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闺》 第17章 乳娘关氏 第二日赵雍淳就进宫复命,宋昱敬果然放了他半个月的假,并说让他好好练练武艺。 这点小伤于他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 当日夜里,赵雍淳无可奈何又潜入昭王府,他在宋蕴的院中找了一圈,未曾见到宋蕴的人影,正准备离开,绕到东苑时,听见里面有纷杂喧闹声,便趴在墙头往院子里一看究竟。 却见到宋蕴、章太妃都在东苑。 关氏撒泼的抱着昏迷的宋昱痕要走,凶悍大骂:“蕴公主有皇上护着,我们无可奈何,可小世子才进昭王府就被折磨成这模样,哪怕是过继给昭王府了,却也是敬王的亲儿子,敬王心疼!” 她当真要抱着宋昱痕走。 章太妃和下人们自然拦着,章太妃愠怒劝道:“小世子病了,让大夫瞧瞧,你这般抱着走算怎么回事?”便让下人去从关氏怀里要抢下宋昱痕。 宋蕴制止了,她怒道:“你们都让开!让她走,只要今日出了我昭王府的大门,便不在是昭王府的人,明日我再去求皇上另外从宗族里选位宗亲过继到昭王府来。其他王叔必定很乐意。” 宋蕴这一声怒喝,威慑十足,将在场的人都震慑住了。 关氏眼神闪躲的看了看她,明明挡在面前的下人都让开了,她的脚却如千斤磐石,挪不开步子。她闹归闹,自然并不是真的想走。 章太妃疑惑的眼神看了宋蕴一眼,流露出赞许的神色,默然在一旁不语,这事交由宋蕴处理。 “关氏,你还走吗?可要让本宫吩咐人帮你们收拾东西,备好马车送你们回敬王府?”宋蕴冷声问。 关氏慌神道:“不……小世子要紧,还是先让大夫给小世子看看……” 说完,她赶紧的抱着宋昱痕回了屋子里,放在床榻上,一直紧张的看着昏迷的宋昱痕,显得十分忧心关心。 大夫给宋昱痕诊脉过来,来同宋蕴说了诊断的结果。宋蕴原本就有些阴郁微怒的眸子,在听大夫说完宋昱痕的情况后,脸色更加阴沉,那双染怒的眸子看了一眼坐在床榻前一脸忧心的关氏。 “叫关氏出来。”宋蕴低声说道。 玉香进了屋子,将关氏叫到院子里。 宋蕴冷眼威慑的提醒关氏:“关氏,你记住了,你是阿痕的乳娘,不是她的亲娘。你在昭王府的身份,只是个奴才。下回,你若再有僭越,休怪本宫拿出昭王府的规矩来处置你!” 关氏连连应是,唯唯诺诺,宋蕴今日这一番,确实将她给吓住了。 宋昱痕已经醒来,章太妃看这东苑,觉得糟心,不想多留,与宋蕴一行离开,回南苑。路上,章太妃低声与她说:“阿蕴,关氏不是个安分的,虽是个奴才,但已有了想当主母的心。她可不能再留着了。” “阿痕从敬王府过来,身边也就只有关氏一个亲近的人,此时动了关氏,阿痕怕是会生出抵触情绪。”宋蕴道,此时她不动关氏,并不代表会留她很久。 这样一个人,留在阿痕身边怕也会将阿痕给教坏了。 “唉!”章太妃叹了口气,埋怨了一句:“宗族里那么多优秀的孩子,你偏选了阿痕这么个年幼又任性的,他自小就叫敬王妃疼坏了。你不懂这些也罢了,皇上怎也答应了你选阿痕。” 时辰不早了,章太妃埋怨了这一句,便回了她的住处歇着。 赵雍淳一路从东苑暗中跟着来了南苑宋蕴住的院子,等章太妃一走,他就跳下来,落在她的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收藏癖 “阿淳!”宋蕴惊讶看着眼前的人。 “嗯。”赵雍淳低声应下,从怀中掏出昭王玉印,递给宋蕴:“我来还你玉印。” 宋蕴接过玉印,看了看赵雍淳,“可要喝杯茶?” “我有话说。”赵雍淳没有跟着宋蕴进屋子,反而叫住她,“我不清楚蕴公主到底在谋算什么,或者惧怕什么,而急于找一个能帮昭王府帮你的人,但是,在下曾得昭王大恩,只要蕴公主所求,在下能力所及,必会相助。玉印,蕴公主还是自己收着为妥。” 宋蕴看着眼前这个老成又自信的少年,问:“阿淳,你是不需要昭王府的助力,还是两相权衡、有所顾忌?” “不需要!”赵雍淳傲然道,没有半点犹豫。 昭王已死,哪怕宋蕴再有手腕,顶多也就管一管宅院之事,昭王府的势力很快就会消散。 所以,他并不需要昭王府。 “还有,”他目光落在宋蕴身上,总觉得这个蕴公主像个迷团,她待他的温柔亲近以及处事果决坚毅都很吸引他,但是,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跟宋蕴接触太近,会有太多危险和隐患。 “我与蕴公主实在不熟,以后别再叫我阿淳。” “那日,你可是叫了我蕴姐的。”宋蕴笑容浅浅,语气轻松,并没有因他的不客气而生气。 “实际,我们的确不曾熟悉至此。”赵雍淳又强调道,不过是在外界看来,那个平庸的贱奴之子赵雍淳与昭王府攀上了关系罢了。 而在宋蕴面前这个几乎趋向于真实的自己,不曾有半点想攀附昭王府的关系,以及不想与宋蕴过多来往。 宋蕴没再与他争辩,转身悠悠的回了屋子里。 她转身时,一方雪白色的手绢从衣袖里飘然落下,丝毫未察。 赵雍淳明明看到她的手帕遗落,却突然哑然,没有提醒她,而是等她进了屋子,再看不到她的身影,才弯腰将地上那方雪白捡起,揣进怀中。 趁着夜色,悄然出了昭王府。 “唉,第三块了……你这是有收藏癖呢,还是打算以后卖手帕?”澜月楼里,紫衣少年身形鬼魅的从他怀中掏出三块白色手帕,啧啧的取笑道。 “还给我!”赵雍淳抢回紫衣少年手中的帕子,重新塞回怀中。 仔细瞧的话,会发现他的俊脸上出现了一瞬不易察觉的红。 “我就不明白,你为何就将昭王玉印给还回去了?虽说昭王死了,但他余威还在,他帐下还有不少将军忠心的很,仍旧效忠于昭王府。有昭王府的势力,你至少能多攒出三年时间。”紫衣少年可惜的叹道。 说不定铁卷丹书也能顺利到手。 如今,只知道铁卷丹书最后落在了昭王手里,可昭王死后,这东西到底是留在了昭王府,还是转而落入其他人手里,完全没线索。 “宋蕴的身份太招摇,与昭王府来往过密,会添加诸多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她藏着太多的秘密,甚至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招惹她,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此时不管是宋蕴,还是赵雍淳,对宋昱敬而言,弱得犹如蝼蚁。 赵雍淳并没有蜉蝣撼树的打算。 “唉,你既然有所决定,那我也就不多说了。”紫衣少年叹了口气,半靠在长榻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了,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镇远侯世子已经在进京的路上,听说昭王临死前曾给蕴公主和镇远侯世子定了亲事。有可能,昭王将铁卷丹书当做信物交给了镇远侯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凤凰令现 房中,宋蕴执着毛笔在宣纸上写字,一旁研墨的玉香看着,宋蕴写了这么久,却只写了那么几个字。 她疑惑问道:“公主,凤凰令、潇湘醉是什么?您写了这么久,就只写了这六个字?” “玉香,你说呢?”宋蕴放下毛笔,笑吟吟的问道。 玉香撑着下巴,皱眉想了会儿,道:“凤凰令,应该是块令牌吧,至于这潇湘醉,应该是种酒。公主您说对不对?” “嗯……可能吧!”宋蕴笑道。 在前世的时候,还是玉香打探来这两样东西的消息告诉她。而今,她并不希望玉香知道得太多,玉香该过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才是。 前世,是玉香总保护着她,处处为她着想。 今生,换她来保护玉香。 “玉香,你去东苑那边传个话,明日,我带阿痕去敬王府,跟梁将军那里也打个招呼,明日不用给阿痕安排练武。” 等玉香一离开,宋蕴就拿了火盆出来,将今日写的字全都烧成灰烬。 而后,她又循着前世对凤凰令的记忆,仔细的描绘了几张凤凰令的图样,画好之后,她换了身男装,秘密出府,等再回来,她手里已经没有图纸。 宋昱痕得知要回敬王府,第二日一早就到了宋蕴的南苑等着,见了宋蕴,也恭恭敬敬的喊了声:“蕴姐姐。” 回了敬王府,敬王妃见到小儿子回来高兴又激动,宋昱痕也立即飞奔到敬王妃怀中撒娇,亲昵的喊“娘亲”。敬王见此场面,尴尬的笑着同宋蕴道:“阿蕴,阿痕还小……” “敬王叔,阿蕴明白的。阿痕虽说过继到昭王府,但他始终是敬王叔的亲儿子,有这层关系,以后的敬王府和昭王府应该会更亲近。”宋蕴温和的笑着道,目光里满是亲善亲近。 敬王老脸一红,他倒是心思狭隘了,还不如阿蕴一个小女子明白通情达理,两府关系亲密,只会比以前更好。 宋昱痕在敬王府玩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宋蕴才领着他回去,宋昱痕虽然不舍,但父亲的疾言厉色将他吓住,只得乖乖的跟着宋蕴回去。 回府的马车上,宋蕴拿着帕子给他擦汗,摸了摸他脑袋,与他道:“阿痕,你只要好好听话,姐姐会常带你回敬王府看你爹娘。我还会请敬王妃来府上看你。” 宋昱痕“嗯”了声点头,实在太累,就趴在宋蕴的腿上睡着了。 凌霄宫里,宋昱敬看着图纸上画着的凤凰令,狭长的眼眸微眯着,脸色阴沉,问陆如海:“这图出于何人之手,查不到?” 陆如海摇头,宫外的探子只得到了一张这样的图纸,却毫无其他线索。 他问:“是凤凰令吗?” 宋昱敬点头:“是。” 他曾有幸见过凤凰令一回,与图上所画一模一样。 他看着图纸的目光渐渐变得灼热而渴望,那种渴望比得到宋蕴还要深切。他不仅见过凤凰令,更是听得一句关于凤凰令的谶言。 “凤凰现,天机变。” 当年,他父皇就是得到了凤凰令才登基为帝,并稳坐江山十五年,而在父皇驾崩后,凤凰令却不翼而飞。 画有凤凰令的图纸出现,难道凤凰令要现世了? “陆如海,不计一切代价,朕要得到凤凰令!”宋昱敬狠戾重声道,那眼神猩红可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四份图纸 澜月楼。 “瞧瞧,最近几日澜月楼热闹了许多。”紫衣少年手执一柄白玉骨扇,媚眼如丝的瞟了一眼满堂宾客的一楼打大厅,“二楼和三楼的包间也全都满了。” “京都发生大事了?”赵雍淳皱眉问,这几日他被宋蕴强行邀去昭王府在北苑看梁将军教宋昱痕练武,他身上有伤,只能看。 所以,对于京中的事情没怎么打听,来澜月楼的次数也少。 澜月楼是京中有名的风月楼,虽说是供权贵们消遣的地方,但并非青楼,澜月楼不仅有女子,还有色艺双全的男子。同时,澜月楼还卖消息,四门八方的事,只要想知道,又能出得起价钱,澜月楼就能帮你打听到。 这几日澜月楼宾客满堂,自然是为了买消息而来,而他们要买的消息,并非是澜月楼不卖,而是澜月楼也没打听到。 可这天下又怎么会有澜月楼查不到的消息? 他们一直滞留澜月楼,无非是想得到这个消息的人太多,谁都想得到第一手消息。 “凤凰令出现了。”紫衣少年平静无波的语气,却惊起满室波澜。 “准确说,画有凤凰令的图纸出现了。” 赵雍淳虽然惊诧,但面上无波,端了手边的一杯茶饮了一口,等紫衣少年将后续的话说完。 “别看想打听消息的人这么多,实际上只有三波人,卫家,江陵府,和皇宫。凤凰令的图纸只出现了四份,还有一份在我的手上。”紫衣少年说罢,脸色暮暮沉沉的,少了一贯的玩世不恭,摇头叹息道:“京都这场混乱来得太快了!” 赵雍淳抿唇不语,同样他的脸色也如紫衣少年一般,凤凰令的消息出现得太快了,快到他们还来不及成长、积攒势力。 “有打听道进一步的消息吗?”赵雍淳沉着脸色问。 紫衣少年摇头:“没有半点踪迹可循,这四张图纸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赵雍淳没再问,只喝茶。 紫衣少年又问:“你想要凤凰令吗?” 赵雍淳没有丝毫犹豫:“想要,不过,我们不够强大拥有它。” 紫衣少年又问:“那到手后,你想把凤凰令给谁?卫家,江陵府,还是皇宫那边?” 这事,赵雍淳还没考虑。凤凰令不会平白无故的现世,肯定有人想要将京都的这趟水搅浑。说不定那么多人为了凤凰令趋之若鹜,到最后不过白忙一场。 眼下,他们最重要的还是在铁卷丹书的消息还未传出去之前,得到铁卷丹书。 宋蕴邀了赵雍淳早些去昭王府,他不能在澜月楼久留,一杯茶未喝完,就去了昭王府。 他到昭王府门口时,正好见府外备好了马车,章太妃和宋蕴出门准备上马车。 宋蕴一见他来,就叫他:“阿淳,我与姨母要进宫去找皇上,让阿痕能和皇子们一同跟着李大傅读书。你随我们一同去吧。” 赵雍淳本来想拒绝,可他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宋蕴其实很排斥皇宫,便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并跳上马车,与车夫坐在一处。 街角隐蔽的一棵大树上,紫衣少年隐匿着身影,看着那一幕,无奈的摇头:“嘴上说要与昭王府撇清关系,可身体倒是诚实的很!” 等昭王府的马车走远了后,紫衣少年才从树上下来,他刚准备走,又一道身影落在他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弱女澜月 “少主,凤姑娘病情恶化,生死垂危。”红色劲装女子拱手抱拳,标准又冰冷的语气道。 话音才落下,眼前的男人就不见了踪影,女子眼中仍是一片冷霾,身形往清月湖而去,穿过迷迷重雾抵达湖心小筑,刚推开门,便看见自家少主守在床榻前。 那个玩世不恭的邪魅少年,此时满脸皆是担忧之色。 “少主……” 红衣女子上前唤他。 却见他抿唇闭眼,手掌与凤姑娘的手掌贴合,渡真气保住她的命脉。红衣女子静默站在一旁护法,不言一语。 好一会儿后,紫衣少年徐徐睁开眼睛,贴合的手掌也放开,他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脸色也略显苍白。 床榻上昏迷的凤澜月悠悠醒过来,秋水眼眸湿漉漉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满身虚弱无骨。 “裴钰哥,你又给我渡真气了?”声音低低浅浅,宛若蚊子一般无力,她说话耗费了许多了的力气,此刻又是一副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 “心脉护住了,好好养着。”裴钰低声温柔道,转而向红衣女子吩咐:“红衣,去把药端来给澜月喝。” 红衣得到命令,就出去端药。 “阿淳哥呢?他没有来吗?”凤澜月痴盼的问,今日发病后醒来,给她渡真气的人不是阿淳,她也没有见到阿淳,心里的失望就像是一场细细绵绵的雨,阴郁潮湿又生闷。 裴钰解释:“阿淳有事在忙,走不开。” 凤澜月无力扯出一抹笑容:“每次,都是阿淳哥第一个赶来,给我渡真气,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今日没见他来,有点儿不习惯。” “裴钰歌,我每次发病,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一直撑着一口气,就是想在死前,见阿淳哥最后一面。” 凤澜月苦笑着说,那双含水秋眸更多添了水汽在蒙在眼眶里,湿漉漉的。 “澜月,你放心,阿淳和我,都不会让你死,我们会很快找到能给你治病的药。你一定要满怀希望的活着,等你好了,就可以离开湖心小筑,想去哪儿玩,想要什么,我和阿淳都会陪你,都会满足你。”裴钰温柔又小心的劝着她,眼前的凤澜月就如同纸片冰雪,哪怕吹重了一口气,她都会消失一般。 “阿淳这次真的是有正事要忙,红衣没有找到他。” “嗯,我知道阿淳哥和裴钰哥都很忙。”凤澜月点头,看似乖巧,而心里却惴惴不安,因为赵雍淳没有来而难过。 红衣端了药来,裴钰亲手喂凤澜月喝药,喝了药之后,他也一直陪着,吹着玉笛助凤澜月睡下。 等凤澜月再醒来的时候,精神大好,他便在一旁跟凤澜月说湖心小筑外面发生的一些有趣小事,一直到天色黑了才离开。 赵雍淳和宋蕴、章太妃一同进宫后,他就隐隐发现宋蕴一到宫里神色就有点不自在,似乎是在恐慌害怕什么,等他想要深究探寻的时候,宋蕴又如往常一般恬静自在,脸上笑意浅浅,灿烂明媚。 见到宋昱敬的时候,她也是甜甜的叫了声“敬哥哥。” “此番进宫,阿蕴有事要求敬哥哥,阿痕年纪小,性子也皮,府里找了好几个教书先生都叫他给气走了,我想让他到宫里跟着李大傅读书。”宋蕴娇滴滴、又将身段放得很低。 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副和宋昱敬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好,此事朕应了。”宋昱敬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下来。 宋蕴见他似乎一脸急色,她又试探道:“阿蕴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敬哥哥,你陪我玩蹴鞠吧,明日,我们再去西郊骑马……” 她话还未说完,宋昱敬就一脸歉意的哄她:“朕近来有事要忙,无暇陪你。不如这样,你想去哪儿散心,让阿淳陪你去。” 宋昱敬的目光落在赵雍淳身上,将宋蕴推给他。 宋蕴心里是高兴的,但面上却是一副难过不高兴的模样,撇嘴道:“阿淳又不是敬哥哥……好吧,皇上要忙国事,阿蕴不能打扰了皇上。” 表面上,宋蕴一脸不高兴的出了宫。 回府的路上章太妃还安慰她:“阿蕴,皇上一直待你如亲妹,等皇上忙完了,肯定立即来陪你玩。” “嗯。” 宋蕴心中轻松,她今日冒险入宫,借口是为阿痕求个老师,实则是在试探凤凰令出现的事情会不会转移走宋昱敬对她的注意力。 显而易见,凤凰令着实是一步好棋。 其中,她又下了一步棋,将宋昱痕送进宫读书,至少在宋昱敬的眼里,拿捏住了一个可以让宋蕴忌惮和听话的筹码。宋昱痕加上凤凰令,宋昱敬对她的注意会放松许多。 从昭王府离开的赵雍淳正好与刚从清月湖离开的裴钰碰上,裴钰黑冷着脸道:“澜月险些死了。” “我去看她!”赵雍淳脸色一急,提起步子就疾步往清月湖去。 他本来就是要去清月湖的,今日进宫,他有意外收获。 或许,澜月很快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血凤凰 赵雍淳去湖心小筑,裴钰叹了声,也折返陪同他一起去。 凤澜月睡得浅,有点儿声响就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见立在她床榻前的赵雍淳,眉间立即笑开了,“阿淳哥哥,你来了?” “嗯,今日发病,是不是特别难受?”赵雍淳心疼问道,眼底一片温柔。 “不难受,只是没看到阿淳哥,心里有些难受。”凤澜月低声道,眉间稍稍染上一丝难过。 “我办事去了,不知道你发病。” “我知道,裴钰哥跟我说你要办正事,我现在已经好多了,阿淳哥,你放心吧,早些回去休息。”凤澜月乖巧的道,微微垂头。 赵雍淳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厉害,他抬手替她挽好一缕青丝。 “澜月,今日我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打听到一种药对你的病有利,就算不能全然治好你的病,也至少能让你在三年内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 “真的吗?”情绪低低的凤澜月突然惊喜问道,她那双眼眸中闪着光。 她要是好了,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在阿淳哥的身边,不用总待在这个湖心小筑,只有发病的时候才能见到阿淳哥。 “嗯,真的,很快阿淳哥就会把这药寻来给你服下。”赵雍淳神色认真,看向凤澜月的眼神满是宠溺。 一旁的裴钰听到这消息也是高兴。 时辰不早,他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商议,不宜在湖心小筑久留。 回了澜月楼后,裴钰忍不住问道:“真打听到那种药了?” “嗯。”赵雍淳点头,“在宫里。” 赵雍淳将今日在宫中偶然听闻的事与裴钰说了一遍。 “此药名为血凤凰,传说是由千古凤凰血混合百种珍贵药材所炼制,先帝曾得到两颗血凤凰,先帝在位第十年的时候,曾身染恶疾,并中百毒,全靠一颗血凤凰才保住性命。” 裴钰略想了会儿,道:“我倒是在神机阁的宫廷卷上看到过血凤凰的记载,但上面说先皇只得了那一颗血凤凰,先帝服用后就没有了。” “宫中确实还有一颗。”赵雍淳眉头微蹙,对听到的消息并不怀疑,只是发愁如何得到血凤凰。 血凤凰珍贵无比,皇上不可能随意赏赐给任何人,而所藏之处更为隐秘。 裴钰也信赵雍淳打听来的消息,也同样发愁如何得到血凤凰。 “只能看时机了,好好利用你的身份。”裴钰提醒他是御前侍卫的身份。 想得血凤凰,就得先了解宋昱敬,想得铁卷丹书,就得了解昭王府和宋蕴,这两样,赵雍淳都有绝对的优势。 他也势在必得。 宋昱痕进宫跟在李大傅身边读书后,梁措给他布置的练武之事就少了许多。他每日申时从宫中回来,梁措会让他扎半个时辰的马步,用过晚膳后,再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再绑着沙袋跑半个时辰。 今日,宋昱痕跑了没两步就咳嗽起来,人还有点儿发热。 找了大夫过来一看,他竟是发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阿痕病了 宋蕴和章太妃刚进东苑,就听见关氏那抱怨责怪之声:“小世子这是被累出病的,又是读书,又是练武,没一刻歇着,他还这么小,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章太妃寒了脸色,脚步一顿,也不想往屋子里去了。 她与宋蕴道:“上回阿痕昏迷就是关氏故意给阿痕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回,怕又是关氏做的手脚!” “那姨母派人去查一查阿痕这几日的饮食可有问题。”宋蕴顺着章太妃的意思说道,若阿痕是普通的着凉发烧,或者只是关氏动的手脚,她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就怕…… “看那关氏的嘴脸,我就讨厌的很。我不进去了。”章太妃愤愤道,对关氏的厌恶丝毫掩藏。 赵承玉应声:“那姨母回去歇着,我得去看看阿痕。” 说完就往屋子里去。 原本不想去的章太妃又迈步子过去,她叹道:“算了,我还是随你一同去,关氏若朝你发难,你哪里是她的对手。” 宋蕴一笑,眼中满是感激和温暖。 果真,她们刚进屋子里,关氏就苦着一张脸,尖锐带刺的话说道:“到底不是亲姐弟,哪里会心疼!” 章太妃正要训斥关氏几句,就有小厮跑来传话:“敬王妃来了!” 章太妃恶狠狠的瞪了关氏一眼,与宋蕴一同又去迎敬王妃。 敬王妃行色匆匆,神色里满是担忧之色,“我听说阿痕病了,赶过来看看他。” 一同进了屋子里,敬王妃三两步扑到床榻前,将宋昱痕抱着枕在她的腿上,伸手摸着他发烫的额头,心疼得要死。阿痕本就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年纪又小,如今还离了身边,别人看来阿痕一个次子能过继到昭王府,往后继承昭王府那是得了天大的福分,可她就觉得自己儿子可怜得很。 “只是有点儿发热,没什么大……”章太妃劝慰敬王妃的话还没说完,宋昱痕悠悠醒来,抬眸看了眼娘亲,就扑在娘亲怀中哭了起来,哭了会儿后,怒色的眸子瞪着宋蕴:“娘亲,我不要这个坏姐姐,我要回敬王府,孩儿要被她折磨死了……” “这怎么回事?”敬王妃本身是个性子柔软的女人,却听宋昱痕这番抱怨诉苦的话,脸上多了几分厉色,大声冲宋蕴道。 宋蕴没说话,关氏却是趁势跪在敬王妃面前含泪心疼道:“小世子年纪还小,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又要读书,又要练功,饭碗才放下,就被罚去绑着沙袋跑步……世子跟在梁将军身边学武也有段日子了,也没见梁将军教小世子一招半式的,尽是扎马步、绑着沙袋跑步,还常被藤条打,之前世子就已经累晕倒过一回了……” 说着,她动手撩开宋昱痕的衣袖,露出嫩白手臂上的好几道还没消下去的青痕。 敬王妃红了眼,目光厌恶的扫过宋蕴和章太妃,态度极其强硬道:“蕴公主还是另选他人当昭王府继承人吧,阿痕年纪小,福薄,当不得偌大王府的继承人!” 说罢,双手抱着宋昱痕就要走。 章太妃想拦,又见宋蕴定定的站在那儿没有半点反应,便问她:“阿蕴,要拦着吗?”她是不太想拦的,宋昱痕走了,才能给昭王府找个更好的继承人。 “不拦。阿痕没有大碍,就让他回敬王府,明日我与姨母再去敬王府接他回来。”宋蕴冷静道。 章太妃问:“还去接?” 宋蕴答道:“皇上下过旨,我也喝过阿痕敬的茶,他是昭王府的人,改不了。” 敬王妃真带着宋昱痕回了敬王府后,关氏心里有些懊悔。 今日用晚膳的时候,她就发觉宋昱痕身体有点不舒服,有轻微发热,她只是在宋昱痕跟前抱怨了一句,说他不是宋蕴的亲弟弟,宋蕴一点儿都不在意心疼他,给他安排这么多功课折磨他,那梁将军恐怕也是宋蕴授权打他的。之后,宋昱痕闷闷的去北苑找梁将军练功,她则是悄悄的派人去敬王府给敬王妃传信说宋昱痕病了。 一切如她所料,敬王妃及时赶了过来,宋昱痕也在敬王妃面前说了那一番话来,可她就是没料到一向柔弱的敬王妃居然强硬了一回,把宋昱痕给带回敬王府了。 不行,她得想办法劝劝,得让宋昱痕回到昭王府。 如此,她以后才有可能当上昭王府的女主人,而不是当个奴婢。 “王妃,皇上下了旨将小公子过继到昭王府当世子,您把世子带回去,岂不是抗旨了?”马车上,关氏小声的提醒敬王妃。 抗旨会牵连到敬王府,王妃软弱,肯定不会害敬王府出事。 可敬王妃却态度强硬,眼眶含泪,心疼道:“抗旨便抗旨,本妃不能让阿痕被她们折磨死!” 敬王一看敬王妃竟然将阿痕带回了府中,问清了缘由后,便说了敬王妃两句:“阿痕只是点小病,你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阿蕴所做那些都是为了阿痕好,并无针对和错处!咱们阿烨不也是如此吗?” “阿邺是十二岁才练习骑射,也没这么折腾过!”敬王妃气愤回怼,咬唇瞪着敬王。 “那是敬王府还有本王在,阿烨的压力小。昭王府没人撑着,阿痕自然压力大些。好了,今日时辰晚了,明日我亲自送阿痕回昭王府。” 敬王妃还是心疼儿子,可丈夫是天,也只有心里埋怨几句,不好再僵持下去。 关氏也说了,皇上下了圣旨将阿痕过继给昭王府,她不让阿痕回昭王府,那是抗旨,会牵连到敬王府。 阿痕已经退烧,也安稳的睡着了,敬王妃才同关氏嘱托:“阿痕明日还是要回昭王府,你是阿痕的乳娘,以后要多亏你在昭王府里照看他,他若受了什么欺负,定要给我传信。” “奴婢明白。”关氏低眉顺眼应下,心里却喜开了花。 翌日一早,敬王正准备着亲自送阿痕回昭王府,就听小厮递了拜帖说宋蕴和章太妃来了。 请了二人进府里。 敬王率先就同章太妃道歉:“王妃疼惯了阿痕,一时听说阿痕病了,昨日才鲁莽失礼,还请章太妃见谅。今日本王就要送阿痕回昭王府。” “巧了,我们是来接阿痕回去的,阿痕病了,是我这个当长辈的没有照顾好。”章太妃没有盛气凌人,同样也没有低声下气,反而自省自身。 她说完,眼神看向敬王妃,温和笑着道:“阿痕还小,又病着,今日我和阿蕴想在敬王府讨顿午膳和晚膳,不知敬王可否……” “那就留在府中用午膳和晚膳,夜里再带阿痕一起回昭王府。”不等敬王答话,敬王妃就立即答道,如此,阿痕就能在府中多留一日。 宋蕴带着玉香去了敬王府的百~万#^^小!说百~万\小!说。 而章太妃与敬王妃是同辈,自然要闲聊一些家常话。 章太妃故意拉着敬王妃在院中凉亭里坐着,她眼中闪着精光和冷意,阿蕴还小,没经过什么阴谋算计,心肠也软,明眼都能看出那关氏不是个安分的,她得除掉这颗毒瘤。 不然,就关氏暗下里搬弄些是非,日后定会害得阿蕴和阿痕交恶,连带着与敬王妃交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医治少年 “有些事情,我还是要与王妃说个明白。”章太妃抿了口茶,眼神精明的看着敬王妃,她身上那种先皇嫔妃的贵气彰显无疑,将敬王妃都压下去许多。 “阿痕生病一事,恐怕是小孩子夜里贪凉,下人夜里又没有照看好所致。昭王府里,我和阿蕴断不会有半点对阿痕不好的意思,更别说什么打压、擅权之事。阿蕴往后是要嫁人的,她嫁人后,自然要仰仗着娘家,只有阿痕好,昭王府好,她嫁人后的日子才会更好。而我不过是暂时照看打理昭王府,我的阿衍是庐陵郡王,往后自然也是会去庐陵王府的。” 说道这儿,她顿了下,看向神色疑惑的敬王妃,又道:“之前阿痕是晕倒过一次,查出来是关氏在阿痕的饮食里添加了豌豆黄和一点儿迷药。” “胡说!关氏是阿痕的乳娘,她疼阿痕虽不及我这个亲娘,却也断不会做出害阿痕的事!阿痕豌豆黄过敏,她记得清清的!”敬王妃不但不信章太妃,更觉得章太妃可恶得很,明明是他们害得阿痕病了,却想把罪名推到关氏头上。 怕是关氏太护着阿痕了,让她们不悦,便想除掉关氏! “这回阿痕生病一事,到底是不是关氏所为,我已经派人在查。”敬王妃的反应在她的预料当中,她神色淡然,眸光微闪,端的是一身从容淡定。 “我是在后宫里斗争生存过的人,王府后院虽不及后宫那般险恶,但有些龌龊,王妃应当也明白。可能在敬王府的时候,关氏的确待阿痕十分亲近,甚至当做亲生子。可并不代表,她去了昭王府后,就不会改变。” “在敬王府时,阿痕只是小公子,又有王妃亲娘在旁,她一个乳娘只能对阿痕好,如此才能在敬王府立足。可到了昭王府,阿痕成了小世子,往后昭王府的主人,他又初离开亲娘,身边只有乳娘最亲近,若是阿痕与阿蕴关系交恶,更是惹得敬王府不快,王妃心疼儿子,自然会更加嘱咐乳娘多多照顾阿痕,如此一来,关氏身后就有敬王府和小世子撑腰,阿蕴又是性子绵软好欺的人,又哪里敢得罪她?很快,她关氏可就成了昭王府的女主子了。” 章太妃这番话,敬王妃不太信,但心中却又不得不起疑心。 她的性子是温柔软弱,对这些道理却是明白的。阿痕离了亲娘,若是与阿蕴这个姐姐关系交恶,自然会更加依赖关氏,听信关氏的话,那等以后,阿蕴嫁人了,章太妃离开了,关氏可就真成了昭王府的女主人。 关氏真存了这样的心思? 在敬王府用过晚膳后,宋蕴、章太妃就带着宋昱痕回了昭王府。 章太妃派人查的事,也有了结果,这几日关氏没动过手脚,宋昱痕的病与关氏无关。 章太妃已经在敬王妃那儿提了警醒,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而宋蕴的心却悬了起来。 看来,她得找人查一查宫里的事。 “玉香,吩咐门房准备马车,我要出府一趟。”宋蕴交代了玉香,自己从楠木妆奁里拿出一只锦盒,将里面放着的几十两碎银子和一张银票揣入怀里,又拿了瓶金疮药随身带着。 等玉香折返回来禀话:“公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宋蕴已经披上一件素白披风,身上也是一身素白的纱裙,出了屋子,外面正好起了一阵风,卷起层层叠叠的轻纱,宛若娇羞绽放的白铃兰,绝美清冷又高贵。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玉香赶紧跑回屋子里拿了把油纸伞,追上宋蕴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出城,玉香疑惑:“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金光寺,想请金光寺的大师为父王做场法事,顺便给阿痕求个平安符。”宋蕴答道。 玉香点头:“嗯,府里总不安生,公主去金光寺一趟也好。” 就不足两个月的时间里,昭王死了,公主也险些出事,阿痕还病了两次。 到了金光寺后,按照宋蕴所说的,请大师给昭王做了一场法事,又求了几个平安符,阿痕一个,章太妃一个,自己一个,玉香一个,另外,给赵雍淳也求了一个。 这些办完已经是傍晚,宋蕴和玉香急忙下山赶回府里。 刚下山,马车颠簸了一下,车夫懊恼同马车里的二人道:“公主,马车轮子坏了。” 宋蕴和玉香下了马车来,果真见马车一边的车轮子坏了,宋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这一路人迹鲜少,他们很难遇到过路人,更别说马车。 “前面似乎有人家,我们先过去看看。”宋蕴指了前面不远处的房子道。 玉香点头,车夫也点头,先送了宋蕴和玉香过去不远处的农户家里。 “我们上山礼佛,下山时马车坏了,能否让我家小姐在您府邸上暂歇一会儿,我回去换了好马车就来接小姐。”车夫态度诚恳的询问这户农家。 农家爽快的点了头,请了宋蕴和玉香进去好生招待,车夫给了他们几块碎银子,就匆匆的赶回城中准备新马车。 宋蕴进了屋子后,就发现了躺在堂屋里凉榻上的一位年轻男子,面色苍白,关心询问:“这位少年郎看起来是受了重伤?” “那是我儿,他是赶马车做营生的,前些天有人雇了他的马车上山,谁知道下山的路上遇上了强盗,马车毁了,命也险些丢了,两条腿也断了,他就是好起来了,以后也只能一辈子躺着……”老妇脸上满是沧桑沟壑,提及儿子这事,她就伤心欲绝。 宋蕴递了帕子过去给老妇擦眼泪,劝她:“大娘,您别太难过。可给您儿子找大夫看过?” 老妇摇头:“家里穷。” “大娘,我略会些医术,我给他看看。”宋蕴道,也不等老妇回答,就喊了玉香去准备热水、毛巾,又让老妇去找一瓶酒来。 她过去动作利落的撕开少年的裤脚,膝盖处青肿有淤血还化脓了,伤得很严重,可能膝盖骨都被打碎了。她用毛巾沾水后拧干,给他擦了伤口周围的淤血脏污,然后用酒清洗他的伤口。 少年在疼痛中醒来,疑惑又惊恐的眼神看着宋蕴。 “别怕,我在给你包扎伤口,我是大夫。”宋蕴温和的语气安抚。从袖口里拿出早先准备好的金创药,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才用布条包扎好他的膝盖骨。 “好了,我再开个方子,按药方抓药喝上几日,应该就没什么大事。”宋蕴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便就让老妇拿了纸笔过来,写好一张药方递给老妇。 与药方一同递过去的,还有几张小银票。 “就当你们是与我借的钱,等以后生活富余了,再还我。”宋蕴看着老妇惊疑的眼神和缩回去的手,含笑道。 老妇大方的接下:“多谢姑娘。” 屋中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全都落在了早就在屋子外面站着的赵雍淳眼里,他意味深长的浅笑道:“没想到蕴姐还会医术?” “早先看过基本医书,略知一二。”宋蕴神色平静,又问道:“阿淳,你怎么在这儿?” “路边看到你你府上的马车,便过来看看。”他答。 老妇将赵雍淳请进了屋子里,又是对宋蕴千恩万谢的。很快,车夫就赶了马车过来,宋蕴和玉香先行一步上马车回府。 赵雍淳在离开之前,眼神落在桌上的那方帕子上,伸手便要去拿。 老妇道:“哟,这是那位姑娘的手帕,借给我擦了眼泪。” “我给她送回去。”他将帕子揣进怀中,冲老妇抱拳道了声谢,就骑马离开了。 马车上的玉香心里满是疑问。 公主怎么会医术?虽然公主菩萨心肠,可怎么会那么凑巧的身上带着金创药,还帮那个不认识的少年医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自伤求治 “有什么话便说吧,别憋在心里。”宋蕴心情甚好,与玉香道。 玉香摇头,随后还是没忍住埋怨了宋蕴一句:“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女子,怎能与那陌生男子亲近,还撕了他的裤腿。” 宋蕴答道:“医者治病,无男女之分。” 玉香努嘴不高兴的很:“这些,您可以让奴婢代劳。总之,公主的身份,不该做这些。” 她是奴婢,虽然有点疑惑宋蕴会医术的事,但她不会对宋蕴质问,只是担心宋蕴今日丝毫不知男女之防的举措,担心她的名声。 宋蕴将玉香的担忧苦恼看在眼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玉香不会知道,宋蕴会的这些医术全都是前世的她教给宋蕴的,因为那时候宋蕴总是浑身是伤,基本上是她给宋蕴上药,为了不让那些伤留下疤痕,她看了许多医书。后来玉香死后,这些事便是宋蕴自己在做。 当日夜里,赵雍淳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潜入宋蕴住的院子,宋蕴只是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看她的书。 “我受伤了。” 宋蕴往玉香的方向喊了声:“玉香,叫大夫。” 赵雍淳皱眉,不高兴,“只是小伤,蕴公主不是会吗?替我包扎一下就好,不必麻烦大夫。” 宋蕴挑眉,态度不似以往那般亲近和善:“阿淳你身份非同一般,不能马虎!” 赵雍淳寒了脸色,不悦道:“蕴公主身份尊贵能给一个乡野男子包扎,倒是我两度受伤,蕴公主都不肯出手帮忙,到底是故意隐藏会医术一事,还是那乡野少年的身份更不一般?” 不过让她出手帮忙包扎一下,她却诸多推辞。 说来,一开始还是宋蕴先来招惹他,她既然想着寻求他的庇佑,那不应该更加讨好他才是吗? “当时是没有大夫,如今是有大夫在。”宋蕴没好气的道,话落下,玉香已经领着秦大夫来了。 赵雍淳伤得不重,只是手臂上有一道不长不深的刀伤,大夫随便清理了一下,用了金创药,包扎。 这期间,赵雍淳脸色黑沉的厉害,冷眸一直瞪着宋蕴,不言一发。包扎好伤口之后,他就冷哼一声,离开了昭王府。 来昭王府之前,他脑子里总浮现宋蕴亲手替那乡野的陌生少年处理伤口和包扎,他心里就烦躁得很,他先前受过一次伤,他一个男子受伤出现在宋蕴的闺阁里,本不应该张扬,宋蕴既然知晓医术,她为何不帮他包扎,而是请大夫来? 越想,他心里越烦躁,心情郁结。 于是,他拔出随身带的匕首,往自己右臂上划了一刀,就捂着伤口往昭王府去找宋蕴。 没想到宋蕴并没有她所表现出来那般殷切想要靠近他,寻求他庇护的态度,反而对他冷淡得很。 伸手覆在藏着她的手帕的胸口,似乎能感觉到上好丝绢触手的柔滑和沁香,脑子里浮现的是宋蕴时而柔弱天真、时而果决坚毅、又时而清冷孤傲的模样。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 几日后,宋蕴送阿痕去李大傅那儿,刚要出宫的时候,宫女碧青跑过来叫住她。 “奴婢碧青,见过蕴公主,感谢蕴公主对奴婢的弟弟相救之恩。”碧青恭敬感激的行礼。 宋蕴明知一切,却佯装疑惑不解:“嗯?” “奴婢家在金光寺山脚下,奴婢的弟弟前些日赶马车遭强盗所伤,几日前得一位落脚暂歇的贵人小姐相救,弟弟的腿算是保住了。奴婢昨日回家,听娘亲形容,又见小世子身上佩戴的平安符,便猜着应当是蕴公主救了奴婢的弟弟。”碧青说着,从怀中拿出几块碎银子递给宋蕴。 “蕴公主借了银子给弟弟抓药,奴婢手里的余钱不多,先还蕴公主一些。” 宋蕴没有推脱,让玉香接了银子,关心问了句:“你弟弟的腿好了?” “大好了,能站起来,请了大夫来看过,说往后虽能站立行走,但不能跑,不用用力。大夫也说,幸亏及时处理了伤口,又有上好的金创药敷过,不然,恐怕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榻上。”说及此,碧青是真的很感激宋蕴,虽然那点银两和金创药对宋蕴那些出身富贵的人算不了什么,可她一点点的善念,对于他们这些贫苦人而言,是救命的大恩。 “那就好。”宋蕴点头,转身和玉香上了马车出宫。 宋蕴知道,碧青十分聪明,在宫中得了不少主子们的赏赐,她家中其实日子不算太差,只不过前不久她的父亲生了场大病,花费了不少银子,而这场大病之后,她的父亲也不能再下地干活。之后又耗光了家里的积蓄给弟弟买了辆马车,做赶马车的营生,弟弟赶马车还没几回,就遇上了这么一场大难。 别看碧青只是个宫女,在前世的时候,她成为了大宫女,与宫中诸多宫人的关系十分好,宫中的事大多她都知道。 前世她的弟弟没有及时医治,双腿瘫痪,第二个月就死了,正好那个时候碧青卷入一场后宫阴谋里,被罚去掖庭,九死一生,她爹娘也在那时被人灭口。 今生,宋蕴会替她护住家人,也算报答前世碧青对她曾有相救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世子入京 三月最后这一天,镇远侯世子萧赫旻登门昭王府。 宋蕴不在府里,章太妃出面招待他,见萧赫旻身形修长,一身蓝缎云翔纹的蟒袍,腰间坠着一块墨绿的古玉,乌黑的发也是用墨玉簪束起,显得他身份奢贵却又低调内敛。再看他相貌堂堂,剑眉星目,一双鹰眸更是隐着万千气势,虽说是战场杀伐之人,但并不戾气重重,反而给人一种威压又稳重的感觉。 昭王选的这个女婿,极好。 “赫旻见过章太妃。”萧赫旻抱拳行礼,举止言语该有的恭敬不少,也不刻意低声讨好。 章太妃就更满意了,她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差,这萧赫旻以后会是个好夫婿,同时他也绝非池中之物。 “萧世子一路赶来舟车劳顿,我已经让人在府中安排好住处……” “我已经在京都置下宅子,今日登门是为表礼数拜访。”萧赫旻道,命身边的随从万安将手里的礼物放下,就离开了昭王府。 萧赫旻掀开墨绿绸缎的车帘时,与万安吩咐了一句:“去澜月楼。” 万安疑惑提醒:“世子,去那种地方,若是让昭王府的人听到,怕是……” 萧赫旻皱眉不悦,厉色道:“你不会隐去行踪?” 万安当然知道要隐去行踪,只是他们初来京都,京都能人众多,各种势力盘扎,他本事不差,但难免人外有人。 从萧赫旻进入澜月楼后,裴钰就注意到他了。 裴钰看了眼眼前一脸骚笑似春心荡漾的少年,抬手指了指刚过绿芜长廊的蓝缎蟒袍男子,道:“那是镇远侯府的世子,萧赫旻。” 赵雍淳目光被那个蓝色身影吸引去,眼神里多了些警惕。 裴钰又道:“他可是蕴公主的未婚夫,一表人才,与蕴公主的确相配。” 萧赫旻在澜月楼里绕了一圈后,隐去踪迹,直奔裴钰和赵雍淳所在的房间而来,赵雍淳警觉过来,立即从另一处窗户跃出离开。 房门推开,屋中只有一身紫衣妖冶的裴钰,额角飘逸着一缕青丝,慵懒又魅惑。 萧赫旻抱拳喊道:“裴公子。” 裴钰看了他一眼,嘴角掠起一抹笑:“萧世子倒是将京都的一切了解得很透彻。不知今日萧世子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凤凰令。”萧赫旻语气冰冷的吐出三个字。 裴钰道:“抱歉,凤凰令的消息就如一阵风,吹过就散了,澜月楼也打听不出任何消息。” 萧赫旻不信:“世间还有澜月楼打听不到的消息?” 裴钰无奈笑道:“嗯,真有。” 萧赫旻审视探究的眼神落在眼前的紫衣少年身上,他来京都做了好一番功夫,首当其冲就是澜月楼,以及澜月楼背后的主人,他猜测过能经营澜月楼这等存在的人,必是十分了不得的高人,谁知道,竟然是京都太守那个仅十六岁的儿子裴钰。 一阵微风拂过,将赵雍淳那满腹的愁闷烦躁撩得更甚,明明已经出了澜月楼,他却有种想再折返回去与萧赫旻正面遇上较量一番。 刚到赵侯府外,就见宋蕴朝他过来,脚步轻盈,面上含笑,似三月春风,化开他心里的燥热,带来一些温凉舒服的感觉。 “之前在金光寺求了平安符,送你一个。”宋蕴将平安符送到他的手里,“上回你喊我蕴姐,我给了你见面礼,你没收,这个,就当见面礼了。可不能再拒绝!” 赵雍淳看看手里那枚小小的平安符,突然想起萧赫旻,眉头微皱,拒绝道:“平安符这等信物,蕴公主还是送给与你更亲近的人才是。” 平安符重新塞回宋蕴的手里。 宋蕴纳闷。 赵雍淳继续冒着酸涩语气道:“镇远侯世子进京了,他与蕴公主郎才女貌,相配得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深夜密谋 赵雍淳夜里没去澜月楼,裴钰想想一些消息还是及时告诉他的好,便亲自往赵侯府去了趟,赵雍淳并不在府中。他一寻思,掐指算了算,鬼魅般的身影幻去了昭王府。 果真在昭王府南苑的墙头看到了赵雍淳。 “你爬人家墙头是办正经事呢?还是借着办正经事的由头办私事?”裴钰调笑一句,与赵雍淳下了墙头,在一处假山树丛掩盖的地方藏身。 裴钰深夜来找他,必有事,赵雍淳问:“何事?” 裴钰神色正经起来:“与萧世子一同来京都的,还有江陵公子。他们是在三日前就到了京都。” “为了凤凰令而来。”赵雍淳语气肯定。 裴钰点头后又摇头:“不尽然,凤凰令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们是来探一探京都的情况。” 赵雍淳皱眉,问:“还查不出来是什么人画出了凤凰令的图纸?” 裴钰摇头不语,脸色严肃,澜月楼这次出动了所有的人力财力,却是蛛丝马迹都未寻得,这人,着实不可小觑! 凤凰令图纸毫无消息的事,让两人都心生警觉,似乎嗅到了一丝丝的危机,沉默许久之后,裴钰转移了话题:“有人来买铁卷丹书的消息,再不到手,就会有别的人来争抢了。” 裴钰这是在提醒他,尽快接近宋蕴,接近昭王府,打探铁卷丹书的消息。 “连昭王玉印都给了你,她若知晓铁卷丹书,你开口,她必不会瞒你。”裴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身形一晃,离开了昭王府。 裴钰离开之后,赵雍淳也晃了晃身形,趁着夜色掩盖,潜入南苑宋蕴的房间,这几日夜里,他已经将昭王府的库房、昭王生前的书房、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铁卷丹书。 铁卷丹书若不在宋蕴房间,那恐怕就真的是被昭王当做信物给了镇远侯府了。 宋昱敬烦躁的在殿内来回踱步,萧赫旻和江陵樾已到京都的事,他已经得知。不管是萧赫旻为宋蕴而来,还是江陵樾为凤凰令而来,都让他震怒不已。 “陆如海,派人去杀了萧赫旻!” 陆如海应了声:“是。” 他正要转身走,宋昱敬又叫住他:“等等,容朕想一想。京都正乱,江陵府、卫家都在京城,镇远侯府世子出事,恐怕叫人借此生事,先留他性命!” 已是深夜,没有睡下的人还有萧赫旻和号称“江陵公子”的江陵樾。 江陵世家在江陵府盘踞已逾百年,谁都不知道位居西北凉州的镇远侯府与江陵府来往甚密,已成一家。 “我已写信给父亲,昭王新丧,我与宋蕴成亲至少要一年以后,如今宋蕴有幼弟教导,她自不会此时跟我回凉州,我会留京一年,一来,能照顾相助她,二来,与她培养感情。” “这借口甚好。”江陵樾点头,他们来京三日,就察觉到京都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种势力盘根错杂。而江陵家曾经留在京都的暗线要么被拔出干净,要么已被排斥在外,根本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 他们此番来京都,不仅仅是为了凤凰令,也是想在京都站稳脚跟。 江陵世家被放逐已有百年。 是该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神机阁少主 “你找什么?” 宋蕴自重生以来,心思繁重,夜里睡意浅,听到屋子里有翻东西的窸窣声,就醒了。 赵雍淳立即反应过来,身形一晃到宋蕴床榻前,一个手刀打在宋蕴后颈。 宋蕴在晕过去之前,叫了他的名字:“阿淳……” 赵雍淳看着倒在怀中的宋蕴,一时心情复杂,宋蕴已经认出了他,他将她打晕还有何意义? 正事重要,放下宋蕴后,他继续去找铁卷丹书,奈何,所有角落他搜翻过一遍,并没有发现铁卷丹书。 离开昭王府后,他就去找了裴钰一趟,将昭王府的事说了一遍。 第二日一早,他就又去私下见宋蕴,同她解释昨夜在她房中搜东西的事。 “听说昭王府有样东西是我娘的遗物,我想来找找。” 宋蕴问:“什么东西?可找到了?” 赵雍淳答道:“没有,好像并不在昭王府。” 宋蕴又问:“昭王府这么大,总有疏漏的地方,你说说是什么物件,或许在别的地方。” “额……”赵雍淳想了一下,道:“八宝绿萝簪。” 宋蕴嘴角掠起一抹不让人察觉的笑意,她故作摇头苦恼:“王府里还真没有。” 八宝绿萝簪,的确是赵雍淳亲娘的遗物,不过,别人不知道,宋蕴却知道他娘亲所有的遗物都在赵侯府,绝不可能流落到别处,而且八宝绿萝簪也不是平常普通的首饰。若是流落在外,必有消息。 看来,赵雍淳是不想告诉她,他要找什么。 而那东西就算不在昭王府,他得到的消息也该是跟昭王府有关。 午膳过后,宋蕴又带着玉香出了王府,玉香看着眼前那块朱漆蓝底烫金大字的牌匾,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澜月楼……公……公子,咱们要去澜月楼?” “嗯。”宋蕴应了声,脸色如常,手中的折扇一摆,闲庭信步的往澜月楼里去。 她和玉香是男装打扮,进了澜月楼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看澜月楼的客人络绎不绝,大厅都挤满了。没想到凤凰令的消息传出去已有些日子,来澜月楼打听消息的人还不见少。宋蕴让人开了间厢房,趁着玉香被屋子里那些有趣的摆设吸引,她低声与那管事的大娘道:“我要见你们少主,裴钰。” 手里一叠银票压在桌上。 “我得去请示。”管事大娘道,能知道裴钰是澜月楼的主子,此人不简单。 管事大娘离去后,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她恭顺道:“姑娘随我前来。” 裴钰听澜月楼管事禀报说有位女扮男装的姑娘点名要见他,他郁闷得很,这刚来个萧赫旻知道他的身份,接着就又来了个女子也知道他的身份。 难道,他是哪里漏出了破绽了吗? 等他看到管事大娘带着宋蕴进了屋子里,他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蕴……蕴公主?” “裴少主。”宋蕴点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开门见山道:“裴太守公子,神机阁裴家少主,还是阿淳的至交好友,我可有说错?” 裴钰脸色煞白,木然的点了点头,宋蕴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 赵雍淳告诉她的? 不可能! “蕴公主有话直说。”裴钰敛神,脸色恢复如常,眸中精光乍现,丝毫不见方才的震惊和慌张。 “阿淳昨夜去昭王府找东西,他找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裴钰不确定能不能跟宋蕴说实话,决定装不知道。 “阿淳想要的,只要我有,必定会给他。裴少主,你确定不与我说实话?”宋蕴冷眉问道,她今日来,还挑破了裴钰的身份,就必要知道她想知道的。” 裴钰犹豫了好一会儿,“铁卷丹书。” “我知道在哪儿。”宋蕴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她带着玉香离开澜月楼的实话,玉香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咦”了一声,“那不是萧世子吗?” 宋蕴随着玉香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身玄色蟒袍,衣襟以金丝滚边的萧赫旻。 “他怎么也来这种地方?”玉香不满道,澜月楼可是风尘场所,萧赫旻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他入了京不来找公主,却跑来澜月楼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公主定是从哪里知道了消息,来捉奸的! 可宋蕴却只是略微看了萧赫旻一眼,就出了澜月楼。 相较于宋蕴的洒脱,一向以潇洒不羁的裴钰却愁上了,宋蕴一个闺阁女子,就算真有点儿能耐,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难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了? 这是不可能的。 还有宋蕴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在哪儿? 会给阿淳吗? 裴钰思来想去,略收拾了一番,悄然出了澜月楼,去找赵雍淳,将今日的事全都跟他说了。 “她可说了,只要你想要,只要她有,必定都给你。你去找她要吧。”说完,裴钰又是疑惑纳闷:“我到底是哪里暴露了?还是她藏得太深?不但知道我是澜月楼老板,还知道我是神机阁少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天下势力 萧赫旻来澜月楼是去找温皎皎,温皎皎为京城四绝、澜月楼双姝,追求她的权贵富商都能绕着京都一圈。而实际上,她的身份是江陵家安排在京中的眼线。 “卫大姑娘回京了,已经在宫中面圣。”温皎皎一边抚琴,一边说道。 琴音悠扬婉转,犹如山林间溪水潺潺,萧赫旻紧抿着唇,眼睛微眯着半靠在长榻上,他一直未语,似是没在听温皎皎的话,而是在休息,又或是在专注的听琴音。 但温皎皎知道,他都听着。 她是个探子,只负责打探消息再禀报给主子,不需要出谋划策。 但她还是忍不住多嘴问道:“少主身份特殊,来京中可还安全?” “他很好。”萧赫旻总算是开了口,转身出了澜月楼。 江陵世家百年前被驱逐出京城,每任天子都不曾放弃过对江陵世家的打压,二十年前,江陵家曾有位公子暗中潜入京城,被先帝查到之后,就派人围剿斩杀了。 江陵樾此番来京,着实是太冒险了! 幽深冷肃的章德殿里,宋昱敬看着眼前跪着的卫子衿,思绪良多。 他已经得知江陵樾来京的消息,凤凰令现,沉寂了百年的江陵世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而这位自小就在灵妙山学艺的卫家独女卫子衿也在这个时候回京,京中风云已乱,他不能轻举妄动。 此时,最重要的是凤凰令,一旦凤凰令到手,他又何惧卫家和江陵家?到时他会第一时间杀了江陵樾和萧赫旻。 虽说这是宋家的天下,各地势力也只是表面听从皇家,但实际上他们又各自为政。 百年前,江陵家、卫家、神机阁与宋家一同打下江山,最后宋家先祖登基为帝,而后一桩大案爆发,江陵家被指有谋反之心,而被驱逐到南地,南地也因为被江陵家盘踞之后就被改名为江陵。至于留在京都的卫家和神机阁,对宋氏也没有特别忠心,卫家在朝堂占据半壁势力,且百年来每朝皇后都是卫家女。表面卫家与宋家有百年交好的姻亲,实际,卫家有自己的势力,且势力不小。 至于神机阁,已经隐世,每任家主辅佐的人并非是当朝天子,而是会自己选定。 神机阁这任家主辅佐的人,正是宋昱敬。 只不过世间无人得知,神机阁选定少主之后,便会以少主为主,家主为辅。 “卫姑娘今年已有十八,朕中宫空虚,卫姑娘此番回京,是准备好了嫁进宫里来了?”宋昱敬凉薄的目光落在卫子衿的身上,模样还不差,芊芊峨眉远山黛,芙蓉如面嘴如樱,杨柳细腰,虽说不是倾城国色,也算得是秀丽端庄。 不过,每朝皇后都出自卫家,可每任天子却都不是卫家女所出。 卫子衿深谙其道,从没有想过要嫁入皇家。 此番回京,她也不过是嗅到凤凰令现,天下会大乱,她卫家兴许能在其中争得胜利。 “江陵家的人来了京都,恐怕是对凤凰令势在必得。皇上可要与卫家合作,除掉江陵家?至于入宫为后,也并非卫家家主之女不可。” “卫姑娘之意,是不愿当朕的皇后?”宋昱敬挑眉冷声问,卫家如此尽心培养卫子衿,他当然知道卫家从未想过将卫子衿送进宫里当皇后。 “父亲已经从宗族里挑选了一位模样性情都比子衿要好的妹妹,对了,皇上最宠爱蕴公主,我这位妹妹的模样性情也都是按照蕴公主来选的。相信皇上一定十分喜欢。” 卫子衿抬头探究又带有几分挑衅的眼神看宋昱敬,宋昱敬听到她提到宋蕴,神色微顿,而卫子衿也敏锐的捕捉到他那一丝心慌。 “江陵家的人来了京都,就说明他们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与皇家对抗,若凤凰令落入江陵家手里,这天下恐怕就要换主了!皇上,皇家与卫家好歹是百年姻亲,理应齐心对外。”说完,卫子衿又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给宋昱敬。 “这是卫家的诚意。” 宋昱敬看了看那封信,脸上的怒气稍微消减了些,对卫子衿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卫子衿这边才出宫,陆如海就得了外面的消息来跟宋昱敬禀告:“蕴公主昨日去了澜月楼。