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妃归来》 正文 1.自尽 灵魂退出身体的时候,安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愣在那看着自己死的不甚美观的尸首一时无语凝噎。缪缪竟骗我!还说什么是从西域来的□□,吞下后可使人不自知的陷入深眠后断气,哪提到了还有七窍流血这一条! 安白气不打一处来,瞧了瞧自己瘫在地上的尸首,卷起衣袍,甚是嫌弃的想把自己脸上的血迹擦拭掉。却忘了自己已是个灵魂,摸不着也碰不到。该死的缪缪!竟让我死的这么难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已经变成一缕孤魂的安白暗暗愤恨道。 门口熙熙攘攘开始有人在骚乱,有人尖叫,有人颤抖,有人捂着眼睛跪在地上凄凄切切的小声哭泣,还有人手脚并用,惊慌失措的跑出去通报。安白眯了眯眼,不就是死了个人吗,真是没见过大世面。见过大世面的安白正暗自鄙夷道,一转头就看到话折子里常出现的黑白无常两人站在自己身旁,顿时眼里蹦出一丝精光。 竟能看到真身,而且长的还不赖。想来也是,这可是凡人死后看到的第一个鬼,怎么着阎王爷都要做点面子工夫不是。安白不住的上下打量,然后自认十分友好的冲着他二人甜美一笑。 黑白无常二人对视一眼,看着面前笑的整个牙花子都露出来的安白,默了默,还是拿起手中的生死簿,依照着以往程序宣读起来。 “安白,安氏将军独女,生于葵丑月午时,死于乙巳月辰时。依照规定,你还可在人间停留三日,你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未见到的人吗?” “无。”安白抿了抿唇,展颜道。 “如此那便随我们走吧。“黑白无常二人说完便转身准备带着安白离开。 正要消失时,一阵嘈杂的大声喧哗传来,安白偏了偏头,看向门口走来的一位男子。他颤抖着伸了伸手,细细抹掉了安白脸上的血迹,再探到鼻息处,骤然目眦欲裂,泣不可抑,紧紧拥着安白躺在血泊中的尸首,手指攥在掌心,许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掌心中开始流出丝丝血迹。身旁下人惊惧不已,也不敢拉开他,只好跪倒一片,连连磕头哀哀求道:“请殿下节哀!求殿下节哀!殿下定要珍重啊!“ 安白仿佛看了场笑话般,嗤笑一声便朝着黑白无常二人方向走去。 “为什么”男子头埋在安白尸首的脖颈处,泣不成声的低声问道。 安白脚步一顿。 “为什么就这样一走了之了为什么我不会绝不会,就这样让你走了!你就算是死了!转世了!孤魂一缕了!我也一定要把你带回我身边!”男子的声音有点不稳,语气悲痛欲绝却又带着些斩钉截铁。身边下人听到这话更是惊恐,磕头声一下一下重重砸在殿里,哀怨仿佛悬梁而上,余音绕梁不止不休。 安白和颜悦色的站在黑白无常二人身旁,笑容满面的对着他们说:“可真是一段轰轰烈烈的风流佳话啊。” “走罢。”他们二人不再理会殿里凄怆的景象,带着安白便消失了。 这是什么意思?好容易到了地府,也不给我安排转世,也不给我灌孟婆汤,只把我跟这群虾兵蟹将安置在一块?安白打量了下身边歪七扭八瘫倒的虾兵蟹将,忍不住责怪起来。 “你新来的?”旁边一个拿着本话折子看的小兵朝她诺了诺嘴。 安白点了点头,奇道:“地府竟还有话折子看哪?!” “那当然了!”小兵似是很不满安白这种无知,“这本还是刚刚新鲜出炉的话折子呢!可与你们凡间那些编的天花乱坠的话折子不同,我们这些可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呢!比起那些无病呻吟的话折子要感人肺腑一百倍都不止了。” “这可真是个美差啊!”安白不禁羡慕道。 小兵看了看安白,好奇道:“我看你来了也有一会了,怎么还没去转世?孟婆汤怎也没去喝?” “可不是嘛,黑白无常两位大哥刚带着我来地府,就好像接到了什么通知,脸色不好的叫我先在这待着,可这许久了也不见他俩来,莫不是把我忘了吧。”安白托着腮道。 “不至于不至于,你们凡人生死簿都一笔一划记录在册呢,遗漏或改命可是天罪,谁也承担不起的。”小兵安慰着,眼睛一转,好意道,“要不我给你讲讲刚刚这本话折子里的故事吧,我许久没看见悲惨的故事了,开心的就忍不住想跟人分享。” 安白心道这地府的人果然个个是变态,悲惨故事竟也能当喜剧来看。不过看这小兵兴致盎然的模样,她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点了点头。 小兵一看安白就是个好学生的模样,一时兴头更高涨了,扯了扯安白衣袖,给了她一块自己私藏的糕点当犒赏,便开始抑扬顿挫的讲起书来了。 “话说,安府有位独女名叫安白” “咳咳咳”小兵刚开了头,安白便被来不及吞下的糕点呛着咳出了声。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小兵不满的扫了扫她,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好好听着。别打岔。”小兵说。 安白被这皮糙肉厚的小兵猛然一拍背,差点没把自己心肺肝给拍出来,顿时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哥,我还得留个完整身体去投胎呢,安白含泪看了看这小兵。 小兵没理会她,接着说道:“这回别打岔了,仔细听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动心 葵丑月午时安府得了位宝贝独女,名叫安白。 这个将军独女安白,有爹娘宠,下人疼,每天的日常便是在父母面前吴侬软语的撒撒娇,偶尔差遣着丫头陪自己摘摘花草,去小厨房偷几样平日爱吃却难吃得到的小点心,与院里的猫儿狗儿斗智斗勇,或是偶尔出门时,街上看见了哪位好看的男子回去跟着丫头们一块花痴几番。 本该日子就这么平淡且幸福的过下去,谁知却在十五及笄那年遇上了自己的劫。 及笄当日,父母为安白大摆筵席,邀请了不少的亲朋好友,达官贵人。安白一时人来疯,踉跄一下,打翻了一桌的吃食。安白的母亲一时气急,拉着她在一旁低声责骂了几句,虽声音已压得极低,却还是引来三三两两的客人往这边看来,安白又委屈又难为情,再加上衣裳上还沾着一些的汤汤水水,她不等母亲责骂完,眼里包着泪,小声嚷嚷着说要回去换衣裳,不待母亲同意,丫头也不带上便转身就走。 本来大厅离院子的路极近,但安白低着头,心中又气又恼,脑子根本就没清楚分辨该往哪条路走,再加上安府又大,她看见分岔路就往右转,走着走着再一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人迹罕至的偏院院落。 安白一下慌了,刚想出声看看周边有没有人,晚风肃肃一吹,刚要发出的声音吓得在嘴边打了个转又憋了回去。安白抿着嘴,憋着气,一双眼睛开始慢慢打量起了院落,在扫到屋子里竟有微微烛光之后,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她慢慢挪到屋门口,许是屋门口许久不曾打扫,脚碰到砂砾,砂砾往房门处滚了滚,碰到门槛发出了声响后停了下来。 马上屋内人便出声问道:“谁在门外?”竟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安白心中疑惑道。“我刚刚在宴席上打翻了茶水,想着回房里换衣裳,谁知走路没留神,一不小心迷了路,能劳烦你带我回我院子吗?” 说完安白生怕他不答应似的,可怜兮兮的补充道,“外面天又黑,风又大,我一个人走路实在怕得紧。”安白回答道。屋里沉默了一会,脚步声才慢慢走到门口。 门刚一开,安白抬眼望过去,但在黑暗的院落里待久了,她一时还适应不了屋内烛光的刺眼,看不清开门人的脸庞,只能眯着眼打量他的身量。那男子约莫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比她高了一大截,看起来纤细却又显得很结实,脸的棱角大概是还未长开,没有爹爹的棱角分明,但满面的少年英气倒是扑面而来。 不错不错,能与千竹坊那些伶人们媲美了。安白心想道。 “你怎的弄成这般狼狈模样?”头顶上传来一句嗤笑。 安白不料这少年张口第一句竟是嘲笑她的话,一时气急,抬头皱起眉正准备好好反驳他,但一瞧见他的脸却如噎住了般说不出话来。 回去该怎么跟丫头们炫耀这少年人的皮囊呢?就说把千竹坊伶人们的皮囊全部加起来,再把话折子上描述那些个美男子雄姿英发的华丽辞藻全部堆砌起来,才能好好描述出来他罢。安白心道。 “安小姐不在宴席上好好待着,怎会挂一身汤汤水水跑来这个偏僻院落?”少年人见安白愣神不回答,便自作主张的猜测起来。“你莫不是,想来同我幽会不成?”少年仿佛明白了什么,状似惊诧的望着她。 安白又羞又恼,脱口道:“这可是我家宅子,哪有人幽会选在自己家的?” 少年呵呵一笑,“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暗示你个狗尾巴草儿!安白气急,又不能把心中铺天盖地骂人的话一骨碌全拍在这少年脸上,就只好瞪着眼睛,怒目而视。 “你怎么盯着我看眼神跟发痴了一般,见着我比你好看不服气了?”少年俯了俯身子,眼睛与安白平视。强行把安白的怒目而视曲解为花痴。 安白心下一思量,这般任人挫圆挫扁,怎么样也不能给我爹娘丢脸吧,下意识就要反驳道:“你可别瞎说,你那是没见着好看的,千竹坊的伶人们可比你好看千百倍!” “呵,胆子还挺大,连千竹坊都敢逛,你这样告诉我,也不怕我告状给你爹娘?”少年好笑道。 “我”安白心下一哆嗦,心想完了,爹娘要是知道了我这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公子心宽体胖,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怎好劳烦公子。”安白硬着头皮,狗腿子般摆出一副乖顺懂事的架势道。 少年瞥了瞥她一副巴结模样,说:“走罢,不是迷路了吗?不过我对这里也不熟悉,我也是来参加宴席的客人,只不过宴席太过烦闷无聊,想着出来透透气,不巧跟你一样迷了路。”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吹熄了烛火,走出房间带上了屋子的门,再不紧不慢的踱步走在安白前面。 “你你你你等会我”安白见他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舒了一口气,急忙提起裙边准备跟紧他。 刚跨步,却听见屋里一声轻微的响动,屋里还有别人吗?安白狐疑的转头看向屋内,屋内却漆黑一片,再转回来看看前面慢慢踱步的少年人。 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安白心道,再别无多想直接跟紧了前面的少年。 出偏院的小路曲曲折折,安白跟少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身上的汤汤水水没有及时处理干净,如今被风吹得要结块了。哎,娘见了这幅模样一定又要骂我一顿了,这一想安白越走越忧伤。 少年听身后动静越来越小,怕她跟着跟着还能走丢,便回头望去,一回头就看见安白哭丧着脸,提着裙边,裙子上的污渍脏乱不堪,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连走路也半分没有女子该有的仪态。 少年哑然一笑,心想,这般没规矩,真真是给宠坏了罢。 两人一前一后这样走着,渐渐听见宴席的声音越来越大,光线也越发明亮起来。少年在一片竹林后站定,低头看向安白,说:“我就送你到这,前面我不带你走你也该知道怎么走了吧。” 安白直了直身,正儿八经的回道:“多谢公子带路,请问公子怎么称呼?回头我为公子送一份谢礼,也可以弥补今晚宴席对公子的招待不周。” 少年瞧了瞧她一副端庄有礼的模样,言辞中带着丝好笑说:“你方才各般模样我又不是没有见过,现在倒跟我矜持起来了。谢礼倒不必了,反正我也是顺路而已。”说完转身就准备走了。 安白一愣,啊,没告诉我名字,以后怎么跟丫头们炫耀长得这般好看的人陪了她一路啊。名字都不知道说出去丫头们怕是也不信的呀。 思及此,安白脱口而出:“公子啊,我方才偷吃了厨房的招积鲍鱼盏时,不小心打翻了几盅汤水,为了怕爹娘发现,所以用清水撒了点盐就让丫头们端给客人了。”少年往前走的步伐一愣,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安白更急了,说“我大前天因为不想学女工,把我娘的苏绣月华锦衫上的刺绣给剪了下来,绷在花绷子上给先生看,结果被先生一顿夸赞,说我学艺大有所长,一定要给我娘看看才行。我急坏了,跑到我娘告状说这个先生不仅学艺不精,还总是责骂我。于是我娘便把这位先生给辞了。” 少年更是不解,说:“那你还挺活泼的。” 安白见他还是不肯告诉自己他的名字,索性直接问道:“我刚刚都告诉你两个秘密了,礼尚往来,我也不要求你告诉我你的秘密,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了吧!” 说罢怕他还不答应似得,赶紧接着补充道:“你看,我给你说了两个秘密,你就说一个就行,你还赚了我一个不是?” 少年似是才恍然大悟一般,回想着她方才讲的两件事,越想越好笑,一时竟抽不出空隙来回答她的问题。 安白盯着他,方才他在领路时脚步沉稳,语气也低沉,明明浑身少年气,非要故作一副大人样。这会儿他笑的这么花枝乱颤,眼睛里都满含着笑意,气质竟显得温柔起来。 安白自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大摇大摆见伶人也从不害臊的脸皮,竟然在这少年人的面前微微的发烫了起来。 “苏仑。” “啊?”安白还没从脸颊发烫的震惊中缓过来,却听见少年人停住了笑,声音中却含着丝丝笑意,说:“苏仑,我叫苏仑” 安白觉得自己脚步轻飘飘的回到了宴席,恍若未闻的听着母亲在耳旁的责骂,在丫头们七手八脚的扶持中回到了自己院子,褪下了脏乱的衣裳,泡进了浴桶里。桶里蒸汽环绕,不知是浴桶里太热,还是房间门窗锁的太严实,安白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心都开始慢慢加速跳了起来,安白皱着眉按按心跳的位置,呆愣道:“不好,心动了。” 苏仑赋予她的羞涩体验以及情窦初开,让安白在及笄当晚一时还没晃过神来,不过好在这类情情爱爱的话折子她之前也看了不少,即便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却也一点也不陌生。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睁开眼便风风火火的到处去打听这位名叫苏仑的美男子。奈何安白圈子太小,打听来的消息零零碎碎,只得自己亲自整合整合才能拼凑出一个比较完整的苏仑。 竟是皇子啊,这可就为难了,娘最不愿的就是让我踏入宫廷了。安白托着腮苦恼道。 哎,再说现在也只是我一个人在这瞎起劲,人家惦没惦记上我还不一定呢。左右不过就是看中了他的皮囊,要不算了吧? 想通了这一点,那一丁点子执念被打发到九霄云外去了,安白觉得自己真是天下一等孝顺的女儿了。 不过虽然心中是这样想,但毕竟头一次初尝心动的感觉,饶是安白再看得开,就这样轻易放下也还是有点遗憾的。 于是这种遗憾的直接后果就是安白领着一干丫头们明目张胆的增加了进千竹坊的次数。虽然伶人们的样貌与气质明显不如苏仑,好在伶人们种类多啊,不喜欢风流倜傥的还有温润如玉的,不喜欢沉默寡言的还有口若悬河的。 慢慢的日子回到正轨,苏仑这个人好似已经被安白半强制性的剥离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乘龙快婿 竟没想到还会遇见他,真是该我的桃花运一点也不少给我。安白内心冲着月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提溜着自己尚在淌水的衣袍边,和煦春风一吹,安白还是狠狠打了个寒噤。 “怎么每次见你都是一副狼狈模样?”苏仑收回刚刚搀扶着她手臂的手,说:“要不是我正好从这经过,你一看也不识水性,说不定你这条小命今天就交代在这条河里了。” “多谢苏公子救命之恩。”安白扯扯嘴角。 本来自己见这河水清澈,竟还能见着几条鱼在里边游来游去,再细一打量,才发现那竟是几条锦鲤。安白别提多兴奋了,心想,带回去给爹娘见了,定会夸我的!于是立马脱了鞋,就准备往鱼身边探去。 谁知才刚往往河里走了几步,水甚至都不及膝盖,鱼都还没看清就被一阵大力拽着自己胳膊给拉回了岸边。 安白脑子顿时如炸开了的烟火,正准备好好骂一骂这不知打哪来的如此不识趣的人。一回头,看着苏仑打趣般笑谑的脸,熊熊烧起的怒火一下子被浇熄的灰飞烟灭,人家也是好心嘛。安白心想道。 “你可又是迷路了?”苏仑问。 “正是。”安白倒是不好意思跟他说她是来捉鱼的,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回。 “迷路迷到河里倒也没忘记把鞋脱在岸边,你真是好记性。”苏仑揶揄道。 自诩伶牙俐齿的安白,如今在他这只言片语的打趣中一时红了脸,找不到语言来反驳。 但一直红着脸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呀,不然他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呢?安白心中暗暗急道。奈何这嘴就跟糊了浆糊一般,越急越慌乱,面前的苏仑目若朗星,明眸皓齿,笑的一副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模样,顿时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聪明机智全都忘了,一张口,道:“公子可比这锦鲤貌美多了,带回去给爹娘看,爹娘定会夸我从哪找到了这般乘龙快婿。” 