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阳光》 第一节 口头禅 晚秋一过,天气骤然变冷。狂躁的北风恣意地扫荡与飞窜,在村子里无孔不入。当村头老榆树上最后的一枚叶掌脱离枯枝时,整个村子也在霜雪中躁动不安起来。 胡冬雪写完作业后,静静地躺在被窝里,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妈妈整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好好念书。”她突然觉得这句话荒唐至极,以至于敲骨吸髓的恶心。 本来这两句话,毫无关联,怎么听都不像是一句好话,居然被妈妈牵强附会地拧在了一起。它的言外之意就是乡下的狗精,城里的孩子精。当妈妈用它来鼓励胡冬雪努力用功时,似乎都变了口味儿。 这是一句讨人厌烦的口头禅,让胡冬雪听了不单单是啼笑皆非,还怨恼不得。因为,她太在意这句话的隐喻了,以至于旁敲侧击般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刚上初三的胡冬雪,今年都快15岁了,可是她从来没有进过城,好像妈妈也没有进过城。在村里,没进过城的孩子如同井底之蛙,她们看外面的世界,就像隔着空气看一杯水的天空一样,没有任何掺杂的成分。城里和乡下,有什么差别吗? 不过,妈妈天天唠叨的这句话,总归是道听途说。可它在妈妈的嘴里,却如千古不变的“真理”,徐徐地灌进了胡冬雪的耳朵,让她感到非常别扭。可是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的强硬,完全不顾忌她的任何感受。而她又不敢当面反驳,只能在心里愤愤不平。“这都是哪跟哪啊?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简直是狗戴嚼子瞎胡勒!” 可是,妈妈就爱经常唠叨这句话,无非也是想让她好好读书,没想到这句来路不明的话,却像草棘一样刺痛了胡冬雪。让她实在想不明白:妈妈怎么会这样说我? “城里的孩子怎么了?村里的孩子又怎么了?人们的脸上又不贴着标签度日,好端端的怎么能拿来跟狗比呢?这些大人,真是奇了怪了,没事吃饱饭瞎琢磨!”无奈说这句话的人是妈妈,换了别人,她一定用过激的方式,和她针锋相对地顶撞一番。 这也难怪,胡冬雪虽然没有见过城里的孩子是什么样,但她也并不觉得城里的孩子和自己有什么两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高级动物,再精还能精到天上去。都说猴精,猴精,难不成城里的孩子都长成三头六臂,跟孙悟空一样会七十二变吗?看来,妈妈说得也并非绝对,俗话说:庄稼都是别人的好,孩子才是自己的好。妈妈的比喻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对于一个乡下的小女孩来说,胡冬雪的幻想总比现实要丰富得多。 不过,读书就得往好读,她始终也没想和谁攀比呀。这年头,拼爹,拼妈,但还没听说有拼狗的。这话听起来真的让人忍无可忍。哼!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认识的东西可能还没乡下人多呢。胡冬雪显出一脸的不屑,她趴在被窝里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冬雪,快点儿起来吧!再不起来,上学就要迟到了!”不用猜就知道这是妈妈的声音。这个不厌其烦的声音,像古典的铜钟一样,周而复始,准时准点儿,每天天不亮,就在胡冬雪的门外一边敲打,一边啰嗦,直到把她从梦中嚷醒为止。胡冬雪本来还想赖在被窝里面多睡一会儿,但是这个闹铃一般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就差推门进来掀被角了。 一想到妈妈生气的样子非常可怕,她只好揉着两只贪睡的眼睛,显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乖乖地从炕头上爬了起来,然后撅着嘴巴按部就班地忙乱起来。 不过,妈妈没有什么文化,是个纯粹的农村家庭妇女,她说话的腔调总是那么强硬,而且还容不得她做任何强词夺理的狡辩。可怜天下父母心,啰嗦的妈妈们总会制造出一些麻烦的理由来望子成龙。 胡冬雪心里明白,妈妈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好。或许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跟自己一样,一辈子都待在农家小院里,整天除了做着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外,还要围着锅台老牛拉磨般地转来转去,或者是早出晚归地到地里干农活,一年进不了一次城,一辈子一身尘土,一年连一件时髦的衣服都穿不着,更没有什么素质可言了。 妈妈平时任劳任怨,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只会对孩子们多一点儿过分的约束。因此,妈妈平时对她们姐弟几个要求得特别严格,希望她们每个人都能有出息,每个人都能有改变现状的本事。 胡冬雪从炕头上爬起来后,就匆匆忙忙地跑出门去上厕所,回来以后便是叠被,洗脸,刷牙,装书包,一整套速度循环,忙个不亦乐乎。 “冬雪,今天早晨,我感觉外面挺冷的,你一会儿出门时,一定要多穿点儿衣服再走,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要是得了伤风感冒,就会影响学习了,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见没有!”妈妈一边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一边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桌子上面。“知道了!知道了!妈,你看我都多大了,以后什么事儿,就不用您老操心费肝了!”胡冬雪忙三火四地说。 “在妈妈眼里,多大都是孩子,知道不,听话的孩子长大才能有出息!要是不用妈操心,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妈妈絮絮叨叨地说。 “妈,你这发明的是哪国的道理呀!怎么这么土老帽!你看马路边那些说话淌哈喇子的傻子,个个都很听话,你看他们哪个能有出息啊!”胡冬雪做个滑稽的鬼脸耍贫嘴说。 “你就贫吧!我又没说他们,不要歪曲话题好不好!”妈妈嗔怪地看了胡冬雪一眼,放下手里的盘子,回身就去灶台那边端汤碗。胡冬雪闻着包子的香味儿,立刻像小馋猫一样,赶忙走了过来。她伸手抓了一个就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真香!” “香吧!过几天上冻了,我就让你爸出去找人,把咱家那头肥猪给杀了,妈妈保证天天给你包肉馅包子,让你一点儿不缺营养!然后给我们家考个名牌大学,妈妈这辈子就值了!”妈妈把汤碗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胡冬雪狼吞虎咽的吃相,心满意足地笑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节 不安的早晨 胡冬雪吃完早饭后,她鼓着圆圆的腮帮子,快速地打扫餐桌上的战场。妈妈在一旁夺过她手里的碗筷,嘴里又埋怨起来:“快点儿抓紧时间去上学去吧,这些活现在就用不着你干了!你把书包里面的那些书给我们读明白就好了!快去,快去!”妈妈说完,就毫不含糊地去收拾碗筷了。 胡冬雪背好书包,临出门之前,偷偷地走到妈妈的身边,冷不丁地亲了她一口“妈妈,今天早上,给你来点儿软暴力,让你激动激动!”说完就“咯咯”地笑着走出房门。她的身后,立刻传来了妈妈的声音:“这孩子,瞎搞些什么名堂!” 胡冬雪从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四下里一片漆黑,她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还没有睡醒的缘故,她的神情显得极其的不自然。她站在院子里面不停地揉着眼睛,稍稍停了一下,觉得脑子里面清醒多了,这才往前迈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她无意抬头看了看天色,那满天的星光闪闪烁烁,依然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丝毫没有天亮的意思。看样子她今天早晨又起来早了。她低下头又寻思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急忙推起窗台下面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边往院门口走,一边将肩上的书包使劲地往上耸了又耸。为了跑那二十几里的公路,到镇上的一所中学去上课,她每天不得不披星戴月地从家里出发,才能赶在上课之前到校。 在这秋冬交替的时节,即使昼短夜长,她也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情绪。她的目标是想拼尽最后的努力,考进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 这三年来,胡冬雪每天都这样重复着做着同样的事情:上学,放学,吃饭,休息。现在还差几个月就要初中毕业了,她必须早早起来,匆匆地赶往学校,完成她应该完成的事情。在没看到希望之前,她不想前功尽弃。 村子里一片寂静,一团团升腾的炊烟裹着呛人的味道,在天空中盘旋缭绕,然后从远处袅袅地飘来,肆无忌惮地钻入她的鼻孔里面开始危害作乱。她实在忍耐不住这种强烈的刺激气味,就拧起眉头连连的打了几个喷嚏,眼泪和鼻涕立刻纠结在一起,这种滋味实在让她难受。她急忙从衣兜里面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又继续推着车往院门口走去。 她向院外望了一眼,胡同里面依然很静,阴冷的凉风一阵紧似一阵,把院门口的那棵老榆树上的枝条刮得呜呜作响。整个村庄都静静地酣睡着,一切虚妄的梦幻,都潜伏在黑漆漆的黎明中,等待深秋的一束的阳光,将它们一一唤醒。 胡冬雪只管往前走去,她的脑子里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想。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妈妈刚才说的没错,最近这几天,天气又开始降温了!看来,温暖的日子可能不会有多少了!”想到这里,她的脸立刻阴沉起来,心里一直都在埋怨着这善变的天气,是多么的可恶。“要是能不过冬天,那该多好啊!”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阵“咕咚”“咕咚”的脚步声,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吓得她不由得“咯噔”一下,她的心陡然一紧,两条腿犹豫着再也不敢再往前迈步了。她的两只手不由自主握紧了车把,一双惊恐的眼睛又不安地向墙外张望过去。 在这寂静的早晨,这种粗笨的声音,杂乱而沉重,像一把把敲鼓的大锤,不停地摔落在地面上,就算是隔了几里地,也能从远处清晰地听见。胡冬雪的心里越是害怕,脚步声就越响,好她作对一样,一阵连着一阵地落在惊慌失措的耳朵里面,敲得她的小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不止。胡冬雪屏住呼吸,小心地辨别它们的方向。然而这些声音却全然不顾一个小女孩儿的任何感受,它在胡同深处时远时近,时缓时急,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停止。 她明明知道,这些声音是村子里面一些早起的男人们的脚步声,还是心有余悸。因为三春不赶一秋忙,为了抢收地里的庄稼,人们总会起早贪黑地下田收割,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对于那些常年靠天吃饭的农村人来说,平时把汗水都洒在田野里,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毫不厌倦春种秋收。好的年成他们就喜上眉梢,不好的年成就自认倒霉。一旦到了这个季节,他们的脚步声,就像大自然里的生物钟一样,准点准时,一直持续到秋收结束为止。可是,胡冬雪家里的庄稼都已经收完了,爸爸妈妈也根本不用起早去地里干活,因此她听见这些声音,就觉得异常的刺耳。 看来,这些早起的声音,并不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现在家家户户都这么忙,谁会想到能惊吓到一个起早上学的孩子呢!再说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吓人的事,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吓唬自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滑稽可笑。 胡冬雪暗暗地劝慰着自己,虽然她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作为一个女孩子,有点戒心也未尝不可。不过,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自己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错事,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用得着担惊受怕到这种程度吗。即使这样想着,胡冬雪还是小心翼翼地绷紧了神经,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麻雀。她站在院门口,侧着耳朵仔细地听了一会儿,直到那些杂乱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胡同的尽头,她这才抬起腿来,一步一回头地朝院门口走去。 她走到院门口时,心里仍然有点儿害怕。当她鼓起勇气再次抬头看天时,可能是有些阴天,现在的天空似乎比刚才更黑更暗。 “这老天爷作什么妖!难道老天爷也会生气吗?它要是发起脾气来,是不是跟谁都得翻脸?是不是它不高兴了,谁也就别想过得舒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和自己过不去。只有那些心胸狭隘的人,才会相信老天爷的安排!”可能又是自己想多了,胡冬雪反反复复地把心中的无数恐惧推翻之后,又数次扶起。她疑神疑鬼推敲出来的幻想,在眼前若有若无地晃动起来。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节 反常的妈妈 她站在院门前,轻轻地翘起了脚尖,隔着自行车,微微探出前身,想动手去开院门。她用左手扶着车把,伸出右手上前去够门栓,然后试图将院门打开,无奈她够了几次都没有够着门栓。她只好回身支起自行车,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地将院门打开。 “咣当”一声院门开了。这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立刻像喝醉了酒的疯子一样,左摇右晃地裂开了一条大缝,并且极不情愿地闪在一旁。看来它们平时也是散漫惯了,在没经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整天躲在门洞里叮当山响地发牢骚,加上树影的煽风点火和推波助澜,它的烦躁的情绪更加激烈,现在经胡冬雪使劲一推,它们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吵得就更加厉害了。 这两扇门已经十多年了。打胡冬雪记事起,它们就站在那里。可能它们觉得自己年深月久,资格老了,即使为所欲为,谁也不能把它怎么样似的。可是风水轮流转,就算它们不愿站岗也没有关系,因为它们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其实,胡冬雪的爸爸胡大海很早就想把它们一一换掉,无奈新房还没有挖土动工,只不过让它暂时再嚣张几天罢了。都说人作有祸,天作有雨。看来,这两扇大门命中被人抛弃,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胡冬雪刚要推车往院外走,妈妈着急忙慌地从屋子里面追了出来。“冬雪,冬雪,快点儿把饭盒带上!”说着,妈妈就把一个装好的饭盒,小心翼翼地塞到了她的书包里面。她一边往里装,嘴里一边唠唠叨叨:“冬雪,一个人上学不安全,出了胡同,你一定要等同学搭伴一起走!走黑路一定要走大道才安全,千万不要走旁边的小路啊!记住了没有?”看样子,妈妈还是不太放心。像这样的话,她每天都跟复读机一样重复一遍又一遍,似乎从来都不感到厌烦。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妈,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快点儿进屋去吧!我走了!拜拜!”胡冬雪看着妈妈满头是汗,身上穿得又那么单薄,她害怕妈妈感冒,就连连地催促,然后朝她摆了摆手,转身推车走了。 胡同里依然很黑,由西向东大约有一二百米远,它像一个佝偻的老人,卧在瑟瑟的冷风中苟延残喘。胡冬雪向前走了一段,觉得不太对劲,她冷不丁回头又望了家里一眼,她突然看见自己的妈妈还趴在院门口的矮墙上,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的后影一动不动,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她不由得又是一怔:妈妈今天这是怎么了? 胡冬雪心里非常清楚,妈妈这是在心疼她,担心她,甚至还有点儿不太放心她。每个孩子都是妈妈身上的肉,她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吗!看到这里,胡冬雪的心顿时一酸,眼泪差点儿落了下来。可是,眼看还有半年的时间就要中考了,她不得不去赶那漫长的乡村公路,这谁也代替不了。 妈妈就是这样的人,她宁可自己吃苦受累,也不愿意儿女们遭罪。作为一个母亲,虽然家里的条件有限,但是为了让孩子们都能安心读书,她每天早早起来,从来没有给孩子耽误一次早餐。 可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说起妈妈来,她也实在不容易。妈妈表面上看似精细伶俐,可是她的骨子里面却很封建保守。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很多年前,妈妈为了能生个儿子,胡冬雪亲眼看见她把一个刚生下来的女儿,毫不怜惜地送给了别人。她突然觉得妈妈的心真是太硬了。“这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什么被别人抱走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心痛呢?难道妈妈的心是铁打的吗?” 为这件事情,胡冬雪始终耿耿于怀,她越来越看不透妈妈。有些事情,在孩子的眼里,就像黎明时的夜,模糊而又好奇。她很想弄个明白,欲言又止。 那个时候,她们家里很穷,几乎是一贫如洗,即使是这样的家境,妈妈也毫不气馁,当她接二连三地生了两个女儿后,终于如愿以偿地给她们姐妹三人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弟----栓柱。由此看来,她重男轻女的程度已经可想而知,就连找人给弟弟起的名字,都是那么的特别,都带着严重的偏心。 有了弟弟后,她家的日子更加难过了,他们明明知道多儿多女多冤家,还冒着超生的罚款,以身试险。负担重了,心胸自会狭隘,骨子里定会生出贪心。 可是,胡冬雪并没有怨过妈妈,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家里要是没有个男孩儿,是会被人瞧不起的。而且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那些话特别难听,字字句句都戳人心疼。语言这个东西,真是复杂得难以琢磨,一旦被各种各样的舌头渲染后,究竟不知道会幻化成释放灵魂的智慧呢?还是恶意中伤的标配? 物极必反,人总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漂满浮萍的日子像梦,在潮汐滚过的时候,会被冲击得七零八落。超生的后果,定然自讨苦吃,这便是不争的事实。 残酷的现实是一面镜子,映出妈妈最愚昧的一面。她明明知道过度的超生,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天坑,她也心甘情愿地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就像她常挂在嘴边的话一样莫衷一是。可是,城里和乡下会有差别,穷和富会有差别。不是因为毒蛇贪吃,而是人心不足时,常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知自省。 家里的孩子多了,困难自然接踵而至。孩子们吃饭要花钱,穿衣要花钱,上学还要花钱,一家大大小小五六口人,每天只要一睁开眼睛,就得有很多花销,可是,就算妈妈再怎么节约开销,仅靠那几垧地苞米的收入,也根本就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节 人穷心也穷 眼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家里的房子也就变得越来越狭窄起来。可是,像他们目前这样的经济状况,要想盖起一座像模像样的大房子,谈何容易。为了此事,妈妈整天愁眉不展。她恨不得一下子搬来一座金山,无奈自己没有本事,又不能出去抢,她整天搬着十个指头算来算去,还连连叹息。 妈妈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她敛钱的本领超级强悍。可能是穷怕了,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一个钱上。她平日里爱钱如命,凡是家里的收入,哪怕是几毛小钱,只要进了她的口袋,就一定有进无出。 妈妈把那些钱攥得紧紧的,几乎能攥出几桶香油来。她吃饭算计,吃菜也算计,就连村里人婚丧嫁娶的份子钱,她也斤斤计较地算计。在处理钱财的问题上,她是那么爱钱,胜过爱她的宝贝儿子。只要有钱进门,她就会两眼灼灼放光,像阴云密布时衬托的一道闪电,稍纵即逝。 妈妈只给弟弟买新衣服穿,胡冬雪和妹妹们穿的衣服,都是亲戚朋友穿旧了之后送过来的。这些衣服,有的合适,有的不合适。不合适的衣服,妈妈用手针翻新过后,还能将就穿些日子。胡冬雪常常暗地里把妈妈比作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或者是吝啬的葛朗台。 为了能盖上房子,爸爸在外面疯狂地奔命赚钱,妈妈在家里乐此不疲地攒钱,全家人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度日。有时候,妈妈竟然为了一点点小钱,和爸爸吵得面红耳赤,甚至用特别狠毒的话,来咒骂爸爸的无能。积攒的日子,像一枚压缩的饼干,轻碰即碎。 可她是妈妈,她说的话,应该理所当然地顺从。面对苍白的日子,胡冬雪常常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困惑。她在上学的路上,经常站在校园里,望着那片幽兰的天空,看自由的燕子,在眼里迅速远去。 终于有一天,爸爸在城里的建筑工地承包了一份盖楼的瓦匠活。胡冬雪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周六的中午,她正在家里复习功课。爸爸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走进了屋子。他跟妈妈说,他要到城里的一个工地去打工,一天能赚二三百元。一听说一天能挣这么多钱,妈妈顿时心花怒放。她简单地问明情况后,立刻为爸爸打点行囊。爸爸当天返回到工地,跟开发商签好了一份用工合同后,就回到村里召集很多年轻力壮的力工,准备赶往工地。 农村人没有来钱路,好不容易有个挣钱的机会,大家都争着抢着要去。不到半日,就召集了一大群人。当时,于三来家里找爸爸的时候,爸爸犹豫了老半天才点头答应。因为当时的工地着急用人,爸爸也没有考虑那么多。于三刚结婚一年多,他的媳妇正在怀孕,眼看就要生小孩儿了,特别需要有人照顾,可他偏要外出打工,可能他家里的情况和自己家一样,因为急需用钱,或遇到了什么难处,不然的话,他也不能这么做。与他们同去工地的人,还有于三的两个小舅子,虽说他俩的年龄照别人比小了点儿,看着他俩身大力不亏的样子,胡大海觉得也挺能干,也就勉为其难了。因为当时工地也是急着用人,只要是能出力干活,一个不落。他觉得领着这群人出去干活,最起码能早点儿完工回来,所以就没说什么了,全数在内地领走了。 临走那天,妈妈给足爸爸的路费,一直看着他们上了公交车,才回到家里。这样,胡冬雪和弟弟妹妹们变成了留守的孩子。妈妈在家里,领着她们姐弟几个,在家里种地,风里来雨里去的,一个女人独自在庄稼地里起早贪黑,摸爬捆打,也没少吃苦。难熬的岁月,像一层冰冷的霜,也像堆叠成山的辛苦,无处倾诉。 他们在工地辛辛苦苦地干了两年之后,眼看工程就要完工了,于三因为家里有急事,就提前从工地返回了村里,他的两个小舅子也就跟了回来。当时,工地的老板并只给他们算清三分之一的工钱,至于其他的工钱,说是等完工之后再算给他。于三跟老板算工资的时候,工友们也都在场。因为家里催得急,他也顾不上许多,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半年以后,胡大海才带着那些农民工,背包罗伞地回到了村里。爸爸终于回来了。他终究没有令妈妈失望,当爸爸把成打的百元红票递给妈妈时,胡冬雪看见妈妈的脸上,竟然盛开许多不可名状的鲜花来。那种盎然在脸上的奇光异彩,像极了夏日里正午的阳光,瞬时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几年下来,大家都没少挣钱。男人的腰包鼓起来了,女人过日子就都有了底气。回到村里之后,这些人当中有的翻盖了新房,有的娶上了媳妇,还有的买了车、买了地。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就连家贫如洗的胡大海,也备好了木料,准备年成好的时候,再添上点儿钱,置点上好的装潢材料,风风光光地在村里盖上一所大房子,给儿子留点过硬的产业,他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大家都忙个不亦乐乎,唯独于三整天愁眉苦脸的躲在家里喝闷酒。同样一起出去干活的,同样风吹日晒的,人家个个都发了财,只有自己家里的情况,没什么太大的起色。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本来就过得不太顺心,可工地老板答应他的那三份之二的工资,却连一个子儿都没有给他。他曾经去城里要了几趟,但都没有见着老板。更让他憋气窝火的是,他去找了胡大海几次,希望他能从中帮忙要出钱来。然而胡大海根本不想趟他的浑水,每次都跟他推脱说:他只管工人在工地干活,工资的事情跟自己无关。就这样,于三就把自己一肚子的怨气,都迁怒到了胡大海的身上。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节 流言蜚语 好日子就像火炉,即使照在寒冬腊月,也会流淌着汩汩的温暖。经过这些年的打拼,爸爸妈妈终于凭自己的双手,积攒了一笔可观的积蓄。爸爸回村不久,家里就开始筹备砖瓦、木料和一些钢窗钢门,待地里的庄稼收完后,爸爸又找人挖好了房基,单等来年开春准备盖一座像模像样的大房子。一想到这件事情,胡冬雪就暗暗高兴。 可是一想到于三,胡冬雪的心里就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这个一向不爱说话的于三,隔三差五就来家里向爸爸讨要工钱,每次进门,没等张嘴说话,就被爸爸用各种借口巧妙地搪塞过去。这几年,他们都在外面。外面的世界,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去过城里的小姑娘来说,无疑就像一个冷冷的深潭,很难猜测它的神秘。 胡冬雪常常这样想:“爸爸又不是工地的老板,于三怎么总来家里向爸爸索要的工钱呢?”胡冬雪每次看着于三低着头悻悻地走出自己家的院子,她总是皱着眉头显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望着那个嗔怪的背影,她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恐慌。 可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往往不需要小孩子过问,胡冬雪怎么猜都猜不透。凡事都往好处想,她并不觉得父亲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更不希望爸爸和这个性格内向的于三之间产生什么过节。 有人说:“闷头人,躁头心。”这个于三生性耿直,他经常频繁地穿梭于胡冬雪家,跟爸爸周旋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让她越来越不安起来。她心里甚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阴云密布的夜空一样,向眼前压来,让她无法呼吸。 究竟不知道什么缘故,于三居然疯了。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后来他的媳妇离家出走了,连同他们的儿子也被带走。因为家里没有人照顾他,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这个人彻底地成了一个废人。他像一个行尸走肉的灵魂,整天穿梭于胡同深处,令村里的孩子们望而生畏。 于三疯了,一个好端端的男人,一个年轻的生命,就像一朵鲜花一样,刚刚开放,就开始凋零,他居然疯了!这让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惊讶万分。胡冬雪虽说是个孩子,当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非常吃惊。她在想:一个男人,他心里究竟有多少想不开的事情呢?这个人怎么会说疯就疯呢?他到底为何而疯?他为何总是缠着爸爸讨要工钱?如果爸爸和他没有任何经济上的纠葛,那么,他那几年在工地赚的钱究竟去了哪里?这些连串的问题,一直困扰了胡冬雪很长时间。揪其原因,爸爸却避而不答,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有些时候,胡冬雪不得不承认,大人之间的事情真是太复杂了!观阵清,入阵迷。当这些大人无言以对的时候,一切苍白的借口,都会在现实面前无能为力。 本来这个村子就不太大,村里稍有风吹草动,便扯耳腮动。一时间满大街的流言蜚语,像洪水猛兽一样漫过各家的门槛,在各种各样的嘴里泛滥成灾。村里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胡乱猜疑,他们把所有的苗头都指向了爸爸。可爸爸就像一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在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他始终缄口不答。他不做任何解释,难道是默认吗?胡冬雪看爸爸的目光时,突然发现,他的一双眼睛,就像两团浓密的愁云,裹挟在一片混沌的雾霭之中,飘忽不定地不打自招。 胡冬雪总觉得于三的遭遇跟爸爸有很大的关系,但又找不到充分的理由,来证明爸爸的手是干净的。爸爸整日在田里低头干活,他始终都封口不给自己一个澄清的说法.无可厚非,在自己的心里,爸爸也不像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啊?谁愿意在背上扣个黑锅,在风口浪尖上招摇过市?可越是这样,胡冬雪越想知道真相。 于三和爸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风不起浪,胡冬雪一直都觉得爸爸在外面的那几年,或许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可爸爸不说,自己也琢磨不透。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像一道没有思路的难题,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沉默,像一块隐藏在稻田里的泥沼,随时会将前来插秧的身体,瞬间吞没。所有的救命稻草,只是虚晃在眼前的昙花,从来都不能挽救濒死的噩运。 于三疯后不久,村子里面开始传播出种种风言风语。妈妈,爸爸,于三及他的两个小舅子,还有他离家出走的老婆。在他们之间形成很多曲折离奇的谣传。这些谣传,像风一样,飞遍旮旯胡同,经过无数次横竖的勾勒,回旋在夸张的喉咙和舌头根底下,再添枝加叶地加以描绘,最后都被淋漓尽致的唾沫星子,溅得满城风雨。谣言胜似利剑,喷在吃瓜群众的嘴里,然后过耳不留。如果时间能健忘所有,但愿一切不曾有过。 说到底,妈妈还是妈妈,她什么都不在乎。在她心里,钱最重要。爸爸却很少出门,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垂下眼睛,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吸烟。那张脸总会在缭绕的烟雾中,慢慢地抬起,再扭成一团难以破解的图谜。“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爸爸到底在默认什么?”有一句话,胡冬雪记得最清楚:小孩子才说对错,大人只讲利弊。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活着,不要总在自己的脸上贴金,也不要总在自己的脸上抹黑,更不要像狗一样夹着尾巴装鬼。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那人心呢?他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不过,胡冬雪现在面临的难题不是家里要盖什么样的房子,而是每天早上上学时,她只要一走出胡同,上了公路,整个人就变得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一般,一改往日的斯文,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在公路上疯狂地飞奔起来。一想起这种情景,她的两条腿就瑟瑟发抖。只要是听见公路两旁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隐隐地感觉到,身后总是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行踪,一路恶毒地尾随而来,伺机作乱,让她无路可逃。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节 黎明血案 胡冬雪越是这样想就越害怕,她沿着胡同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胡同里面,一片漆黑,这让她胆怯的脚步又往前挪动几下。她抬头往远处望了望,村头的老榆树在冷风中,不停地摇晃着硕大的树冠,在漆黑的黎明里下投下了一张斑驳的网,似乎里面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待她走出胡同口,来到那棵老榆树下时,又慌张地停了下来。她突然感觉书包里面,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家里,但又说不清楚,便不由自主地向胡同里面瞟了一眼。她越是胡思乱想,两条腿就越不想往前迈步。 她定了定神,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胡同里面有任何异常,除了有一些枯枝败叶在空中时起时落地盘旋外,一切都躲在昏暗的梦中哑然沉睡。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她正在犹豫,一个同校的学生骑车走了过来,她们互相打了声招呼,胡冬雪骑上了那台破旧的自行车,和她一起消失在茫茫的晨雾中。 她们走了以后,漫天的浓雾,将小村紧紧地裹了起来。突然,胡同里面传出一声凄厉的狗叫声,这声音像被利器追杀似的,划破寂静的夜空,继而蹿出了胡同,消失在茫茫的黑暗里。紧接着,一阵咕咚咕咚的脚步声,急促地尾随而来。一个彪悍的影子立刻落在胡冬雪家的门口,他翘起脚尖,向院子里面不停地张望着。这个影子鬼鬼祟祟地窥视着院子里面的动静,然后伺机行动。单凭感觉,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这是一条充满杀机的影子,他虎视眈眈在门口稍稍地停留了一会儿,就粗野地揣开院门,仅在夜色里一闪,便毫无顾忌地猫着腰夺门而入。这迅猛的动作,简直像偷盗的老鼠一样,沿着长长的院脖,肆无忌惮地闯了进去,最后飘落在门前,竟然像一堵高墙一样,牢牢地堵在了门口。只见他侧着脸,两只眼睛紧贴着玻璃窗,阴魂不散地支楞起耳朵,听了听屋中的动静。一阵冷风不安地刮过,一股蚀骨的煞气,已经不怀好意地逼近胡大海的一家老小,整个院子立刻冷气森森地蒙上了一层阴暗的晦气。 屋子里面,灯光闪闪,几个孩子趴在被窝里睡得正香。胡大海正漫不经心地穿着外衣,他打算出去清扫院子,这是他的习惯。在这个村子里面,即使是农闲时节,也很少有男人等到太阳照屁股时,还躺在炕头上睡懒觉的。 对于外面的声音,他虽然听得清清楚楚,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已经在这个村里居住几十年了。在这样清冷的早晨,偶尔听到几声尖锐的狗叫声,那是常有的事情。他从来不会担心,这阵凄惨的狗叫声跟自己家有什么恐怖的关系。 厨房里,胡冬雪的妈妈正在灶前烧水,她把锅盖盖好后,就慢腾腾地蹲在灶前,不慌不忙地往灶膛里面添柴禾。锅中的蒸汽一股股地从灶台上升腾起来,像浓浓的烟雾,满屋流窜,转瞬之间,整个厨房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但是,她还是太大意了。胡冬雪走了之后,她居然忘了给院门上锁。 就在这时,屋门冷不丁地被人拽开,一股凉气顿时从门缝里冲了进来,屋中的蒸汽立刻四散逃散。从灶膛的火光中,胡冬雪的妈妈一个激灵,立刻惊慌失措从灶台前站了起来,俯身疾走了一步,当她看清那个凶残的面目时,出自本能地大叫一声:“谁……” 然而,她的话音还没等落下,一把雪亮的杀猪刀,已经从她的前胸捅了进去,然后狠命地转了一圈后,又使劲地拽了出来。这一刀太狠毒了,可怜胡冬雪的妈妈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中昏死过去。霎时,一股恐怖的血腥味,立刻飞出房门,在小村的上空弥漫开一场命案。 胡大海在屋中听见厨房中的声音不对,急忙走了过来。当他看见三疯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手中提着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时,他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他冲着三疯子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三疯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有本事你冲我来!”说完,胡大海怒气冲冲地扑上前去,想要去抢他手里的杀猪刀,试图想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这个人听见胡大海的喊声,转身就跑。他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蹿出房门,沿着长长的院子,慌慌张张地窜进胡同,眨眼间逃得不知去向。 胡大海亲眼看见三疯子从自己的眼前跑掉,气得咬牙切齿。人命关天,他却顾不上前去追赶。眼下救命要紧,他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回身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抱起老婆,把她的身体轻轻地放到屋中的炕头上后,然后失魂落魄地跑进村子里面,去找村里的老医生前来救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山响地踩在胡同深处,小村像喝醉了酒,立刻在胡大海的脚底下,摇摇晃晃地颤抖起来。 屋子里面,昏暗悲怆,阴气森森。胡冬雪的妈妈气若游丝地仰卧在炕头上。她的脸色惨白,瞪着瞳孔散惮的眼睛,一副瘫软无力的样子。一股股鲜血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汩汩不停地从她的身下淌了出来,将她身下的被子全部染透,并一滴一滴顺着炕沿,不停地流到地面上。 因失血过多,她僵直的身上系着那条花围裙,此时已经血迹斑斑。只见她的两腿并拢,手指僵硬地弯曲着,像是要抓牢什么东西似的,却始终没有够着。她的嘴巴张得很大,像是在不停地呼喊,她的样子极其的恐怖和惊悚,让人看了头皮发冷,浑身打颤。从梦中惊醒的孩子们,看到浑身是血的妈妈,都围拢过来,顿时哭成一团。她们跪在妈妈的身边,撕心裂肺地叫着“妈妈!”“妈妈!” 可是,她们的妈妈再也醒不过来了。只见她脖子一歪,两只手往下一坠,丢下她所有的心肝宝贝,就带着她的灵魂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声声揪心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凄惨地响彻在漆黑的黎明中,久久地回荡着,让小村变得惶恐不安。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节 飞来横祸 胡冬雪来到了学校之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她焦虑地望着窗外,觉得看什么东西都非常怪异。就在她如坐针毡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班主任老师走了出去,顺着门的缝隙,她突然看见她家西院的邻居孙二正和老师说着什么。看孙二指指点点的样子,胡冬雪总感觉他说的话似乎跟自己有关。 果然没有猜错,孙二走了以后,随即班主任老师就把她叫了出去,但她并没有把她妈妈遇害的事情说出来,而是告诉她家中有点儿急事,邻居特意捎信过来,让她赶快回去。 胡冬雪的心里一惊,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家里,一定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然的话,爸爸和妈妈绝对不会让孙二前来给她报信。想到这里,她急忙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在车棚里面找到自己的自行车,飞快地走到了学校门口。她虽然猜不出爸爸为何让她回家,但是单凭直觉,就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事。“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胡冬雪神色不安地走出校门,她头也不回地骑上了自行车,一路发疯似的往回飞奔。等她匆匆忙忙赶回村里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多钟了。她走进村头,接近那棵老榆树时,突然发觉村中有些异常。她下意识地下了自行车,双手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村里的人越聚越多,似乎都向她家的胡同里面涌去,她的心更加慌乱。一种莫名的恐惧又袭上了心头。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才三个小时的功夫,她的妈妈竟然遭到了灭顶之灾。 “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停地猜测着。可是,她越往前走,越觉得心里没底。她心里默默祈祷着,真心希望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安然无恙。但是,还没等她走到胡同口,就看见这群人,已经挤满了整条胡同。她随着行人的脚步,猛然发现这些匆匆的脚步,最终的目标都停在了自己家的门口。胡冬雪觉得非常的奇怪,当她看见这些人探着僵硬的脖子,站在低矮的院墙外,一层挨着一层,都翘着脚尖无动于衷地进行围观时,她有点儿生气了,心里嘀咕着:这都是些什么人哪!真是没事儿闲的,没事儿都跑我家看什么热闹! 当她皱着眉头走到院门口时,更加她疑惑不解。她居然看见一辆警车也理直气壮地贴着她家的墙根,警惕地望着周围的人群岿然不动。她还看见几个着装的警察,在她家的院子里面走来走去地跟围观的人们说着什么的时候,她的心里骤然一紧。再往院子里面一看,透过人头攒动的缝隙,她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一定出了不幸的事情。想到这里,她慌忙丢下自行车,用手使劲地拨开人群,发疯似的跑进了院子里面一看,居然被眼前的情景吓懵了。她张着嘴巴,傻呆呆地望着这场飞来横祸,两行眼泪汩汩地流淌下来。 院子里面一片狼藉,在一些杂乱的脚步中,显得格外的冷落与萧条。整个院子都挤满了晃动的人群,窗子和屋门都麻木地敞开着。她看见爸爸麻木地蹲在屋子前面的角落里,双手捂着脸一声不吭,显然他陷入极度的悲伤之中。 她迫不及待走到屋门口,弟弟和妹妹们泣不成声的哭喊,立刻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像丢了魂一样,踉踉跄跄地一步步向前走去,她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疼痛。 她强忍泪水来到屋里,抬头一看,几乎差点儿晕倒。屋地上到处都是乌紫的血迹,炕头上放着一堆被鲜血染红的衣裤,散发着血腥的味道。在屋地的正中,摆放着一块见方的案板。行将就木的妈妈,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寿衣,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她的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寿帽,只露出一张淤青的脸孔,她的瞳孔散惮,表情黯淡,冷漠,僵硬。她的嘴微微地张着,里面含着一枚铜钱,嘴角露出了一条红色的细线,长长地坠在脖子下面。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圆口平地的寿鞋,被一根麻绳牢牢地牵绊着,像要阻止她去任何地方。她的身体上面都被一条蓝色的夹被遮盖起来,像一个神秘的修女,仰卧在神灵的脚下,安静地等待着上帝的庇护。 妈妈刚刚做过尸检,她僵硬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凝固成一尊饱受摧残的蜡像。她空洞的目光,就这么直直地朝天棚上望着,望着。她仿佛看见天堂里的光明之神,正向她缓缓走来,似乎牵引着她的灵魂,一步一步地走向远方,试图让她赶快抛下尘俗的一切,去一个陌生的世界寻找一片只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母子连心,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让胡冬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立刻跑进屋里,一头磕在妈妈的脚下,“哇”的失声痛哭。一种悲愤的情绪,像火山发时喷出的岩浆一样,从心底里绝望地发出最后的怒号。 这种悲怆的声音,肝肠寸断,声声泣血,在院子里面盘旋回荡,让人听了无法站稳脚跟。妈妈就这样没了,她走得太惨了。因为急火攻心,胡冬雪的鼻孔里面立刻流出了很多鲜血,她当时昏厥倒地,不省人事了。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妈妈的遗体也已经被装进了一口红色的棺材里面,摆在了院子中间。屋子里面的亲朋好友,在阴阳先生的指挥下,都在默默无声地准备一些出殡用的东西:纸牛、花圈、纸钱和一些贡品。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惋惜的表情忙来忙去。 她从炕上爬起来,石头的妈妈在胡冬雪的头上,系上了一块白色的孝布后,冬雪就被人搀扶着,来到棺材前面,跪倒在地,一边烧纸,一边嚎啕大哭。火光中,映出胡冬雪憔悴的挂满泪痕的面孔,她是那样的脆弱和无助。一阵冷风刮过,她头上的白布,随风飘起,像一片帆船,在无边的黑夜里荡来荡去。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节 人间冷暖 胡冬雪淌着这冰冷刺骨的黑夜,绝望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你把我们姐妹几个扔得好苦啊!”可是,妈妈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再也不能给她做早饭,喊她起床,不能瞪着眼睛说“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了。她走得那么急,走得那么惨,走得那么让人心痛。 胡冬雪哭得几乎窒息,她凄惨的声音,在院子里面久久地回荡着,让很多人忍俊不禁。她哭得手脚冰冷,目光哀婉,整个人都变得麻木和失控。妈妈的突然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了。那无边的悲痛,像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一头扎下,便一梦成殇。 三疯子从胡大海家里跑出来时,天已经大亮。因为胡同里的雾气还没有散开,很多人从他的身边经过时,并没有发觉他刚刚在胡大海家里行凶杀人。他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匆匆地跑回了家里。 他进屋之后,就把手里那把带血的杀猪刀往外屋的窗台上一扔,像梦游一样,立刻脱鞋上炕,连衣服都没脱,钻进被窝里,倒头就睡。当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清醒过来。警察们蜂拥而上,毫不费力地把他从被窝里面,拽出了出来,一把雪亮的手铐铐住了他罪有应得的双手,接着被推上警车,在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中,迅速地离开了村子。大榆树村本来就十几户人家,胡冬雪妈妈被杀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四处扩散。大家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些舌头从来不在嘴里老老实实地待着,他们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胡大海占了三疯子的工钱,有人说三疯子就是作死。一时间,这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传遍了附近的几个小村。人们在一声声的叹息中,飞短流长。 警车走后,一捆暗黄的岁头纸挂在了胡冬雪家的院墙上。大家都前来奔丧,看到院子里的一切,邻居们都跟着黯然落泪。按照村里的习俗,胡冬雪妈妈的死,是属于横死,胡大海怕给村里带来晦气,不能入村子东面的乱葬岗子。就特意在外村找来了个年纪比较大的阴阳先生。他们在村子北面的山坡上,转悠了两三个小时,才选好了一块风水好的穴位,才算有了着落。穴位定好后,胡大海才无精打采地回到家来。少怕伤妻,老怕伤子,短短的几日,胡大海更不爱说话了。 出殡那天早上,胡冬雪五岁的弟弟,全身沾满泥土,他弱小的肩扛灵幡,低着头,在一片凄凄惨惨的哭声中,他一步一个跟头。她们姐弟四人将妈妈送到了北山坡上,看着她的棺材被人们慢慢地安葬在一个新坟里。她们几个一直跪在妈妈的坟前,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哭成一团。左邻右舍们看到这种情景,也都黯然落泪,石头妈妈怕她们哭坏了,立即和几个人将她们搀扶起来,然后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北山坡。 埋葬了妈妈以后,孩子们眼泪汪汪地回到了家里。屋子里面一片冷清,妈妈不在屋子里面,如同缺少了很多人一样,再也没有了温暖的迹象。这些没妈的孩子,站在这个凄冷的屋檐下,就像没根的树叶一样,在这冰冷的深秋里,随风飘零。 人活着没有日子可算,死了以后的日子反倒算得清清楚楚。烧完头七,烧三七。烧完三期还要烧完五七,再烧周年。可是,人死了,留下了忧伤的影子,就算日子堆叠得再多,妈妈也回不来了。 初冬的山坡,一片凄凉。胡冬雪依然去学校上学,二妹冬梅辍学在家里照看弟弟和妹妹。爸爸整天在外面忙来忙去,至于他在外面忙什么,她们姐弟几个谁也不去过问。 等到给妈妈烧三七的那天,胡冬雪的大姨和舅舅也特意从外地赶来,他们在北山坡上,给妈妈烧完纸后,又返回了家里。触景生情, 舅舅站在屋里,眼睛红红的,他的手一直在抹眼泪,孩子们看见了舅舅和大姨站在眼前,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妈妈一样,扑到大姨身上,死死拽着她的手,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喊,哭得令人揪心。大姨也紧紧地抱着她们姐弟几个,又心疼,又伤心,不禁潸然泪下。面对这群没妈的孩子,他们走也不是,不走还不是。孩子们真是太可怜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临走之前,大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把胡大海叫到一旁说:“大海呀,这次回来本想看看你们就走,可是,看到你们家里现在的这个样子,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大姨说完,抬头看了看胡大海,试图想得到他的认可。 “大姐,你说吧!”胡大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就压低声音说。 “你看,冬雪马上就要参加中考了,孩子求学,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一点儿耽误不得。可是,家里的孩子又多,你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日子又过得这么难,我们这次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帮孩子一把!”说到这里,大姨看了胡大海一眼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次来,最不放心的是怕耽误了孩子的前途。就你们现在的处境,冬雪很有可能辍学。我不想一个好孩子,就这样被家庭毁了前途。如果,你信得着大姐的话,我想把冬雪和冬梅都领到我家,让她们到城里去读书,也让她出去锻炼锻炼,或许将来还能有点儿出息。不管怎么说,孩子的妈妈命短,她享受不了儿女的福分,已经不能给孩子做主了,你是孩子的爸爸,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冬雪的大姨说完,便用征求的目光,看了胡大海一眼。大姨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对刚刚丧妻的胡大海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他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不得不默认,他之所以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和认人不淑。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节 洒泪而别 只见他稍稍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纠结着把头夹在臂弯里,低低地埋在胸前,半天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的内心非常的矛盾,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胡大海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眼里含泪,无精打采地看了看身边的冬雪和冬梅,又看了看冬雪的大姨,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接着把头转向一边,艰难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立刻泣不成声。做为一个男人,这将是一个多么无可奈何决定啊!但是,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答复,因为他根本就给不了孩子们更好的前途,只好忍痛割爱了。 “大海,你也不用太难过,我这也是为她们着想。冬雪和冬梅到我们那里读书,你尽可放心,我和你姐夫都能安排好。只要是你们能做到的,我们都能替你做好。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至于将来她们成不成才,以后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冬雪大姨说完,一把拉过冬雪,“孩子长大了,迟早是要飞的,我只是替我那苦命的妹妹,尽一点儿责任而已。”说完冬雪的大姨掩面而泣。 “大姐,你每天那么忙,孩子们去您那里,真的是给您添麻烦了!”胡大海垂下头说。他的声音很低,显得有气无力,似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没有一丝底气。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把头低垂下来。他心里自然明白,如果胡冬雪的妈妈还活着的话,孩子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城读书,说来说去,孩子们算是因祸得福,也是他胡大海求之不得的事情。 “麻烦啥,这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好,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妈,个个都怪可怜见的,哪个当姨的看了,能忍心站在一旁看热闹啊!孩子到了我们家,你就放心吧,虽说大姐家也不算富裕,只要有大姐在,绝对不会让孩子受着委屈。”冬雪大姨的一番话话,让胡大海平静了许多。 胡冬雪的舅舅也走过来说:“姐夫,我想把小爽和栓柱也领走,他们俩现在还不懂事,凡事都离不开人。正好家里也没有小孩子,趁着两个孩子还小,我能帮你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再说家里外面,就你一个人忙来忙去的,也照顾不过来,如果我把他俩带走了,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等过了几年,孩子们长大了,我再把他们给你送回来!”胡大海看看这两个孩子,都站在舅舅跟前一边一个,哭得跟泪人似的,并死死地攥住舅舅的手不放,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家的架势,胡大海只好本能地答应了。 在大家的劝说下,胡大海终于同意让他们把孩子们带走,孩子们也都愿意和他们走。这样一来,胡大海就可以安心地在家种地,也可以外出打工,然后再把新房子盖上。 大家都准备好了之后,一行人来到村头等公交车。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他们刚刚走到村头的时候,冬梅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卦不走了。 当然,冬梅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既然她不愿意跟着他们走,大姨也就顺着她的本意来。没妈的孩子,本来就很可怜,再让她离开爸爸,似乎过于残忍。因此,胡冬雪的大姨也就不再勉强挽留,只好由着她的性子。这都能理解,因为孩子毕竟也是爸爸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不愿意走,可能是不想丢掉可怜的爸爸,才不愿意和姐姐一起进城读书。或许这个家暂时还不能散,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妈妈,更不想没有爸爸。 “孩子不愿去,就暂时不去吧!以后什么时候想去,大姨再来接你!”大姨见她不愿走,也没有勉强。她摸摸冬梅的头含着眼泪说。 他们在村头站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们似乎不是在等一辆城乡的公交车,而是在等待一场痛苦的的离别。 公交车来了,大家陆续上了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公交车顺着一条颠簸起伏的公路,缓缓地前行着。冬梅和胡大海站在村头,一直看着公交车,在他们的眼里消失后,才转过头来默默地往家里走。 公交车慢慢走远了,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胡冬雪来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她跟着大姨下了公交车,没有立即走开。身后,妹妹和弟弟跟着舅舅也下了车,他们在车站里等了一会儿后,上了一辆长途大巴。胡冬雪追着车尾再次看见他们时,弟弟和妹妹已经在车窗里面找好相应的位置,她们的脸紧紧地贴在车窗上正和她摆手告别呢。 胡冬雪心里一酸,也挥舞着双手,她差点儿哭出声来。 长途大巴开走了,弟弟和妹妹跟着舅舅去了更远的城市。胡冬雪背着行李,跟在大姨的后面,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街衢里,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她们拐过几个十字路口,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里。本来胡冬雪的体质就弱,这一路的劳顿,让她的两腿发软,全身有气无力。回到大姨家里后,她如释重负地卸下身上的行李,饱饱地喝了一碗水,方才觉得舒服多了,然后一头倒在沙发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大姨家住的是楼房,虽说面积不大,也给她留有一席之地。姨夫是个体工商户,为了养家糊口,他每天起早贪晚地在农贸市场里面杀猪卖肉,几乎很少有时间呆在家里,大姨有事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去帮帮忙。因此,大姨家的经济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对城里人来说,她们家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大姨家的哥哥,大冬雪三岁,是个独生子,但是大姨从来都不娇惯他。他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大姨就让他去当兵了。哥哥当兵后,每年回家探亲的机会不多,而且每次回家探亲,都只能在家里待上一两天,就匆匆忙忙地返回部队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节 黯然失落 胡冬雪来了之后,便成了家中的一个成员。姨父每天出去卖肉,哥哥也没有回家一次,幸亏自己有个贴心的大姨,一个星期以后,她的大姨走街窜巷地托关系,找人情,费尽唇舌,终于把胡冬雪送进了市里一所重点中学读书。眼看初中阶段就剩下半个学期了,胡冬雪在新的学习环境里,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始面临残酷的中考复习。当然,她心里明白,这次中考,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六月,枝繁叶茂,花团锦簇, 在紧张而又激烈的考场上,数以万计的考生们在监考老师严格地巡视下,分秒必争。经过一番智力与耐力的较量,两天的考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在考到最后一科的时候,胡冬雪稳稳当当地答完所有的试题后,重新拿起试卷,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然后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还有很多剩余,又把手里的试卷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这才如释重负地把试卷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下课的铃声响了,它毫不留情地结束了中考的进度。考生们都怀着各自的心情,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决定命运的考场。胡冬雪随着熙熙攘攘的脚步,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持,终于在考场里面,镇定自若地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这种灿烂的笑容,像枝头上绽放的杏花一样,鲜艳夺目。 功夫不负有心人,考完试大概二十天以后,一张重点高中的入取通知书,像一道圣旨一样郑重其事地飞进了大姨家的楼门。胡冬雪终于以优异的成绩,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市里一所重点高中。她努力的收获投给她最满意的回报。苦命的孩子,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没有枉费大姨的一片苦心。 胡冬雪接到入取通知后,她的心情格外的激动。她双手捧着入取通知书,乐得忘乎所以。她左看看,又看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今天能得来这样的成绩,实在是不太容易。考完试后,她本来想趁着这个暑假的机会,回家看看。无非是想让爸爸和冬梅也跟着高兴高兴,然后等到开学的时候,她再返回城里,去新的学校报到。 她毕竟还涉世不深,有些事情的理解程度还是过于天真和简单。自从她接到入取通知书那天起,她总隐隐约约地觉查到大姨家里的空气怪怪的。但要具体要她说出那些异常来,她又说不出来。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头顶,让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等到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暑假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一天深夜,她起来上厕所,当她小心翼翼地经过大姨的房间时,无意之中,听到了大姨和大姨夫之间的争吵。这种吵架的声音,忽高忽低,而且针锋相对地互不相让,一直持续到很晚,才平息下来。 当时,她悄悄地走到门口,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可是她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后,突然感觉从他们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刻意针对自己似的。她就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一会儿。 就听见大姨夫在卧室的门里,大声小气地吼道:“一张重点的入取通知书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就是考上了重点高中,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看把你乐得,嘴都笑歪了,至于兴奋成这样吗?”这是大姨夫的话,胡冬雪不用细瞧,就能想象出大姨夫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有多么的可恶。 她站在门口,突然听见了大姨夫的冷言冷语之后,心里顿时一惊,原来自己在大姨夫的心中,竟然是这等的卑微。她终于明白,隔层肚皮隔层山的道理了。她在心中掂量一下,立刻有些沮丧:大姨夫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爹,现在,自己寄人篱下,他怎么能像对待自己亲生女儿那样对待自己呢!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你看你说的,她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她可是我的外甥女啊!冬雪考上重点中学,这是天大的好事,我这个大姨当然高兴了!就你整天在背后事儿事儿的瞎捣鼓,脸上长个破车的嘴,就会胡言乱语,连个把门的都没有。我还纳了闷了,你没事儿找事儿地整天瞎嘞嘞,也不怕累着!哼!我看你,就是噘嘴骡子卖个驴价钱!你这个当长辈的,背地里说这些话,也不觉得脸红?”胡冬雪就听见大姨一句不让地为自己据理力争。看来大姨真生气了。她的两条腿有些发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愣愣地站在客厅里,不知道怎样做才好。 “哎,你能不能有点儿口德,我跟你说事儿,你怎么还骂上人了呢?”大姨夫真不愧是市井中人,一副争名夺利的嘴脸,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自私自利的铜臭味。他得罪完了人,还要为自己辩解。这也难怪,做买卖的小商人,就是心黑,而且一点儿人情味儿没有,有些时候,连自己的亲爹亲妈也要算计一番,因为,在某些利益面前,他的眼里就只有自己。 “反正这事儿不用你管,也不用你说,最好是别再跟着瞎馋和,卖好你的肉得了!”大姨撇清关系地说。 “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有点儿屈良心,我怎么越听越不顺耳呢!你说,冬雪每天吃住都在我家,哪一样不都是我管的,哪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来的,听你说这话,她考上了重点高中,我反倒成了千古罪人,看来,你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呀!”大姨夫可一下子抓住了把柄,便不依不饶地辩白。 “别介,你怎么能成罪人呢!我是罪人,我是罪人行了吧!你是功臣,你是大功臣,谁敢小看你呀!要不,明天我给你写个功劳牌子挂在墙上,整天烧香上供,还不行吗!”大姨的话近乎苛刻,越说越难听,似乎有点儿过,大姨夫听了也说不过她,就不再辩白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节 无言以对 “我早就跟你说过,单亲家庭的孩子,心机都特别的复杂。她现在还小,还不知道她现在是咱家的累赘,你说她两句她都记仇。等她翅膀硬了,能飞了,就是咱家的仇人了。这样的孩子我见得多了,我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样的孩子领回家里。你总觉得你是一片好心,关键是谁来领你这份人情啊!”大姨夫一句接着一句,根本就容不得大姨接上话茬。 “你这个老东西,你都瞎说些啥呀!冬雪是多么好的孩子呀,又乖又懂事,学习好,有上进心,你怎么能把她说成这样呢!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简直是吃饱饭撑的!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嫉妒人家的孩子有出息!不然的话,也不会说这样的风凉话!”大姨终于抢到了说话的机会, “她妈妈是没了,那还不是有爹吗,等将来人家出息人了,我看你这个大姨就该靠边站了,好心都得当成驴肝肺,不是我说你,像这样的事情,我们见得还少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大姨夫数落完了,就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要说大姨夫这个人吧,人品也不算错,别看他少言寡语的,心劲却很十足,他专门用眼睛来拿事儿。买卖人吗,在城里养家糊口不容易,他们这种人多数都唯利是图。在他们的眼里,什么都不重要,就是挣钱重要。除了把斤斤计较,讨价还价当做优点外,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里。 在胡冬雪的眼里,大姨夫平时很少待在家里,即使在家的时候,也是躺在床上呼噜呼噜地睡大觉,很少和胡冬雪说话。胡冬雪刚来大姨家的时候,大姨夫给她留下的最初印象,就是整天抱着膀子,混迹在农贸市场里杀猪卖肉。他几乎是每天上午都站在柜台里面卖肉,等到下午两三点钟,才回到家里睡觉,一直睡到天黑以后,才从床上爬起来,等填饱了肚子,再换上一身油渍麻花的衣服,开着一辆带着护栏的猪车,到几十里地以外的养猪场去拉几头生猪,半夜回来后送进屠宰场,经过宰杀之后,立刻把新鲜的猪肉,拉到农贸市场的摊位上出早市,等折腾完一算,斤斤两两都能买个好价。 白天,胡冬雪上学,大姨夫在家里睡觉。晚上,胡冬雪放学回家的时候,大姨夫已经开车出门抓猪了。对于大姨夫这个人,胡冬雪了解很少,大姨在她面前也很少说过什么。要不是放假待在家里,胡冬雪根本就看不着大姨夫的影子。 她本来觉得大姨夫这个人很顾家,也很憨厚,没想到他的骨子里居然这样势利。胡冬雪听到这里,再也不想继续听下去。她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麻木地坐在床上,此时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二天早晨,胡冬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准时从睡梦里醒来的时候,闹铃的时间正好指向清晨五点。她的脸色苍白,浑身瘫软,整个人像变了模样似的,显得格外的憔悴。为了不影响大姨一家的休息,她又艰难地从炕头上爬了起来。因为一连串的重压,她的心似乎还在微微发抖。她胆怯地望着窗外残星未退的天空,咬了咬牙,迅速地穿好衣服,头重脚轻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厨房里面,大姨早已经准备好早饭。姨父这个人就是这样,伤人之后,从不忌讳别人咬牙切齿地记恨自己。这是小市民斤斤计较的通病,就像愚昧的种子,一旦生根,跟毒草一样,因缺少良药的医治,便可以随处蔓延。 胡冬雪洗漱完毕后,顺手从桌子上面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两口,又放进了盘子里面。她嘴里嚼着馒头转身回屋,背起书包,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家门。她没有和大姨说话。她本来不想吃饭就走,可大姨总归是大姨,她始终不像姨父那样两面三刀,自己受人恩惠,就算有什么过激的语言,自己也不应该怀恨在心。为了不让大姨看出心中的不悦,她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饭菜,匆匆穿好衣服,准备上学。 妈妈看见她着急的样子,摇了摇头,可能她也觉察到孩子的异样,才放低声音说了一句:“冬雪,试都考完了,你出去那么早干什么?”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大姨的脸色不恼不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忙完屋里忙屋外。她只是轻轻地“嗯”一声,什么都没有说。她咽下嘴里的馒头,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她在大街上游荡了一整天,直到天黑的时候,她才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家里。 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想越难受。她又开始想妈妈,泪水顺着脸颊,慢慢地流到了枕头上面。 胡冬雪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的骨子里面,却有一股不甘屈居人下的倔强。她静静地坐在床上,此时的心情如同雪天顶风走路时,突然被人浇了一头冷水一样,一凉到底。她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坐了很久,哭了很久,也想了很久。至于大姨和大姨夫昨天夜里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他们的争吵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她已经不那么放在心上了。总之,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即使妈妈不在了,爸爸再苦再累,也不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伤害自己。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的家里最好。想着想着,她使劲地咬了咬嘴唇,不再哭了。 为了不再为难大姨,她的脑子里面突然有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个家,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想到这里,她使劲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向窗外看看马上就要亮天了,就立刻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背在肩上,刚想要往外走,当她走到门口时,又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大姨夫虽然背地里这么说自己,可是大姨毕竟对自己不薄,她不想自己走了以后,还要让大姨为自己担心。于是,她放下手里的包袱,悄悄地把整个房间,清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坐在桌子旁边,给大姨留下了一封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节 一封信 胡冬雪慢慢地写着,她写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痛苦的血泪。她没有把自己的爱恨强加给别人,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大姨的委屈。她在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下所有的恩情和谢意: 大姨: 你好! 当你醒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走远了。我没事儿,我只是去了我应该去的地方,请你不要到处找我,即使你们找到了我,我也不会跟您再回到这个家了。有时间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昨天晚上您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以后,心里一点儿也不难过。我当时跟您进城到家里来,并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当时只是想把书能读好,没有想到会给你们家带来那么多的矛盾和困扰。我现在知道错了,也想明白了,所以我选择了逃避。我之所以这样走了,不是不敢面对你们,只是觉得,只有悄悄地离开你们,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解脱。 大姨,我不怪大姨夫说我什么,我只怪我自己的命不好。不过,这样也好,我以后就不会背负着一本永远还不清的人情账做人了,当我努力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反倒觉得自己轻松多了。 大姨,您就放心让我走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的,不想再成为别人的负担了。虽然我脚下的路近乎无情,但明天的太阳,依然会照常灿烂。 大姨,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实在是不想再给你们全家再添什么麻烦了。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虽然我走了,但我胡冬雪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现在还不能报答你们,但是你们对我的那些好,我会永远记住的…… 胡冬雪写到这里,突然停下笔来。她本来还想写点儿什么,可是她想了半天,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再说,就凭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管话说得多么好听,在别人眼里都是一堆废话。算了,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吧!胡冬雪想到这里,就把这封信拿在手里,借着惨白地灯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工工整整地写上了落款,写完后,又把笔放到了书包里面。 她拿着这封信,慢慢地放在桌子上面,顺手拿起那张宝贝似的入取通知书,背上自己的书包和用品,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卧室。当她穿过客厅时,又回头望了一眼,这才小心谨慎地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天亮了,大姨早早起床做饭,大姨夫还躺在床上睡大觉。当大姨把所有的早餐都在餐桌上摆好后,胡冬雪的房间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感觉有点儿奇怪。冬雪是个懂事的孩子,每天这个时候,她都和自己一起准备早餐。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姨这样想着,就走到她的卧室门口,轻轻地敲了一下房门:“冬雪,起床吃饭了!”可是,她在门口等了半天,屋子里面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她觉得不太对劲,就又敲了一下房门:“冬雪,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她听了半天,屋子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大姨的心里顿时一惊,她隐隐感觉有点儿不妙,就伸手推开房门往里一看,她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 原来,卧室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冬雪盖的被子,整齐地摆在床上,好像一夜都没有动过。整个卧室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当她环顾的目光,慢慢落到床边的书桌上时,发现一封钢笔写过地信,平平整整地摆在那里,大姨把信拿在手里看了看,一切都明白了。 她气冲冲地跑回自己的卧室,一把掀起被子,狠命拽起正在酣睡的姨夫,又捶又打,又哭又闹:“你这个老东西,还在装睡,你赶紧给我起来,出去找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就是你把冬雪逼走的,你赶快把她给我找回来呀!她要是有个一长二错,我今天就和你没完!”她这一闹,弄得大姨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这个败家的老娘们,一大清早起床就发神经,你这是要干嘛呀?你整天这么作,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大姨夫一边抱头躲避,一边抱怨。 “你也知道我这样做你心里不好受吧!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冬雪昨天晚上就离家出走了,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可怜的孩子,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该怎么活呀!我该怎么对得起她的妈妈呀!”大姨说完,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冬雪离家出走走了?她怎么还走了呢?这怎么可能呢?”大姨夫捂着脑袋,皱着眉头,听了大姨的话,冷不丁地愣住了。胡冬雪的这一举动确实让他吃了一惊,在自己的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倒是完全没有料到。 怎么就不可能?你背地里这样说她,她都听见了,她是个活人,又不是木头,能不走吗?“大姨一边数落,一边抽咽。她充血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瞪着姨夫喊道:“老东西,我这个外甥女,是我亲自带回来的,我一定不会让她在我们家里出事儿!我跟你说,你现在就得赶紧出门给我找人,你要是不把她给我找回来,你就甭想回这个家……”大姨说话的腔调,一声比一声高,近乎歇斯底里,她喊完后,因气急攻心,就捂着胸口,慢慢弯下腰来,蹲在地上再也说不上话来。 大姨夫害怕了,他胆怯地走到大姨的身边,刚要伸手拉,却被大姨狠狠地甩了一下,说归说,闹归闹,看来大姨这次真的生气了。 