天色渐暗，公主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紧张转变为放松。 “他应该是忘了我这么个人了吧？太好了，我……” 公主话音未落，我便听到了有人说话：“都退下吧。” “是，皇上。” 是他来了！ 这声音并不算好听，但干脆利落，让人听来十分舒服，却又不失霸气。 这屋子的隔音很好，再加上说话的人应该是在距离自己百米的位置，应该是在院门口，只是因为自己内力充沛才能听到，而公主是没听到的。 我马上提醒公主：“皇上来了。” 公主一紧张，马上攥住了我的袖子：“一珂，我害怕。” “公主不想侍寝？”我问她。 她点点头，那答案，不言自明。 “即使是影响两国关系也在所不惜？”我再次确认。 “我……”公主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就这一次，就一次，我还没准备好而已。明天，我肯定会愿意的！” “那好，那我帮公主把他挡走。” 我从房间里出来，站好之后，正好顾衍走到了我面前。 在他面前，我还是得收敛心性不能随意表现自己的实力的，所以我按照规矩没有抬头，只是看到了他那一双鞋子。 “让开。”他说话很简洁。 也就只有这两个字，我便感觉到他周身喷薄而出的气势——他并没有刻意释放自己的霸道，但他整个人就已经是这种气质了。独一无二，王者之气，却是我在楚国国君身上未曾见到过的。 我想，不怒自威，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但是我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怕事儿的女子。 我说：“皇上请回吧，娘娘已经睡下了。” “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他说，“和亲公主，不等朕便自行休息，不怕锡国大兵压境？” 明明是商量的口吻，但我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抖了一下——这气场太过强大，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 但我既然站在这里，便不能让他进去，毕竟公主一直是实打实将我当姐妹看的。至少这一次，我要帮她一把！ “皇上，娘娘不是有意的。只是多日长途跋涉，身体劳累，今日实在是无法伺候皇上。”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三章 白一珂篇4 他听起来像是有些生气了：“从古至今，倒是没听过这样的规矩。” “奴婢替娘娘谢过皇上。”我步步紧逼——虽然和亲公主在皇上面前到底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但到底他身为皇帝，应该是不会霸王硬上弓的，毕竟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呢？ 但我还是忘了一点：他是个被人说成是暴君的皇帝。 感觉到他抬手，下意识要躲，我强硬忍住了。 接下来，他的手并没有如我预想碰到我的脸，而是隔着我将门一把推开。 本来我站的离门并不近，但因为他一次次的气场压迫，我下意识向后退，最后已经是紧贴着门的了。 他这一推，十分顺手。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推，我整个人已经快和我贴在了一起。 因为练武，我的感觉本来就是非常敏感的。而现在，这样近的距离，他心跳的每一个瞬间我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个子娇小，脑袋正好到他胸口的地方。 我虽然小，但也知道现在这样的姿势是很暧昧的。 这时，他的语调比刚才放松了许多：“你以为这样，她当真会感激你？” 他说话声音很小，只够我们两个人听见，不像是在嘲笑，更像是在传授。 也就是这句话，让我整个人精神紧绷——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公主拒绝这件事，不过是因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说到底这两个人该是夫妻，公主早晚会将一颗真心放在他身上，到时候却错过了最佳时机，会不会埋怨自己，还真是个未知数。再加上传说顾衍虽然是个暴君，但形容俊美，哪怕是抛开皇帝这个身份，也是能让女子疯狂的角色。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抬起头—— 一眼万年。 那不是心跳加速的感觉，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心跳。 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中不是没有比他长得更加俊美的，但能将俊美的容貌与睥睨天下的气质结合的如此完美的，他是唯一一个。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个不在意别人外貌的人，只要不是太丑，在我这里都没什么问题。哪怕是长相十分出众的，我也只是多看两眼罢了，心中不会有什么悸动。 但这一眼，让我确认——我不是没有心，而是喜欢的正是我从前不曾见过的，像他这样的男子——睥睨天下的气势，实在是让人陶醉。 但这样的沉醉也就是一个瞬间。 瞬间之后，我明白过来，他的身份不是我能高攀的，他的后宫也不是我想待的。 所以，我马上回过神来，还想做最后努力：“皇上不如明日前来？” 我已经低下了头，说出的话甚至没了底气。而这一点，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那今日呢？”他低下头，甚至已经凑到了我的耳边，“朕已经五日未曾宣人侍寝，为的就是等公主前来，今日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若是公主尽不了责，你身为公主的侍女，是不是该替……” 他话音未落，我下意识往旁边跨了一步——我承认我怂！没办法，我实在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而且……说不定公主看皇上一眼就同意了呢？ 只是，怎么这顾衍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听来怎么如此轻浮？ 当时的我不知道的是，在我低着头跨到旁边的时候，顾衍竟然微微扬起了唇角…… 没有了阻拦，顾衍便迈过门槛进了屋。 他没有关门，我也不敢去动，只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关门，我正好将这两人在屋内的一举一动听的清清楚楚。 “臣妾参见皇上。”公主的声音是颤抖着的，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 “免礼。”顾衍恢复了高傲的样子，“听闻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臣妾不敢。”听这声音，她应该是一直低着头的。 “既然如此，歇息吧。”他声音平和，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看来，他真的如传言中一样，因为有心上人，所以对其他女子只是例行公事，虽然会给来自楚国的和亲公主面子，但其他的属于男女之间的闺房之趣却是完全不会去做的。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样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 然后，我听到了公主的一声啜泣声——她哭了。 “公主是觉得委屈？”他问。 我不知道公主心中是怎么想的，但她的啜泣声更大了。 “从朕进来，公主便不曾看朕一眼。朕想着，不管公主是如何想的，公主毕竟是屈尊入了这孤寂之地，除了感情，朕会给公主其他你想要的任何补偿，我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楚国公主嫁到锡国，虽然不是皇后之位，也谈不上什么“屈尊”，毕竟公主并不是皇后的嫡亲女儿。 但他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两个人以后便各过各的，不要有男女之情。 这样的话语应该是得到了公主的信任。 她的语气忽然雀跃了起来：“好，我……”她的话只说了两个字，便戛然而止。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瞬间，她抬起了头，看到了他——瞬间，沦陷。 “公主？”他说，“既然公主答应了，那朕便走了。往后有事，朕会多为楚国考虑着些，公主放心。” 他温和的就像是见到佳人的秀才，仿佛刚才轻浮的那个他和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面对公主，他态度很好却很疏离，大概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吧。 他出来的时候，我还是眼观鼻口观心站在屋子旁的。 我没想到的事，他竟然在我身边停下，然后问了我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一珂。” “嗯，好好照顾娘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说。皇后入宫之前，除却宫殿，公主可享有皇后的规格。” 说完，他便离开了。 明明是很好的待遇，然而我和公主都明白，这是他给的补偿罢了。 我进屋之后，公主和我表示自己从没见过这么让她第一眼就可以如此心动的男子。但好在公主还是比较理智的，片刻的沉沦之后，她坚定地说自己喜欢的还是哥哥，在这皇宫里，两人还算是相安无事。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四章 白一珂篇5 但我来这皇宫之中，其实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做公主的丫鬟，而是替王爷做事儿——这件事情，公主也是知道一半的，因为她知道我是会武功的，王爷告诉她，我陪着她主要是帮她了解后宫其他人的动向的。 所以，对于我白天睡觉晚上就消失不见这件事儿，公主不但不多说什么，反而十分支持——至于我打听到了些什么，她一概是不管的。反正她吃好喝好，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锡国皇宫并不算大，但皇宫毕竟是皇宫，晚上戒备森严，我虽然武功高强，但到底还是要防备着些，因此进展并不快。大概半个月之后，我才将这皇宫中的所有地方都摸清。 接下来，我并没有收到来自锡国的信件。 但出于职业素养，我还是要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的——摸一下顾衍平时的行踪。 皇帝的行踪实际上是很难隐瞒的，我差不多几天时间，就将他的行踪翻个底朝天了——除了上朝下朝，他几乎是每天都要出宫去一趟丞相府。 丞相府我没跟着去，但谁都知道他去丞相府是干什么的。 就这样，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计划着那天想办法摸到顾衍的书房里看看——这皇宫中真的没密室？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大约是公主入宫一个月后，顾衍举办了一次宴会——顾衍的生辰宴，但因为不是整生日，所以只是小办一下罢了。 这当然是王宫大臣们送女儿入宫的好机会，所以所有大臣都带着适龄的女儿来了。 在这“茫茫”的女子中，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如荷如莲，用仙子下凡这样的词来评价她也不为过。这一张脸，实在是太完美了，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就连这通身的气质，也是淡雅至极。 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就算我是个女子，就算我一贯欣赏的是和她气质完全不同的女子，也在看到她的瞬间被打动了。 而很显然，能在这个位置坐着的，只有一个人——丞相之女云澜——那个顾衍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现在看来，这两人实在是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明明公主才是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但我丝毫感觉不到他们两个的气场是相合的。 虽然云澜是注定的皇后，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入宫，这是其他人也搞不懂的事情。 而顾衍，竟然就真的只是等着她，并不着急的样子——能俘获顾衍这样的人，想必云澜并不是空有美貌的。 我站在公主身侧，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到了最后，我才又把目光转回到公主身上。 因为是站在她身后，我看不到她的神色，但我明显可以感觉到她心跳加速——这是为什么？ 终于，她转过头去看着顾衍开口了：“皇上，臣妾给您斟酒。” 从顾衍脑袋的角度来看，他的目光应该是一直都停留在云澜身上的，不管是公主，还是台上表演的那些舞女，他压根就没看一眼。 所以，公主这样的行为算来有些突兀了。 但她毕竟是楚国公主，顾衍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他转回头来，双手将酒杯挪到了距离公主比较近的地方，开口：“多谢公主。” 从语言到动作，对公主都是十分尊重的，但疏离的意思也是很明显的——按理说身为一国之君，他与皇贵妃亲热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但现在，他似乎很怕和公主距离太近，应该就是因为云澜。 公主倒了酒，他便接过喝了下去，从始至终，目光还是看向云澜的。 而云澜，虽说是被认定的皇后，但男未婚女未嫁，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因此这场宴会，她更多的是在看着面前的表演，看顾衍的时间并不多。 设定好的表演结束之后，便是各家女儿显示自己才华的时候了。 顾衍倒是给了每一个人很高的平价，但都是一碗水端平，没有高看任何一个人。 到最后，身为丞相之女，云澜是要作为压轴出场的。 她也不拿架子，站起身来就准备上场。 这时候，顾衍迅速开口：“云姑娘近日身体不适，就不必了。” 这样的行为，在我看来，确实是护食无疑了——他关注着她的每一个细节，更不愿意让别人欣赏她的美，这都是因为爱。 但云澜却无疑做得很好。 她给顾衍行了一礼，然后开口：“多谢皇上怜惜。只是各位姐妹们都表演了，臣女不表演，怕是不好。说出去还以为臣女高傲，并不是好听的名声，还望皇上成全。”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云澜的声音。 平心而论，这不是我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因为不自夸的讲，我自己的声音才是最好听的。但云澜毕竟是大家闺秀，声音温柔，再加上这张让人实在无法忽视的脸，只听一声便感觉浑身都酥了。 现在，我更加明白为什么顾衍这么在意她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命中注定的皇后，换了其他人，只怕真的压不住她的气场。 见她这么说，顾衍只好让她表演了。 她翩翩起舞的模样，便是我，也移不开眼睛，更何况顾衍呢？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顾衍的侧脸。但就是这一半的侧脸，我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他的愉悦——这样一张冰山的脸，笑起来却是这样温柔的，温柔的像是另一个人。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刚入宫的那天晚上，在新房门口他跟我说的那番话，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 天啊，我怎么能…… 我用了内力，马上将自己心中的那股悸动压了下去——白一珂啊白一珂，你是没见过男的吗？怎么能看他一眼就激动成这个样子！况且人家根本不属于你啊！ 宴会的下一个环节便是在御花园中游玩。 虽说他们来这里最高的目的是为了被顾衍看上，但是谁都知道这样的机会很小，于是更多大臣之女致力于与其他闺秀们交流感情。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五章 白一珂篇6 在这样的环节中，原本就和锡国贵女们不熟悉的公主自然是显得格格不入的。 她能做的，只有安稳坐在这里，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儿也不做。 但顾衍却已经起了身，拉着云澜的手将她往花园的方向带——这样的动作，在其他女子看来无疑是刺眼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公主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她幽幽对我说了一句：“皇上真是温柔。” 是啊，确实是温柔，只是这温柔从不对别人展现罢了——公主没本事成为那个他心上的人，那便无法得到这样的温柔。 其实公主长相是很美的，虽然平日里性格闹腾了些，但实际上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的，不比云澜差。但感情的时候就是这样，没什么道理，先来后到，区别总是很大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云澜对顾衍，似乎没有顾衍对她那么上心。 这是为什么？ 我心中开始有了疑惑，但并未多想——也许，这只是女子的矜持罢了。 我听力出众，只要愿意，自然可以听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澜儿，今日辛苦你了，按理说不该让你在众人面前表演的。” “皇上言重了。” “澜儿你无需如此见外，从前你可是叫我衍哥哥的，怎么现在就如此生分了？现在只是我们两个人说话，不会有人挑理的。” “皇上，毕竟我们都大了，再这样叫怕是不好，还望皇上见谅。” “罢了罢了，你乐意怎样便怎样吧。我们去御花园转转？” “不了。”云澜明显在躲避着和顾衍单独接触，“皇贵妃娘娘刚入宫不久，皇上在娘娘面前这样，怕是置娘娘于尴尬境地。” “我本就……” 云澜打断了顾衍刚刚开始的话：“臣女知道皇上对娘娘没有感情，但毕竟娘娘从楚国前来，您还是给些面子的好。至于臣女，可以和其他贵女们一起聊天，皇上无需担心。” 顾衍想说什么却没说，最后只是默默吐出两个字：“也好。” 然后，我便看到他大步流星向着这边走来，明显是带着些怒气的。而且，这怒气很明显，是冲着公主来的——云澜言辞之间一直在提及公主，皇上自然是会心中不平的。 但他毕竟是有修养的，到了公主面前，反而是非常平和地说了一句：“贵妃，朕自行去御花园了，你可以自行回宫，也可和这样贵女们沟通一下感情。” 皇贵妃这个身份其实是很好的。一般情况下，贵女们入宫，宫中还没有皇后的时候，他们都愿意和攀上皇贵妃这么个高枝——反正皇上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那贵妃娘娘自然更愿意让自己手下的人入宫。 但现在的情况中，谁都知道公主在顾衍眼中毫无地位，自然没有人来理会她，反而会躲的远远的。 公主也不傻，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心中虽不舒服，但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说是要回宫。 我自然是跟着公主一起回了寝宫。 不管是刚才在宴会上的表现，还是在路上的表现，公主分明用她的行动告诉了我一个事实——她真的对顾衍有了感情。 这不，她又开口了：“皇上对云姑娘如此上心，为何云姑娘到现在还不入宫？” “大概是……”我觉得有些事情没有瞒着公主的必要，便说了实话，“云姑娘对皇上的感情并不深厚吧。” “可感情不深厚又如何？一名女子，若是没有心上人，那能被在意自己之人守护一生，也是幸福的。”公主说。 原本我搞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了答案——对啊，云澜之所以不愿意入宫，会不会因为她是有心上人的？ 我暗下决定，一定要去调查一下！ “娘娘，现在贵女们都在，我想去查探一下，多了解一下别人。” 公主点了头，没多说什么。 今日皇宫中虽然表面上十分森严，但因为人多，所以那些侍卫们的经历反而被分散了。在这样的环境中，再加上我身着宫装在这皇宫中并不显眼，所以我的行动看起来方便了许多。 我很快来到了御花园，在暗处观察着众人。 正如顾衍所说，顾衍正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中，眼神看向远方，不用说，他目光的尽头，便是云澜所在的方向——不是没人想靠近顾衍。但顾衍现在这个气场，众人还是不敢靠近的，生怕不但没有成功被顾衍看上，反而是断了自己的路。 而云澜，正在和十几名贵女打的火热。 女人们之间的话往往能透露很多秘密，我决定前去查探一番——我现在这个衣服，并不用躲避，只要低着头从旁边走过即可。 但我没想到的是，顾衍先把我给叫住了。 “一珂！” 他声音很大，我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离开。 我不得不改了方向，低着头走到了他面前：“给皇上请安。” “娘娘呢？”他问。 “娘娘身体不适，已回宫中休息。” “那你为何在此处？”他咄咄逼人。 他这样的问话虽然有些突然，但说实话，我并不害怕——比这样更艰难的场面，我也见过更多。 我想着，正好趁这时候可以给公主创造机会。 于是，我说到：“娘娘还是留意着皇上的，让奴婢前来看一下，但又害怕惹皇上不开心，所以奴婢只好装作无意路过。”我自认这样的答案还算是天衣无缝。 但他却是冷冷笑了一声。 那声音并不小，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也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而已。 他说：“到底是娘娘在意朕，还是你在意朕？” 我没成想自己的想法被他这样戳破。 我猛地惊了一下：“皇上说笑，自然是娘娘……” “你是有什么企图吗？”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我身前，“朕之前可未曾听闻，娘娘的贴身丫鬟是有武功的。你步伐稳健，再加上那日与朕对峙不卑不亢，朕并不觉得你是为娘娘而来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正想说什么，却被他再次抢过了话头。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六章 白一珂篇7 “不过不管目的是什么，都没关系。你帮朕一个忙，朕允许你有别的企图。” 这么简单的条件吗？ 我是不信的。 但是既然他都提出来了，自己不听一下岂不是容易把送到手的机会白白浪费走？ 所以，我虽然依旧没有抬头，但却是更有底气了：“皇上请讲。” “演一演朕的新宠。” “啊？”我没想到是这样的条件，抬起头来，“我不会啊。” 说来可笑，身为暗卫，按理说应该是什么技能都会的。但问题是，我年岁尚小，且之前执行的任务都是打打杀杀的，顾衍说的这种“演戏”，我是真的不会。 “没关系。”他说，“只有你，是合适的人选。” 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后来才知道，顾衍之所以让我来做这个角色，虽说是为了试探云澜，但也是看中我对他是有其他企图的——只有不想做他的女人的女子，才是合适的人选，而我还恰恰是这皇宫中唯一的一个。 “好。”我点了头。 我从不害怕别人知道我的野心，因为他就算是知道了，也对我无可奈何。 如果我能帮顾衍个忙，那么我与顾衍之间的关系更紧密一些，我或许可以知道这皇宫中密室的位置。 “别怕。”他说，然后拉住了我的手…… 他拉我坐在身边，我便开口：“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我是真的不知道的。 他显然有些吃惊，声音很低：“你……不懂？” 后来我才知道，在他看来，我虽然只是个陪嫁的丫鬟，但按照规矩，也是要给皇上侍寝的。既然如此，那么和亲之前就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没有实践过罢了。 他无奈摇头，然后开口：“你自己尝试着吧，能试出来云姑娘的反应就好。” “好吧。” 说做就做，我没有任何迟疑地开了口，声音放大到正好能传到云澜位置的程度：“皇上，别。” 而顾衍，马上配合地揽住了我的腰，将我拉入他的怀中。 距离太近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没有加速，甚至没有任何的触动。而我的心脏，要不是我刻意控制，早就飞速了。还好，因为我有内力可以将其控制住，至少在他面前我还是有面子的。 “还不够。”他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让朕饶了你。” 我虽然自己没做过，但还是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的。 我努力让自己的气血不要上涌，以免脸上太红，然后按照顾衍的要求开口。 接下来就是一片沉默。 从我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我只好用内力感受着——有人朝着这边来了！听脚步声正是云澜！ 云澜来是要干什么？ 当场给顾衍难堪吗？ 但她刚才已经对顾衍那么冷淡了，现在怕是没有立场了吧？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云澜已经走到了很近的地方。 顾衍将我放开，但我还是坐在他身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怎么看怎么暧昧。 “澜儿，有事儿？”他的话语依旧很平静，但我分明感觉到他心跳加速了。 云澜显然没想到顾衍跟她玩儿这么一手，开口到：“让她先退下吧，臣女有话要同皇上讲。” “不必。”顾衍倒是直白，“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我很吃惊，不明白顾衍为什么要这么说——如果我不是外人的话，那么不知道这皇宫中还有谁能算外人了。 “皇上这么做，是为了给臣女看的吗，就因为臣女对皇上说了那样的话？”云澜用的是质问的语气。 顾衍虽然心中紧张，但看起来仍旧是很平和的：“澜儿，你怕是多想了，朕不过是看上个宫女罢了，影响不到你的皇后之位。” “皇上当然可以宠幸后宫女子。”云澜很明显是愤怒了，“只是这青天白日的，怕是不合时宜。皇上不如将人带回寝宫中，想做什么都可以。” 就算是我，都能感觉到云澜吃醋了，没道理顾衍感觉不到。 按照接下来的剧本，自己就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了，接下来应该是顾衍道歉，然后男女主角互诉衷肠的时间了。 但没想到的是，顾衍正要开口，云澜便打断了他的话：“皇上，臣女实在是不舒服，先回府了。” 也不等顾衍说话，她以最快速度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那步伐，明显是乱了。 而白一珂的出现让其他女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皇上竟然在云姑娘身边表示出对其他女子的喜爱了，那是不是就是说自己也有可能被皇上看上了？ 但就在他们跃跃欲试之时，顾衍拉着我的手就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脚步匆匆，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顾衍是色心大起，要在这白日里做那等事情了呢。 顾衍走了很远，我便被迫跟着走了很远——他不是朝着寝宫的方向去的，反而这里看起来越来越偏。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今天晚上，陪朕去丞相府。” “啊？”我很吃惊，“皇上是什么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你的打算，我有我的目的。”他说，“你的身份，我已经知晓。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云浮，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从前只听说过锡国皇帝顾衍手下能人众多，所有人在他面前几乎都是透明的，但也没有多想。 现在我只不过是在他面前出现了一次，却已经被他查到了底细。而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藏这个身份藏的很好。 想到这里，我只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的脸色猛地煞白，顾衍像是想到了我这样的表现一样，语调依旧平稳：“这是个很好的交易。你帮朕的忙，朕让你知道你想要的东西。” “你不就是想知道朕对楚国的军事行动吗？朕可以告诉你。”他说。 这样的话语肯定是很吸引人的，我承认，我第一时间便想答应。但是…… “为什么是我？你手下高手众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我问。 “这不是你该问的。”他说，“你只要说答不答应便好，机会摆在你面前只有一次。”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七章 白一珂篇8 机会在人面前只有一次。 后来，我回想那时的场景，却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了——如果做了其他的选择，会不会人生都不同。 但不管怎样，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片刻的犹豫之后，我还是点了头——与虎谋皮的后果，当时我并没有考虑。 “那好，你想知道什么？”他没有先让我做什么，反而是要先给我利益。 我楞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我很快冷静了下来。 “皇上既然查我查的那么彻底，应该知道我是谁的人。” “这倒是没有查出来，不过也不用查，答案显而易见。楚国虽然时传统强国，但现在一代不如一代，这一代能拎得起来的皇室，无非只有一个——人前装模作样，实际上野心勃勃的那个人。” 顾衍看人很准，我瞬间有些害怕。 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有一种被人看透的不适感。但当时的我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怕，越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越是想证明自己。 “既如此，皇上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梁蕴想要的，并不是锡国，他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他想要的，无非是楚国的皇位。只要你跟我合作，这样的条件，我完全可以答应。” 我没想到他如此爽快。 但是也正是他的这种爽快，让我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可是，这又是为……” “觉得你很有意思。”他笑了。 这笑容太过突然，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笑容中没有了平日里的凌厉，反而是十分特别的——属于年轻人的爽朗。 这样的笑容落在了我的眼中，也落在了我的心上。 我心跳加速，但当时，我把这样的心跳加速归结为对未来的雄心勃勃。 这样的感觉让我感觉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 “那好。”我说。 “好。” “那我有什么要做的吗？”我还是不太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这场戏要演完吗？” “是，但不是现在，你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演的过了，就很容易穿帮了。”他说，“再者说，我一时间被迷惑对你这样的女子有了兴趣还是正常的，但若是一直对你有兴趣……你不管是相貌、身材还是才华都不出众，这样很容易被澜儿看出问题。” 他心思缜密，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云澜考虑的。 我心中忽然有些羡慕——不知云澜这样的女子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换来了今生顾衍如此的怜惜。 只是这样的怜惜若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子，只怕早就感恩戴德了，偏偏她就是不当一回事儿。 “听皇上的。”我说。 “今天晚上，你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丞相府。” “可你的手下那么多，为什么……” “你问的太多了。”他说。 当时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后来，当我了解了云澜所有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我才明白，顾衍之所以让我做那个“知情人”，是因为云澜所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顾衍自然是怜惜云澜的，但毕竟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还是要顾及自己的面子的。 所以，这种时候，一个他随时可以握在手中，且在锡国完全没有根基的女子，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而他同样也知道，像我这种人，对于与朝政无关的私事，是不会对梁蕴说的。 那时候，我回到了甘露宫中。 甘露宫的气氛有些低迷——这皇宫中向来是好事坏事都能立刻“传千里”的，更别提是和顾衍有关的事情。 公主阴沉着脸，不用想，我都知道她这是为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到：“进屋。”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我知道，这是她要开始“审问”我的时候了。 “你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是不是？”这明显就是在审问了。 “公主言重了。”我低着头，看起来谨小慎微，“只是皇上一时兴起罢了。公主您想，若是皇上真的想让奴婢侍寝，奴婢现在是不可能能回来的，况且奴婢已经拒绝了皇上。公主知道，奴婢向来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若是奴婢不愿做的事情，管你对方是王侯将相还是神鬼妖魔，都不能逼着奴婢干任何事。” 似乎是觉得我说的是对的，公主的语气缓和了些：“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只是皇上怎么会看上你的？” “这您得去问皇上，大概是因为奴婢与云姑娘身形有些相似吧。” 其实不止是身形相似，在看到云澜走路的那个瞬间我就发现了，我们两个人的走路动作也很相似。 公主的语气显然平和了许多，但她总的来说还是有不满的情绪在的：“那你呢？皇上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你怎么可能拒绝了皇上？” 说到底，公主虽然比我大一些，但还是个孩子，尤其是在感情之事上。不然我如此拙劣的演技怎么可能瞒过她？ 我知道，在充满了爱意的女人身上，所有的解释都是没用的。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便是“转攻为守”。 于是，我开了口：“所有女人都会喜欢，那……公主你呢？”我一下子便遏制住了问题的脉搏所在。 公主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整个人仿佛被噎了一下。 她的性格，我实在是太了解了。 所以，我步步紧逼：“难道说……公主你也对皇上……不会吧？公主对哥哥的感情那么多年了，哪是这一两个月没见过几个月的男子能比的？虽然皇上也是很好的，但感情一事与条件也没什么关系啊应该！”说完，我还倒吸了一口冷气，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而公主这个时候很明显是处于纠结期的——我虽然在感情之事上懂得也不多，但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心中的那些想法，我还是可以猜到一些的。 她一方面确实觉得顾衍是让她动心的男子，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快变心，所以现在心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八章 白一珂篇9 我再次“添油加醋”：“公主，公主……” 我一遍一遍地叫着。 终于，公主楞了一下，仿佛从回忆中被惊醒，然后说到：“不会的，我的心上人一直是你哥哥的！”她这句话很坚定，仿佛要不用这种语气，她就无法确定自己心中真实所想一样。 看来，她毫不注意，已经被我套进去了。 现在，我扭转自己的局面就变得很轻松了。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皇上虽然优秀，却不是奴婢心中之人，公主大可放心。” 这样一来，公主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大概是因为我表现得实在太过坦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一直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所以对我还算是比较相信。 当天晚上，我再次离开了甘露宫——我不是第一次这样做，所以并不担心公主大半夜找我，因为她是知道我是有任务的。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天，我先到了潜龙宫。 潜龙宫的守卫和平日里比起来要差了很多，我明白，这应该是顾衍有意为之，不然别说出宫，我先到潜龙宫都得被抓起来。 潜龙宫中的书房是亮着灯的，再加上周围基本上没什么守卫，我根本可以说就是大摇大摆进去的。 顾衍正在灯光下看着书，看到我进来，他放下书，说到：“你来的很准时。” “不敢不准时。”我回复。 “走吧。”他说。 并没有多余的话语，语调也很平和。 “好。”我将他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然后说，“只是，皇上，你这样的装扮，怕是不方便。” “一定要换夜行衣吗？”他皱了眉头，显然是对夜行衣很反感。 “不用。”我说，“你应该是听说过，云浮从来不穿夜行衣。只要丞相府的防备不是比皇宫还要森严的话，我带你没问题。但还是换件练武的衣服比较好，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 ，总归是不方便。” 不知不觉，我的话语中已经将利益尊卑给放到了脑后，但顾衍并没有第一时间纠正我，也没有生气。 后来，我再也不自称“奴婢”，也是一口一个“你”的叫着他，他也没有反对，而此时此刻，便是开了先河。 “那便好。”他站起身来，“朕换件衣服。” 他换衣服时很快的，也不需要别人伺候。 很快，他便开口说到：“走吧。”、 我没说什么，只是转回身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皇宫中是顾衍的地盘。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所以从潜龙宫的书房一直到离开皇宫，我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 到了街市上，虽然没什么守卫，但毕竟是有巡逻的士兵的。所以我的唯一作用就是注意听清他们的动向，然后第一时间让顾衍找个地方躲一下或者换条路绕道。这样一来，我也没怎么用武功和内力。 到了丞相府之后，我们绕到距离云澜闺房最近的那堵墙。 我说到：“别怕，我带你过去。” 我拉住顾衍脖子后的衣服，然后将他拎了起来。在顾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他放到了丞相府里面的地上。 但虽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毕竟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难免没站稳，我下意识扶了他一下：“小心。” 他晃了两下，然后站稳身体，声音极低：“我带路，你注意周围。” “好。”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放心。” 