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室的男人》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柠夏初开】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邻室的男人 作者:落难天使 【文案】 他总希望留一面好的记忆给我,我却总把最不堪的自己呈现给他。于是,我们化作了彼此生命中最难忘的记忆。 我所遇到的,只不过是许许多多全职家庭fù女遭遇的家庭变故中平常的一个,但,幸好有他 一个小的故事,在某个瞬间,倏地钻进我的脑海里。惟愿我的笔可以讲它贴切的叙述出来。 收藏天使的专栏,查看天使的更多文章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敏芝、周至柔 ┃ 配角:陆永诚、秀群 ┃ 其它:婚外恋、伤病 ================== ☆ 新居 我和老公赶在限购政策出来之前,入手了一套不大不小的复式,在四环路外面一点点远的位置,在一层,带个小花园,小区里有条河流过,河道最窄的位置,匍匐着几块长青苔的石头,如若下过雨,流水急一点,便会撞到石头上哗哗响,溅起白水花,时常有一只喜鹊停在石头上,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难得在这个干枯的城市找到如此具有南方气息的一处景致,虽然价格不菲,老公执意拿下它。原先城中闹市区的三居室jiāo由经纪公司放租。 我们迫不及待的叫来装修公司,花了一笔大价钱设计,浩浩dàngdàng的大半年过去,终于赶到第一拨入住的业主队伍中。老公特地带了礼物象征xìng的拜访邻里,发现隔壁的一套房子空着,户型结构和我们一模一样,老公仗着最近投资时运好,同我说正考虑把旁边的一套入手,却被物业告知已经售出,只是业主晚些时候才入住。 半月之后,终于有了动静,装修工程浩浩dàngdàng的开始了。据说房主是一对外地的中年夫妻,很少出现,只看到装修公司的人忙忙碌碌的来来去去,也没有同将来的邻居打过招呼。他们的花园挨着我们的花园,一日午后,我探头张望过去,花园做的很整齐,出来的台阶改成了一溜斜坡,护栏用料考究。 我心中猜想是恐怕是给儿子买的婚房,想同老公八卦那位夫妻是山西的煤老板还是某个地方的领导,被他叫停,“天天在家呆腻了,不如去娱乐小报做八卦新闻记者!”老公从沙发上爬起来用财经杂志敲一下我的头。 是,女人婚后辞掉工作,赋闲在家,做名副其实的全职家庭主fù,见识短了,舌头长了,学识陈旧了,再优雅的女人也俗了,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呢!但,我的生活就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大惊喜,亦不担忧生计问题。 几月之后,一个暮春的午后,我在厨房里面练习用煎锅做蓝莓蛋糕,隔壁的花园里有人说话,哟,新邻居搬来了!好奇的跑花园里,轻轻踮脚探头望过去,是有人。某种不认识的植物叶子太茂盛,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正在此时,一把清脆的男声撒过来,“你是陆太太吗?” 一时之间无法作答,调查的很清楚啊,连忙缩回头,不至于太失礼,“我先生的确姓陆。”循声望去,他坐在一棵新移植过来的小树下面,十分放松的姿势。是超宽大超舒服的藤木椅子。 “那么,你是新邻居了,你好啊!”我微微咧嘴笑。树影投shè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五官。 “我姓周。”远远的好像看见他在抿嘴笑。 有糊味传过来,我拉拉围裙进屋去,将蛋糕翻一面。 反复练习了几次,终于做出来几只卖相好的蓝莓蛋糕,等着老公回来享用。 傍晚时间有电话打回来,老公晚间有应酬,不要等他睡觉。 全职太太的生活就是如此凄惨,永远在等男人,对于老公来说,我永远有时间,他永远没有多的时间陪我,如果无聊,我可以去健身、可以约女朋友去逛街、做头发做美容、甚至去旅游,但不能去烦他。他能给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我的福气。我杵在花架子下面望着天边的晚霞发呆。很多个这样的日子,唯有一屋的寂寞陪着我。 我想起来隔壁搬来的新邻居,按照习惯总要上门认识一下。带了下午做的蛋糕过去按门铃,过了一阵,门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将我迎进去,“嗨!”就是他,这把清脆动人的男声,哪里去找。这时,我看清他面容,面色苍白,并不十分好,但确是个英俊的男人,眼中带笑,含着话一般,彬彬有礼。 “我想,应该过来认识一下,以后是邻居了。”我冲他点头微笑,顺便把装蛋糕的小盒子递过去。 “太感谢了。”他将盒子接过去小心的放到桌上,带我进客厅。茶几上放了一本书,扉页写着,“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致**”。 我惊呼,“你看莎士比亚?”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表情,先前大抵以为我真是没有文化的家庭fù女,“只是一本回忆录,作者把这本书和这句诗送给他的恋人。” 他起身去倒水,我打量他,完美的深V背型,让人见了难免滋生一种想要过去靠一靠的感觉。 他穿贝壳扣子的米色衬衣,卡其色裤子,话不多。他带我转了一圈看他家的装修,非常简练,设计考究但并不夸张。言谈之中我知道了他新近从国外回来的,忽然对之前猜想屋主是煤老板的想法感到惭愧,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当夜睡的十分香甜,竟然忘记老公几时回来的。 那日以后我同周有了零星的jiāo往。我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总之常常在家,在花园里面阅读,我们见到了寒暄两句,对视笑一笑。渐渐地也熟悉起来。 老公应酬的时间越来越多,属于我们二人的时间越来越少,家庭生活如白开水一般的寡淡无味,我成为不折不扣的没有情趣没有见识的全职家庭主fù。幸好也结识到新朋友。隔壁的一栋有个女孩子,她叫秀群,同我一般做全职太太,有一次她请我过去玩,开了红酒喝。两个寂寞的女人坐到一起,谈老公、谈心事,越聊越惨,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她老公半夜喷着酒气回家,我才离开。我跌跌撞撞的跑回家,高跟鞋咯咯的声音轻轻划破夜的宁静,快到花园外面只觉胃里面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头一昏拌在路边的小石头上,扑下去。 “吁!”我惊呼。很痛却怕不起来。 花园里面有脚步声朝这边来,“谁?” 我没应声,很想哭,在家门口摔跤老公不在没人管。 花园的灯开了,周急急地走过来,“没事儿把?”,近了,他又意识到我在花园外面,他在里面,返身进屋,没一会儿的功夫出来了,扶起我。那一刻,我心中的凄酸无法用言语形容,有热泪滚落到脸上,嘴角,咸咸的,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失态。 他从我包里摸出钥匙,将我送进家里,我倚靠在沙发上,揉着擦伤的膝盖一言不发。他蹙着眉头关心的询问我,“是不是摔到哪里了?”我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许多憋屈的话,好像已经随着眼泪哭了出来。 周又问我厨房在哪里,我指给他,他起身进去倒一杯水给我,“擦伤,应当消消dú,你家里有医yào箱吗?” 我说没有。其实有的,我不想说,心里的痛远比身体的痛来得多。此时此刻,我忽然有了一丝贪恋,希望得到来自男人多一些的关心。他真的跑回家去取了小医yào箱过来,我识趣的取出医用酒精自己涂在膝盖上。再近一步就真的暧昧了。 “不管人家怎么样,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你过得开心,身边的人也会过得开心一些。”他在沙发上离我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坐下来,看着我,轻轻说,仿佛已经很了解我的故事。 “你结婚了么?有女朋友吗?”我抬头问他。 “没有。” “哦,你才回国。” “也不打算有。”他咧嘴笑,笑容有点无奈。 “为什么?”我睁大眼睛看他。他的衣袖边上湿了,应该是蹭到我的眼泪。 “如果不能让她过得开心,怎么忍心将她拖入泥潭。”他说的云淡风轻。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刨根问底,“你怎么知道不能让她过的幸福?” “那你觉得,你结了婚,过得幸福吗?” 他在笑我,不过我不介意,是真话。“难道你也是我老公这种男人?” 他连忙做出投降的姿势,“好了好了,本来是开解你,怎么说到我了。问那么多,你是不是有单身姐妹托你物色男友?”他呵呵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没聊多一会,他走了,临走时说要给我一张碟,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听听,很容易入睡。我心中升起异样感觉,任它慢慢的滋长,好像先前的不开心,心中的郁闷暂时都消失了。 那之后有几天没见到他,我以为他开始工作,出差什么的,又或许回老家探父母去了。我才想起忘记问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周。但他已经知晓我叫王敏芝。下次吧,见到再问。我大大方方的站到两个花园分界线上好好的打量了他家的花园,只有一张椅子,呵!真的是单身钻石王老五。 过了一周多的时间,隔壁的男声又回来了。我新做出一种甜点,黄油曲奇,拿过去给他,他过好一阵才出来开门,脸色很难看,带点病容,人也瘦了一点。“去哪里出差?这么疲惫。”我当他新上班不适应。 “是啊,很累。”他欠欠身子让我进去。 我示意他尝试我的新手艺,一把手艺练出来,老公不懂,有别人欣赏也行了。 他似乎没有胃口,托着脑袋,蹙眉。 “不舒服?” “啊,不,感冒有一点头痛。” 我知道打搅到他,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他没有送我出门,临出门时又叫住我,我回头看,他取了一张碟示意我过去拿。我感激的跑过去从他手中接过来,啊,他居然记得。他冲我挥挥手,示意我不要客气,临出门时我又问他,“周,那个,你的名字是什么?”我冲他微微笑。 “周至柔。” 我背转身伸舌头,他的名字,实在,那个什么,太柔了,不像。但我不能笑出来,“嗯,知道了。” 日子依然平静,仿佛大海一般,但暗涌的波涛深藏在底下,谁也不知道何时回翻滚上来,掀开平静的海面。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秀群的老公终于提出离婚,原因很简单,在外面有了人,秀群不愿意,闹了几次,邻里有听到他们吵架摔东西的声音,没过几日,秀群的老公不光心走了,连人也走了,我想安慰她,只觉话语那样无力。 ☆ 受伤的心 我越来越找不到安全感,一种莫名的担忧开始占据我的心,我无法预计自己的生活将会通往何方。 老公出去门一周,说是拿下一个重要的项目,去澳门放松放松,这一次,他也没有程序xìng的问我要不要同行。我拿了周给我的那张碟回去听,恬静深远的歌声,在难以成眠的深夜里,在我的耳朵边上悠悠的撒过来,使人平静。 秀群偶尔来我这里坐坐,我发现她适应得很快,渐渐的接受现状,也不再关心老公几时回来。我和周渐渐的熟悉起来,他偶尔出门,我们有时在花园里远远的聊天,“你做什么工作?”我把新买的几条鱼放进花园的小水池里面,问他。 “现在吗?”他用极其坦诚的口吻,“我失业了。” 奇怪,这样的人竟也会失业。我没多问,我想我们的关系尚未熟悉到那个程度。“那么,以前呢?” “在国外的时候?医生。” 我忽然来了兴趣,“医治什么?”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有一点打趣,声音却渐渐远了。 周五下午,风尘仆仆的老公回到家,我弯腰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一双手臂环住我的腰,我惊讶的回头看,老公笑眯眯的递来一只丝绒盒子,“乖,有礼物。” 拆开看,是一条灼灼生辉的钻石项链,百达翡丽出品。老公替我戴上,将我推到穿衣镜前面,“晚间有个酒会,你收拾一下,我们五点出发。” 同他参加社jiāo活动,仿佛已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儿,我有一点受宠若惊,又怀疑哪里不对劲。 “有重要领导参加。” 唔,原来是场合需要携夫人。 我还想问什么,已经传来老公打哈欠的声音,“你整理整理,我躺会。” 傍晚的时候我化了精致的妆,盘发,穿一条大V领的带红色花纹的修身小黑裙,红鞋,从衣柜里左挑右选,拎走一只二点五五站在门口等老公将车子驶出来。夕阳斜斜的照在离家不远的那条小河上,有水流撞击到河中央石头上,金色的水花四溅。正望着远处发呆,有车子停下的声音,不远处停了一辆香槟色轿车,司机伏在方向盘上。 没多会儿老公把车子驶出来,出去的时候经过那辆停在路边的车,是一辆中规中距的沃尔沃。我看到了驾驶位上的周,他垂着眼睛,仿佛倦极入睡。我忍不住想叫醒他,“嗨嗨!” 他抬头,看到我,有点惊讶,揉揉额头,“好啊!” 老公见是我们熟人,将车子停下,探出头同他点头示意,我连忙同老公介绍,“这是我们新来的邻居。” 周向我们挥手,微微笑。老公打开车门下去,热情的同周寒暄起来,他总不放过一丝社jiāo的机会。 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正式的活动,酒会上的人能认出来的已不多,老公带着我穿梭在人群中,熟络的同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们招呼、介绍。待我们分开行动的时候,我却有点应付不来,虽然打扮体面,但语言和肢体动作在那些善于jiāo际的太太面前,显得那样的局促。我退到角落里去,呷一口甜丝丝的气泡酒,心里想,“完了,我脱轨了。” 有人开始跳舞,老公没有邀请我,因为有人打了一个长电话给他,是一个女声,他很理所当然的退到露台去接,正大光明的避开我,空留我在舞池中,孤零零的。 糟糕的事儿在后头,好不容易熬到酒会结束,老公将我送上车子,同司机耳语了几句,便退出车内,合上车门,“你先走,我还有应酬。” 是呵,他还有他的“应酬”。我按下车窗,用目光盯紧他,“几时回来?” “很晚,你先睡。”远处好像有个人向他招手,他没给我机会细问,示意司机将我的车子开走。 我怀揣着满胸的委屈与怒火回家去,左边的□□隐隐作痛,生气伤身,千真万确啊。 担心过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也许早已在外头有人,但倔强的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直到近日发生的种种迹象,使我不得不强迫自己面对现实,以往在别人身上发生的种种,终于毫不例外的在我身上发生了。 我放了周给我的碟片,一把悠悠的男声飘过来,”You are there when I most need you, You are there so constantly ……” 那首歌好像叫做Always There。可是,可是,世界上没有谁会always there ,forcom。 我关掉歌声,走到小花园里去,坐在秋千椅上,光着脚,抱着双肩,望着漫天的星星,眼泪就那样无助的落下来,扑簌簌的划过我的脸颊,从下巴一滴滴的掉下去。 今夜天空非常的高非常的远,风竟然有点凉丝丝,我遭受的,不过是这个城市里,许许多多女人遭受过的痛苦而已,对于那些背叛婚姻的男人来说,我们的感受、我们受伤的心,显得那样的渺小与卑微…… 就这样坐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王敏芝,有没有兴趣过来指导一下甜点?”花园那边传来那熟悉的好听的男声。 我横着手臂抹一把眼泪,哽咽的回答,“改天吧。” “有种研究表明,女人吃甜点的时候,身体会分泌一种化学物质,使她愉悦。”他在那边轻轻地说。我起身走过去,看到他站在小树底下,远远地,望着某一处,没有看我。他总是那样懂得适度的保持一点空间。 我们的花园里都没有开灯,暗暗的,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我进屋擦把眼泪,照照镜子,整理一下额前的头发,去敲隔壁门。周微笑着招呼我进去,厨房飘来甜甜的nǎi酪香味。 我深深吸一下鼻子,正要开口,被他抢过话头,“我想起你上次做的黄油曲奇,闲来无事试一试。” 他端一个小盘子给我,扬扬下巴,努努嘴,示意我取一只,我拿了一小块放到嘴巴,上面还有一小团刚化开的巧克力,甜丝丝。 他站在那里打量我,嘴角上扬,“你今天特别漂亮。” 那又怎么样,没有人再爱我。我站在原地不动,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你的碟,听了仍然睡不着。” “睡不着就不要睡,也许不是睡觉的时间,今天打扮这么美,一定有什么事儿没做才会睡不着。” “我放另一只音乐给你听。”他转身去去音乐碟,我注意到,他穿一条质地十分柔软舒适的格子休闲裤,舒适的V领T恤,背有那么宽,肩膀虽然有点点瘦,却有力……曾几何时,我也遇到那样的背,那样的肩膀,毫不犹豫的靠上去,我以为,那会是我一生的依靠。可是,现在,那个肩膀给了别人…… 音乐响起,是一种没听过的舞曲。周突然想起厨房里面还有另一种甜点,返身去取。 伴着音乐,我闭上眼睛,轻轻迈开步子。我记得,父母那个年代,女人最喜欢和男人跳舞…… 一曲终了,那柔软的声音飘过来,“你有没想过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一句话戳中我的痛处。