开始的时候,大姨夫有点儿莫名其妙,当他从大姨的手里,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的混话惹了大祸。 他当时一拍大腿,非常后悔地说:“你说这是何苦呢!给人家吃,给人家喝,到头来还把人家给得罪走了!都怨我这张破嘴!”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节 离家出走 姨夫虽有后悔,可是现在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他想说什么都晚了,他只好乖乖地穿上衣服,把冬雪的大姨扶到床上躺好,就慌慌忙忙地出门找人了。 大姨夫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打听,什么结果都没有。可是偌大的城市,要想找到一个孩子,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姨夫在市区里,东找西找,逢人就问。他整整找个一个早晨,也没有找到胡冬雪的影子,他只好悻悻地回到了家里,整个人像秋后霜打的茄子--蔫了。 他回到家里之后,屁股还没等在椅子上面坐稳当,就听大姨又开始数落:“这回你该心满意足了吧!我看你还是别虚情假意地找了,你就算是找到了冬雪,她也不会回来了!说不定她现在早就到家了!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家。”大姨夫听了,自知理亏,就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本来他就挺闹心的,现在听大姨狠狠的一顿数落,就更加抬不起头来了。 “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你那些咬眼皮的话呢?以后咱们儿子,要是娶了媳妇,就你这样事儿事儿的老公公,还不得把儿媳妇气跑了啊!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不但自私,心眼子也不好使!,都说黄鼠狼专门踩病鸭子,我看你就是这样的主!”大姨越说越气,越气说话越狠,令大姨夫无地自容。 大姨夫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蔫头巴脑地说:“要不,我亲自去冬雪家里看看,她要是回家了,我再把她接回来!”他没有想到自己顺嘴的胡谗,居然会被冬雪听见,现在他想为自己辩白,也没人给他好脸色看了。 “接回来,你以为你是谁呀!就你这副德行,不把人气死就已经够受的了,还能把她给我接回来,你做梦去吧!你认为把人杀死了,还能救活吗?算了算了,你可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找不着冬雪,你趁早就别找了,反正你也没安什么好心!”大姨用手指着姨夫的鼻子,一脸的鄙视。大姨夫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低头抽烟,一声不吭了。 大姨在屋子里面,迅速穿好衣服后,她一口饭都没有吃饭,就赶往车站,等了一辆公交,就上了车去了胡冬雪家。此时的胡大海,正园子里面锄草,他见冬雪的大姨来了,就高兴地迎了出来。 他们进屋以后,大姨没有看见胡冬雪,冬梅也没有在家,她就转弯抹角地从胡大海的嘴里往出套话。当她确信冬雪根本就没有回家的时候,她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孩子到底去哪里了呢?我是不是应该把冬雪离家出走的消息告诉胡大海呢?不行,我不能告诉他。我要是再告诉他就等于雪上加霜,我还是把冬雪考上重点中学的消息,告诉他吧! 想到这里,她就笑着对胡大海说:“大海,冬雪考上重点中学了,你还不知道吧!” 胡大海听了非常高兴,就感恩不尽地说:“大姐,冬雪能有今天,多亏有了你们,要是她妈现在还活着,一定高兴得不得了,谢谢你和姐夫了!”胡大海说完,眼睛里涌出了泪水,他喉咙哽咽,立刻把头转向一边。 大姨听了这些话后,觉得字字都像钢针一样,刺得她全身疼痛。为了不让胡大海察觉自己的来意,大姨连口饭都没有吃,就匆忙忙地离开了院子。回到家里以后,她连家都没回,就立刻跑到街道报了案,希望通过寻人启事,让警察们来帮忙寻找胡冬雪的下落。可是,大姨前脚刚走,胡冬雪后脚就回到了家里。 胡冬雪从大姨家出来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天空上残星点点,了然无趣。浓浓的大雾,不停地从地面上升腾起来,也蒙蔽了很多夜行的眼睛。当天快亮的时候,胡冬雪已经沿着笔直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郊外。因为心里有事儿,她一夜未曾闭眼,整个人又困又乏,浑身一点儿力气没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一样,面对这个无所适从的世界,感到了万分的茫然。 她站在郊外,四下里望着,田野里面散发出一阵阵青草的气息,领她倍感焦急。此时她的两腿发软,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她实在是走不动了。 她静静地坐在路边,不停地回忆着以前的事情。是啊,阳光灿烂的日子,每天都有妈妈悉心呵护的日子,恐怕以后再也找不到了。当痛苦和饥饿夹杂着满天的阴霾一起向她逼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的脆弱和不堪。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如一张魔鬼的脸孔,阴险可怕地围着她团团乱转。她有些饿了,肚子里面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打鼓一般。自己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吃东西了,然而在这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一动不动地把脸埋在臂弯里。她想起了妈妈,想起了该死妈妈的三疯子,要不是三疯子杀了妈妈,她现在也不至于变成这样,面对眼前的处境,她彻底地绝望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妈妈的那句话口头禅:“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要是自己现在变成一条狗那该的多好啊,它绝对不会为任何不堪境遇,而过度的担忧。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城里孩子的身上,他们会不会也像我今天这样的悲催。如果不会,那他们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勇敢呢?也许,不能自立的孩子,是不是都要经历虐心的折磨后,才能够坚强? “哎呀,这不是冬雪吗,这么早,你怎么坐在这里?”这是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当胡冬雪抬起头来一看,果然是石头。在淡淡的雾里下,那双少年的眼睛,带着澄澈的疑问,向她询问过来。她本来想把心中淘淘不绝的委屈,对石头一骨脑儿地倾泻出来,却又下意识地被她的倔强,固执地遏制回去。 石头是邻家的男孩,比冬雪大一岁,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家是多年的挚交。现在石头正在市里的一所重点中学读高一。乡下的孩子都恋家,石头每个周六的早上都要从学校坐公交回家,周日下午再赶回学校宿舍。胡冬雪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这里遇见石头。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节 不期而遇 可是,今天是个例外。她不想让这个例外,在生命里暗暗作梗。于是,她故作镇定地回头看去。 晨雾中,她看见这个细高的男孩,像一棵开满鲜花的杏树,带着春天特有的清新,散发一股说不出的青春味道。懵懂的青春是雾一样的谜团,轻盈如风,飘忽不定,即撞不到实处,也看不清踪迹,总是一片模糊。 “我想回家,我都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都怎么样了,我早晨去车站等车,没等着,就想走着回去。”她的这句话听起来是这样的有气无力,一字一字,唯唯诺诺地从沙哑的口腔里娓娓而出,让人顿生怜悯。不过,它也是胡冬雪经过大脑的反复推敲后,才流淌出来的。因为,她不想把自己最难堪的一幕,说给她最熟悉的人听。 “我上周回家还看见你爸了呢!他在家里挺惦记你的!你爸要是知道你一个人从街里走着回家,还不得吓坏呀!”石头的关心,让胡冬雪莫名地感动。她看到他脸上的微笑,散开一地的花香,那种扑朔迷离的气息,荡漾在无边无际的月光里,在眼前飘来飘去。使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委屈,内心的一种萌动,在脸上涂抹了一层羞怯的绯红,她的手不停地扯着衣襟,甚至有点局促不安。青春和青春碰撞,难免会想入非非。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犯这样的错误?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算是兜里没钱,那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回来呀?这一路荒草没窠的,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可多危险呀!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咋不跟同学捎个信儿回来,让家里人去接接也行啊!”石头不停地数落着她,他说话的样子,完全像个哥哥,却又不像哥哥。 “这不是着急吗,我也不想这样啊!”胡冬雪小声为自己辩解。她抬起头,将头上的乱发捋了捋,恰好没有哭出来。现在听石头一说,反倒不想哭了。她心里想:哭,有什么用。有些事情,不得不一个人面对时,不想勇敢也得硬着头皮勇敢。沉默,总是在对立的语言里,不言而终。 “走吧,别坐在这里发呆累了,赶快站起来,我带你回家吧!”石头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当他看见胡冬雪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改变了刚才的语气,低声地说。 听了石头的催促,胡冬雪不再说话。她连忙从路边站了起来,这台自行车的两个车轮,顺着那条长长的路,迅速地向远处飞去。一路上,胡冬雪恹恹欲睡,她坐在石头的自行车上,就像坐在一条船上一样晕晕乎乎的,仿佛她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向刺眼的阳光里慢慢飘去。 胡冬雪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儿钟了。院子里面冷冷清清,她推开院门,轻轻地走进屋里。爸爸没有在家,冬梅正在炕上睡觉。她放下了肩上的书包,看着这间给过她无数温暖的小屋,一切都是那样的亲切,她不由得想起最近的一些事情,不禁泪流满面。 冬梅听见屋子里面的响声,从炕头上翻身而起,她一看是姐姐回来了,一把抱住冬雪哭了起来。 晚上,爸爸从外面赶着马车回到家里,整个下午,他都在田里割草。胡大海一看冬雪回来了,心里非常高兴,就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冬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胡冬雪静静地说,她不想让爸爸知道自己在大姨家是离家出走偷着跑回来的,至于在路上怎么碰见石头,石头又是怎么带她回来的事情,都想隐瞒。 “你大姨上午还来咱们家了呢,你怎么没和大姨一起回来呢?”胡大海一边卸车上的草捆,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是吗?我不知道啊!”胡冬雪心里一惊,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你大姨告诉我说,你已经考上市里的重点学校了。说你等几天才能回来,还说不让我惦记你。”胡大海说着,把那匹浑身出汗的老马,栓到了马圈里面。 “爸,你都知道了!我想这个暑假也没有什么课程,就回来找点儿活干,看看山下有没有人家雇人插稻秧,我想打点儿零工挣点儿学费。”胡冬雪有意避开她和大姨之间的话题,把谈话的重点转移到插稻秧这件事情上。其实,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下学期开学以后,她要花很多钱,现在自己也这么大了,妈妈不在,有些事情也应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这几天,石头妈妈好像在山下插稻秧,吃完饭后,你去她家问问!”胡大海说着走进了屋子里面,他脱下外套后,用水舀子舀满了水,倒进脸盆里,开始洗脸。 冬梅在厨房里做饭,冬雪在灶台前面烧火。晚饭后,胡冬雪去了石头家,她说明来意后,石头妈妈答应带她去山下的稻田地里拔稻草。胡冬雪回家后,找来了靴子,手套。这些东西,都是妈妈活着时候用的,没想到现在仍然能派上用场。她一阵心酸,不由得又想起了妈妈。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她跟着石头妈妈,顺着西山的山间小道,很快就来到了山下。六月的天气,特别善变。早晨,太阳刚刚出来,空气就特别的燥热,白花花的阳光,将整个地面罩上了一个大蒸笼。她们在山下的稻田里匆匆地走着,稻田里弯弯环环的小路,像一张星罗棋布的网,在脚下不停地盘旋和迂回。 她们在这张网里地左拐右拐,最后竟然绕到一片狭窄的田埂上。她们在那里徘徊了很久,才走到田埂旁边的一个小窝棚面前停住了。胡冬雪看看四下无人,本想进去坐一会儿,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来干活的,又把刚刚抬起的双脚,缩了回来。她站在窝棚门口,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望了望,发现空旷的稻田里根本没人,就和石头的妈妈坐在窝棚门口等了起来。看来,她们这是来早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节 品头论足 她们在窝棚前面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有人过来。石头妈妈告诉冬雪在窝棚里面等着,她去附近的田里看看。石头妈妈走了以后,现在太阳已经老高了,到处都光亮亮的一片,胡冬雪就蹲坐在窝棚的门口,双臂环拢,扣在膝盖上面,然后把脸埋深深地在臂弯里,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早晨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在她的身上,立刻投下了一条迷茫而又无助的影子。 胡冬雪睡得正香,却迷迷糊糊地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步一步地向这边走来。这些声音有轻有重,有缓有急,像大雨过后的草芥一般,在田埂里面四处蔓延。没过多久,她就感觉身边好像多了十几个人。可能是因为早上没有睡醒,胡冬雪实在太困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睁开眼睛去看看,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呀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不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呆着,一大清早的,跑到窝棚门口睡大觉,该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这是一个快嘴多舌的声音。 这个女人看见胡冬雪没有动弹,就更加肆无忌惮。她站在胡冬雪面前,指指点点地说个没完,她说了一会儿,看看大家也没什么反应,似乎还觉得不太过瘾,接着又开始大声嚷嚷道:“现在的孩子多不叫人省心,男孩女孩都不好管,不是早恋,就是瞎混,说不定这个小姑娘是跟人私奔出来后,然后被人甩掉的呢!”这种尖酸刻薄的想象力,经过她的舌头,越编就越离谱,尤其是被旱烟过滤的沙哑声,顺嘴开河地渲染起来,简直像一堆脏兮兮的破砖乱瓦,毫不负责地砸到了胡冬雪的头顶上。 胡冬雪实在是太累了,她的头昏沉沉的,想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儿,却一点儿也不想动弹,只好蹲在地上闭着眼睛,让她们围着自己,无中生有地品头论足。不然的话,她就会愤怒地站起来,和她们辩个是非曲直。 “现在的孩子就是任性,想干啥就干啥,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我们家的邻居,就有一个女孩子,整天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根本就不让人说,也不让人管,经常在外面鬼混,你们说说,像这样的女孩子,能出息成好人吗?”这个女人看看胡冬雪没有动静,就更加放肆起来。她似乎抓到了什么见不人的把柄,就一个劲地大声放炮,说完之后,还要加上一些歪嘴瞪眼表情,以示自己的眼光。于是,其他的那些人七嘴八舌,也随帮唱影地跟着起哄。 就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从远处的田埂上,朝这边快速走了过来。大家一看是雇主来了,就全都不说话了。她走到窝棚前面,看到地上的胡冬雪,就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小声地招呼几声:“小姑娘,小姑娘,快点儿醒醒吧!快点儿醒醒!” 胡冬雪听见女人的喊声,立刻睁开眼睛一看,她被眼前的情景吓蒙了:“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人呢?”她看见这些女人,头戴草帽,高挽裤脚,个个都光着大脚丫子,整指手画脚,树叉叉地站在自己的眼前,像看惊台大戏的一样,正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 老女人看见胡冬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就怜爱地说:“小姑娘,你这样睡觉是会着凉的!要不你进窝棚里面躺一会儿吧?”胡冬雪听了老女人的话,心里酸酸的,眼泪差点儿落了下来。 老女人说完,就站了起来对着那群人大声说道:“现在人都到齐了吧?要是到齐的话,大家都去下田干活吧!还是昨天那些活,早干完早回家,工钱一个不差!”这群不伦不类的女人们,听了老女人的话后,立刻一哄而散,她们说着笑着,一起下到水田里面排班插稻秧去了。 “这群老娘们什么话都敢说,说完就拉倒,过耳不留,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来,跟大娘进窝棚里面待会儿!”说完,就领着胡冬雪走进了窝棚。老女人似乎看穿了什么,心平气和地把胡冬雪让进了窝棚里面。 她们进了窝棚以后,老女人指了指里面的折叠床,示意胡冬雪躺在上面。对于老女人的好意,胡冬雪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老女人也明白了胡冬雪的心思,就笑着说:“孩子,我看你也挺懂事儿的,跟大娘说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不敢回家了?”老女人的话一下刺到了胡冬雪的痛处,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但是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说就不说吧,但是也别憋在心里,这样会被憋出病的。”农村人都快人快语,老女人看着胡冬雪难过的样子,也并不想难为她,就转移话题说:“孩子,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要是没有吃饭,大娘让家里的人给你带点儿来?”一听说吃饭,胡冬雪的肚子叫得更响了。于是,她使劲儿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 老女人看见胡冬雪的脸上有了微笑的样子,就急忙从窝棚里面走到田埂上,跟一个年轻的女人说了什么,那个女人就转身离开了水田,匆匆忙忙回村里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的功夫,田埂上突然来了一辆摩托车。骑摩托车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他把摩托骑到窝棚门口,就停了下来,然后从摩托车上的后背箱里,取下一个饭盒,一弯腰走进了窝棚里面。 “妈,这饭是给谁拿的呀!”男孩子进门就问,一抬头看见床上的胡冬雪,觉得非常奇怪,就又说了一句,“妈,她是谁呀?” “她是谁?我也不知道。她好像饿坏了,快点儿把饭盒拿过来吧!”说着老女人接过男孩子手中的饭盒,回手打开,放在床边。 一股香味从饭盒里面飘了出来,胡冬雪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来,她真是饿极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节 一饭之恩 老女人看了看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就笑着说:“孩子,你慢点儿吃,别噎着,我去外面给你找点儿水喝!”说完,老女人转身走出了窝棚,沿着田埂,向稻田深处走去。 小伙子看了看胡冬雪身边的挎包和她身上穿的校服,满脸疑惑地说:“你是学生?你在哪个学校念书?市里?还是农村?初中?还是高中?”对于男孩子一连串的问话,胡冬雪“扑哧”一声笑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子,真的很有趣儿。 “我现在已经不读初中了,下学期,我就上市里的重点高中读书了。现在趁着放假,特意出来插稻秧挣点钱。”说着,胡冬雪微微笑了一下,人都是感性动物,一般都见不得好。 虽然胡冬雪很不愿意跟陌生的男孩说话,但是对于眼前这个男孩,虽然素不相识,她还是挺感激的。这个时候,石头的妈妈还没有回来,她可能和别人唠嗑去了吧?胡冬雪手里拿着饭盒,站在窝棚门口,焦急地向周围的稻田里望了一眼。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下学期也要到市里读书,说不定开学以后,我和你还要在一个学校里读书呢?”男孩子看了看胡冬雪,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也能读重点中学?就这种夸张的浪荡公子,不会是对着天空说大话吧?”这是胡冬雪的心里话,她张了张嘴巴,话都到嗓子眼儿了,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谦虚的男孩子,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那么稀松平常,一点儿也不兴奋。 “是吗?到时候我们可就是校友了!”听了男孩的话,胡冬雪摇了摇头,又大口吃起饭来。 男孩子看胡冬雪只顾低头吃饭,待理不理的样子,就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个村子的?”听他突然的一问,胡冬雪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山上的!”胡冬雪吃饱了,也喝足了,连说话的声调也都有了精神。 “你不在家准备功课,这大清早的,跑到我家的稻田里来干嘛?就你这副身板还想插稻秧吗?”男孩子单刀直入地问,那声音像是责怪,又像是好奇。总之,他的眼神暖暖的,令胡冬雪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居然无言以答。 “你不想说,就算了!”男孩子停了一会儿,看看胡冬雪没什么反应,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家,要不,我骑摩托车送你?”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吃完饭就走,就不用麻烦你了!谢谢你们的早饭!”胡冬雪慌忙掩饰着说。 “我们这里到处都是水田,条条水路十八弯,每条都跟走迷宫似的,你到底想往哪里走呀?我看你这人真是有意思,现成的导游你都不敢用,还想玩假日大冒险呀?难不成我会吞了你呀?”男孩子绷着脸开玩笑地说。 “我倒是很想让你把我吞掉,关键是我这么大的活人,你吞掉了之后,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呀!”经过男孩子的一番打趣儿,胡冬雪心中的烦恼,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 “哼!你以为我傻呀,想让我把你吞掉,想得倒美!这是亏本的买卖,我才不愿意和你一起殉葬呢!”男孩子有恃无恐地说。 “算你聪明!没想到你的智商还挺高!瞪着眼睛算计人,连草稿都不打!”胡冬雪不以为然地说。 “那还用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在家跟谁赌气,然后偷着跑出来的?跟我说说,到底是谁把你惹成这样?我去帮你解解围?”男孩子趾高气扬地说,还咄咄逼人地挑衅胡冬雪的底线。 “才不是呢?你想哪去了?”胡冬雪反驳说。 “你们这些女生,脸色说变就变,做起事情来从来都不考虑后果,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就会制造混乱让人操心!”男孩子用蔑视的目光冷冷地看了胡冬雪一眼。 “哎!哎!哎!你这是干嘛呀,我又没招你惹你!你想清楚了没有,你这是送饭来的,不是损人来的?你能不能不刺激我?我怎么跑到这里跟你有关系吗?我不就吃你家一盒饭吗?用得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吗!”胡冬雪毫不相让,她一边吃饭,一边和他斗嘴。 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功夫,就混得很熟。 胡冬雪手里端着饭盒,嘴里慢慢嚼着饭菜,她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早晨的事情来。于是,她指着外面水田里插稻秧的那些女人,冷不丁地问了男孩子一句:“你妈的人缘真好!这一大群人都是来帮忙插稻秧的吗?” “帮忙!你看那些女人哪个像是帮忙的吗?告诉你吧,她们都是花钱雇来的,一天得给人家开付一百元钱的务工费,人家才肯来帮忙呢!”男孩子不屑一顾地说。 “天哪!一天一百元!这么多人,这一天下来得给人家开几千元钱呀?你家到底有多少地呀!”胡冬雪吃惊地问道。 “我家的地倒是不多,大概有二三百亩水田吧!”男孩子说。 “我的天呀!这么多的水田还说不多,这都快成土豪了!哎!我跟你说,插稻秧这活儿,我也能干。跟你妈说说,我也想在这里也插几天稻秧,挣点儿学费行不行!”胡冬雪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 “你能插稻秧,我的耳朵没听错吧?我看你这副身板,走路都能让风刮跑了。吃大米还行,和她们一起插稻秧?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这回该轮到男孩子吃惊了。 “你别瞧不起人,我以前也干过农活儿。都是农村庄稼院里的孩子,谁家不种几亩地呀?再说,哪个农村孩子没干过几天农活?不就是插几天稻秧吗?有啥不能干的!你看那些插稻秧人堆儿里,有的好像比我还小呢?她们能干,我就能干,回头跟你妈说说,给我八十元钱一天就行,反正我也不算贪心,还能给你们省点儿工钱!”胡冬雪坚持自己的想法说。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节 感激不尽 “在我们家里,雇人干活的事儿,我可做不了主,等会儿我妈来了,你还是跟她说吧!”男孩子说着,像窝棚外面看了一眼,他的妈妈手里提着个暖瓶,正沿着田埂向这边走来。 胡冬雪看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有点儿失望,但她还是那么嘴硬:“哼!不用拉倒!跟我摆什么架子!你放心,我一会儿吃完饭就走,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的!” 胡冬雪说完,把饭盒里面的最后一口饭,使劲地扒拉到了嘴里。她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简直像个要爆裂的小气球。她想趁着时间还早,快点儿离开这里,或者是回家,或者是找石头的妈妈然后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胡冬雪吃完饭盒里的饭后,就立刻站起身来。她把饭盒轻轻地放在地上,回身拿起床上的挎包,往身上一背,抬起双脚就要往外走。男孩子看她要走,就在后面不阴不阳地叫住了她:“哎,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还重点中学的高才生呢,吃完了饭,连声感谢的话都不想说,就溜之大吉,你还能不能讲点良心啊!”显然,男孩子是故意和她斤斤计较。 “啊!”胡冬雪一听,马上收住了脚步,她觉得自己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妥,就尴尬地伸了伸舌头,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常言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下可倒好,胡冬雪站在窝棚里面走也不是,不走还不是。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男孩子的妈妈走了进来。她看见胡冬雪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出发的样子,就不解地问了一句:“孩子,你这就要走啊!这满山荒草没窠的,你往哪里走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了事儿怎么办?再说,你就这样从我们这里走了,我们也不太放心啊!万一有人问起来,我们也不好解释啊!你看,这水我都给你拎来了,要不你先喝口水,我再让小林把你送你回去!你看,行不行?”老女人亲切地说着,顺手拿来一个瓷碗,倒上一碗水后,递给了胡冬雪。 胡冬雪心里一阵感动,她双手接过水碗,连声说道:“谢谢大娘!谢谢大娘!”举起水碗,一饮而尽,经过一早晨的折腾,她确实是渴了。 “妈,她刚才说她想留在咱们这里插稻秧!你看,这插稻秧的活,她能干吗?”男孩子没等胡冬雪张嘴说话,就抢先问了一句。 老女人看了看胡冬雪,想了想,说:“现在田里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要是能干,大娘倒是非常欢迎。你要是想在这里干活,还是先回家跟你妈说一声吧,要是天天回去晚了家里人该惦记了!”大娘一点儿都没加思索,她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我是跟邻居来插稻秧的,我现在已经没有妈妈了。一年前,我的妈妈被屯子里面的一个疯子杀害了,妈妈走后,大姨和舅舅把我们姐弟几人都领走了……”胡冬雪听了,眼睛里面立刻噙满了泪水,她低着头,喉咙哽咽地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娘。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节 知遇之恩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大娘听了以后,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孩子,大娘知道你现在很不容易,别看大娘没念过几天书,‘人到难处拉一把’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你要是愿意在这里干活,大娘管吃管住,工钱和她们一样,一天一百元,一元钱都不少给。如果你不嫌大娘家人多,你就在大娘家一直住着,家里有活儿的时候,你就帮忙干点儿。要是家里没活的时候,你就去百~万\小!说,等到开学的时候,再和小林一起到学校报到,你看行,那就留下,不行,就让小林把你送回去”说完,大娘又心疼地看了胡冬雪一眼。 “大娘,我不想回家,我想留下来和她们一起干活儿!等过了暑假,然后我就去学校上学。”胡冬雪听大娘这么一说,立刻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现在,她哪里都不想去。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到处流浪,到处躲藏,在这个广阔的天地中,根本就没有她的落脚之地。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回家,她无需向谁证明什么,她决定用双手在这里度完这个逃难般的暑假,然后再心安理得地去新的学校里上学。因此,她就做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 庄稼院的女人,就是实在,大娘听了胡冬雪的想法后,立刻点头应允:“那好吧,今天你就别和她们一起插大片了!一会儿,你换套衣服,和大娘把窝棚门口这片水田里找找零碎活儿吧!”出于一片好心,大娘最后把胡冬雪留了下来。而胡冬雪呢,她当然愿意留在这里,哪怕是再苦再累,她也不愿意再回到大姨的家里了。况且,这里的主人,也并没有把她当做前来挣钱的人工来看。 小林见胡冬雪留了下来,就拿起地上的饭盒,把它放在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戴上头盔,骑着摩托车,沿着田埂,一溜烟地离开了窝棚。不一会儿,石头妈妈也回到了窝棚前,她和大娘原来就认识,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石头妈妈就去换衣服,准备下田干活。 就这样,胡冬雪在窝棚里面,也换了一身肥大的衣服,她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脚上穿着妈妈的水靴,跟着大娘和石头妈妈的身后,走进水田里,弯下腰来,开始插稻秧。 她们整个上午都泡在稻田里面,娘俩一边插秧,一边拔草,一边闲聊。胡冬雪这才对大娘家稍稍有了一点儿了解。大娘今年有五十多岁,她一辈子和稻田打交道。现在的政策好了,家里的水田也就越种越多,为了给儿女们多积攒点儿家业,她和林大爷起早贪黑,一天也舍不得休息。到了农忙季节,老两口忙不过来,就只好雇人帮忙。林大爷天天守在地头的窝棚里看地,今天他起早进城买农具,到现在还没回来。 大娘还说,她家有四个儿子,其余的三个都已经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有的在城里工作,有的在外地打工,都不在自己的身边。 大娘没有女儿,小林是她最小的儿子,和胡冬雪年龄相仿,暑假结束后,就和自己一样到市里的重点中学读书了。大娘还说,小林是个懂事的孩子,按理说,家里的条件不错,小林应该待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但是每年的寒假和暑假里,小林都在家里帮忙干农活,从来不和同学到处乱逛。大娘还说,小林虽然是个半大小子,家里却把他当女儿养,有时候,他收拾出来的房间,比女孩儿的房间还干净呢! “真没看出来,小林这个毛头小子,还真有这两下子呢!”胡冬雪心里想着,渐渐被大娘的热心肠深深地感动了。 上午的阳光,明媚地照在她的身上,她的影子在空旷的天底下,立刻变成了一个随处移动的亮点儿。胡冬雪觉得大娘的确是一个好人,而且,这个好人即将改变自己的人生。她的爱心,就像一张潜网一样,沉甸甸地网住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虽然自己不谙世事,却也被这种善良而勤劳的母爱而慢慢蛰伏。 中午收工的时候,胡冬雪跟着大娘回到她们家里,紧接着,那些妇女也三五成群地回到大娘的家里吃午饭。这些女人一扎堆儿,就七嘴八舌,像唱大戏一样,连吵带闹,连说带笑。可能是平时闲散惯了,她们越是人多,就越是人来疯,生怕别人不认识似的,就连吃饭的时候,也闲不住嘴巴。 看样子,田里的活儿一点儿没有把她们累着。当这些人吃饱喝足后,就把目光都投到了胡冬雪的身上。她们先是感到奇怪,然后就嘁嘁嚓嚓地咬耳根子说起悄悄话来,紧接着就有人公开胡言乱语了。 乡下的女人们,大多数是野性难改。吃过午饭后,就听一个小媳妇嘻嘻哈哈地打趣道:“哎,我说小林子,你今年的运气不错呀!不但考上了重点中学,大白天还捡个花姑娘回来,是不是应该庆祝庆祝啊?”她的话音刚落,其他的人立刻跟着起哄“是啊,是啊!等田里的稻秧插完了,你要好好安排我们一桌大餐,沾沾你的喜气,也碰点儿好运!” 胡冬雪听了,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就悄悄地躲进屋子里面去了。她心里想:她们怎么这样过分啊!像这样讨厌的话,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女人们一看胡冬雪进屋了,就胡言乱语地挑衅男孩子的底线。男孩子没有搭理她们,转身要走,几个年轻的女人迎面拦住他,得寸进尺地对男孩子进行人海战术,轮番攻击。 “小林子,你平时不是挺能贫的吗?今天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让人家漂亮女孩子给迷住了?”女人故意挑逗说。 “二嫂,我看你是不是吃饱饭撑的,瞎说啥呀?”小林子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哎!我说小叔子,不要转移话题!你说谁瞎说了?这么便宜的事儿都让你沾了,还怕人说闲话呀!啧啧啧!大家都过来看看呀,人家前脚进屋去了,你的魂儿后脚就跟着飞了!瞧你这点儿出息!假装什么斯文……” 多嘴多舌的女人们,似乎还觉得不太过瘾,仍然不依不饶地纠缠不休,院子里面紧接着便响起阵阵的起哄声和挑唆声。 “我说各位嫂子们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我看你们是不是吃饱饭没地方消化神了,跑来拿我打趣儿!你们说话时,能不能积点口德,人家可是学生妹儿,到咱们这里只是为了挣点工钱,你们埋汰我就算了,埋汰人家干啥!你们这群老娘们,整天提着个破车嘴胡诌八咧,就会搬弄是非!哼,简直不可理喻!”说完小林子气哼哼地走了,他的身后立刻传来一阵女人们的哄笑声……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节 报酬 盛夏的午后,阳光火辣辣的毒,千万条白亮亮的光线,当头直下,像一条条燃烧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地面上的一切。在强烈的日光下,大片大片的稻苗,一改往日的风采,全部都打着绺,卷曲着灰白色的叶子,窒息得不敢抬头。 在林大娘家的水田里,那些插稻秧的女人们虽然说话毫无遮拦,但是干起活来却干脆利落。不到一个下午的功夫,她们就把剩下几亩稻田很快就插完了。她们干完活后,就聚成一堆,有玩扑克牌的,也有互相打趣说俏皮话的,一会儿,一惊一乍的,一会儿鸡一句,鸭一句,一点儿没有正型。也许这些女人平时在家里可能被老爷们惯坏了,个个眉飞色舞,张牙舞爪,像修炼多年的妖精一般,点上香火,个个都能成仙得道。 她们闹腾够了,就坐在地头等工钱。看来,这一天的农活,累的是胳膊和腿,嘴巴一点儿也没累着。叨叨,叨叨,不住点儿的叨叨,她们说话,都不用大脑过滤,也能把嘴里唾沫星子轮到天上去。 没过多久,小林子的妈妈手里拿着几打沓百元钞票,满脸堆笑地站在田埂上,她一张一张地分给了她们。“开支了,开支了,美人一份,丑的不给!”带头的女人,抢先站到林大娘的身边,一边伸手接钱,一边挤眉弄眼地喊道。其他的女人们见状,立刻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她们嘻嘻哈哈地围着林大娘,纷纷接过这些带着汗泥味儿的辛苦钱,然后说说笑笑地离开了田埂。 她们走后,那些随性的笑声,带着一种欣然的满足,在空旷的田野里,一路飘进了前面的村里。 “这些老娘们,实在是太能张狂,要是在她们的屁股上栓个家雀儿,都能轮飞。”林大娘啧啧地看着她们走了以后,转过身来对着胡冬雪,笑呵呵地从手里抽出一张一百元钱,顺势递给了胡冬雪:“冬雪,这是你今天的工钱,你和她们一样,别人给多少,也给你多少,赶紧收起来吧!”胡冬雪有点儿出乎意料,她没有想到林大娘居然这么敞亮。 “大娘,今天的工钱我就不要了?您能用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再说我也是庄稼院里的孩子,干这点活儿,也算不了什么,我怎么好意思再要你的钱呢!”胡冬雪一边摇头,一边用双手把钱推了回去。 “干完活怎么能不给钱呢?孩子,你就收起来吧!这都是血汗钱,大娘怎么能让你白挨一天的累呢?大娘一辈子没占过别人便宜,你要是不要这钱,大娘可真就生气了!”林大娘坚决地说。 “孩子,你别看大娘没文化,看人却看得很准。大娘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但凡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是不会跑出来干这活。哎,你既然到了大娘这里,大娘是不会看你热闹的。再说,这个社会上坑崩拐骗的人太多了,你一个女孩子到处乱跑,能安全吗?大娘就好人做到底,如果你不嫌弃大娘岁数大,好啰嗦,你就在我家帮大娘干点零活,大娘是不会亏待你的,等到学校开学的时候,我再回学校上学去。” “大娘,我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你劳动所得,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拿着吧,等你将来有了出息,别把大娘忘了就行。”林大娘的话,令胡冬雪非常感动,那些不争气的眼泪,顿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是她还是执意不肯把钱收起来。 “大娘,这钱我真的不要!不就干点儿活吗,再说我也没干那么多,我不能收你的钱!” “孩子,今天这工钱你就拿着吧,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大娘给你,你就拿着,你再不收起来的话,大娘可就生气了!” 听大娘这么一说,她哭得更厉害了。自从妈妈死了以后,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当她又想起妈妈的时候,心里一阵难过。如果妈妈还活着,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受这么多委屈。 林大娘这人也快人快语,连劝人的话都是一针见血。 “冬雪,你看看你,这都多大了,说哭就哭,你说,眼泪再多能值几个钱呀,它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呀。大娘告诉你,活着,咱就得好好活,活得硬硬实实。就是有眼泪,也得往肚子面咽。不然的话,你越软弱,别人就越欺负你,越欺负你,你就越直不起腰来。不是大娘顺情说好话,你现在都考上重点中学了,你还有啥难的。再过几年考个好大学,不就一美遮百丑了吗?”这都什么道理呀,听了大娘的话,胡冬雪不再哭了,她伸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就眼前这道坎还有啥过不去的?听大娘的话,赶紧把钱装起来吧,这都累了一天了,快点儿回家歇着吧!”说着,林大娘又把钱硬塞到了胡冬雪的手里。 看着林大娘执意不肯松手,胡冬雪只好含着眼泪,把那张带有妈妈味道的纸币,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跟着石头妈妈,一步一步地离开了稻田。 太阳慢慢地下落,天边的色彩也渐渐变暗。胡冬雪和石头妈妈沿着那条山中小道,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说着白天的事情。命运对胡冬雪来说,成长的代价竟是如此的艰难。 胡冬雪回到家里后,把那张带着汗渍的一百元钱小心翼翼地放到一个小木箱的日记本里夹好锁上,这才脱掉身上的脏衣服,到院子里面打来一桶水,慢慢地倒进水盆里,开始洗了起来。她把洗完的衣服挂在晾衣干上后,就躺在自己的小屋里,闭上眼睛,脑袋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由于插了一天的稻秧,她实在是太累了,她从来没有干过这么重的活,整个人像一团瘫软的泥巴,一直睡到清晨的鸡鸣声。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妈妈手里拿着一把稻秧,淌过那片白亮亮的水渠,微笑向她慢慢走来……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节 同病相怜 窗外的月光和树影,灵动地投在白色的墙壁上,映出一幅斑驳的图画。只是画面上缺少了生动色彩,如一张孤寂的水墨,在窒息的夜里来回荡漾,让人不敢直视。每个青春的女孩儿,都有花开一样的梦境。而自己的梦,却像寒冰冷雪一样,在多桀的岁月里渐渐凝固。 天亮的时候,胡冬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这一夜,她睡得很香,而且一觉睡到天亮。她眯着惺忪的眼睛,正想要坐起来,无奈胳膊和腿又酸又痛,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一想到那张红色的纸币,是那样的诱人,她倔强地咬着牙从被窝里面爬了起来。 她慢腾腾地穿好衣服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来到院子里面的水井跟前打了一桶水,她把水桶拎进屋里后,用舀子舀了一些,然后倒进脸盆里,刚要洗脸,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昨天大姨匆匆忙忙来家里找她,发现她根本就没在家,又急匆匆走了,如果现在大姨还是找不到她,她一定得急坏了。 想到这里,胡冬雪也顾不上洗脸,就急忙跑出院子,来到石头家的大门口,使劲地敲起门来。石头妈妈早就起来了,她听见敲门声,赶忙从屋子里面走出来。院门打开后,胡冬雪急忙走进院里,小声对石头妈说:“婶儿,石头走没走呢?” “没有,没有,他还没起来呢!冬雪,你有什么事?”石头妈妈看胡冬雪着急的样子,一脸的疑惑。 “啊,也没什么事儿。昨天我从大姨家回来的时候,她出去买菜了,我就没告诉她。我想一会儿石头回学校,顺便去她家,告诉她一声我回家了,不用惦记我……”说着,胡冬雪把大姨家的住址告诉了石头妈妈。 “行,一会儿他起来,我就跟他说。”石头妈妈爽快地答应了。 “婶儿,我就不进屋了,我现在回家洗脸,一会儿再来找你!”说完,胡冬雪转身走出院门。石头妈妈见胡冬雪走出院子,就急忙回屋把石头叫醒,仔细地叮嘱了一番。 说起来,石头这个孩子也挺可怜的,他家的情况跟胡冬雪家不同。他从小就跟妈妈一起生活。他的爸爸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被一个非常风骚的女人给领跑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他和妈妈在姥姥一家的帮衬下,才磕磕绊绊地生活到现在。石头的妈妈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她宁可自己吃苦受累,也要把石头培养成人。现在石头长大了,书读得也不错,这孩子从小就很有懂事,别看他平时不多言不多语,连说话做事都像个文静的小姑娘似的。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面,他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男孩子。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居家过日子,家家都有难处。石头家和胡冬雪家仅仅一墙之隔,两家平时你来我往的,走动得跟亲戚似的。不管谁家有什么大事小情,都互相帮忙。妈妈活着的时候,跟石头的妈妈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可是,一转眼的时间,妈妈已经走了大半年时间了。要是妈妈还活着的话,那该多好啊!想着想着,胡冬雪眼里噙满了泪水。 胡冬雪回家收拾东西好后,就站在门口等石头妈妈。不一会儿,石头妈妈从院子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又顺着西山的小路,匆匆忙忙地向山下的稻田走去。 因为昨天,石头妈妈和小林子的妈妈都约好了。白天太热,只好趁早晚凉快的时间到田里干活。凡是来田里干活的人,都必须起早去她家里吃早饭,然后再一起上工。所以,胡冬雪和石头妈妈必须赶在吃饭之前,来到林大娘家里。 山上山下的路并不太远,十多分钟后,她们就走进了林大娘家的村子。胡冬雪一边走一边看。这个村子不算太大,几十户人家,把整个村子分成均等的四条胡同。林大娘家住在村子西头,是一个大院。一进院,就知道这家的主人一定是个会过日子的能手。连脊的红砖房,锃明瓦亮。鸡鸭鹅狗一大院,鸡架狗窝一大排,让胡冬雪看得眼花缭乱。 林大娘见她们进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屋子里面,冒着热气的饭菜,早已经准备停当,摆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面,她们进院不久,那群嘻嘻哈哈的妇女也都来齐了。大家吃完早饭后,就一起下田干活。 因为有了昨天的了解,大家也收敛了许多,谁也不拿胡冬雪打趣逗闷子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又回到林大娘家里吃饭,林大爷开着一辆半截车从城里回来了。他把车停在院子里面,他卸完车上的农具后,刚要回身进屋,却发现西屋里面,有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在晃来晃去地擦桌子。 他有些纳闷,想到窗前去看看,又怕惊吓到人家,就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地走进东屋,刚想向林大娘问个究竟,林大娘就笑呵呵地走进来:“老林,你猜我今天有什么好事?” “这还用猜,稻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了呗!”林大爷头不抬眼不睁地说。 “活干差不多了,我还用得着这么高兴!你再猜猜?”林大娘的脸上笑得像一朵花。 “你有什么好事儿,我哪能猜得着呢!”林大爷脱掉了身上的外衣,顺手把它挂在了墙上。 “我跟你说呀,我昨天早晨在咱家稻田的窝棚里,领回一个小姑娘来!你说,这算不算是件好事呢?” “什么,领个小姑娘回来!这算是什么好事呀?老太婆,我看你是不是疯了!这年头有捡吃捡喝,捡钱的,你怎么还捡个大活人来,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再说哪个人愿意让你白捡啊!我看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林大爷瞪大眼睛,睁睁地看着林大娘,他沙哑的喉咙里面顿时嘀咕出一连串的怨言。 “我说老头子,你这嘴里都叨咕些啥呀?人家孩子又不傻,好人坏人她看不清啊?再说,我也不是强迫她来咱们家插稻秧的!听你这话说的,感情我这是好心办坏事啊!”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节 物是人非 林大娘一听林大爷埋怨她,心里有些生气。但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不冷不热地抢白了林大爷一句。林大爷也是个直性子,他听了大娘的话,更加理直气壮:“就你这人,说话风一阵,雨一阵,做事从来不长脑子,真要是能做件坏事出来,还真没有人能相信。”林大爷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过,这年头好心办坏事,真的是大有人在。你要是真捡个大活人回来,以后的麻烦就大了。你也不想想,谁家的孩子能让你白白捡回来。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了,一点儿正事儿没有。你说,该这让屯子里面的人怎么说你好呢?”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感情我帮忙还帮出错了!再说,我好心收留了她,就是孩子她爸来我家找我。我照顾她女儿,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大家还想歪我几口,亏你想得出来,就你一天天地吃凉饭出馊主意!”林大娘反驳说。 “这不叫帮忙,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知道人家咋回事啊,你没吃肥猪肉,还没看见肥猪走吗?现在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有的是,很多人碰见这样的事,躲还来不及呢。你可倒好,专门顶风上,感情这一屯子人,就你心眼好使。” “心眼好使咋的了,总比见死不救的好!” “你就犟吧,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你犯得着淌这样的浑水吗?你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啊?再说掉馅饼,也砸不到你的头上啊!你赶紧让她回家吧,别让她在咱们这里插稻秧了,免得以后惹了什么麻烦事儿,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人到难处拉一把,人家孩子是遇到了难处,才到咱们这里插稻秧。要不是看她怪可怜的,我也不会把她领回咱们家里来。说好的事情咋能反悔呢?再说,我现在要是把人给撵走了,你让大家怎么说我?这一天天的,就你事儿多!” “你就是想留她,也得问个青红皂白吧,你就这样把她不明不白地留在家里干活,还给那么多工钱,这叫怎么回事儿呀?” “我都问清楚了!”于是,林大娘就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情地来龙去脉都详细地说了一遍。林大爷听了,竖起拇指说:“我真服了你了!这样的事情就你能做出来,满屯子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主。你这人,脑袋一热,什么事情都敢擅自做主!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你愿意咋办就咋办吧!真拿你没有办法!” “谁让我心眼好使呢!谁让我是好人呢!她在我们家帮我干活,我给她开工钱,等到开学的时候,人家就去学校上学去了,你就是想留都留不住。多简单点儿事情,让你劳心费神地兜了一大圈子。你说你累不累呀!你看人家孩子多懂事,先来的那些老娘们吃完饭后,都躲在屋子里面睡大觉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帮忙擦桌子洗碗,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林大娘不停地数落着。 “好好好,你是好人,你是好人!你做的都是好事得了吧!我可犟不过你!以后,你就知道麻烦了!”林大爷说不过林大娘,只好强硬地认错。 “这么说,你同意让她留在我们家里干活了!”林大娘看了林大爷一眼笑了。 “同不同意你都说了算,快点儿给我拿饭吧,我都饿了一下上午了,赶紧吃完饭,下午好到田里看看!”林大爷迫不及待地走进屋子里面,他嘴里不停地嚷嚷自己饿了。 “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端饭!”林大娘从里屋出来后,对菜园子里面正在摘黄瓜的小林大声喊了一声:“小林哪,快把冬雪叫过来吃饭!” 小林子应了一声,急忙从园子里面跳了出来,去西屋找冬雪去了。胡冬雪听到有人叫她,应了一声,立刻来到东屋。林大娘笑着介绍:“冬雪,这是你大爷儿!” “大爷儿好,我这一来,给您家里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坐!坐!快点儿坐下吃饭吧!小林,快点儿给冬雪搬个凳子来!”林大爷听冬雪这么一说,反倒客气起来,他一边摆手让座,一边叫小林子搬凳子,脸上的怒气荡然皆无。 “孩子,你的事儿,你大娘都跟我说了,你现在也挺不容易的。你要是不见外的话,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吧。”听了大爷儿的话,胡冬雪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又要掉下来。吃过午饭后,大家又一起来到田里插稻秧。 山下的这些水田,是村民们后开发出来。原来的这里,是一片贫瘠的草甸子,草甸上面的耕地寥寥无几,零零星星地种满了向日葵。春天的时候,这些向日葵虽然长得不高,但都昂首挺胸,朝着太阳的方向,开着黄灿灿的花,似乎想与无边的荒草争个高低。草甸子上面还长着嫩绿的小碱草,草丛里面开满了密密麻麻的马莲花。每到这时,胡冬雪就会挎着竹篮跟着妈妈来这里挖婆婆丁,小根蒜,苴麻菜。她们在草甸上笑着满地寻找,将那些唾手可得的“宝贝”都装进童年的梦里。大雨过后,她和妈妈就会提着水桶,来到草甸的大水泡儿里面捉鱼,一捉就是一上午。妈妈在水泡儿里面捉鱼的时候,从来不让胡冬雪靠近水边。冬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妈妈每次捉到鱼时,她都像夏天里刮过的凉风,除了激动,就是欣喜。可是现在,妈妈没有了,那样快乐的日子也永远不会再来。 现在,草甸子都变成了大片大片的水田,刚刚插完的稻苗,在炎炎的烈日下,都低着头,蜷曲着叶子,把根扎在深深的泥里,正努力地生长着。胡冬雪一边插稻秧,一边想着心事。她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脚下穿的靴子,都似乎带着妈妈的温度与自己是那样的贴近。她每次感觉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就会想起妈妈,然后直起腰来,把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久久地凝望着。好像那片飘忽不定的云,会给她无限的鼓励。希望如风,也如怀念,在成长的年纪里,竟然那样的含蓄而又深沉。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节 不堪往事 六月,是个流火的季节。林大娘家的整片水田,都浸没在蒸笼般的热浪里,时时散发着青草和腐水混杂一起的泥腥味。可是伏天一到,雨天跟着就来。趁着雨季还没到来之前,大家每天都顶着炎炎的烈日到田里插秧。插到田里的秧苗,见水就活,绿油油的,一夜之间,竟能长高许多。 插秧这活虽说很累,干时间长了,胡冬雪也就慢慢地适应了。她没有那么娇气,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她到田里帮家里干农活,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那是大田,只是除除草,间间苗,没有插稻秧这么挨累。用那些妇女的话说,她这是在加强劳动改造。胡冬雪经常这样想:我又没有做错什么,这到底在改造什么呢?难道是改造命运吗?她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轮回,她只相信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她经常用这句话自嘲,然后摇摇头,低头一阵苦笑。 时间过得真快,没到半个月的时间,林大娘家的那片水田就胜利完工了。完活那天,林大娘给大家如数发放工钱,大家也都欣然接受。当胡冬雪用僵硬的手掌捧着那些得来不易的钞票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那么脆弱。 她一个人默默地跑到田埂上,望着那些清亮亮的水田,好想大哭一场,可是,她的眼泪已经都背地里哭干了。如果疼痛是一种人生磨练,那这种磨练未免太苍白凄楚了。当残酷的现实和脆弱的人性相互碰撞的时候,那些不堪重负的日子,竟然如此的潦草。 她手里拿的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也是她用血汗换来的第一笔收入。她一点儿也不想浪费,她要把它们都积攒起来,留着过下面的日子。想到这里,胡冬雪把那些红红绿绿的钞票小心翼翼地装进衣袋里面,再用别针把衣袋封紧,生怕漏了出去。如果不小心把这些钱弄丢了,这些天的累就白挨了。 她不是爱钱,而是觉得这些钱来的实在不容易。她为了挣到这些钱,这半个月来,几乎是咬着牙,一天一天用眼泪泡着心挨过来的。她往衣袋里面装钱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妈妈。妈妈那么爱钱,可是妈妈也从来没有为她自己花过一分钱啊!妈妈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原来她过的这种苦日子,竟然让自己无法忍受。妈妈把家里的钱都攒起来,无非是想盖一座房子,再把她们都培养成人,她有错吗? 晚上回到家里,胡冬雪默不作声地把那些钱锁到小箱里面。因为爸爸不要她的钱,她本来想给冬梅买件衣服,可是冬梅说什么也不要。她变得越来越懂事。她说姐姐开学后,要用很多钱,给自己买衣服穿,太浪费了。 夜很暗,但不安静。天空一点一点地变凉,胡冬雪挨着冬梅静静躺在小屋里,谁也没有说话。可能是白天的活太累了,胡冬雪紧紧地闭着眼睛。细细地倾听着风儿在窗外轻轻地歌唱,听蟋蟀在窗台下一声声地长鸣,她蜷缩在被窝,忍着巨大酸痛一动不动。这半个月来,对她这样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身心的折磨。不管怎么说,这些天,她都熬过来了。 黑暗里,她什么都想,却什么都想不出头绪。“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这是妈妈的话。不用说城里,就在农村的学校里,和她同班的那些女同学,都有属于自己二课,她们有的去画画班学画画,有的去舞蹈班学舞蹈,有的去口才学校学口才,还有的去古筝学校学古筝。她们学的都是艺术,而自己什么学校都没有进过。因为妈妈不喜欢这些艺术类的课程。妈妈不喜欢,她就不能去学。有时,妈妈还生气地对她说:“女孩子不能学舞蹈,也不能学画画,更不能学古筝,学这些科目的孩子一般都不爱学习。玩物丧志,女孩子学会了这些东西,就会虚荣心泛滥。只有学习好的孩子,将来才能有出息。”胡冬雪心里明白,妈妈那是怕花钱。即使家里没有那么多孩子,妈妈也不会花多余的钱,让她去学那些科目。她不懂这些艺术,更不懂相夫教子,她只会管钱,只会用恶语伤人。直到现在,胡冬雪才明白:那是因为自己的家里实在太穷了,根本就拿不出学二课的钱来,让自己去发展特长。 人家的妈妈都会给自己的女儿买漂亮的裙子,买漂亮的发卡,买漂亮的鞋子。而自己的妈妈除了给自己交够学费之后,连买一本本的钱都精打细算。村里的人,都说妈妈能干,会过日子。可是她过日子的方法,实在令人难以理解。其实,这些对胡冬雪来说,这都不那么重要。她最不能理解的是,妈妈总是口无遮拦地伤害自己。 胡冬雪清楚记得,她七八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妈妈爸爸到地里干活,常常把自己留在家里,照看几个弟弟妹妹。当人家的孩子,捧着童话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美人鱼的时候,她正背着弟弟,领着妹妹在院子里的鸡窝鸭窝中捡鸡蛋鸭蛋,然后把猪赶到猪圈里面吃菜,把鹅赶到院子里面吃食。当村里最漂亮的小姑娘,被妈妈带到幼儿园表演节目的时候,她也只能坐在屋檐下面的矮凳上,望着渐渐落山的太阳,等着爸爸妈妈赶着马车从地里归来。她童年的天空,只有一座院子那么狭小,她的理想像落在树梢的麻雀一样,也只有门前的大榆树那么高。用妈妈的话说,你是家里的老大,当老大的就应该为弟弟妹妹着想。她在妈妈的身上看到的也只是无休无止的劳作,和无休无止的牢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胡冬雪开始喜欢读课外书,而且她读的书一天比一天增厚。她还喜欢听收音机里那些讲故事的声音,总能在抑扬顿挫里,把她的思绪带到一个美丽的世界。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穷则思变 其实,胡冬雪特别喜欢画画。她觉得画画是一种会说话的语言,她可以用这种线条和色彩的方式,跟大自然说话,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但是妈妈的话,句句都是真理。即使是把她心中所有的爱好全都给抹杀了,她的话谁也不能反对。妈妈活着的时候,整天周旋于家里和田里,她只知道整天唠叨:“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现在,她的数理化已经学得很好,可是妈妈已经看不到了。妈妈就是这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经她嘴里说过的话,哪说哪了,从不藏在心里。想想现在的苦日子,胡冬雪一点儿都不恨妈妈,她恨的人是三疯子,他凭什么夺走了妈妈的生命,竟然还能逍遥法外?毋庸置疑,因为他是疯子,疯子随便杀了人后,竟然还能不知廉耻地苟活着。 这一夜,胡冬雪做了很多噩梦,梦中,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位在荒野里奔跑的武士,穿着一身青衣,蒙着脸,手里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到处寻仇,想为妈妈报仇雪恨。可是,每次狭路相逢,当她把刀刺向仇人的时候,自己都会高处跌入低处,然后摔得遍体鳞伤,浑身惨痛。她整夜地说着怨气难消的梦话,牙关咬得山响。冬梅被她吵醒后,也在被窝里面,偷偷地抹起眼泪。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石头妈妈就隔着墙喊她:“冬雪,你起来了吗?”胡大海听见喊声,急忙起身穿好衣服,他推开房门,探出头去,用询问的眼光向墙外望去。石头妈妈急忙向他招手:“山下的林大娘来信了,让我和冬雪去拔稻草。你快进屋问问冬雪去不去?要是去的话,现在就得走!” 屋子里面,冬雪早就醒了。她想再睡一会儿,就一直没有动弹。一听见爸爸和石头妈妈的话,她又来了精神,一下就坐了起来,她知道石头妈妈起早来叫她,无疑是件好事,因为她又可以多挣几天钱了。她立刻穿好了衣服走出门来,笑呵呵地对石头妈妈:“我去!我去!婶子,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先进屋洗把脸。”说着冬雪转身进屋。她快速地洗脸,刷牙,拎着装好的衣服和靴子,快步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太阳还没有出来,她和石头妈妈像往常一样,淌着一路的浓雾,沿着村西的那条山道,急匆匆地下山去了。 这次来田里拔稻草,林大娘只雇用了石头妈妈和冬雪两个人,其余的人一概没用。因为拔稻草的活不是很急,她们三个人一起干,也能忙得过来。林大娘给的工钱和插稻秧一样,日工,管饭,一天一百元。她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拉孩子一把。林大娘知道石头妈妈的难处,再说孩子常年在外面念书,家里没有出钱道怎么能行。石头上学也需要用钱,胡冬雪就更需要很多钱了。 再说,拔稻草这活是磨蹭活,比插稻秧好干多了。因为有了半个月插稻秧的经验,胡冬雪在水田里干活,已经算是轻车熟路,基本上不用人带。林大娘非常佩服胡冬雪能吃苦耐劳,她逢人便说,这孩子小小的年纪,居然这么要强。 夏天是一个生长的季节,田里的稻苗长得很快,那种看得见的疯长,实在令人欣喜。林大娘看着长势喜人的稻田整天微笑着,这种微笑,给了别人希望,也给自己许多希望。这个夏天,胡冬雪遇到了林大娘,就是像是遇到了一个恩人。 雨季说到就到,进了伏天,偶尔的一两场大雨过后,空气就会清凉很多,天空也少了很多燥热。不知不觉中,胡冬雪和石头妈妈在林大娘家的水田里又拔了半个多月的稻草,最高兴的是,她们又攒了很多钱。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们又能乐此不疲地过得轻松一些。 八月的清晨,温暖的阳光柔柔地涌进屋子里面的墙壁上,像波动的水纹一样,显得格外明媚。院子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和蔬菜的味道,在空气中四处弥漫。 胡大海站在院里面的水井旁边,慢慢地压水。在他的手掌下,水井里面的皮抽儿和水管互相摩擦的声音,带着凉凉的气息,在有条不紊地起伏着。这些声音,就像泥沼里面艰难的脚步,倔强地向前走着。 胡大海压完一桶水后,就弯下腰,拎着它到马棚里去饮马,然后,在院子里面取来一捆青草,放在铡刀下面,慢慢地铡了起来。铡刀每次落下,都会有一些肥胖的青虫被拦腰斩断后,冒出奶汁般粘稠的浆液,粘在铡刀的刀刃上,再被一些铡碎的草沫擦掉。 大田封垄以后,村子里面游手好闲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无良人士开始四处游逛,无所事事。很多年轻的妇女们,三五成群地腻在一起,不是互相扯皮,就是天天打麻将,她们招蜂引蝶的日子过得像一盘肆无忌惮的散沙,致使大榆树的屯风越来越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有人又开始悄悄外出。男人,女人。他们都是为了寻找更好的生活出路。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人过多地约束他们的脚步,他们像一群逃离圈圈框框的毛毛虫,在各种欲望的驱使下,对那片熟悉的土地,越来越不感兴趣。他们似乎都过够了那种贫穷与愚昧的日子,再也不想潦倒下去,选择逃离,也就选择了再生。但是,走这条路,真的很辛苦! 他们就这样走了,撇下了家中的老人和童稚的孩子,然后把希望都寄托在城市里面,他们或在城里打工,或在城里求学,或在城里学手艺,或在城里陪读。他们都想改变现实的命运,然后做最精明的城里人。这群汹涌的大军,如洪水泛滥,无疑给城里人带来了巨大压力和诸多危机,同时,他们也给自己带来很多潜在的麻烦。 他们走后,大榆树村里的胡同和房屋越发的萧条和冷落。像一座废弃的荒城,残留着脏乱,破败,被人遗忘和抛弃的痕迹。紧接着就出现了留守老人,留守儿童这些令人心寒的代名词,伴着那些空落落的院子,在揉皱的时光里,滞留在穷乡僻壤的死角苟延残喘。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节 差别 在这片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村民们在如此破败的环境里活久了,心里自然会滋生出许多复杂的想法。人们很难收束外出的脚步,该走的人都走掉了,不该走的人,也都在心驰神往。所谓的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是城里人一种极端的差别对待和轻蔑的藐视。农村人可不在乎这些飞短流长,他们在城里没有正式的职业,也没有轩昂的气场,他们进城的目的,只想干城里人不愿意干的活,挣城里人不愿意挣的钱,完全靠力气和血汗来改善生活和命运。究竟城里的人还没有意识到物极必反的严重性。也许有一天,他们身上的光环,都会因为这群人的疯狂到来而黯然失色。在这个时尚的年代,求学考级,金融股市,保险和养老,投资收益,这些雅俗掺半的话题,让越来越多不劳而获的人们无所适从。 乡下人不懂这些复杂的理论,他们来到城里,拼尽全身的力气,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尽管他们居无定所,却也没想和城里人争一席之地,至于那些高端的问题,再怎么时尚,在他们的眼里,都是一张不可塑造的白纸。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城里和乡下的差别,虽然存在的,但殊途同归。 离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八月中旬,胡冬雪就开始为自己准备开学用品。因为新的学校里面有女生宿舍楼,宿舍楼很大,足以容纳四县一区前来入学的乡下女生。她觉得自己在学校里面吃住都很方便,大可不必再寄人篱下,遭人背后白眼。即使大姨和爸爸再三从中周旋,她也不想再去大姨家住了。因为,她的心已经够痛了,她不想再把一些本不应该伤心的事情,过度地留在那个地方。再说高中的学习也很紧张,她也没有时间被一些鸡毛蒜皮的烦杂事情困扰。 她在暑假里挣的那些钱,估计能花很长时间,就暂时的生活费来说,还不成问题。每当胡大海向她打听大姨家的情况时,她都避而不答。她不想当着爸爸的面,说大姨父的坏话。她不是不敢触碰这个问题,是因为她有她的想法:一方面是避免和姨父之间的尴尬,另一方面也为了节省早晚的上学和放学的时间。虽然大姨好几次让人捎过信来,让她回去,可她都当着爸爸的面婉言谢绝。 她不想再难为大姨,也不想埋怨姨父。亲戚吗,当中夹着一层血缘的关系,有些不可言表的东西,尽量在相互迂回的空间里,适当地加以缓解。谁让自己活得这么命苦。妈妈经常说的那个城里,本来就不属于自己,何必硬着头皮往里硬挤呢!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并不代表她这么快就忘恩负义。 也许,她和大姨之间的情感,只是隔了一层脆弱的一触即破的纸,无需一语道破机关,都心知肚明。在大人面前,胡冬雪只是尽量回避,尽量不去触碰这些敏感的话题。有妈妈在的时候,大姨和自己是密不可分的亲戚关系,她可以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可以不分你我,随随便便地互相来往。如今妈妈没了,就她自己而言,大姨对她的那份情感或许已经变成同情和怜悯了。现在,她觉得任何多余的解释,都是自讨没趣。 开学那天,胡大海早早起来,他到马棚里给大黄马添足了草料,就去清扫院子。他想赶着马车亲自把胡冬雪送到学校去。屋子里面,冬雪在灶台前面忙着做饭,姐妹两个都无师自通,凡是妈妈做过的那些家务活,她和冬梅都能应顺下来。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就做好了。 吃过早饭,胡大海在院子里面套好马车,胡冬雪从屋子里面搬出自己的东西,一一装到车上。石头和石头妈妈也带着一些家用跟他们一起进城。这是他们事先都商量好的,因为胡冬雪考的那所重点高中,就是石头现在的学校。以后,他们就是校友,有什么事情,还能互相照顾一些。 这学期,石头妈妈打算放掉家里的一切,专门进城陪读。开学以后,石头就读高二了,正是关键时期,如果他的饮食起居得不到照顾的话,就会影响到他的升学考试。于是,石头妈妈做好了一切准备后,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石头的姥姥,她在石头学校附近的出租房里租了一间楼房,交完租金后,就立马搬了过来。可能石头的妈妈爱子心切,她把自己一生的赌注都放在了儿子的身上,她宁愿自己默默吃苦,也要下决心把孩子培养成人。 石头妈妈在城里租的那间小楼就在学校附近,离学校不过200米。这是个七层的顶楼,虽说楼层是高了点儿,爬起来费劲,邻居们都说租顶楼便宜,而且这间楼的方向感很好,屋子还很干净,如果站在楼上的阳台上,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校园里面的一切。石头妈听了这些话,连想都没想,就租了下来。今天是两个孩子开学的日子,胡大海和石头妈妈,又高兴又紧张。 大家上了马车坐好后,胡大海拿起马鞭子,把马车慢悠悠地赶出了院子。冬梅留在家里看家,她站在屋门前,看着马车走出了院子后,就走过来默默地关上院门,返身回到屋里做起家务来。她弱小的背影,就像一只孤单失群的小燕子,闭塞地围着这座小院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进,也不和外面的孩子来往。 初秋的田野,一片盎然的绿意。调和的雨水,均匀地播撒在无边田垄后,蔓生出一道道喜人的景色。尤其是那些肥大的玉米叶子,互相牵连着,如等同罗列的连体婴儿,在微风的吹拂下,欢快地笑着,跳着,正努力地向上生长。庄稼人都靠天吃饭,从种子落到地里的那天开始,他们就盼望风调雨顺。然而,好的年成他们能年吃年用,碰到不好的年成,可能搭上老底都不够花。这种情况,对于那些老守田园的人,无疑是一种致命的伤害。 一路上,胡冬雪背对着爸爸,面无表情地坐在马车上想着心事。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她不想说话,也越来越不爱说话。面对苍白孤寂和无助的日子,她觉得自己实在无话可说。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节 马车进城 马车进城,实属不易。城里的街道虽然很宽,但是修公路的人从来没有想过给马车留条通道。自从棚户区改造完成以后,城里的楼群越来越多,各种品牌的私家车也越来越多。而这些豪华的车辆总会出现在早高峰时段,排成一个参差不齐的长队,在主要路面上像杨树上跌落的虫子一样缓慢爬行。 胡大海赶着马车也列挤在其中,这辆格格不入的马车在公路上行驶时,从大黄马的屁股后面,留下一溜骚臭的粪球儿,滚得到处都是,那种腐烂的气味,闻起来实在令人头疼。每次马车向前移动一步,胡大海都会清晰地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和指责声。好像他的马车在城里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它完全不应该驶入这个所谓的文明人的行列。 当他的马车即将驶入装有远程监控的十字路口时,居然被一位年轻的交警强行地拦截下来,因为胡大海赶的这辆马车夹在拥堵的车流里,已经严重地影响了市容。在后面奥迪一声紧似一声的催促下,那位交警立马横刀地站在了胡大海的前面,他打着严肃的手势,从那条一字长蛇阵里,将他的马车和人毫不留情地揪了出来,而后胡大海把马车赶到哪里,交警就把他堵在哪里。在寸步难行的主干道上,他赶着马车像走迷宫一样,不得不穿行在陌生的小巷里左拐右拐后,总算找到了石头妈妈的那间出租屋前,才喘出了一口长气。 可是,胡大海刚把马车赶到了小区大门口。门口的保安马上走过来,任凭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没人准许他把车赶进院内。小区里面有明文规定,他们只允许机动车自由出入,强烈禁止马车和驴车入内。在强大的背景下,这些欺软怕硬的保安,都像跟农村人有仇似的,耀武扬威地在小区门口站成一排,人人有份地对着他吹胡子瞪眼睛。就差一脚把他踩在地上,去填大货车压过的坑道。胡大海哪里经历过这样强势的人海战术,他一手牵着马的龙头,一手拿着马鞭子,尽力用讨好的话语,面对着这一群虎视眈眈的保安。无奈,终因寡不敌众,他还是连连败下阵来。石头妈妈几次想上前说话,都被冬雪死死拉住。 看来,马车进院是不可能了。胡大海只好把马车停靠在外面的马路边上,他帮着石头妈妈卸下车上的行李和锅碗瓢盆后,又帮忙一一搬送到楼上。而那些保安呢,则是幸灾乐祸地抱着膀子,站在小区的门口,看着他们一直把车上东西搬完,才各自散开。当他们从楼上下来时,学校门口的电门已经全面打开。 胡大海拽过马的缰绳刚想要走。石头急忙跑过来拦住胡大海:“大伯,我们学校前面的车位上不许停靠马车,你现在要是去了,万一被城管抓走,麻烦可就大了!”石头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以前确有其事。胡大海一听,他把高高举起的马鞭子,又放了下来。为了不给孩子们制造麻烦,他只好把冬雪的行李箱和一些生活用品,从马车上搬了下来。然后,把车上的草料口袋打开,放到了大黄马的前面,汗流浃背的大黄马闻到草料的味道,立刻低下头来,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石头拎起冬雪皮箱笑着对胡大海说:“大伯,您也累了一早晨了,要不您先上楼歇会儿吧,我现在就帮冬雪去宿舍送行李!” “那好,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那种颜面扫地的声音,显得那样的有气无力。 胡冬雪也说:“爸,你就放心吧!我自己能办好入学手续。要是办不明白,还有石头哥帮我办呢!” “冬雪,你快去吧,爸爸给马喂点儿草料,就得回家了!”胡大海很不自信地说。但是听了两个孩子的话后,他只能是点头应允。 他今天特别憋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哪路神仙,自从马车进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见过一张好看的脸色。居然连过路的保洁大妈他都要惧怕三分。这些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狗尿苔不济都长在金銮殿上了吗?还真是狗眼看人低。 大黄马吃饱了以后,胡大海弯腰把地上的草料口袋,捡了起来,规规矩矩放到了车箱里面,又整理了一下马的鞍子。 “啊,那我就不上楼了!马车放在楼下我也不放心,万一又有什么差错,我还不如早点儿回家呢!说不定一会儿又碰见哪个愣大爷前来赶我走呢!”胡大海看了石头妈妈一眼,点了点头,嘴里小声地嘟囔着,顺手把马车调转过来。 “爸,那你路上小心啊!”胡冬雪看了爸爸一眼,一阵心酸,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转。为了不让爸爸看见,她立刻转过头来,使劲地擦了擦眼睛,尽量不让眼泪往下掉。 石头拎着胡冬雪的行李箱,回头朝胡大海摆了摆手,抬腿就往前走。胡冬雪背起书包,弯下腰,从地上拎起她的大包小包,跟在石头的后面,一起向学校门口走去。 “这俩孩子越来越懂事了!”胡大海看孩子们走远了,转身朝石头妈妈摆了摆手,无奈地赶着马车往回走。在回来的路上,他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生气。在他看来,城里的人太能装了,他们把农村人都看成什么了? 他曾经听村里的老人们常说过这样的一段顺口溜:“老农进城,腰系麻绳。先进饭馆,后进剃头棚,看完电影,不知啥名。打个电泡,不知哪疼。的确良不买,专买趟子绒。”他原来还把这句话当成搞笑的段子,讲给村里的人听,现在突然觉得这些话真是太伤人了。 “哼!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一群尖酸刻薄的小市民,装什么装,你们在下岗失业的时候,有的人连农村人的一半还不如呢!”想到这里,胡大海狠狠地抽了一下大黄马。大黄马顿时受惊,飞快地向前跑去……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节 校园相见 胡冬雪和石头走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挤满了送新生入学的家长。城里的,农村的,明显的两极分化。可能是城里的人平时都见多识广,任何一个浅显的话题,到了他们的嘴里,居然都能聚众在大庭广众之下旁征博引后,高谈阔论出一份深奥的讲义。只有极少的农村家长,焦急地等在院墙外面的墙角里一言不语。面对这样一群“斯文”的高明人士,他们也只能望而怯步,退避三舍。 胡冬雪走进校园后,才发现前来报到的新生,多数都是城里的孩子,像她这样的农村孩子倒没看见几个。他们来到教学楼跟前,胡冬雪迅速从背包里面拿出那张盖了钢印的入学通知书,在手中晃了晃说:“石头哥,我先去教导处报到,你在这里给我看会儿行李。”说着,胡冬雪就一路小跑进了教导处的楼门。 一楼的走廊里特别的凉爽,跟外面燥热的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胡冬雪看见前来报到的新生很多,排着有序的队伍,慢慢往前移动。她也排在队伍后面,贴着雪白的墙壁往里走。她在这里办完一切手续后,心情豁然开朗。她在一楼的大厅里,又找到了管舍务的老师,问明了住宿的情况后,又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在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班主任陈老师。 这是一位资深的中年男老师,他个子不算太高,前额略微有些光秃,他说话时瞪着一双圆眼,一脸的严肃。虽说陈老师其貌不扬,据说他的物理教得很好,而且特别有责任心,他教过的学生,有很多都考入了重点大学。而且每年开学的时候,都会有很多家长指名道姓地往他手里送学生。可是,有些靠关系进他班的学生,因受不了陈老师对他们过度的约束,大都中途退学,落荒而走。 胡冬雪进屋的时候,陈老师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见胡冬雪敲门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一一问明了情况后,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点名册让胡冬雪依次填好,然后把班级所在的位置详细地告诉了她。胡冬雪走后,他拿起桌子上面的红色圆珠笔,在胡冬雪的名字下面重重地画了一道红线。 不到半个小时,胡冬雪就跑上跑下地办完了所有的入学手续,她手里拿着几张红红绿绿的单据,低着头穿过走廊时,正准备推开楼门找石头去认宿舍的门牌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迎了过来:“喂,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胡冬雪吗?果然不出所料,你居然和我考到一个学校来了!你说,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胡冬雪猛一抬头笑了,她看见小林子正在对面朝她坏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小林子那副浪荡随便的样子,就心情大好。大家都是同龄人吗,同龄人的身上当然会有许多共同的东西。 “有你这么和本姑娘说话的吗?这学校又不是给你家开的!你能来,我有啥不能来的?你是美国总统花生豆啊,指哪打哪!和你说话简直都不拐弯,真伤脑筋。”胡冬雪笑着反驳道,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没有轻重缓急。既然小林子能顺嘴开河,她就能抗洪抢险! “我天,这才几天没看着,小丫头片子脾气见长啊!我怕了,我怕了,我实在是怕极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小林子毫不顾忌身边走过的那些城里的学生,用怎样的表情斜视他,他居然摇头晃脑地对着胡冬雪耍起嘴骗子来了。他一边振振有词的瞎说,还一边做着灵活的动作。如果让那些笑点低的人士撞见他这滑稽的一幕,一定能笑爆肚皮不可。 “我看你这张嘴,去艺术学院学相声正好,来这所学校里读书,好像有点儿委屈这张嘴的材料了!”胡冬雪也不让份,句句都回敬他,大家见了,谁也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听了这样的互相问候,都捂嘴哑笑。 “小林子,你还能不能有点儿正事儿了!赶快去报到。”林大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见石头正在和胡冬雪你一言我一语地贫嘴,立刻生气地喊道。