这丞相府的路，顾衍自然是最熟悉的，只要云澜知道的地方，他都是知道的——谁都知道，他三条两头往丞相府跑，根本不顾别人的看法。这也是身为对自己特别严格的一个皇帝的唯一的任性之处。 这是我第一次来丞相府。 说来奇怪，这丞相府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按理说云丞相这样的人，在朝堂上备受皇帝器重，家中应该是富丽堂皇的。就算是这自己家的花园，也该是比较好看的。 但实际上，丞相府虽然大却很雅致，倒是别有一番情趣的样子——不落俗套，让人感觉舒服。就算是晚上，有很多景物是看不清的，也能有这样的感觉，更不用说白天了。 顾衍走路很快，大概是因为放心我吧，他脚下生风。 很快，我们就到了云澜的闺楼前。 这楼…… 虽然是夜晚，但借着月光，我也能看出来这楼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马上从记忆中将那座和这绣楼一样的楼给找了出来——皇宫中，给皇后准备的栖凤宫中，可不就是有这样一座绣楼嘛，当真是一模一样的。 我刚到锡国的那半个月，在对皇宫中所有地方进行地毯式了解的时候，我便察觉栖凤宫中那座绣楼太过简朴，和周围的建筑物有些格格不入。当时我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个瞬间才察觉出来。 只是奇怪的是，都这个时辰了，云澜这样一个尚未出嫁的大家闺秀竟然还亮着灯，她又不考科举，这么努力做什么？ “去楼顶。”他声音很低，但足够让我听到。 我本来就是来出力的，听到命令的瞬间，便一手将他拎到了楼顶。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再次被放下的时候，他基本是很稳的。 我随手将那楼上的瓦片拿开两块，屋里的景色便尽收眼底了。 正如我所料，云澜就在这书桌前。 但她并不是在读书，而是在画画。 大家闺秀，尤其是云澜这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画幅画并没什么奇怪之处，但问题是…… 大半夜画画，画的还是个男子？ 我虽然看不太懂别人画画，更读不懂话中含义，但这画中男子是个读书人的装扮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肯定不是顾衍，顾衍哪会穿这样的衣服啊？ 也就是这个瞬间，一个连我自己都害怕的念头窜入了我的脑海之中——云澜的心上人是不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个念头的瞬间，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啊！ 并不是我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因为顾衍了一句：“果然，如我所料。” 这一句话，他说的是咬牙切齿。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九章 白一珂篇10 我不是他，自然不知道这时候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但他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但我并不觉得这样的他看起来吓人——若是换作另一个人碰到这种情况，只怕九不仅仅是咬牙切齿说话了吧？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整个人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说：“记住画中人的模样。” 听说，这丞相府中的长女云姑娘，也就是顾衍口中的“澜儿”从小被按照未来皇后的样子教养，再加上丞相本来也是有些文学上的造诣的，所以云澜在多方面的原因之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尤其是这画！ 据说三年前，京城贵女们之间举办了一场比赛，比赛的主要内容便是画画。在那场比赛中，云澜轻而易举拔打了头筹。 说实在的，一开始知道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这也说的太邪门了。 但现在亲眼看到了云澜的画，我不得不承认，还是我自己目光太过短浅了——她的画，果真是如此的好。虽不说能青史留名，在当时也可以说技艺高深了。 我亲眼见过她跳舞，这一次又亲眼见了她画画，不得不承认，云澜当真是很合适的皇后人选。再加上顾衍心系于她，这样的命数，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当时，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真的见识了云澜的厉害之处之后，我心中有酸水泛出。当时，我只是觉得顾衍为了云澜而从不在意别的女子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世上的人都有追求完美的权利。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云澜竟然一直是心中有其他人的。 我点了头：“皇上放心。” “咱们换个地方，可能会有人来。”尽管他声音很小，但我仍能察觉到他话语中的隐忍——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知道，现在这件事情不是我能评论的。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儿。 想到这里，我没有犹豫，迅速提着他的衣领，两个人一起到了陆地上，躲在了小路边的树后。 过了不多时，绣楼上的灯灭了，接下来，一个小小的灯笼出现在了绣楼上——是云澜的身影。 果然不出顾衍所料，她提着灯笼下来，然后开始向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花园…… 大半夜的，去那种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 “跟着我走。”我对顾衍说。 但顾衍显然有他自己的考虑：“这里我熟，你跟着我就好。” “你只是熟悉白天的这里罢了。”我说，“刚才我已经把这里的地形看清了，你放心，相信我，可以吗？” 我微微扬起头看着他。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整个人也仿佛被度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那双本就让人移不开眼的眼睛中射出来的，是独一无二的光芒。只是此时此刻，这光芒有些暗淡。 他终于点了头。 我走在前面，他跟在我后面。不远处的前方，云澜的身影若隐若现，但那灯笼还是很亮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云澜最终停在了花园中一个很隐秘的角落。 我带着顾衍躲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在暗处看着云澜。 云澜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站在那里，虽然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但时不时向着道路上张望着，显然是在等待什么人。 时间缓缓过去，一个时辰之后，顾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澜儿没等到她想等的人。”尽管很生气，他还是叫她一声“澜儿”，好像他丝毫不在乎一样。 “嗯。”我只是点了头。 接下来，云澜依旧在这里等人，我们也只能躲在暗处陪着她等这个人。 毕竟是晚上了，云澜到底是累了。 灯笼的火熄灭之后，她从亭子外移到了亭子里，然后坐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我其实也看不太清她的动态，只是感觉到她的气息应该是睡着了，所以我只好问顾衍：“云姑娘睡着了，怎么办？” “我能过去吗？”他问。 我再次仔细听了一下云澜的呼吸声，确定她睡得很死，于是点了头。 我与顾衍到了亭子那里，只见因为寒冷，云澜已经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卧在了一个角落。 顾衍伸出手，明显就是要去抱云澜的。 我有些害怕，下意识点了云澜的睡穴。 “干什么？” “睡穴，怕她醒。你放心，对身体没有影响。” “多谢。”他的感谢虽然很简单，也只是两个字而已，甚至没有什么表示感谢的动作，但我心中依旧是开心的——毕竟他的身份和为人处世的态度放在这里，得到他感谢的人并不多。 只是他抱起云澜的时候那认真又有些紧张的动作，让我心中有些不愉快——当时，我并不能确定这种不愉快的原因。 云澜身形虽然没有我娇小，但她毕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被顾衍抱在怀中的时候，显得十分瘦小，更是可怜。 顾衍在紧张——以他与云澜的关系，这大概是他们长大之后第一次肌肤接触了。 清亮的月光下，我甚至看到了他脸红的模样——只有真的爱对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夜已经很深了，顾衍就这样，抱着云澜，向着绣楼的方向走。 而我，不得不一直保持警惕。 到了距离绣楼不远的地方，我知道如果走楼梯肯定会被人发现，于是开口到：“皇上，别继续了，被人发现了就不好看了。” “你把她送回去吧。”她作势要将云澜递给我。 我虽然比云澜年纪小，身体块头也比她小，但因为从小练武的缘故，打横抱一名女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我将云澜接过，然后飞身而起，将她放到了床上。 趁着这个时间，我观察了一下云澜的卧房。 这里看起来很雅致，和整个丞相府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只是…… 我的目光被放在床边不远处的书架吸引了。 按理说有那种喜欢看书的大家闺秀，在自己的卧房中放一个两个书架并不奇怪，甚至读其他女子不爱的书也不奇怪。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章 白一珂篇11 但奇怪的是：云澜的书架上并没有书，而是一个个小盒子。那其中，每一个盒子看起来都是一般材料制成的，且没有上锁，应该不是什么怕人看的东西。 但这每一个盒子光洁如新，有长年累月擦拭的痕迹，可以看出它的主人是很爱护它的。 我本就是暗卫，暗卫的潜意识告诉我——也许这些盒子能透露一些信息。 于是，我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 果然如我所料，盒子中并没有什么珍贵物品，而是一本本的书籍。 书没什么特别的，也不过就是四书五经罢了。虽说传统理学不提倡女子读书，但读书也没什么错不是。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些书摆在书架上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放在盒子里？ 想到这里，我翻开了其中最厚的一本。 只见那本书上，到处都是批注——是同一个人的笔记，字体不算多好看，但一定是男子的！书中间还夹着一张纸，也是同样的笔迹，内容是一首诗——并不是情诗，只是普通的歌咏春天的诗。 看来，这应该就是云澜单相思的见证了。 这十几个小盒子中，唯一有一个特别的，用的是相对名贵的材料，看起来也是很干净，但并没有被擦拭的发光发亮，可见它的主人擦拭它应该也就只是应付应付罢了——毕竟其他小盒子肯定是云澜自己擦的，那么也摆在这个书架上的这个盒子，不能单独留给下人擦拭啊不是？ 我对这个盒子产生了好气，放下手中的这支盒子，便拿起来了那一只。 我打开盒子，入目的，果然是和刚才不一样的东西——都是一些扇子戒指绦子之类的小玩意，但很明显，这些都是比较贵的东西，甚至其中有些很明显就是出自宫中的。 那么现在问题的答案就出来了——这个盒子，是云澜用来放顾衍送给她的东西的。 我拿出其中的扇子，慢慢打开，便见那扇面上写着的，是顾衍的字迹——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很美的情诗，但很明显，对方对他的示好毫无感觉。 看好了这一切之后，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但同样的，我很明白，这样的判断并不能让顾衍知道——至于顾衍什么时候能知道，那就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事情了。 从绣楼中出来，我很快就到了顾衍身边。 他问：“没什么问题吧？” “嗯。”我说，“回宫？” “不，出城，从西门出去。” 夜晚，京城的门早就关了，但是顾衍想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没办法，我只能老老实实带着这位皇帝陛下出去。 还好这京城的方位和皇宫比起来差的远，对我来说基本没什么威胁，所以很快我们就到了西门之外。 按照顾衍的意思，我们在西门之外的一片树林停了下来。 “你等在这里，我一会儿回来。”他说。 “知道了。”我说。 于是，我就那样停在原地，看着顾衍步履沉重向着树林里走去——这树林并不大，再加上晚上夜深人静的，以我的听力，能听到很远的地方的声音，就算是顾衍迷路了，我也能将他找到。 顾衍一直往里走，不知走了多久，脚步声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大的啜泣声。 大概是因为周围没有其他人，再加上认为这么远了我肯定听不见吧，他的哭声只是轻微压抑。 他还是哭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刚及弱冠的男子——在别人看来，他坐在皇位之上杀伐决断好不厉害，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很脆弱的一面的。只是身份原因，他这样的脆弱，从来不给别人看。 我还是很佩服他这样的人的，尽管他现在还是我的“对手”，但这样的对手是值得人尊敬的。 就这样，他的抽泣声一声一声，传到了我的耳中。 而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里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终于从树林了走了出来。 他走到我身后的时候，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 “走吧。”他说。 声音中并没有任何抽泣的感觉了。 我知道，这是他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了出去，并且转变好了自己的情绪。 “嗯。”我点了头，“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他有些吃惊，不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不问我刚才去干什么了吗？” 我明明是什么都知道的。 但这个时候，我并不能说出实情——我听力出众和会易容这两件事，是我的底牌。哪怕顾衍查到了我是云浮，查到了我是梁蕴的人，这两方面也是很难查到的。毕竟江湖传说，云浮是天下第一女暗卫不假，杀人如麻不假，但手段如何，却不是普通人所能知晓的。 所以，我只能说：“皇上若是想说，便会自己说的，不用我问。所以，皇上既然没说，那就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问了。” 这样的说法是很谨慎的。 顾衍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然后点了头：“回宫吧。” 回宫的一路上，他的情绪都保持的很平静。 等到回到潜龙宫，我将他送回去就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啊？”我很吃惊，“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今天这件事儿……” 他只说了个开口，我便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毕竟这件事儿不管用什么方式说出去都是丢人的，所以他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 是时候让我表决心了！ 我很认真地开口：“皇上放心。您既然查出来了我的身份，我也没跟您拐弯抹角。您应该知道，身为暗卫，什么事儿该说什么事儿不该说，我还是明白的。” “梁蕴那边……” “皇上放心，林王对这方面的信息想必也没有兴趣。只是皇上不要忘了答应我的条件。” 与虎谋皮的事儿，我还真就是做了，我什么也不怕。 而顾衍，不但没有拒绝，反而点了头：“你放心，我会帮助林王登上皇位。只要他不打锡国的主意，什么都好说。”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一章 白一珂篇12 那之后的日子，我过的十分平静——不管是顾衍还是公主，都没有继续找我什么事儿，我的生活再次陷入了“一潭死水”之中。 我的生活放松了下来，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因为自小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在操心中度过的。 于是，我开始有些着急了：顾衍答应我的事情，到现在都不见一点儿动静，也不知…… “来人啊，出事儿了！” 这声音并不近，但应该是从公主的房间中传来的。 再加上这声音正是公主身边侍女的声音，我几乎可以肯定——出事儿的是公主！ 那是差不多与我一同长大的公主，再加上王爷的缘故，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于是，我停下脑海中这些“无所谓”的想法，赶到了现场。 公主的卧房里，她面色苍白，嘴唇却有些发紫，很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我并不懂医术，所以唯一能做的，便是去找御医。 “我去叫御医！”我说完话，便转身出门。 刚出甘露宫，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顾衍！ 看他这样子，明显就是要到甘露宫来的，但是自那日宴会之后，他再没有到甘露宫来的，怎么今日这不年不节的，他却对来甘露宫这件事儿有了“兴趣”？ 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不过合不合常理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既然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孤身前来的，那自己不妨找他帮个忙——没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想必顾衍还是很大方的一个人的。 于是，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显然没想到天上会突然“掉下来”一个人，他被惊了一下，但这样的惊讶也只是片刻。 片刻之后，他平缓下来：“出事儿了？” 确实，我这种谨慎的人，大白天就以这种方式出现，难怪他会知道是出事儿了。 “娘娘好像是中毒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去请御医。” “什么？”顾衍皱了眉头，然后几乎没有思考，从腰上拽下一枚玉佩扔给我，“你拿着它去找沈御医，我先去看皇贵妃。” 这样也好，情势逼人我不能犹豫，于是马上接过玉佩向着太医院而去。而顾衍，也加快了脚步，显然是有些着急的——他对娘娘虽然没感情，但来自楚国的和亲公主到了他后宫不过半年就去世，只怕两国之间的关系会降到冰点。我想，虽说锡国现在发展迅速如日中天，但楚国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强国。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楚国只是发展慢，和锡国相比落了下乘罢了，其实综合国力是其他国家也远远比不上的。 御医见到了皇上的玉佩，自然是二话不说跟着我来了的。 等我们回到甘露宫，看到的便是公主正躺在床上，而顾衍正坐在他身旁诊脉——他皱着眉头，看样子公主的情况并不好。 见到我们回来，他马上让到了一边：“沈御医，快给娘娘看看。” “臣遵旨。” 沈御医在给公主诊脉的当儿，顾衍冲我使了个颜色，意思是让我跟他出来。 虽说顾衍是皇帝，但现在公主情况危急，屋子里的人虽多，但反而是屋子外面没人了。 没人注意到我们，所以我们很轻松就走了出去。因为进来的时候着急没关门，所以出去的时候也没什么动静。 顾衍开门见山：“如果我没诊错的话，她这是慢性毒了。” “慢性……”我一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至少有十年了。”他说，“下毒之人并不想置她于死地，但这药物会影响女子成人之后怀孕生子。” 十年！ 意思是说公主身上的毒和锡国这边的人是没关系的，只可能是楚国人，那到底是谁？ 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个所以然来——虽说她身份显赫是个公主，但毕竟不能继承皇位，十年前下毒之人也不可能知道她是要出嫁楚国的，那下毒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下毒的人手段倒是狠毒。可能……”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能就是梁蕴。” 他的判断来得有些太过突然，一时之间，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片刻的震惊之后，我反应了过来，马上用很小但很坚定的声音反驳：“不可能的，公主与林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且没有其他同母兄妹了。林王宠爱自己的小妹妹还不够，怎么可能下毒，况且林王这么多年一直……” “你真觉得他就那么值得你信任？”顾衍的声音在我耳畔炸响开来，“他的手段，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你真相信他是个仁慈的人，软弱无能？” 不得不说，这两句话，顾衍说的是有理有据——没有多少人比我更了解林王了。 林王梁蕴，在楚国朝廷上一直被看做不重要的存在，甚至是被人瞧不起的，明明是皇子，还被册封了王爷的尊位，但朝堂之上几乎无人尊重他。但对此，他丝毫不在意，反而表现的十分懦弱。一个皇子，差不多要到了对这些大臣们俯首称臣的地步了。但私下里，他已经通过他们这些暗卫掌握了楚国的每一个重要的关节点，只要时机成熟，他随时可以逼宫造反。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软弱无能或者是仁慈的人？ “但是……尽管如此，他害公主，也没有意义啊！” “怎么没意义？”他分析的很认真，“十年前，锡国迅速发展，成为了楚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楚国近些年一年不如一年，所以为了维护与锡国的稳定，自然是要和亲的。和亲自然要真公主，我不可能被蒙骗。但楚国君又心疼自己最爱的女儿，所以自然找个最不得宠的女儿出嫁罢了。而楚国的公主本来就不多，很容易就可以推断出和亲的应该是他的同母妹妹。按照他原先的设想，公主成为锡国皇后，他应该会安排一个机会，让她以为不能怀孕是被我陷害，因此恨透了我。而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发兵，师出有名，岂不快哉？”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二章 白一珂篇13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公主没能成为你的皇后。” 身为林王手下的人，我不可能只凭借顾衍的一面之词就临阵倒戈相信他。但同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也没心思在这样的场面下与顾衍争论。 于是，我马上转移了话题：“她身体里这毒素，能清除干净吗？” 似乎是料想到了我会转移话题，顾衍不但没有不生气，反而说到：“不逼你，你自己慢慢想。梁蕴也好，我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应该是懂的。” 我当然是懂的。 但有句话，我并没有对顾衍说——梁蕴时好时坏，与自己是否效忠于他，根本就是毫无关系。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还不好听呢，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走吧，回去。”顾衍发话了。 我不再多想，跟着顾衍回到了屋内。 “都退下吧，病人需要新鲜空气。” 顾衍按照沈御医所说，挥了手让宫女太监们都下去，现在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明显是清净了许多。 沈御医冲着顾衍拜了拜，然后请示：“皇上，臣请为娘娘施诊祛毒。” “沈老请快。” 沈御医见状，也不再估计别的什么了，马上为公主施诊。 身为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人，这样的毒素难不倒他。在他下了第五针之后，公主忽然吐了一大口血出来，人也清醒了。 这一大口血颜色很深，明显就是有毒的。 “额……” 公主想说什么，顾衍马上制止了她：“你身体不舒服，闭嘴，躺着。” 语气不容置疑，但听来却是有对公主的关心——只是这关心完全是出于两大国之间的邦交考虑，希望公主不要误会吧，不然这一颗真心恐怕又是要受伤了。 给公主施诊全部结束之后，沈御医要与顾衍移步说话。 我想知道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不是顾衍说的那样，于是看了顾衍一眼。顾衍也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到：“你跟着来吧。” 得到了批准，我欢欣雀跃地跟着两人到了公主听不见声音的隔壁房间。 沈御医的话语简洁明了：“皇上，娘娘这毒，您应该也诊断出来了，老臣不多说了。” “沈老哪里的话，没外人在的时候不用叙君臣之礼，毕竟朕这医术上的皮毛还是沈老您不厌其烦教的，怎么的您也算是朕的半个师父，还是不要多礼了。” “皇上说笑，老臣可不敢居功自傲。只是……”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语言，然后才开口到，“娘娘这身体，应该是可以调养过来的，请皇上放心。” “朕是相信沈老的。只是想问，沈老能看出这是什么毒吗？” “不认识的毒药。”沈御医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到，“看效果，应该是苗疆的毒，那里的毒样式很多，很难查到来源，更难查到解药。” 这个瞬间，我感觉自己精神紧绷，一股寒意从身体深处袭来——这……苗疆，肯定就是王爷让苗艺下的毒。 公主不能有身孕这件事儿，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再加上她与顾衍一直没有圆房，所以肚子里没反应她自己也察觉不到。 说起来，后来我才知道，顾衍那次前来甘露宫，是专程来找我的，只是出了公主中毒这件事儿，他也没心思找我说事儿了。 再后来，一个月的时间内，顾衍三次让我夜晚带着他去丞相府看人。 这三个晚上，云澜都出来等人了，但都没有等到，每一次都是我把她送回去的——只是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对这个将她送回去的人产生怀疑。 那么这个让云澜心心念念的男子到底是谁？ 顾衍忍无可忍，终于在第三个夜晚回宫的时候说：“明天白天，你扮成太监，跟随我去丞相府。” “是，皇上。但公主那边……” 我话音未落，他就开了口：“你无需操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忽然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这一大早上的，公主不睡觉，干嘛找我来了？ 但是我知道这时候还是按兵不动的好，于是我干脆在被窝里没有出来，而是在装睡。 门被人打开，接下来是公主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她这是怎么了？” “公主身体不适的时候，一珂一直守在您身边，这些日子白天也一直寸步不离您，应该是累了。” 我知道，是时候该我出场了。 我装作咳嗽，然后醒来。 见到公主，我表现的十分惊讶：“公主……娘娘您怎么……” “本宫去叫御医！” “不用，娘娘！”我喊道，“奴婢身体一直很好，娘娘也是知道的，奴婢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就好。” “可是……” “奴婢的话娘娘还信不过吗？” “那好吧。”她替我掖了掖被子，安慰道，“那你好好休息，本宫先走了，有事情记得叫人。” “娘娘放心。” 她离开了，我知道，我是时候出发了——这一切，肯定是顾衍安排好的。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房间里找我了。 说来顾衍也是厉害，这时间都是算好的，公主来叫我的时候，正好就是他下早朝的时间。 我们在一直以来约定好的地方见面，然后和从前一样前往丞相府——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天，我穿的是男子的衣服，为的就是装扮成一个改了装扮的小太监。 按理说我其实可以易容，但跟顾衍办事儿，没必要将自己的底牌暴露给他，于是我只是换了衣服罢了。 我们到丞相府的时候，丞相刚刚回来。 我马上出来迎接了顾衍，一套礼仪之后，他识趣地退下了——顾衍是来这里找他的女儿的，不是来找他的。他当然希望女儿与顾衍多多接触，好早日入宫，而不是天天说不入宫让自己操心。 云澜的态度与每一次与顾衍相见时一样，不疏远但也绝对不算近——她这做的，当真都是表面功夫。 但这一次，顾衍显然是下定决心要问清楚一些事情的。 “澜儿，朕今日认真问你，你不愿入宫，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因为有心上人了？”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三章 白一珂篇14 对于云斓来讲，她是没想到顾衍会问出这样一句话的——就算是他发现了什么，他也是不会问的，不是吗？ 一瞬间，我就察觉出云斓是慌了。 她眼神闪躲。 而相反的，顾衍倒是步步紧逼：“斓儿，你与朕讲实话，朕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顾衍在云斓面前用了“朕”，而这是他从前根本不会用的称谓。 我明显看到云斓的身体抖了一下：“衍哥哥，我……” “说实话！”顾衍的语气重了些。 大概是被这嗓子吓到，也大概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云斓“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皇上，臣女有罪！” 这算是承认了吗？ 顾衍没说话，云斓的声音中有了些哭腔：“臣女错了，臣女不该……不该一直不愿入宫。” 原来她求情是求的这个。 顾衍再次步步紧逼：“这几日，你每天晚上都在等什么人？” 跪在地上的云斓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 当然，我想，她应该没想到亲眼看到这件事儿的人不是暗卫，而是顾衍。 “臣女……臣女……”显然，关于这件事情，她一直该如何解释了。 “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三日之内你给朕个回复就好。三个月之内举行大婚，这是朕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好好想想吧。”顾衍甩出了这么句话。 虽然听起来是很狠的，但在我听来，这其实更多的，还是顾衍对她的爱——万人之上的皇帝，对一个对他根本不衷心的女子还是如此的忍让，这样的事情，要是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我本以为顾衍会惩治云斓，却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瞬间，我替公主觉得悲哀，但除此之外，我自己心中也…… 我在想什么，顾衍是楚国皇帝，是我的敌人，而且已经有心上人了，不是我能肖想的！ 我努力把这样奇怪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中清除了出去。 云斓没有说话，依旧抽动着肩膀，显然是哭了。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顾衍却改变了自己的语气，恢复了他以往对她的温柔。 他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没什么，斓儿，年轻时候犯错误也是正常的，以后不要犯错误就好。” 都说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云斓大概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但是当顾衍恩威并施，刚才吓唬了她现在又给她喂甜枣吃之后，她显然是不得不给自己下个抉择了。 “皇上，臣女愿嫁。” “怎么叫的这么见外，我永远是斓儿的衍哥哥。”现在，顾衍倒是又我温柔了起来。 后来，这两人说了些什么，我都不太记得了。 我只记得，出来的时候，顾衍的表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雀跃——不管云斓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总算是能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了，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但是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掺言，所以我什么都没问，他也什么都没说。 我们一路沉默，他却在带路走到闹市区之后开了口：“走吧，有一家小笼包很好吃，我们去尝尝。” 画风突变，我一时之间没有转变过来。 “啊？” “去吃小笼包，你不是喜欢这个吗？快到中午了，再去晚了人就多了，我们又不能用身份加队。” 刚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他倒是平静。而且问题是…… “你怎么知道……” “出门在外，我叫你一珂，你叫我哥哥。”他答非所问。 我们继续向前走，很快就走到了一家店面面前——这是一家很小的店面，但是还没到饭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只是从这些人的装扮来看，都是普通人家，甚至没有有钱人家的下人在这里等着。 好在顾衍虽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一看穿的衣服就知道是个有钱人，所以很快就为我们找到了空座位，只是位置不是很好罢了。 “在这种地方吃东西，别有一番风味。”他说，“你要吃几笼？” “十笼！”他话音刚落，我就抛掉了自己脑子中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马上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罕见的撇了撇嘴，半天说出一句：“你……真能吃。” “那没办法，我必须用更多的食物让自己保持更好的身体状态。而且都出来吃小笼包了，不多吃点，太对不起自己了！” 很快，小笼包就上来了。 一共买了三十笼，每笼六个，算来是一百八十个。这样的数量，在这个小小的店里立刻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但是在这方面成不成为焦点对我来讲根本就不是那么重要的——有人花钱请我吃饭，那我就多吃，别管别人多想。更何况现在我在别人眼里应该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小男孩儿，因为吃得多看我的人应该会比我是个女孩子的时候要少的多。 于是，我无视了众人的眼前，开始不紧不慢地吃着我面前的小笼包。 顾衍当然也在吃，只是比我吃的慢的多。 当我吃完了整整十笼的时候，他才吃完了三笼——这倒不是他比较慢，只是他吃饭的习惯很好，细嚼慢咽的，所以慢了很多。 当我吃完自己报的份额抬头的时候，他将面前的几笼推给我：“没吃饱？再吃点儿。” “不啊，我饱了，你吃吧。”我以为他是给自己买了二十笼来着。 但我说完这句话后，他马上叫来了店家打包，然后将打包好的小笼包递给了我：“公主也喜欢吃这个是吧？你给她带回去点儿。” 至今，他都叫公主做“公主”，没有改口。 “你这么关心公主，不如……” “我只是怕你不够吃所以多买了，现在要给她，只是因为不想浪费。” 我觉得公主真的是一番真心给错人了。 我还是想为她争取一下的。 “其实，你可以试着接触她，她真的是个很好……” “她是个很好的女子，暗卫早已经告诉我了，不用你多说。但她是不是个好人，与我关不关心她，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四章 白一珂篇15 我正要开口反驳，他却再次说到：“这时候了，你倒是考虑她？” “不然呢？”我觉得奇怪，“我希望你能关心她，这也没什么错。虽说皇上已经有心上人，但公主现在毕竟是成了你的女人。来之前，她什么都不知道，来之后，你也不给她机会，那她实在是太可怜了。你如果给她一个机会，你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是值得接触的，你不可能反感她。” “我一直都不反感她，只是也不喜欢罢了。”顾衍笑了一下，“是谁说大名鼎鼎的云浮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脑子很清楚，但好像……是闹着玩的一样。你可记得，她现在对你并不好。” “这很正常啊。”我嘟囔了一句，“你都对我表示过关注了，她当然要防着我。” “这样的女子，没有容人之量。”他说。 “那云斓呢！”我的脑子有些上头了，“她不是更不能容人吗？” “这不一样。”他的说话声音都突然变了，“她不能与别人比较。” “为什么！”也许是顾衍的不呵斥让我忘记了地位尊卑，我下意识想刨根问底，“她若是入宫，那还是皇后。身为皇后，没有容人之量难道不是大忌吗？” “我说要娶她的时候，可是答应过她只有她一个女人的，现在已经是违反了当时说的话了，所以她不能容人我自然是理解的。” 这倒是实话。 只是顾衍和云斓那时候都还小，说话怎么能当真呢？ “可是……”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顾衍却抢先一步问到：“你一直在为公主争夺利益，那你自己呢？” “什么？”一时间，我没有反应过来。 “你若是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静下心来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虽然还小，但身为江湖中人，而且还来到了锡国我的身边，以身犯险，就该早早成熟，这样的道理，应该早就知道，不然后果严重。”他接下来的那句话，改变了我的人生。 他说：“你记住，不管是谁，最重要的，都是要为自己考虑。” 在我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我更多的都是在为别人考虑的。 小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不是养母的亲生女儿，而她对我那么好，我自然是要报答她的，所以她让我学武学易容的时候，为了让她开心，我当然是要好好学的。 后来，到了林王府，我把林王梁蕴当作我的恩人，所以他培养我做暗卫，让我为他服务，我都欣然接受。 而这所有的时间里，我从未想过自己。 我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没想过有什么能为自己做的。 所以，当顾衍说出这句话，并且问我想为自己争夺什么利益的时候，我愣在了当场。 大约是看到了我这样的表现，他想挽救一下我吧。 他便继续说到：“就算你不要金银财宝，也可以要其它的利益，可是你为什么不要呢？你以为自己那是好人，但真是这样吗？你不如好好想想。” 那一天后来的时间里，我整个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那貌似随意的一句话，打破了我十几年生命的行世准则。一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连走路姿势都不对了，都是应该被纠正的。 那天晚上，我安安稳稳睡了一晚上。 但到了半夜，我忽然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我直到后来的很多年，都记得清清楚楚。 