背转身,我扶着楼梯默默流泪。 周走近我,递上手帕,“所有的不开心终会过去,坚强一点。” 我转身,忽然之间放纵了自己,靠着他温暖的胸膛,哭了,“我已不习惯工作,只会做厨娘,花钱,你说,我这样的女人,出去还能做什么?”我激动的抽泣着,无助的,撕心裂肺。 “难道,他的今天,没有我的付出吗?……” “我念了书,又有体面工作……这寄生虫似的生活不是我自己选的……” 他轻轻地抱住我,拍拍我的肩头,没有做声,只是任由我宣泄自己的情绪。 离开他家时,我发现他之前端出来另一种甜点,是烤糊的饼干,也许是想逗我一笑。 不知何时天空飘来几朵云,月色变得朦胧,周送我到家门口。 “你在国外的时候,医治什么病人?”我打开房门,问他。 他眨了眨眼睛,故意作出一个夸张的调皮的表情,“精神疾患。” “真的?” “我说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可不可以治好我?” “你又没得这种病——”他笑了笑,安慰我,“听我说,明日你打开电视新闻,看一看,玉树灾区有多少孩子需要帮助,又有多少兔唇的孩子向天使基金会申请资助……你会庆幸自己比他们幸运许多。” “是,这世界上还有许多比我过得更艰难的人。”我的眼睛又红了。我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今失去了支撑,找不到一个支柱。 他有点动容,略微顿了顿,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那么,你呢?”我抬头望向他的眼睛,晶亮的眼睛,像极黑夜里的星。 “我也有麻烦,比你遇到的,大得多。”那一刻,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一种疲倦,像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 我总是打扰到他,也没再多问,他很快回去了。但我不知道他的大麻烦解决了没有。 ☆ 无可救yào的婚姻 第二日午后,老公回来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像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不愉快,或许他压根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何不妥。不过我是沉不住气的,趁他用过午餐准备穿衣出门的空当,终于决定开pào,“你最近忙什么呢?” “很多事儿,在杭州那个新的项目已经启动,我这一阵去那边的时间会多一些。”他像往常一样轻松的语气,这个家伙,不但不觉悟,还想找借口出去胡来。 我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 老公刚才整理着衬衫衣领的手非常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没有看我,“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那你为什么总不回家?”我有点急躁,开始大声的吼他,“还避开我跟女人通电话。” 没想到他忽的转过身来,愤愤的大声斥责我,“我觉得,你在家好好享福,不要搞事儿!” 啊!不!明明应该是我审问他,怎么成了他警告我!怎么我们之间的态势搞反了!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大力甩上门。车子急急发动的声音传来。 我们之间的关系,何时恶化成这样?我这个糊里糊涂过日子的笨蛋,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结婚这么久,他从没这样吼我。今日,我才明白,他只是轻轻的反转一下手背,就彻底的颠覆了我安宁的小世界。根本没有和平谈判的余地。 看情形我同秀群遇到了类似的家庭问题,没多一会儿我便去找秀群。进去的时候,我注意到秀群的脸像被晒伤,红红的。她家的窗户大都拉下来一来,屋子有点暗。 “别看我,前几天刚做完焕肤,据说过一个月才可以看到效果。”秀群穿着绣大花的丝质睡衣,头发松垮垮的,“几天没出门了,不能晒。”她做一个鬼脸给我。 我分外惊讶,秀群三十出头,只比我大一岁,皮肤是很健康的颜色,原先也保养的不错。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个,她垂着眼睛讲,老皮老脸没人要了。 “可让皮肤回到二十岁?宛若新生?” “据说,恢复得好的话像瓷娃娃一般。”她显然特别期待。 我祝愿她的生活藉此像皮肤一样可以得到新生。 秀群老公回来一趟又走了,也没有什么话jiāo待,两个人耗着。不知怎的我满肚子的委屈和苦水倒不出来,又吞回去,不想打击她,徒增烦恼。 晚上约了朋友出去吃饭,去新光天地逛逛,再去做个SPA,权当散散心。我能够找到的消遣,不过如此。出门时正好碰到周从外面回来,他已泊好车,老远看到我,我向他挥挥手,他走近了才同我说话,“睡一觉有没有好一点?” 我笑笑,没告诉他老公回来和我吵架的事,在他面前已经那样难堪和落魄。 “黑眼圈了,要小心了!”周扬扬嘴角,有点打趣我。 我出门前刻意化了浓妆,自欺欺人的想以此掩饰自己的不如意,“昨天,真的谢谢你。” 他手里握着的车钥匙忽然滑掉了。“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拾,晃晃身子,好一会儿没直起身。 我连忙扶起他,疑惑又担心的看着他的脸。 他笑一笑,露出一排皓齿,“中午喝了点酒,晕晕的。” 我舒口气,“唔——那你好好睡一觉。喝杯蜂蜜水。” 朋友在不远的地方按车喇叭催我,我跟他挥了挥手走了。 晚间同一帮女友去吃泰国菜,到新光天地转一圈也没有买到什么,除去一只限量版钱夹。又到熟悉的那间女子俱乐部做SPA,到家已经十二点,老公自然是没有回家。我对着空空的房间和昏暗楼梯发呆,深深的感到,我这段婚姻的未来,将通往充满危险的未知世界。 过两日接到表弟的电话,这小伙子,在主城区当一名警察,搞案侦。今日不知怎的记起我,“姐,最近怎样?” “还那样。” “姐夫呢?忙不忙?” “他一向是大忙人,最近接了新的项目,去杭州了。” 有些婚姻从内部开始腐烂,但没到烂穿的那一天,也要保持一种光鲜的外表和假象。 表弟“唔”了一声,沉默了几秒,我问他还有没有事,他又说没事儿,就是新jiāo个女朋友,想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快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笑着说我,“姐,没事儿别总呆在家里,多出去活动活动。” 哎,真的应该多jiāo些朋友,找点自己的生活了。 不知不觉已进入盛夏,天气恁的热。没过多久,老公真的去杭州了。艳阳高照的下午,我睡过午觉起来,开始做一种新的甜点:水果派,练习几次,终于可以拿得出手,端了小盘子去摁隔壁的门铃,其实也就是想找个借口去周那里坐坐,那是个令我觉得温暖和舒心的地方,令我想起寒冷冬季里南方的大海。明明只有一墙之隔,环境和心情却是两个世界。 摁过两遍门铃,无人应声。贴了张便条在他门口:嘿,有好东西给你,回来请复电六二六七五零八八。 忘记署名,想想算了。 第二日上午周来敲门,他将我留的便条拿在手上,故意伸长脖子张望,好奇的样子,“什么好东西?” 水果派过期了,我招呼他进来,坐沙发上,打算做一只新鲜的给他。 “你不怕陆先生回来,误会你。”他也有担心。 我一边忙着手头的活儿,一边摆摆手,“你怕他误会?”也许误会了才好,我心里想,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却又即刻心生惭愧。 周起身踱步到我身后,看着我干活,“我不怕,我不会损失什么。但如果误会你——” 火候没掌握好,油溅出来,我故意用往外拐了拐手肘,打断他,娇嗔的说,“你躲开一点。” 回首看周,他尴尬的站在那里,脸颊竟然有点红,傻傻地笑,发现我在看他,故意冲我撇撇嘴巴。我哈哈笑。 我们一齐坐下来享用热乎乎的香蕉派,周告诉我,他过阵子要去趟英国。 “你一个人吗?”我问他。 “嗯。” “去旅游?为什么不叫我一道?我正想出去散散心。”我显得猴急。 他倒是很正紧,“不是,去办点事。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 “带什么?” “限量版包包、化妆品、香水——你们女孩子——唔,我不了解。”周又迷惑的摇摇头。 我们齐齐垂下头去咬一口香蕉派,鼻尖差点碰到鼻尖。我们都立刻尴尬的直起身子。我闻到他白色方领T恤上有股属于男人的清新气味。那一刻,阳光照在他的脸颊,闪着金光,他的脸漂亮得不像真的,让人特别想伸手去触摸…… 我问他,可不可以帮我买这样一种yào,让人吃了可以忘记掉所有的伤痛,睡一觉醒来,一切重新开始。周耸耸肩膀,迟疑了一下,终于试着伸手轻轻拍拍我的头,笑了笑,“我们倒是常对精神科病人用这类似的yào物。” 老公去了杭州一段时日,回来呆几天,我们虽然是住在同一屋檐下,见面的时间却少之又少,我睡熟的时候他回来,我起来的时候他还在补瞌睡。我心情矛盾的很,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事儿,所以,表面上相安无事,日子尤其风平浪静。没过多久,他又收拾行李出门了。 起初我以为尚存修补的余地,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我同他仿佛朝两个相反的方向走,愈来愈远,快要看不到对方。 婚姻的病程越长,愈难痊愈。 秀群的脸恢复很快,皮肤真的好了许多,又白又嫩,就是变得敏感一些,白天一直不太敢出门,说是怕晒。一日替她带新鲜水果上门去,进门便听到她讲电话,看样子是和男人讲话呢,我坐了十来分钟,准备起身回家,秀群叫住我,神情坚定,“敏芝,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 我同意离婚,但补偿必须合理,秀群语气非常的干脆,仿佛已准备好上战场。 没想到她的事儿就快解决了。而我的呢? 就在我以为我的病程会拖得很长的时候,发生了一桩事儿,将我们推向另外一个纷乱复杂的境地。原来有人比我更加期待故事的结果。 ☆ 改期 事情是这样的,周末中午,老公突然回家一趟,说是生意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匆匆忙忙的呆了一天又飞去杭州。那晚我跟表弟约着吃饭,也没顾上和他说几句话。看情形,我们之间的问题,得等到他忙完这个项目再谈。 老公离开的第二日中午便有陌生电话打到家里,是个年轻的女声,“请问是陆太太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终于来了,但仍觉得突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是,你哪位?” “我是——,陆永诚的朋友。”她的声音不太有底气。 我沉默了,我当然明白,她说的“朋友”就是女朋友的意思。 然而,我没料到,她的底气在后头,“陆太太,你可不可以放手——”仿佛是积攒了许多力气说出来的。 我惊了一跳!她怎么可以这样直接!她什么身份,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现在的女孩子,真是比阿修罗还要邪恶。但软弱的我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你想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同意离婚——这样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她反倒来劝我。 老公根本没提出离婚,这是她不知道的。我生气的挂了电话。害怕她再打来,索xìng拔掉电话线。我用颤抖的手在手机上拨出老公的电话,呼叫转移了。我恍然大悟,他就是在躲! 我气哼哼的拉上所有的窗帘,关掉手机,将自己沉浸在昏暗的光线中,好让自己可以放肆的懦弱一点,在没有别人的房间里,我黯然的窝在沙发中,让自己的软弱和伤悲任意的流淌出来,不需要掩饰。 晚间有人按门铃。我躺在沙发上没动,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心情应酬任何人。 “敏芝,你在吗?”那把温柔的男声撒过来。 我后悔刚才想的太绝对,应酬他,不论何时,应该都是一桩使人舒畅的事儿。 “发生什么事吗?座机手机都关掉了,”他急急地走进来,哗啦一下,敏捷的拉开落地窗帘,“这么黑。” “没有,只是心情不好。”我垂头,不想让他看见我那种失败又颓废的神色,“我想,我大概快要离婚了。” 他走近来拍拍的我的肩头,垂低头来观察我的眼睛,“想清楚了?” 我又转开脸,回避他的目光,“没有——周,我真的有点怕,”我走到落地窗前去。 他叫住我,“敏芝,”我回首望向他,他凝视我的双目,“决定的确艰难,你要勇敢一点。” 我们间隔数米远,但他眼中的温柔已渐渐将我融化。 我也终于有勇气说出心里话,“我怕离婚之后失去所有,又没有人要。”同时也十分期盼的等他的回答。 他沉默了半饷的时间,眼中的光突然黯淡下去,看向他处,“我这个局外人,真的,不便于讲什么,不要因为我影响你本身的想法和决定。” 我原先以为他会给我一个叫我永志不忘的回答,没想到却叫我这样失望,失望得特别惨痛,那一刻,我感觉特别受伤,心口像被人剜了一刀,鲜血汩汩涌出,那个伤口不比老公给我的伤口浅很多。原来,所有的男人,都不愿意对一场暧昧游戏负责任。 又或许我情感过于丰富,对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期待太多了吧! 我没提下午那个女人打电话的事儿,既然这样,也没有提的必要了。我在心头对自己这样说,勇敢一点,自己搞定自己的事儿。 周在那里默默的站了好一阵子,我们都没再说话,天气炎热,今夜没有一丁点风,屋里的空气出奇的闷,让人窒息。我说想要睡了,他很明白的向我道别,临出门时,又返身回来同我说,“今天本是想来跟你说一声,我后天的航班,去lún敦。”是来道别的。 “嗯。”我垂着眼睛故意不看他。 “敏芝,坚强起来,自信一些,当你走出去,进入更广阔的世界,你会发觉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我问他航班时间,他也没再问我要带什么,他应该知道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这个夏夜那么长,知了又叫得十分躁。几近天明我才合上眼,直到中午有人按门铃将我惊醒。开门之时,我还不知真正的重磅zhà弹在门外等我。 来人约莫二十岁年纪,一头金棕色的直发,中等身材,微圆的脸庞,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叫男人难以招架。我开门一愣,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只是我那个时候不如现在的女孩子条件好吃的好,身形要苗条一些,脸巴掌大。 她就站在门口,怯怯的问,“你是陆太太吧!” 不用问了,她就是昨天电话里头那个女孩子。 “永诚呢?”她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不过我没打算让她进来,“你终于找上门了。”我嗤笑一声,“他没在家,出差了。” “什么?”她瞪大眼睛,仿佛无辜的是她,“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见我,可是——” 我这才发觉,老公竟然没告诉她去杭州的事儿,他也躲着她,不愿见他。想到这里,我心里涌上一丝快意。“他没告诉你吗?他去外地了。”我故意说给她听。 “不可能啊。我找他有要紧事儿,求求你,陆太太,让我进去……你暂时不同意离婚不要紧,我真的是有事儿找他……” 这下子她反倒成了受害者一样。我向她解释,陆永诚真的不在家,这么大个人,我又不可能把他藏起来。她非常的惊讶。搞得我十分无奈,这么个女孩子在我家门口纠缠,总归不是好事儿。可我仍然不想让她进去说,这个房子属于我们,我才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我还没答应退出,她什么东西,小贱货,勾引人家的老公,还跑上门来,脸都不要,以为自己算老几呢……我心里嘟囔,但我受过的教育让我把这些话硬生生的压在心里。 正在僵持之中,没想到她一屁股坐到家门口的台阶上,呜呜哭起来,“怎么办呢,我怀孕了。”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不过奇怪的是,我听到这个消息除了觉得惊讶之外,没有半分的伤心,倒是即刻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意,陆永诚根本没打算对她认真,她怀孕了,他才躲起来。呵,我的老公几时变成感情玩家,这又是多么荒唐的一出戏呵。 “你走吧,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冷冷的看着她抱着双肩哭。这才发现她穿了一条韩式的吊带蓬蓬裙,半高的鞋子。 她终于将头埋在臂弯里大哭起来。 我也终于有点心软,让她进屋,取出纸巾给她。门没有关,到这种程度,也不害怕邻居知道我家的丑事,我都豁出去了,都是陆永诚的丑事,要丢脸也是他们两个更加丢脸!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周的声音,“敏芝,你那里发生什么事?” 我循声望去,周已经站在门口,看到这种情形,他也惊了一下,又连忙急急走进来,替我关上大门。 “这是谁?”他站到我前面,挡在我和那个女孩子之间。 “我老公的小情人。” 那个女孩子坐在沙发上,抹一把眼泪,抬头哽咽着同我说,“永诚的电话打不通,我联系不到他。” “我也没打通。”我故意这样讲。 “他说你不同意离婚,陆太太,你成全他好不好——既然,你们没有感情了。” 我听了之后顿觉血气上涌,我们之间还有没有感情,轮不到她来评论,离婚不离婚,都跟她没有关系,“你算哪根葱?”我终于说了重话,也不再打算维持什么形象。 她忽然站起来抓住我的胳膊,急切的想要说什么,我连忙后退,不小心退到上楼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下去。周急急的抓住我的胳膊,我才没摔倒,“姑娘,这是陆家,请你自重。”周的语气十分的严肃,兼有替我逐客的意味。 那女孩子终于垂头离开了。 我好似演过一场戏似地,回归到真实的自己,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跑到房里,扑在软软的大床上,哭的稀里哗啦,惊天动地。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明白,我曾经深爱过的老公,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他的面容那样陌生,连我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下来,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挂在远处的山边。我发觉周站在我的卧房门口,手上端一杯果汁,静静的,默默的看着我。他看到我发现他,才走近来,坐在我床前,“累了吧,来点果汁。” 他总喜欢在我落魄失意的时候做甜的东西给我。我又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那种极深的倦意。 我心烦意乱的掀翻杯子,吃了兴奋剂似地来了精神,跳起来,打开衣橱,把陆永诚的衣服统统翻出来,从露台上一件一件扔下去,掉在花园里,挂在树枝上,月季花都被压倒了…… 周站在那边,歪着身体,双手支撑着身体倚靠在沙发上,看着我。待我快要扔光衣橱里面的衣服,他才急急冲上来,大力抱住我,使我动弹不得,“好了好了,专挑天黑的时候扔,你还不是想给大家保存一点颜面,发泄完了就好了。”他抚摸我的头发,额头,眼睛,嘴巴,他的体温汩汩传来,我仿佛一块带棱角的坚冰,方才锋利的棱角终于被融化了。 “真的要离婚了。”我幽幽的说。 “尽早决定对每个人都好,敏芝,你早就应该过更好的生活。并且,你要争取你应得的权益。”他的声音好似可以抚平我的伤口。 可我一直不愿意走出来,一直不愿意面对一个人要走的路,害怕没人依靠,事实上,我早已失去倚靠。我的胆小与怯懦,被他晶亮的长眼睛看得通透。 我又突然想起他明日就要走了,去英国,问他行李收拾好没有。 “没有,过两天再走。”他将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上。 因为我吗?我的脑子已经被各种人各种事搅糊涂了,我不确定,也不想再问。 ☆ 歇斯底里的我 心绪很乱情绪特别差。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不得不艰难的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离婚,那意味着生活将有许许多多的翻天覆地改变。但“此情此景”,迫使我只能这样了。 没想到第二天陆永诚的电话打过来,“敏芝,这几天家里没啥事吧?” 他倒是很能装,问得这样直,也不心虚。我倒不知如何回答了,“有人来家里找你。” “喔。”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我知道这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儿,越是震惊,越是要装作镇静,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 “是个女孩子。” “知道了,我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回头打电话给她。”他还是露出马脚,我又没说是谁,他就预备要挂电话,“其他的,没事儿了吧?” 演技很好啊,我不知道他几时变成了演员,同这个女主角演完一出又急急忙忙同另外一个女人演另一出。 “永诚,我们,还是——离婚吧。”我幽幽的说,心里想,不要再演了。 “你说什么?”他相当的惊讶,声音速速软下来,“敏芝,没有那么严重吧,你等我忙完这边回来好好和你谈。”事情到这个地步,他还没有坦白的意思,让我更加恼火,难道要让我叫那个女孩子来当面揭穿他?不不,我还不想大家搞得那么尴尬。 他又劝我,”我们之间的问题,真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敏芝,听我说,我们这样整天在外面跑的男人,都容易犯那种错……” 没等他讲完,我急急的打断他,说,算了算了,肚子都搞大了,咱们离了吧,至于财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估计他没料到我有这样冷静,“我陪客户刚到澳门。要一周后回来,你等我回来谈。” 永远都是等,连离婚也要等他有时间再谈。但我没想到,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 快到中午的时候,正在胡思乱想,表弟来了电话,“姐,在哪呢” “在家,我又不需要上班。”我告诉他我的决定,希望有人替我分担一下,“我和你姐夫,可能要离婚了。” “真的?姐,我正想和你说姐夫的事,”表弟好像放下什么负担,坦诚的告诉我,前阵子有熟悉的朋友告诉他,陆永诚在一个新开盘的物业买下两间小型公寓。 啊,不,这种事,他以前总是委托我去办,至少也要知会我一声。看来他真的隐瞒得太多太多,他曾经说,他的一切都愿意给我,他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的,如果将来我们分手,那一定也是他的错,他也愿意尽可能的多补偿我。 甜言蜜语多么使人陶醉,蒙蔽了我的双眼,到今天我才看清!偷偷置业,给谁呢?是准备给那个女孩子的吗?既然一切都预备好了,那他为什么还不理她玩消失?但,不给她又给谁,肚子都搞大了,总归要负责吧……我愈想愈乱,站在落地窗前将窗帘扯来扯去。 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是周,“睡醒了没有,要不要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他怎么可以认为我还能睡大觉!不过听起来像是有时间陪我,可惜我又没有什么可以和男人分享的娱乐方式,“到哪里去走?” “你不开心的时候,做什么可以让心情好点?” “购物,花他的钱。”我忿忿的,尤其是想到方才表弟告诉我的事。 没想到他回答得那么干脆,“行!先填饱肚子,要去哪里,我陪你。” 这仍是一件好事儿,至少表明他是关心我的,即使再想起那天晚上他那令我失望的回答,急于撇清关系的话,我的心仿佛也不那么痛了。 “我刚办点事儿,在外面,你告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我去哪里,我们直接在那里等。” “金融街购物中心。”我选了个新地方。习惯需要改变一下了。 我化上精致的妆,穿件玫瑰红丝质衬衣出门,蓝裤子,高跟鞋,如果可以把这个看做一次约会的话,我真的有点紧张,好久没有约会过了。越是落魄的时候,越希望漂亮一点,振作些。临走时我想起一件事,从电话机上翻出那个女孩子的号码,发给表弟,并附短讯给他: 帮我查一查,这是哪里的号码。 我挽上米色的鹿皮大手袋出门,超级大,我想今天一定要买很多东西的。我特地没有开车子,我想可以搭他车子回家的。 到了那里,老远看到周的车子,他静静的站在一棵银杏树下,穿了带领的紫色体恤,浅色裤子,眼睛看向远处,仿佛有心事,我按喇叭,他也没有注意到,直到我跑过去叫他,“嗨——久等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进去找个地方坐着等我。 他咧咧嘴笑,“我想在这里比较容易找到,”又说,“我约会女孩子的经验实在太有限了。” 不可能吧,他看上去,同我一般大,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起初我以为他有什么深远的历史呢!不过他的话听起来倒像是真的。 我们在边上找了个餐厅用午餐,也没有特别的什么,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儿,我的心情,也不可能很好,他也没有什么真的好笑的笑话可讲,只是预备了几段故事,说给我听,也有说他去国外念书和工作的事儿,逗我开心。他越是这样认真的帮我,我越是疑惑他对我的感觉。 午餐之后我们在金融街购物中心转了转,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一层的品牌店都挺冷清的,服务员看我们进去,特别的热情,我去了路易威登和古驰的店,看到他们那里有新到的限量版手袋,拿出来给我,翻来翻去装装样子看看,一点购买的冲动也没有,服务员又拿出来好几只新款的,还殷勤的同周介绍起来,大概以为我们是情侣,想鼓动他掏钱包。我连忙拉着他跑出来。 他也看出来我其实不喜欢那些包包,“今天,你如果看到真正中意的东西,我买一件给你,当做是送你的礼物。”他温柔的看我,特别认真的说。 我退后两步,站得远一点,害怕那种目光将我融化。 自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中意的东西,倒是对边上有一家比较大的高级礼服定制店感兴趣,拉着周进去看,哗!都是些漂亮的衣服,有男人的西服,也有这边很少见的双排扣的款式,还是我不认识的品牌,周上前看看,问面料的支数是多少?店员回答得很专业。 我站到周的身后默默地听,吐吐舌头,见世面了,原以为杰尼亚的一百二十支半定制的西服已经够好。 我又跑到另一间屋子看礼服,各种类型,多数端庄高贵,让我想起那些红地毯的明星穿的衣服,今日眼见为实,我想三流小明星都是很难拥有的。有件宝蓝色裙子,不知道是哪位顾客定制的,做到一大半,据说今天刚来试穿完,要送去赶下一道工序,腰身收得那么好,女人穿上它一定婀娜多姿。我没有这样的机会穿,如果结婚还可以到这里做一身,可惜一时半会也不会再结婚。我呆呆的想。服务员突然问我,“两位是要定婚宴晚礼服吗?” 我们对视了一下,都讪讪地笑,走了出去。 烈日当头,踩着高跟鞋逛一会,也累了。周提议在去下面的咖啡屋坐坐,刚点好单,表弟的电话打过来,“姐,你给我的号码,是工商大学的。” “什么?”现在的女大学生不好好读书都在做些什么。 “九号宿舍楼……”他把信息告诉我。 我记下来。没等他说完,我已挂掉电话。想起自己刚毕业的时候同陆永诚谈恋爱,他刚开始奋斗由我赚钱租房子补贴家用,如今……我原先的的付出,给别人做了嫁衣……我心里突然生出个主意。 还没来得及好好计划,周打算我的思绪,警觉的看我,“敏芝,有事吗?” 我放下杯子,拉起他急急地往外走,“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到哪里?” “工商大学,有事要办。” 他打开导航,回来不太久,对北京的路还不熟悉。 工作时间,路况好得很,周一边开车一边疑惑的打量我,终于忍不住问,“要办重要的事儿?” “嗯,有些事如果这时候不做,我一辈子都不甘心。”我忿忿的。 没多会就到了阜成路,工商大学门口。“你陪我进去。”说罢,我推门下车,他追上来,“喂喂,等一等,去找谁?”他早就疑心了,料到不是好事。 我激动的告诉他,陆永诚年轻的情人就在里面念书,还是个学生,我要去找学校学生处的老师,反映一下这个女大学生的道德品质问题。 没想到周拉住我的胳膊,试图阻止我,长眼睛里闪动着不解,“你说已经决意离婚。” “不,我改主意了。” 他站定在我面前,凝视我的双眼,我们四目相对,“为什么?” “陆永诚前阵背着我入手两套小户型,你看,他们就这样欺负我,连房子都买好了!财产都不知道转移走了没,我明天就去查!” …… “现在大学生本事儿可真大,小贱货,不要脸的东西,勾引男人不说,还想挖空我,夺走本该属于我的那份!” 我大力的嚎叫着,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我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笨蛋,你说,他们这样对我,我凭什么退出?” 周看我激动的样子,连忙抱住我的肩头,试图让我静下来,“你想闹到学校去,让她没有书念?” “是!”我歇斯底里的回答他,“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就这么离婚,太便宜了。谁来补偿我?我的尊严呢?” 我奋力甩开他,朝校门走去,赌气似地,“你不愿意同我一起去就算了!” 周跑过来拦住我,用手捧住我的脸颊,定一定,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子怀孕了,陆永诚根本不在乎她,找她有什么用?如果房子是给她的,他还躲什么?跟你离婚不是件很难困的事,又何必等人家找到家里来……敏芝,听我说,你可以通过其他途径维护你的权益,我有朋友做律师,明天我带你去咨询——” 我原本以为他会一直站在我身边支持我,不想他倒帮着别人说话!那一刻,我已被满胸的恨意和不甘冲昏头脑。“你真的不去?” 他放开我,特别认真的说,“我不会同你去做这种疯事,敏芝,你不是小孩子,凡事想清楚一点。” 我没想到他的原则竟然那么分明,我确信他这次是不会站在我这边了。 “如果你真的想过得好,就不要再纠缠过去,尽快走出来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又劝我。 那是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不是我的,他为何只准我做善人,不准我做泼fù,做恶人。“好好好,你有教养,你有风度,我是小人,我是泼fù,你走吧,不要管我。”我跑起 来。 总感觉他的目光撒在我身后,如同芒刺在背,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周怔怔的站在那里,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我,眼睛里面仿佛有团火,又终于熄灭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返身朝车子走去,在车门前面不知道被什么绊到,腿罗嗦了一下,跌了一跤,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钻进车子里,头也不回的开走了他的沃尔沃。 ☆ 周的离开与我的决定 我朝学校里面大步走去。因了刚才同周吵架说的那些话,我头脑好像恢复了一点点理智。我没去学生处,而是去表弟告诉我的那个女生宿舍楼底下转一圈,可能是上课时间,也没见到什么人,最后在边上的小花园里找个石凳坐下,脑海里面不住的想起周刚才同我说的话,慢慢地平静下来。 天哪,我都说了些什么!那些曾经在心头一闪而过的恶dú想法,我竟然毫无禁忌的将它说出来!嘴上是痛快了,但是周,他一定对我无比失望。 我果然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命运总是在我没准备好的时候安排我们相逢,这一次我躲开了,我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面对她,我也不确信自己会不会上去扇她一巴掌。等她走远了,我才失魂落魄的离开那里。 天边出现大片的火烧云,不知不觉已是傍晚,下班高峰期,叫不到车子坐。原本想着可以搭周的车子回家,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儿,他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我走了大半站路去坐公jiāo,穿着高跟鞋走那么多路,脚特别累,怨谁呢,都是自找的。我心里也终于有点后悔了。 进小区的时候,特地绕了一圈回家,不敢路过周的花园,我害怕看到他,害怕看到他对我失望的神情。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我想他应该有点不舒服,不然不会莫名其妙跌一跤,也许被我气坏了。 犹豫很久,还是拨了周的电话。 他知道是我,“打给我做什么——”他似在生气。 “我担心你被我气坏,bào血管。”我故意咯咯笑,想逗逗他,好让气氛轻松点。但我是真的有点担心他。 “算了,不要说了。”周的声音听上去尤其疲惫,仿佛又不生气了,“我订了后天的航班。” 我垂头,泪盈于睫,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今天下午其实没有去——”我的声音很小,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只听他冷冷的讲,“敏芝,你的事儿,我不会再管了,自己好好处理,只要你做的事情可以让自己快乐起来就行。如果需要的话,我介绍好的律师给你……” 我很想说,你对我要求太高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品行,这么宽容大度不计较。 “明天我父母来,我们约了人,不在家。”他又轻轻的说,我应了一声,大家都挂了电话。 今时今日,我藏在灵魂深处的邪恶迸发出来,叫他看得一清二楚。我想他大概对我特别的失望,见都不愿再见我了。他一定没想到我是那样一个情绪歇斯底里做事不计后果的fù女,同许许多多婚姻破碎的女人一样,大吵大闹的,做些疯狂事。 有种深刻的悲恸侵蚀着我的内心,我想我已经失去一件宝贵的东西。 周离开的那个上午,留了个信封挂在我们花园分界处那棵小树上面别着,摘下来看,里面装有张律师名片,大律师叫彭友文,还有周留的字条:有需要可以找他,我朋友。 简短的一句话,也没有什么“祝好勿念”之类的。