话刚说完,安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急忙补充道:“我是说,公子这般貌美,锦鲤见了你一定会自惭形秽。” “不对,我是说,我爹娘若是见了你定会比喜欢锦鲤更喜欢你。” “啊,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挺中意公子,我想带你回去。” “啊我是说”安白越说脸色越发白,刚刚怎么都张不开的嘴,现在这会跟坐上马车一样,只留下一堆需要她事后来收拾的车轱辘给她。 “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苏仑这张脸在她这一番连珠炮的话轰击后变得五色缤纷,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憋出了这一句话。 “没记错的话,这次是我们第二面,就这么猴急的跟我表明心意了吗?乘,龙,快,婿?恩?” 这个音调往上提的‘恩’震得安白从骨子里一抖,终于走失多时的灵魂终于才跟肉身结合,清醒了过来,正色说:“公子贵为皇子,而我只是将军之女,怎敢高攀?方才我估计是在水里泡久了,脑子都进了水,一时不清醒说了胡话,还请公子见谅。” 苏仑听到这话,方才戏谑并充满笑意的眼眸一下子沉静了下来,说:“呵,你倒是把我的身份摸得一清二楚了。” 安白听着他语气中的笑意骤消,冷漠又平淡。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只得转身过去把鞋穿上,再回过身跟苏仑局促的行了行礼,就准备去找丫头们一起回府上了。 苏仑看着她一连串似是恰到好处的动作,一副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模样,眸色更加深沉。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慢慢走远,火冒三丈地不禁回头望去,这一望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生气的情绪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安白正在路上沮丧的走着,想着以后跟苏仑成为神仙眷侣的一丝可能已经被自己今天一时冲动给毁掉了,连以后想近距离观赏下美男子,跟美男子做朋友的机会都被自己掐灭了,好不伤心。根本没留意到衣袍在刚刚胡乱匆忙的穿鞋袜时,衣袍边被塞进了袜子里,还挂着没来得及收拾的水草,模样真是可笑极了。 “乘龙快婿?”苏仑在安白后面似是低低自喃道。 “啊?“安白悲伤情绪还没缓过来,听见他说话时微诧的回头望他。 阳光一时晃了安白的眼,定睛一看,只见他在河边的树下站着,身上仿佛被日光镀了一层金,风轻轻拂着衣袍,他眼里带着温柔与笑意,说:“乘龙快婿,倒也不错。” 安白这一路是迷迷瞪瞪的跟着丫头们回府的,晚膳都忘了用,换掉脏掉的衣物,直接裹了裹被,缩在被子里,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颊。心道,我这桃花运可真是极好了,竟要与个谪仙般的美男子成亲了,以后见到月老一定要给他包个大大的红包才不枉费他老人家对自己的一番厚爱。 第二天苏仑来安府提亲的时候,安白正躲在被子里一边吃着糖渍话梅,一边偷偷看着话折子,好不快活。 丫头好不无奈的掀开她的被子,说:“小姐,你心心念念的苏公子来跟你提亲了。”安白吓得把嘴里的话梅急忙吐了,胡乱穿了穿鞋,抖了抖身上皱巴巴的衣裳,理了理仪容,赶紧往大厅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想到,哎呀,竟来得这样快?!我这夫君莫不要太猴急,看来他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淡然处之的嘛。安白越想越满意她这误打误撞,自己寻来的夫君,脚步越发轻快起来。 刚准备迈进大厅,差点撞上正巧从大厅里走出来的安盛青。安盛青抓着她的肩膀,语气明显不悦,没好气的说:“多大个人了,走路一点规矩都没有!” 安白急匆匆的说道:“爹爹,苏仑呢?他给你说要娶我啦?你没为难他吧?” “苏仑?呵,殿下刚走。我哪敢为难他啊!叫的可真亲密,看你这模样,我要是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你都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吧!你倒懂事!可真是给你爹娘省心!竟自己出门寻了个夫君回来了!”爹爹黑着脸道。 啊,他竟也都不等我一下就走了吗?安白心中不免失望道。 听到爹爹口气不好,她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父亲的脸色,不禁咯咯笑道:“爹爹可是醋了?爹爹放心,爹爹风华正茂,苏仑不过一个棱角都还没长开的英俊少年罢了,是怎么也比不过爹爹的。” 安盛青的责骂刚准备继续下去,突然听到女儿这样夸自己,比牛皮还厚的脸红了红,也不好再继续责备下去。捏着安白肩膀的手慢慢挪到她的头上,摸了摸,语气颇显无奈道:“唉,我跟你娘把你宠成这般自由的性子本来是极其骄傲的,本想着你能一辈子就这么快快乐乐的过下去,嫁人也好,没遇上自己喜欢的,不嫁也好。” 安白盯着父亲的脸,眼睛瞪的圆圆,眨也不眨,鼻子却冒着酸气。 “你也知道,我跟你娘最不想的就是你跟宫廷扯上关系,若是你今日不喜欢苏仑,爹爹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你嫁给他。但见你如今这副模样,怕是你爱慕苏仑更多些吧。“安盛青叹了口气,揉了揉安白的头继续说到:“罢了罢了,安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爱慕谁就嫁给谁好了。我去给你娘好好说说,你娘那个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听到苏仑来提亲的消息气的连午膳都未曾用。”说完理了理安白皱巴巴的衣衫,转身便走了。 安白站在原地,想了想,娘约莫是还没见过苏仑吧,娘也与我一样爱看美男子,不然当年众多追求者中怎么会一眼看中了爹爹? 想到这她赶紧回了自己院子里,打发了几个丫头去拿笔墨,凭借着自诩娴熟的画技,大笔一挥,不出片刻便描绘出来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苏仑出来。安白举着画,叫上正在磨墨的丫头一块观赏,丫头打眼一望过去,不可思议的扯了扯嘴角,望向安白的眼神显得同情起来,说:“小姐,这就是你要嫁的那位苏公子吗?” “那可不,看完了就赶紧收拾收拾,我还要把这幅丹青给我娘看呢。”安白把画放下,拍了拍身上,随意回道。 丫头们赶紧把安白这幅丹青卷了卷,仔细包好,安白拿着画,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穿过自发站成两排的丫头中间,在丫头们眼中,这个一向自由散漫惯了的安家小姐伟岸的形象一致到达顶峰。 拿着画,刚到娘房间的门口,听到里面抽抽搭搭的哭泣声与父亲低声安慰的声音,安白愣了愣神,便垂身站在门外不敢进去了。 娘在里面抽泣着小声说:“怎么就不能推掉这门亲事了?我们已经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了,为何还是不放过我们?你这将军之位除了说来好听,如今却连女儿也保护不了!” “夫人!我何尝又愿意安安嫁入宫廷,只是我看安安心里是爱慕他的,我们纵容了安安十多年,不就是希望她能按着她自己的意愿好好生活吗?再说了,咱们这个女儿看起来天真柔弱,其实比谁都坚强。入宫而已,应该没有那么可怕的。”父亲说道。屋内一阵沉默后,父亲叹了口气,说:“夫人,莫要杞人忧天了,要相信咱们的女儿,安安虽算不上足智多谋,小聪明却也是够用的。” 父亲这话说完,母亲冷哼道:“小聪明再够用,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家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你我受的教训还不够吗?!还要让安安去” “娘,今日午膳可有我最爱的鲍鱼盏,一不留神被我全吃光了。你可是在怪我不给你留点,所以气的连午膳也不曾用吗?”安白听着娘的声音越来越尖锐,生怕他们又为了她开始争吵,直接推了门进去,笑容满面的看着屋内两人道。 终究娘还是妥协了的,安白其实也知道结果一定会这样。她爹娘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随心所欲的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她觉得能让她幸福快乐的事情,爹娘又怎么舍得去阻拦她呢? 因着爹爹在皇上那厚着脸皮诉苦说父母亲舍不得她,所以亲事延缓了一年多的时间。不过爹娘越这样,安白心里却越内疚,一种背叛了爹娘的难受感觉每日每日困扰着她。 一日她在逗院子里的猫儿,猫被激的炸了毛,满院子追着她跑,她看着这只炸了毛的猫,乐不可支的躲着时,一时之间好像在这只猫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丫头们见她愣在原地好一半会,任猫划破了衣袍也不自知,担心的走近她身边,却见她转头看着她们,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给我自己找个理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不要退亲 安白待在苏仑的寝殿里不停的上下打量着,一位叫青丹的宫女低眉顺眼的伺候着她吃茶点,安白瞧了瞧她,怪道这宫女竟也比她府上的宫女好看许多,宫廷里的水是养人些吧。 青丹道:“小姐,殿下刚巧有事去了出去了,请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青丹微微抬了抬头看看安白,又说道:“殿下这几日很是烦躁,如今小姐亲自来找殿下,殿下定会很开心的。”安白听见青丹说这话,口里含着茶点,扯了扯嘴角笑笑却也没吱声。 苏仑怎么去这么久啊,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他吗?果然在他心里我是没什么分量的吧。安白撑着脑袋昏昏欲睡时心里想到。突然感觉自己嘴角边有只手在轻轻抹掉刚刚吃茶点时粘上去的残渣,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面前苏仑慢慢收回手,满脸笑意的望着她,说:“让你久等了。今日怎么想起进宫来见我了?” “听说你这殿里茶点倒是不错,我特地来尝尝。”安白回道。苏仑抬了抬眉,倒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以指为梳帮她理了理略显凌乱头发,顺便撵掉几粒还粘在她嘴角的茶点残渣。安白觉得他这夫君怕是得到了千竹坊那些伶人们的真传,对于怎么撩拨人心可真是有一套。 “我最近搜罗了不少话折子,我带你去书房看看,喜欢哪个就带回去看吧。”苏仑说道。 “话折子我可不看的,女子只应看《女诫》《内训》那些。”安白连忙摆摆手,脸色越发无辜。 “是你爹爹告诉我的。”苏仑狡黠一笑,说道。 安白一时无语,心想我这爹爹什么都好,就是什么话都憋不住,遇见根府里的柱子只怕都能把自己之前干过的坏事全部抖搂出来了。苏仑见安白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好笑的直接牵着她的手臂去了书房。 安白心不在焉的在书房里转悠着,细细琢磨着等会要怎么开口好好跟苏仑讨论一下他们俩的感情问题,微一抬眉,却瞥见最顶上一排的卷宗中其中有一本厚厚的卷宗上写着“安盛青”三个字。虽然这三个字极小,但在安白眼里却扎眼得很。她眯了眯眼,爹爹的名字怎么会在这里?安白心中狐疑道。 她瞧了瞧苏仑,见他正忙着整理书架上的书籍。便索性爬上凳子,踮着脚伸长手够了够,想把书拿下来,却不料脚边一时不稳,书都还没碰到人却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手还被凳子边划了一道,鲜红的血珠立马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苏仑听见动静回过头,看到她摔倒在地上,眼神傻愣愣的盯着手上一抹鲜红,急忙跑到她身边拿起她的手看,见伤口不大才稍微安心了点。转过头便冲着站在门口神色慌张的青丹说:“还不快拿药膏来!”然后转过头,用衣裳细细擦拭伤口旁边的血渍,小心的避开伤口。 安白看着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护着她,没由来的心一酸,说:“苏仑,你可真贴心。” 苏仑擦拭伤口的手一顿,随即嘴角向上弯了弯,说:“夫人出了事,相公自然要贴心照顾才是。夫人可要尽早习惯才好。” “乱喊什么夫人呢?这位公子你可真真是没皮没脸极了,要是毁了姑娘我的清誉,那我可就赖你一辈子,想也别想跑。”安白把脸凑近他面前,愤愤说道。 “夫人莫不是忘了吧,我们已经定亲了,现下就算你想跑,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把亲事结了,洞房入了。”苏仑停下手上动作,抬起头跟安白平视着,眼眸里满满笑意。 靠的太近了,安白感觉自己甚至都能听到苏仑的呼吸声,脸色不受控制的颜色愈发红润起来,她不自在的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方才还有些有逼仄的空气现在才缓和好多。 青丹已经把药膏拿了来,正准备接过安白的手为她上药膏时,苏仑挡住了她的动作,对她说:“你出去吧,我来帮她上药膏。” 青丹瞧了瞧安白,又看了看苏仑,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还是柔声说了声“是”,便退下了。 安白看着青丹退下时也婀娜多姿的身影,瞥了瞥苏仑,小声嘟囔说道:“沾花惹草。” “没想到夫人年纪不大,醋劲可不小。”苏仑耳力极好的捕捉到安白的话,笑声回道。 安白一噎,正准备开口反驳,凉凉的药膏就被抹在了伤口处,疼的安白一激灵,什么话都忘了。 眼前的苏仑半跪在地上,衣袍脏了也不自知的认真为她上药,安白越打量越觉得他眉眼怎么生的这般好看,自己虽算不得难看吧,却也自知没有沉鱼落雁之姿。 好像其实他们俩抛却自己当初那一股子冲动外,也并不是那么般配的。 丝丝苦涩涌上心头,心里愈发不好受。 “苏仑”安白小声喊道。 “恩。” “苏仑。”安白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身认真说道。“我最近看了一本有趣的话折子,里面说,男与女,初见时,一见倾心私定终身是一生,天长地久日久生情是一生;成亲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是一生,轰轰烈烈爱恨交织也是一生。” “恩。”苏仑抹好了药膏,小心把她的手放回去,然后温柔的正视着她应了一声。 安白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哎,饶是爹爹在官场上如何大展雄风,我这口才却半分没有遗传到爹爹。绕来绕去的说话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啊。”说完拍了拍因刚刚摔倒时身上粘上的灰,小心不碰到伤口慢慢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书桌前,抿了几口已经微凉的茶水。再转过身就是一幅面色正经的模样了。 “苏仑,我挺喜欢你的。无关门第,无关身份,只单单是你。所以先说喜欢你的是我,说要嫁给你的也是我。我近日一直在想,换做别人,若是在我之前就先跟你表明心意,先我一步说要嫁给你,你是不是也就跟应了我一样应了别人?”安白似笑非笑的歪了歪头,轻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是不是挺可笑的?一个明明本来是媒妁之言的婚事对象,现在却在这正儿八经的跟你谈感情。但是细来想想,我还是愿意和能喜欢我比我喜欢他更多的人在一块罢。” 苏仑听着安白的话,越往下听眸色愈加暗沉,眉头紧锁,神色冷冽的盯着她。 “苏公子,小女子既任性,又娇蛮,还贪食,偏还又一点也不知规矩,不正经的书爱看一大堆,还爱吃飞醋”安白学着爹爹平日责骂自己的口吻,像模像样的给苏仑学了起来,明明是自嘲的语气,却还带了点笑意。 “苏仑,亲事就这样算了吧。你放心,我会跟爹爹好好说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在那儿瞎起劲,你不会被责骂的。”安白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但苏仑好像一直没反应似得,只是一直盯着她,盯得安白身上发了毛,局促的问了问:“那,我今日便告辞了。以后你若是成亲了,记得请我来吃喜酒啊。”说完安白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规矩福了福身,见苏仑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朝着门口招呼了丫头们准备回府去了。 