扮的男装,在里面没逗多久就离开了。” 他们的人守在澜月楼的里买消息,自然看到了宋蕴。 宋昱敬阴沉着脸色,现在是一大堆的事情爆发出来,凤凰令、与宋蕴定亲的萧赫旻,江陵樾、卫子衿,还有个神秘莫测的澜月楼…… “微服出宫,去昭王府。”宋昱敬冷道,换了一身便服就带着陆如海去了昭王府。 今日宋蕴在府中,她见到宋昱敬来,稍稍讶异了片刻,就赶紧请安行礼。 “朕听说,你去了澜月楼?”宋昱敬一来就问。 “是这样的,我打听到消息,萧世子常去澜月楼里寻花问柳,我便过去看看。”宋蕴如何不知道澜月楼会有宋昱敬的人,既然宋昱敬亲自来过问,那她也正好有借口推脱掉定亲一事,免得宋昱敬对萧赫旻动杀心。 “亲事是爹爹定下的,可我也断不想嫁一个总是寻花问柳、心里没有我的男子,敬哥哥,我想把这门亲事退掉。” 宋蕴委屈又半带着伤心气愤的眼神看向宋昱敬。 宋昱敬自然高兴宋蕴有退婚的心思,“好,若有为难之处,朕帮你。” 一趟昭王府之行,宋昱敬心情大好,现在他无暇分心到宋蕴身上,等得到凤凰令,除掉江陵家,他一定会立马要了宋蕴。 宋蕴一直苦于如何跟镇远侯府退亲,没想到澜月楼一行,倒是让她找到了理由。今日她故意在宋昱敬面前提及要退亲一事,宋昱敬定会推波助澜的帮她,毁掉萧赫旻的名声。 相比一府性命而言,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宋蕴已经告诉了裴钰,她知道铁卷丹书的下落。 她已经等了两日,赵雍淳竟还未来找她。她等得有些急了。 刚重生那会儿,她只是想要让自己变强,攀附上赵雍淳,保住昭王府,并伺机推翻宋昱敬、杀了宋昱敬。可真实行起来,她发觉京都的势力远比她想象要复杂得多。 昭王府身怀巨宝,却毫无与任何一方势力抗衡的能力,一个凤凰令的图纸就将卫家、江陵府、皇宫,搅得天翻地覆。如果昭王府其他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将万劫不复! 她必须得去找个盟友。 而这个盟友,只能是赵雍淳。 她再度乔装去了澜月楼。 赵雍淳和裴钰再见到宋蕴,两人都尴尬得很,裴钰装作轻佻的调戏身边的护卫红衣:“红衣,你今日穿的这身真美!” “少主,红衣每日都穿红衣,每件衣服也是一样的款式。”红衣冷面道。 裴钰没面子,恼羞成怒:“本少主说你今日美,你今日就美!有意见?我是主子你是护卫,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红衣依旧冷面,心里却骂了一句:“暴君!” 而赵雍淳则是撇过头,摸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在心里鄙视裴钰,这丫脑子肯定有问题! “今日我来,想与你们同盟。”宋蕴开口,走到赵雍淳的面前,“谈过之后,再决定我提出的条件你们有没有兴趣。” 赵雍淳和裴钰这才认真的看向她,等着她开口。 “铁卷丹书、凤……” 宋蕴才刚开口,就又有一黑衣劲装的女子闯入,急道:“凤姑娘又发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中合欢蛊 方才还一脸认真的两人,均是身形一动,就要离开。 宋蕴眼疾手快,抓住了赵雍淳的袖子。赵雍淳一时也没多想,就带着她一块去清月湖的湖心小筑。宋蕴一直知道清月湖有闹鬼传说,没想到这湖心小筑里居然住着位重病的女子。 凤澜月这回发病得厉害,赵雍淳和裴钰两人齐心给凤澜月运功疗伤,耗费诸多真气,才保住凤澜月的性命。 一收功,赵雍淳和裴钰都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多少血色。 “澜月的病,恐怕撑不过两个月了。”裴钰脸色灰白,颓败,目光落在宋蕴身上片刻后,就又落在赵雍淳身上,“澜月对你何等重要,这么多年,你做的这些不就是为了救她吗?” 赵雍淳默默不语,他不会让澜月死,否则,他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他的目光从脸色苍白仍在昏迷当中的凤澜月身上慢慢转移到宋蕴身上,抿了抿唇,喉头有许多话,却觉嘴皮千斤重,如何都开不了口。 裴钰见此,他道:“能救澜月的只有血凤凰,血凤凰在宫中皇上手里。蕴公主说要与我们同盟,可要表现出一些能力和诚意来,世间皆知,您与皇上关系亲密深厚,您应该有办法从皇上那儿得到血凤凰。” 裴钰说得十分客气,意思也明显,只要她拿到血凤凰,就答应与她同盟。 宋蕴看看床榻上的昏迷女子,又看看赵雍淳,点头答应:“好。我能拿到血凤凰。” 前世的时候,她被宋昱敬囚禁欺辱,心里受到了重大的打击,想一死了之,用匕首刺在心口位置,几乎不能活,宋昱敬将仅剩一颗的血凤凰给她吃了。 “只要我拿到血凤凰,你们就与我同盟,绝不反悔?”宋蕴再强调的问。 “自然。”裴钰爽快应下。 宋蕴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似是在想着什么的赵雍淳。裴钰推搡了一下他,他才神色略带迟疑,低声应道:“好。” 得到他的答复,宋蕴便笑了,眉目灿烂如花,教人看得痴迷。 宋蕴将自己的计划与裴钰和赵雍淳说了。 两人都极力不赞同。 “这太冒险,皇上再宠爱你这个堂妹,也不一定会拿血凤凰救你的性命!”裴钰道,但宋蕴提出自伤诱骗出血凤凰,还是让他有些感动,对她改观不少。 “我也不赞同!”赵雍淳没有多余的话,态度比裴钰更加坚决。 “凡事都需要冒险,不试一试,怎知道皇上不会救我?皇上待我如何,我比你们更清楚,我有把握,皇上一定会救我。” “哼!”赵雍淳冷哼一声,不知是愤怒宋蕴拿自己冒险,还是嘲讽宋蕴自不量力,自视甚高。 “不过是昭王功勋太高,手里兵权太甚,皇上待你好不过是为了挟制昭王府,惺惺作态而已。如今昭王已死,他又怎会还将你视若珍宝宠之护之,血凤凰不是平凡俗物,他绝无可能拿出来救你!我道蕴公主是聪慧敏捷之人,没想到却如此愚蠢无知!” 这是赵雍淳第一次对宋蕴说出这么重的话。 他是实在被宋蕴这个计划气死了! “想救凤姑娘,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得到血凤凰,你们既不信我,那就等着她死吧!”宋蕴恶毒道,也非她要咒凤澜月死,“就算没有血凤凰,就我手里掌握的消息,你们依旧会答应跟我同盟,就算你们不与我同盟,还有卫家和江陵家。” 说完,宋蕴就气愤转身,作势要走。 裴钰拦住她的去路:“我信,就按照你说的办。”他不能拿凤澜月的性命冒险。 就算这个计划不成功,他们也不损失什么。 去年宋蕴满十五岁及笄的时候,宋昱敬在她生辰的前两月就吩咐了宫中筹备她的生辰及笄礼,那场及笄礼举办得尤其浩大,比历年来所有皇子出生,公主生辰都要声势浩大,宋昱敬还邀请了京中所有与宋蕴差不多大小权贵子弟参加这场盛宴,也是那场盛宴,让京都的人知道了当今圣上最宠的人不是后宫嫔妃或者小皇子、小公主,甚至亲妹,而是这位堂妹宋蕴。 且不说去年的及笄宴,以前每年的生辰,宋昱敬也会在一个月前就询问她想如何过生辰,好吩咐人着手去办。今年,她父王死了不过几月,她正处于伤心低落之时,宋昱敬更应该给她办好生辰宴,让她高兴。可这回,宋昱敬一心忙着凤凰令和对付江陵府,无暇顾及她的生辰宴,就连上回来昭王府,都没有提起她生辰宴的事。 这次,宋蕴以要在空中办生辰宴的借口和赵雍淳一同进宫,宋昱敬不但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还觉得自己一时太忙而忘记了她的生辰宴而愧疚。让宫中的人全部听从宋蕴的吩咐,好好的操办她十六岁的生辰宴。 第五日,宋蕴突然从搭好的高台坠落,脑袋摔在一块石头上,婚迷不醒,血流不止。 宫中所有的太医都来看过,称已无力回天。 宋昱敬听闻宋蕴受伤,当场丢下满朝大臣就匆匆跑来看宋蕴,看到宋蕴奄奄一息,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样子,他疼得震怒,朝全跪在地上的太医发火:“若是你们救不活蕴公主,朕让灭你们满门!” “求皇上开恩,蕴公主的确已无力回天!”一众太医齐声哭丧道,惶恐不已。 宋昱敬几乎是毫不犹豫,立即去拿了血凤凰来,喂给宋蕴吃下。 没多一会儿,宋蕴就醒了过来。 “蕴妹,你吓坏朕了!”宋昱敬一时激动,忘了场合,直接将宋蕴搂在怀里。 “我头疼,好困,想睡一会儿。”宋蕴痛苦道。 宋昱敬放开她,出去处置那些太医,一群没用的东西,阿蕴不过是摔伤,他们都治不了,留着干什么? 于是下令将所有太医发配边疆流放,又下旨招一批太医入宫。 宋蕴将血凤凰交给赵雍淳,赵雍淳高兴的同她道谢,就立即出宫去湖心小筑救凤澜月。 她的摔伤并不严重,只是服用了裴钰给的一种药,让她看似已经无药可治,在宋昱敬转身去拿血凤凰的时候,赵雍淳就暗中给她服下解药醒来,血凤凰喂入她口中,她趁人不注意,偷偷吐了出来。 拿到血凤凰比赵雍淳和裴钰料想得顺利得太多。 而唯有宋蕴知道,这对她而言,可能是步入四局。 看着赵雍淳消息的背影,她眼神里一片凄凉以及恐惧。他们只知道宋昱敬为了救她,丝毫不犹豫就拿出了尤其珍贵的血凤凰,只会觉得宋昱敬待她的感情比他们预料得深厚得多。 而他们不知道,在前世的这几天里,她被醉酒的宋昱敬夺了清白。 她此刻多害怕,害怕挣扎了那么久,还是跳不出前世的命运。 她苦心想要依傍的人,拿着血凤凰去救另一个女子,而将她丢在这深深宫墙里。 “皇上,奴才给您献一好物,定能让您龙心大悦,忘却诸多烦恼!”章德殿里,陆如海谄媚的献给宋昱敬一方锦盒。 “这东西唤做合欢蛊,是催情的良药,女子若服用合欢蛊,必要与男子交合才行,否则便会死,交合之后,女子只会倾心于那个男子。您若是给蕴公主用了这药,往后蕴公主只会倾心于您,您与蕴公主这事,便少了许多麻烦。” 宋昱敬心情大悦,一颗血凤凰总不能白用了。 一想到将宋蕴拥入怀中的那股女子清香、柔软的身体,他就心猿意马。 “快去办!” 是夜,宋昱敬亲眼看着下了合欢蛊的酒被宋蕴喝下,神色满意。 很快,宋蕴醉晕了过去,被宋昱敬抱上了床榻上躺着,而他则去沐浴,他与蕴妹的第一次,要美好而干净,给她留下一世都忘不了的美好回忆。 “皇上,萧世子求见。”宋昱敬刚出宋蕴的住处,就被一个小太监叫住。 思想之下,他去先去见一见萧赫旻,深夜进宫求见,必定是有要事。 床榻上的宋蕴浑身发热,痛楚难耐,她已有几分清醒,知道自此又被宋昱敬下了药,她当即拔了发髻上的短簪刺进肩胛骨,让自己清醒。 疼痛,并没有让她清醒许多,反而又一股燥热袭来,将她包裹,神识也逐渐模糊。 可笑,在这深宫里,就算她清醒了又如何?她还能逃得掉?或是会有人来救她,带她离开皇宫? 重活一世,她还是逃不脱上一世的命运。 绝望的闭眼,前世被囚禁的那六年悲惨遭遇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犹如昨日发生的一般。 或许重生,只是她做的一场痴梦罢了! 很快,这场痴梦就要醒了。 在宋蕴绝望心死,神识越发模糊的时候,她感觉到黑暗里有个巨大威压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那就杀了他! 赵雍淳拿了血凤凰去湖心小筑给凤澜月服下后,他和裴钰守了两日。 两日后,凤澜月脸色渐好,从昏迷中醒来,大夫给她诊脉,发觉她体内寒毒已经被完全压制下来,赵雍淳和裴钰才稍稍放心。 “阿淳哥,裴钰哥,我真的好了!”凤澜月从床榻上下来,惊讶又惊喜的看着自己可以完好的站起来,不再如往常那般虚弱无力、喘息困难。 三年寒毒,她在床榻上躺了三年,她多渴望能够站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 终于,她真好了! “阿淳哥,我们去外面看星星吧!”凤澜月抓住赵雍淳的手,就往屋子外跑,这三年来,她别说是下床榻,就是去外面透口气都不行,屋中常年有暖料温着,外面气温太低,会让她体内的寒毒侵蚀得更甚。 望着外面的夜空,赵雍淳想起宋蕴来,将她一个人丢在宫中真的没事吗? 明明他从她眼神里看到对皇宫的恐惧,那种恐惧像是面临死亡。 难道,她知道她在宫中会遇险? 一想到这里,赵雍淳的心再也静不下来,站起来就要走。 “裴钰,你照顾澜月,我进宫一趟!” 裴钰拦住他的去路:“澜月最想的是你陪在她身边,皇上能为了宋蕴连血凤凰都拿出来,她在宫里不会有事。若是要感谢她,等她生辰送份大礼便是。” “你不懂!”赵雍淳态度强硬,宋蕴之前就在宫里被人下药,差点被侍卫玷污,她却没去找皇上,若非是得他相助,恐怕…… 赵雍淳心里更急,不再浪费时间跟裴钰多说,打开他的手,就跃动身形快速离开了湖心小筑。 扑在宋蕴身上的男人,让宋蕴恶心,又觉得熟悉,就好似是前世那六年里所经历的一切,她手里拿着短簪颤颤巍巍的想刺向那男人,却刚抬起,就被对方狠狠压下,拽着她的手臂一折,她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疼痛,手臂被折断。不过,她也因这疼痛清醒了许多。 屋中有微弱的烛光,借着烛光,她看清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面容。 “啊!”宋蕴被他的面容吓得发出恐惧的尖叫。 这根本不是人,更像是鬼! 他半边脸黝黑如墨,另一半边虽肤色正常却能看到透过皮肤那一条条黑色的血管脉络,如扭曲乱爬的虫子,浑身散发黑气和淡淡的腐臭气。 她前世被囚禁在宫中六年,从来都不知宫里有这样的人存在! 想到她可能要被眼前这个怪物夺去清白,她更加绝望! 明明心里恶心又绝望,可药效却使得她的身体经由他的挑逗、触摸而颤栗、渴望! 该死! 她连杀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一行绝望的清泪从眼眶滑落! 阿淳,为了救你最重要的人,我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 宋蕴眼一闭,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腥甜与疼痛再度袭来,她另一只完好的手从发髻上再拔下一支簪子,用尽全部力气往自己喉管处刺去…… 就在这时,赵雍淳闯进蕴香宫,见到床榻上香艳的一幕,他顿时怒火激涌,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飞跃上前,一掌打向伏在宋蕴身上的男人。 那男人受痛,嗷呜厉喊,阴寒可怖的瞪向袭击他的人,放开宋蕴而与赵雍淳打斗起来,几招下来,他不敌,就突然遁走。 赵雍淳担心宋蕴,无暇去追他。 床榻上的宋蕴已被剥得身无寸缕,莹白柔嫩的肌肤上也被刚刚那人弄出些青紫痕迹,而她的肩胛骨和脖子上血红一片,都插着一只簪子,右手也被折断了,红肿得厉害。 初见女子胴体,赵雍淳脸一红,血脉贲张,喉头发热,但他很快理智下来,用床单包裹住宋蕴的身体,立即离开蕴香宫。 宋蕴用尽全部力气往脖子刺的那一簪子,却因为她因中了药效而力道不大,只是刺破了些皮肉,而后因为身体多处疼痛、又因一心想死而晕了过去。 才出了宫,她就因药效驱使醒来,靠在男人的胸膛,与男人的接触更是将她体内的药力引发得彻底,她嘤咛一声,与他贴得更紧,发烫的红唇更是隔着衣物就吻上他的胸膛。 那烫热的红唇,让赵雍淳心口一窒,随即更加狂烈凶猛的跳动着。 “阿蕴,别乱动!”得知宋蕴已经醒来,她此番是被药效折磨得丧失理智,赵雍淳让自己冷静下来,“马上就到水潭了,你再忍忍!”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蕴认出来是赵雍淳,低吟了句:“阿淳?” “嗯。” 得到确定的回答,她松了口气,想忍住体内的燥热,可是好似身体里有只虫子在啃咬她一般,牵动她的神经,让她满脑子里只有男欢女爱,神智越发模糊迷乱。 如果那个人是阿淳,她心里并没有特别抵抗。 看着全部身子瘫软的贴在他怀里的女子,手不安分的乱动着,红唇胡乱吻着他,她身体的烫热贴着他,他体内的热血都起来,此刻他早已心猿意马,恨不得将怀中的女人压在身下好好疼爱占有,但他一直提醒自己,宋蕴是中药神志不清才会如此,若等她清醒过来,知他对她做出此等肮脏龌龊之事,定会恼他、恨他。 心思一提,他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和疼痛让他清醒许多,抱起宋蕴出了马车,骑上马,砍断马与车之间的绳子,马鞭一挥,快速往之前的水潭而去。 到了水潭,他将宋蕴放入水中,宋蕴一直紧抓着他不放。 水潭的冰凉并没有让宋蕴的状态有半分缓解,她人清醒了许多,想要克制身体里那种要迸发的欲望,却又生出更多的渴望来,抬头满是水汽的眸子看着赵雍淳,面对这个少年,她的眸子里似生出璨璨春光。 “阿淳,阿淳……”她朱唇轻启,呢喃念着他的名字,似是带着很深很浓的情意。 突然仰头红唇附上他略微冰冷的薄唇,生涩摩挲探寻,一股腥甜的味道传入两人口中,又又淡淡兰香袅袅。 “你真的清醒,确定要这样?”赵雍淳强忍理智推开她,认真问道。 “嗯……”回答得迷迷糊糊。 红唇再度递上,他亦不再抗拒。 一池寒潭,两个紧密缠绕的躯体,场景旖旎糜乱。 潭水自两人中心荡出一波波涟漪,冰凉的潭水都因两人的热烈似有了温热滚烫的感觉。毕竟赵雍淳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从未经历人事,哪怕心随意动,却不免尴尬生涩,甚至有些步骤都不十分熟谙。倒是宋蕴,却有前世经历,懂得男女合欢之事,却是她一步步的引导赵雍淳。 一场情事了,只余潭水微波荡漾。 赵雍淳吁叹一声,看着累昏倒在他怀中的少女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他怅然若失,心里隐藏得很深的阴寒霸气像是被剜走了一部分,又被填上柔软和甜蜜。 激情褪下,察觉到潭水的冰凉,他叹了声,抱着少女轻软的身体出了潭水,在看他们的马不知何时已经跑走,他只得抱着宋蕴先去附近的一处破庙。这凉水里泡久了,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到了破庙,用金创药撒在她肩胛骨和脖颈的伤口上,又帮她被折得脱臼的右臂扶正医好,见她还未醒来,便就抱着她在一旁躺下,勾过一旁已经烤干的床单盖住两人的身体。 此时的宫中,宋昱敬见了萧赫旻后,就去了浴房,等他再回蕴香宫,就不见了宋蕴的身影,床榻上床单不翼而飞,但隐隐可见地面和床上有些血迹。 “陆如海!去把蕴妹给朕找出来!” 天子震怒,一声令下,宫中京都一夜翻了天,却都没有找到宋蕴的影子。 陆如海想起来:“皇上,萧世子见过您之后,萧家的马车就立即离开了皇宫,在此期间,只有萧家马车出宫的记录,京都萧府,也没有萧世子的踪迹,蕴公主会不会……” “找!把京都给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们倆给朕找出来,若他已经碰了蕴妹,那就杀了他!” 他可记得,那合欢蛊的药效,女子会爱上与她交合的男子。 他怎能允许他的蕴妹爱上别的男人? 却是折腾了一夜,都半点未查到萧赫旻和宋蕴的踪影。 天色微亮,宋蕴醒来,一身疲惫酸痛,如被拆骨卸肉了一般。 她清濯的目光看向扔将她搂在怀中的赵雍淳。 “我会负责。”赵雍淳道,他一夜没睡,怀中搂着貌美又倾心的少女,他心猿意马,也因突如其来的关系转变,让他思考等她醒来后,如何解决这件事。 “不用。”宋蕴没有半分的惊慌无措,反而神色坚定,“阿淳,你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今日之后,忘却昨夜之事,一场露水情缘而已,我并不放在心上,你更无需对我心存愧疚。但,阿淳你也记住,我是为救你的澜月妹妹才入宫冒险,这份情谊你当永世不忘,我更为此失了清白,日后我若有求助你之事,你哪怕万死不辞也得帮我!” 她很明白赵雍淳对凤澜月的在意,绝非一般,不然,先前她那等刻意接近示好,他都保持着距离,不与她太过接近。若非有一个凤澜月的存在,她乐意在这种情况之下,与他共结连理,修百年夫妻之好。但他有放在心尖的凤澜月,她若强行插入他们之间,虽说阿淳说愿意负责娶她,可娶她之后,他会放下凤澜月吗? 她要的是一世庇佑安全自由,不想被牵扯到无尽的感情纠葛里,更怕最后,凤澜月是他心里剜不掉的人,在以后的感情纠缠里生出对她的厌恶和憎恨,更不会再顾她的安全和自由。 得不偿失。 还有,哪怕没有这些设想,没有凤澜月。 她也不能嫁给阿淳。 她有订婚的未婚夫,宋昱敬更不可能允许她身份尊贵的蕴公主嫁给一个赵侯庶子、贱奴之子的赵雍淳。 还有,宋昱敬绝对会立即杀了阿淳。 她今日拒绝他负责,又言语里提醒着他,要他记住这件事,要他知道,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宋蕴,要他以后时时刻刻的将她放在第一位,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护她安全无虞,让她欢喜无忧。 她是卑鄙了一些,但她失去了清白,难道不能求些回报吗? 杂乱的破庙里,那些残存的温馨旖旎的空气慢慢散开,变得冰冷而沉重。 一股自卑感从赵雍淳心里生出,他是贱奴之子,赵侯庶子,哪怕身份尊贵的蕴公主已经失身于他,他也没有资格去娶她。之前,他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会对她负责,会娶她,所以,他搂着她睡,抱着她没事。 可如今,他只能撒开手,他没有那样对她亲近越距的借口。 冷然转身,手一挥,用床单将她的身体裹起来,他道:“我已经通知人送衣裳过来。” 他话落下,外面就响起两声布谷鸟叫,他立即出了破庙,片刻又进来,他手里已经拿着一套干净的衣裳,将衣裳递给宋蕴之后,他就转身出去,在外面守着。 等宋蕴穿好衣物出来,外面已有马车候着。 回去的一路,赵雍淳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脸上也一直是冷色阴沉。 果然,昨夜发生的一切,他心里也是不快的。 赵雍淳将宋蕴秘密的送回昭王府后,他心里烦躁郁闷,想找人说话,喝酒,于是,往湖心小筑而去。 凤澜月身体初好,还虚弱得很,昨夜赵雍淳离去之后,她又苦等至天亮都没有等到赵雍淳回来,现在已经被裴钰送回房间睡下。 他刚打着哈欠出来,就看到脸黑成阎王的赵雍淳,问了句:“谁得罪你了?” “走,陪我去澜月楼喝酒!” “喝你大爷!小爷我一夜没睡,困死了!”裴钰不高兴的吼他,摸摸自己这张俊脸,一夜没睡,都有些粗糙了,他得睡给美容觉,让皮肤嫩嫩的。 最后,还是回了澜月楼,一边陪赵雍淳喝酒,一边看写着京都最新消息的册子。 “你说你这消失一夜,一回来就黑着一张脸找酒喝,谁能把你惹成这样?莫不是少年你生得太英俊,夜里叫女鬼调戏了,却又不给你纾解欲望,如今,你是欲求不满?无处发泄?”裴钰打趣问道,两人也是兄弟感情好,才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要不,我在澜月楼里给你找个有经验的小姐姐调教一下你?虽说澜月楼的姑娘不卖身,但自家兄弟,就不计较这些了!” “滚!”赵雍淳冲他爆了句粗口,他想掐死眼前的药孽少年。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是真的夜里有了一场男欢女爱,他想负责,却还被拒绝。从头到尾,都是宋蕴主动、勾引,那情形说来,也算是他被调戏玩弄了。 如今,他脑子里一副宋蕴一身华裳流袖长裙进了一处青楼,那青楼里的全是各色美男,而她选中了他,一夜承欢后,她就潇洒离去。独留他还心里满是疙瘩、期期艾艾、多愁善感,忘不了此事。 “嗳,昨夜发生大事了!皇上昨夜下令将宫中和京都翻了个底朝天,好像丢了什么东西,至今还未找到。”裴钰突然看到册子里写的昨夜的事,不由惊疑,“你昨夜不是进宫去找蕴公主了吗?这事,你可有耳闻?皇上这么着急,看来丢的东西绝不一般。” 赵雍淳没理他,抱着酒坛子大口仰饮,似要将自己灌死。 宋蕴回了昭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昱敬耳中,宋昱敬丢下所有事风风火火的赶去昭王府,据消息,宋蕴安好无恙,也无中了合欢蛊的迹象。 看来她的合欢蛊已经解了,他急于去问清真相。 “蕴妹,你怎突然出宫回了昭王府?”见到宋蕴后,宋昱敬屏退左右,屋子里只留他和宋蕴两人。 宋蕴虚弱答道:“我昨夜突感身体不适,就离开回王府了。” “你怎么离开的?宫中没有你出宫的记录,朕昨夜派了好多人在宫中找你。” 宋蕴隐约记得昨夜有听到太监说萧赫旻的名字,而且她昨夜和赵承玉离开,好像真的是坐着萧府的马车。 “萧世子带我离宫的。阿蕴让皇上担心了,您应该昨夜派人来王府问一问,就知道我在王府。”她无力的笑着道,脸色诚恳自然,没有半点慌乱。 要不是宋昱敬真的有派人来昭王府查探过,他真要相信她的话了。明知她在撒谎,他也不能戳破,若他提出她昨夜中了药的事,恐怕就会让宋蕴生疑。 只是她口风这样紧,昨夜到底是谁跟她有了一夜欢好,从此成为她心头的人? 她是觉得受了屈辱,丢了清白,不愿说出来,还是对他有防备? 宋昱敬猜不透。 宋蕴想到自己昨夜是中了药离开皇宫的,既然让宋昱敬以为她是和萧赫旻一同离开的,那她不能让宋昱敬以为她和萧赫旻有了夫妻之实。 “皇上,我想在生辰后,就跟萧世子提出解除婚约的事,阿蕴并不喜欢他。”宋蕴突然道。 宋昱敬疑惑的看向宋蕴,宋蕴和萧赫旻有了那一夜,在合欢蛊的药效下,她应该心悦他,等不及欢欢喜喜的嫁给他才对。 怎么还要取消婚约? 宋昱敬刚出王府,又得到消息,萧赫旻在宋蕴回昭王府后的一个时辰之后,回到了萧府,而且在宫城外不远的一处丛林里,发现了萧家坏掉的马车。 两个人一起失踪,又差不多同时出现踪迹,未免太过巧合。 他确定,昨夜碰了宋蕴的那个男人,一定是萧赫旻。 联想到昨夜萧赫旻进宫跟他说的事情,萧赫旻绝非是个简单的人,萧赫旻已跟宋蕴有了夫妻之实后,再让宋蕴说出解除婚约或许是有别的目的。 事情已经理顺,他也不去萧府,直接回了宫。 萧府,萧赫旻回来后,就进了卧房,转动雕花木床的一根短柱,床中央空出一个入口,萧赫旻进了入口之后,就又将入口关好。 里面一条狭长小道,弯弯曲曲,只有微弱的夜明珠发出的光亮照路。走了约一刻钟时辰,他在一处石门上敲了几声,随后石门缓缓打开。 他从石门出来,面前的人是江陵樾,此处已经是江陵樾的秘密府邸。 “有件大事。”萧赫旻迫不及待,还有些发现惊天大秘密的激动,道,“昨夜宫中和京都被皇上派人翻了个底朝天,你可知是为何?” “为何?”江陵樾得到温皎皎传来的消息,只知道昨夜宫中丢了东西,应该是对宋昱敬很重要的东西。 昨夜,萧赫旻面见宋昱敬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宫中,而是隐了踪迹藏在宫里,想摸清楚宫里的一些情况。所以宫中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很清楚。 “是宋蕴不见了。”萧赫旻激动道。 “你那个未婚妻?”江陵樾也惊疑不已,更是想不明白,宋昱敬会将宋蕴看得这么重要? “今日一早,皇上得到消息,宋蕴已经回到昭王府,他就立即赶去了昭王府。宋蕴也的确在昭王府。”萧赫旻原先只认为宋昱敬对宋蕴好,不过是看在昭王的份上。昭王刚死,他仍旧厚待这位堂妹,也是想将昭王府的势力拉拢到他的手里。 如今看来,宋昱敬对宋蕴的在意程度,可见一斑。 想到昭王临终前托孤镇远侯府,更是抛出不少秘密,或许,昭王府比他们所了解的还要复杂,宋蕴更不简单。 她失踪一夜,去了何处? 宋昱敬为何会对她的失踪那么在意?一夜之间,调动了所有的人力寻找,那可都是些宋昱敬隐藏在暗处的人。昨夜,却是教他一下子了解了许多。 他们这位皇帝,虽然年纪轻,但实力和野心绝不亚于先帝。 “你昨夜面圣,皇上态度如何?”江陵樾突然问道,宋蕴的事只是个意外惊喜,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萧赫旻昨夜面圣的结果,如此,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皇上已经答应赏我个官职,镇远侯府归顺,就算他有疑心,这么一大块肥肉,他岂能不心动。”萧赫旻道,神色轻松许多。 昨夜面圣这一步计划,实行的很顺利。 他代表镇远侯府向宋昱敬投诚,并且献出了萧家百年传家宝,一片残卷。 他不懂这残卷怎么就被萧家当成宝传了百年,等他看到宋昱敬看到残卷时眼里那炽热的光时,他知道这残卷里定然藏着大秘密,而宋昱敬肯定知道这个秘密。 “明日我会离开京都回江陵,京都的一切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你要在京都扎稳脚跟。”江陵樾道,惆怅的望了望窗外的青翠竹林,明明离开的时间不长,他竟有些想江陵竹山里那个撑着一柄油纸伞的黄裳少女,她明媚的眉眼,青翠如银铃的笑容。 萧赫旻皱眉问:“那凤凰令?” 江陵樾答道:“应该是个虚招,就是想让京城乱起来。这个时候凤凰令不可能现世。对了,铁卷丹书你得尽快取回来,皎皎传来消息,卫家那边已经在打听铁卷丹书的消息。” 两人一番谈话结束,萧赫旻就顺着来的暗道回了自己房中,当日夜里,江陵樾就动身回了江陵。 萧赫旻还想着明日一早就去会一会他这位年纪小的还是个孩子的未婚妻,却如何都料不到,宋蕴会一早到了他的萧府。 而且来的目的还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要退亲 退亲? 萧赫旻看着眼前这个身躯娇小,满脸稚嫩的小姑娘,还不到十六岁,才区区及他肩膀高,在他看来的确还是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 “蕴公主,若要闹小脾气,也不该拿退亲来玩闹。”昨日,他还对宋蕴充满好奇,觉得她不简单,可今日看着眼前的年轻少女,微微沾了些怒火的眼神清澈见底,一张粉嫩的小脸蛋也是丝毫不将不满的情绪掩藏。 她只是个被宠坏的金枝玉叶罢了。 前夜的那一出,宋昱敬在乎的不是她,而是与她相关的某些事物吧。 想想他来京都也有些日子,除了那日宋蕴不在府上时登门拜访过之外,就再未现身过昭王府,也未同宋蕴打过照面,这小姑娘怕是不高兴了。 “我要退亲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你我年龄相差太大,我不喜欢你。”宋蕴直白道,前世未曾与萧赫旻接触过,更不知道萧赫旻是个怎么样的人。 若是萧赫旻爽快答应退亲,她也就不拿他在澜月楼里风花雪月的事做文章了。 以和为贵嘛! 她再过不久才满十六,而萧赫旻也快二十四了,两人整整差了有八岁,年龄差可是个很好的借口。 “小阿蕴,你都未与我接触过,怎就知道不喜欢我?我年龄大你一些,如此才能将你照顾得更好。你我成亲至少还要一两年,我特意为了留在京中跟你培养感情,向皇上寻了门差事。你放心,我一空就陪你去玩,让你了解我,爱上我……” 他双手搭在宋蕴的肩膀上,与他高大的身躯一对比,宋蕴显得更矮小了。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宋蕴怒目甩开他的手,瞪着他:“谁要跟你培养感情,你要培养感情,去找澜月楼的那些姑娘吧!” “果然是闹脾气了!”萧赫旻无奈叹道,他常出入澜月楼并不算什么秘密,看来宋蕴不只是因为他没有去见她看她,还因为她知道他常去澜月楼,这才闹着要退亲。 “我与她们什么都没有,就听听曲,谈谈心,她们怎么能跟你相比?”萧赫旻耐心的解释,面对这一个小姑娘,他实在没法拿出往日他在战场上厮杀的狠厉对待,只能好声好气的劝着,哄着。 宋蕴真的不想跟萧赫旻多纠缠,更不想听他解释什么,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退亲,她不耐烦道:“你爱找谁听曲谈心找谁去,总之都跟我没关系。反正,你退不退亲?” “不退!”萧赫旻态度坚决,少女的话和脸上的怒容那么明显,就是不高兴他对她不在意,在吃味他和澜月楼的姑娘相好。 退亲,恐怕是小姑娘想引起他注意的小手段。 “好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原本是想在你生辰那日给你,今日就先给你。”萧赫旻说着,就拉过宋蕴的柔软的手掌,将一个小锦盒放在她的手心。” “打开看看?” 宋蕴打开锦盒,看里面摆放的是一支凝翠柳的簪子,点翠、珠花、流苏坠子都打磨得十分精巧,凤尾更是雕刻得栩栩如生,款式和雕工都不是京都或者宫里的手法。这支簪子不仅好看,而且还有一种磅礴大气的气势。 女孩子都喜欢好看的首饰和衣裳,宋蕴也不例外。 初见到这么好看的首饰,她的眉眼便露出了欢喜之色,嘴角上扬,浅浅微笑,梨涡如醇酒一般,能叫人看得醉了。 萧赫旻一时看得失神,这小姑娘的确很美,很可人,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美得犹如天山瑶池的仙子。 “可喜欢?”他问。 宋蕴点头,不过她仔细看了看这簪子的做工,她前世今生所见过的好首饰无数,来自各地以及其他邻国进贡的也有,但这簪子的做工…… “是你亲手做的?”她问道。 萧赫旻迟愣片刻,点了头:“为了你的生辰,亲手做的,可见我为你着实很上心的。” 宋蕴既然能察觉出簪子是他亲手做的,便不是三两句甜言蜜语就能哄住的小姑娘,她道:“我与你定亲不过两个多月,这簪子从珠花点缀的宝石、凤尾的雕工,还有流苏坠子的几颗碎钻都不是普通凡物,萧世子又不是专做首饰的巧匠,你做出这簪子至少得花上三四个月……再摸簪子各处雕刻的地方光滑平洁,萧世子应当常揣在怀中,时常抚摸。” 宋蕴探寻的目光看向萧赫旻,虽然她已经表现得稳重成熟,但前世她也仅仅是活了二十一岁,比眼前此时的萧赫旻还小两岁多呢。 萧赫旻被宋蕴戳破这事,脸色沉了沉,恼羞成怒:“……” “别说这簪子是你娘留下的,你才日日留着?” 该死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戳破他的心思,他就是想说这簪子是他娘留下的,什么自己做的是唬她的。 “牙尖嘴利!”他恼羞成怒道,伸手去抢,“不要就还我!” “要!”宋蕴将簪子护在怀中,生怕被萧赫旻抢了去,“说了是送我的生辰礼物,哪有抢回去的道理!” 萧赫旻这表现,宋蕴差不多是看明白了,萧赫旻这都要二十四的年纪了,肯定是有自己心仪的姑娘,他亲手做了这簪子要送给那位姑娘,可惜人家姑娘拒绝了他,才想着把簪子送给她。 免得以后睹物思人。 毕竟像他这镇远侯世子、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少年将军,被女子拒绝,也挺没面子的。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把指责簪子送掉。 更何况,他的未婚妻是蕴公主,多多少少给他涨了不少脸面! “这个只是生辰礼物,退亲,我是打定了主意的!” 宋蕴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萧府。 独留萧赫旻站在原地风中凌乱,这什么意思?他说了这么多,簪子也送出去了,全白搭? 万安提醒了他一句:“世子,您这是被甩了?” “滚!”萧赫旻脸色阴沉怒吼。 “属下遵命!”深知自己世子的秉性,知道他是发怒了,万安得令,拔腿要跑。 萧赫旻却冷声道:“回来,去抓十个贼来,人数不够,你自己凑上去!” 萧赫旻向宋昱敬讨的官职,正是京都巡查使,主要负责京都安全防护、抓贼捉狗、调解邻里矛盾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京都的事,哪怕是哪条街的乞丐今日讨了多少钱,给他赏钱的又是什么人……这等小事澜月楼都能打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跟宋蕴有关的事情。 她去萧府退亲一事,一下子就闹得满京都都知道了。 萧赫旻去官署就听见同僚们议论他被宋蕴退亲的事,暗中说他看起来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蕴公主退亲,是不是他有什么隐疾? 他与那些京都权贵们喝酒、骑马,也有人说他被退亲的事。 退亲只是宋蕴那个小姑娘的一厢情愿,他可没答应。如今,这些人都异样又同情的眼神看他,是怎么回事?他以后还怎么在京都混? 宋蕴! 他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直接抓了这个看似温良天真的小姑娘直接拜堂进洞房,看她还折腾! 不过是她来萧府里说了几句要退亲的话,怎么可能会传得这么快? 无疑是这个小姑娘故意说出去的。 宋蕴真的冤枉,这真不是她传出去的消息。 顶多是宋昱敬知道了宋蕴去退亲的消息,然后故意让人宣扬出去,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萧赫旻和宋蕴已经退亲了。 赵雍淳醉了几日醒来后,听到外面那么多在说宋蕴找萧赫旻退亲的消息,就立即冲去昭王府找宋蕴。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宋蕴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面拿着一卷书在看,四月底的时节,葡萄叶子长得茂茂密密,青翠的叶子层层叠叠的几乎没有缝隙,阳光费尽心思也只只能投射进几道极为微弱的光线,她一身软碧色的轻纱薄裙,左手微微抬起,光滑软丝的衣袖滑下,露出白嫩如藕的手臂。 远远看去,这女子美好安然,被丝丝柔光笼罩,密满的绿意又显得她年轻生动。 突然的声响惊动宋蕴,她眸中惊吓未定看着站在眼前的赵雍淳。 “你怎么来了?” “突然退亲,是因为那件事,因为我?”赵雍淳执拗认真的问道。 宋蕴解释:“我早就有退亲的打算。那件事是意外,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在意。阿淳,你此时的志向要更远大,不是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那夜,对你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赵雍淳眸中微微不悦,声音都冷了许多。 “是。”与前世比起来,的确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好,既然你这般不在意,那我也就不必再放在心上。”赵雍淳冷道,脸色寒了下来,气呼呼的跃出院墙。 可出了昭王府后,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冲宋蕴发火。 自古以来女子就将名节清白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宋蕴又是自小被呵护从未受过欺辱伤害,那夜事情的发生,她即便不崩溃,怕也一人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可偏偏,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承担,把他推得干干净净。 他口口声声说要对她负责,可那件事之后,他都为她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反而还跟她生气。 恼她,怪她。 赵雍淳抽了自己一大嘴巴子! 该打! 他简直是个混账! 静下心来细想,他能为宋蕴做什么? 那夜她为何会在宫中被下药?是谁下的药? 还有那个人不人,鬼不鬼,想轻薄她的男人是谁? “查宫里的事?你疯了!”裴钰一听赵雍淳要去查宫里的情况,气得跳脚,直直的将贴在面上的花瓣一手撩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染了怒色。 “现今澜月已经没事,你再从宋蕴手里拿到铁卷丹书,我们就看卫家、江陵府和皇宫那边斗,坐收渔翁之利。从建立澜月楼时起,我就想渗透到皇宫,可那皇宫就是个密不透风的铁墙,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裴钰说的毫不夸张,别说他澜月楼,就是卫家、江陵府那些百年世家恐怕也没有渗透到皇宫里,打听不到半点皇宫里的消息。 不然,这两家早就反了! “还有,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御前侍卫,就在皇宫里乱来!你要是把自己命给答进去了,老子追你到阎王殿也绝不会放过你!”裴钰恼恨的警告道。 想想他当初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选择他辅佐吗?原先想着找个废材,将那废柴辅佐成才,如此才显得他这位神机阁少主如何的英明睿智,如何的有本事。等他选中了赵雍淳之后,发觉赵雍淳只是个表面废材,内里腹黑的大野狼,他还失望了好一阵。 以后,赵雍淳的丰功伟绩,英明远播,生生把他的声势和能力降低了一半。 “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你可以找个真正的庸才辅佐,彰显你的本事。”赵雍淳笑着打趣,查宫中事情,他决心已定,裴钰如何劝,他都不会改变。 “你说的轻松,神机阁少主只选一人辅佐,你要是死了,神机阁会重新选立少主。”裴钰白了他一眼,立即唤了一声:“红衣。” 话落,红衣一身红衣出现。 “你立即回神机阁一趟,去我爹那儿偷出宫廷卷来。” 红衣身体僵直的在原地没动:“属下的职责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少主安全!” 裴钰气得心肝乱跳,这一个个的都不听他的话。 “寸步不离,是吗?小爷现在要脱衣服,脱光,跳脱衣舞,你要看吗?还有,小爷要去找姑娘睡觉,你也要看吗?” 红衣小脸一红,赶紧消失了。 少主可从未说这等荤话,看来真是被气着了。 红衣离开后,赵雍淳抿了口茶,神情轻松惬意的看他。 “跳吧。” 裴钰疑惑怒问:“跳什么?” 赵雍淳指腹磨着茶杯,嘴角的笑意都要憋不住了:“脱衣舞,跳吧,记得脱光。我知道,你有这嗜好!” 裴钰才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暴涨起来:“你大爷!老子找姑娘睡觉,你也要看?” 赵雍淳点头:“嗯,看看,正好借鉴学习一番,不知你的技艺和能力……”说及此,赵雍淳露出点为难的脸色。 “你小子越来越坏了!”裴钰被惹急,抬手一掌就朝赵雍淳劈来,赵雍淳轻巧闪过,留下一句话:“好了,我该进宫销假了!” 身形一晃,从窗户口跳出。 这几日渐热,宋蕴不再外出走动,整日窝在府里看百~万\小!说,养些花花草草。萧赫旻每日都往昭王府来,宋蕴吩咐了门房那边不让他进来。章太妃听说了外面那些传宋蕴退亲的事,免不得说叨宋蕴几句,并在宋蕴耳边说萧赫旻是个如何好的男人,如何的值得托付终身,她的眼光不会看错。 玉香便将萧赫旻常出入澜月楼以及被她们撞见过在澜月楼里寻欢作乐的事与章太妃说了,她还故意编排了一句:萧赫旻在澜月楼里养了外室。 章太妃虽不太信这些,但听玉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只道:“不管是真是假,确实该冷冷他,也叫他知道,想娶我们阿蕴,不是那么容易的。” 随后,便不再管萧赫旻被挡在昭王府外的事。 至于关氏,被章太妃以为昭王抄写佛经愿他往生极乐,召去佛堂里又是朝佛经又是诵经打坐,又累又困,等阿痕从宫中放学回来,去北苑跟着梁将军学武,再回到东苑已经很晚,关氏也没力气去跟阿痕挑唆什么,早早的睡下了。 王府里的一切,都很安稳如常。 很快到了五月初一,宋蕴十六岁生辰这日。 一早,宋蕴稍稍打扮了一下,因为仍在孝期里,她穿的是一身软碧色的轻纱罗裙,发上也未插戴过于张扬的首饰,只一支白玉簪子,这身打扮显得她气质绝尘清丽,宛若清冷仙子。 她和章太妃坐马车进宫。 她的生辰宴还是在宫中办的,从那夜她离开皇宫后就未再管过,但宋昱敬还是安排了后宫女官将后续的事宜办好,宴请了无数宾客,请了京城里最好的戏班子进宫唱戏,宫中还排练了好几出舞蹈。在吃喝玩乐、生辰寿礼方面,绝对是最好的。 就这么一场生辰宴设计得精美、严谨,没有一丝差错,就看得出在宋昱敬的眼里,什么后妃、皇子、公主,都不及宋蕴重要。 梁王世子、辰兴侯世子、崇王、赵侯世子、静公主、菀公主几人先来给宋蕴祝贺生辰快乐,还送上了精心准备的生辰礼,随后是各位郡主和京都贵女、公子们也都给她送上生辰礼物。 裴钰没再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今日他是一身墨绿色蟒袍,白玉腰带加身,腰带下坠许多各种各样的玉珏,手里一柄玉骨折扇,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张扬得很。 吸引走宋蕴目光的并非是裴钰,而是跟在他身边那个瘦弱娇小的丫鬟,凤澜月。 “祝蕴公主生辰快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礼物递上,宋蕴打开一看,是一串古檀香木佛珠,听说这佛珠还经大师开过光,此物十分罕贵,趋吉避凶,有价无市。神机阁裴家搜罗了不少好东西,这古檀木佛珠便是其一。 “的确是份大礼。”宋蕴含笑道。 “蕴公主救澜月才是大恩。”裴钰道,与血凤凰相比,这串古檀香木佛珠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旁的凤澜月也是感激的朝宋蕴微微躬身行礼,她是外面的女子,并不懂宫中礼仪,行的礼并不标准。 “澜月谢过蕴公主相救之恩,祝蕴公主生辰快乐,心想事成。”说罢,她要从袖口里拿出她准备的那份礼物,目光落在宋蕴身后摆放了一大堆价值昂贵又华美的礼物,她触摸到盒子的手缩了缩,然后伸了出来。 蕴公主那般身份高贵,能与她身份相对应的都是华贵之物,她准备的礼物根本上不得台面,蕴公主肯定看不上。 看今日宫中的这些人,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天之骄子,凤澜月更觉得自己卑微如尘。 裴钰看出她的窘迫,道:“不是说想吃宫里御膳房的好东西吗?愣在这里做什么?我带你去吃。” 小心翼翼的呵护对待,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凤澜月想到身边有裴钰哥对她好,心里那点儿不高兴,一扫而光,高兴的跑去一旁吃东西了。 宋蕴笑了笑,她很羡慕凤澜月。 有裴钰和阿淳真心待她,愿将世间所有美好捧到她面前,甚至愿为她付出生命。 大家都在三五成群的玩闹,或是在听戏。 宋蕴见到碧青一直在远处往这边瞟,应当是想找她,她便找了个借口往碧青所在的方向过去。 “奴婢见过蕴公主,祝蕴公主生辰快乐!”宋蕴一到她身前,碧青就恭敬行礼道。 宋蕴问道:“你找我?” “奴婢给公主还银子,另外奴婢准备了份小礼物送给公主。”碧青小心翼翼的道,生怕宋蕴会嫌弃她的礼物。 她是个小宫女,没什么银子买礼物,她做了一只镯子,是她从珍宝司平日做首饰余下不要的的残碎的金珠、银线、玉质碎末收拾起来,做了一只颜色绚丽的镯子,与蕴公主收的那些昂贵的礼物相比,她的这份礼物简直俗气又丑陋,根本就配不上公主的身份。 没想到宋蕴打开看了看,倒是真心喜欢这镯子。 各种颜色搭配得绚丽,小姑娘戴着更显得活泼率真,她当即就拿了镯子戴在手臂上,扬了扬手臂问碧青:“好看吗?我很喜欢。” 绚丽的色彩配着她莹白的手臂,如同流光闪烁,很美。 碧青点了头,也真心的越发喜欢这位蕴公主,不但心善人好,而且没有半点架子。 “还有一事,奴婢想提醒公主。”自从上次得宋蕴相救她的弟弟之后,她在宫中就很关注宋昱痕,“奴婢发现御膳房的一位公公经常拿东西给小世子吃,有一回,奴婢亲眼看到那位公公在给小世子吃的东西里下了药,不过小世子吃了东西之后,并没有事,奴婢才没有将这事张扬出去。” “多谢你,碧青。”宋蕴感激道,阿痕现今没事,以后不见得没事。 拿了糕点给凤澜月后,裴钰和凤澜月躲在没人察觉的草丛里吃东西,凤澜月见到宋蕴一点儿都没有嫌弃一个宫女送的东西,不由她也生出了些信心来。 宋蕴拿血凤凰来救她,她真的很感激,所以在她得知宋蕴要过生辰的时候,她就自己准备了一份礼物,还求裴钰带她进宫玩。她就是想当面谢谢宋蕴,给她送份礼物,跟她说一句祝她生辰快乐。 摸摸还留在袖口的礼物盒子,她大着胆子上前去。 “蕴公主,我给你准备了份生辰礼物,祝你生辰快乐,也谢谢你救了我。” 凤澜月大方灿烂的笑着,眼神里满带着被认同的渴望,将她那些自卑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甚至她捧着小盒子的手都有些发抖,在她触及到宋蕴那一身低调华服和端庄后,那种自卑又从心里慢慢的爬出来,她局促的不敢再看宋蕴,赶紧低下头来。 宋蕴接过礼物,说了句:“谢谢你。” 凤澜月抿着唇,紧张又期待的说:“蕴公主要不要打开看一看,你喜不喜欢我的礼物?” “好。”宋蕴点头,打开盒子,一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骤然脸色大惊。 “蕴公主不喜欢?”凤澜月难过的道,神色语气里满是失望。 “没有。”宋蕴强忍着头皮发麻,摇头说。 “那我帮你戴上,好不好?”凤澜月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拿出盒子里的婆兰珠手串就给宋蕴戴在手腕上,她还一边高兴的解说:“婆兰珠是我家乡的东西,这个珠子有很多功效,好看,还能淡淡的香味,还能防蚊虫叮咬,快到夏天的时候,我们那儿的人都是人手一串婆兰珠……” 玉香四处找宋蕴,一看到她,就跑过来,再看她手上戴的婆兰珠子,脸色当即就怒了,正要说话,却被宋蕴拉住:“我忘了东西在蕴香宫,你随我过去一趟。” 说完,两人转身往蕴香宫的方向去。 转身的那一瞬,玉香赶紧拔被宋蕴戴在手腕上的婆兰珠手串,走了两步,将那串珠子扔进旁边的池塘里。 而赵雍淳在这个方向,裴钰和凤澜月跑去找他,正好看见玉香将那串婆兰珠扔进池塘里。 凤澜月满脸受伤委屈。 裴钰也微微愤怒,与赵雍淳道:“那串珠子,是澜月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当面是高高兴兴的接下了,还说喜欢,没想到一转身,就让丫鬟给扔进池塘里,这女人,是有多虚伪! 她既这么看不上澜月的礼物,何必收呢? 凤澜月一直在委屈的哭,赵雍淳看着心疼,跳进池塘里,找那串被扔掉的婆兰珠。 这口气,他如何都要替澜月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撞见未婚夫偷欢 在回廊上,遇到萧赫旻,他一身玄色云翔蟒袍,衬得整个人更沉稳以及内敛的霸气,腰带上坠的玉佩换成了一块淡绿的古玉,他挡在宋蕴面前,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生辰礼物。” 宋蕴没有接,纳闷道:“不是已经给过了吗?鸣翠柳的簪子。” “那是定情信物,这才是生辰礼物。”萧赫旻眉头紧蹙,恼得很,生辰礼物,自然是要当日送的才叫生辰礼物。多送她一样东西,小姑娘不该高高兴兴的吗?哪那么多废话。 “哦。”宋蕴接下盒子,打开看了眼,是块龙凤环抱的古白玉,镇远侯府出手的东西自然昂贵不可说,“那明日我敬鸣翠柳的簪子还你。” 她是要退亲的人,可不敢要萧赫旻的定情信物。 “还有,下回真有诚心送人礼物,还是别送被其他女人拒绝过的东西,这显得很没诚意,而且很不尊重收礼物的人。”宋蕴暗指了指自己。 很明显,他的这块古白玉,肯定也是送了他心里的那个女人,可惜被拒绝了,现在又拿来送她。虽说她并不喜欢萧赫旻,但别的女子不要的东西,她收了,她是收破烂的不成? 萧赫旻要是知道宋蕴心里把他送出的东西比喻成破烂,肯定得气得把眼前的小姑娘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鸣翠柳是他亲手做的,上面的珠子宝石颗颗价值连城,还有这块古白玉,也是有价无市的宝贝。能是破烂吗? “你这是又在向我讨要礼物?原来蕴公主胃口不小。”萧赫旻吟笑道,也不为宋蕴一再戳破他被别的女子拒绝的事而恼怒生气。 只觉这个小姑娘虽年纪小小,却是聪慧,眼光毒辣,看人精准。 “你我是未婚夫妻,只要你想要,镇远侯府的东西,包括我,都是你的。”萧赫旻道,拿了盒子里的古玉要给宋蕴挂在腰间,她腰间没有佩玉,显得有些空荡。 宋蕴退开一步,眼神厌恶,十分不习惯眼前这个看起来明明冷肃严厉的男人对着她出言轻佻放浪、一副无赖模样。 “真不用,我对你的东西,对你,都没兴趣!” 说罢,带着玉香越开他,就快步往蕴香宫的方向去,她手发痒的厉害,得立即擦药,萧赫旻要再缠着她,她真要发火了! 她对婆兰珠的过敏,一触碰就会发痒发红,刚刚她还戴了那么一会儿,这会儿手腕早就红了。凤澜月是真心想送她一份礼物,而且那期盼的眼神,若是她拒绝,恐怕会伤了凤澜月的自尊。她看得出来,凤澜月尤其自卑,而且心思尤其敏感。 她若直说自己对婆兰珠过敏,凤澜月恐怕也会觉得那是她看不上这份礼物找出的借口。 萧赫旻就像是狗皮膏药,明知道宋蕴对他厌恶得紧,却还是死巴巴的跟着她,一路到了蕴香宫里。在他看来,这小姑娘还是吃醋他心里有别的女子。 玉香翻出之前的药瓶,里面已经没有药了,她只好打了一盆清水过来,让宋蕴将过敏的手放进清水里泡着,丝丝清凉的水裹着发痒的手腕,发痒的感觉稍稍褪去些,但仍如有无数小虫子在她手腕上慢慢往上爬,引得她想要伸手去抓。 一路跟着来的萧赫旻看明白了,这牙尖嘴利的小姑娘怕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手过敏了。 他一把将她的手从清水里提出来,少女柔软似无骨的小手,让他微微意动,不像是他那双手掌,常年握兵器,粗粝得很,硬邦邦的。 “你干什么!”手突然从清水中被提出,那痒意火辣辣的,宋蕴恼恨怒眼瞪他。 “别动!”萧赫旻低头呵斥,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挖了一指头的药膏擦在她发红的手腕上,细细的用指腹晕开,轻轻的揉着,将发红的地方全都涂抹上药膏 宋蕴只觉得被涂过药膏的地方清清凉凉的,也没有那么痒了。 “过敏最折磨人了,过两个时辰后再擦一次,应该就好了。”萧赫旻低声温柔道,不似一直以来的无赖。 宋蕴没有再针对的语气,低低问他:“她也过敏?” 不过这话在萧赫旻听来,还是醋意满满。 “这回你猜错了,她不过敏。”萧赫旻放开宋蕴的手,将瓷瓶递给玉香。 她的确不过敏,只是,她是家中庶女,没有地位,经常被嫡姐欺负捉弄,被痒痒粉弄得浑身发红发痒,他能做的就是总随身带着这药膏,好可以随时给她擦药。 他多次提过要娶她,可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她的身份嫁进镇远侯府,只能给他当妾,哪怕他如何承诺心里只有她一人,断不会看别的女子一眼,正夫人进门也只是个摆设,她都不愿意。几个月前,她得知他已经和昭王府的蕴公主定亲,就再也不跟他来往,他气怒之下,跟父亲大闹一场,去找她,说愿意跟她一起私奔,可她却跟他说…… 他想想,那日她都说了什么? “很小的时候,有相士说我命定富贵,是只凤凰,是母仪天下的命格。世子,我父亲已经决定让我和姐姐入宫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准备当驸马,到时候说来,我们还算是有些亲戚关系。”说完,她就走了。 他也再没有找到过她。 那时候,他恨过宋蕴,就是这个小姑娘的关系,让他和她彻彻底底的被分开。 “你很难过?”宋蕴看眼前的男人沉默许久,神色里有悲恸的情绪涌动,小心问道。 