我这才想起我们其实认识不久,才几个月,可为什么感觉那么长那么久都老jiāo情了呢? 他一定希望我可以在这段破碎的婚姻中勇敢一点,坚定一点,理智的、果断的来个优雅的转身,不要再次纠缠到那些纷乱复杂的关系之中。而我硬是想报复谁,好让自己破碎的心得到一点所谓的“补偿”。他是为着我好的,可惜我明白太晚了。 没几日就入秋了,有小风,捎来几许凉意。隔壁的房子彻底安静下来,我又恢复到那种没个人讲话的寂寞生活,但我想这不会持续太久。 秀群上门找我。她的皮肤真的好像破壳的鸡蛋一般,回了春。当然,她也带来好消息—— 秀群老公生意做得大,离婚却对她特别吝啬,除去一大一小两套房子之外,户头只留几十万现金给她。秀群不服气,找了人捉丈夫的jiān,她要把证据拿到法院打官司,并且不介意跟他耗很久。当她做足迎战的姿态,她老公却软下来,找她来个和平谈判。当然,结果令秀群满意了一点。 “我刚同他去民政局办完手续!”秀群拍一下手,打完胜仗似地。她的生活即将焕然一新。 “不伤心?” “嘿,伤心都伤透了,千锤百炼,不会再有人可以让我伤心。”秀群靠在我的肩头。她又叫我做一个苹果派给她。 今日是她的好日子。我很快做上来,她美美的吃起来,我却没胃口。秀群用胳膊肘碰碰我,“你呢?你的事怎么样?” “陆永诚明天同我谈。”我淡淡的说。 秀群诡异的冲我眨眨眼,“有人帮你,你比我幸运。” “呵,现在没有了,他走了。”我边说边摆摆手,也不再掩饰什么。 秀群很吃惊,安慰我道,哎呀,不要太在意,失婚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哪里比得上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长得好看点,个个都是香饽饽。看开点,总会遇到下家的。 这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呢!秀群文化层次不是很高,我有点怪她不会讲话,又即刻原谅了她。 可是我同周至柔之间,根本不是他讲的那回事儿。 陆永诚终于回了趟家,这次不再那么风尘仆仆,倒像是做了许多准备来的。 “敏芝,你真的要离婚?”他坐在书房的安乐椅上,窗帘是拉上的,昏暗的光线。 我走到窗户前面去,撩起一角帘子,好让光线送进来。我告诉他,是他逼我走到今天这步。 陆永诚走到我身后,按住我两个肩头,我发觉他长胖了,肚腩儿起来了,碰到我的背,很不舒服。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其实,不是一定要离婚的,敏芝,我们只是需要自己的空间,仍然可以做夫妻啊。” 啊,不,他居然认为两个人同床异梦,一个人在外头快有另一个家还能做夫妻。“你都买好金屋准备藏娇了!” “啊,不是,那是公司的名义买的,算是小笔投资。限购政策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买给她? 他以为我动摇了,继续劝我,“敏芝,你想想,我的事业有你的功劳,穷的时候都挨过来了,现在情形好一点,你不愿意同我分享一切吗?我们都不小了,可以要个孩子,好好过——” 他真能说,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佛是我错了似地。“你想想,你又不工作,一个人过有什么意思,两个人老夫老妻了,原谅我一个错误好不好?”他连请求我原谅都底气十足,因为我们之间谁占上风谁占下风,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不能接受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但我的软弱和犹豫又冒出来,好像又不那么坚定了。他见我不那么坚决,再次使出缓兵之计,“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过几天再谈。” 周也不在这里,也没有人可以商量,况且,那晚他同我说的话我记得相当清楚,“敏芝,你的事儿,我不会再管了……”想到这些,我怔怔的哭了,眼泪流到嘴角,咸咸的。 也没有人管我了。一切都得自己挨。 我决意再见那个女孩子一次。我们约在她学校旁边的小茶楼见面,那里人不多,也很少有学生去的。这次我做了半天心理准备,特别有底气,相比之下她有点怯怯的,“是不是永诚叫你来劝我的?”她穿一条牛仔长裙,宽松的体恤衫,特意掩饰自己的身形。 人和人就是这样,你进一步她就退一步。我什么都还没讲,她就快不打自招了。 我没回答,冷冷的看着她,“几个月了?” 她迟疑了一下,小声说,“没到三个月。医生说,打掉还来得及。” “为着你的学业,也只有这样了吧。” 她垂头,咬着嘴唇。仿佛伤心的不得了。 我顿觉快意,看来陆永诚叫她打掉它,他对她,也没有太用心。房子应该也不是买来给她做窝的,我太高估了这个女孩子。 走的时候,我也劝她,“请个假去医院吧,肚子大了不好办。” 我觉得她有点可怜,但旋即把自己的这种想法压回去,她明明是我的敌人,我怎么能可怜她呢。但周先前说的话是对的,如果那天我真的去闹,我会后悔的。她真的没有到那个重量级,我也犯不着这么用力的去对付对这样一个人。 我真是对这些现在已经无足轻重的事儿有点用力过度。 他说的是对的,真的想过得好,就不要再纠缠过去,尽快走出来,重新开始吧! ☆ 离婚 我主动联络陆永诚谈离婚的事儿。依然是约在家里见面的。到这种程度,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大抵是看我态度坚决,他这次也不再劝说什么,爽快答应了,也许离婚对他来说于情感上只是件很普通的事。怎么分家,这才是个真正的大难题。我希望他可以干脆利落点,不要像秀群老公那样非得两个人对簿公堂才肯让步。 陆永诚站在书房中央清点“资产”。公司、我们私人名义的两辆车子、两套房子,一套现住的复式,一套是二环上的三居室。现住的复式有贷款未清。存款也不多,为着生意,手头的流动资金是很少的,前阵子他入手的公寓,挂在公司,我想他那时候应该已经在给自己留后路了,不愿把全部家当摆出来。陆永诚的意思是,要么我拿现在这套复式房子,要么给我点股份,再甩套小房子给我住。其余的存款车子都很好分配。 我叫他给我点时间,容我回去想一想。财产这种大事,自然不能草率。 表弟正好打电话过来问我情况,我叫他出来聊一聊。 我们约在一间海鲜自助餐厅见面,表弟带了女朋友来,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新毕业的大学生。一双魅影绰绰的大眼睛,我偷偷的安慰自己,年轻的我就是这样的。入秋有点凉,但她仍然穿短裙短衫,青春洋溢,依偎在高大的男朋友肩头上,真是幸福的一对。我也想起陆永诚在外头的那个女大学生,看上去也是差不太多的年纪。这样的女孩子,真是比阿修罗还要邪恶,不知道俘获多少男人。 表弟将我从一片散开的思绪中叫醒,“姐,这是雪玲。” 喔,雪玲,简单的动听的名字。我在心里默默的感叹,年轻真是好啊!我取出见面礼给她,她礼貌的说谢谢,怯生生的。 雪玲端两只餐盘去大厅取食物。我跟表弟说我和陆永诚在商量离婚,涉及到财产分割问题。表弟眨眨眼睛,很直接的问,“姐,你要我帮你查查他有没有私下置业?” 他这样了解我,我点点头,“可能也没有什么,公司发展到这个规模,特别需要投入资金,没什么闲钱干别的,不过——” 他打断我,“当然查清楚比较好。姐,你放心。” 表弟拍拍胸脯,他的话让我安心,至少有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支持我。至于我的父母,都在外地,也不想打扰他们,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他们吧。 没几日表弟回复我,的确是没查到什么。我又有点安慰,陆永诚也是最近才给自己做打算的,从前,他对钱的事儿还是坦诚的吧。晚间再接到表弟的电话,讲之前叮嘱我做好心理准备,他说他也是无意中了解到,陆永诚前一阵入手的公寓,住着一个女人。那是他的另一个家! 我几乎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我真的用力用错方向了,不是那个女学生,而是另有其人,那个怀孕的女学生,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伴,他玩弄了她,她其实也算感情的受害者。表弟沉默半饷时间,说,“还有——” “讲!” 表弟小声的说了一句,“那女人是在姐夫公司里面上班。” 啊,不!他那间公司我不是没去过,可怎么就没发现还有这么一个敌人呢!这又是多么通俗的一场戏啊!跟许许多多家庭发生的事件一样。原来他真的是在外头有个家! 我半天没说话。也不记得怎么挂掉电话的。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得到本应该属于我的那一份。我要维护我的权益。 翌日我便速速联系周给的名片上的那个律师。这些事儿,真是令我烦,所以,我一刻不容耽误的想要撇清与陆的种种关系了。 在建国门的一间高级写字楼里,彭友文热情的接待了我,他仿佛早料到我会来,我想周出国之前也许和他打过招呼了。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彭友文问我想要什么。我突然间懵了,我要什么,我要去法院提起诉讼他的不忠吗?其实我也没有想要打官司什么的,我只是不想吃亏,我想尽可能多的分一点,好让自己将来的日子有个保障。我的目的,说出来,特别的俗,特别的现实,跟我原先心目中的自己竟有所不同。 我说我希望有个人代我出面谈。实在是不想再和那个人曾经的“枕边人”接触,他这么高明的一个人,我怕我会落魄的败下阵来。彭说他要再仔细了解下情况,我提的要求,他会安排的。 谈话简短。彭的预约太多,说是没时间送我下楼。当我走出那栋写字楼时,我才想起忘记问他一件事,周至柔几时回来? 也不好再返身上去,算了,下次有机会问的。 没等两日,律所有人约我再次见面。彭友文安排一个新的律师给我,电话里头说是已经jiāo代好了。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老板,对于我这种小事儿,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过问的。那个律师姓张,他告诉我,已经跟陆永诚那边联系过,既然是过错方,希望他主动地让步,但这种财产的事儿,也很难分得清楚,尤其是他有间公司,以公司名义置业。而我,又同他那间公司没什么瓜葛。我这才发觉自己实在太天真了,原先也太放心他,我真是被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惯坏了!以为可以这样悠悠然过一辈子! 至少我应该到他的生意中chā一脚占个位置才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同律师商量的结果是,我没有固定收入,如果要那套复式,还贷款会有一定压力。所以我只能要小房子,陆永诚答应给我一些股份。 其实我很想要现住的复式,有些特别的感情在里头,想要留住一些记忆,并且……但我心里又明白得很,我暂时还没有没有固定收入,负担不了。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现实总是尤其叫人无奈的,我都过了那种可以任xìng和做梦的年纪,对于这些事儿,心里已经清楚得很。 我不知道彭律师那方面怎么和陆谈的,陆永诚答应给我原先的那套二环上的三居室,再加公司股份,公司名下的一间小公寓可以归我使用。除此之外,有额外的一小笔——每月一万五千块生活费。他有张附属卡在我这里,额度为两万,我们约定暂时就用这个算生活费,我划卡,他还款。 谈妥之后,我们以飞快的速度拟好了离婚协议书。 不到一月时间,一切办妥。 果断一点的确是好。 回到住处,一阵秋风拂过,我打了一个哆嗦。这个尤为冷清的时刻,我又想起周。呵,是他,是他似水的容颜,照亮了我在这间房子里面的整个回忆。我也快要搬走了,不知道他几时回来,即使回来,也很难再碰得到我吧。 我这样想着,竟然默默地流泪。 我打算挑个时间约见彭友文,谢谢他,这些人情世故我明白。其实离婚的事儿我完全可以自己办,自己去谈,也许时间久一点,同他吵架,磨心。麻烦他们,我只是希望有个人替我出头,我不喜欢掺和到这些吵架打架的事儿之中。我自始至终是这样懦弱的一个女人。 ☆ 他的事儿 彭友文也没有太多空闲时间,他是大忙人,也从国外回来的,不过早几年已经回来打拼了。我想他和周应该是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 我到彭友文的办公室找他,很荣幸的获得一个多小时面谈时间。我向他道谢,他自然说了些客气话,又说好朋友jiāo代他的事儿,一定会办妥。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埋头整理各种文件。 我笑笑,站起来,红色鞋尖点在地上,抱着双肩,扮成随意一点的问,“周呢?几时回来?” 彭友文抬头看我,“我也不清楚。” “他的事情办好了吗?” 彭略微迟疑一下,继续埋头干他的活儿,“可能他也说不好啥时候能办完。” “麻烦事儿?”我进一步试探他。我想他也应该有些知道我同周是相当熟的关系。 “也不麻烦,你不要担心。” 你一句我一句,他在和我打哑谜。 我看到他办公室里的书架上面有本女人才看的书,真是很惊讶,不想彭大律师突然在后面说了句,“你真的——挺漂亮。” 算是夸我吗?我有点安慰,仿佛获取到一点自信,但也不害羞,到这个岁数,见过的男人也不少,我知道他们对我是什么印象。我猜他没结过婚,不然不会等我进来坐了这么久才赞美我。 “谢谢。你和周,在国外认识的吗?” “是呵,很多年jiāo情了。我们一起出去念书的。” 我绕到办公室一角看他墙壁上的一些照片。“你们都是优秀青年。” “嗨!”他发出谦虚的声音。 “可是他还说他失业了——” 彭友文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他没跟你说过他的事?” 我在书架边上站定,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还是坦白一点,“没有,所以想问问你。如果令你为难,真的很抱歉。” 彭友文吁出一口长气,靠在椅背上,伸展双臂,“其实无所谓为难不为难,他没有同你讲的,或许从我这里了解,更好一点。” 我站定,认真地听。 “他做过一个手术,好多年了。”彭指指自己的脑袋,“是脑膜瘤。还在读中学的时候,当时已经康复。我们一起在外头读书、工作,都好好的。” 没料到真相总是这样令人意外。我想这或许是他要做医生的原因吧,不过他到底也没做动刀子的医生哪,又不能医治人家的身体,他只不过是医治人家的精神问题。但我很快又联想到什么,“那——” “也许——有复发迹象。”他清清嗓子打断我,然后缓缓的轻轻地说,“那边条件比较好。” 我终于知道他要办什么事儿了。以前有些不解的事,也在这个时候豁然开朗。 我该走了,临走时想请彭友文吃个午饭,毕竟他在离婚的事情上帮我许多忙,我应好好谢他。他想答应我,不料有个助理进来催他一件事儿,他万分遗憾的叫我改期。 彭出乎意料的送我到楼下车库,等我坐进去,向他道别,关上车门。他又示意我放下车窗,幽幽的同我说,“我跟你说的事,如果你同他联系,也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过。你知道,他那个人,那样喜欢坚持、又很要维持自身形象的一个人……他一向不喜欢因为自己打搅到别人的生活——”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答话。 “为着朋友好,我才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他又补充道。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答应彭友文不会去问周。 忽然间觉得我真的不了解周,我原先太自以为是了。鼻头一阵酸,特别难受,我将车子驶出去,心中的凄酸,非任何笔墨可以形容。 我打算重新入住原先那套三居室,把那边小小的改装了一下,换过几样家具,表弟带着雪玲来帮忙收拾屋子,在这个冷漠的城市,有个亲人真是好。 一切尘埃落定。 我到原先的住处收拾东西。陆永诚一直住外头,看样子这些日子他也没怎么回来。这种时候,大家都懂得适当的避讳。回想起来,我们搬过来不过一年的时间,却已物是人非。最近忙着布置新居,也没过来打理花园,月季花已经枯萎,金黄色的树叶落了一地,前些日子下过一场暴雨,水池里的鱼儿也不知道逃去了哪里。探头张望,隔壁花园里面那颗小树,仿佛换上新衣服似的,满树的金黄,特别鲜亮。 可算我在这个萧瑟的秋天里看到的最诱人的美景?我忍不住取出相机拍了张照片。 有种直觉倏地钻进我的脑海——周快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来了。 我速速打电话给陆永诚,他声音已变得生疏,“敏芝,你好吗?” “不比从前坏。”我回答他,他有点嘲弄的笑笑,问我是不是有事儿。 我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同他商量,“房子还没有弄好,我想过半月再搬——如果你方便的话。” “方便,我都方便。”他也通融,“你多住几个月没有问题。” 不知为何,离了婚,大家反倒这样和气,这样容易沟通。 我客气的谢过他,挂了电话。 我想等周回来的时候,和他打声招呼再走比较好。其实我也没有在那里住,只是占着房子,偶尔过去看看而已。 时间走得那样快,一晃便至十月。新居彻彻底底的收拾好了,隔壁的房子一直静悄悄的,每次去都没有动静,问过物业,确信主人没有回来。我明白,没什么理由再耽搁下去,我决定彻底的搬家,当然,之前去了趟秀群那里。 秀群一直住在这儿,她比我幸运,他们的家底丰厚许多,自然也没有什么房贷的负担,即使离婚,她可以潇潇洒洒一直住种高档的小区。我去的那天,看到秀群家里有个男人,我想应该是秀群的男朋友吧,四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长相普通,但同我们说起话来,底气特别足。