幸好自己断的还算早,安白心中正暗暗庆幸准备跨出房门时,一阵大力突然扯着她身子往后倒去,抓着她手臂的手拽的她生疼,她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却好像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另一只没被拽着的手在半空中努力想抓着点什么,来保持自己的平衡,却空抓了几下就又被制住,两只手被反剪到身后,背靠着房门,安白呼吸都还没从刚刚的惊慌中调整过来,眼睛刚有了清晰画面,苏仑的唇就这样压了过来,嘴唇相碰时,两个人似乎都吓了一跳,安白是惊吓自己这十几年保留完好的初吻竟今日交代在这里了,苏仑是诧异自己竟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唇贴着唇好一会,苏仑叹了口气,把她往他的怀里一带,加深了这个吻。安白身上哆哆嗦嗦,鼻尖碰着他的鼻尖,嗅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眼睛一眨一眨。 苏仑温柔细致的沿着她的唇形摩挲着,吮吸的同时还轻轻咬了咬她的唇,每一处都细细品尝一番,才伸出舌尖在她嘴唇上舔了一下,安白又是浑身一个激灵,哆哆嗦嗦的闭上了眼睛。苏仑似还不满足一样,又在安白的贝齿上舔了舔,安白一时发痒,刚想开口说话,苏仑便顺着她贝齿的开启,顺利找到了她的舌。舌刚碰上安白的舌的时候,安白仿佛看见自己灵魂从天灵盖中冒出,发痴一样还想召唤回来,她舌刚一动就被苏仑的舌纠缠住,轻挑慢拨,这舌上仿若有了感官一般,他碰到哪,身上就哪里发软。自己被反剪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松开了,苏仑一只手紧紧拥着她,一只手时而游走在她的后颈,时而摸摸她红的要滴血的耳朵,时而扶一扶因承受不住他的热情而慢慢掉下去的脑袋。在安白以为自己身上要走火,天灵盖要被轰炸成烟花的时候,苏仑才松开了衔着她的唇。 看着安白大口大口呼吸,苏仑贴着她的鼻尖,双眸紧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招惹上我了就要退缩了?恩?”手轻柔的摸了摸安白被吻得通红的唇。接着说:“小心思还挺多。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的?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还会不会跟别人成亲?嫁娶这种人生大事,你是怎么会觉得我这么与世无争的?”苏仑见安白还在迷迷瞪瞪,索性双手扶住她的脸颊,眼对着眼,说:“安安,不要退亲好不好?”语气竟带了点哀求的味道。 “恩。”良久安白才回复道。 苏仑听见她的回复,弯了弯眉眼,俯身又啄了啄安白的唇,看见安白的脸飞速通红,一脸痴愣样,不禁嗤嗤一笑,把头埋进她的颈间,嗅着她好闻的气息。 自己真是要一棵树吊到死了,看再多的话折子也改变不了自己竟是个痴情种子的命运,真是没出息极了。安白心里甜蜜又幸福的暗暗自责道。 耳旁还听见苏仑拥着她,带着笑意低声道:“小笨蛋。”手却揽着她揽的更紧了些。 我笨你个天灵盖盖儿!安白回府的路上突然想起这件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又随即想到她今日准备离开时,苏仑捏捏她的手,跟她说要她好生在府里等他,他得空了定会去找自己的。安白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些千竹坊里不被人看重的伶人,每天翘首以盼就为了能见着客人一面。 思及此,安白挪挪身子靠近一个丫头,低声说:“等会你去趟千竹坊,去找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位叫缪缪的伶人,给袋碎银子给他,跟他说叫他别再等我了。我要成亲了。”安顿好这些,安白才心满意足的靠在轿子里闭目养神,觉得自己的灵魂都经过了洗涤,生命得到了升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缪缪 因着苏仑总是很忙,抽不出时间来找她。安白干脆无视掉爹娘铁青的脸色,主动地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 她又是个嘴馋大方的主,兜里总是能揣着不少的小零嘴,见着哪个顺眼可爱的下人就给他们分着一块吃。 一开始那些下人们生怕这位又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以折磨下人为乐的变态小姐,还战战兢兢的不敢接,接了也不敢吃。安白又有个非得要第一时间看见别人享受美食的乐趣,下人们没办法硬着头皮一个个视死如归的吃了下去,然后面如死灰的回去等死,结果过了多日什么事也没有,再仔细回味了下零嘴的味道可真是好极了。 于是走动多了,安白俨然成为宫里下人中钱多人傻零嘴还好吃的大红人,谁见她都能笑的整个牙花子都露出来。 “你近日竟是乖许多,千竹坊也不见你逛了,三天两头跑我这里来看话折子,吃茶点。”苏仑歪了歪头,打趣着问安白。 安白捏着个茶点,翻着手里的话折子漫不经心的说:“谁叫你每日这么忙,你没时间来看我,我还不得过来瞻仰瞻仰你呀。”说完把茶点放回盘子中,擦了擦手,继续说道:“不过最近你这里的话折子越来越没意思了,故事说来说去都差不多,不过好在茶点还是好吃的。” “那便别看了,我陪你出宫走走吧。”苏仑把她手里的话折子放到一旁,牵起了她的手。 安白的脸倒也没红,自从那日过后,他们俩三天两头就能见到面,感情飞速升温,手都不知道牵了几回,只是亲吻嘛真不知道该夸我这夫君矜持还是该骂我这夫君太不上道,我也总不能自己凑过去问他怎么总不亲我吧,我可不是这么没羞没躁的人。安白没皮没脸的想道。 出宫对安白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不过首饰铺子倒确实是好久没逛过了,她在铺子里挑首饰挑的不亦乐乎,挑的越多,掌柜的一张老脸上的褶子就笑的越深。苏仑好笑的看了看安白挑的成堆了的首饰,说:“你要是把这些插满整个脑袋,在京城里转悠一圈,成百上千本参文估计就会十万里加急连夜送至朝堂上。” 安白也没理会他,只从挑好的首饰里边拿了两件簪子,其余便叫掌柜的包好了。她举着簪子,在苏仑面前摇了摇,说:“我可没这么纨绔,其余的可是要赏给府里的丫头们的。你放心好了,你未来夫人可会勤俭持家了!” “夫人说的是,我能娶了夫人,可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苏仑一边说,一边接过安白拿在手上的簪子替她别上,理了理她的面容,便执起她的手走出了铺子。身后掌柜正准备喊住他们俩时,身旁小厮便赶紧拿出钱袋塞到掌柜手里边,再拿上打包好的一堆首饰跟在他们后边走出了铺子。 安白转头看了看满脸笑意的苏仑,笑道:“人人都笑我人傻钱多,看来这回倒是我傍上了颗大大的摇钱树呢。” 苏仑也笑道:“但这颗摇钱树只单单属于你一人,古人云,傻人有傻福,诚不欺我。” 安白撇了撇嘴,正准备开口反驳时,眼角却扫到一个清秀的男子脸色不虞的朝着他们走过来,定睛一看,惊讶一声:“缪缪?” 缪缪站在他俩面前,看了一眼苏仑,眸色深了几分,像是要跟他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偏头看向了安白。 安白甚是奇怪,他们俩怎么像是认识的关系?往身旁的苏仑看去,却见他神色正常的看着自己,问道:“这位是?”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认识呢,想太多了吧。安白暗自给他们解释道。 “这位是缪缪,是我的额是我的一位朋友。”安白磕磕巴巴的介绍着,“缪缪,这位是苏公子,是我未来夫婿。”她冲缪缪使了个眼色。 谁知他却熟视无睹,直接拿出一袋碎银子,说:“安小姐,你我之间无需这些矫揉做作的礼节,你若是决心不再来了,直接打发个人说一声便罢,何必又拿这些银子羞辱我?我一直把你当知心知己,真心诚意待你,却不知你原来却把这真心践踏如泥!” 说完便把银子往安白怀里一塞,脸色铁青着拂袖而去。 “欸,缪缪!”安白喊了几声见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转身跟苏仑抱歉的笑了笑,说:“我朋友大概是有些误会,我去给他解释下,你要不先回宫吧?” 苏仑说“无妨,我去对面良膳堂等你。” 安白匆匆点了点头,便转身追着缪缪去了。 苏仑身后的小厮走上前,低声问了句:“公子,需要奴才跟着安小姐吗?” “不必。”苏仑说完便往对街走去,只是方才如沐春风满脸笑意的脸变得冷淡无比。 “缪缪!欸!缪缪!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啊!”安白在后边追着他一路小跑,终于追不动了停在一条小巷子转角处,一边喘着气一边冲着他大声喊道。看见他终于停了下来,才舒了一口气,走近他扯扯他的袖子,看着他一副横眉冷眼的姿态瞧着自己,委屈巴巴的说:“还说拿我当知己,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给你银子是因为” “我知道。”缪缪抢断她的话,“你也该清楚我的性子,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若是接受施舍我如今早已飞黄腾达了。” “怎么会是施舍呢?朋友之间何来施舍?”安白急急地说道。 “罢了,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本来今天就是准备把银子还给你而已,方才语气一时拿捏没数,请安小姐别介意才好。” “那你语气还故作这么疏离!”安白气急败坏道。“我介意,介意的不得了!” 缪缪看着安白一副恼羞成怒,愤愤不平的模样,眼睛瞪得似个兔子般的看着他,顿时也没了脾气。 说道:“安安,方才那位苏公子” “怎么了?”安白见他已经恢复平时私底下的称呼,心里一块石头才好不容易落了地。 “苏公子怎么了?你是不是认识他?”见他顿了许久,安白忍不住催促道。 “你你真要与他成亲了?”缪缪问道。 “是啊。”她点了点头。 “你爱慕他?”缪缪接着问。 安白呵呵笑了笑,说:“嗯大致是爱慕的。” “什么叫大致?”他皱了皱眉,似是很不满这个回答。 “大致就是,有了他是锦上添花,没有了他我也不会寻死觅活。我能看到未来日子里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却也知道绝不会有轰轰烈烈爱恨交织。好比你之前跟我说你有一个爱到骨髓深处的人,那他于我而言,大致停留在头发丝的地步。这就是大致。”安白说道。 缪缪看着安白的脸色,确认自己没看到她半分不情愿的神情之后才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会有一门最值得流传千古,风流佳话的亲事呢。原来不过也是最普通的一场门当户对罢了。” “哪有那么多话折子上的故事发生啊?”安白笑了笑。 “我只是,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娶了你啊”缪缪抬头看着天上乌云压压,低声自言自语道。 “啊?你说什么?”安白没听清,看了看他。 “无事,你你照顾好自己就好。能过的开心自由一点,与他琴瑟和鸣长相厮守生活在一起就好。”他仿佛考虑很久才说了这一番话,“你是对的,今后咱们俩还是不要再见面为好。” 安白愣了愣,眼角往下垂了垂,嘴角抿的紧紧的,也不敢再去看他的脸色。 他伸出手摸了摸安白的头,顺手拿走她抱在怀里的那袋碎银子,掂了掂,说:“如此说来,这袋银子就当做我前几年无偿陪你聊天的补偿罢。”然后又有点嫌弃的把这袋银子摇了摇,“少了点,也罢,认识这么久就算你个友情价好了。”说完便也不再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白甚是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早知这样,刚刚干嘛还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壮士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意外 回到良膳堂时,安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于是随手捻了个桌上的茶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仑好笑道。 安白咽了咽口里甜腻的发慌的茶点,拿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说:“果然还是你殿里的茶点好吃,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怪你殿里的个个都长得眉清目秀的。” 苏仑置之不语,微微晃了晃手里的茶盏,递到嘴边抿了抿。 安白见他对方才缪缪那一通闹好像没有要开口问她的意思,自己倒奇怪了。说:“方才的事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若是想说你自然会主动告诉我的,若是不想说,我又何必逼着你扯一通谎呢。”苏仑说道。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左右你早已知道我之前爱逛千竹坊了,缪缪便是千竹坊里的伶人。不过他这个人性子孤傲的不得了,这么些年,数来数去好像也就我一个朋友。先前我触了他的禁忌,所以方才才会不分青红皂白数落我一番。”安白说道。 “夫人人脉可真广,为夫我真是自叹不如啊。”苏仑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往前探,戏谑的看着她打趣道。“夫人可还有哪些朋友?也带我一并认识认识?” “呵呵,好说,好说。”安白底气全无,缩着脖子也不敢看他。“对了!这家店鲍鱼盏不错,咱们尝尝吧!” 这个话题转的也着实生硬了些,安白厚着脸皮眼色无辜而真诚的看着苏仑。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说:“知道你爱吃,已经点过了。” “夫君你功课做得可真好,连我爱吃什么竟都知道。”安白面色红润,言笑晏晏的看着他。 苏仑乐了,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邻桌突然发出了几句嘶吼般的争吵,紧接着是桌椅,杯子稀里哗啦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安白还没反应过来,正转头望过去,却惊恐的看着一位壮汉从天而降摔在了她身上,砸的安白七荤八素的一阵头晕,每个关节骨头都被砸的生疼。 她怒火冲天的正准备推开身上这个壮汉时,却看见另一位壮汉手里拿着把刀子朝着她这边冲过来,安白顿时吓的汗毛竖起,头皮一阵一阵冒鸡皮疙瘩。她身上那位壮汉刚刚那下估计也撞得不轻,反应慢了几拍才看到有人拿着刀子朝自己冲过来,在刀子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吓得连滚带爬的滚到了一边去。 拿刀的壮汉似乎没想到他竟然躲得开,然而刀速太快,来不及收手。刀子就在他惊恐万状的表情中刺向了安白大腿的方向。 四周一阵刺耳的尖叫,速度实在太快,自知难逃一遭的安白闭着眼睛,面如死灰的心想,哎,出来买个首饰还能被刺伤,我今日真是倒了大血霉了。 听见周边声音骤然安静下来,紧闭着眼睛的安白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疼痛,难道我躲过去了?心中不禁一喜的睁眼抬头看。 这一看安白大惊失色,苏仑竟撑在她身上,刀子刺进他的腰腹处,一片血迹蔓延开来。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安白的衣裳上,还强撑着冲安白安抚的笑了笑,语气微弱的说:“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啊你你干嘛你干嘛!你干嘛要替我挡刀子!哪有人用身子挡刀子的!这刀就算刺下来也不过伤到我的腿而已啊!”安白眼眶里盈满了泪,抖抖索索的扶了扶苏仑微微颤抖的身子,语气慌张又气愤。 “你疼不疼肯定疼的你等一会,我给你找太医呜呜呜你忍一下啊你先忍一下”安白慌乱不已,哭的抽抽噎噎,手忙脚乱的轻轻把苏仑安置在一旁。 一直跟在苏仑身边,却因为刚刚情况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来不及护主的小厮们大惊失色的跪在苏仑跟安白的面前,慌手慌脚就要伸手检查苏仑的伤势。这时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衣男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推开那些小厮,赶忙上前给苏仑瞧了瞧伤势,转身就跪在哭的涕泗交流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安白面前,说:“安小姐莫急,殿下未伤到要害。属下这就带殿下回宫。” “好好你快带他走!”安白看着苏仑的血蔓延趋势越来越大,哭到气绝。 “安安安安别哭了不是说了没伤到要害吗”苏仑虚弱的看着她安抚道。“别哭了好不好我会心疼好不好” “呜呜呜好你你!你还跪着干什么!快点带他回宫啊!”安白急忙扯了扯那个还跪着的黑衣人,喊道。 黑衣人赶忙过去搀扶着苏仑,苏仑眉头紧锁,冷冰冰对着地下跪着的一众小厮说:“好好护送小姐回府,若是小姐再伤着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说完黑衣人搀着苏仑,轻功一闪,消失在了骚乱中。 