回想起往事,他对宋蕴的那点点善意和哄她的心思全都荡然无存,恨意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今日是宋蕴的生辰宴,她这个寿星不能失踪太久,宋蕴和玉香又匆匆回到办宴席的御花园去,发现那儿人头攒动,热闹得紧,无人在意她离开了,或是离开了许久。 被众人簇拥的卫子衿见一个穿着软碧色轻纱罗裙的小姑娘往这边过来,那小姑娘脸上笑容灿烂,浅浅梨涡如醉人的春风,眼神清澈,便猜测来人是宋蕴。 她扒开人群出来,到宋蕴面前,双手相拱,祝福道:“子衿祝蕴公主生辰快乐。” 说完,朝宋蕴递上她准备的礼物:“灵妙山上的一株灵花,可用药,解百毒。” 虽然今日是她跟卫子衿第一回见面,但前世两人却见过很多次,她还记得,前世,卫子衿曾冷眼看着宋昱敬玷污强、bao她,结束后,卫子衿还能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给她擦药,她求过卫子衿救她。 可卫子衿只留给她几个冰冷又鄙夷的字:“你不过是个脏兮兮的玩物!” 对,卫子衿嫌弃她脏。 而且卫子衿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有一回她自杀,卫子衿来给她上药,用力的捏着她的下巴警告她:“宋蕴,你该受尽折磨的活着,如此才能让我对你的恨意有地宣泄!” 眼前的卫子衿是端庄大方,又睿智聪慧的模样,是一众京都贵女里出挑的人物,宋蕴将眼前这张脸和记忆里那张总是阴冷冰寒的脸重合,她解下礼物盒子,回以笑容:“多谢卫姑娘。” 这一世许多人的生命轨迹都发生了改变,萧赫旻,卫子衿,只是不知他们最后走向的结局与前世会不会有很大的不一样。 前世卫子衿是在一年后才从灵妙山回京,回京之后,就立即嫁入皇宫,当了皇后。 而今,宋蕴听宫里的宫人们说了几句,好像是卫家要送个旁支庶女进宫当皇后,而不是卫子衿。所以,这一世,卫子衿不会成为皇后,那么卫子衿前世里对她的恨,今生可会衍生出来? 毕竟此时,卫子衿看她的眼神很温和,像是看待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妹妹。 快到午宴的时候,宋昱敬才带着后妃们过来,他给宋蕴送了一颗古兰国进贡的夜明珠,那夜明珠有鹅蛋大小,颜色脆脆绿绿的,清澈见底。 “又长大了一岁,出落得越发是个小美人儿了!”宋昱敬宠溺的摸着她的脑袋,细软的头发触在手掌上,宋昱敬觉得心里痒痒的,恨不能将搂入怀中揉一番。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遵循礼数,不与她太过亲近。 “多谢皇上。”宋蕴高高兴兴,笑弯了眼睛,眼中犹如有小星星闪烁,纯真热烈得璀璨夺目。 午宴过后,还有别的节目,听戏、歌舞、一众少年们也有自己的小游戏玩闹,因为还有晚宴,所以他们都没有离宫。重生后的宋蕴不会再像往年过生辰那般好玩乐,有人叫她玩投壶,有人叫她玩猜字谜、对诗,有人叫她玩藏钩,有人叫她玩骨牌……她都拒绝了,而是带着玉香回了蕴香宫,让蕴香找了几本书给她看。 她只是依照前世的事,粗略的知道一点点皇宫、卫家、江陵府和神机阁这些存在,不过在她知道这些的时候,卫家和江陵府已经被宋昱敬收服,也只有神机阁依附赵雍淳,依旧隐世。但对于这几方势力她一点儿都不了解。除了卫子衿之外,其他人也不曾见过。 如今,几大势力仍在各地盘踞对峙,而她就像是旋涡中心,日后肯定会卷入这些势力斗争里,她得争取时间,充足自己,也不要那么早就被卷进去。 想想她一纸凤凰令,就将京都搅动成这样,卫子衿都为此提前从灵妙山回京都了,江陵樾也从江陵来了京都。 不过,江陵樾最先离开京都,看来江陵樾心思比其他几位要清明许多。 “蕴妹呢?”宋昱敬环顾四处,每一处玩游戏的地方都不见宋蕴的踪影,他向身边的陆如海询问道。 陆如海恭敬答道:“回皇上,蕴公主可能是午宴上小饮了几杯酒,有些头晕,已经回蕴香宫歇着。” 宋昱敬看了眼正在跟几个少年玩投壶游戏的萧赫旻,叮嘱道:“引他去蕴香宫。” 正在玩投壶的萧赫旻突然感觉周围情况不对,暗中有人。 他扔了一支羽箭后,就借口走开,随后就去追暗中的人,一路追到蕴香宫附近,突然就失去了那人的踪迹。他正要转身走,就有个宫婢冒失出来撞上他。 他低头,目光落在宫婢身上,宫婢衣衫凌乱,脸色潮红,眉眼沾染着无尽风情,她娇媚无骨的低吟:“求你,帮我……” 便柔软无骨的身躯全都贴在他的身上,那高于常人的体温,他明白这宫婢是遭人下了药,此刻正是欲火焚身,忍不住便要找男子尝欢一解浴火。 他是正血气方刚的男人,一个如此娇媚多情的女子投怀送抱,女子娇艳的红唇递上来的时候,他一时没想到拒绝,双唇相接,他似突然被点燃,一股燥热在体内轰然一声,炸开。男人本能迸发,热血澎湃,一股热浪似源源不断的火山岩浆直冲脑门,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要女人! 大掌在怀中温香软玉的女子身上捏了两把,上身丰满,细柳腰,实在是尤物! 堂堂世子,蕴公主的未婚夫,当然不能在人来人往的回廊上公然与宫婢缠绵欢爱,抬头看向眼前的蕴香宫,脑子里突然浮现那个尖牙利嘴、实在不好哄的小姑娘,心随意动,也顾不上许多,抱着怀中宫婢就往蕴香宫去。 宋蕴看着眼前的场景,惊异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随即,冷眼,双手环胸闲暇,问:“萧世子可要我为你腾地方清场?” 那副猴急的模样,两人都衣衫不整,吻得昏天暗地,丝毫不察周边还有局外人。 不,说不上是局外人。 抱着宫婢淫乱的男人是她想要退亲却又退不掉的未婚夫。 听到宋蕴清冷的声音,萧赫旻如同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体内燥热的欲望突然熄火,他抬眸迷惘的看向宋蕴,又看了眼还贴着他,吻着他坚硬健壮胸膛的宫婢,他向掸脏东西似的将那宫婢推开,然后整整凌乱的衣裳,脸色镇定冷静。 “我是被人算计了!”他解释。 跟小宫婢偷情,却教小未婚妻亲眼撞见,而且还是他脑子被粪坑填了,居然抱着别的女子到她住的地方偷情,他这行为,实实在在是在挑衅脾气不太好的小未婚妻! “哼哼哼!”宋蕴连哼三声,道:“我真不在乎!” 哼的那三声,是对萧赫旻的嘲讽不屑,还以为这个男人只是无赖了些,没想到却是个轻佻的禽兽,见着漂亮姑娘就发情。 “瞧你这张生气的小脸,不就是吃醋了吗?好了,我是真的被人算计了,也亏得我睿智,知道带着人到你眼前来,叫你撞破,我也清醒了过来,否则,就真着了别人的道了!”他赖皮的笑着,伸手一抓,握住宋蕴的手腕,在微微用力一拽,宋蕴失去平衡,被他拽人怀中。 怀中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脑袋才及他肩膀,女子吃醋生气,如何解释都没有用,把她抱在怀里,揉一揉,吻一吻,关系再近一些,直接睡一睡,什么都好了。 原先她吃醋生气了,他就是这么哄的,百试百灵。 宋蕴是他的未婚妻,他和镇远侯府都认定了的世子夫人,自然也睡得,不过,小姑娘还太小,又还在孝期里,若做这样的事,对已死的昭王不敬。 小姑娘还没有发育好,搂在怀里也是干干瘪瘪的,但他突然间心情极好,她软软湿湿的呼吸正好扑在他的胸口,胸膛里跳动的那处地方像是塞进什么甜蜜的东西,让他身体发颤,像是突然间功力尽散。 宋蕴被他的胸膛捂得呼吸困难,双臂胡乱的打他:“放开我,你要闷死我了!” 用力挣开萧赫旻的怀抱,宋蕴赶紧退开两步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怒目瞪他。 可她发怒的样子在萧赫旻眼里竟是十分可爱,他拍了拍自己坚硬如铁的胸膛:“这健硕的体格,我敢保证,你婚后定会十分性福!” 他可还记得,当初京都传出他被退婚的事,多少人在议论他身有隐疾,不能人道。 宋蕴到底只是个小姑娘,被男人又抱又摸,随后还听他说出这种流氓话,当下就羞红了脸,怒道:“滚!” 一旁的玉香也气势汹汹的挡在宋蕴面前护主,生怕萧赫旻再对自家主子做出不规矩的事来。 萧赫旻无奈,看了眼被他推到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宫婢,伸手将那宫婢抱了出去。 “难怪公主对谁都亲善脾气好,独独对这萧世子态度恶劣,原来这萧世子是个品行低劣又无赖好色之徒,他着实并非良配,王爷怎么就给公主您定了这样的亲事!”玉香在旁愤愤道,萧赫旻在她眼里,就是个好色之徒。 “玉香,你去跟皇上传个话,我要出宫回王府。” “晚宴不参加了吗?”玉香问。 “没心情。”宋蕴答道。 玉香想想也是,在生辰这日,未婚夫抱着别的女子到她住的地方偷欢,还被她亲眼撞见,怎么会有心情? 玉香点头后,就出去找宋昱敬了。 突然,一滴水落在宋蕴的额头上,冰冰凉的。 她抬头,看到屋梁上藏着的人,笑开了眉眼,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赵雍淳从房梁上跳下来,身上湿漉漉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 “你说呢。”赵雍淳眉头皱着,脸色阴沉得发黑,刚才,她为了未婚夫和别的女人偷欢而生气吃醋,还对未婚夫投怀送抱,两人搂搂抱抱,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什么不需要他负责? 什么要跟萧赫旻退亲? 她那只是想引起不注意她的萧赫旻的主意,不就是在她去退亲之后,萧赫旻就日日缠上她了吗?她当然会更喜欢有身份地位,又英姿勃发,浑身上下充满沉熟稳重男人味的萧赫旻。 而不是他这个没有身份,年纪还比她小,没长大的小少年! “那你都看到了?我跟他……”想到刚才她和萧赫旻的那一幕全都让赵雍淳看到了,不知为何,她就想解释,不想让赵雍淳误会。 “他是你未婚夫,你倆亲近,就是睡一块,都跟我没半点关系!”赵雍淳酸道,“我来给你送生辰礼物。” 说着,从怀里拿出那串他从池塘里捞出来的婆兰珠粗暴的戴在宋蕴的手腕上。 “澜月给你送了串婆兰珠,你很喜欢,可是不小心掉池塘里了,我特意去帮你找回来。” 宋蕴的手腕痒痒的,看赵雍淳这一身湿漉,以及这串婆兰珠,她全明白了,玉香扔掉婆兰珠的一幕肯定是被他看见了,他从出现在她面前,就一直黑着一张脸,压抑着一身怒气,原来只是因为她扔掉了凤澜月的心意,让他生气了。 跟刚才萧赫旻抱她的事,没有半点关系! 她还以为…… 心底的失落无线扩大,吞噬了手腕上的痒,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那串婆兰珠子,怒眸对上赵雍淳阴寒的眼神,道:“这种东西怎么能配得上我尊贵的身份?我是谁?我是蕴公主!” 话落,一手用力一拽,穿着珠子的丝线被拽断,一颗颗珠子全部滑落砸在地上。 正好,凤澜月央求了裴钰带她来蕴香宫,说宋蕴可能是有什么苦衷才会丢掉她送的礼物,担心阿淳哥太冲动得罪了宋蕴。 却是亲耳听见这句诛心、鄙夷又嫌弃的话。 顿时,她大受打击,掩面大哭跑走。 赵雍淳没想到宋蕴居然会这样做,而且这一幕还让澜月看到了。 从他知道宋蕴表面接受澜月的礼物,背后扔掉后,他是很愤怒,想替澜月讨回公道,可等他从池塘里找出那串珠子后,他就没有了半点要怪宋蕴的意思,只是想着让宋蕴收回这串珠子,澜月不要伤心难过就好。 可没想到,宋蕴居然能做得这么过分! “你!”他用力一把将宋蕴推到在地上,转身就急忙去追凤澜月。 摔在地上的宋蕴看着他跑去追凤澜月的背影,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心如同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拧着,疼得她要喘不过来。 她很疼,摔得很疼,心里很疼,手腕火辣辣的,又疼又痒…… 宋蕴提前出了宫,回去的马车上,她不言不语,一脸哀伤呆愣。 章太妃已经听玉香说过今日蕴香宫里发生的萧赫旻那事,只道宋蕴是为情伤心难过。 她心里暗叹,她难道是真看走眼了吗?萧赫旻竟然是那等卑劣之人? 宋蕴提前出宫的反应也在宋昱敬的预料当中,见到倾心的男子与其他女子亲热,定是会伤心欲绝的。 果然,萧赫旻就是那夜占了宋蕴的人! “萧世子没能跟那宫婢发展到最后一步,浪费了一步好棋。不然就能强逼着萧世子和蕴公主退亲。”陆如海惋惜道,萧赫旻与那宫婢撞上后,他可是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 “萧世子也是定力十分坚毅。”那宫婢的嘴唇上抹了最烈的chun药,萧赫旻虽然中药,却没有彻底恢复理智,而且清醒得十分快。 不然,他与那宫婢定木已成舟。 “既然被蕴妹撞见了,他就是发疯了也会被拴住。今日这出,只是为了试探蕴妹对他是否在意。”宋昱敬一想到宋蕴那夜被萧赫旻占了身子,现在连心都给了萧赫旻,他就烦躁盛怒。 只差一点点,蕴妹就是他的了。 “萧世子离开的时候,将那宫婢带走了。若如法从宫婢嘴里撬出有用的消息,肯定活不了命。可惜了个好苗子……”陆如海惋惜道。 “宫里宫婢那么多,再选几个去炼便是……”宋昱痕不耐烦道。 却说萧赫旻也没参加晚宴,早早出了宫,还带走了那名宫婢,他就怀疑这事肯定是有人安排的。 谁安排的呢? 宋蕴! 他查了,那名宫婢就是蕴香宫的宫婢,宋蕴为了退亲,就安排她的婢子服药勾引他,然后再亲眼撞见此事,逼迫他退亲。 可是,宋蕴退亲,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吗? 难道这个小姑娘又换了手段,先把婢子塞给他,在婚前抓住他偷情的证据,好在婚后死死捏着他? 小姑娘小小年纪,这心思倒是深沉,手段也毒辣、独特! 将那宫婢又拷问了一番,确定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他看着眼前宫婢绝美的容颜,不复在宫中时为她所惑的温柔,眼神阴寒狠厉,浑身笼罩的是一股森森杀意,抬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扭,宫婢气绝在他面前。 万安出现,禀报道:“世子,打听清楚了。” “蕴公主对赵侯府的那个庶子赵雍淳十分好,听说赵雍淳救过蕴公主,赵雍淳也因为这层关系,才进宫当了侍卫,不然,他在京都的处境,连个下人都比不上。” 昨天,世子让他去打听一下宋蕴身边有没有格外亲近些的男子,这事也不是秘密,他很快就打听了出来。 “哦,那个赵雍淳,年纪比宋蕴还小些,又是个没用的人,她看上谁,都不可能看上他吧!”萧赫旻到没有将赵雍淳放在眼里,说道赵雍淳时,他语气都有些不屑。 在很久之后,他才为今日的疏忽大意悔恨不已,就是这个他从来都没看上的人,夺走了他此生所爱。 万安又递给萧赫旻一封信,“秀女今日已到京都,明日一早就进宫。她约你在十花楼相见。” 萧赫旻看到信封上娟秀熟悉的字迹,激动不已,今日所有的不快一扫而空。 看了信后,就直奔十花楼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被困宫中暗牢 宋蕴回到昭王府后,才从那莫名其妙的悲伤里回神过来,被擦过药膏的手腕仍有密密麻麻的痒意,她让玉香将今日卫子衿送的那株灵花找出来,直接碾碎了敷在手腕过敏的地方。 能解百毒的灵花就是妙,才敷上去一会儿,她的手腕就不痒了,连发红肿起来的地方也小中了,肤色恢复正常。 玉香觉得可惜:“这么好的东西,用来治过敏,大材小用了!又不是没有治过敏的药膏!” 她也就抱怨一句,公主身份尊贵,用再好的东西也是应该的。 其实宋蕴用完了之后,也有点儿后悔,她不应该一时之气,就把灵花给用了,这么好的东西,可是很难再弄到另外一株了,好刀要用在刀刃上。 唉! 又想到今日赵雍淳那般护着凤澜月,她闷闷的叹了声,气得蒙被就睡。 赵雍淳和裴钰好不容易将凤澜月哄好了,又带着她去十花楼里让她高兴高兴。 十花楼并不是青楼,反而是一高雅所在,十花楼里汇聚各地名花,楼主也是个爱好侍弄花草之人。 正直牡丹花盛开之际,十花楼里光是牡丹的品种就有十多种,若不是裴钰与这里的老板是好友,可没有机会看到这里所有牡丹的品种。 “黑花魁。” 老板一株株的跟他们介绍,眼前的这一株,便是花朵红得发黑的牡丹。 “花二乔。” 一朵花分两色,一半粉白,一半嫣红。 “一株三色。” 顾名思义,一株长出了三朵颜色不一的花。 “白玉镶金。” …… 凤澜月本就喜欢花花草草,今日见到这么多种类的牡丹,株株矜贵,她以为花嘛,一般就是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却没想到连牡丹都有这么多种不一样的花,着实是开了眼界。 萧赫旻匆匆赶到十花楼,想到马上要见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他的心狂烈跳动着,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恨不能将他一颗真心送到她面前让她看个明白。 他此生幸福就在今夜,一过今夜,她入了宫,两人便如天涯海角,相逢即陌路。 “世子。”低浅婉转犹如黄莺的声音响起,萧赫旻寻声音看去,看着那个他想了那么久、怨了那么久、爱了那么久的女人,他胸口一窒,闷闷的,那颗心复杂的跳动着,惊喜又愤怒。喜她在最后一刻约他见面,怒她多次拒绝他,无情将他抛弃。 她一身薄缥色水袖长裙,裙摆的蝴蝶烨烨生姿,肤若凝脂,云鬓轻拢,细柳黛眉,一双剪水秋眸更是衬得她柔弱多情,身姿绰约宛若不沾凡尘的仙子,她仍一如既往的美,令男人看一眼便窒息,深深的为她所迷。 萧赫旻冲过去,搂住她的腰,一低头霸道的唇吻上那片朱唇,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融入骨血里,看她还逃走! 女子起先还贪恋着他的吻,身子软下去,沉迷他的霸道和纯熟的吻技当中,浅浅回应他,可片刻后,她又抗拒的挣扎起来,一口用力咬伤他的舌,推开他。 “世子爷,您别这样!”苏含容一副羞愤又伤心的口吻道,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泪水滚动,好似眉睫一动,就能滚下盈盈热泪。 “别这样?含容,你告诉我,你要我怎样?”萧赫旻伤心泪落,面对眼前的女子,他所有铁血手腕都没用,明明坚硬如铁的心,唯独被她伤得千疮百孔,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今日约你来,是做你我之间最后的告别,明日一早,进了宫,我与世子之间便相逢即陌路,曾经那份情谊,含容会记在心里永世不忘。世子就忘了含容,好好对待蕴公主。含容祝世子和蕴公主能早日成婚,婚后举案齐眉、夫妻琴瑟和鸣,子孙满堂,白头偕老……” 苏含容退开了几步,字字带泪,伤心欲绝,这份感情在她心里也割舍不下,可他们之间终究没有缘分。 “你永世不忘,却叫我忘了你,含容,我对你情深如海,你觉得我能忘记你吗?”萧赫旻伤心愤恨的质问。 而她只是沉默,拿着帕子捂泪。 “含容,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趁着今夜你还没有进宫,你跟我走,我们离开京都,离开凉州,远走高飞……”萧赫旻期盼的双手握着她柔弱颤抖的肩膀,为了她,他愿意放弃一切,只要她点头。 他立马就带她走! 时间静默得只能听到苏含容颤抖的哭泣声,可她还是拒绝了。 “世子,你我命中有缘无分,你有远大的理想抱负,你是镇远侯府的未来,含容不能自私的拖累了你……” 萧赫旻颓然的双手落下。 在楼上的赵雍淳、裴钰、凤澜月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戏。 裴钰想着今日宋蕴如何的面目可憎,伤害了澜月,见到楼下那一幕,他用鼻子冷冷哼了一声:“活该!” 活该在生辰当日,未婚夫跟别的女人私会,还准备带别的女人私奔! 赵雍淳却寒着脸色,这萧赫旻太过分了,白日在蕴香宫对宋蕴动手动脚又搂又抱的,一副嬉皮笑脸,夜里,却又抱着别的女子吻得热烈难分,还说要带人私奔! 他推了裴钰一把:“你出去拦拦!” “不去,又不是我未婚夫,我拦个屁!她不是要退亲吗?正好,人私奔跑了,她不正高兴?”裴钰努嘴,一点都不情愿。 退亲是一回事,可要是亲还没退掉,未婚夫就拐带要进宫的女人跑了,那宋蕴可就要成为京都的笑柄了。 “裴钰哥,蕴公主可能是对我有些误会,但好歹是她救了我,对我有救命之恩。”凤澜月恳求的眼神看向裴钰。 裴钰的硬心肠一下子被凤澜月软湿湿的眼神软化了:“好,那我就看在澜月的面子上……” 他话未说完,赵雍淳就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将他踢得滚下楼梯。 裴钰摸摸痛成几瓣的屁股,恶狠狠的瞪向已经隐藏起踪迹的赵雍淳一眼。 好你个小子! 最好别让小爷拿着你的脉,否则,小爷定要你好受! 在很久以后,赵雍淳很后悔踢了裴钰这一脚。不过,他想着以前欺负捉弄裴钰很多次,或许那小子早就记恨上他了,以至于那小子总是在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时候再狠狠插上几刀。 “哟,这不是萧世子吗?今日蕴公主生辰,你却在夜会佳人?”明明宋蕴的生辰宴早就散了,他却故意提起宋蕴来。 “世人皆知皇上疼蕴公主那可是疼得入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蕴公主若是生了气,想找什么人,恐怕皇上就是将这天下搅个天翻地覆,也会将某些人抓出来吧!” 这么满含警告的话,傻子也能听明白。 这两人要是敢私奔试试! 到时候牵连的可就不是他们两人,而是连着他们的家族都会被牵连其中。 “裴公子说的是,皇上如此疼爱阿蕴,我亦为阿蕴开心。皇上已经封了我为京都巡查史,裴公子有些产业事情繁多,本世子会派人多多盯着。”萧赫旻同样满是威胁的口吻道,一身冷肃威压,与裴钰未出现之前的神色天差地别。 他这是在提醒裴钰少管闲事,否则澜月楼可不会太平。 “放心,这事,我铁定不到处宣扬,毕竟,蕴公主要面子的。你呢,该歇的心思赶紧歇了,京都不比你们那穷山恶水的凉州,无人敢管镇远侯府世子,可在这京都,你萧世子,就算个屁!” 裴钰这话,是对着萧赫旻说的,但真正是要说给苏含容听的。 萧赫旻在京都都只是算个屁,那她苏含容,连个屁都算不上! “裴公子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与萧世子是同乡,有几分情谊,一到京中听说萧世子也在京都,才想着约他一见,也是想着日后进了宫,能得萧世子几分照拂。毕竟萧世子是蕴公主的未婚夫,蕴公主是皇上最心疼的人……小女子见萧世子就是有这一点点的私心……”苏含容慌张的解释道,急于将自己撇清干系。 一旦传出她入宫前与男子私会,她就别想活命了,更别说入宫后飞上枝头当凤凰。 “的确如此。”萧赫旻冷冷道,看向苏含容的眼神多了几分冰冷,隐隐藏着些受伤。 既然她已经拒绝跟他离开,那就与她撇干净关系,对她才好。 “本公子可什么都没说。”裴钰摇摇手里的白玉骨扇悠然阔步的出了十花楼。 赵雍淳带着凤澜月从后门出来与裴钰汇合。 “其实蕴公主也很可怜的,未婚夫心里有别的女子,等成婚后,日子肯定不好过。裴钰哥,你能不能选几样昂贵些的东西给我,我送给蕴公主当礼物。我想,我今日给蕴公主送的那份礼物,她不喜欢,但又不好直接当着我的面说,才那样做的,她也是顾及我的颜面。”得知了宋蕴被未婚夫背叛,那个高高再上的蕴公主原来也这么可怜,凤澜月似乎是心里得到了些安慰。 她与宋蕴,一个是地上污泥,一个是天上白云,突然觉得两人之间差距似乎并不是很大,甚至比她还可怜些。 “澜月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裴钰拿着白玉骨扇点了下她的脑袋,答应了下来。 赵雍淳原是极气恼宋蕴,可今夜萧赫旻这事,他又不免担心宋蕴,摸摸还藏在怀中的礼物盒子,脚步停了下来。 “裴钰你送澜月回去,我有事离开一下。” 今日还没过去,还是她的生辰。 生辰礼物,自然是要在生辰当日送出去,哪怕是第二日送都不算生辰礼物。 还未等裴钰答话,赵雍淳就身形一晃,往昭王府的方向去了。 宋蕴已经睡下,想到白天时两人闹得很不快,他还将宋蕴推到,赵雍淳也就没有将她叫醒,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礼物,塞进她的手里,就立即离开了昭王府。 宋蕴第二日醒来,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盒子,盒子里放着一颗散发着清香的珠子,闻一下便觉神清气爽。 哪儿来的?谁给她的? 常夜里闯进她的闺房,就只有他,是他吗? 她两次在宫中被下药,都是得他所救,这珠子的清香闻起来十分醒神,所以应该是他送的。想到赵雍淳半夜里给她送来的生辰礼物,宋蕴笑弯了眉眼,昨日那些不快一扫而空。 盒子里面还夹了一张纸条,宋蕴拿出珠子后,将纸条拿出来摊开一看。 纸条上尽数昨夜十花楼之事,另有澜月楼打听到的苏含容和萧赫旻之间之事,虽不详尽,却也说了个大概。 昨夜赵雍淳先将礼物给了宋蕴之后,又去了澜月楼,非逼着裴钰将萧赫旻和苏含容之间的事打听出来,得了结果后,去而复返,将这纸条塞进盒子里。 萧赫旻昨夜自十花楼离开之后,就觉诸多事情不再他预料之内,他得尽快先拿到铁卷丹书。就往昭王给出的提示往五里长街当铺而去,找了那儿的掌柜,说明来意,又将昭王生前留下的手令给掌柜看。 掌柜看过后,就转身带着萧赫旻往內间走去,打开一处暗房密道,领着萧赫旻进去,两人在密道里走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来到一处藏宝密室,掌柜指着放在石台上的一个宝盒,道:“这里面,便是铁卷丹书。” 萧赫旻要过去碰,掌柜却拦住他,让他将昭王留下的手令拿来,将那块小铁片摁进盒子一方的小孔里,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来,才打开盒子的锁。 接着,掌柜递给萧赫旻一粒药丸,让萧赫旻吃下,同样,他自己也吞下一样的药丸,才打开盒子。 盒子一打开,里面就有弥漫的毒气散开,毒气散尽之后,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东西呢?”萧赫旻动怒质问。 掌柜也惊异不已:“怎么会不见?” 没了铁卷丹书,萧赫旻也没那么客气,脸上满是阴寒杀意,手中的剑指着掌柜的喉咙:“是不是你独吞了铁卷丹书?” “在下是昭王的暗仆,对王爷忠心耿耿,不然王爷也不会将藏宝密室交给我管理,再说,没有萧世子手上的王爷手令,我也打不开这盒子。” 掌柜所说不像有问题,但铁卷丹书却不见了,萧赫旻气急败坏,怎能轻易放过这掌柜。 “东西在你手里不见的,这世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进到这密室?知道铁卷丹书的下落?” 别说萧赫旻怀疑,连掌柜自己都想不明白,绝对没有人进来过这里,这里的机关没有被破坏、而且装着铁卷丹书的盒子也是正常被钥匙打开,连盒子里的毒气都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能有这等本事拿走铁卷丹书的人,也就只有昭王,但昭王已死。 到底是什么人拿走了铁卷丹书? “萧世子,昭王虽死,但昭王的五大护部、十楼风雨、三百暗仆仍在,今日我死在萧世子之手,镇远侯府可是要公然与昭王府为敌?” 萧赫旻即便再气愤,也不会真动手杀了掌柜,他也曾跟在昭王帐下带兵打仗过,连他父亲镇远侯都曾得昭王相救,于公于私,萧赫旻不会贸然对昭王府下手,况且,别人不了解,他却知道,昭王府藏着太多东西。 昭王生前,就有几大势力跟昭王接触过,想要拉拢昭王府。 可偏偏昭王是个油盐不进的人。 萧赫旻收了剑,只怒道:“东西是在你手里丢的,你需给我个交代!” “自然,我会去查是什么人拿走了铁卷丹书。”萧赫旻不说,掌柜也不会推卸责任。 萧赫旻到京都后,真是霉运连连,像是凤凰令毫无消息,接着又是宋蕴那个小姑娘向他退亲,心爱的女人拒绝他而入宫选秀,本来如探囊取物的铁卷丹书如今也踪迹全无! 京都,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红衣回神机阁取来了宫廷卷。 但她取来的只是近三年来的案卷。卷上所记录的都是些帝王后妃风流野史,裴钰和赵雍淳逐字研读几遍,都没有找到特别有用的讯息。 “三年前开始,大肆广选秀女入宫,未被选上的秀女会被留宫当宫婢,之后每年都有不少宫婢失踪,宫婢大多貌美年轻,失踪的那些宫婢大多是被卖去青楼,或遭后宫主子毒杀,或用银钱贿赂侍卫,逃出了宫……”赵雍淳看到一条讯息,细细品味,不由眉头微皱。 “有问题?”裴钰问道。 这条讯息他都看了两三遍,都没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赵雍淳摇头:“不确定,总觉得有点问题。” 裴钰倒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问题?就说这京都的各大府宅里,还常有打死下人,丫鬟被卖去青楼,或是逃走的事,那偌大的皇宫,那么多主子,身份地位又比常人高许多,性情古怪些也是正常。” “目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这一个讯息,我先进宫去查一下吧。”赵雍淳道,明明看起来没有问题,但他总觉得这事透着些不寻常。 宫廷卷近三年的记录,才只有这么点讯息,看来,皇宫的防御比他们预料的更加森严,而且宋昱敬怕是对神机阁家主也没那么信任吧。 赵雍淳说完,就进宫了。 过了一日,都没有出宫,也没给裴钰传出半点消息来。裴钰不由有些着急,以往两人每日都会互通消息,可这次他进宫之后,就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第二日宋蕴来了澜月楼,从为凤澜月拿到血凤凰后,她就与赵雍淳、裴钰成了盟友。 而他们至今却还没有一次盟友会谈。 前世她只是个被困深闺深宫的女子,对许多事情并不清楚,今生她要为保护自己、为保护昭王府而变强,昭王府的那些秘密,很快就会被几大势力盯上,在此之前,她要彻底了解那几大势力。 快速了解几大势力,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澜月楼这里知道。 裴钰知道宋蕴的来意之后,虽然他因为宋蕴在对凤澜月送礼物的那事上已经印象恶劣,但他却是十分赞同赵雍淳能有昭王府的势力相助。 据他所知,江陵府、卫家都在昭王生前派人找过昭王,要拉拢昭王府。 可是在昭王死后,他们又全都失去了对昭王府的兴趣,若是为了昭王府的兵权而来,那昭王死了,对他们拉拢昭王府似乎影响并不大。可他们为什么都放弃了? “蕴公主开口便是要了解这么重要的机密,只不过,当初蕴公主说与我们同盟,虽拿到了血凤凰,但铁卷丹书如今还不见影子,在下,可要看看蕴公主的诚意……” 有些时候,裴钰不得不防着些,他可以告诉宋蕴她想知道的,但宋蕴也得拿有同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 宋蕴二话没说,到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拿着毛笔就画了一张凤凰令的图案递给裴钰看。 “裴少主可觉得这画眼熟?” 裴钰惊异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之前那张凤凰令的图纸他可是研究了数百遍,他猜着画图纸的人会不会将秘密藏在那一笔一划的勾勒轮廓里,故而,他对那画风是十分了解。 今日宋蕴所画的一副,与当初突然出现的那四份图纸绝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宋蕴! 看裴钰点了头,宋蕴才将那份图纸让烛火烧尽,问:“裴少主可以跟我说我想知道的事了吗?” 裴钰又用力的点头,将卫家和江陵府的事详尽的说给宋蕴听。 卫家家主是当朝丞相卫秉风,朝中大臣有一半是他的门生,另外有灵妙山、玉萧宫、千叶百花的势力,卫秉风有三子一女,女儿卫子衿自小入灵妙山学艺,精通兵法权术,像什么琴棋书画这些,对她而言都是入门级别。长子卫子尘、次子卫子辛、幼子卫子冥…… 江陵府因盘踞江陵百年,江陵的一切都属于江陵府,像什么武馆、镖局、青楼、钱庄……等等,他们就是一方的霸王,而且江陵府百年来所有收成都归江陵家,表面上江陵府仍是宋家天下的土地,实际上早就与宋家天下没有了半点关系。但江陵家有个诅咒,江陵家的男儿,百年以来,没有一个活过二十五岁。 澜月楼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是粗略的知道些各大势力的消息,不可能知道得事无巨细。 至于皇宫那边的讯息,澜月楼更是一无所知。 “对了,阿淳进宫查事情,已经两日没有消息,皇宫如铜墙铁壁,我担心他会有事!”裴钰看向宋蕴道,也就宋蕴能够自由出入皇宫。 “我现在就进宫!”宋蕴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此时的赵雍淳正被关在暗牢里,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人打晕,醒来时就已经在暗牢,随后他就感觉眼睛一阵刺痛,双眼便就看不见任何东西,接着耳朵也如被尖利震耳的声音所激,一阵耳鸣之后,便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好在嗅觉尚未失去,他闻到一股腐朽的臭味。 气味很熟悉…… 宋昱敬看着眼前双手爬在地上像狗一样闻着什么气味的赵雍淳,他微微皱眉,一脚踢向赵雍淳,赵雍淳吃痛摔在地上。 警惕的大声问:“什么人?谁抓了我?我可是御前侍卫!” 可惜,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把他抓来做什么?”宋昱敬不悦的询问身边的人。蕴妹当众说过这个贱奴之子是昭王府的恩人,怕是他出事,蕴妹会找他要人。 “他进了禁地,正好拿他做药不错。”一个浑身裹满黑袍只露出一双阴深深可怖的眼睛的瘦弱矮小的男人说道。 “放了他!”宋昱敬命令道,转身就往一处石门而去,机关打开,整个黑暗密布的暗牢被各种诡异恐怖的吟叫声填满,犹如来自地狱的暗夜狂欢。 赵雍淳若能听得见,必定会被这些声音吓晕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昭王暗仆 宋蕴一到宫里,蕴香宫的一个宫婢就引着宋蕴去了暗牢。 “公主说过赵公子是昭王府的恩人,奴婢便对赵公子在宫中之事多有观察,才知道赵贵妃对赵公子心有不满,暗中派人将赵公子打晕扔进了这处暗牢里。”宫婢解释道。 这儿,是赵贵妃的一处暗牢。 说是暗牢,其实就是一个挺小的密室,位置隐蔽,在承熹宫附近荒废的一处小院的地下。 从前世宋蕴就知道宫中的人都是宋昱敬的,绝没有一个对她忠心,这宫婢自然是宋昱敬安排带她来的。赵贵妃即便是再讨厌阿淳这个庶弟,断也不会在宫中将他打晕关进暗牢里。 牢房门打开,宋蕴看到赵雍淳不像是有事,宋蕴悬着的心才放下。 “阿淳!”她跑进去喊道。 可赵雍淳却像是没听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淳!”宋蕴又叫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阿淳!”宋蕴过去握住他的手,“我来救你了!” 赵雍淳突然被人触碰,这才有了反应,警觉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握着的手很柔软,手掌也偏小,细滑柔顺,应当是个女子,但不知是敌是友,赵雍淳没有轻举妄动。他无缘无故被关在暗牢里,还失明失去听觉,突然又出现一个女子,他实在难以联想到会是来救他的。 毕竟这儿是皇宫,尤其诡异阴森的地方。 也不可能有人来救他。 “阿淳,你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宋蕴察觉到不对,出声询问。 果然,赵雍淳没有丝毫的反应,只顾自己沉思。 但是很明显,在她触碰到他的时候,他是有反应的。 于是,宋蕴摊开赵雍淳的手掌,在他手掌上写了一个字。 “蕴……蕴公主……”赵雍淳反应过来手掌上写的是一个蕴字,惊疑出声,难道真是她? 宋蕴见他面有所疑,便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拿出里面有清香的珠子给他闻,果然,赵雍淳闻到这股香味,就脸上疑色顿消。 他道:“你是来救我的?” 宋蕴又一笔一划的在他手掌上写:“是。” 赵雍淳只觉得手掌那一笔一划的触摸如玉润生温,被她手指划过的地方撩起阵阵酥麻的痒意,激得他内心波澜云卷,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出现那夜的许多场景来…… 亏得暗牢里光线暗,没人注意到他从耳根子一直红到了脸颊。 出了暗牢后,宋蕴直接带着他出宫去了澜月楼里找裴钰。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弄成了这样?”裴钰惊问,他清楚赵雍淳的本事,宫里再危险,也不至于失踪两天就失明又失去听觉。 “我知道神机阁本事大,东西也多,你先看看有没有药治好他,一切等他好了之后再问。”宋蕴没好气瞪了裴钰一眼,现在怎么问,他又听不到,看不到的。 “哦。”裴钰点头,他也是一时太过惊讶而已,他过去看了看赵雍淳的眼睛,又给他诊了下脉,很快就找出一个小瓷瓶倒了粒药丸给赵雍淳服下。 服下药丸后,赵雍淳没一会儿就恢复了视觉和听觉。 “先听我说!”赵雍淳看到眼前的裴钰和宋蕴,眼前景象也是凤澜月里他和裴钰常在的房间,他松了口气,脸色严肃如临大敌。 “我什么都没查,就被人打晕扔进暗牢里,醒来后一下子就失明和失去听觉。那期间,有人踢过我一脚,那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腐朽臭味,还有,那个暗牢的墙壁尤其冰凉湿滑,没多久,我又晕倒了过去,再醒来之后,阿蕴就出现救我出来了……”赵雍淳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将所有的细节都说了出来,不错漏一点。 他没有视觉和听觉,只能靠味觉和触觉,所得到的讯息并不多。 但愿有用。 宋蕴脸色也很严峻,沉重,她更确定,赵雍淳最先被关的地方并不是赵贵妃的那处暗牢。 “蕴香宫的宫婢带我去那里救你,她说是赵贵妃嫉恨你,暗中派人将你打晕关进暗牢里。”宋蕴将婢子的话说了一遍,“虽说我常在蕴香宫小住,但那里的婢子并不是我的人,她们都是皇上的人。真正抓你的人是皇上的人,既然你什么都没做,应该是被误抓了,才会特意派人带我去救你出来。” 宋蕴表现出的严肃,以及她说出的话,让裴钰纳闷又震惊。 他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整个人是懵的。 这怎么回事? 他还以为赵雍淳是露出了什么马脚才被抓的,毕竟都被弄失明、失去听觉了。 赵雍淳也知道抓他的事肯定跟赵贵妃没有关系,但宋蕴那么笃定的说是皇上的人,他感觉皇宫是一团阴森的迷雾,同样,宋蕴也是一团迷雾,就算他们挣扎进去拼命想拨开迷雾探其根本,最后也只会让自己深陷,无法将事情弄明白。 “总之,皇宫很危险,别再去皇宫查什么。如今你还什么都没查,就已经身陷囹圄,若你真探查到一点点的事,恐怕……”恐怕危险的人不只是他自己,还有她,甚至引起一起大乱。 从她被下药那夜出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再到今日赵雍淳无缘无故被关在了什么暗牢里,还失明失去听觉,宋蕴就隐隐觉得,比她预料的更可怕,她对宋昱敬的了解,也只是皮毛。 想他前世,在她父王死后的三年里,他就拿下了昭王府的一切、卫家、江陵府,甚至远在边陲的小国古兰也被一举歼灭。 古兰国虽地域小,人口少,但古兰国却是千百年来尤为神秘的国度。 前世时,古兰国被灭后,宫里就有许多人在谈论古兰国的神秘事情,玉香打听到一些,告诉过她,古兰国有神秘的力量抵御外敌,甚至预测未来,甚至还有异宝,什么古兰秘境之类的。 总之,曾有国家冒犯过古兰国,都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更是最后没有落得好下场。 可见宋昱敬竟然把古兰国灭了,他有多可怕! 像是铁卷丹书、凤凰令、潇湘醉也都落在了宋昱敬的手里。 哪怕今生,宋昱敬一样都没有得到这些,他本身的势力也不是他们目前能够抵抗对峙。在此之前,还不如让卫家和江陵府与宋昱敬先斗,消耗宋昱敬的势力。 而他们暗中攒势发展强大。 赵雍淳看向宋蕴的眼神从审视渐渐变成怀疑,他侧头看了眼也是迷惑怀疑的裴钰,怒道:“裴钰你出去!” “干什么?这我地盘!”裴钰立即气得跳脚,叫嚣着他的领地权。 赵雍淳一掌将他从窗户打飞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宋蕴和他两人,他才凝着脸色,晦暗幽深,问:“你两次在宫中被下药,你知道是何人所为?你知道宫里有人要害你?” “是。”宋蕴没有否认,但并不打算告诉赵雍淳所有的真相,“至于更多的,我无可奉告。” “我会去查清楚!”赵雍淳敛眉,语气严肃,态度坚决。 她不说,他便去查个清楚,宫中的秘密,以及她藏着的秘密,绝非小事。 “赵雍淳,你这样会害死所有人!” 宋蕴冲他怒道,她也是急了,怕赵雍淳固执己见,非要去皇宫查什么,此时的他们恐怕在宋昱敬看来,就如同灰尘砂砾一般,而宋昱敬则是巍巍不可撼动的高山巨石。 赵雍淳心中烦闷,在宫中莫名其妙的就吃了这么大的憋屈,在暗牢的时候,他就有种被压制得闯不过气来的感觉,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太过渺小。 “你知道什么?”他细眯着眼睛再度看向气怒里的宋蕴。 宋蕴无奈又悲悯的笑了声,道:“我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有关我的秘密,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她要对付宫了里的皇上,她要谋反,赵雍淳还会帮她吗? 炎炎五月,太阳晒得人发懵。 宋蕴走后,赵景邺也从窗口跳下去,找到蹲在一块巨石上晒太阳的裴钰,这位小爷平日里可爱美,将他那张脸看得比命都重要,如今,烈日炎炎,他的脸都晒得成了猴子屁股,竟然没半点反应。 他神色专注认真,难得见他几回严肃,察觉到赵雍淳过来,他才撇头看了赵雍淳一眼。 “你也不怕将你那张脸晒得脱皮!”赵雍淳打趣他一句。 裴钰朝他伸手:“扶我起来!” 蹲太久,腿有些发麻了。 “毒辣的太阳晒得人闷闷的,就像我们现在的状况,掉进了一团迷雾里,可能因为她太过干净又不谙世事,年纪又小,所以明明觉得她有很多可疑之处,却没有防备她,怀疑她。” 扶着裴钰走到一处树荫下的赵雍淳听出他这话所指向的是宋蕴,微微沉怒,一把推开他。 “你说谁?”他冷问,“既已是盟友,就不该怀疑。” “阿淳,我必须提醒你,如果她是皇上的人,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说得通,她知道我的身份,笃定自己可以拿到血凤凰,那她接近我们、成为盟友,都只是她的借口,她的目的是被皇上安插在我们身边,只是目前还不知道皇上要对付的是我们,还是卫家和江陵府。不然,她为什么极力反对我们去查皇宫的事?” “阿淳你好好想想,你这次被抓,她一进宫,就立马找到你被关的暗牢。甚至她怀疑皇上,也恐怕是想断绝我们怀疑她是皇上的人的可能!” “还有,当初出现的凤凰令图纸,出自她手。” 说完这些,裴钰就身形一晃,飞回了他的房间里。 他在太阳底下想了很久,只有一个结论,不管宋蕴是盟友还是奸细,她都是个极其可怕的人。 赵雍淳心中也有疑虑,血凤凰到手的太容易,宋蕴也的确是处心积虑的接近他们。如若皇上待宋蕴并非真心的好,那又怎么可能将极其珍贵的血凤凰拿出来救她? 难道所有的一切,只是宋蕴和皇上布的一道棋局? 赵雍淳摇头,再没有实际的证据指向宋蕴是皇上安排的棋子,他不会对她怀疑。 况且,女子的清白,她给了他。 而一身疲惫,刚出了澜月楼的宋蕴,就被萧赫旻拦住去路,凶狠阴沉的捂住她口鼻,就将她挟持走,带进了萧府里,萧赫旻才放开宋蕴。 “你抓我干什么?”宋蕴一肚子气全冲萧赫旻撒了。 “你是我未婚妻,我邀你来府上玩一玩,怎么了?不可以?”萧赫旻双手环胸,此刻他的脸上可没有半点跟宋蕴玩闹的意思,寒冽如黑铁的脸色,瞎子都能知道,他有多可怕。 宋蕴一双杏目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在他强烈的威压之下,没有半点慌乱。 “你不怕?”萧赫旻低声冷问,这小姑娘没哭,倒让他有点意外。 “怕什么?你敢抓着我不放不成?还是吃了我?”宋蕴镇定道,其实她心里早慌了,今日的萧赫旻不同往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吃你?对,你我是未婚夫妻,奈何你一门心思想着退亲,我又不想退亲,只好先将生米煮成熟饭,那你也就只能嫁我。小阿蕴,你说这样好不好?”萧赫旻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逼近了宋蕴一步。 宋蕴坚定的步子没退,仰头瞪着他。 “好啊,今日你要是碰了我,我会好好收拾着嫁给你,不过,在嫁给你之后,我会进宫向皇上告发,你与他后宫一位叫苏含容的秀女不清不白,私相授受,珠胎暗结……我会上皇上杀了那个苏含容,我再一封休书休了你。” 哼,威胁,谁怕谁? 这儿是京都,可不是凉州。 他镇远侯世子算什么? 顶多算个屁! “萧世子,你觉得可好?”宋蕴挑衅的眼神看向他。 萧赫旻气得伸手就掐住宋蕴的脖子,发了狠,要掐死她。 果然那个裴钰将那夜十花楼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宋蕴,好,他先杀了宋蕴,再去澜月楼给裴钰找点不自在! 手上力道一用下去,宋蕴几乎半点空气都呼吸不上,人也虚脱无力挣扎。 眼看,宋蕴就要气绝,萧赫旻突然冷静下来发,放开了宋蕴。 杀了宋蕴,皇上不会放过他,昭王府的那些势力也不会放过他,幸亏他及时清醒没被愤怒所支配做下悔不该的事情。 “我警告你,你敢做出伤害含容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你!”萧赫旻指着整个身体都无力瘫倒在地上的宋蕴警告。 宋蕴用力了呼吸了好几口空气,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恢复了点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萧世子,并非我要与你为难,只要你答应退亲,苏含容与我有何干系?” 事关苏含容的身家性命,萧赫旻怎么会轻易相信宋蕴的话。 既然宋蕴知道了此事,他就决不能让宋蕴将这事说出去。他今日抓宋蕴过来,就是觉得铁卷丹书还是在昭王府的人手里,那个地方,不可能有别的人盗走铁卷丹书。 铁卷丹书失踪,极有可能是昭王府内部的人偷的。 宋蕴可是昭王最疼爱的亲生女,只要有她在手,说不定就会有铁卷丹书的消息。 同时,他还怀疑,拿走铁卷丹书的就是宋蕴,她既然是昭王唯一的女儿,昭王会不会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她这么想退亲,应当是知道昭王是用铁卷丹书当做两府结亲的信物,所以,她拿走了铁卷丹书,就是不想嫁给他? “这些天,你就留在萧府,与我培养感情,等我确定你不会做出伤害含容的事情,我才会放你走。”萧赫旻冷声道。 “你这是要软禁我?萧赫旻,你好大的胆子!”宋蕴怒喝,刚刚要杀她,现在又要软禁她。 好你个萧赫旻! 亏得我还因为你是我未婚夫,怕你和镇远侯府会被宋昱敬迁怒,想尽办法与你退亲,将你们镇远侯府从前世的那场灭门灾难里推出去,而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宋蕴将后槽牙咬得发响,一双怒眸燃着熊熊大火。 萧赫旻嘴角掠过一抹阴笑,伸手一勾,勾住她细柳腰肢,拉进贴着他,用他那略带有几分粗哑磁性的声音诱惑道:“看你这吃醋的模样,都快让我爱上你了。小阿蕴,努力一点,让我爱上你,如此一来,苏含容算什么?她的死活自然就不干我的事。毕竟,你我才是正经的夫妻。” 这一刻,他的话都是真心的。 苏含容入了宫,凭着她的相貌和力争上游的心思,必定会被选为嫔妃,他与苏含容之间已经不再可能。此时,他是还忘不了她,想到她就会心如刀扎。但宋蕴是他未来的妻子,爱上自己的妻子才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情。 他想放下苏含容,试着,去爱未来的妻子。 “谁跟你正经夫妻!”宋蕴怒道,用力推开萧赫旻。 这男人,刚刚还要杀她,现在却又孟浪的像个登徒子! “哦,那你是喜欢不正经?” “滚!”宋蕴拔下头发上的短簪就刺向萧赫旻又袭来的手臂,她用的力气大,那一簪子竟然刺进萧赫旻手臂肉里几分,立即淌了血。 萧赫旻顿时黑了脸,收了所有的嬉皮笑脸,黑得如墨的脸色,狠狠的瞪着宋蕴,强行压制下想要将她一掌打飞的冲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所伤。 伤他的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好,你说出铁卷丹书的下落,我现在就放了你,还会答应退亲。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萧赫旻发了狠,也不再同宋蕴慢慢周旋,这个小姑娘,看似柔弱,其实发起狠来,那就是会咬人的老虎,厉害得很。 铁卷丹书,八成是在她手里。 看着逼近的萧赫旻,宋蕴也没在怕的。 “看来,镇远侯府和昭王府结亲,就是为了铁卷丹书。萧世子,我警告你,你再靠近我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宋蕴将那支带血的短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我死了,你脱不了干系,镇远侯也逃不了。既然是为了利益,就没有必要弄到撕破脸皮。” 看萧赫旻果然不敢再靠近她,宋蕴神气的放下抵在脖子上的短簪,挺胸昂首的要走出萧府,她可不信萧赫旻还真能将她囚在萧府里。 经过萧赫旻身边,他没有拦,宋蕴就更得意了,走得大摇大摆。 没想到,萧赫旻突然转身,一个手刀打在她后颈上,双手一接,接住晕倒的宋蕴,抱着送回了房中。 “万安,送信到昭王府,蕴公主要在萧府住几日,与本世子培养感情。” 万安得令,麻溜的就赶去昭王府送了信,章太妃得了信后,也没说什么,让万安带着玉香过去照顾宋蕴,万安和玉香离开后,她想了想,又从府里选了两个会些拳脚功夫的丫头送去萧府。 这儿是京都,萧赫旻不敢对阿蕴不敬。 两人是未婚夫妻,这亲事又还没有退掉,或许有些误会,先让两人相处相处再说。 宋蕴醒来后,也没机会跟萧赫旻闹什么,因为萧赫旻压根就不在府里,她问了几次萧府的下人,下人都回答说,萧赫旻去了澜月楼。 她被软禁在萧府两日,都没见到萧赫旻。 第三日,她大吵大闹的要回王府,萧府的下人也没敢拦着,还亲自去准备了马车送宋蕴回昭王府。 回昭王府的路上,宋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叫了玉香过来,附耳交代了她几句话,随后玉香就一路小跑离开了。 昭王府里,宋蕴从正门进去,回了南苑,先去给同住在南苑的章太妃请安问好,说了几句话。章太妃问她在萧府这两日过得如何,与萧赫旻相处的如何? 宋蕴都实话说了,她是连萧赫旻一面都没见到。 “他不是被皇上封了个什么京都巡查史的官吗?大抵公事繁忙。算了,你回来了便好,萧世子不是要在京都呆一年吗?你们倆可以慢慢相处,若是一年后,阿蕴你还是不喜欢他,想要退亲,姨母会出面帮你退亲。”章太妃体贴又慈爱的道。 她是真真的将宋蕴当做了自己的亲闺女疼爱,既然阿蕴不喜欢,即便亲事是昭王生前定下的又如何?最紧要的还是阿蕴自己喜欢。 “多谢姨母!” 宋蕴跟章太妃撒娇了几句后,又去了东苑里询问了东苑照顾阿痕的下人,阿痕这些日的情况,才回了南苑自己的闺房里。 玉香已经悄悄的将人从后门带去宋蕴房中,她虽不明白,公主为何叫她悄悄回一个陌生男人回府,但公主交代的,她都会照办,而且办妥。 在宋蕴房中焦灼等候的人,正是五里长街当铺的掌柜何向荣,当然,此时的他并非是五里长街掌柜的那张脸。 大街上,突然有个姑娘撞了他一下,却暗中跟他说了一句:“我知道铁卷丹书在哪里。” 于是,他就跟着那姑娘走了,一路来到了昭王府。 “铁卷丹书被我拿走了,父王留下的东西,自然是我的。”宋蕴一进门就开口说道,她知道何向荣的身份,还知道父王生前有些暗仆,在暗中帮他管理和打理一些东西,何向荣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前世何向荣就落在了宋昱敬手里,将藏宝密室里的所有东西都献给了宋昱敬。至于她会知道铁卷丹书是在何向荣那里保管,还是玉香曾偶然拾到何向荣掉下的册子,那册子里就记载了他保管的每样物品的信息及来历和珍贵之处。 里面就有铁卷丹书的记载。 按照今生的事情轨迹来看,前世没有宋蕴先一步拿走铁卷丹书,那铁卷丹书应该是被镇远侯府的人取走了,而后宋昱敬灭了镇远侯府,才得到了铁卷丹书。 “何掌柜,阿蕴知道你的身份,你是我父王的暗仆。父王已死,你该忠于我,铁卷丹书是昭王府和镇远侯府结亲的信物,你也知我在与萧世子退亲,那这铁卷丹书自然就不能交给萧世子。”宋蕴不与何向荣兜转。 她前世对父王的事知之甚少,只知道昭王府有许多秘宝,有许多秘密,全都被宋昱敬得到了。何向荣是父王的暗仆之意,可前世的时候,他却投向了宋昱敬,对于他的忠诚之心,宋蕴并不太信任。 何向荣被点名了身份,也不做一番虚无的解释蒙骗宋蕴,昭王死后,他们这些人的职责是保护宋蕴和昭王府,但并不是认宋蕴为主。 “蕴公主拿了铁卷丹书,在下无话可说。王爷生前从不愿意将蕴公主卷入一些是非里,故而,有许多事情未曾告诉过蕴公主。不过,王爷生前给蕴公主留下一些信物和信笺,将昭王府的秘密尽数其中。” “蕴公主若有缘找到那些东西,王爷余留的旧人自当奉您为新主。”何向荣道,宋蕴已经拿了铁卷丹书,日后必定会卷入几番势力的斗争中。 那还不如,让她成为新主。 “不管谁得到父王留下的那些东西,你们都会奉他为新主?”宋蕴皱眉问道。 “是。”何向荣不假思索的应下。 “东西在什么地方,可有线索?”宋蕴问道,她现在太迫切的想知道父王留下的东西,以及昭王府所有的秘密和势力。 “不知。” 澜月楼里,裴钰已经得到铁卷丹书最新一步的消息,他将一张画像递交到赵雍淳面前:“这位是五里长街的掌柜何向荣,几天前,他对外称要去南方探亲,就失踪了。我们的人查过,他没有去南方,而且南方也没有他的亲戚,他甚至连京都都没有出过,但这个人却凭空消失了。” “他失踪的前一夜,萧赫旻曾去过五里长街当铺,我们刚查到铁卷丹书可能在他手里,他就失踪了。会不会铁卷丹书已经落在了萧赫旻手里?” 当初宋蕴只说知道铁卷丹书在哪里,这话可不可信是一回事,即便她知道,却不一定有办法拿走。宋蕴捏着这个消息不松口,如今铁卷丹书已经落在萧赫旻手里,她这个消息可半分不值钱了。 当初,他就该先逼着宋蕴将铁卷丹书的下落说出来! 赵雍淳从窗户看到外面刚经过回廊的萧赫旻,问:“他这两天常来澜月楼,他在找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宫婢梓儿 “温皎皎病了,他来关心照顾。”裴钰撇嘴道,至少目前,还没查出萧赫旻还带着什么隐藏的目的。 “一个苏含容还没纠缠明白,又一个温皎皎……这萧赫旻在女人方面倒是左右逢源,恬不知耻的很!”赵雍淳怒道,他对萧赫旻那种厌恶越发的根深蒂固。 简直是个烂货! 怎么配得上阿蕴! “阿淳你这回可说错了!