秀群招呼我坐下来聊一聊,言谈之中,我才了解到,这个男人也是个生意人,离异,一子一女随母亲。 “敏芝,”他也随秀群一起叫我敏芝,“我们下月在洲际酒店办一个小小的婚宴,到时候赏脸。” 很懂客套。 我微笑,从他手中接过喜帖——“赵程志、张秀群婚礼请帖”几个烫金大字,是那种十分传统的请帖样式,我觉得这样很好,如同今日我看男人的品xìng一样,传统一点反而好。 出门时,秀群送我到楼下,喜滋滋的神色,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来。我知道她现在特别幸福。她的幸福尤其对比出我的失意。 她好似也看出我的心思,拥抱了我一下,“芝,总会有个人等着你的。” 我衷心祝福秀群的生活翻过新的一页。我记得那时候她曾经说过她对爱情、对婚姻的失望,但此时的她又恢复了一个女人的自信和快乐。 那么我的生活呢?是时候翻页了。 搬家前一日我在房中整理遗留的物品,其实也整理过许多次了。这回翻到大学时带锁的日记本,我翻看着从前记录下来的初恋的小故事,为自己那时的青涩和执着动容。 我走到卧室的露台上去吹吹风,俯视小花园的风景,如同从前住在这里的时候一样。忽然间听到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又有人将重物咚的一声放到地上…… 啊!真是意外。我急急的整好衣衫,去按隔壁的门铃。 按两遍才有人应门。 呀,是一对中年夫妻,有些眼熟,我很快想起来了,是周搬来之前来看装修的那对夫妻。我想应该是周的父母,他们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穿戴体面却不张扬,我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他们脸上呈现出一种疑惑, “姑娘,你找——” 我方觉自己唐突兼失礼,连忙解释,“我住在隔壁,明天搬家,听到你们这边有人,过来打声招呼。” 他们对视了一眼,满脸的疑惑旋即消失了,豁然开朗似地,示意我进去说话,中年阿姨说,“这么巧?至柔明天回来,或许你们还能碰到。” 他们客气地问我搬家要不要帮忙。 我谢过他们,退出房中。 我想,人生原本如此,充满意外。 ☆ 归来 搬家那日,我特意的晚一点过去,晚点去,也好晚点走。 表弟也过来帮忙,我们将最好打包的几个箱子搁到后备箱,随时都可以出发。我又返身进屋,打算歇会儿,煮两杯咖啡我们喝了再走。 隔壁隐约传来人声,我想他应该回来了,把煮好的咖啡放到茶几上,表弟斜躺在宽大的皮沙发上睡着,有轻轻的鼾声,他昨晚值班,今天又来帮我,一定累得躺下就着。我摘掉围裙,对着镜子整理了下仪容,去隔壁找他。 按下门铃之后,来开门的是昨天那个阿姨。我大概有点紧张,以至于叫了一声“阿姨”之后,不知道怎样开口了。她微笑着让我进屋去,抬抬下巴示意我在沙发上坐,“坐啊,我去叫他。” 客厅中央确有两只棕色的大行李箱立在地上。茶几上面躺着一张头等舱机票。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那久违的动听的男声撒过来,“敏芝,你来了——” 我循声望去,周正环着楼梯转下来,身形矫捷,步伐轻盈。“我刚到,你看,这么乱,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微微笑,已走近到我面前。 我发觉他瘦了一点,不过精神非常好,甚至看不到飞过长途的劳累。我连忙起身,双手jiāo叠着放在身前,微微笑,“我今天搬家,过来同你说一声。” 这时她母亲端来茶水放到茶几上,周想起来什么似地,介绍道,“妈,这是隔壁的敏芝。”他又向我介绍他妈妈。我们照例客套了一下。 “飞多少个钟头?” “呃,大概十个小时吧。”他用手指掳一下下巴。 那么久,还不累。 他仿佛看出我的心思,展开一条手臂放到沙发靠背上,尽情舒展着身体,好像在讲,瞧,我好得不得了。 “真是超人!”我打趣的说道。 他眨眨眼睛,吐一下舌头,逗乐。 这时我发现周的母亲坐在饭厅那边远远地看着我们,我有点不自在。周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也看到她,“妈,你先上楼歇会儿。”他挥挥手,示意她上去。 “好,你们两个慢慢聊。”周的母亲对我微笑了一下示意,缓缓上楼去,他们家的人都这么体面,也讲究分寸。 “敏芝,你——已经办好手续?”他问得十分隐晦。我想是因为他母亲还在楼梯上没走远的缘故。 我喝口茶水,“是的,一个月前已经办妥,谢谢你和你朋友。”说到这个话题,仍觉得脑袋有点沉,用一只手支着头,“所以,我得搬家了。” 他关切的看着我的眼睛,问我住哪里。 “西二环边上,是以前的房子,重新换过一些家具。”我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不看他,继续道,“现在,挺好的。你说得对,干脆点比较容易解脱。” 他放心的点点头,又望向楼上,他母亲进屋去了,不过房门没有关,我想她听得到我们谈话。 “搬家有人帮忙吗?” “有的,我表弟。” 他朝楼上望了一下,又说,“你看,我这里,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懂得他的意思,连忙起身,告诉他我也该走了。临出门时,周温柔的看着我,“再联络,我有礼物给你。” 会再见到他,我心中有小小的开心。我道过谢,从他那里出来。回到住处,表弟刚睡醒,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揉眼睛。没多会儿功夫,表弟开着车子到我离开了那个让我欢喜让我忧的地方。 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说话,我真的有些疑惑,今天的周,健康得不得了,哪里像……以致于我产生一种幻想,彭律师同我说的那些事儿,真的是多余的担心。又或者,他这次回来,已经痊愈。我这样想着,方觉十分安慰。 我需重新开始,朋友劝我出去工作。连表弟也通过女朋友之口来渗透我—— “姐,我有高中同学大学学财务,比我们这种专业找的工作优越许多,轻松并且收入可观。”雪玲也照着表弟意思的同我这么说。 “嗯,年轻就是好。”我回她。 单纯的雪玲不知道怎么答话。 我不是没想过工作,只是赋闲在家几年,专业上的东西都忘记得七七八八,又经历婚姻变故,有点对自己失去信心。陆永诚的生意刚起步时,我辞掉工作去公司帮他做事儿的,后来情形好一些,规模也扩大,他本想让我过好日子,不想两个人一起cāo劳,不想事情变化成这样…… 我担心没有人愿意要一个与社会脱节的家庭fù女,又担心人家出的薪水太低有点没自尊,原先,我去陆的公司,不论人家怎么想,面上好歹也叫我老板娘。 良辰美景都会过去,我不会再有那么风光的岁月了。 没过两日接到周的电话,他讲过会再联络我的。他约我出去吃饭,我们约在一间做中西融合菜的餐厅,我想他在国外到底呆习惯了,口味也很难完全变回来。 餐厅外面有个湖,我们预定湖边上的位置。周披了件带点灰的橘红色夹克,我已穿上中长款皮衣保暖。 他从那边带了礼物给我,是一只娇兰的香水,十分简单的礼品包装。起初我以为他同我们这边许多人去欧洲旅游似地,带些化妆品香水皮具回来送朋友。 周扬扬下巴,“拆开看看。” 哗!是一种形状非常奇特的、哑光的金色的金属瓶身,两翼张开,好似一只停留在花瓣上的蝴蝶,又仿佛一对微微收起的翅膀,瓶身上面有标志,香水的名字应当叫做流金岁月,我见过这个系列,后面还有几个我看不懂的法文。 “谢谢。是限量版?”我好奇的问他。 周咧咧嘴微笑,扬一下眉毛,“你真以为我们是山西做媒的。” 我红了脸,他知道我曾经这样猜测过他? 我问他这趟去英国事情办好没有,他垂头整理餐巾,低低的答道,“已经办妥。” 我想多问,又不知怎样开口,终于还是没有多问。我想有些事儿他是不愿意和我分担的,他总是适度保持一些距离。他又扬扬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支法国产的白葡萄酒。 酒那样甜,混着果香,不似红色的葡萄酒那样浓烈,我们都十分喜欢。 我确信他已经忘记掉离开时候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他也早就不生气了,早已原谅那时我的任xìng。 湖边的树叶变得金黄,空气中带着重重的寒意,月亮圆盘似地挂在天上,今夜秋意尤其浓。“敏芝,我们干杯!”周非常振奋的同我说,“为你的新生活!” 我们举杯共饮。 没料到重逢这样愉快,即使在彭友文告诉我关于周的那些事儿之后,。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想你或许可以做一份工作。”他那样温柔地看着我,好似一种鼓励。 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不妨做回老本行。” 他知道我以前做财务,又这么鼓励我。 可我暂时没有出去工作的打算,又不想让他失望,“等我想想吧,陆永诚每月付生活费,节约一点也够用。” 周举起酒杯示意我干杯,“好,有需要的话尽管打电话给我,我那一拨的朋友好些发展得不错,或许可以帮你。 他说的相当诚恳,又为着我将来打算,我猜想他都快忘记他原先告诉我他失业了,失业应该要落魄一些,哪里有能力帮别人。 周又告诉我他去英国的一些见闻,我们聊得正欢,他突然蹙着眉头不好意思的说去趟洗手间。过半天也没回来。我有点担心,连忙跑过去看,餐厅很大,洗手间那里人不多,我听到他在里面吐得很厉害。 “周?”我试着叫他,“你还在里面?” 里面出来一个男人用奇特的眼神看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退回去,离门口远一点。 过了一小会,他出来了,处理得干干净净,只是手上还沾着水。 “喝多了点。”他缓缓地走过来,靠着转弯处的墙壁,脚步有点踉跄,很努力地冲我笑了笑。 我想上前扶着他,特别担心他像从前那样喝了酒就醉得摔倒。可我仿佛看到他的眼中的拒绝,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在里头。我终于停在原地,同他保持一两米远的距离,等他舒服一点了,才一齐回到座位上去。 他把车子留在餐厅,我们叫代驾用我的车子送他回去,然后我也回了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也许酒量真的太少呢,我安慰自己,心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惶惶不安。有一片yīn影笼罩在心头,说不出来是什么,却扰得我一夜没睡好。 我取出那只香水仔细端详,发现瓶底有几个已模糊的字样“1957”。是一只产于1957年的古董香水,凑近了,扑鼻而来的隐约是一种久远的芬芳。我惊呆,原来香水可以保存这么久。 惟愿我们之间的情谊,也可以这样长长久久,在我们年华老去的时候,成为一件心头的古董。 ☆ 突然约见 为着我好的人都建议我出去工作,而我因为种种顾虑逃避着,不还有陆永诚每月付我生活费么?够花了。何必要出去抛头露脸。何况,赚不到多少,还受气。 可是,连秀群也提醒我,这种协议,靠不住的,他赚得到钱又有心情的时候就给,生意不景气又或者不乐意了,也可以拖着不给,说到底,如果将来有什么变故,我也不是那么有心劲儿去真的四处追着他要债的人。 我仍然决定躲在蜗牛壳里过日子,过一天是一天吧。 我总是这样子自欺欺人的逃避着,本以为可以这样混一阵,不想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已经遇到困难。 那日我去商场,准备趁着一个商场店庆促销添置冬天的衣物。哎,从前不管促销不促销的,只要钟意,随时均可入手。挑的衣服也不算贵,每件两三千块,这种境况,对于那些大牌真的不敢下手。或许因为促销力度大,商场人多,闷得透不过气,好不容易挨到排队jiāo钱刷卡,收银员竟然告诉我,“小姐,请你检查一下卡是不是有问题,刷不过去。” 我不信,当场重新刷一遍,不想还是刷不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超支了。我才发觉收银员方才看我穿戴体面,给我留面子,没说穿信用卡额度不够。我生气的打电话给银行,得知这张卡上月未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款,这月的信用额度根本不够用。回去的路上,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我的生活是时候不得不做出改变。 我让自己平静一点,打电话给陆永诚,他也没绕弯子,说是最近手头紧张,杭州的项目,前期投进去的钱,没得到回报。我傻傻的愣在那里,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论真假,叫我不知如何开口。 陆永诚也听出我这边的疑惑,万分苦恼的同我讲,“敏芝,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声音有点沮丧,“等我手头宽松一点,一定不会这样。”也不太像是编故事。 不论他的理由是真是假,这件事仿佛一根棍子将我敲醒,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的双手双脚,站的安稳。 过了两日,陆永诚差人打给我五千块。缩水了,不过看样子不太像是故意不守承诺,或许真的有困难。 我已决意出去工作。开始上招聘网站投简历,也托几个朋友介绍,很快找到一份工,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司做财务,每月几千块薪水,没有加班费,条件谈妥的第二天上岗,公司在西三环上,离家不太远。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他,“嘿,告诉你一件事,我要开始上班。” “真的?”我没料到他如此惊讶。 “嗯。你不也建议我出来做事?” “是是,我只是没想到怎么这样快——”他仍有疑惑,如此的了解我,不到万不得已舍不得改变。 我没告诉他陆永诚没给生活费的事,在他面前,我想维持一点自尊,并且,他帮我那么多,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他又问我在哪里上班,我把地址告诉他。 没想到第二天周就来公司找我。 是在下班的时间,他到了才告诉我,说已经在楼下车场泊好车子,我又惊又喜的,“怎不提前说一声,我过会儿才能走,又得让你等。” “没有关系。这会儿又没有别的事情做。”他略微停顿一下,试探xìng的说道,“可以的话,我上去等你。” 当然可以,是朋友介绍的工作,老板对我客气又照顾,只是我还不太适应,应付起来有些吃力。 没多大会儿,周上来了,他在前台那里,不太起眼的地方等我。公司里面人已走得差不多,剩下几个稀稀拉拉的同事。我走过去时,他抱着双肩站在那里看我们公司墙壁上面的宣传语,“诚信长久互动”,还有那种粘贴的不太上档次的员工团队活动合影,有下班回家的女同事侧头打量我们。我轻声唤他,“嗨!” 周回头,笑一笑,说,走吧,上班了,庆祝一下。 我们去一间淮扬菜餐厅用晚餐,我吃得多还觉得油水不足,抱怨这种菜式总是这么清淡。 他笑着问我,“午饭没吃饱?老板一定苛刻。” “公司统一订外卖的盒饭,下午又比较忙,吃水果的时间也没有。”我冲他坏笑一下。 他喏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说真的,太久没上班,有点脱节,我需要一些时间慢慢适应。薪水虽然只得几千块,总算是个新开头嘛!” “当是多挣点零花钱。”他劝我出去做事,现在又觉得少了。或许他家境优越,自己以前又挣得不少,到底没有为经济发愁过,所以觉得这一点薪水真是少。但我仍旧没提陆永诚拖着生活费的事。 “够了够了,我得节约一点。” “也是,多少女人都得记账过日子。”他边说边吃东西,没看我。 我又发觉今日的他精神头忒好,管得那么多,我头一次觉得他管太多,心头又偷偷的喜滋滋,真是矛盾。 我问周隔壁有没有人住过去,他无比淡定的告诉我,两天前听到有吵架声,应该是有人住进去。呵!终于要变换女主人了,我想应该是陆永诚公司里面的那个女人。 我们简单吃了个饭,就各自上车准备回家。 “你瘦了。”周的声音从身后幽幽的传来。 我咯咯笑,“瘦点不好?像我这个年纪的fù女,多少还在做减肥斗争呢!”我心里真的很自豪的。时下夸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她的寿,或者说她营养不够太瘦了之类的。 他走近我,缓缓的伸出手,试探xìng的张开双手,轻轻环住我的腰。我没有拒绝。 “看,一点点细,双手就能合拢。”他轻轻说,声音好似春日里的一阵清风,吹到我心头去。 我抬头看他,尽情陶醉在他目光中的似水温柔里。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他慢慢的松开手,示意我该上车了。 我将停在后院的车子驶出来,周的车子还停在那里,他托着头趴在方向盘上讲电话,倦极的姿势,像从前我遇到他的时候那样,我有些担心,总忍不住在这种时候叫他,“嗨?很累吗?” 他旋即直起身子,打开车窗,冲我挥挥手,叫我先走,“我有个电话要打,我看着你开出去。” 我心中升起异样感觉,甜丝丝,有一点缠绵,真的好像要恋爱了似地。这样不大不小尴尬的年纪,即便想谈恋爱也需含蓄收敛一点。 有时候心中的悸动太多,冲昏头,我又总想把这种甜蜜的时日留得久一点,帮着他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忘记了原先的担心。 在家里清闲惯了,工作起来尤其觉得累,没几天就感冒一场,浑身酸痛,喉咙发言,嘶哑得讲不出话,上班才一个多星期,也不好意思请假,只得挨着去上班。这种时候尤其显现出我的孤单,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我真的想要——一个男朋友。 没多日,陆永诚约我出去面谈。 已至深秋,风从北面来,吹得人打哆嗦。陆永诚穿着从前那件普拉达长风衣,我记得特别清楚,是防水的料子,质地挺刮。我猜他也有些时日没有添置衣物了,那是前年我给他的生日礼物。