见苏仑已经离开,安白一下子软了身子,瘫坐在地上,看了看手上沾满了苏仑的血,泪珠就这么无声的淌了下来。 缪缪啊,我所谓的大致,这回好像已经入心了。 安白哽咽一声,衣袍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征兆 “上次那两个壮汉,刺伤你的那个当场就被你那群侍卫给杀了。另一个见形势不妙逃走了至今还没抓着。”安白一边仔细剥着手里边的葡萄,一边说道,“刺杀皇子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不多时应该就抓着了,你不用担心。” 说完便把剥好的葡萄塞进躺在床上养伤的苏仑嘴里,苏仑咬了咬,甜美的汁液顿时溢满口腔,他挪了挪身子,舒服的享受着安白细致的照顾。 “你没事就好,其余我都不担心。”苏仑道。 “我好的不得了啊。倘若当时那把刀刺在我身上,我躺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哪需要像你一样一躺就是两个月。”安白提起这事便愤愤然轻轻拍了拍他的伤口。 苏仑冷不防被她拍到伤口,立马做出一幅痛苦万分的神情,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你以后要是再为我挡剑挡刀的,我一定反手再补给你一刀!反正你不是嫌你自己命太大了吗?!”安白越说越生气,扭过头干脆不看苏仑,自顾自的剥着葡萄往自己嘴里塞。 “安安,别再气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保证。”苏仑无奈的看着安白,这两个月不知道多少回,一说道这个事情她就来气,每次生气都要费老半天劲才能哄好。 “我跟你发誓。以后我不会让你受伤,也绝不会让自己受伤。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就天” “好了好了。信你就是了。”安白生怕苏仑要发什么毒誓,赶紧捏了颗葡萄塞进他嘴里。 苏仑眉眼弯弯,笑容满面的一边咬着葡萄,一边看着她。 “不过,你为我挡了这一下之后,爹娘好像对你的偏见倒是少了不少。我天天往宫里头竟跑也没责怪我,今日还主动给我葡萄让我带进宫给你尝尝。”安白举了举手里的葡萄说道。 苏仑咬着葡萄的动作一顿,似又想起什么,笑了笑道:“从古至今,讨得岳父岳母欢心都是登天难事。如此看来,我这倒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我估摸着应是爹娘最近太忙了,都腾不出工夫来管我吧。我有时夜里被梦惊醒时,还能看见他们俩房里的烛火还没熄。而且府里进进出出的人好像也越发的多了些。”安白吃着葡萄漫不经心的说着。 “苏仑,你知道安府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有人在朝堂上参我爹爹了?我好几次问我爹娘,他们也只说没事,叫我别瞎想。但是府里最近气氛着实有些怪异啊。”她看着苏仑认真道。 苏仑怔了怔,随即安抚:“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养伤,朝堂上的事我有一阵子没去理会了。不过我也没听闻有人参安将军,也没听到有关安府的风声。既然安将军自己都说没事了,估计真的只是他最近公事有些繁重吧。” 安白歪歪头,想了许久随即释然说:“也是,我爹爹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若有大事发生的话估计都能闹得满城风云了。”说完吐掉嘴里的葡萄籽,站起来抖了抖衣裳,顺便掖了掖苏仑的被子,说:“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苏仑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点了点头,等安白的身影迈出房门,消失不见后。苏仑一双眸子飞速暗沉下来,语气冷冽的开口道:“我如今在床上养伤,你们一个个就跟废了一样是吗?” “殿下息怒。”床背后的阴影处跪着两三个黑衣人,惶恐不安的说道:“殿下,可是皇上那边” “去查。”苏仑明显不想再多说,命令道。 “是,殿下。”几个黑衣人听出了苏仑语气中的不耐,于是恭顺的行了礼,身影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内万籁俱静,只能微弱听见苏仑一人的呼吸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定情 苏仑的伤养了近三个月终于差不多痊愈了,但安白天天往宫里头跑这个毛病仿佛都养成了习惯。 “青丹,午膳可有鲍鱼盏?”安白一手里拿着块茶点,一手捧着本话折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小姐,我已吩咐小厨房备下了。”青丹立在一旁说道。 安白唔了一声,把手里还剩下半块的茶点一口吞下肚,正准备寻块帕子来擦擦手时,青丹立马从手里边拿出块已经准备好的帕子,细细为安白擦拭手中残渣。 安白瞧瞧青丹小心又周密照顾自己的模样,再看了看身旁自己府里带出来的几个傻愣愣干站着的丫头,不禁感叹道:“青丹啊,你这贴身宫女当的可也太称职了。” 青丹神色一愣,顿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奴婢只是个下人,并非贴身宫女,小姐多心了。” 安白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没有再继续深究的意思,问道:“苏仑的伤好不容易才养好了,怎么现在三天两头都见不到他人?你家殿下最近公事繁重?” “回小姐的话,奴婢不知。殿下最近似是心情不好,奴婢不敢多言。” “唔也是,是我为难你了。”安白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枚发簪,仔细的插在青丹的发髻上,又离远看了看,随即笑道,“对了,这枚白玉响铃簪我老早就想着要带给你了,奈何我记性不好老也记不住,幸好今天临出门时想了起来。” 青丹恍惚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惶恐不堪的就要跪在安白的面前。 安白赶忙拉起她的身子,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只是我当初看见这簪子时,觉得你戴着定然好看才买了下来。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般配。” 青丹语气似乎带了点微微哭腔,说:“谢小姐厚爱。青丹没齿难忘。” 安白咯咯一笑,道:“一点小恩小惠哪还值得你没齿难忘啊。我喜欢你才送你东西嘛。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仿佛有些熟悉,估摸着这就是所谓的合眼缘吧。你要实在过意不去,要不就当做这段时间伺候我辛苦了的犒赏吧。” 青丹垂着头默默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仑平日不给你们赏赐的吗?如此小气吧啦之人竟还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安白奇道。 “不是的!殿下很好,对下人们很好,对小姐更好!青丹服侍殿下这么多年,第一回看见殿下真真把一个人放在心尖上的对她好。”青丹急忙解释道。“小姐一定要相信殿下,殿下就算伤害任何人也绝不会去伤害你。殿下他” 安白不语,脸却微微有些发红。 “殿下。”青丹看到苏仑进了屋,赶忙收住后边的话,恭顺的礼了礼。 苏仑瞥了眼青丹,扫过她头上那枚发簪,道:“嗯,你先退下吧。” “是。”青丹应了声,然后低声招呼了屋子里的下人们,一齐退出了房里。青丹走时还好心的把门给掩上,屋内一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仑看了眼脸颊红扑扑的安白,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看着安白身子一抖,好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如临大敌的模样。” 安白羞怯的抬了抬头,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低声嘟囔道:“你的丫头刚刚替你给我表了个白” 苏仑拿开安白把自己的脸捂的跟个粽子样的脸,戏谑道:“这种事还需要丫头替我做?” “啊?”安白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仑有点头疼的扶扶脑袋,悠悠说道:“安安,你不会还没确定我的心意吧?” 她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苏仑默默坐在安白身旁,一手执起她的手臂,一手揽着她的腰,然后骤然收紧。 安白还在发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自己竟被苏仑安置在了他的腿上。 两人身体贴的极紧,安白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阵阵热气扑在自己身上。 苏仑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红的滴血的脸颊,喑哑说道:“安安,我爱慕你。不是大致,也不是好像,就是单单爱慕你。” “嗯”安白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看才好。 “安安,我爱慕你。要说多少遍你才能了解呢?” “” “安安,我爱慕你。” “” “我爱慕你。” “” 苏仑低沉的声音包裹着安白的耳廓,安白心跳如擂鼓,“爱慕”二字仿佛砸在她身上,砸的全身酸软无比没了力气,全靠着二人额头互抵,还能撑着她些。 苏仑还在那一句接一句的重复着,但没有听见安白的回复,他的语气愈发不稳,说到最后语气已无半分底气,却还是坚持一直重复着。 安白心中突觉一片酸涩,眼中氤氲雾气,终是抬了抬手,轻轻的主动环抱着苏仑的身子,感觉到苏仑身子一僵,她把头埋进了苏仑的胸膛,低声道:“我也是。” 苏仑身子抖了一下,方才还僵硬无比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稍稍拉开抱着自己的身子的安白,从手腕处褪下一个成色极好的红玛瑙手镯。说:“当年母后怀我时胎气不稳,几近丧命。父皇哪怕找寻天下列国名医也无力回天。正在垂危之际时一位赤脚大仙却主动进宫,献上了这个镯子,说是可以续命。父皇半信半疑给母后戴上后,不多时日母后的病情便有所好转到完全痊愈。后来母后生下我后便把这镯子传给了我。如今,你为我戴上它吧。” 苏仑说完便把镯子不容置疑的戴在了安白的手上。安白心中仿佛被苦水泡过一样,看着这枚红玛瑙镯子,感动不已。 她一双通红的眼睛弯了弯,盯着苏仑道:“我也送你一个礼物,你闭着眼睛。” 苏仑擦了擦她快要留下来的泪珠,顺着她的话闭上了眼睛,刚闭上却闻见鼻尖凑过来一片馨香,然后唇上一热,再又瞬间抽离。 苏仑猛然睁开了眼,安白一副面如春风的模样,说:“礼轻情意重,下次再补给你个大礼。” 苏仑眯了眯眼,说:“现在就补也行。” 说完便袭上了她的唇,不同于上次略带安抚的吻,这次仿佛来得狂风暴雨些,他似是根本就不满足于唇齿相依一样,双唇贴上后立马攻入城池,吸吮着她的蜜津,又反复的捣弄着她的小舌,似是找到无比有趣的玩具,轻轻用牙齿咬了咬,再用舌头抚慰下咬过的地方,上颚,唇齿,舌根全部留下他的痕迹,充斥着他好闻的气味。安白无力抵抗,身子被他禁锢在怀里,顺从的承受着他的吻。 两幅身子紧贴,原本只是拥着安白腰肢的手开始慢慢游走不定,触到安白胸前时,苏仑的手顿了顿,似是不满足的收回了还在强烈攻势的吻,手重新回位到揽着腰肢的状态,把头埋进了安白的脖颈处,声音有些嘶哑的低声说到:“现在还不行。” 保持着这个姿势,两人也一时无言,寂静的房间只依稀能听见阵阵不规律的怦怦心跳声在激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凶兆 府里最近情况着实有些诡异,饶是安盛青再怎么装的若无其事,安白这根粗神经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奈何她八方打听,爹爹不愿意告诉她,苏仑那边也总是跟她打着马虎眼,仿似不知是谁叫封锁了消息似的,安白简直毫无头绪。 一日夜里,府上来了位平日与爹爹交好的大臣,他披着与夜色混为一谈的衣裳,身边也没带小厮,似是根本就不想被人知晓一般。他与爹爹二人面色凝重的进了书房,随后娘借着送茶水的理由也进了书房。娘进去后,里边对话没进行多久,就突然听见茶杯清脆的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便仿佛是重物倒在地上,沉重的发出咚一声。 “夫人!夫人!你醒醒!来人哪!” 爹爹的声音急促又慌张的从书房里面传来。一直蹲在窗户边偷看的安白抽了口凉气,惴惴不安的撒腿就往书房跑。 用力打开紧闭着的书房门,她看见娘紧锁眉头,面色苍白的晕倒在爹的怀里。爹爹似没想到她会来,神色怔了怔,眼神愈发痛苦不堪。旁边同样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大臣,看向安白的眼神里更多的含了些同情与惋惜。安白的心往下一沉,顿时觉得浑身变得冰凉无比。 大夫很就来了,给安置在榻上的娘把了把脉,开了几服药,说只是惊吓过了头才会导致晕倒,其余并无大碍。安白跟安盛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安白转头刚要开口问问安盛青到底怎么回事,他却先她一步说:“好生照顾你娘,我先去给还在书房等着的客人陪个罪。其余的事之后再说。” 说完像生怕安白喊住他一样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安白看了眼爹爹脚步慌乱的背影,不好的思绪纷争而至,只觉得惊悚无比。 “安安”娘有点虚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 “娘你醒啦!”安白开心说道。 娘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眼神盯着她,努力抑制住想要汹涌而至的眼泪,眼里一片雾气阴霾。 “怎的哭了?娘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大夫!娘你先休息会!”安白急了。 “娘很好。”她按住安白不安的身子,轻声说道。“近日你成日便往宫里跑,咱们母女俩似有许久不曾好好坐下聊天了吧。” “恩”安白有些愧疚。 “殿下对你可好?没有委屈你吧?”娘问道。 “没挺好的”安白回道。 她看着安白一副女儿心事少女怀春的羞涩模样,心中也才宽了宽心。 “安安,你也知道。安府自你祖父那一代开始便已经是先皇的左膀右臂,上刀山,下火海,征沙场,战暴虐。安家的男儿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你祖父与先皇君臣之间仿似情同手足,开创了我朝一片太平盛世。皇家与安家惺惺相惜,这种现状,即使是当今皇上刚登基时都保持良好。”娘从床榻上撑起身子,靠在枕上正色道。 “嗯,祖父与父亲为天下百姓手胼足胝夜而忘寝的征战沙场,操劳国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安白道。 “是,你父亲或者说整个安府如今备受百姓爱戴,声名鹊起,朝堂上说话也铿锵有力,即便偶尔政见不合时,拥戴你父亲的大臣们压倒性的占了大数。 然而你父亲年轻时心高气盛,锋芒不知收敛,得罪不少人。后来被你祖父三天两头狠狠责罚打骂,近些年恭敬乖顺许多。”娘叹了一声。摸摸安白的头。 “安安,但这人啊,一旦心生嫌隙,看别人打哪处看哪都不顺眼。即使你爹爹近些年有心与先前冲撞过的大臣结交。但人心隔肚皮,表面上情深似海的与你打着哈哈,背地里参文一本一本的往上奏。如此几番,你爹爹绝了与那些人交好的心思,一心扑在朝廷社稷上,往他身上倒脏水的事充耳不闻,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可是今非昔比,你祖父与先皇是携手相助,同舟共济,在列国纷争中硬是杀出了一方净土,君臣二人同甘共苦,信任无比。然而如今你爹爹既不是你祖父,皇上也不是先皇。所谓三人成虎,听得多了便也疑了心。 你爹爹知晓皇上与他已无回到过去相互信任的可能,行事愈发谨慎,低调非常,只恨不得自己能抽身于朝堂才好。哪知,别人把这低调当做心虚,借机把这偌大安府拿捏柿子一样捏来揉去” 娘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悲伤十分。 “安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诛地灭。这是安府从前至今的□□。但如今天下苍生只掌握于一人之手,翻天为云覆手为雨,高位上的人已被谗言蒙了双眼记恨上了安府,此后也许都没有此后了” 娘的泪珠连串似的流了下来,话说到后边呜咽异常。 “明日皇上传唤你爹爹明日午时进宫,此次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安安娘有点怕了如何是好” 娘哭的不能自已,抱着安白抽噎道。