人萧世子心里就只有苏含容一个,那温皎皎是江陵家的眼线,而且温皎皎早就对江陵樾芳心暗许,想必这两日,他们两人在商量什么大事。”裴钰八卦的说起来,他这澜月楼里有别人的眼线,他怎可能不知道,没有拔出掉,是因为温皎皎的确替澜月楼挣了不少银子。 反正赶走一个温皎皎,江陵家也会再安排一个冷皎皎来,何必多此一举呢! “温皎皎写了不少红笺,句句不离那位江陵公子,可是将他夸上了天,从她进澜月楼后,每年七月都会暗中送一壶百酿梨花醉去江陵,七月初七,正是江陵樾的生辰。”裴钰说着别人的故事,又叹了一声:“只是可惜,江陵家男子身有隐疾,不能饮酒,温皎皎精心准备的百酿梨花醉,江陵樾却是一滴也未沾过!” “那酒,好像是进了江陵家的厨房,成了做菜的佐料!” 他就是爱看些这俗世红尘里的嗔痴爱怨,找些乐趣,否则,整日沉静在那些算计权谋争斗里,会累死人的! 赵景邺没兴趣去理会这些男女情爱的事,铁卷丹书到底是不是落在萧赫旻手里还不清楚,五里长街当铺的掌柜何向荣是死是活? 还有宫中那许多的谜团浓雾。 还有宋蕴…… 烦躁不已的赵景邺,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嘴就豪饮起来,裴钰见状,急忙去抢回酒壶,护在怀里宝贝的很。 “百酿梨花醉,何等珍贵,你那日就喝了我三坛,可不能再叫你糟蹋了!” “给我喝是糟蹋?”赵雍淳踢了他一脚,抢回酒壶,又对着嘴合起来,“不过喝你几壶酒,你何时变得这般小气了?” “千金难买一壶百酿梨花醉,你能耐,去买几壶来啊!”裴钰毫不客气的怼他,他攒的这些酒可是费了好些功夫,陪了多少笑脸。 跟裴钰吵嘴了两句后,赵雍淳出了澜月楼,就去追查何向荣的下落,五里长街当铺里逛了一圈,发现虽不多,但也算是有所获得。何向荣的房间里有浅淡的松木香,何向荣就是用这种香料的。他将房间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松木香,可见屋中未散的松木香是何向荣在此待过而留下的。 香味没散掉,说明何向荣离开的时间不长,绝不超过一日。 只是澜月楼那般派人盯着,并没有见到何向荣回来过,难不成他是变成蚊子飞进来,又飞出去的不成? 或者……有另外一条通向这个房间的路,应该在地下! 赵雍淳再四处找房间里的机关,却一无所获。 他在何向荣房间外藏匿着,守了一夜,都未见何向荣回来。 却是在第二日一早,何向荣大大方方的回了五里长街当铺,跟伙计交代了一些当铺里的琐事,看了他不在的这几日的账本,才回了房间。 赵雍淳正要去抓何向荣,突然得到裴钰传来的密信,让他赶回澜月楼,有要事相商。 既然何向荣大方的回来了,自然不会又突然消失,赵雍淳只好先回去。 赵雍淳刚离去,萧赫旻就得到了何向荣回来的消息,赶来了五里长街当铺。 “掌柜此时回来,应当是打探到铁卷丹书的下落了?”萧赫旻紧急问道,他将宋蕴留在萧府里,原本是想从宋蕴嘴里撬出些铁卷丹书的事来。 可奈何凉州突然传来急信,一个从宫中逃出去的宫女,突染恶疾病逝,而与那宫女生前有过接触的人,出现了手脚发痒生疮,身有恶臭的症状,凉州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父亲怀疑此事与宫中有关,让他尽可能查到缘由。 至于那些染病的人,镇远侯派人放了场大火,全都烧死了。 铁卷丹书若是在宋蕴手里,萧赫旻也不急着立即拿回,故而才留在澜月楼两日与温皎皎探查宫女染病一事。 “打听到了。”何向荣平静的答道。 “在哪儿?” “蕴公主拿走了,萧世子,既然铁卷丹书是昭王府和镇远侯府联姻的信物,那铁卷丹书还是先由蕴公主保管,等你二人成亲,你再向蕴公主讨回便是。”何向荣说的轻松,铁卷丹书若是被别人拿走了,那便是他保管不力,他还得费力抢回来,既然是蕴公主拿走的,他反落得一身轻松。 这京都里,可一直都都在传蕴公主要与萧世子退亲。 若真退了亲的话,铁卷丹书却落到了镇远侯府,他真觉得吃亏大了! 还不如蕴公主想将铁卷丹书给谁便给谁。 何向荣说完,就将萧赫旻赶了出去,关门,睡觉。 及赶回澜月楼的赵雍淳见宋蕴也在,便微微退了两步,身躯一侧,快速整理了一下略有凌乱的头发和衣着,才稳步进去。 “急找我回来最好有要紧的大事!”赵雍淳向裴钰道,又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何向荣回来了!” 宋蕴耳尖,听了去,便道:“铁卷丹书在我这儿。” 裴钰,赵雍淳均是一愣,惊异看向宋蕴。 宋蕴没有多说,只道正事:“赵贵妃设宴,邀你我一同进宫,皇上也开了金口玉言,要我进宫住一段日子。” 也就是说,这事拒绝不得。 上回赵雍淳被关入暗牢,宋昱敬又放了他一段日子休养,所以,他已经有好几日未进宫当值了。 “这么着急叫我回来,进宫可是有危险?”赵雍淳皱眉问,担忧的眼神看着宋蕴,她几乎是每次进宫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前路未知,一切小心便是。”宋蕴心情也有些沉重。 赵贵妃设宴是有些小心思的,世人皆知宋昱敬最疼宋蕴这个堂妹,而她最看不上的那个庶弟阿淳竟然阴差阳错的跟昭王府搭上了关系。 新一批的秀女刚进宫,她想拉拢讨好下宋蕴,如此便能得宋昱敬多看她几次,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也稳固些。 而宋昱敬正好缺个让宋蕴进宫的理由,正好赵贵妃之意,正中他下怀,立即就派人出宫传话了。 坐在进宫的马车上,宋蕴想起赵雍淳上回进宫要查什么,她问:“你上回进宫是想查什么?或许我能知道些,帮你打听一下。” 她毕竟经常出入宫中,多少熟悉一些。 “这三年来,宫中死了不少宫女,我想查一查死的这些宫女身上有没有什么共同点。”赵雍淳道。 正好宋蕴是十二岁的时候进宫,后来几乎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是住在宫里。这三年来宫中发生的事情,她即便不是知道得特别多,也会知道一星半点的事。 宋蕴仔细的想着。 对于赵雍淳而言,那是近三年内的事,对于宋蕴而言,那是九年前到六年前的事,她的记忆很模糊了,而且她以前是自由身的时候,其实对宫女并不是很关注,也很少刻意去听什么宫里的八卦小消息。 但她隐约还是能够记起几个人来。 “蕴香宫里死过两个宫婢,一个叫紫鸢,一个叫如兰,赵贵妃的承熹宫里的死过三个,一个叫眠儿、一个叫阮儿、还有一个覃儿。还有就是已死的庆妃,生前酷爱折磨宫婢,又脾气暴躁,毒杀了不少宫婢,之后没多久,庆妃自己也死了。这些宫婢大多生得很美貌,嫔妃们因此妒忌,会对她们苛待一些,年龄一般是十五到十九岁的样子的,来自不同的地方……” 宋蕴将想起来的细节都跟赵雍淳说了一遍。 宫婢频繁死亡的事,看起来平常,即便她说出来,也回想过许多回,也没觉得哪儿有问题,可她知道,宫婢无故死去的事,的确有问题。 因为在前世的轨迹里,在这不久之后,宫中发生了一场瘟疫,瘟疫的传染源是宫里的井水,而那井水里有一个失足落井、还是被人杀了投进井里的宫女尸体,宫中的人但凡用过那水的人都染上了瘟疫。 连她也不例外。 “好像听不出什么问题来。”赵雍淳沉思许久道。 如果瘟疫这事会寻着前世的轨迹发展,那五日后,宫中就会发现那个叫梓儿的宫婢的尸体。宋蕴只愿这个时候梓儿还没有死,或许能够从梓儿身上发现些线索。 她不会主动去查宫里的事情,让宋昱敬有所察觉,但她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无意间查到一些线索,不动声色,不叫人察觉。 这次她能够爽快入宫,就是为了对前世的瘟疫,宫婢的死,想知道些消息。 她的敌人是宋昱敬,一个藏得极深的人,若不稍微了解一些他的底细,他们很难跟他对抗。 才到宫中,发现萧赫旻也一同进宫了,早就在赵贵妃的承熹宫里等着他们。 萧赫旻一听说宋蕴进宫,他就巴巴的进宫了,他得借此机会查一查宫婢染恶疾暴毙的事,他一人进宫太过引人注目,也没有足够的理由。 与未婚妻培养感情,却是个很好的借口。 另外,他进宫还有私心,希望能够在宫中有幸遇到含容,哪怕是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好。 “阿蕴,知道你要进宫小住,我特意进宫来与你培养感情。”萧赫旻嬉笑到,一步过去拉住宋蕴的手臂,拉着她在他身边坐下。 宋蕴努嘴,心里不悦腹诽:你怕是拿我当挡箭牌进宫会情人吧! 赵雍淳看着宋蕴那皓白的手腕被萧赫旻这个败类拉着,两人还那么亲密的模样,脸都黑了,阴测测的黑眸扫了他们一眼,就垂下来,自己走到宋蕴身边坐下。 他故意踢了桌下宋蕴的脚。 这一幕,怎瞒得过风月老手的萧赫旻,他薄唇微抿,勾出一抹笑,桌下的脚轻轻踩住宋蕴的裙摆,然后挑衅的看了赵雍淳一眼。 “小阿蕴,你要不要跟我坐近一点,或者坐我腿上也行,我们是未婚夫妻,应该要亲近些的……”萧赫旻语气十分认真的调戏宋蕴。 宋蕴气得站起来要走,她就不应该坐在这个流氓身边。 谁知,她才走一步,就因为裙摆被踩,整个人往一边倒去,萧赫旻早已料到会有此状况,迅捷的伸手接住宋蕴,搂着她的细柳腰,他继续戏弄她:“怎么,小阿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了?” 宋蕴对萧赫旻可从来都不会客气,她动作迅速的拔出头上的短簪就刺向萧赫旻的手臂。 萧赫旻被她刺过一回,有阴影,一慌,抱着她的手臂一下子收回,宋蕴便又失去平衡往地上栽去。这回,赵雍淳已经反应过来,伸手接住宋蕴,将她扶稳站好。 宋蕴不去理会萧赫旻,反而与赵雍淳不高兴抱怨:“阿淳,都怪你踩我裙摆了!” 刚刚就是阿淳踢了她一脚,自然就是阿淳不小心踩着了她的裙摆。这声嗔怪,听着更像是宋蕴在解释她不是在对萧赫旻投怀送抱,而是因为裙摆被踩了,失去平衡。 “我没有。”赵雍淳冷冷说。 随后赵贵妃和宋昱敬过来,三人便停了话。 宋昱敬看萧赫旻和宋蕴感情这么好,他召宋蕴进宫,萧赫旻就随着进宫来了,眼中略燃起些怒意,不过很快掩饰,换成了一副温和亲切的模样。 要不是他已经查出那夜碰了宋蕴的人不是宋蕴,他早就杀了萧赫旻了。 但即便碰了宋蕴的人不是萧赫旻,就凭着萧赫旻那层未婚夫的身份,他也不能让宋蕴和萧赫旻接触得太近。 用过膳后,宋昱敬就道:“蕴妹,在宫中就让阿淳给你当贴身护卫。” “阿淳武功不好。”宋蕴撇嘴,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她很明白,她不能让宋昱敬知道,她对这事很欢喜。万一,宋昱敬怀疑她喜欢阿淳,那阿淳就有危险了。 “再说了,我将阿淳当弟弟,跟阿痕那样一样的,哪能让他当护卫保护我!” 萧赫旻立马站了出来:“我是小阿蕴的未婚夫,理应负责小阿蕴的安全,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宋昱敬轻笑了声:“好了,在宫里能有什么危险,阿淳就是陪着你玩,免得你无聊。” 这话,否决了由萧赫旻保护宋蕴,也定下了让赵雍淳给宋蕴当护卫。 “我可以找静公主和菀公主玩。”宋蕴撇嘴。 “她倆快要嫁人了,忙着出嫁的事,可没空理你。”宋昱敬道。 宋蕴的脸色微微一怔,她竟然忘了静公主和菀公主分别在一个月后和两个月后出嫁。一时想到她们二人出嫁后的悲惨遭遇,顿时心里难过不已,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她很舍不得她们倆,她们倆是先帝亲女,宋昱敬的亲妹,身份比她更高贵些,可她的风头却一直盖过她倆,生辰宴也盖过她倆,可她们倆却从来都没有嫉恨她,反而经常与她一起玩。 宋昱敬见她难过,知她是舍不得这两个闺中密友,宠溺道:“女孩子到了年纪总归是要嫁人的,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就要嫁去凉州了!” “我才不嫁萧赫旻!”一提到萧赫旻,宋蕴立马炸毛。 从承熹宫离开后,宋蕴就带着赵雍淳去静宁宫里找静公主,她记得梓儿就是静宁宫的宫婢。 萧赫旻进宫是有别的目的,自然没跟着宋蕴一同走。 到了静宁宫,院子里摆满了装着嫁妆的大箱子,嬷嬷在院子里清点东西,一样一样的记录在册子上。 宋蕴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梓儿的身影。 “奴婢见过蕴公主,静公主在……”嬷嬷正要告诉宋蕴,静公主在屋子里头做女工,宋蕴却先一步截住她的话,雀跃道:“我去找她!” 嬷嬷理解的意思是,宋蕴进屋子里找静公主。 而宋蕴的意思是,在静宁宫到处找静公主。 这样,她才能看看,能不能发现梓儿。 宋蕴将静宁宫各个地方都跑了一圈,也没见到梓儿,跑得她满头大汗,这才进了静公主在的屋子,跑进去就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静公主看她这幅模样,嗔笑问道:“嬷嬷说你来找我,倒是半天不见你人来,你这是往哪儿蹿去了?平日可不见你这般调皮。” “我到处看了看静姐姐的嫁妆,可有不少好东西,我眼红得很!”宋蕴笑道,她又看了屋子里,屋子里也没见有梓儿的身影。 莫非,梓儿已经死了? 可梓儿若是死了已有五日,那在井水里早就发臭了,那大家怎么可能对那井水里有尸体毫无察觉? “静姐姐,你嫁去雍州,身边应当是要带去不少婢子,你可选好了要带哪些人去?”宋蕴朝静公主问道。 静公主笑了笑,点了下宋蕴的额头,“自然早选好了,哪里能让你这个小丫头操心。” 静公主大宋蕴两岁呢,在宋蕴面前俨然一副姐姐的态度。 宋蕴点头,提醒静公主:“我可要提醒一声静姐姐,万万不能将那种模样十分出挑的带在身边,免得未来的姐夫看上了。就那个梓儿,模样生得挺好,你可千万不要带在身边啊!” “唉,一个爱逛澜月楼的萧世子,都叫我们单纯天真的阿蕴都有了防人的心思!”静公主打趣了宋蕴一句,说起梓儿,她又提起了两句来,“我让梓儿回乡了,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回到凉州了吧!” 难怪找不到梓儿。 可梓儿到底是回到凉州了,还是在宫中,可就不得知了。 “静姐姐,我挺舍不得你嫁去那么远的幽州,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别嫁了。”宋蕴拉着静公主的手,恳求隐晦的说道。 “幽州距离京都是远了些,却是与凉州一点都不远,等你嫁去凉州后,你可来幽州看我,我也可去凉州看你,方便的很。” “那……要不静姐姐同我一起嫁吧?” “傻丫头。”静公主笑笑,也不将她这番戏言放在心上。 宋蕴苦闷的和赵雍淳离开了静宁宫,梓儿找不到,又没有办法阻止静公主嫁去幽州。 “我发现了一事,静宁宫有个密室,密室附近有股很特别的香味,气味很淡。”出了静宁宫后,赵雍淳突然脸色严肃的说道。 “阿淳,静姐姐要嫁人了,我很难过。”宋蕴却情绪低落,没仔细听赵雍淳的话。 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想改变其他人的命运,可她不一定有那样的能力。 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砸,赵雍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哄她,她平日看起来,也不是这么柔弱善感的人啊! “别哭了,我给你变个戏法。” 宋蕴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 赵雍淳拿过她系在一侧的手帕,先给她擦干了眼泪,然后手帕在他的手里灵活的一捏,手帕就被叠成了一朵花,随后他再一甩,手帕不见了,他手里拿着的则是一朵真正的花。 宋蕴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阻拦静公主和菀公主出嫁,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梓儿。 她在宫中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梓儿,又乱逛逛去了那口水井,她让赵雍淳去查探了一下,井里很干净,没有任何脏东西。 也就是说,梓儿还没死。 或者宫中发生瘟疫这事,在这一世已经发生了逆转? 一切没有结果之前,宋蕴没没有放松警惕,每天都暗中让赵雍淳去那口井查看。 在第四日的时候,赵景邺发现了井水有异常,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宫婢的尸体,要不是宋蕴一再叮嘱他,只管查看情况,不要去管那里的事,他可能会将尸体打捞出来。 “梓儿果然死了!”宋蕴震撼道,在得到梓儿的死讯,她还是激动震撼,“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查,但是可以让另一个人去查!” “萧赫旻!”赵雍淳开口道,宋蕴说过宫中的事情很危险,他们目前还不能去查,那就只能让萧赫旻去查,那被盯上的人就是萧赫旻了,他们正好站在暗处观看。 “我引他过去!”赵雍淳说完要走。 宋蕴叫住他,“让苏含容引他去。” 她可知道,这几日里,萧赫旻已经找到苏含容,两人还私下幽会了好几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宫中瘟疫 秀女进宫后都被安排在灵秀宫,会有专门的嬷嬷和管事太监教导宫中礼仪。 一大群女人在一起,尤其容易出事,苏含容自从进宫后,就因为相貌较为出众,在秀女当中多受排挤,经常被欺负。萧赫旻那日遇到她,就是看到苏含容满脸红疹,还被好几个秀女嘲笑。 “亏得苏姑娘生了一副花容月貌,可惜进宫就得了红疹,那般好看的一张脸却叫人看得头皮发麻,瘆得慌,可见苏姑娘是没有当主子的命!” “皇上要是看到你这张脸,恐怕会吓得直接杀了你!” “也是,这宫里随便挑个宫婢都比你好看……” 宫中的宫婢,是真真的,大多是模样端正好看的女子,个个盘靓条顺。 萧赫旻眼见自己的心爱的女人受人欺负,就立即过来冲那几个嘲笑欺负苏含容的秀女警告道:“几位姑娘凡事别做得太过,日后你们身份会如何还不尚知,为人留有余地,日后好相见!” 秀女们见他身穿华贵衣袍,一身贵气,在宫中来去自由,想来是位贵人,自然不敢与他顶撞,愤愤的离开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萧赫旻目光落在苏含容的脸上,心疼的问。 苏含容赶紧捂住自己的丑陋不堪的脸,悲痛又羞愧:“别看我!” “你什么模样,我没有看过?”萧赫旻掰开她的双手,目光不移,语气里带着些怒意:“告诉我,谁把你弄成这样?” 手指触摸着她脸上的红疹,心猛猛的被砸了一下,生疼。怎么一离开他身边,她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不是说你是凤凰的命吗?进宫后你会一生荣华富贵,就你这模样,能入得了皇上的眼?”他酸涩的讽刺她,却还是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递给她。 到底还是心疼她,看不得她受人欺负,这般可怜的模样。 苏含容稍稍抹了泪,同萧赫旻哭诉:“她们嫉妒我容貌比她们好,便暗中给我下药,让我脸上生出这么多红疹来。世子,我后悔进宫了……” 话落,已经在萧赫旻面前哭成了泪人。 萧赫旻饶是铁石心肠,心里对苏含容有再多的怨恨,可一看到她的眼泪,什么怨和恨都成了心疼。 …… “听说宫里有处许愿井尤其灵验,赵贵妃还是秀女的时候就去那儿拜过,后来就被选为嫔妃,一路当上了贵妃,如今还怀上龙嗣,可得宠了……这消息,我花了好些银子才买到,明日晚上,我倆去那儿拜一拜。” 苏含容经过嫡姐苏含绫的房间外,听到里面苏含绫和另一个秀女林蓁儿的谈话。 她暗暗记下这事。 夜色笼罩整座皇城后,苏含容约了萧赫旻去那处水井附近见面,那儿本就甚少有人来,也适合他倆幽会。 萧赫旻一到,苏含容就扑入他怀中,湿软又情意绵绵的道:“世子,我好想你,从昨日与你分开,我便一直想你,想得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萧赫旻怀中搂着心爱的女人,心情很好,指腹轻佻的抬起她的下颚,仔细看着:“让我看看,可是瘦了不少!” 从那日在宫中遇见后,含容说后悔进宫了,便对他态度好转百倍,连这般肉麻的情话都能说出口。 “你取笑人家。”苏含容娇媚瞪他,拉着他的手,指着前面的水井,“我听说那口水井特别灵验,对它许愿,愿望都会实现。” 萧赫旻笑笑,由她牵着过去,他自是不信这些,不过女人们大多都怀有这种虚无缥缈、毫无实际的信仰,他乐意宠着他的女人,看她高兴,看她笑颜如花。 苏含容对着井口,微微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神态虔诚,在心中道:“佑我在后宫平步青云,得皇上垂怜宠爱,此后富贵无双。” “许了什么愿望?”萧赫旻看苏含容睁开眼睛,便期待的看向她。 苏含容娇羞垂眉:“自然是希望我和世子可以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萧赫旻又笑,眼中如有璀璨的星光:“你们女人不是说,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苏含容又急又慌,嗔怒道:“都怪你,哄着我说出来了!” 萧赫旻宠溺的一把将苏含容横腰抱起来:“只要你心里有我,真心的想要跟我在一起,就足够了!” 说完,吻上她的唇。 一吻毕。 风吹过来,萧赫旻突然闻到周围有股腐臭气味,他寻着井口一看,井口的气味更浓,舒展的眉宇突然严峻冷毅。 “井里有点不对劲,你在这儿站着,我下去看看。” 说完,他就跳下井口,等他从井里出来,将梓儿的尸体也带了出来。 苏含容见到尸体,惊吓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巴,惊恐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人,她才小声道:“不会是来这里许愿,失足落进井里淹死的吧?” 萧赫旻简略的查看了一番尸体,尸体上没有任何致命伤口,但是死状并不像是落水淹死,这宫婢死的时间也有一两日了。 “含容,你先回去,我得查查这事。”他跟苏含容道,父亲让他进宫查那名突染恶疾病死的宫女的事,他在宫中好几天了,一点头绪都没有查到,没想到今夜跟含容幽会,会有意外收获。 含容还真是他命中的福星。 不像那个小姑娘宋蕴,简直是他的煞星,见她一次,倒霉一次。 苏含容点了点头,突然冒出句尸体来,她也吓得够呛,她可不想惹上什么事情。 “宫中情况复杂,世子你凡事小心些。”苏含容担心的叮嘱了萧赫旻一句,就转身匆匆的赶回灵秀宫。 萧赫旻带了尸体回他住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又将尸体重新扔回之前的井里。 翌日一早,宋蕴气怒的瞪着赵雍淳。 “都说了点心是给萧世子的,阿淳你怎么全给吃了!”看着狼吞虎咽,嘴里塞满了糕点的赵雍淳,宋蕴是又气有觉得好笑。 井水浸泡过梓儿的尸体,萧赫旻昨夜到井里去捞出了尸体,肯定会染上瘟疫,她特意将解药和在糕点里,借口送去给萧赫旻吃下。 昨日赵雍淳探了那井水后,她也是将解药混合在茶水里,让赵雍淳吃下。 萧赫旻现在就得上瘟疫的话,那他昨夜打捞过梓儿尸体的事就藏不住了。 “给他送什么糕点?你真喜欢他不成?”赵雍语气酸溜溜的,好不容易将糕点都给咽下去,觉得嘴里干的很,赶紧喝了一大口茶。 宋蕴无奈,她总不能将真相说出来。 不然,赵雍淳和裴钰可要追问她是怎么知道梓儿会死,尸体还会出现在那井里,还知道浸泡过梓儿尸体的井水会让人染上瘟疫,而且她还有解药? 她知道一点点暗藏的玄机,他们只会觉得她这人有些神秘的能耐,但一切都知道,便会对她产生怀疑。 “这不,将他拉入危险之中,有点于心不安,就对他好点儿。”宋蕴笑着解释,如果萧赫旻但凡露出点马脚让宋昱敬发现,那是真的危险。 赵雍淳还是不高兴,怄气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来不及再去做一份糕点了,宋蕴直接带着玉香去萧赫旻住的地方。 萧赫旻尽早起来就发觉身上生了红疹,又麻又痒,他拿自己的药膏抹了,虽然刚开始还能止痒,但药中的凉意一散,便又痒开了。 “你怎么来了?”见到宋蕴来找他,他倒有些意外。 宋蕴进去坐下,给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萧赫旻,自己端了一杯喝。 看萧赫旻喝了茶后,她道:“今日我们去赵贵妃宫里用早膳,叫上你一起。反正,不叫你,你也会自己跟着来。” 回蕴香宫有将赵雍淳一并叫上,去了承熹宫。 赵贵妃因为怀有身孕,所用的东西都会经过层层检查,她宫中用水也是承熹宫的水井,所以那儿的东西能吃。 用过早膳后,宋蕴去找菀公主说话,赵雍淳随身跟着她,晌午的时候,是在菀公主那儿用的午膳。 约莫傍晚的时候,宋昱敬派了陆如海过来,说是送宋蕴和萧赫旻、赵雍淳出宫,马车都在外面准备好了。 宋蕴知道,宫中已经有人染上瘟疫被发现了。 赵雍淳早想出宫了,在这宫里什么都没查到,只知道死了个叫梓儿的宫女。还不如在外面自在。宋蕴心中了然,这时候出宫是最好的,才能将自己干净的撇出去。 反倒是萧赫旻不太乐意,他刚查到一点线索,他一直盯着井那边,知道梓儿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而且知道宫中似乎有不少人染病了。 陆如海亲自来送,他只得上了马车,跟宋蕴他们一同出宫。 马车上,三人沉默,各怀心思。 宋蕴想的是这一世,梓儿的死没有被彻底封锁消息,让萧赫旻知道了,萧赫旻会查出来什么?那些染病的人,会不会跟前世一样的下场? 前世,因为她也染上了瘟疫,宋昱敬费劲心思制出了解药,救了她和一部分的人,因为这解药所用的药材十分昂贵,而染上瘟疫的大多是宫人和刚进宫的秀女,命并不值钱,所以,余下的人全被关在灵秀宫里,一把火烧了。 萧赫旻则是在想,宫婢梓儿的死和凉州那个染病死去的宫婢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还有,他身上不痒了,上马车的时候,他悄悄撩开了袖口看了眼,红疹也消失了。 明明,他是染上了瘟疫的。 他打听出来,宫中染病的人,与他之前状况是一样的。 他应该才是真正第一个染病的人。 可怎么会突然好了? 他记得今日早上,宋蕴来找他,他喝了宋蕴给他倒的一杯茶,然后去赵贵妃宫里用早膳,用过早膳后,他就暗中观察宫中的情况,午膳什么都没有吃。 是宋蕴递给他的茶…… 他不由探寻审视的目光看着宋蕴,她却一副淡然恬静的模样,拿着手帕叠成花玩耍,很是惬意。 赵雍淳对宫中的事,算是知之甚少,自然也不想宫里的事,他想的是另一件事,不由目光也悄悄的看向宋蕴。 陆如海先送了宋蕴和赵雍淳回昭王府,而后再送萧赫旻回萧府。 今日离宫的时候,陆如海传了宋昱敬的话,说让赵雍淳给宋蕴当一段时间的护卫,他不再是御前侍卫了。 “阿蕴,我有一事想跟你说。”赵雍淳突然叫住宋蕴。 宋蕴期盼的目光看向他,等他开口。 “我递了要去参军的折子,皇上允了,一个月后,我就跟着武将军去边关打仗。”他道,神态和语气都很认真,“我想建功立业,成为大将军。” “嗯,我知道了。”宋蕴并没有多意外,点了点头,只是有些惋惜,“那你的生辰就要在去边关的路上过了,我还想等你生辰的时候好好帮你办一场酒宴。” 前世,他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去参军的,等到十八岁的时候才班师回朝,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整个陈国大部分的兵权都在他的手里,连宋昱敬都对他有忌惮。 一想到要等到两年后才能见到赵雍淳,宋蕴的心里被失落填满。 她会错过他十六岁的生辰,十七岁的生辰,十八岁的生辰。 “等我回来,我娶你,我说过要对你负责。”赵雍淳很坚定的口吻,低头目光灼热的看着宋蕴,看着她的失落难过,他心里会有一丝丝的沉闷,难过。 他跟宋蕴发生那夜没多久之后,他就递上了折子,要去参军,不能娶宋蕴,只是因为他现今的身份不够,那他就去博一个足够分量的身份。 凭他的实力,最多一两年,就能被封个将军。 宋蕴讶异的看他,听到这话,她心里很感动,她记得前世,赵雍淳也是回朝后,提出要娶她。她欢喜激动,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两人有没有过接触,前世今生,阿淳都是想娶她的。 前世是想护她。 今生,是为了责任。 “阿淳,那我等你回来,将我风风光光的娶回家。”宋蕴甜甜的笑着,她踮起脚尖,用手帕擦去他额角细密的汗,小心温柔,像是在给心爱的情人擦汗。 赵雍淳决定去参军的事情,还没有跟别人商量过,而且太过匆忙,许多事情还要安排,他没在昭王府里久留,先去了澜月楼。 “什么?你一个月后去参军!阿淳,你逗我玩是不是?”裴钰先是惊讶气愤,然后完全不信。 这种时候,他去参什么军? 他是需要去打仗立功,要当什么将军吗? 他不需要! 他就应该藏着,被所有人当成废柴,然后暗中培养势力,将那几样重要的东西拿到手,扮猪吃老虎,亲眼看着各方势力你争我夺,最后渔翁得利,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所谓枪打出头鸟,他要是真建功立业,成为了将军,他还不得被各方人盯上,而且花费一两年的时间去打仗,实在太浪费! “我是认真的,折子已经批下来,一个月后就走,许多事情我们得在这一个月内安排好。”赵雍淳说得无比认真,他来跟裴钰说,也不是与他商量,而是告诉他这个结果。 “此事没得商量,就是将你腿打断了,我也不同意你去参军!”裴钰怒道。 “打断我的腿,你似乎没有这能耐。” “哼,我是没这能耐,功夫不如你,但有人治得了你!”裴钰气愤的不再搭理他,立即修书给能治赵雍淳的人,反正,他得拦住赵雍淳。 哪怕是实在没办法了,阿淳下毒,他倒要看看,到时候阿淳病得在床上动都动不了,还能去参军? 萧赫旻回萧府后,连茶都没有喝一口,就立即去了懒月楼里找温皎皎,与她说在宫中发生的事。 “宫里死了个宫婢,她可能跟在凉州死的那个宫婢染了一样的恶疾,会传染,如今宫中已有不少人染了病,病状浑身是红疹,发痒发麻。不过,我之前检查过那宫婢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连那宫婢自己身上也没有染了病的症状,甚至,我连她是如何死的,都查不出来……” 不是失足落水,不是病死,不是被利刃所杀,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 可惜,为了避免被发现,他没有详细全面的检查。 原本是想着等尸体被发现后,他在宫中或许还能再查查,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送他们出宫。 “唉,这些,并没有有价值的消息。”温皎皎叹道,宫中还真不好渗透进去。 萧赫旻道:“至少,确定了凉州死去的那名宫婢,她的病是宫里带出去的。看来宫中藏着不少的秘密。” 宫中,宋昱敬脸色阴寒,震怒不已,眸中满是杀意。 “未免瘟疫传开,以及消息走漏,今夜,就放火将灵秀宫烧了,要确定,不留一个活口!” 宫中用那口水井里的水就只有灵秀宫和蕴香宫,幸亏今日蕴妹他们没有吃蕴香宫的东西。不然,蕴妹也会染上这种病,而他并没有能够治好这种病的药。 炼药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一向都是染病了就直接杀了,免得传染开来,更不会费心想要救治。那些宫婢不过是炼药的材料,死了一个,宫中还有大把的。 “怎么就让那个宫婢逃了出来?”宋昱敬皱眉询问。 陆如海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弓着身躯,低声答道:“您将那个失败的药,赏给了鬼影,可能是鬼影那儿出了纰漏。” “哼,那个畜生开了情欲,竟不如以往狠辣了!”提到鬼影,宋昱敬便又是一股无名火自胸腔燃起。 他的蕴妹便是叫那鬼影夺了清白,那夜不久,他自鬼影身上闻到了他在宋蕴身上种下的气味,他问鬼影是否去动宋蕴了,鬼影没否认。 蕴妹清白失了别的人,难怪她那么执意退亲。 也是自那后,鬼影彻底的开了情欲。 “也不是没有好处,鬼影开了情欲后,功力大涨了许多,甚至有了思考能力,兴许不久后,还能说话,对皇上您会有更大的帮助。” 如今不是说鬼影的事的时候,宋昱敬不耐烦的挥了手,问道:“裴玉卿去北方已有两月多,赶紧招他回京都,卜一褂。” 最近发生太多事,他觉得不太平。 “裴先生已在回京的路上,明日就会抵达京都。”陆如海恭敬答道。 随后,他又担心的向宋昱敬提起:“皇上让赵侯府的那个庶子陪在蕴公主身边,您就不担心他和蕴公主之间会生出情愫?” “蕴妹中了合欢蛊,不会对别的男子动情,况且,一个月后,朕已经批了阿淳去边关参军。”并不是长长久久的让赵雍淳陪在宋蕴的身边。 陆如海应了,便就下去安排宋昱敬交代的火烧灵秀宫的事。 被管束在灵秀宫的秀女们,心急如焚,她们莫名其妙的染上了瘟疫,不但被管束在这里不让出去,而且皇上都没有派个太医过来看看。 这些人一慌,又怕,便将怒气全都往苏含容身上撒,都说是苏含容脸上起了红疹,是苏含容染上了瘟疫,然后传给了她们。她们对苏含容是又大又骂。 “怪我做什么?我脸上为什么会有红疹,难道你们心里不清楚吗?打我、骂我、或者杀了我,你们就能从这里出去?即便你们杀了我泄愤,你们还不一样在这里等死?” 染上瘟疫,没有太医医治,不就是等死吗? “你们杀了我,或许我还少受些痛苦折磨。”苏含容冷笑,不似以往总被她们欺负的柔弱。 这瘟疫实在是让人太难受,已经有意志不够坚定的秀女,用头撞桌子,或直接拿了匕首自杀了。 苏含容咬牙忍着,从她一开始发现自己有染病的迹象,她就立即让人传信给萧赫旻,想来这个时候,萧赫旻已经收到她的信,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她。 她要做的是,活着,等着他来。 赵雍淳从澜月楼回到赵侯府,发觉府中今日尤其热闹,一向厌恶他的父亲,见到他,竟然主动开口叫他。 “阿淳,你二叔从北方回来了,你去北苑见过见过你二叔。”赵侯对他这个弟弟十分看重,赵侯府能有今天,他能被封为赵侯,全是仪仗了他这个弟弟的功劳。 “知道了,我这就去。”赵雍淳应下,就立即往北苑去。 赵雍淳一进北苑书房,二叔却是对他恭恭敬敬,先是叫了他一声:“少主。” 随后疑问道:“少主真要去参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求解药 “嗯。”赵雍淳点头。 赵常杰知赵雍淳心意坚定,但凡决定下来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但还是劝道:“主上得知此事后,让属下赶回来阻止少主。还望少主三思而后行。” 他又迟疑了一会儿,道:“主上让属下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少主。” 这话,就有几分威胁的意思了。 如果赵雍淳仍旧决定去参军,他会用他的办法行事。 “二叔,参军的事我已经决定,谁都阻止不了。”赵雍淳诚恳道,他早料到那人会派人来阻止他,一定不会让他去参军,但参军这事,博取功名,娶宋蕴,这事他绝不会改变。 “属下不是您的二叔。”赵常杰提醒,叹了一声,将一封信递给赵雍淳,“主上给您的信。” 赵雍淳才将信看完,书房外已经传来赵侯夫人和赵侯世子赵雍庆的说话声,他赶紧将信藏好。 房门叩响,赵侯夫人在外问:“二叔,我和阿庆过来见你。” “进来吧,正好阿淳也在。”赵常杰恢复长辈的姿态口吻,打开了书房门。 赵侯世子见到他,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二叔。” 赵常杰应声,拿了一柄利剑递给赵侯世子,道:“在外得了柄还不错的剑,正好你用剑,就给你吧!” “多谢二叔。” 赵侯夫人谄媚的关心问道:“二叔这次回府,会在府中待多久?什么时候再去北方?” “至少会在府中待一个月,北方暂无事情,我也想同家人多相处些时间。”赵常杰的目光瞟了赵雍淳一眼,说道,赵雍淳一个月后去参军,这一个月内,他让赵雍淳改变想法,阻止他去参军。 赵侯夫人和赵雍庆这般讨好他,也是想着从他这儿得些好东西,顺便能让他带着赵雍庆去历练,谋个出路。 赵常杰不点破这对母子的用心。 赵雍淳却明白这对母子是很不希望他留在这儿,打扰他们叙旧,于是道:“夫人,二叔,我先走了。” 便赶紧的退出了赵常杰的书房。 赵常杰的妻儿早死,又没有再娶,赵侯府的人都知道赵常杰对赵雍淳的感情十分好,每次回来,必定要给他些东西,还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一二。 赵雍庆是侯府世子,往后要继承侯府,断不可能过继到他膝下,反而赵雍淳无人喜欢,他待赵雍淳亲近,应当是存了将赵雍淳当儿子养的心思,想着等老了以后有赵雍淳赡养他。 这便是赵侯明明很不喜欢阿淳这个庶子,却一直由他活得自在,只要他不做出损害赵侯府的事,都甚少管教他。 赵雍淳不想待在侯府里,便偷偷出门,偷偷潜入了昭王府,一直在南苑赵承玉住的小院里的一棵大叔上蹲着。 萧赫旻从澜月楼回到萧府后,正好那个帮苏含容送信的人到了,他气喘嘘嘘的将信交给萧赫旻,并给萧赫旻带来了一个消息。 宫中瘟疫无药可治,陆公公今夜就会将所有染病的人都烧死。 萧赫旻看信后得知苏含容也染上了瘟疫。 他心中一急,给了那送信的人一锭金子,道了谢后就往昭王府赶去。 宋蕴回府后有些累,就躺着小睡了会儿,微微清风从窗户吹进来,会带进来院中正盛开的茉莉花香,淡淡清香,沁人心鼻。梦中,她穿着嫁衣,父王牵着她的手,送她上花轿,而赵雍淳穿着新郎服坐在花轿前面的骏马上,章太妃在,阿痕在,还有她的弟弟也在,昭王府还是很人热闹…… 突然,一双大手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喘息不过来,骤然惊醒,发觉自己正被萧赫旻扼住咽喉。 看宋蕴醒来,萧赫旻威胁道:“宫中瘟疫的解药给我!” 宋蕴用力掰开他的手,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才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别再跟我装傻充愣,我接触过一个已死的宫婢的尸体,就染上了瘟疫,第二日一早,你献殷勤的给我倒了一杯茶,还邀我去赵贵妃宫中用早膳,实则暗中在茶里给我放了解药。如今宫中已有不少人染上瘟疫,皇上已经下令今夜就将那些染病的人烧死!” 萧赫旻将话说得这么明白,而且直接来找她要解药,宋蕴再装下去也没意思,便道:“我没有解药!” “不交出解药,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一想到苏含容危在旦夕,萧赫旻实在没有跟宋蕴纠缠的心情,怒极,他又威胁道,抬手又要掐宋蕴的脖子。 那种被掐住脖子不能呼吸的感觉着实很不好,宋蕴忙护住自己,退了两步,道:“我真没有解药了,那解药是用灵花和几样珍贵的药材所制,生辰那日卫子衿送的那株灵花,我就制成了一颗解药,给你用了!” “一株灵花,才制成一颗解药?”萧赫旻显然不信,宋蕴能知他会得瘟疫,手中还有解药,怎可能只有一颗。 宋蕴怒道:“你爱信不信,那日我手腕过敏,用灵花敷手了,剩余一点,制成了解药!” 她这话,可没半点假。 可不就是那日用灵花敷手后,玉香说可惜,她又想起过不久宫中会发生瘟疫的事,便按照前世解药的方子制了几颗解药,那解药配方里的其他药材,昭王府都有,唯独差的一味,就是灵花,而且灵花还是最重要的。 “哼,你这小姑娘还真够矫情,一点小过敏,居然用灵花来敷,暴殄天物!”萧赫旻不屑的冷哼,看宋蕴又觉得讨厌起来。 “我用我的东西,碍着你什么事,要你来管?要救你的心上人还是赶紧去找卫子衿索要灵花,可别在我这儿瞎耽误!”宋蕴龇牙不客气的道,能让萧赫旻这么着急来索要解药,必定是他得知苏含容也染了瘟疫。 萧赫旻气急败坏,瞪了宋蕴两眼后,就赶紧离开了昭王府。 其实,宋蕴这里还有解药,五六颗吧。 这药,不仅仅是能治疗瘟疫的解药,更是解毒丸,她留着以备后患。 倒不是她小气,不愿意给萧赫旻一粒药去救苏含容,而是萧赫旻拿了药救了苏含容后,还会去管其他人的死活吗?还不如让他去找卫子衿,宫中这事,若是让卫家的人也知晓,牵扯进来。 才有可能救下所有染病的人。 萧赫旻离开后,赵雍淳才从大树上跳下来。 宋蕴见到他,暗暗扶额叹气,多少回说话总被他全都偷听到,她都快要习以为常了。 “你又都听到了?”宋蕴问道。 “嗯。”赵雍淳点了下头,目光落她皓白的手腕上,那儿没有半点痕迹。他刚刚听到宋蕴和萧赫旻说起她生辰那日手腕过敏的事,他猜宋蕴可能是对婆兰珠过敏,因为澜月的一番心意,她才没忍心拒绝,收了婆兰珠,随后再偷偷扔掉。 “你对婆兰珠过敏,怎么都不解释?” 害得大家都误会了她,裴钰对她有芥蒂,澜月为此伤心自卑了许久,而他那日的态度也…… “对不起。”想起那日自己对她做的事情,他就后悔的很。 宋蕴明媚灿烂的微笑着,小手挽起一缕青丝到耳际后面,“你那日气势汹汹的,分明就是已经认定了我看不上澜月送的东西,非要将婆兰珠往我手上戴。我是处处顾及到了凤澜月的面子,忍着过敏的痒痛,由着她将婆兰珠戴在我手腕上。只是在扔掉婆兰珠的时候叫你们瞧见了,你们就认定了我这人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是个可恶的人。” “你觉得是我伤了凤澜月,为了替她出气,都跳进池塘里将那一串婆兰珠找出来,还非要我戴上。且不说我是蕴公主,受尽各方宠爱,何曾受过那样的委屈?再说,既是送给我的礼物,我是放在那儿收藏,还是扔了,都是我的事。不能她凤澜月送了我一串珠子,我就得一直戴在手上?这凭什么?就静姐姐、菀姐姐和京中那些闺阁千金们送我的珠串首饰,都堆成小山了,我难不成也得全部戴在手上、脖子上、发髻上?” …… 说起这些来,宋蕴心里突然就难受起来,像是一颗心跌入了泥潭里,怎么挣扎来挣扎去的,都挣扎不出来,被湿泥裹着、闷压着。 “阿淳,我又不是泥人,我有脾气,且脾气并不好。你一开始就不由分说的认定了是我的错,凭什么让我低声委屈的同你解释?如果一开始,你是好声好气的来问我,我自然会说实话。” 到底,是因为他将凤澜月看得重要些,看凤澜月难过,就立即迁怒到她的身上了。 之前那会儿赵雍淳跟她说,他要去参军,要建功立业成为将军,以此便有了身份娶她,那时她心中还感激,觉得温暖,却是将凤澜月的存在忘记了。 凤澜月始终会横在他们中间,对于赵雍淳要娶她这事,让她又生出了些抗拒来。 “阿淳,那次的事情,我不用你为了负责而娶我,如果参军并非是在你现今的计划里,你不必为了我而去参军。”宋蕴低落劝道。 她不知前世阿淳为何在这个时候去参军了,但这一世,她不想成为阿淳去参军的理由,为了为她负责而参军。 “参军的事,我已经决定,不会改变。”赵雍淳态度坚定,方才宋蕴的那一番话,让他心里更内疚、更觉得自己混账,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去参军,要有一个身份,娶她。 宋蕴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说下去,默了默,问:“你就不问我怎么知道梓儿的尸体会让人染上瘟疫,还有解药?”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若不想说,我问了,你岂不是还要想着法子来搪塞。”赵雍淳道,他一早就明白宋蕴藏着很多的秘密,她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但他信她,护她,不会逼她。 总有一日,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只要那日到来的时候,他和她都还如曾经模样,站在一起。 “天色晚了,你要留在这儿用晚膳吗?”宋蕴已经听到那边玉香在张罗布置晚膳,她才惊觉外面的天色全都黑了。 “不了,好几日没出宫,我去看看澜月。”赵雍淳说完,就转身出了屋子,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宋蕴心情闷闷的,如同这漫漫无际的夜色,无聊度过。 而有些人这夜注定不会太平静。 萧赫旻从宋蕴这里拿到了解药的方子,吩咐了万安立即去准备其他药材,而他赶去卫府求见。卫子衿从灵妙山归来,京都各府需走访结交,所携带回来的灵花绝对不止一株。 天色已黑,不知何时灵秀宫就会被一场大火烧毁,萧赫旻没有时间送拜帖层层求见,他悄然潜入卫府,找到卫子衿的闺房偷入进去。 卫子衿的闺房中清香袅袅,一扇翡翠金玉牡丹图的屏风后,隐约可见绰约身姿,有细水溅落之声。尚在浴桶洗澡的卫子衿察觉到有人闯入房中,心生警觉,喝了声:“什么人?”便立即动作迅捷扯下屏风上挂着的衣物裹住身体,从屏风后走出。 萧赫旻见此一幕,知自己唐突,冒犯了卫子衿,忙转过身,道:“在下镇远侯府,萧赫旻。” “原来是萧世子。”卫子衿道,一边神色不改的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将一头还湿漉的秀发甩在身后,冷笑问道:“萧世子夜闯我闺房,偷看我洗澡,萧世子这等品行,难怪蕴公主要同你退亲。” 她虽回京都不久,但宋蕴的事,并非小事,宋蕴要退亲一事,她也听说过。 萧赫旻此来是有要事,又是有求于卫子衿,对卫子衿言语里讽刺之意不敢生怒,他道:“今夜唐突冒犯,实乃在下有紧急要事请卫姑娘帮忙。此事与宫中有关。” 卫子衿已经整理好衣物,脸色变得严肃认真:“回过头来说。” “宫中突发瘟疫,皇上打算今夜将所有染上瘟疫的宫人及秀女全部烧死。”萧赫旻告知道。 卫子衿一愣,宫中染上瘟疫?这事他们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若说江陵府、澜月楼那边很难渗透到宫中,得知宫中的消息,而对于卫家百年来稳居京都,朝堂经营,对于宫中消息,卫家多少会打探到一些。 若是卫家都打探不到的消息,那么便是尤其重要隐秘之事。 为此,卫子衿立即对萧赫旻所说之事起了兴趣,看来宫中瘟疫,绝非小事,皇上这般掩盖消息,烧死这些人,是想要掩藏住一些事情…… “萧世子的来意是……”卫子衿凝结的脸色淡开,向萧赫旻询问。 “我有治疗瘟疫的药方,独缺一味灵花。宫中瘟疫必定掩藏着一个秘密,就看卫姑娘感不感兴趣?”萧赫旻勾唇,他已暗然察觉卫子衿对此事颇有兴趣,不由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卫子衿凝神审视萧赫旻,疑惑不解:“萧世子是如何得知宫中染上瘟疫,又有治疗瘟疫的方子,还知晓皇上下令今夜要烧死那些染病的宫人?” “第一个染上瘟疫的人,就是本世子,而本世子染上瘟疫之前,曾找到被扔在水井里一具宫婢的尸体。后来宫中其他人染上瘟疫,也应该是用过那井水。这个答案,卫姑娘可满意?”萧赫旻不吝将所知事情全数说出。 他是想有解药救出苏含容,若是能得卫家相助,查出宫中疫病的事,便一举两得。镇远侯府只于他一人在京中,虽有些暗线在,但在这事上用不到,他孤掌难鸣,若得卫家相助,说不定就能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卫子衿当即下了决定,拿出灵花来,披了披风就萧赫旻入宫。 在宫门外,跟早已准备好其他药材在那儿等候的万安会和。 路上,萧赫旻已经跟卫子衿说好了,卫子衿进宫,是想给菀公主送药,菀公主今日下午的时候就有昏厥头疼之状,而菀公主正是先卫皇后之女,卫家自然在菀公主身边安排了自己人照料,卫子衿洗澡之前,就已经得到宫里的消息,说菀公主身体不适,她也派了家中的大夫入宫替菀公主诊病。 此番,她又携药材进宫,用的借口便是怀疑菀公主是中毒,而她带来的药材是可解百毒。 进宫后,先去了菀公主的住处,菀公主还真是中毒,卫家来的大夫和宫中太医正束手无策,卫子衿让人将带来的药煎了,喂给菀公主喝下,菀公主果然体内的毒素全解,人也醒了过来。 萧赫旻望向灵秀宫的方向,还未见火光,说明苏含容还活着。 不过,转念他脸色阴寒低沉,生出了狠意。 他方方才想明白过来,他竟然叫宋蕴算计了! 菀公主之前还好好的,却是在跟宋蕴说话之后才有不适,是宋蕴给菀公主下了毒。瘟疫的解药他需要去找卫子衿索要灵花,要了灵花之后,他们需要一个入宫的理由,正好与卫家有关系的菀公主中毒了,他们便能就此进宫……从他去找宋蕴要解药,宋蕴再让他去找卫子衿要灵花,再到卫子衿答应他,菀公主中毒,他们进宫……每一步,宋蕴都算计到了。 萧赫旻内心里生出巨大的震撼,宋蕴这个小姑娘,根本就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比所有人都藏得要深! “好了,我们该去灵秀宫附近,顺道得知里面有人染上瘟疫……”菀公主无事后,卫子衿谨记着要事,提醒正在殿外发愣、脸色复杂的萧赫旻。 “这药方,很明显是解毒药的方子,宫中瘟疫若是解毒药能救,那便不是瘟疫,而是中毒。”若是中毒的话,那这件事就更大了,绝对与皇上藏在暗处的势力有关。卫子衿疑惑纳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问:“萧世子得染上瘟疫,不找大夫看,不用治病的方子,怎会用解毒药?” “起先以为是中毒。”萧赫旻答道,这其中还藏着宋蕴那个小姑娘的事,他并不想告诉卫子衿,如今重要的是眼前这事,牵扯太多的人和事进来,免得节外生枝。 况且,他和卫子衿只是合作这一次,至于与卫子衿无关的事,他没必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世子怎么会灵花?”卫子衿又问,她不曾赠给过萧赫旻灵花,而萧赫旻先前说自己染了瘟疫,又是服用了这药,才好的,他那药里的灵花是何处来的? “卫家这些年送出过不少灵花,也曾高价售卖过,我镇远侯府买一株灵花总还是买得上的,镇远侯府的大夫用那方子制了些解毒药丸,我出门在外,危险不知,随身带了些解毒药丸。” 卫子衿轻笑:“各种珍贵药材,药丸十分罕贵,萧世子倒是用起来十分轻易。” 她的意思是暗指萧赫旻还不知是不是中毒,且也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他竟然就那么轻易将这等珍贵的药丸服用了。 “就是用得轻易,一瓶药丸,如今都用完了。”萧赫旻懒懒的解释一句。 他们到灵秀宫附近时,正好陆如海带了人来,要烧灵秀宫。 灵秀宫四周有重兵把手,里面又有凄厉惨叫声,如此引人注目,陆如海见了卫子衿,都不知该如何瞒过瘟疫之事。 “陆公公,我进宫给菀公主送药,便想来探望一下被选入宫中当秀女的如晦妹妹。”她说的是姜御史之女,姜如晦。她回京都后与姜如晦有些来往,有几分交情在。 “这……不瞒卫姑娘,这灵秀宫的秀女,全都染了瘟疫,无药可治,避免瘟疫在宫中横行肆染,皇上命奴才将灵秀宫烧毁……”陆如海只能如实相告。 卫子衿面露担忧悲恸之色,悄然抹泪,为那些可怜人难过,问:“如此,会不会太残忍了?” 陆如海只以叹息回答她的话。 好一会儿,卫子衿急切欣喜道:“我进宫来,给菀公主带了药,那药能治百病,或许可以治好她们的瘟疫!” 说完,就立即让人去菀公主那儿拿了好几贴药过来煎了,又让人送进灵秀宫给染病的秀女服下。服下药后的秀女,果然身上红疹暗疮消失不见,也不再发痒发痛。 他们带来的药并不多,也只是十几人用了药,病好了的人,被放出灵秀宫,安排去别处空置的宫殿。萧赫旻看过,从灵秀宫被放出来的人没有苏含容。 瘟疫有药可治,陆如海自不能再放火烧灵秀宫。 宋昱敬得到消息后,立即召见萧赫旻和卫子衿。 “卫姑娘带来良药,救下染病的秀女,实乃善心大德,功不可没!”宋昱敬夸赞道,实则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皇上抬举臣女了。”卫子衿不敢居功,但也明白,表面上的话与事,大家都会做好。不管她如何说,皇上都会给她许多赏赐。 果然,宋昱敬赏了她不少贵重的东西。 随后,宋昱敬才将疑惑质问的眼神看向殿内的萧赫旻:“萧世子为何此时入宫了?” “臣记起有东西忘在了宫中,正好遇上卫姑娘进宫,便就一同进宫取东西。”萧赫旻答道。 前面救的十几人,都是出身比较高贵的秀女,卫子衿已经对宫中瘟疫有所了解,自没有必要再用药去救其他人,当下便要出宫,不再理会此事。 灵花何等珍贵,救下宫中所有染瘟疫的人,至少得用掉五株灵花。 可苏含容还未得救,萧赫旻岂能撒手不管。 “解毒药所需的灵花,本世子全已重金买下,绝不会让卫姑娘吃亏。”萧赫旻知道卫子衿不会再救其他人,拦住要上马车离开皇宫的卫子衿,说道。 卫子衿不解的目光打量着萧赫旻,只见这个男人神色坚毅,明明这男人的面相看起来就是凉薄无情又冷血之人,怎会如此热心的要去救那些不相干的人? 灵花的价值,他应该明白。 “灵花每株三万两,萧世子热血心肠,我便赠你一支,救这些人至少需要五铢灵花,我只收你十二万两银子,银子到了卫府,灵花立即奉上给萧世子。” 说完,她就上了马车。 宋蕴清刚醒来,正要叫玉香进来,就有一支飞镖从窗棂格子飞入她的房间,插在床帏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不想嫁给你 是裴钰送来的信,邀她去湖心小筑游玩。 宋蕴换了身月牙白的对襟齐腰襦裙,外穿一件艾绿色的薄纱,雪白的披帛。几个浅淡的颜色,将她衬得更像是出尘仙子,清丽灵动,昭王过世已有好几月,在服饰上她倒不用再每日只穿白色。到底她还是小姑娘,喜欢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发髻上只插戴了一支翠玉簪子,并无多的饰物。 宋蕴在南苑和章太妃一同用过早膳后,才带着玉香一起出门。在与裴钰、赵雍淳他们交好的事情上,宋蕴没有刻意瞒着玉香,只不过先前赵雍淳来的几次,玉香都恰好不在。 “清月湖?”玉香一到清月湖,吓出恐慌之色,看着眼前迷迷大雾,她怯怯的问道:“公主,咱们真要去这儿吗?奴婢听说清月湖有鬼,靠近这儿的人都有去无回……” 公主好好的来清月湖干什么?还说什么湖心小筑?她只看到茫茫的迷雾,那湖中心还有人住着?又怎么过得去? “有人来接咱们。”宋蕴笑着跟玉香说。 她的话才落下,就听到红衣的声音:“蕴公主上船吧,公子让我来接您。” 隐约可见一个穿着红衣劲装的女子撑着一只简单的小船停靠在湖岸边,玉香惴惴不安的,看宋蕴上了船,她便赶紧上去。 小船越往湖中心划去,眼前的迷雾就越稀薄,渐渐就看见湖心有一小岛,岛上建筑斑斓,有楼阁亭榭、假山流水,真真是个世外桃源。 凤澜月和裴钰、赵雍淳早在船只停靠点等着,翘首以盼。 下了船,玉香看到凤澜月,就没好脸色,上回可就是凤澜月害得公主过敏,好好的生辰,过得乱七八糟,连晚宴都没吃就回府里了。 “蕴公主,你对婆兰珠过敏的事,阿淳哥已经跟我说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还害得你生辰的时候过敏了。我给你另外补了一份生辰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凤澜月一见到宋蕴,就大大方方的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色泽十分好的白玉镯子,很衬宋蕴今日穿的这一身。 “多谢。”宋蕴拿了镯子打在手腕上,道谢。 凤澜月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她是个多好,多善良的小女孩,可玉香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那白玉镯子看起来似乎不错,可那对她家公主来说,那也是平常之物,算不得什么。凤澜月害她家公主过敏,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一个平常之物的镯子就能抵消吗? 