梦中，我问自己：“他问你自己想要什么利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想和他在一起？” 另一个我回答说：“我不想和他在一起，我是属于这个江湖的。” “可是你就是喜欢她。” “我确实喜欢他，但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就算是不能在一起，你也应该表达啊，现在这样子多怂！” “我必须怂！” “那以后就没机会了！” “没机会就没机会吧，而且……” 后来的梦我记不清了。 那几天，我整个人都食不知味，脑子里一直想着几天前他说的那句话。 也是巧了，估计是因为那几天没什么时候，他也再没来找我。 五天后的晚上，他却忽然来叫我，整个人面色煞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怎么了？”我很吃惊，“你病了？” “斓儿原本已答应入宫，现在却忽然失踪了，前后不过二十个时辰。”他算的很清。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踪，也不明白云斓失踪了，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在我看来，他要么将人找回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要么把人找回来好好处理一顿。 但他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这两种情况。 “皇上是想让我帮忙寻找吗？” “不是。”他闭上眼，双手握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她都私奔了，我就不找她了，便让她去吧。只是……圣旨以下，大婚将至，总是需要一个人坐上皇后之位的。” 他竟然在打我的主意！ 难道是知道了我会易容？ 不。不会的…… “你来替斓儿，参与大婚仪式。” 我尝试着开口：“皇上，这……我们两个人相貌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还是不要……” “大婚之际没人会看到你的容貌，这是不要紧的。”他的脸色比刚才要好了一些，“这个任务很艰难，我手下又没有女暗卫能胜任。而你，云浮，见过大世面，是不会被这种事情吓到的，所以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你是求我帮你吗？” “是。”他没有犹豫地点了头，“这个忙，你帮吗？” 貌似是商量的语气，但实际上我知道，我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且，这样的机会难道不好吗？ ——顾衍能让自己假扮云斓参加大婚典礼，那么以后正式场合，“皇后”总要出场。到那时候，顾衍找不到其他人，还是要找自己的。 这样一来二去，自己与顾衍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很多事情都能好办很多。 而且…… 我不得不承认，能和让自己心动的男子来一场举世瞩目的大婚，尽管只是个替身，这样的经历也是让我感觉兴奋的。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五章 白一珂篇16 虽说知道大婚是很麻烦的，但说到底，我也是第一次经历，所以还是紧张的，更何况我现在在丞相府待着，又顶着这样一张脸，还要防着不让其他人看到我。 而我是替身这件事儿，丞相也是知道的，于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只是按照规矩送我出了府罢了。 那一天，锡国的整个都城都成为了欢乐的海洋。 只是这一切，与我都没有了关系——我只是静静等待栖凤宫的婚房之中。 顾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婚房里并没有其他人，我便轻松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顾衍终于进了婚房。 按照皇家规矩，一项一项仪式进行之后，众人都离开了房间。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空气很安静，半天，顾衍终于开口：“盖头去了吧。” 掀盖头这件事儿其实是很有仪式感的，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所以，当顾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但也只是瞬间。 瞬间之后，我安慰自己，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不是吗？ 本来要迎娶的是自己的心上人，结果身为皇帝之尊却被心上人抛弃，他这样的表现无可厚非。 但我心中还是不愉快的——毕竟我是个女子。人都说对女子来说，婚姻大事一生只有一次，只要嫁了，那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渴望着得到丈夫一生的关爱。 但我现在这样的情况算什么呢？ 已经披上了大婚盖头，已经穿上了凤冠霞帔，已经入了洞房，用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 知道顾衍不把这件事儿当真，甚至他的心情应该是很不好的，我决定送佛送到西，不给他添麻烦——我自己把盖头拿了下来。 因为只是个替身，我没怎么化妆，所以这张脸和平日里是差不多的。 只是顾衍并不知道，这并不是我真实的那张脸——我真实的那张脸，被我自己藏了起来，和我的心一样，被我自己深深藏了起来。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今天辛苦你了。” 帝后大婚，确实是比较辛苦的事情。 但是对我来说，身体的辛苦根本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心中的不快。 不过既然答应了顾衍，我就还是得信守承诺的。 我摇了摇头：“我的身体你也了解，不会累。” “那便好。”他点了头，“安歇吧。” 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叫人进来伺候更衣了，但是我这张脸不是云澜的那张脸，不能被其他人看到，所以顾衍便自己开始脱衣服。 我一愣：“我可以走了吧？” “走去哪里？”他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这个晚上，你是皇后，自然是要在这里的。” “这只是缓兵之计，但是明天……” 我话还没说完，顾衍忽然结果了话头。他说的这一句话，让我头皮发麻——“你想要什么，只要是关于你自己的，我都可以给你。我教过你，做人要为自己考虑。而且……你既然可以易容，那就可以继续装下去。” 这个瞬间，我脑中仿佛有一个水球，“嘭”地一下炸开了。 有太多种想法在我脑海中窜来窜去—— 他是怎么知道我会易容的？ 他连我会易容这件事儿都知道，是不是还查到了其他的事情？ 这些事情会不会影响到王爷？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他怎么可能一直让我帮忙？虽然在江湖中人看来，我确实是比较有天赋水平比较高的，但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我并不是不可取代的。但他一直认准了我，应该就是因为我独一无二的易容术是不可被取代的！ 因为会易容，让我一个人能被当做很多人用，这是别人都做不到的。 “你是怎么……” “一珂，江湖上传言见过云浮真容的人都死了，那……如果是这张脸的话，如此普通，至于让你下这样的狠手吗？” 其实我的真容从未让别人看到过。至于那江湖传言，不过是因为见过我的人都是我原本就打算杀的，和脸没关系。 然而正当我要反驳的时候，他却甩出了一个更加让人难以辩驳的理由：“你这张脸的相貌，与你的眼睛实在是太不搭调了。你的眼睛，清澈却又狠毒，明显属于的这张脸应该是一张绝世的脸，我很少看错人。” 当时我年纪还小，若说什么“绝世”不“绝世”的，其实并不能看出来。 但每当夜深人静我去掉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而看到那张真实属于自己的脸的时候，我都会被那完美无瑕的右半边吸引。我甚至还为此嘲笑过自己太不争气，竟然如此自恋，沉溺于自己的相貌。 但是每当我看到我左侧脸颊的那一大块胎记的时候，我又会无比懊恼——这样的胎记，就算真的是放在一张天仙的脸上，也不会有人想多看一眼的。 我曾经有个很大的梦想，希望这块胎记可以消失不见。 但是很小的时候，母亲却说虽然化妆也可以遮挡住我脸上的胎记，但为了我的安全起见，还是易容比较好，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罢了。 但现在，顾衍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感觉自己陡然生出了很多鸡皮疙瘩。 “一珂，教你易容术的人肯定是为了保护你。那你有没有想过，若你真的是个普通的被遗弃的孩子，那个教你易容术的人为什么会费尽心机这样教你？” “而且，不管是武学，还是这样特别的易容之术，你学起来都是那么有天赋，这可能是一般人的所作所为吗？” 我感觉自己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像顾衍说的，我确实很少为自己考虑。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没脑子，生活阅历太少，因此有很多事情考虑不到也是正常的。 但实际上，在当下，我想到的却没有那么多。 我的手已经领先脑子一步行动了：“你知道我的身世？告诉我！” 我的眼中，写满了渴望。 也许是这渴望太过明显，顾衍都有些被我吓到了，他最快速度退后了两步。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六章 白一珂篇17 退后两步之后，他在原地站好，然后说到：“我们之间的约定，似乎不包括这个。” 我急了！ 我自然是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的。 所以，我马上站起身来，抓住了顾衍的领子，声线也变的焦急起来：“顾衍，你告诉我！” “你急了。”他却是很平和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急？你不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吗？” 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尤其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 虽然养母和哥哥对我都很好，但这不能改变小小年纪的我希望有亲生父母陪在身边的事实——我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哪怕我是被他们抛弃的，我也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变故，生活的重担一点儿一点儿压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情不可能如愿。既然如此，就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事情阻挡自己前行的脚步——不是不想，只是努力让自己不想——我以为自己终于明白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只是，那也仅仅是“自以为”罢了…… 顾衍告诉我，我应该是为自己活着的……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顾衍，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想到这里，我的手比刚才略放松了些。 “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杀了！”我放了狠话。 虽然我是女子，但我手上的力道和我出手的狠劲儿，顾衍都是看在眼中的。从前，我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些原本看不起我的人都会在我出手的一瞬间被吓到，然后屁滚尿流地跟我求饶。 我以为顾衍也会这样，但事实上，他并没有。 或许是有恃无恐，或许是真的不怕吧…… 他甚至还笑了：“你不会杀了我。” “你就那么肯定？”我冷笑一声——这个时候，我必须表现的比他还要不在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他面前立于不败之地——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了，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落于下乘。 “因为……”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慵懒了起来，“因为，你爱我。” 这个瞬间，我只感觉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破，一方面是害羞的想要逃离，另一方便却是恨急了。但是我恨他的这一面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无非是出于一个女子对优秀男子的崇拜罢了。 但是现在，加速的心跳告诉我，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爱情，就在这一瞬间骤然降临。 然而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继续说：“而且，你要知道，我也是欣赏你的。虽然还不算爱，但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仅次于斓儿的存在了。” 并不算是最好的承诺，但在我的心中，却是我这么多年来听到过的最美的誓言。 尽管不是他心中所爱，但比起他说一句“我最爱的是你”，我更愿意相信他此刻说的是实话。 我从没想过他会这样与我说话，更没想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真的有“欣赏”的神情。 因为大婚，房间内都是红色，十分喜庆。 红烛上的火苗跳动着，就像是我的心一样。 他走近，在我身前站定，我甚至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他的声音也变得格外吸引人：“抬头。” 不知怎么的，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我听了他的话，马上抬起了头。 他抬起了手，抬起了我的下巴。 接下来，我看到他越来越近的五官——他的睫毛真好看，他的嘴巴…… “闭眼，乖。”他温柔极了。 我下意识就要闭眼。 但当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忽然反应了过来——他只是在迷惑我！ 我下意识睁开了眼，迅速后退了一步，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冷下来：“皇上，你不用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说谎话。” “我说的是实话。”顾衍说。 他总是有这样的魔力，只是用一句话而已，便可以轻轻松松让我坠入属于他的世界中，难以脱身。 但现在，我必须脱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再次后退：“我摆明我的态度。皇上，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会易容的，但是你既然这么确定，而且连我的身世也查出来了，我也无法反驳了。但是你让我易容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不再步步紧逼了。 “第一个条件，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怕我知道的太多。第二个条件……第二个……我还没想好，先欠着。” “好。”他像是根本没思考一样，“选择你，有什么好怕你的呢？以你的本事，就算没有这个位置，也能知道很多吧。所以，对我来说，提出这样的条件，也是占了便宜。有这样的便宜，为什么不占呢？至于第二个，我也答应了，以后你什么时候想提都可以。” 这样的答案，当真是我最想要的答案。 但是当时，我并没有反应过来——事实上，这样的说法是有很明显的漏洞的。 如果说以我的能力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的呢，那么以顾衍的能力，自然是不想让我知道什么就不让我知道什么。 多年后，当我站在城墙之上将要带着顾衍一起从城墙上跳下之前，他的眼神递给我的，明明就是真爱。 而那样的眼神，其实现在就已经有了，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罢了。 而顾衍，在那时，应该也是没有这样的经验的——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为了将我留在他身边，用了怎样说不通的手段。 不过也正是因为当时我们两个都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才让接下来的故事得以延续。 所以，我点了头：“好。” “那你什么时候去易容？” “我去隔壁房间。易容之后再睡觉，这样子早上就不用忙了。” 我并不担心他会跟过来看我易容的过程，因为虽然那时候他还算是我的“敌人”，但是我潜意识里是绝对相信他的人品的。 所以，我很安心去了隔壁房间。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七章 白一珂篇18 他看向我的眼神都直了，那是看心上人的眼神，但我并不开心——我自己的易容技术，我当然是相信的。 当一个和自己心上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顾衍面前，他如何能不心动呢？ 我心中一冷：到底，我还是被他当做了其他人的替身。 心中肯定是难过的，但身为暗卫，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男女感情之事，算不得什么，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吧…… 我这样告诉自己。 毕竟生活很多时候往往和你设想中是不会一样的。 而顾衍，也不是那等普通的只知道沉迷男女之事的人。所以，他的沉沦也只是一瞬间的。 瞬间之后，他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等他的脑袋停下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中一片清明。 “这样的易容术，还真是厉害。你易容成斓儿，估计除了她自己，谁都看不出差别吧？天啊！” 顾衍其实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现在，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过震撼，让他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脸上的表情也绷不住了。 “她自己也看不出来。若是我出现在她面前，她会做的事情是怀疑人生。”在这方面，我还是有信心的——这天底下，十多年前，易容术最好的便是我的养母。她并未告诉我她的师承，但告诉了我她本就是师门单传的。这种易容术传女不传男，到了我这里，她并没有因为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就排斥我，相反的，也只是将这种易容术单传给了我。 所以现在，这世上易容术最好的，便只有我一人了。 至于其他的所谓“易容术”，我是一定可以看出假来的。 其实易容术也不是万能的，毕竟面貌可以改变，身高气质之类的还是很难改变的。只是我与云澜的身高相似，而气质我也是能装出来的，所以看起来格外的像。 “也不知道梁蕴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让你这样的人心甘情愿跟着他。”他说，话语中除了嘲讽之外，竟然有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只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样的语气叫做——“吃醋”。 只是当时，我并未察觉到，所以心中还是有些不愉快的。 而且当时，对于顾衍这种在背后议论林王的行为，我是很不愉快的。 所以，我说出的话自然也有几分不舒服的感觉。 “林王自然是有能力的，皇上的暗卫这么厉害，早该调查清楚了不是吗，还用我重复？” “你很在意他。”这句话，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非常肯定的。 “我很在意他。”我的回答也很坚定，“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点你肯定查到了。事实上，他手下那些暗卫都是他救来的，我们感激他，效忠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救命恩人？”他想说什么，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他嘴巴长了张又合上，最后说了一句：“罢了，你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吧。不管怎样，我还是感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的，云澜背叛了朕，这件事儿不能让除了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吗？ 可白天的时候…… “那个给我梳妆打扮的丫鬟……” “杀了。”他的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温度。 这个瞬间，我只感觉有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底板窜了上来——他果然如世人传说的一般，杀人如麻，是个暴君。 估计是见我脸色瞬间煞白的缘故吧，他忽然问我：“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接触的时间也并不多。只是因为我接触了一些关于他的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导致了我们的关系貌似比较近罢了。 他问的这个问题，之前我从未想过。 但那时仔细想来，在我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有魅力，但同时也让人害怕——一个被世人尊重的君主，给人这样的印象，并不奇怪。只有那些懦弱无能的君主，才会用“仁慈”来形容自己。 见我不说话，他冷笑了一声。这一笑，更像是在笑自己。 “在你眼里，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就连那个丫鬟也不放过，是不是？” 他完全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没有开口，只是点了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他继续说到：“世人都是想我的，也不论事情其中的缘由，更没人听我解释。”这样的话说出来，倒是显得他有些委屈了。 为什么会委屈呢？ 我忽然想到，林王也曾告诉过我，他是身不由己的，更何况一国之君。 所以…… “你杀那丫鬟，是有什么隐情吗？”这句话，后来我才意识到，我问的有多么神情。 在我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顾衍的脸上忽然就柔软了下来——一个瞬间，他整张脸看起来都好看了许多。 他声音温和清楚：“那女人原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诛九族的罪过。现在我让她来帮你梳妆，完成之后，她还是要死，但是诛九族变成杀头罢了，所以她还是很乐意的。” 的确，昨日，她是尽心尽力的。 这样看来，顾衍不但不是个坏人，反而是给了这女子一个机会了。 我忽然意识到，我还真的是误解他了。和世上其他人一样，我明明见过了他连背叛他的女子，即使心痛也可以放手，甚至没有去找那个男子是谁，脑子里却还是认为他是那个传言中的“暴君”。 我还真是有些十恶不赦了！ 我虽然从小被训练成了暗卫，但并没有丧失基本的与人交往的能力。尽管在这方面有些迟钝，但我知道，犯了错，还是要道歉的。 “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想当然了，一定会问清楚了再下决定。” “这不怪你。”他的眼神暗淡了下来，“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错。哪怕我贵为皇帝之尊，别人也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义务。”他笑了，却是无奈的样子，“只是我尽管知道，却还是不能改。” “那就别改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八章 白一珂篇19 “你现在的行事风格，锡国人民都是感激你的。如果不是你，锡国不会像现在这么强大，人们的生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你是个好皇帝，千万不要改变。” 这是第一次，我站在他的角度，为锡国人民说话。 尽管我是个楚国人。 他显然也没想到——听到我这句话，他刚刚暗淡下来的眼眸，忽然又亮了起来。 “真的？”现在的他，甚至像个希望得到肯定的小动物。那样子，真的和平日里完全不同。 “真的！”鬼使神差的，我点了头。 我本以为接近他，我会发现他身上的缺点，然后能更好的帮助林王。 但事实却不遂我愿—— 事实上，越是和他接近，我确实发现了他身上的许多弱点，但也被他这些弱点所俘获。 后来的那些日子里，表面上我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皇后。 但实际上，夜深人静之时，更多的是顾衍在那里办公，而我早早睡觉——明明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却做着完全不同的事情。 只是顾衍不知道的是，很多时候，我并没有睡着，而是眯着眼偷偷看他。 我以前的工作使然，导致我晚上警惕性是很高的。现在忽然让我休息，我很暖好好睡着。 于是，那些日子里，我见过了顾衍太多的样子。 最让我沉迷的，还是他在批阅奏折时候的样子——他很认真，很负责，即使已经很劳累，还是要坚持把当天的事情做完再去睡觉。这一点，是楚国君主做不到的。 批阅奏折的时候，他经常是皱着眉头的。 每到这种时候，我都很想上前帮他把额头摊平——我多么希望他生活无忧，能轻松哪怕一天。 但我没有这样的立场去做这件事儿。 在那段时间里，为了显示帝后和睦，我一直住在潜龙宫中。 他也不是对男女之事丝毫不感兴趣，因为我并不会给他侍寝，导致他也曾召幸过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几名侍寝宫女，但并不沉迷就是了。 宫女为他侍寝的时候是在偏殿的，再加上这潜龙宫建筑的隔音还是很好的，导致听力好到我这种程度，也不怎么听得到动静。 但事情结束之后，顾衍会立刻回到主殿我所在的房间。 他身上的气味，明显就是欢爱之后的气味。 他整个人的感觉，和平常都是不一样的，就连笑容，也比平日里要甜蜜许多。 这样的感觉，我真是有些难以招架…… 虽然有高强武功，虽然在其他方面也有让别人无法比肩的技能，但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在他面前，我还是会沉沦于这样的感觉。 我越来越害怕，害怕自己会陷入属于他的世界中。 所以，终于有一天，当他又结束了男女之事回来之后，我忍不住开口了：“你以后能不能做完那种事情之后去别的房间待着？”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以免暴露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顾衍显然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说，皱了眉头：“这怕是不行。毕竟你现在身为皇后，为了帝后和谐，我是一定要回来的。若是我去了其他房间，只怕马上会传帝后感情不和之类的，这样的话，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都不好。” 这是个很简单也很真实的理由。 但对我来讲，这样的理由的存在并不能让我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稳住自己的心神，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口说到：“但是我不喜欢你做完那事儿之后身上的气味，我觉得难受。” “气味？”他皱了眉，继而又舒展开来，显然是恍然大悟了，“我已经是洗了澡才回来的。你若是觉得还有气味的话，以后我多洗洗便好。你要知道，我自己并没有感觉。” 他是身在其中的人，当然是没有感觉的。 “那你下次注意！”我的声音有些生硬。 “嗯好。”他刚刚答应了下来，却忽然转变了话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这个？还是说……你在意我？” 许是因为刚做过那种事情，他声音慵懒，有些沙哑，让我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我低下头，以免让他看到我突然间变红的脸颊：“谁要在意你，你多想了！” “那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着我？”他一步跨到了我的身前。 现在，我们的距离太近了，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体上每一个毛孔呼吸的频率。 我感觉到他起手了，感觉到他揽住了我的腰，感觉到…… 奇怪，我明明是可以逃离的，此刻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根本不能动弹。 后来我才明白，一个女人，不管有多么强势，在面对自己真心爱的人的时候，根本没有掌控自己的能力。 只是这样的道理，当时的我并不懂罢了。 忽然间，我感觉到自己被他揽入了怀中。 我的身体忽然间撞向了他的身体，肌肤只隔着两层布想接触，我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炽热的—— 让人躁动的——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来自他下体的温度。 那是什么，虽然我没有亲身接触过，但也是知道的。 瞬间，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红了起来，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一般。 我心跳加速，“咚咚咚”，我甚至用了内力也没能成功将自己的心跳速度降下来。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珂，你的身体，让我抑制不住。” 和刚刚一样嘶哑的声音，却是比刚才还要让我躁动。 这个瞬间，我感觉自己废了—— 我这十几年所学会的所有防身的技巧，在他这里，都成为了不管用的空话。 只有一颗真心，等待着重到他的心里。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后来的有一段时间，我也曾觉得自己是个看脸的人，是个有低级趣味的人，并为此感到懊恼。 但后来，当我真的成长了起来，经历了很多事以后，才明白过来，所谓感情，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讲的，来了就是来了。 那种感觉，无法评论。 “一珂，给我。”他嘶哑着声音问我，“可以吗？”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九章 白一珂篇20 我不敢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知道整个人已经属于他了。 什么任务，什么暗卫，什么林王，在那一刻，通通不存在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当他嘶哑着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世界，再不会有其他男人了—— 我完了，这样的沉沦，是其他任何人都从未带给过我的。 这样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 美好。 我下意识就点了头。 又是下意识的，我闭上了眼。 我等待着，等待着我真正属于他的那一刻。 然后片刻之后，我的双唇并没有感受到预期而来的温度。不仅如此，就连原本顶在我腰间的力度也没有了——他放开了我的腰。 我睁开眼，眼中写满了疑惑。 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一珂，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的身体本来就已经红透了，更不要说现在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嘟囔半天，却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他便接着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咱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只可能你伤害我，不可能我伤害你的。我说要你就给？一珂，你从前不会是与梁蕴也这样过吧？” 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问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十分不礼貌的。 当时，听了这句话，我只觉得气血上涌，一时间竟将刚才瞬间的软语温存全部都抛到了脑后。 那个瞬间，我只觉得他是个十分不可理喻的人了。 当然，直到后来，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一种吃醋的表现。 只是当下，我确实没有感觉到——若是感觉到了，也许后事就真的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你什么意思？”我的激情被他一句话浇灭，“在你眼里，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不然呢？”他说，“我们才不过……” 他的话我没有听完。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是不可能夺门而出的，因此便一个人气鼓鼓去了旁边的小房间，他也没来追我，算是一夜无眠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表面上和他还是一对非常和谐的帝后。 但实际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冰点。 事情发生转变，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锡国虽然在他的治理下发展的很快，但毕竟根基不牢，所以小问题时有发生，而这其中的大部分问题都是普通官员没有资格去管的。这样一来，大部分事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哪怕是铁人，也会有崩溃的时候。 就这样，在一个貌似很普通的日子里，顾衍崩溃了。 他平日里是很少喝酒的，但那天实在是没忍住，所以喝的很多。 那是我第一次见那样的顾衍——烂醉如泥，好话坏话全都不听。 他的酒品其实算是好的，只是真的闹腾了些。 那天，他说了很多话，整个人像个发射炮弹的机器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那些话，大部分我记不得了。 但是到最后，他猛地一把将我抱到了怀中，声音好听极了：“斓儿，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说起来，他也真的是可怜的——青梅竹马的女子到最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抢走了，而就算不是皇帝，他也是那么优秀的人，他怎么能甘心。 我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我安慰他：“别这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在你面前。” “是你，斓儿！”他的双眼猛然间亮了起来。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景色——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是我，是我。好了好了，别喝了，我带你去休息。” “好，休息。”他笑了一下，然后将我整个人抱在怀中，“去休息，你陪着我。”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竟然像个小孩子了。 我的心已经化成了一滩水。 我点了头：“好，我陪着你。” “嗯。” 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就这样，我靠着这张脸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然而事情和发展和我想象中却不太一样——到了床边，他一个挺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其实我明明有能力起来的，但看着他那样可怜的眼神，我犹豫了。 “斓儿，我好想你。” “斓儿，你为什么不说话？” “斓儿，你脸色不好看，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手忙脚乱的，“是我错了，我答应你一定不会爱上别人的，但我还是爱上了那个女人。她明明不好看的，她明明哪里都比不上你的，但是她……对不起，澜儿，我错了。” 这个瞬间，我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他口中那个女人，难道是…… 虽然嘴巴已经很紧绷了，但我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问到：“她叫……什么名字。” “白一珂。” 他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我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去。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但是我只知道，这么长时间的守候终于有了回报。 他不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爱的人，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他确实是第一个，我愿意在他身上做别的女人的替身的人。 看到我哭了，顾衍有些手忙脚乱：“斓儿，对不起，我不该……唔。” 是的，我吻上了他的唇，那是我想了太久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 其实那时候我情绪激动，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后来，我都不太能记得起来了。我只记得当时我心中想，原来平日里叱咤风云的他，在与自己心爱之人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那么温柔。 只可惜，这些温柔并不是属于我的…… 若是平日里，做完这种事情，他肯定是要去洗澡的。但是那天，他实在是醉了，所以并没有洗澡。而我，也是因为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实在是太累了，也是很快睡着了。 而因为这两年来，为了不露馅，除非我们两个传唤，不然不会有太监宫女进屋，因此并没有人发现我们这样的状态。 等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一睁开就看到顾衍正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看着我。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章 白一珂篇21 他皱着眉头，身上只是披了衣服，但尽管如此，还是很有气势。 