安白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僵硬的抚了抚娘有些发抖的背。扯扯嘴角,意识不清的喃喃自语:“不会的娘,不会的对了,我再过一个月就跟苏仑成亲了!我这门亲事是皇上准了的!皇上若是降罪给爹爹,我就是罪臣之女了,又怎么会有资格跟苏仑成亲呢?”安白找到了一个解释不通的地方,兴奋异常的说道。 “安安你知道皇上为何准了这门亲事吗?你知道爹娘为何极其不愿你入宫吗?”娘的声音低低的回荡在安白耳边。 为何?为何吗?因为因为安白愣了许久,脑子给出了自己无数个答案,然而剥丝抽茧后一个最让安白沉痛万分的答案就这样明明白白摆在面前。 “因为我会成为把柄吗?”安白低声道。 娘满目心疼的看着她,说“只是还等不及你成为把柄,他们就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 安白冷静了片刻,看着娘说:“娘,我去求求苏仑吧。我去求他在皇上面前为爹爹说些好话,怎么着他也是皇子,应该还能有几分份量吧。” “不要去!安安,你暂时不要去宫里,宫里现在危机四伏,不知道还有什么乱子等着我们,你千万不要莽撞啊!”娘急了。 安白心下已经有了主意,但见娘这么果断的拒绝也不好再跟她犟嘴。只得道:“我知道了娘,我不会莽撞的。” “嗯安安,你先回去休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许事情没那么坏呢。”娘见安白应下来也就放心几分,安慰道。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娘莫要忧思成疾了,放宽些心,早些休息才好。”安白道 “嗯。”娘闭上了眼睛,重新躺回塌上。 安白轻手轻脚出了门,准备关门时,停下了手,道:“娘,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不等听到娘的回复,把房门一掩,匆匆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谋反 避开下人,只带了两个丫头,吩咐她们备好马车。安白看了看将要泛白的天色,把身上的袍子一裹,钻进了马车,一路狂奔进了宫。 到苏仑寝殿外时已是卯时,再过几个时辰爹爹就要进宫了,安白有点急。刚想进寝殿把估计还在睡梦中的苏仑拉起来,就看到青丹朝着自己走过来。 青丹惊讶一下,却又带了些了然。说:“小姐,殿下一夜未归,现在不在寝殿。” 一夜未归?不在寝殿?安白诧异非常。说:“他去哪里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回小姐,奴婢不知。不过殿下说他约莫巳时回来,叫小姐先进屋等着。”青丹道。 苏仑竟知道她会来?为什么?安白满腹疑问。 青丹端茶送水给安白备下了不少她平日爱吃的零嘴,安白咀嚼着糕点,只觉味同嚼蜡。看着天色一点点从鱼肚白到大亮,殿内外的人开始来来往往。 马上就要午时了,爹爹这会估计快进宫了。安白心急如焚,如坐针毡。正恨不得冲到皇上寝殿时,苏仑回来了。 安白像看到救星一般,赶忙丢了手中的茶点,疾步走到苏仑面前,说:“苏仑!你终于回来了!我跟你说我爹爹他” “安白。”苏仑截断她的话。 “啊?”安白听见苏仑第一次语气正经无比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怔了一怔。 “安安,我尽力了。”苏仑软下了口气,好似有些无奈道。 “尽力了?这是什么意思?尽力了是什么意思”安白眸光似有些涣散,屋内陈设在她眼里好像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她拽着苏仑的衣袖,用了十足的气力才让自己站端正,冷静片刻。说:“我虽不清楚究竟爹爹犯下什么罪过,值得人这么揪着不放。但我爹爹是不是这样的人,陛下与他君臣半辈子还不清楚吗?空穴来风的事情,怎么把我爹爹置之如此境地?“ “你爹爹他”苏仑顿了顿,看向安白眼神一片清明。 “他要谋反。”他说道。 骇人听闻的一句话砸在殿里,周围站着的下人们惊恐万状,青丹更甚,她面如死灰的盯着安白瞬间僵住的身子,想要伸手去扶,终究缩了缩手,攥紧拳头藏在了衣袖中。 饶是到了这种紧急关头,安白听见这个罪名扣下来时,却也只觉得好笑万分。“谋反呵呵好一顶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啊。那些个大臣要参人麻烦也动动脑子好吗?且不说我爹爹根本没长那个心眼去谋反,历代朝堂中,又有哪个是将军起了逆反之心去谋权篡位的?!是嫌活的太久,不耐烦了吗?!”安白语气尖利道。 “好好好好既然那些个居高位者们对历史一窍不通,把谋权篡位想的也如此幼稚可笑。我就单单只说我爹爹,世人皆知晓我爹爹最是嫌麻烦,除了官场上避不开必须得走动走动,其余时间里光是养花养鱼养鸟还嫌时间不够用,哪来的时间备下秣马厉兵,训练有素的去攻城池?!”安白气的身子不住的抖动着。 “安安,你先冷静些。”苏仑抚了抚安白的背,安慰道。“事情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呢。” 安白看着他,面色凝重道:“苏仑,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也不必再向我隐瞒了。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 苏仑没想到她会把矛头转向自己,轻拍着安白背的手一顿。垂下眼帘,说:“是。” “何时?”意料之中的答案,安白没大惊讶。 “受伤后不久便知晓了。”苏仑默了默。 安白盯着他,他面容还是如此好看,眉眼还是如此清秀。但是此刻在她眼里仿佛变得有些刺眼了。 “三个月了离你受伤到如今已经三个月了。期间我旁敲侧击问过你多次,你竟瞒的如此好呵呵苏仑,你究竟,为何瞒我?”安白拿开他的手,骤然放开他的衣袖,退后几步离他远了许多。 苏仑看着她一副避他如毒蝎的疏离姿态,也有些恼了:“纵是你神通广大的爹爹都到了无力回旋的地步。告诉给你,不是给你徒增烦恼?我一心向你,只求如何把伤害你的几率降到最低,你竟还疑我?”他带着些受伤的表情。 安白看向他,张了张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泪如雨下的跪在安白的脚边,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将军跟夫人都被带进了宫。现在皇上在宫里头大发雷霆,见这局势,安府上上下下在劫难逃啊!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吧小姐!奴婢奴婢“小丫头哭的声泪俱下,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安白脑子里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拉开小丫头就要往朝堂上跑去。苏仑眼疾手快的一把拉着她,说:“安安别急。坐我的步辇能更快些。” 安白胡乱点了点头,没心思看他,由着苏仑牵着自己坐上了步辇,奔向了朝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定罪 朝堂门口的太监见着安白跟苏仑下了步辇,似是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有些同情的望着安白,然后往里宣告了声便让他们俩进去了。 安白不止一次幻想过她第一次跨入朝堂会是怎般模样,或许是其乐融融,官民一家亲的和气致祥;亦或者是各抒己见,政见迸发的百花齐放。而她如今亲自跨入这方领土时,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逐渐冰凉,周围人的眼神与面容讥讽刺耳无比。真是个像坟墓一样的地方。安白心想。 立在两旁的文武百官,除了个别安白面熟的大臣惋惜且有些爱莫能助,更多的则是毫不加掩饰的敌意上下打量着。 前边跪着一男一女两人,安白脑子头晕目眩的看了过去。男子的官服被零散的丢在一旁,身着的底衣有些脏乱。头发更不复往日规规矩矩的髻着,甚至还散下来了几根。但即使是这么狼狈的模样,他的背却挺得很直,刚正不阿,大气凛然。女人跪在一旁,在众人打量的眼光中却无半分躲闪,满目腥红却不见半点泪花,一副冷静自持而又倔强无比的模样。但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见她的贝齿紧咬着,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 我爹娘真是从始至终都伉俪情深的很。安白阵阵悲哀涌上心头。 “皇儿也来了。”耳边传来有些慵懒的声音,安白看了过去。高位者身着华服,剑眉泛起阵阵涟漪,嘴角还带着笑意。手里边漫不经心的拍着一本厚厚的书。 安白撇开眼,看了下站在一旁拿着刀的侍卫,眼神停留在那刀上。再微微抬眉看了看坐在高位,一脸满不在乎的男人。垂下脸。哎,真想杀了他。她心里叹了口气。 “见过父皇,皇儿自作主张,请父皇见谅。”苏仑说道。 “无妨,你站一边去罢。”皇上伸出手挥了挥,然后随意指着安白,说:“你上前来。” 安白长舒一口气,也不看苏仑有些担忧的神色,步履稳重的跪在了爹娘一旁。抬起头不加掩饰的看着皇上,眼里也摸不清情绪。 “大胆!竟敢正视龙颜!还不低下头去!”一个小太监扯着尖锐的嗓门道。话虽如此说,他却轻轻挤了挤眉,使个眼色叫安白赶紧垂下脸去。安白认出来这是个平日里总跟她讨零嘴吃的嘴馋小太监,跟她一来一往多了,也熟络许多。安白不理会,继续无所谓的看着皇上。 “无事。”皇上道。 还要说话的小太监听见这话稍稍安了点心,有些责备的看着安白。 “安将军,你这女儿果然生的俊俏,难怪让我家皇儿这般痴迷。”声音继续慵懒传来。“生的这般好看,先前怎么一直推脱着不让朕见她,朕还以为是怎样的洪水猛兽呢。” 安白余光看见爹爹挺直背的身影抖了一下,然后又平静了下来。娘的手从旁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才终于感觉自己身上有了微微暖意游走。 “小女年少无知,越大却越不懂事。臣是怕她冲撞了陛下,才让她躲着陛下。请陛下责罚。”爹爹道。 “呵呵,责罚先搁一边暂且不说。安将军,朕今日劳师动众把你一家人请来这朝堂上,是因为朕近日看了本极有意思的话折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且听听好不好笑。”说完便把一直拍在手里的那本厚本子丢给之前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捧着宝贝似得接着那个厚本子,正了正书,清咳一声便念了起来。 “丁卯年洪水迸发,安盛青号召文武百官集资捐钱,并搜刮百姓,假借以修建水利之名私筑金库。导致水利修缮不妥,洪水所到之处民不聊生,颗粒无收。 同年安盛青私下结交地方官员以此收取贿赂,串通官商相护。商与官打砸抢杀,掠夺百姓,百姓苦不堪言。 戊辰年安盛青假以顾大人之名,强取豪夺地方乡镇一位妙龄女子,女子不堪受辱跳河自尽,至今这位女子的全家都在官府击鼓鸣冤。 戊辰年百姓有人来报,安盛青走家串门到各地偏远村落寻壮年男子,不多时日,村落里壮年纷纷不知踪迹。疑似在招兵买马,操练精兵悍将,目的不纯。 庚午年安盛青走街串巷,为流民发放储粮。以此为博得百姓间的好口碑。岂料流民吃了储粮不多时日便暴毙而亡,其心之狠毒,不容小觑。 壬申年有线人报安盛青私下操练兵马,训养一批精干士兵。意图不轨。 乙巳年安盛青驯养的精兵已有猛虎之势,且近日来安盛青朝堂上连连告假。确有谋逆知心” “行了。”皇上打断了小太监尖锐无比的嗓音,好整以暇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说:“安将军,这话折子是不是有趣极了。说也奇怪,偏生这话折子上的人与你的名字还一样,要不看在名字相同的份上,安将军你屈尊来替他辩解一二?” 安盛青无奈的叹了口气,跪拜在皇上面前,说:“皇上,这些参文里的条条状状臣都可以明白的一字一句解释清楚。洪水之事臣几乎散尽半家财产只为能把水利修缮好,又怎会私筑金库?至于搜刮百姓,强取豪夺民女,臣更没有做过。搜寻壮年男子当是臣多事,臣是为了鼓励他们出去劳作以此改善生计,谁知竟被人安上招兵买马的帽子。流民之死死于京城里突然爆发的瘟疫,而并非储粮。皇上,臣绝无谋逆之心。皇上与臣君臣半生,如今怎会轻信小人谗言啊皇上! “放肆!你是在说朕是非不分吗?!”一改慵懒之姿,皇上震怒的拍着龙椅大声说道。 “臣不敢!臣只求皇上能信任臣!三人成虎,这些空穴来风的污秽事,倒脏水般泼向臣的身上,无凭也无据。皇上如今疑了臣,正是叫那些背后小人春风得意。可臣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的啊!皇上明鉴啊!”安盛青高声说道。 “安将军,您这口口声声说背后小人的,可莫要再指桑骂槐了。一位大臣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参文上的条条状状您当时既然做了,如今自然也就会落下把柄。可不是您口中的无凭无据。金库之事,即使你隐藏的再好,皇上可是明察秋毫的翻了大半个京城把它翻了出来。是念及您劳苦功高才决定瞒下此事,既往不咎。还有这招兵买马之事,您自然是把自己的谋逆之心假用心系百信来掩盖,但诸多大臣都看见你操练兵马次数见长,精兵悍将也是不争的事实。安将军还是莫要再颠倒黑白,搅动民心了。” “顾大人可真是会搬弄是非。参文上说强取豪夺女子的人怕就是你吧,既然敢做这等腌臜事,又何至于把这事泼在我头上?金库之事,我从来没做过,更不知你们从哪里翻来的金库非要说是我的。操练兵马之事,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巩固军心操练兵力这也是错?!“安盛青怒不可遏。 “你!”顾大人气急。 “闭嘴!”皇上大怒,站起身来走到那小太监面前,拿过书往安盛青身上一砸,说道:“朕竟不知安将军如此巧言利色,好啊,你把这参文上每一条都给朕解释清楚好来龙去脉!我看你舌灿莲花能耐到何时!” 朝堂上寂静一片,大气都不敢喘。天子之怒,谁也承担不起。 安白看着爹爹跪拜在地上的身影,又看了下旁边大臣们讽刺无比的冷笑。心中只恨不得能将他们全都杀了,一个活口也不留。突然,瞥见摔在地上的那本参文,黄皮纸的封皮,上面写着小小却刺眼无比的‘安盛青’三个字。安白觉得这本子熟悉无比,熟悉得好似跟在苏仑书房里看见过的一模一样。 安白不可置信,慌忙拿起摔在地上的本子仔细看着。回想着当日在苏仑房里看见的那本,一模一样!竟一模一样?!字是苏仑的字,提笔方式,一笔一划全是苏仑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竟是这样 安白一直警告自己要绷紧脑子里的那根弦猝然一下断了,理智与意识都涣散开来。 “乘龙快婿,倒也不错。” “安安,不要退亲好不好。” “别哭了,我会心疼。” “安安,我爱慕你。” “爱慕你” 安白脑子里闪过苏仑的点点滴滴,觉得好些好笑。笑意还没到脸上,心却突然抽痛了一下。安白一时体力不支,俯倒在地上。 “安安!” “安安!” 两声惊叫响起,一声来自娘,一声来自苏仑。 安白强打起精神,望向苏仑焦急的模样,轻声嗤笑一下,不知在嘲笑自己蠢笨无知,还是在嘲笑苏仑逢场作戏入了迷。 苏仑看着她笑不达心的脸庞,身子一顿,瞬间只觉得这三伏天的天气仿佛如同冰窖一般凉进心底,痛彻心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开恩 皇上慢慢踱步到安白身旁,轻轻搀了下趴在地上的安白,先前还暴跳如雷的脸色转眼如沐春风,悠悠开口问道:“你瞧你爹爹如今犯下滔天大罪,谋逆之心硬如磐石。朕念及你爹爹过去还算是劳苦功高,叫朕治他的罪实属不忍。你是皇儿未来妃子,也算是朕的未来儿媳妇。要不你给朕出出主意,如何才能让你家上下既能保留体面赐个全尸,又能让天下知晓你安府恶贯满盈,以此杀鸡儆猴呢?” 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安白俯倒在地,头发遮住眼眸看不清她的情绪,却听见暗暗笑声传来。笑声虽轻,却席卷着叹息,了然与可悲,敲在朝堂上每个人心里。 皇上没料到她的反应,皱了下眉头勃然大怒,抬起脚就要踹过去。始终站在一旁沉默的苏仑看明白他的用意后面色大变,顾不得身份地位直接扑倒在安白身上挡住了这一脚。 皇上虽没用十足的力气,却也被安白这态度激恼下了重手。这一脚下去虽算不得重伤,却也还是让苏仑瞬间白了脸色,神色带些痛苦,雍容的华服上多了一个鲜明的脚印。 安白趴在地上的身子僵了片刻,随即淡漠的推开护在她身上的苏仑,轻轻拂去他衣裳上鲜明脚印的灰尘。再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恭敬的跪在皇上面前,说:“爹爹与陛下君臣半生,功劳不说也有苦劳。他盼望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从此摆脱贫苦,更盼望着我朝能再度开创先皇在世时的太平盛世。爹爹发自内心的信任陛下,也自信十足的认为陛下理所当然的会信任他。于是爹爹对朝堂上污言秽语置之不理,全身心扑在江山社稷上。” 说着然后拿起脚边的参文本子,接着道:“如今这本能决定安府上下脑袋去留的参文,饶是我个小女子都能看出来漏洞满满,饱读圣贤书的君家臣子又何尝不识?陛下方才说这话折子有趣无比,看来陛下眼力还是俱佳的,安白自小看了这么多本话折子,没有一本比这更荒谬可笑至极了。” 安白又随意得翻了翻参文,然后噗嗤一笑,把书丢在了皇上的脚边,抬着头笑容满面道:“皇上,我瞧着这朝堂上,君臣勾结如同豺狼虎豹恨不得将我们三人抽筋断骨,嗜血而寐,落井下石的吃相着实难看了些。