宋蕴目光看向一旁的赵雍淳,他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那一身,他昨夜说来看凤澜月,想来昨夜是直接在湖心小筑睡的。 昨夜的星光似乎不错,她对着窗户数了好一会儿的星星。 阿淳昨夜会不会陪着凤澜月看星星了?凤澜月依偎在他肩膀上,一边看星星,一边说话? 猜想到这些,宋蕴的心情瞬时低落,脸上带着微微寒色。 “我听裴钰哥说,阿淳哥喜欢喝百酿梨花醉,我苦苦哀求月娘才买到了一壶,蕴公主,你今日有口福了!”凤澜月高兴的拉着赵雍淳往屋子里跑去,迫不及待的要将那壶百酿梨花醉拿出来给大家喝。 “澜月,你舍得给我们喝吗?”裴钰笑着打趣,这丫头可满门心思都是阿淳,昨日他要喝,她还不许他动呢,甚至怕他偷喝,愣是抱着那壶酒睡了一夜。 “我才不像裴钰哥你那么小气,阿淳哥才喝了你几壶酒,你就老不高兴了。”凤澜月努嘴碎碎的说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屋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几样精致的小菜。 虽说宋蕴和玉香是用了早膳就出门了,可昭王府一路坐马车到清月湖,又坐船到湖心小筑,路上花了一个多时辰,她们在府里早膳用得晚,此时已经到了正午了。 凤澜月倒了四杯酒,高兴的叫大家坐下。 裴钰称赞道:“这些菜可都是澜月亲手做的,澜月虽然年纪小,可做菜的手艺好,以后,阿淳你可有口福了……”话中意思,很清楚明白,凤澜月娇羞的垂下头。 宋蕴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怒意和醋意的瞪着赵雍淳。 “昨夜没睡好?”赵雍淳问道,她脸色着实不太好,倦容很明显。 “昨夜星星太亮,看星星了,你呢,也看星星了?”宋蕴咬着牙,却还一副好声好气的语气问道。 额…… 赵雍淳想想昨夜,他点了头,“嗯”了声,昨夜那算是看星星了吧。来湖心小筑看澜月时,星光很亮,他抬头看了眼,看过凤澜月后,他就又回了赵侯府。回府后,就被二叔抓住吊着他的腿,在树上挂了两个多时辰,眼睛能看到的便是星光下密密层层的树叶,以及那满天空璀璨的星光。 “和别的人一起看的?”宋蕴又语气酸涩怒意的问。 “嗯。”二叔在一旁盯着,算是两个人一块看的。 “一起看星星,应该还说了许多话,聊了很多事情?”听到他那一声声肯定的“嗯”,宋蕴怒得火都要烧到眉毛了,说要娶她,要为她负责,而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凤澜月,他是想将她娶回去当摆设,然后继续跟凤澜月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天说地,风花雪月…… 她在意他的妻子的名分吗? 呵! 她堂堂蕴公主,想要什么身份的男人要不到? “是聊了许多。”赵雍淳答道,二叔在给他分析利弊,当今局势,他此时去参军,百害而无一利,劝他打消去参军的念头。 但是,娶宋蕴,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责,他做不到占了她的清白,却不负责,让她一人承担所有后果。 所以,他必须参军,必须成为将军,必须娶宋蕴。 午膳用过之后,宋蕴心情不好,在湖心小筑歇了一会儿后,就说要走。 裴钰、赵雍淳、凤澜月也一块和她离开湖心小筑,裴钰说要请他们喝茶,就一块去了余韵茶楼。 余韵茶楼有专门的戏台,他家的茶也是京都最好的,甚至还有贡品茶,故而来余韵茶楼的客人多是权贵大富之人。 今日,余韵茶楼比往常更热闹。 裴钰发挥老本行,随便一打听,便知是萧赫旻在余韵茶楼里挂了牌,要卖掉他在京都刚买下不久的萧府。 “连宅子都要卖,他这是要回凉州了?卖了宅子当盘缠?”裴钰看戏的问道。 “回凉州,也不至于卖宅子?镇远侯府也不缺那些个钱。”宋蕴道,她看向那儿,已经有不少人出价了,最高才一万两银子。 她在萧府住过两天,前前后后也看了下,萧赫旻置办下那宅子,至少花了有三四万两银子。 萧赫旻从包厢探头出来看看房子的卖价多高了,正好看到坐在大堂里的宋蕴、裴钰等人,他正要找裴钰,便赶紧出来。 “裴公子,可否借我五万两银子急用?”找人借钱,萧赫旻态度还客气。 一开口就要五万两,裴钰吓得头皮发麻,撇眼看向宋蕴,那可是她的未婚夫,这还未成亲就在外面借这么多银子,可不是什么好影响。 况且,萧赫旻借钱,宋蕴不发话,他还真不敢借。 “萧世子集齐七万两银子了?”宋蕴问道,还真有点吃惊,一夜之间,就攒够了七万两,萧赫旻能耐还真不小。 还有萧赫旻能为了救人,花出这么多钱财,也是令她吃惊。 还以为,他只会花一小部分的钱救了苏含容后,余下的药,能救多少人算多少人。 且不说灵花就要耗费十多万两银子,就其他的药材,至少也要耗费个七八万两银子。 萧赫旻却冷冷的看向宋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深意道:“小阿蕴,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是你算计不到的?” 不仅算到救那些人需要五株灵花,还算到了卫子衿免费送他一株。他找裴钰借五万两银子,可不是已经攒到七万两了吗? “萧世子,莫说五万两银子,只要你答应退亲,那些药材的所有花费,昭王府都出了,甚至,我还能让皇上下旨成全你与苏含容。” 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萧赫旻之前不是与苏含容在十花楼夜会吗?那时候不就是想带她私奔? 如今,只要他点头,他就可以跟苏含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该答应退婚了吧? “哼,我早将小阿蕴你当做我的世子夫人,非区区钱财能撼动我的想法。”萧赫旻笑道,脸色阴寒,眼神中带着狠绝。 “萧世子到了京都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办妥,却平白的一下子花掉了几十万两银子,你如何同你父亲镇远侯交代?”宋蕴冷声问道。 果然,萧赫旻脸色沉了沉,神色略有些犹豫。 但很快他就神色坚定,比起几十万两银子,宋蕴和昭王府显然要重要得多,至于含容,不管如何,父亲都不会允许他娶含容为正妻,他以后的妻子只能是宋蕴,大不了等娶了宋蕴之后,再将含容娶回府中当平妻。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负了含容。 “小阿蕴,哪怕我死了,你也是我的未亡人。”萧赫旻咬着后槽牙道,一脸的狠意和坚决,哪怕宋蕴如何折腾,他都不会退亲。 赵雍淳看这两人你来我往争锋相对的模样,就像是吵架的夫妻,他黑了脸色,暗暗推了下裴钰的胳膊,唇语道:“借!” 裴钰才打断两人说话,道:“萧世子,五万两银子可以借给你,不过,你得下个月还,还款十万两。” 宋蕴和萧赫旻均看向裴钰,此时两人心中想法一样。 真黑! 奸商! 裴钰笑得像只狐狸,摇着手里的白玉骨扇,轻松惬意的问:“萧世子要借吗?” 萧赫旻咬咬牙:“借!” 卫子衿刚到余韵茶楼,正好听见萧赫旻跟裴钰借银子,借五万,一个月后还十万,萧赫旻都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看他那为了救人一脸急切的样子,卫子衿的心略有些软了。 在看挂牌在卖的萧府,便吩咐身边的丫鬟花了两万两买了下来。 她过去将房契和地契还给萧赫旻:“萧世子因为遇到些事情需要周转,府邸卖了你要住何处?萧世子热血心肠,为救毫不相关的人都能倾家荡产,子衿见之,尤觉惭愧,这些,便当做是子衿的一番心意。” 说完,她看了那旁着悠闲喝茶的裴钰等人,又道:“萧世子缺的银子,子衿倒可以先借给你,不用你借五万还十万。” “卫姑娘,这样抢生意很不道德的?”裴钰不高兴道,推了推旁边赵雍淳的手腕,“阿淳,你说对不对。” “对,很不道德。不过萧世子喜欢与女子打交道,卫姑娘是第几位了?”赵雍淳道。 裴钰马上勾着手指头数着,特别的配合:“一、二……七,蕴公主不算在内,卫姑娘算是第七位了吧!” 都这么明显了,萧赫旻还敢跟卫子衿借钱吗? 萧赫旻横了裴钰和赵雍淳一眼,让茶楼的伙计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张简略的欠条。 “今镇远侯府世子萧赫旻,与裴钰公子借了五万两银子,一个月后归还裴钰公子十万两银子。” 写完后,给裴钰看过,裴钰很爽快的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萧赫旻道:“此事,还请阿蕴和卫姑娘做个见证。” 裴钰收好借条后,就让人去取五万两银子交给萧赫旻,萧赫旻得了银子后,就立即和卫子衿赶去救人了。 在很久以后的后来,卫子衿在想自己是何时爱上了萧赫旻,大抵就是他耗尽无数钱财,甚至卖掉府宅,也要救灵秀宫的那些人,让她看到了这个看似凉薄无情的男人身上有悲悯的心肠。而她们这种生来便浸染于权势斗争的人,自小就养成了凉薄冷血的性子,看重的只有利益,人命在他们眼中,毫不重要。 突然有那么一个人,他的行为与她截然不同,甚至震撼了她,于是,那刻,心就动了。 可是后来,与萧赫旻的相处里,更加的认识他,原来真正凉薄无情又冷血的人,才是萧赫旻。能让他舍弃一切,变得像是个温暖热血的人,只有他爱的女人,而她,终其一生,满盘算计,都不曾入他心中半席。 如今,赵雍淳是宋蕴的护卫,大多时候留在昭王府里。 第二日一早,裴钰就带着凤澜月来找赵雍淳。 “阿淳哥,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月娘答应了要教我酿百酿梨花醉,以后我就留在梨花酒坊里跟月娘学习酿酒。”她高兴雀跃,像得到了好吃的糖果的小孩一般,眼睛亮晶晶的。想到以后阿淳哥会喝着她酿出来的酒,吃着她做的菜,她就笑弯了眉,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裴钰宠溺的笑着道:“反正澜月也闲着,她有要去学酿酒的兴趣,便让她去。” “月娘夸我聪明、伶俐,有酿酒的慧根。” “那以后,日日能喝澜月酿出的酒,可是人生一大幸事!”赵雍淳也十分高兴,伸手亲昵的摸了摸凤澜月的头发,替她拿走头发上沾的一片花瓣。动作神色温柔至极。 宋蕴心里像是吃了只苍蝇那般难受又恶心。 想想昭王府酒窖里装满的百酿梨花醉,她还想着将那些酒送给赵雍淳。 “恐怕你们要失望,月娘此后不会酿百酿梨花醉了。”宋蕴突然开口,她就是要打破他们之间的温馨,他们刺痛了她的眼。 凤澜月眼底露出些失望和落寞,阿淳哥最喜欢喝的是百酿梨花醉。 “没事,只要是你酿出来的酒,我都喜欢。”赵雍淳看出凤澜月的情绪低落,抬手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他并没有喜欢喝梨花醉,只是那几日想喝酒,喝的还正是裴钰的百酿梨花醉。 “是吗?”凤澜月立即又高兴起来,眼睛里带着光,欢喜的看着赵雍淳。 “嗯。”赵雍淳点头。 宋蕴气得咬唇,哼了一声,就掉头走了。 脑子里全是赵雍淳满是温柔爱意的注视凤澜月的样子,他对凤澜月的宠溺、对凤澜月的温柔、轻声细语……宋蕴越想越气。 当日用了晚膳后,就去了梨花酒坊里找月娘,让月娘拒绝教凤澜月酿酒。 月娘是昭王暗仆之一,虽说昭王已死,宋蕴此时并不是她的新主人,但在新主人出现之前,他们的职责还是保护昭王府和宋蕴,对于宋蕴提出的这一点点小要求,她立即就答应了。 本来,也是裴钰拜托了,她才答应收下凤澜月在梨花酒坊里帮忙。 赵雍淳看宋蕴悄悄离开王府,便暗中跟着她,以免她遇到什么不测,好保护她。却不想亲眼看到宋蕴让月娘拒绝教凤澜月酿酒。 “蕴公主有权有势,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澜月不过是想酿酒而已,你却要暗中破坏她这一点点小愿望!”赵雍淳失望道,眼神中满是愤怒,尤其是宋蕴做出这样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阿淳,我这人霸道得很,既然你说你要娶我,我便看不得你与任何女子关系太过亲密,你与凤澜月也得保持距离,不管你心里眼里,除了我之外,不能有任何别的女子!”宋蕴将藏在心里的委屈,愤怒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他那么在乎凤澜月,怎么可能会舍得就此跟凤澜月断了关系,宋蕴这般说,无非是想让自己下定拒绝他的决心而已。 赵雍淳愤怒、鄙夷又责备的复杂神色看了宋蕴好一会儿,才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对,我就是不可理喻!”宋蕴瞪着一双眼睛,原先总是怕惹怒了阿淳,阿淳以后就不保护她,不庇佑她了,她会落在宋昱敬的手里 如今,她不想忍着。 她心里难受,像是有虫子咬着一样难受。 “澜月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与她的感情也绝非其他人可比,这世上,只要澜月想要的东西,我就是舍弃一切都会拿去给她,哪怕是我的性命……”赵雍淳是想解释,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凤澜月对他而言很重要,希望宋蕴不要那么的排斥凤澜月,不要将他推入两难之地。 在宋蕴和凤澜月之间做选择,于他而言,很难,很难。 可宋蕴听来,却觉得可笑。 她大笑了几声后,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坚毅,道:“阿淳,哪怕你参军后回来成了将军,我也不会嫁给你,我不需要你负责,也一点都不想嫁给你。” 说完,她就转身跑了,转身的那一刻,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心里有多伤心难过,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阿淳。 她那般缠着他,跟他好,只是想以后他能够庇佑她,帮她报仇,帮她杀了宋昱敬而已。 “阿蕴!”赵雍淳反应过来要去追她,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挡住了去路。 “少主,主上有信。”赵常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赵雍淳,并道:“裴玉卿今日进宫了,想必会给宫中那位皇上指点迷津。” 赵雍淳打开信,就着月光粗略的看了一遍。 信中交代的还是昭王府的事,让他借机查到昭王府的那批秘宝在哪儿,并且查出昭王府的秘密。 “我知道了,二叔,你我相处多年,我一直都将你当做亲人,我要参军的事,希望你能在他面前帮我说话,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一件事,是为了我自己真正要做的事。”赵雍淳恳切的看向赵常杰。 如果,他们都出手拦他,到了参军的那一日,他肯定走不了。 刚刚宋蕴说不嫁给他,他那一刻,心里很慌。所以他更不能失去参军的资格,否则,他的身份就一直配不上她,就真的毫无可能娶她了。 赵常杰沉默了许久,看着赵雍淳,其实他也只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想想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所承受的压力,本不该是他那个年纪承受的。 赵雍淳说的对,他所做的那些事,并不是都是为了自己,甚至是被逼着去做的。 “好,我试着劝一劝。”赵常杰答应下来。 “多谢二叔。”萧赫旻说完就赶紧去追宋蕴。 凌霄宫里,宋昱敬静默的看着殿中的裴玉卿算卦,裴玉卿一身灰色长袍,身形偏瘦,身量较高,整个人看起来仙风道骨,甚有飘逸潇洒之姿,模样与裴钰有三分相似。 突然,裴玉卿睁开眼睛。 宋昱敬忙问道:“裴先生,可算出什么?” 裴玉卿徐徐道来:“诸事不宜,多行必有失,皇上近半年来最好不要做一些诡异多疑之事,定要当好贤明君主,莫叫小人拿住把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至寒至毒的幽蓝 神机阁在天下人眼中,能辨天下神机,卜未来之事。 实则,是神机阁消息网遍布天下,将天下消息揽罗,再经过分析、推理和预测,故而所“卜”之卦灵验十之八九。 至于为何用这样的身份掩饰,能知天机之人,更显得神秘莫测,与平常凡人不同,更像是天命所授的天外之人,令人更家尊崇敬畏。 如今京都各方势力盘踞,又有凤凰令现,昭王死,宋昱敬又未能将昭王的势力瓦解,或收为己用,最好在此期间不要让任何一方势力抓住马脚,还得抢先在其他势力之前,拿到那些宝物。 “皇上,最新消息,铁卷丹书已经面世,卫家在打探铁卷丹书的消息,还有,昭王死后,铁卷丹书落在了一个叫何向荣的当铺掌柜手里,萧世子曾去找过那位掌柜。若不出意外,铁卷丹书现今已经落在萧世子手里。”裴玉卿说道。 宋昱敬凛眉,脸色阴沉,寒眸冷色道:“宫中瘟疫,萧赫旻怎会那么凑巧和卫子衿进宫?他们带来的药还能治好那些染病秀女。萧赫旻还耗费几十万金购买药材医治那些染病的人?他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陆如海甚是疑惑:“镇远侯府不是要向皇上您投诚吗?萧世子这……” “不过缓兵之计,为了萧赫旻在京这段时间不被朕找麻烦。”宋昱敬冷笑。 萧赫旻留在京中,连残卷都献出来了,想必是怀有某些目的。加上他牵扯进宫中瘟疫的事,和夺走铁卷丹书,宋昱敬对他的疑心越发的重。 也是凉州因为一个暴毙的宫婢而发生瘟疫,事情让镇远侯彻底的封锁了下来,没有透露出去半点消息。若是他得知凉州发生瘟疫一事,他会立即杀了萧赫旻。 “陆如海,派人盯着萧赫旻。” “是。”陆如海应下,就去办了。 苏含容染上的病好了后,便带着礼物去感谢替她传信的侍卫。 “多谢李侍卫帮我传信,世子才能得到消息来救下整个灵秀宫的人。”苏含容感激道,她深知在宫中生存,需要各方面打点,需要有人为她所用,就比如这个李侍卫,在她还只是个秀女时,就毫不看低她的身份,处处帮她,这样的人,她当然要好好笼络。 “苏姑娘一封信,便救下了整个灵秀宫的人,苏姑娘日后必定贵不可言。”李侍卫道,也大方的收下苏含容塞给他的银票。 苏含容一离开,李侍卫就去找了碧青,将手里的银票分给碧青一半。 “碧青姐姐,赚到这些银子,有你一半的功劳,银子我可不敢独吞。”李侍卫高兴道,那位苏姑娘还真是大方,这次给的银子有一百两。 碧青瞪了他一眼,将他手里还有的一张五十两银票给抢了过来。 “银票我先给你保管着,免得你又去赌钱,把这事给闹出来,宫中发生瘟疫这事透着古怪,还是小心些为好。” 李侍卫这人倒是好,平时能够出入皇宫,也常给碧青带了不少信和银子送给碧青的家人,可就有两个缺点,爱赌钱、爱喝酒,喝了酒后,爱跟人多说多话。 “以后你赚的银子我都给你攒着,然后在京都或者你回家乡买处宅子,之后就想个由头出宫去。”碧青冷静交代道,他这样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宫中多留,如今又染上了大事,还是早些出宫的好。 翌日一早,裴钰亲自送凤澜月去梨花酒坊,却被人挡在了门外,月娘说,梨花酒坊的人手够了,不需要多余的人。 月娘脾气古怪,她说不要人了,谁也来求也没用。 凤澜月哭着去找赵雍淳,裴钰将事情原委告诉赵雍淳。 “我哄了好久了,也哄不住。月娘是怎么回事?之前说了要人,今日又说不要人了?”裴钰纳闷。 赵雍淳自然知道月娘反悔的原委,可他如何说得出是宋蕴以权势逼人,让月娘不收澜月进梨花酒坊? “京都酒坊无数,又不是只有梨花酒坊,青叶酒坊在京都也是十分有名,澜月你若真想学酿酒,也可去青叶酒坊。”这是赵雍淳想的最周全的法子。 昨夜,他就顺手将青叶酒坊买了下来,宋蕴就是想干涉,也干涉不来。 凤澜月先前就听赵雍淳说了,只要是她酿出来的酒,他都喜欢。倒也不计较是在梨花酒坊还是在青叶酒坊,不过,到底梨花酒坊才是京都第一酒坊,如今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青叶酒坊,她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太高兴。 “今日怎么不见蕴公主?” 凤澜月不伤心了,才觉她来昭王府许久,都不见宋蕴,才问道。 一提宋蕴,赵雍淳就沉了脸色,道:“蕴公主一早去了北苑找梁将军,没让我跟着去。” 昨夜宋蕴回府后,就一直没理会他,他不想因为澜月的事闹得他和宋蕴之间不高兴,便就出去买下了青叶酒坊。梨花酒坊的事,他也不打算跟宋蕴计较,今早,他还想跟宋蕴道歉,哄她高兴,却没想到,他连宋蕴的面都都没见到,还是玉香告诉他,宋蕴去了北苑找梁将军,不让人跟着。 北苑。 宋蕴在跟梁将军学习武艺。 梁措说,她这个年纪学武,迟是迟了些,不过只要宋蕴肯努力下功夫,吃得了苦,能坚持下去,总会有所成。 宋蕴很深切的明白,除了脑子之外,她还要有在面对刀光兵刃时保护自己的能力。 “蹲马步、跑步,都是锻炼体能的必须途径,蕴公主有心学习武艺,这些自然无需属下盯着,属下先教蕴公主几个自卫的招式……” 梁措在宋蕴面前展示了几招,宋蕴学着模样练了几次。 直到晌午,宋蕴才离开北苑,找到玉香,玉香跟宋蕴说:“公主,赵公子、裴公子和那位凤姑娘出府去了。” “嗯。”宋蕴应了声,有凤澜月在,阿淳当然会以凤澜月为主要。 “玉香,你去找几个沙袋过来给我。”宋蕴向玉香交代。 玉香赶紧就去找了几个沙袋过来,宋蕴拿过沙袋,就将两个约莫两斤重的沙袋分别绑在两只脚上。 “公主这是干什么?”玉香问道。 宋蕴答:“我想跟着梁将军学点武功,主要也是陪着阿痕学,有我这个姐姐在前面当榜样,阿痕应当会更努力些。我先用小点的沙袋绑着走路,等适应了后,再换大点的沙袋。” “公主对小世子真好。”玉香感慨道,“小世子可一定要明白公主的苦心,不要再跟公主作对了。” 宋蕴走了两步,只觉脚上沉甸甸的,迈步子十分吃力,但她还是拿了本书一边看着,一边在房中来回走动,没多一会儿,额头上就细汗淋淋,贴身的里衣也全让汗水浸湿。 夜里时,玉香伺候宋蕴沐浴,看到她双脚都红肿了,突然眼眶就发了红,泣下沾衿。 赵雍淳还未回昭王府。 宋蕴想去找一找父王留下的东西。 昭王府她都找过了,不曾有。 父王留给她,却又不太希望她能找到的东西,会放在哪里? 想了想后,随即她一人出了王府。 夜色静谧,有星星点缀,月亮却让乌云遮住,光亮微弱了许多。 走了没多一会儿,她就察觉背后有人跟着她,跟着她的是歹徒?还是各方势力的人?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宋蕴都害怕不已,此时她孤身一人,自己又不会武功,她该怎么逃? 就在宋蕴慌乱得步子都乱了,一路小跑起来,突然在一个转角的地方赵雍淳出现,揽住她的腰就跃上墙头。 那个暗中跟踪宋蕴的人追到转角,未见到宋蕴,就一路往前追去。 “他是何人?”宋蕴看那个男人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子,面相就十分凶狠。 此时,她还心有余悸。 “近来京都出现的采花大盗,已经犯了三个案子了。”赵雍淳抱着宋蕴跳进那处墙头的宅院里,板着脸说道。 这大夜晚的,宋蕴竟然一个人跑出来,她出来干什么? 若不是他及时撞见,那她今日可就要成为那个采花大盗犯下的第四个案子了!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同时开口问道。 赵雍淳先回答:“从澜月楼出来,准备回昭王府。” 宋蕴答:“我想去别院小住两日。” 昭王府还有一处别院在京都,宋蕴很小的时候还是跟着娘亲在别院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娘亲死后,父王就将别院封了,再不让人进去。 她想,父王会不会将东西藏在那处别院里? “我送你过去。”赵雍淳道,他想到信中交代要他查昭王府的秘密和昭王府的秘宝,宋蕴深夜出府,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连玉香都没有带在身边,应该是想瞒着所有人去做一些事情。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 到了别院后,里面因为常年无人住,院中杂草横生,屋中横梁结满蜘蛛网,屋中一切摆设布满灰尘。 这地方,能住人吗? 宋蕴才察觉说来别院住两日的话,漏洞百出。 “我们还是回王府吧……”宋蕴对着别院里的一切,叹了口气道。 赵雍淳却没有动,直言道:“既然来了,你想找什么就找吧,我帮你看着。” “不了,我累了,想睡的很。”宋蕴打了个哈欠,今日绑着沙袋走了那么久,她是真的又累又困。别院里杂草太深,如今又是五月多的炎热日子,难免杂草里会有毒虫毒蛇什么的。 她心里已经想好了,明日就派人来修整打扫别院,更有借口找父王留下的东西。 于是,和赵雍淳一起回昭王府。 半路上,赵雍淳突然低声提醒了她一句:“有人跟踪。” 宋蕴正要回头看,赵雍淳按住她的脑袋,用很低的声音跟她说:“离的距离远,你看不到,但不能让他察觉我们知道被他跟踪。” 顿了顿,他继续道:“那人身上有腰牌撞击的声音,应该是宫里的人。” “那就是皇上派来的。”宋蕴眸光沉了沉,冷意道:“阿淳,你能去杀了他吗?” “为何?”如果是皇上派来的人,那这人没有回去,那皇上必定要起疑心,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都让他们跟踪不到。 宋蕴脸色冷毅,道:“他可能,查到了什么。” 她突然间想明白,前世何向荣向宋昱敬投诚了,宋昱敬也得到了昭王府的一切,或许,是宋昱敬得到了父王留下的那些东西,所以宋昱敬才立于不败之地。这一世,她绝不会让父王留下的东西落在宋昱敬手里。 若她得到这些东西,就等同于得到了父王留下的所有势力,她有阿淳、神机阁这样的盟友,有凤凰令、潇湘醉的下落,有足够的实力与宋昱敬正面为敌。 她不想再憋屈的受气! 赵雍淳没多问,点了头,留给宋蕴一把匕首防身,就身形一晃,已出几十米开外。 宋蕴握着匕首站在原地,在心里从一数到十,又从十说到一,然后就看见赵雍淳已经在她身边,他掸了掸略沾了几分脏污的衣袍,两人一同回了王府。 第二日一大早,章太妃清点昭王府各处庄子、铺子的账簿,看着不由皱了眉,捧着所有的账簿来找宋蕴。 “阿蕴,昭王府这两个月来,各处的生意收成都下降了许多,还有十多家铺子直接亏损关门了。”章太妃发愁道,她常年在宫中,经历过的也只是宫中的斗争,却是对生意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 也是为了阿蕴,她才每月耐心的看一看账簿。 宋蕴心中冷笑,何止是昭王府的铺子收成不好,连他父亲帐下的梅将军因为一次喝酒误事,被夺取了兵权,贬为庶民;成将军因曾顶撞过宋昱敬一句,被降职,贬去边关驻守;孙将军因为部下闹事,被连降三级;而贺将军因为曾经受过伤,加上年龄略大,直接被宋昱敬下旨让他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 昭王府的兵权,已经被宋昱敬夺了个七七八八。 而昭王府的铺子生意,自然也是宋昱敬在暗中搞鬼,目的就是让昭王府衰落。 “做生意就有好有坏,姨母不必担心。或许是父王死后,底下那些人欺我和阿痕是弱女幼子,做事不够认真,我想,亲自去那些铺子看一看,立下威严来。”宋蕴道,下了决心暂时离开京都。 “也好,你去哪儿的铺子?”章太妃点头,宋蕴怕是不会嫁给萧赫旻,她年纪小,担着昭王府的大事,是要刚强些才好。 “庐陵。”宋蕴道。 庐陵是章太妃的儿子宋昱衍的封地,宋蕴去那儿,她就更加放心了。 “什么时候动身去?” “三四日后吧,我想先让人将京城的别院修整收拾一番。另外庐陵那边的别院也要先传信过去整理打扫,安排好一切。”宋蕴详细答道。 章太妃点着头,宋蕴事事安排得条理清楚,让她对宋蕴放心不少。 她立即吩咐了管家去请个修建工队去修整别院那边,然后就回房写了一封信给阿衍,告诉他,宋蕴要去庐陵,让他多加照拂,随后就去收拾别东西,让宋蕴顺便带去给阿衍。 凌霄宫里,宋昱敬听到消息,震惊问道:“什么?她要去庐陵?” “是,章太妃都在收拾东西了,也写了信去庐陵给庐陵郡王。”陆如海答道,昭王府那边,他们安排的眼线不少,就在昭王府里,也有那么几个人。 “昨天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宋昱敬问道。 陆如海摇头:“还没。” “知道了,你下去吧。”宋昱敬挥了挥手,示意陆如海退下。 陆如海刚出凌霄宫,就有个小太监匆匆惶惶跑来,附耳与他说了几句话,陆如海脸色一慌,急忙跟着那小太监走了。 没多久,陆如海回到凌霄宫,同宋昱敬禀道:“皇上,昨天派出的那个人回来了,他死了。” “死了?”宋昱敬惊异得站了起来。 “是,奴才去检查过尸体,是被千叶百花的独门暗器所杀。”陆如海脸色沉沉的答道。 千叶百花属于卫家的势力,千叶百花的人杀了他派去跟踪宋蕴的人,卫家想做什么?他们也盯上了昭王府不成? “卫家那边也派人盯着,卫子衿回来,断不会安分,指不定要闹出些什么事情来。”宋昱敬沉着脸色吩咐。 陆如海点头,又问:“那蕴公主那边……” “大事为重,她还小,等她再长大些再说,庐陵那边有阿衍在,她会很安全。”裴玉卿也提醒他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让人抓住。 宫中瘟疫的事,他已处理得干干净净,哪怕萧赫旻真别有用心要查这事,断不会查到半点。另外一事,便就是与宋蕴相关,他只要不去动宋蕴,便不会被人抓到任何错处。 别院修整了两天,就差不多将杂草修的差不多,宋蕴以监工之名去看过,在别院里找了一番,也没有找到父亲留下的东西,想来,东西并没有留在别院。 三日后,宋蕴就带着阿淳和玉香,还有章太妃特意为她挑选出来的几个嬷嬷、护卫、丫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庐陵去了。 而萧赫旻一直没去找过宋蕴,他收到凉州传来的密信,父亲对染上瘟疫的人调查了一番后,查出他们应当是中毒,至于是何种会传染的毒药,镇远侯府里的那些大夫抓破脑袋都没有查明白,只查到,她们所中之毒,应该有一味幽蓝。 幽蓝生于寒潭密穴,阴湿极寒之地,颜色幽蓝。 这种毒药,大夫还是查了无数医书古籍才查到,却是从来都不曾见过。 萧赫旻也早就将宫中瘟疫和铁卷丹书落在了宋蕴手里的事全都传信回了凉州,镇远侯给他的回信里,让他务必要赢得宋蕴芳心。 可等萧赫旻想起来要去找宋蕴的时候,宋蕴已经在去往庐陵的路上。 他们才到庐陵地界,庐陵就发生了一件怪事。 庐陵突然鼠疫横行,峭壁的壁画夜里散发幽兰的光芒,整个庐陵城里都在传着什么阴兵借道、庐陵城里的人惹了天神大怒的鬼神传说。 大街上,到处是黄纸和摆摊的道士,整个庐陵城里的人也都神神叨叨的,看见宋蕴等一行人浩荡进城,眼神冷漠的看着。 宋昱衍接到了章太妃的信后,估测宋蕴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抵达庐陵城,已经带着人早早的等着接他们。 “阿蕴,数年不见,果真长成了标致美貌的姑娘了。”见到宋蕴,宋昱衍亲切的道,态热络,那种亲近没有半分的假装。 “阿衍哥,庐陵城的事……”宋蕴问道。 “到我王府再说。”宋昱衍突然脸色阴沉下去。 到了王府之后,宋蕴一行人用了午膳,宋昱衍才领着她去了书房,确定周围无人的偷听,偷看,他从打开书房的一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盒子打开,便见有淡蓝色的光芒从盒子里溢出。 盒子里,是一朵盛开得正妖娆的蓝色花朵。 “这是什么?”宋蕴问道。 “幽蓝。”宋昱衍铁青着脸色道,“至寒至毒之物。” “此物与庐陵城里的鼠疫横行、壁画发光有关?”宋蕴问道。 宋昱衍道:“没有关系,也有关系。” “鼠疫横行,是有人故意在庐陵城里放了一大群老鼠,壁画发光,也是有人在壁画上撒了蓝色的荧光粉。这两件事情的发生,是在我得到幽蓝之后。” 宋蕴不解的看了看盒子里的幽蓝,又看了看宋昱衍,疑惑问道:“阿衍哥是如何得到这躲幽蓝的?” “偶然得之。” 宋昱衍将他得到幽蓝的事情原委详细说给宋蕴听。 几日前,他上山打猎,无意间掉入一处寒潭里,偶然就在那寒潭底下看到了一朵发着蓝光的花,那物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平常之物,于是,他就将那朵花摘了回来。回府后,他让府中见多识广的谋士们看过,有人认出了那是幽蓝。 而他,查过庐陵地志,庐陵一带,百年来的记载里都不曾有寒潭,后来他也派人去查问过那处寒潭附近的百姓,百姓都说那就是个普通的潭水,以前他们还下水洗澡过。 即便是夏日炎炎,那寒潭里的水都冷得刺骨,宋昱衍险些没从里面出来。 “也就是说,那处地方,是近来才变成寒潭的?”听宋昱衍说完这番话,宋蕴心中恐慌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寒潭涉险 “对。”宋昱衍点头。 他已经以官家名义将那处寒潭封锁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就是怕那处水潭突然变成寒潭的消息散步开来,引起更大的恐慌。 “阿蕴,你初来庐陵,不会有人注意到你,此事我想请你帮忙来查,所需的人手,我会派给你。”宋昱衍道,这也是为何他会将幽蓝的事告诉宋蕴。 宋蕴略显为难:“可我是来庐陵打理几个铺子的生意。” 她来庐陵是为避开京都的事,并不想沾惹是非。 宋昱衍却是朝宋蕴行了个大礼,恳求道:“阿蕴,就当衍哥哥求你了。” 想想章太妃对自己的照料,爱护,阿衍哥哥将自己当做亲妹疼爱,宋蕴实在无法坚持置身事外,庐陵出了大事的话,阿衍哥哥必定会被牵连,说不定这事,还跟宋昱敬有关,她得章太妃看护,自然就有阿衍哥哥撑腰,宋昱敬想除掉阿痕,又如何不想除掉阿衍哥哥? “好吧,不过我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阿衍哥哥的忙。”宋蕴点头答应下来。 “无妨,只是由你出面,办事的会是我的人。”宋昱衍道。 宋蕴转身出书房的时候,宋昱衍的目光微微沉下来,严肃认真,又有几分愧疚,他查幽蓝的事正棘手,宋蕴却恰好来了庐陵,是老天爷将她送来,让他利用…… 为了跟郡王府撇开关系,宋蕴一行人并没有在郡王府久留,从宋昱衍的书房出来后,他们就回了昭王府在庐陵的别院。 宋蕴刚进房间,赵雍淳就敲了门。 “什么事?”宋蕴没有开门,问道。 “开门。”赵雍淳又用力敲了几下门。 宋蕴无奈,只好过去开门,站在门口,不高兴道:“到底什么事?夜深了,孤男寡女不宜在一块,于我名声不好。” 赵雍淳将她推进房间,关上门,问:“今日庐陵郡王在书房里同你说了什么?” “就是庐陵城的异象,还有一种叫幽蓝的东西,拜托我帮忙去查。”这事,宋蕴到没有瞒着赵雍淳,查这事,肯定还得需要赵雍淳的帮忙,神机阁的眼线遍布天下,这事要查明白,还得借助裴钰和赵雍淳的帮忙。 赵雍淳脸色严肃认真,一副沉着稳重的态度,全然不像是一个还不满十六的小少年。 “裴钰传来消息,庐陵郡王已经将幽蓝之事查得七七八八,寒潭底下有暗河通到皇陵下方,之前皇陵塌方,是皇陵里有东西进了那处水潭,水潭才变成了寒潭,应该是皇陵里有幽蓝种子被冲入了水潭,水潭底下才会长出一颗幽蓝。至于那个暗中设计庐陵城鼠患成患,壁画夜里发光的人,庐陵郡王也查到了是什么人……” 听赵雍淳说完这些,宋蕴突然觉得有些腿软,忙用手撑着桌子,倒了杯茶喝下压惊,问:“那阿衍哥为何还要我帮忙?” “他若是真疼你这个妹妹,会希望你撇的越干净越好,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赵雍淳悲悯的看的着宋蕴,“他想利用你。” “利用我?” 赵雍淳道:“皇陵牵扯到皇家,而皇上对你的疼爱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个制造鼠患的人,也是皇上的人,看来皇上想借此打压庐陵郡王,他便想利用你反击。” 宋蕴的心稍稍平稳下来,一开始听到宋昱衍利用自己,她有几分寒心害怕,但听赵雍淳说完后面的,便消除了那些心思,宋昱敬想除掉宋昱衍,怕也是因为她找了章太妃当靠山。 他的灾祸由她而起,她来为他挡灾,理所应当。 “你还帮忙吗?”赵雍淳担心的问道。 “帮。”宋蕴点头。 她的回答让赵雍淳很是意外,但他没多说什么,只道:“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出了宋蕴的房间。 若说宋昱衍要利用宋蕴,那他何尝没有在利用宋蕴。 裴钰传给他的消息,让他不要告诉宋蕴,最好能够诱导宋蕴去查幽蓝的事,幽蓝事关重要,一旦宋蕴被牵扯进来,便会惹上麻烦,陷入未知的危险当中。他将宋昱衍的用心告诉她,是想让宋蕴自己选择,他既希望宋蕴拒绝帮宋昱衍,如此宋蕴便不会牵扯到幽蓝的事情里,又希望宋蕴仍旧打算帮宋昱衍,如此,他对宋蕴的利用就不会太过刻意。 幽蓝实在太重要! 澜月虽然服用过血凤凰,但血凤凰只是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寒毒,要治好澜月的病,那个药方里就有一味幽蓝。 还有,救另一个人也需要幽蓝。 庐陵郡王手里有幽蓝的消息已经传开,宋蕴势必无法撇开干系,会有更多的人为幽蓝而来,到时候宋蕴可能会被牵扯得更深。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这只是他为利用宋蕴而心里愧疚找的借口。 翌日一早,宋蕴就带着玉香和章太妃特意为她安排的那几个管事,去了庐陵城几家昭王府名下的铺子看过一圈,训话立威,收了铺子里的账本看,经由管事嬷嬷的指点,她很快就找到账本里的一些漏洞,将涉事贪污的掌柜直接开了。又贴出招掌柜的告示,聘请新的掌柜。 所有流程,一气呵成,她半点没露怯,反而一身威严,颇有昭王在世的几分风骨,让铺子里其他人对她是心服口服。 第二日,就请了庐陵城里所有铺子的掌柜开会,与各位掌柜问起铺子进货源、货物卖价、及客人买了东西后的反响,一些营销手段……等等与生意相关的事情,她信手拈来,稳重熟练,并不似一个只知道发号施令的门外汉。她来庐陵之前,就做过功课,请了何向荣教了她许多有关生意方面的事情。 当然,何向荣所教的,是她如何应付庐陵这些铺子掌柜,再具体详细的,她就知之不多了。 但效果很好,这些掌柜们对宋蕴那就是一个心服口服,一开始,他们看宋蕴只是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但听宋蕴开会所说的话,加上她开了几个贪污的掌柜那事传开,他们对宋蕴是又敬畏,又佩服。 铺子的事情一解决,宋蕴就带着赵雍淳和玉香去郡王府找宋昱衍商议查幽蓝的事。 “查事情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鼠患横行,让不少百姓受累吃苦,城中人心惶惶,紧要的还是先治理好鼠患。”宋蕴开口提到。 宋昱衍甚是苦恼愁闷:“鼠患一出,我就立即让人想法办法治理鼠患,但至今无法。我已为此苦恼许久。” 他这是实话,查幽蓝的事,的确是其次,他已经接到消息,京都那边要来人了,如若鼠患不除,他恐怕会受其累,况且城中百姓苦不堪言,他也着实于心不安。 鼠患横行,一来,百姓人心惶惶,二来,疫病成灾,三来,糟蹋粮食,毁坏庄稼。 若再持续下去,庐陵城往后的一年会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我有治理鼠患和鼠患所带来的疫病的法子。”宋蕴信心道,她如今虽未全部掌握父王留下的一切,但她已知昭王府的一些事情,这一世又善于利用了起来,小小鼠患,治理起来并不难。 “真的?”宋昱衍高兴问道,欣喜不已。 宋蕴点了头:“官府出面,给每户人家发放生石灰和米醋,撒在家中,生石灰可驱赶老鼠,又有一定作用预防鼠疫,预防鼠疫传播,还得烧醋,此次所需的生石灰和米醋量其大,未免其他商户借此机会牟暴利,坐地起价,昭王府的铺子正好有卖生石灰和米醋,将以低于市价卖给官府。” 原本很严肃的气氛,听宋蕴这番话说完后,宋昱衍噗嗤笑了声:“阿蕴,你说的生石灰米醋真的有用?还是想借此发比小财?” “当然有用,这些是以免更多的人染上疫病,清除鼠患,我还有道方子,我会将这方子写出来,熬出的药汁往老鼠身上一泼,老鼠必死无疑。当然,这药材还得在我的铺子里买。”昭王府也有药材铺子。 既然宋昱敬想尽了办法打压昭王府在外的生意,那她总得想办法找补回来,庐陵鼠疫,朝廷必定是要拨下六七十万两银子来,这六七十万两怎么也得有一大半落在她的口袋里了。 从她进庐陵城,知道庐陵城有鼠患,就立即去查了治理鼠患和鼠疫的方子,并在这两日里从各地低价大量买了生石灰和米醋,和药材。 宋蕴当即就将方子写给了宋昱衍,附耳跟他说:“不许透露退鼠疫的方子从我这儿来的。” 宋昱衍只疑惑的看了宋蕴一眼,没说什么,点了头。 宋蕴这才甜甜的一笑,离开了郡王府。 寒潭。 宋蕴看着那寒潭青绿的水,倒影着周围的树影,甚是一番美景,此时已是快到六月的天气,炎热酷暑,而寒潭周围却有一股沁人的凉意。 若是这潭水是因为池底长了一朵幽蓝而使得潭水阴寒刺骨,变成了寒潭。可宋昱衍已经将池底的那棵幽蓝拔掉,而这儿仍旧是寒潭。 “会不会是幽蓝虽然已经被拔除,但这儿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尽?”宋蕴开口问赵雍淳。 赵雍淳细眯着眼睛,狭长的眸子透露着认真和殷切热烈,好似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在面前。 “不会,寒潭下面一定还有更多的秘密。这里有暗河通往皇陵,我下去看看。”赵雍淳说完,便就要往寒潭跳下去。 “潭水冰寒刺骨……”宋蕴正要阻止,哪里还见他的身影,他已经灵活的跳进了寒潭里。 宋蕴只能在外面焦心的等着,阿淳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赵雍淳越往下游,寒潭底下就越冰寒刺骨,他很清楚那是幽蓝所散发出的至寒之毒,也是亏得他早先就吃过各种解毒药丸,身体强健,又运功抵挡着,寒毒还不至于侵蚀到他的五脏六腑。 到了寒潭底下,他查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幽蓝,不过,他没有立即上岸,而是往通往皇陵的那条暗河游去,幽蓝既然是从皇陵冲出来的,那么真正的秘密应该在皇陵里。 越往里游,那种冰寒刺骨的感觉越甚,赵雍淳已经嘴唇发紫,冷得几乎麻木,唯有心脏还有几分热度,他连真气都提不上来,更别说运功抵挡寒毒侵蚀,再往里游,他定会被寒毒侵蚀而死。 但秘密就在眼前,他不想半途而废,只得一鼓作气往里去。 …… 宋蕴在岸上等了许久,天色都渐渐的黑了,也没有见到赵雍淳上来,连寒潭水面上都不曾有半点涟漪。她越来越心急,对着寒潭大声喊的:“阿淳,你听得到吗?” “阿淳!” 宋蕴许久都见不到他,叫他,又没人应,心里急慌了,怕赵雍淳真在寒潭底下死了,她也顾不得许多,便要脱鞋子下寒潭去找赵雍淳,教才踩进寒潭里,那刺骨的寒意袭来,冷得她瑟瑟发抖,但她还是咬牙往水里游去。 她没有武功,又是娇弱女子,还没到寒潭深处,就已经小脸惨白,嘴唇发紫,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若不是靠着一点点信念撑着,她早就晕了过去。 潭水的漩涡中,卷出一具身体,宋蕴定睛一看,发现是赵雍淳,便赶紧游过去抱赵雍淳的身体,一路往上游,好不容易才将赵雍淳拖出寒潭。 赵雍淳已经昏迷至深,嘴唇紫得发黑,他的身体还冰冷得如同冰块一样,恐怕他已经寒毒入体。宋蕴没犹豫,立即倒出一颗解毒丸给赵雍淳服下,然后自己也服下一颗。 等了好一会儿,赵雍淳才悠悠转醒,宋蕴悬着的心总算是才落下来,这解毒药丸对治寒毒有没有用,她也不清楚,看赵雍淳醒来,应该是有用。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寒毒清了吗?”宋蕴关心的问赵雍淳,她从服下解毒药丸后,身上的寒意被驱散,身体也好了许多。 赵雍淳坐起来,运功一番,察觉体内寒毒已经清除干净,朝宋蕴点了下头,道:“我没事了。” 宋蕴看他脸色好转,才问:“你在寒潭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她很清楚赵雍淳的功夫绝对在宋昱衍之上,宋昱衍能够在寒潭底下摘了幽蓝又平安回来,赵雍淳却昏迷了,深中寒毒,那寒潭底下肯定发生了什么,或者有更大的变化。 赵雍淳摇头:“什么都没发现。” 他就快要接近皇陵了,最后却实在撑不住,昏迷了过去,之后就被寒潭底下的暗涌卷了出来。也幸亏是宋蕴下了寒潭将他救出来,否则,他这回真的就死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府吧,玉香该担心了。”宋蕴扶着赵雍淳站起来,她和赵雍淳是单独出来查寒潭的,宋昱衍利用她来迷惑宋昱敬,宋昱敬必定也会猜到她查寒潭是被利用,只是当个表面人,背后干事情的还是宋昱衍的人,而她,便要借此迷惑宋昱敬,她要真的查幽蓝的事情。 之前她阻拦赵雍淳去查宫里的事,是不想让赵雍淳被宋昱敬盯上,却不代表她不想查到宋昱敬的一些事。 他们刚到街上,就遇上宋昱衍带着一队人马急慌慌的样子,看到他们,便就又担心又高兴,“阿蕴你去哪儿了?” “阿衍哥,你带这么多人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宋蕴紧张的问道,刚松的弦,又紧绷起来。 宋昱衍急道:“你深夜未归,我担心你出事,就带着人到处找你。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我们去探了寒潭。”宋蕴平静道。 宋昱衍这才发觉宋蕴和赵雍淳两人的衣裳都是湿的。 “你真是胡闹!”他担心责备了一句,赶紧的护送两人回了府上。 等宋蕴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宋昱衍才问:“你们可有在寒潭发现什么?” 赵雍淳如实的回答:“寒潭下面有一条暗河,越往暗河深处去,寒意越甚,那处水潭之所以变成寒潭,应该与那条暗河有关系。或许以前的时候,暗河并不从那处潭水经过,但后来发生了些事情,才致使暗河通向那处潭水。” 皇陵离那处水潭不远,而近来发生的改变,便是几个月前的皇陵塌方。 “在寒潭不远,是皇陵,前不久,皇陵塌方,此事,不必再查了。”宋昱衍凝想了许久后道。 宋蕴今夜晚归,宋昱衍那时很担心会不会有人对宋蕴不利,他不想将宋蕴牵扯进来,不然,宋蕴若出什么意外,母妃定要怪罪于他。 “阿蕴,我知道你将铺子的事都打理好了,治理鼠患又让你赚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你在庐陵着实没事了,明日一早就回京都吧。”宋昱衍道,余下的事情,他会自己面对,庐陵已成是非之地,还是让宋蕴早些回京都的好。 虽然京都更复杂,但没有人会将她牵扯到那些权势斗争里去。 “那阿衍哥你怎么办?”宋蕴担心问道。 “我会处理。”他无奈笑道,示意宋蕴不要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都要幽蓝 宋蕴几人还没收拾东西离开,萧赫旻和卫子衿就已经抵达庐陵城。萧赫旻是为了调查幽蓝而来,而卫子衿则是宋昱敬派来调查宋昱衍的人。 他们此时启程回京都,反而会显得刻意,宋蕴便只好继续留在庐陵,也看看宋昱敬派卫子衿来,想怎么对付宋昱衍,或许她还能出力帮一帮。 宋昱衍在醉仙酒楼里定了一桌酒席给卫子衿和萧赫旻接风,宋蕴也在受邀之列。 宋蕴到酒楼里时,卫子衿和萧赫旻正有说有笑,十分愉快,她一出现,两人就停止了说话。萧赫旻站起来向她迎来,温柔缱绻的目光注视她。 “小阿蕴,几日不见,我甚是想你。” 宋蕴给了他一个白眼,在离萧赫旻最远的地方坐下,萧赫旻便要往宋蕴旁边空着的位置坐下,赵雍淳动作迅捷,赶紧坐在那个空位置上。 “阿淳,你坐那边去。”萧赫旻指了指他原先的那个位置。 赵雍淳没搭理他,给宋蕴夹了她爱吃的菜。 而宋蕴另一边的位置,玉香坐着,没有宋蕴开口,他也叫不走玉香让坐,最后,萧赫旻只好坐回他原先的位置。 宋昱衍最后才到,身边带了几位庐陵城的官员。 宋蕴几人只顾吃自己的东西,不闻不问周边诸事。 卫子衿却是突然开口问:“庐陵发生的怪异之事,皇上特意派我来查个明白。子衿并非官场之人,只是来庐陵看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然后回去禀报皇上,郡王无需太过紧张。” 宋昱衍可没有半分紧张的神色,眯眼笑道:“庐陵城里的鼠患已经得到控制,疫病也没有传染开来。” 庐陵城是夜里才会鼠患横行,但他们到庐陵是白天,鼠患到底有没有得到控制,还得等今夜看情况。故而,卫子衿只含笑道:“郡王果然精明能干,智勇双全,区区几日就将如此浩荡的鼠患清除,连疫病都控制住了!” 她才到庐陵,如何知道鼠患情形如何?道听途说?恐怕还没来庐陵,宋昱敬就已经将庐陵的所有情况都已告知她。 “庐陵百姓深受鼠患为祸,本王自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也理所应当。”宋昱衍道。 鼠患到底有没有清除,得今晚才知,疫病有没有扩散传染,也得过两日才知情况,卫子衿又转而问壁画夜里发蓝光一事:“那壁画之事,郡王可有查清?” “此事,本王正在调查当中。” 卫子衿未过于咄咄逼人,菀笑道:“郡王才忙完鼠患之事,未得空暇去查壁画之事。只是壁画一事,引得庐陵城内充斥鬼神之说,百姓人心惶惶,此事还需尽快有个结论,以平百姓安心。” …… 萧赫旻在旁听着卫子衿和庐陵郡王一来一往的对话,心中不免嗤笑,也越发佩服卫子衿,明明是为了幽蓝而来,却是句句未提及幽蓝之事。 一整顿饭吃完,都没半个人提到幽蓝。 饭后,宋蕴拒绝了卫子衿和萧赫旻邀约去游湖避暑的提议,她和赵雍淳、玉香回了府里。 满院茉莉清香,玉香被宋蕴打发去看账本,宋蕴坐在院中大槐树下乘凉,一边与赵雍淳说话。 “萧赫旻来庐陵,可有什么目的?”宋蕴问道,他总不能是为了她而来吧? “为了幽蓝。”赵雍淳眉心拧着,不大高兴,他只要看到萧赫旻,联想到宋蕴和萧赫旻之间的关系,他就没由来心情沉闷,眉头微皱。 “上回死在井里的那个宫婢,我将从她身上取下来的衣帛和皮肤碎屑交给裴钰,让人检查了,她所中之毒,与幽蓝有关。萧世子也接触过那个宫婢的尸体,还耗费几十万金去救那些染病的人,他肯定也知道了那些染病的人中的毒其中有幽蓝。”赵雍淳解释道,天机阁在凉州的人,并没有传回什么有利用价值的消息,不过,裴钰盯着温皎皎,却得到了凉州曾有宫婢染病而死,并传开瘟疫之事,还查出了幽蓝。 庐陵郡王手里有幽蓝,恐怕萧赫旻怀疑宫婢之死,与庐陵郡王有关。 “宫中不可能有阿衍哥的人,皇上对瘟疫之事遮掩过及,讳莫如深,说明宫中瘟疫的背后牵连的是皇上。”宋蕴没办法将解释这事,但她可以肯定,别说阿衍哥,任何人都无法在宫中安排人。 而她,也仅仅是有一个碧青能知道一星半点的事,跟宋昱敬沾边的事,碧青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事无绝对,幽蓝旷古罕见,庐陵郡王手里却有一株,不管他如何得来,此事都跟他脱不了干系。”赵雍淳脸色沉着,想着那日在寒潭里的遭遇,那是宋家的皇陵,宋昱衍又是宋家人,他恰好掉进寒潭,恰好得到一株幽蓝,太多偶然,其中定有一些必然因素。 其目的也不单纯。 宋蕴没想到自己为了避开京都的风云涌动,而躲到庐陵城来,却没想到事情又牵扯到庐陵城。 既然没有避开,那就顶着风浪上去,况且,幽蓝的事情,半分都没有将她牵扯进去,无非是卫子衿、萧赫旻、宋昱衍几人在明争暗斗,有所盘算。 “行到水穷处,坐看风云起。阿淳,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看戏便可。”宋蕴说道,想明白后,她心里顿时轻松许多,拿了放在旁边小桌上的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赵雍淳在一旁抱着剑,站着,细眯着狭长的眸子,在心里盘算如何盗走宋昱衍的那株幽蓝,又不让人察觉。 阳光暖暖,微风凉凉,原本是很惬意的时光,偏偏来了萧赫旻这个不速之客,他怒气阴沉的冲过来,一掌打飞赵雍淳,就拽着宋蕴进了屋子里,又一脚将房门关上。 赵雍淳确定萧赫旻不会对宋蕴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便就没有冲进去,暗暗在外面偷听观看屋子里的动静。 萧赫旻将宋蕴用力摔在榻上,大掌又掐着她的咽喉,钳制住她,威胁道:“阿蕴,你精于算计,可知宫中瘟疫与幽蓝有关,而庐陵郡王手里正好有一株幽蓝!” 宋蕴几次三番被他掐脖子,心里有恐惧,看他没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她稍稍放心,才道:“你想做什么?” “你倒是猜猜我想做什么?”萧赫旻好整以暇的问,一副不急不缓的神情。 “让我去拿到幽蓝,还是让我去查什么?”宋蕴一副思索的模样,问道。 “真聪明!幽蓝是一种蓝色的花,十分好看,你若说喜欢,庐陵郡王或许会借给你看看。”萧赫旻为宋蕴的配合很是满意,“你再伺机偷走幽……” 他的话未说完,手臂就被宋蕴狠厉的用短簪扎进肉里,疼得他一下整只手没了力气,松开了对宋蕴的桎梏,而宋蕴趁势一脚将萧赫旻踢开。 “萧世子,我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宋蕴怒色道,她讨厌被威胁,尤其是三番四次的被萧赫旻威胁,让他退亲,他还不退。 一想这事,她就恼恨的很。 “你!”萧赫旻捂住受伤的手臂,“心肠可真够狠!” 要不是为了铁卷丹书,他绝对不会有半点想娶宋蕴的心思,可奈何铁卷丹书和昭王府的东西,他只能咬牙忍着,在脑子里用力的回想着宋蕴不令人讨厌的地方,想来想去,几乎没有。 萧赫旻咬了咬牙。 “再有下回,可就不只是这点小伤了!”宋蕴警告了一句,打开屋子门,看到外面偷听的赵雍淳,心里的气更甚了,对着赵雍淳发火道:“阿淳,你是我的护卫,你就这样保护我吗?” 赵雍淳心里暗暗发愁,他若使出真功夫来,自然是打得过萧赫旻。 “萧世子,请吧。”赵雍淳没去回应宋蕴的怒火,进了屋子请萧赫旻离开。 萧赫旻甩了甩袖子,气怒的走了。 柳家客栈里,萧赫旻一回去就豪饮几杯茶,沁凉的茶水入喉,仍旧浇不灭他心头的燥火,手臂的伤口倒是不深,此时都没有流血,也只有一点点暗暗的疼。 宋蕴简直就是他的瘟神。 “怎么?蕴公主不肯帮忙?”卫子衿看他这副模样回来,大约猜到了结果。 萧赫旻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问道:“为何非要拿到幽蓝?我们只要寻着线索查庐陵郡王就可。” 卫子衿低笑,纤纤细手轻抬起,优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道:“只有幽蓝被盗,宋昱衍才可能因为慌乱而露出些马脚,我们才会有迹可循。” 萧赫旻勾唇冷笑的,卫子衿这话,他一点都不信。 “宋蕴不肯帮忙,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他问道。 卫子衿朱唇轻启,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夜晚来临,等鼠患成灾,她并不相信宋昱衍今日说的鼠患已除之事。到时,她便能向宋昱衍发难。 外面,万安回来了,在门外发了个暗号。 萧赫旻与卫子衿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 万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萧赫旻看过后,眉宇皆是冷冽寒色,嘴角掠起一抹轻笑。 