小林子一伸舌头,慌忙去办公室报到。 “大娘,我好想你呀!你是怎么来的?家里的活都忙完了吗?”胡冬雪说着,眼里含着眼泪,上前一把抱住了林大娘的胳膊。 “忙完了!都忙完了!本来小林要骑摩托车来学校报到,城里车辆太多,我不放心他骑摩托到处乱闯,就和他坐公交车来了!冬雪,你是怎么来的?”林大娘说完,急忙问了一句。 “我爸爸赶马车来的,估计现在都出城了吧!”胡冬雪想起早晨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她嘴里说着话,心里却默默地叹了口气。农村人进一趟城里,真的是不容易呀,真是难为爸爸了。 “家里不是都挺好的吗?冬梅现在怎么样?”林大娘又关切地问了一句。好像这一家子人是她什么亲戚似的。 “家里都挺好的。冬梅开学上小学五年,学习成绩还不错。她天天哪里也不愿意去,除了学校就是家里。做饭做得还听好吃呢!”胡冬雪点点头说,“大娘,小林子是不是也在学校住宿?” “是啊,稻田里的活一直都撒不开手,我和你大爷都没有时间进城陪读,先让他在学校里待一段时间,秋收过后,看看情况再说。”她们正说着话,小林子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他举着手里的一打单据说:“冬雪,你分几班了?” “二班。你呢?”胡冬雪举了举手中的东西反问道。 “我分到十二班了。可惜不是一个班级。”看样子小林有点沮丧。因为这个十二班,是这个学年组的最后一个班级。 “大娘,你们先忙去找宿舍吧,去晚了就分不到好寝室了!我现在也是去分宿舍,我石头哥还在外面等我呢!大娘我走了,以后有时间,我再去看你。”说着胡冬雪拉了拉林大娘的手,含着眼泪推门走了。“多要强的孩子呀!”林大娘说着,看了小林子一眼,也走出了楼门。 小林子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胡冬雪什么时候又冒出个石头哥来?”当他向门外张望时,看见胡冬雪和石头并排在宽阔的操场上,向学校宿舍的方向走呢。他心里一阵失落,脸上的神情顿时阴沉下来。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节 共进午餐 石头在男生宿舍已经住了一年,他对于学校里面的住宿情况,当然了如指掌。他一边走一边向胡冬雪介绍学校里的各种情况,他脸上那种不苟言笑的表情,简直是一个称职的后勤老师。他们一直穿过操场后,再向左一拐,很快就在教学楼后面找到了宿舍楼。在石头的指点下,三楼是男生寝室,二楼是女生寝室,一楼是餐厅,胡冬雪几乎秒懂。 石头把胡冬雪送到二楼的女生宿舍门口,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十人寝,条件一般。宿舍的门开着,里面的床铺几乎摆满行李,只剩里面的一个,靠着窗子的上铺,还静静地等着主人前来认领。火辣辣阳光穿窗而入,金灿灿的,直刺人的眼睛,让这个棘手的位置,很不讨人喜欢。 宿舍里面,已经有几个女学生正在慢腾腾地收拾床位,她们都在为自己得到好的床位暗自庆幸。里面还有几个女家长,正无聊地坐在下铺已经铺好的床位上,大眼睛瞪着小眼睛面面相觑,无话可谈。这些人听见门口的说话声,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 石头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没有立即进房间。他站在门口,看着胡冬雪走进房间,站在那个空下来的床铺下面稍稍愣了一下,回头向他摆了一下手,他这才低着头,把胡冬雪的行李箱,拎进了这个房间。 已经别无它选。看来,胡冬雪满不满意都得住在这个位置了。况且她从小到大,从来都不知道挑三拣四。石头帮她把行李箱拎进房间后,看了看这个床位,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出来。临出门时,石头还对胡冬雪小声地叮嘱了一番,要她照顾好自己,和舍友们友好相处之类的话,才转身离开。 石头走后,胡冬雪也顾不上和房间里的每个人打招呼。就俯身打开了行李箱,把里面的被褥都一一地放到上面,在衣柜里放好随身携带的衣物和需用品,再用钥匙锁好衣柜。在那些惊讶的目光里,踩着上铺的梯子爬到床上,很快就铺好了被褥,然后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经过这番折腾,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中午用餐的时候,胡冬雪也睡醒了,她从上铺上爬下来,发现寝室里的人都走了。她揉了揉眼睛,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每次睡醒之后,她都要帮助眼皮做个轮番旋转运动。 这个时候,那些舍友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她走出宿舍后,轻轻地把门关上,又往里使劲往里面推了一下,确认房门已经自动锁好后,才慢慢走下楼梯,来到一楼餐厅的窗口前,买了一份五元钱的饭菜。她端着饭盒,在餐厅里面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低着头默默地吃了起来。她刚刚坐下,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紧接着就落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喂,我说胡大雪,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吃饭啊?你那个什么什么石头哥呢?他怎么不来陪你吃饭啊?”这个油腔滑调的而且带着醋味儿的声音,胡冬雪都不用辨别方向,就知道是从哪个喉咙里面散发出来的。声到人到,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装满米饭的方便盒,像魔术师手里的飞碟一样,恰到好处地落到了胡冬雪对面的桌子上。她忍不住笑了,而小林子的一张永远不会生气的脸上,荡漾着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正朝她挤眉弄眼。随后,他一骗腿儿,毫不客气地坐到胡冬雪对面,大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背后说啥没听着就算了,怎么还能当面恶心人呢!你烦不烦人啊!哼,懒得理你!”胡冬雪说完觉得还不过瘾,就吃了一口饭,一边嚼咽,一边用筷子指着小林子的鼻子,又是一顿噼里啪啦地敲哒,“喂,我这话是说给你听呢,能不能往心里去点儿!别一天天事儿事儿的,竟没事儿找事儿!” 小林子听了这话,一点儿也不生气,他仍然笑嘻嘻地说:“哎呀,胡大雪,你好大的脾气呀!咋的,是不是今天早晨上学时受什么刺激了?要不就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听你说话的味道,又尖酸又刻薄,感觉好像放枪药呢?”他这话真没说错,胡冬雪今天早上经历的一切,何止是受点儿刺激那么简单啊。 说到被人欺负,胡冬雪不再对小林子跋扈了。早晨进城的一幕,她真是永生难忘啊!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小林子,低声说道:“喂,在吃饭的时候,最好闭上你那张破嘴。是不是饭稀堵不住嘴啊!都这么大个人啦,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真是醉了!”胡冬雪虽然嘴里埋怨,心里却一直偷笑。她觉得跟小林子说话,就是一大堆轻松的废话练习。虽然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有些不着边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胡冬雪就是喜欢绷着脸和小林子阴阳怪调地没有压力地斗嘴。似乎斗得越激烈,就越能把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忘得一干二净。 “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谁在学校里还不碰到几个歪瓜裂枣的。就你那个石头哥,你还别说,真挺有模有样的,典型的小白脸一枚。如果再给他换身戏服,准能成仙得道。哈哈哈,哈哈哈!”小林子说完,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他说来说去都没绕开把石头当做重点话题跟胡冬雪左右周旋。 “小林子,住嘴。你才是歪瓜裂枣呢!这里是学校食堂,不是你家的稻田地,可以随便捉蛤蟆。你懂个啥,竟胡说八道!哼!懒得理你!你在这里吃吧,我可不愿和你扯闲片儿。”说着,胡冬雪站起身来就要走。小林子一看自己惹恼了人家,赶忙给她赔不是。他这样说话,也不是对所有的人都这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见了胡冬雪后,究竟不知道触怒了脑子里面的那根神经,说出的话,虽然不走大脑,句句都戳中要害。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节 唇枪舌战 “切,我说胡大雪,我不就说你石头哥几句玩笑话吗。你还当真生气啊!就你这点儿小心眼啊,连句玩笑话都撑不起,跟我这么矫情,还说是熟人呢,有你这么对待熟人的吗?以后还能不能友好相处了!”小林子吃了一口饭,头也不抬,就轻描淡写地数落起胡冬雪来。 小林子的口语能力特别强,的确是没理辩三分的料。他要是叫起真儿来,嘴里总是振振有词。不管你爱不爱听,他总爱拿不是当理说。他见胡冬雪没有说话,又得寸进尺,不冷不热地扔了一句:“胡大雪,你这人怎么回事儿?那块石头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老向着他说话干嘛?再说了,我不就是说他两句犀利话吗,你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他这样的口无遮拦,也真是天才。不过,他的过人之处,就是能把人气哭了,还能把人哄笑了。这样的本事,一般人承受不住,也学不会,而小林子却能轻车熟路的胡编瞎侃,逗得胡冬雪哭笑不得。他的舌头只要是轻轻一绕,再怎么难听的话都会变成笑料,因此,胡冬雪“噗嗤”一声笑了,心中所有的不悦,立刻烟消云散。 “你咋什么闲事都管呢,石头哥是怎么样的人用你来说?真是吃饱饭撑的!对了,你好像你还没吃饭就撑成这样,是不是耍贫嘴也当饭吃?我看你呀,没事儿的时候,把心思多往书本上用用多好,别老拿不良的眼睛到处扫荡,免得误入歧途,没人来拯救你的灵魂!”胡冬雪和他逆着来,就是想看他理屈词穷的时候,怎么收场。 小林子也不是挨呲没够的人,他见胡冬雪真的生气了,马上转过话题:“你这家伙把我说的,好像中东的混乱局面都是我制造似的,好人都死到证人手,有你这样的损友,我死定了!你老埋汰我,我有那么一无是处吗?听你说话,我真是无奈。哎,胡大雪,我情商低,以后在众人面前说话,请你嘴下留情,给哥们留个面子,不要总是当众黑我!” “啊?你情商还低?还真不是我黑你,要是把大地横过来看,再把你那张大嘴巴吊起来,都能上月球上打秋千!我真受不了你的胡搅蛮缠!说话的时候,嘴巴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胡冬雪又过分地抢白了他一句。 “哎!胡大雪,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敢这么说我,换了别人我……哎!算了,不说了!跟你说话就是较劲!”小林子听了冬雪的话,似乎有点儿生气,他本想接着说下去,却又停了下来。 “对,换了城里人,你敢这么说吗?就知道没事儿闲逛,你还能不能干点儿正经事儿了?”胡冬雪见他气成这样,就不再和他矫情。她一边吃饭一边想:这个小林子,真拿他没办法。说他好吧,他俩一见面就斗得面目皆非;说他不好吧,他做事还挺仗义,心眼儿还不坏。人嘛,多少都有缺点儿,完全没有毛病的人,那是木头。 “正经事儿,现在都吃自来水了,哪来那么多正井。正井都在辘轳把下面呢!可惜都填死了!”小林子的俏皮嗑一套一套的,总能转弯抹角地把胡冬雪笑得前仰后合。 “小林子,你就贫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哪都改不了油嘴滑舌的德行,看我哪天回家去大娘那里告你的状!”胡冬雪假装特别生气,她故意斜了小林子一眼,继续吃饭。可她说小林子的话太夸张了,他可不是整天东游西逛的浪荡子。要是比起学习来,恐怕她胡冬雪还得敬人三分呢!那没办法,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小林子就爱听胡冬雪没轻没重的修理他。 其实,小林子也并不是故意和胡冬雪没事斗闲,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试探一下胡冬雪和石头到底是什么关系。待一切底细摸清了之后,他的话题也就言归正传了。 她俩在餐厅里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也没说出个字丑卯酉,一顿饭功夫就这么过去了,拿胡冬雪的话来说:这顿饭还没等品出什么滋味儿,全拿唾沫星子打发时间了。 吃过午饭后,小林子在餐厅里被一个男同学叫走了。他临走的时候,问了一句:“哎,胡大雪,你什么时候回家呀?要是想回家的话,可别忘了叫我一声啊,我顺路好送你一程!” “刚入学就想着回家,整天就想着玩儿,你要送我回家?开什么玩笑,你还是留点精神头好好念书吧!”说完,胡冬雪白了他一眼,转身上了楼梯,头也不回地往二楼寝室那边去了。 “真有个性!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林子望着胡冬雪的背影,立刻竖起右手的大拇指,然后使劲地在眼前一甩,嘴里嘟囔着,伸手推开餐厅的门,就走了出去。他的影子在校园里闪了几闪,就消失在校门外面的人行道上。 胡冬雪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的门已经被舍务老师打开了。用过午餐的舍友们,都回到了寝室各就各位。大家互不干扰,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有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百~万\小!说,有的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衣物,还有的什么事情都不做,躺在床铺上一动不动,静等着黑夜来临时把自己吞没。 这些舍友都来自农村,可能是彼此之间的陌生感还没有消除,谁也没有说话。胡冬雪从外面进来后,微笑着和她们打声招呼,她们也都点头回敬。胡冬雪走到里面的床位前,脱掉鞋子,爬到了自己床铺上,从背包里面拿出一本书,默默地看了起来。 胡冬雪的脸正对着窗户,偶尔一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瓦蓝的天空,在这燥热的气温里,那种通透的明亮,反而让人感到沉闷。宿舍的窗户上面没安纱窗,一些爱凑热闹的小飞虫,从外面误闯进来,看见屋子里面的人气太旺,又都慌不择路地飞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强烈地跳跃在墙壁上,把对面上铺的女生照得眯起了眼睛。她静静地仰卧着,身上散发着香水和脂粉的味道。她每次呼吸的律动,都在墙壁上映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影子。胡冬雪无意中瞟了她一眼,立刻把目光收了回来。 胡冬雪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页书,她突然觉得无聊,就把书放在枕边。此时,她的头晕晕的,浑身上下哪都不自在。就闭着眼睛,打起盹儿来。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睡床,为此她感到非常新鲜。可是,这张上铺悬在空中,她心里就特别紧张,尤其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突然从床上摔下来。“哎,自己的命真苦,不管遇到什么好事,都要委曲求全地被别人挡在后面。”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节 舍友 胡冬雪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墙上刺眼的阳光,渐渐地黯了下去,屋子里面的空气仿佛也清凉了很多。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很多生活用品还没有买。早晨进校的时候,她注意到学校附近有一家的很大的超市。她本来想进去买个脸盆,在小区门口她看到爸爸被人欺负,她只顾得难过了,居然忘了这事儿。 现在,趁着下午还有些时间,她得尽快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要不等学校关了电门以后,她就想飞都飞不出去,明天早晨上课,自己总不能蓬头垢面地去见新同学吧。想到这里,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穿上外衣,就顺着梯子下到地面上。 对面床上的女孩儿,听见动静,立刻把眼睛侧过来,这双眼睛,水汪汪的令人心动。她见胡冬雪要走,连忙说道:“你这是要出门吗?”她的这句问话,动听婉转,立刻把一些人的主意力吸引过去。 “啊!我要去学校外面的超市里买点儿手头用的东西!”胡冬雪回过头来,朝上铺望去。“我也去,你等我一下!”说完,上铺的女孩儿居高临下地往下铺看了看,也从上铺爬了下来。她弯腰穿好鞋子,又从自己的柜子里面,取出一个淡黄色的背包,背在后背上,把黑色的马尾辫往后面一甩,跟在胡冬雪的后面,就要出门。看样子,这间小小的宿舍,实在把她憋坏了,恨不得有人陪她出门转转。 “等等!”“等等!”“等等!”宿舍里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紧接着宿舍里面一阵忙碌,一个十人组成的外出购物的小分队,有说有笑地从女生宿舍的楼门里走了出来。女孩子们都离家在外,大家走在一起,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和学习,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年轻人都是快乐的天神,在没有隔阂的交流下,她们从开始的陌生变得异常的熟悉。 胡冬雪很快就知道几个室友的名字。对面床上的女孩儿叫周丽丽,周丽丽下床的女孩儿叫王燕。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特别的爱美。她的床边挂着一个精致的小包包,里面鼓鼓的,装的都是高级化妆品。女孩儿漂亮,就是一种资本,没事儿的时候,她总爱画画眉毛,涂涂指甲,再就是对着小镜子自我陶醉,连走路的姿势都风柳摇摆。 经过一番了解,胡冬雪还知道周丽丽和王燕跟自己下床的那个胖胖的女孩儿是一个村来的。这个胖女孩儿叫刘月,周丽丽管她叫小胖。可能是爱屋及乌吧,小胖对这两个死党言听计从,凡是打水,端饭,以及跑腿学舌的活,她都毫无怨言的一一代劳。现在,她的两只手里拿着周丽丽和王燕的购物袋,像个经纪人似的,跟在她俩的后面,心甘情愿地做鞍前马后的护花使者。美女出行吗,总得有人衬托,她们的身边,不光有男生讨好献媚,就连有些女生,也前呼后拥跟班,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跟自己挨床的女孩儿叫王思佳,虽然人长得并不出众,但是她的一张娃娃脸,特别的耐看,她皮肤白白的,暗黄色的头发短短的,发根里闪着油亮,像个洋娃娃。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眼眶上还戴了一副高度近视镜,显得很有个性。胡冬雪对她很有好感,主要是因为她很文静,张嘴说话的时候,眼睛笑眯眯的,还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鬼灵精怪的,卖萌装傻样样手到擒来,一看就是可以塑造的材料。 不过,在这个看脸的年代,一张脸能掩盖的东西,谁也看不清多少。至于其他的女孩子,不用自我介绍,胡冬雪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混熟了。 她们在街道上慢慢地走着,对城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她们叽叽喳喳地来到超市以后,因为家里给的钱都来得不容易,大家尽可能地买到最实惠的生活用品。陆续付完款后,她们从超市里面走了出来,沿着街边的小摊往回溜达。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卖水果的摊位前,胡冬雪看见一筐红艳艳的海棠果,闪着馋涎欲滴的光泽,像磁石一样吸引了她的脚步。 胡冬雪停下了脚步,大声问了一句:“海棠果多少钱一斤?”这声音响亮清脆,话音刚落,小贩就有了回应。他的回答也够滑稽,像是配合表演一般,恰到好处地让大家笑得花枝乱颤。 “八毛钱一斤!”“好,给我称一元钱的!”得到的回答非常满意,胡冬雪马上在水果摊上买了一元钱海棠果,装到方便袋里,拎了起来。其他的女孩子,也跟着效仿着胡冬雪那种恰似打招呼般的腔调“海棠果多少钱一斤”买了起来。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为了拉回头客,年轻的小贩也跟着她们说笑起哄。 她们走进校园的时候,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因为是开学的第一天,前来报到的新生们都没有正式上课。男生,女生,都闲着没事儿,谁也不愿意腻在宿舍里。大家在操场上散散步,彼此之间互相交流一下情感,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当胡冬雪她们大包小包穿过操场时,还不时吸引了许多羡慕的眼光。 她们回到寝室不久,街边的路灯很快就亮了起来,学校的电门也慢慢地合拢在一起。在晚自习还没到来之前,这是一个非常轻松的时间段。城里那些走读的学生,早已经退校。住宿的学生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寝室,偌大的校园,瞬时变得空空荡荡。 关上房门后,宿舍立刻与外界隔绝。舍友们说说笑笑地吃着海棠果。这种水果酸酸甜甜很耐吃,比起城里人爱喝的冰红茶好多了。大约九点钟以后,舍务老师查完寝后,各个宿舍里立刻断电。整个大楼沉浸在一片漆黑的梦境。 为了赶新课的进度,宿舍里有几位同学,在被窝里面支了一个特大型号手电筒,偷偷地看起书来。胡冬雪也想百~万\小!说,可她的上眼皮总找下眼皮的麻烦,她打几个哈欠后,躺在床上,就过二道岭去了。 夜里,她做了很多的梦。梦见山下的稻田,梦见野地里的马莲花,梦见街边小摊上的海棠果,她忍不住跑了过去…… “海棠果多少钱一斤?”这冷不丁的一嗓子,把被窝里百~万\小!说的女生逗得笑出声来。“海棠果八毛钱一斤!”有人大声接话,寝室里除了胡冬雪还在呼呼大睡外,其余舍友都被笑声惊醒。 天蒙蒙亮,操场上突然响起了起床号,大家被召集到操场上,团支部书记,站在队伍的前面,讲了一些有关舍务的情况,然后把住宿的生员,按年级排成整齐的方队,在他的带领下,开始在操场上跑步。十圈过后,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然后自行解散。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节 最初印象 早晨起床的时候,胡冬雪就觉得大家看她的目光不太对劲,她似乎感觉大家都在偷笑自己。背地一问王思佳,这才知道自己昨天夜里说梦话时,搅扰了大家的美梦,她撇撇嘴,把眉毛往上一挑,不好意思地笑了。胡冬雪问了一圈,宿舍里面的女孩子们,居然没有人跟自己同班,无耐自己只有单独行动了。早自习之前,大家又是一阵忙碌之后,就各自去餐厅就餐。 晨雾慢慢地散去,凉爽的空气像流水一样,漫流在水泥操场上。光和影互相交错,像一场软绵绵的小雨,冲走了胡冬雪心中所有的不快。学校的电门慢慢地退向两侧,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坦然自若地走了进来,陆续出现在操场里面的各个角落。 胡冬雪洗漱完毕后,迅速地把几本书装在一个简易的书包里,往肩上一挎,快步走出禽舍,来到一楼餐厅的窗口,要了两个包子和一碗粥,外加一碟小咸菜,端到餐桌上,把装书的包包放在一旁,拿起包子就咬了一口,包子里面的陷儿不腻不滑,口感很好,但总是没有妈妈做的味道好吃。胡冬雪触景生情,人到伤心之处,连吃个包子都能难过好长时间。 小林子也来餐厅吃饭,他像签到一样,照旧把餐盘端到胡冬雪对面。屁股一挨凳子,嘴巴里就会发出一连串的声调来:“喂,胡大雪你今天的早餐鸟枪换炮了?怎么,米饭吃够了,想要尝尝包子的口味道儿了?” “就你事儿多,我早上吃什么东西也要受你限制吗?难道这两个包子也得罪你了吗?”胡冬雪生气地指着他说。当她看见小林子也在吃包子的时候,她微微地笑了一下,她嘲笑别人弱点儿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可爱。 “说错了,说错了,你说我这人哪都好,就是记性不好。当着胡大雪的面,怎么老说错话?罪过呀!罪过!”小林子低着头,摇头晃脑地狡辩。他猛一抬头,发现胡冬雪藐视的眼光,鼻子里面轻轻地哼了一声,继续吃饭:“这世界上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就你不拿正眼看我!”感情小林子也有委屈的时候。 “今天看在你也吃包子的份上,我就饶过你了!以后要是再敢大放厥词,我就把你……”胡冬雪刚想要狠狠地修理他一顿,看他这副表情,又斜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就把含在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不过,小林子今天确实有些反常,坐在那里只顾吃饭,什么话都没说,胡冬雪看他这样,心里反倒有些不太自在:“喂,你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胡冬雪试探着将了一句,似乎是给他做一个铺垫,好让他找个层出不穷的话题,瞪着眼睛跟自己瞎掰。 “今天本帅哥有急事儿,就不跟你即兴表演了!”小林子像模像样地说着,拿起筷子,三下五下,就把餐盘里的饭菜一扫而光。紧接着站了身来,无视众人地一笑,转身走出餐厅就不见了人影。 胡冬雪瞪眼一看,顿时傻了,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般秋风扫落叶的吃饭方式。心说:这个小林,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可是,还没等她回过味儿来,小林子已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吃过早饭,胡冬雪从餐厅走了出来。早晨的阳光,把校园里面的水泥地面照得雪亮。电门已经关闭,操场上嘈杂的脚步声,渐渐安静下来。胡冬雪穿过操场时,发现那些城里的孩子和村里的孩子相比,确实是不一样,他们走起路来,旁若无人,连地上的影子都跟着太阳的方向,过度的自信。 胡冬雪正往前走,陈老师从对面向她走来:“胡冬雪,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找你有点儿事情!”说完之后,陈老师头也没回,径直往他的物理组方向走去。“找我?我没听错吧?陈老师只见过我一眼,他居然能叫出我的名字?”胡冬雪一听,吓了一跳,她瞪着眼睛,用手把嘴巴一捂,一看陈老师叫她,就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好在旁边没有吃瓜群众看见,否则,她受宠若惊的样子,一定会被校园狗仔队大肆渲染地传播出去。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陈老师的办公室里。一进门,陈老师指着墙角的一堆新校服对胡冬雪说:“你回班里找几个男同学,把这些校服搬到班里,然后你再按照这个名单给同学们发下去。”说着,他把一份名单递给了胡冬雪。 胡冬雪拿着这份小字如蚁的名单,二话没说,她像是得了一份神秘的圣旨,快速走出了陈老师的办公室,她沿着门牌号码,很快就在教学楼里找到了高一(二班)。昨天上午办入学手续的时候,她已经光顾过这里。当时门锁着,她在门外只是隔了一层玻璃随意地望了望就走了。现在屋子里面坐满了学生,男生女生乱哄哄地吵着,有的还嚣张地满地乱窜。她用牙咬了咬嘴唇,用点名册敲了一下额头,硬着头皮走推门就进了教室。 胡冬雪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她抬脸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教室里的学生,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心里非常紧张。她本来想在这些陌生的面孔里面,找几个比较顺眼的人和她一起去老师那里把衣服抱回来。可当她看见那些城里的学生,个个神气十足,貌似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时,她心头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和不快,但她马上恢复了常态。 今天,她终于见到了城里的孩子是什么样子了。在这一张张胶原蛋白特别浓稠的脸上,她只看到了他们任性和不受约束的一面。其余的虽然不太了解,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她的脑子忽然一闪,又想起了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 她的脸上立刻显出鄙夷的神色。现在看来,好像这群城里的孩子和自己也没什么两样啊!趁着这个机会,她是想让那些瞧不起农村的学生看看,自己究竟在哪一方面不如他们。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节 初试锋芒 想到这里,胡冬雪定了定神,学着陈老师的样子,几步走到讲台上,镇定自如地拿出她初中毕业时上台讲话的架势,大声地宣布说:“大家好!我叫胡冬雪,来自农村,以后和你们就是同学。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陈老师说咱们班新订的校服都送回来了,现在都放在物理组呢!后排的男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现在就去陈老师那里,把它们都搬回来吧!”她一张嘴,全班同学就都竖起耳朵,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那些在教室里乱喊乱窜的学生,看到有人出面主持大局,也都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们用各种各样的目光猜疑:一个农村来的小女生,她一露面,三五句话就把大家给镇住了,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胡冬雪也不在意他们背地胡乱猜疑什么,反正陈老师让她做的事情,她已经传达完毕。她说完这些话后,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紧接着就传出一阵“唏嘘!”之后,然后就没有人再说话了。 她的这一嗓子简直太有震慑力了,在她毫不含糊的声音里,似乎凝聚了一股强大的气场,瞬时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同学们都感觉胡冬雪站在讲台上说话的时候,全身上下凸显出一副干脆、利落、不容置辩的神态,令所有的城里学生自愧不如。其实,胡冬雪也不想出这个风头,要不是在操场上遇见班主任老师,她犯得着在陌生的同学面前做这样不讨好的事情吗。 胡冬雪看着大家,高傲地抬起头来,她瞪起圆圆的眼睛,朝最后一排的几个男生看了一眼。这般凌厉的目光,带着强悍的杀伤力,像一声不容置辩的命令,根本容不得大家有任何的推诿。 虽然,胡冬雪没有指名道姓说谁,后排那几个男生也都自动自觉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一声招呼,其他人立刻就尾随其后匆匆走出教室,再勾肩搭背地穿过狭长的走廊,,去陈老师那里搬衣服去了。他们一边走一边议论,看他们的后影,好像猜测刚才说话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历。这几个男生,看起来都很散漫。 胡冬雪见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垂着眼睛,在众人瞩目之下,她走下讲台,坐在前排靠窗子的一个空位子上坐了下来。她不声不响地卸下身上的书包,把它放在书桌堂里,从里面取出书和本子,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拿起笔来就开始做题。 她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后,手慢慢地停了下来。她若有所思地用手拄着下巴,把脸移向窗外,心里有点儿纳闷:“班里这么多学生从操场上走过,陈老师一眼就能叫出我的名字,可见,这个陈老师非同寻常,自己一定不能小觑!”胡冬雪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会儿,她又皱着眉头想起昨天早晨的事情,心里自然平添了几分沮丧:自己家里没钱、没势、没背景没靠山,妈妈遭人暗害。自己曾在街巷里面经过,偶尔受人白眼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自己还算挺幸运的,因为乡镇里没有高等中学,村里有些上完初中的孩子,要想续读高中,简直比登天还难。尤其是那些男孩子,初中毕业后,不是在家里种地,就是进城打工或是学手艺,年纪轻轻,就背负着一身的重担。跟他们相比,自己能安然地坐在这样的教室里读书,人活着,就应该知足常乐啊!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做题。 不大一会儿功夫,校服就被那几个男生搬了回来。他们把校服往讲台上一放,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胡冬雪见他们回来,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走到讲台上,把手里的名册举在眼前看了看,全班一共八十三人,校服不多不少,正好够数。她按照校服上的名字依次发放完毕后,完美收工。 胡冬雪交代完毕后,回到座位刚坐下,旁边的女同桌马上过来搭讪。“喂,胡冬雪你的口才表达能力真是太厉害了!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是不是上过专业口才培训课?”胡冬雪分明看见一双崇拜的眼神里,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羡慕和嫉妒。她心里明白,自己哪里上过什么培训课,她的这点儿功夫,完全是靠书本里面的那点儿知识磨出来的。因为临时应急,她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 “哎呀!厉害什么呀?我从来没有上过口才课,我连培训课堂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听她这么一说,胡冬雪反倒不好意思了。后面的几个男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平时都散漫惯了,突然见到一张这么严肃的脸对着他们示威,都有点儿不太自在。 “真的,我一点儿没说假话。女神范,神功语速,超级演讲,太有威力了!简直太牛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能把一件事情做得这么完美的女生!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出场!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个 这个女生竖起拇指,嘴里不住点儿的夸赞,她这一惊一炸的表情,引得后桌的同学也跟着侧耳静听。 同桌说话的声音很大,毫不顾忌班里的情况,胡冬雪顿时感觉全班同学的眼珠子,似乎都落在她的身上滴溜溜地转来转来。她马上回头看时,果然在意料之中,她的脸一下子从眉毛红到了脖子根下面。 和胡冬雪说话的这个女生叫刘思洋,是个快言快语的女孩儿,虽然她说话的方式有些夸张,却也替胡冬雪骄傲地炫耀了一番。从她的衣着打扮看,她家庭条件一定不错。可能平时家长对她的约束力不够,单凭她在早自习时间如此的无组织无纪律地大呼小叫,就证明这个女孩儿的家庭背景非同一般。胡冬雪猜的没错,刘思洋的爸爸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房地产开发商,在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里,也算是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当然,在追逐名利的世俗里,父亲有钱,女儿腰杆就硬,为人处世就应该霸气无比。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 知音 有财并不代表有才,在胡冬雪的眼里,有钱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都是理所当然。不过,刘思洋也不是像胡冬雪想的那样。她这个人就是性格直爽,爱说爱闹,人也很仗义。比起寝室那几个妖娆妩媚的女生来,可要强上百倍,最起码她不虚伪,也不造作。 现在,刘思洋主动去接近胡冬雪,似乎让胡冬雪很是难堪,胡冬雪也并不是因为自己家庭条件不好而心里发酸。她只是觉得大家那么爱抬高有钱人,往往都是爱慕虚荣的心在隐隐作怪。妈妈在世时,整天计较穷人和富人的差别,计较城里人和农村人的差别,她听了之后,总是跟妈妈对立。现在自己经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多少已经看明白了一些人情世故。她的心里,已经不想承担这些多余的负担。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只是时位移人,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差别。 特别是在这个强势的集体里,她不想攀高,也没想结贵,她只想脚踏实地地做好自己,用真才实学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因此,她对刘思洋的高度评价,也并未领情,相反,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冲她淡淡一笑,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拿起笔来做题。她这样冷漠,无疑也是对刘思洋的一种漠视。 刘思洋见她无动于衷,稍稍愣了一下,便不再说话。她从来没有被人冷淡过,虽然心里有些懊恼,但是她的嘴巴又闲不住:“胡冬雪,你还真有沉着力哎!你这么严肃,真是抹杀了我们的一片爱心啊!”听了刘思洋的埋怨,胡冬雪笑了。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儿应该跟小林子坐在一起侃大山比较合适。但是,这么骄傲的美女天才,她怎么能把小林子放在眼里呢! 于是,她笑着说:“刘姑娘,请你息怒,请你息怒!我还没准备好用什么美妙词语来感谢你呢!”刘思洋一听,笑了:“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是北极来的冷血企鹅呢!你今天要是不给我面子,明天我就去你的宿舍抄家去!”“就你这小体格,还想抄我后路,美的你!”胡冬雪听了,一边对付她,一边用手轻轻地锤了刘思洋一下。 其实,胡冬雪也挺喜欢刘思洋的,也并不是因为她家里有的是钱。她只是喜欢刘思洋直爽的性格,心里有啥说啥。可能全班同学,就她一人敢说实话,而且敢作敢当。跟这样的人成为好朋友,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有太多的自卑感。 和胡冬雪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生。这个同桌高高瘦瘦的,也是城里的孩子,不过看上去特别的文静。她叫周思彤,和刘思洋原来就是好友。她之所以能和胡冬雪坐在一排,完全是因为她视力不好。看样子她是个不爱表达的女生,跟刘思洋的性格完全相反。她稳稳当当地坐在旁边,听着刘思洋的即兴发挥,抿着嘴一言不发。 她白皙的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波澜不惊地静默在教室一角,她眼睛里散发着友好的目光,像一朵洁白的小花,恬淡而优雅。她一直在旁边听刘思洋淋漓尽致地渲染。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真像是个大家闺秀。胡冬雪惊艳于她清纯的外表,她突然觉得周思彤和林黛玉之间好有一比。 在胡冬雪看来,眼睛之所以能造成错觉,一般都是以貌取人,这个周思彤可不是一般人士,她没来这所学校之前,可是市里中学有名的一级小苗。可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胡冬雪听了她们的自我介绍,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叹,她们三个女生坐在一起,真像是三个不同的世界,几个人无意之中的一颦一笑,瞬间便达成了一种迥异的默契。 她们坐在一起可以这样形容:一个是熊熊燃烧的火山,烈焰奔腾;一个是进退自如的大海,自在轻盈;而胡冬雪自己却像是田野里一株马莲花,在天空和大地之间,任由凭生。对于一路跌撞走来的胡冬雪,她总算找到了两个默契的知音。她们坐在教室,特别显眼,当之无愧的三朵奇葩。 后来,胡冬雪才慢慢听说周思彤的家境也不是太好,比自己的处境还差。周思彤是一个工薪家庭的孩子。她的爸爸在市里的一家银行上班,整天忙忙碌碌,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她的妈妈下岗失业,整天待在家里做家务,一边照看年迈的奶奶,一边照看多病的弟弟。她家的兄弟姐妹很多,她的哥哥大学毕业后,已经结婚单过。她的两个姐姐,也都大学毕业,不过她们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靠到处打工维持生活。 她的弟弟得的是癫痫病,犯病的时候,就会突然晕倒,然后口吐白沫,手足不停地痉挛。经医生诊断:他属于时犯时愈的暂时性大脑机能紊乱的病症。这种病时好时坏,发作时,很难控制。每当他犯病的时候,都是折腾得要死要活,那种惨状特别吓人。 由于他常年饱受病痛的折磨,每次病愈之后,他都要无缘无故地乱发脾气。他砸东西的时候,大脑基本上处于失控的状态,似乎在发泄命运的不公。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周思彤的妈妈根本管不了他,任凭弟弟发疯般地把家里的一切都砸得狼藉不堪,直到他砸累了,才停下来,一口接着一口,喘息不止。 弟弟砸完东西后,见自己惹了祸后,就把头萎缩在衣领里面,蜷缩在阴暗的墙角里,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地哭喊,那个样子,像一个罪孽深重的囚犯,面对惨败的命运,低头忏悔。 可是,周思彤的弟弟才满十一岁。十一岁,是多么美好的年级啊!他身上那种无法治愈的病痛,早已将他折磨得非人非物。为了给弟弟治病,周思彤的家境每况愈下,这都与她忧郁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不过,在多数的时候,周思彤本人还是比较乐观上进的。有些时候,苦难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人只有敢于穿越苦难,才得以重生。人生都会有很多经历,遭遇也是人生态度的锤炼。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节 妙趣横生 下了早自习,胡冬雪向窗外望了一眼,操场上的新生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议论纷纷,都兴奋地说着什么。可能他们的新鲜感还没有褪去,对于学校里的一切,都想急于特别热衷地表达。 她正看得出神,小林子的手里正拎着一大包新书,和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从操场那边慢慢走过来。他们从从窗前经过时,小林子还特意回头往她这边瞧了几眼。这个小林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混得如鱼得水。他现在居然还能跟班主任老师打成一片,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胡冬雪这样想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高中时代的第一节课,总是在慌乱中留下永恒的印象。 第一节是数学课,大家陆续走进教室坐好后,数学老师夹着一本数学书,最后一个走进教室。这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老师,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里面衬着白色的体恤。往教室里面一站,胡冬雪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因为这个老师长得太不寻常了,胡冬雪怎么看他,都觉得他长得太像个混血的外国人。因为他长了一副美国人的高大身板,法国人的棕色眼睛,英国人的白色皮肤,还有俄国人的鹰勾大鼻子,还有一头微黄的头发,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浓浓洋气。不过,他给人的第一印象还是挺温和的。他的脾气好得惊人,张嘴说话,一团和气,让那些经常在课堂上捣乱的学生,一时难以嚣张起来。 这个老师资质很高,上课从来不说废话,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三言两语就全面概括了。他说他姓郝,希望同学们都能学得好,记得好。还说,要是把立体几何学好了,将来去当工程设计师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同学们多数只记住了他的长相,没记住他的教诲。 他的课讲得非常到位。他每每讲一道题的运算过程后,都会说一句口头禅“你看这个事儿!”开始的时候,同学们还没听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后来,他在课堂上说多了,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班里有一些调皮的男生就在背地里跟着小声念叨。有时候,郝老师讲完题后,还没等他说出来那几个字来,后面的学生就小声地嘀咕出来:“你看这个事儿”一些同学听见了,都低着头捂嘴偷笑。 不过,郝老师对工作特别的负责人,他对那些无礼的行为一点儿也不生气,可能是他还没有发觉这些小动作吧!他慢条斯理地讲完课后,就给大家布置课堂练习,然后背着手,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一边看大家做题,一边督促大家把一些难懂的定义记住。不知不觉中,第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 下课了,郝老师拿起书本走出了教室。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胡冬雪很快就学会了今天的课程。在轻松的课间里,她又把书里的一些定义在积累本子上面,快速地整理了一遍,合上积累本,把桌子上面有关数学的书本一并放到书桌里面,再从书包里面取出历史书,准备第二节的历史课。 给她们上历史课的是位中年的女老师,姓赵,是这所在中学最严厉的女老师,也是水平一流的先进教师。凡是听过她的课的学生,都说她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冷面杀手。上课的时间还没有到,这位赵老师就已经出现在教室的门口,她站在教室门口,眼睛一立,同学们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她与生俱来的威严,也是成绩提升的要点。 据小道消息透露,这位历史老师跟班主任陈老师是夫妻关系。她来班里上课,就等于班主任御驾亲征,同学们一点儿不敢慢怠。大家在预定的时间内,做好课前准备,那边上课铃声一响,这边赵老师就开口讲课。她教的课程是世界历史,同学们听她讲课,完全是一种艺术享受。上课之前,她先在黑板上挂了一张大地图,转身翻开书本后,像叙述神话故事一样,把两河流域的古老文化,讲得生动有趣,精彩传神。可见,她备课的时候,一定是下了一番功夫。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她课件的流程做得再怎么缜密,也难免被一些见缝插针的学生们吹毛求疵。 下课的时候,赵老师前脚迈出教室,后面就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很久以前,在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流域,住着一群皮了嘎叽人……”“今天就讲到这嘎达,明天老师还要提问,希望大家做好课前准备……”不用说,就是那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故意黑历史老师。他们极尽最佳地模仿袁阔成的声音,在班里前窜后跳。尽情地活跃课间的紧张气氛。班里的学生也都不能自持,有的跟着起哄,有的不屑一顾,还有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来表示内心的厌恶和排斥。 间操的时候,全校的学生都到操场上集合,胡冬雪又认识了学校的三位校长,又耳闻目睹了学校里的新人,新事,新的环境,不免在内心深处一阵感叹:她今天的收获可是太大了。 虽然她整天跟书本打交道,但她觉得城里的教学水平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上多倍。她能来这里读书,真是人生造化。 给她们上第三节课的老师,是一个接近五十的男老师姓张。他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灰白色的中山装,脚上穿了一双黑亮的皮鞋。他梳着背头,一脸的严肃,单凭他的长相,就能判断出他的学识非常的渊博。他给大家上课的内容,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这篇散文,经过他的口腔高低起伏地过滤后,在许多人的意境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幅美妙的图画。他讲课时,喉咙里面发出一种含蓄低婉的声音,带着一种质朴的沧桑感和磁性,像一条从迂回曲折的层峦叠嶂上飘落而下的涓涓细流,抑扬顿挫地荡漾在教室里面,如电台主播的音准一样,令人久久陶醉。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节 吃饺子 听张老师讲课,完全是一种艺术享受,对于一个文学爱好者来说,他的课讲得太有感染力了。面对这种极强的语言魅力,胡冬雪仿佛神游其中。那片恬淡世界里,丰盈而出的一花一叶,一波一动,都完美地浸没在空灵的感官里,在张老师绝妙的音色渲染下,让她的灵魂一步步接近这片瑰奇无比的荷塘月色。她仿佛不是在听课,而是穿越到一条小湖边静静地观赏荷花。然后,再慢慢走回课堂。 即使张老师的课讲得这样有趣,班里也有上课开小差的。初秋的天气暑气未消,和躁动不安的青春一样狂热和起伏不定。对于新高一的学生们来说,他们大都觉得青春无悔,有的时间挥霍,有的是时间放纵,就可以为所欲为。虽然张老师的语文课讲得非常精彩,可还是有人趴在桌子上面呼呼大睡起来,无视老师的劳动。他们熟睡的声音,滑稽地响在教室里面,无疑是对老师底线的挑战。 张老师听了看了也不生气,他只是站在讲台上,轻轻地用眼睛斜视一下,然后慢慢地说道:“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他语调幽默,加上沉稳的面色,同学们听了都哈哈大笑,睡觉的学生立刻被笑声惊醒,然后一脸的囧态,手足无措。 中午下课的时候,胡冬雪正在低头整理语文笔记。她想把书中有关的文学常识和书下注解,都工工整整地写在一个日记本里,留作复习参考。这个习惯,她已经坚持很多年了。 同学们都陆续走出教室,王思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教室门口。她趴着门框,用尖锐的目光在教室里快速扫描一遍后,终于落在靠窗的位置上发现了胡冬雪,立刻朝她摆手喊道:“胡冬雪,快点儿出来,外面有人找你!”胡冬雪听见有人喊她,抬头一看,只见王思佳满脸微笑,正眉飞色舞朝她点头招手呢。“我在城里无亲无故,谁来找我干嘛!是不是大姨?不对,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跟大姨家联系了,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到校报到,都没告诉她一声,她怎么会知道我在哪个班级呢?如果不是大姨的话,那会是谁呢?”她一时愣在那里。 “胡冬雪,你都是快点呀!”王思佳追得更紧了。她张扬的表情,令胡冬雪觉得奇怪,她急忙放下手里的书本,走到王思佳跟前迫不及待地问道:“谁来找我?”“你家的一个亲戚!”“我家的亲戚?我家城里也没有亲戚呀?”胡冬雪更加疑惑了。 “你猜!”“我猜不着!哎呀,你就快点儿说吧,别跟我兜圈子了!”王思佳看胡冬雪那么着急,就绘声绘色地把她见到石头的事情,详细地禀告了一遍。胡冬雪听明白了,原来王思佳说的那个找她的人,就是石头哥。看来王思佳这个阴险的小女生,竟然对石头哥别有用心啊。 她们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学楼门时,石头果然在那里等着,他不停地向里面张望。看他焦急的样子,一定是专门来找她上楼吃午饭。胡冬雪猜得一点儿没错。早晨上学的时候,石头妈妈特意追出楼门,再三叮嘱石头,中午放学的时候,千万别忘把冬雪带回家来,她要给他们两个包饺子吃。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可是一经王思佳大脑的超级想象,瞬时就变成了神秘莫测的相会,这让胡冬雪大伤脑筋。 有人说过,“世界上最大的敌人,就是藏在身边的损友。因为太多的伤害,多半来自过多的了解。”看来,王思佳这个人,表面看似简单,实则心机重重。胡冬雪突然觉得这个女生心机太深,不能成为好友。以后和她交往,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当她和石头并排走出长长的操场时,身后无数根无中生有的手指头,立刻品头论足地伸了过来。羡慕,嫉妒,像鲜花丛中的一根毒草,总能从狭隘的缝隙里插一根针,再闹出极端诡异的事情。 胡冬雪和石头回到出租屋的时候,石头妈妈正在厨房里面煮饺子。她见胡冬雪来了,立刻把锅里煮好的饺子,捞在盘子里面,从厨房里面端了上来。胡冬雪也跟着进了厨房,找来碗筷。香喷喷的饺子热气腾腾地放在了桌子上面,几个人就围坐在桌子旁边吃饺子。 “冬雪,学校的寝室怎么样?你住得还习惯吗?”石头妈妈看着胡冬雪微笑着问了一句。 “还行吧,就是住在上铺,有点儿害怕。不过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婶儿,你不用担心,可能习惯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胡冬雪夹了一个饺子,慢慢地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妈妈做的饭菜了,今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她的心里不免又产生一些感慨。不过,她还是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到了嘴边儿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冬雪,学校的饭菜做得怎么样?要是不爱吃的话,你就上楼,婶儿给你做,千万别伤了胃口。”石头妈爱怜地说道,在她的心里,胡冬雪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可爱。 “行,以后我天天中午跟石头哥上楼,到你家蹭饭吃。”胡冬雪想都没想,张嘴就说。 “这孩子!你想吃什么就跟婶儿说一声,不用客气。冬雪你看,这楼上楼下的,离学校这么近,多方便!放学没事儿还能陪婶子唠会儿嗑呢!以后中午就别再学校的食堂里吃了。你就到楼上来来,婶子天天给你做好吃的!”石头妈妈说的是真心话。她是看着胡冬雪长大的,孩子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胡冬雪点了点头,笑了:“婶子,你离我这么近,以后一定不能少来麻烦你。” “这是哪里话,不就吃顿饭吗,有啥麻烦不麻烦的的!”石头妈笑着。她看看胡冬雪,想想自己家的石头,两个苦命的孩子。她温和笑容的背后,包含着许多辛酸的苦水! “石头哥,你认识教立体几何的郝老师吗?他讲课的样子真是太风趣了!我听他讲课一点儿也不犯困。”胡冬雪吃了一口饺子,话题一转,就落到学校的老师身上。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节 不能说出的秘密 “是啊,他的几何课讲得太生动了。你知道吗?他说话的声调特别有意思,我们班的男生差不多都拿他的口头禅开玩笑!”说着,胡冬雪学了一句:“你看这个事儿!”说完,她自己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石头很长时间没见过胡冬雪这样开心了,今天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真像是一朵刚刚绽开的花蕾。 “是啊,你们班的男生简直是太嚣张了,刚一开学,就拿老师的弱点开涮,真够可以的。现在的学生,被家长惯得一茬不如一茬。他们来到学校后,都比吃,比穿,比老子,谁也不把学习当回事儿,就是学校派个优秀的教师教他们,也未必能把他们带好,可惜了老师们在他们身上下的功夫。”石头皱着眉头说。 “可不,他们这些学生不好好听课不说,还给历史老师起外号,给语文老师点眼药。弄得大家光顾笑了,都不好好听课。你看语文老师的课讲得那么好,他们都不好好珍惜!也不知道他们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胡冬雪越说越生气,说到可恨之处,她还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前仰后合地比划起来。石头妈看着,叹了口气说:“你说现在的孩子,多不让人省心!整天就知道在学校里面胡作非为,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谁见了也没有办法规矩他们,就差搭个梯子上天大闹天宫去了!” “可不,教我们的那几个老师,都是市里有名的先进老师,你说咋的,全让他们给气得直跺脚,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来的妖孽,真能作猴。”胡冬雪越说越起劲,她说起话来,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想吃饺子。 “冬雪,你吃饱了吗?”石头妈妈见胡冬雪放下筷子,连忙问道。 “婶儿,你放心吧,我吃饱了!”胡冬雪笑着说完,走到阳台前,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婶子,还是租六楼好,这么大的窗子,一眼就能看见我们寝室呢!”六楼虽然不高,但居高临下,学校的操场便一目了然。胡冬雪从阳台上向校园里望了望,校园里的一切立刻都装在了眼睛里面。 “是啊,租这个六楼啊,就是让你石头哥早晨起来,站在阳台上多呼吸一点儿新鲜的空气呢!”石头妈也走过来笑着说。胡冬雪又往操场上看了几眼。 校园里里静悄悄的,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正午的阳光反射到大楼的玻璃窗上,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个时间段,通校的学生们该回家的回家,住宿的学生该回寝室的回寝室,一般都不在校园里走动。 胡冬雪站在阳台前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向校门这面走来。这个人虽然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背着一个背包,她也能清晰地辨认出来:“这不是王思佳吗,这大中午的,她一个人出去干嘛?”她看着王思佳快步走过了操场,她在校园里面越走越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等她走到校门外时,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就在一个高大的墙垛旁边隐蔽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一头卷毛的男孩骑着一辆大赛车,一边打着口哨,一边把车停下她跟前。接着她看见王思佳坐在那辆自行车的后座上,迅速消失在狭长的胡同里面。胡冬雪看了非常吃惊:“王思佳的胆子真大呀!她跟校外的人还有来往,她这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难道是去见网友去了吗?这要是让学校知道了,她还能在学校里上课了吗?”其实,这事儿跟胡冬雪一点儿无关,她只是觉得像王思佳这样的人,不是学习挺好的吗?像她这样文明的人,怎么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这年头,好人不贴贴,烂人也不挂晃,况且动动刀子,整整容,还能改头换面呢!” 王思佳跟校外的混混有交往!还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个人背地里三天出去会网友,两天出去会网友,这倒出乎胡冬雪的意外。只不过她没有亲口说出来,别人还以为她真是清纯少女呢!胡冬雪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想:这年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可能是自己的判断力太差,要不是亲眼看见,她还以为这么清高的小女孩,不会早恋呢,真是没有想到,她现在已经是熟透的瓜儿,就等着被人采摘了。 胡冬雪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王思佳之所以和自己走得这么近,完全是因为石头哥。昨天石头哥去寝室给她送行李,仅仅待了几分钟,她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石头看,跟花痴一般,看得石头心里直发毛。现在的女孩子,可真不让家长省心。不过,她的眼光还算挺高,像石头这样文质彬彬的帅哥,她也能盯梢,估计她的钓鱼的手腕一定挺高。“这个王思佳,整天神神秘秘的,她这是要造反吗?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生,怎么能做自己的朋友。”胡冬雪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句也是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自己还是闭紧嘴巴,少管闲事为好。寝室里面都是扯耳腮动的风流雅士,万一得罪了哪路山神,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石头吃完午饭后,需要马上休息,他撂下碗筷就回到卧室去了。胡冬雪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自己也应该回到学校了。因为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陈老师的物理课,胡冬雪那敢怠慢,她得赶紧回寝室找出物理书,做好课前准备,万一陈老师在课堂上提问自己,什么都答不上来,岂不是自毁退路。于是,她从阳台上转过身来,对石头妈说:“婶儿,我下午还有物理课,我得先回学校了!”说着,胡冬雪跟石头妈摆了摆手,走出门去,匆匆下楼回了学校。 正午的阳光,当头直下,像一团熊熊的烈火,光芒四射,使人不敢直视。学校四周的老柳树,垂着细长的枝条,耷拉着树冠,像一个久病不愈的老人,无精打采地暴露在操场上恹恹欲睡。整个校园如同一个大蒸笼,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胡冬雪快步穿过无人的操场,走进了宿舍楼,她沿着二楼的走廊往里走。走廊里很暗,凉爽的气息迎面而来,她的头不再眩晕,全身上下感觉舒服多了。她来到寝室门口,伸手一推,虚掩的房门马上开了。屋子里面的舍友都在床上午睡。为了不惊扰她们,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来到自己的床边,脱掉鞋子,轻轻地爬到了上铺躺了下来。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节 司空见惯 一股刺鼻的香水味从对面的床上飘了过来,胡冬雪急忙捂住鼻子,斜着眼睛看了周丽丽一眼。只见周丽丽在床上盘腿大坐,她手里正着一面小镜子涂指甲油呢。她见胡冬雪看她,把头微微点了一下,又接着挨个往下涂。涂完之后,她把涂了粉红色指甲油的十根手指头,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又用嘴吹了一下,这才满意地拿起一封信来,静静地看了起来,她一边看一边笑,特别陶醉。 看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胡冬雪的感觉怪怪的。好像周丽丽的家长,把她送到这里不是为了求学,而是另有其他目的。因为像她这样漂亮而又多疑的人,怎么会考入这所重点学校呢?想必是花了重金硬挤进来了的吧!胡冬雪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周丽丽,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 因此,胡冬雪看了看周丽丽,又看了看王思佳的空床,她心里突然有些失望:这间宿舍的女生们实在太复杂了,怎么看都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跟这些人经常住在一起,时间久了会不会也被同化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在这个群体里,是不是有些多余呀!胡冬雪闭着眼睛,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弄得莫名其妙。也许,鸭子窝里的天鹅永远都是丑的,人们不拿正眼看她,是因为她的眼睛就没有真正美过。胡冬雪这样想时,也就见怪不怪了。 午休的时间很短,胡冬雪根本就没有睡实在。其实屋子里面的每一个女生也都没睡。她们各有各的心事,但都没把书本放在心上。胡冬雪躺着躺着,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就从床上爬了下来。她在衣柜旁边的桌子上,找来自己的保温杯,走出寝室,就去了餐厅旁边的水房子。这是一间烧水间,平房,里面有个小型的锅炉,整天烧着,三餐之间,及时供应。 她来到水房子门前,毫不犹豫地把门推开。门开了,一股呛人的烟味迎面扑来,她吓了一跳,心说:“这谁呀?谁在这里作这么大的妖啊?”胡冬雪眯起眼睛,捏着鼻子,走进去一看,屋子里面轻烟缭绕,跟着火一样冒着滚滚的蓝烟,立刻把她的眼泪呛了出来。 “呛死我了!”她往里面一瞧愣住了,“我天!这不是……”里面居然有四五个男生,他们的手指里都夹着烟卷,歪戴着帽子,斜瞪着眼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嘴里正在吞云吐雾,大有不可一世的样子。 胡冬雪皱眉一看心里一怔,这几个男生,她都认识,全是他们班的。领头抽烟的大个子,就是早晨去陈老师办公室取校服的那位。大个子男生叫李慕林,瞪着一双大眼珠子,一身的痞气,好像班里没人敢惹。她本来就对这个男生有偏见,现在就更有想法了。真是倒霉,碰着谁不好,偏偏碰见这几个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真是晦气。 据说,这几个男生在读初中的时候,经常出没网吧,游戏厅。在学校外面聚众打架斗殴,把人打坏了之后,家长就出面拿钱砸,然后一走了之,简直成了一大公害。 虽说现在都上了高中,也应该收敛了,竟然还是恶习不改。他们这些人,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在学校监控照顾不到的盲区内,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可能是他们的家里有钱有势,不然的话,这么高的学府怎么能容纳这么多令人厌烦的老鼠进来。不过李慕林不是通校生,他也属于住宿生的范围,听别人说他的爸爸还是一个村小的小学校长呢。在这个学校里有他老子的人脉做靠山,难怪他整天东游西逛,混得这么嚣张。 胡冬雪装作不认识他们,就绷着脸,垂着眼帘,径直走向锅炉。然后站在水炉面前,伸手拧开开关,一股热水马上就流到了暖瓶里面。胡冬雪特别尴尬地站在那里,顺手把开关又放松了一些,然后旁若无人地把后背对准了他们。她一边接水一边想:这都什么人呢!抽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可他们选择抽烟的地方也这么阴暗:不是水房子,就是厕所,再就是学校院墙外面的树根下面,鼠窃狗盗的,真是讨厌。她始终固执地认为,如果一个学生在学校里面,不好好学习的话,他就应该遭到同学们的排斥和贬低。就像现在,李慕林他们一群男生,在水房子里面乌烟瘴气地乱搞一气,谁能说出他们的身上有很多优点呢?因此,胡冬雪眼里的正义感,就不那么牵强附会了。 李慕林见胡冬雪进来打水,刚想要上前搭话,当他看见胡冬雪冷如凉水的一张脸时,他顿时觉得自己照人家矮了半截,双腿又不由自主地退了回去。他本来想讨好一下班里的学霸,无奈自己没那个本事,只好灰溜溜地遭人白眼。 他的这个动作,胡冬雪已经看见了,但是她连眼皮都没撩一下,继续打水。心想:这些讨人厌烦的男生,整天混迹于这些阴暗的地方,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再就是聚众滋事,像流感病毒一样,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光彩的事情来。“哼,最好离他们远一点儿!”就算是站在眼前的李慕林是城里的孩子,如果不好好读书的话,胡冬雪也不拿正眼看他。 胡冬雪接完水后,转身走了,她把面前的几个男生,都当成了空气。不过这里的空气,居然有一种火山爆发的味道。不过,在这所高等学校里,除了学霸,就是学渣。这些人在李慕林的心里,都很晕菜。比他优秀的,他巴结不上,比他痞的,他还瞧不起。 看水房子的老头想要出门办事,就对着几个男生亮出了门锁,示意他门赶快离开这里。可是,他们手里的烟卷还没抽完,谁也不愿意离开。他们不但不走,还在水房子里面打闹起来,你一拳我一腿的,嘻嘻哈哈就是赖着不走。因为学校的大领导们和政教一般不来光顾这种地方,所以他们就有了可乘之机。他们对付看水的老头惯用的手段,就是刀枪不入的嬉皮笑脸。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节 如此嚣张 看水房子的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光棍,他个子矮矮的,像个五短的侏儒,总会让人感到悲悯。他总是沉默着,一脸的微笑,见人七分恭维,三分退让。胡冬雪进门见到他时,他正在用一把铲子,把面煤铲起来再放到炉膛里,关好炉门,就不再说话。胡冬雪友好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嘴巴上还有个豁唇,说话时口齿严重露风,吐字毫不清晰,顿生怜悯,这个世界,差别太大,总会这样虐心。 胡冬雪走了以后,看水房子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锁头,看这几个男生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劝,就低着头不停地往一个小型的锅炉里面添起面煤来,待锅炉里面的水哗哗烧开的时候,他把手里的煤铲子往墙角一立,白天的活就算大功告成。他干完这些活后,见几个男生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说话,转身回到里面的房间,关紧房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生起闷气来。 这几个男生,在水房子里面足足呆了一个中午,等他们过足了烟瘾之后,上课的时间了也就差不多了。李慕林抽完最后一颗烟后,抬起手脖子看了看手表。他突然甩掉手上的烟屁股,几步窜到门前,使劲地打了一声口哨,冷不丁抬起右脚,“当”的一声,踹开房门后,把两手插在衣兜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后面几个跟班的,立刻尾随其后,一面邪笑,一面吊着膀子,鼻子里面还哼着阴阳怪调,前呼后拥地扬长而去。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一路杂乱无章的影子,令一些排斥异己的人十分烦感。 他们走后,水房子的屋地上狼藉一片,不堪入目。他们留下的烟灰和冒着火星的烟屁股滚得到处都是。烧水的老头见他们都走了,赶忙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从墙角找来一把笤帚,一边清扫,一边咒骂:“这些有娘养没娘教育的狗东西,真能祸害东西。”无奈,他也只能是背后骂皇上,要是当面的话,这群祖宗少爷,都是有头有脸的,脑袋上面都顶着光环,无论是哪一个,他还真得罪不起。 看水房子的老头,收拾完这些烟头后,就拿着一把大锁头,把水房子牢牢地锁完,转过身来,疾走几步,进了餐厅的门,坐在椅子上吃午饭去了。 胡冬雪回到教室里面好长时间后,这几个人才鬼鬼祟祟地从电门那边走进了操场,估计又到校外鬼混去了。单等上课的铃声响起时,他们几个才阴魂不散地从门外晃悠进教室里来。他们一行人马,长驱直入地走进教室,每个人都是无所顾忌。学生们都低头学习,见到他们就像见到苍蝇一般,根本没有人崇拜他们的无耻行径。 李慕林从胡冬雪身边经过时,故意挺胸抬头地干咳了一声,见胡冬雪无动于衷,心里很不服气,就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用手“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来制造紧张空气,然后“哈哈哈”大笑。 同学们听见响声,都回头去看,只有胡冬雪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教室里的空气变得慌乱起来。就在这时,陈老师一脸严肃地走进教室来。他见大家都在看他,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也没发觉教室的气氛有何不妥,就开始讲课。 陈老师的物理课,讲得也是非常精彩。在陈老师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不雅的动作,又被围观的同学们当成了热门话题,在舌头的背后满教室飞口水。因为陈老师在讲课的时候,有个向上窜的习惯。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总是提裤子。他本来个子就不高,这样一来,他的动作就变得滑稽可笑了。当然,学生背后讥笑老师,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一天下来,一共就这么几节课,老师的形象却让学生黑了两对半。 放学的时候,通校的学生们都离开了学校,多彩的霞光和凉爽的气流一起涌进了校门,操场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晚饭的时候,胡冬雪没有看见小林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这个人一整天都神神秘秘,也不知道他背地里在捣鼓什么东西。胡冬雪吃完晚饭后,从餐厅里面走了出来,她本来想要回宿舍取点儿东西。一想到王思佳总爱跟自己没话找话,好像在探索什么秘密似的套着近乎,她就觉得别扭。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和说话吧,好像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和她说话吧,也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还有那些整天就知道涂脂抹粉的舍友们,她不是排斥她们,因为她们说话和做事都跟学习无关,她觉得厌烦和别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高三的几个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每当篮球和篮球架在黄昏里发出一声互相撞击的声音后,她都会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在空中回荡。胡冬雪真是羡慕他们,在这种枯燥乏味和相互对立的生活里,很少听到这样乐观向上的笑声。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还是好人居多,只是有些人,像江里的臭鱼,搅浑了一江清水后,就自行腐烂。 西边的红霞慢慢地暗了下去,浮躁的空气渐渐沉淀下去。树木,楼房,篮球架,还有晃动的人影,整个校园完全笼罩在黄昏里面,像是一幅抽象的泼墨,平展地铺在超乎寻常的想象空间。 胡冬雪想一个人静静,再把这两天的事情清清楚楚地捋顺一下。她站在教学楼前面抬起头,望着深蓝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找了一处偏僻的台阶坐了下来。晒了一天的台阶热乎乎的,上面落满了灰尘,用手一摸,全身的不适。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和这样的温度,跟家里的炕头一样,总能在需要温暖的时候,给自己一份踏踏实实的安慰。 胡冬雪就把手里的书本,放在台阶上,然后坐在上面,柱起下巴,呆呆地望着天空,脑子里面空空的,她什么都没有想出来。她在台阶上做了很长时间,直到教室里面散发出刺眼的灯光,将整个操场照得雪亮的时候。她才闷闷不乐地回到教室里上起晚自习来。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节 紧锣密鼓 最近一段时间,胡冬雪她们的进度特别快。各科的老师都在往前面赶课,他们都想尽快地在月考之前为自己选出优秀的课代表。因此,在上课期间,所有的老师都在争先恐后地抢课节,新的内容一节连着一节,学完语文学数学,学完数学学外语,头昏脑涨的学生们还没来得及巩固好基础知识,山一样的题纲像雪片一样飞来,压得同学们喘不过气来。 在强大的压力下,班里的学习状态,出现了明显的分化。那些拔尖的学生们,永远都有解不完的难题。不爱学习的学生们都有斩不断的早恋,一些成绩忽上忽下的学生们也整天忧心忡忡,他们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弄得整个班级都人心惶惶。开学没过几天,班级里就出现了一些不良的现象。 为了能让学生们都考出个好成绩,这十二个新生的班级,在学校领导的高度关注下,紧锣密鼓地进入了紧张的状态。每天早上,大校长总是背着手,瞪着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像管教一样,慢慢地从每个班级的窗子下面悄悄地走过,一边巡视课堂,一边警告学生自律。他的眼睛里释放着咄咄逼人的目光,令学生们不敢直视。他的目的,无非也是想吓唬吓唬那些为所欲为的学渣。似乎学生们也摸透了他在校园里面走动的规律,每到早自习时间,一些不爱学习的孩子,总会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开小差,然后装腔作势地摆个司空见惯的学习姿势来鱼目混珠。他们不爱学习,也直接影响别人学习。待校长从窗前走过之后,他们就像幸灾乐祸的老鼠,躲过猫的追捕一样优哉游哉。有时候他们的嘴里就会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唏嘘,紧接着,就会在班里原型毕露地制造混乱。 胡冬雪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闲暇去顾及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现在,她正在做一道复杂的数学题,这道题似乎很难,她做了很长时间,也没见她写出答案,她正为此发愁。她手里拿着一个三角尺,反复着画着她想要的那条正确的辅助线,可是,她画了很多条,脑子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儿思路,她有些着急,就皱起眉头,两眼盯着那张满是痕迹的草纸,陷入沉思,她试图用其他的方法再画一遍,但还是没有做出结果。索性,她放下笔,迅速翻开了数学书,把书上的定义,重新读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例题,她才胸有成竹地把那道题解了出来。同时,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月考过后,胡冬雪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满意。周思彤的成绩和自己也不相上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刘思洋却一点儿也没考好。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想往好考,因为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刘思洋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它扔到垃圾箱去了。然后,笑着对胡冬雪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月考能代表什么!”“这算什么自信,明明是自己努力不够,为什么还会这样?她怎么能这样呢!”胡冬雪心里吃惊地想着。 令胡冬雪没想到的是,这次月考后,她居然当上了副班长兼历史课代表。更没想到的是李慕林居然也当上了班长。可能班主任陈老师想用另一种方式帮他改邪归正吧。不管是什么原因,同学们都感到非常的意外。不过,胡冬雪怎么都想不明白,陈老师把自己跟他这样的人,安排站在一条直线上,她心里还真有点儿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想猜疑老师的种种做法是否正确,但是,她心里实在接受不了,一个劣性十足的人,在班里充当重要的角色。 不过,李慕林自从当了班长之后,就再也不敢带头大闹课堂了。可能是陈老师找他背地里谈过话,不然的话,短短的几天内,他怎么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算什么浪子?充其量是根荆刺。这根刺要是在班里挑了大梁,真的让人怀疑,他能制造出什么漂亮的事情呢? 月考过后,班级里面看似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人心慌乱,有很多学生并不都像胡冬雪一样这么专心致志地学习。虽然校长在间操时的广播里数次公布早恋的种种弊端,甚至三令五申地进行禁止,也没有制止住一些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尤其是在鱼龙混杂的班里,有些叛逆的男女同学还是抑制不住地蠢蠢欲动。他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试图闯进那片模糊不清的禁地。胡冬雪每天吃过晚饭后,很少再回宿舍。用舍友们背地里指责的话说:“她很不合群儿!” 这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寝室里面的周丽丽在谈恋爱,王燕在谈恋爱,王思佳也在偷偷地谈恋爱。有时候王思佳在寝室里假装正经,也许别人看不出来,是她骨子里的风流都被一张脸掩盖过去。胡冬雪还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谈什么恋爱,而是在校内和校外和很多男生乱爱。 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寝室里的女生都在谈恋爱。在这些人的思想意识里,如果在高中阶段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是一种缺憾似的,于是被追求的或倒追的都疯狂得忘乎所以。她们的所作所为,毫不自重,就像是一场来自天外的传染病毒,在校园里面开始恣意蔓延,导致很多好学生也跟着伤风感冒。现在,就连她的同桌刘思洋好像也在和班里的一个男生谈恋爱。胡冬雪没有那根脑筋,也没有男生敢接近她,她一天只顾学习,却一直没有察觉刘思洋的任何细微的变化。 是啊,胡冬雪和这些女生太不一样了。为了不辜负自己,她要把所有的精力都贯注在那些难解的数学题上,只等背水一战,再去收获属于自己的一份快乐。难怪她情商这么低,连后桌那位帅气的高个子的男生,在下课的时候悄悄地递过来一瓶冰红茶的机会都没给过。她非但没有接过那瓶象征特殊意义的饮料,还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朝他怒目而视。弄得那位随意献媚的男生,很尴尬地把手停在空中下不了台阶。她如是这样几次后,班里的男生,就没有人再敢对她秋波暗送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节 意外 在大多数同学的眼睛里,胡冬雪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可望而不可及。其实,她并不高傲,也不冷漠,她骨子里面存在的那种固执和晚熟,简直刀枪不入,这都与她平时身边的耳濡目染有很大的关系。 在她的村子里面,很多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孩子都早婚早恋。似乎,只有她自己读到了高中。小秋的家和她家住在一个胡同里,小秋小学毕业后就不念书了。 她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被迫和村里的那些家庭妇女们去附近的砖厂里面推着单轮车往窑拉砖坯,然后把每月挣到的钱一个不少地交给她的妈妈。她是那样的能干,几乎成了家里的摇钱树。 