陛下疑果既早已种下,把安府满门抄斩的决心已定,安府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可奈何。只是啊,如今这谋逆之罪的罪名呵呵,杜撰这本参文的人都不听取民意的吗?”安白觉得跪着说话着实累的紧,索性直接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灰,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皇上好笑道。 “安白斗胆跟皇上打个赌,这个罪名,天下苍生,黎明百姓无一人会相信。”安白扶起旁边的爹娘,理了理他们略微憔悴的仪容。“圣意难违,佞臣当道,今日你们堵得住安府上下人之口,明日却抵不过悠悠天下苍生哪。开今日这局之人就没想过日后当如何吗?” “大胆!还不快跪下!”小太监惶恐叫道。 “紧张什么,左右今日逃不过一个死,体面或狼狈又有何区别?”安白搀着爹娘的手,眼神扫过面色各异的大臣,然后讥讽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皇上道。 这番言论放肆又无礼,皇上气得脸都变了色,一口气堵着硬是憋在那好半天没说话。苏仑看向皇上大有发难之势,微微侧了侧身挡住了安白。 安白心中甚是嫌恶,不耐烦的推开他。苏仑有些惊愕,也不再执着于此。只是内心暗道她如今心乱如麻,情绪肯定极差无比。 “安将军还真是养了个伶牙俐齿的孝顺闺女啊!朕可真是羡慕不已!哈哈哈哈!”皇上面目狰狞的突然大笑起来。“小丫头!你可知,皇儿可是把你放心尖上宠着。为了你,不顾自己颜面向朕求过多次情才好不容易说服朕不株连到你头上,你本来闭上你的嘴将来舒舒服服的当你的太子妃就行了,今日却非得出这个头。呵呵!皇儿啊,你这小妻子非要找死,这就可别怪朕食言了!” 苏仑听闻一惊,迅速拉过安白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然后拉着安白一起跪下来求道:“父皇!安白年纪轻不懂事,今日冲撞父皇也是因为她心系安将军之故!言辞虽放肆,出发点确是善良孝顺至极!皇儿愿与安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她死了,皇儿都不知将来日子该如何继续下去。另父皇也曾向皇儿许诺过饶安白不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求父皇开恩,饶过安白一命吧!”苏仑紧紧抓着安白的手,言辞间满是惶恐和不安,甚至还带了点丝丝求饶的意味。生怕皇上食言真的株连了安白。 “殿下错了。”安白的声音在苏仑身后响起。 “安安!”苏仑收紧抓着安白的手,警告的喊道。 “殿下说错了。”安白语气疏离的紧。 “安安别说了!”苏仑低声斥道。 为何所有人都要我跪着?真是烦透了顶。安白不耐的用了全身气力甩开苏仑的手,理了理仪容站了起来心道。 “我说,殿下有三点说错了。一,安白年纪虽轻,却也分得清奸佞与良臣。二,今日冲撞皇上不仅仅因为爹爹,更是因为觉得这污秽朝堂竟能掌控天下人生死,安白觉得委屈莫名。三,殿下愿与安白执子之手,我却愿与殿下老死不相往来,无爱无恨从此陌生。”安白慢慢踱步绕到苏仑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说道。 安白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直视着他的眸子里什么情绪也没有,面容还是如往日一般姣好,声音还是如往日一般悦耳。明明伸出手就可以把她揽入怀中,但苏仑浑身上下开始溢出不安,要彻底失去她的感觉愈演愈烈。 “安安莫要说气话”苏仑看着安白这幅模样,一直掌控事态有着万全心理准备的心终于开始有些怕了,低喃道。“安安,明明你的性命还有回旋之地,为何要把自己一步一步往深渊拉?!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我这么爱慕你,爱慕到恨不得将你揉搓入骨融入躯体,你若是死了,我该如何我该如何” “哈哈哈哈哈!“殿里开始响起安白悦耳的笑声,笑声带着女儿家的娇憨,还带了点丝丝悲凉。 “殿下真是好雅兴!这出戏不演到最后一刻也不愿善罢甘休啊!”安白道。 “什”苏仑一愣,开口要说话。 “殿下,好玩吗?”安白打断他的话。 “玩尽兴了吗?”安白终于不再是方才浑身是刺,讥笑万分的声音,一点点绝望渗入声喉。 “安安,你在说什”苏仑怔住。 “参文上的字是你的字,参文一直保管在你书房。一直是你不是吗?原来一直是你啊。苏仑,这些事,我竟死到临头了才明白过来。”安白的声音终于带了些哭腔,“看到安家被满门抄斩,看到我曾为你魂牵梦萦。苏仑开心了吗?” 苏仑脸色苍白莫名,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平视着自己的安白,内心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开来,鼻尖仿佛能嗅到肺腑血气翻腾上来的腥甜。他不知如何是好,想抱着安白跟她解释一番,又想为她拂去溢满眼眶的泪水。但他顿在那里,尊贵无比的皇子不敢伸手抱她,不敢触碰她的脸庞。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眸光中悲痛一片。 朝堂上极静,安白的声音落在每个角落掷地有声。大臣们抽凉气的声音更显莫名。 “求父皇开恩!饶安白不死!”苏仑不接她的话,身体朝着皇上的方向,头一下一下往地上重重磕下去,不多时头上已经血流一片。 “皇儿何至于此,不过一个女子,如今还与你生了血海深仇,往后你当如何?”皇上道。 “父皇,皇儿此生只愿得安白一人为妻。若是她活不成,皇儿也找不到意义存活于这世间了!求父皇开恩饶安白不死!”苏仑眼前血光模糊,却还是保持清醒道。 “威胁朕?!”皇上眯了眯眼。 “皇儿不敢!皇儿只求安白平安无事!”苏仑高声道。 似是良久,待到苏仑觉得自己额头的血都要流干净了,意识越发不清醒时,才听见一声重重的叹息。 “明日午时,安府上下游街示众,满门抄斩。朕念及安白年纪小,又已和皇家结亲,此后没有旨意,不得擅自出宫。”皇上扫过朝堂上下,重重说道。 苏仑松了一口气,停住了磕头的动作。 安白愣了,看向一旁的爹娘。爹娘也看着她,眼里似乎竟还有些庆幸与欣慰。庆幸什么?庆幸苏仑劝住了皇上吗?又在欣慰什么?欣慰自己苟且留了一命吗?安白百思不得其解。爹娘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赞同。 都不在了,还留着我一命干嘛?安白不再看爹娘,轻叹口气。 她伸出手,擦了擦苏仑脸上的血迹:“本来我就是因为你这模样才冲动的爱慕上你的,如今这么狼狈可真是难看的紧。”话落,隔着苏仑的衣裳探到因结痂而有些不平整的伤口,“终究你还是救了我一命的,就这样欠着我良心也过不去,索性还给你罢。” 说完便快速夺过身边侍卫腰间的刀,想也不想往自己身上刺去。 “安安!” 众人大惊失色,爹娘还有苏仑因惊叫而有些变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是朝着自己心口辞去的刀被来不及阻拦的苏仑打偏了方向,刺进了腰腹。 好疼啊,浑身上下筋骨仿佛被车碾过,心揪着疼,扯着疼。不过也好,疼过这一次,前尘往事,恩怨情长,从此一笔勾销了。安白心想。 面前苏仑焦急又不安的脸不断放大,他眼中似乎通红一片,好像还能感觉到有滚烫的水滴在自己脸上滑落下去,爹娘嘶叫的声音也回荡在耳边惨利无比。 再也不见了。安白闭上眼,失去了意识前一刻心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好疼 “娘娘,殿下替娘娘的早膳备下了鲍鱼盏,娘娘可要起来用?”青丹垂在安白的床边轻声问道。 但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床榻上的人说话,青丹默了默低眉站在床边不再吭声。 安白面无表情的轻轻翻动了下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伤口,眉头微微蹙起然后又释然开来。 半个月了,离爹娘及安府上下人斩首示众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本以为自己是最早解脱的那个,谁知自杀技术委实差了些,毫无求生意识竟也能被救回来。安白自嘲一笑。 “娘娘,多少吃一点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青丹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劝道。“殿下他他会心疼的。” “为何不用早膳!”青丹话音刚落,苏仑就跨进房门,语气不好的问道。 安白似是极不愿听见这声音,把头往床里边一偏,闭上眼也不应话。 “鲍鱼盏不是你的最爱吗?你不是最爱吃我这殿里的茶点了吗?我如今全给你备齐了,你为何连尝也不愿尝?!自你醒来水也不曾沾,饭也不曾碰,你这是要闹绝食吗?!”苏仑怒火冲天。 安白一言不发,平稳着呼吸假寐。 “好好好!你不肯吃!你闹绝食!无事,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青丹!拿茶来!”苏仑气的有些发抖。 青丹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斟满水递给苏仑。 他接过茶杯,将里边的水全部倾倒在自己口中。然后捏着安白的脸颊,禁锢着她的身子,头一低,把水渡进了她的嘴里。 安白顿了片刻,然后挣扎着双脚并用的要推开他,用了十足的力气踹在他身上,他疼的闷哼一声却丝毫没有要从她身上下去的意思。只是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唇贴着唇想向里索求更多。 安白动作幅度太大,挣扎间她都能感觉到伤口有些许裂开,血迹的湿意明显起来。伤口勾起的疼痛让安白停下了动作,直躺着身子漠然的任苏仑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青丹在一旁怵目惊心的看着,想开口阻拦苏仑却不敢上前。直到看到安白伤口泛起血迹才惊恐万分的跪下来哭着求道:“殿下!娘娘多日不沾吃食,身体已是虚弱至极。如今殿下此番动作,娘娘的伤口裂开了,怕痊愈起来更是难上加难啊!” 苏仑贴着安白的唇一顿,许久才慢慢离开。他紧紧拥着安白,把头靠在她的颈窝良久。 “安安”声音有些不稳,“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你了好不好”苏仑的声音低低的。 安白没推开他,只是眼睛发愣的盯着床顶。直到颈窝处有了温热的湿意渗透了她的衣裳,耳边苏仑的呼吸声微微有些抖,发愣着的她呼吸一滞身体一僵,伤口更是疼痛莫名。 “殿下”青丹看着苏仑压在安白身上一动也不动,生怕他压到安白的伤口,抽泣着小声唤道。 苏仑起了身,动作迅速的别过了头,声音低哑又有点哽咽道:“若再是闹绝食,这种方式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 青丹跪在地上见床榻上的安白并无动作,担忧的凑近想为她检查伤口,却瞧见安白眼眶有些红,睫上有些濡湿。 “青丹我好疼。”半个月来一直不曾开口的安白声音有些哑。 “娘娘!哪里疼?!可是伤口裂开了?!我这就去给娘娘唤太医!”青丹惊慌失措,站起身子就要往屋外走去。 “这里疼”安白嘟囔道。 青丹往安白那里一望,瞬间红了眼眶。 安白躺在床上捂着心口,一脸孩童般天真的脸小声喃喃自语道。 “青丹我好疼啊你替我揉揉好吗?“ “恩”青丹忍住哭意跪在安白床边,轻轻揉着安白的心口。 “青丹你说爹娘斩首示众的时候疼不疼?见不到自己女儿最后一面的时候疼不疼?”安白道。 青丹只是默默的揉着她的心口,泪水却一滴一滴往下砸。 安白看了她良久,伸出手拭去她的眼泪,开口道:“青丹你能把我杀了吗?我想我爹娘了” “娘娘”青丹哆嗦着。 “杀了我好不好?” “娘娘!娘娘莫要想不开啊!奴婢只求娘娘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度过这一生,万不要再做那些伤害自己的事了!”青丹跪在地上向安白磕头道。 安白看着青丹磕的有些发红了的头,伸出手止住了她还要往下磕的动作,侧着头眼里流出了一行泪,轻轻笑了笑道:“青丹,我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知晓 安白一日三餐每日虽没再断过,伤口也开始慢慢痊愈起来。但是话却越来越少,整日整日关在房里,除了青丹在旁贴心伺候着,不愿见到任何人。苏仑每日去见她,她也不再不理会苏仑,只是乖顺又恭敬淡漠的出奇。苏仑每每见她这模样,又无奈又悲痛。生怕她把自己憋出病来,只好求了父皇给了她一个出宫散心的旨意。 良膳堂里,安白坐在上次苏仑为她挡刀时的原座位上打量了四周,苏仑似乎怕再发生上次那件事,堂里的人清的一干二净只剩他们这一桌。上次的骚乱好像并没有给这里带来丝毫改变,砸坏的桌椅,砸坏的酒杯早已不见踪影。但细细看向木地板,却能看见几滴黑黑的水渍。跟上次苏仑挡刀的地方吻合。许是当时苏仑滴下来的血渍渗入木板里,清洗不掉的缘故。安白盯着那几滴血渍,冷淡的眼眸中瞳孔收缩了下。 苏仑假装不去看安白的面色,夹了几块糕点道:“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鲍鱼盏一会就上。” 安白收回目光,盯着盘子里苏仑夹的几块糕点沉默了一会,终于动动筷子吃了下去。苏仑眸中有些惊喜,笑意变得温柔起来。 “客官!欸!这位客官!这里不能进!这里已经被包下了!客官”嘈杂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男人们间推搡的声音响动极大。 “你别拉我!安安!你在上面吗?欸!你别拉我,我找人呢!”熟悉的男子声音大声传来。 安白身子一僵,放下手中筷子,起身便往楼下走去。 苏仑看着盘子里被安白吃剩下半块的糕点,面色黑的深沉。 安白走到推搡着的两人面前,眼前一清秀男子看见她来立马挺住手中动作,疾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脸上带着些惊喜。 “缪缪”眼里有泪涌了出来,熟悉的人突然出现勾起了她隐藏着的委屈与悲伤,安白浅笑着,攥紧他的衣袖微微发抖。 “安安”缪缪从未见过安白哭泣,只好手忙脚乱的拭去她的眼泪,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着。 “安安,鲍鱼盏已经上了。我们先用午膳吧?”苏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带情绪。 安白安静的淌了会眼泪,然后用袖子擦拭下脸颊再转身看向苏仑。道:“殿下,方才有糕点垫肚,安白已经不饿了。安白与朋友许久不见,有许多闲话要叙,请殿下容许安白半天自由时间,晚膳之前安白会与殿下在宫门口汇合的。” 安白低眉顺眼,恭敬万分。苏仑见她又恢复到在宫里的疏离模样,心中一恸,忍着自己要把她拉回自己身边的冲动,只上前理了理她的发容,低声在她耳边道:“早些回来。” “是。”安白福福身,拉着缪缪的袖子就走出了良膳堂。 “安安安府的事你可安好?”缪缪走在安白身侧,小心翼翼的问着。 安白抬头看了下缪缪的神情,笑笑:“自我醒来,人人都向我摆张同情的脸色,我都要看腻烦了。如今好不容易能舒口气,你放过我,收起来罢。” 缪缪不语,只是安静的陪她走在充斥着喧哗叫卖的街道上。 “宫里委实闷得很,自从上次自杀未遂后,人人都在盯我的梢。不吃东西怕我闹绝食,绾个发簪子一定放的离我远远的,沐个浴都得三四人看着,呵呵。”安白道。 “苏仑真是着实不了解你啊。上次自杀未遂怕已是把你疼惨了吧?你这么怕疼的人是怎么也不敢再来一次自杀的。”缪缪笑了下。 “果然这世上除了我爹娘,就属你最了解我了。”安白也笑了。“不说我了,你那位爱到心尖上的人找着了吗?“ 缪缪笑意一滞,顿了半会才开口道:“找着了。” “找着了?那她如今跟你在一块?”安白惊讶。 “她暂时不打算回来。”缪缪有些艰难的吐出了这句话。 “为何?可遇到什么难事了?需要我帮忙吗?”安白道。 “你一个半软禁的太子妃能帮上什么忙。你啊,照顾好自己,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忙了。”缪缪笑笑道。 “呵呵,一向自恃清高的你如今漂亮话也能说的很自然了啊。”安白好笑。“就算被软禁好歹也是个太子妃吧,有什么难事你开口,能帮得上你的我一定会帮。” “恩”缪缪摸摸她的头,眼里情绪不明。 “近来我睡眠不大好,你陪我去前面那家药铺抓几服药吧。”安白往药铺走去。 “睡眠不好?”缪缪皱眉,“宫里太医怎么说?” “不过睡眠不好而已,用不着宣太医来大惊小怪。随便寻几帖安神的汤药服下估计就行了。”安白不甚在意走进药铺里。 缪缪仔细端详了下安白的脸色,原先圆润的脸消瘦许多,还带了点疲态,眼底下的黑眼圈更是乌压压的一片,有点紧张道:“瞧你这脸色倒像一直都没睡过的样子!” “真没事。”安白安抚的笑了下,便坐在抓药柜子的凳子前准备招伙计给她配药。 缪缪看着她无以为然的表情有点生气,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身上从衣兜里掏出了几个袖珍精美的小瓷瓶摆在桌上,挨个揭开瓶塞嗅着。 “这是什么?”安白懒懒问道。 缪缪也不接话,只是把这几个瓶子仔仔细细嗅过确认好几遍后,才把其中一个上面雕着青花纹样的瓶子递给她,说:“我方才才想起来,这几枚丹药是我托人今日刚从从西域带回来的,这个瓶子里装的安神丸,是有安神助眠的功效的。你带回去睡前服下应该能缓解现下这症状。” 