见到我醒了，他眼中忽闪明灭：“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说完，他从桌子上拿了一把匕首，然后走到了我身前就要将这把匕首递给我。 “什么意思？”我问。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很直白。 他倒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但看他这样的神情，我就知道，清醒时候的他根本不会承认是爱我的。不管尽管如此，尽管他白天不会承认对我的感情，我也不会去责怪他。 那就—— 让我来做这个“不要脸”的人吧！ “是我自愿的。”我苦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我自愿的，就凭你这身体，能控制得住我吗？” 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反应了过来，缓缓放下匕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对你根本就是在利用，你根本就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对你好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不傻，自然听的出来他这是在为我考虑。 虽然语气重了些，但我心中是十分开心的。 我本想感谢他，话一出口却变了味儿：“如果我生了个男孩儿出来，那这个孩子就不只是锡国皇子那么简单了，而是锡国的嫡长子。他将来会得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那我就能掌控整个锡国，这么好的事情，我为什么不错？” 然后，不出我所料，我看到他脸上那一丝愧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愤怒。 “白一珂！”他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我看错你了，你竟然是个如此狠毒的女子！” “我……” “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我能感觉到现在顾衍心中是很乱的。 但是说实在的，我实在没明白他为什么要乱——他又不是第一次有女人。 所以，我尝试着开口：“别想太多了，是我自愿的，也不让你负责。你要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将来成为储君也无所谓，反正你将来会有很多皇子。所以……” 他还是没说话，看起来竟然是可怜极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天，我只好继续尝试开口：“那，你要是真的不想要，我就去喝堕胎药，现在就……” 我话音未落，他猛地站起了身，看向我的眼神中也写满了坚定。 他问：“是不是我说什么了，才让你选择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却是紧张了起来，马上到我身边按住了我的肩膀：“如果你只是这个目的的话，两年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你是会为这种事情拖延这么久的人？” 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但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示弱呢？ 我也站了起来，虽然身高和他相比差了一大截，但气势上也是不输给他的。 “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别人说几句话就能改的，我自己去太医院。” “胡闹！”他倒是极了，“万一有了孩子，也是上天的恩赐！” 当时，我们都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突然。 大概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忽然发觉身体有了一些变化。 我有些懵，觉得自己这一段也没有荒废武功，怎么就这样了呢？ 果然，顾衍听我说了这件事儿，忽然来了一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啊！ 我伸出手：“把把脉？” 他点了头，开始给我把脉，最后得到一个答案：“我们猜对了。” 我愣住了——我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只有一次，我们就有了感情的结晶。可笑的是，这个孩子的出现，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但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有孩子，他显得格外兴奋。 也不担心我利用孩子了，反而对我跟对瓷娃娃一样，连我练武的时候都要亲自看着我让我注意着些。 宫女太监们都说，从古至今，能如此被皇上看中的皇后，我大概是唯一一个了。 时间长了，我也沉溺在这样的感觉之中了。 我甚至是忘了，忘了顾衍最爱的人并不是我。 时间一天一天往前走着，那真的是特别普通的一天，我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顾衍没去上朝，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休息？” “不是，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讲。”他说，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我也没多想：“什么事情？” “斓儿回来了。” 短短五个字，我却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摔碎了——大概是……我的心吧。 “她被那人背叛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我想给她她应有的所有东西。” 这话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 “你要把这皇后之位还给她？” “我……”他犹豫着。 然而对我来说，这样的犹豫无疑就是打击——到底还是我败了。我与他每天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我们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帮他解决了那么多锡国的国事，甚至为了他疏远了与林王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一门心思向着他。到最后，我还是比不上她的青梅竹马。 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不是比不上，而是从来都不能比不是吗？ “好。”我只是说了这一个字。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只怕这时候是一定要哭闹的，但我不会这样做——本来，就是我占据了别人的位置，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让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的意思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给你个妃子之位，也不算亏待你。”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冷笑一声，看向他的眼神中甚至充满了杀意，“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才对？顾衍啊顾衍，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所有人都要把你当成最在意的人看吗？” 我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只是我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已经跌落了谷底。 但腹中有孩子，我知道自己不能胡作非为，因为我真的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一章 白一珂篇22 所以，我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孩子出身稍微长大一些，我再带着孩子离开——什么锡国皇位，什么顾衍，什么林王，什么名扬天下，在孩子面前都不重要了。 我承认，从两年前开始，我便希望自己能与他有完美的生活，有一个健康长大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能让我心甘情愿去养育的。 但我万万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一种局面。 的确，他酒后说出那样的话，我相信是真的。但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心中真正的感情，也许你自己都不敢承认。 我一直想找机会去说。 也怪我自己优柔寡断。 这不，犹豫的时候，我最不想出现的那个人还是出现了。 为了腹中的孩子，我换了一副面貌，因此宫中人都以为我原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宫女罢了——我的易容术是很好的，就连公主也没发现其中的问题。 我终究还是被封为了妃。 身为贵妃，公主前来看我。屏退了所有人，她拉着我的手说了实话：“德妃妹妹，本宫其实很羡慕你。” 羡慕我？不用想，我也知道她羡慕我什么。 但我毕竟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不可能在宫中给自己树敌太多的。 “娘娘说笑了，臣妾腹中这孩子，也不过是皇上醉酒之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儿才有的。不然，皇上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将臣妾藏起来不想让别人知道呢？现在倒是藏不住了，但还是禁足了臣妾。这要不是姐姐来跟妹妹说会儿话，妹妹都快孤单寂寞死了呢。” 我说的很真心，但也很做作，和我平日里说话风格完全不同，免得让他察觉出问题。 公主毕竟是心地善良的。 听我这么说，她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还有孩子，若是个皇子，你的地位不会低。” 我很感谢她，至少到了这个时候，我并没有把自己的羡慕和嫉妒演化为手中的利刃——相比两年前，她已经好的多了。人都是要长大了，她也长大了，就像我长大了一样。 可是我知道，这个孩子我必须带走。 如果我不能把孩子带走的话，那这孩子的境地，大概是十分尴尬了。 至于禁足，那不过是我自己编造的理由，就是为了不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 至于顾衍与云澜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就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他们的世界，原本就不是我该掺和进去的地方。 大概一个月后，顾衍来了。 若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妃子，应该是很开心的，但现在，我们的关系不得不说有些尴尬。 他坐在桌前，一杯一杯喝着茶水。而我，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我知道他有话要说，而且还是他拿捏不定的话。不然，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在这里耗费时间的。 终于，在我快要坐不住想动一动的时候，他开口了：“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还好，托你的福。” 虽然我给自己创造出了“失宠妃子”的气氛，但我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在这看人颜色行事的皇宫之中，我很明白这一定是顾衍特意关照过的。 “他们说你这两日开始孕吐了。” “太医来看过了，说没事儿，是正常现象。”我平静地回答着。 “他们说有了身孕的女子情绪不稳定容易发火，需要丈夫陪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期待我的反应。 有了身孕自然是情绪波动大的，但我知道，在顾衍面前，我没有这个资格——除了云澜，他根本不在意他身边的所有女子，我又怎么可能是那个特例呢？ “我没关系。”我继续平静地回答。 “你真是……”他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为什么不能示弱一些？” “我示弱？我为什么要示弱？”她冷哼了一声，“再者说来，我并没有丈夫。” 我说话的语气并不好，我以为他肯定要生气了。 但他只是叹了口气：“一柯，御花园里百花盛开了，我带你去看看，走走散散心，比闷在院子里要好得多。怀孕之人，需要多活动。” 他这是在关心我。 但不管是他，还是我自己，因为云澜的存在，都开始不敢面前对自己的感情了。 我问他：“你这样做，不怕云姑娘看到生气吗？” “生气？”他回答，“朕身为一国之君，不过是陪妃子散步罢了，哪来的什么意见？若她真的没这个容人之量，这皇后之位怎么坐的安稳？” 听到这句话，我只感觉心中一热——从前，对于云澜的要求，他自然是有求必应的。而一直以来云澜不愿入宫的原因便是觉得他将来会有太多女人。可现在他这么说，明显就是对云澜没有从前那么在意了。 这一点，让我十分雀跃，只是这样的雀跃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若是从前，对于他这样的示好，我可能根本不会理会。 但是当时，我大约是因为有了身孕而导致心底柔软，所以点了头。 我已经很久没出来了，虽然有在自己的院落里走走逛逛，但那里毕竟太小了。 御花园里，倒还真是百花盛开了，姹紫嫣红的，看来好不可爱。 顾衍拉着我的手，我们走得很慢，却都没说话，我整个人都扑在了这一片花香之中。 走着走着，一个小亭子映入我的眼帘—— “还记得那里吗，那是第一次，我们有亲密接触的地方。” 那是个意外，阴差阳错的，却成为了一切故事的开始。若是没有那次，大概我的心就不会死死粘在他身上了吧…… 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而且……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时当下，我确实是爱顾衍的，与所爱之人有了孩子，并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自己是有能力将孩子养大的，虽然辛苦，我也认了。 只是可怜了孩子，刚一出生，就不知道父亲是谁了。 说来也巧，虽然是怀孕了，但我的听力反而更好的——远远的，我听到了云澜那银铃般的声音。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二章 白一珂篇23 她在问顾衍的去向，而且就是冲着这边来的。 因为有了孩子，我无意与她争宠，怕被她误会，我下意识要将自己的手从顾衍手中抽出来。 但我一个使劲，却没能成功。 顾衍见状，像是偷了腥的猫儿一样，笑着看向我：“早知道你劲儿大，我防着呢。” 他温柔的样子，即使过了块三年的时间，依旧让我感到心动。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沉迷其中的时候。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凶极了：“放手。” “怎么了？”他放开了我的手，“我使劲儿太大把你捏疼了？” “不是。”我懒得解释，说完这两个字，自顾自往前走去，将他甩在了后面。 他也没说什么，便跟在我后面。 云澜本就是在追顾衍，走的很快，不多时就到了。 “衍哥哥！”她声音娇嗔，完全还像个少女一般。 “澜儿？”顾衍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嘛！衍哥哥，你怎么这个时间来逛御花园了，平日里我让你陪我来你都不来，你……” 我的心，“咯噔”一下——陪着妃子来御花园赏花确实不是顾衍的性格。我还以为他忽然转了性，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我猜错了，哪怕是云澜，他也没有陪过。只是他为什么来陪我了？ 是不是因为…… 我不敢往下想了，不想再重蹈覆辙——之前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地觉得顾衍心中还是有我的，就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们之间更不会有孩子，我离开的更不会如此不潇洒了。既然如此，还是少想一些吧。 她话未说完，因为她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我。 既然都被看到了，我也不能跑啊，干脆大大方方行了礼。 云澜的脸色猛地就变了。虽然我的肚子几乎还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但她还是看了我的父子一眼，只是那眼神明灭，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她到底还是从小按照皇后标准教养长大的，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那些小插曲反而成了她成长的资本。现在重新入宫，她也不再单纯，而是懂得了为自己的利益去慢慢经营，徐徐图之。 她巧笑盼兮：“衍哥哥，你怎么这样啊，你不陪我来，却没她来。衍哥哥，你都不爱我了，我讨厌你！” 不得不承认，尽管过了快三年的时间，云澜的相貌还是那般好看。 她双手在顾衍胸前锤着，当真是让人生出了怜惜之情。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顾衍并没有伸手抱她，只是安慰到：“好了，别闹，回去。” “衍哥哥……” “澜儿，朕不过是陪妃子逛个御花园罢了，你就容忍不了？” “可……”云澜咬了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衍哥哥，你都好久没陪我了。” “澜儿乖，朕今晚去陪你，先回去吧。”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但我听得出来，他和云澜的关系真的不像从前那么好了。 我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只是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再陷进去了。 “衍哥哥，你要陪着我！”云澜继续撒娇，“衍哥哥不陪我的话，除了我，还有个人也会不开心呢！” 我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顾衍很显然也没反应过来：“谁？” “衍哥哥，我们有孩子了。”她的脸上，写满了愉悦。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所以说，现在，就连我腹中这个孩子，也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我下意识看向顾衍。 我以为他会开心。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脸上的神情，竟然也是惊异。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云澜：“我……我们……什么时候……”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顾衍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一个想法从我的脑海中闪过——难道……顾衍与云澜尚未做过男女之事？应该是的吧，不然顾衍为何如此惊讶？但若不是，云澜毕竟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子，这样也说不通啊！ 各种想法在我脑海中交织着。 而我坚信，此时此刻，在场的三个人中，唯一脑子清醒的人就是云澜了。 我竟然红了脸，声音却并没有变小，仿佛就是为了让我听到，知难而退：“衍哥哥，你忘了，我回来的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我们……” 她话未说完，就低下头去，一脸娇羞。此时无声胜有声，谁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喉咙一紧，下意识就想离开，却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继续杵在这里当观众。 顾衍显然也是没想到的。 他皱了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时间只过去了瞬间，又仿佛过去了一百年那么长，他终于开口了：“确定了吗？” “嗯。”云澜娇羞点头。 经过了刚才的震惊，现在，顾衍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他的声调也恢复了平静：“你身体本来就弱，现在有了身孕，应该好好休息，乱跑什么？” 倒是责怪的语气了。 连我都听出来这样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温度，但云澜好像真的什么都听不懂一样，竟然在那里开心地笑了：“衍哥哥，你是在心疼我吗？” 这云澜如此单纯，是装的还是真的，我是真的不确定了。 “澜儿……” 我知道事情不能继续拖下去了，现在顾衍被夹在中间，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皇上，臣妾无碍的，皇上还是陪着皇后娘娘吧。” 我明显感觉顾衍松了一口气——他确实是想陪着我的，但云澜都有了身孕了，他怎么可能…… 等会儿，他的手是在做什么？ 这明明是在把脉啊！ 只是云澜沉溺在顾衍温情的眼神中，大概是真的没看到——顾衍会医术这件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但云澜应该是知道的。 只是女人在与自己心爱之人接触的时候，大概真的是什么都考虑不到了吧。 他们离开了，我也离开了。 我以为事情到此为止，直到五天后…… 宫中宴会，我也跟着出席。 席间却发现云澜没有来。 我本以为她是因为有孕身体不适，也就没多想。 然而宴会举行期间，忽然有云澜身边的丫鬟前来顾衍身边说了什么，顾衍的脸色，瞬间煞白。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三章 白一珂篇24 我下意识用了内力，就听到那丫鬟的声音。 “情况不太好，皇上还是快去看看吧，娘娘一直在等着皇上呢！” 我不知道云澜用了什么方法。至少在那天之后，以顾衍的医术，他确实是相信云澜是有了身孕的。 但我知道，云澜并没有身孕！ 当然，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云澜身体不适，顾衍是肯定要去的。 而我，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于是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反正公主也在，不用我出面主持宴会。 因为顾衍的离开，大概一刻钟之后，人们就散场了。 我正要回到自己的宫殿休息，就被顾衍身边的人叫了过去。 我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不管怎么想，我还是要过去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但问题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的多：栖凤宫中，人来人往的，人人脸上都是紧张的神情。 我们刚刚进到院落中，公主便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知道她这样是有话要说，便凑近了。 果然，她开口到：“怕是那人要搞什么幺蛾子了，而且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说孩子掉了要诬陷我们，而且……”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而且她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因为你有身孕。” 说到这里，她又扭头看了一眼跟着的太监和宫女们，看到他们离得并不近，才继续说下去：“几年前，我有个宫女，也是被皇上看上了，尚未来得及临幸，那人看到了之后，那宫女便消失不见了，想来也是她的‘功劳’。” 她说的那个“宫女”自然是我。 只是当年的事情与云澜是没关系的。 但是公主有一部分话说的还是对的——云澜肯定是来找我的事儿的。 “姐姐放心，臣妾知道了。” 公主一直都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身边的人，只要对她温和，她就能用一颗真心对待对方。其实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这样的待人处事的态度并不算好，但至少我不会背后捅她一刀。 但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是真的没办法提醒她，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什么都不要说。 屋子里的空气比院子里还要“浑浊”的多。 一进去，我便看到云澜正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虚弱。 见我们进来，顾衍放开云澜的手，站起身来，走到了我身前：“跟朕来。” 他在我面前用了“朕”这个称呼，而且如此严肃，看来不是好事儿。恍惚之间，我感觉自己刚才应该猜对了。 我跟着他走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这里陈设很简单，应该是宫女们值班所在的房间。 就这样，他看着我，我也直视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开口：“有什么要成人的吗？”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要承认的？ 我摇了摇头。 对于我这样的反应，顾衍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的，因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隐约叹了一口气：“一珂，澜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因为什么？”我问。 “食物。”他眯了眯眼睛，“食物里有毒，而这皇宫之中，只有你有这个本事。” “皇上那些暗卫呢，不是也有可能性吗？” “他们没有动机。” “是吗？”我冷哼一声，“你现在的意思，是要怪我吗？” “只是觉得你有可能，所以问问你。” 虽然他表现得很正常，但我实在是不能接受的——我也是有了身孕的女子，而且肚子里怀着的，也是他的骨肉。明明我怀孕比云澜还要早，明明是我帮助他良多，现在我却成了被怀疑的那一个，我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而那时的我，心有不甘也不愿意退出，还是心高气傲，希望最后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所以，我选择了迎难而上——我想，若是让后来的我去选择，我大概不会如此选择了吧。 “只是因为她那么说了，你就这么信了？”我也不再表现出自己的任何情绪，“那你查吧，把我关进来查。” 至于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说。 “不至于，我只是……” “你不是为了给她一个说法吗？”我的眼神中有明显的嘲讽，“你想如何，便如何吧，我不想分辨。” 那时候，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想说的。 其实后来想想，我与顾衍性格都是比较冲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有一个人先服软，那么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当时当下，我的选择无法改变。 说完，我甩手离开，然后回了自己的院落。 大约是第五天，云澜亲自来了。这一次，她是自己来的，顾衍并没有前来。 她开门见山：“皇上很喜欢你。” “娘娘谬赞，您才是皇上的心上人。”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并没有给她行礼——反正已经撕破了脸，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了。现在，我只希望自己能平和心态，不要影响肚子里的孩子，让他能健健康康出生。 “皇上从前跟本宫说过，他可能宠幸别的女子，却不会让别的女子有身孕。”她瞟了我一眼，“你是个特例，你让皇上改变了自己的坚持。而这个坚持，是他坚持了十多年的。” 虽然是站在对立面的，但说实在话，我是能理解云澜的这种心情的——原本以为肯定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分了一半真心给别人，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若是她真的只是爱顾衍还好，那么我便送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默默离开。但现在看来，顾衍也不过是她的第二选择罢了。 我想拯救我的心上人——现在想来，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傻了，只是当时，我自己并没有发现罢了。 所以，我越来越想和云澜一争高下了——也许是怀孕的原因，我的很多想法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若是换做从前，我是真的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纠缠的，但是现在我却有了这样的心思。 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这次也不例外。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四章 白一珂篇25 所以，心中这么想着，实际上便这么做了。 我不用仰起头，只是改变了自己的延伸，就有气势发散开来。而云澜，显然也感受到了我的改变，一时间吓的退后了一步，但还是努力站住了——她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娘娘说笑了，皇上宠幸臣妾，原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娘娘说是什么‘坚持’，臣妾觉得实在是言过其实了。再者说了，皇上却是对娘娘情有独钟，但这锡国江山也是需要皇子来继承的。娘娘一直不愿嫁入宫中，难道皇上等了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还要等一辈子不成？娘娘未免是太过高估自己，也太过不把锡国放在心上了吧！” 明明是我们之间的恩怨，说的更大些也不过是这宫闱之中的事情，但我把这件事儿提高到了整个国家的程度，云澜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乘胜追击：“而且娘娘这身体如此弱，就算是有了身孕，也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就该在自己的宫中好好休息，还来看臣妾，娘娘实在是太好心了。只是这好心对娘娘来说，或许不是件好事儿呢。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会怪罪娘娘呢，您说是也不是？” 随着我的话语，云懒的脸越来越红。 到最后，她甩袖离开。 我左右摇了摇脑袋，算是“鸣金收兵了”，这一次算是小胜。 当天，我决定离开了——至少先去别的地方待着，这皇宫，真的是不适合生活了。 因为有了身孕，所以行动和从前比起来真的不方便了许多，出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孩子最近正闹，所以我便决定等着他闹的不狠的时候离开。 但就是在那天，我中了不该中的圈套——我中毒的。 是的，这个我根本就不该中的全套，后来我想起来，还是觉得可笑——以我的水平，只要注意，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但是最让我不舒服的是，是顾衍给我下的毒，不然我不会全无防范的。 那之后，我便昏迷了。 再之后，我被关到了一个条件很差的房间中。 其实顾衍确实是要把我关起来的，但是被关在那样的房间中，还是云澜的所作所为。只是顾衍当时相信云澜，所以没有过问罢了。 除此之外，也是巧了，那段日子黄河突发大水，顾衍不得不前往黄泛区压制老百姓的不良情绪。而我这边，他以为我只是被关起来罢了，所以没有多想。 而我在这宫中，过的是人鬼不如的日子。 我虽然武功高强内力也好，但乱拳打死老师傅，那么多高手守在附近，再加上这房子被钉的死死的，我根本没有离开的可能性。 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送来的食物也都是很差的。 我不是没吃过这样的事物，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更差的事物我也吃过，甚至三天没吃饭也经历过，我并不觉得那是受不了的事情。但现在，我腹中的孩子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物。 再加上我体内其实是有累积的毒素的。 种种情况之下，我身体虚弱，自然也影响到了孩子的发展。 也就是这样，哪怕是我靠着内力支撑，孩子也是无法再这样的营养状况下健康存活太久的。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身体越来越差，体内的毒素便越来越压不住。 大约七八天之后，那天早上刚刚醒来，我便感觉到自己身体虚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中流逝出去一样。 我虽然没有经验，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是什么原因—— 孩子！ 我的孩子！ 骄傲如我，在这种时候却无法继续骄傲下去了。 我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疯狂喊人。 事实上，没有人理我——不会有人理我，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 但想是一回事儿，真的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那种感觉，不是失望，而是绝望。 人生第一次，我感觉到了彻底的绝望——我不想努力了，因为孩子没有了，我根本不想活下去！ 昏迷之前，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下那一滩血，心中是很痛苦的：别怕，孩子，娘亲来陪你了！ 既然在这人世上很难好好活下去，那娘亲就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人世。到了阴间，不会有人害你。下辈子，希望你可以投生一个普通家庭。 闭上眼睛之前的那个瞬间，我想，这一辈子，也就这样结束了—— 虽有遗憾，并无后悔。 但死亡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一切准备，但我终究还是醒过来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很简陋的床上。 空气潮湿，四周阴暗，明显就是在牢房之中。 在这环境中，有个格格不入的存在——顾衍。 今日，他穿着的是很普通的衣衫，只是尽管如此，还是掩藏不了他身上的帝王气质——他总是这样的，也是我一直迷恋的地方。 只是现在，我对他是真的死心了——如果一个女人在被男子抛弃这么多次后还会原谅他，那还有道理吗？ “你醒了，那我走了。” “嗯。”我点了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很快，三天，我接你回宫。” “我没说回宫，我不回去，我要出去。”我说的很直白。 顾衍皱了眉头：“给我时间，我很快就能把事情查清。” “这不重要，让我走，不然，你会杀了你。”这一次，我说的是真心话。 如果不是孩子的缘故，我还会原谅他，还会给他很多次机会，因为我爱他。但是现在，什么爱情，什么亲情，在孩子的面前，根本一钱不值！ 那是我身体里的孩子啊！ 那是我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 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天给母亲派来的天使，无可取代。 而顾衍，他的行为告诉我，他从来未曾在意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尽管这孩子是他的血脉。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理会他了。 “你不会杀我。”他倒是很有自信的样子。 “不信你可以试试。”我翘起唇角。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五章 白一珂篇26 “我不介意把自己从前习惯的事情重新拾起来。”我的眼神中，已经满是杀意了。 我不知道他当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我是真的绝望了。 他也不再说什么，自顾自离开了牢房。 他离开之后，我用手法去掉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将它扔在了一边——以后，这些东西也是无关紧要，用不到的了。 天牢中的日子是不好过的，甚至看不到白天与夜晚的分别。 来这里的人，从未有过能翻身的，即使是我，也不例外。 所以，我自然遭到了狱卒们的各种不公平待遇——不知道此时此刻，顾衍正在做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安静了下来，我正好有时间去想很多事情了。 我忽然想起来少年时的那些日子，那是多么无忧无虑。然而现在，我年纪并不大，心态却已经这样老了，实在是人生际遇不佳。 而且，这一切都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况且，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想，我应该也会做这样的选择吧…… 人生就是这样的。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以为我总要死在这里了，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牢的门忽然开了。 是他身边的人，我再熟悉不过。 唯一不同的是，从前，他面对我的时候都是笑脸相迎的，到了现在，他脸上却都是嫌弃了。 “白姑娘，皇上有请。”他那嫌弃的表情中，还有淡淡冷淡。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我记得，当时的我，便是那样的心情——终于可以从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出去了，我自然是开心的。但换个角度想，出去了又有何用呢？就算是顾衍改变想法开始独宠我，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我什么都不想去在意了。 我站起身来，却发觉自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已经完全不像从前那样有劲儿了。虽然我有高强内力护体，但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但尊严让我用尽了全力，好歹算是没有出丑。 从牢房中出来，刺眼的阳光射下来，我差点睁不开眼睛。 