可是她没到十八周岁,她的爸爸居然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就在过完彩礼的第三天,她的爸爸就在一场牌九局里把这些彩礼钱输个精光。她的爸爸自觉没脸见人,在妈妈拼命的谩骂后,居然在半夜里喝药自杀。他倒是死得清净,却给家里添了很多麻烦,家里人个个都恨她,左邻右舍也没有人同情他。 可能是男方怕人财两空吧,就在他爸爸还没到百天的时候,男方提出结婚,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她不得不提前结婚。估计小秋也可能是碍于家里的经济条件,才委屈自己,嫁给了那个她不了解的男人。 老丫呢?她的境况更是凄惨。她的爸爸经常酗酒,醉了不醒,醒了不醉,整天昏迷不醒的,除了打骂她的妈妈,什么活都不干。山穷水尽时,还把老丫用三十只羊的价钱,把她嫁给了一个大她三十多岁的老头。而且结婚以后,老丫一直都没回过娘家。桂兰也不例外,她小学六年级时,就跟班里的男同学谈恋爱,没等结婚就有了孩子,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连胡同里最能干活的艳丽姐,也没逃此一劫,她今年才刚刚十九岁,可她的儿子都三四岁了,她自己也整天赶着毛驴车,走街串巷去买豆腐,这个本来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弄得像一个悍妇一样可恶,不管是谁惹恼了她,立刻撒泼打赖,蛮不讲理。可想而知,早恋给这些女孩子的青春,带来了多大的毁灭呀!甚至有些女孩子,被爹妈逼着订婚的时候,要了很多彩礼,结婚以后还要被婆家勒索,如一言不合,就会遭到家暴。在贫穷的摧残下,有人逃婚,有人离婚,有人私奔,甚至有人自消自灭。这些人的命运,胡冬雪都看在眼里。想想她们的人生,个个都是那样的可悲。“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生在穷乡僻壤,有时候人活着,还真的连条狗都不如。胡冬雪只顾读书,其他的事情似乎都与自己无关。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好,如果现在还不努力的话,就得跟小秋她们一样,走别人那些艰难的老路。 深秋的天气总是忽冷忽暖,让人很难适应。胡冬雪每天都拼命地学习。就在胡冬雪专心致志做题的时候,一股香水的味道向她身边徐徐飘来,接着刘思洋微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她先从衣兜里面,取出一枚小镜子,拿在手心里,瞪着眼睛照了半天,又用手撩了几下刘海,再眨巴眨巴眼睛,里面的隐形眼镜顿时放出一股迷人的光彩,她这才满意地从书包里面,取出一本书来,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她来到教室里面,刚在椅子上面坐下不久,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稿纸,偷偷地从身后传了过来。她低着头小心地接了过来,正想打开看时,却被怒气冲冲的历史老师的一双大手逮个正着。刘思洋大吃一惊,她的脸随即红到了脖子。她正想往回夺时,不想老师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上讲台,毫不避讳地打开红色的稿纸,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全都看个明白。她瞪着眼睛,抬脸还想要说点儿什么,突然想起这是课堂,只好把那封信举在手里,想要跟大家说点儿什么。教室里一下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至于老师要把这封信交给校长还是家长?大家也都在替刘思洋担心。 这是一个男孩子给她写的情书,里面语义直白,内容暧昧,在历史老师的目光下,突然变成了一张不可饶恕的罪状。历史老师最终也没有说话,她把这封信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气得浑身发抖。那些幸灾乐祸的同学们见了,都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刘思洋见历史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么羞辱自己,她连想都没有想,拿起自己的书包,狠狠地瞪了那位老师一眼,抓起讲台上的那封书信,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她飞快地穿过操场,趁着门口的政教没注意,就从电门旁边的小门,挤出了学校。 刘思洋走了以后,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历史老师气得翻了一下眼睛,不再进行这个话题。大家都明白,历史老师在杀鸡给猴看,但她却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行为会引起什么不良的后果。作为一名优秀的老师,她今天的做法确实有些欠妥,但是这封信她已经阅完了,刘思洋也跑了,她又不能追到刘思洋家里去指责一番吧。可能她总觉得自己是个老师,对学生们的各种不良的习惯,严格要求一点儿应该没什么错吧。 现在,刘思洋不在教室里,学生们也是一笑而过,历史老师,继续给学生们正常上课,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刘思洋家住在一个高档的别墅区里,她跑出教室后,在学校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躲进家里,关上房门,就一直都没有出来。而刘思洋的座位就这样空空荡荡地闲了一个上午,胡冬雪有点儿担心她。 女孩子都爱面子,可能她想好了就没事儿了。中午下课的时候,胡冬雪本来想去她家看看她,就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精装笔记本从书包里面拿了出来。一是想哄她开心,二是留个纪念。虽然自己家条件不好,因经常去刘思洋家里百~万\小!说,也没少麻烦人家,这点儿小小的心意,她还是有的。可是,天气阴冷,还刮着风,她向窗外望了望,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就没有去成。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节 突如其来 下午的时候,天空更加阴沉,天气冰凉刺骨,像是要下雨。晚秋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寒,逃不掉的鬼天气,常常令人生厌。胡冬雪不喜欢这样善变的天气,这样的天气会让她无所适从。冷风呼呼地刮着,不停地撞击着教室的门窗,外面的空气也变得异常的冷漠。 上课的铃声响了,学生们都匆忙走进了教室。喧闹的操场立刻空空荡荡。天空上,阳光渐渐变冷,一片厚厚的乌云从远处飘过来,像是一个灰暗的梦,更像一口深深的古井,幽静而又冰冷。 胡冬雪拄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天空,似乎又在想些事情。天上的乌云更加的浓稠,如打不开的情节,牢牢地裹住了变冷的蓝天,散发出阵阵的隐晦。历史老师又来上课,她脸上的笑容,已经了然无趣。胡冬雪一直在想着刘思洋,这节历史课,她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 下课了,校园里突然有些骚动,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同学们之间迅速地互相传递。“刘思洋在家里喝药了!”“刘思洋被送进医院抢救了!”“刘思洋在医院没有救过来!”胡冬雪听到这些个消息后,她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刘思洋怎么会喝药呢?不就是一封信吗?刘思洋是不会喝药的!我一定要去看看她!”胡冬雪站起身来,就跑出了校园,朝医院的方向奔去。她只想见到刘思洋,已经顾不上做哪些迂回曲折的跟迷宫一样的难题。 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一条雪白的床单,静静地遮住了刘思洋的整个身体。隔了一层玻璃门,胡冬雪望着刘思洋平卧在白床上的尸体,满脸泪水,她伤心地张望着,仿佛那是一片云,在空中飘来荡去,渐渐被秋风吹散。那一定是一个冷漠的孤独的世界,刘思洋紧紧地被这层阴冷的气氛包围着,她仿佛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寒冷,到处都是黑暗,将她的一切行踪全部淹没。胡冬雪满眼泪水,她无声地抽噎着,像是掉进了冰冷的江底。 刘思洋的生命就这样无情地夭折了,她却走得那样的仓促,那样的无辜,又是那样的任性,甚至没留下一句怨恨的语言。她的妈妈,一个称职的医生,曾经救过那么多人的生命,抚平那么多伤痕,最终却没有把自己心爱的女儿留住。她那么宠爱她的女儿,把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过分的溺爱,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他的爸爸,一个叱咤风云的企业家,他的家庭教育,竟然如此的失败。很多人可以无数次战胜别人,挫败自己的还是自己。 全班的同学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其中也包括历史老师。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算她有一万张巧辩如簧的嘴巴,也纠结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来证明她的行为没有任何错误。 当天下午,刘思洋的遗体被送进了殡仪馆。同学们一路跟随,整个下午谁也没来学校上课。他们在殡仪馆里用同情的目光,为她送行,从此以后,他们阴阳两隔,再也看不到那张美丽的笑脸,再也听不到她悦耳的声音。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仓促地消失了。当生命走到了尽头,当灵魂得不到安息的那一刻,同学们默默的祈祷,才是最真诚的道别:愿逝者安息,生者节哀。 直到放学的时候,同学们才伤心地从殡仪馆回来。他们回到班里后,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从刘思洋的座位走过来,都默默地在那张空空的桌子上,摆满了洁白的纸花,他们是希望刘思洋在天堂里,也像花一样的纯洁,像天使一样的可爱,像春天一样永远美丽。愿天堂里没有伤害,没有愚昧,没有讥笑,愿她一路走好…… 教室里一片安静,连最不爱学习的人,都捧着一本书,仔细地看着。胡冬雪因伤心过度,她茫然地坐在那里,她手里拿着那本没有送出的笔记本一动不动。窗外的天空更阴暗了,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泥潭,瞬时吞没了所有的温暖。她的耳边还在回响着刘思洋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回响着刘思洋清脆悦耳的古筝声,还回响着刘思洋摔门而去的声音。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遥远,又突然不复存在,胡冬雪想到最初见到刘思洋的那些事请,她的泪眼顿时模糊起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小林子特意等在餐厅门口,他看见胡冬雪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就迎了上去。这个双休日,他又回家了,林大娘叫她给冬雪带了很多好吃的,而且还把他心爱的摩托车也骑到了学校。他见了胡冬雪马上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来:“给,胡大雪,我妈给你做的红烧鸡块,好吃极了!”胡冬雪接过饭盒,她一句话没说,就进了餐厅。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悲痛中清醒过来。 小林子跟在后面,心中纳闷:“胡大雪这是怎么了?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呀!”于是,他试探地问了一声:“喂,胡大雪,我跟你说话呢,这么大的活人,你总不能把我当成空气吧?” “我同桌刘思洋今天中午,喝药死了。”胡冬雪低沉的声音,令小林子大吃一惊:“啊!什么?刘思洋能喝药?像她这样的人也能喝药?”小林子瞪着眼睛,扭过身来,向四周望了一眼,他突然看见餐厅里的人,三个一帮,五个一伙儿,好像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林子更加吃惊了。 “这我哪知道啊?”胡冬雪终于忍不住巨大的悲伤,两行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小林子也一脸严肃地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胡冬雪抽噎好长时间,才擦干眼泪。她的脑子里面,一直在还原她和刘思洋之间的很多往事。早恋的后果,不仅仅是无疾而终,是过度的伤害,也是过分的摧残。从此,刘思洋这三个字,在她的心理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节 葬礼 刘思洋的葬礼安排在一个阴冷的早晨。那天早晨,天上没有阳光,地上也铺满了寒霜,整个天空阴沉沉的,是蚀骨的冷。灰色的云,低低地向地面压来,冷冷地笼罩着殡仪馆里的一切,周围的一切,似乎早已凝固,像一个找不到出口的冰窟,令人畏惧心寒,双腿战战,浑身颤抖。一阵冷风悲哀地袭来,瞬息即逝。 全班同学带着一个白色的花圈,默默地来到殡仪馆,他们都心情沉重地为刘思洋做最后的送行。停尸房慢慢地打开,里面的空气和外面一样的冷。刘思洋的遗体,装在一个玻璃柜里,她静静地平躺着,她身体的周围撒满了鲜艳的花瓣。她的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灰白的天棚,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好像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事,都与自己无关。她是那样向往,又是那样的冷漠,她毫不在乎同学们的呼唤声和哭泣声,她这样沉默着,沉默着。 “刘思洋!”“刘思洋”“刘思洋……”这无数声悲痛的召唤,回旋在空空荡荡的殡仪馆里,这凄惨的回声,一声比一声悲凉。但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或许,她不想听见,因为,此时的她太绝情了,她只想自己孤独地离开,与眼前的世界,绝望的了断。在生死之间,她是一个自私完败的人,因为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她微弱的自尊心,竟然这样的狭隘。 同学们默默地看着刘思洋的尸体从一个玻璃柜里,被火化工人慢慢抬到尸床上。他们给她的身上蒙上了一张白色的床单,像一片浓雾,覆盖了她所有的一切。那张床慢慢向前移动,像末日的列车,冷酷无情地开向焚尸间里,最终将化为一捧灰烬。 刘思洋做出这样无为的死亡,实在不值。她给同学们的心里留下了复杂的阴影。同学们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想着。她,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任性地夭折了,在这般血的教训下,有些误入歧途的女孩子,是不是也该从迷途的路上醒悟了。 炉门慢慢地关闭,一团升腾的烈焰,瞬时燃烧起来。那一刻,胡冬雪的心都要碎了。她和周思彤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殡仪馆里立刻哭声一片。这悲哀的声音,像一片炸裂的云层,四散漫去,在寒冷的天空中猎猎绝响。胡冬雪仿佛看见,刘思洋的灵魂,慢慢地飞上了天空,随着一缕漂泊的云,向高远的天边飘去,她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也许那里才有她的自由和梦想…… 葬礼结束后,胡冬雪怀着复杂的心情和同学们一起返回了学校。那天晚上,她没有去班里上晚自习。她一个人回到了漆黑的寝室,她没有开灯,静静地爬到自己的床位上,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一语不发。生离和死别,像一把利剑,无情地斩断了人和人之间难以割舍的情谊。那种痛,胡冬雪深有感触。 参加葬礼后的这些日子,胡冬雪的心情坏极了,偶尔夜空中的一颗流星,突然从窗前划过,她都认为那是一种及其悲哀的坠落。那是梦吗?那是一个毁灭的梦吗?如果,那是梦,也是带着血腥味道的梦境,它正在为青春的放纵而做无为的殉葬。 刘思洋喝药自杀的事件,很快就在这个市区里面蔓延开来。在各种各样的舆论冲击下,学校的领导们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件突发事件,居然图文并茂地上了新闻首页,而且超大篇幅地占据了整个版面。流言和人身攻击,在吃瓜群众的嘴巴里,像恶毒雾霾一样,在大街小巷的缝隙里,随便地渲染和夸张。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思洋的父亲直接把学校和历史老师告上了法庭。一天上午,历史老师正在上课的时候,很多警察来到教室里,他们以侵犯人权的罪名,直接把历史老师用警车带走。 不久以后,学校给高一(二班)换了一名新的历史老师。这位老师年轻的女老师姓郑,大学刚刚毕业,是大城里来的,她一个人住在教师寝室里。每天晚上都要来班级里,和胡冬雪坐在一起,她知道胡冬雪不但是班长,还是历史课代表,最重要的一点儿是她学习好,很快她们就互相熟悉了。 很多天来,胡冬雪都沉默在巨大的悲痛中。每天她来到班里上课,她都要神情恍惚地对着刘思洋的座位难过好半天,才能慢慢收拢悲痛的心迹,然后再开始学习。她这个人本来就不善于用语言来表露感情,现在就更加沉默了。她想到妈妈,想到爸爸,想到弟弟妹妹,也想到石头和小林子。她甚至想到班里的每一个人,也包括她的几位老师。这些人和事,都会让她哭,让她笑,让她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 有的时候,她在数学课堂上遇到一些难题,要是在极短的时间找不到思路,她就会用钢笔的笔尖狠狠地刺向左手的手心,每到这时,周思彤就会用胳膊轻轻地碰碰她,让她从麻木的疼痛中醒悟过来。胡冬雪停止自虐后,就抬起泪眼,倔强地望着窗外,让身边的同学们都百感交集。 看到她这么伤心,在课间的时候,柔弱的周思彤,就会悄悄地凑过来对她耳朵说:“冬雪,你看,操场上的落叶多美呀,到了秋天,它们的灵魂就会裂变,就像蚕总会有的破茧而出,有的死在壳里。人也是这样,总逃不脱束缚,这都是命该如此。咱俩出去走走,也许心情会好一点儿!” 说完,她就会把胡冬雪使劲地拉起来。胡冬雪顺从地点了点头,脸上却再也没有笑意。两个人在操场上散步,风使劲地刮在脸上,刺骨的凉,像无形的手,夺走秋天的暖。尽管小林子天天都在早餐的时候,坐在她的对面,给她说搞笑的段子听,但是她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她在以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从痛苦当中挣扎过来。她变得孤独,变得冷漠,甚至变得格格不入。 有人说人生如戏,还有人说人生如梦。在她心里,人生如刺,长在脸上,刺在心里。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节 想家 校园里面,空气渐渐变冷。更多的时候,胡冬雪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她久久地望着窗外,秋天来了,大雁在天上一声接着一声高声地鸣叫,像是在提醒人们,秋天已经快要过去,有些事情注定离开。它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向故乡飞去,身后留下一片寒霜一样的悲凉。校园四周的柳树上,早已经布满了斑驳的黄叶,被冷风一吹,一片接着一片跟逃离一样从树上往下跳,因没有了束缚,还没等落到地面,就被冷风瞬间卷走。她看到这些落叶,也开始想家,自从走进校门,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现在,家里是什么样子,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周末,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回家看看。 早餐的时候,她不声不响地坐在餐桌旁,把自己的想法跟小林子说:“小林,下周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吧?”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很坚定。从开学到现在,她只顾埋头学习,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回家?胡大雪,我没听错吧?像你这样冷血的人,整天泡在书堆里,也会想家?”小林子吃惊地问,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怎么不能回家?我又不是孤儿!用得着你这么大惊小怪吗?”胡冬雪不再抢白小林子,她的主意已定,就必须去做。 “哇!真是见怪不怪,我以为学校是你家呢!好吧,既然你这么急切地想回家,那我一定保驾护航!什么时候想走,给一句话,随时恭候,反正前几天我把摩托车骑到了学校。你得做好准备啊?”小林子得意的样子,把胡冬雪逗笑了。 这周,胡冬雪开始给自己减负,她把所有的预习内容,都推到了下周。班级里没什么大事。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大班长李慕林顶着,她这个副班长实际只是摆设,好不容易挨到了双休息日。她坐着小林子的摩托车匆匆地回到了家里。她突然发现,农村的小胡同确实不如城里的大马路干净。农村的卫生习惯,确实不如城里人的讲究。但是农村人的朴实和热情,她在学校里面感受得少之又少。 她是那么的想家,回到家里之后,当她看到那些杂乱无章的胡同,萧条冷漠的院落,残缺破败的房屋,遍地的杂草和污秽,她又觉得毫无意义。她仅仅在家里住了一宿,又坐着公交车,急匆匆地返回了学校。她没有坐小林子的摩托车,因为路面太滑了,坐摩托车太不安全,她让小林子也坐公交车和她一起回到了学校,小林子也欣然接受,他们之间默契地配合,又强烈地对立。 刘思洋事件不久,刚刚收敛的学生们又开始故伎重演。各种各样的男生,经常出没在学校门口,他们焦躁不安地望着校内的寝室楼,左右徘徊,然后等到学校的电门一开,带着那些花枝招展的执迷不悟的女生们兴奋地离开。 王思佳最近一段时间也有微妙的变化,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一双脚现在已经不往校外跑了。可能是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之后,被撞得头破血出也不知道悔改的原因吧,她一双好不安分的眼睛,经常在校园里面左顾右盼,像一个涉猎的高手,随时在寻找新的目标。胡冬雪为了绕开这个女生的纠缠,她尽量避开与王思佳单独相处的各种机会。她突然觉得自己心中对王思佳的厌恶已经上升为一种无形对立。她们之间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就应该尽量别往一处靠拢。因此胡冬雪每天除了在寝室就寝外,其余的时间都留在教室里,跟一大堆山一样的书本拼命。王思佳见她这样对待自己,很早就想绊她一脚。 然而,即使再格格不入的人,也不能孤立的存在。该面对的事情,就是想回避也避不清楚。胡冬雪每天就寝的时候,她总能无意听见王思佳故弄玄虚地跟舍友们的聊天,她隐隐发觉这个女生最近一段时间似乎跟李慕林走得很近。她特别烦感这样的女生,她也特别厌恶,这个女生竟然在她的休息时间,向她传播一些不良的生活习惯。 虽然这两人不在同一个班级,单凭她的鼻息,胡冬雪都能嗅出她恣意放纵的味道。王思佳这个人,阴险得就像一只变态的野猫,什么地方有腥味,她就闻着腥味往跟前乱窜。 不过,王思佳和李慕林混在一起,这倒是情和义投的一对。在外人看来,可能是李慕林也不喜欢像她这种交际花一般的女生,平时和她来往只是敷衍,彼此之间只是一种排遣寂寞的游戏而已,她明知这样,也就没有必要蹬鼻子上脸地投怀送抱。可王思佳这个人,真是无与伦比,她竟然主动示好,只要李慕林给她一点儿笑脸,不管跟前有没有人,她就会翘起尾巴撒欢乱跳。没想到一个女生,竟然好色到如此没有廉耻的地步。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她终于把目标义不容辞地落到了实处。这种毫不气馁的强大攻击力,像油滑的老鼠讨好夜猫一样,实在令人鄙夷。 北方的冬天是漫长的,像一双勤奋的脚步,它总是喜欢早来晚走。一眨眼,天空飘起了雪花。冰冷的天气,把大地雕刻成一片白色的僵硬的版画。每天早上,校园都被一层层朦胧的雾霾包围着,像极了不速之客,从天而降,在阳光的驱赶下,再四散而去。一转眼,半个学期的时间,马上要宣布结束。为了考好期末考试,胡冬雪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家,她现在还不是想家的时候。她心里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拼命争取,谁也替代不了。 爸爸胡大海来城里看望胡冬雪。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他聪明多了,没有赶马车进城,也没有直接去学校找胡冬雪。他把十几只新杀的土鸡、大鹅,分别装在包装袋里面,拎进了石头妈妈的出租屋里。石头妈妈见他带这么东西来,心里非常感谢。他们寒暄了一句后,胡大海依次从袋子里面拿出几只鸡鹅,看看袋子里面还有几只,就停下手来,这几只他准备给胡冬雪的大姨送去。滴水之恩,自当相报,胡大海没有什么本事,农村的土产,他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节 闲逛 人活着,至少得懂得知恩图报。他胡大海虽然只会种地,也并非麻木不仁的乡野村夫。现在,孩子读高中已经快半年了,学校马上就要放寒假,虽说胡冬雪在学校吃住,他总不能忘记大姨对孩子的帮助和关照吧。这次进城他想特意去冬雪大姨那里看看。不管怎样,孩子不愿意去,自己也不能由着孩子的性子来,毕竟大人之间没有什么隔阂,要知道,冬雪的大姨可是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帮助了自己和孩子,这个恩情,他胡大海怎能忘记。现在,孩子在学校里有了出息,作父母的自然不能忘本。 因此,胡大海没有在石头妈的出租屋里过久的逗留,他给石头妈留下这些东西后,就匆匆地下楼去了。临走的时候,石头妈妈一再嘱咐,让他中午到出租屋里面吃饭。胡大海点头答应了。他来到冬雪大姨家的时候,大姨正在家里看电视。她听见有人敲门,起身问了一下:“谁呀?”“大姐,是我!”大姨听见这么耳熟的声音,怔了一下,一时间想不出是谁。就又问了一下:“你是谁呀?” “我是胡大海!”胡大海在门外又应了一声。门开了,胡冬雪的大姨站在门口热情地把胡大海迎进了屋子里面。大姨夫没有在家,估计在市场卖肉还没回来。胡大海进屋后,把几只鸡鹅递给了冬雪的大姨,然后脱掉鞋子换上柔软的拖鞋,走到茶几前面,坐在了沙发上面。 他今天来家里,大姨非常高兴,她又倒水,又是洗水果,忙个不亦乐乎。她忙完了,这才坐下来和胡大海打听起胡冬雪的情况来。胡大海把孩子的学习情况,都说给了大姨。“孩子长大了,什么都不用家里操心。”这是胡大海的真心话。 胡大海刚才已经听石头妈妈夸了胡冬雪一番。一听胡冬雪的成绩这么好,大姨又照样夸了胡冬雪一遍。不过,家丑不可外扬,她终于没有把大姨夫和胡冬雪之间的不快,说给胡大海听。居家过日子,都有多面性。作为女人,不能太刚,在处理家庭的一些琐碎的事情和待人接物中,既要左右逢原,又要左右周旋,当家的女人,要是学会化开人情世故,居家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心。 是啊,像大姨这样的女人,真是太聪明了。一个精明的家庭妇女,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会做的两头瞒,不会做的两头传。如果女人不会压事儿,把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层层撕开,结果就会弄得大家都跟阶级敌人似的,再好的亲戚也老死不相往来。胡冬雪妈妈活着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婆家娘家,都是亲戚。如果亲戚走动得生疏了,还不如左邻右居亲呢。” 这些是妈妈的教条,也是胡冬雪大姨多年耳濡目染后,总结出来的感触。妈妈是农村人,大姨可是城里人。城里人为人做事的方法,用一句“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俗语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可能是环境的原因,大姨的处事风格比胡冬雪的妈妈经验多。城里人的精明之处就精在处事圆滑,碰见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能三环九转,思前顾后,从来不露半点声色。而农村的人在为人处事方面似乎少了这些不算智慧的智慧。如果为人处事,都一条道跑到黑,那这样的女人,该活得多死心眼儿啊! 胡大海在大姨家没待多久,他既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会圆滑,本性就是一本老直账,倒空了脑袋,就得起身告辞,大姨也没有过多的挽留。她只是诚心诚意地说,有时间让胡冬雪来家里看她。胡大海听了这话,心里酸酸的,然后点头应允。 胡大海从大姨家出来的时候,大约是早上八九点钟。这个时间段,学校里也就刚刚上完间操,离中午放学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过,胡大海也没有回石头妈妈的出租屋。他怕对冬雪影响不好,就在商业街里闲逛起来。 商业街是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它虽然属于城里人的天下,但也属于南方人的天下。在商业竞争,经济膨胀,物价飞涨的今天,北方人的脚步永远也赶不上南方人的思路。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城市里面寸土寸金的黄金地带,都被外来的南方商人抢先霸占。他们在这里做完强势的楼盘生意后,就攻略商品经济阵营。一时间,街道两旁的门市,都贴上了南方人的买卖标签。 金银首饰店是南方人开的,豪华钟表眼镜店是南方人开的,豪华箱包生意是南方人做的,化妆品商和皮草店是南方人开的,以及各种各样的连锁店,像英国人登上美洲大陆一样,把本地的各种行业挤到无人瞩目的偏僻角落,然后自消自灭。南方人凭借强势的经济实力,在极短的时间占据了北方的市场,大到地产开发,小到两元饰品。都堂而皇之地悬挂着南方人巨大的金字招牌,在灯红酒绿的市井里,他们这群人赚足了北方人血汗钱。 而街边的瓜子摊儿、水果摊儿和各种露天的修鞋摊儿,才是城中本色。它们夹杂在琳琅满目的店铺和人流中间,显得那样的弱不禁风,一旦遇见城管,它们就会像难民一样,在街头巷尾里仓皇地逃窜。尽管是这样,也没有他胡大海一席之地。 胡大海在商业街里,转悠了好几个来回儿,才止住脚步。他站在街边,想给胡冬雪买点儿什么吃的东西。胡冬雪爱吃黄瓜,他一打听价钱,吓了一跳。因为城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就连买几根黄瓜和几片白菜叶,都要比村里集市上的价钱高出几倍。他只好把伸进衣兜里的手,又抽了回来。 午休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从商业街里慢慢走到学校门口,在学校对面的超市门口,找到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停了下来。这个位置,不偏不倚,对着校园,正好跳出了学校门口的监控范围。他知道自己是灰头土脸的农村人,脸上无光,也不想让胡冬雪在同学面前因他难堪。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节 不翼而飞 胡大海终于等到下课,学校的电门渐渐地退后。数千名的学生们黑压压的连成一片,穿着一色的校服,像潮水一样从校园里面涌了出来。胡大海往前探了探头,向校园里不停地张望着。无奈学校里的学生太多了,几乎一个模样,让他看得眼花缭乱。 他看不到石头和胡冬雪的影子,心里非常着急,他又往前挪动了几步,突然,一个十五六岁的男生,被一群男生穷凶极恶地踹倒在他的面前。也不知道这个男孩儿惹了什么天大的祸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打倒之后,身上又被踹了几脚。男孩儿几度想从地上爬起来,又趴了下去,怎奈人多势众,十多双大脚在他的头上、身上一阵狂踩后,他的脸上,脑袋上立刻流出鲜红的血来。这群野蛮成性的孩子,见目的已经达到,就在围观的家长群中,大摇大摆地走开。 而周围那些习惯于在学校门口高谈阔论的家长们,平时张嘴讲仁义道德,闭口文明礼貌,见了这样的场面,也像城里人排斥农村人一样,躲得远远的,觉得自己的脑袋才是肉长的,而后冷漠地走开。也许,他们的善良和同情心只局限在一张夸夸其谈的嘴巴上,因为挨打的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他们就可以视而不见。所谓的文明素质,也不过比农村人多认识几个字而已。 胡大海站在那里,他本想上前去拉男孩儿一把。看周围的人都无动于衷,也就停下了刚要伸出的双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男孩。只见,被打的男孩子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慢慢地从地上挣扎起来,身体晃了几晃,才站稳当,他使劲用手抹去脸上的血迹和灰尘,然后在大家悲悯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走进附近的胡同。这世界有光明,也有阴暗。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定是一片冷漠。 胡大海看到这里,心里不禁哆嗦一下。他突然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不免升起无限地感慨。“嗨,这个孩子可真够可怜!”可能是自己少见多怪,在学校门口打群架,是中学生常有的事情。他们不是争风吃醋,就是欺软怕硬。往往挨打的人轻则鼻青脸肿,重则遍体鳞伤。虽然学校的保安,整天在学校门口巡视,可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他们的职责也是管三尺门里,管不了三尺门外。未成年人在校外发生的群殴事件,一般都是退给街道派出所的警察叔叔来管。 校园里的学生渐渐少了,胡大海一眼看见石头和胡冬雪从电门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就迎了上去。胡冬雪见爸爸来看她,高兴地走过来,几个人一起进了出租屋。 屋子里面,石头妈妈早已经做好了饭菜,大鹅炖土豆,久违的香味,胡冬雪闻起来就流口水。大家围在一起,高兴地吃过午饭后,胡大海就打算乘坐公交车回了大榆树村。 临走的时候,他把胡冬雪送到学校门口,一再叮嘱她双休日没事儿的时候,一定要常去大姨家看看她,毕竟人家对自己不薄。因为农村有句老话“姑表亲,辈辈亲,姑姑死了,连着筋。姨娘亲,不算亲,姨娘死了断了亲。”虽说妈妈没了,但是她们是实在亲戚,实在亲戚就得多走动走动,两家的关系才不会生疏。 胡冬雪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她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胡大海交代完后,就离开了学校门口,去了城乡公交车站。 午后的天空越来越暗,像一首低沉的乐曲,伴着漫天的雪花轻盈而落。胡冬雪站在学校门口,静静地看着爸爸的背影。周思彤走了过来,站在胡冬雪的身后,直到她的目光送走了爸爸的背影,才寥落地转过身来,才朝胡冬雪微微一笑,以示她的莫大安慰。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心领神会。在这个学校里,周思彤才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在飘落的雪中,踩出一路深深浅浅的足迹,向前延续着,瞬时被雪花覆盖。 闲人总是觉得时间漫长不好打发,忙人却觉得时间总是不够用,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时间就没了。一晃,这个月底,学校就要期末考试了。趁着期末复习还没开始,胡冬雪想提前做个复习计划,当她打开书包时,发现自己的积累本没在教室,就匆匆地去寝室去取。 当她急匆匆赶回寝室门口时,发现寝室门口的对面墙根下面,低头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由于他面对墙壁站着,胡冬雪只看见他的后背,没有看清他的脸面。不过她觉得跟寝室里面的某一个女生有关。她一咧嘴,用手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开门出来,周丽丽居然和她打了个照面,就匆匆地走了出去,跟在她身后的还有王燕。两个人都涂着鲜艳的口红,全身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她们入时的打扮,好像去参加什么盛会似的,满脸笑盈盈地,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女生寝室。“她们怎么能大明旗鼓地把校外的男生领到寝室来呢?她们这是要造反吗?如果这件事情被舍务老师发现了,那还了得!”胡冬雪心里很不高兴,她非常会悔当初选择了这间寝室。 她们见胡冬雪走过来,就慌忙地打声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胡冬雪走进寝室时,那些整天泡寝室的女生,也没在寝室。这些人整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一天天都忙些什么。这样想着,胡冬雪打开自己的皮箱,可是她怎么翻都没找到自己的积累本,那本本子虽然并不起眼,上面记录的东西可是自己半学期的心血。她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甚至包括床铺下面,枕头下面,大大小小的地方,她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我到底把她放在哪儿了呢?”她坐在床铺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突然想起一天晚自习回来,她把本子放进一个大书包里,然后把书包挂在衣柜上面的衣挂上了。她急忙去翻书包,结果也没找着。积累本没有找着,她心里非常的懊恼,索性坐在床上,环顾一下四周,她无意发现自己的积累本正斜放在王思佳的被褥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节 女寝风波 胡冬雪只看了一眼,气就不打一处来。因为,她的积累本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也不知道这本本子不知道哪里惹恼了王思佳,它此时正狼狈不堪地贴在墙壁上,像一个面壁思过的犯人一样一动不动。这分明是王思佳生气时使劲撇在哪里的,胡冬雪单凭想象,都能知道王思佳气急败坏的样子,该有多么的可恶。 “她怎么能这么做?我又没有得罪她?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一连串的问号,让胡冬雪非常恼怒:“她是不是看我太好欺负了?处处刁难也就罢了,怎么就连一本本子都不放过呢!这人真是奇怪!”胡冬雪越想就越生气,无奈敢怒不敢言,她不想和王思佳当面对质的原因是,不愿意和她一般见识。王思佳这个人,心机太重,别看她小小年纪,在同学之间,谁也交不透她。 可能胡冬雪在晚餐过后,从来不回寝室的原因吧,王思佳才可以为所欲为地翻开她的东西。以前胡冬雪还真没发现这个问题。果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不加提防,她能把整个寝室的女生都卖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支钱。 王思佳不喜欢学习,她翻开胡冬雪的书包,找到她的积累本,还把它贴在墙上,估计她没有料到这个时间胡冬雪能回寝室取东西吧。不管怎么说,王思佳动了自己的东西,就应该给自己一个恰当的解释。她这样随便乱动自己的东西,对谁的影响都不好。 胡冬雪气呼呼地坐在床上,皱起了眉头,没有打算离开寝室,她在等王思佳回来好说个清楚。她就是想不明白:“王思佳怎么会对自己的积累本感兴趣呢?她又不怎么喜欢学语文。她是疯了?还是脑子有病?”。 胡冬雪坐在上铺,翻了几页积累本,看看上面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内容啊!算了,还是别跟这种人计较了。她这样想着,鄙夷地哼了一声,然后从床上下到地上,抬腿就往门口就走。正巧碰上王思佳兴冲冲地推门进来。胡冬雪见她进来,立刻瞪起双眼,把手中的积累本,朝王思佳的脸上扬了扬,大声喊道:“王思佳,你什么意思呀?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干嘛翻开我的东西?你的心又没丢在我这里!”胡冬雪气得满脸通红,几乎一口气说完。 “哎呦,不就是一本本子吗?有什么了不起!还给你就是了!”王思佳不冷不热地说。说完,将身子一扭,与胡冬雪擦肩而过,好像胡冬雪欠她黄豆还她黑豆似的,一脸的无辜。 “一本本子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请你以后自重点儿,这是我的东西,不是你的东西,你最好少碰!如果你记不住的话,写张纸条,贴在脑门上,免得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呢!”胡冬雪用藐视的眼光,毫无友好地看了王思佳一眼,似乎看透了她的灵魂深处的暗影。 “你就别装了,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教训我?又是哥哥,又是弟弟的,别以为谁都不知道。我看你最好先把自己的脚底弄干净,再去管别人!装什么清高,假正经!”王思佳白了一眼胡冬雪,也不知道她心里哪来的醋意。连她的话里都带着一种桃色的挑衅。 “王思佳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这都哪跟哪呀!”胡冬雪听了她的胡言乱语,大为恼恨,她指着王思佳的鼻子,大声喊道:“少来这套!王思佳,你最好给我闭嘴。我是什么样的人,跟你一点儿关系没有。你是什么的人,我都一清二楚。今天我跟你说清楚了。我的东西,你最好少碰,免得我对你毫不客气!也不搬块豆饼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就动了,你能给我怎么样?不就是一本破本子吗?我知道你有本事,你爸爸也有本事,你们家人的本事都大,不然的话,你们家怎么会出那么大的凶杀案呢?”王思佳毫不示弱,她居然当着胡冬雪的面,说出她这辈子都不想听的话来。而且一边说,还一边往胡冬雪身边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像一个骂街的泼妇,大有出手打人的架势。 胡冬雪见她欺人太甚,举起手里的积累本,照着王思佳的脸,劈头盖脑地砸了下去,因用力过猛,王思佳被胡冬雪扇得当时就趴在了地上,而后把捂着脸怒骂的王思佳撂在寝室里,摔门而去。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生,也没听谁过这么恶毒的语言。况且她尖酸刻薄的语言,严重地冲击了胡冬雪的道德底线。这个王思佳,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祸,居然还往别人头上泼脏水,尤其是她说出妈妈的事情,胡冬雪气得牙根咬紧,两腿发颤,晕晕地走出了狭长的走廊。她的后面,传来王思佳歇斯底里的谩骂声:“胡冬雪,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破班长吗?你给我等着瞧!”“哼!等着瞧!”“如果我再听到类似的语言从王思佳的口水里流出,我一定毫不留情把她的嘴巴撕烂!到时候,看你怎么有脸在学校里面上课。”这样想着,胡冬雪快速走出了楼门。 当胡冬雪听到王思佳的喊声,往前走了几步,又慢慢地停了下来。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心想:这是学校,不是菜市场,任你随便无赖。要是在校外,像这种挨打没人拉的主,一定不会轻饶她。哼,你不就是能谈对象吗,你不就是嫉妒我吗?我一定毫不客气地把你捣成一堆烂泥,或者让你的脸上变成一朵红紫烂漫的桃花,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还敢不敢随便翻开我的东西。 胡冬雪回到教室里,越想越生气。她低着头,整个晚自习都没说一句话。说到翻东西,胡冬雪确实有点儿弄不明白,“王思佳平白无故怎么会拿自己的积累本呢?她想要看什么?这里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胡冬雪莫名其妙地打开那本本子,“这里记录的都是些文学常识呀?怎么对她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非常气愤王思佳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这事儿要是跟小林子说,非出大事儿不可。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了顾全大局,她把能忍的都忍了下来:“算了!算了!君子不跟小人志气!” 这里的原因很多,可能胡冬雪晚饭后,总也不回寝室,王思佳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翻看她任何东西。她现在一直在死缠烂打地巴结李慕林,可李慕林总是对她不冷不热,让她感到很失望。于是,她就偷偷地翻看胡冬雪的积累本,以为那里记录班里的什么隐私呢。看完之后,觉得无趣儿,就把它撇到了墙角里,她还真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凑巧,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胡冬雪抓住自己的把柄。幸亏没有旁人在场,不然的话,她今天晚上就惨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胡冬雪走后,王思佳才眼泪汪汪地捂着嘴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胡冬雪的这一巴掌如雷灌顶,全都砸在她的脸上,真是太狠了。王思佳用手一摸,她感觉自己右面的半个脸麻酥酥的疼,顺手拿起小镜子一照,右面的半个脸又红又肿,两条红紫相间的掌印,明显地印在上面,看来一两天之内是下不去了。她非常生气,从来没想到胡冬雪能这样打她。反过来想想,这都是自己作的,要不是自己恶语相向,胡冬雪也许就不会出手狠打自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在外面混,一定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不能得寸进尺,赶尽杀绝。不然猴急了会上树,狗急了会跳墙,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敢做得出来。 王思佳原来以为胡冬雪平时不爱说话,说话做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没想到她打自己的时候,下手真狠,一点儿也不留情。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这回她算领教胡冬雪的厉害了。说到底,今天这事儿自始自终,都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疼也得挺着,谁让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呢。 就是因为胡冬雪打了王思佳一巴掌,晚自习的时候,她从眼睛的余光里,发现后排的李慕林,正和她怒目相向。她心里明白,自己得罪了王思佳,就等于间接也得罪了他李慕林。他俩原本就是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也不必大惊小怪。“哼!”胡冬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她的学习计划。 矛盾不知道因何引起,反正这件事儿就这样过去了,在这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寝室里,她们两人很长时间都不说话。 可是,好景不长。将近期末考试的时候,寝室里面又出了一档子无头的花柳案。一天早上,胡冬雪吃完早餐,从餐厅里面走了出来,低头往前走,不想,迎面看见大校长走来,在没来得及躲闪的情况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校长好!”就继续往前走。她刚迈了一步,大校长就在后面一脸严肃地叫住了她:“胡冬雪!你等一下!我有点儿事儿,正想问你!” 胡冬雪不得不停了下来。只见校长,背着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站在她面前,像陡然空降的半尊铜像,挡在她的面前。“大校长亲自到餐厅门口找她,并单独找她谈话,学校里一定没发生什么好事!”她心里这样猜测着,眼睛不禁偷看了大校长一眼。 “胡冬雪,你说实话,你们女生寝室,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有两个女生,经常不回来寝室就寝呀?”对于校长这冷不丁的这一发问,胡冬雪懵住了,但马上就明白过来,大校长这是在调查女生的在寝情况。可是她不去问管舍务的老师,干嘛偏偏来问我呀?想到这里,胡冬雪向校长的脸上投去疑惑的目光。 因为寝室里的人员过多,大家都不是一个班的,至于她们什么时候就寝,什么时候回家,她都一无所知,况且自己一天天总跟数理化打交道,哪里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关心寝室里面那群妖娆妩媚的女生的去向呢。对于这样刁钻古怪的问题,她也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也从来都不过问。现在,校长和她提起这件事,无异于跟对牛弹琴一样,毫无反应。大校长问她一句,她“啊”一声。大校长问她两句,她就“啊啊”两声。她站在那里除了“啊啊”,接着就没词儿了。大校长也不怪她,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追问了一句:“你再好好想想,一个寝室住着,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大校长咄咄逼人的目光,让胡冬雪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虽然不敢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见大校长的态度这么严肃地背后调查寝室的情况,这件事情一定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胡冬雪终于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周丽丽和王燕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回到寝室来就寝。至于其他舍友吗,她们都去了什么地方,她还真没过多的留意。如果,大校长调查的对象是她俩的话,那么毋庸置疑,她俩一定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然的话,什么事情能惊动大校长明察暗访呢!想到这里,胡冬雪试探地回答了一句:“好像周丽丽和王燕这几天没来寝室,听说他俩有事儿都请假回家了。估计得有一星期的时间了吧?其他的人嘛,我就不知道了!”胡冬雪抬着头,微笑着两手一摊,摇了摇头说。 “对,我说的就是这两个人,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想确定一下,你们的寝室里面到底有没有这两个人!”大校长说完,他的目光变得愤怒起来。 “啊?她俩怎么了?”胡冬雪小声地问道。 “她俩现在可好了,在派出所都挂名了!”大校长冷静地说着,他的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的声音,令胡冬雪大为震惊。她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大校长找她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啊。谁让自己是班长呢!谁又让自己是舍长,宿舍里面出了这样的事情,大校长不来找她才怪呢!胡冬雪暗暗叫苦“她们在外面乱七八糟的,反倒给我找了麻烦,简直无组织无纪律,自己在外面惹了一身麻烦,还要跑到学校里找别人的麻烦,都是什么人呢!”胡冬雪心里暗说活该,学校也应该出面教育教育她们了,但是她的嘴里却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说出来。当她听说,周丽丽和王燕,被派出所的人带去的时候,她又开始替她们悲哀起来:她们家里的条件都不错,为什么都不学好呢?因此,她小声地问了一句: “什么?她们怎么会在哪里?”“她俩跟社会混混搅在了一起。”大校长压低声音说。他的眼里除了愤怒,就是无奈。 “什么?”这件事情可真是太意外了,胡冬雪听完之后,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大校长,以为是听错了,就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她从来没有想到,现在的女孩子都已经疯狂到这种程度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节 悄悄劝退 大校长看着胡冬雪惊讶的表情,他把头略微低下来,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说:“是的,这两个女生实在是太不自重了。她俩在外面跟社会渣子混在一起。今天早上派出所来学校调查,说她俩在宾馆都鬼混半个多月了,她们在那里闹得太凶,结果都被警察抓到派出所去了。现在还在那里等着家长去领人呢!这下可出了大名。”大校长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想而知,大校长又生气又替她们感到惋惜。但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旦在社会上传播出去,真的让校领导们左右为难,最后坏的不是个人的名声,而是学校的名声。 “啊!她们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这样的事情她们也敢做,也不知道她们的家长是什么样的人,孩子在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不闻不问,倒是能沉得住气?”胡冬雪应了一声,转身想走。不料大校长又把她叫住了。她最不愿意听这样的事情,什么呀,乱七八糟的,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过,眼前站的是大校长,她怎么这样能目无尊长呢。 “胡冬雪,最为一个班长,你说说遇到这样的事情,学校应该怎样处理最合适?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这是大校长的气话,他堂堂的一校之长,怎么能被这点儿小事难住了呢?但是,这个棘手的问题,竟然出在全市最高的学府里,真的是难倒了久经沙场的天下英雄。 “校长,你是不是想要开除她们?”胡冬雪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了一句。虽然这两个女生在校园里面顶风都能臭出二里地去,又何必自讨烦恼,越抹越黑呢!流言胜似利剑,一旦这样的消息公开传到社会上去,全市这么有名的学府,丢的也不仅仅是两个女生的名誉。如果牵连太大,校方多有不值。 “对!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子,整天和社会人勾勾搭搭,严重败坏了学校的风气。这样的学生见到一个开除一个,一个都不能姑息。”大校长肯定地说,他的眼睛瞪得更圆,几乎要喷出火苗来。 “那倒也是!校长,学校打算怎么处理她们?”胡冬雪低头寻思一会儿,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从大校长的眼神里,她已经想到了周丽丽和王燕的结果。不用问,她们就是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忏悔,学校也不想再留她们败坏风气了。 “你们都是女孩子,你说怎么处置合适?”大校长反问道。 “那就劝退吧!不管她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学校总得给她们留点脸面。你看刘思洋,如果历史老师不在全班同学面前读她的私信,她也不会回家喝药自杀。有了这次教训,背后分别找她们谈话,成破利害跟她们讲清楚了,还是让她们自行离校吧!”大校长听了胡冬雪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女孩儿,的确是个办大事儿的料,真不简单!” “对,你的主意好,你再接着往下说,我再听听。”大校长的脸上舒展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心里似乎有了定论。 “不管她们是什么样的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即使学校开除了她们,她们在社会上还得生活呀!如果,我们把她们的名声在学校里搞臭,那么她们来到社会上,定然受到舆论的谴责和人们的歧视。弄不好的话,或许会闹出人命,校长你看,劝退的方法是最合适的。既能平息目前的事态,还能使流言止口于一小部分人群。又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她们在校园内自动消失。” 原来大校长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他只是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些犯难。虽然学校领导班子想把这件事当做典型来抓,等这两个女生来学校上学时,大校长想利用间操时间,把两个女生请上台,一顿批判之后,再开出学籍,让她们不能抬头做人。不过,他觉得作为一校之长,他带头这样做,未免太过分。可是,大校长听了胡冬雪的建议后,还是觉得这个主意好。 当天下午,胡冬雪看见周丽丽和王燕,又回到了寝室里面。可是,她们什么都不做,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明天的太阳照样升起来。不过,她们都想错了,她们已经等不到明天的太阳,就会被扫地出门。果然不出所料,晚上放学的时候,周丽丽和王燕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被大校长教导了办公室。而后,她们回到寝室里面,包衣服,打行李。在家人的接领下,毫不后悔地走出了校门。小胖跟在她们的身后,大有兔死狐悲的感触。 第二天早上,大校长在学校间操时间,亲自登上间操台,把最近学校里的一些不良的习惯,严肃地陈述了一遍,还特别强调男生和女生早恋的事情,一再告诫那些夜不归寝的女生们,要自重一些,不要等到别人提醒的时候,想挽回什么都不可能的时候,后悔万分。他站在间操台上,面对全校的师生,既没有举例说明,也没有含沙射影。 周丽丽和王燕被学校秘密劝退后,胡冬雪当天晚上,就搬到了王燕住过的下铺上,她不想和王思佳住对床,也不想和王思佳两军对垒,她太矫情,又小肚鸡肠,城府太深,这些陋习,她都受够了。忍一时风平浪静,让一分海阔天空,况且她们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僵化到那种程度。 怎么说都是一个寝室的舍友,她不想把矛盾弄得特别的僵化。留点儿情面,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谅解和容忍。再说,她学习那么紧张,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和她这样的人周旋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即使王思佳对自己的行为举止不负责任,她也不能让这些闹心的事情,占据自己的大脑空间。 她们不是一路人,当然也就没有必要纠缠不清。胡冬雪应该遵守的信条很简单,那就是:必须抛开一切杂念,把书读好,把人做好。其他庸人自扰,都是浮沉,被风一吹,瞬息即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节 得寸进尺 王思佳见胡冬雪搬到下铺,心里非常生气。没事的时候,她见到胡冬雪的时候,就坐在床上指桑骂槐。她不是无缘无故地往地上摔东西,就是故意大声唱歌说话,弄得寝室里面的舍友们都不喜欢她。背地里都说她不但人品不好,就连手脚一点儿也不老实。因此,舍友们都处处提防着她,把她当做害群之马。然后都把自己的东西,紧紧地锁到衣柜里,免得节外生枝地被人制造出意想不到的麻烦。 因为,有一天晚自习的时候,舍友们都去教室学习,只有王思佳一个人待在寝室里,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都干啥。很多次她都想偷同寝女生的东西,来嫁祸胡冬雪,然而每次都没得逞,于是,她就变本加厉地制造麻烦,闹得整个寝室都鸡犬不安。看来,她真是疯了,疯狂到不顾脸面,也不顾及女孩儿的名声。她背地里骂人,还背地里捣鬼,自以为很聪明,实则没人跟她一般见识。 胡冬雪清楚地记得前一段时间,寝室里有个室友丢了三百元钱,她翻遍了所有应该放钱的地方,可是怎么找都找不着。三百元钱,虽说不多。但是对于一个不算富裕的农村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那个舍友红着眼睛,在寝室里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结果,在舍务老师的帮助下,对寝室里面所有女生的东西做了全面的检查,也没找到这三百元钱。后来不知道是谁去上厕所,居然在厕所的纸篓里的一张卫生巾里,发现了这些钱。可能是这个女生找得及时,或者说是大家找得很紧,不然的话,这三百元钱就会不翼而飞。人心隔肚皮,寝室里看谁都像好人,可是好人也不挂晃,坏人也不粘贴,偷东西的人她也不会自报家门,这件事儿到底是谁做的,不用细猜,便不得而知。 这件事情虽然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但是,大家背地里不说,但都心知肚明:这些钱,除了王思佳,真的没有第二个人会拿。从此以后,王思佳的名声越来越坏,大家都知道她阴坏,和胡冬雪不和,也都懒得理她,因此,她在这个本来就很复杂的寝室里面,渐渐被孤立起来。 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一千,不可得罪小人一个。王思佳这匹害群之马,在大家眼里,就像是一条毛毛虫,不咬人烦人。她见大家都不喜欢,就没事找茬制造出很多无中生有的事情,来挑拨离间舍友们的关系,让大家胡乱地相互猜疑,然后,她站在高岗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为了避开她的纠缠,胡冬雪搬到下铺后,出来进去的,也方便多了。她再也不用在床边的梯子上面爬上爬下。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会从床上掉下来。更重要的是,不用和王思佳面对面地对峙了。胡冬雪的床位经过半学期的折腾,总算是空了下来,因为离王思佳的床位近,大家谁也不敢把多余的东西放在上面,免得被那个谁谁谁顺手牵羊。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说得一点儿没错。王思佳在这样一个群体里,没有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她的日子过得像过街的老鼠一样,整天夹着尾巴在暗中捣鬼。 半个学期眼看就要过去,学校的领导们决定举行一场语文竞赛,参赛的学生都是新高一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选拔出优秀的选手后,再去省里参加全国的语文竞赛。 经过严格的筛选,在整个新高一的十二个班里,选出了五名同学,胡冬雪轻松入围,同时入围的还有周思彤。为了让她们都能考出好成绩,学校教导主任根据考试的范围,专门给他们量身定做地拟定了一本习题大纲,并且告诉他们百分之六十的题都在里面。只要是复习到位,基本上都能大获全胜。 题纲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填空和选择,几乎每一道题都是重点。胡冬雪拿到这本习题后,把它们和自己平时积累的资料订装在一起,然后在课余时间,和周思彤一起做出了精准的答案。然后,把它放到随身携带的书包里,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她就拿出来背。她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打磨在这件事上。王思佳紧紧地盯着她手中的资料,一个不为人知的诡计,在心头隐隐地盘算起来。 那天晚自习后,胡冬雪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寝室就寝。她从书包里面取出那本题纲,然后躺在床上,静静地看了起来。她看累了,就顺手把那本题纲,塞到枕头下面,闭上眼睛,静静地休息。 这时,躺在上铺的王思佳,手里拿着一块小镜子,把脸侧向里面,用后背对着下铺的胡冬雪。不过,她没有照自己的那张涂满脂粉的脸蛋,而是对着胡冬雪手里的提纲,瞪着嫉妒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在那枚小镜子里面,胡冬雪的一举一动,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观察范围。看她那副神态,感觉比参加竞赛的胡冬雪还要紧张。这个女生也真是奇怪,她拿着家长的血汗钱,在学校里乱搞一气,可能是脑子里面少了一根筋,或者是缺了一根弦,是狗就改不了吃屎,反正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思佳其实也想参加比赛,不过,她连初选都没选上,当她看到胡冬雪自信满满的样子,她就妒火中烧,像一个满腹怨气的弃妇,总是心怀不古,伺机捣乱。她本来就嫉妒胡冬雪,现在看到学校里的老师们都那么器重她,就更加恼恨。同样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她今天之所以混成这样,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把自己的过错强加到别人的身上。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孩子,竟然如此的歹毒,实在令人可恨。 第二天早上,趁着胡冬雪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她鬼鬼祟祟地回到了寝室。她见屋子里面没有人,就偷偷摸摸地来到胡冬雪的床前,把手伸进枕头下面,取走了胡冬雪的全部参赛资料。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她的积累本,日记本和摘抄本。她把这些东西弄到手后,本想撕掉扔进门口的垃圾箱内,又怕露了马脚,就想起了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心中主意已定,她狠狠地咬着嘴唇心里暗笑:胡冬雪呀胡冬雪,我让你比赛,这些东西要是没有了,我看你用什么参加比赛。是啊,她这些亲手积累下来的资料,既全面又完整,无论去哪个书店也买不到,胡冬雪几乎用了半个学期的心血,花费大量的阅读时间,好不容易才总结出来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一堆废纸,对她自己来说,确实像宝贝一样的珍贵。这些资料除了当比赛的参考资料外,就连高考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节 暗中使坏 王思佳终于得手,她得意地拿着这些资料,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她心里一阵兴奋,想都没想就从门口的一个垃圾桶内拽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然后,把这些资料统统装进去,迅速离开寝室,那轻浮的脚步,就像春心荡漾的草叶,轻狂而又放浪。她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一切随心所愿。可是她又失算了。 她带着这些资料,鬼鬼祟祟地去了水房子。她来到水房子门口时,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发现四处无人,就推开水房子的门,缩着脑袋走了进去。进门之后,发现烧水的老头也不在里面,这才放下心来,几步跨到锅炉前面,她打开锅炉门,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禁皱起眉头来。 这个时间,还没到生火的时候,夜里还没燃尽的煤渣,安静地躺在炉膛里面,发出微弱的火星,正等着主人前来清理。怎耐,水房子可是是非之地,不易久留,一旦被人发现就坏了。看来,她想亲眼看见那些资料成为灰烬是不可能了。这事儿本来就很厌恶,要是声张出去,胡冬雪还不找她拼命。还是速战速决,免得留有后患。塑料袋是易燃的东西,只要有火星,一会儿就能烧着。再说东西已经带来了,拿回去是不可能了,一不做二不休,管它呢。 想到这里,王思佳立刻打开炉门,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这个黑色的塑料袋放了进去。还好里面的煤渣只是冒着蓝烟,她见里面没有火苗,就用产煤的铲子,在炉膛里面翻了翻,用冒烟的炉灰,盖在这个黑色的塑料袋上面,她认为一会儿就能燃着,就放心地离开了 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烧锅炉的老头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个人差点撞个满怀。“你走路的时候,能不能长点儿眼啊?”她的骂声令老头摸不着头脑。他虽然没有反驳,但也是一肚子不高兴:明明是她自己走路没有抬头,还要大声骂人,这个女孩子,一看就没家教,人品就不说了,还满嘴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单凭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掩盖不了内心的丑恶,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老头打开炉膛后,发现里面有些异样,就用铲子翻了一下炉灰,他一下子就把那些积累本,全都翻了出来。他打开塑料袋一看本皮上写着胡冬雪的名字,就把它取了出来。他翻开资料一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他觉得好像还有用,就留了起来。当他想起刚才从水房子里面匆匆走出的女孩子时,全都明白了。 “原来她这么早就到这里来,竟然是为了坑自己同学啊!好歹毒的女生,这样的事情她也能做得出来?现在的女孩子,整天趾高气扬的,真是搞不懂!”老头已经在水房子里面待了多年,这样的事情,他感觉从来没有发生过。今天竟然发生在这个女孩子身上,他还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遇见。 早餐过后,胡冬雪带着水杯来水房子里面打水,烧水的老头,见她进门,立刻拿出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朝胡冬雪指了指。胡冬雪开始没有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当她接过塑料袋时,心里猛的一惊:自己的东西,怎么无缘无故地会跑到水房子来了。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不用猜,这准是王思佳干的。“这个王思佳,真是卑鄙,她竟然抄我后路?看我一会儿找她算账!”胡冬雪握紧拳头,气得脸色发紫。她在想:这个王思佳,真是可恶,看我一会儿找她算账。胡冬雪站在水房子里面,顾不上打水,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以至于王思佳这样算计自己。 胡冬雪拿着这几本本子,又恨又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本来想要去找王思佳理论一番,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的提纲没被烧毁,幸亏有烧水的叔叔帮忙,不然的话,她都不知道这本题纲,怎样见的火神爷。嗨,跟这种人也计较不出什么花样,白白浪费唾沫,有那样的时间,还不如多背几道题,就是闭目养神,还能积攒精力呢。胡冬雪这样想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就不动声色地拿回自己的东西,低头走出水房子,直接回到教室里面安心地上课去了。 为了提防王思佳暗中再次使坏,胡冬雪突然多了一个心眼。晚自习后,她把那本失而复得的资料,放在书包里面,然后又把一本事先准备好的一本空白的资料拿在手里,带回了寝室。她就是让王思佳看看,自己丢了一本,照样还有一本。没关系,有本事,你再来拿走,本姑娘有的是时间跟你周旋,看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想到这里,胡冬雪躺在床上,故意把身体侧过来,脸朝上铺,举着手中的那本空白的资料。然后用眼睛的余光,发现王思佳仍然拿着一枚小镜子,对着自己的床位晃来晃去。她分明看见一张不怀好意的脸,在眼前扭曲着,眼神极为复杂,好像跟胡冬雪之间有算不完的老账似的,胡冬雪顿时警觉起来。 她心里暗想:“这个女生经常在外面鬼混,万一哪一天,她找来几个不三不四的人来对付我,我可就惨了!”胡冬雪这样想着,拿着白纸本的手里,出了很多冷汗。她把脸转向墙里,心里非常的慌乱,无心背题,索性把题压在枕头下面,什么都不做了,钻进被窝就一动不动了。王思佳见胡冬雪已经睡觉,也收回了她手里的照妖镜,把头回了过去。寝室里面熄灯之后,她的床上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才安静下来。 黑暗里,胡冬雪闭着眼睛,耳朵一直在提防着王思佳的动静。她也不知道王思佳为什么老找自己的麻烦。听说她最近又在校外处了一个男朋友,没到两天,就被人给甩了,或许人在穷凶极恶的时候,没地方发泄怨恨,就像疯狗一样见谁咬谁吧。算了,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王思佳见到她亲手丢进锅炉里的资料,又不声不响地回到了胡冬雪的手中,不觉一惊,她撇撇嘴,在胡冬雪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责怪自己做事不妙,结果丢了一道。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节 冷暴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不是天佑良人,就是神灵有知,胡冬雪遇见这样的人渣,也算是她生命里的一个克星。自从胡冬雪第一天踏进这个寝室时,她就发现这个女生怪怪的,没想到她不但怪癖,还非常的坏。她骨子里面的那些坏水,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学的,总是让人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脑子坏掉了,她王思佳就应该明白,在这个方寸之地的寝室里,树敌太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胡冬雪反倒有点儿同情王思佳了。算了,反正东西已经找回来了,就不要再生事端了。 这个时候,王思佳斜着眼睛躺在上铺,她居高临下地看见胡冬雪拿着那本失而复得的资料,好像故意向她示威似的,她当时还有点儿心虚。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情,确实有点儿过火,心里不禁有愧。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给舍友背后下绊子。可是,她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胡冬雪在竞赛中得了奖项的样子,她的心中立刻燃起了一股无名的妒火。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她就跟善变的妖孽一样,又自动现出了丑陋的本性。 真是坏人如坏己,她今天做的这件事情,胡冬雪没在舍友们面前揭露出来,也算给足了面子,如果,她再这样为所欲为下去的话,胡冬雪一定会考虑用怎样的方式,让她的脸上万朵桃花开呢,还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既然她喜欢紫色的,那就别怪我下手狠毒。胡冬雪躺在床上,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心里暗骂:小人一个,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上铺的王思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半天,她还想挑衅一下,她见胡冬雪没有找她评理的意思,就更加生气。她本来想再次激怒胡冬雪,又见她跟什么事情都没都发生一样,更加气恼。她狠狠地咬着牙,恨不得飞下床来,把胡冬雪嚼个稀烂,再一口吞下。 “呸!”胡冬雪正在胡思乱想,只听上铺传来一声吐口水的声音,接着就没了动静。胡冬雪听了,又是一阵生气。这种人,真是不可理喻。 “真不要脸!蹬鼻子上脸色,不愿意搭理她,她还来劲了,她究竟想要干什么?”胡冬雪大为恼火,她想坐起来,跟她大声理论一番。怎奈夜深人静,即使惊动了所有的人前来评理,那么丢脸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她王思佳,想到这里胡冬雪恨恨地咽下了这口气:“这个王思佳,实在可恶至极?我倒底哪里得罪了她,为什么她老跟我过不去。现在要不是已经临近比赛,我非揪住她的耳朵质问一番!”没办法,在同一个屋檐下求学,彼此之间的矛盾,要是真的撕破脸皮,对谁也不光彩,明人不跟愚人置气,还是忍了吧。这世上,有姓男,没姓女。有属马,没属驴。十二生肖排行榜,她王思佳的属姓,竟然跟野兽为伍,如果把百家姓横着念的话,人性狗,甚至狗都不理。 王思佳以为自己刚才的骂声镇住了胡冬雪,就用鼻子使劲地哼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屋子里面很静,像一场无声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却又相安无事。一阵冷风从远处袭来,撞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外面又是一夜漫天风雪。 忍让,是无声的暴力。寝室里的女生,见王思佳这样欺负胡冬雪,都躲她远远的,生怕粘上她身上的晦气。在一边倒的愤怒里,寝室里已经很少有人跟她搭话。这都是自作自受,活该如此下场。谁让她生的矫情,活得悲催呢! 早晨起床的时候,王思佳披头散发地从上铺下来。她明显的没有休息好,一双红肿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她可能是夜里想事儿想得太多,居然把沮丧的情绪都写了在脸上。像她这种寝食难安的女生,也有彻夜难眠的时候。真是没有教养!都说孩子是家长的影子,看来,她的父母也未见就好到哪里去。 王思佳见大家都躲着她,就紧紧地撅着嘴巴,脸色难看得要命。好像寝室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天敌,都是欠了她钱物的债主。她在寝室里横冲直撞地拿起自己的脸盆,使劲地摔在椅子上,一阵叮当山响之后,她往里面倒了一些水后,就鞠躬尽瘁地弯下腰来,捧了一捧水,洗起那张毫无人味的脸来。 或许她真的应该反省一下了,如果她活跃的丰富的脑细胞,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她的思维再不按正常人的标准去休眠的话,不知道她还能制造出什么糗事。那她真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一个野蛮成性的女生,居然把自己混成了疯子,不知道她还有何脸面,回家去见江东父老。 用胡冬雪对她的评价说:一个经常神经错乱的人,如果不好好调整心态,再整天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无缘无故地在人群里面制造紧张空气和不必要的麻烦,就很难得到大家的尊重。她这个人已经病入膏肓,如果没有人去及时提醒她,她也许一辈子不知自省。寝室的风波因大家的无视,自然就熄灭了。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小林子给她带来一罐头瓶子的小咸菜。这瓶小咸菜是林大娘腌制的。胡冬雪打开瓶盖,里面都是罢园的小黄瓜,不咸不淡,她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又香又脆,上面一层油汪汪的辣椒油,胜似一顿美餐,像是妈妈的味道,在嘴里迂回盘旋,真是回味悠长。胡冬雪笑了,她的笑容静静地落在明媚的阳光里,立刻驱散了心中所有的阴霾。 小林子见她吃得这么香,就把这瓶咸菜都留给了她。有了这瓶咸菜,胡冬雪每天都要吃很多饭,她还把咸菜带到寝室里,跟舍友们共同分享,没过几天,这瓶小咸菜就被大家吃光了。胡冬雪再见到小林子的时候,张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林子,你什么时候回家呀?回家千万不要忘记给我带点儿咸菜回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林子像接了圣旨一样,理当从命。因此他听了胡冬雪的话,心里自然高兴,以后,他回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勤了。他不但给胡冬雪带咸菜,还带来很多好吃的东西。 今年的年景很好,他家的水稻又丰收了。虽然学校离家隔了百十里地,胡冬雪都能感受到林大娘脸上的喜悦。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节 仗义 小林子家的稻田本来就多,加上今年收购的价格又高,水稻全部买掉之后,他家的收入比往年增收入好几倍。在风调雨顺的年景里,人们很难遇见水稻暴涨的价格,秋收时节,大量的水稻卖完后,在山下的村子里面,很多人家都发了水稻财。穷人暴富,挺胸叠肚,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了钱,农村人的腰杆也硬,可挣钱容易攒钱难,可是,村子里面有些年轻的小媳妇花钱的方式却令人瞠目结舌。她们有钱的时候,就过金砖铺地的日子,没钱的时候,就过地了常光的日子。尤其是这些女人们每进一次城,装在兜里的那些钱,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转瞬之间就能席卷一空,从来不考虑自己家的老爷们挣钱有多辛苦。因此。女人们近乎败家的没有节制的花钱方式,也实在令人家里的男人们头疼不已。 村子里面,林大娘是个最会过日子的人,她只会挣钱,从来没见过她去城里花钱,她家的那些钱,不显山,也不露水,都被林大娘悄悄地放在银行里,留给小林子以后用。她家现在可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可大大咧咧的小林子也并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现在的社会地位,比城里富二代还牛。但是他从来不吹,也从来不装。就他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就是想装,别人也未必相信。 不过,他就是喜欢胡冬雪。虽然胡冬雪经常用难听的话刺激他,他也不往心里去。只要是胡冬雪有事儿找他,他从来都义不容辞地去做。他以前经常吃石头的醋,胡冬雪一去出租屋里吃饭,他就生气。可一到晚餐时,只要和胡冬雪坐在对面,他的气就烟消云散了。他就像一个保镖,时刻在暗中关照胡冬雪的一举一动。 王思佳在寝室里经常欺负胡冬雪的事情,幸亏小林不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在学校里面打罗圈仗不可。因此,每次胡冬雪闷闷不乐的时候,他总想了解一些。怎奈,胡冬雪不想对他说,也是不想把他拖下水去。尤其是像王思佳那样的人,在寝室里面,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呢,要是自己和她之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跟小林子说的话,他还不得把学校的教学大楼给掀翻啊!,胡冬雪可没有那么傻,受了室友的气,动都不动就找男生帮忙,舍友们背后,一定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再说,王思佳不管怎么跋扈,她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这种女生,跟癞皮狗一样,胡冬雪不是不想惹,而是真的惹不起呀。大家都是来求学的,不是来打架的。整天一大堆习题,使劲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儿跟这种人较劲!舍友之间的矛盾,大都是舌头和牙之间的小分歧,无缘无故地牵连人家小林子干嘛。 在这半学期里,小林子在学校锻炼得也不像以前那么爱说段子了。他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练字,再就是帮班主任老师跑腿学舌,像班里的外交大使。