安白接过瓶子,又看了摆在桌上的其他几个小瓶子,随意的问了一嘴:“其他的这些呢?” “这个雕着竹叶纹样的瓷瓶里边装的是活血化瘀的丸药,其余这两个是□□,雕着茉莉花纹样的是可使人浑身瘙痒无比暴毙身亡的蚀骨散,另一个淡粉瓷瓶里装的是可使人陷入深眠毫无痛苦中断气的无望丹。”缪缪一一解释道。 “疗伤的便也罢了,□□怎么也有?你要害谁不成?”安白问。 “防身而已,别多想。”缪缪说完便把剩下的几瓶重新收入衣兜中。 安白也不再多问,把手中的瓷瓶收入怀中,继续招呼了下抓药的伙计,准备再抓几服药备着。 店里生意很好,伙计看见安白等了许久不好意思的凑过来腆着脸讨好的笑道:“姑娘,今天客人有些多,伙计少一时照顾不周,你担待担待。” “无妨,左右我们也无事要做。”安白不在意道。 “那多谢姑娘。“伙计说完朝着紧锁着的内屋门大声叫道:“大壮!你出来帮这位姑娘抓药!人姑娘等老半天了!一天天窝在房里也不出门不知道在干嘛!快出来!“许是这伙计的声音听起来就动了怒,屋内咚呛响动一片才慢慢安静下来。 伙计朝安白笑脸:“小姐,他来给你抓药。”说完便放下心忙自己手头上的事去了。 紧锁的屋门吱呀一声慢慢拉开,一位壮汉似醒非醒的挠着脑袋,打着哈欠问先前那位伙计:“我给谁抓药?” 伙计朝安白努努嘴:“那位小姐。” “哦。”大壮揉着眼睛朝他努嘴的方向走去,快走到她跟前时才放下了手中动作回了神看向安白,这一眼,他原本迷迷瞪瞪的表情瞬间煞白一片,身体僵住在她面前动弹不得。 安白是自那位他拉开门时就看着他的,她本是好奇竟真有生活的如此悠闲,让人羡慕不已之人。哪知这壮汉拉开门,待她看清楚他面容的一瞬间,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一般,冷的刺骨。 大壮僵了许久,下意识就要跑。安白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臂,对旁边的缪缪大叫:“缪缪!帮我抓着他!“ 缪缪虽弄不明白此时事态来由,但也不假思索的听着安白的话拦住了大壮的去路。 大壮双面夹击,腿吓得直发软,哆哆嗦嗦的转了身扑通一下跪在安白的面前,扯着安白裙边,嚎啕大哭道:“娘娘!你饶了小人吧!求求你了!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放了小人吧!小人不过想留一条命好给爹娘养老送终啊!“ “苏仑这几个月满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原来你竟躲在了这里。刺杀皇子可是杀头的大罪,你求我有何用?!”安白再次见到当日刺杀苏仑的壮汉,回想起当天苏仑挡在自己身上血流一片的模样气的七窍生烟。 “娘娘!小人不是有意的!小人只是拿钱办事啊!是小人一时财迷心窍,手里拿着一大笔银子,冲昏了头脑都不过问办的什么事,雇小人办事之人究竟是谁才会变成今天这番地步。小人这几个月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生怕听见什么风吹草动。殿下就派人来把我杀了!”大壮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店里的人止了骚乱,纷纷侧目。 “什么意思?不是意外吗?什么银子?什么雇佣?什么”安白呼吸都要停了。 “娘娘!当日殿下托人找到我们俩扮演喝酒闹事的醉汉,说好的是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就行了。谁知后来又变卦说要拿刀,我们俩自然不依,但是殿下那边只是宽慰我们绝对不会有问题,不会伤到任何人,事成之后赏金翻倍。可是,谁知道啊!谁知道殿下会突然冲出来往刀子上撞!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不想惹上杀身之祸啊!我看着我那个同伴当场就被抹了脖子,不敢久留这才躲在这里暗无天日的过日子!娘娘!求求你帮帮我吧!小人不想死啊”大壮哭天抢地的磕着头求饶着。 “竟不是意外”安白好像这才接受了一般,喃喃道。 “娘娘!殿下也是为了能得到娘娘的芳心才出此下策。小人理解,但是小人真的是无辜的啊!”大壮继续道。 “竟又一个骗局”安白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顾着自己自言自语。 当日苏仑虚弱身影的画面还留在脑子里,触目惊心的血迹如今还能在良膳堂找到踪迹,当日他对自己说:“别哭,我会心疼。”他趴在自己身上额间冒汗忍痛的表情一直成了安白的噩梦。如今,竟都是骗我?从相识起竟都在骗我? 从相识起算计了爹爹的仕途,算计了安府一家的性命,算计了自己对他从钦慕到深爱,算计了自己今生拥有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 安白脚发软,坐在了地上,与苏仑的种种仿佛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上演一遍。她浅浅的笑了,没有笑声,只是嘴角弧度勾起,眼角弯弯的在听笑话一般的表情。缪缪上前,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拍了拍她的背。 怀里的安白没有声响,良久才听见低低一声哽咽。然后就看见她拿手用力捂着自己的眼,但是逼不回去的泪顺着她的指缝流出,她似是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件事情很气愤,拿起衣袖发狠的反复擦拭着眼睛,没有轻重的粗鲁动作很快将眼角擦破了皮,点点血迹开始渗了出来,盐渍的泪水碰到渗出血迹的伤口,安白疼的一激灵,顿了动作。伸手顺着痛处抹了一下,手指尖顿时浸满殷红。她撇了下嘴,出声道:“好疼。” 缪缪紧了下揽着她的手。 “好疼!缪缪!我好疼!我要疼死了!我浑身上下都疼!骨子里都在疼!好疼啊啊”安白把脸趴在缪缪胸膛上,手扯着他的衣裳,几近疯狂的大叫道。 “你去叫我爹娘!我爹娘知道怎么止疼!我爹娘有办法!” “安白!你冷静一点!”缪缪心疼的大声道。 不知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大叫着的安白顿时收了声音,只有身体在颤抖着。 “你帮我叫大夫吧。”安白闷在他怀里低声道。 “好我帮你叫大夫。”缪缪眼也红了,紧紧抱着她应道。 安白咬着嘴唇终于一声哭了出来,哭声越来越大,撕扯着她的喉咙,声音听着让人肝肠寸断,哀哀欲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再见 没有按约定在宫门口等苏仑汇合,安白是独自一人回寝殿的。。 “娘娘,三日后便是大婚。陛下刚刚吩咐下来,娘娘这几日安生在宫里待着,不要再出宫为好。”安白刚一回殿里,青丹便凑上去前来说道。 “知道了。青丹,备水,我要沐浴。”安白扯扯身上有点脏的衣裳。 “是。娘娘,绣娘已经把婚服赶制好送来了,娘娘可要试一试?”青丹问。 “婚服”她表情有些迷茫,然后嗤笑一声:“呵,那便也备下吧,沐浴后我会试试的。” “是。”青丹应着。 “还有,吩咐膳房里备下鲍鱼盏,单笼金乳酥,水晶龙凤糕,山珍刺龙芽,奶汁角,罐煨山鸡丝燕窝,如意卷,沐浴后我要晚膳。”安白掰着手指细数着,觉得差不多了才又重收回袖中。 “是娘娘?今夜可有客人来?晚膳似比平日要多许多。”青丹有点疑惑。 “无,我就是突然觉得饿了。你准备下去就是。”安白浅笑望着她。 “是”青丹本想开口劝她晚膳用这么多不好消化,但看见安白望着她的笑脸就什么都说不出口,转身出了房门做事去了。 浴房里雾气腾腾,热气蒸的安白脸有些不自然的发红,她遣散了本执意留在浴房里伺候的丫头,自己褪下有些脏了的衣裳,赤身站在浴桶前愣神了一会,然后摸摸褪下衣裳的衣兜,掏出来一个浅粉色的小瓷瓶,竟是跟缪缪白天给她看过的瓷瓶一模一样。 希望缪缪日后不要怨我偷了他东西才好,她心想道。出神盯着看了会手里这个小瓷瓶,叹了口气又重新塞回衣兜里。然后泡进浴桶闷声说了句:“不可浪费晚膳。” 安白似是泡的很舒服,一时都忘了时间。青丹站在浴房门外干着急地不停走动,就在她生怕安白出什么意外,准备闯进浴房时,门却突然开了。面容姣好的女子穿着一身红的热烈的婚服,头发半干着搭在肩上,沐浴过的馨香扑面而来。 安白好笑看着她:“着急什么?这么丰盛的晚膳都未曾用,我还舍得跑了不成?” 青丹被她打趣的脸红了一下,半晌没开口。看见安白的头发还有滴水的样子,便径直走进浴房拿过一块干的帕子替她擦拭起头发来。她道:“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待奴婢替娘娘的头发再擦干些就可以用膳了。” 安白微微愣神,她虽从小到大都是被下人伺候着哄着顺着,但是青丹待她的贴心确实超出了一般下人许多。 她心中莫名有些感动:“青丹,我会想你的。” “娘娘说笑呢,青丹就一直在娘娘身边伺候着,从何而来的想。”青丹抿着唇笑了。“不过娘娘穿这身喜服可真是动人美艳极了,红色把娘娘有点孩子气模样竟能压的死死的。如今,我看着京城里美人之席里娘娘也可独占一位了。” 安白乐了:“你这嘴怎么像灌了蜜一样,真是甜到我心头了。” “青丹是实话实说。”见安白的头发不再淌水,青丹便停了手上动作。又怕她饿着,连忙引着她去房里用膳。 安白坐下后先尝了小口鲍鱼盏,浓郁香气迸发在口里,她满意的眯了眯眼:“今日这鲍鱼盏香而不腻,甚是美味。对了,青丹,待我用完膳后替我描个状容吧,反正喜服都穿上了,索性全套都来一遍好了。” 青丹觉得今晚的安白确实有点奇怪,但今晚又是这半个多月来她说的话最多,笑的最开心的一晚。青丹不想扰了她的好心情,便诺了。 安白不再说话,屋里头只能听见勺筷与碗轻轻相碰,还有细细咀嚼的声音。 苏仑匆忙赶到屋里时,便看见屋内女子一席红袍加身,凤凰的绣样衬得她五官稚气全脱精致无比,一头乌丝拢在耳后,披散开来。鬓间散落有一缕极其不听话的贴在她脸颊上。女子不以为然,只是细细品尝着桌上的菜肴。她吃的认真极了,似乎把全部身心都放在这一桌菜肴上,好像以后都再也吃不到一般。 苏仑呼吸一滞,心没由来的有些疼,又有些慌乱。他坐在安白旁边,勉强笑了下:“不是说好宫门口相见吗?怎么独自一人先回宫了?若不是宫里头传来消息说你已回宫,我估计就得挨家挨户寻你去了。” 等了良久安白也没回他,苏仑有些尴尬:“怎么不等我一起用膳?青丹,拿副碗筷来。” “不必了。”安白打断青丹的动作。“殿下,这些是我特意点的晚膳,殿下还是让我一人享用吧。” “这晚膳这么多?你吃的完吗?”苏仑有点不大开心。 安白唔了一声,便不再应他专心用膳了。 苏仑只好作罢,冲屋内站着的下人们摆摆手遣散他们退下。 屋内只剩他二人,他伸手把安白沾在脸颊上的一缕青丝拢到她耳后,静静看着她用晚膳,良久才满目笑意的轻声道:“安安穿这喜服可真是动人得很。三日后的大婚,我竟有些等不及了。” 安白吞下最后一口鲍鱼盏,用帕子掩了掩嘴,抚上因过食而鼓起来的肚子揉揉,长长的舒了口气。 “饱了?”苏仑笑道。 “撑着了。”她回答着。 “都跟你说太多了,你一人吃不下了吧。过来,我帮你揉揉。”苏仑蹙眉,伸手想拉近安白。 她侧着身子躲开了苏仑的手,站起来自顾自的踱步起来。 苏仑一僵,看着停在空中的手愣神大半天。然后眉间阴霾愈演愈烈,手紧紧捏着拳收回袖中,眸色隐忍的看着安白状似不甚在意的背影:“你还要气多久?” 安白脚步未停:“我并未与殿下赌气,殿下多心了。” 语气中的疏离怔的苏仑半晌回神:“你还要多久才愿原谅我“ “我说了,我并未生气。”安白转身看着他。 “罢了,都罢了,你生气也罢,不生气也罢,都无所谓了。你只要告诉我我们多久才能和好如初,多久才能让你眼中有我,你给我个日程好吗?”苏仑低声喃喃道。 安白笑了,走近他身边,低头看着他道:“近日来的万般讨好,殿下累了?这出煞费苦心的戏演到此时终于累了?所以说,当初我在朝堂上自尽时何必把我救回来呢。我若死了,你我就都解脱了不是吗?” “你不准死!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苏仑猛然站起身来,目次欲裂死死盯着她。 安白含笑不可置否:“我竟没想到,殿下权利通天入地,生老病死也能掺合一脚。” “安安”苏仑看着眼前像一头刺猬的安白,她温柔款款,嘴角梨涡都盛满笑意,眼神却冰凉一片。他心痛不已:“安安,我不求你原谅我了,我也不求你能与我和好如初了。我都不求了,我只求,你同我好好说说话,行吗” 安白拉扯着上扬的嘴角僵了片刻,然后慢慢下沉。终于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苏仑:“行啊,好好说话。” 苏仑轻叹一下,想把她拉入怀中。手刚伸出去要揽住她,就听见她说:“你当初为何帮我挡刀?” 苏仑愣了,浑身气息开始转凉。 “不是说好演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而已,既承诺他人不会伤到任何人,你为何还要往刀上撞?” “你怎么”苏仑惊了。 “你那日撑在我身上血流一片,我哭得五内俱焚。也是自那日起,我才决定把心真真正正交在你身上的。想来,你也是知晓的吧。不然你今日怎会带我重游良膳堂?特意坐在老地方,特意让我看见地上的血渍,特意勾起当日事。”安白把苏仑停在她身侧的手按了下去,扶着苏仑的肩膀踮起脚尖凑近他,鼻尖在距离他一公分的时候停下,轻声道:“是啊,我都知道了。” 然后鼻尖侧过他的鼻尖,唇贴上他的唇,冰凉而柔软。 苏仑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很久没有再体会过的温暖触碰,久违却又心酸不已。 安白只停留一瞬便迅速离开,眼睛撞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当初娘不要我嫁给你时,理由之一便是,薄唇之人自古凉薄。如今,我也知道了。”说完把他轻轻往后一推,两人之间的暧昧距离再不复刚才。 安白推他的力气其实轻得很,但苏仑仿佛有些虚脱似得,脸色苍白的晃了晃才站好。 “你什么都算计好了,一切也都照你的计划好好进行着。我拥有的一切全都被你算计上了,最后连情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被你牢牢抓着。殿下真是,厉害极了,安白心服口服。只是啊,为什么是我呢?天下千千万万个人,为什么独独挑中了我呢?我真的是困惑不已啊。” 她眼眶开始慢慢灼热起来,喉头一哽。“我明明是想无灾无难,无欲无求的过完这一生的。就连爹娘都不抱有期许,只盼我能过的自由潇洒些。我小错犯不少,大过没这个胆。在家可以闹得人仰马翻,敢在爹爹脸上拔胡子,出门却怂的连个抢钱财的小乞丐都不敢得罪。我不聪明,更不是绝色,琴棋书画也不精通。我这般女子,天下一抓一大把。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呢”安白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悲痛的意味。 “爹娘曾说过,很多事情没有为什么。我当时不懂,现在依然也不懂苏仑你懂吗?你懂的话,告诉我吧” “我错了”苏仑煞白的脸好似裂了道缝,铺天盖地的愧疚心疼与绝望顺着裂缝填满全身。他动动身,膝盖一软缓缓跪了下去:“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安白低头看见苏仑跪在她面前:“我不怪你了,更不想恨你了。可也不爱你了。我不生你气,你也用不上我原谅。你我以后,识,又不识,判若生人。就这样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苏仑突然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贴在他有些湿意的脸颊上,声音抖得厉害:“你是我的太子妃,是要与我度过余生的人。你不可不识我不可不爱我不要不要我” 他滚烫的泪水滑落在安白的手背,安白抽出自己的手,蹲在他面前平视着看他良久,然后出手抹掉了他眼角的泪:“你演过的戏太多了。现下,我都分不清你这深情款款的模样是真心,还是假意了。不过你说对了一件事,我是不要你了,今生今世,都不要你了。” 说完站起身来,扔下一句:“哭够了,便走吧。” 苏仑面如死灰,跪在地上半天未出声。直到听见安白斟茶的声音,才如梦初醒的忍着膝盖酸麻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 安白饮下一口茶水,出声对门口唤了句:“青丹,近来替我描眉吧。” 等了良久,门口才发出一声哽咽的声音。 “是。”青丹应道。 乙巳月辰时,安府独女,未出阁的当今太子妃,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 16 章 “怎么样?这话折子够悲惨吧!”讲完故事的小兵合上话折子,一脸享受的转头问安白。 安白甚是无语的看着他春风满面的模样:“还好,还好。” “这安白一世活得也挺惨,家破人亡不说,夫君还是幕后凶手,自尽都得两次才能死透。啧啧啧,这肯定带了十足的怨气来的地府,我估摸着啊,这会她都变成厉鬼了也说不定。这下地府可热闹了。”小兵有些意犹未尽。 “呵呵”她尴尬的坐立不安。 “咦?我看你年纪不大,长得也眉清目秀的,你怎么死的?”小兵好奇道。 “我,我睡死的。”安白想了想,虽然过程有点坎坷,但是自己确实是睡死的。 “睡死的?还有这种死法?”小兵深感自己果然见识浅薄。 “有的,有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呵呵。”她安慰道。 小兵摸了摸鼻子,似是很受用她的安慰,却又不想再在她面前显露自己的无知,索性转了话题:“你下一世想做什么?” “这还能自己选的?!”安白诧异。 “别人自然不能啊!不过啊,我上头有人,改命数自然不可,但稍微调动几下命格还是小事一桩的!”小兵捡起面子,无比骄傲道。 地府也流行‘上头有人’这一套,这倒让安白有些始料未及,她看着小兵的脸,暗暗叹道腐败现象之厉害。 