我用手去挡，却发觉自己的头发已经糟朽不堪了——那是我曾经多么引以为傲的秀发啊！ 物是人非，我的秀发现在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还没反应过来，我便被带入了宫中洗漱——顾衍不喜欢到他面前的人衣冠不整，所以有这样一个环节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来给我洗漱的都是宫中的老人儿，她们都没怎么说话，应该都是顾衍最信得过，不会随便往外说话的人。 已经很久，没梳洗的这样干净了。 宫女们为我打扮好之后，我睁开了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除了脸上的胎记，看起来还真是个美人，相貌不输给云澜。 “姑娘，您这胎记给您遮住吧？” “不用。”我拦住了她，“好了吧？” 那老宫女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楞了一下，然后回应到：“是。” 显然她是这里面领头的人。 她说了这些之后，其他宫女也就鱼贯而出走了。 化妆之后，我被安排穿了繁复的宫装——已经很久没有穿这样的衣服了，再穿的话确实是有些不习惯的。 不过还好，穿上宫装之后，我被安排到了马车之中。 马车也是繁复的皇家马车。在街市上，一路上，所有人都让开了，因此显得格外安静。 虽然在天牢中待了很长时间，但我还是分得清方向的——走的这么远，分明就是奔着城门去的！ 去干什么？ 我心中实在是疑惑。 想着想着，便有人开口：“姑娘下来吧，到了。” 说着，有人讲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 只见映入我眼帘的，果然是城门。 “姑娘下来吧，皇上在城墙上等着您。”现在，这宫女说话倒是客气了许多。 我心中有了预感——顾衍这应该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的。 我下了马车，抬起了眼…… 城墙高高的台阶上，他一身玄色披风站在尽头，正眺望着属于他的这片大地。 他身形并不魁梧，这样站着却有一份独特的气势——不是君临天下的霸气，而是凌驾一切的自信。 他只有25岁，明明可以当守成之君，却依旧开疆拓土，拿下了自己祖祖辈辈都没有拿下的敌国国土。 多么完美的君主，却不是个完美的爱人。 我微微提起裙摆，缓步走向她，一如当年大婚之时的步伐，沉稳且大气——只是走向皇后之位的时候，我戴着面具，不过是他所爱之人的替身；如今走向死亡的时候，我才是白一珂本人——是的，我要死了，这里不正是个很好的奔向死亡的地方吗？ 只是我不能白死，我一定要…… 想着想着，我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来了？”他声音很低。 “嗯。”我点头。 “楚国，灭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咯噔”一下——虽然在牢中，那些狱卒曾经无意中说起过。但听别人说是一回事儿，听顾衍说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毕竟他是让楚国覆灭的真正幕后之人。 “我知道，你确实是千年难遇的明君圣主。”我从来不吝惜对别人的夸奖，虽然对方伤我至深——死之前，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我以为孩子是江遇宸的。”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中有了一丝温度。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顾衍明明察觉到云澜腹中是没有孩子的，却还要将我关起来——云澜所做的手脚，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他更在意的，是别人对他是否忠诚。 我记得清楚，那段时间，我与哥哥之间的通信往来确实频繁，虽然大都是些生活琐事，但难免有与锡国国家有关的事情参在其中。而从顾衍的角度来看，误解了我与梁蕴之间的关系，也是正常的，毕竟哥哥一直都是我与林王之间关系的连线者。 想到这里，我别过头去：“都过去了。不管是谁的，孩子已经没了，你无需担心。” 他和我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特别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别人的替身。与他分开的时候，我又成了他的情人。我有了他的孩子的时候，却与他渐行渐远……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白一珂篇27 这样畸形的关系，就算是有了真感情，也是注定走不远的。 “一珂，仇我都替你报了，今后你可以……” “不，还没完！”我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炯炯，“想害死我的生父，你杀了；想害死我的后宫之人，你杀了；想害死我的江湖人士，你也杀了。可想害死我的你呢，谁来杀？” 在我看来，害死我的孩子，比害死我还要严重，我这还是说的轻了，给他留了面子。 “一珂，那是个误会。”他很明显想解释什么。 我冷淡极了：“我知道，我知道是误会。”哀莫大于心死，我真的不想听他解释了。 我慢慢走近，距离他不过一步之遥：“江遇宸死了，梁蕴也死了。误会？” 一阵寒风吹来，顾衍高高竖起的长发正好挡住了他的目光。他看不见我的面庞，也看不见我脚下的动作—— 我早就想好了一切，早就想好了要死在这里，也早就想好了要带着顾衍一起死。 我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纵身一跃，跳出了城墙…… 跳起来之前，我心想：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还能这么有劲儿，天底下也没几个女人做得到了。顾衍曾说我是最享誉盛名的女暗卫，那她就给他看看我的实力！ 这天底下，还没有哪个女子能比我更强。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愿意为了你放弃那么多自己擅长的东西，甚至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的女子，你却负了她。 “啪！” 一声巨响，一切都结束了。 我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是什么呢？真累啊，想不到了，睡吧…… 这一辈子，虽然只有十八年，却是什么都经历过了—— 明明该贵为公主之尊，却因为一次毫无关联的地震被认为是灾星； 明明好不容易被人救了出来过上几天安稳生活，养母却撒手人寰； 明明以为自己遇上了此生挚爱，却没想到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明明愿意放下一切给他生孩子，他却误会自己…… 算了吧，不管怎样，若有来世，我一定要报仇雪恨，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 下一世，愿我过的平安顺遂，再不与他纠缠。 “你说这小姑娘才不到二十岁，哪来的造这么多孽呦！”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个苍老沙哑的女声。 我悠悠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从未见过的奇妙景色——这里，看来竟然是不像人间的样子啊！ “这里是？” “你们凡人所说的阴间。” 我只感觉自己浑身有冷汗想冒出来，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漂浮着的了。 确实是死了啊！我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也没觉得有这么奇怪的。 凡人都说人死之后进入阴间，然后在阴间喝了孟婆汤，忘掉前尘往事，再入轮回。别的，我就再不知晓了。 “你不用喝汤了。”苍老沙哑声音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样子就是孟婆无疑了，“这汤对你没用。你这种戾气深重的人，在阴间该是粉身碎骨免得祸害人间的。” 戾气深重…… 我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孟婆继续说：“不过还有别的办法。用你的声音和我交换，我能让你重回人间。” “可以重回前世吗？”我问。 孟婆皱了皱眉：“大概是……可以。我只是阴间一个小人物罢了，这有违三界规则的事情，不一定能做到。” 有希望总是比没有要好得多。 我笑了笑：“那好，你试试吧，我同意了。” 我闭上眼睛，和自己美妙的声音告别，喉咙处有灼烧的感觉，她努力不去在意，将自己整个人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了说话声，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王爷，那顾衍可是出了名的暴君，真的能和您合作？” “暴君？”王爷扬了扬声音，“他想做的，无非是开疆拓土。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楚国虽然不如从前，但想一举吞并还是难的。我许给他边疆三个最富庶的县城，让他祝我一臂之力，他怎会不同意。” “可是……”哥哥显然还有所考量。 王爷打断了哥哥的话：“顾衍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国之君，他还嫩了点儿。这三个县，待我成为楚国国君，必定能拿得回来。” 私底下的王爷一直都这么有自信，和在朝堂上那个怯懦无知的他有着天壤之别。 我对王爷的自信向来是没有反对意见的——王爷确实是很有能力的。这样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自信一些，自然是可以的。正如从前的我一样，仗着自己一身本事，不也是这么自信吗？ 但是王爷想算计的人可是顾衍——顾衍的心计，怕是高出他十倍有余。和顾衍玩，必须要正面来，私下算计的话，吃亏的只怕还是王爷自己。 身体比刚才要好了许多，我感觉力量回来了些，试了试，果然睁开了双眼。 哥哥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睁眼，叫出声来：“一珂！” 王爷转过身，面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谢天谢地。” “对啊，这次伤的太严重，大夫都说听天由命了。一珂果然还是福大命大！”哥哥笑了起来，眼角弯弯，很是可爱。 这样的哥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了——从我去锡国开始算起，真的已经过去了太多年了。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两人的对话，再看哥哥现在的身量，估计自己应该是回到了不到十四岁的时候，而且还是带着记忆回来的。也不知道那孟婆在施法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找顾衍合作！”我实在是太想保护他们了。 我声音并不大，只是这声音，不说哥哥和王爷，就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发出一个七老八十的人才有的苍老沙哑的声音，只怕是谁都会被吓到吧！ “一珂，你的声音……”哥哥皱了眉头，满脸担忧，“我去找大夫。”他只当这是我受伤的后遗症。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七章 白一珂篇28 “这个不重要，以后再说也来得及。”我很是坚定，“顾衍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粗暴，他心思深沉，不是我们寥寥几句话就能算计清楚的。” 重生一世，我并不打算让顾衍好过，但也没想着帮梁蕴多少——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真的像是个棋子，毫无思想的那种。若是王爷真的是对自己好，不管是对爱人的那种还是对妹妹的那种，都不可能给自己下毒而只是给缓解的药却不是解药。 但是现在，我必须站在他这边——他倒是没有想过伤害我，只是想控制我，但顾衍却不同…… “你很了解顾衍？”王爷很明显表示了疑惑。 “我不了解顾衍，但是他年纪轻轻，却已经站在了他的先人们没有达到的高度，此人心思之深沉，恐怕比咱们想象的还要更过分一些。” 让我不舒服的是。王爷却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才多大？想得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休息吧，别的事儿不用操心。” 说罢，王爷站起身来，语调温柔：“遇宸，你们兄妹二人说会儿话吧，本王先去忙了。” “恭送王爷！” 梁蕴离开了，我比刚才要自在的多——我和他的关系太奇怪了。如果从血缘关系说，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从平常的生活中来讲，两个人又是主仆又是亲密之人，却算不上是情人，怎么想都是不正常的关系。 倒是和江遇宸在一起的时候，我因为只把他当成亲哥哥一般，所以相处的格外自然。 更何况，哥哥这会儿还是一个可爱十足的小少年。 “一珂一珂，我好心疼你的嗓子！”哥哥叹了口气，“其实也对，大夫说你能醒过来都是个奇迹了呢。” 他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这样明显的担忧之色，在我的心尖上画下了重重的一笔：“没关系的。” “以前你的声音可好听呢，唱起歌来就像……” “我声音难听也是我啊！”我笑笑，“哥哥不会嫌弃一珂吧？” 哥哥忽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使劲儿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一珂在哥哥心里永远是最完美的！没事儿的！” 我笑了笑：“谢谢哥哥。” 哥哥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整张脸就像是红苹果一样，可爱极了。 如果不是看到现在的他，我真的要忘了，几年后在战场上带领全军将士浴血奋战的他，也不过是个才刚刚十八岁的小少年。 十八岁呢，有几个人能站在朝堂之上，而他，却已经是整个楚国军队的军魂了。 现在，十三岁的他，不显山不露水，只等待有一日变成一飞冲天。 “对了一珂，你刚才为什么不让王爷找顾衍啊？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等到王爷成为皇帝了，收复三县也是可以的。” “可惜对方是顾衍。”我很是认真，“哥哥，王爷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和顾衍合谋，你会死的骨头都不剩！” “有这么可怕？” “有。” 江遇宸皱着眉头，显然是不相信我的样子。 “要么信我，要么死无葬身之地。”我发出了最后警告。 然后我就和哥哥聊了起来。经过了这有来有回的一同交流，我算是搞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时间点了。 现在大概是我十三岁的时候，刚过完年，天气很冷。前几天我出去执行任务，本来是很顺利的，结果在回到府里的时候不小心被正在练武的哥哥吓到，竟然一头栽到了树上，然后就出现了现在这样昏迷多日的局面。 想起来这件事我就觉得想笑——我的一世英名啊！ 不过哥哥则表示，我犯傻的劲儿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要是让那些江湖中人知道，他们眼中最神秘的第一女暗卫竟然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孩子，还是个蠢到可以撞树的小女孩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笑哈哈哈。”哥哥话音刚落，整个人笑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你也是小孩儿好嘛！” “可是我不会撞树啊！” 我摇了摇头：我跟一个小孩子闹什么啊？ 虽然重生的第一个时辰两个人的聊天极其混乱，但我还是很开心的——原本以为自己失去的不会再回来的东西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回到了自己面前，白一珂心里更多的是感激。 我确实是为了复仇而来，当然也想为了回报对自己好的人而来。 在所有对我好的人里，只有哥哥是没有存着其他不该有的心思的，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亲人了。 我发誓，重活一世，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哥哥，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啊？” “梦想……”哥哥想了想，坚定开口，“成为一名大将军，征战沙场！”小男孩儿的热情总归是不容小觑的。 “你一定可以实现梦想的。”我鼓励他。 她这么一说，把哥哥说的整个人都要起飞了，脸上一直挂着大大的笑容。我看着都觉得脸疼。 而这样的笑容一直维持到了晚饭时间。 平日里，我和哥哥都是一起吃晚饭的，没有其他人在。他们在王爷面前确实是比较重要的人物，但还没有到可以和王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程度。 不过今天的晚饭比较特殊——三公主梁蕊来了。 本朝的风俗，女子并不像前朝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可以有正常社交的，公主也是一样的。只要不是大晚上，经过了皇后的许可，出入宫门是常有的事情。 上辈子，在前往锡国和亲之前，梁蕊和我的关系是很好的。好到什么程度呢？至少梁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存在利益冲突，两个人都是真心相待的。 公主的性格不算开朗，但是在我面前却比较爱说话。 看到我坐在床上，起色还算是不错，公主就差一蹦三尺高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前几天你撞树上实在是撞得太狠了！” 我有些小小的无奈：各位啊，咱能不再说撞树上这件事儿了嘛！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八章 白一珂篇29 梁蕊比我要大两岁，今年正好是及笄之年。按照皇家习俗，一般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订婚的，也算是特殊了。 她不想早早嫁人，因此对于皇上没有给自己订婚这件事儿还是很开心的。她在皇室中算是比较受宠的，因此不想嫁人，现在这种局面，是她想一直维持下去的。 但是身为皇族，是不太有可能决定自己的婚姻的。 “公主。” “我听三哥说你这声音变得很沙哑，但是没想到会这么……” “没事儿。”我劝着梁蕊，“声音嘛，外在之物，有就好了，总比哑巴好。” 梁蕊和我，本该都是皇族之女的。但是造化弄人，两人人生的前十几年，过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而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的我能很从容地说出这些话，不代表梁蕊也能很从容地接受。 她甚至是哭了：“一珂，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哥哥最快速度说了一句：“我养她一辈子，声音怎么样无所谓。” 我微微扬起嘴角：“别瞎说。” “我没瞎说！”哥哥很委屈。 当然，若不是重生了，我还真的没注意到——梁蕊的表情，怎么有点…… 这梁蕊该不会是对哥哥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我上辈子活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好歹比这两个小孩子更多经验不是——梁蕊现在的表情，明显就是不开心啊，是因为哥哥说要养她一辈子而不开心的表情啊！ 气氛有些尴尬，我马上接了一句：“别开玩笑，哪有哥哥养妹妹一辈子的道理。我养自己哈，我养得起的，你别管我，我嫌别人管我烦得慌。” 哥哥明显还想说什么，但看我没有再看着他，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公主来了，我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总要给面子起床吃饭的。 她倒没有叫别人来搀扶，自己慢慢起了身，发现自己这副身体现在是可以维持日常活动的，也就安安心心坐到了饭桌边，在梁蕊的下首边坐下。 至于哥哥，本来是要离开的，但是被梁蕊留下了。 哥哥还是开心的，因为他习惯和我一起吃饭；梁蕊也是开心的，因为她想和哥哥一起吃饭。只有我是不开心的……现在这种局面，真的很尴尬！ 我真的就差求梁蕊放自己走了！ 不过好在梁蕊虽然喜欢跑出宫玩儿，倒还是受到了全套的皇家教育，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践行的很好。因此这顿饭上没有发生什么让我觉得局面尴尬的事情。 晚膳后，梁蕴过来了。 四个人凑在一起，只有梁蕊不知道我和哥哥的真实身份，也就只有她什么都敢说，其他三个人都是藏着掖着的。 “三哥，我跟你讲，皇后今天问我想要个什么样的驸马，是不是要给我招驸马了？”梁蕊皱着眉头，不快的神情很是明显。 梁蕴点点头：“怎么，蕊儿不想招驸马？” “不想啊。”梁蕊撇了撇嘴，目光却看向了哥哥的方向，“蕊儿还小，再等等，不急。而且父皇母后找的那些人，就是些没有本事的世家子弟，我是看不上的。” “哦？”王爷当然也看出梁蕊的心思，但是哥哥出身太差是绝对不可能成为驸马的，因此也就随口问了句，“蕊儿想要个什么样的驸马？” “嗯。看的上的吧，有能力有本事。”倒是没说什么具体的要求。 “这是父皇母后的事，我也操不了心，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跟我说。”梁蕴二话不说把责任从自己身上给移开了。 这样的局面有些可笑。 我环顾四周，觉得这四个人里面唯一傻乎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就只有哥哥了——毕竟是四个人里面实际年龄最小的那个。 公主毕竟是公主，也不可能直接跟哥哥表白什么的，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送梁蕊离开的时候，我分明感受到了她浑身撒发出的那种巨大的怨念。 “你说，公主会不会恨我？”我悠悠开口。 “啊？”哥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恨你？” “恨我没帮腔。”我说完，也不等哥哥回话，就转身离开了——虽然是第一天苏醒，但身体没事儿，我就得继续去练武了。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上辈子的许多事情。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枕头上一大片眼泪的痕迹。 我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管那么多干嘛，要报仇就去，何苦想那么多！上辈子赴死的时候不是挺从容的嘛！ 和从前一样，我自己起床洗漱，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但距离并不近。而且……好像还有哥哥的声音！ 听到此处，我匆忙穿好衣服，随便扎了一下头发，就开门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我从小是练武的，再加上天赋异禀，现在内力也是很高的。我听到的很轻微的声音，那肯定是不近的地方发出的的声音，走过去可得需要一段时间呢。但问题是在府里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用轻功。 所以，等到我走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了。 不过好在我没有来晚，这里的争吵还在继续…… 我听到的信息是对的，争吵双方果然有一方是哥哥。 而另一方，竟然是一个我后来才熟悉的人——苗艺。 “呦，来了个帮手。不过我占着理呢，再来多少人都不怕。”十五岁的小姑娘，也是从小练武长大，虽然个头低，却也是不卑不亢的。 “怎么了这是？”我压低声音，不想因为声音的缘故再给苗艺一个嘲哥哥和自己的理由。 “他打坏了我的镯子，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顺着苗艺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只碎掉的镯子在地上躺着。而看哥哥没有反对的话语出口，可见苗艺说的是真的了。但问题是…… 哥哥也不会是那种故意的人啊！ “是个意外？”她问哥哥。 哥哥摇摇头：“不是意外。我是觉得她手上这个镯子和娘从前戴过的那个很像，想看看，她取下来递给我我没接住，就碎掉了。” 这个理由若是放到另外两个人身上还是挺和谐的，我也是会相信的。但我们可都是从小练武长大的，不是两个十几岁的普通小孩儿。这样两个人放任一个镯子就这样碎掉了，我是怎么想都不愿意信的。除非——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九章 白一珂篇30 有人是故意的！ 我怀疑苗艺是故意的，却也没有理由，所以还是先弯下腰去捡起了那只碎掉的镯子中最大的一部分。 苗艺说这镯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可是他们这群一起长大的暗卫里，哪有一个家境好的？苗艺家里是无论如何都买不起这样的镯子的。 这样算来，我真的觉得苗艺是有所图谋了，而且还是背后有人的那种有所图谋。 至于是谁，我现在还暂时无法判断—— 但可以肯定的是，苗艺虽然也是王爷手下一起被养大的，但是心思绝对不在王爷这里，而是攀上了更厉害的主子。 “他说他娘有个和这个很像的镯子才问我要的，是真的假的啊？哼，我都怀疑是他的借口！”苗艺盛气凌人。 为什么要一直拿着镯子说事儿呢？ “不是借口！”哥哥有些着急。 “你闭嘴。”我更着急了：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苗艺这八成是替她那背后的大人物在套她的身世。只是怕太过明显，干脆从哥哥这里下手了。 我开口：“他母亲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镯子？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见没见过这种东西都不一定呢。哥哥喜欢这种东西，嘴上没个把门的想拿来看，随便编出的理由，也亏得你信了。” 哥哥还想反驳，却被我喝了回去：“以后说话前想清楚，别说瞎话！” 我给哥哥使了眼色，哥哥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对不起。” 这一声也不知是给我说的还是给苗艺说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的身世，只怕早就被人怀疑了呢。而且上一辈子我并没有发现。 苗艺背后的到底是谁？ 顾衍吗？貌似除了王爷之外，也就只有顾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了。 只是当年，我并没有想过顾衍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现在想想，只怕顾衍早就在王爷的府上安插了眼线，说不定和王爷有关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 顾衍此人，说到底还是极为有才能的，也是极为吓人的——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和顾衍成为亲密之人是很艰难的，和他成为对手则更难，毕竟他心思太过缜密。 苗艺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愣了几秒，又马上笑了出来：“算了算了，一个镯子而已，身外之物，碎了就碎了吧。” “我赔你。”只是你得告诉我，这镯子是你花几百两银子买的，我才好赔给你一样的钱。”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非同寻常的气息，甚至有些诡异。 “我说了，不用陪了！”苗艺躲闪着。 “为什么不用陪？必须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下意识扭头，便见王爷踱步至此。 王爷的出现有些突然——按理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出现在朝堂之上才对。 “既然是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自然是重要的。”他理了理衣角，抬起眼眸，说，“本王来还，你可满意？” 王爷很明显是在向着她。 不等苗艺回过神来，王爷随手取下了自己腰间玉佩，像不远处的苗艺扔去。 苗艺下意识抓住玉佩。 “不值钱，算是陪你了，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 “王爷，这可是块暖玉，价值连城，您还是……”哥哥有些着急。 “无碍。”王爷一如从前，十分冷静。 这件事情上辈子就发生过。 原本我觉得这不过就是孩子之间的玩闹，从没放在心上。 但重活一世，似乎能看透很多—— 苗艺的眼神明灭不定。 朦胧的眼神后，似乎隐藏着一些什么。 “艺儿好好收着便可。”他的话语中没有多少温度，但不容反驳——他一贯都是这样的，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属下，也没有多少霸气的样子。 苗艺收下了那块玉，然后按照王爷的吩咐离开了。 王爷带着两人到了书房，关闭了门窗。 气氛有些沉重，和刚才小打小闹时完全不一样。 “我等了很久。”他说，“20年了，不算短……” 哥哥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更何况是重活一世的我。 哥哥收敛神色，语调低沉：“王爷可有计划了？” 王爷抬起眼眸，扫视二人之后，说：“锡国使团要来。” 这种国家之间的来往其实很正常，但王爷这么秘密地说出，可见这一次，锡国前来的这个使团是不一般的。 “为何而来？”哥哥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王爷摇了摇头：“不知。这次前来的锡国使团似乎是下了血本了，很难叹听到任何消息。”他表现的有些迷茫。 “王爷，我们需要做什么？”我问。 “私下约见。你去做，可以吗？” 三天后，锡国使团与楚国皇帝密谈。 虽不知内容，但双方不欢而散。 密谈是在一家皇家的别院中进行的。 密谈结束后，蹲在墙角的我轻松地爬到了使团马车的底部，一直跟随他们到住处——既然是密谈，就只能住在客栈了。 夜晚—— 我早就调查清楚，只等时机一到就现身房中。 锡国使团这一次虽是秘密前来，但根据线报，这几个人一路都是被楚国私下护送的，因此前来的几个人都无武功傍身。 因此，我轻易进入到其中一人的房中。 摄魂香点起，不消片刻，床上之人轻咳起来。 两声轻咳而已，却让白一珂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熟悉的声音！难不成，来的人，是…… 他？ 一时间，我只觉自己体内有太多感情想要迸发，就想火山一样，在寻找突破口。 我强行压抑住这一切，用颤抖的手拉住了他的被角。 被角被掀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不是他，她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摄魂香的药效不重，但生效很快。 我掐好时间，吹灭了它——吸的多了，便会死，这量是一定要把握好的。不然，锡国使团在楚国的地界上死了，我之后的计划可真就不好办了。 “你醒了，大人。” 白一珂的声音沙哑难听，把顾衍生生吓的哆嗦了一下。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章 白一珂篇31 他坐起身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霎时，我脑中那根刚刚放松的弦再次紧绷起来——这声音，分明就是他，他不可能听错！ 那这容貌…… 我皱起眉头，审视着顾衍。 片刻之后，我笑了：是了，顾衍身为一国之君，必然是不可能以真实身份前来的。这人皮面具的质量，还真是不错。 他也皱了眉头：“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从容，他的淡定，他的临危不惧，便是上辈子最吸引我的地方——直到死，我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只是欣赏不代表我狠不下心来。 隔世重逢，我还记得他带给我的种种伤害，他却什么也不知道——悲哀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无法回答。 这张人皮面具真的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五官无一处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和顾衍整个人的气势都不相符合，即使顾衍中了轻微的摄魂香。 至爱至恨，面对顾衍，我觉得自己内心的小恶魔马上就要窜出来了。 我甚至想杀了他，但是……这样的杀害，上辈子我已经做过一次了。仅仅如此，也太便宜他了。 我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大人可知道林王？” “你是林王的人？”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何事？” “林王约您密谈。”我开门见山，然后安静下来，等待着顾衍的答复。 “资本呢？” 我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帖，放在桌子上，推到顾衍面前，“不知这些能不能算资本。” “敢问姑娘是哪位？”他的目光在名帖和我中间打转。 “尚未入榜。”我答的干脆——事实也确实如此。毕竟我年纪还小，再加上王爷的有意遮掩，世人皆知有暗卫“云浮”，却不知我的大名。 “姑娘年纪轻轻身手了得，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他冷眼到，“只是，这毒……可以给再下解了吗？” “这不是毒，是迷魂香的药效。” “你……”顾衍无奈苦笑，“姑娘用不着如此，再下无武功傍身的。” 顾衍身体不好，再加上脚有些跛，能保住命已经是个奇迹了。至于武功，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但凡他有点武功傍身，上辈子都不可能被我带着一起跳城墙。 “我知道。”我抬起眼眸，“用迷魂香，是想篡改你的记忆的。” 我微微翘起唇角：“今天，你没见过我……” 控制好定量，迷魂香有摄魂夺魄的效用，可改变人的记忆，且毫无破绽…… 当日，我没有回林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竹里馆——林王的别院。 别院的书房里，王爷已然等候多时。 “办好了？” “嗯。”我点了点头。 王爷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笔。 他挥毫泼墨，运笔有力，收笔亦有上古遗风。 那纸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字——“忍”！ 他已经忍了多年了，现在，是时候开始改变这一切了。 “一珂，你怕死吗？” 上一辈子，他也这样问过我。那时候，我虽然已经以“云浮”之名成为第一女暗卫，骨子里却还是个深陷情爱的小姑娘。所以，那个时候，我说“如果是和王爷死在一起，一珂就不怕”。 这一次，我说：“怕。” “但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旦失败，便尸骨无存，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我会跟王爷站在一起的。” 他放下笔，深呼了一口气：“去问问遇宸吧，本王是不舍得放弃他的，但也要看他的选择。” 是夜，子时，月朗星稀。 竹里馆凄凉萧瑟，了无生机。 王爷坐于主位，我和哥哥立于其身后——身量虽小，但气势不输。 一炷香后，密谈的另一方终于到了——顾衍依旧带着那张和气质不符的人皮面具，却换了一身纯黑色的夜行衣——这样的武林中人的行头，放在他的身上竟有些搞笑。 我差点笑出声来。 双方一番客套之后就坐。 于是，一番剑拔弩张的密谈就这样开始了。 “明人不说暗话。楚国东部三县土地肥沃，以此为代价，相信您应该会动心。” 被猜到身份的顾衍面色不显，沉思良久。 王爷一直在等着思索的顾衍，我也在等。 我在等着他权衡——我希望他的选择和上辈子一样，这样子，我才能一步步走到他的世界里，才能一步步报复包括他在内的伤害过我的人。 良久，顾衍终于说话了。 “林王可知，若朕不帮你，贵国太子登基，我扫平楚国不过是几年的事情罢了。”他的王霸之气，在这一刻尽显。 瞬间，我抽出了腰间的剑，刺向了他的喉咙——剑身寒光凛凛，与他的喉咙不过一寸距离。“锡国君可知，你若不应，此刻，便会成为我剑下亡魂。” 顾衍开口：“你们不敢杀我。” “林王确实不敢杀锡国君，但是……”我的剑又向前挪了挪，“我敢！” 剑身划破皮肤，喉头处有血渗出，鲜红。 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这个房间中年纪最小的女孩子导致的。 顾衍凛了神色：“你想要什么？” “答应林王的要求，楚国再派公主和亲，锡国君应该不吃亏。”我步步紧逼。 “如此，也好。”顾衍改变了自己刚才的说法。 得到了他的答复，我抬手将那柄宝剑收回到刀鞘中。 “既如此，便多谢锡国君了。”王爷抱拳行礼。 顾衍倒未曾多说什么，只是伸出右手，朝自己的波子上抹了一把，再放到自己面前细细查看——血迹，鲜红。 他抬起眼眸，冲着我晃了晃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就被这动作惊到差点慌神——没来由的，顾衍为何要给她看这个，难道不该恨她才对吗？ “两位大侠，在下告辞。” 对着空气，顾衍行了江湖中人的抱拳礼。 哥哥从暗处现身，我紧随其后。 “大人慢走。”哥哥亦行礼，“只是烦劳大人勿要打我妹妹的主意。” 顾衍正要说什么，我却抢先一步把话头接了过去：“休要胡言！” 我朝顾衍行了个闺阁女子的万福礼，言笑晏晏：“大人，后会有期，锡国见。” “敢问姑娘芳名？”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一章 白一珂篇32 “白一珂。” 顾衍离开后，哥哥仍旧忿忿不平。 “为什么要牺牲你？”他问，“不都是已经商量好的事情吗？” “和顾衍……顾衍手下的人交往，不能只靠一柄利剑。更何况，锡国，乃是你我宿命之所在……” “那，我陪你！” “你陪不了我，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你得去做大将军，踏平锡国，懂吗？” 报复顾衍，不能只靠她白一珂。 我承认自己有些自私——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哥哥心中也充满仇恨。但上辈子，顾衍杀了尚不足十八的哥哥，这个仇，如何能不报？ “我踏平锡国？”哥哥愣了，“保护楚国，才是最好的。战争，还是不要了吧？” 我没有反驳。 我睡了个好觉，日上三竿才起来。 本来在林王府中，他们这些“被带回来的孩子”住的就很近，所以半夜才回来，是很难瞒过其他人的耳目的——我也没想瞒着其他人。 这院里的其他人也习惯了有人“晚归”的，所以不会有人多问什么的。 只是今天，气氛有些出奇的……诡秘！ 都这个时间了，院子里竟没有一个人练武，难不成所有人都睡过头了？ 我起了身，眼角余光瞥见圆桌旁的柱子上有一支短剑，短剑顶端还插着一张纸。 那是—— 苗艺的短剑！ 这柄短剑她从不离身，为何今日…… 我一边翻身下床，一边从床下抽出跟随自己多年的利剑，使了劲儿用利剑的剑刃将短剑挑出。 纸张翩然落下。 呈现在面前的，赫然是两个鲜红的大字——救我！ 那是苗艺的字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认得苗艺的字迹。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我打起了精神。 顺着短剑射来的方向，我看到窗户上的口子。这口子很小，但切得很利落，很明显，不是苗艺所为。 正当我苦思冥想之际，哥哥几乎可以说是从天而降了。 他脸上的愁绪一点儿也不比我少。 “你终于醒了。”哥哥眉头一直皱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苗艺失踪了？” 哥哥脸色灰暗：“王爷也失踪了！” “我总觉得是……”我皱了皱眉头。 “锡国君！可我们昨天不是已经……” “目前看来，应该不会是其他人了。” “可……” “顾衍不是好相与的人，知道吗？” 我直视着哥哥。 “嗯，知道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 我很坚定。 