没事儿的时候,他还经常和几个朋友一起去郊区的大坝上溜摩托车。他现在骑摩托车的技巧是越来越好,如果在摩托车后面栓条暴怒的狼狗,然后在山林里飞驰而过,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绿林硬汉呢。用他自己的话说:“那简直是盖了冒了!”胡冬雪也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觉得小林子应该是一个当警察的材料。 有时候,胡冬雪就讽刺他是山寨版的段子手,他也不生气。有时候,他也回敬几句,就一笑了事。 小林子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英语老师,南方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个学生。他刚刚大学毕业,就被分到这所学校。他每天都住在男老师寝室里,跟学生们一样,因为家和学校离得太远了,从开学到现在他一次家都没回过。他非但没有回过家,就连繁华的商业街,他都没有出去过。 双休日没事儿的时候,他就找小林子陪他下棋。输了就请小林子去外面的餐馆吃东西,赢了就让小林子帮助他打扫卫生。为了省事,他干脆把小林子叫到自己的宿舍去住,反正学校里就他一个男老师住宿,即使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就是因为小林子会看老师脸色行事,他摇身一变,就成了班主任眼里的红人。 跟老师住在一起,小林子可是长了见识。他现在混得可真是春风得意,受宠有加。跟啥人学啥人,他现在变得再也不对着胡冬雪摇头晃脑,也不着边际地乱说话了。他这样文绉绉的突飞猛进的变化,以至于胡冬雪和他斗嘴时都找不到灵感了。 小林子变了,和冬雪反倒有点儿不太习惯。于是,在吃早饭的时候,胡冬雪就用筷子指着小林子说:“小林子,你昨天晚上跟谁出去吃饭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罐头瓶子里面的咸菜早都吃没了,你也不关心关心再来一瓶!就你那个南方老师好啊?人家都是崇洋媚外,你可倒好,宠南忘北,还能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了?”胡冬雪故意这么说他,看他到底怎么回答。 “你们寝室的女生口味真重,咋就这么能吃咸菜啊。我看把你们用咸盐培上得了。免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小林子笑着回敬说。“喂,小林子,你是怎么说话呢?你才口味重呢。我的舍友们吃你点儿咸菜,是看中你了,你怎么还歪理邪说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找她们一起来修理你!哼!”胡冬雪笑着气他。“你还是省省吧,你们寝室的那些妖精们,最能拉帮结伙恶搞同窗。男人不跟女人置气!本帅哥才不会上你们当呢!”小林子说着,不以为然地笑笑,他才没有时间和胡冬雪寝室里面的那些女生们搀和在一起。 这次去省里比赛,理当有小林子一份。不过,他不喜欢比赛,就把名额让给了别人,为这事儿,胡冬雪还把他强烈地指责了一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都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宣布失败。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节 因妒成恨 比赛那天早上,胡冬雪第一个从床上爬起来。她洗漱完毕后,就把随身携带的用品,细致地检查了一遍,生怕漏带重要的东西。而后又小心谨慎地把这些东西一样不落地都装进了背包。头天下午,学校已经下达通知,不管是通校的参赛生还是住宿的参赛生,务必在六点钟都校长办公室集合,然后由教导主任亲自带队,把几位参赛选手亲自送到考场。 胡冬雪装好东西后,背起背包,抬腿就要往门外走。王思佳冷不丁地从床上跳下来,装模作样地走了过来,她快速地从胡冬雪身边经过,故意用肩膀使劲地撞了胡冬雪的后背一下,将脖子一扬,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用脚踢开寝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看来没机会使坏,她又气得发疯。 如此这般的突然袭击,胡冬雪差险点被她撞倒,若不是刚才手扶床沿,她的头一定会嗑在床边的梯子上。“这个不要脸的王思佳,真是欺人太甚!”可是,人已经走了,寝室的人又没看见,胡冬雪只好看着她轻佻的后影,狠狠地咬着嘴唇,心里一阵愤怒:“真有病!脑子坏透了!” 学校的电门缓缓地开了,一辆微型汽车开了进来,稳稳地停在了教学楼前面。胡冬雪走出楼门时,周思彤已经在操场上等她了。她快步走到操场上,待人到齐后,大家一起进了校长办公室,听完校长的嘱咐,他们都匆匆上了汽车。 临时的考场设在本市,汽车很快就把他们送到了指定的地点。大家进场之后,各自找到了位置。时间一到,监考人员把试卷一一发给他们,考场上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地答卷声。 胡冬雪静静地坐在那里,拿起桌上的考卷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试卷上的这些考题,题纲上根本就没有几道,大多来源于她的积累本上。她心里一阵欣喜,拿起笔来,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把试卷给答完了。 她心里暗暗感谢烧水的老头,要不是他抢救得及时,她今天一定答不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难题。真是人不该死总有救啊!吉人自有天相,她胡冬雪虽然命里不全,但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处时,总会有贵人出手帮忙。她突然想起早晨王思佳撞她的情景,心里暗骂:“哼,可恶的王思佳,你知道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吗?看来这次考试以后,你该当老醋厂厂长了!”胡冬雪轻松地答完了那张卷子。 这次考试,学校非常重视。如果参赛的学生们能考取好的名次。不但能给学校增光,还能给自己考大学时的总成绩加分。这样的好事,她王思佳连边儿都沾不上,也就只有嫉妒的份儿了。 在考场上,胡冬雪突然想到了小林子,他不来参加比赛真是可惜了。这些题对他来说,也能做得得心应手。他只要稍稍细点儿心,也能顺利过关。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小林子对参加什么样的比赛或考什么样的大学似乎都不那么太感兴趣。虽然他很聪明,但是他学习的功夫欠佳。如果让他安下心来学习,他用一小时的自学时间,就能学到别人一周学到的知识量。用一般人的话说“脑袋瓜子够用,但总是爱耍小聪明。” 胡冬雪倒是希望他改掉身上的许多毛病,把那颗贪玩儿的心收回来,跟人家石头哥哥比比,多往书本上用用功,本来农村孩子进城读书就不容易,如果都荒废了,错过这样的机会,该有多么可惜呀! 可是,小林子就是小林子,他的个性就是与众不同。他这人除了心大公司,凡事都不放在心上,就是跟那辆宝贝的摩托车特别亲。他的业余时间大都是和同伴们到外面溜摩托车,他每次出门溜车,胡冬雪都特别担心。在这冰冻路滑的大街上,他疯狂地和朋友飙摩托车,实在是件惊悚和危险的事情。不用看摩托车怎样在公路上飞奔,光听见摩托车在夜空里发出凄厉刺耳的声音,就会令人耳不忍闻。胡冬雪多次劝他,甚至磨破了嘴皮子,他还是屡教不改。胡冬雪见他这样,也就不再浪费唇舌了。 考完试后,胡冬雪得意地走出考场,她不声不响地跟一起来的同学回到了学校。当别人问她考得怎么时,她总是笑而不答,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任凭大家去猜。这次竞赛周思彤应该考得也不错,因为积累本上题,都是她俩共同研究的,估计这次竞赛,她一定不会比自己差。胡冬雪考得这么好,不知道王思佳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鼓励她呢! 果然不出所料,一周以后,比赛成绩终于盼了回来,周思彤和胡冬雪并列第三,全校师生皆大欢喜。偶尔,胡冬雪在校园里与王思佳擦肩而过时,总会看到她眼里冷冷的目光里,全是复杂的情绪。除了羡慕和嫉妒,至于还有什么,胡冬雪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王思佳心里很不舒服。 王思佳不原意跟胡冬雪说话,胡冬雪也不搭理她,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像如临大敌,谁也不肯做出让步。 比赛结束后,胡冬雪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因为没有了压力,她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为了犒劳一下自己,她决定去外面的世界里透透空气,交换一下心情。不然总在学校里憋着,天天面对那群麻木不仁的舍友们,她不得抑郁症,也离得精神病差不多远了。主意已定,她和周思彤越好周六出去逛街。 周五那天,胡冬雪上完晚自习,破格早回寝室。她一进楼门,就听见寝室里面的噪音,像演小品一样爆笑全场。胡冬雪对这种声音极为烦感,心里特别后悔自己回来早了。她在楼门外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才默默地回到了寝室。 寝室里依然有人在说话,那些无所顾忌的声音,像说京东大鼓一样,精彩传神,乌烟瘴气,令人阵阵作呕。今天是周末,舍务老师放假,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王思佳吵得最欢,阴阳怪调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女生,好像是个女土匪。她们在寝室里面疯累了,才熄灯安息。这样的生活,即使胡冬雪不习惯,又能怎样。她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寻欢作乐,别人还不习惯她呢! 本站重要通知:你还在用网页版追小说吗?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会员同步书架,文字大小调节、阅读亮度调整、更好的阅读体验,请关注微信公众号jiakonglishi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节 触景生情 早晨周思彤来寝室找她,胡冬雪收拾好床铺后,两个人手挽着手,慢慢地走出了校门。学校门口的路很滑,窄窄的路面上,排满了雪堆,像一溜障眼的小山,严重地影响了市容。她们径直向前行走,很快穿过楼群之间的细长胡同,一条宽敞的公路,立刻出现在面前,她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因为路面上的车辆很多,她俩就在马路边停了下来。 这个冬天,雪特别大。几天就下一场,从未间断过。大雪过后,满大街都是雪堆,被来往的车辆碾压后,都变成了铮明瓦亮的冰面,行人踩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迈步,生怕摔倒。大雪弥漫的天气,给城市的交通,带来很多隐患。 胡冬雪和周思彤小心翼翼地横穿马路后,来到对面的公交车站点。一辆蓝白相间的3路公交车停了下来。她们先后上了车,胡冬雪找了一个靠窗子的位置上,周思彤紧挨着她也座了下来。胡冬雪把脸转向窗外,无意从倒车镜里发现最后一排座位上的一张熟悉的面孔,紧接着她又发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是两张很不讨人喜欢的脸,一个是王思佳的,另一张是李慕林的。胡冬雪生怕他们发现自己,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把脸调转到倒车镜里看不到的范围内。等公交车停稳之后,她拽着周思彤的手,急忙从车上走了下来。周思彤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心里纳闷,不知道刚才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3路公交车从她们身边开过去了,胡冬雪看见李慕林转过头来,像是在和她打招呼。她把头一转,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她们在街上走了很远的路,才到了繁华的中心市场。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胡冬雪在农村的时候,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当现代的文明跟人心的冷漠一路同行时,人性的弱点,自然会暴露出自私自利的一面。 这里不是农村,当然看不到农村简陋的生活习惯。商品交易,当然靠密集的客流前来捧场。当形形的人们,从街头匆匆而过时,单凭穿着打扮根本看不出谁穷谁富,也看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过,城里也有穷人,有些人的日子,还不如农村人。不过,人是衣帽马是鞍,穿得体面,不代表日子过得特别殷实。很多人都把仅有的一点儿虚荣心,都放在身上,任让家里失火,也不让自己掉进河里。现在看来,下岗,失业,再就业,为了不停地寻找生活出路,大多数城里人的日子,也不是如此的安逸。 她们在商业街里慢慢地走着,两面商铺里面的东西,让她看得眼花缭乱。商业街里的商品按门市的大小等级分三六九等,接待的群体也不一样。高档的服装鞋帽,在精品屋里摆在架子上高调出售,标签上一口价,谢绝讲价,即使几千几万的天文数字,也被有钱人特殊青睐。低挡的商品摆在地摊上兜售,用喇叭喊得山响,人们走过路过之后,即使价格压得很低,也很少有人去买。跳楼大甩卖的廉价商品,更不用说了,它们接待的群体,自然都是穷人。顾客都是上帝,上帝的眼光,都很刁钻。 胡冬雪她们什么都没买,只是一路看去,过过眼瘾,就一笑了之。在这个陌生的城里,最穷的人恐怕就是来自农村的像自己一样的学生了。像自己这样的穷学生,就应该捂着腰包度日。因为腰包里的钱挣得非常辛苦,花钱的时候就应该放在刀刃上。 胡冬雪知道自己兜里没有多少钱,她暑假里挣的那几千元钱,现在已经花差不多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她还要等着教下学期的费用,她都存在了一张银行卡里,她每天省吃俭用,只是为了让卡里的钱在自己的衣兜里多热乎几天。等到用的时候,省得囊中羞涩,被人耻笑。 舍友们出门逛街回来,都有所得,她出来总是空手而归。她跟周思彤在街上绕来绕去,直到走得很累时,选择了一家好吃的麻辣烫餐馆,坐了下来,算做给自己改善一下口味儿。 麻辣餐馆的门口有一个音箱,里面播放着胡冬雪最喜欢的歌曲,是欢子唱的,胡冬雪不会唱歌,喜欢听歌。那种忧郁的声音,像缓缓的流水,可以带着她的心去远方流浪,流浪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她苦笑着,想着自己的身世,心里特别的矛盾。 她们坐在餐馆里,胡冬雪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意味深长地给周思彤讲她的故事。她从爸爸外出打工,讲到妈妈被害。从弟弟妹妹被舅舅领走,又讲到她的大姨,讲到石头和小林子,她在说这些话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完全不是在说自己。有话送知己,无话莫相惜。每个人生都有一个坐标点,向左向右,向上向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周思彤静静地听着,她仿佛在胡冬雪的身上找到了共同的东西,那就是亲密无间的友谊。 一碗辛辣的麻辣烫,一段疼心的往事,在不经意的时光里,渐渐平静下来。她们的眼里都闪着晶莹的泪光,闪着她们的单纯和善良。爱哭,不代表软弱。胡冬雪沉浸在缅怀的时光里,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地从脸颊上慢慢滑下。 冬天的午后,阳光渐渐变冷,喧哗的街角,在不知道满足的人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抱怨。胡冬雪和周思彤从麻辣烫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反正已经出来了,她想和周思彤去本市最大的电影城看场电影。但是一看电影结束的时间,得晚上五点多钟。胡冬雪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去了。她不想回学校太晚,免得被舍友们无端的猜忌。 当她们走过一处豪华的歌厅的门口时,胡冬雪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子,满脸浓妆,正在和那些来去送往的客人们,忸怩作态地打着招呼。这张脸是那么熟悉,胡冬雪马上就想起周丽丽在寝室里面,低头收拾行李被学校扫地出门的场面,在那张妩媚而复杂的面孔上,胡冬雪一点儿也没有看出她后悔或者是忧伤的表情。“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已经够宽容她了,像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女人,阅尽无数的风花雪月,活该她命薄福浅。 本站重要通知:你还在用网页版追小说吗?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会员同步书架,文字大小调节、阅读亮度调整、更好的阅读体验,请关注微信公众号jiakonglishi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节 咎由自取 突然,一阵刺耳的音乐声,从楼上的窗子里面肆无忌惮地传了出来。胡冬雪抬头看去,一片眩晕的光,忽明忽暗,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色彩,在窗子里面疯狂的轮转。可想而知,里面的人有多么的陶醉和疯狂。大概,城里的人都喜欢过这种黑白颠倒的夜生活。很多人都喜欢白天躲在卧室里面昏昏欲睡,睡醒之后,趁着夜幕的掩盖到处寻求刺激。 一时间,歌厅,舞厅,各种休闲的娱乐场所,表面上都风平浪静,每天夜里都是歌舞升平,纵声犬马。在这些放浪的场所里,男人、女人,还有很多未成年人,在觥筹交错的推杯换盏中,人们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伟大的不容忽视的时差空间。尤其是网吧,足馆,粥铺还有一些公开的娱乐场所里,挥霍无度的上帝们,让它们的买卖几乎彻夜不眠。 胡冬雪正想着,一辆白色的下轿车,嘎吱一声停在了歌厅的门口,几个社会小轻年,霸气十足地钻出了车门。他们来到门口时,不容分说,就把周丽丽从门里拖了出来。 无论周丽丽怎样使劲挣扎,也逃不掉卑贱的命运。那几个人连推带拽,几乎撕破了她身上的艳丽的旗袍,终于把她拖到车边。这几个社会青年,见她还在挣命,举起拳头就是一顿毒打,立刻在她身上连踢带打,一顿拳脚伺候,而后把她推搡到车上,车门关紧后,摁在后面的座位上,她只好一动不动,接着又是一阵捶打。这几个社会混混,是歌厅里的小男,她们对待那些坐台小姐,从来不当人看。 这几个人把周丽丽弄上车后,又疯狂地走进歌厅里面,几乎用同样的方法,把王燕也从里面拖了出来。他们把人都弄上车后,也迅速钻进车内,这辆轿车的屁股向后面颤了几颤,马上呼啸着,消失在长街的尽头。胡冬雪曾经渺渺地听人说过,周丽丽给一个富商当了小三,不知道她怎么跟歌厅里养的看场子的,那些没有人性的小男搅在了一起。可能是她被人抛弃之后,自觉无脸见人,才会破罐子破摔到如此地步。 这些社会混混,简直是无法无天,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猖狂地危害作乱。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的脚步,就像下水道里面污浊的脏水一样,在城市的脚下,钻在法律的空子里面,打着未成人的幌子,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情。像周丽丽这样的破烂货,一旦落在他们的手中,跟即将报废的公交车一样,他们自然不会以礼相待。 胡冬雪鄙夷地转过头来,和周思彤迅速地离开了这里。她们走到街边的公交站点,在那里站了好长时间,公交车才行驶过来。这辆公交车可能是碰上了晚高峰,因为这个时间正是小学生放学的时间,一些开车的家长们,总是把学校门围得水泄不通。头痛的交警们,不得不在这个时间,站在马路中间来疏缓怨声载道的交通阻塞。大街上,人如蚁群,车如潮涌,泥沙俱下,稍有不通,即可停滞不前。 胡冬雪和周思彤上车以后,车上已经人满为患。她们只好站在车厢里,手扶着栏杆,随着车身的摇晃,一路向前颠簸着。她站在车箱里一直都没有说话,她的一颗悲悯之心,又开始同情泛滥。 城里的路,比农村的好走多了,路面上没有坑洼,也没有泥水,只是过于坚硬,走在上面,心生忐忑。没有坦途的人生,必然饱经沧桑。要想把自己活成一个真实的人来,真就不太容易。 公交车驶过两个十字路口后,在站点儿停了下来,周思彤起身下车。她的家就在附近的楼区。胡冬雪坐在车上,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公交车又向前开动,周思彤的影子很快变小。 公交车往前又行驶了一站,一切都原路返回。胡冬雪从车上下来,走进熟悉的胡同。她筋疲力尽的双脚,已经走了一天,现在这个时候,只能迟钝地往前迈步。她的影子已经走进了斜阳,那条路不是太远,她们随着不稳车身来回地晃悠,总感觉走不到尽头。 阳光已经不那么热烈,慢慢躲进了云层,就不再露面。冷风在耳边呼呼地刮着,像是要掀翻大地,发出怒吼的声音。 胡冬雪裹紧身上的大衣,把围巾盖在嘴巴上。天空越来越暗,厚厚的云层,向地面俯冲下来,一场雪马上就要来临。冬天过于漫长,温暖的日子总是太少。 在细长的胡同里面,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空气骤冷,像郁闷的情绪,内敛起来。天气越来越冷,毛绒绒的霜雪肆无忌惮地铺了一地,像刺猬的身上的外皮,长满了小刺,双脚踩在上面,彻骨的冰冷。胡冬雪一点儿也不喜欢冬天,每到下雪的时候,她因为怕冷,就感到特别的无助,她无数次在心里默默地诅咒着恶劣的天气,把它比作恶魔来袭,比作刀剑相残,比作噩梦来袭,她希望冬天快点儿结束,希望扑火的飞蛾,不要惨死在自设的火焰里面。 胡冬雪往前走了几步,那条细长的胡同,很快就出现在眼前。她心里一阵欣喜,她又加快了脚步。眼里的楼群和城里人的生存方式,又让她的思绪起伏连篇。 城里的人,真是奇怪。他们生活的方式,真是令人诧异。可能他们对群居生活的感情特别浓厚,他们总是在人口密集的生活里相互对立,又在相互对立的生活里快速聚集。就像有些黑白颠倒的生活规律,白天不正常工作,夜里不正常休息。他们都是正常人,却走着反常的轨迹。甚至连经商都不能跳出圈圈框框。手机一条街,游戏一条街,洗发一条街,美食一条街,时装一条街,文具一条街。他们挣得都是学生们的钱,每一块牌匾上面流着家长们的汗水。这些都是时尚的标配,独具匠心的设计者们却都没有想过,人心也有一条街。当人心不轨的时候,有些人必然受到无辜的伤害。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zuopingshuji按住三秒复制!!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节 街头徘徊 胡冬雪从这些街面经过时,看到很多活动的马葫芦盖子,懒散地摆在路边,她低着头,格外小心地绕过那些张着嘴巴的马葫芦盖子,像躲避凶险一样,不敢到近前触碰。在这些无人管理的街面上,许多马葫芦盖,无数次被人撬走后,都被当作废品去了破烂收购市场,然后留下一些露天的井口,像城市的黑洞,总是毫无征兆地伤害那些一脚踏空的路人。 胡冬雪在街头徘徊了很长时间,这条街道,她再熟悉不过。这半年之中,她用脚掌量过不计其数。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她望着满大街的行人,突然想起了在大姨家的那段日子。“要不,去大姨家看看?”她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就有点儿蠢蠢欲动。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她望着街边的路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自己之所以能到这所学校读书和有今天这样的好成绩,还不是有大姨的一半功劳。这么大的恩情,她怎么能忘了呢?现在想去看她,心里矛盾再三,真是翻江倒海。 她在街头犹豫了很长时间,还是做不了决定。因为这个时间,姨夫也该回来了吧?一想到与大姨夫见面时的尴尬,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向前迈动脚步。地球是圆的,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矛盾再深的亲戚,也总会见面。不像两座山,只能远远对峙,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天色越来越暗,眼看就要黑天了,加上路滑,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雾中。如果现在去了大姨家,大姨一定不会让自己单独回学校,一定给她做好吃的饭菜,一定留她在家里过夜,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她却不能欣然接受。一想到为了自己,大姨夫无缘无故找茬和大姨吵架的事情,她就心灰意冷,她不是不想接受大姨对她的一片关心,只是不想给大姨再添麻烦。她这些固执的想法,再次提醒自己,此一时,彼一时。没事儿的时候,大姨家还是尽量少去,人家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就别去搅扰人家的清净。因为自己的出现,大姨夫和大姨再闹僵了,又是何苦。 胡冬雪这样想着,就把脸转了过来。她的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想要捡起那些不愿提及的往事,她的内心激烈地权衡着她和大姨之间的关系。然后,使劲地摇了摇头,终于收回了信马由缰的思绪。人生都有无奈。而自己的无奈,就是别给亲人增添麻烦。过去的日子,终究是过去了,再去触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说起命运,胡冬雪自己也觉得可笑,她曾经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胡冬雪曾经在街边的挂摊上,伸手抽了一副四季贴,贴子上面的内容这样写着:行路断桥,半夜狼嚎。棒打金钟碎,二虎争食难,就志有钱。就整个字面来看,没有一句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难怪自己活得这么艰难,原来都是命该如此啊!还好最后一句没有令自己失望,但是那渺茫的希望,也就是一纸笑谈而已。 她的生活,用算命的老太太来说的话,已经是穷困潦倒到惨目忍睹了。如果再去颠沛流离的话,她岂不是惨上加惨。胡冬雪觉得,她们的话大可不必当真,她当时只是为了解解心疑。 大约算卦的都是两头堵,她们既会察言观色,又能左右逢原。不管她们怎么扳指头,问生辰八字,都会自圆其说出一大堆让你相信的预言。人生在世,半斤八两。自己的命自己都能掐指会算,跟别人有和相干。不过,胡冬雪还是觉得算卦老太太的话很有道理,在她引经据典地点拨下,胡冬雪思前想后地难过了好长时间。 胡同里一片朦胧,胡冬雪慢慢地往前走着,她眼睛里的世界都跟商业有关。在商业竞争的理念里,除了儿童和老年人的生意好做,学生这个庞大的群体,也是商人赚钱的商机。尤其在学校门口出现的不算正规的发廊、低劣的麻辣烫餐馆,网吧,游戏厅,还有学校附近的学区房里学生住宿或中学生小食堂,挣的都是学生的钱。它们像网游里面目狰狞的魔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家长们心甘情愿地往里面填着那些永远也填不满的冤枉钱。 这些地方,胡冬雪是不去的,她的衣兜里比脸还要干净,她就是想进网吧里去待一分钟,老板也未必给她机会。在世俗的目光里,只要腰包里面有钱,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买单。 游戏厅里传来了一阵慌乱的打骂的声和嘈杂的脚步声,像是在群殴。不用猜,胡冬雪就知道,又有人在里面寻衅滋事。在这个青春极度泛滥的地方,打仗斗殴是常有的事情。它像城市里面恐惧的陷阱,在的引诱下,极其丑陋地展现人性的弱点,一旦有人一脚踏空,坠入黑洞,定会摔得鼻青脸肿或头破血出。 某些利欲熏心的商人就是伤人,他们赚钱的方式真是五花八门。在利字当头的现在,有钱才是上帝,谁会在乎一个少年的堕落和一个少女的沦陷。即使是昧了良心,他们挣得也都是青春的血汗,对于那些不谙世事的学生们,只要一脚迈进,定然落入陷阱,瞬间毁其所有。 胡冬雪一边往前走,一边胡思乱想。眼看她就要走到长街的尽头,突然游戏厅的门从里面打开,胡冬雪感觉完全不是用手开的,而是用一群人的身体撞开的。她侧脸一看,感觉有点儿不妙,刚想要走,猛然看见一张张扭曲的脸,拖着一个大个子男生,从里面撞了出来。那个男生的脸朝下,头顶上流出了很多血,像刚趴在地上,又被人拎起来一样,在众人的喊叫声里,被扔到了游戏厅门前的树根下面。这些人年纪不大,头发都染得五彩缤纷,像一群妖孽,耀武扬威地喊着。而那个被打到的男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因为紧张,她一时没有想起来。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zuopingshuji按住三秒复制!!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节 遭遇群殴 混混们把挨打的男生扔在那里已经够可恨的,居然还夸张地把挨打的人围成一个圆圈进行群殴,看样子,大有落井下石打死人不偿命的架势。一个卷毛突然蹿上前抢先在大个子的后背上狠狠地踩了下,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打完之后,见趴在地上的人没有反抗,有点儿泄劲,就转身嘱咐一帮混混:“给我打,把他给我打老实了,把他打得心服口服,出了事儿,我一个人兜着!”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返回游戏厅里面寻欢作乐去了。剩下的混混们,听了卷毛的话,似乎打得还没过瘾,依然狗仗人势地围成一个圆圈,像非洲二哥鬣狗袭击雄狮一样,用卑劣的方式来围攻这个男生。当人类的文明功能失去效力的时候,有些人的暴力行为,真的跟畜生没有什么差别。 经过这般野蛮的摧残,大个子男生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慢慢地抬起头来。他脸上的血不停地流着,如不及时送进医院,定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混混们并没有放过他,而是把他当做人肉沙袋在地上踢来踢去。还好是拳脚踩踏。不然的话,这街头的无头冤案,非他莫属。有些污浊的浑水,并非谁都能沾染,存留在灵魂深处的疼痛胜过千万只棍棒的凶残捶打。 “打!把这小子给我狠狠地打,不用手软,给他留气儿就行!刚才大哥说了,像这种不开眼的东西,就应该帮他长长见识。如果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还以为自己是十三太保呢!就这副熊样,也想混社会儿,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竟敢跟大哥碰过的妞儿混,还想不想活了……”听了这嗓子跟野猫一样的叫唤,混混们都疯狂地扑来过来。无奈,拳头没长眼睛,一阵毒打之后,男生有点儿支持不住了。 好汉难敌四手,恶虎害怕群狼。尤其是学校里面的学生怎么会跟社会混混硬碰硬,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男生被一阵乱踢之后,身体动力几下,他刚要抬起头来,立刻又被一阵拳脚,粗暴地砸了下去。直到把他打得把脸贴在地上,一动不动,混混们才肯罢休。 “起来,别给我装死!你想吓唬谁是吧?今天我就告诉你,你就是躺在地上真的死了,我大哥也有的是办法摆平你!哼,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哥们过来,给我狠狠地打,看他身上哪里值钱往哪里打,千万不要手下留情。看见没,就像我这样揍他!”说着,这个内脏坏透的混混,也不知道跟趴在地上的男孩儿有几辈子的深仇大恨,咬牙切齿地抬起腿来,恶狠狠地一脚踩在男生的耳朵上,一股鲜红的血液,马上从他的耳朵里面流了出来。可是,混混们就跟没看见一样,也跟着一起叫骂。 他们骂够之后,混混随帮唱影地跟着打便宜,又是一阵拳脚过后,男生一头栽倒在树下,身体一垮,立刻失去了知觉,整个身体都沾满了自己的乌紫的血块儿,他非但不能还手,还奄奄一息。 混混们见状,立刻停手。他们见目的已经达到,就丢下男生,横着膀子晃过马路对面,嘴里骂骂咧咧地吼着,大摇大摆地返回了网吧里面逍遥自在去了,紧接着网吧里面传出了类似野驴一般狂吼的声音。这群没有人味的混混,真是猖狂至极。好像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胡冬雪站在远处,心惊肉跳地看着那些小流氓们打群架,没敢往前走。这会儿,她见混混们都进了网吧后,才诚惶诚恐地往前迈步。因为自己的手里没有电话,干着急不敢上前。她想要跑到附近的超市里面打公用电话去报110,又怕被小混混们发现了不能轻饶她。她只能是远远地站在那里,哆嗦着两腿不敢迈步。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她的两只脚慢慢往前移动,当她路过树下时,不由得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个男生是谁家的孩子,让人打成这样,万一流血过多,岂不有生命危险?胡冬雪犹豫着,当她决定是否往再前行走,又觉得不太对劲,就停在路边静静地看了那个趴在树下的男生几眼。这个时候,路面上已经没有行人,昏暗的路灯,散发着惨淡的灯光,把整条街道,映得迷茫起来。 大个子男生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又把头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胡冬雪发现他脸上的血还在流着,就想上前拉他一把。她跑到近前,仔细一看,她心里暗吃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挨打的人居然是李慕林。他上午还跟王思佳在一起呢,这会儿怎么跟社会混混打在了一起。胡冬雪非常纳闷。这也难怪,经常跟王思佳在一起的人,如果不出事儿,都算命大。 李慕林可能是被打蒙了,现在,他眯着眼睛,身体不停地挣扎着,一副死不认输的架势。他头上的血顺着脸往下淌,如果再不去医院包扎,他可能会发生危险。胡冬雪犹豫了一下,她本来已经走了过去,她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太不仗义了,不管怎么说,他俩还是同班同学,她总不能被同学们说她见死不救吧。想到这里,她又转了回来。 胡冬雪来到李慕林跟前时,忽然想问问他早晨不是跟王思佳在一起吗?他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打架了呢?一看他昏迷不醒的样子,就没有多问。不过,她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救人要紧,胡冬雪迫不及待地跑到胡同附近的大街旁,拼命地招手打车。 一辆出租车,见路旁有人向他招手,把方向盘一转,出租车就拐了过来。车窗放夏侯,司机探过脸来问道:“去哪里?” “去附近的医院?”胡冬雪急忙说道。司机看了看她,点头示意。他还以为是胡冬雪一个人坐车呢。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节 千万纠结 “司机师傅,我有一个同学刚才在网吧门口,被人打伤,请你帮忙快点儿把他送到医院好吗?”司机听了皱了一下眉头,他一听胡冬雪说小青年打架的事情,那张刚才还在微笑的脸,一下变得严肃起来:“现在的孩子,多不让人省心。这么晚了,不好好待在学校里读书,没事儿跑到社会上捣什么乱?这要是被人给打坏了,一辈子就废了。”司机嘴上虽是这么说,却没说不管。胡冬雪一见,马上凑近车窗,弯下腰来,对司机恳求道:“司机师傅,您是好人,您就帮忙救救他吧?他的头上流了很多血,现在正昏迷着,要是再不去医院的话,恐怕会有危险,你就帮帮他吧!再不去医院的话,他就没命了!”胡冬雪用近似哀求的声调说道。 “好吧,人在哪里?”司机听了胡冬雪的话,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咧着嘴深表同情地说。 “就在前面网吧对面的一棵树下!”胡冬雪回身向后面指了过去。司机眯着眼睛往车窗外面一看,确实有一个人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被打得确实不轻。他示意胡冬雪上车后,一踩油门,出租车就开到了网吧的对面,停在李慕林趴的那棵树下。 胡冬雪下车后,急忙去拽李慕林的胳膊。可是,她的力气太小,即使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气,却怎么拉都拉不起来。李慕林仍在昏迷状态,因失血过多,他的脸变得惨白。 出租车的司机师傅倒是个爽快人,她见胡冬雪一个人弄不动李慕林,就下车帮忙把他抬到车上。司机师傅和胡冬雪好不容易,才把李慕林弄上车来,安放在后面的座位上。为了让他保持顺畅的呼吸状态,胡冬雪扶着他坐在他的旁边。司机师傅关上车门后,方向盘一转,出租车立刻向学校附近的一家私人医院奔去。“人不该死总有救,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只是一条鱼搅混了一江腥啊!”胡冬雪突发奇想地望着车窗外茫茫的夜色,她的一颗惊慌失措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一路上,司机师傅从倒车镜里,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满脸是血的李慕林,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这小子被打成这样,到底跟什么人结的怨恨啊?这下手也太狠毒了,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能把害成这样啊!现在的社会混混,真是无法无天,一点儿没有人性!要是自己没什么能耐,惹他们干嘛?这不是自己作死吗!”司机师傅恨铁不成钢的说。 “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刚路过这里,正好碰上,反正打他的那群人都不好惹,一个个跟小鬼儿似的,别说是这个时候,就是大白天出来,都能把人吓个半死。也不知道他招谁惹谁了,上午人还好好的呢,现在居然被打成这样,这要是被他家里看见被人打成这样,不气疯了,也得气抽不可。”胡冬雪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小毛巾,替李慕林轻轻地擦掉了脸上还在流淌的血迹。李慕林被打得实在是太惨了,他的身体只要是略动一下,脸上的血就会流下一大片来。 “现在的孩子在外面太不让人省心了。你说你不在学校里好好读书,跑到学校外面来打什么仗!尤其是那些社会小混混,杀人放火,伤人劫道,什么坏事儿都做,一点儿人性没有,连我们出租司机都不敢惹。你一个小小的学生,跟他们较劲,那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吗?”司机师傅摇了摇头,使劲地叹了口气说。尽管他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最终还是善良的同情心战胜了清醒的理智。 “谁说不是呢?这些社会混混管你是谁,惹了他们,就是惹了活阎王,跟他们最对,他们能让你有好果子吃吗?”胡冬雪在后面的座位上极尽讨好的语气应声说道。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顿打可够这个孩子吃一壶了,看来他这一身伤,一天两天是好不了了!”司机师傅又着急地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李慕林,一踩油门,车速立刻加快了很多。 出租车在街面上拐了一个小弯儿,飞快驶进胡同,很快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私人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司机停车之后,从车上下来。胡冬雪马上从背包里取出一些钱来,交给了司机师傅。这是她打算和周思彤看电影的钱,今天全都无偿地捐给李慕林了。司机师傅接过钱后,稍稍犹豫了一下,但又马上装进了钱包。是啊,这是人家应得的血汗钱,还指望着用这些钱他养家糊口呢。人家已经救了李慕林,再去计较车费,岂不没有人味儿。 李慕林还在昏迷,胡冬雪一个人也搬不动他,就肯请司机师傅帮忙:“师傅,求求您帮我把他抬进里面去好吗?”司机师傅见胡冬雪可怜兮兮的目光,他的心软了下来。 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胡冬雪终于把浑身是血的李慕林抬到了这家医院的大厅里面。进门后,胡冬雪看见大厅角落有个担架,就跑过去把担架搬了过来,然后和司机师傅一起就把李慕林抬到了担架上面,然后让他平躺在上面。司机见事情已经做好了,转身就要走出门去。胡冬雪急忙叫住司机:“司机师傅,我想再麻烦你帮我一个忙,行吗?” “什么事儿?你快点儿说吧。”司机师傅说。 “你一会儿开车路过学校的时候,到门卫那里,帮我找一个高一(十二)班,一个农村来的叫林楠的男生,你就跟他说,胡冬雪在医院里等他,让他带点儿钱来交医药费。”司机听了,点了点头,他出门上车之后,开着出租车就消失在医院门口。 司机走后,胡冬雪赶忙跑到医务室里去挂急诊。她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没有动静。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感觉里面有走动的声音,又轻轻地敲了两下。这才听见里面有个很不耐烦的声音:“进来吧!”胡冬雪听了,弓着腰,一副虔诚的样子,出现在门口。 “医生,我有个同学伤得很重,现在马上需要手术,我想挂个急诊。你看……”胡冬雪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里面的一个女医生给打断了。 “挂急诊啊,先到门口挂号,交完手续费,再把人推进急诊室!”女医生的话,冷冷的,像一阵寒风,似乎是从房顶的天棚里冒出来似的,没有一丝的人气。胡冬雪听了,当时就愕然地张大嘴巴怵在那里。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节 致命医疗 “啊!知道了,知道了!”胡冬雪唯唯诺诺地退了出来,她一摸衣兜,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她的衣兜里除了白天吃麻辣烫花的之外,只有几十元钱,就连给司机师傅的路费加在一起也不到五十元钱。当她沮丧地回到大厅里面,看见躺在担架上的李慕林的头上还在往地上淌血时,她的心猛然缩了一下,两条腿又不知所措起来。医院啊医院,这医的是什么怨啊! 大厅里面冷冷清清的,人似乎都躲在里面玩手机去了。窗口里面的收银员也趴在里面睡觉,她头上的白帽子和身上的白大褂互相交错的堆叠在一起,如果不细心去看,还以为是一堆待洗的烂床单呢。可能是胡冬雪刚才开门的声音太大,把她从美妙的梦中生生地吵醒了吧,只见她眯着惺忪的眼睛,毫不情愿地抬起头看了看胡冬雪,才懒洋洋地坐了起来。看她那个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她的家人无需生求医问药,个个都能长生不老似的,而不屑一顾地面对这些措手不及的病人。 “我的同学受伤了,他马上需要进急诊室手术,你看得交多少钱啊?”胡冬雪像做了什么亏心的事似的,低声下气地凑过去问,生怕人家不留病人。她心里明白,这年头,凡是有头衔的,谁都不能得罪。得罪山神爷,养不住小猪仔,千万不要小看医院里的每一个人,她们要是给你刨个坑,能让你绕整个市区跑几圈,累死都找不着垫背的。有病乱投医,今天的这家医院门槛实在太高,胡冬雪刚一张嘴说话,就被人吃了闭门羹。医院这个地方,如果没什么大病,尽量少来,就算是没有生病的人,来到这里单单是看那几张冷脸,都能挤兑出大病来。 “10000元!”好像里面的人都没抬头,就从窗户里面不冷不热地甩出了一句令胡冬雪非常吃惊的话来。无奈,医院看病,不像在大街上买东西,可以讨价还价。这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他们出的价格,不管是什么样的数字,病人的家属们都不能讨价还价。好像来这里求医的病人的家属都来还钱似的,一点儿好脸都看不着。在她们冷冷目光下,空着两手救命,真是比登天还难。 10000元钱!我的天,你让去马路上抢劫啊!胡冬雪摸摸自己的腰包,暗暗吃惊到,这么多的钱,叫她去哪里弄啊。她就是把自己的骨头砸碎了去卖,它也不值一万元钱,一听这个数字,她可傻眼了。 她愣愣地看了那笔天价的押金钱,她的脑子里面立刻嗡嗡作响。用农村人的话看急诊室紧紧关闭的房门,又回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慕林。想到说:手电筒不叫手电筒------一股急火。 胡冬雪站在大厅里左右徘徊的时候,她见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们都冷若冰霜,突然想起半年前的一件揪心的往事。 端午节前夕,她家的一个表哥和表嫂带着他们的孩子,开车去黑龙江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婚礼结束后,他们开车往回赶,在高速上,一辆迎面开来的大货车突然猛冲过来,表哥还没等回过神来,他们的小轿车就被这辆大车挤掉在立交桥下。 小轿车摔下立交桥后,一家三口当时都还有救,只是他的表哥摔得稍重一些。路上一些好心的司机,见到他们坠下桥去,立刻将他们三口人送往附近的医院。 他们被送到医院后,那家医院让他们交五万元的医疗费。当时,几个人都处在昏迷状态,要是及时抢救的话,也许就不会出事。可是前来帮忙的司机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大家七凑八凑只凑够了三万元,即使大家百般求情,医院也没有答应抢救他的生命。 这样,他们就一直在医院的病床上整整躺了一天,当家里的人得知消息,再拿着钱去救人的时候,她的表哥因失血过多,或者说是因没有交够五万元的医疗费,而悲愤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胡冬雪暗暗地替李慕林捏了一把汗,她心里不停地祈祷着,希望李慕林能熬过这一关。他一定不会辜负自己的一片心意,他一定要等到小林子把钱送来。 她在医院的大厅里急促地走来走去,举起左手使劲地敲打在右手的手心。她看见生命垂危的李慕林,急得团团乱转。她感觉司机师傅这会儿应该见到小林子了吧?想到这里,她又把目光投向紧闭的医务室,希望她们能早点儿出来抢救李慕林。 可是,窗子里面的人,还是面无表情,可能是她们在医院里平时都看惯了生死,面对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却坐得稳如泰山。她们岿然不动的神情,个个都拒人千里之外。面对这群冷面的白衣天使们,胡冬雪的内心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当医生的目光与眼前的利益相互接轨的时候,那种救死扶伤的医德早已经荡然无存。 胡冬雪焦急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她巴望着出租司机早点儿把消息传递给小林子啊。这件事情,她也只好请小林子替她解燃眉之急啊。 医院里面的几个实习生,听见外面的说话声,马上走了出来,当他们看到担架上的人浑身是血时,都走过来,像看京台大戏一样开始围观,只顾问这问那,丝毫没有把人抬进急诊室救治的意思。原因很明显,李慕林没有交手术的押金钱,手术室的门就不会朝他打开。更何况他这是跟小流氓打架斗殴时受的伤,根本就不被人同情。 这几个人在大厅里不理不睬地转了几圈后,就各自回到里面的屋子里去了。胡冬雪看到他们如此的冷漠,心里更加为难了。 李慕林头上的血还在流着,因为流血过多,整个人几乎处在休克状态,而且他的脸色也愈加苍白。 “怎么办?怎么办呢?”她在大厅里转了几圈,她兜里也没有几个钱呀。她站在大厅里,又向里面望了望,根本就没人出来搭理她。胡冬雪有些着急了,她急忙向窗口的收银员那里走去。“姐,你看他流了那么多的血,如果再不抢救的话,一定会有危险的。我想跟您打听一下,你们做一个急诊手术得花多少钱啊?”胡冬雪满怀希望地问道。 “啊,不多,大约三千元钱就差不多了?”窗口的收银员待理不理地说,听她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从鼻子里面发出来的。那种傲慢的神态,比街边爱占便宜的短斤少两的小贩子更是可恶。 “我天,三千元啊,你让我去哪里找三千元钱呢!”胡冬雪吃惊地看着她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节 心急如焚 “姐,求求你了!他是我同学,家里住在农村,现在家里人还不知道他被打成这样,你能不能帮忙通融一下,让他先去急诊室抢救,明天他家长知道了,一定来这里缴费,一个医疗费都不能少的。”胡冬雪恳求说。她到是想得挺美,人家收银员可不心软。像这样的大风大浪,她都见得多了,胡冬雪就是说尽天下的好话来哀求,也都是穿堂风,人家听了,跟对牛弹琴一样,一点儿没受感动,依然用蔑视的目光回敬她。 “明天?想救命还不想缴费,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你以为这是你家大杂院呢,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这些小姑娘,一点儿也不自重,他为你被别人打成这样,你连点儿手术费都不想交,真是害人害己。没有钱交手术费,你就在外面等着吧!等他家长送来钱再去急诊室做手术吧!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分寸,谁是你姐啊?就你那形象,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个姐字,也是你随便乱叫的啊?哼!”收银员说完,连胡冬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把脑袋扭了过去,连她花枝乱颤的后脑勺都带着狗眼看人低的神态。胡冬雪被她一番数落之后,顿时无话可说。 “什么意思呀?”胡冬雪听了她连珠炮似的讥讽,不分青红皂白的猜疑,令她心里气愤至极,此时此刻,她真想对着那个后脑勺大声骂娘。无奈,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忍了吧。她心里委屈极了,都怪自己爱多管闲事,现在可好,手里捧个刺猬,扔,扔不了;放,放不下。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好心没好报不说,还凭空遭人白眼,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胡冬雪在心里怨来怨去,最后把罪过都加在了王思佳的头上。这个该死的王思佳,自己惹的破事,竟然落在我的手里,好像我前辈子欠她孽债似的,这辈子做了冤家对头,连好心帮忙都能被吐沫星子喷飞了,真是没地方讲理去,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愿意找麻烦。走路捡个水烟袋都别扭出弯来了。她实在受不了这般屈辱,于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嗨,今天真是晦气!” 胡冬雪越想越生气,她后悔刚才把李慕林弄到医院来。她当时要是打110的话,警察叔叔们一定会把他送进医院,要是有公安局的人在场,估计医院里的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就算是他们再怎么刁难,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见死不救。想到这里,胡冬雪拍拍脑袋,也是怨自己大脑反应太慢,可是,事已至此,她就是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她总不能亲自跑到公安局报警去吧。 李慕林一直都没醒来,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胡冬雪感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怎么办,再不及时治疗的话,可能就会闹出人命。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见医院里的人都无动于衷,也已经顾不上很多。她迅速攀上楼梯,以最快的速度,顺着门牌号,在三楼的最里面,找到了院长办公室。她站在门口使劲地砸起门来。可是她砸了半天门,里面也没有人前来开门。可能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怎么办,李慕林躺在大厅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也没有人过来问问,要是再不及时抢救的话,恐怕就活不成了!她多么希望能见到院长啊,也许见到院长,李慕林就能得救呢?”如果,这件事再这么闹腾下去,非出人命不可。胡冬雪真的不能在等了。 想到这里,胡冬雪又从三楼上跑了下来,她不顾一切地冲到医务室的门口,对里面的人说:“大夫,求求你们了,你们能不能先给他做手术,我再回学校凑钱还给你们!”胡冬雪说着,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希望自己的所做的一切,能打动那些见钱眼开的医生。 “小姑娘,你就别哭了,这个孩子儿没有钱交医疗费,外科大夫是不敢接这台手术的,你还是赶紧去弄钱吧!”果然有人的良心还没有彻底的泯灭,里面终于有人说话,胡冬雪一听急忙站起来说: “大夫,我现在的卡里的钱,还不到两千,你看手术费还缺多少,一会儿我同学就会送来!”胡冬雪听见医院的人都围着医疗费打转转,就哀求起医生来。 “这样吧,你先去把卡里的钱支出来,再到窗点押金,交完押金,医院才能抢救病人!”胡冬雪听见李慕林有救,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心里一阵欣喜,含着眼泪谢了人家一声。 她返回到大厅里,用手摸了摸兜里的银行卡,心里一阵温暖。于是她急忙跑出医院的大门,到自己经常取款的那家银行,当她跑到那里的时候,银行已经关门下班了,附近又没有提款机。“怎么办?总不能把一个大活人留在医院不管吧!”胡冬雪在银行门口焦急地转来转去,她抬头一看,笑了,石头妈的出租屋就在附近,何不去她那里看看,想到这里,胡冬雪立刻把手里的银行卡装进衣兜里,去了六楼的出租屋,来到门口,使劲地敲门。这打鼓一般的声音,让门里的人吃了一惊:“这个时候敲门会是谁呢?”石头妈妈快速走到门口,立刻警觉起来。 “谁呀!”石头妈听见急促的敲门声,眯起眼睛对这猫眼儿,朝外面仔细看了一眼,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声说话:“婶儿,是我,冬雪呀。你快点儿给我开门吧!我有急事!”胡冬雪站在门外焦急地转来转去。她觉得石头妈妈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这孩子到底是咋的了?”门来了,冬雪站在门口喘着粗气说:“婶儿,你手里有没有钱,我有一个同学刚才跟人打架,被人打伤了,现在医院抢救,医院说不交押金,他们就不收留。我刚才去银行取钱,可我跑到那时,银行已经下班了。婶儿,你就帮帮他吧!人是我送去的,再不抢救可能就没命了。”胡冬雪的两眼望着石头妈,希望石头妈能救救李慕林。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节 燃眉之急 石头妈想了想,说:“好吧,我去取钱,大约能用多少?”农村人就是实在,石头妈当只是想拿钱救命,没有考虑其他问题,就爽快地从屋子里面,取出一打崭新的人民币来。人不该死总有救,李慕林今天能碰上胡冬雪来救他,也算是他福大,命大,造化大。如果,他还躺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好在石头妈善良,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大约能用一万左右吧!”胡冬雪见石头妈同意了,抿着嘴巴激动得点了点头。这是石头妈的几年的卖地钱和直补钱,她一直都攒着,等石头考大学时用。不想,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于是,俩人拿着这笔救命钱匆匆地赶往医院。 可是事有突变,当胡冬雪和石头妈拿着钱来到医院的时候都愣住了,她们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医院里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围在李慕林的担架前面指指点点。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正准备报警后,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处理。恰好她们来得及时,不然的话,李慕林今天晚上就会更惨,也不知道医院把他折腾到哪里去。胡冬雪见了,非常气愤,心想:这些人不及时救命也就算了,还要雪上加霜。胡冬雪挤进人群,看着奄奄一息的李慕林,大有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惨状,心中不仅悲悯起来。人活着,真得好好努力,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万一有措手不及的时候,看看今天的李慕林,就是因为没钱治病,遭受了这般奇耻大辱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 胡冬雪见这些人还在纠缠不清,不依不饶地指责,好像李慕林是被人遗弃这里的病人似的,然后便是尿盆子里面生豆芽,全都张开了嘴巴。这群人,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她立刻举着手里的钱对他们说:“你们这是要吃人吗?不就是要钱吗,用得着这样落井下石吗?钱,我已经带来了,现在可不可以让病人进手术室?如果,你们再不给这个人做手术的话,我就去投诉你们!”众人一看,立刻鸟散,生怕有块石头砸到自己的头上。几个护士,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急忙把李慕林推进急诊室,抢救去了! 胡冬雪在窗完医疗费,怒不可遏地坐在急诊室旁边的长椅上。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她整个人都虚脱了,好像里面做手术的不是李慕林,而是她自己。她用手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好歹总算没有耽误抢救李慕林。不然李慕林在医院里面要是真出了事,她胡冬雪绝对脱离不了干系。医院里的人,真是可恶,这些人公然落井下石,简直令人发指。 不一会儿,小林子也带着钱赶到医院。因为司机师傅没有和他说清楚就开车走了,他当时还以为是胡冬雪在路上出车祸了在医院里急救呢!等他带着钱,骑着摩托车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长椅上的胡冬雪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他的脸立刻转忧为喜。他问明情况以后,也大为气恼。看着这里的人,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有时候衣冠禽兽和斯文败类也没什么两样。 钱到了,人也就有救了。石头妈在医院里面总算替李慕林交了一笔救命钱。当胡冬雪再次,走到收银窗口时去交押金时,那个收银员头也没抬,很快就给李慕林办了住院手续。胡冬雪一点儿也没有小瞧她,不过,她还真是见钱眼开。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手术,李慕林才被几个实习生推出手术室,而后又进了重症监护室。幸亏李慕林身体素质好,他的体内大量流血后,竟然还能逃此一劫,真是命大。 还好他身上的伤口没有伤到要害,才幸免于难,没有遭到灭顶之灾。如果他出院以后,再恶习不改,去无端跟人打架的话,他这条捡来的小命,也就危在旦夕了。 李慕林做完手术后,胡冬雪急忙去找医生去问情况。医生告诉他说,李慕林除了失血过多,其余并无大碍,过了监护期就没什么问题了,她这才放心地给李慕林订了一个床位。 石头妈看天色已黑,就对胡冬雪说:“冬雪,你和小林先回学校吧,一会儿学校关门该进不去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一会儿这孩子从监护室里出来,我先在这里护理他一夜吧!”医院这个地方,人多嘴杂,还是石头妈留下的好。胡冬雪听了石头妈妈的话,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于是,小林子骑着摩托车,托着胡冬雪就离开了医院。 他们走后不久,李慕林就被两个护士从重症监护室里面推了出来,然后送进里面的床位上进行观察。病房里一共有三个床位,其余两个都空着,石头妈正好还有休息的地方。 经医生的诊治,他的身上只受了一点点的皮外伤,只是头部要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李慕林平躺在病床上,石头妈妈见李慕林的脑袋上,除了两只眼睛外,其余的地方都用绷带得紧紧的,看着实在可怜,就走过去,把他的脑袋平稳地放在枕头上,再把他的胳膊和腿都慢慢放平,这才静静地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多好的孩子啊,怎么能被人打成这样呢?嗨,孩子大了,真是不好管啊!这要是让爹妈知道,还不得心疼死啊!”石头妈正在想着,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进病房,她的手里拿着几个药瓶和点滴管,她熟练地往支架上一挂,拿起针头,找好血管后,就在李慕林的胳膊上使劲地扎了进去。 点滴静静地滴着,李慕林的脸上抽搐了一下,又恢复了安静的状态。护士给李慕林扎完针后,在他的手臂上粘上胶布固定好了之后,随手把一张白纸单据交给了石头妈,让她在上面签字。石头妈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问明白是一些药品的账单之后,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走后,石头妈找来一条手巾,用温水浸热后,慢慢地擦掉他手上的血迹。 公告:免费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wanbenheji!!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节 化险为夷 李慕林一直在病床上昏睡着,在灯光的映衬下,他的脸更加苍白,看样子,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来。石头妈望望外面的天色,又望望昏睡的李慕林,心里特别的难过。估计石头这会儿已经下晚课了吧?她暗自庆幸自己养了个好儿子,石头从小就那么懂事,他才不会和街边的混混搅在一起。男孩子长大了,就不那么好管,尤其是离开父母,他们就缺少了约束。遇到一些麻烦事,从来不会躲闪,大脑一失控,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真是让父母操碎了心。石头妈这样想着,有点儿犯困,就趴在李慕林的床沿上。病房里异常的安静,头顶的灯光变得昏暗起来。 大约夜里一点多钟,李慕林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当他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自己床边时,心里不由得一惊。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女人是谁?他想张嘴说话,嘴巴张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突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身体略微动了一下。石头妈马上抬起头来,见李慕林醒来,转身叫来了护士。 护士对他的口腔进行处理后,他这才安静下来。他躺在那里稍稍平静一会儿,艰难地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对石头妈说:“阿姨,我怎么不认识你呀?你是谁呀?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你在游戏厅门口被人打伤了,是胡冬雪把你送到医院来的,现在她回学校去了。我是石头的妈妈,是冬雪的婶子,冬雪特意让我来照顾你的。冬雪已经把你的医疗费都交完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伤,过几天就能出院。”石头妈慢条斯理地对他说,李慕林听了,眼里流出了泪水,张了张嘴巴,想说话,却又咽了回去。 石头妈看他这样,就微笑着说:“你要是困了,就好好睡会儿吧,等睡醒了之后,我去医院的餐厅,给你买点儿粥来。”李慕林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阵剧烈的疼痛,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立刻涌遍全身,他不由得皱了几下眉头。他的手现在还不能动,哪怕稍稍略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青春是个莽撞的字眼,触怒了它,一定要付出因果的代价。 石头妈妈是个聪明人,她并没有把胡冬雪在医院受的那些委屈跟李慕林说。她知道李慕林刚刚手完术,要是再刺激他的话,伤口就不好养了。护士推门进来,重新换了药。石头妈抬头看去,这瓶药水好像比刚才那瓶少了很多。她又看了看李慕林的手背,好像肿了很多。“这孩子,真是遭罪,要是爹妈见了,那得多心疼啊?”石头妈找来一个枕头,把他的手平稳地放在上面,李慕林感觉舒服多了。 在回来的路上,小林子一直在埋怨胡冬雪:“喂,胡大雪,你这人胆子可是真大,人家在大街上看见流氓打架,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溅一身血,你可倒好,顶着头皮往前挤,跟穆桂英似的,阵阵都落不下。要是你的钱包里有货还能勉强说得过去,你兜里一个子没有穷横穷横的,还想让医院救命,你以为你是皇上他爹呢,不用花钱哪都能去!我就纳了闷了,就李慕林这人品,你也敢去救,你知道他在外面都惹了什么事情吗,弄不好,都得进去,你可倒好,脑袋一热,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把人送进了医院,真是奇葩!”小林子说得也有道理。要是李慕林的家长来了,见她把李慕林送进这样的一个高额医院的话,指不定怎样埋怨她呢。不过,这样的概率不大,救命还能被埋怨,除非他的家长不是人类。 “那他躺在大街上满脸是血,都已经昏死过去了,路上的人又都不管,这大冷天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吧,出手相救总比袖手旁观强吧?”胡冬雪反驳说。她当时只想救人,谁知道会遇见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难道救人还救错了吗?小林子居然不理解她,她心里暗暗地不平起来。 “对,你做什么都对!我一会儿回学校,顺便告诉他那伙狐朋狗友一声。让他们前来护理。哼,在外面打仗斗殴还有理了!让人家石头妈跟着遭罪,亏你想得出来?”小林子生气地说。他也没说胡冬雪救李慕林不对,他只是提醒胡冬雪社会上的人,思想都比较复杂,单凭义气用事,凡事都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不过,好事多磨,李慕林的命总算没有扔到大街上。 “去吧,去吧!跟他置什么气?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有你出马,下面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胡冬雪笑了,而后摇了摇头。她觉得小林子就是这么一说,万一他碰见这样的事情,就他那台摩托车比自己跑得还欢。胡冬雪见小林子口是心非,她又觉得特别好笑。这个人,真是自相矛盾。把话绕来绕去地说,还不是吃了一大瓶山西白醋。 当天夜里,小林子就找到了经常和李慕林在一起的同学,那个同学又悄悄地给李慕林家里打了电话,通知他的父母赶快来医院看病。估计天还没亮,李慕林的家人就会赶到医院。 学校和医院只隔了几条街,平时有个头疼感冒,大家随便到附近的药店买点儿药,很少有人到这里来。要不是李慕林在这里做手术,大家平时从这里路过,也很少多看一眼。不过这家医院的高明医疗手段,胡冬雪是彻底领教了。 第二天早上,胡冬雪早早地来到了医院。她给石头妈带来了一些好吃的,还特意给李慕林买了一碗粥。当她走进医院正门的时候,她看见窗口里面的收银员,看了她一眼后,急忙收回了目光,胡冬雪忽然感到好像,不过,她现在已经不那么可恶了。 她来病房不久,李慕林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经过这一夜的睡眠,他的脸色好多了。夜里护士给他换了两次药,现在他的头也不那么疼了。他见胡冬雪来了,就慢慢起身,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因为绷带缠得太紧,他的两只眼睛眯着,一副特别痛苦的样子。胡冬雪见他这样,就摆手示意他躺下。 他脸上的纱布已经被护士揭去,露出红肿的鼻子,其他身体部位虽有瘀肿,但并无大碍。看气色,恢复得还不错。好在年青,身体强壮,不然的话,这身皮肉之苦够他受的。李慕林睁开眼睛看见胡冬雪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说声谢谢,但是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是啊,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说出口呢?如果自己不在游戏厅里跟人家打群架,就不会在这里遭罪了!” 他只知道跟人家打架,并不知道租司机帮过他,石头妈妈帮过他,小林子还拿来钱帮过他,以及医院是怎么难为胡冬雪的。 他心里万分感激。不过,他现在感觉好多了,就不想继续再住在这里,他想立刻出院,他觉得这般模样一旦被学校的政教发现,那还不得开除学籍呀。这样想着,他试着起身下床,头上的点滴管儿猛地向下一沉,他的手脖子突然疼了起来,他赶忙又躺了下来。 李慕林被人打成这样,主要原因还是王思佳惹的祸。早晨,胡冬雪在公交车上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俩正在去往电影院的路上。他们在电影院里看完电影,就出来逛街。 他们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吃东西。就在这时,一个瘦瘦的卷毛男生,骑着一台赛车从后面追了上来,车把一转就停在了他俩面前。这个人实际上长得不错,只是穿着打扮上跟好人不太一样,只见他染着一头红色头发,前额两侧还特意染了两绺白色,可能城里人看着比较时尚,在农村人的眼里,那头上竖起来的发型,跟鸡毛掸子一样,顶在一个不安分的脑袋上,在商业街里到处乱飞。 他刚停下,后面就来了一帮鸡毛掸子,他们把王思佳和李慕林围在里面,吆五喝六地狂喷:“什么东西,你吃老大的,穿老大的,还敢在外面拉小白脸,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他们抱着膀子,摆出流氓霸街的架子,狐假虎威地要挟着王思佳。 王思佳一看,大事不妙,她转身要走。还没等她向前迈步,那个男生见她要走,就野蛮地揪住她的衣领,跟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她拉到了眼皮底下。“王思佳,我告诉你,别给你脸部要脸,今天你要是不把话跟我说清楚,我就立刻把你这小胳膊拧断!”小混混恐吓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贴小白脸,今天我不光教训你,连这个小白脸一起揍!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打!”他一声令下,那群混混,像饿狼一样一起扑向了李慕林。他们在商业街上疯狂地撕打在一起。 混血女主播直播后忘关摄像头私_生活视频遭曝光!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节 街头挑衅 小流氓打群架,向来都不考虑后果,他们一大群人在商业街里正打得不可开交,人群外面又挤进一个骑着赛车的鸡毛掸子。他疯狂地来到近前,猛地刹住车把,一脚蹬地,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他骑的那辆赛车在空中旋了半圆后“刷”地一声,也落在他俩面前,也虎视眈眈地参与其中。 有人前来助阵,卷毛就更加疯狂,他见李慕林和胡冬雪正退向路边躲闪,立刻朝他们横冲过来,刚来的鸡毛掸见状他一转车把,使劲将赛车横在街道的中间,轻佻地晃了晃脑袋,助纣为虐说:“王思佳呀,王思佳,你可真行!几天不见,也学会脚踏两只船了。你这样整天吃着盆子里的霸着锅里的,也不怕撑破肚皮,没地方消化,让哥们帮你消化消化?”混混说着,就上前来搂王思佳的脖子。王思佳低头一闪,他一个裂趣扑了个空,差点儿尴尬摔倒。像这种以伤人为乐趣的小流氓,在众人面前差点儿栽了跟头,他岂能善罢甘休。 他见王思佳躲着自己,就把一肚子怨气都发泄在李慕林身上:“既然你这么喜欢小白脸,那也就别怪哥们对不起你了!来人,给我打!看这小子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皮鞋底子硬!”说着,抬起脚上的牛皮靴子,照着李慕林的腰间,狠狠地踹了一脚。一阵剧烈的疼痛,李慕林用手捂住了腰部。 卷毛把手一挥,一群鸡毛掸子马上蜂拥而上,把他俩围成一个水泄不通的圆圈,用圈踢的方法把王思佳和李慕林围在里面。这些家伙,还真是没有人性。他们听了卷毛的话,伸手就打,拳拳都击中要害。李慕林站在那里,心说不好,今天真是倒霉,他正想躲闪,可是遇见这帮恶鬼,他就是插双翅膀,也难逃脱街头混混的掌心。他心里非常害怕,知道自己今天一定好不了了。 小流氓们打红了眼睛,他们把李慕林打倒后,一边打一边骂,满嘴污言秽语,整条商业街陷入不堪入目的慌乱之中。李慕林被他们打得在地上翻翻乱滚,他因无力还手,只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趴在地上,不让他们伤到自己的脸部。 混混们见李慕林被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把他让到一边,摆出流氓霸街的架子,厚颜无耻地去调戏王思佳:“这妞儿长得这么水灵,在学校里混真是太可惜了。要不拾掇拾掇,别在学校里念书了,跟我们大哥混得了!我们大哥的腰包里可有的是钱,保证让你天天开心快活!” 这些街头小流氓,整天在街头游荡,在小区里面流窜偷盗,他们还打架抢劫,聚众赌博,吸毒嫖娼,有时候他们会成群结队地站在学校门口,对着那些招摇过市的女生们吹口哨,简直无恶不作。尤其是他们做了坏事后,跑得比兔子还快,有时候他们被公安局抓到看守所里呆上半个月后,出来依旧恶习不改。流氓就流氓,要想让他们教育得改邪归正,鬼才相信。 “这个破烂货,脸皮比长城上的青砖还厚,不过,咱大哥就喜欢这种臭不要脸学生妹,说她身上的骚肉大有味道。”鸡毛掸子们骂着王思佳,狂笑着打着口哨,他们猥琐下流的表情,实在令人作呕,以至于招来了街头许多躲闪的目光。 李慕林这个恨啊,他本来就不喜欢王思佳,是她非得死缠烂打地要求和他一起看电影,早知道在大街上有这出戏,他死活都不肯离开学校半步。现在无端遭人袭击,他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他真的很后悔跟王思佳出来逛街。现在遭人群殴,绝对是自己这辈子遭遇的奇耻大辱。 王思佳一看这些小流氓,毫无顾忌地大打出手,突然觉得自己惹了塌天大祸,她想趁着围观的群众混乱的局面,趁机溜走。可是,卷毛哪里能放过她。他用腿一踢,王思佳立刻趴在地上,摔了了个狗抢屎,几个小流氓上前就把她拽了起来。卷毛指着她的鼻子,大喊道:“王思佳,你个破烂货,要想溜走容易,我叫兄弟们给你放点儿血再说!”小混混们也在一旁跟着恐吓王思佳。 卷毛竖起嘴边的几根黄色的小胡子,咬着一口大黄牙,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里都做了什么,你不是喜欢小白脸吗?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让你长长见识。告诉你什么叫万紫千红,什么叫万多桃花开!兄弟们,把这个小子给我狠狠地打!这么风流成性的人,最好给他留点儿记号,免得以后把咱们哥们忘了。”他一声令下,那群混混们回转过身来,像一群恶狗,和李慕林张牙舞爪地撕扯起来。 李慕林一看,气往上撞,他终于按捺不住愤怒的情绪开始反击。他心里暗骂,这种人渣,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着他的面如此放肆,他眼睛里面还有没有王法了,真是老虎不发威,拿自己当病猫了。他从地上突然一跃而起,伸手抓住卷毛的脖领子,就把他惯倒在地。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来,举在眼前:“谁要是敢过来,我就一刀捅死谁?”小流氓们一看,立刻被吓唬得向后退去。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号口,今天,他算豁出去了。 看热闹的人都不怕事儿大,街上的行人本来就很多,有些人见混混街头挑衅打架,就特意围过来看热闹,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现在的女孩子真不要脸,丢脸都丢到大街上了!”“这小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勾三搭四,草苗一起祸害,活该这样的下场!”“小姑娘脸蛋长得不错,就是不走正道,真是坑人不浅啊!你说,就这样的女生在学校里念书,整天跟社会人浑浊不清,她能念好书吗?可惜家长的一片心血”“现在的女孩子,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德。跟小流氓打成一片,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活该挨打!”…… 王思佳听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脸红。她站在人群里,脸不红不白听着人们的议论,一点儿也不感到羞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流言一边倒,口水满街飞,这一群混混有点儿贼人胆虚,有的已经悄悄地溜走。 当王思佳看到一大群的男生为她在街头打架,她站在大街上,算是出尽了风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不知道这个王思佳平时坑人家多少钱财,她竟然在这些小流氓面前,显得唯唯诺诺的,一副卑躬屈膝的神色。没想到这群混子真不给她情面,别看她是女生,照样拳脚照顾。 众目睽睽之下,卷毛毫无惧色,他先是被李慕林骑在身下,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满脸凶光,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他趁李慕林没有注意,使劲挣脱出来,强硬地抓住王思佳的衣领就是不放,他什么理由都不讲,抬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慕林忍无可忍,也不肯示弱,伸手就是一拳打在了他的头顶。一群不伦不类的混混立刻撕打在一起,大街上顿时一阵慌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突然,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卷毛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挣脱了李慕林的手,从人缝里抓起地上的大赛车,嘴里恨恨地骂着“王思佳,等着瞧!你最好别让我在大街上看见你,我会让我的兄弟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完,他就带着那群小流氓,快速钻出人群,狼狈不堪地跑了。 鬼怕恶人,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脑瓜瓢儿也是软的,遇到刀枪它也会退缩。看来,警察叔叔在他们心中还是有地位的,他们也知道看守所里的饭不太好吃,卷毛迅速抬起撂在地上的赛车,一骗腿儿,随着车轮的惯性,狼狈地蹿出了商业街,在大家的厌恶的目光里,向另一个窄小的胡同深处逃去。 李慕林从地上趴了起来,狠狠地抹掉嘴角的血迹,怒不可遏地对王思佳说:“你这个人,在外面交的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跟畜生似的,伸手就打,简直不可理喻。我现在就跟你说明白,你自己惹的祸你自己扛,别拿别人当傻瓜!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没事儿少来找我!我可没时间跟你丢人现眼!”说完,李慕林丢下王思佳转身就走了。他突然觉得王思佳这个人实在是太复杂,至于王思佳以后去了哪里,他连问都没问,就顾自离开商业街。 “管她呢,这样的女孩子,谁要是沾了她的边,准没什么好事儿。还是躲得远远的好。”别看李慕林平时在学校里挺招人烦的,但是比起这群混混来,他的劣性还没有坏到一无是处。今天他算大开眼界,终于领教了什么是争风吃醋,什么叫流氓习气,什么叫横刀夺爱。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节 提前出院 整个下午,李慕林的心情都不算太好。晚上没事儿的时候,他悄悄地溜出学校,本想去网吧里面散散心,然后在游戏里面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没想到屁股刚一挨上凳子,那群混混就跟踪而来,紧接他就挨了一顿暴打。这顿冤枉打,够他记一辈子的了。 事情的经过,被李慕林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番,就是这样简单的过程,石头妈听完之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像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医院里的人越来越多,走廊里时常传来一些杂乱的脚步声。石头妈往门外一看,看病的,探病的,摩肩接踵。三五成群的人,围在一起,在走廊里面左顾右盼。 护士进来后,给李慕林又挂了一瓶点滴。她让石头妈签完单据后,又低头看了看他淤青的手背,匆匆地走出病房。 点滴滴得很慢,李慕林安静地躺在床上,觉得脑袋稍稍清醒一些。一瓶药水滴完后,他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低着头,小声对石头妈说:“婶儿,我想回家!” “回家,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回家?你看,你头上还流血呢,要是感染了,可就要命了呀,孩子?”石头妈心疼地说“你要是不愿意住在这里住院,那你跟我去出租屋吧?”胡冬雪在一旁也跟着劝说。可他就是不听。经过这件事后,他可能会改变很多。 “婶儿,我没事儿,你就让我回去吧。”李慕林是想赶快回家,他心里自有他的想法:一是躲避众人讥笑的目光,二是尽快回家取钱。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他总不能让人家胡冬雪替自己背了一身不明不白的医药费吧。石头妈见自己拧不过他,就从医院里面走出来,在医院门口给他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过来以后,她和胡冬雪站在医院的门口,目送李慕林上车后,一直看着出租车驶过细长的胡同,她们才回到了出租屋里。她们才放心地往回走。 “你们班这个李慕林,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就是太能惹祸,他怎么能跟那些小流氓打架呢?社会上这些人都愣头愣脑的,手脚又没长眼睛,打死人都跟不偿命似的,他也敢惹,这要是被他们打坏了可怎么办呢?”石头妈还在担心李慕林的情况,她嘴里一直在唠叨,“你看,早晨的雾霾这么大,农村的路又那么远,他那一身能禁得起颠簸吗,这孩子太犟了,怎么说,都不听劝。真是没有办法!” “婶儿,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像他这样的人,不给他点儿教训尝尝,他都能上天当皇上。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明明知道王思佳在外面和社会上的人鬼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整个寝室楼的人,都知道王思佳的人品,他偏要以身试坑,那也没办法拦住。今天他在外面挨打,他能怨得了谁呀?还不是自己作的!如果离王思佳远一点儿的话,自己再长点儿脑子,他至于弄成这样吗?”胡冬雪毫不同情地说。她不是幸灾乐祸,只是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她本来就没想和李慕林之间有任何瓜葛,可是,她看见李慕林在街边被打得头破血出,自己又不能不管。作为同学,每天在一个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总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不过,救人跟同情是两个概念。救人是出自好心,至于同情嘛就该另当别论。这一点儿,她胡冬雪还是能分得清的。 至于石头妈帮他付的那笔医药费吗,胡冬雪还是相信李慕林会亲自送来的,因为石头妈给他的钱,是他的救命钱,他还没有蠢到连班里的女同学都坑的地步。胡冬雪在出租屋里一直望着学校的电门,待到学校快要关电门的时候,才匆匆下楼回到寝室里面。对于李慕林挨打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胡冬雪这个人虽然固执己见,但是她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守口如瓶。