小兵见安白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重拾回的面子有些难堪,急忙道:“这样,我看你人挺不错。我干脆卖你个面子,亲自跟上头人说说替你改动下命格吧!你下一世想做什么?公主?娘娘?王爷?” “恩要不,要不你让我当个大王八吧!”安白一喜。 “啊?”小兵似乎没想到竟有人自愿降为畜牲道,愣了好半晌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大王八呀,就是传说可以活到千年的大王八啊!我上一世命太短了,下一世我可要活的越长越好!”安白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极好,看着面前小兵的眼神也愈发谄媚跟讨好起来。 “呵呵,不急,不急,你慢慢想清楚先。”小兵拉回自己理智,忍住自己要破口大骂她疯子的念头,好脾气的劝道。 有什么可想的?我这主意难道不好?寿命长难道不比什么都来的实际?安白嗤之以鼻心道,却又不敢得罪这个决定自己转世命格,所谓“上头有人”的小兵。只好装作苦恼的认真思考模样。 小兵见安白貌似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稍稍松了口气。谁知这口气还没松多久,地府里突然就有了一阵喧哗的骚乱。 “怎么了?”安白好奇。 “我去看看!”小兵有点慌,拍了拍身边东倒西歪的伙伴一齐向骚乱的地方跑去。 原本还有些拥挤的地方瞬间空无一人,安白有点发懵,不知如何是好。 “安白。” “啊?”听见有人喊自己,安白抬头看去。原来是黑白无常二人。 “阎王要见你,跟我们走。”他二人再无多话,直接领着安白去了阎王殿。 “你就是安白?”坐在殿堂桌前的一个男人发问。他样貌不甚好看,黑黝黝的肥硕大脸似是想做出幅严肃正经的模样。 安白内心好不失望,对阎王的印象大大打了折扣。 “是。”她回道。 “可认识苏仑?”阎王继续发问。 “” “可认识?”阎王有些不耐。 “嗯,认识。”她有些无奈。 “上一世命确实短了点。”阎王手中漫不经心的翻着她的生死簿:“命虽然短,难得你运气还不错。” 这运气还算不错吗?安白有点想翻白眼。 “把你手上镯子给我。”阎王冲她手腕指了指。 安白一愣,手镯?她看向手腕处,这才发现之前苏仑送给她的手镯竟也跟着她一道入了地府,不过原本一直红的似滴血的玛瑙手镯,入了这地府之后却黝黑无比。 “快点!”阎王语气不好。 安白疑惑万分,褪下了手镯递给他。 接过手镯,阎王眯着眼把镯子放到桌上烛火前细细打量,良久才开口道:“这等上古神器,我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 上古神器?安白皱眉,刚想开口发问就被阎王手中动作打断了。 只见他手中升起一团黑气,渐渐黑气笼罩住镯子,黑气中原本看不分明镯子的形态,但渐渐的黑气中迸发几丝红光,红光越来越鲜明,由依稀可见到几近压制住黑气的气焰,原本属于镯子的血红色也逐渐回色。 黑气与红光两色越来越分明,直到黑气似乎被拉长为一缕丝之后,阎王伸出手指在那缕黑气中空绕几圈,黑气就在安白瞠目结舌中凝成了一枚丹药的形状。阎王满意的一手拿着已经回归血红色的手镯,一手捏住那枚萃取好的漆黑的丹药感叹道:“真是杰作啊!” 安白看着眼前这近乎奇迹的手法,突然很想找到刚才那个小兵跟他说自己不想当王八了,如果可以,在地府谋个差事也是极好的。不知入这地府需要什么流程,要考试还是要托关系交银子?她很认真的思索起来自己转世大计。 “吃了它。”阎王伸手把那枚丹药递给安白。 “啊?我?”她发愣。 “少废话,快吃。”阎王似乎懒得向她解释,手又往前送了送。 她接过那枚丹药,怀疑的左看右看:“你不会要毒死我吧?”她对阎王的人品很是不相信。 “我有病啊?!你都死了我还给你下毒?!”阎王大怒。 安白脑袋一缩,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闭着眼吞下了手中那枚丹药。 “把镯子戴上,然后喝孟婆汤转世去吧。”阎王见她吞下丹药,把镯子扔到她怀里,就冲她摆摆手想赶她走了。 “我”安白一肚子困惑还想问清楚,却突然被人抓住了肩膀,一抬头是黑白无常二人。 “走吧。”他二人直接强制性的压着她走出了阎王殿,带她到了排队喝孟婆汤处:“你就在这排队,有什么话下次来这里再问。”说完化了两团黑气消失了。 下次?!还下次?!我下一世一定要活的久一点!一辈子不要再见你们为好!安白气愤不已。 “你!你等会!没错!就是你!”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本来安生排着队的安白探过头看去,谁知却正好看见先头跟她聊过天的小兵朝着她跑来。 我?安白指指自己有点诧异。 小兵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你跑哪去了?我找你老半天了!” “我?我要去转世了啊。对了!你先前答应我说转世做一只大王八的呢!”安白突然想起来。 “我正是特地找你来说此事的啊,谁知你这么着急要转世去了!”小兵道。 “那是因为黑白无常大哥们刚刚拉着我”安白开口解释。 “行了。”小兵打断道:“刚刚地府有人来闹,我都来不及跟你讲。转世这事,你要是想清楚了,转世成一只大王八也不是不可以。你姓甚名甚?八字那些都报来给我先!” “我,我”安白结结巴巴。 “快说呀!都快排到你了!”小兵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孟婆暗暗着急。 “我叫安白这个,葵丑月”安白出声。 “等等,等等。”小兵惊讶又有些狐疑道:“你,是安白?!” 她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你就是安白?!”小兵觉得他精神有些错乱了。 “这个,我生于葵丑月”安白瞧着马上轮到前面的人喝孟婆汤了,有些着急自己的转世王八大计。 “等等等等,你识得苏仑?!”小兵不理会自顾自发问。 又是他?怎么人人都问我识不识得他?安白有些不耐烦的点下头。 “” “你们,你们俩可真是一对疯子!”小兵憋了好半天气,好不容易缓过来才从牙齿缝里发出一句感叹。 “是是是,疯子这事咱们先别管,你听着,我生于葵丑月午时”看到前边的孟婆冲着自己招手,安白急得不行。 “我帮不了你了。你命格已经变了。”小兵再次打断她的话。 “啊??变了?怎么回事?大哥,你答应我的呀!来世我要做一只大王八的呀!”安白讶异无比。 “你一直在那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别耽误后边人时间!”有些苍老的妇人声音在安白耳边响起。安白偏头一看竟是孟婆本人。 “婆婆,要不你等会吧,我还有事与这位大哥商量。”安白看着她明显不好说话的脸软了口气。 “少废话!”孟婆压根不听,直接抓住安白的胳膊走到桌子面前,再顺手拿起一碗孟婆汤就给她灌下去。 “我要做大王八呀唔”安白被灌的七荤八素,汤苦的舌尖都发涩。 “那个,安白,你好生去吧,记得这回活久一点。”小兵有些同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 晕晕乎乎被人推着往前走,走到转世门前时,门前驻守的小兵看了眼她腕上的镯子,一时面面相觑。 良久,一名小兵褪下她的镯子,把它安在转世门旁边的凹槽处,竟吻合无比。刹那间,门突然迸发一阵诡异的红光,令人心惊胆颤。 安白有些痴傻的看着门里的红光,呆愣在那也不进去。驻守在门前的小兵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 待她再回头望去,什么小兵,什么孟婆,全都不见了踪影。突然,身子往下坠去,周围最后一片红光笼罩着她全身,她脑袋一阵刺痛,慢慢晕了过去,什么都不清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重生 “安安!安安!”一阵慌乱又着急的年轻男子声音在安白耳边响起,肩膀被一双手钳的生疼。 她皱了下眉,努力的把自己闭的死死的眼皮睁开,刺眼的日光透过她细细密密的睫毛直达眼底,疼得她刚要微张的双眼不敢再开阖,一张小脸痛苦的缩成一团。 “安安,别怕。”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再是方才还有些急乱的声调,这回声音里含满了温柔。 话落,安白便感觉一双温暖又带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双眼上,为她遮去大半日光。 “安安,睁开眼,看看我。” 许是被他声音蛊惑,又或者是因为被他覆盖住自己双眼的手产生的信赖,安白紧闭的双眼重新尝试着慢慢睁开,这一次却是顺利许多,没多久便适应了屋内的光线。 男子的手不敢轻易拿开,直到感觉到掌心中有规律的出现被睫毛扫过的微微瘙痒感,这才放下心来慢慢挪开。 眼前突然失去了遮盖物,安白睁着眼睛有些发愣,眨着眼睛开始打量起自己周边的环境来,直到扫到床边上靠着自己坐的男子,意识才骤然清醒。 他一席黑袍加身,细细密密的金线走着绣样,头发整齐的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却因套了顶白玉冠而显得雍贵无比。剑眉下一双清亮的眸子仔细的盯着她,眼底却乌青一片,面上明显有遮盖不住的疲惫。唇红的异常,嘴角却摛着笑意,温润如玉。 原来是个病怏怏的美人,安白好不惋惜。 “安安,可还有哪里疼?”男子见她不说话,声音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安白眨着眼盯了他好半晌:“安安?是,在叫我?” 男子怔了,眼睛慢慢睁的浑圆,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安白,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似乎忘记了怎么呼吸。 “我,叫安安?你认得我?”安白偏了些头看向屋内陈设:“这是哪?” 她心中满腹疑问需要解答,却没听见那男子回应,不满的望过去。这一望安白也愣了,男子坐在那不复之前温润的模样,眼眶内红丝慢慢游走,遍布眼珠,面颊从原本的苍白到如今不自然的微红,嘴角的笑意消失无存,一股不言而喻的悲伤与绝望自内而外渗透出来。 “你是,谁?”安白小心翼翼的问道。 又等了许久,久到安白都想忍不住出声要他帮忙斟杯茶润润嗓子。才看见一直僵硬着身子的男子终于垂下了肩膀,嘴角重新扬起,带着些认命,带着些无奈,还有一点莫名的欣喜,长叹一口气道:“安安,你记性真差。”说完伸手扶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床边上:“这是我第二次回答这个问题,你不要再忘了。” 安白点点头,茫然看着他。 “苏仑,我叫苏仑。”苏仑盯着她的眼睛,期待能从中看见丝波澜,奈何安白只是眉目清明的与他对视,继续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苏仑自嘲般笑了,摸摸她的头继续道:“你叫安白,是我的娘子,也是当今太子妃。” “啊?!”安白被这个身份轰炸的有点蒙,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不是个黄花大闺女,竟早已嫁做人妇的事实。 “我,我,我是你娘子?!” 苏仑点点头。 “还是太子妃?” 点头 “那,你是太子?! 点头。 “也是我夫君?” “恩。” “我们关系,好吗?” 苏仑愣了下,苦笑着:“近来有些嫌隙。” “你,没骗我吧?”安白有些不信。 苏仑皱了下眉,出声对门口道:“进来。” 立马屋门口就涌入一片乌压压的丫头侍女,站定后垂眉跪着向床榻上的安白行礼:“恭喜娘娘大病初愈。” 其中一个离安白最近的丫头,眼中含泪,好不关切的直直盯着她。安白瞧着她眉清目秀,我见犹怜的模样,好奇的朝她招招手想让她靠近些仔细瞧瞧。谁知她看见安白朝自己招手的动作后,情绪似乎突然被勾起,扑通一下跪在安白的床榻前,声音哽咽道:“娘娘,娘娘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娘娘”她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声音却完全变了调,只能住了嘴跪在那抽噎。 “你是”安白小声问。 跪着的丫头身子一顿,垂着的头突然抬起直盯着她,泪水顺着瞪大的眼眶不停流下,唇角不住的抖索,期待从她脸上能捕捉几分玩笑的意味,但安白的表情始终坦荡非常,分明就是一副不认得她的模样。 丫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苏仑,好像明白了什么。眸光一恸终于回了神,拭去满脸的泪痕,规规矩矩行礼:“奴,奴婢是青丹,是伺候娘娘的宫女。娘娘大病初愈,记忆有些混乱也是正常,娘娘且放宽心慢慢疗养才是。” “青丹?”安白喃喃。 “奴婢在。”青丹答。 安白锁着眉沉思良久,终于苦笑着摇摇头:“我,还是记不得,什么都记不得。” “无妨,既想不起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苏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那,我醒前,出了何事?”安白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他似是早就知道安白会这么问,不假思索的应道:“你前几天贪食,不慎吃错一枚有毒的丹药。如今好不容易医治回来,记忆受损也在所难免。安安,莫要太忧心了。” 安白目光看向地上跪着的丫头们求证,见她们纷纷点头,顿时对自己有些无奈。贪食竟能贪成这幅模样,这太子妃当得真是狼狈不堪啊。 “太医说你还需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方可下地走动,你若是有什么想看的,想玩的,想吃的直接遣人备下即可。我也会每日过来陪你,不会让你无聊的。”苏仑说着还想伸出手摸下她的头。但安白头一侧,躲过了他的手。 苏仑的手僵在半空,慢慢缩回了衣袖中,眸光中泛起的疼痛让安白有些不忍直视,挪开了视线。 “怪我,如今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你有些抗拒,再正常不过。安安,等你准备好接纳我之前,我不再碰你了,放心吧。”苏仑宽慰着。 安白有些过意不去,但又很感激他能体贴她的心事:“我,我刚醒来,脑子一片空白,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事。不过,我会努力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我夫妻,无需这么客气。”苏仑含笑道。 “呵呵。”安白尴尬笑了笑。 虽然她十分不习惯‘太子妃’这个身份,也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成了亲。但是眼前这个苏仑,虽与他相处不过短短片刻,但待她的体贴与尊重却是真诚无比,再加上他一幅清秀的好皮囊,安白下意识的与他熟稔了几分。 “安安,你才醒来,记忆也全无,定有满肚子疑问想问清楚。不过来日方长,我会一一跟你解答的,如今你暂且好好养病好吗?”苏仑道。 安白慢慢点点头,目光移到地下跪着的乌压压的丫头们不禁一阵头疼,摆摆手:“你们起来吧,我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屋里头留一个人就行。就就留青丹吧。” “是,娘娘。”丫头们起了身,青丹选了个屋里角落处,把身子往黑暗处隐了隐,生怕叨扰到他们。 “你先好好歇息,我一会再来看你。”苏仑见她面容还有些憔悴,担忧道。 “恩。”安白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 “苏仑。”安白又开口唤道。 “恩?”苏仑刚要挪开的身子又坐了回来,看着她揉头的动作道:“头疼?” 安白摇摇头,有些委屈的捂着肚子看向他:“我饿了。” 苏仑愣了下,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面上的笑容才终于灿烂起来,噙着笑道:“可有什么想吃的?” 安白思索了片刻,脑子终于闪过一丝清明。 “鲍鱼盏。”她道。 苏仑顿在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我想吃鲍鱼盏。”她见苏仑没回话,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但苏仑却只是坐在她面前静静看着她,眸中闪过安白读不懂的情绪。 “苏仑?”安白试着唤他,话音刚落就被他揽入怀中,安白愣了一会想把他推开,却不料他的双臂越收越紧。 “最后一次让我抱抱你吧。这次之后我再也不碰你了”苏仑小声在她耳边低喃着。 安白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烫,这种亲密的姿势也让她心跳有些微微加快,浑身僵硬无比。苏仑却未觉,只是默默拥着她无言。 良久,安白才听见苏仑在耳边轻叹一声:“这样抱着你,我才终于有实感你回来了。” “安安,你回来了,我好开心。” 苏仑的声音低沉又喑哑,听得安白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心情蔓延开来。僵硬的身体终于软下几分,伸出手轻轻扶着苏仑的双臂。 “恩。”她道。 苏仑身体一僵,呼吸一滞,手再收紧了几分,却好似怕伤着她又松开了些。 “我好开心。”声音低喃着。 “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