他非常例外的没有刮胡子,这使他显得有点落魄。 “敏芝,我最近手头紧张。”他的声音低低的。“之前投进去的钱,怕是收不回来。” 我记得财务管理里面有个名词叫做沉没成本…… 我抬头望向他,不明白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不就是不想给生活费嘛。 “我们离婚的时候,存款都在你那里,我想,可不可以借我周转一下。”他说得非常直接。 什么?还居然打起我的主意!换做从前,我一定相信他真的周转不过来才会跟我开口,可惜今日,我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信他。 “原来是讲这个,看来我今天真的没有来的必要。”我起身,准备离场。 不想他抓住我的手臂,“敏芝,公司的生意是我们一起做起来的,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甩开他。我的情况,已经窘迫,我不可能不给自己留点老本。况且,他在另一个家里抱着别的女人逍遥快活时,怎么没有想起我们之前尚有恩情? 他再次抓住我的胳膊。我再一次愤愤的甩开他,抓起桌上的小手包,头也不回的跑出那间咖啡屋。 身后传来他充满怨气的声音,“王敏芝,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没想到你这么绝情!” 绝情的是我吗? 生活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将我们推向一个陌生的方向。 ☆ 亲密又陌生 秀群说的对,一纸协议靠不住,况且,种种情况使我不得不相信,陆永诚的经济状况也真的不比从前。从前认识的朋友约我出去小聚,席间,他们告诉我,陆永诚已经连续多日没去公司,员工都人心散涣,许多人都走了。 “我们已经离婚。”我淡淡的提醒他们。 在场的朋友都沉默了,即刻噤声,他们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也识趣的不再提他。 我也终于有勇气打电话回家,告诉爸妈我离婚的事儿。不知道他们是怕刺激我,还是听到我这样平静的缘故,也没有表现出太惊讶,只是安慰我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生活开始窘迫,尤其是对于我这样从前被生活宠坏了,习惯衣食无忧的全职家庭fù女。每日朝九晚五的工作,有时候加班,也很少再有什么休闲节目。 我的确没有秀群的命好。 我和周,每天有事没事儿打个电话,讲几句,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将会奔向何方。有时候我很迫切的想要追随自己的内心,可是,我经历过的种种,都告诉我,凡事不要太强求,可能结果会更好一些。 没多久我的生日也到了。三十二岁。 周提前一日打电话来,约我一同晚餐,“我们去吃法国菜好不好?” “好的。” 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喔,不,我又顾着自己了,你的生日,应该你来选。” “你定就好。”我真的没什么要求,这个时候,还有人陪我过生日,已经万幸。书上说,只有在自己最亲密的人面前,才会特别放松,显现出一些非常真实的想法。我很庆幸他对我也没有太隔膜。 他问我从前我喜欢陆永诚带我去哪里,我说我们都去顺风、金悦这样的地方,比较传统的中式的餐厅。我很直接,也不想在他面前扮演什么。 他呵呵笑,说,那就去顺风。按照我这边的习惯。 我笑他是假洋鬼子。我的习惯其实一点没变,仍旧这么俗,喜欢这样通俗的花钱地方。第二日遇到加班,我迟到半小时,他因为事先有事要办,我们约好直接去餐厅等的。他 有安排生日蛋糕给我,双层的,点上同我岁数一样多的蜡烛叫我吹。我记得小时候过生日,最最期盼的就是爸爸妈妈给我买一只生日蛋糕,并且一定要chā蜡烛,点燃。 呵呵,这么大了,仍然有人如同小时候父母那样宠我,幸运至极。离婚之前两年,陆永诚也只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他的信用卡主卡,叫我自己去买,美其名曰让我自己犒劳自己。 因为我们都开车子的缘故,没有叫酒。离开餐厅的时候,周神神秘秘的同我讲,“我那里的花园找人新弄了一遍,要不要去看看。” “这么冷,花草都枯萎了吧。”我故意不动声色的回答他。我知道他父母一直在他那里住,因为有时候讲电话也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我想我晚上过去的话,不太好,我们的关系,有点尴尬。 他停下脚步,站定,回转身挡在我面前,望着我,“有一件礼物,想了很久,决定要给你。” 生日礼物吗?我眨眨眼,点点头。真的很感兴趣,他从来没有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们开着车子回到那个我曾经住过的地方。路过他隔壁的花园,看到我从前住的那个家 黑着,主人应没有回来。我心里稍稍松口气,其实挺害怕在这里遇到陆永诚的。花园里许多植物都枯萎了,一片颓败的景象。我呆在那里,几乎又要回到过去的记忆长廊之中。 夜凉如水,又一点月光也没有,周打开门前的灯,在随身小包里面掏钥匙,翻了好一阵也没找到。“这盏灯该换掉了,太暗,看不清。”他小声嘀咕。 我跑过去,从他手里把他的包包接过来,一下子就找到了钥匙。也不暗呀,比我以前那边好多了。 我们开灯进屋,周的父母不在。诺大的房子,显得十分空。周去厨房取一支气泡酒出来, 一只手娴熟的夹着两只高脚杯,他这么了解我,最喜欢甜丝丝的酒,如同我总希望生活也甜甜蜜蜜一样。 我说我自己来,他嘱我在沙发上坐一小会。等我倒好酒,气泡升起来的时候,听到周在楼上唤我的名字,“敏芝——快来。” 我盼着楼梯迈着轻快的步子上去,心里突突的跳得厉害,我那样激动,特别的期盼着什么,有点像当初跟陆永诚谈恋爱的时候,他叫我开启生日礼物,结果是一枚结婚戒指。呵!我和陆,竟然也这么浪漫过,那些良辰美景,都走得太远,模糊起来。 我轻轻上楼,循着周的声音进去,那是他的卧房。装修时改动过,同样户型,比隔壁我原先住的那一间看起来要宽敞一些。他手上提着一条特别妩媚的裙子。 哗!我惊呆!那是一件玫瑰红的鱼尾礼裙,质地考究,领子开得极大,嵌有几粒精致的水晶钉珠,可以想象,美人穿进去,露出两个香肩,回眸一笑,顾盼生姿。我捂住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没想到他会给我这样一个特别的礼物。 “去英国的时候找人订做的,不知是不是你的尺寸。”周示意我穿上去试试。 我去衣帽间换上,出来,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腰身刚刚好,把我变成一个细腰翘臀长腿的美女。有一点,像红地毯上的明星。我心里这样想,开心得不得了。 不知他何时知道我如此向往这样一件可能没有机会穿出去的华服。女人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要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比如这种穿不出去的华服、比如一段完美的爱情,他又这样了解我的心思。 周走近我,“记得那一次我同你去逛街么?我看你对着那件礼服看了很久。” 我站定,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我想你会喜欢。去英国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专门的礼服定制店,开始人家还不愿意做,怕是尺寸不合砸了招牌。托一个熟客带过去才做,只是不知道尺寸做对没有。” 我没想到周竟然会做出这样一件叫我永志不忘的浪漫的事儿。我心中的感情,于此时此刻汩汩涌出,使我不能自已的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兴奋地跳起来。 周将我抱紧,伸出双手将我盘起的长发解开,散下来。“我记得读书的时候,男同学们幻想中秀发如云的美女就是你这样的。” 他称赞我。 我踮起脚尖,仰起脸,他微微俯下身子,我们面贴面,鼻尖碰到鼻尖。温暖的鼻息喷到彼此的脸上。 我尽情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周示意我他要下楼去取酒。 我松开他,等他下去了,又站在镜子面前打量自己的模样,揪着自己的脸,哎呀,痛,真的不是梦境。 一切美得不像真的。 正沉醉在此时的柔情蜜意之中,一记清脆的响声打乱我的思绪。是玻璃杯掉到地上的声音,我速速跑出去看,地上放着一只碎掉的杯子。周也不知道去哪了。 等我跑下楼梯,才听到他在盥洗室里面打开水管冲水的声音,我跟进去,“没有事儿吧!” 周伏在盥洗台上,弓着背,吐得很厉害。 还没有喝酒呢。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好像虚弱到没有力气回答我,只是拧开水龙头,使劲抹了一把脸,头也没抬的冲我摆摆手,我看到他的身体突然歪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蹲下身去。 我特别害怕,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只好跑过去扶着他,不想他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我心里那一抹几乎快要消失的yīn影又上来了,很快的笼罩住整个心房。 “要不要紧?”我的声音有点抖。 他摆摆手,蹲在那里,很痛苦的样子。 那一刻,我也稍稍回过神,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彭律师同我说的,是真的。 “我同你去看医生。”我蹲在他身边,展开双臂大力抱着他,伏在他的肩头。 “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明天去。” “敏芝,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他终于松开我,扶着盥洗台,缓缓地站起身,猫着腰,垂着头同我说,“你不要管。” 我看不到他的脸和表情。但是他竟然叫我不要管他的事。那为什么他要管我的事儿呢,并且那样帮着我。我很恼火,但此时此刻,又不好同他吵架,只是压低声音问他,“为什么?” “敏芝,我们不要说这些。” 他终于站起来,走开了,默默地上楼去,留我一人愣在客厅里面。 我不便多打扰他,带着那件裙子很快的离开了周那里。 这个生日,是让我最最惊喜的生日,但又是让我瞬间跌入痛苦的日子。 天空中撒下沉沉雾霭,就好似我的未来,那样的迷茫,叫人看不清。我将车子驶入蒙蒙的黑夜之中,开往无尽的黑暗。 就在我听闻陆永诚许多天没有出现在公司之后,一个以前在公司里面做事的女人找到家里来。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反应过来,啊,就是她。 我认得她,也算是公司的元老,她叫唐敏,同我一般大,有几分姿色。有点巧,同我的名字里面有一个相同的“敏”字。 她问我,“你知不知道陆永诚去哪里了?” 天哪!她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我嗤笑一声,甩去一个不屑的眼神,不理她。 “他没来找过你?”她有疑惑,不太信我。 也奇怪,走到今时今日,我竟然一点也不恨她了,只是觉得她来找我太唐突又失礼,“你是来要钱的?” “真的是遇到困难,如果你能帮——”她像在求我。 “算了——不要再说这些伤感情的话。”我及时打断他。我又不是大款,现在自己的生活已经拮据,他们居然都想让我掏老本去帮助一个存在于过去式的人。 我冷漠的送走唐敏,又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变得那么坚硬,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吧。看情形陆永诚生意上遇到极大困难,否则他不会无故玩失踪。我原以为男人玩失踪皆因逃避女人,比如原先那个女大学生找上门的时候。躲债去了?离婚时候现金只得两百万,他大概没料到生意变得这样坏,大部分给我,自己只留下一点做日常周转。 但我恐怕帮不到他,我连自己的事儿都没理清楚。 ☆ 两个男人的受伤 我同周大概有几日没联系。我不清楚他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他,因我不能只顾着短暂的欢愉而装作看不到他的痛他的辛苦。而我们的关系……即使我担心他,也知道他对我有所隐瞒,但有什么资格勉强他,用什么身份去要求他呢?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拨电话给周,问他有没有好一些。他淡淡的回答我说没什么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总这样,以前常常令我迷惑。 “敏芝,有件事,或许你已经听说——隔壁的房子好像要被银行收回。”他又小心的讲。 这么快?商场上,也真的兵败如山倒。“我知道他最近不大如意。” “希望你没受到影响。” “没有,我有什么呢?我们已经两清了。” “那就好。”他终于放心。 我们也没再讲什么,电话两头沉默了一阵,大家都客套的挂电话。 我以为我同过去、同陆永诚已经两清了的时候,又发生一件事儿,将我拉回到那种难以抉择的复杂境地。 那日外出办事,下班早一点,车子限行,在路边等了许久才叫到出租车。走到半路突然接到陆永诚的电话。失踪这么些时日居然打给我—— “我是唐敏,陆永诚出事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来一趟人民医院。” 啊,是她。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出事,不过仍然让司机掉头直奔医院。陆躺在病房里面,沮丧的很,据说腹部被人chā了一刀,庆幸没有伤到要害,也抢救及时。 伤人者——是那个女大学生。感情纠葛。 都是唐敏告诉我的。陆永诚看到我的时候,有一点惊讶,旋即又有些安慰。我想他大概认为我还是关心他的。他把唐敏支开,要我留下来单独和我说几句。 万万没想到,病房里头只有我们两个人时,陆永诚竟然哭了。他说他后悔从前做出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事,哭他生意上这么落魄,还有——他同那个女大学生之间的纠葛。原来他前一阵子生意做得红火,一时得意跑去澳门玩了三天,输掉全部身家,还欠了债,回来之后,生意又碰巧遇到阻滞。 这么个大男人!也被一塌糊涂的生活逼得掉眼泪。我真有点不知所措,也许因为我真的不爱了,才觉得此时此刻的他尤其可怜,从前的他那样风光、世故、算计,没想到卸下面具的他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我听出他没有特别想要追究行凶者的意思,想必也明白自己造的孽太深。原来情债也是要还的,并且代价更高。他没有再问我要钱,到这个份上,或许又想保持一点颜面。 我知道他身处困境。这个人是曾经背叛过我的前夫。我不知如何抉择,他真的,看上去像被逼入绝境。我心情复杂的走出医院,反复思量之前他们提到的钱的事,心里有点动摇。 为何我的人生总要面对这样艰难的抉择?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记得他这样说过。 几日后,接到周的电话,“朋友给了两张钢琴演出票,有没有兴趣?” 早间上班的确听到有个喜欢音乐的同事说起最近有某个国际知名的大师来北京演出。我答应下来,我们约在剧院直接见面。我猜周大概有什么话要同我说,找个托辞约我出去。是时候好好谈一谈。 演出自七点三十分开始。 下班后,我开车子过去,半路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敏芝,我们家里出事了。”是唐敏的声音。 呵,她说他们的家里出事,居然来找我。没等我反应过来,唐敏急急忙忙的告诉我,有人到他们那里上门收债,现在都把在屋里,说今天必须要个结果,不能空手而归。 我才想起陆永诚都还没出院。那天他在医院里面同我讲的去澳门的事,终于应验了。从前他春风得意之时,带我聚会,听闻此类欠下赌债被债主找上门的事,也有还不上钱被抓回去关水牢的。 唐敏在那里求我,说公司好多应收款收不回来,账上早就没钱了,两套公寓均已出售。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才完全确信今时今日的陆永诚竟然败落到如此田地。曾经深爱过的人,居然陷入这样绝望的困境,软弱的我同情心尚在,仿佛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我真的害怕陆永诚刚刚出院又被人剁手跺脚…… 手头也没有现款,只得马上去借。问谁借呢?我这样的境况,只有阔绰的秀群。 我速速赶回家,取出□□,又赶到秀群那里去。我问秀群借八十万现金,这是我最后一次为陆永诚付出的底线。我将□□和基金账户都给她看,保证明日天亮就还她……秀群婚后身家更加丰厚,到底是念着姐妹情谊的女人,当然,她也有她的顾虑—— 我从秀群那里提着五十万现金的袋子出来,心急火燎的直奔唐敏的住处——原来他们为了躲债,不敢住我搬出来的那套房子,只得在外头躲着。我惶惶不安的驶入三环主路,急急忙忙并道,跟直行的一辆越野车撞上了。 好在对方车主没有受伤,倒是我,在那里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这个时候周打电话过来,我看到警察在叫我接电话…… 一切仿佛梦境。也忘记是谁送我到医院的,额头裂开一条口子,缝了几针,好在只是外伤。我一直小心的拽着我的手提包。 等一切平静下来,我看到周来了,他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等我。 