不管是谁跟她说的秘密,只要到了她的耳朵里,就等于公交车进了终点站,一字都不会泄露出去。因此,寝室里面很多人都愿意跟她接触,就是因为她的嘴巴特别的严实,从不乱说一气。她的好人缘,也并不是靠学习好被大家的崇拜抬举出来的。 今天李慕林挨了打,又被送进医院,应该是学校有史以来的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旦被学校里的政教发现,他很有可能被勒令退学。如果,胡冬雪不去跟政教处打小报告,李慕林就会逃此一劫,等他头顶上的伤口好了以后,也许他还会大模大样地在校园里面招摇过市,让那些崇拜他的小女生们心驰神往。 现在可不一样,他有把柄在胡冬雪手里抓着,她只要在大校长面前把大嘴巴一张,李慕林的未来一定就是非洲的猴子废费(狒狒)了。虽然胡冬雪非常讨厌李慕林,但是这样落井下石的事情,胡冬雪永远不会去做。 晚课后,胡冬雪回到寝室,她看见王思佳若无其事地躺在床上,正装模作样地百~万\小!说,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滑稽可笑。胡冬雪看见她在床上的这一举动,感觉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她们在一起住宿差不多快半学期了,胡冬雪从来没有见她这么用功过。可能是做贼心虚,她的一举一动,总是心不在焉。胡冬雪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今天的祸,都是她惹出来的,而她人呢,却躲到寝室里掩耳盗铃般地来装清高,真是恶心。 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凭什么视而不见,她凭什么无动于衷,不就是一张厚颜无耻的脸吗!胡冬雪平时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女生,不但下贱,而且歹毒。她极其败坏的道德,给学校的名声都蒙上灰尘。 胡冬雪真是懒得理她,对于她的人品,大家都在纷纷质疑。就像现在,李慕林在外面都快要被打出人命了,她却不声不响地躺在床上假装百~万\小!说,但凡有点儿良知,她也不会这样做,亏她自己还是个学生,都玷污了这个名词了。胡冬雪刷完牙后,静静地躺在床上,她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周围一团漆黑,一缕月光射进窗内,寝室里顿时一片安静。 王思佳躺在上铺,见没有人搭理她,也没弄出什么怪异的声音来。这个女生,幸亏脑子里面还装点儿墨汁,如果,没念过书的话,还不知道能制造出什么的天下大乱的事情来祸国殃民呢?她简直就是一个妖女魔头,不但居心叵测,还风流成性,像市区地震时,从深水井里蹿出街面的过街老鼠,真是太可恨了。 说到底,李慕林的人品也有问题,明知道王思佳不是什么好人,却要跟她搅在一起,大概是猪撞树上了吧。经过这事儿以后,李慕林要是再跟她在一起鬼混,说不定哪一天走在街上,还会闹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来。有这个人做陪衬,早晚都得受害。 不过,这样的抱不平,胡冬雪应该适可而止。因为王思佳,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今天的事儿,公安局都管不着,自己更不能和她针锋相对。如果她当面对质的话,王思佳不但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还会泼自己一身脏水,反咬一口。 王思佳这个人,她太了解了,连小人都不如,甚至都不能跟狗相提并论。况且,今天李慕林这件事本来就与自己无关,又何必自讨苦吃。想到这里,胡冬雪摇了摇头,默认了,谁让自己这么爱管闲事。真是晦气,学校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让她撞见,管与不管,都是错。 胡冬雪实在是想不通,但是想不通也没有办法。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都是王八瞅绿豆,对眼儿。在学校里,像王思佳这样心术不正的女生,少之又少,可谓一条臭鱼搅乱一潭清水,她在学校里做的那些风流韵事,弄得许多学生都心神不宁,她的手伸得太长了,就像一只浑身长了疥疮的癞蛤蟆,在校园里爬里爬外,致使有些人跟她一样,明知早恋受害,却又明知故犯。 就像昨天下午,胡冬雪替李慕林张罗医药费的事情,本来是王思佳的事情,她竟然跑到寝室里来躲清净,让自己这个毫不相关的人跑来跑去遭人白眼,这种女生良心何在。 胡冬雪静静地躺在床上,很久不能入睡,她本来要把王思佳叫到外面,和她单独聊聊,她想把李慕林挨打的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跟她讲清楚,当她想到王思佳蛮不讲理的样子,便欲言又止。“跟这种横垄地拉磙子的人也说不清是非曲直,何必自讨没趣呢?”胡冬雪翻过身去,把脸转向靠墙的一面。 她心里非常明白,她俩以前的矛盾都拧着劲呢,今天再闹僵了,她怕王思佳听说她帮李慕林交了一万元医疗费,再反咬一口,岂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人做到底吧!”胡冬雪这样想着,既然帮了人家,就不要再去计较得失。窗外,月光如水,贴着黑夜的脚步,缓缓地流进寝室里面,它把角落里的晦气和不快都清洗得一干二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节 醋兴大发 天亮了,胡冬雪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因为夜里睡得很香,她感到脑清目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佳。大家在操场晨跑之后,她没有回寝室,直接去了教室。当别人嘻哈说笑的时候,她已经把当天的知识预习了一遍。然后离开教室,匆匆去了餐厅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盯着前面的后脑勺慢慢向前移动。 餐厅里买饭的人很多,胡冬雪排了好长时间才排到窗口。她买了一份米饭和一盘鸡蛋炒青椒,转身端到餐厅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她抬头向周围看了看,小林子已经在旁边等候半天了,他见胡冬雪买好了饭菜,就朝她点了点头,急忙凑过来坐在了对面。他见胡冬雪鸡蛋炒青椒,伸出筷子就夹了一块,就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他今天吃的早餐是粥和烙饼,他想给胡冬雪买一份,可是,胡冬雪不喜欢油腻的饭食。学校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吃油条喝豆腐脑。她却从来不买。石头妈告诉过她,油条里面有明矾,对身体不好,如果平时不加节制,等到人老的时候,最容易得老年痴呆症。不管是听说还是确有此事,胡冬雪都与这种食物做彻底的绝缘。她喜欢吃清淡的东西,吃清淡的东西不光光为了省钱,还能保养身体。她宁愿喝白开水啃咸菜条,也不愿意吃那些油炸食品。 “胡大雪,你昨天晚上怎么那么巧就碰见了李慕林?我在学校里找了你整整一个上午,怎么一天不见人影?原来去学雷锋做好事儿去了!没想到连情商这么低的胡大雪都能出手救人,简直是冰山撞上了破冰船没治了。”小林子口无遮拦地说道。他直白的关心,让胡冬雪有点接受不了。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小林子竟然这样关注自己的行踪,还真的别有用心哎。“他怎么能这样啊?”她本来心里还挺感动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像得了雄辩症一样,见到小林子这般不阴不阳的问话,她就想针锋相对地和他理论一番,然后争个脸红脖子粗,再不欢而散。 “我昨天跟周思彤逛街去了!然后就遇见了李慕林被打,就把他送进了医院。你还想知道什么?逛街又不触犯校规,救人又不犯王法,对人畜无害,除了这些,你还想知道什么?怎么,我的行踪还用得着你来排查吗?真是太平洋上的警察管得宽。”胡冬雪嘴里生气地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很淡漠。她低着头一边吃饭,一边故意气小林子。心想:这个小林子,越来越不像话,我双休日去哪儿,跟谁去的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需要知道?哼!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们俩逛一天街?不会是逛街那么简单吧?是不是还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啊?”对于小林子追根究底地追问,胡冬雪感到他的话里有话,一想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学生逛街也不是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情,她有啥不敢说的。其实,她也不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小林子不应该这样问,跟街道妇女主任没事调查户口一样,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不是太上心了。 他这么说话,胡冬雪极为烦感,一个小男生,整天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就爱打听小道消息,胡冬雪感觉小林子的一张嘴皮子功夫都没用在正地方,要是让他去社会上做新闻调查,他指不定弄出多大动静来。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权拿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埋怨自己。 这种浓浓的醋味,已经影响了胡冬雪的情绪,小林子也就这么一说,胡冬雪的心里却很不自在,但碍于面子,又不敢跟他大声吵嚷,就压低声音说:“是啊,本来想早点儿回来,路上这不是碰见李慕林跟人打架了吗?要不是亲眼见他被人打成那样,你以为我愿意去救他啊!”胡冬雪小声嘀咕着,她无辜遭医院里的那些贪财的医生们的白眼还没地方撒气呢,小林子又来旁敲侧击地点拨她,她真是有点儿受不了他的语欲胜人的毛病。好像天底下都是傻子,就他一个人明白人。 “喂,你还真想当无名英雄啊!你把李慕林弄到了医院不说,还要为他张罗医疗费,你可真够可以的呀。我突然发现你胆子不小啊!人,是你救的不假,钱,也是你张罗的,可人家也未必领情啊,你没看,今天早晨去医院的时候,人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就走了。你说你这事儿做的是不是很失败呀!”小林子的埋怨加风凉话,弄得胡冬雪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林子,这顿早餐估计得从肋骨缝往下咽。 “小林子,你拿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胡冬雪在这么着,也没你想的那么一文不值吧!感情……” 说到这里,胡冬雪把剩下的半截话咽了回去。她平时最烦别人说半截话,现在马上就轮到自己也说半截话,她有些为难。今天的下半截话,她是说呢?还是不说?心里有些犹豫了。要知道背地里八卦别人的女生,都跟捕风捉影的长舌妇似的,没事漫天飞唾沫星子的人,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自己和小林子又不是什么对头冤家,非得用唇枪舌战的办法,来解决昨晚发生的事情。 是啊,她昨天下午碰见的事情,真的是惊天大事。这件事请要是让学校里的师生们知道了,那还了得。不过,胡冬雪可不愿意充当流言的始作俑者,一切不用声张,凡事自有定论。不过,这也不是早餐时间应该议论的话题,怎么人家都出院了,小林子没事儿总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做废话练习,是不是有点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虽然胡冬雪没有做强烈的反驳,心里却非常不满。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本来就见不得光,胡冬雪不想说的目的,就是怕大家口无遮拦地传播出去,在学校里造成不良的影响。要是李慕林真的被学校开除后,知道是自己出卖了她,还不得把怨气都发泄在自己身上,岂不引火烧身。虽然李慕林在班里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救人救到底,她该不会做了好事,又背后捅人一刀子吧!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张不负责任的嘴巴,断送李慕林的学业。这一损俱损的事情,她胡冬雪还真是做不出来。 话到舌尖留半句,不积寿命积口德。不过,现在话已经到了嘴边,小林子也不是外人,她再想隐瞒也没什么意思。她抬头看了看小林子,他脸上咄咄逼人的神情,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意思,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情,把话说开了,也没什么不好。救人就是救人,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不好说的。 既然小林子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也无妨,他跟李慕林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听了只当是个笑话,也就是过耳不留,过后你是你,我是我,大家都在一个学校里读书,还是原来的样子,谁也不能把谁改变。李慕林他也不是木雕出来的,谁救了他,也绝不会恩将仇报。 想到这里,胡冬雪只好妥协,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小林子听了她的讲述,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般,他手里举着筷子,把脑袋伸了过来,在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胡大雪,你脑子没事儿吧?这种校园混混,可恶至极,他跟别人打架,让他去打好了,大家见了快点躲闪还来不及呢,这样的人你也敢救?你是头子,我算是服了你了!”见小林子这副德行,胡冬雪真想在他脸上留点儿姹紫嫣红的痕迹。 “你小点儿声,我给他借给李慕林一万元钱的医疗费,你那么激动干嘛?又说了,那不是路上碰见了吗?我又不是特意去救他!你以为我整天没事儿找事儿啊?噢,感情我救了人,还得被人一棒子打死啊!我受的委屈够多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还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了?”胡冬雪见他这样,嘴里嘟囔着,继续吃饭。吃着吃着,她把手里的筷子,索性放到桌子上不吃了,她两手一摊,摆开进攻的架势,专等小林子接招。 “你呀你呀,说你啥好?天是老大,地是老二,你是老三?就你这小体格子,还想做无名英雄,真是奇葩呀。如果做人都像你这样无私,估计警察叔叔都得失业!”胡冬雪怎么听他这话都酸溜溜的,她虽心里不舒服,但觉得小林子确实都为她好。 “小林子,我跟你说,昨天这件事儿,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你可把嘴吧给我管好了,千万不能到处乱讲一通,不然的话,我就跟你断交,你听见没有?”胡冬雪嗔怪地说。心说,这个小林平时不管不顾的,今天怎么还学会打探小道消息来了呢,真是跟那些尖酸刻薄的城里人学坏了,连说话的腔调都不顺耳,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节 如数奉还 人,不管多么聪明,在语言交流方面,可能都会犯同一个错误:在特别熟悉的人面前,都瞎说些不该说的实话,来招致一些抹不开情面的不满。就是因为混得太熟,凡事就不再懂得尊重,这也许是性情所致。所谓的熟人嘴里吐真言,或许也是一种不被理解的伤人厉具。因此,胡冬雪听了小林子的感慨万千,她却用最坏的脾气和他飙狠话,而小林子接话的时候,从来不理屈词穷。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呀!人家遇见街头流氓斗殴的事情,都知道躲得远远的,生怕溅到一身血。你可倒好,顶风上,还给人家借医药费,真弄不明白你是真啥还是假虎。不吃了,生气!”小林子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就佯装生气。他装模做样的神态,让人真假难分。他俩在餐厅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对抗,引来很多回头的目光。 小林子也承认自己的语言过于激劲,他也完全是为了胡冬雪好。他生来就不会阿谀奉承,他对胡冬雪的那片心简直红透了半边天,每天都追着胡冬雪的影子,在校园里飞来飞去,就是怕胡冬雪在这所学校里被什么人欺负,可是他越是这样做,胡冬雪越觉得他事多。 “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是得了强迫症?还是得了迫害症,整天神经兮兮的,把自己看得紧紧的。”胡冬雪拄着下巴猜疑着,她越看就越觉得他事儿多。 因此,胡冬雪和他面对面坐在一起时,就对他毫不客气地指责他说:“人家都事儿妈,没听说还有事儿爹,你就是事儿爹。”他们似近非近的距离,实在令人摸不清头脑。他们就这样互相对峙着,似乎把时间都浪费在舌头和牙齿上了。 对于小林子的死缠烂打,胡冬雪可不吃他那套,他们两人之间的针锋较量,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让人很难分清谁说的话是对的,谁说的话是错的。人就是奇怪,打是亲,骂就是爱。也不知道小林子哪里来的承受里。要是心情好的时候,胡冬雪狠狠地揪住他的耳朵,小林子也感觉特别的享受,要是心情不好,胡冬雪扯着嗓子乱喊乱叫,小林子也感觉像是在唱歌。 “你一个大男生,有什么好生气的?是不是两天不修理你,三天你就上房揭瓦。没事你吃哪国的干醋,神经病!”胡冬雪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使劲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小林子也不生气,他把胡冬雪对他的无理取闹当做一种享受,他这种连吃饭都不放过撩事儿的机会,都会让胡冬雪对他起而攻击。小林子最大的本事就是,他能把胡冬雪气哭了,也能把她哄笑了,他们之间不管怎样怒目相向,最后总能言归于好。 因此,胡冬雪听了小林子的话,虽然嘴上反对,心里也很佩服:小林子说得也对,自己就是爱多管闲事,昨天晚上救了一个人,今天早上得罪了两个人,真是好心办坏事,挨累不讨好。用一句很不恰当的比喻就是:撅嘴骡子买了驴价钱。小林子爱咋说就咋说吧,反正他的嘴巴紧又不能外说。 这顿早饭,他俩一边吃一边嬉闹,他们吃了很长时间,胡冬雪站起身来,向周围一看,餐厅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有一个保洁阿姨,在慢腾腾地收拾着桌子上面的餐具。她见这么好的早晨,就这么浪费掉了,急忙回到教室里,上早课去了。 早晨上课的时候,胡冬雪正在做一道复杂的几何题,她在白纸本上刚刚画好了一条辅助线,就听教室外面有人敲门。数学老师背着手,慢腾腾地走到了门口,推开门,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见是门卫的老头。就轻声地问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门卫老头很有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向教室里面指了指,把手挡在嘴边,神神秘秘地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急忙转身走了。胡冬雪无意中瞟了一眼,神经过敏地感觉和自己有关,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依然低头做题。 数学老师回过身来,不动声色地走到胡冬雪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胡冬雪,学校门外有个人来找你,你快点儿去看看吧?”老师的声音不大,她冷不丁有点儿发蒙。 “找我?哦!”胡冬雪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李慕林家里的人,来学校给自己送钱来了。”她这样想着,连忙放下手中的角尺,走出教室。 她快步走过了教学楼,在操场上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学校门口。门卫的老头给她打开了校门。她急忙从学校里面走了出来。她在门口左右张望着,看到一个比较成熟的年轻人在门口向校园里面望着。胡冬雪知道,这个人可能就是来找自己的。她猜得没错,这个确实是来找胡冬雪的。 “你就是胡冬雪吧?李慕林是不是跟你是一个班的?”来人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长得跟李慕林有些相似,却又不太一样。文质彬彬的,行为举止跟李慕林简直大相径庭,不过,他可比李慕林稳重多了。真是一母生九子,九子个别呀。不用问,胡冬雪就猜出他一定是李慕林的亲哥哥。 “是啊,他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站在这样的女生的男生面前,胡冬雪很不自然地问了一句。她的问话,连自己都觉得可笑,这明明就是一句搪塞的话,她还想说点儿什么问候的话,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她只好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儿,他现在的状态好多了,估计他这身伤得静养一段时间,自从惹了祸后,他比以前懂事儿多了。不吃一堑,不长一智。他在家里也能好好反省一下,过些日子就好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呀,要是那天你不救他,他这个人就彻底废了。他是我们家里的最小的孩子,都是我们把他给宠坏了。” 这般含蓄而又谦虚的声音,让胡冬雪暗暗吃惊,没想到顽劣成性的李慕林竟然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哥哥。人活着,能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宠他,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胡冬雪听了这番话,不由得羡慕起李慕林来。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一个劲地说: “啊,我们都在担心他呢!现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可别让他再和别人打架了,社会上的那些人渣都不怎么好惹,一个个跟土匪似的,惹了他们就是捅了马蜂窝,无端伤了自己,该有多不值得!”胡冬雪虽然敷衍着说,她不但羡慕,还同情起李慕林来。 “这是李慕林的医药费,我都给你带回来了。听李慕林回家说,这些钱,还是你朝一个家长借的,你们救了她,我还是想当面谢谢她!”李慕林的哥哥感激地说着,从身上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双手交到了胡冬雪的手上。胡冬雪听了这些感谢的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行!她家离学校不远,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上楼去找她。”胡冬雪举起一只手,向出租屋那边指了指,高兴地对李慕林的哥哥说。李慕林的哥哥点了点头,胡冬雪把钱放在衣兜里,急忙跑上楼去。她在门口急促地敲了几下门,石头妈一看是胡冬雪,就把她迎了进来。 关上楼门后,胡冬雪把兜里的钱交给了石头妈:“婶儿,给!这是李慕林的哥哥送来的,他现在在学校门口等你,意思是想要跟您当面道谢呢!你快收好钱,咱们下楼去吧!” “好吧!”石头妈收好了钱,顺手带好楼门,她们一起来到了学校门口。李慕林的哥哥紧忙上前打招呼。他们站在学校门口聊天,胡冬雪见任务完成,就没有在门口过久的逗留,她急忙跑进校园,穿过操场回到教室里面,继续上课。 下课的时候,教室里有好事儿者,传言说李慕林在家里突然生病,好像病得挺严重,得明年开学的时候,才能来学校上学。大家听了,基本上也没什么反应。只有胡冬雪心里明白,李慕林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他哪里是得了什么大病,分明是不让学校知道,自己在校外挨了群殴。 再就是家长怕他再去跟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打群架,不让他来学校上学,要不还有很多原因。不过,这人还算讲究,要是一跑了之了,坑害的何止是她胡冬雪一人,想到这些,胡冬雪心里倒有些佩服起他来。她此时对李慕林的评价急转直上,这个男生原来并不坏,做起事来还是挺有分寸的,只是身边的朋友圈把他带坏了。男孩子长大了,一般都不怎么好管,这是大众的心声。可他们并不知道,有些女孩子长大了,居然比男孩子还不省心。 间操的时候,胡冬雪在操场上见到王思佳的时候,她特意往她脸上看了一眼,觉得她跟往常也没什么两样。她心里嘀咕起来,这个女生可真够狠心的,李慕林在外面因她被打成那样,她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她的忍耐竟然如此强悍,也真够可以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节 耿耿于怀 放学的时候,大多数通校生欢呼雀跃地离开了教室。在迫不及待的巴望中,他们的身体上像接了三条腿一样,多一分钟都不想待在教室,下课的时间没到,他们的心就已经飞出了校门。清脆的铃声刚一响起,他们的双脚立刻跳出了教室,一出校门,就恨不得一步到家。 相比之下,通校生就显得散漫多了。在晚课还没开始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可以走出校门,或去逛夜市,逛超市,逛游戏厅,逛城里人已经不屑一顾的地方。不愿出去逛的学生们,很多人都懒洋洋地躺在寝室的床上,就像跟书本有仇似的,宁肯玩手机,打电子游戏,也不想百~万\小!说学习。 上数学课时,胡冬雪有一道题没有做出来,她做了很多遍都没得出结果。现在,教室里的学生们都离开了,趁着餐厅里还没有开饭,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只顾低着头,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可是脑子里面一点儿思路都没有。 她索性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面一扔,两手拄着下巴,眼睛怔怔地对着教室的门发起呆来。她突然又想起了早上李慕林哥哥前来还钱的事情,看来李慕林的家教,还是不错的,完全不像谣传的那么夸张。也许,李慕林挨了这次打后,如若知道悔改的话,也算是一次深刻的教训。 新来的历史老师,从走廊里走了过来,她在门外看见胡冬雪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正咬着嘴唇跟自己较劲,就轻轻地推门走了进来。她微笑着,径直地走到胡冬雪旁边坐了下来。 “胡冬雪,你今天晚上搬到我那里去住呗?”历史老师慢声细语的话,先是让她一愣,随即点头答应。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她自然求之不得,激动得眼泪差点儿落下来。 她早就想离开那间令人作呕的寝室了,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给她留下过好印象。那些女生们除了势力、虚荣和攀比,基本上都堕落得病入膏肓。在这些人当中,她卑微得像一粒漂浮的尘埃,在众多的面孔里黯然失色。那里只有能容纳她休息的一张床,其余的也没什么值得留恋。 和这些人处于一室,胡冬雪总会陷入迷茫的困境,几乎崩溃到窒息。世界上没有人能让过分的委屈,撑大自己的胸怀,胡冬雪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难上加难的境地。她忍气吞声地在这群人中穿梭,早已经被她们的麻木和冷漠,打击得刀枪不入。 尤其是王思佳,她只要在寝室里看到自己,脸上就有一种势不两立的煞气,恨不得一口吃了自己。还好自己不那么懦弱,不然她非得把自己踩在脚下不可。在胡冬雪的眼里,她这种人,活得悲催不说,简直活得一文不值,可惜了那张人皮。这些人真是太恐怖了,她们挥霍无度的生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实在令人汗颜。她们追韩国男神,敬拜做脸女,喜好明星绯闻,看夜场呼麦,像旧上海的歌女一样,整天过着奢侈骄纵的日子,沉迷在吃喝玩乐的沦陷里。 胡冬雪实在受不了她们的虚情假意。每次被她们欺负之后,都要忍辱负重地安慰自己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内心坚硬的底线,就这样随遇而安地松懈下来,在王思佳面前,她不做任何反抗,就是想用时间来证明自己内心的强大。她非常怀念家乡的清晨,袅袅的晨雾,托着缕缕的炊烟,在茂密的树林上空静静地流淌。 她把自己的影子和那条公路比速度,和太阳的脚步比年轮,那里有斑驳的老墙,有四角的天空,也有她苦涩的童年。她的每一次微笑,都能绽放出与众不同的春暖花开。 胡冬雪早都想离开这里,不过没有经过舍务老师的允许,她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她笑着对历史老师说:“老师,我是不是先去问问舍务老师啊?”她觉得这是最起码的礼貌,提前跟舍务老师打声招呼,也免得有人背地里说她的闲话。 历史老师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你们舍务老师都说好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找几个女生去寝室帮你搬行李!”听了历史老师的话,胡冬雪心花怒放,她把激动的目光移向窗外,校园里有冷风刮过,瞬息之间,就把操场堆积的秽物扫荡一空,变得清净起来。 “老师,你真是太伟大了!我早都想离开那间女生寝室了,今天终于要离开那里,我真是太高兴了!”胡冬雪回过头来,兴奋地说着。在寂冷的天空里,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促使让她的双腿可以跳出那个怪圈。胡冬雪恨不得一下飞上天空一样,欣喜若狂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师,你先回去等我,我现在就去寝室收拾行李去!”胡冬雪听历史老师这么一说,脸上顿时绽开了一朵鲜花。这朵鲜花,她已经酝酿了一百多天,今天终于脱离阴暗的角落,开在太阳底下。她兴奋地离开座位,在操场上一路小跑,像一只逃出魔爪的小兔,乐得手舞足蹈地回到了寝室。 她刚回到寝室不久,几个高二的女生也来到了这里,大家搬的搬,抱的抱,三下五除二,转眼之间,她就成了历史老师的舍友。历史老师把自己的床位让出了一半给她,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让她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瞬息加快。她完全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快乐当中。 穿着一身红色羽绒服的王思佳,从教学楼里面心不在焉地走了出来。她身后背着一个黑色的包包,把两只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脸上抹得像挂了一层霜,嘴里面哼着流行的调调,一副城里女孩儿时尚的做派。她的两只眼睛垂着地面,无论看到谁,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然后用鼻子跟人家打招呼。 这几天,王思佳的心情极为不好。她反复无常的情绪,就像是一条千变万化的变色龙,把心里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表现得非常复杂。 那天上午,李慕林跟那些小流氓打架后,生气地丢下她,转身走了,再也没有来学校上课。她从商业里回来后,心里就闷闷不乐。现在,卷毛已经不来学校门口找她,李慕林也无缘无故玩起了失踪,她现在可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这两个异类的男生,如今她想找谁都难,见不到这两个人,王思佳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比失恋还要痛苦。她这个人,脸皮比万里长城上的青砖还厚,明明自己做过了头,还在那里装委屈,真是混社会儿都混出奇迹来了。就是在康熙字典里面翻片去查,也找不出适当的繁体字来形容她这张名不副实的嘴脸。 晚饭后,王思佳回到了寝室,她看到胡冬雪的床上已然一空,一打听,才知道胡冬雪已经搬到了历史老师的寝室时,她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她站在寝室中间,不顾舍友们异样的目光,顺手伸手拿起床上的一个包包,气急败坏地向地上砸去,像这样的好事,她一辈子或许都不能碰到,因为她实在是太坏了。况且,她正要找胡冬雪的小脚。自己也是久经沙场的高手,一看没有机会得逞,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地乱砸东西。 王思佳一通发泄之后,见没人搭理她,就快速爬到上铺,仰卧在被褥上,两只眼睛愤怒地瞪着天棚,她怎么也没想到胡冬雪会有这么一天。这种眼神里带着一种强大的杀伤力,让她的心智瞬时迷失起来。 她躺在床上既不百~万\小!说,也不写字,她的脑子里面,不停地勾画着无数个胡冬雪倒霉的画面,自己站在旁边一脸的邪恶。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个歹毒的阴谋,瞬时划过她的脑际,她要亲自设计一场阴谋,将这个碍眼的胡冬雪不留痕迹地置于死地。她实在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她想借胡冬雪的光去巴结石头,可是,胡冬雪却挡在她的面前,碍了她的好事。她想去巴结李慕林,可是李慕林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现在李慕林也不见了,那天,他在街头被混混们无端围攻,估计他走了以后,永远都不想见到她。她把一切罪过都强加在胡冬雪的头上:“哼,不让我得好,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王思佳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冷笑:“胡冬雪,我看你在这个学校里还能美几天,我就是想要给你下个套,让你钻进去,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哼,既然你不怕得罪我,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你等着瞧吧!”王思佳咬牙切齿地把脸转向墙里。不过,她想报复胡冬雪,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达不到目的的。 她躺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她的脑子里面像过电影一样,闪过了无数个熟悉的面孔。可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想找卷毛帮她办这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卷毛这个人心狠手辣,被他染指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落空的。她害怕卷毛害人的手段,又想依靠卷毛的手段来达到算计胡冬雪的目的。她觉得能做这件事儿的人选,还是卷毛合适。这个男人,别无是处,最大的优点就是伤人于无形之中。 黄昏的光越来越暗,窸窸窣窣的风声,不停地干扰着夜的宁静,教室里面的灯光,从窗子里面跳了出来,像无数把雪亮的宝剑,把操场照得通亮。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节 伺机报复 深冬的后半夜,气温骤然下降。一场弥天的大雾,从地面上渐渐地升腾起来,像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不可名状地四处游荡,把学校周围的高大树木都挂上了细细的银条。 校园里面静悄悄的,除了梦游的东西,一切都哑然昏睡。刺骨的寒风刀剑般犀利,无孔不入,在操场上东一头,西一头,像一群疯狂的野兽,肆虐地乱闯乱撞,瞬息之间,便偃旗息鼓。 胡冬雪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很久都没有入睡。黑暗里,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激动地望着周围的一切,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间,这里的一切跟女生宿舍简直是大相径庭,判若两个世界。她兴奋得彻夜难眠 想想寝室里的那些女生,走在人前背后,除了一张脸蛋和一身衣服干净之外,每个人的床上都是乱七八糟的。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吃的,就是玩的,再就是吹头发的,画脸的用品,反正没有一样跟学习有关。这些人在外面光鲜亮丽的,进寝室看看她们的老窝,满床的垃圾食品,很难让人相信她们的邋遢与懒惰。想到以后,自己再也不用回到那里,她心里就不能平静。 今天,胡冬雪总算是见了世面。历史老师的寝室布置得很有特点。干净,整洁,温馨。屋子里面的书架,台灯,蕾丝的窗帘,样样都很精致,安置得井井有条,一点儿不失淑女的优雅。 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里,都散发着迷人的清香,胡冬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淡雅的卧室。城里的女孩儿,真是太有内容了。她们竟然能把枯燥乏味的生活,过得如此的丰富多彩。 胡冬雪实在太羡慕历史老师。一想到以后的两年半生活,她将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度过,她都觉得是一种幸运,人好不如命好,命好不如运气好。她心里不停地感慨着,以致于兴奋得难以入眠。 历史老师是家里的独生女,她真的很了不起,刚刚大学毕业,她就当上了高中老师。来这所学校当老师,是她父母的意思。根据她自身的条件,她完全可以去南方发展,可是她的父母没有答应。原因自然有很多。说一千到一万,都是一个担心。 在强大的社会竞争下,很多孩子都喜欢出去漂,南方的就业渠道多,南方的工作好找也能有机会凸显自己的特长。可是她的父母,就不这样想,他们认为,一个北方的女孩子孤身去南方的大城市里工作,实在是太难了。那里的生存环境,地方语言的障碍和生活方式,无疑都让家长们不放心,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历史老师的爸爸和妈妈不让她去南方发展的理由很多,家里各方面的生活条件都还不错,不想让她过得那么辛苦,因为孩子工作的地方要是与家里离得太远,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们就会照顾不到她的饮食起居。况且现在的社会这么乱,经常会有一些不良的消息传播到耳朵里。 像什么拐卖妇女儿童呀,误入传销窝点的等等的话题,都是他们整天忧虑的事情。虽然自己的孩子不至如此,但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接触那些复杂的环境。一个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不就是图个平安顺心吗。 给孩子们当老师多好呀,学校毕竟是一个文明的单位,虽然生活单调了一些,也不致于整天提心吊胆地惦记呀。再如每年学校还有一定时间暑假和寒假,那么漫长的假期生活里,可以在家里闲着,也可以到处旅游,多好的职业啊。历史老师在父母的多次说教下,她权衡了一下,就留在这所重点高中里当了老师。 历史老师的年龄只比她大四五岁,更像她的姐姐。胡冬雪从来没有奢望过,她能和这样的老师住在一起。人生真是一个奇怪的课题,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想到自己这半学期以来,一件事情连着一件事情,每件事情都让自己刻骨铭心。一路磕磕绊绊,却能读这么好的学校,遇见这么好的老师,她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想着想着,她微笑进入了梦乡。 夜,已经很深了,寝室里的王思佳却还没有入睡,她躺在上铺像烙饼一样反来复去地折腾着,压得床板嘎吱嘎吱地山响。下铺的室友,被她压床的声音折磨得也无法入睡,她先是堵住耳朵,见不起作用,就用被子把头蒙上,以为她折腾一会儿就没事儿,可她没完没了的动静,大得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她怎么能这样,这寝室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到底想要干嘛呀!”女孩子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到非不得以的时候,她也不想和室友撕破脸皮。 她努力地闭上眼睛,但还是睡不着。她愤怒,她气恼,她无法克制这般肆无忌惮的响声,又一次把被子蒙在了自己的头上。可是,王思佳烙饼的动静一直都没停止过。 听着压床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实在是忍无可忍,猛地掀起被子,坐了起来,她抬起头来,气冲冲地对着上铺的王思佳大声喊道:“王思佳,你还有完没完了?你要是不想好好睡觉,就说痛快话,别整宿跟诈尸似的,在上铺捣乱?你不想睡,别人还想谁呢?你以为这是你家炕头呢,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下铺的女孩儿并非胡冬雪,她对王思佳的所作所为,从不忍耐。她的这嗓子还真好使,上铺的王思佳马上就没了动静。她这个人欺软怕硬惯了,听了这样的声音,心里自然会很不舒服。 王思佳本来想要跟她顶撞一番,可这个女孩儿,她还真得罪不起。她见人家那副肉墩墩的大身板子,曾经是练过跆拳道的,只需一拳就能把她打成全身残废。万一自己跟她闹僵的话,她轻轻一伸手,都能把上铺的床板扯碎,还是别跟人硬碰硬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怎么好意思得罪这样的人呢。王思佳见自讨没趣,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再折磨身下的床板了。不过,她肚子里面的一口怨气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泄,一直压着胸口,让她感到呼吸既不顺畅。她像中了邪道一样,脑子里面装的全是报复胡冬雪的计划。 下铺的女孩儿见上铺没了动静,也就不再找茬骂人。寝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可是,王思佳依然没有消停,她虽然不来回翻身了,可她的两眼直直地瞪着天棚,一动不动,好像她的灵魂,已经飞出来窗外,来到历史老师的门前,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变成一个蓬头垢面的魔鬼,把胡冬雪从历史老师的床上,恶狠狠地抓起来,歹毒地扔到楼下。 她也够可以的,人家都躲出去了,点到为止就行了呗,可是,她偏偏要不依不饶地赶尽杀绝不可,也不想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她心里这个恨啊。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王思佳的脑子里面闪出了一个阴坏的办法。这个女孩儿,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知道胡冬雪在这个学校里是个得宠的女孩儿,她学习好,人缘好,背后自然都有很多人罩着,她想如果自己从正面去跟胡冬雪较量一番,恐怕对自己不利,要是能抓住一个难得的机会,不声不响地找几个社会上的混混,再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利用学校平时混乱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躲到暗中,给她来个措手不及的破门而入,相信胡冬雪遇见这样的事情,不吓个半死,也一定吓得魂飞魄散,到了那个时候,看她胡冬雪还怎么能在这个学校里骄傲得起来。王思佳这么想着,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胡冬雪呀胡冬雪,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听着外面的风声,王思佳紧紧地闭着眼睛,她仿佛看见一群流氓正在校园里面,鬼鬼祟祟地向历史老师的寝室那边一步一步地挪去。至于她怎么那么恨胡冬雪,连她自己也找不出原因。开始的时候,她俩的关系还算挺好,不知不觉就产生了矛盾和分歧,而后就变得僵化起来。 看到胡冬雪的进步超越了自己,王思佳想伺机报复胡冬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计划落空,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冲动,在漫长的等待中还能维持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总之,她就是不想让胡冬雪有好日子过。 黑暗里,她的脑子还在不停地往外挤坏水。面对着那堵黑色的墙壁,她的眼睛发着灼灼的光亮,像一只野猫,匍匐在幽暗的星光下,伸出利爪,随时随地都能扼住胡冬雪的喉咙,让她生不如死。不过她现在的时机还不算成熟,她要等和卷毛商量好了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可是,她现在和卷毛闹得很僵。暂时几天内,她是不能去找卷毛的。等过几天他的气儿消了,她再去找他不迟。她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找到卷毛,和他言归于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节 新兵入伍 元旦之前,市里的武装部开始征收新兵入伍。当很多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学业无望时,就不惜重金,托关系,踩门槛,为了改变孩子的命运,他们都不失时机地想方设法让孩子去报名当兵。 一时间,当兵入伍,成了高二班级里的一股风潮,席卷了整个校园。很多成绩不佳的男生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都争先恐后地去武装部报名后,再做体检。检查合格的,家长和学生都皆大欢喜。检查没有合格的,也没见得有什么难过,他们跟循环的公交车一样,在市区里绕了一圈之后,又按原路返回,继续留在学校啃书本,爬资料山,钻题海,忙得忘乎所以。 人生有很多出路,谁也不能把谁一碗水看到底,当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可以试着左右看看,可是在求学的这条道路上,没有捷径可走,很多不能坚持到底的人,不管农村的孩子,还是城里的孩子,当他们看到学业的前途无望时,只能去尝试着报名当兵,走曲线救国的途径。 不知道是脑洞大开,还是觉得学校的环境封闭了自己的天赋,经过很多天的深思熟虑,小林子也准备去武装部验兵。他的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只有他自己认可,在没有经过家长同意的情况下,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情况下,就擅自做主地想去武装部报名。他不但是异想天开,而且还真想搭个梯子爬到天上去,看看部队里面到底有没有他想要看的西洋景。 报名的那天早晨,他跟班主任老师请了一天的小假,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学校,出门上了公交车后,直奔武装部而来。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武装部的院子里面,已经挤满了家长。他从人群的缝隙里钻了进去,在好心人的指点下,很容易就找到了报名的地方。 前来报名的年轻人特别多,城里的,乡下的,都排着一个长队,慢慢地向前移动。小林子在这群人中,四下里环顾了一下,瞅了半天,他一个人都不认识,只好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脚步。里面的登记进度很快,马上就轮到他了。 他心里一阵兴奋,抬腿就走了进去。屋子里面,并排坐着几位军官模样的中年人。他们的脸色,非常的严肃。他们见小林子走进屋来,就把凌厉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在这些夹杂着挑剔的目光,明察秋毫,好像一把把锋芒毕露的宝剑,直接射穿人的心田,吓得小林子赶紧挺胸抬头,垂首立正。 小林子哪里见过这般威严的场面啊!别看他平时说话口若悬河似的,现在见了这几位军官,他居然张着嘴巴陷入特别被动的状态。刚才他还雄心勃勃,豪情万丈。现在可倒好,两腿发软,全身发抖,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觉得自己照任何人矮了半截。 他看到前来领兵的军官,对应征的入伍的人要求非常严格,无论谁想蒙混过关,实在不太容易。 小林子看到这里,让他原本处事不惊的小心脏,不由得突突地狂跳起来。可是,报名参军的这件事情,是自己愿意来的,真要是转身走了,那该多没有礼貌呀? 小林子站在屋子里面,非常拘谨地任凭他们全方位的审视。此时此刻,他就像站在一位非常挑剔的主考官面前一样,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因为过度的紧张,他的额头上和鼻尖上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两只手突然间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好。他见军官们没有说话,稍稍平静下来。他低着头,咬着嘴唇,把心一横,就势把两手握在一起,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等着首长们向他问话。 几位军官可能还没有发现他这么紧张,他们仍然上上下下将他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又互相交流了几句:“这小伙长的气质和形象都不错,的确是块当兵的好料!”一个军官说着,又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另一个军官说:“这小伙长得确实挺精神,不去当兵真是可惜了……” 小林子听了他们的话,心中暗暗欣喜,看来自己今天是来对了。连部队军官们都夸自己长得帅,他不由得又暗自得意起来。“就是吗,我本来就很帅吗!可惜,学校里的帅哥太多了,自己并非最帅。” 他正在自恋的时候,军官们把脸都转了过来,开始对他进行问话。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什么工作?你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去当兵啊?你要认真回答,我们想听听你最真实的想法!”一个军官见他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就笑着问了一句。小林子虽然事前没有准备,但是这个小问题非但难不倒他,还让他的情绪放松了很多。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句:“我叫林楠,现在还是个学生。我平时自控能力不强,想要到部队磨练磨练意志,让自己得到最好的锻炼。”小林子说完这句套话后,他自己都暗暗佩服自己。 “挺好,挺好!说的不错!你心里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一个军官见他的表达能力不错,就鼓励他接着说下去。可能这个军官爱才心切,他对小林子这样敢说敢讲的男孩子,表示出极大的满意。他说话的时候,那张原本的严肃的脸,也慢慢舒展了一丝笑意。 “谢谢首长,没有了!”小林子见自己说的有点儿牵强附会,就有点儿不好意思。当他听到军官鼓励他往下说的时候,一时语塞,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这个问题,先不往下继续,下面回答下一个问题。兵营里的种类很多,你打算当什么样的兵?”这个问题有点儿难度,小林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就抬起右手,抓了一下后脑勺的头发,吱吱唔唔了半天,没经大脑过滤,居然憋出连自己都非常吃惊的几个字来:“我……我……我想去当海军!”小林子可是真敢想啊,亏他想得出来,就他那半斤八两的身价,要是给他加个孙悟空的胆子,他都能把天捅了窟窿,都以为自己是梦游。 “好啊,好啊,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当海军,行,我看挺好的,那就当海军吧!快点儿给他填上。”军官说着,就告诉另外一名军官,在一页的表格上写下了他的名字和他想要参加的兵种。然后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他把话锋一转,把重心落到了另一个问题上面。 “小伙子,下面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要如实回答。你今年多大年级了?你的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们同意你去当兵吗?” “这……我今年十七岁。我爸妈都是种地的,他们都希望我考大学,今天我来报名,他们根本都不知道!可我心里,就是想去当兵!”小林子听了这句问话,顿时没有了底气。他机械地回答着军官们提出的问题。他的当兵梦就此被军官们宣布结束。 “小伙子,你这十七岁可不能当兵啊,我们征兵的年龄是有限制的。你各方面的条件都还不错,就是差到年龄这一块,小伙子,你回去吧!如果,你想当兵的话,明年再来报名吧!”其他的几个军官也都点头应和。小林子听了,也只能是垂头丧气地从里面退了出来。 他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因为刚才的紧张,他的腿现在还打着哆嗦。前来带兵的军官们验兵非常严格,看来,他今年想去当兵的愿望是彻底泡汤了。 他无精打采地走出了武装部的大门,正在往回走的路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喂,等等,你是十二班的林楠吧?”小林子转过头去一看,笑了,他看见李慕林正举着手,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朝他打着招呼,他把脚步停了下来。 看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估计李慕林也是来验兵的。小林子见他脸上的气色好多了,就和他寒暄起来。“喂,李慕林,你不在家里好好养伤,跑到武装部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想去当兵啊?” “是啊,我就是来验兵的。”听了李慕林的话,小林子吃惊地看着他,那眼神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莫名惊诧地瞪得溜圆。 “我的伤早就好了,学校那里我是不想再去了,我爸妈怕我去了再惹事儿。我整天呆在家里也很烦,不如到部队里面锻炼几年回来再说,就来报名。那你呢?你报上名了吗?”李慕林见小林子这副神态,料定他没什么结果,就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嗨,别提了,哪都合格,就年龄不合格,明年再说吧?”小林子倒是爽快,他毫不保留地说了自己的情况,他的这场当兵美梦,就此彻底破灭。不过他还是有点儿不太死心,他觉得李慕林和自己同岁,他怎么就报上名了呢? “李慕林,你和我同岁,你怎么就会被破格入取啊?你这里是不是玩了什么猫腻儿呀?” “看你这话说得多难听。我能有什么猫腻儿呀。我哥哥在乡政府当通信员,领兵的政委来乡政府验兵,一眼就相中了我的哥哥,就想把他带走。可一问我哥年级听说都二十四五了,觉得挺可惜的,就问我家里还有没有弟弟。我哥说有,就把我带到乡政府,他见了我之后,就破格入取了!” 小林子见李慕林说出了经过,照着他的肩膀使劲地锤了一拳:“你小子真是幸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节 推心置腹 李慕林见小林子给了自己一拳,心里不免一阵苦笑:“这叫什么好运呀,简直是冲狗屎运。要不是家里有个好哥哥,自己现在都快成落毛的公鸡了。这叫兔子跟着月亮走,借了好人的光了!”李慕林自嘲地说。 入伍当兵,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可他一想到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就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他不想再提那些很不开心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没有斗志去找谁拼命,就算是有人千万次地对不起他,他也恨不起来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不吃一堑,不长一智,他也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现在已经真刀真枪的领教过世俗的险恶了。他平静地站在街头,两只眼睛,迷茫地望着城市里面四通八达的路面,心里又是一阵无限的悲凉。 “李慕林,这么长时间在学校里没见着你影儿,你整天都躲在家里都做些了什么?”小林子的问话,虽然没有什么头绪,却都令李慕林感慨万千。自己都已经把自己混回家了,现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就算是能做什么,也没人待见。 终究自己也不是读书的料,要不是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也不致于躲在家里面壁思过,现在仔细想想,实在可恨之极。 “像我这样的人,每天待在家里除了吃喝拉撒外,既不能给家里争光,也不能为校添彩,我不到部队里面去当兵,锻炼几年,还能做什么?”看来,慕李林的内心还不够强大,别看他每天都耀武扬威的,更多的时学候,他的内心还是挺自卑的。 “不要那么悲观吗?你现在过得不是挺好吗?走吧,你这么大个人物,见你一面真是不太容易,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坐坐?”小林子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很不方便,就和李慕林一起来到一个安静的小餐馆里面,坐了下来。 他们来到餐厅里,小林子一摆手,叫来了一个女服务员,他在菜单上点了几盘小菜,特意要了两瓶啤酒。服务员拿来两个酒杯,一人一个,她启开酒瓶,分别在杯子里面斟满酒后,两个大男生面对面地聊了起来。 “我算服了你了,你在家里还真能沉得住气呀?这些日子,学校里面都把你传神了,好听的,不好听的,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们都还以为你发展到联合国去当外交官了呢!”小林子的一阵打趣,又使李慕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要是真去了联合国当外交官,地球上恐怕都剩异类了,谁敢让我统治啊。你呀,就别寒碜哥们了,我知道自己这人,就是属伍子胥的,走一处败一处,跟哪路神仙都混不到一块儿,在家里没事儿的时候,脑袋上面都能撞出大包来。所以说,人要是到了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去部队当兵,还能练练阳刚之气,以后遇见鬼了怪了的,好能正当防卫。” 这或许是李慕林的真心话。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也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能因为一个下三滥的女生混得这么惨。这能怪谁呢?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执迷不悟,买了一张贼票,上了王思佳的贼船,暗气暗憋地打牙往肚子里咽啊。 王思佳是谁呀,那是窗户外面吹喇叭,名声在外的潮女,她的胃口那么大,就他李慕林那几斤几两,怎么能喂饱这个女生旺盛的贪欲呢。可是有钱难买后悔药,错就错了,想开点,总不能像蜗牛一样,整天背着包袱活着吧。 “好,我就喜欢你这爽快的个性。来,为告别过去干杯!”听了李慕林的一席话,小林子举起酒杯,恰到好处地配合了一句。两个人同时举起酒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以后,他们的话题变得含蓄起来。在酒精的催化下,李慕林开始打听起胡冬雪来。 “在我们的那个班里,我最佩服的女生就是胡冬雪。她这个女生哪里都好,就是眼眶子太高,谁都靠不到近前。”李慕林说出的这些话,也是小林子想要说的,他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她何止是靠不到近前啊!我跟她交往的时间很长,但是总是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你说她傲吧,她还不傲,你说她瞧不起人吧。她还不是那种人。感觉我们之间永远也走不到一条路上。可能是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吧。她这个人个性很强,总是拒人千里之外,这跟她本身的遭遇有很大的关系。不过,她还是很善良的,比起王思佳来,可是强过百倍。”小林子的话,说得李慕林连连点头。 “嗯,这个女孩儿的人品确实不错,那天晚上,我在游戏厅被人打成那样,要不是她出手相救,我这条小命恐怕就撂倒大街上冻僵啦。说到底,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不能忘恩负义。 在入伍之前,如果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想亲自到学校去看看她。没别的想法,我就是想当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估计她不过让我下不来台阶吧?”李慕林说完,把酒杯一举,一杯啤酒又咕噜咕噜地咽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咽的是一杯苦水。 “你要是这样做的话,就对了,我大力支持你。你当时都快休克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挨打那天,她在医院里面,被人难为得像个孙子一样,求爷爷,告奶奶,最后给人下跪了都没好使。实在没招了,她也从医院里跑到石头妈那里借了钱,你才捡了一条小命。为这事儿,我还和她大吵一架。”言多语实,小林子喝完酒后,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小林子知道胡冬雪没跟他说过这些事情,也没有机会说这些事情,今天正好借着酒劲,他就如实地把那天医院里发生的事情的来胧去脉,跟李慕林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林子这样做,其实也不是替胡冬雪朝李慕林要人情。他就是想证实一样,胡冬雪并非冷血动物。她在医院里平白无故地遭的那些白眼,总不能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李慕林听了,先是惊异,随后便是万分感动。他的两只手握紧拳头,心情复杂地把拳头,重重地压在桌子上,低着头,眼泪噙满了感激的泪水。 “胡冬雪这个女孩子确实不错,可惜,我们都不在一条线上。她现在过得还好吧?”李慕林低着头问起了对他敬而远之的胡冬雪的情况。 “她现在挺好的。以前她和王思佳住一个寝室,王思佳老找她的小脚不说,经常被她欺负得不敢回寝室。现在好了,她和历史老师住在一起,历史老师就像对自己的妹妹一样照顾她,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小林子说着,又给李慕林倒了一杯酒。 他借着酒劲,接着又说了一句:“我就纳了闷了,那个王思佳哪里好,你怎么就愿意跟这种人搅在一起,你说你累不累呀?”小林子说的是心里话,如果王思佳还算得上是个人的话,他也不至于背后说她的八卦。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她要是人品好的话,就不会让同学们满天飞唾沫星子了。 “你以为我愿意搭理她呀,要是没有她,我今天怎么会混成这样呢?哎,都怪我认人不淑呀!别说了,都怪我眼瞎,交了一个白眼狼!”说完,李慕林举起酒杯,又一口喝下。他俩在小酒馆里,喝了很多酒,直到很晚,两个人才迷迷糊糊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外面的风很冷,一股一股地吹来,全都狠狠地打在脸上,李慕林的酒意立刻清醒了一半,他眯起眼睛,喉咙里面一阵发痒,他双手捂着嘴巴,站在街边开始呕吐起来。酒这种东西,装在坛子里面,像水波澜不惊。装在肚子里面,就会翻江倒海,跟吞了孙悟空的毫毛一样,在肚子里面胡乱折腾。 再经冷风的推波助澜,李慕林一张嘴,“哇”的一声,他吃进肚子里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在肠胃里面做了恶性的循环后,全都倾泻而出。连肚子里面陈年积累的五味杂陈,都一并奔出喉咙。 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天气了,他吐完之后,嘴角上立刻挂上了一层细小的冰碴。小林子虽然不胜酒力,但是他没有喝那么多,他见李慕林喝了那么多酒,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的,特别担心他回不了家,就打了一辆出租车,把他带回学校,踉踉跄跄地进了他和班主任老师的寝室。 这下可好,小林子验兵非但没过关,还领回一个喝醉了的李慕林。他回到学校后,就把李慕林带到他和班主任老师的寝室里,小林子把他平放在床上,又给他洗了一条热毛巾,盖在额头上,就匆匆下楼,出了校门后,匆匆地去了学校附近的超市,她打算给他买瓶苹果醋回来,等他再折腾的时候,好帮他解酒。 下班的时候,班主任老师从外面走进了楼道,他回到寝室一看,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大活人。他走到近前仔细一看,原来是李慕林正躺在床上,他心里很是纳闷。“这个小林子一整天不去上课,也不知道他跑到校外没事儿瞎折腾什么,他这是从哪里把李慕林弄了回来,这是要干嘛呀?”班主任老师走到近前一闻,李慕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闻的酒味儿,他急忙捂住了鼻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节 漠然以对 天色已经很晚了,小林子才醉眼朦胧地拎了一大包东西从超市里面走了出来。他还算回来得及时,如果再晚回一会儿,学校的电门一关,门卫就下班了,他在学校门外就是喊破嗓子,也没有人来搭理他。如果让他跳进来,他就是有那颗心,也没那颗胆子。 他一脚踏进校园,一路小跑,很快回到了寝室。班主任老师见他回来,把屋门轻轻一关,悄悄地把他拉到了一边,指着床上的李慕林小声地对他说:“这是哪个班的学生呀?他怎么喝成这样了?你一天都没上课,你是不是去找他喝酒去了?”班主任老师咧着嘴,苦不堪言地问他。因为他不认识李慕林,让小林子有点儿意外。在这个学校里,凡是交流经验丰富的人,谁不认识这个大名鼎鼎的李慕林啊,如果要在操场上吹上一阵西北风,他的名声,顶风都能绕操场走三圈。 “老师,你怎么能不认识他?他就是原来是高一(二班)的李慕林。现在,他早就不再学校上学了,他已经报名参军了。今天上午,我在武装部门口看见他,也觉得挺意外的,我俩就去了一个小酒馆,没想到把他喝成这样。”小林子见班主任老师这副慌张的面孔,马上如实禀告。 “啊,是这样啊。让他在床上好好休息吧。你看看你,怎么能把他喝成这样呢?你们这些学生啊,都什么好话都听不进去,知道吸烟喝酒都不是什么好事,都明知故犯。今天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再也不许出去喝酒去了,让我知道你再带人偷偷出去喝酒,我就不能轻饶你!你俩还没吃饭吧?要不一会儿给你俩捎回两份?”班主任老师半真半假地说着,伸手推开屋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他正准备去餐厅吃饭,回头对着小林子问了一句。 “不用,不用。老师,你先去吃饭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我刚才在超市买了一些小食品,吃的,喝的都有,等他醒来再说吧。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到时候再说吧。老师,你去你的吧!”小林子急忙说道。他把李慕林带回寝室来,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再让老师给他俩买饭,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好吧!”老师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床上的李慕林一眼,摇了摇头,默默地走出门去。小林子见老师走了,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感觉屋子里面的酒味太重,就把屋门虚掩了一会儿,一股冷气穿堂而过,他全身都打起了哆嗦,他马上又把门牢牢关紧。 幸亏屋子里面摆了两张单人床,他和李慕林还能勉强在自己的床位上凑合一夜。他站在床前,看李慕林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就躺在李慕林的旁边,把两只手枕在脑袋下面,两眼望着天棚上的灯柱,心里想:才两瓶啤酒,他怎么就喝多了,大概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吧。 深冬的早晨,寒得入骨,冰冷的天空,像一块凝固的冰块,很难有适应的温度。早晨一出门,天空雾茫茫的一片幻城,像一道柔软的屏障,瞬时挡住了人们的视线。远处的楼房,近处的树,都挂上了一层银白的树挂,像一片波澜不惊的海,远比想象的冷漠与凝重。 胡冬雪背着一个背包,从寝室的台阶上轻盈地走了下来,径直走进操场上的小路,往教学楼那边走去。她的上身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粉红色棉服,下神穿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妈妈亲手缝制的棉鞋,软软地踩在脚底,似乎还带着她妈妈的温度。 她低着头,慢慢地走着,她的目不斜视的目光与前面的地面,始终形成一个倾斜的角度。她嘴里呼出的气息,都凝固成细小的水滴,变成小小的冰晶,都挂在她的围巾上。她朝前走着,长长的马尾辫,垂在脖子的后面,随着前移的脚步,有节奏的甩来甩去,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非常好。 这些日子,胡冬雪在历史老师的寝室里面住得很好。眼不见,心不烦。因为没有了任何干扰,她便少了一些没有必要的烦恼。她预习的进度很快,后面的课程还没有讲,她都一节一节地自学完毕。 她每天的日常,都被学习计划排得满满的。当同学们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胡冬雪依然像往常一样,除了中午和石头一起回到出租屋里吃午饭,其余的时间都穿梭于教室和寝室之间。自从搬到历史老师的寝室后,胡冬雪就不在教室里唱压轴戏了。她的作息时间,不紧不慢,被自己安排得有条不稳。 环境变了,心态也就跟着变了。每天晚上,她坐在历史老师用过的台灯下面学习时,历史老师就坐在旁边看小说。有时候,胡冬雪累了,历史老师就跟她聊天,她们一起谈论玛格丽特的《乱世佳人》,谈论丹尼尔的《鲁滨逊漂流记》,谈论《红楼梦》,谈论很多中外的经典名著。历史老师的声音特别的好听,像灿烂的阳光,像潺潺的流水,像美妙的旋律,慢慢地流进她的脑海,然后没有一丝杂念地渗透在血液里,让她感受着语言的魅力和文学的熏陶。 胡冬雪在操场上慢慢地走着,她的心像飞鸟一样,绕着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题海上恣意地盘旋着。她一边思考,一边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因为她来不及躲闪,差点儿和这个人撞了个满怀。她往旁边一侧,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心里一阵怨怒,刚要喊出声来。定睛一看,她又把张开的嘴巴闭上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当她眼睛里出现这张熟悉的脸,确认是李慕林的,她便由刚才怒发冲冠的表情,换成了莫名惊诧的表情。她站在操场上,稳了稳心神,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了李慕林一眼,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李慕林,你没事儿吧?你不好好在家里养病,一大早跑到学校里吓唬人,感情你有迫害症啊?我看你现在的精神头养得不错,是不是想要回学校上课呀!” “回来上课就免了吧,就我肚子里面的那点儿墨水,也就是小学生水平。来学校里上课,都白瞎一张桌椅的价值了。”李慕林听了胡冬雪的话并没有生气,他噗嗤一声笑了。心想:难怪班里的男生都不敢接近她,胡冬雪的这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要是有迫害症的话,也不能平白无故被人打回老窝,不敢来学校上学呀。于是,他接着又说了几句。 “你真能开玩笑,你看我都被人迫害成这样了,哪里是得了什么迫害症,要说得了受害症还差不多。我也是这样想啊,我要是得了迫害症,那该多好啊,我就不用整天待在家里被人管制,早都跑到大街上寻仇混社会去了!老同学,你这副有色眼镜的光芒实在是太抬举我了。这个本事我暂时还没有,你放心,以后要是有了,也不能用在同学身上。”听了李慕林的话,胡冬雪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僵硬的说话态度,确实有点儿过分。这个臭脾气,自己算改不了了。有时候,从嘴里说出的那些话,连自己也有点儿难以接受。不过,她还是有点儿不太明白,李慕林怎么会这么早出现在学校里?难道他是来找王思佳的吗?既然这样,跟自己又有何相干。想到这里,她对李慕林点点头说:“哎呀!多有得罪,多有冒犯。我平时说话就这样,千万不要放在心里。我有事儿,我得赶紧走了!”胡冬雪说着,抬起腿来,就往前走了几步。 李慕林见胡冬雪无动于衷地从身边走了过去,顿时心凉半截。不过,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自己总不能装做什么都不在意吧!即使人家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有些感恩的话,还是要当面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急忙喊到:“胡冬雪,请你等一下再走。我今天是特意来学校看你的,那天,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呢!你zen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呀!”李慕林用诚恳的目光看着她。 听了李慕林的话,胡冬雪停下了迈出的前腿。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在这个班级里,她从来都不主动去和男生打招呼,即使见了一些女同学,她也适度地点点头,不做过深的交流。别看她曾经救过李慕林,但是她是从心里不愿意和这样的男生搭讪。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因为李慕林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上课了。像他这样的风云人物,突然出现在校,的确令人吃惊不小。即使班里有什么关于李慕林的风吹草动,对胡冬雪来说都无动于衷。 可是,今天李慕林亲自登门道谢,人家跟自己主动打声招呼,自己又不能少了一块肉,总不能把人家的一片好意都拒之门外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节 兴师问罪 胡冬雪见李慕林用谦和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她稍稍地犹豫了一下。是理他?还是不理他?她心里激烈地矛盾着。在她的印象里,李慕林在学校里可是个出了名的刺头,像这样的奇葩人物,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在学校里面,像这种熟悉的陌生人,胡冬雪是不愿接触的。尤其在这样的早晨,她和他不期而遇,胡冬雪总是感到异常的别扭。她救了他,只是出于本能,她不想因为某些没有必要的误解,给别人的心里造成一定的负担。他们之间的距离,如同隔了一道天堑,永远都无法逾越。 胡冬雪知道李慕林今天来找她的目的,既然救了人家,她也没想朝他要这份人情。过去的事情,就这样的过去吧,再去追根究底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自己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权当做了一件鲜为人知的善事。 于是,她笑着对他说:“哎呀,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呀!我这整天忙得一团糟,书倒是看了一大堆,没看成绩进步多少,一天到晚就会瞎忙,人都快不食人间烟火了,我连自己都不给机会,你看,我这人就这样,你就别挑我理啦!”胡冬雪含糊其辞,目的就是不想和李慕林在一起待得太久。 李慕林听了胡冬雪的话,有点儿蒙,他愣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本来已经想好的那些话,现在一句没用上,他的脸上不免有些尴尬。他站在操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为了见胡冬雪一面,他在这个曾经也属于自己的校园里,潜伏了一夜。早晨起床的时候,他还在心里默念见面的台词,现在,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可笑。其实,李慕林也并不奢望自己的探望,能打动胡冬雪的心。他的心又不是玻璃做的经不起触碰。既然人家这样敷衍自己,搪塞自己,自己再留在这里,只能是自讨没趣。 想到今天早上,自己在操场上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的出现,她竟然毫不留情地泼了自己一头冷水,李慕林心里不免有些沮丧,看来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他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像水面上漾起的一道涟漪,转瞬就消失了,还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尽早地离开为好。 可是,胡冬雪这样排斥他,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他还是有点儿不太死心,依然站在那里不走,他终于鼓起勇气对胡冬雪说道:“昨天我去了武装部报名参军了!以后,恐怕就不能再来学校上课了。医院里事儿,小林子昨天也都跟我说了。谢谢你救了我,我真不知道你还受了那么多委屈,都是怨我交友不慎连累了你。对不起!我本来打算入伍之前再来看你,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时间,就擅自跑来看看你,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李慕林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完了,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再看胡冬雪的时候,就不再那么拘谨了。他本来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站在胡冬雪的面前,感觉她实在是太高冷了,以至于自己全身上下都不自在。这也不能怪胡冬雪,他也承认自己的无知与盲动,他的种种劣迹,现在都在胡冬雪的脸上得到了验证。 听了李慕林的这席话,胡冬雪反倒有点儿为难。人,真的会变吗?人们都说山河易改,秉性难移。如果他能有所改变的话,那岂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胡冬雪笑着对他说:“好啊,当兵可是好事,保家卫国的,个个英雄本色!老同学,祝贺你呀!你终于可以改牙归正了!”胡冬雪的这句玩笑话,把李慕林逗得嘴巴一歪,差点笑喷了。心说,真是太搞笑了,她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真搞不懂这些学霸,连说话的字眼儿力都带着严重双关的杀伤力,他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只好硬着头皮应答。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只好接受家里的安排去走弯路。当兵确实苦点儿,也总比在学校里面惹是生非强。”李慕林说完,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了操场,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这么想就对了!人啊,就是这样,经历的多了,也就无所谓了。谁也不能预料自己将来会怎么样,社会上有高学历的无业游民,也有目不识丁的企业家。我曾经在最绝望的时候,还给小林子家插过稻秧呢,也没有人跑来告诉我说一声对与不对,我现在不也是过得挺好吗!不管怎么说,你的路走起来还是挺顺当的,好好珍惜吧。”胡冬雪的话,像是说给李慕林听,又像是来激励自己,李慕林清晰地看见她因为激动,而红晕的面颊上,开出一朵美丽的花来。 当矬子不说短话,胡冬雪突然觉得自己说走了嘴,不禁哑然一笑。看到胡冬雪笑了,李慕林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有些人,就像阳光,美好、温暖,却无法挽留。他眼前的胡冬雪不但像一缕阳光,也像一缕春风,隔了时间和时空的脚步,把心中的那份暖传递给身边的人。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可惜,他们从此以后,已经没有交流的机会了。 李慕林静静地站着,他的嘴角轻轻地牵动着,他没有说话,眼前的这缕阳光,将他的脸颊照得灼灼发亮。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走了,在恰当时间,在恰当的地点,却遇见了不恰当的人,注定他们此生终成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的路,不在一个方向上,他也只能是知趣地离开了! 校园里面雾气慢慢地散去,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像空中的浓雾,见到了阳光之后,立刻四散而去。李慕林的脸上带着自信,望着这个熟悉又不能承载他青春的地方,会心地笑了。 操场上人忽然多了起来,王思佳从女生寝室出来后,突然发现李慕林和胡冬雪站在一起,聊得非常的投入,一股妒火瞬间在胸膛里面蹿了出来,她越看越生气,脸色突然大变得扭曲起来。 “这个胡冬雪,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她怎么能和跟李慕林站在一起说话?难道她不知道我和李慕林的关系吗?这种女生表面上装得清高自傲的,不过如此,也没比一般人强多少。她今天早晨,公然在操场上和李慕林聊个没完,到底是什么意思?”王思佳气得咬牙切齿,她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在胡冬雪的脸上狠狠地留下几道难忘的痕迹。 她向周围看了几眼,校园里的人又多了很多,要不是碍于脸面,她一定二话不说去找胡冬雪兴师问罪。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李慕林可不是前几天的李慕林,他今天来到学校里,可能就是带着一肚子怨气来的,要不是自己跟卷毛弄得不清不混的,他在商业街上也就不能遭到小流氓的围攻。 王思佳一想起这件事来,反倒觉得理亏,如果,她要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俩面前,再大吵大闹的话,就等于她亲手把李慕林推给了胡冬雪。她越看心理就越不舒服。 难怪李慕林对自己不闻不问,原来他的魂儿,是被胡冬雪勾走了。哼!想得到美,我看你俩怎么从我的眼皮底下走掉,想到这里,王思佳就把两手插在口袋里,停下了脚步。她站在台阶上看了好半天,见他俩还不走开。不由得气得面红耳赤,刚想往前走,却又退了回来。 她心里一阵大骂:这个该死的胡冬雪,她怎么还说起没完了。李慕林的脸有那么好看吗?他的脸上是开花了,还是结果了,值得你笑得那么开心。