难怪卫子衿非要拿到幽蓝! 原来幽蓝竟然是那样的来历! 夜色降下黑幕,萧赫旻换了身夜行衣往郡王府而去,既然宋蕴不帮忙,他只能自己去郡王府里找幽蓝。 萧赫旻刚到郡王府没一会儿,就又又一道黑衣人身影落在郡王府院子里,往宋昱衍的书房绕去。 此人,正是赵雍淳。 卫子衿和萧赫旻已经到京都,他得尽快盗得幽蓝,然后将这事推给他们二人。他方才来的时候,就看到萧赫旻进了郡王府。 在寻物只一方面,赵雍淳几乎是行家,但凡是他搜过的地方,只要有他想要的东西,必定能搜到,若是没有搜到,那东西就不在那个地方。 他在宋昱衍的书房翻了许久,连先前的那个暗格也被发现了,暗格里面空空如也,等他从书房里退出时,萧赫旻已经惊动了郡王府的护院,一群人在院子里打斗起来。 赵雍淳坐在屋顶上看戏,在萧赫旻快要逃走了,他就悄悄的扔颗小石子砸在萧赫旻的腿上,萧赫旻吃痛,又被护院追上打他,萧赫旻叫苦不迭,只的拼死打斗,若是让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他可就什么事都成不了。 这回赵雍淳没再暗中给他下黑手,他又拿了几块小石子,打在那些追赶萧赫旻的护院腿上,助萧赫旻脱了身。 别院里,宋蕴和卫子衿喝着茶,她猜测着卫子衿的来意,大抵也是为了幽蓝。 “听说昭王府的几处铺子生意不好,蕴公主也是为此才来的庐陵。我到有个计划能帮蕴公主。”卫子衿一脸亲和亲近的道,一副全心替宋蕴着想的口吻,“蕴公主可在庐陵办一场宴会,邀请庐陵富商官员们来,如此大家结识了蕴公主,有了几分交情在,自然也会帮着多照顾一些昭王府的生意。” 说道这儿,卫子衿停了下来,看向宋蕴,试探的道:“我听说郡王得了一种其花,发着蓝色的光,它的周边沁寒冰凉,蕴公主可以去跟郡王借来这花,开一个奇花宴。” 宋蕴心底暗笑,面上却一副对卫子衿感激不已的模样:“多谢卫姑娘如此替我着想,但卫姑娘恐怕有一事还不知道,此次治理鼠患,所以需要的药材物品,全是在昭王府的铺子买的。生石灰、米醋、各种药材,我这一趟过来,约莫赚了有三十多万两银子。阿衍哥还说,以后会多照顾昭王府的生意,阿衍哥如此帮我,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像他讨要些什么……” 卫子衿听着,脸色越发的黑沉,这个宋蕴还真难搞! “如此更好,是我替蕴公主担心了。”卫子衿僵硬的笑着道。 “卫姑娘也是关心我,一番好意。”宋蕴浅笑盈盈,一副很感激很感谢卫子衿的神情。 卫子衿白来一趟,她没察觉出宋蕴有半点不对,但她就是觉得宋蕴这人邪门的很,宋蕴看起来天真无知,可你给她挖个坑,她却能轻易避开。 从幽蓝面世,从宋昱衍得到幽蓝,郡王府已经不下百余次遭人夜里潜入,宋昱衍对此都已经麻木。 赵雍淳离开昭王府后,正要回昭王府的别院,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他。 “少主,可拿到幽蓝了?”赵常杰在后面追来问道。 赵雍淳停下步子,摇头道:“东西应该不在郡王府了。”然后又与赵常杰道:“二叔,你不必跟着我。还有一些事,你回去告诉他。” “我去探过宋昱衍摘回幽蓝的寒潭底下,那下面已经什么都没有,却寒意刺骨逼人,寒潭底下还有一条暗河,应该是通往皇陵,越往暗河进去,寒意更甚,可惜,我没能顶住,未到达皇陵就昏迷了过去。我怀疑,皇陵里有大片的幽蓝花海。” “幽蓝吸食阴气生长,如果皇陵里有幽蓝的种子,是有可能生出大片幽蓝来。”赵常杰点头。 “还有,我怀疑宋昱衍是故意拿到幽蓝,又故意让人知道消息,此人,并不简单,或许宫中,真的有他的势力。”赵雍淳又跟赵常杰交代了一句。 “我会将这些,全部禀告给主上。”赵常杰答道,“如今庐陵乱了起来,少主诸事小心。” 赵常杰说完,就消失在黑幕里。 赵雍淳也才回别院里去。 这一夜里,大街上虽还有老鼠,官兵们全部出动,用那要房子除鼠患,一夜间就杀了十几万只老鼠。 卫子衿是真的见识到宋昱衍说控制了鼠患并不是大话,恐怕壁画的事,他也已有办法解决,她奉宋昱敬的命令来庐陵,主要是抓住些宋昱衍的错处,好让宋昱敬有理由处置了宋昱衍,或者将他掉去京城。 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 卫子衿立即修书一封告知宋昱敬,在庐陵发生的事情,请宋昱敬下一步指示。 第二日,宋昱敬就传来信,如果她抓不到半点宋昱衍的错处,就立即回京,别在牵扯其他的事情里面。 宋蕴也差不多该回京城了,便去向宋昱衍辞行。 在宋昱衍的书房外,她偶然听到里面的人说话声。 “郡王爷借着先前大雨,炸得皇陵塌方,又在那处潭水下面挖了一条暗河。属下实在看不明白王爷的用心。”宋昱衍身边的随从简岩道。 “皇陵里藏着这样的大秘密,总得让世人知道,另外,也正好让皇上焦头烂额,他越急越慌,越乱,容易出事。”宋昱沉着一张俊脸道,目光锐利如鹰隼,好似下一秒你没主意到,他就会直接冲飞过了,啄想你的脖子。 “那幽蓝……”简岩问,最担心自家主子做了那么多事,而他这个随从完全看不明白,害怕主子会陷入危险之境,而他却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而未能救下主子。 “给了阿蕴,她该回京了,幽蓝若在京中出现,应当会很热闹。”宋昱衍闲暇得意道。 一切的事情,目前仍旧在他的计划当中。 “简岩,去堵了通往寒潭的那条暗河,面得皇兄怀疑到我身上。”宋昱衍然想起来,跟简岩交代了一句。他就担心,那个地方会被其他人发现。 …… 宋蕴走远了两步,才大声喊:“阿衍哥!” 宋昱衍推开书房门出来,简岩去办他的事情往一边走了。 “阿衍哥,我该回京都了,那花……”此时的宋蕴宛若掉落凡尘的仙子,不惹尘埃,明艳又美丽,笑起来眉毛弯弯的。 “花你带回去,明日我要去公署办理公务,不能送你了。”宋昱衍歉意道。 “无妨,你的事情重要,我就是来跟你打个招呼。” 宋蕴说完就转身走了,转身后,她的脸色寒了下去,她如何都没有猜到皇陵塌方是庐陵郡王炸的! 莫不是他早就知道皇陵里有幽蓝,所以他在寒潭底下摘到了一朵幽蓝,那后来所有的事情,可能就是宋昱衍的伏击? 宫婢梓儿的死,牵连到毒幽蓝的毒药,而却在之后,幽蓝牵连上皇陵,可能问题真的出在皇陵里。 皇陵里有幽蓝,可幽蓝到底有什么用? 宋蕴始终都没有想明白这一点? 当天夜里,她就和赵雍淳等人回了京都,日夜兼程,也只花了一天的时辰就到了昭王府,宋蕴才进昭王府,就听得东苑的丫头们惶惶乱乱的,在喊着宋昱痕生病了的事! 宋蕴心中一急,她明明每日都安排了玉香给宋昱痕送去一道他喜欢吃的菜,阿痕不应该生病才是! 宋蕴当下就立即赶去东苑里看宋昱痕,宋昱痕如今还昏迷着,小唇紧抿,睡得一点儿都不安稳,手脚乱踢,又在大声喊着“不要打我,我听话……:” 他嘴唇有浅浅的青紫色,很明显,是中毒所致。 “秦大夫,阿淳怎么样?”宋蕴担心问道。 可能宋昱痕一直都没有吃她准备的解毒糕点,所以才会中毒。 “没什么大碍,但小世子毕竟年幼,不会那么容易清除体内毒素。我的意思,她近来还是不要进宫。”秦大夫中肯的提意见道。 宋蕴点头,阿痕中毒,她自然不会再允许阿痕去宫中。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阿痕醒了过来,他看到宋蕴坐在他身边,先是惊恐不已,接下来就被吓得哭了起来,蜷缩跑到床榻的一角去躲着。 “乳娘,我要乳娘!”宋昱痕哭着大喊。 “阿痕,你想不想回敬王府,你听话些,我明日就带你去敬王府。”宋蕴哄着他。 因着家的原因,阿痕慢慢的擦了眼泪,往宋蕴身边过去,可才到宋蕴面前,就突然尖叫起来,又一股脑的跑远。 好似,宋蕴长得犹如一个怪物,阿痕才会惧怕她。 “你别过来,我不怕你!”宋昱痕指着宋蕴惊恐道。 宋蕴也不知阿痕为何会如此惧怕又讨厌她,但此时留在这儿,也于事无补,只好吩咐下人照顾好宋昱痕,她则是去找章太妃。 阿痕今日的情况太过不寻常了! 章太妃正是一肚子的气呢,看着院子里的人拿着木子打关氏,关氏苦苦哀求,痛得大喊大叫。章太妃却丝毫不理会。 “姨母,关氏可是犯了什么大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关氏死 “这贱奴,行巫蛊之术,诅咒阿痕,还将此陷害到你头上。如此恶奴,岂能容得,索性打死了了事!免得往后府里不得安宁!”章太妃抿了口茶,精致的脸庞上满是怒容。 关氏见到宋蕴,如见救命稻草,忙求救道:“蕴公主明鉴,奴婢从不曾做过这等事!” 宋蕴只凉凉看了关氏一眼,便垂眉落在章太妃身上,眼神浅浅淡淡,安安静静的,不语。 章太妃一改厉色,温柔亲善的与宋蕴道:“阿蕴,你才从庐陵回来,路途劳顿,赶紧去歇着,府中的事,自有我处理。” 宋蕴低低的应了声,便要转身走,却看到回廊处躲着一个瑟瑟缩缩的小身影,正往这边院子里看,她仔细一看,与宋昱痕的眼神对上。 那眼神里充满恐惧、憎恨和不安。 宋蕴心道不好,忙向章太妃道:“姨母,还是先暂且饶了关氏!” 她话音才落下,就听得关氏一声凄厉的痛喊,便就没了半点动静。章太妃只道关氏是被打晕了过去,又听宋蕴求情,细眼一瞥,看见躲在回廊柱子后面的宋昱痕,便示意下人停手。 下人在如同死尸的关氏身上打了几下后,停了手,回了章太妃身边,也未去管关氏的死活。 一路到了宋蕴的房中,宋蕴坐下倒了杯茶喝,又示意其他跟着的丫鬟退下,才与章太妃询问:“关氏即便要挑拨我与阿痕的关系,断不会用诅咒阿痕,这些日,她不是被姨母罚去佛堂里干活吗?怎突然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章太妃道:“我原以为她会安安分分的,可她去了佛堂里,私下还在跟阿痕说些挑拨你们的话,阿痕年纪小,又对她亲近,自然什么都信她。有一回,她故意在阿痕的食物里下了毒,然后阻止阿痕吃,带着阿痕出府,将那碟子有毒的食物喂给路边的野猫野狗吃,野猫野狗当即就死了……如此,我还不如早些除去她!” 章太妃承认下来的确是她陷害了关氏,那个诅咒阿痕死的布偶的确是她让人放在宋蕴的房间,然后又带人搜出来,指出布偶乃是关氏所做,将罪名都推在关氏身上。 …… 站在门外听着这些话,宋昱痕愤怒悲伤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他憎恨宋蕴、憎恨章太妃,憎恨昭王府,可同时,他更害怕、惶恐不安,怕被人发现,他偷听到章太妃的那些话后,赶紧跑掉了。 回到了院子里,抱着关氏已经冰冷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 “乳娘,你别离开阿痕……阿痕已经离开亲娘了,不能再没有你……” 刚才宋蕴和章太妃离开后,他就跑出来看看关氏怎么样,却发现关氏已经气绝,他哭着唤她,关氏再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听到他哭,就赶紧过来抱着他,关心的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想到这些,他愤怒至极,恼恨宋蕴和章太妃打死了他的乳娘,便要去找宋蕴和章太妃吵闹,没想到却听到了章太妃说的那一番话。 是她们故意陷害乳娘,还打死了乳娘! 宋昱痕捏紧着拳头,咬着牙,蜷缩在他屋子里的床榻上,恨意在他小小的身体里滋生漫长。他本就受关氏影响,认定了宋蕴和章太妃要害他,又亲眼见关氏被章太妃和宋蕴打死,在他认知里,宋蕴和章太妃就是洪水猛兽。 当夜,宋昱痕梦到关氏被打死的场景,又梦到宋蕴端了毒药来要灌他喝下,突然惊醒大哭起来,跑出了昭王府,回了敬王府,将昭王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敬王妃。 这大半夜的,敬王妃先是哄着满是惶恐害怕的宋昱痕睡下,又急匆匆的去主房里叫敬王,敬王正跟侧妃睡得香甜,被闹醒后,眉头微皱脸上满是不悦,但还是披了件外衣出来。 “这大半夜的闹什么?” “阿痕一个人跑回来了。”敬王妃小声道,目光急切又慌神,她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敬王知这不是小事,赶紧的将敬王妃拉到书房里问怎么回事。敬王妃便将阿痕如何跟她说的,都说了一遍给敬王听。敬王听后,陷入沉思里,宋蕴如今是断不可能加害阿痕,但宋蕴请了章太妃当后盾,章太妃的儿子又是庐陵郡王,往后这昭王府是归于敬王府,还是归于庐陵郡王。就算宋蕴不做什么,那章太妃和庐陵郡王必定会有些动作,那阿痕就…… 见敬王迟迟不语,敬王妃更加慌神了。 “阿蕴和章太妃真要杀阿痕不成?如此,更不能留了阿痕在昭王府了……”敬王妃急道。 敬王不悦的撇了章太妃一眼:“妇道人家,慌什么!阿痕受了惊吓,就先让阿痕在敬王府里住两日,现下本王就差人去昭王府那边送个信,免得阿蕴和章太妃担心。” 说罢,就回了房中睡下。 倒是敬王妃一夜惴惴不安,了无睡意,索性起来去了阿痕房中,静静的看着他睡着了都不安稳,满是惊恐害怕的模样,暗暗抹泪。 可怜的孩子! 翌日一早,宋蕴才起身,章太妃就带着丫鬟端了早膳到她房中来。 “昨夜里敬王府的人送信来,说阿痕半夜里跑回了敬王府,阿痕受了惊吓,要留在敬王府里住几日,再送回来。” 宋蕴点了下头,便就去吃早膳,早膳很简单,一碗玉米粥,一个煮鸡蛋,还有一小碟的青菜。 喝了口粥,粥里满是玉米醇香又爽口的滋味,宋蕴只觉今日心情都便好了。 “下人来说,关氏昨日被打死了,我已经让人将她安葬。”章太妃又道,眉心紧皱,有点儿不高兴。 宋蕴也叹了口气,关氏死的不是时候,看来她跟阿痕之间,很难修复好关系。 章太妃叹了口气,劝道:“阿蕴,你进宫去见皇上,跟皇上说,把阿痕送回敬王府,另外再找一位宗室里的孩子过继到昭王府里。” “此事,岂能儿戏?”宋蕴愁眉道,宋昱敬早就想着办法除掉阿痕,一旦宋昱敬知道了这事,恐怕会很快算计接她进宫。 “姨母,这事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皇上。”宋蕴恳切的目光看着章太妃,恳求道。 章太妃不懂宋蕴这是为何,但看宋蕴神色恳切认真,便点头应下了。 随后,她才与宋蕴提起她今早过来的要事,询问道:“庐陵那边的事,我听说了些,阿衍他还好吗?会不会有麻烦?” “姨母放心,阿衍哥他能解决好一切。”宋蕴道。 这话,她不是安慰章太妃,鼠患、鼠疫和壁画发光的事情已经解决,明面上卫子衿抓不到他的错处,而暗地里他们要的幽蓝,也已经不在宋昱衍手里,卫子衿和萧赫旻只会败兴而归。她虽没去探过寒潭,但也深知寒潭底下藏着别的事,加上她曾听到宋昱衍和简岩的对话,知晓宋昱衍炸了皇陵,还在寒潭下面打通了一条能进入皇陵的暗河。 幽蓝,并非是他偶然所得,那么赠给她幽蓝,必定又有一步算计。 不过,宋蕴很明白,宋昱衍不会将她算计在其中,哪怕宋昱衍待她这个堂妹、表妹并不十分好,多少也会顾及章太妃在昭王府。 前世,从宋昱衍去了庐陵后,她就再没见过这个他,更无从交集,便对宋昱衍没有过多的了解。如今一趟庐陵之行,却让她知道宋昱衍并不安分。 “你回京都时,阿衍可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或是给我带什么东西回来?”章太妃还是不太放心的问。 宋蕴摇头,道:“那时阿衍哥正忙着调查壁画的事,又要应付京都去的人,连送都不曾送我。” 章太妃笑道:“这当真是阿衍的不对。” 虽是责怪的语气,可微皱的眉心却舒展开来。 什么都没有交代,那便表明,他在庐陵一切都好,无需她在京都有什么异动。 两日后,敬王妃亲自送了阿痕回昭王府,敬王妃仍旧是一副温润慈爱的模样,脸上带着亲善大方的笑容,她与章太妃道:“关氏死了,阿痕身边没了亲近的人照顾,生人照顾,他会有些不安,我想了想,还是将我身边的秋语留下,秋语是我的陪嫁丫鬟,也是看着阿痕长大的,秋语的性情我了解,她断不会像关氏那般生出当主子的心……” 章太妃爽快应下:“敬王妃此举甚好,我正为此担心不已呢。” 敬王妃还以为章太妃会想尽了法子拒绝秋语留在阿痕身边,却没想到章太妃答应得如此爽快,倒是让她一时怔愣不已。 “啊?” “怎么了?敬王妃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章太妃看着怔愣的敬王妃,问道。 敬王妃忙道:“没……” 敬王妃跟章太妃说了会儿话,留在昭王府里用了午膳,而后又去东苑跟阿痕交代了几句话,才离开了昭王府。 宋昱痕回来后,宋蕴和章太妃去看过他一回,他倒也没什么异状,仍旧讨厌宋蕴和章太妃,不与她们说话。倒是秋语笑着与宋蕴和章太妃解释:“小世子受了些打击,他原先受奸人挑拨,他年纪小,有些事情一时还想不明白,等他渐渐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那你照顾好阿痕,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找我,或者找姨母。”宋蕴温和耐心道。 秋语答:“是。” 出了东苑后,宋蕴回了自己房中,她坐在窗台前,望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茉莉花,气味清香怡人,她想起已经好几日没见到赵雍淳了,不由好好的心情生出了丝烦闷燥热来,顿时就热得香汗淋漓,湿了衣襟。 从庐陵回来后,赵雍淳连昭王府的大门都没有进,只说他有很紧要的事情要办,至于是办什么事情,他没有跟宋蕴明说。 宋蕴想了想,让玉香备了马车。 “太阳还这么大,公主又要出府?”玉香不太高兴,却还是备好了马车,还特意在马车上置了好些装着冰块的瓷罐。 宋蕴上了马车后,就感觉沁人的凉意袭来,甚是舒服,一旁的玉香轻摇着蒲扇,带动一阵阵凉风,便将宋蕴心头的那一丝闷火都驱散了。 她在马车上睡了会儿。 等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澜月楼外。 下了马车,携着玉香一同进去,找到裴钰常年待的厢房里,推开房门,闻得里面淡淡袅袅的清香,裴钰仍是一身紫衣懒散的躺在一旁的凉榻上,那柄白玉骨扇覆盖面上,他听见声响,动都没动一下,就道:“蕴公主又不请自来……” 宋蕴拿掉他面上的骨扇,问:“阿淳近来在忙什么?他在办什么事情?” 裴钰坐了起来,道:“澜月的寒毒只是被压制住了,暂且不会发作,有一个药方能彻底解掉澜月身上的毒,他已经找齐了药方上的十三种药材,唯独缺一味幽蓝。” “他在找幽蓝,给凤澜月治病?”宋蕴问,脸色寒了喊,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很难受。 裴钰点头:“幽蓝与先前的血凤凰一般,对你而言,几乎是唾手可得之物,还望你能够出手救澜月一命。” 实在是赵雍淳已经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幽蓝在哪里,而他澜月楼的人也在四处打听,幽蓝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实在没办法了,他也就只好将实情与宋蕴说了。 “我当真不知幽蓝在何处。阿衍哥给我看了之后,就将幽蓝收了起来,既然你们都查不到,看来,阿衍哥将幽蓝收得很好。”宋蕴装傻道,他们查不到半点幽蓝的消息,怕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阿衍哥已经将幽蓝给了她。 也是,在他们那些人的眼里,幽蓝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宋昱衍怎可能轻易将幽蓝交给宋蕴? 就像是一开始赵雍淳和裴钰完全不相信宋昱敬会拿血凤凰来救她一样。 “不妨,你出面去找庐陵郡王要一要,只要一片花瓣就能彻底只好澜月了。”裴钰带有点求人的语气,为了救澜月,他只能求宋蕴了。 “这事,我做不到。”宋蕴立即就拒绝,“阿衍哥将幽蓝藏得那么好,必定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他一旦给我一片花瓣,便会让人察觉到幽蓝的所在,会将他涉入危险当中。裴钰,在你和阿淳眼里,凤澜月是你们愿意付出一切要守护和保护的人,同样,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别为难我。” 或许是宋蕴的态度太过坚决和冰冷,让裴钰心里生出了些愧疚。 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帮过宋蕴,却是让宋蕴帮了他们许多,先是血凤凰、又是进宫救阿淳,加上幽蓝的事情,有想利用她…… “是我多言了。”裴钰抱歉道。 宋蕴没有在澜月楼里找到赵雍淳,又听了裴钰说赵雍淳最近在找幽蓝给凤澜月治病,她心里只觉烦闷燥热,窝着一肚子的火气,闷闷的回了昭王府,夜里也没吃多少东西就睡下了。 萧赫旻和卫子衿在庐陵没有任何收获,也回了京都。 卫子衿进宫向宋昱敬复命,宋昱敬只道可惜,这次未能抓到宋昱衍的痛处,不过,宋昱衍手里有幽蓝,还是让他尤为意外,卫子衿也没有查出宋昱衍是从何处得到了幽蓝。 “当初修建皇陵的人,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宋昱敬细眯着眸子,周身满是危险的气息,问身边的陆如海。 “都杀了,皇陵崩塌后,重新修建,那些人也都被杀死在皇陵里。”陆如海答道,面对主子这般神情时,陆如海还是有些害怕,头皮发麻,腿也有些发抖。 “朕如今想来,皇陵崩塌,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那段时间,庐陵连续大雨,下了有大半个月,皇陵崩塌应该是意外。” 宋昱敬摇头,不太认同陆如海的猜测,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交代:“派人去查查皇陵崩塌的事!” 陆如海应下,正要出去,宋昱敬又突然叫住他:“明日卫家会送新的皇后进来,裴玉卿算了日子,三日后大吉,朕在三日后成亲封后。你明日一早,出宫去昭王府,将蕴妹接进宫里来。” “是。” 第二日一早,陆如海就来了昭王府,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道:“蕴公主,新皇后今日入宫,皇上想让您进宫去陪一陪,另外菀公主和静公主也十分想念您。” 宋蕴的脸色阴郁起来,装得一副脆弱不堪的模样,捂着嘴巴咳嗽了好几声,道:“陆公公,我从庐陵回来,一路劳顿,一回来就染上了风寒,此时入宫,我怕会将病气过给新皇后和菀公主、静公主。” 陆如海面如为难之色。 宋蕴又猛烈的咳嗽了好几声,好似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一般。 陆如海脸色暗了暗,道:“奴才先回宫同皇上复命。” 陆如海一走,宋蕴拍了拍胸脯,也不再咳嗽了,回了自己院子里躺在凉榻上,继续百~万\小!说。 谁知,萧赫旻突然一脸郁色出现,像个凶神恶煞一般,冷冷的质问她:“为何装病拒绝进宫?” “与你何干?”宋蕴冷冷道,继续看自己的书。 萧赫旻抢了她的书,不让她分神,带着命令的口吻:“明日就进宫,我同你一起去。我不管你是不是害怕什么宫中的洪水猛兽,你必须进宫,我自会保护你。” “哼!”宋蕴冷哼,不屑的眼神看了萧赫旻一眼,“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就不怕我揭穿你的秘密?年纪小小的蕴公主并非像外界人所以为的天真无知,实则满腹算计,步步为营。你就不怕假面撕开,叫别人知道?”萧赫旻威胁道。 宋蕴眼中闪过一丝心慌,而萧赫旻恰巧捕捉道,他眼梢扬起得逞的笑意来:“收拾收拾,明日就进宫吧。放心,宫中你若遇到什么危险,我真会保护你。” 说完,他就身形晃动,还不及宋蕴反应过来叫护院将他给打出去,院子里就已经没有了他的人影。 武功好,了不起啊! 宋蕴怒眉,总有一天,她要学好武功,再也不叫萧赫旻次次以武力欺负她。 不过,宋蕴还真的怕自己的假面被萧赫旻撕开,那宋昱敬一旦知道,就不会这么温水煮青蛙的对付昭王府,而是出手便是雷霆万钧,顷刻摧毁。 第二日一早,萧赫旻就准备好了马车在昭王府外等着宋蕴,宋蕴也收拾好了东西,带着玉香上了萧赫旻的马车。 马车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宋蕴的心,惴惴不安,恐慌和犹疑。 她昨夜派玉香去找了裴钰,问起赵雍淳,裴钰说赵雍淳还在查幽蓝的事情,要找到幽蓝。 也就是说,赵雍淳扔在庐陵,暗里跟踪着宋昱衍。 这回进宫,如果再遇到与先前的事情,再不会有赵雍淳及时出现来救她,宋蕴望了望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压根就没将萧赫旻看做一个会保护她的人。 “这次进宫,是为了苏含容,还是别的事?”宋蕴打破沉闷的气氛,问道。 萧赫旻抿唇,脸色严肃,似乎心情并不太好。 宋蕴继续挑衅他:“等皇上大婚后,就会从秀女里挑选一部分人出来封为嫔妃,苏含容那等姿色,定会被皇上选中。你可是要在此之前,偕同苏含容私奔?” 萧赫旻脸色更不好看了,他有跟苏含容说过,想个法子带她出宫,可苏含容却说不想给他惹麻烦,她会在选秀的时候给自己装扮得丑一些,不叫宋昱敬看上,如此,她就在空中当个宫婢,等过几年,找个恩典,求出宫,到时她便能和萧赫旻在一起了。” 虽然,苏含容这个提议,他当初是同意的,可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太安心,担心苏含容会出事,担心苏含容被选上。 “明明萧世子对苏含容那般上心,为了她,几十万两银子往外抛都不带心疼的,可为何就不愿光明正大的与她在一起,娶她当正妻?明明知道我同皇上说一句话,就可成全了萧世子。”宋蕴道,她这意思很明显,只要萧赫旻退亲,她就成全他和苏含容。 “那你可要将铁卷丹书当贺礼赠给我?”萧赫旻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皇上的女人 宋蕴想了想,铁卷丹书只要不落在宋昱敬手里,给萧赫旻倒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可以,不过,铁卷丹书乃是至宝,各方势力都在抢夺,萧世子能不能保住就要看你的能耐了。”宋蕴淡然道,她的意思也很明白,铁卷丹书可以送给他,同样,她还可以去抢回来。 如此轻易能得铁卷丹书,还能娶心爱的女人,萧赫旻有一瞬的轻松,挡在身前的阴霾似全部扫除,而后,又觉得心里不太舒畅,沉闷闷的,至于为何,他一时说不明白。 倏尔,他便想明白了,他愿意娶苏含容为正妻,可对于父亲和镇远侯府而言,他的正妻不能是苏含容,只能是宋蕴。 进宫后,宋蕴去见过卫家送进宫里的新皇后卫如意,大婚在即,宫中的人都在忙,宋蕴也不想惹麻烦,便回了她的蕴香宫里呆着,随意找了本书看。 萧赫旻将宋蕴送回蕴香宫后,就走了,不知所踪。 他本来只是借由她进宫,故而,宋蕴也不恼恨。萧赫旻若是在宫中掉入什么陷阱,死了,也跟她无关。只要不牵连了镇远侯府,宋蕴不会太在乎他的死活。 “萧世子这般过分,要是他真能够爽快的跟公主解除婚约就好了。”玉香叹道,她已经知道萧赫旻与苏含容之间有私情的事,加上萧赫旻三番四次的威胁宋蕴,她对萧赫旻早就厌恶至极。 宋蕴也想着,早些解了婚约,萧赫旻得到铁卷丹书和他心爱的美娇娘,她也恢复自由身,日后镇远侯府是死是活,与她再没半点干系。 萧赫旻进宫,一是为了见苏含容,二来,是为了查幽蓝的事,庐陵郡王那边没有更多的消息,辗转之间只能回到最初事情发生的地点宫中。 幽蓝的事毫无头绪,也毫无线索。 萧赫旻才到灵秀宫附近,就听见一道盛气凌人的女子声音。 “姜姑娘可是未来的昭仪娘娘,她说你偷了她的首饰,那你必然有罪。”林蓁儿指着苏含容训责道。 苏含绫也愧悔失望道:“含容,你赶紧将姜姑娘的首饰拿出来,姐姐还尚可为你求情,不然此事闹出去,小心你的小命!” 苏含容一脸委屈,跪在地上,梨花带泪,我见犹怜:“我没有偷,我不是小偷……” 这些人都是受苏含绫挑拨来为难她的,又怎么可能会信她的话。 林蓁儿一门心思的巴结姜如晦,发狠道:“她房间里没搜到,八成是藏在身上了,扒了她衣服看看……” 她这话一落,姜如晦没有阻止,其他的秀女便就要动手去扒苏含容的衣服。 萧赫旻怒极,想冲出去救苏含容,步子刚动,就想起苏含绫也在一旁,苏含绫是清楚他和苏含容之间有情,他这一出去,恐怕又要被苏含绫拿了把柄为难苏含容。只好,他先忍着,快步回了蕴香宫。 宋蕴正百~万\小!说入迷,就突然被萧赫旻一拽,直接飞出蕴香宫,她的腿上绑了沙袋,尤其重,就好似有很重的东西拽着她的双腿,沉甸甸的,扯得她的腿都要跟身体分开了,萧赫旻全然没注意到她一脸痛苦的表情,一心挂念苏含容别叫人欺负了,速度极快。 落地后,宋蕴没站稳,险些摔倒,想骂萧赫旻,萧赫旻却抢先着急道:“含容被人欺负,我不方便出面。” 宋蕴好不容易的站稳了,脑袋也没那么晕乎乎了,才注意到前面回廊上几个秀女围着在扒苏含容的衣服,苏含容的外衫已经被扒掉,只剩下贴身的里衣。 宋蕴本就不喜欢管这宫里的闲事,加上萧赫旻求人帮忙,却是这种态度,她冷脸转身就走。 突然,脖子上一凉。 萧赫旻手里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若不救她,我杀了你!” “尽管杀!”宋蕴只停顿了一下脚步,就继续走。 才走了两步,手就被萧赫旻拽住,萧赫旻语气低了下来,恳求道:“拜托。” 宋蕴听着耳边苏含容那凄楚的哭声,心也软了下来,既然她要成全萧赫旻和苏含容,然后解除她和萧赫旻之间的婚事,只能去管一管今日的闲事了。 “你们干什么?”宋蕴过去厉声质问,那些秀女看到宋蕴,就赶紧放开了苏含容,退到一边,不敢在宋蕴面前放肆。 宋蕴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衣物给苏含容穿上,扶着她站起来,又拿帕子给她擦了眼泪。 姜如晦站出来朝着宋蕴福了福身子,恭敬客气道:“是我丢了一支簪子,被苏含容偷了,她却不承认。” “所以你们就要扒了她的衣服?姜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那簪子值多少银子,我还银子给你。”宋蕴大大方方的道,也没有特别的替苏含容出气,也不盛气凌人的欺辱姜如晦等人。 姜如晦咬牙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她的簪子根本就没有丢,就是她们看不惯苏含容,想欺负她,才找了这么个借口,谁知道宋蕴会出现? “我那簪子不值钱的,今日是我们过分了,我这就给苏姑娘道歉。”姜如晦挤出一个笑容来,知晓这宫里得罪谁都行,唯独不能得罪宋蕴,她能伸能屈,躬身朝苏含容道歉:“苏姑娘,对不起。” 其他人将姜如晦都伏低了,自然也不敢嚣张,都气愤的给苏含容道了歉。 “多谢蕴公主。”苏含容感激的朝宋蕴福身。 宋蕴拉上她的手,道:“你该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她故意往萧赫旻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苏含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萧赫旻。 她脸色复杂,心里惶恐不安。 满京都里谁不知道宋蕴是萧赫旻的未婚妻,很明显,宋蕴已经知道了她和萧赫旻之间的关系,此次帮她,会不会只是在讨好萧赫旻?博得萧赫旻的好感?可世间女子哪有大度得能容下未婚夫喜欢的女人,宋蕴今日救她,明日定会背着萧赫旻害她。 宋蕴没说什么,拉着苏含容往萧赫旻这边走去,姜如晦等人不敢多留,赶紧溜了。 “你们聊吧,我给你们放风。”宋蕴道,走到一旁去,萧赫旻迫不及待的来找苏含容,应当是要告诉她,他们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萧赫旻紧紧将苏含容抱在怀中,心疼道:“含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世子……蕴公主她……”苏含容挣扎着,要推开萧赫旻,奈何萧赫旻抱得太紧,她动不了丝毫。 “我与她会解除婚约,而且,她还答应了求皇上下旨准许我们成亲。”萧赫旻高兴道,怀中抱着心爱的女人,他所有的烦闷都一扫而空。 “真……真的?”苏含容不太相信。 “真的,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 苏含容回房间后,脑子里一直想着萧赫旻说的话,如今,她犹豫不决,是嫁给萧赫旻当镇远侯世子夫人,还是在这宫中挣一片天地? 皇上下旨赐婚? 苏含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镇远侯与她说的话。 “你的身份,只能给阿旻当妾,就算你想尽法子让他娶你为妻,我也会为他寻一位身份更高的女子,将你降为平妻。” 睁开眼睛来,苏含容不再犹豫,就算皇上下旨又如何,萧赫旻是个孝子,大事全听镇远侯的安排。她要在宋蕴在皇上跟前说这话之前,先得到皇上青睐。 她从李侍卫那儿打听到,皇上今夜会去甘露殿,甘露殿是新皇后的寝宫,新皇后进宫后,还没有住去甘露殿,暂且在菀公主那儿住着。明日是皇上和新皇后大婚,今夜,是她唯一的机会。 苏含容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脸,还有一些红斑,于是拿出药膏来,抹上。丝丝凉意渗透肌肤,脸上的红斑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肤若凝脂,面若桃李的花容月貌,身上熏上好闻的茉莉清香,是李侍卫告诉她,皇上最喜欢这茉莉清香。 趁着夜色掩盖,苏含容匆匆往甘露殿而去。 远远的她就看见那个明黄龙袍的身影,宋昱敬身量高大威武,一身上龙袍更是衬得他气势非凡,犹如天神,五官英俊,眼神深邃,苏含容只见一眼,心下欢喜。 “哎哟……” 一声女子的痛喊声,吸引了宋昱敬的注意,宋昱敬本不想搭理,却闻到女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便稍微驻足,往那女子过去。 女子并非是宫婢打扮,看着像是秀女,秀女出现在这儿的心思,好猜。 宋昱敬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朝苏含容伸出手:“朕扶你起来。” 苏含容的手搭上宋昱敬的手掌,宋昱敬只闻着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沁入心鼻,有些醉了。 “真香!” “秀女苏含容见过皇上!”进宫已有一段时日,苏含容将宫里的礼仪学得很好,微微躬身行礼。 “含容今日得蕴公主相救,特意备了份小礼物去蕴香宫里感谢蕴公主,只是……宫中宫殿诸多,一时迷失了方向。”苏含容小心翼翼的道,头也不敢抬一下,生怕有半点差错,就惹了宋昱敬不悦。 “是去蕴香宫找蕴妹的?”宋昱敬醇雅的嗓音问,他倒是乐意引路,顺便有借口去蕴香宫里看一看蕴妹。她今日进宫,他一直忙着大婚的事宜,与大臣商量朝堂之事,还没去见过她。 “是。” 只是,闻着淡淡的茉莉清香,他有些移不动步子,心中有些意动,恰好苏含容抬起了头,他看着眼前这张绝美容颜的脸,喉咙干了干,眼中多添了几分欲色。 “时辰太晚了,蕴妹应当已经睡下。你明日再去找她。”宋昱敬哑声道,一把将苏含容横腰抱起,语气燥热沉沉:“今夜,你陪朕……” 说完,便往甘露殿里而去。 一夜缠绵,苏含容满足的睡下。 翌日一早,她醒来时,宋昱敬已经不再。她安分的穿好衣物,什么也没声张,回了灵秀宫。 庐陵城,寒潭。 赵雍淳在庐陵郡王府里找过很多遍,也跟踪了宋昱衍几天,连半点幽蓝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无奈之下,他决定再探寒潭,他已经隐约猜到皇陵里有幽蓝,只有从寒潭底下的那条暗河进去皇陵,取得一朵幽蓝来。 他跳下寒潭后,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底下已经没有暗河,而且这潭水也不再是寒潭。 赵常杰赶来,看赵雍淳脸色阴郁低沉,一身衣裳都是湿透的,问:“寒潭有问题?” “这里不是寒潭了,底下的暗河被封住。”赵雍淳道,皱着眉许久,“看来,要取幽蓝,只有去皇陵了。” 说罢,又看赵常杰来势匆匆,本不应该这个时候来找他,恐怕赵常杰那边出了事。 “二叔,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庐陵郡王扣了我们的人。” 赵常杰查到庐陵郡王府里有处暗室,便猜测幽蓝可能被藏在暗室里,便带了云阁的人闯进郡王府,没想到宋昱衍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们会来,在郡王府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前去,暗室也能闯进去,只有他一人侥幸逃脱,宋昱衍留了话,让云阁的少主过来,他会放了所有人。 “所以,他知道你们是云阁的人。”赵雍淳道,宋昱衍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看来,藏得深的人,有许多。 赵雍淳当下不犹豫,路上用内功催干了身上的湿衣服,进郡王府之前,他拿出一个银制的面具戴在脸上。 森严宏伟的郡王府,赵雍淳才一进去,就能感觉到周围有一股威压的气势,四处的楼阁亭台、假山池塘里,埋伏了不少人。他步伐轻松,毫无退却之意,一路往正在院子里练剑的宋昱衍走去。 宋昱衍的剑招凌厉狠辣,剑气扫过之处,落叶满地。 “庐陵郡王要见我,有何事?”赵雍淳开口,变了声音,如中年男人沉稳。 宋昱衍收了剑,凌厉的眼神看了眼前带着面具的男人,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所表现出来的气度,说明他并非是个简单之人,此时的郡王府于他而言,犹如龙潭虎穴,而他却不见有半点慌张。 好胆色! “本王知道,你们云阁在找幽蓝花,故而三番四次的造访本王的府邸。本王就告诉你,幽蓝花已经送去了京都,你们耗在庐陵不会有半点收获。还是早早启程去京都,别再来打扰本王……”说道这儿,宋昱衍抱怨了一句,“本王都好些天没能睡个好觉了!” 说完,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回房了。 云阁的人都被放了。 摆明了,宋昱衍不但知道他们的身份,还知道他们的目的。 恐怕,幽蓝真的被送去京都了! 于是,赵雍淳带着人立即赶回京都。 幽蓝花开,只存两月,两月后,花败,便如废物。 整座皇城,放眼望去是一片红彤彤的喜庆之色,少了几分威严肃杀之气,宋昱敬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站在白玉石阶上,看着花轿里的女子走出来,由嬷嬷牵着一步一步的往台阶走来,长长的裙摆拖曳,覆盖住身后的白玉石阶。卫子衿说这个卫如意的模样性情都是按照宋蕴来挑的,想及此,宋昱敬不由喉咙发紧,恍惚觉得是在跟宋蕴成亲。 于是,目光中多了些热切期盼和温柔缠绵的爱意。 终于,卫如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牵着她的手,往含元殿里进去,两人拜堂。 随后,掀开她头上的盖头,果然,眼前的脸与蕴妹有五分相似,宋昱敬心里更高兴了。之后,帝后同去太庙祭拜,将皇后的金宝金册赐予卫如意,又接受百官朝拜,裴玉卿亲自为帝后占卜……卫如意被送去了甘露殿里,宋昱敬则去大殿与百官同乐,饮酒。 夜色刚降临,宋昱敬就去了甘露殿,春宵苦短,一夜洞房花烛。 宋蕴坐在蕴香宫的窗台前,看着外面的喧嚣热闹,她今日没去吃酒席,就怕宋昱敬一时酒醉,犯了兽欲。此刻,她了无睡意,回想着前世发生的许多事情,想得久了,伤神又伤心,悄悄拿了帕子抹眼泪。 她不会让自己再被囚禁宫中受尽欺辱。 她不会让玉香惨死。 不会让章太妃惨死。 还有许多的人,她要改变上一世那些人的人生轨迹,改变大家的命运。 “公主,苏姑娘要见您。”玉香过来打断宋蕴的沉思。 “苏含容?” “是。” “请她进来吧。” 宋蕴纳闷,苏含容来找她干什么?莫不是来找萧赫旻的吧?大约是了。 苏含容一进来,宋蕴便道:“萧赫旻不在我这儿。” “含容是来感谢蕴公主昨日相救之恩,备上一份薄礼,还往蕴公主笑纳。”苏含容恭恭敬敬,递给宋蕴一个礼物盒子。 宋蕴什么罕贵的礼物没有收到过,对于苏含容的这份礼物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让玉香收了,又请苏含容坐下,叫了宫婢奉茶上来。 “举手之劳,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宋蕴道。 “对于蕴公主而言,只是一句话,对含容而言,是蕴公主及时出现,才免得含容被人欺辱,另外,蕴公主还成全了含容和萧世子,此等恩情,含容永铭于心。只是……”苏含容说道这儿吞吐起来,脸色极不好看。 “只是……含容本来是昨夜要来道谢的,却迷了路,走向了甘露殿,还遇到了皇上……含容已经是皇上的人,对不住世子,更无颜与世子相守一生,蕴公主说要成全含容与世子一事,还是罢了吧……” 说完,苏含容捂面泣泪,伤心不已。 这事一出,还真将宋蕴都惊吓住了。 苏含容已经成了宋昱敬的女人? 如此一来,是不能在跟萧赫旻在一起了,宋昱敬对女人这方面,她还是了解的,既然已经是他的女人,哪怕没有名分,一直都是宫婢,断不可能再许给别人。 宋蕴有些同情苏含容和萧赫旻,真是难为了一对有情人,不能在一起。 苏含容在蕴香宫里哭了许久,玉香才送了她出去。 而一离开蕴香宫,苏含容擦了脸上的泪痕,除了有些红肿的眼睛证明她曾伤心的哭过之外,她的脸上没有半点伤心难过之色,今日她来蕴香宫里找宋蕴,故意说出这事,一来,是不要宋蕴在皇上面前提起将她赐给萧赫旻的事,二来,便是让宋蕴知道,她已经是皇上的人,如果往后,她没有半点名分,或许宋蕴能帮她出头讨要个名分。 今日一早醒来,皇上没在,甘露殿里也没留半个伺候她的宫女,皇上的态度,她实在是拿捏不准。 第二日,后宫封赏的圣旨下来了,姜如晦被封了昭仪,苏含绫、林蓁儿、苏含容被封了才人。 这道旨意一下,宋蕴就出宫了。 裴钰派人传了消息到昭王府,说阿淳回京了,请宋蕴去湖心小筑。 宋蕴便又带着玉香往湖心小筑去,她们到的时候,赵雍淳和凤澜月正高兴的说着话,有一片树叶落在了凤澜月的头发上,赵雍淳宠溺的拿掉她头发上的树叶,还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看着这一幕,刺得宋蕴眼睛发酸。 “澜月,这是你最喜欢的春兰花,还有百酥糕,我特意从庐陵给你带回来的。”赵雍淳将两样东西送到凤澜月面前,凤澜月高兴雀跃不已,嘴里一直喊着“还是阿淳哥最疼我!” 裴钰羡漾,酸涩道:“看吧,每次阿淳去外地,总会记着给你带礼物,却从不曾给我带过一份。” 赵雍淳斥他:“你裴少主,想要什么没有?” 宋蕴浅笑晏晏,问道:“那阿淳,你可有给我带什么礼物?” 她都伸手要了,他总该拿出点什么东西来才行。宋蕴不计较是什么,在他心里,她本就没有凤澜月重要。 赵雍淳却露出了为难苦恼之色,讪讪道:“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 宋蕴心伤,脸上仍是明媚的笑容,故作失落道:“哦,这样啊,兴许是没将我放在心里,所以便没有想过要不要给我带一份礼物。更不会有在街上看到什么东西,在心里想一想,这样东西好稀奇,不知道阿蕴会不会喜欢?” 他真的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心思龌龊 宋蕴的话,让赵雍淳十分难受,心里堵得极慌,他未察觉到宋蕴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却是认真的道:“我记下了,再有以后,看到什么东西,我定会去想一想,阿蕴会不会喜欢,要不要买去给阿蕴。” 宋蕴失望浅笑:“不必,我开玩笑呢!” 说完,撇开头去,跟裴钰说起宫里皇上大婚的事,还有苏含容被封了才人,她要摆脱萧赫旻这个未婚夫还得另外想个法子。 “休妻有那什么七出之罪,你是蕴公主,身份高贵,若是萧赫旻犯上这七出之罪,再有皇上做主,你也能退亲。他失了苏含容这个心爱之人,日日买醉,常有男子酒后乱性一说,待你抓到他与别的女子同塌而眠,皇上又岂能不为你做主?”裴钰随口就道。 宋蕴想了想,觉得这注意不错,便点了头。 “此事我办起来怕是不方便。” “我安排人来办,澜月楼里选位姑娘,我看那温皎皎就不错,他二人又是常来往。” 宋蕴的这桩事情倒也容易,一下子就说好了,但她还有两件事,或许还得他们帮着出主意。 “菀公主和静公主不久就要出嫁,我想阻止她二人出嫁。” 裴钰这就想不明白了,菀公主嫁去雍州刺史府,静公主嫁去蔺州淮安王府,皇上亲下的旨意,宋蕴为何要阻止她们二人出嫁? “菀姐姐和静姐姐并不想嫁,她们倆不喜欢要嫁的人,我不想看她们以后不幸福。”宋蕴解释道。 裴钰皱眉:“不对吧,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两位公主与她们的未来夫君很是恩爱,刺史公子淮安王世子曾在京中住了两年,到了快筹备婚事的时候才回去。” 的确,菀公主和静公主都爱上了她们的未来夫君,可那又如何? 菀公主是被卫家安排嫁去雍州刺史府,静公主是被皇上安排嫁去蔺州淮安王府。这两桩婚事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蕴一闭眼就能想到菀公主出嫁一个月后,满身狼藉的回到京都,她的夫家被诬陷谋反,诛了九族,因为她是皇家公主,只是被收押在牢房中,并未斩杀她,可她在大牢里遭狱卒jian污,她不得不委身讨好那个狱卒,从而逃出了大牢,一路艰苦回到京都,她去卫家求助,卫家却连大门都不曾让她进去。后来,她在以前的宫婢的帮助下,偷偷进了宫里来找到宋蕴,告知了宋蕴她所遭受的那一切,希望宋蕴能够帮她在宋昱敬面前求情,澄清她夫家是被诬陷的。 那时候的宋蕴,虽还没有彻底被宋昱敬囚禁起来,却因为遭到过宋昱敬好几次的侵犯,心情低落,听闻了菀公主的遭遇,更是抹泪不已。 即便那时候的宋蕴很惧怕宋昱敬,害怕与他见面,但还是答应了菀公主。可她还没来得及去找宋昱敬,宋昱敬就带着人来把菀公主拿下。 她还记得宋昱敬当时说的话有多残忍。 他说:“菀妹因为是皇家公主的身份而逃过死罪,但既然是有罪之身,既然活着,那就该有点活着的价值。你就去军中当军妓,慰劳那些在疆场为国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吧!” 菀公主就被扔去了军中,宋蕴第一次出嫁的那天,听说了菀公主的死讯。 至于静公主,亦是出嫁后一月,死在了蔺州,连着淮安王府所有的人。听说淮安往府起了大火,整个王府里的人都被烧死了。 宋昱敬害了卫家要拉拢的雍州刺史府,卫家便用手段灭了宋昱敬要拉拢的蔺州淮安王府,菀公主和静公主不过是两枚棋子。 接下来没多久,她的第一任夫君宣德将军赵景林平定贼寇受伤,带去的兵马几乎全军覆灭,回到朝中被宋昱敬训斥,百官弹劾,没多久后,赵景林忧思过重,由伤入疾,撑了不足半月就病逝了。而当天夜里,宋蕴穿着孝服以未亡人的身份给赵景林守灵,宋昱敬却突然造访赵府,在灵堂内,赵景林的灵位前,强bao了她…… 想到赵景林,宋蕴的心没由来的一阵痛…… 见宋蕴许久不语,赵雍淳推了裴钰一下,他道:“菀公主和静公主的事,裴钰会安排的,你放心吧。” “我……”裴钰怒瞪了赵雍淳一眼,此事明明有很大的问题,宋蕴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就多谢了。”宋蕴道,“王府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 说完,就起身走了,让红衣送她和玉香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宋蕴因为忆起前世往事,心情低落,一直靠在车背,一言不发。 玉香想不明白,菀公主和静公主是有多么迫不及待的要嫁,可公主为什么要阻止她们嫁人? “公主?”玉香叫了宋蕴一声,想询问。 宋蕴眯着眼睛,只道:“别问,我是为了她们好。” 玉香便不再问了,她自小陪在宋蕴身边,自然也看出来她的心情不好。 外面有敲锣热闹之声,玉香掀开车帷,探头往外瞧了一眼,高兴道:“公主,是宣德将军打胜仗回京了!” 宋蕴突然睁开眼睛,往外看了一眼,果真看到赵景林一身银甲骑在高头骏马上,神色严肃威武,满身皆是杀伐之气,萧赫旻虽也是战场杀伐之人,但萧赫旻虽有杀伐戾气,但更多一丝阴沉残酷,而赵景林,他只有刚正、锐气勃发的气势。 前世,他也是这个时候回京的。 这一世,他又回来了,但愿与她彻底避开。 赵雍淳和裴钰在宋蕴离开湖心小筑后,便也离开去了澜月楼。 “庐陵郡王说幽蓝已经被送回京都,应当不是假话。京都这边,你可有查到消息?”赵雍凝眉问道。 裴钰收起了他的轻狂之气,此时也是一脸严肃,道:“没有任何消息,从庐陵来京都的人,也只有蕴公主和卫子衿、萧赫旻以及你,幽蓝会不会在蕴公主手里?” 赵雍淳不语,他对此也有所疑虑,毕竟宋昱衍将幽蓝给宋蕴看过,还借用她去挡风波,宋昱衍是有可能将幽蓝交给宋蕴,让她带来京都。 但是,京都毕竟不是庐陵,京都各方势力盘踞,侯府王府诸多,若幽蓝在宋蕴手里,必定会将昭王府牵连其中,宋昱衍再想利用宋蕴,应当还不会让她冒这么大的险,宋蕴也不傻,该明白这其中利害。 “庐陵郡王知道云阁的存在,从幽蓝在他手里出现,就像是他布的一场局,他并不简单,可能他有我们都无法查到的一条线。”赵雍淳沉吟思想许久后,道。 裴钰点头:“也有这种可能。蕴公主连凤凰令那么重要的东西都说了,若幽蓝在她手里,她又知道你急需幽蓝,断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幽蓝的事始终没有任何线索,两人都急,急了之后,却无办法,只能陷入沉默里。 “幽蓝若已经到了京都,若有消息,必定是澜月楼最先知道,另一件事更重要,你先去办,若有了幽蓝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许久之后,裴钰摩挲着手中的青瓷茶杯,与赵雍淳说道。 另一件事,是有关昭王府的秘密,如今赵雍淳在昭王府给宋蕴当护卫,近水楼台先得月。 宋蕴回了往府后,往玉香选出宫里那些嫔妃们送给她的胭脂水粉带上,就往姨娘们住的西苑去。父王生前虽常在外征战,但对府中的姨娘们都极好,或许会与姨娘们说些事情。 刚进西苑,就听谢氏、王氏和李氏三人的争吵声。 “李氏,你这人阴毒的很,我这脸被你害得都毁了,王爷在世时,你就嫉妒我得王爷喜欢,几次三番想毁了我的脸……”满脸发着红疹的王氏指着李氏骂道。 李氏嚣张的笑了声:“呵呵!我怎么害你了?我倒是记得我那盒敷面的珍珠粉不见了?” 王氏骂道:“是你故意在那珍珠粉里做了手脚!” 李氏得意道:“呵!就算做了手脚,那也是我的东西,谁叫有的人手脚不干净,喜欢偷别人的东西!” 一旁的谢氏指着眉色得意张狂的李氏骂:“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丫鬟还轮不着你动打骂!自己偷吃厨房的东西,被我的丫鬟撞见了,恶狗先咬人!” “你骂谁呢!”李氏冲谢氏凶悍的吼道。 谢氏冷冷瞟了眼气急败坏的李氏,又厌烦的看了眼一脸委屈哭哭啼啼的王氏,冲王氏道:“你哭什么哭?你有不是不知道李氏那人心里阴毒的很,还敢去偷她东西!” 王氏被谢氏骂,恼极,便道:“谢氏你又算什么?我不过是偷些小东西,可比不过你,偷王府里的钱,贴补娘家人!” …… 宋蕴站在海棠花树下,繁花朵朵,嫣红白雪,并没有很浓郁的香味,她早司空见惯这三位姨娘的争吵,以前父王在世时,她们吵得更凶。宋蕴赏了许久的海棠花,看着风吹动的时候,一片片花瓣飘落下来,艳美无双。 许久后,宋蕴才从花树下走出来,头发和衣裳上沾了好几瓣的嫣红白雪的花瓣。 “吵够了吗?”宋蕴懒懒问道,灵动的眸子带着几分倦惫。 三人停了下来,朝着宋蕴低低道:“蕴公主。” 宋蕴略微点头,皓白的手腕轻轻抬起,“宫中嫔妃给我送了不少胭脂水粉,我用不完,送一些过来给你们,每人两盒。王姨娘喜欢梅花香味的,李姨娘喜欢梨花香味的,谢姨娘最为清雅,喜欢海棠香。” 说着,玉香已经将胭脂水粉递给三位姨娘。 宋蕴又道:“我先前去庐陵一趟,帮铺子里赚了不少银子,这两个月就给三位姨娘的例钱翻一倍,父王不在了,我也不能委屈了三位姨娘,只要我们同心同德,昭王府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多谢蕴公主。”三人恭敬又感激道。 “三位姨娘不用那么生分,你们唤我阿蕴就好。父王过世已三月有余,你们不用每日里穿着素白的衣服,也添些脂粉、戴上漂亮的发钗,穿着有颜色的衣服。还有,平日里无事,你们也可往南苑那边走走,去陪章太妃说话。” 谢氏畏畏道:“章太妃身份尊贵,我等身份卑微,不敢……” “姨母不会以身份量人,只要你们安分,所言所行都是为了昭王府好,姨母定会十分开心。”宋蕴道,又看着谢氏、王氏、李氏三人,“若有什么难处,便来找我,我能办的,自然会办好。” “多谢阿蕴!”三人喜笑颜开,一副热络熟悉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刚才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还有,你们吵架的事,别闹到我面前来!我烦!”说完这话,宋蕴就走了。 宋蕴走了之后,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吵了起来。 宋蕴都走得老远了,还能听到她们三人的吵架声。 她无奈的笑了笑,恐怕这三人得吵上一辈子。 离开西苑后,宋蕴就去北苑找梁措将军再教她几招,先前的那些招式她已经练熟了。 梁措先跟宋蕴过了几招后,宋蕴虽然没讨到什么便宜,但是在梁措手下走了好几招都没有被擒住,梁措对此很满意,她的确有些天分,又尤其努力。 便就又教了几招给宋蕴。 “等这几招学好,加以练习,公主若是对付一两个不会武功的男子,是轻而易举。”梁措满意道,对宋蕴是越看越喜欢,不愧是昭王的女儿,他都能看到昭王的影子了。 “阿痕这几日练武很是勤奋,学习兵书也比先前用功了。”梁措又与宋蕴说了阿痕的情况。 阿痕这样的转变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因为关氏的死,对他的影响太大。这几天,宋蕴又不常在府里,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阿痕了。 “梁将军,阿痕平时在你这儿的时间多,除了教他武功和兵书之外,希望你能够引导一下他明理,要有一颗辨别是非黑白的心。关氏的事,他如今对我和姨母恨意深种。”宋蕴无奈的叹道,眉头拧着,为这事烦心不已。 “蕴公主放心。” 南苑的丫鬟匆匆跑过来,找到宋蕴后,道:“公主,赵公子回府里了,要见您。” 一听赵雍淳来了,宋蕴本来紧皱的眉头拧的更深了,像是爬了条毛毛虫在额头,她怒道:“将他赶出去,以后,没玩我的吩咐,不许他再来府里!” 丫鬟应下,就去赶人了。 宋蕴跟着梁错学武,又问了梁错许多用兵之道,找他借了一本兵书来看。约莫两个时辰后,阿痕差不多该从宫中回来了,她才离开北苑,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雍淳从院中里那棵大槐树上跃下来,挡在宋蕴面前,宋蕴怒眉冷嗤:“我不是说了不许你进府!” “玉香,叫人将他赶出去!还有,让管家牵两条大狼狗到我这院子里来,树上、墙头装些弩箭之类的机关!” 说完,就越开赵雍淳,怒气的回了房间里,用力将门关上。 赵雍淳站在外面,想不明白为什么宋蕴突然这般讨厌他,还发这么大的火? 而后,玉香就带着管家和护院来赶人了。 两天,赵雍淳闯了宋蕴的院子无数次,都没能闯进去,还被狗咬了,被墙头或者树上的弩箭伤了。 