看到我从里面出来,他急急的跑过来,慌慌忙忙的将我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我看到他眼睛里面许多担心,“敏芝,打你电话好多次都没有接——” 我扑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一下子哭出来。 “好在只是外伤。”周轻轻拍拍我的头,安慰我。我伏在他的胸前,仿佛听到他方才还十分激烈的心跳也慢慢平静了。他将下巴搁在我头顶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个时候我才发觉前方不远处站着唐敏,她在那里焦急的张望着,看到我,有点想过来,又没有动。她的身后,站着两个高大的表情严肃的男人。我走过去,将手提包里面的现金袋子取出给她,看到她的包包里面还有别的袋子,方形的,同我装的是一样的东西。 “多少?” 我张开五指,没做声。 “我替陆永诚谢谢你。”她的声音颤巍巍的,说完就跑了。我想她应该是个重感情的女人,至少现在还留在陆的身边。我原本是应该恨她的。 回转身去,周倚着墙站在一米远的地方看我,冷冷的,刚才的柔情和温暖瞬间消逝了。我想他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什么。 他叫司机先送我回去,我才注意到他自己没有开车。回家路上,我同周坐在后座,我们都别转脸去看向窗外。夜深了,视线之内只有空虚的黑暗。他一言未发。车子里面反复放着一首歌,幽怨的女声撒过来,“我俩临别依依,怨太阳快升东……” 夜凉如水。周将我送至楼下,临别时,他挥挥手示意我快点上去,见我没动,又催,“快回去休息吧。” “你今天本来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讲?”我终于忍不住这样冷冰冰的气氛,晃晃他的胳膊,问他。 他将手臂从我那里抽出来,侧头看向远处,沉默了几秒,忽然转过头来定睛看着我,用那种竭力压低的腔调,尽力平静一些的语气的问,“你今天心急火燎的,差点出大事,竟然是为了帮他?” 这不是他原本约我出来想要和我说的话。他的声音里面有掩藏不住的激动,还夹杂着许许多多的怒气在里头,可他仍然没有bào发,仍然要竭力装得平静。 “陆永诚欠下大笔债,我不想看到他被抓去关水牢,又或者剁手跺脚。”我也竭力让自己解释得冷静一些,“我只是——想在我能够帮到的范围之内,尽一点力。” “可你说你们已经两清了!”他再次看向我,眼睛里面充满许多质问,“敏芝,我不想你为他失去太多!” 我无言以对,的确,因为陆永诚,我的人生,遭受重创,感情上、经济上,或许还有——我的将来。 我十分矛盾,真想不出来应该怎么解释,我看他的反应一定是感觉很受伤。我们陷入沉默,站在那里,或许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过了好久,手脚都已变得冰凉,我听到周的声音激动又颤抖的传过来,“你到底还爱不爱他?” 我呆呆的抬起头,看着他满脸疑惑的样子,还有燃烧着一团火焰的眼睛。不!这样的问题,自他口中讲出,于我来说,简直是对我感情的一种侮辱。难道我真的要对陆永诚见死不救?我做不到,即使是对这样一个爱过恨过现在已经不再有爱不再有恨的的男人。 但我帮他就说明我还爱他?别人可以不理解,但是周,他竟然也不明白我的心里住着谁。为什么他原先那样了解我的心意,此刻却不明白了呢?还这样怀疑我…… 我摇了摇头,转身朝楼梯奔上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我真的做错了吗?我真的应该绝情一些吗?我明明做了一件可以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安慰的事儿,为何这样不讨好呢? ☆ 周母的突然造访 我即是这样一个人,别人从前如何如何,成为了过去式,我好像也就慢慢的开始忘却了,仍旧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事,其实也不太关乎感情深浅,但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或许只有笨蛋才这么做,所以我的生活糟糕透顶。 对于陆永诚,我已尽力,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心安了。 没想到没过一两日便有人造访我。一宗意外接着另一宗意外。 那日我下班到家,简单做了顿晚餐,刚吃完,还没收拾碗筷,就有人按门铃。打开门的一刹那,我有点呆。门外站着一名中年太太,那种经典的巴宝莉格纹长风衣,尖头鞋,打扮得优雅体面。过了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是周的母亲。 “不好意思,没有打声招呼就来了。”她的声音细细的,挺和蔼。 我赶紧招呼她进屋坐,又去厨房做茶水给她,对于她的到来,我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以至于端着茶杯的手有点抖。她很客气的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不要麻烦,不要麻烦。” 我在沙发另一端坐下,尚不知道她来的目的,心中忐忑。 她也没打算含糊,开门见山的告诉我,敏芝,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周至柔的事。她掀开茶杯,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语调,“我是从彭友文那里问到你住在这里,希望你不要怪阿姨的唐突。” “阿姨——”我心中激动,又庆幸她那样坦率,也不需要再猜了。 她说我应该打听过,周很年轻的时候脑里面长过一个瘤,切除过。我点点头。 “大概是去年初吧,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症状,我们在国内检查过,医生说是有复发的迹象。我们起初不太愿意信,又联系当初做手术的那一间医院,在lún敦,过去做过仔细的检查,的确是又长了出来,不过这一次位置不同,有些特殊……”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语气显得十分艰难,我再添些茶水给她。 “生长的速度——比较快,并且已经压迫到某些神经。敏芝,你是个细心的人,你一定观察到的,为什么你不问。”她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有点语无lún次。 当周的母亲这样带着一点责备的语气的问我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房好痛,好似挨了一刀。“为什么你不问——” 他不愿意讲,我也以为可以不问的,偏偏逃不掉。 “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做手术切除?”我急急的问,满肚子的疑惑,于此刻全都涌出来,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她叹口气,“专家看过,手术切除仍然是一种方案,不过不像从前那样幸运,手术台上风险就大出许多,并且,即使成功,也会伤害到某些组织和神经,很难复原。”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生命之中总要面临这样两难的选择?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我不知道周是怎么想的。在我的印象里,他并不是个特别犹豫的人,他不总是鼓励我果断一点吗? 我正怀着满胸的不解,桌上传来周的母亲抽纸巾的声音,我连忙起身把纸巾盒子拿过来放到沙发上面,“起初我和至柔的父亲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也做不出决定,但是找专家沟通过几次,又仔细想过之后,决定还是值得冒个险,没想到这种关键时刻至柔倒是犹豫了,我以为他需要点时间考虑,但是——” 她再次哽咽,我抽纸巾给她,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 “我想总是有些人或者有些事让至柔不能像以前那样勇敢的做出决定吧,他从前都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一个人。记不记得他回来前一天,你来我们这里?” 她并没有等我回答,继续道,“那天我看到你的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说实话,那一刻我的心情特别复杂。” 我如梦方醒。 太痛了,明明一直使我觉得轻松并且愉快的的一段感情,此时此刻,却变得如此沉重,叫我背负着太多的债,无法前行。 “我们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能够看着他成家,儿孙满堂,我们只是希望他一直平安健康下去。遇到你,到底是他的不幸还是幸运呢?敏芝,我都不知道该怨你呢还是原谅你……” ……“真的很抱歉,说这些,让你为难。敏芝,你能体谅阿姨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吗?”她红着眼睛问我,语气很悲伤,但并没有太多的责备。 “阿姨,对不起,真的——我很抱歉。” 我双手掩面哭泣,鼻头眼睛一起酸痛的要命。心中的凄酸难以形容。 一切都是我的错。或许不该相遇。我以为他不愿意说就不要再追问的。 “前一阵,他托我们找人替你安排一份待遇好一些又有保障的工作,我们都找好人了,在一个效益不错的上市公司,敏芝,你考虑一下。”她的情绪稍微好转一点,一面说一面呼呼地抽了许多纸巾,递给我。 我反应过来,周那天约我出去可能是要说这个事儿的吧!他何时开始这样自以为是的替我安排我的生活了呢!他这个笨蛋,以为这样不和我说一声就安排的事我就必须接受吗?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我心里真是很埋怨他,他自己受过那么多苦不仅不说还不许我问,又这么不懂沟通,这么自以为是的替我包办这些事儿,我哭得很凶,稀里哗啦的。 过了一小会,周的母亲站起身,准备走了。 我失去力气的靠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她看我饱受打击、特别低落和沮丧的神情,也说不用送她,有车子在楼下等。 我尽力站起身,送她。她给了我一个留步的手势,我看到她此时的精神已经振作一点,或许是心中的郁结终于说出来,找到一个我同她分担。临走时,她jiāo待我,“不能再拖了,敏芝,你劝一劝他。” 她离开了。剩下一屋子孤独的悲伤和无法平复的痛楚给我,再也找不到人替我分担。 我需要独自承担这难以抉择的痛苦了。 第二日下午,我开车去周那里。进门时发觉周父周母都在,我也恍然大悟,为什么周回来之后他们一直住这里……或许,在他们眼里,他又变回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他们说周吃过yào在楼上睡觉。 我轻手轻脚推门他卧房的门。房间那么大,周微微侧着身子朝着窗户的方向,看样子睡得熟,也许是yào物的缘故。我轻轻走近他,帮他拉上窗帘的一角,屋里的光线暗下来。我看到他蹙着的眉,眉心仿佛有个解不开的结。 我缓缓地退出房中,这个时候他翻了翻身,很累很沉重的样子,仍然没有醒。 这个时候,我返身回去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我到厨房翻出那些旧家什,烤了一些黄油曲奇,我记得起初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最爱搞“甜点外jiāo”。那些良辰美景呵! 太久没有做,手艺都生了,有点焦。 阿姨和叔叔在客厅轻声的说话,闻到黄油的香味,过来张望,“什么东西这么香?” 我笑了笑,“黄油曲奇。” 阿姨走过来,取走一只品尝,然后笑着拍拍我的头,出去了。我十分佩服他们在这种时候都如此乐观的的对待生活中的点滴。 周睡过整下午也没有醒,听阿姨说他头痛得厉害,吃的yào劲儿也相当大。 太阳也快下山了,留一片红霞挂在远处的天边。我配合阿姨简单做出几个菜,放到桌子上,这时候听到周在楼上同他父亲说话。 “都几点了?” “傍晚。太阳晒屁股,不过是西晒” “爸你几时候变得这么逗?” …… “快些起来下去看看谁来了。” “嗷,谁呀?” …… 他们的对话十足孩子气,使我想起童年和父亲母亲一起生活的日子来。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来吧! 没多一会儿,周下楼梯来,穿着一身家居服,揉着眼睛。我头一次见到这样慵懒至极的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我发觉他脸上的神色又惊奇又尴尬。也是,他从来都那么讲究体面。 “嗨!看看,也没换身衣服!”阿姨一边说着,一面招呼我们长餐桌边坐下。 他看到我做的曲奇还放在桌上,伸手夹起一块放到嘴里,“手艺回潮了。”他喃喃道。 叔叔阿姨同我寒暄几句,又说了一些家常话题,倒是,我和周,没怎么说话,或许他还为我前些天做的事生气,我又特别怕他生气并且担心着他的身体状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顿饭过后,我们才有机会好好坐下来谈,在他家的花园里。只有一张椅子,我们都没坐,站在那颗小树下面。“你考虑过做手术没有?”我望着他明亮的眼睛,曾几何时,我觉像极黑夜里闪烁的星星,尤其是在我那些灰暗的时光。 他走上前去,一只手搭在树枝上,没有回头看我,望着天空,“你都知道了。” “是啊,知道得太晚了。”我说着,鼻头发酸,不知是不是真的太晚了。 “我不想冒险,敏芝。”他的声音低低的。 “你知道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没有其他选择,真的,决定越快越好。”我上前去,捉着他的胳膊晃啊晃的。 他从我怀里将手抽回去,用那种痛心疾首的声音问我,“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逼我说出来——我那么的害怕,那么胆小!” 我从后面大力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无论你怎样决定,都不会有人说你胆小!” 他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怯懦的人,从前一定不是,现在也不是,他只是太在乎一些人和事,太追求完美了。 “我怕以后不能复原,以后情况变得很糟糕,我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自己……” “我可以陪着你的!”我将眼泪撒在他的厚实外套上,这样他就感觉不到了。 “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们!”他终于喊出来。 我感觉到他的声音在颤抖,我将手臂收紧,仿佛一放手他就要不见了似地。这样的时刻,唯有抱紧他,才可以让自己感觉踏实一点,也希望他藉此感觉到我支持他的力量。 可我的确不知道怎样回答周的问题。他的担心,都是现实存在的。他从前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叫彼此都为难而已,因为我们,其实都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将他的身体转过来,强迫着他面对我,“我只想要你,要你你好好活着,你答应我尽快去那边做手术好么?” “我现在真的决定不了。我怕做出任何一个决定,自己都不甘心。”他终于抱着我,像从前那样,将下巴搁在我的头顶。 我们始终没有达成任何一致意见。 我惶惶不安的离开了他们家。 ☆ 犹豫与煎熬 我从来没有如此想念过周,即使我们刚刚见过。见不着的时候,就愈来愈想。我突然怀念曾经那些隔墙相守的时光,多么和煦而平静。为什么每份感情终有一天会变得如此伤痛。 没过两日我请了一天假再去周家。 进门的时候,阿姨说他独自去医院做检查了,他不喜欢人陪他做这些,总是这样。叔叔不在家,也出去办事了。只剩下我们两个女人对坐着。我们寒暄一阵,很明显大家都没心思想别的,但又各自点顾忌着什么特意不开口提周的事儿。 不说他,好像又没有什么别的话题,气氛沉闷。阿姨起身去茶水间,“敏芝,我忘记泡茶给你。” 我猜周仍然没有做决定,很害怕因为自己影响他,他顾忌什么,我大概能够猜到。这种境况,又实在是拖不起了,我决定开口,“阿姨,我想再和他谈谈。” 她回转身来,微笑,颔首,把茶水端来茶几上,撩一下裙摆,缓缓坐下,“也只有这样,没想到上次连你和他谈也没有用。” 我看出来她的担心,安慰她说应该可以劝得动他。其实我心里也不太有把握,他未见得听我话,即使我知晓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但在乎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听她话。就像我们自己,有时候以自己的角度为着我们所在乎的人好,做出一些自认为对的事,全然不顾对方的感受。 “我和你叔叔都差不多快准备好了,真的,我们早就安排好了,等他决定下来,陪他去那边治疗。” 他们都准备妥当,就差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当即生出这种想法。“如果可以,我愿意同你们一起去。”我轻轻的说,脸色分外的尴尬,我又没有什么身份,我同周虽然彼此心中有默契,可从来没有公开讲过我们有什么亲密的关系,更没有承认和承诺过什么。 没想到,这个时候,周的母亲忽然用双手捂住嘴巴,又惊又喜看着我,“你能这么说,真的太好了……敏芝,其实我心里一直有这种想法,但又不知道怎么跟你提,毕竟,你没有义务和责任为我们付出……家中有人在那边开设贸易公司,我们可以帮你做商务签证……” 原来她都计划过。