王思佳实在必能忍受这样的场面,她的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苗来。她想走到近前,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胡冬雪呀胡冬雪,你这不是祸害青苗吗?就你这身媚骨,把小林子迷惑得神魂颠倒的不说,还大明旗鼓地跟李慕林勾勾搭搭,真是臭不要脸!今天如果不给她点儿厉害尝尝,她真不知道蚂蚁会上树,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她看着看着,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就快速地从台阶上跳下来,鬼头鬼脑地像一只钻墙跟,溜房檐的猫一样,蹑手蹑脚地向这边靠拢过来。 恰好李慕林刚刚转身走开,他可能去寝室去找小林子了。他的背影很快就在操场不见了。胡冬雪见李慕林走了,也抬起腿来往前走。没有料到身后的王思佳冷不丁地蹿了过来。她本来是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事情,一看李慕林走了,立刻把脸绷了起来,她几步拦在胡冬雪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不容分说,抬起手来,就朝胡冬雪的脸上抓去。 胡冬雪一低头,她的手抓空了,因为用力过猛,王思佳差点儿趴在地上,胡冬雪也毫不示弱,她见王思佳对自己暗下毒手,顺势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拽,两个人就在操场上打了起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节 没齿难忘 “你有病啊!没事儿老盯着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冤家对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啊!”面对王思佳这般无理的挑衅,胡冬雪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后即是义愤填膺。她实在是受够了,心里暗说:“这个不要脸的女生,她到底什么意思啊?平时见头打头,见尾打尾,不愿意搭理她,她还蹬鼻子上脸了呢!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他得罪这么苦啊?”胡冬雪从小到大,还没有被欺负成这样,今天她确实气愤至极。 她猛地回过头来,不容分说,就在王思佳的脸上抓了一道血迹,她再也不能容忍王思佳对自己的无理取闹。人的忍耐力常常是有限的,当忍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爆发出强烈的反抗。 以前,在宿舍里,胡冬雪不停地退步忍让,目的是让王思佳明白自己不跟她一般见识。可是,王思佳呢,就像一条恶狼一样步步紧逼,直到胡冬雪逼到死胡同里忍无可忍时,她也只能用出手还击的办法,来保护自己。胡冬雪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理:过度的忍让,只能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她一个巴掌打了过去,王思佳急忙用胳臂护住脸部,挡住了她下落的手掌。 “我告诉你王思佳,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如果你再欺负我的话,我就让你的脑袋万朵桃花开!”胡冬雪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既然王思佳这么得寸进尺,她不得不以牙还牙了。看来,她俩之间的战争,如果不用暴力的办法解决,王思佳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胡冬雪死死地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摁在地上不放。因为用力过猛,她差点儿将王思佳的的头皮,给她生生地拔了下来。王思佳疼得满地打滚直叫,这杀猪般的哭喊声,引来了很多同学饶有兴趣地围观,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劝架。王思佳平时跋扈惯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难免会有今天的下场。胡冬雪太生气了,她举起拳头就打在了王思佳的后背上。 胡冬雪厉声地问道:“王思佳,你这人真是欺人太甚了!我处处让着你,处处躲着你,你还跟我来这手。你以为我怕你呀!这一大清早啊,你竟敢偷着下手打我,真不是个东西!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把你的脑袋变成秃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胡冬雪说着,在她的头顶上划了几下,王思佳的头向后仰着,她只好咧着嘴,脸色憋得通红,气急败坏地挣扎着。 胡冬雪见她一声不吭,只顾反抗,又生气地往后拽了一下,恰好历史老师走了过来,她看见胡冬雪和王思佳打在了一起,就喊住了胡冬雪:“胡冬雪,你这是干什么呢?你赶紧把手松开,一个女生在操场上打架,你也不怕同学们笑话你?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去餐厅吃饭,一会儿就上早课了!同学之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非得到操场上出丑,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闲了没累着,赶紧去餐厅吃饭去!” 胡冬雪听了历史老师的话,慢慢地松开了手,王思佳趁机钻出了人群,逃走了。胡冬雪见王思佳走了,气得直跺脚。要不是有历史老师在场,她一定让王思佳当着众人的面,给她赔礼道歉…… 以后,王思佳再看见她时,把头扭过去,她的目光却充满了一股股的煞气。 时间过得真快,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为了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胡冬雪提前进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石头妈怕她吃不好饭,每天中都要让石头去班里找她去楼上吃饭。在石头妈的照顾下,容光焕发的胡冬雪成绩越来越好。 那天中午,胡冬雪照常跟石头去出租屋里去吃午饭。他们走出校门时,学校外面依然站满了学生家长,这些斯文的家长们,都特别强势地围在学校门口接学生。他们习以为常地拥堵校门的行为,实在令人头疼。高中的学生,行动上基本上都能自理。也不知道这庞大的阵容因何而起。只要校门一开,他们就像抢孩子一样,鲁莽,粗野,毫不讲理地从四面涌来,然后疯狂的一阵乱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他们自己养过孩子似的,一点儿也不给城里人留点儿薄面。他们不仅仅是干扰了学校的文明秩序,也给来往行驶的车辆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胡冬雪和石头从校门里出来时,几乎是挤出人群。两个人一前一后,像穿越障碍物一般,好不容易地从人堆儿里挤了出来。他俩只顾往前走,谁也没往身后看。胡冬雪刚走不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胡冬雪!胡冬雪!你等等!”胡冬雪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因为她看见李慕林穿着一身军装,站在了她的身后。她稍稍愣了一下,转而笑了起来:“李慕林,是你呀!你穿成这样,感觉还挺帅的,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呀……”胡冬雪指了指他一身的军装,微笑着问了一句。太不可思议了,像李慕林这样的纨绔子弟,也能去部队当兵,看他穿上军装的样子帅帅的,还真是有点儿与众不同啊。 “是啊,我爸妈都愿意让我去当兵,省得我整天不学无术,如果再混下去,我就彻底废了。我们明天起早就走了,今天我就是特意来看看你,谢谢你那天救了我!这个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李慕林诚恳地说。胡冬雪从他那双晶莹的目光里,她不光看到了一个悔过自新的面孔,还看到了一个阳光的男孩儿,正准备向他的过去挥手告别。她笑了,笑得那么灿烂。 “谢啥,咱们不都是同学嘛!换了别人,我就不去这么做了!不过,你现在要是走了,咱们班就没有大班长了,你真会逃脱责任,关键时刻,你就掉链子。”胡冬雪微笑着和他开句玩笑。 “掉就掉吧,反正我这车链子也不是什么合格产品,必须返回厂家校正,才能与买主见面。”原来李慕林是这样的一个人,以前只看他一身的毛病,还真没有发现,这个李慕林说起俏皮话来,一点儿也不逊色小林子。他们两个活宝要是能凑在一起,说起相声来,定能笑翻全校。胡冬雪“噗嗤”笑出声来,这不经意的一声笑,把她对李慕林以前的种种歧视,立刻一笔勾销。 石头低着头,一直往前走,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胡冬雪没在后面,回头一看,见她和李慕林说话,就大声喊了一声:“冬雪!快点儿啊!”胡冬雪见石头朝自己招手,急忙对李慕林说:“你快去学校吧,咱们班的陈老师还在教室里没走呢!去晚了,他就下班了!” 说完,胡冬雪一路小跑追上了石头。李慕林被胡冬雪闪在了那里,他本来是来感谢胡冬雪的,却被人冷落在学校门口,他望着胡冬雪远走的背影,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李慕林刚要离开,他那几个跟班的,从校门里面跑了出来,立刻将他围在了当中,他们一阵欢呼雀跃,七嘴八舌地说着,笑着,不一会儿李慕林的身边站了很多人。他们恨不得把李慕林高高地举过头顶,来表示对他的祝贺。李慕林在这群学生当中,众星捧月一般,笑得非常的从容。 王思佳得知李慕林参军的消息,从教室里跑了出来。当她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李慕林已经带着他青春的记号,默默地离开了,她什么都没看见,气呼呼地站在那里发呆。无奈,她又不能去追,只好垂头丧气地站在学校门口,望着路上的来往行人,使劲地跺了跺脚。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过错买单,一旦走错了路,做错了事儿,如同元气大伤,要想恢复原来的样子,可能连自己原谅自己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她王思佳比谁都懂。 王思佳怅然地站在门口,她青春的舞台下面,竟然没有一个观众为她捧场。她想对着天空大声发泄内心的愤懑,却没有一个倾听者,来欣赏她并不精彩的生活内容。她什么都争,却什么都没得到,失落和沮丧,让她脆弱的情感变得不堪一击。因为急功近利,她失去的往往要比得到的多得多。 她转过身来,慢慢走进校园,午后的天空灰茫茫的更加阴暗,像她扭曲的嘴脸,丑极了。她的影子缓缓地掠过操场,像一个阴险的巫师,无须扇风点火,都会遭到人们的鄙夷和嫌弃。 她抬着脑袋,用一双发火的眼睛与天空怒目而视。她是那么的霸道,又是那么的阴险。在胡冬雪看来,她不用张嘴说话,就连地面上的影子,都直接暴露了她骨子里面原本固有的自私本性。 冷风在操场上瞬息而过,王思佳的脸色变得像天空一样灰暗,她的内心一定有不可救药的狂虐症,那张本该纯真的脸上,居然写满了邪恶的表情。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所谓的错都出在别人身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节 以身试坑 李慕林当兵的消息,像秋风一样,迅速地飞遍了女生寝室。在别人看来,王思佳听了大家的纷纷议论后,也不过是沉默了一个下午,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可那仅仅是一种表面现象,她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恨李慕林,也恨胡冬雪。李慕林是当兵走了,她见每次在操场上见到胡冬雪时,心里都不舒服。 她见不得胡冬雪比她上进,也见不得胡冬雪比她的人缘好。她知道胡冬雪和李慕林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却偏要无中生有地刁难她,就是想把胡冬雪也挤出学校。 于是,她把心中所有的怨气,都强加在胡冬雪身上,她不想放下任何报复胡冬雪的机会,还想继续纠缠下去。她不想他们之间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在这个学校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她这句歹毒的话,曾经在心中默念了无数次。 但是,她平时看似风平浪静,却把自己的真实面孔掩藏得很深,表面上像只笑面虎,你好我好,背地里像一只油滑的老鼠,或是一条贪吃的毒蛇,总是躲藏在阴暗的角落,出奇不意地伸出魔爪,伤人于无形之中。她这个女孩儿,真是太可怕了。 放学的时候,王思佳早早地回到了寝室。她没有按时去餐厅吃饭,她已经被仇恨喂饱了。她一个人坐在高高的上铺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一棵枯树,紧锁眉头,她的手里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翻看着,那些被她折磨过的书页烦躁地吵着,发出窸窸窣窣的破碎声音。这种撕裂的声音,正在纠结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正急不可耐地寻找机会,却有没有任何头绪。 窗外的枯树枝,随着冷风不停地摆动,她的心早已经飞出了窗外,随着一股股寒冷的北风,不知道蹿去了哪里。尘沙被冷风卷起,在窗前打着旋,一阵一阵地打在玻璃上,发出沙哑的怒号。 黄昏,终于暗了下来,她坐在床上,显得出奇的安静,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冷酷得如一潭深黯的死水。在灵魂不羁的角落里,它更像一扇幽幻的门,径直走进去,一定会滋生出很多见不得光的行径。她一直这么坐着,像一个蛊惑的妖女,只等黑夜来临时,再流窜出来隐隐作祟。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好久都没动弹一下。屋子里面的灯光,恹恹地跳动着,把她的身体影射到对面的墙上,像阴魂不散的幽灵,在寝室的上空左右晃动。她终于等到街边的灯亮了起来,她才默默地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从包包里面取出一个化妆包,依次取出里面的化妆用品。 一瓶保湿水,一盒打底霜,外加一盒增白粉密,她一层一层地涂抹在脸上着。她抹完这些化妆品后,又拿起眉笔,把眼睛涂了两道细眉,再用深红色的口红,把自己化成妩媚的女郎,然后,她拿着一枚小镜子,对着那张脸,上下左右地照了个遍,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来,换了一件红色的时髦的羽绒服,下床之后,又穿了一双高过膝盖的皮靴,临出门前,她把一个白色的绒线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一个白色的大口罩,也稳稳当当地罩住了鼻子和嘴巴。她拾掇好了之后,背起背包,快速走出了寝室。 晚课的时间还没到,学校的电门还敞开着,王思佳趁着出出进进的人影,混出了校门。她走出校门后,向北一拐,来到一个路口。大街上行人稀少,公交车早已经收工。昏暗的夜色中,她站在路灯下面,气急败坏地咒骂着这恶劣的鬼天气。 她朝前边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她上车之后,说出了一个歌厅的名字,司机师傅就在她的指引下,在街头拐了几个完后,来到了一家豪华的歌厅门口,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 王思佳的目光透过车窗,在歌厅门口游走了一番,突然在一个避静的角落里,她发现了卷毛开的那辆路虎,她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翘,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立刻显露在她那张抹得跟湮魂一样的脸上。她把目光收了回来,她看着歌厅里面鱼贯而出的人们,她的双腿有些胆怯了。不过,她报复心切,冲动起来,什么都不在乎。 王思佳从包里拿出了钱包,取出了一些零钱,付了车费,司机找完零后,她低头从出租车下来。这个地方,华灯闪烁,彻夜难眠,随着音乐的声音,里面传出了男女交杂的歌声。这里她非常熟悉,她不知道和卷毛来过多少回。今天,她怀着侥幸地心里,又来这里找卷毛,相信卷毛不会把她拒之门外吧。 出租车开走了,她站在歌厅门口,望着霓虹灯的光柱,她先是犹豫了一会儿。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她知道卷毛见了她,一定不能给她好脸色看。这只是一种可能,再怎么说,她跟卷毛的来往也有半年之久,她现在亲自登门找他,他一定不会难为自己吧。 王思佳站在歌厅门口,望着金光闪闪的牌匾,她徘徊了很长时间,一咬牙,像是下了决心。她慢慢地走上了台阶,用手推开专门,快步地走了进去。她在前厅稍稍停了一会儿,因为她是熟人,前厅里两排女迎宾笑着向她问好,几个陪唱的小哥,走过来,陪着一张笑脸,和她频频地打招呼。 她来到前台,对里面漂亮的服务员轻轻地打了声招呼,她问明了卷毛订的包房后,就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上了三楼,帮她找到房间的门牌号以后,服务生就转身下楼走了。 王思佳站在包房的门口,听见里面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她又恢复的平静。她的胆子真是太大了,门里门外,两个世界。为了报复胡冬雪,今天晚上她算是豁出去了。 在大多数人看来,她游戏人生的样子真是有点儿可怕,她除了善解人意,还善解人衣,不知道她来到这里,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尤其是她丧心病狂的样子,更是让人恶心。胡冬雪被她挤走了以后,寝室里的女生都孤立她,排斥她,几乎没有人和她说话。整个寝室,也就胡冬雪能忍能让,任她为所欲为。现在,她就是想找个人来展示一下自己的蛮横不讲理,也没有发泄的目标,在众人的冷暴力之下,她终于修炼成了刀枪不入的孤家寡人。 她心里的怨恨越积越多,李慕林当兵去了,胡冬雪搬出寝室了。她在班里和寝室里处处树敌,处处碰壁,简直成了丧家之犬,她的名声混得一天不如一天,可谓百家姓横念人性狗。她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卷毛身上,希望他能替自己出这口怨气。 人若走到这种地步,她也怨不得别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当她感觉自己的日子活得如此失败的时候,首先不去反省自己曾经都做错了什么,反而把自己今天的一切,都强加在胡冬雪的头上。她越想越恨,越恨越想报复。活像一条发疯的野狗,把所有的不应该,都剑拔弩张地指向了胡冬雪一个人的身上。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敲了几下门。门裂开了一道缝,里面露出一张醉生梦死的脸来,满脸的坏笑。再往里面一看,昏暗的灯光下,一群社会混混喝酒的喝酒,吸烟的吸烟,唱歌的唱歌,鬼哭狼嚎,闹得乌烟瘴气,没有一点儿好样。这张脸,就是王思佳要找的人,也是领头殴打李慕林的那个混混。他和卷毛差不多一般高,不过,他比卷毛可阴险多了。那天,要不是他落井下石,李慕林也不致于被打得不省人事送进医院。 只见,他一手拿着一个麦克,一手拄在门框上,把两条嘚瑟成水浪的腿环成一个大大的o字,猫着水蛇腰,嬉皮笑脸地对王思佳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那副前仰后合的德行,真像是一个跳梁的小丑,令好人见了,阵阵作呕。 “哼!我亲自来歌厅找你,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啊?”王思佳故意仰起脸,开始卖弄风雅。有卷毛给他撑腰,这个人,王思佳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跟他说话时,王思佳惯用鼻子哼他。 “想法嘛倒是很多,哥们今天心情特别好,既然你来捧我场,我就大度一点儿,把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权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不然的话,只要让我看到你跟那个小白脸在一起,我就会找人修理他,直到让他的脑袋万朵桃花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大哥戴绿帽子。 卷毛见王思佳前来找他,立刻来了精神,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站在众混混面前,前仰后合地说“我呢,最近又交了几个新朋友,今天大家一起喝酒。你来得正好,我帮你介绍介绍,要是把我的哥们都给陪高兴了,我一定重重赏你。”说着,卷毛轻佻地把脸伸了过来,没有廉耻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思佳微微一笑,二话不说,把他的手给挡了回去,面带微笑,抬腿就走了进包房。卷毛跟在后面,猥琐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也不安分起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节 彻夜不归 卷毛把王思佳拉进包房后,随手把门关上。包房里面的灯光很暗,满屋子都是刺鼻子的烟味儿和酒味的混合体。强烈的音响效果,咕咚咕咚地震得山响。天旋地转的灯光,把卷毛的脸映得青面獠牙。 他歪着脑袋把王思佳从头到尾看了遍,嬉皮笑脸地说:“我以为你早就把哥们忘了呢,既然来了,就陪小弟们们高歌一曲吧!”说着,卷毛一摆手,走过来一个小混混,手里拿着一个麦克,知趣地递给了卷毛。卷毛把麦克握在手里,用嘴吹了吹,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唱歌就免了吧,我唱歌严重跑调,估计能把野狼引来。”王思佳见卷毛的脸都快贴到她的鼻子上了,就把脸歪了过去,半推半就地说。 卷毛却不在乎这些,他继续说道:“我说王思佳,你只管唱就是了,屋子里的人不是狼,就是虎,有这些人给你捧场,你有什么可装的呀!就你身上那半斤八两,还不够今天晚上嘚瑟吗?”卷毛拍拍胸脯,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看得王思佳心猿意马。但是,她还是没有去接麦克。卷毛显然有点儿不太高兴,却仍然意犹未尽地戏弄她。 “王姑娘,别来无恙啊!最近一段时间没见面,看样子你过得挺滋润啊!小包背着,小嘴巴口红涂着,这一身行头弄得跟花大姐似的,你这是从哪里招蜂引蝶回来呀?你觉得你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学校里有那么多的小鲜肉,你不去贴,却黑天半夜跑到歌厅来找我,不用猜准没有好事儿。你没听说过吗,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既然不想唱歌,那就痛快点儿说说吧,你找本某有何贵干?”卷毛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调过来瞅瞅,把嘴里的烟雾,徐徐地喷到王思佳的脸上,优哉游哉地跟王思佳卖起关子来。 “小事儿倒是有点儿,就看你愿不愿帮忙了?”王思佳被这股烟呛得直往后躲闪,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卷毛却死死地搂着她的小腰不松手,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挣脱出来。 “这就对了。我就说嘛,你是不是又在寝室里把哪个女生给惹恼了,人家跟你翻脸,你没法应对了,是不是?”卷毛狡黠地笑着,两只眼睛色眯眯地成了两条缝隙,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卷起来,都装进眼睛里似的,高兴得忘乎所以。那副嘴脸,像极了二分钱买拖拉机,贱特特。 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既然王思佳亲自送货上门,他就得把架子端住来者不拒,才显得出自己的身价不矮。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得了便宜卖着乖,一副非常陶醉的样子。包房里面的音乐更响了,摇摆舞不用教,脑袋屁股一起晃悠,他在包房里一边踩着舞点儿,一边嘚瑟起来,一副无赖的嘴脸。 “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没事儿我就不许来找你,非得要得罪人后,跑来找你摆平呀?你把我看得也太弱弱了吧?就算是有人欺负我,大道有人谁怕我,大道没人我怕谁呀!”王思佳说完,妩媚地一笑,接着就靠在他的臂弯里,浪声浪气地一阵怪笑。 “喂,我说你整天这样,活得累不累呀。就你那点儿小路弯弯,怎么能逃过我的眼睛。说吧,你找哥到底有什么事儿?直接说,不要拐弯,哥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玩儿捉迷藏。”卷毛轻佻地说着,朝包房里面的几个正在唱歌的混混扬了扬手,表示自己先暂停一会儿,就把王思佳拉到包房角落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顺势翘起了二郎腿,然后,用手一勾,王思佳马上心领神会地坐在他的旁边,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任他满嘴污言秽语地开始撩妹。 王思佳也不反抗,卷毛不管说什么话,她都笑脸相迎。 “我觉得你这个人也不咋地,不过还挺讨人喜欢的。哎呀,哥这辈子没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谁让哥们长得帅呢!虽然家里什么都没有,可是不管在社会上怎么逛荡,就是讨小姑娘喜欢!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小妞,用鞭子赶一群一群的有的是,关上大门,都从门缝往里钻,你说哥们这辈子是不是旺桃花啊!”卷毛说话摇头摆尾,极尽的丑态,把王思佳虎得一愣一愣的。 王思佳听了他的胡言乱语,也不生气,依然和她聊得火热。 “我看你呀,在哥们面前就别假装了!像你这样的破烂儿货,哥扒掉你的皮儿,认识你的瓤儿,没有什么值得清高的,哥有的是。没着啊,哥就喜欢你这身贱肉,多日不见,哥还想去找你呢?你看哥这样器重你,你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啊!”卷毛嬉皮笑脸地跟她打情骂俏,王思佳则百依百顺地依在卷毛的怀里。夜深了,外面的风刮得更紧,为了报复胡冬雪,她今天算是拼了。 “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是不是又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了,想来求我啊?”卷毛一边邪笑一边油腔滑调地说,他嘴巴上的小胡子使劲地向上翘着,泛着恶心的黄色,像一把狼藉的蒿草,令人阵阵作呕。 卷毛说着,微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里面发出一股刺鼻的酒味,显然他没少喝,不过,他的脑子很清醒。他也知道,王思佳今天来这里找她,绝对没有什么好事。不过,他就喜欢这般浪荡的这般阴狠的女生。原来他们两人才是绝配,这真是王八瞅绿豆,对上眼儿了。 他们的话说透之后,忸怩作态的王思佳和他勾肩搭背地走到茶几跟前,来到最里面,卷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摇头晃脑地翘起了二郎腿。包房里面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混混们马上围拢过来各就各位。 卷毛肆无忌惮地拿起茶几上一个装满烈酒的酒杯,高高地举着,前仰后合地对着周围的几个人说:“哥们,这就是你们的嫂子,哥们眼光不错吧!不过,她现在还在学校里上学,高一校花,以后哥们可都得给关照点儿啊?”说完,把头一抬,脖子一仰,高岗下坡一倒,一杯白酒就下了肚,他喝完酒后,把酒杯口向外一顺,狂妄地大笑起来。 “那是,那是,既然都是嫂子了,那咱们哥几个就走一个吧?”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把酒杯举到了王思佳面前。王思佳也不客气,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得出来,这种场合她早已经司空见惯,不然的话,她在学校的寝室也不能那样飞扬跋扈,感情都是跟卷毛这群混混学的。 “哥们,哥们好啊。看样子大家都混得不错!我呢,给大家倒杯酒,算做是我的见面礼。以后的日子,嫂子我就靠你们了!”王思佳说着,拿起一个白酒瓶子,挨个给他们倒起酒来。混混们受宠若惊,急忙起身连连恭维,接着就把杯子里白酒全都倒进了肚子里面。 然后,喝汤的喝汤,吃菜的吃菜。什么大块的鸡肉呀,鸭掌呀,排骨呀,啃得是一塌糊涂。他们吃得正酣,王思佳又起身站了起来。她趁着这些人酒劲正酣,又拿起酒瓶子给混混们逐个斟酒。 “大家喝了这杯酒,已经给足面子。不过,我还得给大家倒一杯,因为我有一件怎么想都想不开的事情,请哥们帮帮忙,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给嫂子捧个场?”王思佳说着,放荡地站在了卷毛的身边。混混们一听,焉有推脱之礼,个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什么事情?嫂子就别卖关子了!凡是哥们能做的,你只管张嘴,一定办到。快说!快说……”这几个混混一听,有人求他们办事,立刻来了精神。王思佳见他们的胃口,已经吊得差不多了,王思佳迫不及待地凑到卷毛身边,对着他的耳朵,不怀好意地说出了她隐藏在很久的阴谋诡计。也许,她感觉一个人在校园里面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把一肚子坏水,都吐出来,好让卷毛替她出口恶气。 卷毛竖饶有兴趣的耳朵,仔细听完王思佳的耳语,连连点头,他的脸上马上露出一丝邪恶的坏笑。然后,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低着头,转着滴溜乱动的眼珠子,压低声音,说出了王思佳想要求他们做的事情。几个肥胖的脑袋聚拢在在灯光下面,围成一个圆,嘀嘀咕咕商量很长时间,终于狼狈为奸地商量出一个令人毛发倒竖的办法。而后,他们都疯狂的大笑,接着就是疯狂地往肚子里面倒酒,大口地往嘴里吃肉。他们在这家歌厅的包房里,差不多折腾到天亮,几个混混才满身酒气地离开了歌厅。 王思佳见混混们都离开了,也匆匆背起包包想要离开。卷毛哪里肯放她出来,他走到包房的门口,将包房的门反锁起来,将半推半就的王思佳使劲地推到在沙发上,一直待到天亮,也没有出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节 狼狈为奸 黯夜,是一道阴险与丑陋的门,常为一些不知廉耻的人恣意地敞开着。王思佳和卷毛从包房里面出来的时候,天色刚刚有些微亮。昏暗的吊灯,高高地悬挂在走廊的棚顶上,无精打采地闪烁着,它四散的光芒,颓然地流淌着诡异的光,落在枣红的大花地毯上,极尽讨好的炫耀着华光溢彩,然后在来去过往的客流里,上演各种各样的人走茶凉。 王思佳和卷毛不慌不忙地从三楼下来,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前厅。前厅里空空荡荡,夜里来的客人都逍遥放纵够了,全部在午夜将近的时候悄然离开。窗上的卷帘,低低地垂了下来,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心照不宣地把整个昏暗的前厅罩得密不透风。 歌厅里一片安静,连陪唱的小哥和善言的倒茶小妹们,都不知道躲到哪个漆黑的房间里睡觉去了。卷毛和王思佳快步来到前台,卷毛立刻打开他夹在腋下的黑色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打红色的大票,他正要准备付款,猛然抬头一看,发现吧台里面无人,他正想喊叫服务生,无意中随便向里面望了一眼,这才发现里面的收银员,正趴在电脑前面恹恹欲睡。他心里有些不太高兴,就站在那里把脸转过来,看了王思佳一眼,做了个下流的手势。王思佳见了,朝他妩媚的一笑,毫不躲躲闪闪。 在这个残夜将晓的时候,歌厅里再也没有人前来消费。或许,文明的城里人都喜欢用歌舞的方式,来排遣这种昼夜不分的日子。车子,房子,养老,培育子女,加上繁重的工作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一些饱经磨砺的人们无法缓解疲惫的身心,也只能凭夜晚的静谧与放纵,来掩盖内心的空虚与烦闷。 每到夜晚来临时,城市里面的歌厅,舞厅,酒吧以及彻夜难眠的麻将馆,闪着五颜六色地霓虹灯,极尽风情地招揽社会各界人士的到来,它们的独特色服务,几乎成了城里人夜生活的聚焦场所。像这样黑白颠倒的生活,就是城里人和乡下人最明显的区别。因为,农村没有寻欢作乐的不夜城,农村没有灯红酒绿的夜场。因此,把农村的狗戴上防毒面罩,都能用鼻子嗅出城里人的怪癖来。 前台的女服务员,值了一夜的班,可能是太困了,她等不及卷毛和王思佳退房,就胡乱地趴在电脑桌前面,似睡非睡地把头伏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卷毛见她半天没动,用手敲了几下吧台,收银员听见声音,赶紧抬起头来,伸手打开显示屏上的页面,仔细地看了看,打着哈欠对卷毛说:“你们的那个包房已经有人买过单了!”卷毛一听,马上把手里的钱塞进皮夹里面,夹着他那个鼓鼓的钱包,带着王思佳和满身的酒气,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歌厅。 “狗男女,什么东西,简直非人哉!”转门停下后,吧台里面的收银员气得用手一拍桌子,差点骂出声来,急忙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总算挨到下班时间。 门外,狂躁的北风冷冷地吹着,从门前瞬息而过,像锋利的刀剑,把一些无根的东西,彻底地斩断在苍凉的黎明之中。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残酷的心比冬天还冷。 王思佳伸手推开转门,走了出去。阴暗的天空夹杂着晦涩的气流,过度地显示出严冬的肃杀。她面无表情地站在歌厅的门前,脸色有些惨白,夜里发生的一切,她并不那么在意,她在意的东西,无非是用自己的自尊来换取别人的痛苦。 卷毛走出歌厅后,快速走下台阶,径直去停车位上,发动他那台心爱的路虎。王思佳则站在路边,怔怔地望着街头柳树上银白色的树挂愣愣地发呆。经过这一晚的折腾,一点儿也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后悔的表情。她的一双眼睛,早已经被嫉妒的恶魔蒙蔽得一片浑浊。她的心智,早已经喂了野狗。 昨天晚上,她话没少说,酒也没少喝,丢人的事儿她也没少做。她的头晕晕的,不过,大脑还比较清醒。酒劲一过,她见了嗖嗖的冷风,她的嗓子眼儿里一阵酸痒,想吐,却又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能是用手捂着胸脯一阵干咳,也没有把肚子里面的脏东西倒出来。她抬起腿来,往前挪了一步,一阵眩晕,她差点儿一脚踩空。赶紧扶住了路旁的一棵柳树。当良心泯灭的时候,她的灵魂已经不再纯洁。 过了不久,卷毛把那台路虎开了过来。她上了车,随卷毛来到市里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铺,两个人来到里面,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昨天晚上的事儿,你可要说话算数啊?”他们刚刚坐下,王思佳迫不及待地小声说道。 “什么事啊?你还是给哥提示一下吧!最近一段时间,我得了一种怪病,叫健忘症,要是没有人及时提醒的话,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王思佳见卷毛打赖,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就笑了起来,她知道卷毛是故意刁难自己,于是,站起来,凑到卷毛的跟前,举起手掌,对着他头顶的红毛,轻轻地揉了一把:“喂,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啊?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话算数了?要是说话算数的话,就不能混到今天这样了。哥就是靠赖皮起家,哥也靠赖皮混社会,要不像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怎么会喜欢人渣呢!这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卷毛一脸的邪笑,他的这份歪理邪说,越说越不像话,弄得王思佳使劲地锤了他一拳。 “哼!我亲自去歌厅找你,你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啊。原来你脑子里面就有这点儿出息啊?既然这样,那我以后有什么事儿就不用来找你了,就让你那群兄弟替你代劳了,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你会不会没有面子啊?”王思佳说着,故意把脸仰起来,开始卖弄风雅。 “你敢,你要是这样做,你看我怎么让你收场。跟你说实话吧,哥们今天我心情特别好,既然你这么主动,我就大度一点儿,把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然的话,你要是让我看见,你再那个小白脸在一起,我还会找人削他。直到让他的脑壳清醒为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哥戴绿帽子。我呢,最近又交了几个新朋友,改日给你介绍一下,让你也长长见识。”说着,卷毛斜了一眼王思佳,把手夸张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那感情好,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得好好谢谢你呀!可是,话又说回来,我求你的那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弄砸锅了啊?要是弄砸锅了,我就别想再待在学校里了!”王思佳不是信不过卷毛,而是担心他那帮兄弟,因做事不妙,经常露出马脚。而她要他们做的这件事情,几乎得做到天衣无缝,她才能得以脱身,否则,一旦被人查出来,她王思佳可就惨了。 粥铺里面的服务员,手里拿着一张食谱,微笑着走了过来:“先生,女士,你们需要帮忙吗?”王思佳接过食谱,翻了一页又一页,她觉得哪道菜都很好吃,就毫不客气地点了几样她喜欢的早点儿。点完早餐后,她把食谱轻轻地放在一边。服务生点完餐后,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把早餐端了上来,两个人一边吃,一边打情骂俏。直到太阳出来,他们才走出粥铺。卷毛开着车,王思佳坐在副驾的位置上,路虎车在街道上拐过几个红绿灯,沿着细长的胡同,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了学校的门外。 王思佳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校门慢慢地打开了,她几步走到门前,立刻被前来上学的学生们裹了进去。那是一个诡谲的身影,她的出现,常常给学校里增添一份不安的因素。她更像一个幽灵,只是在阳光中一闪,就掩藏在深深的校园里面,然后伺机危害作乱。 元旦前一天的下午,所有的新高一班,统一组织班级联欢会。为了祝贺大家在这半学期的努力和收获,大家都做好了才艺展示的准备。胡冬雪是班里的骨干力量,她在班里组织了几个女生,利用整个上午的时间,在班里摆好了桌椅,糖果和鲜花。同学们都踊跃参加才艺展示,一时间,教室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大家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王思佳趁着别人都去开联欢会的空儿,她冷冷地背着一个小包包,一个人偷偷地溜出校门,浓密的雾霾落在她的背影上,像个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在浓雾的遮掩下,出门和卷毛又来到歌厅里面商量着怎么害人。来到歌厅后,油腔滑调的卷毛对王思佳耳语了一阵,两人的脸上,不禁笑得有些得意忘形。卷毛见胡冬雪笑得那么灿烂,就点了很多狂躁的歌,唱得王思佳花枝乱颤,红颜衰败。 一场重大的阴谋,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正慢慢向校园走来。高一二班的联欢会正有条不稳地进行着!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好戏的罪魁祸首,竟然是王思佳。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节 引狼入室 时间带给人的东西不是快乐,就是悲伤。对于这两种境界,人们都不堪其忧,有些人因无法回避和面对,而迷失了心性。假设这世界上没有乐极生悲,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趋炎附势,那该多好啊!可是,人心总有不足,凡事才会斤斤计较,当大梦方醒之时,人们才知道过度的放纵,不仅仅是伤害别人,其实也是搬起石头,自己算计自己。 教室里面,灯光和音响,麦克和舞台背景,都布置得井井有条和玲珑别致。虽然教室的空间很小,但师生们都沉浸在联欢会的气氛中乐此不疲。大家团团围坐,同学们尽兴的表演,引来阵阵开心的笑声。那里是一片的海,与窗外的冷漠与肃杀互相对峙着。无数的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是要把整个黑夜全部吞没,一股一股地涌来,与夜色连成一片。 联欢会的兴致正高,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教室里面,没有人在意窗外的世界,有多么的寒冷。那天晚上,天空中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星,如同受了什么魔法一样,都凝固在一块巨大的黑色水晶里,像一个无法逃脱的笼子,被生冷的空气层层囚禁起来。明亮的灯光,从高大的教学楼上俯冲下来,把空旷的操场照得雪亮。同学们好不容易有一个放松心情的机会,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展示自己的才艺。 胡冬雪静静地坐在那里,她脸上带着陶醉的微笑,偶尔和周思彤耳语几句后,默默端坐在座位上,观看同学们精彩的表演。她没有任何的才艺展示,像这样的场合,她平生也是第一次参加。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用手轻轻地擦了擦,很快恢复了常态。她静静地看着,目光里散发着异样的色彩,像一个美丽的梦,随着音乐的节奏,飞出窗外,像更远的地方飘去。 此时此刻,联欢会已经达到,同学们的表演越来越搞笑。白色的灯光和蛛网似的彩带,相互交织在一起,随着清脆的音乐声,在她的头顶上纵横交措成一张无形的网,牵着她的心在空中荡漾。 胡东雪紧紧地握着周思彤的手,她默默地感受着青春的激情与豪放。同学们即兴的表演,深深地感染着她身体里每一个兴奋的细胞。她羡慕他们的多才多艺,羡慕他们的勇气和韧性。他们自信地站在舞台当中,把心中每一个快乐的音符与同学们共同分享。是啊,妈妈说得太对了:“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胡冬雪终于为农村的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们感到悲哀。他们连城都没进过,拿什么才艺来展示自己的青春,她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她不由得用双肘拄起了下巴,心里一阵难过。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繁华将会落幕青春也会散场,意犹未尽的同学们,仍在津津乐道地陶醉在刚才的表演当中。在联欢会结束的时刻,他们一边从教室里往外走,一边模仿着一些滑稽可笑的台词,嘻嘻哈哈地穿过细长的走廊,把一串串快乐的笑声,留在冰冷的操场上。 学校的电门慢慢地打开了,通校的学生们都陆续离开教室,操场上立刻排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满足,沿着那条狭长的甬路,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元旦法定三天的小假,寝室里面那些住宿的人,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开完联欢后,该回家的回家,该住宿的住宿,学生们有说有笑地出现在操场上。拥堵校门的家长们,站在冰天雪地里,仍然在虔诚地等待。他们望眼欲穿的目光,把校园望得空无一人的时候,才带着他们的子女,转身往回走。 历史老师没有来参加联欢会,她提前订好了火车票,已经早早地上了火车,估计这个时候,她已经到家了吧。胡冬雪看看外面的天色,伸手摸了摸衣兜里面的钥匙,今天晚上她要一个人住在寝室里,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她向窗外望了望,天色更黑更暗,心里更加害怕。 联欢会结束后,教室里面一片狼藉。果皮、瓜子皮、矿泉水的空瓶子,以及乱七八糟的弄得满屋都是。学生们离开教室以后,胡冬雪组织了几个住宿的女生,开始清扫教室。她们搬桌子的搬桌子,摆椅子的摆椅子,清理了很长时间,总算把地面上的垃圾都清理干净了。 这场联欢会,从下午一点一直开到晚上七点多钟。她们清理完教室后,住宿的女生们都快速地回女生寝室了,胡冬雪本来想跟她们一起去,一想到王思佳那副嘴脸,她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她磨磨蹭蹭地在教室里面待了很久,最后一个走出了教室,她手里握着那把钥匙,在昏暗的走廊里,神情不安地东张希望。当她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整个教学楼已经被黑暗全部吞没。 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刚要往前走。一个黑影向她这边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紧接着问了一声:“谁?” 黑暗里走出了一个熟悉的影。“是我!”胡冬雪一听是石头的声音,她紧张的心脏,总算又掉回了肚子里面。石头的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他在前面照着路面,胡冬雪跟在后面,他俩几步走到了电门跟前。石头朝门卫室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人,就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把电门打开。 联欢会散场的时候,石头就已经等在外面了。他见胡冬雪的班里还亮着灯,就一直站在教学楼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幸亏身上的衣服穿得多,才没有被寒风冻透。因为明天就是元旦,学校的食堂不开伙,胡冬雪又回不去家,女生寝室里的学生们都快走没了,偌大的校园里,只留下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行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石头妈特意嘱咐石头,学校里开完联欢会一定要把胡冬雪,领回出租屋里来住。不然她一个人在学校寝室里该害怕了。胡冬雪见石头前来找她,她激动得差点儿流出眼泪。 她二话没说,背着她的小书包,跟在石头的后面,快速地走到了学校门口。学校的电门紧紧地关着。门卫见有人从操场里面走出来,就推开房门问了一句:“谁呀?怎么才出来呀?” “是我,我来学校里接我妹妹!”石头笑着朝门卫点了点头。门卫认识石头,回屋摁了一下电钮,电门立刻慢慢向后退了两步,待他俩走出去以后,又慢慢地关牢了。 校园里一片漆黑,当他们的脚步刚刚迈出校门时,学校的水房子门口,出现了四五个学生模样的热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头戴帽子,脸上的大口罩,只露着两只眼睛,正悄悄地朝女生宿舍的方向摸去。 其实,他们已经进来好久了。他们在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就已经混进了校园。因为他们都在羽绒服的外面穿着校服,又戴着帽子和口罩,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和学生有什么特别。他们混进学校后,怕被人发现行踪,根本没敢隐藏在教室里面,而是在高人的指点下,鬼鬼祟祟地混在进进出出的学生堆里,他们在校园里徘徊了很长时间,几双贼溜溜的眼睛,顺藤摸瓜地踩遍了各个隐蔽的角落,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了一个无人发现的地方,而且一直躲藏在那里,再也没有出来走动。 夜已经很深了,寝室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住宿的学生了,空荡荡的校园立刻在关闭的门里安静下来。 这几个男生见学生们开完联欢会,都陆续离开学校,也没敢在操场上过久地逗留,恐怕被人发现异常,都径直奔向水房子。 门开了,一阵冷风,穿堂而入。看水房子的老头见有人进来,从里屋的玻璃窗子,往外看了一眼,以为是李慕林那伙学生,又躲到水房子里面抽烟呢。就没有太多的在意,他把头往枕头上一挨,就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听起收音机来。男生们泡水房子,是常有的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不用大惊小怪地四处宣扬。 这几个人进门之后,都像老鼠一样,贴着墙根,把身子倚在墙壁上,开始的时候,只顾吸烟,没有说话。他们瞪着发光的眼睛,互相用眼睛说话,像是夜游的魂魄,伺机危害作乱。 水房子里面的灯光很暗,锅炉里面的煤火或明或灭,已经全部燃尽。他们在水房子里面吸饱了烟,又窃窃私语了一阵,这才迅速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水房子,慢慢向女生寝室靠拢。 看水房子的老头,听见他们出门的声音,翻身从里屋走了出来。 以前,那些逃课的男生们,总是在水房子里面闹得天翻地覆,而这几个男生却一点儿动静没有,实在令人感到奇怪。 他虽然有点儿莫名其妙,却又说不出一些怪异的感觉。他只好插好门栓后,回身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就不对劲。“这半夜三更的,他们不回寝室睡觉,到说房子里面搞什么鬼儿?”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事儿想这些多余的事情干嘛。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节 不速之客 午夜时分,漫天的鹅毛大雪,在空中簌簌落下,很快把校园里的一切都涂成了一层层银白色。操场,教学楼和宿舍楼,无声无动地站在那里,被弥漫的风雪层层包裹起来,都变成了白色的宫殿。冷风呼啸着,狂驰着,恣意地扫荡与飞窜,将一切的封杀,冻结了所有的梦幻。为漫长的冬夜,强行地制造出恐怖的气愤。 大约十一点左右,几条长长的,幽幽的影子,陡然从角落里面鬼鬼祟祟地跳了出来。他们趁着满天的风雪,像幽灵一样,紧紧地贴在宿舍楼的墙壁上,在监控照顾不到的盲区里,低着头,猫着腰,快速地蹿上了台阶。这几个家伙上了台阶后,很快就隐藏在宿舍楼的旁边。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撬开防盗门后,大胆地钻了进去。他们是谁?他们要在这里干什么?老天爷才知道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蹑手蹑脚地潜伏进一楼,见里面一片漆黑,他们摸着黑爬上二楼的楼梯,很快就出现在女生宿舍的楼梯口。他们在那里停了下来,几个脑袋对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些什么,也没敢轻举妄动。他们蹲在那里侧起耳朵听了半天,确认里面没有任何戒备,这才站了起来,明目张胆地走进了二楼的楼道。这是一所高级的学校,他们的到来,给校园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俗话说:“贼没底,偷不起。”似乎事先已经有人在暗中指点,他们轻而易举地就混进了女生宿舍的走廊里,他们在走廊里面徘徊了很久,可能是他们没有找好合适的房间,他们反反复复地走了好几个来回,终于在胡冬雪和历史老师住的那间寝室门口停了下来。他们的目的,原来早有人暗中指使。 黑暗里,他们围在门口,互相打着手势,似乎商量着想要破门而入。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都没有动手。也许是他们搞错了门牌号码,总之,他们在门口停了半天,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又在走廊里面转了几圈,当他们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干扰时,才抬起手来想要用手里的工具别门。他们连着撬了几个女寝,最终都没有如愿以偿。可能是手里的工具太软了,再就是做贼心虚,他们习惯地把细细的钢条插进锁孔,刚刚转动几下,就断开了。 他们一看手中的工具断了,就发疯似的开始砸门“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这种声音一阵紧似一阵,回响在走廊深处。吓得王思佳她们寝室里面的几个女生,把里面的几个衣柜都抬过来,堵在门口,然后都蜷缩在寝室里的角落,大气小气都不敢出。这几个家伙,在楼道里面疯狂地踹门,砸门,折腾了老半天,最终也没有撬开一扇门。他们气急败坏地在楼道大骂着,为所欲为地发泄着他们的兽性,直到折腾得筋疲力尽为止,也还不死心。 这种粗野的声音,像是强烈的地震,中间还夹杂着用脚踢的声音和气喘吁吁的声音。幸亏胡冬雪今天晚上被石头领走,不然,她听见这种声音非吓蒙不可。好在吉人天相,她终究还是躲过了一关。 这几个混混砸了一阵,接着又砸了一阵,他们砸了好半天,实在是砸不动了,总算是停了下来。但是他们没有立刻走开,而是蹲坐在寝室门口,一颗接着一颗地抽起烟来。那些明灭可见的光亮,鬼火一般的跳跃。他们吸完烟后,似乎忘了这里是文明的场所,居然把烟头扔得到处都是。 屋里里面的几个女生,听见这种令人发指的声音,砰砰乱跳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如果没有舌头和牙齿的阻挡,非跳出来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可。 几个家伙在寝室门口坐了很长时间,又站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阵乱砸。整个后半夜,女生宿舍的楼道里一直响着恐怖的砸门声,直到天亮的时候,这些惊心动魄的砸门声才渐渐地停止。又过了一会儿,学校的大墙外,突然响起了小贩叫卖的声音后,这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冬天的早晨,把很多人都从梦中唤醒。几个没有得逞的混混们听见门外的声音,几个脑袋又对在了一起,商量着逃走的对策。 天亮了,操场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太阳一出来,夜间出来活动的神了鬼了,也该迅速归位了。与此同时,学校的电门也慢慢地打开,前来上学的学生,依次走进了校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地走出了女生寝室的走廊,他们夹着惊慌失措的尾巴,慌慌张张地蹿出女生宿舍的楼门,跃下台阶,趁着高三学生前来上早自习的空档,悄然离开了学校。他们从操场上经过的时候,留下了一路杂乱无章的脚印,也在各个宿舍的门上留下了一片狼藉的痕迹。 混混们跑学校里面撬门捣乱,绝非是为了偷东西。这些来自农村的女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见,他们的行踪昭然若揭。 两个小时候,当住宿的女学生们惊慌失措地来到政教处,把夜里发生的一切举报出来后。夜里有坏人在女生寝室里肆无忌惮地走动、吸烟和砸门时,监控录像里的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立刻引起了学校领导的高度注意。他们立刻向派出所报案。 社会混混居然夜闯女生寝室,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立刻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王思佳知道这件事情后,居然恬不知耻地站在寝室,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这问那。当她得知那几个混混,并未得逞时,她暗地里气得眼睛发蓝,鼻子冒烟,见了安然无恙的胡冬雪之后,她恨不得扑上去,将她一口咬死。 办案的公安人员接到报警后,马上来到女生寝室的走廊里,进行现场认证,他们在排查现场时,捡起楼道里面乱扔的烟屁股,带着蛛丝马迹心情沉重地走出了校门。 这些公安人员,每天都穿着便装,在学校附近的酒店,网吧和歌厅,甚至是发廊和麻辣烫餐馆,像过滤一样,挨家挨户地仔细排查这件事情。经过一周的明察暗访,案情就有了眉目。公安人员终于在一家网吧里,轻而易举地抓到了这几个混混。经过详细地审讯,几个混混也都乖乖地如实交代。他们在看守所里蹲了几天拘留后,因为没有实质性的犯罪记录,暂且是夜闯校园,又没造成什么伤害,他们进去不久,就全都被放了出来。 小长假结束后,胡冬雪又回到了历史老师的寝室,当她得知校园里发生的一切时,她非但大吃一惊,还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胡冬雪命里注定有贵人相助,否则她一定难逃此劫。她听见寝室里面那几个女生的描述,心里真是后怕,她万万都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如果混混们真的得逞的话,那样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看来,王思佳真的是她命里的克星。自己不管走到哪里,王思佳不光是绊她一跤,还要在她的背后捅上一刀。这个城府颇深的女孩子,害人的手段实在是太狠毒了。 如果不是身边的好人多,她胡冬雪早就被王思佳害得惨不忍睹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老天有眼,自己遭人暗算后,总是有惊无险。这个世界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在强大的防御本领,在奸人的手段下,也是防不胜防啊。 联欢会结束后,学生们很快就要进行期末考试。这几天,校园里来了几个招生人员。她们要在高一年级里选取几个形象好,颜值高,体型匀称的女生,去空姐培训学校。经过一番筛选,王思佳首先在备选之内。她被选上空姐后,学校给她开了一系列证明之后,她就离开学校,提前回家去做准备。众望所归,王思佳走了之后,学校的女生寝室里马上就恢复了安静的状态。 王思佳像校花一样,被前来的招生人员一眼看中,她选上了空姐,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是寝室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替她高兴。大家都巴望她快点儿离开,好清静清静脑子。同学们这样做也并非落井下石,脚上的泡都是她自己走的。谁让她这个人平时特别的强势,那么刁钻古怪,张嘴闭嘴都恶语相向,舌尖似刀,满屋子的女生,她都当面喷过,难怪同学们都不喜欢她,即使她面若桃花,骨子里却是一副蛇蝎心肠,只是可惜她那张脸蒙在一副丑恶的骨架上了,臭得顶风都能熏出二里地来。 现在好了,不用撵,王思佳自己已经决定走了。她真是妖颜祸国,无论她王思佳无论去了哪里,估计哪里都不会天下太平。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节 玩火* 早晨上学的时候,学校的电门刚刚打开,王思佳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漫天的晨雾和霜雪,将她紧紧地围拢着她。她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包包,里面鼓鼓的,装满了她随手用的东西。她的右手拉着一个大号的皮箱,由于皮箱里面东西装得太多,重重地拖在后面,与她的身形极不相称。为了尽快赶到公交车的站点,她使劲地往前拉着,一直没有停下。 她走出学校门口时,回头木然地望了一眼,似乎还有一些留恋。可惜,她的人缘混得太悲催了,偌大个校园,几千名新高一的学生,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为她送行。她这回眸的一望,不知道是否动了恻隐之心呢,还是对曾经的过去表示遗憾?走了,预示着一切都将彻底的结束。不走,又将会发生什么呢?她犹豫着回头又望了校园一样,一切都如原样。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她还会那样做吗? 她在学校门略微停了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再停留下去,就把目光迅速回到离眼前很远的那条公路上。冬天的早上,路上的行人很少,人们都匆匆地往前赶路,没有人去在意一个高中的小女生,在萧条冷落的路上,会有什么异样反常的情绪。她继续往前走着,身后的一道狭长的痕迹,离她越来越远。像一条线,紧紧地牵扯着她的过去和现在。 如果,她的良心还没有泯灭的话,她或许还可以重新开始,可是,山河易改,秉性难移。她若改好,除非地球倒转。一颗年轻的心,竟然如此的残败,她还有何脸面,正视自己的过错。她就是她,死爹哭妈,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一定死不认输。冷风一股一股地袭来,冷得她全身打起哆嗦。 去当空姐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却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说到底,她也是一个顾及脸面的人。为了不引起众多关注的目光,她把自己的头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一个装在套子里面的人,惶惶不安地躲避世间的纷纷扰扰一样,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她不是一个明智的人,她暂时还摆脱不了心魔的束缚。她自顾不暇地向前走着,风更急迫,霜更冷漠,无奈,人心更冷。 她的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绒线帽,脖子上围着一条橘黄色的毛线围脖,一个大号的口罩,把她的脸和鼻子围得密不透风,只剩下一双左顾右盼的眼睛,在马路上不停地逡巡。她口中呼出的气流,立刻染白了她前额的刘海。她像一个逃亡的落难者,每向前走出一步,都会心惊肉跳。 不过,她这身奇怪的打扮,怎么也看不出她张扬的个性,她一向爱招摇,总喜欢把脸露在外面,即使最寒冷的冬天,她也想和风雪争个高低。她这个人一向争强好胜,争来争去也不过如此。离开了学校,就意味着自己一败涂地。她寒蝉若噤地走着,每都一步都显得惴惴不安。 今天却是个例外,可能是她的疑心太重,或者是城府太深,她的心理,有些不能斩断的后患,像缠树的藤条一样,死死地纠缠她的手脚,让她不得不像甩掉跟踪的苍蝇一样,迅速地逃离吧。她贴着马路的边缘,慢慢地向前走着。这里有她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一切,一步走过去了,凡事也就画上了句号,不然的话,她又能如何?她总不能匍匐地跪在地上,给他们一一认罪吧。这样的事,她真的做不到。 这或许是她最明智的选择,胡冬雪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也不会赶尽杀绝地前来找自己的麻烦,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心虚。她不但得罪了胡冬雪,她连卷毛这样的人渣,也敢利用,卷毛的那帮混混们,真的能放过她吗?卷毛这个人极其地残忍,她是了解的,凡是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想把他甩掉,简直比登天还难。王思佳越想越害怕,她逃得了初一,还能逃得了十五吗? 早晨上学的人越来越多,从她的身边匆匆地走过。她看着灰暗的天空,看着灰色的地面,尤其是见到自己的那些同学时,总是把头低下去,尽量不去与她们的目光相撞。她这样做,正是暴露她虚伪的一面。她像走在一场梦里,梦中的一切,带着她的灵魂一起沉沦,一起堕落,找不到自己的去向。 王思佳走了,她亲手策划的那件偷撬女生寝室的事情,并未查出什么结果,却给住宿的女生们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反而更加的嚣张。她本来是想把胡冬雪逼上绝路,却没想到自己断了自己的退路。与其说她去当空姐,不如说她不敢面对眼前的事实。她若不躲出去的话,卷毛一定不会放过她。一想到这些,她的腿就会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其实,去当空姐也不是她心中所愿,那笔金额巨大的培训费,即使是几万元,对她家的经济条件来说,也是无比昂贵和承担不了的。只要她高兴,她的父母对她言听计从,每次她张嘴向家里要钱,她的妈妈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想方设法地去亲戚家里求救,然后把借来的钱交到她的手上,来满足她所有的虚荣心。她就是这么自私,花这些钱的时候,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光了。 她有她的想法,她若再不离开学校的话,卷毛他们一定还会前来纠缠不清,她心里非常害怕。她暗暗觉得卷毛一定会前来找她,她诚惶诚恐,生怕自己遭人暗算。害人害己,她真是怕了。 混混们被放出来以后,他们都觉得特别的冤枉。他们平白无故地替王思佳办事,不但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还蹲了半个月的看守所,他们被放出来之后,卷毛也不闻不问,甚至连句关照的话都没有,他们的心中实在是懊恼。于是,他们就拉帮结伙去找卷毛诉苦,希望卷毛能给他们哥几个来点儿补偿。 其实,卷毛也非常闹心。自从王思佳被选上空姐后,就跟他断了来往。王思佳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在卷毛的心目中,那可是红得发紫的人物,只要是他能帮到她的事情,他都有求必应,从不推脱。他在王思佳面前鞠躬尽瘁的样子,就像一只趋炎附势的哈巴狗,就喜欢跟在王思佳的屁股后面,闻着骚臭的味道,摇尾乞怜。 他为了得到王思佳的心,他找人打伤了李慕林。为了给她交学费,他回家偷他爸爸的养老金。为了给她献媚,他在宾馆里租豪华的总统套房给她过生日。为了让她开心,他玩遍了市里所有的歌厅和网吧。现在,他居然被王思佳莫名其妙地就甩了,他在她的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断还是不断,岂能是一个王思佳说了算?因此,卷毛怀恨在心。就在他闹心的时候,那几个刚刚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混混,一起找到了他,他们就一起走进一家中餐的包房里,一边喝酒一边寻欢作乐。 他们在餐厅里面点了一大桌子酒菜,搞得跟是庆功似的,就喝了起来。卷毛曾自诩酒神,他不管经历什么样的场面,从来没有喝醉过。尽管他心狠手辣,坏事做绝,对王思佳还是一往情深。都是美女动心惹的祸,他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可是今天,他彻底被王思佳激怒了。“哼!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居然还骗了我,我怎么能让你过好日子!除非让我别看到你,否则我就会把你碎尸万段。”卷毛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头脑特别清醒。 他虽是一个混混,但他也是个男人啊,现在无顾被人甩了,他能咽下这口恶气吗?他在酒桌上,举起啤酒瓶子,左一瓶右一瓶,像喝凉水一样,喝得忘乎所以。几瓶就下肚,他就把自己的想法从内脏里面倒了出来。 卷毛确实喝多了,他觉得自己混得实在是窝囊,自己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竟然让一个黄毛丫头当猴耍得滴溜溜乱转,他在她的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她说走就走了,他怎么能轻易地放过她。卷毛喝多了之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想要往杯子里面倒酒,结果手还没碰到酒瓶,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上。他身上的两条腿,就像没有长在他的身上一样,一点儿也不听他使唤。他喝得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前面有桌子当着,他早都钻到桌子底下了,抓王八去了。每天他千杯不醉,今天心情不好,就喝得不省人事。 几个混混见他喝成这样,急忙站起来,把卷毛扶倒在沙发上,只见卷毛的脑袋一歪就睡着了。混混们继续喝酒,他们在包房里面吆五喝六地闹腾到了半夜,才消停下来。 不过,他们没有立即离开,向服务生要了一瓶解酒的苹果醋,给卷毛喝了下去,等卷毛醒过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儿多钟了。他们才从包房里面走了出来。等着下班的服务生们,见他们没完没了,只好忍气吞声待在店里加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节 灭顶之灾 卷毛从酒店里面出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穿着一身笔直的西装,趾高气扬地从转门里一脚跨了出来。因为在台阶上站立不稳,他的身体向后面仰了几仰,险些跌倒,要是后面的人不去扶他,他一定会趴在台阶上啃石头柱子。 他的腋下夹着一个小型的男士皮包,里面装得很满,鼓鼓地支在腋下。里面的钱财的数额巨大,不是替黑心老板讨账的黑心钱,就是敲诈勒索的良心债。即使喝成这样,他也没有把包扔掉。 他的眼睛微微地睁着,脸色惨白,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像从地狱里面蹿出的幽灵,四处流窜。因为他习惯于这种声色的黑夜生活,所以使他原本毫无血色的面孔,显得更加的苍白。午夜的灯光,毫无遮拦地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来了一道白光,恶魔一般,亮得瘆人。 狗仗人势,几个混混,浑身溢满酒气,也故作姿态地仰着傲视群芳的额头,跟在他的后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们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凡是跟他们过不去的人,他们从不放过。 他们往酒店门前一站,众星捧月一般,很是抢眼。这是黑天,路上没有人出来走动,要是大白天在街道上遇见他们,也一定跟撞鬼一般。人若装鬼的时候,比鬼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一场浓稠的大雾,渐渐升腾起来,欲盖弥彰地为他们做了掩护。极低的能见度,把这座城市若隐若现地笼罩在一片神秘的幻觉里。在无声无动的世界里,有些隐隐作怪的人,在这场大雾的掩盖下,竟然做出令人发指的恶毒的事情来。 卷毛走下台阶后,带着他那帮混混们,旁若无人地横穿马路,他在餐馆对面的车位上,找到了自己的那辆路虎,他打开车门后就钻了进去,几个混混随后也跟着钻了进去。不过,他们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轿车里面,七嘴八舌的议论起王思佳来。他们骂人,诅咒,简直把王思佳当成十恶不赦的罪人,恨不得马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撞在水泥墙壁上,即使把她撞得头破血出,也难解心头之恨。 于是,卷毛在混混们的怂恿下,加上酒精的煽风点火,他这个街头混混,意犹未尽地按捺不住内心焦躁的情绪,连夜开着他的路虎,领着几个兄弟,带着贴身的片刀,长驱直入地去农村找王思佳。 卷毛疯狂地开着车,他一言不发,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路,轿车的四个车轮,在那条乡村公路上。飞快地行驶着,他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那种极速的飙车速度,像是赶往战场赴死一般,令人惊悚不堪。车子在导航的指引下,他们的车在路上左拐右拐,终于在天刚亮的时候,来到了王思佳居住的村子。这个村子不大,从前往后数,也不过二十几家。他们站在村口,不用进村,就一目了然。 卷毛把车子开到村口时,这才把车子停了下来。以前,每个双休日时王思佳都要回家,卷毛无数次来过这个村子,虽然是送王思佳回家,但是从为登门拜访。因此王思佳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他闭着眼睛都轻车熟路的找到。他今天来的目的,铁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起初,他之所以顶着大雾来到这里,无非是找王思佳算账的。现在,他已经想象得到最坏的后果,他们今天的见面方式,可能是非打即骂,也可能非死即亡,只要惹怒了他,什么时候脑袋一热,他卷毛什么坏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小村里面安静极了,屋子里面的人们都在熟睡着。偶尔,村子深处的胡同里面,传出的一两声沉闷的狗叫声,发出长长的尾音,回荡在空阔的上空,似乎暗暗地提醒着梦里的村民们,村子里面来了一群坏人,要他们及时防范,因为此时正有一群不怀好意的人,站在村口,伺机潜入村子里面,将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他们的到来,给小村的黎明,平白无顾地增添了一丝惶恐不安的气氛。 卷毛把车停下来时,心里特别的矛盾,他犹豫了很长时间,也没敢冒然进村。他怕早起的村民们,发现他的行踪,就开着车,在村子里面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卷毛决定把车停在村子后面的避静的树林里,这才放心地带着这几个混混,趁着漫天的大雾,一行人悄悄地摸进了村里。在大雾的掩盖下,他们很快地找到了王思佳的那座小院。 卷毛心里一阵狂笑,心想:王思佳呀,王思佳,我今天就当着你父母的面,把片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看你怎么给我交代。他心里这样想着,两只脚就无所顾忌地跳进低矮的院墙,带着几个混混,就窜到了胡冬雪家的窗前。 屋子里的人都在熟睡,卷毛站在窗子前面,透过挂了窗花的玻璃,他眯起眼睛往里面仔细一看。正屋里面的北炕上,躺着王思佳的父母和她几岁的小弟弟,而王思佳和她另一个妹妹则睡在外屋的暖阁里面。屋子里面静静地,似乎都在酣睡。 机会正好,卷毛把手一挥,连想都没想,就动起手来。几个混混立刻拥上前来,用一根尖利的长铁钉儿,顺着门缝穿进门去,再用手使劲拧了几下,他们就撬开了房门。借着疯狂的酒力,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经任何思考,立刻破门而入。 屋里的人听见撬门的声音,立刻从梦中惊醒。可怜王思佳的父母和弟弟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儿,就一声不响地被几个混混乱刀砍死在被窝里面。 卷毛发疯地钻进了暖阁不久,也浑身是血地走了出来.当他们见到这不堪入目的惨相后,深知罪孽深重,立刻窜出院子,走进村后的树林里,上了那辆小轿车,逃之夭夭. 一场血案,在天亮之际急骤酿成.一股血腥的味道,恶魔般的剥离了僵硬的几具尸体,从屋门的缝隙里仓皇地流窜出来.王思佳邻居的大狼狗闻到这股气味儿,在院子里面疯狂地咆哮起来.如果不是有一条铁链子拴住了脖子,它一定会追踪而去,将罪犯活活咬死. 这疯狂的狗叫声,将邻居从梦中吵醒.他以为院子里面进了小偷,赶紧穿好衣服,推门走进院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狼狗叫得更加疯狂,它的两只前腿高高地竖起来,对着王思佳家的方向,瞪着发光的眼珠,一副拼命的样子. 邻居皱着眉头,翘起脚跟也向他家院子里看.当他看见地面上的血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院外时,手脚立刻哆嗦起来.他心说不好,就站在院子里面大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老王家出事儿了!" 就这几嗓子,立刻打破了小村的寂静,慌乱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把王家的小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当他们走到院子里时发现大事不妙时,谁也没敢进屋看个究竟,立刻向村里大队书记报案.人们才知道,就在刚才王家遭到了灭门之灾. 公安局接到报案后,立即赶往现场,当警察来到现场的时候,还发现更为残忍的事情:王思佳被杀之后,还遭到了乱刀分尸.可想而知,这群流氓的手段该有多么残暴. 警察来到现场之后,他们在院子的周围都拉上警戒线.他们又照相,又验尸,在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里寻找罪犯的蛛丝马迹.然后把现场的每一个不容忽视的疑点,都有条不紊地做了详细的记录.警车开走了,一阵冷风瓜果,王思佳的院子里一片凄凉. 卷毛带人杀了王思佳一家之后,深知自己罪大恶极,便没有逃走.他回来之后,特意去发廊把一头的卷毛重新染了黑色,又做了一个斯文的发型,回家翻出了一套他最喜欢的西装,站在镜子面前,把自己例外装扮一新后,戴着一副白色的手套,来到公安局里投案自首.凶手自动归案,王家灭门案立即拍板定案.可惜王思佳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因受了她的牵连,无辜遇害.很多人看见她家的亲戚,把几具尸体一一搬到车上,送到了殡仪馆火化时,都扼腕,悲戚,深表同情.胡冬雪作死的节奏,就是活着时做事歹毒,死了以后还遭歹人分尸,真是可怜、可悲和可憎。 王思佳被卷毛杀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校园.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后,有人惋惜,有人叹息,连胡冬雪都为她难过.花季少女,多好的年华,可惜了!各种各样的说辞,在人们不负责任的舌尖上迅速飞短流长.当初王思佳要是稍稍安分一些,不去接触这些社会混混的话,她也不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害了全家人的性命.这件事幸亏没有发生在校内,不然这所名校,又会因她蒙尘,被世人低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节 一梦成殇 一梦成殇,王思佳的灭门事件,不但给全校的学生们直接上了一堂鲜明的人生课,也给胡冬雪的内心触动很大。她在期末考试之前的一段时间,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以致于白天听课的时候,她像丢了魂儿一样不在状态。她不是恨王思佳,而是替她夭折的青春感到痛心疾首。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归根究底,还是她自己不能正确把握住自己,然而她居然用血洗的代价,走完了自己短暂的人生。 在这半个学期,胡冬雪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有些猝然而发的事情,她连想都没想过,似乎跟自己有关,似乎又没有任何关系。人生没有太多的如果和假设,一旦沉沦,便一发不可收拾。 期末考试结束后,胡冬雪捧着满意的成绩单,会心地笑了。这个学期,她总算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当一张巨大红色的榜单,悬挂在学校门口的宣传板上时,她走过去,看见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前面被同学们的目光驻足的时候,她心里真是小有的激动。 望着宣传板上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成绩,这些莘莘的学子们,定然会有人欢喜有人愁。胡冬雪每次从宣传板前走过时,高高地扬起头来望着,她脸上那副灿烂的笑容,像十月里的阳光,温暖而从容。 在这个学期里,胡冬雪最大的收获她屈指可数。她在全省的语文竞赛中获得了名次,搬离了女生寝室,碰到了最好的历史老师,交到了一个知心朋友。 想想,这一路风风雨雨地走来,实在是令人感叹。小林子、石头哥,还有身边的许多好朋友,都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默默地帮助她,给她关心和帮助。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她都感恩不尽。 冬天的早晨,寒霜肆虐,大雾弥天。整个校园里树上,都挂满了的白霜。操场后面的教学楼,整日浸没在迷茫的雾霾里,像一座凝固的城堡,在冷风的魔爪下,瑟瑟发抖。期末考试以后,学生们期待很久的寒假立刻接踵而至。 学校放假以后,高一和高二的所有住宿学生全部退校。因为高三的学生将要面临高考,他们整个寒假都要在学校里上课。这样,不想回家的胡冬雪就可以借光继续留在学校里吃住。放假那天早晨,小林子特意来寝室找她。他见胡冬雪没有离校的意思,就一个人匆匆地回家里。石头的课程很紧,他不想和他妈回农村,为了不耽误课程,他整日待在出租屋里,拼命地预习下学期的各门功课。 放假之前,胡冬雪就规划好了寒假计划。她觉得放假回家待着,把时间都浪费掉了,还不如留在城里,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打点零工。这样就可以白天外出打工赚点下学期的学费,晚上回到寝室里学习,可谓一举两得。她想好了之后,就把这个想法跟历史老师说了。历史老师听了,也很赞同,并大力支持她。 放假的第二天,胡冬雪早晨起床后,发现历史老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为了赶火车,她没有吃早餐,就拉着皮箱去了火车站。胡冬雪和周思彤约好去送她,可她说什么也不肯,胡冬雪拧不过她,只好作罢。 历史老师临出门的时候,把寝室的钥匙交给了胡冬雪,并一再嘱咐,她一个人在学校住宿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安全第一。出门的时候,要把寝室的门锁紧。回来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人跟在后面;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要是一个人不敢住在寝室里面,还可以把周思彤带到寝室里和她作伴。胡冬雪听了,使劲地点了点头,她看历史老师的模样,比自己的亲姐姐还要亲。 她想到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如今天各一方,可能几年、几十年或者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面,她不由得暗自难过。往事不堪回首,人生也不能重现,她在时间的漩涡里谋求生活,一切还得向前继续。 胡冬雪含着眼泪和历史老师走出了学校大门,她们一起来到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点,胡冬雪亲眼看着历史老师上了公交车,她才去找周思彤,这个站点离周思彤家住的小区大约有三四站地,她没有坐公交车,顺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悠悠地往前走。 胡冬雪找到周思彤后,两个人一起来到商业街上。商业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是摩肩接踵。这些人,城里的,农村的,哪里的都有。她俩弱小的身体,挤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很快就被这股洪流瞬时淹没。 在这个不太起眼的商业街里,胡冬雪终于见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商业竞争。为了谋取利益。头脑精明的商家们,处处讨好庞大的顾客群体。都在商场门前打着跳楼大甩卖的巨型海报,来招揽他们的生意。更有甚者,他们专门在店铺前面搭一个简易的舞台,特意请一些唱歌的、跳舞的、还有唱二人转等在当地小有名气的艺人登台表演,每天从早到晚十几个小时,在漫天飞舞的宣传单里,不停地鼓噪着商品的最低价格。一些喜欢占便宜的中老年妇女们,禁不住低廉的诱惑,不断地涌进商场里,即使是大冷天,也没能阻挡住盲目购物的热情。 贪贱吃穷人,当人们把这些廉价的商品买回家后,才发现这些积压多年的商品,大多是“英雄无用武之处”,只能在风雪弥漫的地摊上,大呼小叫地廉价出售。 胡冬雪和周思彤在商业街里,都瞅瞅,西看看,走了几家商场,脚脖子都快走断了,也没舍得花一分钱。