澜月楼里。 裴钰手脚粗重的给赵雍淳擦药,看着他身上那到处是被狗咬的伤口,左手手臂上更是被狗咬掉了一块生肉,血肉模糊,想赵雍淳武功何等高,轻易能伤他的人都没几个,没想到却被狗咬成了这幅模样。 裴钰挺同情也挺心疼他的。 但,上药的动作可没有轻,反而还加重了力道。 谁叫先前在十花楼的时候,赵雍淳一脚给他踹下楼的? “她突然就翻脸无情,萧赫旻那事,咱们不给她办了!”裴钰一边用力的上药,一边咬牙怒气道。 “办,继续办!还有菀公主和静公主的事,一样都不能落下!”赵雍淳咬牙忍疼,态度坚决。 这些事情要是不办,那宋蕴可能就再也不能理他了,不仅要办,而且得办好,越快越好,这样,他就能到宋蕴面前去领功,说不定宋蕴一高兴,就搭理他了。 “唉,为了昭王府的秘密,真是难为你了!”裴钰叹了声,“云阁那么多能人,换别人去昭王府也行,又不一定你亲自去。” “擦你的药!云阁的事,还不用你操心!”赵雍淳烦躁的道,如果他在昭王府这边毫无进展,二叔应该就会派别的人进昭王府,派去的人,不会对宋蕴客气。 说不定会用手段害她。 他太了解那个人的手段和性情,昭王府在那个人眼里如同一把利刃,如若这把利刃不能为他所用,他必会毫不留情的摧毁。 为此,他不由担心起宋蕴和昭王府的安危来。 无论如何,他都得进得昭王府,接近宋蕴,赖在她身边。 他想,会不会是没有给她买礼物,所以她不高兴?毕竟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他远归回来,给澜月买了礼物,却没有给她买,着实不应该的很。 想到此处,赵雍淳打了自己两巴掌。 该打! 于是,他抢了裴钰的钱袋,就从窗户跃出跑了。裴钰从后面追来,看到他在一处卖首饰的铺子面前拿着一支樱花簪看着,裴钰看了眼,道:“这樱花簪颜色俏丽,小巧精致,是澜月喜欢的东西。” “澜月喜欢?”赵雍淳纳闷,倒也是,这的确是澜月喜欢的东西。 放下樱花簪,他有拿起一支琉璃点翠的钿花。 “这也是澜月喜欢的。” 他平日接触得深的女子就只有澜月,自然而然的将澜月的喜好都记在了心里,那就像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一种本能。 他选了许久,每一样,都是凤澜月会喜欢的东西,裴钰在旁边看得烦了,连摊主都烦了,不高兴道:“公子,你到底买不买?你都在这儿选了有半个时辰了!” 裴钰问:“你要送谁的?” 赵雍淳答:“阿蕴。” “送她?这儿可没有能配得上她身份的东西。不过,能讨她欢心的东西,你也有,你娘亲不是留了许多遗物给你,里面随便选一样送给她,她必定开心。”裴钰道,摇摇手里的白玉骨扇,顺带抢回他的钱袋,一溜烟的跑了。 方才赵雍淳选首饰的时候,每拿起一样,都在心里想,这个,阿蕴会不会喜欢? 可惜,最后的结论都是她不喜欢。 他与凤澜月认识多年,在一起经历过生死,凤澜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都很清楚,而他对宋蕴,一点儿都不了解,连她平日里会戴些什么首饰,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吃什么菜……他一点儿都不了解。 他喜欢宋蕴、爱宋蕴吗? 他很清楚,不爱。 他承诺娶宋蕴,只是为了负责,还有那么一点儿私心,得到昭王府的一切,他有了足够的能力和势力,才不会一直被那个人驱使,做一些与他理念不符合的事。 当然,他会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保护宋蕴,保护昭王府。 赵雍淳心里沉闷烦躁,没回去取他娘亲留下的东西,像是那种为了讨好而特意做的事情,让他厌恶自己,尤其是他对宋蕴有那种利用之心,别有目的的接近,让他更加矛盾。 昭王于他,是再造之恩,宋蕴还涉险骗来了血凤凰救了凤澜月,上回在寒潭,也是宋蕴不顾生死救了他。 而他,却心思龌龊。 再回到澜月楼,喝着百酿梨花醉,酒香醇厚,缠绕于口齿之间,带着熏熏微醉,他又想起宋蕴来。这酒,是裴钰带人去昭王府搬来的。她说,月娘以后还会酿百酿梨花醉,但只会送去给昭王府,他们若想要,随时来拿。裴钰就高兴屁颠的带人去搬了十几坛子回来。 如今,他再和百酿梨花醉,裴钰再也不会小气说他。 “萧赫旻又去了温皎皎房里,今夜,就让他倆颠鸾倒凤,行一场鱼水之欢。”裴钰跑进来,高兴的道,却看赵雍淳在喝酒,不悦的努了努眉,“你怎么跟萧赫旻一样,成了酒鬼?” “下了媚药的饭菜已经送到温皎皎房里,你去昭王府,让蕴公主明日一早带人来抓奸吧!” 他那话才落下,刚还在桌前醉的糊涂的赵雍淳就没了人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昭王留下的东西 温香暖阁,轻罗幔帐,珠帘幽幽,温皎皎素手纤纤掀开小巧精致的紫金镂空雕刻青鸟的香炉,要了一小勺的熏香置入其中,嗓音清雅如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木已成舟,萧世子将自己喝得这般醉有能如何?您与苏姑娘之间,到底是情深缘浅。”说完这话,温皎皎不由想起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情意,上回他来京都,她连面都不曾见上他一面。他们之间情浅,缘也浅。 温皎皎心中唏嘘不已,暗暗叹了口气。 闻着房中舒缓淡雅的香味,萧赫旻的酒意略微醒了些,眼中虽然难掩悲愤难过之色,脸色却愈渐严肃起来,他皱眉喝了口解酒茶,道:“幽蓝的事查无眉目,但铁卷丹书在宋蕴手中却是事实,我既已与含容无夫妻缘分,那我必定会娶了宋蕴,拿到铁卷丹书,以及昭王府的一切。” 昭王生前跟镇远侯府结亲时,一来告知了铁卷丹书的下落,二来,宋蕴陪嫁三百万两白银,每年会有人给镇远侯府送去一百万两。三来,是关于皇家的秘密,也是要在娶了宋蕴之后,才会有人告知他。 “萧世子能想明白,皎皎也就不用担心了。”温皎皎道,坐到一旁琴台前素手抚动琴弦,屋中便被悠扬婉转的琴音填满,犹如天籁,余音绕梁,听之,令人心往神驰。 屋子外,丫鬟敲了门:“姑娘,午膳好了。” “进来吧。”温皎皎停下抚琴,示意丫鬟将午膳端进来。 丫鬟将午膳放下后,就被温皎皎给打发出了屋子。 萧赫旻喝了许多酒,此刻肚子里和喉咙嗓子眼里满是火辣辣的疼,眼前的食物色香俱全,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他拿了筷子正要夹一块鸡肉吃,温皎皎却拦住他。 “慢着,菜里被下了药!” 萧赫旻疑惑顿住。 温皎皎仔细闻着气味,虽然气味很淡很淡,但她在澜月楼经历过诸多事情,这儿又是风月场所,故而对媚药很敏感。 “是百日香,几乎无色无味,药性极为强烈的媚药,沾一点便会欲火焚身。” 温皎皎的话落,萧赫旻当即阴沉了脸色,重重的摔下筷子,倒了一杯酒灌下,压下心里层层怒火,阴冷道:“为了退婚,居然用出了这等阴损的法子!还真是我小瞧了她!” 他猜都不用猜,这必定是针对他而来,目的就是为了解除他与宋蕴之间的婚约。 虽然宋蕴这人藏了不少秘密,并不简单,但他还是一直觉得宋蕴顶多就是骄纵任性些,其实还是个心思较为单纯的小姑娘,却没想到,她比他想象的要阴损得多。 “哼!”重重的一拳头砸在八仙桌上,萧赫旻的脸色阴沉铁青。 “不管是何人所为,这京都里不想让镇远侯府和昭王府结亲的人诸多,往后世子要多加小心,免遭人算计了。”温皎皎提醒了一句,“未免遭人闲话,世子还是早些离开,往后再与皎皎见面,换个地方。” 萧赫旻却仍如磐石一般坐在那儿,眼眸中掠过阴狠,他道:“她敢这样算计,我定要让她知道,算计我,会有什么后果!” …… 宋蕴见了赵雍淳,听他说完那事,她左思右想,并不想去澜月楼捉奸,太过招摇和刻意。 可她若不去,萧赫旻凭着她的未婚夫的身份,别的人不敢轻易得罪,毕竟她与萧赫旻是在闹退亲,别人也知晓萧赫旻常去澜月楼,还在澜月楼里包了外室,旁人断也不会多事的去揭发什么。 晨光熹微,大多数人还处在酣睡当中,空气里还有些轻薄的凉意。 犹豫再三,宋蕴还是带着玉香和赵雍淳一并去了澜月楼。 裴钰一脚踢开了温皎皎的房门,里面只见温皎皎对镜梳妆,神色淡然平静,惊愕恐慌的回头看了眼气势汹汹冲进来的几人。 “裴公子,这么一大早,你带着人闯我闺房做什么?”温皎皎惊问道。 裴钰没理会温皎皎,眼光在房中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他昨夜可是亲自在这儿守着,萧赫旻并没有离开过。 “萧赫旻呢?”裴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问。 温皎皎轻笑,将一支翠玉簪子斜插在发髻上,眸光落在刚进来的宋蕴身上,浅笑了声:“原来裴公子闹的这一出,是带着蕴公主来捉奸的。” 说罢,温皎皎对着窗户外唤了一声:“萧世子,您出来吧。” 窗户被推开,萧赫旻飞跃进来,他目光阴狠的剜向宋蕴,嘴角扯出一个嗜血冷笑。 “在饭菜里下了百日香,想让皎皎与萧世子一夜欢好,可惜皎皎身份卑微如泥,怎敢肖想萧世子?若蕴公主怀疑皎皎与萧世子之间的清白,大可请人过来验一验皎皎可还是完璧之身。” 既然他们已经识破了百日香之事,两人之间自然清白。 而宋蕴如今却成了为了退亲,居然给萧赫旻下药诱使他与别的女子上床的满腹算计之人。 “公主只是接到消息,说萧世子在温姑娘房中一夜未出。不管你们二人是否清白,世子既然是我家公主的未婚夫,就该知道些自己的身份,不该流连于风月场所,更不该与风尘女子同房共寝!这亲,我家公主退得!”玉香怒道,她说的本也是事实。 萧赫旻冷眸睥向宋蕴,突然出手掐住她的脖子,这脖颈肌肤洁白细嫩,眼前的这张粉嫩的小脸灵动单纯,眼神清澈见底,可却让他的怒火不由滋滋的往外冒。 “这张脸真美,没想到心思那么毒!”他狠狠道,压抑着浓重的怒火。 宋蕴疼得像是下巴都要被他卸下来了,却是眼神冰冷的看他。 赵雍淳见萧赫旻那眼神和周身散发的熊熊杀意,一时忘了掩藏实力,一掌用力打向萧赫旻的肩膀,萧赫旻吃痛,掐着宋蕴脖子的手突然一麻,没了半点力气,放开了宋蕴,他还连连退后好几步。 倏尔抬头疑惑的眼神看向赵雍淳。 赵雍淳则是一脸担忧的关心宋蕴,看她下巴都被捏红了,更是心疼。 宋蕴揉了揉脖子,厌恶的眼神看向萧赫旻,冷笑道:“萧世子,你我都不是心思简单的单纯之人,我这点小招数如何算得上狠毒?我是打定主意要退亲,你又不是爱我爱得非我不娶,何必要互相为敌。” 说完,她一甩袖子,就出了温皎皎的房间。 她气死了! 捉奸不成,还又被萧赫旻掐脖子,她脖子现在痛得要断掉一般。 哼! 我定要学好武功,萧赫旻对她一次次威胁,她日后也必定全要讨回来! “你脖子有伤,先上药吧。”赵雍淳追出来叫宋蕴,宋蕴怒瞪了他一眼,道:“我不用你管,这点小伤死不了!” 赵雍淳却是强硬的拽住她,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拿了药膏出来,抹在指腹一点点,然后轻轻的擦在他她下巴有红痕的地方,动作轻柔仔细。 抚摸着她下巴细嫩的肌肤,柔软弹性,他的指腹渐渐有了些热意,那热意慢慢灌满胸膛,沉闷得很,他突然意动,脑子里满是那一夜他与宋蕴的肌肤之亲。渐渐,他喉咙干涩起来,像是有火要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呼吸也渐渐变得发烫,湿润温热的扑洒在宋蕴的脸上。 宋蕴垂下头,按捺住心里的狂跳,不知为何,赵雍淳一与她接近,她就乱了心跳,想要与他更加贴近。 只是简单抹药,这过程却持续了很久,要不是裴钰突然闯进来,这药也不知要抹到何时才结束。 “有了这次,萧赫旻可能会有防备,下次就不好使了。”裴钰气怒道,他看向宋蕴,见她脖子留下的红痕,倒也心疼同情她,未婚夫不爱她,还不退亲,而且对她下手这么重。 好歹,她也是京都的蕴公主,何曾有人对她这般凶过! “要不,直接杀了他!”裴钰眼中露出些狠意。 宋蕴心惊了一下,知道裴钰、赵雍淳、萧赫旻他们这些人处于各种斗争当中,早就练就了一副冷血心肠,将人命视作草芥。 但她,到底没那般心狠。 萧赫旻虽然对她凶些,处处看似要她的命,但实际上从不曾有过要杀她的意思,故而,她也从来都没有动过要萧赫旻死的想法。 “至少还得一年他才能娶我,我若再找借口托一托,也能托个两年,这么长的时间里,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总能将亲事退掉。”宋蕴道。 裴钰想想,点头道:“也是,毕竟是镇远侯府的世子,背后又跟江陵家有关系,他随随便便的死了,还真棘手。” 他看向一旁的赵雍淳,赵雍淳像是在想什么。 “阿淳,你护送蕴公主回去,免得路上再遇到萧赫旻对她动手。”裴钰顿了顿后,又嬉笑着一副脸,道:“这次识破了有如何,我还就不信他能够一两年不碰女人!我的人可打听出来了,他与那苏含容早在凉州时就有了肌肤之亲,行过夫妻之事了!” 说罢,连连叹了两声。 都给皇上戴上绿帽子了,这萧赫旻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回了昭王府后,宋蕴是真担心萧赫旻会又闯进来对她动手,便将赵雍淳留在了府里继续当护卫,她院中的大狼狗和那些弩箭机关也都撤下了。 赵雍淳虽想不明白宋蕴为何恼怒生他的气,但现在她将他留下了,便也就不多想了。 他必须尽快查到昭王府的秘密。 他在昭王府那段时间已经将昭王府的人物关系和各处院落都了解过,宋蕴和章太妃住在南苑,三位姨娘住在西苑,宋昱痕一人住东苑,梁措将军住北苑。平日里府中大小事务都是张太妃在料理,宋蕴是甚少去管事的,三位姨娘那儿更不管事,唯一可能知道昭王府秘密的人应该就是梁措将军。 梁措将军是昭王帐下的将领,昭王死后,他就主动卸职,然后来了昭王府里教宋昱痕武功。 或许,他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昭王府。 当日夜里,赵雍淳一身夜行衣,往北苑而去。 梁措在屋子里正倒茶,动作突然停顿下来,手里的茶碗往窗户口一扔,接着人影随着茶碗一同从窗户口出现,赵雍淳反应不及,险些被梁措袭击,他身形一晃,躲开梁措带着凌厉劲风的一掌。 二人于院子里打斗起来,虽赵雍淳未使出全部实力,但梁措亦是轻松从容,每一招虽没能打到赵雍淳,但也逼得赵雍淳只能防守,无法出击。 约莫过了百来招,梁措才收定步伐,停了下来,问:“深夜造访昭王府,你有何目的?” 赵雍淳改变自己原来的声音,以一个喑哑暗沉的声音道:“昭王留下来的东西!” “哼,不知所谓!”梁措冷笑嘲讽了一声,便抬手一掌就打向赵雍淳,这次的掌风里带着摄人的杀意。 他使出了应该有五成功力,袭向赵雍淳的每一招都是杀招,赵雍淳先前还能躲避两招,随后便实实在在的被梁措打了一掌,那一掌力道浑厚火辣,赵雍淳胸口一闷,一口血从喉咙里吐出。等梁措下一招袭来,赵雍淳已不敢再隐藏实力,几乎发挥了九成功力,才勉强应付过梁措,随后才趁机御起轻功逃走。 看着赵雍淳逃走的方向,梁措沉沉叹了口气,凶狠的脸上布满忧心。 在这波诡云谲、各方势力盘扎的京都里,开始有人察觉到昭王府真正的势力,要将昭王府拉入呢泥潭沼泽里了…… 可宋蕴和阿痕还没长大…… 澜月楼里,裴钰运功替赵雍淳疗伤,两人脸上皆布满细汗。 许久,裴钰才睁开眼睛,放开了手。 赵雍淳苍白的脸色才渐渐有了些好转,眼神里仍旧是未散尽的惊恐和疑惑。 “那位梁措将军居然是这等高手,还未使出全力,就能将你重伤……”裴钰也不敢相信这事实,内心里不由生出些恐慌来。 昭王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实力非凡。 “原本他并没有使出杀招,可一听说我是为了昭王留下的东西而来,他就想灭了我的口。可见,昭王留下的东西,他应该是知道的。”赵雍淳道,“这事,也总算是有了突破口,伤也不是白受了。” “呵呵!”裴钰冷笑,“就梁措这武力值,我跟你加上也干不过,再说,昭王府里还会不会隐藏着别的绝世高手!” 赵雍淳脸色严峻,裴钰所说不无道理。 如何从梁措那里打听到昭王府的秘密? “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裴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萧赫旻无论如何都不与蕴公主解除婚约,还不也是为了昭王府的东西。谁娶了蕴公主,谁就得到了昭王府。” 裴钰说完看向赵雍淳,只见赵雍淳陷入沉思里,随即他讪笑一声:“我忘了,还有澜月在,你也不是一点势力能将自己婚姻押进去的人。” “我会娶她。”赵雍淳无比认真的道。 却是让裴钰愣了神,望着他,不解的很。 赵雍淳没有多说,赶紧回了昭王府,他若是一夜不归,怕被知道了,梁措起疑心。 翌日一早,梁措就差遣了北苑的小厮去请宋蕴过来,说是要给宋蕴一本兵书看。 宋蕴很快就过去了。 “梁将军是要给我看什么兵书?”宋蕴去了梁措的书房里,问道。 却见梁措一脸严肃忧心,凝重,他指了指书房里的椅子,示意宋蕴坐下,道:“有些事,我想跟蕴公主说。” “发生了何时?”宋蕴担心问道。 梁措道:“昨夜有人闯进北苑,武功不低,他来找我问王爷留下的东西,我虽伤了他,可惜没能杀了他,让人逃走了。恐怕很快就有别的人知道昭王府真正的势力。” 宋蕴只是隐约知道一点点父王暗中有一些势力,另外父王有许多的秘宝,而且有不少的财富,不过那些并不归算在昭王府的账簿里。 “梁将军,你可否与我具体说说,父王暗中的势力都有哪些?还有父王生前攒积这些势力到底是要做什么?我想继承父王的遗志,以及为父王和死去的弟弟报仇!”宋蕴认真热血的道,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坚定。 “为王爷和过世的小公子报仇?”梁措眼神深意的看向宋蕴。 宋蕴点头,道:“我无意中得知,弟弟和父王是被当今皇上害死的。” 梁措震惊不已,他道:“我只知道王爷的死另有蹊跷,却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原来竟是皇上害的!难怪王爷生前一直担心总处在宫中的蕴公主您,说皇上别有心思……还说,要将蕴公主您嫁得远远的,如此才能平安……” 忆起这些往事来,梁措不禁红了眼眶,唏嘘不已。 同时,得知害死昭王的元凶,他又是眼中恨意浓烈。 “皇上在宫中部署多年,又有先帝留给他的势力,想扳倒他,还需从长计议。我想,父王一直迟迟没有动手,也是明白昭王府的势力不足以与皇上对抗。”宋蕴冷静的道,说罢,目光看向梁措。 梁措对宋蕴不再有隐瞒。 他道:“明面上,王爷拥有无数兵权,帐下将军对王爷忠心不已。暗下里,王爷有三百暗仆、十楼风雨和五大护部,属下便是十楼风雨中的一人。王爷生前,江陵府和卫府就有所察觉王爷暗下的势力不小,曾派人来拉拢过,但是被王爷拒绝了。王爷死后,三百暗仆、十楼风雨和五大护部都处于无主状态,但新主出现之前,我等都会遵从王爷的吩咐,看护好蕴公主和昭王府……” “我知道,何向荣曾与我说过,父王留下了东西给我,却并不希望我找到,谁若是找到了那些东西,便会成为新主,便可号令三百暗仆、十楼风雨和五大护部。”宋蕴接过梁措的话说道,她眸光沉稳深重,脸色无波,又道:“我已经拿到铁卷丹书,梁将军可知道父王留下的东西藏在何处?或是有什么线索?” 梁措却是摇头。 “不过蕴公主放心,属下会帮蕴公主找。已经有人盯上了昭王府,属下也希望蕴公主早日找到王爷留下的东西,蕴公主有胆色、有毅力,日后昭王府的兴衰都看蕴公主的了。” “多谢梁将军。” 说完这些后,免得有人起疑心,梁措真的找了本兵书给宋蕴,让她拿回去看。 …… 萧赫旻查幽蓝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卫家那边在空中消息要灵通许多,卫子衿已经查明白宫婢死,宫中瘟疫蔓延一事的真相。 宋昱敬在宫里养了一株幽蓝,后来幽蓝遗失,之后在那口水井里找到了枯萎的幽蓝花瓣,应该就是那井水里就有毒,虽所以才会沾染得尸体上也有毒。至于那个在凉州发生瘟疫病死的宫婢,或许也是曾接触过幽蓝。 至于宋昱敬急于将那些染上瘟疫的人灭口,事关幽蓝,而且又是因为他的原因才造成了宫中瘟疫,他自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面得遭人诟病。 卫子衿没有得到幽蓝,便也不再执着于幽蓝的事,幽蓝只是一样物件,且又不只有那一朵,皇家人手里有幽蓝的种子,往后再夺也不迟,她不会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幽蓝上面。 萧赫旻已经得知了宫中瘟疫的前因后果,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耗费在幽蓝上面。 “将宫婢染病一事的原委传信回凉州。”萧赫旻同万安吩咐。 万安问:“那蕴公主执意要与您退亲一事,可也要回禀侯爷?” 萧赫旻怒眉横他:“这等小事,何须父亲担心!” 万安撇撇嘴,这才是最大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世子肯定娶不到蕴公主。 青叶酒坊传来消息,说凤澜月在学习酿酒的时候,晕倒在酒窖里,找了大夫看,大夫也没诊出什么毛病来,只是凤澜月却是沉睡不醒,而且呼吸和脉象也越来越微弱。 赵雍淳一得到这消息,就立马赶去了青叶酒坊。 他刚到,裴钰也急忙赶到了。 大夫诊过,她并不是寒毒发作。 “是中毒,绮罗丝,绕天光。一天后若无药可解,必死无疑。”江寒走进来,只看了凤澜月一眼,就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换血 江寒一身青色长衫,飘逸又绝尘,极其符合他潇洒脱俗的性情。 赵雍淳和裴钰都看向他,同声道:“你回来了就好!” 江寒没看他二人,快步到凤澜月跟前,坐下伸手搭在她皓白细嫩的手腕上,诊了诊,道:“刚中毒不久,能救,不过,我没有绮罗丝的解药。” “绮罗丝的解药是什么?在哪儿?我去的取来!”赵雍淳着急道,只有一天的时间,片刻都不能耽搁。 江寒将一根银针插在凤澜月的百会穴,才拿毛巾擦了手,道:“幽州有千木棉,江陵独有烈火莲花,千木棉的叶子加上烈火莲花的花瓣煮汤,能解绮罗丝。” 裴钰急了:“快马加鞭赶去江陵,来回至少四日,去幽州,来回三日,可澜月只有一日的时间。难道就没有别的解法了吗?” 赵雍淳也是脸色忧重,悲痛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凤澜月。 “法子倒是还有个法子,只是……”江寒甚是为难,“京都里昭王府的那位蕴公主的血,兴许能解凤姑娘体内的毒。” “我曾在一本医书上看到,中过绮罗丝之毒的人,解毒后会对绮罗丝会免疫。蕴公主三年前曾中过绮罗丝之毒,或许将蕴公主一半的血换给凤姑娘,或许可解毒。但换血这法子过程很凶险,很可能会没命。”江寒道,这的确算不上是个法子,若不是裴钰和赵雍淳将凤澜月看得重要,这法子,他也着实不想说。 宋蕴是身份何等尊贵的公主,皇家血脉,怎可能给一个平凡民女换血,而且还搭上生命危险。 “能救澜月的法子,就只有一个?”赵雍淳脸色晦暗,为难的看向江寒。 江寒点了头。 裴钰也为难的脸色看着赵雍淳。 这样的法子等于没有法子。 哪怕宋蕴愿意涉险来救澜月,他们也不能这么做,一旦宋蕴出事,他们就惹上了大麻烦。 “寒兄,你怎知道蕴公主曾中过绮罗丝之毒?她的解药又是如何得来的?”裴钰突然问道,他们与宋蕴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能让宋蕴来换血,或许宋蕴有办法得到绮罗丝的解药。 不过,裴钰建立澜月楼也有三年多,居然连宋蕴曾经中过绮罗丝之毒都不曾查到过,这倒是让他有些疑惑。 江寒将这桩往事徐徐道来。 “蕴公主是在宫中中了绮罗丝之毒,当时是被我师傅诊断,当时宫中并没有江陵的烈火莲花和幽州的千木棉,不过却在一天内最后半个时辰,皇上派人找来了烈火莲花和千木棉叶子,熬汤给蕴公主服下。我师傅感慨皇上神通广大,一天之内居然能够将这两样东西找到,才在我跟前提起了几句。” “也就是说皇上有办法在一天之内找到这两样东西,我们进宫去求皇上。或许,当年救了蕴公主之后,还有烈火莲花和千木棉叶子剩下。”裴钰像是看到什么希望,高兴道。 江寒却是沉了脸色,为难道:“还有后续,蕴公主解毒之后,皇上怕有人还会中绮罗丝之毒,免得寻找解药耗费精力,便让亲近的人都中了绮罗丝之毒,又都喝下解药。宫中,并无剩下的解药。” 凤澜月不过是一个民女,皇上又怎么会耗费精力去救她? 裴钰看向赵雍淳,道:“如今,只有让蕴公主去求皇上,或许皇上会看在蕴公主的面上,出手寻来解药救澜月。” 屋中三人都沉默不语,江寒亦是疑惑的眼神看向赵雍淳,他回京都的路上,倒是听说了些那位蕴公主待阿淳十分好。 赵雍淳也犹豫,当即就往昭王府而去。 到了昭王府后,看宋蕴和玉香拿着棍子打院子里的青杏,身材娇小,拿着棍子打杏子的模样十分认真,因为天气热,又在运动,她的头上布满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婆娑树影下透过金亮的阳光,照耀得她额头的汗珠都蒙上了一层薄光,她脸色微红,像熟透的桃子,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浅浅的梨涡像是盛满了醉人的佳酿,兜尽春风和夏光。 突然,他便想到宋蕴惧怕进宫,表面看似她与皇上关系亲密,实则她每次在与皇上相处时,眼中总会闪过不安和惶恐。 上回,宋蕴以自己的性命骗来了皇上的血凤凰,救了澜月一命。 这次,宋蕴还能救得了澜月吗? 一想到只有一天时间的澜月,赵雍淳咬了咬牙,压下心里的愧疚,走到宋蕴面前。 “我有一事要请蕴公主帮忙,澜月中了绮罗丝之毒,也就只有皇上能在一天之内有办法得到解药,你能不能进宫去求皇上救澜月?” 宋蕴在打杏子的时候,余光就瞥到了过来的赵雍淳,她心里刚刚升起一丝小雀跃,月娘跟她说,用青杏泡在百酿梨花醉里,会是另外一番滋味,于是她想着亲手打些杏子,泡一些酒,之后再送给赵雍淳喝。 她原本的好心情却在赵雍淳开口后,陡然落入寒潭冰窖里,没了一丝温度。 “可惜,绮罗丝这毒,中过一次后,不会再中第二次,不然,我到可以让自己服毒,皇上必定会救我,如此便能骗来解药。可惜,中毒的人不是我,即便我去求皇上,他都不会出手相救。”宋蕴冷冷道。 赵雍淳的希望瞬间被浇灭,也因为宋蕴如此冷漠的拒绝他,甚至都没有想去试一试的态度,明显,她并不想救澜月。赵雍淳被她这态惹恼,冷了声音问:“你愿意以身试毒去救澜月,那是不是只要能救澜月,哪怕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也愿意相救?” 宋蕴失望又冷漠的瞟了他一眼:“我没这意思。我的命很金贵,并不想冒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是澜月,于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赵雍淳强调。 宋蕴冷笑:“呵,于我而言,她却是不相干的人。” 说完,弯下身将地上的青杏捡到篮子里,提着篮子就和玉香进了屋子里。 赵雍淳不死心,道:“解澜月的毒还有一个法子,只要你与她换一半的血,她就会没事。” 留给他的回应是被重重关上的门响。 赵雍淳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宋蕴不救澜月,也没有错,但能救澜月的办法都在宋蕴身边,他就在院子里守着不走一步。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 章太妃领着赵景林往宋蕴住的院子过来,看赵雍淳在院子里站着,宋蕴的房门紧闭,疑惑的问了句:“阿蕴在房中吗?” 赵雍淳没回她。 章太妃过去敲了宋蕴的房门,在外喊:“阿蕴,你可在房中?宣德将军说有你父王的遗物,要交给你。” 玉香开了房门,朝章太妃行礼,又看向一旁的赵景林。 宋蕴过来叫了声“姨母。”然后疑惑的看了眼赵景林,又一看赵雍淳还在院中站着,不由脸色沉了下去,满是不悦。 “好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忙,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好好聊聊。”章太妃道,她一开始见到萧赫旻的时候,十分看好萧赫旻,可近来发生的那些事,的确让她感觉到萧赫旻并不将宋蕴放在心上,二人是没有夫妻缘分。今日,她瞧这宣德将军却是个不错的人,若是宋蕴能与宣德将军结成连理,也是不错的归宿。 章太妃走后,赵景林也未踏进宋蕴的闺房,就在门口将一个小盒子交给宋蕴:“蕴公主,这些是昭王留下的一些遗物。” 宋蕴接下东西后,道了谢,却是疑惑的问了一句:“宣德将军与我父王并无交集,你的手上怎么会有我父王的遗物?” 赵景林答道:“我曾带兵经过昭王出事前暂住的驿站,在驿站的房中找到些东西,想来是昭王留下的,便一回京就送来给蕴公主。昭王一世英雄,万人敬仰,他的遗物,在下不敢私藏占为己有。” “多谢!”提及父亲,宋蕴眼眶中含了泪光。 赵景林的目光落向院中站着的赵雍淳,疑惑问了句:“那位是赵侯府的二公子阿淳吗?” 他在京中时,曾见过赵雍淳几次,那时候的赵雍淳还小,整个人瘦弱,又是畏缩木讷,经常被京都里的那些勋贵公子欺负,他爷爷跟赵雍淳的爷爷是堂兄弟,他与赵雍淳算是有几分亲戚关系,便替赵雍淳出头过两回,故而,对赵雍淳有几分印象。可今日见到的赵雍淳,是一身锦衣蓝缎的长衫,已经显露几分风华,那双坚毅的眼神,如鹰隼犀利,周身更有一种无形威慑的气势。 转变得实在是太大!不由,令他有些震撼! 宋蕴没说话,玉香倒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哼,不就是仗着对公主有些恩情,就要公主去跟一个平凡民女换血救人!” 一想到之前凤澜月害得宋蕴过敏的事,玉香就打心里厌恶凤澜月。 凤澜月算什么东西? 她家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跟凤澜月那样的人换血? 赵景林看向赵雍淳,问道:“换血,对于蕴公主而言,可有危险?” 赵雍淳是急切希望宋蕴能够救凤澜月,但他却不会无耻到诱骗说没有任何危险,如实道:“有些危险,若失败,可能会丧命。” “你救过蕴公主,蕴公主理应报答,只是,难道你就要蕴公主一命还一命吗?蕴公主是昭王后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赵景林正色道,挡在宋蕴面前,目光坚定。 就凭她是昭王的女儿,这一次,或是下一次她遇到危险,他都会挺身而出。 宋蕴感激的看了赵景林一眼,心头一暖,他还是如同前世一般,护她,爱她,疼她,明明新婚夜的时候知道了她并非处子之身,他都不曾有过半点嫌弃之心,只恨自己没能在更早的时候保护好她。 想到前世的那些事,虽然她与赵景林成亲不过一月多,在一起的日子更是只有十多天,如今想来,却是每桩每件都让她内心暖暖,欢喜不已,那时候,她无疑是开心的。 突然,她眼眶里泪光涌动,鼻子也发酸起来,微微一吸,眼泪便落了下来,随后哭得一塌糊涂。 赵景林以为她伤心难过,被赵雍淳吓到了。 玉香以为她是委屈。 赵雍淳以为是自己太过分了,将她欺负得狠了。 宋蕴回房中关了门,将赵景林几人都关在外面,她趴在桌子上哭了许久,哭完了之后,累了,便打赵景林送来的盒子,看父王留下的遗物。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爱女阿蕴亲启”。 信封密封完整,赵景林并未打开看过,宋蕴打开信封,拿出那张有些旧的信纸,熟悉的字迹入眼,她细细的读着父王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这封信的内容,其实与何向荣曾与她说过的一些话没什么出入,父王在信中告诉她,他有很多的部下,想让她继承,又希望她一辈子都能生活得简单无忧,不会沾染上权势争斗里,所以很犹豫。但是,他又害怕自己遭遇不测,日后就没有人能够保护她,所以就留下了一样东西,看日后的机缘。 信中,给宋蕴留了线索,天南地北,山外之山。 地点是南山。 许久之后,宋蕴打开房门,玉香、赵雍淳、赵景林都在,她道:“换血救凤澜月,我答应你,此次,我若还活着,阿淳,我与你之间便再无关系,你也不在是昭王府的护卫。” 她可以找到父王留下的东西,拥有父王的那些势力,就不再需要赵雍淳的庇佑。 为了寻求赵雍淳的庇佑,她觉得这一段时间,好委屈。 赵景林想劝宋蕴:“蕴公主,这太冒险了……” 可宋蕴却是神情坚定,吩咐了玉香去准备马车,等马车一准备好,就立即和赵雍淳上马车去了青叶酒坊。赵景林担心出事,便也跟着一块去了。 房中,宋蕴和凤澜月平坦在床上,江寒割破宋蕴的手腕,用一根管子将宋蕴的血引向凤澜月体内,同时割破凤澜月的手腕,将凤澜月的血引向宋蕴体内。 宋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人也昏迷了过去。 呼吸渐弱,疼痛感也在渐渐失去。 而凤澜月的脸色渐渐好转,苍白散去,覆上些丝丝红润,呼吸也平稳起来。 整个过程很顺利,凤澜月和宋蕴没多久后就醒了,凤澜月脸色红润,宋蕴脸色苍白。 这个时候,赵雍淳看到凤澜月醒来却没有多少欣喜,只担忧的看着宋蕴,心突然的被刺痛了一下,又想到宋蕴说的以后与他再无纠葛,他便觉得沉闷得呼吸不畅。 宋蕴走路不稳,赵景林眼疾,扶助她,脸上的忧色已经在慢慢褪下,只道:“我送你回王府。” 宋蕴点头,握住赵景林的手,有他在身边,她很安心,很舒服。 江寒给凤澜月诊脉了一下,确定凤澜月已经没事,便立即跑出来,追上宋蕴,道:“蕴公主脸色不好,我随着一块去,给蕴公主诊脉,开药调理身体。 宋蕴没拒绝,江寒快步跳上了马车,给宋蕴诊脉,他额头上的细汗层层的往下掉,早在给宋蕴和凤澜月换血的时候,他就被汗水浸湿了衣裳,背后可见一大块汗渍湿透的痕迹。 好在,诊脉之后,宋蕴并无大碍,他才放心下来。 “开几副药,蕴公主卧床调养些日子就好。” 他的话因才落下,宋蕴就突然脸色不对,一口血吐了出来。 江寒大惊,忙又给宋蕴诊脉,发觉她脉象虚浮,体内气血浮动,此乃病危大兆。 “似乎,蕴公主的身体排斥凤澜月的血……” 在他说话的时候,宋蕴连着吐了好几口血,几乎将凤澜月还给她的血全都吐了出来。 吐完血之后,宋蕴就彻底晕了过去,靠在玉香的怀中。 江寒给宋蕴诊着脉,发现宋蕴的脉象渐渐稳了下来,便放了心。 赵景林不懂医术,看宋蕴又是吐血,有是昏迷的,气急恼怒道:“若是蕴公主有半点闪失,本将军必定禀告皇上,让你们这些人为蕴公主陪葬!” “将军放心,蕴公主如今只是失血过多,好好调养些日子就会没事。” 回到昭王府后,江寒给宋蕴开了养身体的方子,宋蕴的身体闹成这样,江寒也有责任,于是主动留在昭王府里给宋蕴当大夫,日日给她诊脉。 赵雍淳从江寒口中得知了宋蕴的情况,想要来昭王府里看宋蕴,却是连昭王府的大门都没能进来,昭王府的防备比以往森严了数倍。 宋昱敬只知宋蕴是突然得了大病,来昭王府里看过一回,那时宋蕴还昏迷着,他将宫中最好的药材和太医都招了过来给宋蕴看病,听太医说宋蕴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几月便好,宋昱敬才放了心。 宋蕴昏迷了有五日才醒来。 醒来时只看到床边玉香在守着,江寒坐在桌子前,一手撑着脸睡着了。 “公主,您可算是醒了。”玉香见宋蕴醒来,高兴道。 宋蕴让玉香扶着她坐起来,玉香又赶紧端了一杯茶来给宋蕴喝,然后又喊了院子里的小丫鬟将早就备好的燕窝粥端来。燕窝粥的温度和味道都刚刚好,宋蕴吃起来很香。 就是不知道宋蕴会在什么时候醒来,怕她醒来的时候会饿,章太妃每日都吩咐了下人熬好了燕窝粥,必定要在宋蕴一醒来的时候就能吃上,免得她饿着。 宋蕴吃饱后,有了丝丝力气,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些好转,她道:“玉香,你去跟姨母说,让她安排一下,我想去南山的庄子住一段日子。另外,你去请梁措师傅过来,我想问一问他,这几日阿痕的功课。” 玉香应下,就赶紧去办了。 江寒此时也醒来了,他见宋蕴醒来,脸色不错,便过来给宋蕴诊脉,确定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稍稍放了心。 宋蕴道:“江大夫这些日照顾我,应当也累了,你回房中休息吧。” “好。”江寒也爽快,知道宋蕴这是故意要支开他,应下就出了屋子。 梁措将军到来,一脸的高兴,听玉香说宋蕴醒了,他担着的心才放下,就立即赶过来了。 “公主没事就好了。”梁措高兴道。 宋蕴此时并没什么精神,便与梁措长话短说,“我已经知道父王留给我的东西在南山,应该是在南山的庄子里,那东西紧要,父王一定藏得深,梁将军对父王有些了解,我让梁将军陪我一同去南山。” “好。”梁措点头应下来。 随后,宋蕴又道:“将阿痕送回敬王府住些日子。” “属下明白。”宋蕴虽还没拿到那东西,但梁措却已经自称为属下了。 宋蕴和梁措的话才说完,章太妃就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宋蕴果真已经醒来,脸上的忧色顿时化开,过来握着宋蕴的手道:“你这孩子总算是醒来了,你可知道你吓死姨母了!好好的怎么就染了这样的大病?” 江寒自然不会说出宋蕴是因为给凤澜月换血,才变成这样的,否则凤澜月可就得死了,他只是说宋蕴得了大病。 “已经好了,姨母不用担心。”宋蕴甜甜的道。 章太妃慈爱关怀道:“玉香说你想要去南山那边修养身体,这事,我明日就去安排,那边的确是个修养身体的好地方,原先你娘生你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也是在南山修养了好长时间的身体。” “嗯。” 宋蕴刚醒来,身体还没有好,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又无力想睡, 江寒自然不会说出宋蕴是因为给凤澜月换血,才变成这样的,否则凤澜月可就得死了,他只是说宋蕴得了大病。 “已经好了,姨母不用担心。”宋蕴甜甜的道。 章太妃慈爱关怀道:“玉香说你想要去南山那边修养身体,这事,我明日就去安排,那边的确是个修养身体的好地方,原先你娘生你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也是在南山修养了好长时间的身体。” “嗯。” 宋蕴刚醒来,身体还没有好,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又无力想睡,江寒自然不会说出宋蕴是因为给凤澜月换血,才变成这样的,否则凤澜月可就得死了,他只是说宋蕴得了大病。 “已经好了,姨母不用担心。”宋蕴甜甜的道。 章太妃慈爱关怀道:“玉香说你想要去南山那边修养身体,这事,我明日就去安排,那边的确是个修养身体的好地方,原先你娘生你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也是在南山修养了好长时间的身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新主 一行人找到一处农家住下,索性他们此行人并不多,就宋蕴和玉香住在了一个房间里,其他人则是都在院子里抱了一堆稻草,简易的搭了个棚子睡下。 梁措当日夜里就去打听了南山庄子着火的事。 一早,宋蕴醒来,梁措就与她说了夜里打听到的事情:“三日前的夜里,庄子突然着了大火,庄子里的人都在熟睡当中,都被活活烧死,我们到来的前一天,大火才灭了,官府的人将庄子里的尸体收殓,调查了庄子起火的原因,是庄子里前些日收了大量的桐油,应当是那日庄子里有明火未熄,被打翻烧到了桐油,才引起大火……” 这番措辞说完,别说梁措对这个结果不信,就是宋蕴也不信。 她道:“一来,起了这么大的火,夏日天气又热,庄子里熟睡的人就算是不被大火浓烟呛醒,也会热醒,怎可能全部被烧死?二来,南山庄子这边,地势宽广,桐油应当是聚集在一处,也该有专门的人看管,如果烧起来,看管的人也是敲锣通知,就算看管的人也睡着了,那也不可能一夜之间烧掉整个村子。我看,应该是有人先迷晕了庄子里的所有人,或者,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庄子里的人就都已经死了。随后,庄子里各处地方被浇上桐油,各处放火,才会一夕之间,整个庄子都着了火。” 梁措点头:“蕴公主说的没错。属下还打听到,这个月里,有一群刀客来过这处乡下村子,庄子着火一事,应与他们有关。” “他们会不会是冲着父王留下的东西来的?”宋蕴担忧问道。 梁措也是满脸忧色,心中亦是此想法。 一时,房中两人均是脸色严肃凝重,好一会儿宋蕴才开口道:“罢了,多想无益,或许他们并没有找到东西。” 随后,宋蕴又道:“事关昭王府,官府那边肯定一早上了折子到朝堂上,我们也派个小厮立即赶回去传话给姨母,说庄子被烧的事,我本就身体虚弱,大病未除,一路奔波劳累,再遇南山庄子被火烧一事惊吓,如今又重病,不宜赶回京都,就先在南山这边买一处宅子住着,未免姨母和皇上担心,将江寒请来南山为我看诊。” “公主安排甚妥。”梁措点头道,不免对宋蕴更加敬佩。 才十六岁的年纪,以前也从未接触过这些,却临危不惧,面对突然发生的这些事情,还能安排得滴水不漏。 不管东西有没有被拿走,南山庄子突然遭到人屠杀放火,其中缘由不调查清楚,宋蕴也不会轻易离去。 宋蕴按了按眉头,脑袋昏昏沉沉的,失去了一半的血,一时之间还没有补回来,另外,她想到凤澜月怎么会中绮罗丝之毒?这毒怎么又出现在京都了? “公主还是去好好休息,庄子那边,我会暗中再去查探一下,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梁措说完,喊了玉香进来服侍宋蕴再休息一会儿。 而他,在离庄子不是很远的地方买了一处不错的小宅院,然后去农家将宋蕴接到宅子里住下,又给了农家一笔感谢的银子,才趁着天色渐黑,偷摸去查探庄子的情况。 庄子里到处都是木材烧焦和桐油残余的气味,表面看起来虽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但仔细查看后,发现有椅子是倾倒的,屋子里一些摆设也是乱七八糟,回廊的大柱子有很明显的刀痕,至于其他有关凶手留下的证据,却是一点都没有找到。梁措开始找昭王留下的东西会藏在什么地方。 即便大火烧过,那些东西不可能被烧坏,也不一定会被那群人拿走。 如果是埋在地下…… 昭王甚是喜欢桂花树,曾在他们面前提及过他与王妃在桂花树下的一些事情,这院中的树木已经被烧毁,认不出是不是桂花树,梁措没有异动,只是检查了一下几处院子里的树下有没有土地松动的情况,发现一些完好,他就回了宅子跟宋蕴说他探查出来的情况。 “桂花树,也只有我娘原先来庄子里小住的那处院子才有,如果父王真的将东西藏在桂花树下,应该就在那儿。”宋蕴想了会儿道,她来过南山庄子几回,略微记得些。 沉吟片刻后,宋蕴脸色严肃担忧,道:“如果那群人是来找父王留下的东西,若东西他们还没有找到,必定还留在这里,也定会得知我已经到了南山,肯定会暗中盯着我们的行动,南山庄子那边我们先不去管,我就安心养病。” 梁措点头应是。 敌在暗,我在明,的确是该小心行动。 宋蕴是到了南山的第二日早上才派人回京都报信,派回去的人约莫傍晚才到京都,江寒得了信,就立即出发来南山,他到南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早上。 一进宅院里,他顾不上一夜赶路的辛劳以及腹中空空的饥饿,就赶紧去看宋蕴,听玉香说宋蕴还在睡,他就站在门外候着,等宋蕴醒来去给宋蕴诊脉。 “江公子,现下还早,公主约莫还得半个时辰才能醒,您还是先去用过早膳,略微梳洗整理过仪容后再过来。”玉香劝道。 江寒摇头:“或许一会儿蕴公主就会醒过来,不先看过蕴公主,我不放心。” 于是,他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玉香听到里面宋蕴喊了人,她就赶紧推门进去伺候宋蕴梳洗,等宋蕴整理妥当后,她才打开房门叫外面站着的江寒:“江公子,进来吧。” 江寒站了许久,脚有些发麻,步子走得匆忙,前两步有些不稳。 给宋蕴诊脉过后,知道宋蕴并无大碍,他才稍稍放心下来,给宋蕴开了张方子调理身体,他才去了客房沐浴整理,用早膳。 “江公子很紧张公主。”玉香将今早江寒在院子里等了半个多时辰的事说了。 宋蕴笑了声,语气清清淡淡的:“他是大夫,因为他的这个法子救了凤澜月,却让我身体变成此状,他如何能心安?再说,我若是有个好歹,他们能逃得掉吗?” 玉香对江寒便冷了态度。 梁措暗中查访,只知道那群人还没有离开,但还是没能查出他们的身份和目的。那群人住在清缘山庄里,只道是庄主请回来保护山庄的护卫。 清缘山庄做茶叶生意,庄主青千叶,是个五十出头的儒雅商人,武功略会一些,山庄里的人也大多会些武功,不过,前不久,青千叶接到一封书信,他的仇敌凌百花要来寻仇,故而,他才会找了一批武功高强的刀客保护清缘山庄。 二十五年前,青千叶与凌百花相恋,却在凌百花有了他的孩子之后突然娶了南山富商的女儿为妻,而后,凌百花的家人遭到清缘山庄的人杀害,而她腹中那仅有三个月的孩子也被青千叶一掌打没了,之后她更是被青千叶追杀,并且最后被青千叶一掌打下山崖,自此之后再无消息。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直到前不久青千叶收到那封与凌百花字迹相同,又有凌百花暗记的信。 “下一步,该引蛇出洞了。”宋蕴凉凉道,慵懒的神情里,却目光如炬,溢着慑人的光。 梁措又道:“我查探过无人跟踪,便又去了庄子一趟,挖过桂花树下,那里没有任何东西。看来,昭王虽然在信中指明南山,但东西并不一定就在庄子里。可能在别处。” 宋蕴一时没有头绪,又将父王留给她的那封信,拿出来看了一遍,仍旧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突然,她想起一桩往事来。 她十岁的时候,父王带着她在南山庄子里住的那段时间,父王爱桂花,亦爱桂花酒。父王带着她去过南山一家小酒馆,在那儿喝过桂花酒,父王十分称赞。后来再去,正逢那家小酒馆出事,酿酒的老板娘突然猝死,只余下一个十四岁的儿子。 其实小酒馆的生意并不好,少年年幼,虽然跟着娘亲学会了酿酒的本事,却一人无法承当起小酒馆的经营,为了操办他娘亲的丧事,家里的钱也花完了,正准备卖掉小酒馆,用卖酒馆的钱托关系买个从军的名额。 “客官是小店里最后接待的客人,你们想喝多少酒尽管喝,今日,我不收酒钱。”穿着藏蓝粗布麻衣的少年缪离端了两坛子桂花酒送到昭王和宋蕴面前。 昭王闻了闻杯中酒香浓郁的桂花酒,露出陶醉之色,又看少年一脸愁色,想起酒馆外面贴着的盘店布告,问:“你要卖掉酒馆?为何?” 缪离便将所有的事都与昭王说了一遍。 昭王直接从怀中掏出三张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道:“这店,算是我盘下了。至于你是想去从军,还是继续留在酒馆里酿酒,都依你的意思。” 缪离看眼前的男人以及男人身边带着的女孩,两人穿着打扮虽不是锦衣华服,不像是富贵人家,却是一身气质如华,简单的粗麻衣物穿在二人身上,都有一种矜贵的感觉。 …… 缪家酒馆里,宋离喝着醇香的桂花酒,回想着这桩往事,突然觉眼前飘过一抹清雅的艾绿,抬头便看见宋蕴和玉香、梁措三人进了酒馆。 今日酒馆里,没有别的客人。 缪家酒馆里的生意,六年来,一如既往的不好。 “我父亲曾在六年前在这酒馆里给我埋下了一坛他亲手酿制的桂花酒,我是来取酒的。”虽然已有六年,宋离的模样却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宋蕴一进来就认出了他。 宋离点了头,没有带着宋蕴去取酒,而是上前去将店门关上。而后才对宋蕴抱拳行礼:“蕴公主。” 宋蕴微微惊愕,未曾开口,宋离就已经带着他们往酒馆的后院而去。 这个酒馆,前面是酒馆,后面有庭院,以及住的地方,酿酒的地方。宋蕴六年前来的时候就只是个单独的小酒馆,并无庭院和酿酒、住人的房间。 到了庭院里,又往酿酒的小房子而去,他移开一桶发酵的稻醴,然后拿出一把铁锹开始挖,挖了约莫有三尺深,才挖出一坛子酒,以及一个小盒子。全都拿出来递给宋蕴。 “这是王爷六年前酿的桂花酒,这一份,是王爷留给蕴公主的另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王爷曾交代,蕴公主若来取酒,便将这东西一同交给蕴公主,您若不来,它会一直埋在这儿,如果它面世天下,落在别人手里,那宋离已死。” 宋蕴接过东西,先将酒放在一处,看着手里的古匣,古匣有各种机关,非一般难以打开。但却难不倒宋蕴,她早在何向荣那儿拿来一本关于各种盒子机关的书看过,前世,宋昱敬曾拿这个古匣给她把玩,虽然古匣里的东西被拿走,而且机关也被损坏过几处,但宋蕴对这个古匣却是十分了解,手指几下动作,很快就将古匣打开。 古匣打开后,里面层叠着一封信,两块玉牌和一块黑铁石牌,以及三份册子。 三块牌子是三百暗仆、十楼风雨和五大护部的令牌,三份册子,则是这三处势力的名册及大概介绍,册子记录并不完整,但册子里有留下暗记,关于各处的详细之事。 宋蕴打开那封信,细细看完。 这封信应该是父王两年前写下。父王在信中写下察觉到宋昱敬对宋蕴的感情非同一般,每每从边关回来看到她对宋昱敬信任、亲密,就忧心不已。却又不敢将此事告知她,担心宋蕴知道后露怯,抗拒与宋昱敬接触,教宋昱敬知道后,宋昱敬会采取强硬手段。 而他目前还没有足够对抗宋昱敬的能力。 哪怕他有三百暗仆、十楼风雨、五大护部和无上兵权,仍旧没有信心对抗得了宋昱敬。 “王爷知道镇远侯府和江陵府有来往,给蕴公主与镇远侯府结亲,便是想与江陵府结盟,共同对抗皇上,可世事难料,王爷回京的途中,突然旧疾发作而死。”宋离惋惜失落道。 “王爷根本不是旧疾发作,而是被皇上所害。”梁措愤然道,一股怒气和豪气在宋蕴找到这些东西后彻底被点燃。 玉香听得发蒙,懵懂惊愕的看着众人,皇上对公主那么好,居然害死了王爷!难怪她觉得自从王爷死后,公主对皇上就没有那么亲近了。 宋蕴将信收起来,问向宋离:“你不是叫缪离吗?怎我刚听你自称宋离?” 宋离道:“王爷曾认下我当义子,暗里,我改名宋离,表面还叫缪离。” 宋蕴看向缪离的目光多了些亲切:“那你便是我的义兄了。你可要随我回京都昭王府?” 宋离摇头:“京都牵扯太多权势之争,昭王府里又有了小世子,我若去,难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动乱,宋离就留在缪家酒馆里,不暴露身份,在蕴公主有需要的时候或许能帮上公主。” “叫我阿蕴。”宋蕴提醒他。 他明知道父王留下的这些东西有那么多人争抢,在父王死后,他完全可以已父王义子身份理所应当得到这一切,他却没有动过半点心思,这份坚毅守护,令宋蕴感动。 “阿蕴你身体不好,不宜在此久留。”宋离提醒他。 宋蕴点头,就回了宅子里睡下,睡醒后,精神好了些,已经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正好江寒前来给她诊脉。 “蕴公主身体恢复得很好,再有半月,应当能恢复得如往常。”江寒道,挽了挽衣袖,袖口露出一片绣了青竹的图案。 宋蕴瞟了一眼江寒,抿了口茶,示意玉香将房门关上。 江寒不解的看她。 宋蕴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冷眉怒目瞪向江寒:“青竹公子,你既是十楼风雨之人,应当知晓我父王遗命,居然还能说出以我的血给凤澜月换血救命的法子。看来,你早已有反叛之心……” 说着,宋蕴从袖口里拿出一块图案雕刻复杂的青玉牌在手里把玩,她先前还疑惑江寒对她也太上心了,没想到却在十楼风雨的名册里看到了江寒的名字。 江寒,青竹公子,袖口绣有青竹,神医李回春之徒。 江寒一见玉牌,立即拱手抱拳,态度恭敬不已,忙解释道:“绮罗丝的确还有别的解法,我是故意说出蕴公主换一半的血才能救凤澜月。我这段日子虽不在京中,却是听说了蕴公主与阿淳来往颇深,阿淳虽是我好友,但我深知他心思深沉,要做的事情危险至极,蕴公主与他有来往必定会牵扯到以后漫天的争斗当中,昭王并不希望蕴公主被这些利益争斗牵扯得太深。我此举,就是要蕴公主与阿淳互生嫌隙。” “你说的冠冕堂皇,却是在拿我性命去赌!”宋蕴气怒道,没因为江寒的解释有半点消气,反而火气更大了。 江寒不卑不亢,道:“我怎么敢让蕴公主涉险,说会有性命之忧那是故意哄阿淳的,不过,阿淳明知换血可能会让你死,却还是要你与凤澜月换血,他只想救凤澜月,并不在乎你的生死。这一试,公主应当看清,哪怕你真心待他,他对你只有利用。” “是,我看清了,也跟他划清了界限。”宋蕴垂眉,脸上满是落寞伤心之色,“这事,你算立功了。” 其实,宋蕴不该身体这么虚弱的,这让江寒都有些心慌,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可他给宋蕴诊脉的结果也只是气虚血亏。 他从宋蕴房中出来后,刚回到他住的客房,赵雍淳就从屏风后出来,担心问道:“她可好些了?” “你不是有大事要忙吗?干什么跑来南山?”江寒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不太高兴的看向赵雍淳。 “听说她身体很不好,她又一直不让我见。”赵雍淳郁色道,脸色冰寒,眼神里有愧疚之色。 江寒从柜子里拿出两坛子酒来,递给赵雍淳一坛:“喝酒!” 赵雍淳心情沉闷,见不到宋蕴他又急又忧,心里也满是愧悔,此刻若能借酒浇愁,他倒愿意一醉,打开酒坛红封,他仰头就饮了一大口的酒,辛辣又醇香的滋味灌入喉咙里,微微浇灭了些他心里的燥火。 江寒喝了口酒后,看他,道:“阿淳,你终究是太年轻了些。” 做事过于冲动,虽然有万全的谋算,善于懂得得失取舍,但终究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坏事。 赵雍淳只管喝酒,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些缺点,但并不归结余年轻。 “阿淳,有件事的真相,我要告诉你,你知道真相后,就别再来纠缠蕴公主了。”江寒突然抢掉赵雍淳手上的酒坛子,目光严肃,神色凝重。 “什么真相?” 江寒小小的抿了一口酒,姿态优雅清贵,将事情都与他说了。 “绮罗丝的毒,还有另一种解法,酸梅与雪莲、杜鹃花煮汤,可解此毒。我故意说出换血之法,便是要试探,在凤澜月和蕴公主两人之间,你最在意的人是谁。或者说,你将蕴公主放在什么位置,你可会害她?事情结果,你的确可以为了凤澜月牺牲蕴公主……” 赵雍淳脸色黑沉下来,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眼中是熊熊怒火狠瞪着江寒,质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曾得昭王之恩。阿淳,你也是曾得昭王之恩的人,却不想,你如此,狼心狗肺!” 江寒的言语里,透露着轻蔑、不屑。 赵雍淳那一团怒火,又阴沉沉的压了下来,无的放矢。 “作为好友,我再奉劝你一句,你和你背后的人,最好不要与昭王府为敌,免得以后大家不好相见。”这话,表明了江寒的态度,日后,如果两边成为敌人,他会站在昭王府一边。 江寒了解云阁的人想得到昭王留下的这些势力,而如今,这些势力都已经落在宋蕴的手里,云阁的人惯来心狠手辣,他们若对宋蕴和昭王府下手,三百暗仆、十楼风雨和五大护部一出动,必定会顷刻灭掉云阁。 作为兄弟,他并不想看到赵雍淳如此下场。 赵雍淳没见到宋蕴,便就又回了京都。 一日后,赵雍淳传信给江寒,信笺上写的很简单:千叶百花,卫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千叶百花 宋蕴梦到了六年前的事,父王带着她在缪家酒馆里,他卷起了袖子,跟着缪离学习酿酒,酿好了一坛子桂花酒后,埋下。 父王说,说自古以来,家里有女儿出生,父亲都会埋下一坛女儿红,等到女儿出嫁再挖出来。可惜她出生的那年,他被卸了兵权,被先帝派遣在北寒城,直到她出生三个月后,才收到京都的来信,知道他有了个女儿。