哥哥其实是不太相信这个办法的，但是大家凑在一起两个时辰都什么也没有发现，我短短几句话就下定了主意，走投无路的他只好相信我。 “要等多久？” “锡国使团很快就要回国，最晚两天时间。” 哥哥点头表示同意。 度日如年…… 我表面上说的很轻松，其实心里是很没有底气的——顾衍是我向来都猜不透的人。 不过，好在顾衍没有让我等太久。 当天晚上，我和哥哥在竹里馆，期待着顾衍的到来。 温度很低，天气依旧很冷，我不想用宝贵的内力御寒，穿上厚厚的棉衣。小小的个子，厚厚的衣服，让我看起来有点像一颗小粽子。 天色越来越暗了…… 一片寂静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很远，但是有逐渐靠近的趋势。 那是从草地上踩过的声音。 “从角门来的。” “两个人？”哥哥皱起眉头。 “应该是。”我点头。 我打起精神——看来，我猜对了。既如此，现在，“战争”就要开始了。 “吱——” 门被打开了。 “哒——” 他的脚步声，我再熟悉不过。 我动了动脖子，把脑袋从大大的衣服里拿了出来，眼神清明。 顾衍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果然是你。”哥哥惊呼。 “不错，是我。”顾衍倒是笑了笑，“林王府果然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我把人带走，可是费了不少劲儿。” “可你还是成功了不是吗？” “只可惜，昨天晚上，龙和虎的精神可都不是太好。” “你说什么？”哥哥有些懵。 顾衍笑了笑：“这小龙昨晚是中了迷药了，至于这虎嘛……” 他看向我。 瞬间，我想起自己的症状，猛的惊醒：“迷魂香！” 顾衍依旧笑着：“在下佩服，姑娘果真不是一般人物！” “我们直来直去。”我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顾衍，“王爷呢？” “他很安全，我们毕竟是合作伙伴。”顾衍寻了个位置坐下，“我只是想拿他做个人质，好和你单独谈谈。” “哥哥，我和他谈谈，没事儿的。”我说。 “这……” “不会有事儿的。”。 哥哥只好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锡国君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没有其他人在场了，顾衍反而并不着急了：“你究竟是谁？” 五个字的问题，我却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只是“冷淡”一笑：“锡国君此话何意？” 顾衍终于收起了那让我看着很不舒服的笑容，语调也低沉了下来：“你应该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卫而已吧？” 问句吗？ 不，这是逼着我承认！ “锡国君请直说。”我不会允许自己让他捏住什么把柄。 “我抓了王府的苗艺，因为迷魂香是苗疆的东西，但是，苗艺手上也没有这种东西。她说，迷魂香的配方，即使是在苗疆也是绝不外传的。我的人入宫偷了宫中珍藏的迷魂香，却查不出其中成分。白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心跳加速——迷魂香是养母给的，哥哥手上也有其配方，只是没有用过罢了。 养母不过是个普通女人，有这配方是她从小就让他们两个背的。但是养母死的早，我并不知道这配方养母是从何得知。 苗艺啊苗艺，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为了害我让王爷受到伤害啊！ “所以，锡国君觉得我是苗疆之人？” “不，我怀疑你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在等我接话。 但是我没有接话——说多错多，她还是等着比较好。 终究还是顾衍把话说了下去。 “我怀疑你是——云浮。”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二章 白一珂篇33 “锡国君怕是想多了，云浮……我虽然也听过这位，但是我……您看看我，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么厉害的人吧？” 顾衍却是露出了笑容——好像他早就想到过我会这样回答一样。 “云浮年纪本来就不大，和你也是相仿了。” 好像是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回答一样，顾衍的面色中带着一些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有些慌，但是努力压制自己——上一辈子我就输在了这上面，这辈子，重蹈覆辙的话，我岂不是有些太亏了吗？ “看来，锡国君是认定我就是云浮了？”我问。 他点头：“正是。” 看到他点头，我反而不慌乱了——顾衍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当他动作或者表情过多的时候，其实才是他最不自信的时候。 就像现在。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确定她就是云浮，但看他现在的表情和状态，其实，那只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 我笑了起来。 “好，那我就认自己是云浮。所以说，锡国君想让云浮帮您些什么呢？” “答应去往锡国之后帮我训练暗卫。” “好。”白一珂很简单地就答应了。 接下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我开口了：“锡国君说完了？” “只有两件事，说完了。” “不对吧？应该还有其他事，锡国君但说无妨。” “我在想，白姑娘是否曾与在下有过一段渊源？” 话音刚落，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耳边刮过。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哥哥已经一身怒气站在我身边了。 “顾衍，你别欺人太甚了！”用火冒三丈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别紧张。”顾衍倒是一本正经的，“你和你妹妹关系好，便一起来锡国，我必当以贵客相待。” “哥哥，锡国君只是想让我成为她的助力，没有别的意思。” “总之，别闹了，可以吗？”这一次，哥哥的语气可以说带着一些乞求。 “哥哥！”我拉了哥哥的袖子，“该说的，我会在回去之后告诉你的，你别多想。” 然后，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江遇宸没有说话，我就也没有说，当真有度日如年之感。 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后了吧…… 哥哥终于开口：“嗯。” 他声音很小，整个人都像是瘪下去的皮球。 我终于放松，转过身给顾衍行了个江湖儿女的礼：“既然锡国君认为我是云浮，那云浮必当为锡国君效力。” 顾衍站起身来，也行了个江湖中人的抱拳礼：“锡国见。” 说罢，他带着自己带来的人转身离开。 我瘫软下去，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哥哥的火气依旧没有消除：“我就不明白，就这两件事，至于绑了王爷跟你说吗，今后再说不行吗？” “其实……他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云浮。”我声音很低。 我再见到王爷和苗艺，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 "还是按照和他商量的来吧。"王爷说。 哥哥低声说了一句:"王爷，我何时动身?" "去吧，择日出发。"王爷算是下了命令。 我知道，顾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但凡是想好的事情，他是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做好的。 所以，当我听到锡国攻打楚国东部边境的时候，丝毫不吃惊。 带兵的是王爷的亲信，哥哥也将王爷的意思完好无误地传达到了，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着。 王爷和顾衍不一样，他虽然也野心勃勃，但是他总喜欢把一件事情翻来覆去想好多好多遍再投入时间。现在，他被顾衍逼的也不得不加快脚步。 楚国朝堂上下暗流涌动，表面却是一片和谐。 "一珂，你跟着本王去。" 我女扮男装，跟着王爷入了宫。 朝堂之上，气氛沉重，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极其安静。 "臣有话说。" "快说!" "近日周围几国都有传言，说锡国君顾衍不是天命之子，但其皇后会是天下凤后，这意思，难道不明显吗?公主和亲，自然是成为皇后，既如此……" "既然这样，那自然是可以和亲的。只是别的国家仍旧会……"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王爷早就想好了回话。他开了口，沉着冷静:"让锡国以最高礼节接亲，只说是迎回天下凤后，楚国自然输不掉面子。" "这样，锡国能同意吗?"皇帝有些畏畏缩缩。 "可以尝试。"王爷回答，"锡国君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好好劝劝梁蕊，她是真的可怜。"进宫的路上，王爷说。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还挂着一副慈爱不已的表情，好像他真的是个会为妹妹考虑的"好哥哥"。 "我呢?"我问，"我就不可怜吗?" 王爷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眼神中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为什么这么问?"他问。 "我不能问吗?"我扭过头去。 王爷许久之后终于开口：“一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没人能改变。” “我的命，注定了这么苦吗？” 我转回头来，眼中有了其他的神色。 “一珂，你想……换种生活吗？简单的，不用费心的那种。”他忽然这么问。 也许“简单的不用费心的生活”对其他人来说丝毫没有吸引力，但是对我来说，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两辈子了，“单纯”这两个字和我都毫无关系。 马车在街市上行进着。 窗外，小贩的叫卖声时不时传来，飘进两人的耳朵中。 “我不想。”我笑了。 我当然不想——她不是圣人，不能放下一切，她要报仇，要让别人知道做坏事是会遭到报应的！ “好了好了……”梁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一会儿好好安慰安慰蕊儿。” 推开房门，我缓缓踏入房中。 “滚！”梁蕊的声音前所未有地骇人。 “公主？”我开口。 被子里的人明显动了动。 梁蕊慢慢将被子拉了下来，露出了半张脸。 “一珂。”她的声音囔囔的，明显就是哭多了，“你怎么来的？” “王爷请旨带我来的。”我坐在了床边，轻轻拉下被子，“咱们聊聊？” “嗯。”公主抹了一把眼泪，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动作麻利，和平日里也没什么差别。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三章 白一珂篇34 她不想要自己不想要的生活，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是生活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退，我只希望自己上一辈子可以一直在锡国待着，不管生活如何，我都认了。 但是现在，我的人生早就没了退路。 这也许，就是人生真正的含义吧。 后来，公主还是去了和亲。 那之后的生活，我原以为自己可以算计满满，却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我还是陷入了纠结——我好像，再一次爱上了顾衍。 顾衍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就算是上辈子到了最后关头，我明明已经恨他深入骨髓，却还是会被他独特的气质吸引。 独一无二，这就是我爱的男人。 只是这一次，我甚至从他看我的眼神中发现了爱意，这是上辈子我从未看到过的。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的时候，我整个人感觉浑身一寒——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兴奋。 我上辈子梦想了那么长时间的事情，竟然在这一世梦想成真了，我却不相信了！ 是啊，人生总是这样让人难以忘怀。 但换句话说，后悔药也是没有卖的。 当时，我想，不论如何，我做了这样的选择，就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还是慢慢爱上了顾衍。 只是这一次，我更加谨慎了。 但感情来临的时候，一切话语都是空谈，我无法让自己停下来——而顾衍，显然也已经陷入其中了。 我想，我忘不了他看我时的温柔眼神，忘不了他对我说话时特别的语调，忘不了他和我一起在沙场征战，更忘不了他在其他人面前不顾一切地相信我。 所以，我就知道，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再次败到他手中了。 “一珂，我爱你。” “你……”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这个时候的顾衍，实在是让人心疼。 但我知道，我对他的爱，不是来源于心疼的——我是真的爱他。 后来，我再次代替云澜坐上了皇后之位，只是这一次，我的感觉和从前是完全不同的——这一次，身穿大红嫁衣，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我知道，虽然这场大婚表面上的名字是云澜的，但实际上是属于我的婚礼。 我的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但更让我确定顾衍心意的，还是他在大婚之前的一次醉酒。 “小心汤洒了烫着你，放手！” 顾衍没有放手，但用的力气小了些，至少我使了使劲就逃了出来。 宫中醒酒汤与民家不同，是真的有奇效的，顾衍是必须喝不可。 想到此处，我的态度强硬了许多：“喝了，不然我走了！” “不要，我喝，我喝还不行吗？”顾衍撇了撇嘴，手却是迅速地从我手中“抢”过了那碗醒酒汤，“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还把醒酒汤展示给我看：“我喝完了，你别走好不好？” 他眨巴着大眼睛，眼中写满了无辜。 这样的顾衍，像个只有两三岁的孩子，可以说是十分可爱了。 可爱到我差点拍他的头，但理智让她忍住了。 只是顾衍的想法今日十分外露，他把醒酒汤的碗放在桌子上，然后眨巴着大眼睛问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算是什么要求？ 小朋友的习惯性要求吗？ 只是他这所谓的抱抱…… “这……不好。”虽然有些犹豫，但我还是拒绝了——他毕竟是她的仇人。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有那么亲近了？ 我话音还没落，顾衍就抱了上来，像只熊一样，挂在了顾衍身上。他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腰，像只八爪鱼一样，根本不给我反抗的机会。 我被他这动作吓到，一边挣扎一边开口：“顾衍，别闹，你看清我是谁！” 听到这句话，顾衍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又认真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猛然笑了出来：“你是白一珂啊，我当然没认错。” 所谓酒后吐真言。 即使是不谙世事完全不懂情爱之事的人，也该懂这句话的意思了，更何况是什么都经历过的我。 虽然早就察觉到顾衍对我是认真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听到，我还是心跳加速了。 有些贪心，我忽然很想知道他心中更多的想法。 反正明天他酒醒了之后，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壮了胆子，眼神不敢直视顾衍：“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能帮你，还是因为对我真的……有那样的感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衍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我爱你。” 这三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我甚至忘记了上一世他有没有对她说过这句话——好像是没有吧？她不记得了…… 我心跳加速。 他仍在给自己刚才的话作出解释：“在你不能用内力之后，其实我让你做的事，别人也能做。只是，我知道，你最怕的，就是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你实现价值。你……是不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想别的办法。” 他这番话很长，甚至还有了讨好的意味。 他的眼神明亮，神情十分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用心良苦，我心中原本就已经开始融化的寒冰，更加快了融化的速度…… “我……”我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他声音温柔，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但理智告诉我，不能，一定不能！ 他是我的仇人！ 若不是他，我上一世不会那样凄惨，我的孩子也不会…… 顾衍目光炯炯。 我还没有回答，他就伸开了双手走向我。 我心跳加速，然而双脚却像是被粘住一样，丝毫不能动弹。 瞬间，又仿佛过了很久，顾衍将我揽入了怀中……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没有拒绝？ 顾衍的怀抱，越来越有劲儿。 他慢慢低下头，然后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很长的吻—— 很长。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 从不信任，到互相依赖。 我吃惊地发现，我的身体竟然没有排斥他，反而对他的侵入感到十分舒服。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四章 白一珂篇35 我不得不承认，不管最后他们闹成什么样子，两人身体的每一处都是契合的。 两唇相接，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顾衍显然不满足于此。 趁着白一珂呼吸的当儿，他的舌头，轻松撬开我的唇畔，钻进了我的口中。 我猛地把头往后仰，顾衍来不及反应，舌头瞬间便从我口中滑落出来。 已经好久没有吸入空气了，我有点缺氧。 我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劲儿推向顾衍的胸前，想从他怀中逃出。 但我现在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并不能动用内力，况且现在还浑身虚弱，哪会是顾衍这个喝了酒的成年男子的对手？ 挣扎毫无成效。 我略微多吸了几口气缓了过来，开口：“顾衍，你疯了，我是来窃取你锡国情报的暗卫，你应该防着我！” “窃取情报？”顾衍眼神迷离，歪了歪脑袋，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半天，他终于松开皱着的眉头，脸上反而挂上了笑容：“你已经窃取走了我的心，还想要什么？” 他这句话说的太温柔了。 我原本越来越有劲儿的手，忽然没了力气。 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真空的世界——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的呼吸，环绕着我整个身体。 我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顾衍心情大好：“给我个机会，可好？”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衍再一次将我拉入了他怀中。 “你……”察觉到顾衍现在不正常，自己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我干脆放了狠话，“顾衍，你个疯子，放开我！” 顾衍没有说话，整个人已经栖身上来。 我一惊，看向顾衍，只见顾衍的眼中，刚才的温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掠夺之味。 这样的神色，我实在是太熟悉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干脆狠了心，趁着顾衍没有注意到，右手撩起右腿的裙子，从裙子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锋利，寒风一闪，顾衍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你要杀我？”顾衍皱了眉头。但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体却并没有躲避。 我攥着匕首，毫不犹豫，在自己左手小臂上划了一道。 瞬间，鲜血涌出。 对于我来说，这样的伤口并不算什么。但同时，我也知道，顾衍是怕血的——他晕血，而且不晕自己受伤后流出的血。只晕亲近之人受伤之后流的血，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很巧，上一世，我无意知道了这件事。 现在，是时候利用自己已知消息的时候了——总不能让顾衍真的占自己的便宜吧？ 鲜血顺着我的胳膊流下来，滴到了地上。那么小的血滴发出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尤其明显。 “滴答——” 顾衍身体开始发软。 他的手下意识使劲，强行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 他喘着粗气，还不忘关心我：“你闹什么，这样伤着自己了。” 看到血，他怎么还能如此冷静，甚至可以说话？我记得，上一世遇到这种情况，他可是直接晕倒的。 说着，他竟然有力气要来和她抢匕首。 我根本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尚未来得及反应，匕首就被他抢走扔了出去。 接着，顾衍的手马上死死按住了我的伤口。 他扯开嗓子：“来……” 我马上捂住了他的嘴巴——我受这点伤害根本不算什么，完全无须在意。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有血有匕首，万一被人怀疑他对顾衍有杀意就很麻烦了。 到时候，就算顾衍身为帝王，也是很难保住我了。毕竟以顾衍现在对她的好，宫里有太多女人记恨着她，而宫外的那些大臣们，有很多都是后宫利益链条之中的人。 “别出声！”我无奈极了。 顾衍点点头，我这才把手放开。 “怎么了？”顾衍晃了晃脑袋，显然还是喝酒脑子不清醒的缘故。 “没什么……”我扯出一抹并不舒服的笑容，“你先放开我。” “我不！”喝了酒之后的顾衍果然不能以常理揣度——此时的他更像个小孩子，越是跟他对着干，他就越是来劲儿。 “我……啊！”我要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脚忽然就离开了地面。 为了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掉下来，我下意识揽住了顾衍的脖子。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就窝到了顾衍的怀中。 男人与女人的皮肤相接触，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皮肤的灼热。 他这是要—— 我心中已经明了，下意识双手撑床，上身就要坐起来。 但我刚刚有起身的意思，顾衍宽广的身形就那样沉了下来，在她面前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 我干脆不撑着床了，潜意识让我抬起双手撑向顾衍的前胸，意图让他停下来。 但我这会儿本来就不怎么有劲儿，所以这样的动作竟然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对于顾衍来说，这“暗示”太明显了，他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我更慌乱了。 我挣扎着。 原本胳膊上的伤口是她算计好深度拉的，就是稍微流点血的程度，再加上我常年练武身体相对强壮，所以流了几滴血，伤口就不怎么出血了。 但是现在我这么一挣扎，伤口又开始流出血来。一滴一滴，几滴鲜血滴到了床单之上…… 顾衍已经失去了人性。他甚至不再对血产生什么反应了，毕竟他的眼里，现在只有我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他的脸越来越近。同时，他的身体也已经压在了我的身上。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形，我的身体猛地一抖，却发现顾衍毫无反应。 他的双唇即将碰上我的…… 我猛地转头，顾衍本来就不清醒，这一下子，力道根本来不及收入，双唇直接粗暴撞上了我的锁骨。 他的双唇，瞬间就破了。 他倒是不甚在意，竟然只是舔了舔双唇，没有说他什么就要继续。 我感觉到他的脸撞在了自己的锁骨上，便觉得他一定是能清醒过来的，于是下意识微微转回头来。 这一转身不要紧，顾衍舔嘴唇的神色猛然间落在了我的眼中。 这个瞬间，我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天知道，这个平日里男人气息浓厚的皇帝，竟然有这么诱惑的时候。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五章 白一珂篇36 这样的顾衍简直让我无力招架。 不过还好，那次，顾衍只是点到为止，我没有被占什么便宜。 皇宫中的事儿传的极快，尤其是“坏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在屋内看书，就听到了门外叽叽喳喳而且越来越近的吵闹声——这声音明显不小啊。 不过上次出去看了一眼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这次，我干脆选择在屋里躲着不回去。 只是这一次，这群人还真是冲着我来的。 一名声音甜美的宫女竟然直接在门口叫嚷了起来：“恭喜白姑娘了。” 怎么…… 别人都到门口了，我再不开门也不好看不是？ 我打开门，就见门口站着莺莺燕燕。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宫女声音极大：“白姑娘不仅是能进入皇上书房的第一个后宫女子，还是第一个能在那里过夜的人呢。恭喜白姑娘侍寝成功，估计不久便要做娘娘了！” 这样的消息很快传开是正常的，我并不觉得意外。 但是对于我来讲，这样的经历是我并不想告诉别人的。 顾衍肯定懒得说这件事也不会说这件事——至于成为娘娘，肯定也不是他说的——按照他们两个人商量的，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要代替云澜，成为那个坐在后位之上的人的。 虽然我从顾衍书房跑出来的时候确实是衣冠不整，但在我看来，这还是可以解释的。 不想让焦点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我干脆开了口：“多谢各位了，一珂心领。只是能不能成为娘娘，不是一珂能决定的，也不是各位能决定的，诸位还是不要私下里揣度圣上旨意了。一珂答应各位，若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各位，肯定会照拂一二，各位还是请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我当然知道这些宫女们想说什么，干脆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堵住她们的嘴。 但明显，对方这一次不是来挑衅的，而是来示好的。 因此，还是刚才那名宫女，还是那么大的声音：“白姑娘不要开玩笑了。皇上在书房宠幸了姑娘，那可是个哪位妃子都没有进去过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也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都在议论，脸上的表情也是神态各异。 是谁传出的谣言！ 我被传已经是顾衍的女人，以后在替代云澜而“失踪”的时候肯定会多更多麻烦。 所以，有些话，不如现在说清。 我清了清嗓子：“一珂并没有给皇上侍寝，各位还是莫要瞎猜了。” “轰——” 人群中发出了更大的声音。 “怎么会？” “不可能？” “听说皇上都喝醉了，怎么会……” “对呀……” 声音此起彼伏的，又没有压低声音，没有防着她，因此我虽然用不了内力，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最后，还是那名声音最大的宫女控制住了场面：“对啊，我们都是这么想的。皇上都喝醉了，把你认成了云姑娘，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没有抓住，我们肯定都觉得你是傻子了！” 说完，她笑了笑，众人也都发出或高或低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到底是不是善意的，就不好说了。 “你们就当我是傻子吧！”我更加无奈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些天天到处无事生非的女人与云澜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都好对付。 “啊？开玩笑吧？” “对啊，肯定是开玩笑啊！” “不信！” “怎么可能，床上都有落红，难道还是别的女人的？” 什么？ 落……落红？ 我的思绪瞬间飘回到昨天晚上——和顾衍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是清醒的，所以完全可以肯定自己和顾衍确实是什么都没发生。那么血是哪来的？ 我想起来自己划伤的手臂，难不成…… 伤口不深，但是在床上的时候，因为挣扎，我的伤口中又有一点血渗出，量不多，被误解成落红是很正常的。当时又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真是有苦都说不出了。 没办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总是要去见顾衍的。 “启禀皇上，白姑娘求见！” 我走进屋子。 顾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抬起眼。 两人目光对视。 顾衍赶在我说话之前开口：“我会负责。” “负责？这样的事情，已经做了，如何负责？” 其实我最在乎的倒不是自己的名誉，而是这种事情会影响到今后的安排，所以我还是很气恼的。 更让我气恼的是，所谓“今后的安排”并不是我自己的决定，而是我与顾衍共同的决定。 “我什么责都会负。”顾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眼神中就多了坚定的神色，“你既然成了我的女人，就一辈子安安稳稳做我的女人。” 他给了最大的承诺。 然而这样的承诺在我看来却是不值一提的——别说做“他的女人”，就算是做这锡国皇后，我也不在意。 我冷哼了一声：“你的女人？没名没分的，就是你所谓的负责，这是不是太不值一提了？” “你想要什么？” 我笑了。 顾衍问：“你……说。” “只要我说，你就会满足我？”我问。 他点了头：“是，只要你说，我就会满足你。” “包括皇后之位？”我问，“我要的，可不是以云斓的身份坐这皇后之位，而是以我白一珂的身份坐皇后之位，你说，可好？” 他眼中的神色在我看来无疑是在犹豫了。 我冷笑：“不是说了什么都满足我吗，这么点儿小要求你都满足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一珂，你是明白人。这皇后之位，绝不能是君主心中所爱。这个位置……太血腥了。” “血腥？”我双手抱胸，“我不怕这个，我只怕你不愿意给我。” “你……当真这么想？”顾衍继续问到，“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一辈子过的都是不安稳的生活。我……想让你过的安稳。” “我不想要安稳。”我一步步逼近。 “那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当真不怕？”顾衍问。 我点了点头：“自然。”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六章 白一珂篇37 对于这什么皇后之位，我从来就没多大兴趣，但我就是要逼着他，让他感受不经过对方同意强行把一些事情公之于众的尴尬。 顾衍却忽然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声音低沉而坚定：“既如此，我愿娶你为后。” 多么感人的誓言，说不感动是假的。 上辈子，他也曾这样对我说过。只是那时候，我披着的，是云斓那皮囊。 这辈子，他倒是对着她这张再普通不过的易容脸说了这句话。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有些事情，我觉得，既然过去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娶我？就凭你是锡国国君，就要娶我？顾衍，我告诉你，我白一珂现在不打算嫁人。就算是要嫁人，也要嫁给这天下第一的英雄。你……还不够格。” “若我以这江山为媒呢？”顾衍忽然开口，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砸在了我的心上。 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我忽然一愣，嘴巴下意识张开：“什么？” “以此江山为媒，当娶白一珂为后。” 瞬间，我心跳加速——我比任何人都要知道，“江山”这两个字，对顾衍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能说出这种话，我想，他对我，应该是真爱了。 然而我并不开心——我为自己感到可怜。这一世的命本就是我用自己最如天籁般的声音换来的，其实不该存在。而在自己该存在的那一世，他给我的，却只有伤害。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刚才还有的一点心动被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哀。 想到此处，我冷笑了一声：“便是不嫁，这江山也终是我白一珂的。上辈子欠的，这辈子你早该奉还！” 我微微仰着头，尽管面对着的是顾衍这样的圣明君主，却多了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 “所以，你是经历了古书上所说的……还魂之术？”顾衍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这没有关系，我只要知道你是你，就够了。” 很感人的誓言，说不感动是假的。 我心跳加速，忽然回想起上一世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那时，顾衍太过温柔，温柔到我甚至忘了那时候她不过是…… 不敢去想，那回忆并不算多好。 “算了吧，这样的承诺，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房间。 时光荏苒。 几个月后的一个普通的晚上，我如平时一样，坐在床上运转自己体内的力道，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冲破了血脉——这…… 我睁开双眼，翻身下床，右手猛地攥住了面前的一只茶杯。 “嘭！” 一声脆响，就连这种宫中的好茶杯都在顷刻之间化为了齑粉。 我的内力—— 回来了！ 我激动极了，但让我难过的是，她似乎没有办法分享给任何一个人这个好消息——我忽然想起江遇宸，也不知道她这几个月怎么样了…… 十日后，我得到消息，楚国政变，太子逼宫，林王带着自己寥寥数人的亲卫前往酒驾受了重伤。他手下的人也都死伤惨重。 楚国的事情虽然大，但是对锡国的影响并不算多。锡国朝廷上下，众人在忙的，依旧是顾衍与云澜的婚事——婚期临近，不过七日。 宫里宫外，都是一片喜气。 “你准备好了吧？”他问。 我疑惑：“准备……什么？”他不记得他这段日子吩咐过我什么，毕竟几个月前那次之后，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尴尬了，顾衍很少叫我。在宫中，我成了最闲的那个。 顾衍叹了口气，却是宠溺十足的：“你呀，忘性怎么时候这么大了？你嫁给我，或者是你以云澜的身份嫁给我，你选一个吧。” 真是霸道，是他一贯的风格。 我曾经表示自己想要的是第一种选择，然而实际上，我明确知道第二种选择对她来讲是最好的——现在大婚日子已经到了眼前，还是不要开玩笑的比较好。 想到此处，我干脆开口：“我易容成云澜容易，问题是，真的云澜要去哪里？” “她自有去处，这个无需你操心。”得到答案的顾衍放松了许多，“你好好准备，大婚还挺累人的，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既如此，现在只要把云澜藏起来就可以了。” “云澜毕竟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女子，你……还是不要亏待她的好。”我缓缓开口。 顾衍点了点头：“只是找个地方让她安静一些时日罢了，毕竟是丞相千金，原本能有的生活水平，现在还是可以有的。” 话虽这么说，但如此隐晦，我就知道，顾衍说的，可能不是个正常的地方了。 但这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要做的，是利用这个身份，去报复一些该报复的人…… 我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好人…… 大婚前的三日，我易容成了云澜的模样——毕竟大婚当天再去调包是不太现实的，而头一天去容易发生意外，时间长了麻烦更多，所以这个时间是最合适的。 因为在别人看来我的内力一直是有但是无法用的，所以我自然是需要别人的帮助。 在顾衍手下之人的帮助下，我第一时间就成功取代了云澜的位置——那个夜晚，万里无云，丞相府一切如常，没什么奇怪之处。 在来之前，顾衍与我说了很多，但是归根结底，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云澜以及云家，我知道的不比他少。 毕竟上一世，我也是代替过云澜的这个位置的。虽然当时的原因与这一世完全不同，但是结果是一样的不是吗？ 银铃一边给我梳着头发，一边说到：“小姐，奴婢已经把药分成两份给您放到衣服里了，一份在袖子中，一份缝到了里衣上，您要不要现在看看？” 药？ 我心中觉得奇怪，面上却不显：“一会儿吧，先梳头。” 我清楚的知道有些事儿急不得。 银铃点了点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一边继续给我梳头，一边继续压低声音开口：“小姐，奴婢还是怕。” “你怕什么？”我开口，想要不动声色套出点儿消息来。 “奴婢怕皇上发现小姐不是……小姐，您有过孩子，宫里的太医会发现不了吗？”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七章 白一珂篇38 这句话犹如炸雷，瞬间在我耳边炸响——我本以为云斓没有私奔，就算是和李牧有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也不会玩儿的这么大，没想到她年纪不小却不知轻重，这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顾衍知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心中十分震惊，但我还是可以冷静下来的——为了知道更多的事情，我也必须冷静。 于是，我缓缓开口：“不是都想好了办法了吗？”我不动声色把问题给丫鬟抛了回去。 “可是……”银铃犹豫了一下，也皱起眉头，“小姐你把药下到酒里，皇上真的能听你的去喝酒吗？毕竟之前皇上与小姐之间的关系已经……已经……很不好了。” 看来这是要给顾衍造成一种错觉啊！ 云斓真的是太有胆子了——仗着顾衍之前对她的真情实意，就如此肆无忌惮吗？