也许周从英国回来的时候她就开始计划了,明明也很想我做点什么,又顾忌自己的身份和颜面,克制自己,不向我要求太多。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泪盈于睫,“您帮我安排即是。” 她眼睛有点红,埋下头,伸手捂着脸,我看到她肩膀微微抽动了几下,过了好一阵,她抬起头,终于伸手抱住我,“这些想法,我和你叔叔提过,他很反对,我们都清楚自己儿子的情况,还这样让你耗费时间和精力,实在是太不公平……我都不敢和至柔说。敏芝,我真的太自私了——你可以理解阿姨吗?” 我根本没有责怪她,她做的是一个母亲出于本能要做的事儿。并且,我真的希望可以尽一份力使他好起来,为着周,并且忠于我自己的心。 已经入冬了,今天又寒风凛冽,干燥并且寒冷刺骨。 快到中午周才回来。我从他家花园里望出去,看到司机在有点远的地方泊车,周穿了件长风衣,系着格子围巾,步伐急促也有点踉跄。他的身体早已不适合开车。 阿姨急急地开门,周进来之后速速脱下外套,我跑过去帮他把衣服挂起来,他才惊奇的注意到我,“又来啦!”他微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是呵!过来看看。” “不上班么?”他似乎很奇怪。 “我——” 正不知如何作答,阿姨抢过话头,“情况怎么样?大家都很关心你。” 周别转脸不看我们,踩着楼梯上去,边走边说,“没有什么大变化。” 阿姨用胳膊肘碰碰我,在周的背后朝他努努嘴,“敏芝等你好久了。” 我追上去。 真奇怪,他为避着我能走得这么快,一溜烟就上楼去了。 我跟他进房间,他回转身来看着我,故意咧咧嘴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我,歪着头,用那种有点调侃的语气说,“我妈让你来做说客。” 我握住他双手,居然还是冰的。 我要讲的,还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开口已经被他看穿,不过硬着头皮也要劝,“严肃一点好不好?” “生活还不够正紧?”他终于卸下伪装,显露出特别无奈的神情,然后背转身去问我,“你想我怎么做?” “治病要紧,活命要紧。”我转过去让他看着我。 “风险有点大,我怕下不来手术台……并且,不想将来过那种需要人照顾的日子,敏芝,你明白吗?”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他的为难,他的痛楚,我恍然大悟过来,“结果怎么样都不重要……没关系,真的,我可以陪你的,”我哀求他。 此时此刻,我几乎快要将心中的豪言壮语说出来,我愿意,陪着他,无论手术情况变得如何,都一起面对,我会一直支持他,即使我们之间没有过任何承诺,也没有任何名分,生命中总要有这么一次,完完全全忠于自己的内心,做一件自己认为值得绝不后悔的事儿。 但我始终没有讲出来。大家到了这种誓言都已变得苍白的年纪,讲出那种要生要死的话,只会适得其反的让真正爱着的人倍感压力。 我扑上去,抱紧他的双肩,“你爸妈都安排好了,并且,我想跟你一起过去。不要再拖了,好不好?” 他明显愣了一下,张大嘴巴沉默了几秒,然后惊讶万分的问我,“什么?她跟你说的?” “没有,是我自己愿意。” 他非常决绝的推开我,“我不会这样做的。敏芝,你应该有自己的新生活。” 我也不知道还能讲什么,此时此刻,才不要什么新生活。我心里又气又急。 阿姨留我在那里吃过午饭才回去。临走时,周幽幽的同我说,“等我有了决定,一定会及时告诉你。” 生活如此残忍的逼着我们舍弃一些东西,才能获得另外一些。 我真的不想失去他,又不忍心强迫他为着我们去承受自己不愿意承受的痛苦,生理的,心理的。 我好害怕。 在此后的几天,我竭力让自己克制内心的担忧和害怕,给他自由的空间,顺着自己的心意。 周的母亲再次联系我,她告诉我,周的情况不太好,他们必须要做好立即去那边的准备,无论他最后怎么决定。她会尽快帮我办好签证。 我心中惶惶不安,阿姨和我,做这些事,不知道周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替他决定和安排太多。就在这样煎熬的时日,家里突然来电话,妈妈告诉我,陆永诚去了家里看他们。 我决定回家一趟,处理一些旧事,还有一些事儿,需要跟爸妈jiāo代,将来有一天总不能无故失踪。 接到电话的第二日我便赶飞机回去了。陆永诚果然在我家,或许是原先习惯的缘故,并且我又没把离婚期间这些丑事儿告诉他们,爸妈待他还像家里人,他居然住家里。 他见到我,也有些尴尬,只说是好久没回来过,有点想念,所以来看看爸妈。 “该换个称呼了。”我提醒他。 陆永诚没有再说什么。我注意到,他瘦了一圈,脸色也憔悴了,老了一点。 妈妈私下告诉我,陆永诚带了很多礼物来,他们不想收又不知道怎样退给他。爸爸没在家,妈妈说他昨天出发去天台山,那边有寺庙的开光大典,他要去求个平安和福气回来。 妈妈做好一桌子饭菜,照样在家吃。家里房子大,餐厅摆着长桌子,以往我和陆永诚回去,都挨着坐,这次换成隔着桌子对坐。 我喝下一碗热汤,整个身体才暖和过来。南方的冬天,屋子里面冷得很,开着空调呼呼吹暖风,也不奏效。 饭桌上陆永诚十分识趣的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儿,只是拉拉家常,当然,也跟我们说对不起,他辜负了我。吃过饭,妈妈洗碗去了,留我和他在书房单聊。 “敏芝,我们已经在筹备,我会东山再起的。”他信心满满。 “那祝你生意兴隆。”我冷冷的说。 “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我不知今时今日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他,能帮的,已经帮了。 “回来帮我,”没等我说话,他又开口道,“像以前那样。我知道没有资格再要求你什么,敏芝,再给我一次机会。” 天!他居然会想到让我回去。 “对于生意上的事儿,我什么都不会了,也不想再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坚定地回绝了他。 “你仍然一个人,这样过苦日子……” 我们分开之后,经济情况都急转直下,这的确是他和我都没想到的。但我也不觉得比跟着他的时候苦,尤其是我的心。 “以后,我们挣到钱,全由你说了算——”他仿佛还在做春秋大梦。 那么唐敏呢? 我忍住好奇没问,这种时候,让他死心就不该多问了。 但他好像还没有死心的意思,“我知道一点你的事,敏芝,你要现实一点,不要做一些没有结果的无谓的牺牲。” 我旋即明白过来他指的什么。 陆永诚岁有所暗示,却不点穿。这也是他从前做得风生水起的原因之一吧。 “我的事自己清楚,不要你管。”我坚定地回答他。 他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似地,没有再说下去。 我很明确的表达了不会回头的意思,陆永诚也没有继续缠着我问我的事儿,他答应我等爸爸回来跟他问个好就走。 我跟爸爸通电话,要他帮我求一个开光的平安符回来。妈妈听到我讲话,笑眯眯的问我,是不是有新jiāo往的对象了。 我想了想,我同周,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已经很深了,真不知道该怎么jiāo代才好,按常理都是恋爱确定关系之后才跟父母“禀报”,可这一次,我怕等不及。 “没有确定,只是处着,确定下来再告诉你们。”我想这样搪塞过去,又说,“过一阵有可能去趟国外。” 妈妈满脸狐疑的问我去做什么。 我故作轻松的说是新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派去出差,兼学习。 撒这样的谎,心里苦涩得不得了。 ☆ 远行 第二天,爸爸回来了,他一直是虔诚的信徒,大师送给他一只开过光的平安符,我小心翼翼收起来。 陆永诚向爸爸问好。开始大家都很客气,后来爸爸拉他去书房谈了很久,也许他们还想为我做主,向他追究对错,又或许,有点别的什么话题。只有我明白,一切,早已过去,都不重要了。 爸爸同我聊了许多,大概因为我太久没有回家的缘故,我预备定两天后的航班回京。 他们都觉察我有新情况似地,绕着弯子问我,“吃一堑,长一智,一定要找个踏实过日子的。” 我连连点头应声,嗯,嗯。陆永诚起初没有踏实过日子吗? “人品要好,有责任心、容易沟通,挣得有多少都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你离过一次,”爸爸语重心长的同我说,一点也不忌讳,的确是,离过婚,掉价了,我得承认。 “还有——身体一定要健康,等你到了我和你妈妈这个年纪,才会知道有个人陪伴多重要。”爸爸补充道。 我点点头,不敢做声了。很害怕他继续说点什么。 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响起来,六二六七五零八八,是周。 我退到卧房里面接听。 “敏芝,你在哪里?”他问我,今天的语气不太一样。 “在家。” 那头沉默半饷,动人的声音幽幽的撒过来,“我去找过你,突然有些话很想跟你说。” 啊!他有决定了。 “我在老家,爸妈这边有点事,临时回来一趟。” “我决定做那个手术,总要搏一搏,正如你们所愿。已经订好机票,过些天去英国。”他的声音低低的。 没想到真的要决定一件事又这么快,转瞬之间。我怕他不愿意等我,“我跟阿姨商量过,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敏芝,不要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他放松口气。 我要亲自问他,“等我回来再谈好吗?” “当然,我想,无论如何总要见面道个别。”他刻意的呵呵轻笑两声。 我们挂了电话,回转身,看到爸爸站在房门口。此时此刻,我恨不得长出翅膀,现在、立刻,飞到周的身边,同他说个明白。我赶紧打电话改订机票,时间太晚了,今晚的飞机赶不上,我订下明天的早班飞机。 爸妈看出我有情况,问我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支支吾吾的,再也搪塞不过去,只好说有个朋友有点急事。 “什么朋友?”他们审问我似地。 “很重要的。” 爸爸生气了,“太不像话,都不带回家来见见。” “爸,是时候的话一定告诉你们。” “你虽然离过婚,也不要太冲动,以为什么人都可以爱。”爸爸拉长脸,仿佛在警告我什么。 我来不及追究他们从哪里探听到这些的。我同周,有什么可以jiāo代的呢?现在的我也没有心情编个圆满的故事哄爸妈欢心。我没有说话,默默地进屋去,听到爸爸在外面冷冷的说,“明天不许回去。” 仿佛回到童年,听大人命令行事的时代。 是不是他们都老了,所以还想回到过去年轻的岁月。 航班的时间太早,又怕走不掉,孤单的我打电话给陆永诚,我想这个时候,了解我的事儿,又不会说好歹的人,也只有他。我请他找一部车子送我去机场。他办得到的。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出发了,裹着羽绒衣,呼出的气仍然白乎乎的一团。快要出门时,爸爸坐在客厅里面一言不发的生着闷气,妈妈站在边上,做好早餐叫我填饱肚子再走。 航班很早,时间也紧张,我一直在等爸爸发话,可他一直没有讲。陆永诚的车子在外面等。 终于快要来不及赶飞机,我起身,提起行李箱,“爸,我走了。”我不敢看爸爸的脸色,低着头jiāo代了一声迈出大门。 走远了,才听到“回来!” 我没有回头。 刚上车,发动车子,爸爸的电话打过来,“你有什么事这么重要?连爸妈都不需要jiāo代一声?” 爸爸仍然没有说透,但我想他已经知道我的事情,又或许是从陆永诚那里得知的。他们开了车子来追。 我不敢回头,一路上让陆永诚加紧速度将车子开得飞快…… 我记得那日在措手不及之间发生了意外,在通往机场的高速路上。我肋骨骨折,痛得穿心。陆永诚也受了伤,因为我催得太急,急着要逃掉。幸好我们都没有伤及要害。 他们替我注shè止痛针剂,我断断续续的昏睡几日才醒来。依稀记得这中间周和阿姨都来看过我,但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记不清说过什么。我知道他们是特意从北京赶过来的。 因为止痛yào物的缘故,眼皮实在是沉,浑身软的没有气力,更加没有力气说话。 待到我清醒一些的时候,周又来了一次,伫立在床前,端详我。他十分担心我,那双长眼睛仿佛在说,敏芝,你终于没事儿了,真好。 我们何时开始有这样的默契?什么都不需要讲,已经了然对方的心事。 良久,周才在我床边缓缓坐下来,紧紧握住我的手,哽咽着,半饷,终于可以完整的对我说出一句话,“敏芝,我要远行了。” 是来同我道别的。 我想我赶不上陪他一起走。那么简单的一个事件,扭转了我们的命运?不,我很快的反应过来,其实一切都是命运注定。 “是我自私在先,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忍不住的走近你。” 我支起身体坐起来一点,但脑袋依然很昏,听到他这么自责,心中凄酸得不得了,又讲不出来半个字。 “如果没有开始,你的生活也许会平静一些,至少不需要因为我承担这些煎熬和痛苦,更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他垂低身体,红了眼睛,双手捂住脸,过好久才拿开,凑近我,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我仍然觉得脑袋沉得要命,抬不起来。“可是已经发生了,又不是你的错。” 他直起身,叹口气,笑了笑,“是呵,所以我决定勇敢一点,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努力过,不会后悔。” 他终于想通了。我按理说应当心满意足,可为什么仍旧不甘心呢? 他仿佛看透我的心思,“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敏芝,我做过医生,病人的家属往往要承担许多难以预计的痛苦,我不想你看到这些,我只希望,将平静和快乐还给你。” 可我的心,已经不平静、不再快乐。他曾经带给我的快乐,又要被带走了。 “一生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需要自己走,自己扛。”他淡淡的说,眼神却无比坚定,我不知道他这话说给我听,还是给他自己听,但我想他决定的事,肯定不能更改了,他在乎我,也正因为如此不想带上我。 离婚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扛的日子来临,现在想想,那时候有周,我哪里算得上一个人呢?可是今天,我想,这样的日子今天才算真正的来了。 我哭了,为我那即将独自面对的孤单的日子,还有即将开始的长长的苦涩的思念。为我那颗离开他就不能够坚强不能够勇敢的心。 “请允许我想留些美好的回忆。”他恳求我。 “答应我,做完手术立刻通知我。”我也央求他。 他点了点头,握住我的双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我答应你,等我好起来,就回来找你。” 我终于心安。 睡意渐浓,有护士进来,提醒他不要打扰我太久。 我将爸爸替我求回来的平安符挂到周的脖子上,记得他离开病房的时候同我说,欠我三个字…… 我很快出院,回家休养。我接受了周至柔托父母帮我安排的那份工作。我的确需要一份好工作,过安稳日子,不求富有,但也不要太寒酸。我愿意接受他为我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排的一切。 或许觉得离开太仓促,周留了封简短的信给我: “至: 偶然闯入我苍白生命的——敏芝, 从前的我,对于恋爱结婚这种事儿,想都不敢想的。因为自己的以前特殊情况,因为职业关系,我了解至亲的人为我承担的一切的痛苦。可当我遇到婚姻不顺的你,软弱的,需要保护和鼓励的你,那个时候,我突然对自己说,‘如果现在不放肆一点,对不起自己,况且,将来要死了,都没有故事可以和别人讲。’这样想,是不是太自私了? 那么请求你原谅我的自私。 你给我的,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或许你并不知道,那些久候不至的苦等,宛如一杯炽热又辛烈的酒,使我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一直舍不得同你道别,真担心道别成为永别。或许因为有了你,我开始不舍,开始彷徨,不能像多年以前那样勇敢的、坚定地做出大家都认为是正确的决定。很抱歉,我放任自己任xìng太久,让爱我的人都那样煎熬。 前一阵同大学时候的导师通过一次电话,他告诉我,你必须让一些人离开,或者,离开一些人,他们是生命旅程的一部份,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注定陪你走到尽头。 但我仍然贪心的想将来可以陪你到尽头,只是不知道这决定算不算迟? 平安符我会一直带着的,希望它保佑我有个好的结果。不曾答应过你什么事儿,但这一次,绝不是敷衍和安慰,等我好起来,一定回来找你。 敏芝,我一直欠你三个字,可以等我们有缘再见的时候讲么? 周 2011年圣诞前夕” 我要真真正正的勇敢起来了,他说要将快乐和平静还给我,我会努力做到的。 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山盟海誓,从未说过关于爱情的豪言壮语,甚至,从未脸红心跳的表白过,但我会在月落乌啼时想他,月明风清时想他,我会做回平和的自己,在这里等他的。 全文完 ------------------------------------------------------- 访问小说分享者(柠夏初开)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5697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