北寒城环境艰苦,遍地是冰雪笼罩,更没有女儿红。如今,他亲手酿造的一坛桂花酒,是为了弥补她出生时,他未能在京都的遗憾,未能为她埋下一坛女儿红。 这坛酒,是父亲对她这个女儿的心意。 …… 突然,梦境被漫天的鲜血笼罩,兵器击打的冰冷刺耳之声传来,父王一身黑色寒冰铁甲骑在骏马上,他脸上原是轻松惬意的笑容,却突然间胸前迸发血液四溅,笑容凝固,惊愕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重重的从马背上摔下来,只听见他带领的兵和一群黑衣人激烈的打斗起来。 将士们一个一个的倒下去…… 黑衣人换成了将士的兵甲,将重伤昏迷的父王抬进了驿站。 …… 外面响起敲门声,宋蕴突然从梦中惊醒,抬手抹掉额头上的冷汗。 父王就是这样死的吗? “蕴公主,在下有事要与你说。”江寒在门外喊道。 宋蕴赶紧起了身,她将玉香打发去外面买东西,她只是在屋中午睡了会儿,却不曾想会梦到这些。 “进来吧。” 江寒推门进去,朝宋蕴微微行了个浅礼,道:“蕴公主在查南山庄子起火的事,我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哦?”宋蕴倒不知道他除了行医之外还有这本事? “青千叶,凌百花,公主不觉得这两人的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吗?”江寒问道。 宋蕴略想了一会儿,起先不解,突然大惊:“千叶百花!卫家的人?可他二人不是仇敌吗?” 江寒将赵雍淳透露给他的‘千叶百花,卫家’这几个字,去查了查,然后就查出了具体情况来,他道:“凌百花坠崖之后,得卫秉风相救,之后一直生活在卫家的庇佑之下,卫秉风培养她,支持她创立了千叶百花,打造了毒辣的暗器千叶百花,凌百花将青千叶的名字放在其中,并非是因为爱他,应当是恨他入骨,只要听到这四个字,便能让她时刻谨记青千叶杀她父母孩儿之恨。” 青千叶收到凌百花的寻仇信之后,便就雇了一群武功高强的刀客去清缘山庄,凌百花未去寻仇之前,那群刀客却先去放火烧了南山庄子。 宋蕴突然明白,惊道:“那群刀客是千叶百花的人!” 凌百花与青千叶的恩怨,让凌百花来到南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凌百花的目标是清缘山庄,也是南山庄子,卫家的确是冲着父王留下的东西而来。 既然能够那么确定东西在南山,卫家手里一定会有些线索。 而她此时也在南山,卫家的人没有得到东西,会不会怀疑东西落在了她的手里? 南山距离京城不远,宋昱敬担心宋蕴,得了空便就亲自来了南山,与他同来的还有赵景林和卫子衿,他们到达南山,已经是宋蕴在南山的第六天。 见到宋蕴精神状态还不错,苍白的脸色有了些微的血色,宋昱敬悬着的心暂时放下来。 “南山庄子出了那样的大事,你在这边怕也不安全,还是回京都养病,不若回蕴香宫里住着,有太医日日看顾,总会好得快些。”宋昱敬道,宋蕴不在京中,他不好掌控。 宋蕴忙道:“官府那边调查了说南山庄子是意外着火,我没什么不安全。南山庄子是我娘喜欢住的地方,如今烧毁了,我想找人将庄子恢复原状。再说,我不想回京都,我与萧世子的亲事退不掉,他又常欺我、气我,宫中虽好,可常会有后宫嫔妃争风吃醋事,不清净。” 说罢,她拉着宋昱敬的衣袖,撒娇乞怜道:“敬哥哥,你就让我留在南山吧,我身边有江公子,他医术那么好。又还有梁将军保护我的安全,玉香照顾我,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东西已经到手,但她想借用养病的理由暗中了解这些势力,然后做出部署,京都里诸多眼睛盯着,她不方便行事。二来,她若执意要留在南山,卫子衿会不会认为,她还没有找到东西,所以不想离去。 当然,事情牵扯到了卫家,她若再留在南山,卫家会有许多眼睛盯着她,故而她也不可能再留在南山。 赵景林看宋昱敬脸色凝重,隐隐有不悦之色,又看宋蕴一脸期盼,是真心想留在南山,他道:“皇上若不放心蕴公主,臣在京中无事,亦可留在南山保护蕴公主安全。” 宋昱敬微微怒色,没说什么,甩袖走了。 卫子衿探究的眼神看了宋蕴几眼,便道去南山的街上买些东西。 卫子衿进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在里面挑选了一会儿后,掀开帘子进了后院里,院中,坐着一个穿着黑裙、黑纱蒙面的中年女人,虽然黑纱蒙面,但露在外面的眼角只有细微的皱纹,一双剪水秋眸,不难猜测黑纱之下,容貌不必定不会差。 “大小姐。”凌百花起身叫道。 “凌姨,”卫子衿唤道,“进展如何?东西可是被宋蕴拿到了?” 凌百花道:“蕴公主来南山后,并未踏进南山庄子一步,庄子那边我亲自盯着的,也未曾发现有人进去过一步,似乎蕴公主对官府所说的庄子是意外着火并没有任何怀疑。或许,她来南山只是为了养病。” “她得病太奇怪,而且养病为何要来南山,既然我们能得知昭王将东西留在了南山,她也有可能知道。”卫子衿疑心道,“不过,她执意不离开南山,应该东西还没有找到。” 说道此处,卫子衿才略微放心下来。 只要东西还没被别人找到,东西是在南山,她就有信心将东西找到。 “凌姨,你的仇可以报了。”卫子衿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当天夜里,清缘山庄遭人屠杀,满山庄二百零八人,全部被灭口。 一早,宋昱敬就得了消息,急忙来找宋蕴:“清缘山庄昨夜遭一群贼寇血洗满门,整个山庄没有留一个活口,官府尚未抓到这群贼寇,南山实在危险,朕断不能再让你留在南山养病。” “这……”宋蕴为难不已,看了看梁措。 梁措立即道:“草民定会拼死保护蕴公主,不会让蕴公主受一点伤。” 卫子衿担心道:“草寇流窜,为蕴公主的安全,还是回京都养病吧。” 赵景林回京都后,听说了些萧赫旻与宋蕴的事,他也着实看得出宋蕴离开京都养病,也有要避开萧赫旻的想法,他便道:“赵家名下有处庄子在西山,与南山距离不远,那地方也是钟毓灵秀之地,臣的祖母便在那儿住着,小妹前两日也去了那儿,要在庄子里住上一月左右,陪伴祖母。蕴公主若是愿意,可去那儿。” 有赵家老夫人住的庄子,不仅地方好,护卫自然不少,庄子也大,什么都不缺,宋蕴过去养病,顶多也就一月,还有赵锦衣相伴,等回京的时候,又有赵锦衣护送。 这样的去处,宋蕴无法拒绝,宋昱敬更是无法拒绝。 “如此,那就多谢宣德将军。”宋蕴低低道,眼中满是感激。她是想换个地方养病,但这话由赵景林说出来,却是更为妥当。又是赵家的庄子,卫家和宋昱敬不会过分的派人盯着,如此,更方便她行事。 “在赵家的庄子上,蕴公主必定会很安全。”卫子衿道,她示意凌百花可以灭掉清缘山庄,便就是让宋昱敬有理由逼宋蕴离开南山,此时赵景林提议宋蕴去赵家的庄子养病,正合她意。 这种时候,宋蕴若还强硬的要留在南山,那就很可疑了。 宋昱敬自然应了下来。 当日,赵景林护送着宋蕴等人去西山赵家的庄子。宋昱敬和卫子衿则是回了京都。 同时,宋蕴差了人回京,让章太妃安排人来重建修缮南山庄子。 宋昱敬刚回到宫中,就听说皇后卫如意中了暑热,难受得昏迷了过去,便就急忙赶去甘露殿。 床榻上躺着卫如意,她难受的眉头紧蹙,即便处于昏迷当中,也是沉闷不安的脸色,玉白光洁的手臂往床榻外搭着,纤纤手指似水光通透的玉一般,宋昱敬只瞥见床榻上那张类似于宋蕴的脸,不由就心疼起来,两步跑到床榻前,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皇后,皇后,朕在你身边陪着。” 昏迷中的卫如意似乎听到了宋昱敬的声音,紧蹙的眉渐渐舒展开来,好似没那么难受了。太医在一旁惶恐小心的禀话:“皇后娘娘已经服用过藿香水,很快就会好,皇上不用担心。” 宋昱敬心口那股沉闷的气,略消了些。挥手示意太医和殿内伺候的宫人都退下。他痴迷的眼神看着卫如意那张与宋蕴有几分相似的脸,想着宋蕴近来对他的冷漠与疏离,心头的燥火不由渐渐升起,低头吻住眼前诱人的樱桃朱唇,带着霸道又狠厉的强势,吻得卫如意几乎呼吸不过来。 随即,倾覆而上,扯掉那繁杂的宫服,两人的衣物凌乱的扔在地上。 “朕,不会让你离开朕的,你只能是朕的……”宋昱敬强硬的口吻道,将身下的卫如意看做了宋蕴。 卫如意吃痛醒来,眼神迷蒙,看着眼前痴情的帝王,听到他刚才那句霸道强势带着占有性的话,不由娇羞红了脸. 即便此时身体极其不适,但还是心中意动,望着他的眼神,都似燃着勾人的火光,要将她燃烧一般,身躯酥酥麻麻,不由她沉沦的附和着她,回应着他,他霸道索取,她亦温柔乞怜,娇柔欲滴。 一场情事了,卫如意疲惫的昏睡了过去。 宋昱敬掩去眼中欲色,恢复一身清明,唤了宫女进来,由宫女伺候他穿上衣服。不得不说,宋昱敬的身材极好,健硕又高大,浑身上下都是肌肉,透露着强有力的爆发力与威严,而且,他那张脸亦是俊雅清姿,如同雕刻一般,棱角分明,又带着几分傲然与高贵的气质,薄唇冷眉。 这样的男人,好看,还是皇帝,对于女子而言,见一眼便春心萌动。 那个宫女就趁着给宋昱敬穿衣服时,看着他一览无余的身体悄悄红了脸,还故意往宋昱敬身上贴,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胸膛。 宋昱敬低眉,冷笑,一手勾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身下某处的苏醒贴着她。 宫女内心欢喜不已。 宋昱敬却冷漠道:“朕,对你没兴趣!” 说罢,用力一推,直接将宫女摔在地上,自己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腰带,对甘露殿的宫人吩咐:“近来暑热重,让人多送些冰块来甘露殿。皇后若是再中暑热,朕要你们脑袋!” 卫如意本就中了暑热没好,身体虚的很,又与宋昱敬欢爱了那么一场,耗费太多精力,彻底亏了身体,当日夜里,暑热倒是退了下去,却是身体亏损得了大病。 甘露殿的宫人急慌了,宫中人人得知皇上多宠皇后,皇后突然病得这么重,皇上岂不是会要了他们的脑袋! 甘露殿的宫人赶去凌霄殿里禀告皇后病了的事,宋昱敬倒是没急着过去看卫如意,只是吩咐了太医过去。 “蕴妹为何得的病,还有南山庄子着火的事,查清了吗?”宋昱敬冷着脸色问身边的陆如海。 陆如海恭恭敬敬的回道:“蕴公主得病的事,跟赵侯府的那位二公子有关系。他的心上人中了绮罗丝之毒,他对蕴公主有救命之恩,蕴公主为了报答他,便主动与他的心上人换了一半的血,故而,蕴公主不是生病,而是气虚血亏。南山庄子着火,与卫家有关,是千叶百花的人做的。” “哼!”宋昱敬脸色阴沉的可怕。 “朕都不舍得伤害蕴妹一根汗毛,却有人害得她失去了一半的血!”宋昱敬都想将赵雍淳那些人抓来都杀了。 之前,南山庄子着火,宋蕴大病去了南山,这事让他还有点怀疑,觉得宋蕴去南山是另有目的,如今知道真相,宋蕴的确是得了重病,南山庄子的确是养病的好地方。 幸亏,宋蕴去得晚,要是早去两天,岂不是就被卫家的人烧死在庄子里了! 想到此处,宋昱敬眼中燃起阴狠的杀意。 “卫家胆敢去动昭王府名下的庄子,必定是知道什么秘密,你派人去南山那边盯着。”宋昱敬吩咐道,至于卫家的人,差点害死宋蕴,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卫丞相的大公子卫子尘文武双全,又是灵妙山的高徒,精通兵法,就将他派去永陵城把。” “永陵城?”陆如海惊了一下。 “嗯。” 陆如海默声应下,匆匆出去办宋昱敬交代的差事和去丞相府颁旨。 卫子衿和大哥卫子尘、二哥卫子辛及父亲卫秉风在书房里说起南山的事,并且很确定宋蕴还没有找到昭王留下的东西,或许宋蕴根本就不知道南山有昭王留下的东西。 正说着,下人就来报,陆如海带着圣旨来了。 “皇上口谕,卫大公子卫子尘文武双全,精通兵法,朕特令其明日一早赶赴永陵城带兵。” 陆如海这话说完,卫家的人均露出惊恐的神色来,永陵城,那儿可是一处邪门的地方,去那边带兵的将领可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宋昱敬这是要卫子辛去死啊! “陆公公,皇上为何突然派我大哥去永陵?”卫子衿上前去讨好问道,悄悄的将一锭金子塞进陆如海手里。 陆如海却是动作敏捷,反手就将金子塞回了卫子衿手里,他冷道:“口谕说得很清楚,是大公子文武兼备,皇上赏识。” 说罢,陆如海就出了丞相府,留下丞相府一家人脸色愁云惨淡,忧心忡忡。 “卫家不是都跟皇上结盟,近来皇上与卫家的关系也是十分融洽,怎么好好的,皇上突然就要针对我们卫家?”卫秉风忧色道。 卫子衿沉着脸色,叹了口气:“恐怕是南山庄子着火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与卫家有关,如果蕴公主早两天去南山庄子那边养病,蕴公主就可能被烧死在庄子里,皇上定是为此迁怒卫家。” “父亲放心,儿子就去永陵,正好探一探永陵到此藏着什么事情。”卫子辛不想让父亲和弟弟妹妹担心,神色无惧的道。 被送到赵家的西山庄子养病的宋蕴,丝毫不关心京中的那些风波暗涌,京中越乱,她就越高兴,最好他们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无法注意到她才好。 宋蕴被安排住在庄子的茉香馆里,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的茉莉,茉莉清香,让宋蕴心情舒畅无比。 赵家的这处庄子着实大的很,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院子,西院那边是庄子里的下人们住的地方,也是他们劳作的地方,院子里摆满了收成的庄稼,青菜萝卜、四季水果,还有酿酒等等;北院是个练武场,住着护卫们,里头也有跑马场,有兵器房等等,宋蕴住茉香馆便是在南院,另外赵锦衣住的锦绣阁、赵老夫人住的闲宁苑都是在南苑,而赵景林则是住在东院的景程轩。 赵老太太很是喜欢宋蕴,只不过宋蕴是来养病的,她也不常来打扰宋蕴,却是吩咐了庄子里的人断不能怠慢了宋蕴,但凡庄子里有什么新鲜东西,也是第一个先送去茉香馆给宋蕴。宋蕴住的茉香馆和赵锦衣住的锦绣楼挨着近,她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事便去锦绣楼里,坐在一旁,看赵锦衣练武,她会细细的看赵锦衣的招式,然后记在心里,一次两次是记不住,但看了几日后,她就记下了许多的剑招。 “蕴公主对练武感兴趣?”赵锦衣收了剑,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脸,过去问宋蕴。宋蕴真奇怪,已经连着三天来看她练剑,也不说什么。 宋蕴前世嫁给赵景林的时候,这位小姑子带兵在外打仗,等小姑子回来,赵景林已经死了,她也被宋昱敬接回了宫里,故而与这位小姑子并没有接触过。 她对赵锦衣的脾性摸不太清楚,只是能够感觉到赵锦衣身上的沙发戾气很重,不似平常女子柔弱有风情。 毕竟,上一世赵锦衣亲手杀了自己的夫君。 宋蕴对赵锦衣,说起来有几分惧怕。 “我就是无聊,又好奇,就来看看,觉得你练剑的样子英武帅气,很好看。”宋蕴真心道。 “你若有兴趣,我可教你几招。”赵锦衣道,态度挺好,英武爽朗,眼神虽然凌厉,却是干净清澈,一见到底。 “我身体还没好,不能学,等我好了,必定跟你学。”宋蕴道,对赵锦衣也没那么害怕了。 赵锦衣点了下头:“好,那你可以先看我练剑,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教你。练了一早上的剑,我身上都湿透了,先回去洗澡。” 赵锦衣去洗澡,宋蕴就回了自己的茉香馆,仔细研读那三本册子,要趁着没有人注意她到时候,彻底掌握好父王留给她的这些势力,还有,她要学习兵书权谋、练武。 这些,都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在她尚未强大之前,绝对不会让自己引起太大的关注。 赵雍淳从南山回到京都之后,暂时不去想宋蕴和他之间的事,他眼下有三件事尤为紧要,一是幽蓝,二是阻止云阁的人跟昭王府为敌,三是,去参军。 近来,他一想到宋蕴就令他烦躁不已,心思一点都沉不下来。但他有很多事要做,未来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决不能让一个宋蕴分了他的心神。 于是,他这些日子强逼着自己不去想宋蕴,不去听与她相关的任何事。 “打听到幽蓝的消息了,”澜月楼里,裴钰高兴道,可随后,他就面带忧色,“幽蓝的确在蕴公主手里,不过,因为上回澜月的事,她与我们彻底闹翻,要从她手里拿到幽蓝,恐怕不容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你是我夫君 屋中,一阵沉默。 连裴钰都觉得赵雍淳对宋蕴做得过分了,但是,赵雍淳将澜月看得重要,若宋蕴和澜月之间只能活一人,他会选择澜月倒也不稀奇。 裴钰轻咳嗽了一声,打破尴尬的气氛,道:“好在蕴公主和澜月都没有事,蕴公主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你备份礼物,去给她道个歉,或许就没事了。” 赵雍淳脸色凝重,低沉,江寒的一番话,让他彻底的明白,宋蕴已经与他们分道扬镳。他是彻底的将宋蕴的心给伤了,不管做什么,宋蕴都不会原谅他。 更不可能将幽蓝给他。 “我会想办法拿回幽蓝。”赵雍淳沉闷的饮了一口酒,辛辣醇香的酒入喉,刺得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再有几天,我就要去参军,菀公主出嫁再即,当初我们答应了帮蕴公主破坏菀公主出嫁,还有帮她与萧赫旻退婚的事,在我参军之前,至少把这两桩事情办妥。” 裴钰点了头,虽然他们跟宋蕴闹翻了,但宋蕴救了凤澜月,也救过阿淳,这两桩小事若不帮她办好,那他们也着实太无情无义。 不过,裴钰纳闷问道:“你还要去参军?这些日不见你提起,还以为你放下参军的事了。” 赵雍淳认真坚定的道:“参军是唯一一件我自己想做的事,我离开之后,京都这边,需要你多帮忙盯着。” 裴钰疑惑追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非参军不可?” 为了有站到宋蕴面前的身份,去娶她。 赵雍淳浅笑了声:“一个男人的责任。” 裴钰更是听不明白了,参军跟责任有什么关系?不过,赵雍淳不再说,喝完了一坛子酒之后,就离开了澜月楼。 萧赫旻近来尤其低调,也不惹事,除了每天当值之外,就是在府中怡情养性,他知道宋蕴病了,却不知她去了南山,之后又去了西山。 他在防着宋蕴联合裴钰给他下套,每日就在府中练剑、下棋,连与温皎皎之间传递消息都是用信鸽。 裴钰是实在没办法把一个女人塞到萧赫旻床上。 于是,只能先去办菀公主的事。 澜月楼消息网遍布天下,他很快查到幽州刺史府与敌国梁国有书信来往,似有谋反之心,他将这个消息和证据透露给姜御史,姜御史得了消息和证据之后,就立即进宫秘密求见宋昱敬。 第二日,宋昱敬派了心腹神武将军杜明灏,带兵三万,奔赴幽州,将幽州刺史府灭门。 幽州刺史府被灭,菀公主的亲事就此作罢,菀公主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想到爱郎含冤惨死,她奔溃大哭,昏死过去。 实际上,神武将军带兵去围剿幽州刺史府的时候,刺史公子宁贺霖因为去了凉州采办货物,并不在府中。神武将军是刚从北寒城回京,并不识得宁贺霖,幽州刺史以一小厮顶替了宁贺霖,宁贺霖就此逃过一劫,悄悄乔装打扮后潜回京都。 在西山庄子养病的宋蕴,听到了些京都的消息,知道幽州刺史府已经被灭,菀公主的亲事作罢,至少菀公主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嫁去幽州刺史府,嫁人后的一月遭受到那些悲惨经历。 公主出嫁在即,这未来父母一门就突然被灭门,一时之间,京都人心惶惶,愁云满布。 在西山庄子的宋蕴,却心情明朗,轻松自在。 有江寒这样的名医在旁诊治,西山庄子钟灵毓秀,空气好,加上宋蕴心情好,身体自然好的快。 “蕴公主气色好了许多。”赵老夫人来茉香馆里,看宋蕴正拿着一卷书在院子里看。 虽说是快到七月了,茉香馆却是树木葱郁,清香缥缈,沁凉如春,宋蕴在这院中坐了有半日了,身上愣是没出半点汗迹。 “老夫人来了,阿蕴是晚辈,该去给您请安的,却让老夫人来这儿看阿蕴,阿蕴实在罪过!”宋蕴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来,赶忙去扶着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笑呵呵的道:“你这孩子温柔乖巧,我看着喜欢,就我们赵府里的几个孩子,个个闹腾,就喜欢舞刀弄枪的,没有半点斯文气,我呢就喜欢女孩子文文静静的,景林领着你过来,我打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得很。” 老夫人常年在庄子里住着,没有沾染过京都权贵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子,她没有因为宋蕴的身份而对她尤其奉承或看重,她就像是一个普通老太太,宋蕴是个让她挺喜欢的小姑娘。 仅此而已。 “阿蕴很是羡慕赵姑娘武功高强,别人欺不了她,她还能收拾坏人。”宋蕴道。 老夫人嘴上虽说不喜欢姑娘家舞刀弄枪的,但心里还是很为自家孙女自豪:“锦衣可比一般男子厉害得多,她十七岁就带兵打仗得胜归来,要说陈国里,可都找不到几个十七岁就能带兵打仗的少年郎。” “那是。”宋蕴点头很是认同。 老夫人又犯了愁:“锦衣就是太厉害了,将那些男子都给压了下去,至今十九岁了,都还没嫁人。” 宋蕴想前世她嫁给赵景林的时候,赵锦衣才嫁人没多久。 她浅笑安慰老夫人:“凡事皆看缘分,或许没几天,赵姑娘就遇到了喜欢的人呢。老夫人您就别太担心了。” 听着宋蕴说话,老夫人心里高兴。 “瞧瞧,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却跟你抱怨了这么一大堆的话。”老夫人喊了丫鬟将一个盒子送到宋蕴面前,打开来:“前不久我镇子里买了几块赌石,中了一块水色特别好的翡翠玉,就让人拿去打磨了几样小玩意,今儿才做好了送来庄子里,我就拿过来让你先挑,等你挑了,再让景林和锦衣和其他的孩子挑。” 盒子里放着有五样翡翠玉雕刻的小玩意,有玉佩、玉簪子、玉指环、把玩的小玉狮子、翡翠玉骏马。翡翠水色好,翠绿的颜色在碎碎的阳光照耀下,像是闪着绿光,宋蕴没有推脱,选了一只小玉狮子,握在手里,高兴道:“多谢老夫人。”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等你身体好些了,可要来闲宁苑里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赵老夫人没有久留,宋蕴挑了东西后,她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老夫人去了锦绣楼里让赵锦衣挑东西,赵锦衣给自己挑了翡翠玉骏马,然后又拿了玉佩和玉指环。 “小妹喜欢玉指环,二哥喜欢玉佩,我先替他们挑了。”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眉,看了看盒子里只剩下的玉簪子:“那就剩下你大哥了。” “大哥不都是喜欢玉狮子吗?往常祖母弄这些东西都是这些,我没见到有玉狮子,还以为大哥先挑了。” “我让蕴公主先挑的,她挑了玉狮子。”老夫人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叹道:“也罢!” 就往赵景林住的景程轩去了。 赵景林看盒子里只有一支玉簪子,发了愣,问:“祖母,您这……” 赵老夫人横了他一眼,硬邦邦的道:“怎么了?祖母给你的东西,你还有意见不成?” “祖母,我一个大男人,簪子是女子之物……”赵景林为难。 赵老夫人又呛声道:“簪子怎么了?你自己用不了,可以送你喜欢的女子!” “我没喜欢的女子。” “现在没有,又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景林,你可别跟祖母说,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女子!”他要敢这么说,她能现在就打死这个不孝子孙! …… 就这样,赵景林硬是被逼着收下了玉簪子。 赵锦衣教宋蕴练武的时候,把这事给宋蕴说了。 宋蕴心中有几分愧疚:“都是我选走了宣德将军的玉狮子,他会不会恼我?”她撑着脑袋,看了看赵锦衣,问:“你说,要不我拿玉狮子跟他换玉簪子吧,夺人所爱,还令他受辱,我怕哪一日你哥会挟私报复。” 赵锦衣噗嗤笑了一声:“我怎么听着,这像是你要与我哥互换信物!对我哥动心了?想当我嫂子?” 宋蕴脸一青,接着又是一红。 前世,她可是嫁给了赵景林,是赵锦衣的嫂子。 赵锦衣看她脸红,像是识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高兴道:“看,让我说中了!真喜欢我哥!” “没有!”宋蕴羞怒道。 “没有你脸红什么?” 宋蕴掩了脸上的红晕,不同赵锦衣胡闹,她认真的问:“你可与成俊侯世子吴敬亭相识?” “我在京中时日不多,倒是听说过这名字。怎么?是你情郎不成?” “你这人怎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女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宋蕴嗔了一句,她倒是很喜欢赵锦衣这样爽朗的真性情,先前还惧怕赵锦衣,接触几日后,只觉得赵锦衣完全是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像是脑子里缺根弦。 她很是怀疑,赵锦衣这种性情真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将军? “什么害臊,军营里的大老爷们什么荤话都说,女孩子扭扭捏捏的,我才看了讨厌。”赵锦衣毫不在意的道。 宋蕴看着她,笑了笑,问:“要喝酒吗?百酿梨花醉。” “你的身体能喝酒吗?”赵锦衣皱眉问道。 “能喝一点。” 宋蕴从房间里拿出一坛子酒来,赵锦衣闻着酒香就露出陶醉的神情来,直道“好酒!” “可不能让祖母知道,祖母要是知道我喝酒,肯定得训我,要是知道我还带着你一起喝酒,那得打死我!”赵锦衣小心惶恐的叮嘱宋蕴,她将丫鬟小梅叫出去在门外守着,她将房门关上,才放心的跟宋蕴一块喝酒。 赵锦衣不说话的时候,与她不熟悉,看起来会觉得她十分高冷,一旦熟了,跟她说话,才会发觉她这人,话十分多,喝多了酒后,话更多。就喝酒的这点功夫,赵锦衣就与宋蕴说了许多的事,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从小到大被爹训着练武,大哥最出息,偏偏二哥不出息,就爱看些什么酸腐诗词的…… 两人喝醉了后,就直接抱着酒坛子在床榻上躺着,连外衣也没脱,满屋子的酒气熏天。 用午膳的时候,老夫人派人来找,玉香托辞说宋蕴和赵锦衣一块在茉香馆吃了东西,就不过去用午膳了。谁知,这两人一觉睡到快用晚膳了,还没醒。老夫人叫了赵景林过来找两人。 赵景林刚到茉香馆里,玉香就拦了他,道:“宣德将军,公主和赵姑娘已经用过晚膳了,就不过去陪老夫人用膳了。” 赵景林看看紧闭着的房门,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道:“她倆快一天没见人了,用过晚膳了,为何不出来走动?房门关着做什么?别是两人有什么事情!” 玉香要拦,赵景林越过她,直接推门进去,就闻到满屋子都是酒气,又撇见床榻上凌乱躺着的宋蕴和赵锦衣,微微皱眉,道:“她倆是喝了多少酒?” 玉香答:“不多,就三坛子百酿梨花醉。” 赵景林阴沉着脸色过去,拽掉赵锦衣臂弯里的酒坛子,一把将呈大字型躺着的赵锦衣给拽了起来,直接给摔在地上。 赵锦衣吃痛醒来,醉眼朦胧的看了看自家大哥,努嘴怒道:“大哥,你干什么?” 赵景林脸色严肃,训斥道:“你怎么能带着蕴公主喝酒,她身体还没好?”看向另一侧躺着的宋蕴,虽不及赵锦衣那般豪放,却也是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端庄样子,一只腿翘着,两只手抱着一个酒坛子放在小腹上,脸上因为醉酒还红嘟嘟的。 倒有几分可爱娇憨之态。 赵景林弯下腰,小心的拿走宋蕴手里抱着的酒坛子,然后将她横腰抱起来,冷眉冲赵锦衣道:“你自己去祖母跟前请罪,我带蕴公主去浴池里泡一泡,醒酒。” 说罢,快步的出了屋子,往他住的景程轩而去。就只有景程轩里有一处天然浴池,泡了能生肌养颜,治病,解毒,自然也能解酒。这个浴池,四兄妹都看上了,最后就只有赵景林抢赢了,住进了景程轩。就因为他是老大,弟弟妹妹们都得听老大的。 赵锦衣哼了一声,趔趔趄趄的去闲宁苑找祖母请罪。 宋蕴醉得倒不是很厉害,只是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好,才喝了没多少酒,就醉了过去。赵景林将她放进浴池里没多一会儿,她就醒了过来,不过脑子还是闷闷沉沉的,神智也不是很清醒。 她看着眼前的赵景林,脑子里的记忆是她嫁给了赵景林,这天她心情不好,赵景林特意带她去一处庄子里玩,然后泡温泉。 媚眼如丝,软软糯糯的眼神,带着点点委屈,她问:“你为什么不下来?” 赵景林骇了一下,被口水呛到,忙道:“在下不敢僭越了蕴公主。” 宋蕴生气的扑腾起水花,怒目瞪着他:“你下来!我命令你下来!” 赵景林尴尬的站在一旁,她这是醉酒的厉害,发酒疯了,但他是清醒的,怎能与她一池共浴?污了她名声。 “你再不下来,我就去拽你下来了!”宋蕴仍是瞪着眼睛,雄赳赳的生气,脸上红彤彤的,还真迈着步子过去拽赵景林。 她力气不小,一拽,赵景林本就心慌没有站稳,就被她给拽进了浴池里。 宋蕴双手环着赵景林的脖子,身体贴着他的身体,努嘴不高兴的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洞房夜的时候你说你不嫌弃我,会爱我护我一辈子……” 软软的身体贴着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他的体温骤然上升,胸膛里那颗心噗通噗通的乱跳着,完全不受控制,一股火往小腹下蹿去。 赵景林的脸红像是发烧一般,身体热得像是被烧红的烙铁,他想推开宋蕴,可宋蕴环得实在太紧。 “你要是真的嫌弃我,我不怪你,我会放开你……”看赵景林那般的抗拒她,宋蕴的心情渐渐低落,一垂眉,一颗眼泪划过脸庞。 “蕴公主,你可认得我是谁?”赵景林低沉沙哑的声音问,喘息变得粗重起来,他是男人,正常男人,这么娇软美好的一个女子在他怀中,他怎可能毫无反应? 近在眼前的这张女子的小脸,红红的,好看,精致,脸庞有些瘦尖,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她的柳眉、剪水秋眸,眼睛,鼻子、嘴巴……都美得恰好,让他一时着迷意乱。 “我当然认得你是谁,你是我的夫君,宣德将军赵景林。”宋蕴说着,心情仍是很低落,小声的啜泣着:“你肯定是嫌弃我不是完璧之身……” 看着美人落泪,又亲耳听宋蕴说他的名字,说他是她的夫君,赵景林再也不抑制内心澎湃的激动热涌,一手抬起宋蕴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 宋蕴嘤咛一声,因为这个吻,她心里的失落慢慢驱散。 就在二人缠绵得难分难舍,赵景林想要更多,伸手解开宋蕴的腰带,丝质的外衫被池水冲开,女子玲珑有致姣好的身形隐约可见…… 突然,一颗石子扔进浴池里,落水声惊醒了被欲念掌控的赵景林,他赶紧推开宋蕴,又捡了宋蕴的腰带和外衫,刚给宋蕴穿好衣服,玉香就带着干净衣服由一个丫鬟领路赶到这儿。 “公主泡了澡后,衣服都湿了,奴婢给公主带了衣服过来换。”玉香道。 一同和玉香来的丫鬟看赵景林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忙道:“奴婢去给大少爷拿干净的衣服来。” 赵景林黑着脸色,满是尴尬愧悔:“不用,我回去换,你跟玉香在这儿照顾蕴公主。” 说罢,他逃似的赶紧离开了浴池,回了他房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宋蕴在赵景林离开没多久,就差不多醒了酒,醒酒后的她,倒是不记得醉酒时做过些什么,午膳没吃,晚膳也没吃,她现在肚子里空得厉害,而且也没力气了。 赵老夫人派丫鬟晚柳将晚膳送来了茉香馆,听送菜来的丫鬟说,老夫人正在训赵锦衣,都动了藤条。宋蕴想要去劝,晚柳笑盈盈的拦住她:“蕴公主不必担心,老夫人疼三小姐呢,不会真打的。” 宋蕴还是不放心,本来喝酒是她提议的,不能让赵锦衣替她受过。匆匆吃了两口饭后,她就赶紧去了闲宁苑里,看到赵锦衣正坐在桌子前用膳,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身上也没半点伤。 “老夫人打你了?” “打了两下,让我醒了酒,怕我饿着,就赶紧的让我吃饭。”赵锦衣笑嘻嘻的说。 “是我要喝酒的,却要你受过。”宋蕴愧疚的很。 “没事,我比你大,理应护着你些,你叫我锦衣姐姐,我还教你剑法,算是你师傅,再说,我能让你这一身病体来受罚吗?” 确定赵锦衣没事,宋蕴就回去了。 宋蕴一离开,赵锦衣疼得龇牙咧嘴,背上,全都是被老夫人打的红痕。 醉酒睡了一下午,到了夜里,宋蕴了无睡意。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突然想赵雍淳了,之前赵雍淳跟她说,要去参军,要有一个能够娶她的身份,再有两天,就是去参军的日子了。她与赵雍淳已经闹翻了,他还会去参军吗? 会不会这一世,赵雍淳没有去参军成为一个大将军? 或许,仍是像前世的轨迹一样,他去参军了,等回来成为了大将军。 想着想着,宋蕴又在想,这一世,赵雍淳说是为了要娶她,而去参军。 那前世呢?赵雍淳是因为什么才去参军? 宋蕴闭上眼睛,摈除掉心中的这些杂念,她觉得,她只要一想到赵雍淳,便会越来越想他。她不能再想他,不能在与他有任何关系,赵雍淳最重要的人是凤澜月,他为了凤澜月,可以枉顾她的安危。 当初她给凤澜月骗血凤凰的时候,赵雍淳明知此举对她而言很危险,赵雍淳默认了按照她的计划去做。凤澜月因为她扔掉了婆兰珠而不高兴,赵雍淳就费尽心思捞出被她扔在池塘里的婆兰珠,硬是戴在她的手腕上。凤澜月中了绮罗丝之毒,他明知道换血会对她有生命危险,可他为了救凤澜月而强逼着她去与凤澜月换血。 …… 想到这些,宋蕴心里既痛,又怨,又恨。 她将赵雍淳的名字从脑子里摈除出去,专心的去记三百暗仆的名单。 突然,脖子上一凉,危险的靠近让宋蕴立即反应过来,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蒙面拿着匕首挟持她的刺客。 “幽蓝在哪儿?” “我若不给你幽蓝,你要杀了我不成?”宋蕴冷声问,眼眸和神情里没有恐惧慌张,镇定冷静得可怕,她只眼神死死的盯着刺客。 “你说我敢不敢!”稍稍用力,利刃划破她雪白的脖颈,鲜红的血顿时染上冰凉的刀刃,空气里有了几丝血腥的气味。 “那你杀了我吧!”宋蕴闭上眼睛,心伤道。 上回,赵雍淳蒙面去昭王府里找东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回,赵雍淳改变了说话的声音,可是人眼神,她不会认错。 挟持她的这个人,正是赵雍淳。 为了拿幽蓝去给凤澜月治病,他都能来杀她。她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她真同情自己,一开始居然想着找赵雍淳来庇护她! 不过就是前世他求娶过她,可最后不也是没娶成吗?最后也没将她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吗? 她真傻! 为了他的心头尖,都能杀她,怎可能会庇佑她? 赵雍淳手里的刀子迟迟没有动,他会突然挟持宋蕴,逼宋蕴拿出幽蓝,也是因为今日傍晚时看到的那一幕,宋蕴主动抱着赵景林,还喊赵景林是夫君,两人在浴池里热吻,若非他扔了颗石子阻止,恐怕宋蕴和赵景林就做到了最后一步了……宋蕴如此放浪不羁,淫荡风流,原来她可以跟很多男人做那种事,难怪说不需要他负责! 她连自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都告诉了赵景林,大抵,她现今喜欢赵景林吧! 一想到这些,他气怒又恼恨宋蕴,才拿了匕首抵在她的脖子威胁她,想让她害怕,让她恐惧。 可真要杀她,他怎可能下得了手? “怎么不杀我?哦,对,我要是死了,就没人告诉你幽蓝在哪里。”宋蕴睁开眼睛来,冰嘲讽的目光对上赵雍淳的眼神。 “那你得让我吃些苦头,刺琵琶骨不会伤及人性命,但是又会让人很疼,你可以先刺穿我两处琵琶骨。我若是还不告诉你,你可以划花我的脸,女子对容颜很是看重,我或许就会招了。若我还不招,你可以切掉我的手指、脚趾,用匕首将我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我总会有受不了的时候,就招了呢……你说是不是,阿淳?” 说完,宋蕴凄凉一笑,伸手扯掉他脸上蒙着的黑布,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赵雍淳扔了手里的匕首,上了床榻,将宋蕴压在身下,便就去扯开她单薄的贴身里衣,里衣内,粉色的抹胸肚兜露出来……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眼看自己快要被扒光,宋蕴用力挣扎,怒吼,“你放开我,我给你幽蓝!” 赵雍淳却丝毫不理,霸道蛮横的吻住她的唇,手掌往她腰肢一搂,霸道蛮横的闯入…… …… 一场酣战结束,赵雍淳身上到处是宋蕴留下指甲掐痕,两处肩膀被她咬得血肉模糊。他冷冽的穿上衣服,道:“阿蕴,你记住了,你是我的女人,你的男人也只能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退婚成功 六月最后一天,赵雍淳如愿去参军,跟随的是武将军的军队,武将军曾是昭王部下。 赵雍淳十岁那年的冬天,被父亲赵侯扔进了冰寒刺骨的河里,冻得几乎要死了,昭王正好回京路过,将他从河里救了出来,还让武将军教他武功,教他不要因为别人的遗弃和欺辱就放弃自己,既然没有人看不起他,那他就更要做个有用的人,让那些曾经嘲笑欺辱他的人,仰视他,向他伏低。 还有,最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 人活着,不是受他人脸色而活,是为自己而活。 武将军看到赵雍淳来参军,很高兴,但目光落到赵雍淳身边那个身材娇小、穿着兵甲的凤澜月时,目光隐隐带了些不高兴,出来参军,还带个女人在身边。 尽管赵雍淳跟他解释,是正好顺道送凤澜月回家乡,北寒城。 北寒城外有蛮族为祸,昭王在世时,蛮族惧于昭王声威,十多年来不敢生事,没想到昭王过世不足半年,蛮族就蠢蠢欲动,宋昱敬这才命令在北寒城驻守的神武将军杜明灏回京,由武将军带兵前来北寒城驻守,抵抗蛮族。 要不是有蛮族为祸,恐怕武将军很快会被卸了兵权。 那日夜里,赵雍淳挟持宋蕴逼迫她交出幽蓝不成,反恼羞成怒强占了她的身子。事了后,宋蕴恼怒拿了自己随身带的匕首刺在他的左肩上,匕首未拔出来,赵雍淳负伤恼怒离去。 此后两日,宋蕴将自己闷在房中不见外人。 赵景林因为浴池的事,尴尬,避嫌,赵锦衣要卧床养伤,老夫人因为暑热难受,也没怎么出门。所以也没有人来打扰宋蕴。 第三日,赵景林带着菀公主到茉香馆里,敲了宋蕴房门。 “蕴公主,菀公主从京都里来找你,你可要见一见?”赵景林也担心宋蕴将自己闷在房中给闷坏了,菀公主一到,他就立即带着菀公主过来。 房门打开,宋蕴比前两日又清瘦了些,赵景林见之,隐隐担心,却又因为那日浴池的事尴尬,只看了宋蕴一眼,就赶紧别开眼神。 “两位公主说话,在下先走了,有什么需求就派人到景程轩告诉在下。”赵景林抱拳告退。 赵景林一走,宋蕴就拉了菀公主进房里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关心问道:“菀姐姐怎么来这儿找我了?” 菀公主喝了口茶,就急切的抓着宋蕴的手,眼神凄楚,向她恳求道:“阿蕴,你一定要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说着,眼泪就刷刷的往下掉。 宋蕴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担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菀姐姐别急,先慢慢说。” 菀公主泪盤如露,悲恸欲绝,才擦掉的眼泪又挂满了脸颊,“幽州刺史府被诬陷通敌梁国,被灭满门,幸而贺霖逃过一劫,他来京都找我,皇上最疼阿蕴你,只要你跟皇上开口,皇上一定会赦免贺霖,并且还会重新彻查幽州刺史府一案。” 宋蕴被菀公主握住的手,渐渐挣脱出来,她惊愕问道:“宁贺霖没有死?” “对,他还活着,被灭门那一日,他不在幽州。”菀公主点头,幽州刺史府被灭门的噩耗传来时,她万念俱灰,生不如死,在见到宁贺霖还活着,她才有了那么一点儿振作,活了过来。 “是宁贺霖让菀姐姐来找我的?”宋蕴疑惑问道,刺史府被灭满门,偏偏宁贺霖还活着,这让宋蕴有些头疼。 菀公主摇头道:“不是,他不让我来,他来京都见我,就是想让我知道他还活着,怕我伤心一时想不开。他见过我之后,就离开了……”说着,她又伤心泪下,“贺霖他家中遭逢如此巨变,深受打击,却还心中牵挂着我,为我着想,冒着危险来京都见我,他待我情真意切,我又怎能对他毫不关心,坐视不理?我去求舅舅帮宁家平反,去找皇上求情重新审理宁府一案,舅舅却将我骂了出来……” 话说完,菀公主已经泣不成声。 “那你可有告诉丞相,宁贺霖还活着的事?”宋蕴问道。 菀公主哭着摇头:“没有,贺霖叮嘱我不要说出这事。”她也明白,舅舅是朝堂上的人,哪怕舅舅真答应帮宁家平反,她也不会说出宁贺霖活着的事,倒是宋蕴,不管朝堂,又心地善良,与她说了,并不会有问题。 宋蕴倒还真希望菀公主与卫秉风说了宁贺霖活着的事,如此,卫家必定会派人暗中追杀宁贺霖,等菀公主知道心爱之人死在卫家手里,那往后卫家便再也无法利用她。 如今,幽州刺史府没了,卫家还会寻找下一个刺史府让菀公主嫁过去。宁贺霖还活着,菀公主对宁贺霖情根深种,断不会愿意再嫁别的人。 只是,菀公主爱的是一个谋逆通敌,被灭了满门的人,往后的路,荆棘满布,每一步艰难险阻、鲜血淋淋。 这样的未来,真的好吗? “阿蕴,你帮帮我……”看宋蕴一直没点头答应,菀公主又求道。 宋蕴摇头叹息,道:“菀姐姐,你心情不好,就留在这边与我住些日子,权当散心,宁贺霖的事,你就别插手了,说不定你替他多番奔走,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察觉到他还活着。宁府的事,现今毫无证据,皇上不会轻易答应重新审理,只要宁贺霖他找到了证据,我一定会到皇上面前开口,求皇上重新审查此事。” 菀公主嘤嘤的哭了一会儿,就擦了眼泪,神色里没了那般伤心欲绝,反而多了几分坚毅。 “阿蕴你说得对,我不能牵累了贺霖,不能让他担心我,我会想办法去帮他找到证明宁府清白的证据。” 看菀公主振作起来,宋蕴便不再多说,唤了玉香去传膳来。 菀公主一路赶来,这会儿早就饿了,加上前一段日子受到打击,茶饭不思,这顿饭,她吃了个大饱,随后又睡了个好觉。 她不知,她永远都不可能找到能证明宁府清白的证据,因为,宁府本就不无辜。这其中牵连的还有卫家,卫家生怕被脏水湿鞋,巴不得跟宁府撇清关系,怎可能去御前求情要求重新审理此案? 宋蕴推开房门,看着院子里还未开败的茉莉花,深深的吸了口茉莉清香,闷在心里几日的郁结略有纾解,头顶的艳阳都透露着些昂扬的生机,并不炎热酷暑。 赵景林在院门外看了好一会儿院中那幅“美人赏花图”,才施施然迈步进来,关心问了句:“菀公主怎么样?” “吃了许多,然后睡下了,幽州刺史府的事,对她打击很大,我想,留她在这儿住些日子,换换心情,可能在此打扰许久……”宋蕴抬头寻求的目光看向赵景林。 赵景林道:“你们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祖母一定会很高兴。” “我去找锦衣姐姐。”宋蕴被闷了两日,想出去走走,便就想去找赵锦衣。 赵景林叫住她:“锦衣今日一早就启程回京都了,这会儿,她快马加鞭,应该都快到京都了。” “怎么走的这么匆忙?都未同我打声招呼?不是说要来这边住上一个月才走吗?”宋蕴满是纳闷。 赵景林笑吟吟道:“祖母怕锦衣将你给教坏了,就将她给赶走了,再来京都的确有事,母亲给她安排了相亲。” “哦!”宋蕴似有领悟。 她又想到吴敬亭,便问:“宣德将军可与成俊侯世子吴敬亭有交情?” 赵景林摇头:“听过此人,见过几次,倒是不曾有交情。” “那你对此人评价如何?” “纨绔子弟。”赵景林不屑道,与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弟差不多。哪里像他和锦衣,与他们年纪差不多,就已经是威名远扬的将军,而那些京都的纨绔子弟,全仰仗着家族的势力生存。 宋蕴不再多说,赵景林却好奇问道:“蕴公主怎问起吴敬亭?你与他有交情,莫不是心悦他?” 这个想法,令赵景林心里发堵,脑子里轰然一下回忆起几日前浴池里宋蕴醉酒后娇憨迷蒙黏着他,还说他是她的夫君,两热吻缠绵的场景,不由,他脸上一红。 宋蕴未注意,只道:“我与他并不认识。” 听此,赵景林心里堵着的地方突然顺畅起来。 宋蕴在西山的赵家庄子待了有些日子了,宋昱敬特意派人去西山召赵景林回京都去招募新兵,并且护送宋蕴回京。谁知,菀公主在西山小住,纾解心情,宋蕴的身体虽然养好,却借此继续留在西山陪菀公主。 宋蕴没有回京,赵景林却是回京述职。 宋蕴又在西山住了小半月后,进入七月酷暑时节,她已经将父王留下的册子以及册子里点明的一些藏有重要线索的东西都让梁将军帮她取来,并熟读了解。这才,留了菀公主继续在西山这边住着,她回了京都。 很快,就要到静公主出嫁的日子了。 宋蕴知道指控幽州刺史府通敌叛国的事,是裴钰安排人做的,目的便是阻止菀公主出嫁,至于静公主这事,裴钰还会不会出手,宋蕴不知。 她回京后听到了个消息,赵雍淳去参军,将凤澜月带在了身边。 可真是一点儿都舍不得他的心上人啊! 在宋蕴回京后的第二日,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萧赫旻在杏花楼与一青楼女子缠绵一夜,一早被人撞破,萧赫旻为此还与人打了起来。只因那青楼女子暮歌乃是梁王世子的相好,当天一早,梁王世子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消息,气冲冲的带着人冲去杏花楼撞开门就将二人捉奸在床,梁王世子又值热血少年,易冲动,当场就与萧赫旻打了起来。 这消息便传了开来,满京都皆知。 随后,宋昱敬就一道旨意赐到萧府,将萧赫旻训斥了一顿,责他有负宋蕴,既然他心另有明月,便就此解除他与宋蕴的婚约,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相干。 如此,宋蕴和萧赫旻的婚约彻底解了。 宋蕴还没反应过来她与萧赫旻的婚事这么容易就解了,萧赫旻已经气冲冲的闯进了她的院子,怒目瞪着她,一身黑袍沾染着凌冽的寒意,眼神里的嘲讽和厌恶显露无疑。 宋蕴缓缓从书卷上移开眼神,看向萧赫旻,她此时心情极好,问了句:“萧世子是要来同我吃个散伙饭吗?” “哼!”萧赫旻冷嗤,冰冷的眼神几乎想将宋蕴凌迟千百遍,“我还是低估了蕴公主的能力和谋算,只是让梁王世子出面,加上皇上一道圣旨,就轻松的解除了你我婚事。” 他一直小心提防,入夜后都不出府门,没想到昨夜在府中就被人迷晕下了媚药送去了那杏花楼妓子暮歌的床上,与那暮歌一夜缠绵,今日一早,梁王世子就来捉奸,接着皇上的圣旨也下来了。满京城里都知他有负宋蕴,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负心汉,沾花惹草、风流成性的人,而宋蕴却是受尽委屈的可怜人。 明明,他才是那个吃了哑巴亏的人,宋蕴却是心肠歹毒。 宋蕴没去跟他解释那事并非是她所为,反正婚约已经解除,她与萧赫旻再无半点关系,他误会便让他误会好了。这一出虽不是她设计,但究其目的还是为了帮她解除婚约。 所以,更没什么可解释的。 萧赫旻不能将宋蕴如何,只能气急败坏的离开。 宋蕴安排了这一出,让他名誉扫地,还丢了婚约,他岂能心甘? 离开昭王府后,他就去珍翠阁里找梁王世子宋奕杭。珍翠阁是宋奕杭的产业,里面卖的都是些珍贵的古玩玉器、瓷器,宋奕杭没与京都那些纨绔子弟在一起喝酒玩乐的时候,大多是在珍翠阁里。 萧赫旻到的时候,宋奕杭正拿着个青瓷花瓶,准备砸了泄气。 “我来找梁王世子只是有一话想提醒,我昨夜是在萧府睡下,却被人下药送去了杏花楼,这满京都里,谁人不知蕴公主想跟我退亲。此事,我是遭人算计了!” 宋奕杭愤怒的眼神盯着萧赫旻,冷声质问:“我管你算计不算计,你说,你碰没碰暮歌?” 那一夜缠绵,暮歌身上留下的青紫痕迹,屋子里经久不散的旖旎靡乱气息,还用说吗?萧赫旻自是无话可说,却他且道:“你最该嫉恨的,应该是布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宋奕杭突然掩下眼中的怒火,一片清冷,盈盈笑了一声:“其实,我倒没那么恨,暮歌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本世子也只是贪她一时新鲜,有些喜欢罢了,她能帮着阿蕴解除了婚事,算是立了功。不过你……”宋奕杭脸色又是一转,语气满是怒火:“你睡了本世子看上的女人,总该付出些代价!” 说罢,手里拿着的花瓶应声而落,接着,他又砸了好几个花瓶。 然后才拍了拍手,对身旁惶恐候着的掌柜交代:“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给萧世子,这些东西,他都买下了!” 说完,宋奕杭便风度翩翩的走了,好似什么怒气都没有。 “萧世子,总共一万五千两银子。”掌柜将一包花瓶碎片递给萧赫旻。 萧赫旻气得脸都黑了,被宋蕴算计了退婚,没想到还被宋奕杭坑了一笔银子。 宋蕴因为与萧赫旻解除了婚约,心情正好,去北苑跟着梁将军练了会儿武,在西山庄子那边她跟着赵锦衣练武,如今身手还算不错。 正好,敬王和敬王妃送阿痕回敬王府。 阿痕被送回敬王府后,敬王就有些不安,这好好的将阿痕送回来干什么? 宋蕴见了敬王与敬王妃、阿痕,那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道:“先前我生了大病,不在京都,梁将军也随着去保护我,我想着既然阿痕不用跟着梁将军学武,便让他回敬王府吧,阿痕也想念亲身父母。” 敬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呵呵的道:“阿蕴善解人意又大度,既然梁将军已经回来了,阿痕还是不能将功课落下。” 只要不是不要阿痕,他就放心了。 敬王就觉得这个阿蕴实在不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与镇远侯世子退亲,折腾了一番后,还真退了亲。 就萧赫旻那事,京都里的人大多心里是猜测萧赫旻是着了道。 宋蕴过去看着宋昱痕,亲切的笑着与他道:“阿痕,你好好跟着梁将军学武,下个月,我与你来比武可好?你若赢了我,我可许你个愿望。” 宋昱痕神情冷漠,只要看到宋蕴,他便会想起宋蕴和章太妃打死了他的乳娘关氏,还想下毒害他。 “好,一言为定。还请父王和娘做个见证。” 敬王想训斥宋昱痕几句,却叫宋蕴一个浅笑的眼神阻止了。 敬王夫妇被留在昭王府里用午膳,阿痕跟着梁措学武,夫妻倆就坐在一旁看,宋蕴则是回了南苑,她出了一身汗,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她刚到南苑,江寒就来了。 “在下来给蕴公主请脉复诊。”江寒恭恭敬敬的,一身青衣绝尘。 “进来吧。” 江寒进了屋子里,玉香在门口守着。 “绮罗丝没查到任何进展,可惜凤澜月离开了,断了线索。”江寒愁眉道,他们一回京都,他就暗中去查绮罗丝的毒。 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 绮罗丝这种毒并不常见,为何会有人给凤澜月下绮罗丝?目的是为何?杀凤澜月? 宋蕴同样疑惑,她想了许久后,问道:“你对凤澜月有些什么了解?她与赵雍淳之间的关系……” 提到赵雍淳的名字,宋蕴心口微微疼了一下。 江寒将所知之事全数道出,对宋蕴没有一丝隐瞒:“我虽与阿淳有几分交情,但与凤澜月的确不熟,接触也不多。说道她与阿淳之间的关系,六年多前,王爷救下阿淳,阿淳想报答王爷,正好王爷从北寒城救回了个小女孩,交给了阿淳照顾,那个小女孩便是凤澜月。” “是我父王救过凤澜月,还将凤澜月交给了赵雍淳?”宋蕴惊诧问道,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江寒点头:“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淳差点死了,是凤澜月挺身而出救了他,为此还中了寒毒。” 原来赵雍淳和凤澜月之间曾有过生死与共的事,凤澜月还因为他而中了寒毒,难怪他会对凤澜月的感情深厚,将凤澜月看得那般重要。 宋蕴心里酸酸涩涩的,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里的泪,她道:“绮罗丝的毒,也不知道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别的人……我总觉得,如果是想要凤澜月的命,为何不下能让人直接毙命的鹤顶红,却是绮罗丝?在外,凤澜月只是个普通毫无身份的人,谁会想要她的性命?” 江寒想了想,问:“或许是误食?” “青叶酒坊里有绮罗丝存在?”宋蕴反问。 “没有,我没有找到过绮罗丝毒药,其他人也没中毒。”江寒答道,这话他连自己都都不信,只是不想将绮罗丝这事想得深了。 “如今,凤澜月离开,绮罗丝的毒,查得毫无进展,看来要成为一桩悬案了。”宋蕴叹道,对此到没有特别纠结。不管看来,绮罗丝这毒都不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而她不知,甚至所有人都猜想不到,凤澜月中绮罗丝之毒,还正是冲着她来的。 江寒离开的时候跟敬王夫妇遇上,便寒暄了两句。 “江公子是来给阿蕴诊脉?阿蕴身体可好些了?”敬王关心的问道。 江寒恭敬答道:“敬王不必担心,蕴公主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在下告辞。” 敬王看着江寒离开的背影,脸色渐渐笼罩一层阴云,他发愁道:“阿蕴跟萧世子退了亲,恐怕一时很难嫁人,昭王府里有还有章太妃掌握着大权,阿痕恐怕只是个摆在面上给外人看的傀儡,昭王府不一定会落在阿痕的手里啊……” “那王爷还将阿痕送来昭王府?既然昭王府不待见阿痕,还不如留在敬王府里,免得叫人欺负了。”敬王妃埋怨。 敬王低道了一声:“阿痕自己想争了,再来,京都权势争夺里,他有争夺的身份,独独缺少争夺的本事。就让他去争一争吧。” 反正,只是一个嫡次子。 敬王夫妇在昭王府里用过午膳后,就坐着马车回敬王府了。 宋蕴下午去跟梁措练武,梁措趁着阿痕去书房里找兵书的时候,梁措与宋蕴道:“离开京都之前,公主让我将小世子送去敬王府,还以为公主放弃他了……” “若早先知道我还有一位义兄,我应当就放弃他了吧。” “那公主让我送小世子回敬王府的意思是?”梁措问道。 宋蕴浅笑回答:“我不是在敬王和敬王妃跟前说了吗?就是如此简单。” 梁措却不信,却也不再多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