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冷笑一声。 大婚头一天的晚上，我早早就睡了，因为第二天要经历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对于睡眠，我一直能靠自己主动控制。 但这个晚上，我却是想睡都睡不着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我到底是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颠来倒去，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有点儿困意了，又被叫醒梳洗了。 其实梳洗这个环节确实挺累心累身的，对于我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我开始全程闭眼，保持着闭目养神的状态。毕竟头一天晚上没睡好，而且之后还有太多事情要忙。 上辈子经历过一切，我本以为自己不会紧张了，没想到时间越接近，我还是越紧张——所谓近乡情怯，大约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一进到轿子里，我随手就将头上的盖头给摘了，毕竟这不是我真正的婚姻，不过是我实现自己目标的手段罢了。 我记得清楚，上一世，我代替云澜入宫没有多久的时间，顾衍就纳了一次妃。从那时候开始的几个月，我经历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那时候，我心地善良，想着自己虽然是替身，但毕竟坐在那个位置上，要有容人之量，不和那些普通的闺阁女子一般见识。 后来仔细回想，她才发现，顾衍那么轻松就相信了云澜所说的话，和之前的种种事情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正是我一次次的忍让，让顾衍对我越来越没有了信任。 所以，这一次，我要把自己曾经遭受的，一个一个报复回去。 我不是好人，也从不想当个好人。 十里红妆，然而在这场大婚中，我仿佛一个局外人。 接亲的队伍缓缓进入宫中，然而最后一台嫁妆还没有出丞相府，真可谓是盛大了。 到了宫中，并没有因为少了围观群众而安静，反而吹吹打打的声音更大了。 我用内力隔绝了一些声音，但还是觉得耳朵疼。 过了不知道多久，轿子终于被放了下来。 我知道，这是要开始大婚流程了。 对于我来说，大婚并不是头一遭，所以没有了新鲜感。 我把盖头盖好，等着接下来的流程。 一阵光明袭来，轿帘被掀了起来。 “请皇后娘娘下轿！”太监拖长了声音喊到。 我随手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刚刚站起身来，一只大手就拉住了我的右手——这是顾衍的手，我再熟悉不过！ 按道理，这个环节，应该是太监来做的。 到了宫中，顾衍所要做的，应该只是拜天地而已。 但现在，白我得到了顾衍上一世都未曾给予“云斓”的礼遇。 他的声音低沉，让我不由得心痒：“跟朕走。” 这是第一次，他在我面前自称“朕”。 然而我并不觉得他高高在上，而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心安—— 我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他的手，大而温暖。 我跟着他，缓缓走出轿子。 大婚流程繁复，就连我这种经历过一次的人，也是晕头转向的。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是到了洞房之中了。 身下是熟悉的床铺，身边是熟悉的男人。 是他，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人。 我的盖头被她掀开。 他声音温柔却坚定：“有幸，娶你为后。上辈子我们都不要去记得，这辈子，我们一起走。” 今日的他，和往日完全不同——往日里，他什么表情都不需要，就是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而今日，他的温柔，充溢全身。 一系列的流程之后，房间中只剩下我们两人。 一直提着心气儿的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饿了。”这是我说的第一句话。 其实有内力顶着，她倒没感觉饿，但是还是要演一演的。 听到这句话，顾衍也没说什么，直接打开了房间中的一个柜子，拿出了一个食盒。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吃点吧。”顾衍说着，又转身去那柜子里拿出一壶茶来，“知道你不想喝酒，喝点茶，还热着。” 他能考虑到这些细节，是我想不到的。 虽然本来是演戏，但是看顾衍这么认真的样子，我不配合下去反而不好了。 于是，我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多谢了。” 我开始吃糕点了。顾衍坐到我身侧，缓缓说了一句：“如果今天我看到的是你真实的样子该有多好。” 我没有多想——这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根本没时间考虑别的！ 我没有抬头，一边继续吃，一边趁着吃东西的空档开口：“只怕那样子，你的大婚是不完整的了。” “可是，云澜这张脸，也不是我想在大婚时候看到的。”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得，今天你大婚嘛，虽然是假的，好歹也弄得这么盛大。你说，你想要对着一张什么样的脸，今儿我就麻烦一点，成全你。” “就你那张脸。”顾衍说。 他很坚定。 “不行。”我拒绝地更加坚定。 “为什么？”顾衍皱眉。他红衣似火，这一皱眉，却别样吸引人。 “我想让你的大婚完美。”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如果是我的相貌的，就太不完美了。” “我不需要完美，我只需要真实。一珂，你说了，成全我的。”这话更像是在哀求了。 我抬起眼，对上顾衍的眼眸，只见那双明亮眼眸中闪烁着的，很明显是期待的神色。 既如此……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八章 白一珂篇39 我心中一软：“等我。” “那边有隔间。” 这房间我是熟悉的。就是顾衍不说，我也知道那边有房间。 我进了房间里，只见什么都准备好了——果然这家伙是有预谋的！ 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现在也没有反悔的道理了。 我麻利开始。药水是习惯性带在身上的，哪怕是今日。 所以，不一会儿，我就从房间中出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马上转身。 我莞尔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你要是后悔了的话，我现在再去易容。” “不用！”顾衍快速出声，“这样……很好。” 他伸出手，我走过来，没有伸手，只是看了他伸出的手一眼：“可以了，你的要求也满足了，现在该满足我的要求了。” 他有些颓败。 瞬间的失落之后，他收回了手，如往常一般开口：“什么要求，你说，我都会满足。” “那好。”我狡黠一笑，“我做了这皇后之位，皇后的权利，也是有的吧？” “你指的是……” “好歹是中宫之主，你后宫的那些女人，我是可以管的吧？” 顾衍回答的没有犹豫：“自然。” “我是说，除了现在这些，还有以后那些。”我补充。 “嗯。”顾衍依旧没有犹豫。 “哪怕之后会有你特别喜欢的女子出现？”我再次问。 “嗯。”点头之后，补充到，“你今天怎么特别执着于问这个？” “没什么，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自然是要答应的。你的请求，我一定是要答应的。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今后。所以，一珂，别为别人卖命，跟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顾衍说出这样的话，我明明应该第一时间反驳的，就像从前那样。 但大概真的是因为今日的顾衍让人移不开眼，我竟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拒绝他。 我陡然间想起自己那次受伤醒来之后他的样子。 那天的他，颓然消瘦，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连超乎常人的相貌，也被那大大的黑眼圈所掩盖。但那个瞬间的他，却是我记得最深刻的。 想着想着，我就觉得自己更加说不出话了。 他再次开口：“好吗？” 我觉得自己仿佛用尽了这一辈子所有的力气，才开口：“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都可以给？” 他点头。 “不，你给不了。我想报仇，你能帮我实现这样的生活吗？”我问。 这是我这一世的执念。若不完成，我还是会像上一世一样，带着执念离开这人世的。如果这样的话，那重活一世还有什么价值？ “其实活着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不必纠缠于执念。” “你是能想得开的人，但是我不是。顾衍，你不能强求别人和你完全一样。” “我知道。那我帮你报仇。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你要杀我，我配合。但是，我有个请求。” “什么？”我问。 “对不起你的是我，不是锡国百姓。现在锡国还离不开我。给我三年时间，我从宗室子弟中挑选一人，培养成能搭档锡国国君的储君。到时候，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锡国离不开你。”半天，我开口：“而且……这皇位是你的。就算是要找个合适的接班人，也得是你的孩子。” 我坚持认为，自己的目标是让顾衍失去这江山，而不是他的命。 他粲然一笑：“我的孩子啊？那也得你来生。” “啊？”我上身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别闹，你那么多妃子。” “锡国规矩，皇子必须是皇后所生，你逃不开。”他说。 “啊，这什么时候的规矩？”我搜遍了脑中所有记忆，也没想起来有这样的规矩，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我定的啊。” “什么时候？” “就刚才，你说话的时候。”顾衍耸了耸肩膀，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这人真是…… “无赖。” “多谢白姑娘夸奖。”顾衍竟然还抱拳行礼，好像真的是江湖中人一样。 我无奈摇了摇头——这顾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更受不了的是，自己好像对他这种幼稚还毫无抵抗力？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想到此处，我强行把自己拉回了正道，冷笑了一声，端起一副高冷的架势来：“我可不是心疼你。我只是想要你的江山！” “想要你就来拿，只怕你拿不走。”顾衍甚至开始挑衅了。 “我怎么就拿不走了，你小看我是不是？”我拍案而起。 顾衍忽然提高了声音：“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我也抬高了声音：“好，证明就证明！怎么证明！” 顾衍从柜子中拿出了一张地图。 看他动作，我摇了摇头，无奈开口：“你那柜子都装点什么？” “什么都有，就是为今天晚上准备的。”顾衍回应。 说着，他打开了那卷轴——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张以锡国国土为中心的地图。 “这是……” “现在真正掌握楚国实权的人是梁蕴了，我们之间商量的事情差不多可以开始做了。他想尽快成为楚国国君，我想要楚国边境土地，是一笔合适的交易。” “你想看看我会怎么做？”我看了一眼地图又抬眼，“我是暗卫，不是将领，这些我怎么懂。” “你想要拿走我的江山，就必须学这些。只是靠着暗卫的那些本事，就算你现在可以用自己的内力了，也不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他解释。 像是要倾囊相授的样子，这让我十分震惊。 “你要……” “别想多了，只是觉得你应该是个值得教一教的人。对手厉害一些，对局才有意思不是吗？”顾衍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一珂，你是女子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生活的。你想要的那种有意义的生活，其实并不一定要通过报仇来实现。不过你既然真的特别想报仇，我就给你个机会。” “怎么讲？”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九章 白一珂篇40 “既然是要实现我们的目标，就要在梁蕴计划好的时间，扰乱楚国边境。到时候，楚国国君更多的考虑边境，就不会太多关注朝堂之中的事情了。而现在楚国边境那些军队，实际上控制权在梁蕴手中。你学会我教给你的东西，到时候我御驾亲征，你带着梁蕴手下的兵，我们好好来打一场。” 说到打仗，他更加激动。 这倒是个很好的想法，但是我却拒绝了：“不要。” “为何？” “有些事情，完全可以通过更简单的方式去做，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多的生命？” “你必须转变你的观念。” “我只知道，生命是可贵的。” “你倒是在乎生命。”顾衍步步紧逼，“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说的这么在乎生命的话，为什么会自杀？” “你！” 我的双眼猛地睁大：“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顾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会说出一些心中的秘密。不过你放心，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四目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忽然让步了：“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我……” “但你得教我。”我说。 “可是这得有个条件把。你都不愿意配合我，我得再提一个要求。” “好，你说！” “不管怎样，不许动我的孩子。” 我心中自然是很难受的。 “好，那从明天开始，你跟我学兵法。但是今天，我们都太累了，要休息了。” 顾衍说着，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让我瞬间回忆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但是一贯的修养让我强行冷静。 “我可以睡桌子上。” “你就这么怕我？”顾衍边说边脱。好在大婚穿的衣服十分繁复，脱了半天，他身上还是有好几层衣服。 “也不是，只是……” “孩子都有过，有什么可怕的？” “不想跟你说话。” “好好好，那就不说。”他笑了笑：“我去隔间休息。” 说完，也不等我说什么，就去了隔间。 其实隔间很小，里面倒是有一张小床，但因为不是正儿八经的一间屋子，所以房间很低，在里面待着很压抑。 我想劝他。 顾衍一只脚刚刚踏进隔间，又转回头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对吧？”我引导他。 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他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对自己和对方都有一个合理的认知，你说对吧？” 他点了头。 “所以，我觉得，这隔间，应该我去，因为对我的伤害小。你没有在这种地方待过，会不舒服。” 他点了点头：“也好。”然后就从隔间中退了出来。 我进入隔间。想着想着，实在是太累了，不知什么时候就都睡着了。 我从隔间中出来的时候，顾衍已经在那里喝茶吃糕点了。 “你起来了。”他说。 我点点头。 “难受吗？”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儿，条件更差的地方我都待过，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那就好，这几天都挺累的。” “我知道。” 那之后，我开始跟着顾衍学习兵法。这样一来，还不得不开始接触一些国家之间的东西。 本来兵法就够让她头疼的了，更别提他口中的政治了——这是她上一世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接受不了的话，我们明天再继续？” “可以继续。”我晃了晃脑袋，“再来。” “不要强求。”顾衍说。 “没事儿，再来。”我看了顾衍一眼，清了清嗓子，“能用一天时间学完的，我就不会用两天。” 新知识的汲取刺激了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如饥似渴般学习过新东西了。新知识的出现，强烈刺激了我体内的求知欲，让我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我得去处理政事了，你先去休息吧。”顾衍却有些扫我的兴。 “嗯，你去吧。”我说着，没有抬头，“我自己再看会儿。” “去休息。” “嗯。” 房间外忽然有人报：“禀皇上，甘露宫走水了！” 我猛地一惊。 因为重生，许多事情时间线发生了改变，甘露宫失火不足为奇。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快走！”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衍也说了一句：“不好！” 我们到场的时候，侍卫和太监们已经在救火了。 就在这样一片混乱的场景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中——那是…… 于熙情！ 这个人，和云澜一样，是我死都不会忘记的人！ 我脸色煞白，精神紧绷。 “你无需太过担心，不过就是……” 顾衍的话没有说完——混乱的人群中有尖叫声传出：“有人晕倒了！” 宫女们的声音很大。 我一直在关注着于熙情，当然知道晕倒的就是她。 看着于熙情，顾衍却忽然皱起眉头：“晕倒的是甘露宫的宫女？” 我对这一世的于熙情根本没有任何了解，只知道上一世，于熙情后来是顾衍身边的宫女。 听说她不是早早就在顾衍身边待着的。 但是她是为什么到了顾衍身边的，我并不了解。 不过，在这里出现的，应该都是甘露宫的宫女……可是为什么自己没见过她？ 想归想，我还是下意识点了头：“应该是。” 正在此时，于熙情却猛地挣扎，正抱着她往一边挪的太监没防备，被她这一扑腾掀翻在地。而于熙情自己，也被迫在地上滚了一圈。 她的宫装被地上的小石子刮烂，但是她丝毫不受此影响，迅速站起来，甚至都来不及拍衣服，就要往火场里冲。 身边的宫女赶快拉住她：“别去，你疯了！” “别拉着我，晓敏还在里面！” 于熙情叫喊的歇斯底里。但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中，于熙情美妙的声音听来还是那样特别，让人难以忘记。 别说是顾衍了，这样的声音，就连我都不得不承认其美妙之处。 “别去！” “别拉着我！”于熙情叫喊着。 火那么大，而且烧起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于熙情口中的“晓敏”如果现在还没逃出来的话，应该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性。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章 白一珂篇41 但是她仍旧坚定地要往里冲，不知是真的在心疼“晓敏”，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因为顾衍没有下令，所以去拉于熙情的只有宫女太监。 人在不要命的时候是很难被阻止的，所以于熙情还是挣脱了众人就要冲向火场。 这人都什么毛病？ 倒是个有义气的女子。 她到了顾衍面前，一个劲儿的恳求。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她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会有人搜的，是死是活肯定能有个答复，你无需担心。你……叫什么？” 顾衍这么问，于熙情也不管什么“晓敏”了。她声音颤抖：“回皇上，奴婢姓于，在宫中被唤作熙情。” “于……熙……情……”念叨着这个名字，顾衍的眉头越轴越狠了。 半天，他念叨出一句：“你是哪里人？” 越问越离谱了，我忽然反应了过来：顾衍八成是和这于熙情有过一段什么关系！ 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关系。 “回皇上，奴婢成县人。” “成县……”顾衍没有看于熙情你什么年纪？” 这时候，我确定了，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回皇上，奴婢双十年华。”虽然声音因紧张颤抖，仍可听出于熙情声音中的美妙。 二十岁，这个年纪实在是太敏感了——于熙情和顾衍同岁。 “皇上，您就是……”于熙情倒吸了一口凉气。 瞬间的沉默之后，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顾衍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三人听见：“那天，朕是去舅舅家。舅舅家家教很严，朕是偷偷溜出来的，被发现了后果一定十分严重，所以被欺负的时候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当时看到朕被欺负的人很多，但只有你出手了。” 他说着，朝跪在地上的于熙情伸出了右手：“起来吧，地上凉。” “皇……皇上？” “起来吧，地上凉。”顾衍再次动了动自己的右手。 他很有耐心，这样的情况很少见。 于熙情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顾衍的手上，顾衍一使劲，就将她拉了起来。但她本来就很累了，再加上刚才跪了，难免站不稳，因此被拉起来的一个瞬间直接倒向了顾衍的怀抱。 一般情况下，顾衍是会躲开的。 但这次，他没有躲。 我下意识想出手去拦——我觉得这是在保护顾衍的尊严。 但出手的瞬间之后，她还是在顾衍发现之前将手强行收了回来：若是现在出手了，内力恢复这件事儿就不能瞒下去了。况且…… 我觉得喉咙一堵——况且就连顾衍自己都没有躲开不是吗？ 顾衍甚至摊开了双手，方便女子倒入怀中。 瞬间之后，于熙情就落入了顾衍的怀抱。 也是这个瞬间，我心头一堵，下意识扭过脸去。 他开了口，语气温柔：“好了，别怕，跟朕走。” 身后，于熙情低眉顺眼地跟着走。 “皇后？”他唤她，“走，跟朕回宫。” 我深深舒了一口气——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因为顾衍的一两个动作而感觉不舒服？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过就是为了复仇。而于熙情只有成了顾衍的女人，才有被高高捧起再摔倒地下的可能。 所以，顾衍看上于熙情不是很好吗？ 自己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难道…… 想到此处，我扯出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吓人的笑容：“好。” 我微笑着走到顾衍身边，却无视了顾衍伸出的那只手。 顾衍也没说什么就将手收了回来继续向前走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不存在任何奇怪之处。 从甘露宫到潜龙宫的路程非常短，但我却想了很多。 一开始，我的心中是无法平静的。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我努力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不能否认自己对顾衍感情的真实性，那就不要太过反感，承认，但是要控制住这种感情，不能让它继续发展下去。如此一来，时间长了，那所谓的感情也就淡了。 感情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忠贞。 ——自己之所以对顾衍产生感情，是因为顾衍确实是很优秀的。但只要自己足够优秀，那他的那些优点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吸引人了。 ——自己是一定要报仇的。重活一世如果不报仇的话，那到自己再死去的时候只怕也不会甘心。 想清楚这些，我终于平静了下来。 既然这样，我决定，先让于熙情体会被捧到天上的感觉。 我强压住自己体内所有不良的感情：“皇上，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栖凤宫歇息了。” “怎么了，需不需要叫御医来给你看看？” “不必了。”我语调温柔，真的像是个从小接受过良好闺阁教育的大家闺秀一般，“只是身体上的一些后遗症，御医看了也没用，皇上是知道的。” 顾衍不再追着问，只是点了点头：“如此，你去休息吧。” 那些日子，我听说于熙情是很受宠的。但这几天以来，顾衍依旧是每天都来带我学习。 我则是白天补觉的。 当然，这样的生活对顾衍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看着这样的顾衍，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教你一种调息吐纳的方法，对身体好。” “嗯，如此神奇？” “秘法，只有我和哥哥会，你以前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他点了点头，嘴角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好，你说。” “你试试吧，我等你，一个时辰。”“好。”他点了点头。 说完，顾衍闭上了眼睛，开始尝试秘法。。 我坐在旁边等着他——我不敢放松，因为刚开始的这几次使用这种方法，使用者很可能出现意外状况。而意外状况一旦出现，旁边如果没有内力高强之人帮忙疏通，这个人就算是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衍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紧张。心跳加速，就连窗外一声鸟叫都能让我吓一跳。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顾衍要出意外，自己这右眼皮怎么一直在跳呢…… 时间过的原来越慢，忽然，顾衍像是被什么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他开始疯狂摇头，额头上汗珠直冒。 这样的场面我太熟悉了——他这是要走火入魔！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一章 白一珂篇42 来不及思考，我马上坐在了顾衍身后，开始给他疏通血脉。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睁开了双眼。 他精力充沛，我脸色却有点发白。 “你怎么了，不舒服？” 短时间消耗内力，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会感觉不舒服的。但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想让顾衍知道。 “还好。” “你脸色不好。”他说。 我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干脆换了话题：“你呢，身体如何。” “确实有奇效。” “那就好，咱们继续？”我试探了一下。 我习惯性提高做事的效率，他并不反对，于是顾衍继续教我兵法。 第二天，我听说顾衍在朝堂之上拒绝了大臣提出要选秀的建议。 银铃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对于我的冷漠，她很惊讶。用她的话说，就是“娘娘为什么不开心，皇上这么维护你！” 我为什么不表示开心，是因为我明确知道，顾衍这么做，真的是因为一心放在政事上，对这件事情不甚在意——别说顾衍对我的感情根本不会有这么深，就算是感情极深，顾衍也不会因为男女私情改变国家的制度，毕竟在这一点上他有他自己的原则。 但是银铃这一直叨叨，弄得我很烦，我干脆回了一句：“本宫的心上人是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皇上已经破坏了我的感情了，他对我再好有什么用？” 银铃瞪大了双眼，仿佛不认识“云澜”一般：“娘娘，是您说的，您最喜欢的还是皇上，只是皇上能有的女人太多了您才看上那个人的。现在皇上都不选秀了，这多好啊，您怎么还不满意啊？” 她撇了撇嘴：“娘娘您太贪心了。这要是奴婢，别说是皇上这样的人了，就算是个普通的男人，愿意为了奴婢不纳妾，奴婢真的是死心塌地跟他一辈子。” “我让皇上纳了你，可好？” 这话说得突然，银铃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跳了起来。尽管她很慌乱，但白一珂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这样的欣喜，让我看来，十分的不爽。 这是怎么了，我问自己。 我确定自己对顾衍没有那种“不该有的感情”，但银铃那瞬间的情绪让我整个人都冷掉了一半。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确定了一件事情——顾衍果然是有魅力的，已经开始深深影响自己的情绪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报仇的事情必须加速脚步了。 因为要报复的不止顾衍一个，所以要先借着顾衍的手报了后宫那些女人的仇。如此一来，我必须催着顾衍选秀。 当天晚上，我在众多宫女们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顾衍的寝殿。 寝殿中，顾衍正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摆着兵书，一如从前。 但今天，我却开了个和此事无关的话头。 “为什么不让他们开始准备选秀事宜？” “你都听说了。”顾衍从兵书中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还不缺女人。” 就算是不选秀，顾衍也不缺女人，这话不假。在这潜龙宫中，就有几个给他是侍寝过的宫女。但问题是…… “这不是缺不缺女人的问题。你已经有月余未召幸一人，想必是宫中女子你都不满意。” 虽然没有与顾衍圆房，但作为皇后，我很顺利地可以拿到宫中彤史。按照那上面记载，顾衍这一个多月差不多是禁欲的阶段。 我赶在顾衍开口前补充了一句：“宫中女子你都看腻了，你需要新鲜感的话，选秀正好是个绝佳的机会。再加上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不认为你有拒绝的理由。” 顾衍皱起眉头，看向我的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停顿了一个瞬间，然后才开了口：“你想让我选秀，只是因为锡国的制度？” “不全是。”我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继续撒谎，“你确实需要更多女人。” 他忽然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需要那么多女人的人？” 这话一问，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衍继续说到：“我大概是和你印象中的皇帝……不太一样？” 他话音刚落，白我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自己的思绪是不是被顾衍带跑了？ 怎么我现在情绪这么容易被顾衍带跑了？ 这不行！ 想到此处，我凛了神色：“但是这不能成为你拒绝的理由。你身为皇帝，不能只靠自己的意愿做事，这不是义务，这是责任，你必须得做，哪怕这些女人你只是在宫中放着不管。” “人多事儿多，我还是可以拒绝那些大臣们的。” 以顾衍的行事作风，若他真的对一件事情十分坚持的话，那些大臣们还真的奈何不了他，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但是我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此，我干脆给顾衍下了一剂猛药：“皇上怕不是……应付不了这些女人吧？” “你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说完，他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梁蕴是怎么教的。” “既然不怕，那就要啊，这些女人在宫里有什么问题？！”我开始呛声。 “我不怕，只是怕你怕！” 这样的顾衍，若是别人见了，只怕真的会啧啧称奇了。 “我怕什么？”我冷哼一声，“志气”满满：“不就是几个女人而已，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她们折腾了？” “那就，选秀。”顾衍开口，“你来操办。” “啊？”我愣了。 “这本来就是皇后应该操心的事情。”顾衍仿佛在下战书一般，“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如果这些女人到不了最后宫中的那一关的话，就不要送来了。” 一个月…… 我抽了抽嘴角：不想选秀就不要答应啊，这不存心嘛！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我想尽一切办法都要用最短时间办完。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情中间涉及到的人太多，根本不可能一个月办完啊！ 不过，顾衍这战书都下了，我岂有不应战之理？ 我微微抬起下巴与顾衍对视：“好，一个月就一个月，到时候你不能再有抵触情绪，必须按时出现。”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二章 白一珂篇43 “如此，朕拭目以待。”这一次，他换了自称。 “这一个月我要忙，兵法就先不用教了。你先写圣旨！” “这么着急？” “对，很着急。” 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里卡着呢啊，换谁谁能不着急？ 我拿着圣旨离开顾衍的书房之后，马上就开始调动起所有相关人员，说话办事没有一丝犹豫，反而十分积极的样子。 众人都惊了：“皇上对娘娘如此之好，而娘娘也为了皇上抓紧时间组织选秀事宜，锡国有这样的帝后，真是朝堂之福，百姓之福啊！” 我着急上火，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进行的无比顺利。 差不多半个月之后，我顺利看到了从锡国各地前来的女子。 第一轮的选秀是在一个别院举行的。我没有露脸，但是一直是在帘子之后看着这些女子的。 这些女子都是经过初选的，所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有很多女子十分紧张。 她想要的，是把那些曾经在宫中出现过的女子一个一个挑选出来。 我对她们的印象太深了。 以至于本来计划好的三天的初选，只用了一天就完成了初选和终选，只是一个环节，就敲定了最后要入宫观察的三十名女子。 这三十名女子中，除了上一世最后成功留在宫中的那些，还有一些顾衍看了资料后觉得安稳的女子。 “这才大半个月，那么多环节都完成了？” “该完成的都完成了，你放心，我给你挑的都是最好的。” “你……不怕她们威胁你的地位？” “我的地位？你怕是忘了，我现在坐的，可是云澜的位置。”我脱口而出，“给你，这是她们的画像，你得看看。” “不看！”顾衍倒是有些小孩子气了，“走，直接去看人。” 储秀宫中，这些女子正在一间很大的屋子中学习礼仪。门口的侍卫见到两人，下意识就要出声，顾衍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屋子里没有太监，很少的几个宫女也正好能看到两人，也只好没有吭声，硬着头皮继续教授。 而这些女子们正好是背对着大门的，所以并没有看到我们。 现在教授的，就是如何伺候皇上更衣。 因为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为皇上侍寝之后，所以练习的时候，这些女子都只穿了里衣。这衣衫单薄，隐约可见女子曲线。 我入目所见，便是许多女子那白花花袒露的双肩。 肌肤胜雪，各个都是万中挑一的人物。 我下意识瞥了身旁的顾衍一眼，见顾衍的目光也在这些女子中间徘徊。 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移开了眼。 顾衍却好像故意要和她说话一样开口，声音很低，只有我们二人能听见：“皇后为朕挑的，还都真是标致的，朕是不是该谢谢皇后？” 他言语间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对此，我没有在意——本来他就不想选秀，现在能开心才怪。 不过，来都来了，还不如…… 我还没想完，身旁顾衍继续开口：“皇后确实是为朕考虑。既然如此，这份好意朕就心领了。”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他却并没有理会，直接向着屋子里走去。 这些秀女们正在练习，忽然有男子闯入，下意识就要护住自己的身体。但她们虽然没见过顾衍，也知道能在此地安稳出现的只有皇上，因此虽然脑子有些懵，但还是都行了礼。 “起来吧。”顾衍声音冷淡。 女子们都按照他的要求站好，低着头，也不敢抬头看顾衍。 顾衍却忽然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一名女子身前。 那秀女看到顾衍的脚，紧张的攥紧了裙子。 我也忽然紧张起来——看顾衍神情，似乎真的……看上了这女子？ 不对啊，顾衍不是那种会因为外表看上一个人的人啊！就算是曾经给他侍寝过的女子，也都是在他身边伺候多年他知根知底的宫女。 但今日的顾衍似乎非常不同…… 他忽然伸手，随手一扯，他身前那名秀女的里衣顷刻间化为了碎片，她身上便不着寸缕了。 那秀女还以为自己是惹到了顾衍，吓的就要下跪，却被顾衍接下来的话震惊。 他一边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跪，一边低沉开口：“朕看你练的不错，帮朕把外衣脱了。” “皇……皇上……”那秀女抬起头来，眼中明显有眼泪。 也对，虽然没有其他男子在场，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皇上扯掉了身上唯一一件衣服，她心中肯定是十分委屈的。 “难不成你要先收拾好再伺候朕？现在练练，真的用到的时候也不会犯错。不然，朕的脾气可不是太好。”虽然说是脾气不好，但这语气却是温柔的。 我只觉得心中一冷，莫名有气顶上来——天下乌鸦一般黑，顾衍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超凡脱俗”。也对，这些女子都是他的人，他有权利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秀女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但也明白，皇上这是一眼在三十名秀女中选出了自己。 天赐良机，她当然是要把握的。 她缓缓伸手，摸上了顾衍身前的带子。 猛然间，秀女腰部被一股力道拽了一下，那秀女就撞到了顾衍怀中。 她继续摸索着，不知用了多长时间，终于，将顾衍身前的带子一个一个解开了。 但现在这个姿势，她根本无法将顾衍身上的衣服整个脱下来。 她只好开口：“皇上能不能放开臣女，臣女没办法帮您把衣服脱下来。” 顾衍没说什么，将那秀女放开，却自顾自地将外套脱了下来。 秀女伸手想接过衣服，顾衍却顺势一抖，接着就用那件外套将女子整个身体都罩了起来。 衣服上是顾衍的气息，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那秀女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冷？”顾衍说着，也不等秀女回答，便继续说到，“朕带你回宫。” 正说着，他突然打横将秀女抱入怀中。 那秀女虽然比我要高半头之多，但被顾衍抱在怀中的时候，她的身形依旧显得很小。 顾衍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怀中女子红着脸，正打算把头深深埋入顾衍的怀中，却忽然看到了门外黑着脸的我，她猛然间被吓得惨白了脸。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三章 白一珂篇44 这样的表情变化，我看得清楚。 顾衍从门口经过的时候，我冷冷开口：“皇上，还是不要白日里做这些事的好。” “皇后是要提醒朕现在还没到选秀的最后一关？也对。这样，那朕就再等等，等到……” “皇上宠幸秀女，是社稷之福，何苦去在意那些条条框框，况且也从没有哪条祖制规定了皇上现在不可以召幸秀女。臣妾的意思是，皇上等到晚上，就今天晚上。实在是太仓促了，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尚未为皇上准备好这方面的事宜。不过皇上放心，臣妾办事儿是很快的您也知道，只要两个时辰，绝对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让皇上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脸色一沉：“皇后如此大度？” “大度？”我笑了，表现的正是一个最合格的皇后应该做的事情，“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皇上就不要夸奖了。” 顾衍走到了那秀女身前，猛地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 秀女毫无防备，瞬间与我眼神对视。 “妹妹可要好好伺候皇上，以后在宫中不要太拘束，就当成是自己家就好。对了，你叫什么？” 这一刻，我的声音与云澜甚至是完全一样了。 “臣女第五琳。” “皇上。”我给顾衍行了个礼就想转身离开，“臣妾先回去给您准备了。” “你等等。”说着，顾衍拉住我的衣袖，把我拉到了一边。 “你的嗓音怎么变成这样的？”他问。 这是一个秘密，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半天来了一句转移话题的话：“你何苦对我这么大气性？不过是来做你后宫中女人的，你要也好，不要也罢，冲着我撒什么气？这些人，可都是条件最好的。” 半天，他才别别扭扭说出了一句：“你倒是没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知道啊！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女子，只是个别今日第一次见你太拘束了。” “我喜欢？你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我？” 我被顾衍这话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应该足够了解吧？ 本打算给出肯定答案，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变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帮你挑。” “要有主见的，特别的女子。” “特别？这个评价标准是不是太笼统了？” 毕竟特不特别，一个人一个看法啊！ “那就……按照你的样子找吧！”顾衍说完，看了那女子一眼，声音放大到不远处站着的太监宫女们能听到的程度，“下旨，册封为美人。” 接着，他再没多说一句话，就拂袖离开了，只留众人。 我环顾四周，缓缓开口：“都继续练着吧。你，跟我走。” 直到两人到了栖凤宫，我坐到主位上，第五琳就低头站在下首。 她被人带去换了衣服出来，又站在了下首。 “你……想今天晚上伺候皇上吗？” 我这句话刚落，第五琳就被吓得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娘娘，奴婢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我一手接过银铃递来的顾衍的外套，一手抚摸着那上面绣着的龙，“你也该是皇上的女人，伺候皇上也是应该的。你别多想，本宫不是那种找事儿的人。但是……但是，本宫要提醒你，皇上可是有特殊癖好的。”声音很小，只有两人能听到。 我的声音依旧很小：“给皇上侍寝的时候，千万记得，皇上不喜欢太沉闷的女人。” 顾衍不就是想给自己找麻烦嘛，她不介意给他也找个麻烦。 当天晚上，我就安排了第五琳洗漱好之后去了潜龙宫。女人都送到眼前了，顾衍没台阶可下，只好让第五琳进了屋子…… 栖凤宫灯火通明的。 顾衍几乎是冲进来的，随手关上门，咬牙切齿：“你都教了她什么？” 兴师问罪的。 我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即使是面对着顾衍如此恐怖的神情，我的声调还是一如往昔：“这样，不是为了你好嘛？” “你怎么懂这么多的？”顾衍的眼中有血丝冒出。 今天的顾衍看起来很是特别，或者说是特殊——他的火气，已经快要从身体内冲出来了。 至于他火气为什么这么大，我心中当然有数。 只是有数并不代表就要认怂了。 我挺直腰板：“这，和你无关吧？” 很显然，因为这句话，顾衍的火气再度升级：“说，谁教的？” 我不卑不亢：“你既然相信我是重生过的，就应该知道，我有上一世。” 之前，我曾经给顾衍讲过这段故事。 “别人有这个爱好，不代表我也有！”顾衍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任凭谁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我没有犹豫：“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道貌岸然的。她早晚是你的女人，给你侍寝也没什么问题，你装的这么正人君子是要给谁看？”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声音低沉。 “也没什么。”顾衍冷静了下来，我也就冷静了下来，“只是觉得你现在来我这里太没道理。” “我今天就在这儿睡了！”顾衍说完，马上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速度之快，就连我都被震惊到了。 “你……不讲道理！”半天，我憋出这么一句。 但顾衍却“振振有词”：“按照你的理论，我在这栖凤宫待着，也没什么问题。” 他说的完全没错，我甚至无法反驳。 但问题是，我怎么可能和顾衍睡在同一张床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气性很大，甩出一句：“好，你睡吧！” “那你呢？” “我睡桌子。” “好。”这一次，顾衍没有反驳。 他这样的表情，让我更加不快了——怎么也不知道让让我，果然说要好好对我的话都是假的！ 我没有说什么，一个人气鼓鼓地从柜子里报出被子和褥子，铺在桌子上，然后一抖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本以为会一夜无眠，然而很快，我就睡着了。 梦中，我梦见养母笑着说：“放弃仇恨，才能看到眼前的光明。” 然后是顾衍出现。 他们二人开始对话。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彻底接受我。”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四章 白一珂篇45 “她其实已经接受你了。” “可是……” “她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她是个倔强的孩子，你要有耐心。” “好的，我……一珂？”梦境中的顾衍忽然发现了我。 我被吓到，转过身去，却看到一片黑暗，根本不知该如何躲藏。 我再次转回身来，却看到养母与顾衍都开始幻化成粉末，向着上空更甚的黑暗飘去…… 我下意识惊声尖叫。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坐在床上的了。 我喘了两口粗气，然后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是在床上的！ 我下意识低头看去。看到自己衣服没有被解开，床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才松了一口气。 顾衍的声音不咸不淡飘入耳朵中：“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需要如此饥不择食？” 我脑袋比脑子快，下意识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圆桌旁，顾衍正在那里看书。看那封皮上我做的标记，应该就是我近日里看的那一本了。 “我怎么在床上？”我皱着眉头。 “我醒了，需要用桌子，所以就把你放到床上了。”他的理由冠冕堂皇的，但在我听来却是漏洞百出的。 我撇了撇嘴：“不就是书嘛，在床上一样能看，你又不写东西，矫情。” “对，没错，我就是矫情。”顾衍没有反驳。 他今日的态度和昨晚形成了鲜明对比，我被吓了一跳。半天，我蹦出来一句：“你……还好吧？” 顾衍终于把目光从书中移到了我身上，缓缓点头：“嗯，还好。就是不知道你好不好。” “腰酸背疼的。”说完，我还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 他竟然笑了：“当真？” 我慌忙点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想要珍珠？前几日正好宫里来了几颗珍珠，你想要就送你吧。”顾衍依旧微笑着。 这都哪跟哪儿啊，顾衍这思维也太过跳跃了吧！ “啊？我不要那玩意，没兴趣。”我摇摇头。 “再给你本兵书，要不要？” 这倒是我感兴趣的东西。只是兵书而已，就要让我欠他个情儿，也太不值当了吧。 想到此处，我摇了摇头：“不用。”“这样啊……那换个礼物，带你去看京城驻军训练的地方？” 明明知道顾衍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我还是被这样的“礼物”给吸引了。 要知道，锡国的京城驻军所在之处一直都是整个国家中最难以接近的地方没有之一。 经历了两世了，我也曾在军中来去自如，却从未能成功接近过这个地方。 现在，顾衍主动提出，我怎能不动心呢？ 嘴巴先于脑子行动，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瞬间兴奋起来：“那我去换衣服。” “好。” 顾衍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去了外间，两人默契十足。 我换衣服时向来是手脚麻利的。“好了，走吧！” “走吧。”他站起身来。 出了宫门，我二话没说就找了间客栈，在屋内将外衣给脱了，露出了里面的男子衣衫。 “小公子当真俊俏。” “多谢夸奖！”我拱了拱手，“能入大人法眼，在下三生有幸！走吧！” 我心内着急，当然是要催着顾衍的。 顾衍却并不着急，没有加速走，还是保持着平时的速度。不过好在我们都不是那种虚弱之人，多走一段路是没有问题的。 京城驻军就在主城之外，人数不多但都是精英，可以说总体素质是很高的。 我曾经为了给梁蕴更多信息而摸到过楚国都城的驻军中去，虽然在那里也差点遇害，但好歹是进去了。然而当我在有了经验之后尝试摸到锡国都城的驻军中去时却没成功，还因此在宫中待了好多天不敢出来就怕被找到。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去不了的地方，就越是能让我兴奋。 出了城，很快就到了驻军所在地。 锡国都城驻军所在地并没有对外隐瞒也根本无法隐瞒，但是要进入其中，却是难上加难。 我跟在顾衍身后，看着顾衍拿出一张令牌。 守卫看了令牌，半天，才说出一句：“公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东方先生？” “在下东方凌！”顾衍拱手。 “快快请进！”那守卫马上派人就要带顾衍去找大将。 顾衍却阻止了：“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 又是东方凌…… 这人真是神奇啊，为什么顾衍和他关系好不说，在驻军这里都有特殊待遇的？ 似乎是感觉到我要问这个问题，顾衍赶在我开口之前回答：“东方凌武功不低，而且曾写有兵法专著，可以说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最近这位老将军一直在各处打探东方的消息，想让他来军中做助力。用他的名号，比用其他名号都方便的多。” 东方凌的武功虽然不算最高的，但是“不低”是绝对可以说的上的。这一点，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发现了。 但是兵法专著这一点…… 要是东方凌真的在兵法一道上很有建树的话，还能在顾衍面前做他自己的事儿嘛，只怕早就被抓到军队“卖苦力”去了。 “老将军要请的人，你却认识，你怎么不请？”我问。 顾衍开口回答：“他哪会什么兵法。他那本书，是我写的。” “啊？”说不震惊是假的，“哪……哪本，我看过吗？” “你看过，但是我不想说是哪本。”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本，但是我还是由衷对顾衍生出敬佩之情——我半路出家学习兵法，本来能用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多，挑选兵书的时候也是选择了精华去看。而事实证明，我看的每一本书都是有大智慧的。 现在顾衍告诉她，那些“大智慧”的书中有他的一本，这让我如何不震惊呢？ “你……” 我想说他深藏不露，但是话到嘴边，我有忽然不想夸他了。于是，几乎是瞬间，我把自己嘴边的话换了一句：“你冒充东方凌进来，那我们是要跟着大将军去看军人们？你这，没法自由行动……逃不开啊！” “可以逃开，这人我了解。”顾衍成竹在胸。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五章 白一珂篇46 到了大帐之外，支开别人，我跟着顾衍入了大帐。 大帐中主位上坐着的，正是一位看起来年过花甲的老将军——他虽然身着常服，但仍可见通身气势。 这人，难道是…… “皇上！”那老将军看到老人，离开座位就要跪下去。 顾衍眼齐手快，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正好托起老将军的手臂，将他整个人都拖了起来：“李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顾衍这一声“李将军”，再加上此人长相与年纪，我就知道她是谁了——李昶，锡国的一名不可多得的将领。早年间锡国开疆拓土的时候，这位将军一直为顾衍征战沙场，立下了不朽功勋。就算是身为楚国人，我还是对这位李将军向往已久的。 今日一见，看这通身的气势，果然名不虚传。 “皇上今日暗地里到访，是为了？”李昶问。 顾衍缓缓开口：“也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京城驻军罢了，将军只要给我个能在这军中随意行走的通行证即可。” “是，皇上，臣马上去写。”李昶说完，马上走回桌边提起毛笔。 这…… 我抽了抽嘴角——这根本不叫“逃开”！这根本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威胁”吧！ 顾衍接过李昶写的通行证：“老将军休息吧，朕带着随从随便去看看。” “如此，老臣便不陪着皇上去了，皇上自便。”李昶给顾衍行了礼。 出了大帐，顾衍手握通行证，便没人再跟着他们了，两人交流起来也方便了很多。 “那位是李昶将军？” “你认识他？我还以为你以前不了解兵法。” 顾衍这么说，我就确定自己猜对了。 “我确实对兵法不感兴趣，但这位将军我有所耳闻。他是少见的带兵奇才。” “你很崇拜兵法好的人？” “嗯，怎么没来由问这么一句？”我觉得很奇怪。 “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兵法造诣，不在李昶之下。” 顾衍说着，别开了眼。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脖子和侧面的下巴。 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顾衍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有一种哭笑不得之感。 我不得不点头：“啊，那还挺厉害的！” “能不能走点心？” “不能。”我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两人有说有笑的，我就这样，看了驻军内的许多设施和人员，这才明白为什么李昶将军如此冷静——真的是每一个细节都做的非常好！ 而且，这驻军中竟然还有很多十几岁的小孩子，这是我未曾想到的。 “军中这些小孩子是……” “京城中没人要的男孩子，天赋高的就送到暗卫那里去了，天赋一般的就在这军中。等他们到了弱冠之年，可以自己选择是去是留。”顾衍解释。 这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 到了训练场，我惊讶地发现一名看似普通的军人正在射箭。 “嗖”的一声，那支箭射到了百步之外的靶子上，虽没有命中靶心，但也距离靶心很近了。 几十名军人的小集体中发出很大的声音，都在叫喊着这名军人很厉害，是超常发挥。这一刻，这些可爱的孩子们脸上都露出了阳光的笑容。看来这样的场面是很少见的了。 然而此时，顾衍却冷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我听到。 我看向他——怎么觉得他今日情绪这么不稳定呢！吃错了什么药吗？ “这准头如何？” 我摇摇头：“不好。” “射箭的准度，一直是锡国军队中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么多年来，李昶将军一直在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早年前，李将军刚刚回到京城做驻军统领的时候，就挑选了一批优秀的孩子教导，但直到现在，仍旧没有成效。” 顾衍说出了心中困惑。 我不擅长射箭，但对此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是用看的，她就发现这些人射箭时候的姿势不对。 “你自己射箭水平如何？”我问顾衍。 “不敢说百步穿杨。估计也就和刚才那个孩子差不多水平。” 现在，我忽然明白过来顾衍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顾衍其实是想让我指导他们射箭！不然为何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要来这里呢？ 不过虽然是被“设计”了，我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十分愉悦。 对于这种事情，我向来乐意去做。 所以，现在就是商量条件的时候了…… “能随便提条件吗？” 他点点头：“你说。” “这次选秀，你后宫的那些人的位分，让我来定，可好？” “你倒是对后宫之事感兴趣。” “可以这么说吧。”我没有多做解释，“我要报仇，你懂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给出了确定答案：“别出人命，其他的都你定，我没意见。” “不会出人命的。” 毕竟我只是想让云斓“出人命”，而现在云斓已经生不如死了。至于其他人，我也会给她们应有的惩罚。 “那就好。不过，你竟然这么心软，我倒是看错你了。”顾衍皱了眉头，表示疑惑。 “对他们来讲，最大的痛苦并不是死亡。至于是什么，你应该比我知道的多。” 我没有明说，但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顾衍没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如此，这射箭，你能教吗？” “你射箭我看看？” 这时已经同意了要指导了。顾衍点点头，然后大声开口：“诸位停下，请让我试试。” 少年们虽然射箭技术一般，但军人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他们都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然后面对着顾衍站好。 刚才拿着弓箭的那名少年走过来将手上的弓箭递给顾衍，然后退到了一边。 顾衍接过弓箭，然后走到了刚才少年所站的地方，举起了弓箭。 我还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只是远远看着顾衍的动作。 果然，顾衍的一招一式都是很完美的。 这一次，也是巧了，顾衍射中了红心，这让刚刚保持住良好队形的少年们还是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天啊，高人就是高人！”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六章 白一珂篇47 “好厉害！” “……” 顾衍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训练，然后走回了我身边。 “如何？”他问。 “还可以，动作是对的。” “我射箭的动作就是李将军教的，与这些孩子们一样。”顾衍继续说。 我了眉头：“如此的话，大概就是这些孩子们的能力不足。我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是尽力了。” “这些孩子都是当年李将军亲自挑选的，要的就是手臂力量强的孩子。按理说李将军多年带兵经验，挑人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大错的。” “这不是手臂力量的问题。李将军是个好的将军，却不是一个好的教练。虽然都是军人，但弓箭手与其他的步兵骑兵还是不同的。对于这些人来讲，个人水平是非常重要的。而李将军挑选的这些少年，手臂力量倒是没有问题，但腿部力量不足，根基不稳，再加上没什么悟性，所以根本不可能成为你要的那种弓箭手。也就是说，李将军也好，你也好，从一开始思路就是错误的。” “这些少年……腿部力量看起来也不弱啊……”他表示怀疑。 “别的国家我不敢说，但楚国的弓箭手之所以能那么厉害，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 “楚国的弓箭手一开始也不被重视，所以皇上把这选拔弓箭手的任务象征性给了林王。而真正挑选那些弓箭手的，是我哥哥。” “如此说来，你挑选出来的苗子，是不是应该比江遇宸挑出来的更好？”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证。”白一珂说。 他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去童子军中找！” 虽然说方案是定下来了，但肯定不能今天就去。于是，从军中回来，我们就要回京城了。 我依旧是步行回京城。 然而大老远就发现城门口有一大堆人聚拢在那里。 这…… 看来是有事情发生。 我这么想的时候，顾衍也正好开了口：“城门口有事儿？走，去看看。” 城门口聚拢了太多人，而人们的声音也很大，以至于我动用内力都无法分辨出特别的内容。 所以，我不得不跟着顾衍往前走。 这个过程中，我的心跳忽然加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根据上一世的情况来看，好像没什么要发生的啊！ 距离众人越来越近，我可以分辨出人群中一些较大的声音了。 “真是，伤风败俗！” “这女人，不要脸吗？” “看这男的长得挺好看，没想到当街干出这样的事儿！” “不能这么说啊！你看这女人，明显是没劲儿了，这要扶着去看大夫也是正常的吧！” “哎？你们看，那女人是不是怀孕了！” 听起来像是个有孕的女人当街晕倒，然后男子扶着她了——这样的场面虽然在我看来不算什么，但在其他人看来，用“伤风败俗”来评价并不为过。 顾衍也皱了眉头：“看来事情不小？” 我们俩几乎是挤进去的。 虽然我在挤人的时候也确实用了内力护体，而且…… 顾衍一直在护着我，虽然他不怎么护的住。 但周围人的拥挤力实在是太大了，我稍微抬头，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爆出的青筋。 尽管如此，他还是抬起双臂，在我的肩膀处强行架出一个空间，没有很宽，但保护了我的头部不被人碰撞。 这样的举动倒是有些傻了。 只是我莫名觉得舒适——这种舒适，是江遇宸和梁蕴都未曾带给过我的。 这种感觉，只有顾衍给过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这个瞬间，我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许多事情——其实，上一世，顾衍在误解我与别人有染之前，对我一直是很好的。 这时，二人已经到了人群中央。 我强行把自己从回忆中拽了出来，抬眼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这是…… 东方凌和梁蕊！ 众人口中那个有孕的女子，原来就是梁蕊！ 看她这样子，确实是虚弱的。 顾衍也有些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马上走上前，一边抓了梁蕊的手腕，一边低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她怀着身孕，需要出来转转。谁成想，她忽然身体不适了。” 顾衍马上给梁蕊诊脉。 “如何？”我压低声音。 围观人群中的唏嘘声越来越大。 “找个安静的地方。” “怕是找不了，除非回府上。” “那就回去。”顾衍放开了梁蕊的手腕，看了东方凌一眼，“你抱着她，咱们回去。一珂，你回宫里一趟，找大夫，再去别院。”说着，顾衍随手拽下自己腰上的玉佩，塞到了我手中。 “好。”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攥紧了拳头，思考了一下，最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梁蕊的命重要，还是用轻功吧！如果被发现了，那就认命！ 我扭头看了一眼，看到三人已经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东方凌甚至动用了内力，我也用了自己的轻功。 好不容易用特殊手段“请”来了太医，顾衍说的第一句话是：“不必行礼，快来给姑娘看看身子！” 听到这句话，我那口气松了一半——至少梁蕊还活着。 几人进入内室。内室里，床上的帘子已经被放了下来。帘子下，一只手露了出来，应该就是梁蕊的了。 两位太医马上上千一个挨一个把脉，然后低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最终给了一个答案：“回皇上，姑娘没什么大事，就是累着了罢了。多多休息，吃点补品，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那现在呢？”我追问。 “姑娘再躺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既如此，写药方吧。对了，用最好的药和补品，进宫的那些佳品，该用就用。”顾衍发话。 东方凌，依旧是紧张的——他的手还是在发抖，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太医们写完药方，东方凌马上吩咐了人去抓药，顾衍遣了两位太医回宫。 “我等着，你们先走吧。”东方凌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一个人守在这里没问题。”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七章 白一珂篇48 “也好，我们一会儿再来。”顾衍说着，看了我一眼，“跟我走。” 他的语气很冷漠，冷漠中还带着一丝探究的情绪。 因为这个语气，我的心“咯噔”一下掉到了谷底——看来顾衍是知道了。 果然，当两人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的时候，顾衍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内力恢复了？” 我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被发现而感觉不安，而是依旧冷静：“都被你发现了，我也不解释什么。” 然而出乎我意料，顾衍并没有在我面前表露出任何不适当的情绪，只是问到“既然都决定不想被我知道了，今天为什么还是用了？在你看来，梁蕊就那么重要？”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我点点头：“也不能说重要，只是……我没必要害她。” “你倒是好心。”顾衍冷笑一声，“你当梁蕊是个好人，你可知道，她做过什么事儿？” 这话里有话，我怎能听不出来呢？ 他声音很低，一字一字说的非常清楚：“梁蕊曾经给你下过毒。” 我的心，猛地缩紧。“不……不会吧，你是不是差错了，应该是她被人当成了棋子！” “是她拿别人当了枪使。你腰里那个香囊里装的，除了普通的香料，还有无色无味的能至人终身不孕的药物。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银铃给的啊！”我有些被吓到，“银铃是从小跟云斓一起长大的，应该不会故意给自己加主子下毒啊！” “对，不会是她放的。这香囊里的香料是银铃放的，但是那里面的药物，是给这香囊缝绦子的宫女放的。而那宫女，与梁蕊手下的人有来往。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出宫之后。所以……你可以自己想。” 顾衍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我却是什么都懂了——在我本以为梁蕊很安生的这几个月，梁蕊的坏心思还是打到了宫中的人身上。 得知在自己想象过程中一直十分单纯的人忽然有了不堪入目的一面，坚强如我，一时半会儿也有点儿接受不了。 “她想害的，应该是云斓。她不想让云斓有孕，人之常情，虽然不符合你的利益，但也是正常的。这不该成为……” “她可是知道你能易容的。而你学云斓再像，银铃也能发现其中问题。你觉得，在和银铃交流之后，她会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顾衍说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了我的心上——也就是说，实际上银铃也是知道她是一个替代品的。 “不管你信不信，梁蕊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的。你总是说自己不是个好人，说她是单纯的，其实……最单纯的是你。” “你让我缓缓。”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有点儿乱。” 说实在的，我不是那种接受不了事情的人。但在我这两世的所有经历中，真正与我有很深联系的人中，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人。而梁蕊，一直是这些人中很少见的“出淤泥而不染”的特例。 “好。”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终于开口：“我想好了。” “那我们还留在这里等着梁蕊醒来吗？” “留。” 只有一个字，却是那样坚定。 “好。” 梁蕊只看了白一珂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了顾衍身上。 虽然知道了许多内情，但顾衍脸上写着的只有平静，梁蕊根本无法从这张脸上读出任何信息。 而梁蕊脸上写着的，却是惊喜。 “皇上？”就连这两个字，她说的都是抖的。 “感觉怎么样？”顾衍冷静回应。 “臣妾……还好，只是还是觉得没劲儿。”梁蕊用温柔至极的眼神望着顾衍。 梁蕊不爱顾衍，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 但现在梁蕊的表现明显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不管爱不爱，她就是要规规矩矩做顾衍的妃子，其他人别想站在她身边。 “那就好。” 顾衍点点头，又转头低声问我：“你有什么要单独和梁蕊说的吗？” 我原本不打算留下来和梁蕊说什么的，毕竟梁蕊再坏，她现在都是身体虚弱的，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孩子。 但当我下意识眼角余光瞥向梁蕊的时候，正好与梁蕊的目光对视。 而当时，梁蕊的目光让我感觉十分不舒服——她分明是存了报复的心思。 这样的眼神瞬间激起了我心中的火：原本她暂时不打算和梁蕊“过不去”，但现在，梁蕊明显不想让她过得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抬高了声音：“我想单独和娘娘说几句。”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顾衍点了点头：“也好，你在这儿东方也能放心。东方，咱们先出去吧。” 东方凌和顾衍都放心地出了屋子。 屋内，只剩下站着的我和躺着的梁蕊。 我不开口，只等着梁蕊说话。 梁蕊常年在宫中长大，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于是也等着我说话。最后，她还是一步开口了：“你在宫中过的怎么样？” 不咸不淡的问话，梁蕊说来却让我听的很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刚刚知道她对自己做过的事儿，导致我作为人的本性下意识地要从梁蕊的话中挖出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信息出来。 于是，她也是话里有话：“我过得好不好，你应该是知道的啊，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梁蕊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 她不傻，当然明白我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而站在梁蕊的角度上，她下意识觉得透露这件事情的人是银铃。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条现在距离我最近的线却是废了。 既然都挑明了，梁蕊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她不再隐瞒眼神中的不满，说出的话酸味更浓：“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我当然是做错了，但是哪怕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 她理直气壮的，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是人的本能。 在我看来，在不牺牲自己利益的情况下给别人更多利益的是好人，但牺牲自己利益给别人更多利益的就是傻子了。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八章 白一珂篇49 反过来讲，牺牲别人利益以让自己获得更多利益的不是好人，但至少不是傻子。 而梁蕊正正好好就是那个“不是好人”的人。 也是巧了，我也把自己放在这一堆里。 所以，既然梁蕊已经摆出了姿态，我当然是要也摆出属于自己的姿态的。 “你做的对。但是被我发现了，你就该承受后果。” “什么后果？”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但不是现在。给你个机会自己选，是你失去自己的性命和孩子的性命，还是让孩子出生后失去他的母亲？” “白一珂，我看错你了，你真是狠。你比我要狠多了。” “不错，我确实比你要狠。我若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早就杀了我了，还等到处于被动的时候再动手？” “这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梁蕊闭上眼睛，满脸懊悔，“真是少算了一步，导致了这么多差错。” “现在明白了，好歹也算是学到点东西。”我转了转手腕，“所以，你有决定了吗？” “你……何必欺人太甚？”梁蕊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语气明显不似刚才平稳了。 “我不是先手，也能算是欺人太甚吗？这话说的太可笑了。” “你……”梁蕊张了张嘴，却因不知要说什么而放弃了。 到最后，半天愣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白一珂：“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要杀我还是杀我的孩子，我都阻止不了，你自己做决定吧。你只要能下得了手，我根本无法左右不是吗？” “你说我动手晚了，那你也该现在就动手！” “是你逼我的。不如，就现在？” 梁蕊不甘心就这样死。 她一边点头，一边寻找时机，靠床里面的手向床下摸着…… 我摆出了手刀的姿势。 她吃了一惊，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你不是……没……没了……” “是啊，我确实没了内力，但现在又回来了。”我微微扬起嘴角，看起来人畜无害。 梁蕊却从这样的表情中看出了丝丝寒意。 “杀死你，对现在的我来说，简直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好，那你来。” 与此同时，她紧紧攥住了匕首。 贴近匕首的皮肤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疼——”她下意识叫喊出声。 我没有松手，只是微微减了手上的力道，但依旧牢牢将梁蕊的手腕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死，可比这个疼多了。” “你虽然受过苦，但你也没死过，你怎么知道死有多疼！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拿来作对比？”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死过呢？”我松开了梁蕊的手。 梁蕊的手忽然失去了附着点，再加上被我到没有劲儿，猛地就“掉”了下来，将她整个身体都往下扥了一下。 这句话的语气实在是太阴森了，梁蕊整个人都觉得仿佛进入了冰窖中一般。 森寒。 骇人。 梁蕊还要说什么，我却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只是没有用劲。 我给梁蕊下了最后通牒：“你想死，我随时可以成全你。别再作妖，毕竟你即将为人母。” “我能怎么办，你能让我怎么办？我……必须得除掉你，不然我以后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怎么办？” “公主。我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不管你信不信 ，我要告诉你，我们的利益没有冲突。” “你若说实话了，我肯定相信你。但你对我有隐瞒。” 是忽然觉得自己小看了梁蕊——毕竟从她之前的经历来看，她应该是个虽然娇蛮但是单纯的人。 但今天的梁蕊给了我又一个巨大的“惊喜”。 我抱了双臂，微微斜着站在那里，语调和缓，不像刚才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了。 “要我说实话需要有交换的条件，但你没有。” 梁蕊的手上已经没有了匕首。此时她能做的，就是一边呼救一边做出要保护脖子的动作。 “东——”口中的惊呼马上就要喊出声。 此时，我装作要去掐脖子的那只手忽然换了方向，而是转为用虎口歪斜着堵住了梁蕊的嘴。 “你喊的，可是东方凌。所以，我们根本不存在利益冲突。” “对不起，我……”她摇摇头，“我疯了，我……” “其实你做的都对。只是你不该惹我。” “我知道。”梁蕊的脸上写满了懊悔，“我以为你要对我不利。只有咱们两个在这儿，没有外人在，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已经忘了遇宸，我是真的以为我是真的爱皇上的。我……被这段虚伪的婚姻骗了。” “你别再掺和宫里的事儿了，好好生养这个孩子。顾衍……并非良人。至于东方凌，我虽然也不了解，但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要把自己的心封的那么死。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只要顾衍想成全你们，一切都很简单，也不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 “我生下这个孩子，孩子需要爹爹。” “东方凌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可孩子不是他的。就算我可以抛弃现在的身份，甚至狠心不当个好的母亲，把这个孩子放在宫中不管，我也不可能成为东方凌的正妻。” “你是不是想这就是你和东方凌的孩子？” “我其实并不想生一个父亲不爱的孩子。你看着我原来在宫里宫外横行霸道，其实都是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力。本来，他的眼前是根本没有我的。我都已经这样了，我不希望这孩子也这样。” “这里根本不是顾衍的别院。” 出乎意料的，梁蕊并没有多震惊。她只是淡淡点头：“我知道，这里的所有布置，东方都太熟悉了。这里，其实是东方的宅子，不过不是大宅。” 不再被种种感情冲昏头脑，梁蕊的脑子终于正常了起来。 “下一个秘密，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其实就是……东方凌。” “不可能，我……我们……我和东方，从来没有……” “那天晚上，就那一个晚上，你会不记得吗？皇上和东方凌身材那么像，你当时来锡国没多久，对皇上也不是很了解。这一切，都能成立不是吗？”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