胡冬雪本来想买一件羽绒服。因为自己身上穿的那件棉服,还是妈妈活着的时候托人进城买的,现在她都穿了好几年了,这件衣服的袖口可领子已经破损,而且穿在身上也没有以前暖和了,所以才有这个想法。她每次到服装店试穿羽绒服时,都为标签上的惊爆价格而感到尴尬。 可是这仅仅是个想法而已,她们在商业街上的几家服装商场,转了好几圈也没有买成。她摸摸这件,看看那件。不是嫌价格太贵,就是嫌样式不太好看,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实际就是没有诚心去买。主要原因就是怕花钱。可能胡冬雪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奢侈,棉服只要还能将就着穿,就没有必要再乱花钱去买,因为装在衣兜里的钱是有数的,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一定不能乱花。 于是,她和周思彤在商业街里,转悠了大半天,过足了眼瘾,试过了衣瘾之后,也没有买成一件适合她穿的羽绒服。虽然她还有点儿不太死心,再看看羽绒服标签上的明码标价,简直都是天价,她一个穷学生连吃饭都算计,怎么能穿那么昂贵的衣服呢!看到这里,她再也没有了买羽绒服的欲望。 羽绒服虽然没有买成,她们还可以在继续在街面上转转。她俩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面往前走着,胡冬雪突然发现一个大约六七岁的残疾的小孩子,被人用棉袄包裹着,放在一个不太大的小木头箱子里面。箱子是活动的,下面有四个车轱辘,用绳子拉着,一触即动。 木箱子里面很宽,似乎还能装进很多东西。小男孩儿的整个身体都蜷缩在角落里面,只露出一个小黑脑袋和一双无助的渺茫的眼睛,看起来似睡非醒。在这寒冷的冬天里,他酱紫色的脸庞,枯瘦而无光泽,几乎是皮包骨头,像一个喘气的活标本一样,无动于衷地坐在里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病的,总之他一动不动。 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的女人,麻木地低着头,面无表情直直地跪在街道的中间,她的前面摆着一只要钱的铁盒子,铁盒子里面装的钱币数额不等,一元的面值比较多,其余五角的和一角的硬币也躺在盒子里面,优哉游哉地随着众人的脚步,看街头的各种热闹。 为了招揽生意,要钱的女人,把一个黑色的音箱,放在木头箱子的旁边,音箱的喇叭声音很大,里面轮番滚动着播放着陈星的《流浪的人》。这首歌,凄婉,忧伤,如泣如诉,令人动容。只要是有人从她们身边路过,看到男孩儿的可怜相,都会弯下要来,向铁盒里面,投下一些零散的钱币。 胡冬雪钻进人堆儿里面,来到木头箱子近前蹲了下来,她瞪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箱子里那个畸形的男孩儿,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悲悯之情,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孩似乎比自己还要可怜很多倍。他是那么小,却连路都不能走。他的残疾可能因一场大火,可能因一场地震,可能是一场车祸,也可能是一次意外,她那么同情他,因为这是胡冬雪进城以来见到的最悲伤的最苦情的画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节 人心险恶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出于好奇,很多看热闹的人见胡冬雪盯着小男孩儿看,也都蹲了下来。其中有个年轻的女人伸出手来,去掀男孩身上的脏棉袄,想看看他到底残疾成什么样子。可是,她的手刚刚举起,还没等碰到男孩的脑袋,却马上被乞讨的女人伸手制止。她用护短的眼神,冷冷地瞪着周围的人,生怕别人发现她什么秘密似的,一脸的恐慌。年轻的女人,见人家不愿让自己去接触孩子的身体,只好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 冷风阵阵吹来,男孩儿的脸冻得发紫,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动弹过。胡冬雪再也看不下去,她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一张一元的纸币,回身刚要投进盒子里,身后的周思彤急忙用手拽了她一下。她马上回过头来,看见周思彤向她摇头,并示意她马上走开,胡冬雪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 她看看箱子里面的小男孩,又看看手里的一元钱,在周思彤的催促下,她还是拿着钱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没有把钱扔进铁盒子里面。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还想看看那个小孩冻得实在可怜,却被周思彤给拽出了人群。 女人的神情似乎有些慌乱,她不停地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当她见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时,连忙收拾好身边装钱的盒子,把音箱往木头箱里一放,熟练地在身上套上一根绳子的圈套,使劲地往前拉着木箱,很快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之中。 女人走后,周思彤悄悄地告诉她说:“胡冬雪,你可不要小瞧这些当街跪着要饭的女人。她们骗人的手腕比城里人的智商都要高明。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可怜的骗子吗?说的就是这些街头要饭的女人!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木头箱子里面装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哪个妈妈愿意把自己亲生的孩子,当做挣钱的工具,拖到冰天雪地里沿街乞讨呢?” 胡冬雪似懂非懂地听了周思彤的话,马上皱起眉头。因为她不明白周思彤话里的含义,就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在胡冬雪的眼里,她只是觉得那个小男孩比较可怜,至于那个跪地乞讨的女人,她还真没正眼细看。人都有落难的时候,不然谁会舍出一张面皮,任路人在面前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一个沦落街头要饭的女人,她们能有什么高明的智商?是不是城里人只要是见到一些衣衫褴褛的外乡人,都觉得行踪可疑呀?都觉得她们图谋不轨呀?”胡冬雪说着又回头向人群里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女人已经到商业街的另一端要钱去了,真可谓打一棒子躲一躲。因为要饭的人又不犯法,只是有些人打着悲悯的招牌,骗取人们的同情心。但是如果有人要追根究底的话,那个女人也许就罪大恶极的魔鬼。 “哎呀,冬雪,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她高明,而是社会太复杂。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像她们这种人没脸没皮的,满大街都是,你根本就同情不过来。”周思彤小声地对她说。 “好吧!你看那个小孩儿多可怜呀,我一见到他,就想到我自己的弟弟。”胡冬雪沮丧地说,她的脑子里面又浮现出和弟弟妹妹分别时的场景来。 “我知道你这人很善良。可是,有些人值得同情,有些人就不值得同情。你看,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母亲愿意把孩子养成那样?即使孩子不幸有残疾了,又有谁会带着孩子满大街要钱呢?你看那个妇女,她在那里都跪了很长时间,一眼都没看箱子里面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是她亲生的,她能不管不问,只顾低头要钱吗?所以说,那个跪地要饭的女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而箱子里面的孩子,不是她骗来的,就是她偷来的,再就是拐来的。或者说,这个女人可能也是被拐骗的,而且周围一定有他们的团伙,没准正用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呢!给她们钱,就是助纣为虐。” 胡冬雪听了周思彤的话,不禁头皮发炸,她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这城里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有些荒唐的事情,对她这个目光短浅的农村孩子来说,还真是弄不懂。 “不会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么城市里面的陷阱也实在太可怕了!”胡冬雪还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她宁可相信箱子里面的孩子,曾经遭遇了什么不测,也不愿意相信他是人贩子拐来之后,把他摧残成现在的形状。 “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以后碰见这样的事儿还是躲远一点儿还,不要再给她们扔钱了!”胡冬雪默默地点了点头。社会真复杂,有些事情,像一场居心叵测的浓雾,让人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树林子大了,什么山猫野兽都有。稍不提防,就会有坏人乘虚而入。难怪城里的人都这么精明,对待一些复杂的事情,他们用冷漠的方式来回避,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她俩说着,继续往前溜达。一路上,他们又看见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要饭的。有的是本地的瘸子,有的是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有的是拄着拐杖的老头。这些人整天在商业街上晃荡来晃荡去。很多人对他们的那张脸都倍感熟悉。他们就像城市里面的顽疾一样,遍布在大街小巷里,一直都不能根除。 这些人白天吃在大街上,晚上蜷缩在餐馆超市的台阶上,虽然有关部门已经把他们一批连着一批地送进福利院,令人头疼的是,他们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进去没过几天,就都偷着跑了出来,就像癞头苍蝇一样,无孔不入,简直是不咬人,恶心人,给社会治安也带来了严重的隐患。用某些明智人的话说:“不是社会太仁慈,而是仁慈的社会纵容了他们的劣性。” 胡冬雪听周思彤这么一说有点儿蒙,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摧残,这城里人的生活可真够伤脑筋的,每天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表面上明明是一些非常简单的事情,暗地里却危机四伏,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有些黑白颠倒,是非混淆的事情,仅凭她胡冬雪的一双单纯的眼睛,到底能看漏多少。难怪城里人都这么精明,若不精明,稍不留神,就会上当受骗甚至误入歧途,真是防不胜防。看来,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生存还真得多长几个心眼,尤其是不能任人为亲,因为被贼咬了一口后,真的是入骨三分。 两个人沿着街边正往前走着,冷不丁从对面的人群里,蹿出来一个中年大汉。因为来不及提防,胡冬雪与迎面蹿出人群的一个中年大汉,突然撞了个正着 这个男人精神很正常,他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在慌不择路的逃蹿中,直接撞倒了低头走路的胡冬雪。胡冬雪当时就摔在了地上,在这冰天雪地上,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嗑在地上,她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儿把胡冬雪的眼泪磕了出来。“这是谁呀,还能不能睁着眼睛走路了!横冲直撞乱跑一气,想要撞死人不偿命啊!咋这么缺德呢!”胡冬雪躺在地上,两手捂着脑袋,心里又是一阵愤怒,她心里骂着。 黄鼠狼专踩病鸭子,胡冬雪越害怕事儿,她身边的事儿就越多。周思彤见状,急忙跑过来,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我的天,疼死我了!这是谁呀!”当她抬头看见前面倒地的人,比自己摔得还惨时,她急忙把嘴巴闭上了,再也没喊出一个字来。 这个男人只因跑得太急促,他完全没有顾及到周围的行人,他撞倒了胡冬雪后,因为惯性太猛,一个狗抢屎,他的脸直接与沙石路面,来了个强烈的亲密接触,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他马上曲身拱了几下,结果又趴了下来。街上的行人立刻驻足观望,有些喜欢乱喷的群众,就像当年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立刻蜂拥而来,凑到男人的近前,好好看个究竟,来满足一下好奇心。 这一跤摔得可真不轻,男人的整张本来就不规矩的脸,差点被路面上到处横飞的碎石,强行地扒下一张皮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他们如同看耍猴一样,在男人的周围,围成了一个圆圈,这道人墙把半条商业街封了个水泄不通。男人就是想起身再跑,估计也得被这道人墙弹回来。 因为摔得太重,男人趴在地上,想要抬头,似乎起身还想再跑。却没想到又被一个追上来的一个高个子的老头,死死地摁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顿暴揍。也是该着他倒霉。如果这个男人没有撞倒胡冬雪的话,估计后面的老头也抓不住他。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节 当街捉贼 老头的这一异常的举动,把胡冬雪给弄懵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他怎么会被一个老头揪着衣领,像轮小鸡一样在街头撕打呢?她捂着脑袋,忐忑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脸狐疑,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咧着嘴,咬着牙,气呼呼地站在路边,她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委,也和其他人一样,莫名其妙地充当起看客来。 挨打的男人,一点儿也没有反抗。他的头上还没有戴帽子,他缩着脖子,嘴巴和鼻子都深深地缩进衣领里,任老头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他乱蓬蓬的脑袋上。开始的时候,胡冬雪还觉得他可怜,以为那个老头倚老卖老。后来她从老头的谩骂声中,才知道那个被打的人,居然是个惯偷,这都是令胡冬雪感到非常的意外。 这个小偷被老头打得实在不轻,他被打之后,又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又被高个子老头揪住棉袄的领子,从沙石路上提了起来。老头用力将他的满是血迹和灰尘的脸,强硬地搬起来,愤怒地指给大家来看:“大家都快点儿过来认识认识,他就是商业街里的惯偷。大家都过来看看,以后在路上看见这张脸都躲远一点儿啊!他是一个惯偷,专门偷小孩儿和老太太的钱包。”听了老头的骂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跟着起哄,说他活该挨打。 “以后大家上街见到他时,遇到这号人,都得提防着点儿!你们再看看这副嘴脸,这是什么鸟东西!都四十多岁的人啦,整天游手好闲地不务正业,专门做些鼠窃狗盗的事情,别看我这么大的岁数,我都替你脸红?没钱花,不好去挣。现在的社会多好啊,只要肯努力,想找什么样的工作都有。”老头见大家一呼百应,接着数落小偷的不是。然而他并没有松手,他的手抓得更紧了,小偷几次想要挣脱,都没有得逞,如果以后都遇见这样的对手,他一个字的买卖,也快歇牙了。 老头见他拼命地往外挣,更加生气:“你害怕了是吧,像你这种人,不给你点儿教训,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不是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干什么不好,天天偷东西。如果不想给人家打工,满大街捡破烂都能养活一家人。像你这样的人,活着都他妈多余,还专门偷老太太的钱包,你这算什么本事?如果你真有能耐去砸银行啊?何必满大街,像只老鼠一样被人追着乱跑?” 围观的人群里,很多人都不明真相,现在,他们听老头的一番咒骂,终于让大家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一头栽倒在地的这个男人是个小偷啊?他们见到小偷被老头打成那样,都拍手称快。 接着又是一阵耳光,男人左右躲闪着,幸亏老头比那个小偷高出半截,身体也好,不然怎么能对付得了一个街上干一个字买卖的小偷呢。在老头连连殴打下,小偷既不反抗,也不求饶,他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脑袋,任凭老头雨点般的拳头,砸得他鼻血满脸。直到被众人好言劝开,小偷才免去了许多皮肉之苦。不过,老头一直揪住他的衣领不放,一边骂一边羞辱他,他也就没有任何办法脱身,只好等来警察叔叔,前来为他解围。 这个小偷的确是个惯犯,他经常出没在商业街上。当时高个子老头带着老太太在逛街。小偷从他们身旁经过时,顺手牵羊把老太太的钱包给顺走了。老头跟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就大吼一声,小偷立刻丢下钱包,里面的钱币顿时撒了一地。老头揪住他的棉袄领子,逼着他把钱给捡起来,小偷知道大事不好,撒腿就跑,却没想到半路走过来一个小女生,该着他今天失手,偷钱不成,反遭人一顿毒打。在众人的围堵下,他竟然无路可逃,真是现世现报啊! 小偷的脸上不停地流血,众人看他被老头打得实在是可怜,就有人过来求情。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要是不偷人家老太太钱包,老头也不会出手那么重。活该,这种街头混混,竟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被人打死在大街之上,也没有人前来救驾。 人群中,早有人打了报警电话。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停在商业街里,小偷和老头和丢钱的老太太,一同上了警车,去派出所录笔录去了。围观的人们才在一阵哄笑之中四散而去。可是,大家光顾看热闹,居然没有人知道:小偷被捉,完全是她胡冬雪的功劳,要不是这个女孩被他撞了一跤,这个小偷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胡冬雪见小偷被捉,她惊恐万状地躲到一边。她以前在村子里面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抖。“我的天啊,大白天在市区捉贼,堪比上演美国惊险大片。这都市的闹剧,都不用导演和编剧,都能这般惊悚,连正常在街边走路的自己,都能无顾被人撞到,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真是太可怕了?” 小偷当街被打,万人解恨。可胡冬雪无论如何都不能面对这般惨不忍睹的事情,眼前的抓捕场面,把她吓得心脏突突直跳。以前,她在村子里面上学时,曾经听过一些老人给她讲过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 说是以前村里有个小偷,在一次偷东西的时候,居然被主人堵在了屋里,他因为没处躲藏,就钻进了人家的大衣柜里面去了。结果被主人发现后,用乱棒打折了他的双腿。他回到家里后,因没钱治疗,得了破伤风感染,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 他的家人们替他找木匠做好了棺材,找力工挖好了墓穴,可是,下葬那天,棺材却卡在了坟坑里面,即拽不上来,也放不下去。最后找人重新挖了一遍,他才入土为安。可见,小偷这种人渣,如溜墙根,钻房檐儿的老鼠一样,活着讨人厌烦,死后也天地不容。像这样临街挨打的毛贼,实在是太可恨了,惩治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待在看守所里圈起来,让他永世也见不到天上的光明。 胡冬雪气呼呼地站在街边,她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虽然觉得自己晦气,不过今天这件事情,没有她胡冬雪迎面的一绊,这小偷也不能当场就擒呢。想到自己间接地为民除了一害,内心也是欢喜。不过她也是后怕。万一小偷手里拿着刀,自己岂不危险? 吉人自有天相,她风里来雨里去已经一年多了,也见了很多人情世故。况且这满大街都是人,小偷单单撞在她的身上,她忽然觉得特别的荣幸,似乎跟中了五百万元的彩票一样,悲喜交加。 周思彤看胡冬雪还站在那里发呆,用手拉了她一下:“冬雪,别再看了,商业街里有的是小偷,各个罪大恶极,就是天天派人特意去抓,都抓不完。以后上街的时候,管好自己的钱包,加点儿小心就行。”胡冬雪听了,心里一紧,不再说话,她们又继续在商业街里慢慢地转悠起来。 天天防火,夜夜防贼。好在城里人都很精明,他们的防范意识虽然很强,有时候也会被小偷弄得整天提心吊胆。在这个良莠并存的小城里,佛高一尺,道高一丈。城里人的日子,还真是过得虐心啊!他们防火,防电,还要防盗。即使在陌生人面,也会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让人不得近前。胡冬学真是身有体会,城里人的日子过得实在是高度紧张。 然而,小偷偷东西也会找机会。元旦过后,马上就要过春节,小偷们在商业街上的活动也就更加猖獗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农村人买完粮食,腰里都揣得鼓鼓的,然后进城来买东西。小偷们只要是碰见他们,一个都不放过,他们也想从农民的身上,发一笔横财。 他们总会组成一个团伙,然后会流窜到城市里面的各个公开的场所,随处作案。他们在公交车上作案,菜市场里面作案,医院和商场里面连续作案,他们大明旗鼓的作案的踪迹,遍及市里的各大场所,他们做案的手段极其恶劣,让很多受害者叫苦连天。 人们在屡次的被偷中,都深恶痛绝,他们发誓抓到一定剁掉他的双手。可是,这些惯偷们毫无人性,他们从来不考虑丢钱人的处境,也不考虑法律的存在。 警察们天天抓,钱包天天在丢。在无比宽容的社会里,小偷们不但明目张胆地偷钱,还肆无忌惮地偷名贵的东西。在一次调查案件当中,警察曾经在一家商场里的监控录像里发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小偷,从江南的一个大型鞋店里偷了一只两千多元的靴子后,又在当天下午,跑到这家江北的分店里,偷走了另外一只靴子。当两家鞋店的导购员在下班时查库存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件事情。由此可见,混迹于大街小巷的小偷们,真是狡猾多端,他们的作案方法也是耸人听闻,令人瞠目结舌。然而,小偷不犯死罪,他们偷窃的行为,再怎么恶劣,也没有苛刻的刑罚,极端地束缚住他们的手脚。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节 非常寒假 警车响着警笛声,快速地开离了商业街,它在人们的纷纷议之中,一眨眼功夫上了马路,不见了。围观的人见好戏散场,也都津津乐道地各自散开。胡冬雪和王思佳又在商业街里转了两圈,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她们相中了很多喜欢的东西,因价钱太贵,自己囊中羞涩,只好摇头走开。 她俩走累了,就想到附近的小店去吃碗麻辣烫。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吃麻辣烫了,一碗滚烫的麻辣烫下肚,连感冒发烧都能医治,这似乎是她们对自己最奢侈的奖励。 她们在商业街上正盘算着去哪家好呢,迎面走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生,她微笑着,把一张街头小报递到了她俩面前。胡冬雪伸手接过来一看,上面印的全都是招聘广告,什么行业都有,多数都是服务类的招聘。胡冬雪突然觉得这张报纸对自己有用,就把它折了起来,放进身后的包包里,准带回寝室仔细看看。以前,胡冬雪不怎么在意这些街头小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感兴趣。 别看这张小报不怎么着眼,里面可埋藏着巨大的商机。胡冬雪每次接到这些小报,都如获至宝地收藏起来,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大的用场。 女孩儿手里还有很多报纸,估计一个上午都发不过来。她站在街头,顶着寒冷的北风,不卑不亢地看着身边的每一位路人,并且很有礼貌地和他们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把手里的报纸一一递给他们。胡冬雪感觉这个女孩儿,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应该也是在校的学生吧。胡冬雪和周思彤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禁暗暗佩服起来。 女孩儿发完手里的报纸后,又从路边的一个红色的布兜里,拿出一些报纸来,继续发给路上的行人,几次三番之后,红包里的报纸越来越少。行人接过报纸后,有的看过之后,把它不管不顾地撇在地上;有的人把报纸拿在手里,连看都不看直接扔掉;更有甚者,他们从女孩儿身边经过时,连眼皮都不抬,简直是目中无人。但是,女孩儿一点儿也不灰心,她弯下腰把那些扔掉的报纸,重新捡起来,继续给过路的行人发下去。 胡冬雪站在路边,心里忽然有个想法。她拉着周思彤走到女孩儿的身边:“你好,我想打听一下,你在这里发报纸,老板给你多少钱一天?”可能是同龄人之间没有隔阂,女孩儿见胡冬雪问她,就爽快地回答说。 “一天五十元钱,说是一天,其实就是三个小时的活。我们在广告公司领到报纸后,在老板指定地点把这些报纸一一发到路人手中,发完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因为很多人都不想在街头抛投露面,所以老板现在很不好招人。不过,老板人品挺好,她从来不拖欠工资,只要不偷懒,把报纸如数发出去,老板当天就给开支。”听了女孩儿的话,胡冬雪有点儿心动了。 她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无论是时间还是劳动量,都很合理,只是天气太冷,她怕自己坚持不了。不过,没有做过,不等于不能做,为何不试试呢? 可是,当她摸摸自己瘪瘪的衣兜,里面的钱已经不多了,就算她怎么算计,也就能维持两三个月时间了。如果自己再不去找工作的话,她就得回家朝爸爸要钱。而爸爸的钱还要准备盖房子。自从妈妈去世后,好像爸爸也没什么心思盖房子,现在都大雪封山了,院子里面堆积成山的苞米垛,好像还在等待城里人前去收购。 胡冬雪这半学期很少回家,爸爸回家以后,就没了动静。就这点儿仅有的消息,还是石头妈亲口告诉自己的。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发报纸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哪怕挣得极少,也能为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无奈,燃眉之急还得解,眼前的难关还得过。看人家吴樾,还比自己少两个多月呢。自己也不是照别人缺胳膊少腿。她能做的事情,胡冬雪也绝不是见硬就躲的女孩儿。胡冬雪暗自给自己鼓励:“冷就冷吧,冬天总会过去,反正冻死也比穷死强。插稻秧和拔稻草的活多难干呀,自己不也挺过来了吗?” 胡冬雪想好了之后,慢慢回头小声对周思彤说:“发报纸这活我也能干,我想去问问她,她的老板还用不用人?”周思彤听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活确实不错,就怕咱们坚持不下来。”周思彤从没有打过工,她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做,于是,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这有啥坚持不下来的。到底能不能干,咱们试试就知道了!”胡冬雪过度的自信,极大地感染了周思彤。胡冬雪虽然是农村的孩子,可是,却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她,就这一点儿,周思彤非常地佩服她的勇气和毅力。 “那好,你去问问她吧,如果她们老板还用人的话,我也跟你一起去发报纸!”也不知道周思彤哪里来的勇气,她的眼睛里面散发出一道灼灼的光彩。“行!”胡冬雪见周思彤欣然同意,就走过去,笑着对女孩说:“你好,打扰你一下。我想问问,你们老板还用不用人,如果现在还用人的话,我们也想试一试到这里来发报纸。”胡冬雪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 “好啊,我们老板现在正缺人手呢!等我发完袋子里面的报纸,就帮你去问。”女孩儿爽快地答应了,看到胡冬雪她俩那么坚决,她一点儿也没有推脱。经过闲聊,胡冬雪知道这个女孩儿叫吴樾,她也是在城里读书的农村女孩儿。吴樾现在也读高一,因为家里孩子多,生活条件不好,爸爸妈妈交不起重点高中的学费,她就在市里一家普通的高中里上学。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她经常利用双休日和寒暑假出来打工。从她的言谈之中,胡冬雪知道,她已经在商业街里发很长时间的报纸了。胡冬雪的心中暗暗竖起拇指,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儿,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为了能尽快能见到老板。胡冬雪和周思彤站在街头,帮女孩儿发了一个多小时的报纸,她俩都觉得发报纸并非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相反,她们觉得真正的生活,都来源于自己适应的能力。生活是一面反光镜,很多人把面子看得非常重要。可是,当人在贫困潦倒的时候,一张脸并不重要,要学会跟生活妥协,学会跟命运卑躬屈膝,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要死撑到底,因为阳光不总在一处灿烂,英雄定会有用武之地。 三个女孩儿,在商业街上站成一排,把一张一张的报纸,微笑着发到每个路人的手里,同时也吸引了很多赞美的目光和赞叹的声音。人生处处是风景,面对生命的坎坷,她们饱经生活的磨练,在任何苦难面前都无所畏惧。 呼呼的冷风,一阵紧似一阵,在商业街上的恣意地流窜,像一把无形的扫把,把地面上游荡的秽物,瞬时卷走。她们在街头发完报纸后,就一起来到市区里面一家大型的广告公司里找老板。她们进门后,匆匆走过大厅,在二楼老板办公室里门口停了下来。吴樾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女老板干脆的声音。女孩儿推门进屋,不一会儿,吴樾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把胡冬雪和周思彤叫进屋里。胡冬雪进门一看,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板,正面对着办公桌上的电脑前面,忙着做她的业务。她抬头看见胡冬雪她们进来,立刻朝她们点了点头,表示稍等一会儿。 待她忙完了手中的活。吴樾连忙微笑着对这位中年的女老板说:“老板,她们也是来帮咱们发报纸的。”在吴樾的介绍下,胡冬雪认识了广告公司的女老板, 女老板将她俩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说:“发报纸可是辛苦活,这些天来,公司前来应聘的人也很多,可是,她们都吃不了苦,也是嫌天气太冷,没发几天,全都走了。不知道你俩能不能坚持下去?不过,这活儿也没想象的那么累,一个人一片儿,几百份报纸,一天三两个小时的活,只要把手里的报纸都发光了,就可以来公司领工资。我们这里从来比拖欠工资,如果干得好,干得时间长,我们这里还定时犒劳大家集体去看电影。”女老板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胡冬雪,像是听听她的想法。 “我们都是在校的学生,平时都在学校上课,只有寒假和暑假才有时间出来发报纸。”胡冬雪认真地说。“没关系,只要你们愿意干,什么时候来这里上班,我们都双手欢迎。” 经过再三的询问,老板也了解了胡冬雪的处境,就点头同意用她,同时老板也留下了周思彤。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节 触景生情 胡冬雪和周思彤从广告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儿多钟了。为了答谢吴樾的爱心援助,胡冬雪决定请她去街边的小店吃涮串。面对胡冬雪的盛情邀请,吴樾微笑着表示感谢。可是几个人没走多远,广告公司临时有事儿,吴樾又被人匆匆地喊了回去。胡冬雪和周思彤只好扫兴而归 胡冬雪站在马路边上,看看天色还早,满大街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她自己也不想一个人回学校,在街头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去哪里好。“那就去我家坐会儿吧!”周思彤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说。胡冬雪想了想,就随着周思彤一路去了她家。 出于礼貌,第一次登门一定不能空手,她们来到周思彤家的小区时,胡冬雪在她家附近的水果超市里面,买了一些新鲜的水果,还特意给周思彤的奶奶买了一箱子牛奶。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周思彤家住的小区里。小区的物业管理得十分严格,外来的车辆进入时,一定在门岗前登记才得入内。即使是外来的人,也要用特殊的电子钥匙才能打开门口门锁。 自从学校里发生了那么多闹心的事情,胡冬雪从来久没有笑过,她今天特别高兴。她不但找到了一份工作,同时又交了一个好朋友,她心里别提多美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不得不承认,生活是一块磨刀石,有时候把人性变得锋利无比,有的时候把人生弄得支离破碎,而有的时候,又能把人的三观打磨得面目皆非。许多事情过去以后,她还是她,只是身边的许多不够友好的那些人,直接把她的单纯驱赶得一干二净。 很快,她们就到了周思彤家的楼前。周思彤在楼下按了几下门铃,下面的防盗门“啪”的一声开了, 胡冬雪跟着周思彤上了五楼。门开了,周思彤妈妈一脸和善地把胡冬雪让了进来。 可能是周思彤总在家里说自己,周思彤的妈妈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而且对她格外亲热,胡冬雪还把她们要去商业街发报纸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给周思彤的妈妈听。 周思彤妈妈没有反对女儿去街头发报纸,相反她还很支持她们说:“发报纸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女孩子出去锻炼锻炼也是好事。挣钱不说,还能长长见识。”有妈妈的日子真好。面对周思彤妈妈的理解与支持,胡冬雪的鼻子酸酸的,心潮一浪一浪地涌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周思彤妈妈和胡冬雪寒暄几句之后,就去厨房给她俩去做好吃的饭菜。看着周思彤的妈妈走进了厨房,胡冬雪的内心又生无限感慨:每个孩子的身后,都站在有一个伟大的妈妈,她们为了把孩子培养成人,都耗尽了一生的心血。而自己的妈妈除了给自己留下那些惨淡的经历外,就是疼得特别揪心的眼泪。可能是自己上辈子做过什么不被原谅的坏事吧,不然自己现在活得如此的惨痛。 她曾经听见过村里的人说她命硬,上克父母,下克兄弟姐妹,在她们的舌头尖上,好像自己一大家子人的遭遇,都是自己克的。为了此事,她曾经一度的懊恼。胡冬雪觉得周思彤比自己幸运多了,因为她有一个好妈妈。自己只有一颗不肯退步的心,剩下的也只有一双掌握命运的双手了。 胡冬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虽说不大,但收拾得特别的干净。客厅的一角摆着周思彤的书桌。书桌上面摆着一战台灯。书桌的旁边是书柜,书柜分上下两层,都摆着整齐的书籍。可想而知,周思彤家虽说是贫困人家,屋子里面却不乏一股书香志之气。周思彤的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很硬朗,只是腿脚有些不便,她见家里来了客人,从客厅里的沙发上站起来,蹒跚地走着。有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看着周思彤家里三代同堂,胡冬雪不由得羡慕起来。 胡冬雪见奶奶要走,急忙上前扶住她,把她搀扶到了自己的小卧室里,待她平稳地躺在床上,胡冬雪才轻轻地关上房门,坐回客厅的沙发上。 此时,周思彤的弟弟,正在睡午觉,他睡得很香,如果没人去叫他,他一直能睡到夜里,跟休眠一样。他平时非常安静,吃饱了就睡,不作不闹,跟正常人一样。一旦犯病,他的情绪就会异常的躁动,他发起脾气,情绪很难控制,不是摔东西,就是无缘无故地打人。有的时候,他会趁妈妈不注意时,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得稀烂。为此,周思彤的妈妈吃尽了苦头。家里的东西,旧的去了,新的又来,换了一茬又一茬。每次换完,没过多久,都会被弟弟惨无人道地变成破烂和垃圾。 周思彤家的很多亲戚,都建议把她的弟弟,送进精神病院里去,这样会减少很多麻烦。可是,年迈的奶奶总是唠唠叨叨:“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好孩子都不往庙上舍。虎毒还不食子呢,好好的孩子送怎么能送到精神病院去呢?不能啊!不能啊!臭死一窝,烂死一块儿!千万不能送走啊!” 弟弟的胡作非为,几乎成了周思彤一家人的心病。尽管这样,她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放弃对他的治疗。周思彤对待弟弟更是百依百顺,只要他张手朝她要吃的东西,她都毫不含糊立刻去买。 胡冬雪触景生情,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一转眼已经快到一年的时间了,这期间,她们没有见过一面,也没有一点儿来往的消息。这件事情,成了胡冬雪的一个心结,不知道弟弟在舅舅家里现在过得怎样了,胡冬雪想都不敢想。她在大姨家只待了几个月,就跑了回来,但愿弟弟和妹妹一定不能和自己一样吧!想到这里,胡冬雪沮丧地低下了头。 很快,周思彤妈妈在厨房里面就做好了一桌子饭菜。饭菜端上来后,周思彤小心翼翼地把奶奶从卧室里面扶了出来,坐在桌子前面。久违的饭菜香味,升腾在屋子里面,盘旋而来,阵阵萦绕在心头,胡冬雪不由得心潮澎湃,她仿佛穿越了嘈杂的人群,穿越了遥远的时光,让一个个缅怀的情节,落满忧伤的心头。她的眼睛润润的,装满个各种复杂的味道。她本来是个倔强的女孩,遇事从来不哭。现在,她竟然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和思彤是好朋友,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没事儿的时候常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吃饭的时候,周思彤妈妈不停地给她夹菜,她那和颜悦色的模样,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妈妈。 周思彤的弟弟静静地睡着,他没有起床吃饭,直到胡冬雪起身出门时,他也没有从床上爬起来。看样子梦里的世界要比现实的生活好得多,他不愿意从一个美妙的斑斓的梦境里面清醒过来,就一定要睡个通宵,证明自己养精蓄锐过后,一定会制造出匪夷所思的天下大乱。 临出门的时候,胡冬雪微笑着对周思彤妈妈说:“阿姨,我想求您点儿事儿,行不?”周思彤妈妈听了胡冬雪的话笑了:“这孩子,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什么求不求的。” “阿姨,现在学校的学生们都放假了,寝室的学生们都回家了。我原来和我们的历史老师住在一起,可历史老师也回家了,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她的寝室里,我想让周思彤和我做个伴,也去学校里住。这样,我们明天就可以一起结伴去商业街发报纸,还能互相照顾一些。你要是同意的话,今天晚上她就可以和我一起去学校里面住。” “好吧,你们一定要记住进门之后,一定要关好房门!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一定要检查门锁。”周思彤的妈妈稍稍想了一下,随后就点头允许,她还特意叮嘱一番。可能是爱屋及乌,周思彤妈妈对胡冬雪还是比较放心的。 胡冬雪周思彤手挽着手,迅速离开小区,她们穿过长长的马路,径直走进空荡荡的校园里面。校园里面的灯光,照得通亮,像是刺透黑夜的剑,一直伸向远方。 月亮升起的时候,肆虐的寒风,刀剑般犀利。冷风在半空中发怒的时候,不停地撞击在门窗上,像疯狂的困兽,发出刺耳的嚎叫。胡冬雪和周思彤静静地躺在床上,她俩谁也没有说话。周思彤在床上仰卧着,她的手里拿着一本明清时代的小说,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里面的故事情节里,或喜或悲,全都显露在一张脸的表情上。胡冬雪则是拿出塞进包里的报纸,从头到尾地仔细地看了两三遍。她的眼睛发亮,在上面反来复去地看了很多遍,好像找到了什么宝贝。 报纸上面印刷的都是招聘广告。里面大都是售楼的广告。她看了半天,终于把目光停留在一家私立学校招聘临时代课教师的广告。她仔细一看,招聘启事上清楚地写着一串电话号码,还有详细地址。胡冬雪看了一会,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不过时机还不成熟,她还需要认真考虑。夜深了,她放下手里的报纸,脑袋往枕头上一歪,顺手熄灭了床前的台灯。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节 街头捞金 校园里很静,只有三楼的十几个教室里还亮着灯光。窗子里面的灯光,穿窗而出,照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诡异般的惊悚。站在高楼上远远地俯瞰过来,那道苍冷的白光,如同科幻大片里的一把利刀,直接把黑暗劈成两端,上面的一段浮在空中,下面的一段落在地面,把校园里面的夜色拦腰斩断。远处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像夜的眼睛,总会在夜色阑珊的街头,和校园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校园外面,依然有家长陆续前来接学生。他们拥堵校门的本事司空见惯,可谓持之以恒。他们站在学校门口,静静地等着,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校园,几乎把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装在视网膜里,再从里面细细地过滤出自己家的公主或者是王子的光辉形象。对于那些行过成人礼的学生们来说,家长过多的束缚,实在是头疼得厉害。 然而,家长就是家长,都固执得要命。他们本着亲子的原则,在坚持不懈地等待中,并排地站在学校门口,对着空旷的校园,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释放着强大的父爱和母爱。在与时俱进的竞争中,这种一丝不苟的爱,实在不能理解太深。两代人之间的代沟,如爱与付出的方式,如爱与接受的方式,真的不能相提并论。 学校的电门终于在九点钟慢慢退后,成群结队的高三学生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里,有说有笑地从校门里走了出来。他们的急骤的脚步声,像钢琴上跳跃的黑白琴键,在午夜来临时,总铿锵有力地敲出城市里面最动听的节奏。他们快步地走出校门,像不被束缚的小鸟,立刻飞进了自由的夜空。 学校的电门关上以后,就寝的学生们也都回到寝室里休息。校园里面渐渐安静下来,只见高大的教学楼,把影子深埋在月亮的脚步里,渐渐向梦里倾斜下去。操场上的篮球架,高低杠,大大小小的花坛,以及周边干枯的杨柳,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霜雾中,也从黑暗的夜里向梦中走去。 这天夜里,胡冬雪睡得很香。她做了很多梦,她梦见自己坐在考场上,答着一张试卷,试卷上的题目,她从来都没见过。她着急地坐在那里,因无从下笔,而气得满头大汗。周围的人,答完卷后,都轻松地走出教室,自己却被人落在后面……天亮的时候,她从梦中醒来,梦里的一切却全都忘了。 第二天早晨,胡冬雪和王思佳早早地起床。她们锁好了寝室的门,在餐厅里吃完早餐后,两个人高兴地背着背包,匆匆地走出校门,信誓旦旦地向广告印刷公司出发。这是她第一次从正面感受城里人的生活习惯。她根本不怕吃苦,只怕自己适应不了。她有自己的尺度,也有内心的坚韧和隐忍。 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片海,表面上看波澜不惊,实则都惊涛骇浪。胡冬雪不得不为自己的明天付出艰辛的代价。 广告印刷公司离学校很远,如果走着去的话,也得半个小时左右。临出门前,胡冬雪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提前半个小时出发,在路上不耽误时间的情况,她们正好能赶上公司职员的上班时间。这大冷天的,她们就不用顶风冒雪地站在门前静等开门。周思彤也赞成胡冬雪的看法,虽然来回的路费没有多少,但是一个月下来,也很多。如果来回走着去发报纸,还能锻炼锻炼身体呢。 早晨的雾霾很大,若隐若现的,路上的能见度很低,因为没有私心杂念,她们的脚步很快。当她们匆匆忙忙赶到广告公司时,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一层白霜。她们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还好没有迟到,吴樾已经在那里等她俩了。见到她俩进来,就把她俩带到二楼一个分发报纸的房间。老板见了她俩准时到来,非常满意,就给她俩安排了发放报纸的指定地点。 老板这个人,不但是个女强人,她还是个热心肠。因为胡冬雪和周思彤是第一天发报纸,她还特意嘱咐吴樾照顾她俩一下。 她们三人领到报纸后,从二楼走下来,来到一楼大厅。因为胡冬雪和周思彤是第一天发报纸,女老板把她俩安排到热闹的商业街里,各守一处路口。而吴樾去的地方是一个高档的小区里面。因此,她们走出广告公司的楼门后,就沿着不同的方向,分别行动。商业街与广告印刷公司相隔并不是太远,十几分钟的细长小巷,拐个直角弯就走到了。 冬天的风雪,刺骨的寒冷,迎面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疼痛。为了尽早地完成任务,胡冬雪倔强地站在寒风中,把冻得僵硬的手指使劲地缩进袖管里面。她稍稍的暖和一下,马上又抽了出来。她身上的棉服是那样的单薄,被寒风一打即透。她全身打着冷战,把手又放到了嘴边,吹了几口热气,又举起那些相同版面的报纸,微笑着走向路边的行人。 街上的行人很多,胡冬雪把报纸递过去之后,有的人把报纸拿在手里看了看,当时就给扔掉了,胡冬雪急忙弯下腰来,把它捡了起来。有的人,见到递到眼前的报纸,急忙躲闪,然后用鄙夷的目光,一闪而过。还有的人,竟然目中无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从身边走了过去,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胡冬雪在那里发了大约半个小时,却没有发出几张。原来发报纸,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过,她一点儿也不灰心。她咬了咬牙,还暗暗地鼓励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她心里暗暗想着:苏武在北海牧羊整整十九年,都挺过来了。自己发报纸还不到一个小时呢,怎么能被寒风的天气给吓倒呢?哼!我是谁呀?我就是大名鼎鼎的胡冬雪。大道有人谁怕我呀,大道没人我怕谁呀?区区寒冷,敢奈我何?她这样想着,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她站在人流中间,把雪片一样的报纸,逐一分散出去。在现实的生活中,高贵的面子和肚子里面的温饱根本就不成正比。 商业街的确是为商人开发的街道,这里每天都人如潮涌。闲逛一词,本该含有贬义的成分。以前都是为一些游手好闲的人量身打造的词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城里开发了商业街,闲逛这个代名词,为一些有闲阶级贴上了一条文雅的标签。很多人把它极具推崇地卷在时尚主流的商品交易中,这两字就显得不那么粗俗和鄙陋了。加上城市里面四通八达的长路,每天都载着庞大的逛街大军,如同排山倒海的天文数字,从商业街上慢慢扫荡而过时,那些追逐名利的商人们,就会在脸上绽放出一缕缕奇光异彩来。在这股潮水的冲击下,胡冬雪手中的报纸,顺着这股急流,变得越来越少。 胡冬雪以前还听说这样一句话:黑爪子挣钱白爪子花。因此,逛街的人也能逛出学问来。当悠闲地逛街与疯狂地购物并驾齐驱时,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人们全新的生活方式。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美妇们,总不能让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涨坏了日渐膨胀的银行卡,总不能等到人老珠黄时,让那些名贵的商品,因自己的一脸褶皱而贬颜值。男人,女人,那些打发不完时间的人们,他们像追星族群一样,整天穿梭在商业街里,追逐着他们喜欢的各种商品,而不惜重金。即使是一些跳楼大甩卖的商品,也因丰富多彩的广告宣传,被一些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人,疯狂抢购一空。 胡冬雪站在商业街上,看着形形的人们,从眼前走过时,她真是开了眼界。聪明的人,随处都能抓住商机。只有愚钝,却又不肯吃苦的人,才活该受穷。因为,城市里面隐藏的玄机实在太深奥了。卖饭包的跟售货员能合作愉快,砸裤脚的能跟服装店的老板合作越快。卖肉的能跟熟食店合作越快,买书本的能跟学校的老师们合作越快。就连满大街拾荒的老太太都能跟废品收购站的老板们合作越快。在整条商业街里,不论是哪一出都能激发出人们无限的想象力来。因为赚钱的方式,真是五花八门,有些意想不到的机会,实在令那些只顾走捷径的人们脑洞大开。 在商品经济发达的城市里,只要肯动脑,肯动手,肯吃苦耐劳,随处都能捡到闪闪发光的黄金。 午后,街上的行人渐次稀少。冰冷的风穿街而过,在繁华的商业街里冲出一条干净的路面。这条路面,像久愈的疤痕,在冷艳的阳光下,蹿出一道亮丽的光来。胡冬雪一边看热闹一边发报纸,实在冷极了,她就把棉服的帽子,使劲往上拽拽,然后用手中的报纸,遮挡一下冻得通红的脸孔。 胡冬雪看着手中的报纸发得差不多了,就站在原地使劲跺了跺脚。一想到自己在三个小时内能挣到五十元钱,挨点儿冻也值了,她一直也没有抱怨和后悔。她用冻得麻木的手指查了查剩下的报纸,心里一阵高兴,她这第一天在商业街上捞金,确实收获不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节 角逐命运 午后的阳光,吝啬地躲到灰白的云层后面,再也不肯露面。呼呼的北风,狂驰着,卷走了街面上所有的热情。胡冬雪用冻得僵硬的手指,捻着剩下的那几张报纸,索性离开中心街面,她跑到对面的摊床旁边,把手中剩下的那几张报纸,依次送给了卖鞋的阿姨和烤地瓜的叔叔。 为了取暖,她站在烤地瓜叔叔的铁炉面前,从地上的一个纸箱子里面,挑选了两个红红的地瓜,高兴地交给了那个叔叔,然后站在炉筒旁边,把手伸出来,一边烤手,一边等着烤地瓜的叔叔,给她烤这两个地瓜。地瓜烤好后,她的手也暖和过来。烤地瓜的叔叔用塑料袋,把两个滚烫的地瓜包好后交给了她,她付完前后,把地瓜抱在怀里,踩着那条僵硬不平的冰雪路面,去商业街的另一端去找周思彤了。 地瓜的温度,恰到好处地缓解了胡冬雪手指的麻木。她在商业街里找到周思彤后,就把另一个地瓜递给了她。周思彤和她一样,没有马上去吃地瓜,而是把地瓜捧在手里,像是捧着一个滚烫的火炉一样,从手心暖到心里。这个地瓜很甜,很甜,顺着舌尖一直往下滑,像有妈妈的日子,永远停留在了心底。冷风还在无理由地刮着,整个街面都在瑟瑟发抖的日子里,艰难地向前行走。 她们站在街边吃完手中的地瓜后,因为有了胡冬雪的帮忙,周思彤手中的报纸很快就被发完了。当她们看见最后一张报纸,随着行人的目光离开商业街时,她们脸上的笑容跟这里的繁华街道一起,散发着和谐的光彩。困难就像未开垦的路,即使再荒芜冷漠,也总要有勇气面对。没钱的人,才把钱看得很重。不是因为小气而谨慎,而是因为拼命挣来的钱都是血汗钱,分分都要花在刀印上,才有价值。 她们在去广告公司的路上,胡冬雪一副认真的样子对周思佳说:“再冷的冬天又算得了什么,它再猖狂,也不如我活得任性。”周思彤笑了,她也绑着脸说:“挣几个小钱不是目的,大目标还在后面,这都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谁让咱俩都是弱势群体呢!弱势,弱势,就是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倒更。”两个人对视着哈哈大笑。 她们说笑着往前走,胡冬雪无意之中,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从市场里面的小胡同里,东张西望地走了出来,胡冬雪想躲到一边,可是来不及了。她惊慌失措地赶紧把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一下,然后拽着周思彤的胳膊,把脸转向了一边,立刻停止了说笑。 从身边走过的这个人,是一个很胖的中年男人,个子不算太高,他宽大的身体纵横均等,走起路来,慢腾腾地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油乎乎的工作服,他左面的胳肢窝夹着一个鼓鼓的黑色钱包。他垂着一个整天算大账的脑袋,走进商业街的时候,把目光收拢回来,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脚下的路面,眼神特别的复杂,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烟熏猪毛的味道。这刺鼻的气味,从商业街上一路飘过去,令人阵阵作呕。如果胡冬雪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这个人一定就是她的大姨夫。 胡冬雪真的不想和他说话,尤其是这个时候,她更不想让大姨夫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那个人走过去之后,胡冬雪这才慢慢转过身来,她斜着眼睛,看着那个人远走的方向,冷冷地看了一眼,又拉着周思彤的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周思彤当时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觉得胡冬雪有点儿奇怪,但又不猜不出来怪在哪里。这是胡冬雪心中的秘密,她不想把自己曾经受人诋毁的那一面,说给任何人听。它像一道深深地烙印,在她成长的道路上,留下一段不谙世故的暗影。 她们很快来到了广告印刷公司,那里的老板,见她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就如数地把工钱交给了她俩。因为吴樾不在,她俩也没有在那里过久地停留。她们领到工钱,马上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份酬劳,虽然微不足道,但是五十元的劳务费,足够她胡冬雪解决三天的伙食费用。 胡冬雪笑了,她笑得那么灿烂,她把自己对城里人的所有偏见,仅在这在一瞬之间,全部一笔勾销。她突然觉得城里的钱真是太好赚了。不难想象,就连路边捡破烂的老太太,每天靠买路边乱扔的空矿泉水瓶子,都有几十元的进账。她的眉梢微微地翘起,像两条荡漾的小船,载着她的幻想,在冷酷的寒风里,倔强地飘着,飘过寒冷的冬天,去寻找希望。 胡冬雪拿着那张崭新的纸币,把它放在鼻尖上,故意闻了闻。她仿佛嗅到了冷风的味道,嗅到了汗水的味道,嗅到了人间的苦辣酸甜的味道。这当中还夹杂着雪花的温度,带着她内心的隐忍,在强大的体内热血起来。她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来自城市的馈赠与激励。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城里人,因为城里人也有不敢面对的事情。他们退缩的时候,还不如一个农村的小姑娘勇敢。她收获了城里人馈赠的第一笔收入,虽然这里的路很难走,如今,她向前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一定会继续走下去。 胡冬雪把钱装在贴身的衣兜里,像保存一件稀有的东西。她想用这些钱,买一些适合自己的东西,可是,她和周思彤在商业街上绕了好大一圈,都没有舍得花掉一分钱。她的眼里闪着一抹明亮的光,却随着灰白的天空,变得浑浊不清,复杂和冷漠。 妈妈曾经说过:“人活着,要学会精打细算,不要过钱到手,饭到口。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实在难过。我们本来就没有钱,再去糟蹋钱,一定没有活路。”以前,她听见妈妈说这些话时,还觉得妈妈的吝啬不可理喻,现在想起这句话来,却别有一番滋味。人啊,总要往开处想,不要走一处,败一处,看来妈妈虽然没有文化,她说的话却句句在理。妈妈攒了一辈子钱,却从来没有花过一分钱,却给自己留下很多值钱的话,让她永生难忘。 她们顶着刺骨的冷风,慢慢地往回走。冷风打在脸上,煞骨的寒。胡冬雪把手伸向天空,一种莫名的疼痛,从指端入侵,再向体内蔓延。疼痛的成长,带着着一身茸刺,刺得她遍体生凉。 无畏严寒的商业街里,闲人过盛,杂音鼓噪,一片人声鼎沸。叫买叫卖的小商小贩们,东张西望地站在路边,跟来往的行人讨价还价。“衣世界”门口的那个男店员,身上缠着一条绶带,整日光着手,轮番交换地举着一个扩音器,对着灰暗的天空,一边大声呼麦,一边唱歌跳舞。他们即使是冻得瑟瑟发抖,依然在风雪中坚持着,目的是为门面的兴旺,制造喧嚣和紧张的气氛。而且,在整条商业街上,吃这碗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看来,他们的饭,也跟自己一样难吃。 其实,他们的现在,也和自己一样,为了生存,不得不暴露在寒冷风中,面对残酷的命运,来挑战自己的极限。胡冬雪终于明白,这世上,不仅仅自己这样,还有很多人也和自己一样,为了生活,完全靠自己的打拼顽强地生存着。妈妈死了,她的过去,也跟着妈妈的生命一起死了。爸爸对她的事,不闻不问。他只知道自己学习优秀,然后,就什么没有了。好好的一家人,因他离散,他很可怜。可是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作为女儿,这句话只能别人替她去说。她非常的不明白,自己的爸爸,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爸爸呢? 更多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想着。吴樾和周思彤,不也和自己一样嘛。她们和自己一样,每天都站在商业街的各个繁华地段,不停地忙碌着,奔走着,她们手中的报纸也像雪片一样,从商业街里四散飘去。她们的命运和她们的家庭,到底和自己哪里不同呢? 胡冬雪每天从商业街里回到学校,都会把手放进一个充好电的热宝里暖和半天。那种被寒冷击打的麻木疼痛,一直不能在体内驱散,便在她的手脚上生出一些红肿的冻疮来。她默默地摸着那些冻疮,无声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 胡冬雪终于挺过了寒冷的三九天。下午回到寝室的时候,胡冬雪把自己赚的那些工钱,一张一张地摆在床上,她反反复复地算了算,这些靠挨冻挣来的钱,她数了好几遍都没有数到一千元钱。这些钱实在太少了,就算再怎么节省,也只够一两个月左右的伙食费。另外的学费和住宿费还没有着落。如果自己用这个速度挣钱的话,那也只好伸手朝家里要钱了。她撇撇嘴,用手摁了摁太阳穴,一副失落的样子,她心里又是一阵悲哀。 那天下午,胡冬雪和周思彤发完报纸往回走,她们从中心市场附近经过时,发现有一家新开业的辅导学校的窗子上面,贴着一张醒目的海报,上面写着招生广告和招聘启事。胡冬雪站在那里,抬头看了很久,看来她又动心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节,应聘目标 她指着上面的电话号码若有所思地对周思彤说:“思彤你看,这个辅导学校正在招聘老师,咱俩进去试试怎么样?”见胡冬雪跃跃欲试的样子,周思彤也走到门前探过头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把鼻梁上的眼镜向上推了推,抬头仔细地瞅了一眼上面的招聘条件说:“这家辅导学校刚刚开业,正是用人的时候,不知道这里都招聘什么样的老师?” “一会儿我打电话问问,现在的校外辅导班遍地都是,可是想找到像样的老师代课,可是不太容易。咱俩的文科基础都好,带几个小学生,一定绰绰有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要老板能用,我就那把课讲好。”胡冬雪看了一眼周思彤,非常自信地说。 “行!这件事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周思彤点头答应着,“要是下午的空闲时间出来做校外辅导的话,咱们还能额外增加一份收入,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你说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你有眼光啊!”周思彤点头答应着,她心里暗暗佩服胡冬雪的想法。 主意已定,她俩站在那里,把这家辅导学校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家还算正规的辅导学校,门面很大,一到三楼,面积大约四五百平左右。从整体的装潢,看样子条件不错,可能这个时间是休息时间,卷帘门没有落下,门紧紧地锁着。因为窗户上有毛玻璃挡着,里面什么情况都没有看清。 仅从窗户上面的字面上分析来看。这家辅导机构应该正在紧锣密鼓地招兵买马。面对这张花花绿绿的海报,周思彤又把眼镜向上推了推,站在那里看了半天,觉得各方面用人的条件还不错,不知道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像自己这样的高中生是否合乎她的口味,还有他们的招生范围。于是,她俩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就决定来这里撞撞运气。 胡冬雪从身上解下背包,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来,记下了上面的电话号码。然后,跑到马路对面的电话亭边,用手按了这个电话号码来投石问路。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胡冬雪说明了打电话的意图后,里面立刻做出了简单的答复,并告诉她明天下午两点前来面试。胡冬雪听了,觉得这个时间还算可以,就一口答应下来。 胡冬雪打完电话后,依然和周思彤一起在街道上慢慢地朝前走着。因为时间还来得及,她们并不着急往回走。已经放假了,自己也应该轻松轻松了,她们尽可能地在街上溜达,只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学校,也不算晚。 午后的街角渐渐变冷,阳光懒懒地躲在浓云的背后,很长时间都不想出来。狭小的街道,像一只伸长的手臂,与车辆和行人一同延展。寒聚成了冬天的特点。暗堆成唯一的单色。像一片雾蒙蒙的幻海,盘亘在空空荡荡的寒噤中,四处漫散。她俩一边走一边聊天,时间将一半的明媚,留给了那些远逝的青春。 因为天气太冷,她俩在街上走了一半,便不想再走下去。为了赶在学校的电门关上之前,赶回学校,她俩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点等车。可是,她俩在那里等了半天,也没有把车等来。因为等地时间太久,旁边的老太太很不耐烦地发着牢骚,身边居然还有人跟着随声附和。每天的这个时间,正是城里的晚高峰时段,可能六路的公交车又在路上堵车。不过,没等到车也没有关系,她们等的那辆六路,后面一定还有一辆,她们上车后,一定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座位。 冷风迎面冲撞而来,它们不停地撕扯着头发和围巾,触到脸上依然是刺骨的疼痛。就像往日的不快,在时光的阴影里恣意地放纵。人有不幸,天气也有不顺。 因为天冷路滑,六路司机们为了行车安全,路面上交通拥堵或误点现象时有发生。胡冬雪实在不想再继续等下去。就和周思彤商量着抄近道走回学校。她们走的那条路临近郊区,而且是刚刚拆迁的废墟。破破烂烂的房屋里,挂满了灰尘。随地丢弃的断砖破瓦,像城里的顽疾和陋习与现代的文明并存。 城市的局部改造,像是失败的整容,有关部门把重点都花在了门面上。因此,城市的周边环境总是跟城市中心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反差,极大地影响了市容市貌。 一些没有彻底改造过来的街衢,依然在破瓦残垣中与附近的高楼远近对峙着。一些拆迁和半拆迁的钉子屋,在还没有勒索到足够的补偿款前,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胡冬雪看着这些破乱不堪的房屋,觉得这里的每块砖头都是块闪闪发光的金子。街里的土地和房屋真是太值钱。在她住过的农村里,有些人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农活,也挣不到城里的半间仓房的地基钱。 胡冬雪情不自禁地心想:城里人的房屋真是太值钱了!虽然自己家的院子比这里整条胡同的院子都大。可是它的价钱连人家的一个仓库的价钱都比不上。虽说农村的房屋不怎么值钱,可是农村人的素质也没有差到以无赖的方式,跟开发商公然对抗,甚至以死相拼。为了讹诈到更多的钱,有些人的面子比流氓的鞋底子还要下贱。 胡冬雪和周思彤沿着街边,穿过那些无人居住的空房子,很快回到了学校。整个下午,她俩都待在寝室里面,想象着怎样到辅导学校去和校长见面。胡冬雪虽然没有带过小朋友学习,可她一想到有钱可挣,就异常兴奋。她突然发现这个城市简直是太可爱了,每次遇到困难时,眼前就会出现一条繁华的道路等着自己去走。她开始喜欢这个城市,喜欢沿着城市的边缘,走到坚硬的路面上。 第二天她们去广告印刷公司取完报纸后,又来到了街头。因为心情好,工作的效率就高,时间还没到中午,她俩就把手中的报纸发完了。她们没有立即去老板那里去领工资。因为时间还早,这个时候去领工资的话,老板就会怀疑他们偷懒,还会给她们增加任务量。她们也只好待在商业街里,学着那些闲逛的人流,挨个精品屋里看来看去。 无奈,自己兜里的钱是有数的,哪怕是动一笔小小的数目,都会折损半壁江山。她们望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也只能过过眼瘾。她们在服装超市里面的镜子前面,试了无数件衣服,只要是导购员劝她们买,并且给她俩打折,她俩就会赶紧脱下衣服,摸摸自己的衣兜,狼狈地走开。其实,她们也不是不想买,眼看就要去辅导学校当代课老师了,她俩总不能穿着寒酸地去辅导学校面试吧?可是,她们挑来挑去都挑花眼了,她俩既没看出那件衣服好,也没看出那件衣服不好。挑了半天,试了半天,衣服也没买成。等她们走出门口时,听见服务员在后面狠狠地骂了一声:“连件衣服都买不起,跑这里来捣什么乱?穷鬼!”胡冬雪听见了骂声,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这个买衣服的商女,气得直翻白眼的丑态。 人忙的时候,都觉得时间不够用,一旦变成了闲人,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她们在商业街上绕了好几圈后,也不过半个小时。要工资不行,回学校还是不行。这两个地方,都不在一个方位上。可是,这么冷的天,自己总不能站在大街上冻成冰棍吧。她俩在商业街里犹豫了好半天,决定去找吴樾,看她手里的报纸有没有发完。如果还没有发完,她俩就可以帮帮她的忙。 这几天,吴樾不在商业街里发报纸,胡冬雪和周思彤都感觉她这几天,一直都很忙,早上取报纸的时候,连影子都看不着。一打听才知道她和另一个女生去走附近的高档小区发报纸。小区里发报纸,不同商业街。必须经物业允许,才可以进去。胡冬雪和周思彤在附近的楼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吴樾,就到街边的一家麻辣烫餐馆,找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两碗麻辣烫,静静地吃了起来。麻辣烫碗里冒着热气,辣得胡冬雪直伸舌头,她抬头看了一眼,看见餐馆里面一个冷柜,冷柜里面摆满了饮料。胡冬雪回头朝服务员点了一下头:“阿姨,绿茶多少钱一瓶?”“四元!”胡冬雪一听,连忙收回了目光,四元钱等于她一天的饭费,还是免了吧。凭自己的收入,还没有达到那么奢侈的程度,像这样的高级饮料,还是留给那些城里的孩子喝吧。 连日来的大雪,终于停止了。天上的乌云,被冷风追逐着,不知道去哪里浪荡。多日不见的阳光,静静地落在街面上,任凭行人随意地踩踏。冻僵的冰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又渐渐融化。 吃完了麻辣烫,时间也就等得差不多了,她们从餐馆出来的时候,天空有点儿阴暗,像一张阴沉的脸,好像又要下雪。胡冬雪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棉服,她开始怨恨这鬼天气变得太快,也不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能开恩,让北方的冬天少点儿寒冷。她心里这样想,又把冻得麻木的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嘴边吹了一口哈气,然后又插在袖管里面,缩着脖子往前走。 她们终于挨到了时间,又在广告印刷公司取回钱后,很快就去辅导学校面试。辅导学校的门已经开了,她俩在门前犹豫了很长时间,才登上了一楼的台阶,推开屋门,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节 初入职场 她们推开门,轻轻地走进前厅,看见前台里面的有个人,他坐在电脑前面,只顾低着头盯着电脑,一个黑黑的头顶露在前台后面。他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赶紧把头抬了起来。胡冬雪这才看清,里面坐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老师,他肥胖的脸上,长着一对狡黠的眼睛,见她俩走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连最起码的礼貌也没有。对于她俩到来,似乎很不满意。他见胡冬雪她们走到了前台,不屑地看了她们一眼,待理不理地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胡冬雪见他这般傲慢,估计是个管事儿的。她还看见,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并排坐着三位穿着同款工装的年轻的女老师,正在旁边的电脑桌前,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看见她们就像看见空气一样,完全没有放在眼里。胡冬雪见他这样,就主动走过来说:“你好,我是来应聘的,请问你们的校长在吗?” “应聘?”此人一听是来应聘的,马上醒悟过来。可想而知,刚才他并没有把胡冬雪她俩当回事儿。他重新把胡冬雪和周思彤全身上下打量个遍,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这才张嘴说话:“校长刚刚上楼,我给她打个电话。”说着,他从前台抓起电话,摁了一遍电话号码,就拨了出去。随着一阵“嘟嘟嘟”的声音,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接电话的声音。胡冬雪一听,校长原来是个女的,她非常高兴,脸上立刻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待胡冬雪走到近前说明来意后,他才略微笑了一下,招呼身边的一个姓张的女老师说:“张老师,她俩是来应聘的,你去把她们送到楼上去吧!校长要见见她们。”说完,他把头一低,两只眼睛一垂,就什么话都不说了。“这个人太牛了,简直是目中无人。”胡冬雪心里暗暗说道。不过,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头,说让人家嘴大,自己嘴小呢。真是狗尿苔不济,长在金銮殿上了。胡冬雪仔细想想,她受的这番冷落也不算什么。都是出来打工的,有什么牛的。大家以后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他们只不过比自己早来几天,多挣几个钱,多受领导们青睐而已。 那位姓张的女老师听见那位铁青脸的男老师叫她,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她连瞅都没瞅胡冬雪她俩一眼,站起身来,转身将腰和屁股使劲一扭,对着她俩,用近乎命令一般的口气,生硬地说了一声:“走吧,那就跟我上楼吧!”说完,她把脸一甩,转身就登上了室内楼梯的台阶。 胡冬雪微笑着刚迎了上去,正要跟她打声招呼。一看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儿好气。胡冬雪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里的老师们。看到他们满脸都是阶级斗争的样子,胡冬雪突然感觉像拿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在以貌取人的状况里,她突然感到人情薄凉的味道。 她站在前厅,立刻敛住脸上的笑容,顺势拽住了正在低头往前迈上台阶的周思彤。两个人慢慢地跟在后面,心里极为不满:“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都仇人似的,见了新人,就会翻白眼睛根子,一点儿素质都没有,看来校长的眼光一定不怎么样!”如果和这些人天天在一起工作,她非得憋疯了不可。她转念一想,人不能跟钱置气,自己是来教学生的,又不是和他们较劲的,用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吗?“他们算什么东西,充其量也就是个跳梁的小丑。苍蝇再大,也不能把房盖鼓起来,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的事情,怕他们干嘛?”胡冬雪这样想着,再看他们的嘴脸,也就见怪不怪了。 山林子大,什么野兽山猫都有。就算是走路时,抓粒瓜籽,放在嘴里,用舌头弹出个臭虫来,啥人都有。她俩鄙夷地看着那副傲慢的背影,在眼前晃动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而后两个人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起来。“这样的人也佩出来当老师,她好像连自己都没教育好,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把孩子交给她,还不得带坏了?”“是啊,你看走路那样,真是少见的泼妇。” 那个女老师听见说话的内容,感觉是在说她,就心虚地转过头来,把嘴一撇。她这一撇不要紧,差点把眼珠子给甩了出来。又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崴,差点儿摔倒。她这个滑稽的动作,使她非常尴尬。 胡冬雪在王思佳的脸上已经领教过无数次。识人识面,今天又见,真是有点儿活见鬼的感觉。这个女生也就二十四五岁,现在的人,不知道是社会惯得,还是自己天生就是这样,在她们身上,看不出哪里好,也看不出哪里不好,感觉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德。 可是,从这个人的后影里,她也没看出什么刁女的端倪。看样子她也没比别人强多少,怎么连人都不会装呢啊!可能是自己是个穷学生,穿得太寒酸了吧。不过,胡冬雪也没看出她是哪家的富二代呀! 在这个以貌取人的时代,胡冬雪穿成这样,必然会遭到别人的白眼。不过,出来混,就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谁也不会料到那片云彩里有雨,谁也不会想到哪棵树上能吊死人呢,何必摆张臭脸,无顾得罪人呢,难道真的能以为自己在这里成仙得道吗? 胡冬雪心里虽有极大的不满,想到自己是来应聘的,不是来找麻烦的,这家辅导机构又不是她家开的,那张脸不好看不会不看。一想到自己应聘成功,她就把这个千万个不顺眼的家伙,甩到了脖子后面。“就这素质也能当老师?真是给文明人丢脸!我呸!真能装啊。”胡冬雪无顾遭人白眼,心里非常的不舒服,既然已经来了,救上楼看看再说。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这里的校长也是这样的话,就算应聘成功,自己也不能待在这里受她们的冤枉气。 不过,聪明人不跟愚人置气,如果应聘成功,看她跟自己还神气什么。想到这里,胡冬雪回头拉起周思彤的手,跟在那位女老师的身后,满不在乎地上了二楼。 女老师在前面走,等她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胡冬雪她俩也快速走近门口,站在一旁,离她远远的,女老师脸朝门站着,用手轻轻地敲了几下门,用后脑勺对着她俩。胡冬雪这才近距离地端详起这个女老师来。 她也不过是本市三流学校毕业的自费大学生,胡冬雪一碗水就把她看到底了。拔尖,泼皮,耍横,使绊子,王思佳惯用的手段,在她身上重新体现,充其量也不过如此,胡冬雪都一一领教过啦。 这个女老师叫张丽,是这个辅导学校第一批招来的老师,在老板面前非常得宠,因此,她在新来应聘的老师面前,摆摆资格,露露臭脸,时间长了,就养成了自以为是的习惯。加上领导的器重,她自己就把自己举了起来。最可悲的人性,就是在生活中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难怪有人会说: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造蠢材。像她这样欺下媚上的工作态度,和给新来的员工造成一定心理负担的做法,真不知道她是在帮老板的忙呢,还是在拆老板的前台。像她这种形象的人,真是毁人不倦。 “请进!”听见了敲门声,房间里面传出了老板的声音。女老师小心地打开了房门,她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把她俩让了进去,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胡冬雪也没搭理她,因为,她这傲慢的姿势,让胡冬雪感觉特别胸闷。这样的人,当宾馆的迎宾还差不多,当老师带孩子,委屈孩子了。 女老师转身走后,她俩进了校长办公室。在那里接待她们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校长。她的个子细高,短短的头发,一脸的微笑,很有气质。胡冬雪进屋时,女校长正端坐在电脑前,正忙着处理一些事情,见进来的人是俩个学生模样的人,挥手示意她俩坐在里面的沙发上。 胡冬雪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屋子里面靠墙的地方,摞着一堆红绿相间的广告宣传单。这些宣传单,都用五彩的丝线绳子紧紧地捆着,刚刚从印刷厂运回来,还没有开封。电脑桌旁边有个打印机,下面有一打厚厚的a4纸,正在嗡嗡嗡地吞吐打印的资料。一张张散发油墨的资料,噼里啪啦地掉在桌子上,校长忙得是不亦乐乎。 胡冬雪见了,连忙上前帮忙。校长很快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她见胡冬雪手脚这么麻利,高兴地笑了。“你俩都是学生吧?”这是校长的第一句问话,从她的言谈举止里,胡冬雪感觉她还是挺有亲和力的。“是的,我们是高一的学生。我想在寒假里找点儿事做,也出来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 “你们这样想,真是不错,我们这里招收的学生,基本上都是长托生,除了给他们辅导作业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前来应聘的老师,除了文化课教得好,还要有足够的爱心和耐心。孩子们也特别喜欢年轻的老师,我们也愿意聘用像你们这样的在校学生来代课。如果,干得好,工资还可以随时调整。你们再考虑考虑,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上班了。试用期一个月,工资吗,暂时定在1500元……”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节 奇葩小子 虽然张丽的形象在胡冬雪心中打了折扣,但是校长的为人还算不错。毕竟,辅导学校用的是人的能力,她们既要体恤老员工,又要维护新脸孔,没有刀切豆腐八面见光的本事,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当上校长。这个校长姓沈,她还有一个合作伙伴姓廉,是个做二手房生意的外地人,学校教学方面,暂时由沈校打理,其余的事情全都是姓廉的说了算。 沈校长在介绍学校的师资力量时,她绕了一个大圈,居然把胡冬雪给绕湖涂了,她怎么听都觉得这个沈校是个傀儡的校长,连她身边的助理,都好像是那个姓廉的老总在背后操控着。胡冬雪和周思彤站在沈校的办公室里,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四目相对时,都感觉这里的环境不错,只是工资低了一些,员工复杂了一些,教学环境无可挑剔。 经过细致的了解,胡冬雪还知道这家辅导学校刚成立不久,师资情况还不算稳定。可能是急于用人,她们从社会上招来的老师。这些人什么样的都有,有能教课的,也有不能教课的,大约有二十多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后,就开始上岗。这里的老师们每天早晨六点钟在学校里集合,走企业文化路线。整个上午时间,都由校长助理带队,每个人身上都缠着绶带,然后去大街小巷里去发传单。哪里热闹,他们就去哪里。中午回来吃饭。大家轮流做饭,做什么样,就吃什么样,基本上不用外聘厨师,时间长了,大家都成了厨师。不但省钱,也省时间。 沈校长还对她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吃辛苦,也不愿意被人约束,心中稍有不顺,就会辞职不干。好老师留不住,走的时候,避免不了带走一群学生。不好的老师,整天浑水摸鱼,就像鸡肋,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现在辅导学校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实际上缺的就是有真才实学的老师。 胡冬雪还知道,像刚才的那位张丽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例,她在这里存在的价值,除了在前台做个二传手外,什么都课堂都拿不起来。不过,老员工在新员工面前摆老资格,时有发生。教得好不如混得好,混得好不如来得早,老板也没办法,在缺人的情况下,一个萝卜顶个坑,总不能把她们都撵走吧。 之前有了王思佳的那段经历,胡冬雪不用翻译都能想明白:感情那位老师都混成这样了,给她穿双小鞋,或者是来个下马威,也是在情理之中。同事就是同事,关系再好也不如密友。有些心理有病的人,该同情一些还是得深表同情。沈校这样一说,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胡冬雪也跟校长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校长见胡冬雪说话干脆利落,就决定让她俩试试。不过,辅导学校给的条件是,每天下午两点到晚上七点上班时间。其余时间,可以不来上班。按月开工资,每月15号开支,这里不同于正式学校,基本上没有节假日。 虽然条件挺苛刻,但比起发报纸来,倒是轻松多了,最起码她俩不用整天挨冷受冻了。胡冬雪和周思彤衡量了一下,就答应整个寒假都留在这里,一直等到开学再离开。 女校长还告诉她们,现在正是寒假期间,前来托管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小学生。现在的孩子都挺娇惯,非常任性,教他们学习的同时还得需要一些耐性,才能把他们带好。 校长见胡冬雪点头同意了,就临时给她俩安排几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来带。等和学生们熟悉以后,再增加生员。 她们正说着话,楼下一阵慌乱,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从一楼的一间教室里,狼哭鬼嚎地跑了出来。他的身后,一个年轻的矮个子胖老师,手里拿着一根教鞭,横眉冷对地站在教室门口喊他的名字:“江焱,你快点儿给我回来!再不回来我就给你妈打电话了!” 无奈,任凭她喊破嗓子,男孩儿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我行我素地扑棱扑棱地蹿上二楼。他猫着小腰爬上台阶,正要往走廊里跑,突然看见校长站在面前,又窝回身,顺着台阶,按原路跑了回去。可是,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教室里,而是把小腿儿一拐,快速钻进了邻班里,躲在门后不想出来。 那位胖老师快速跑进班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往外拽,可是,男孩儿紧紧地抓住门框,咬着牙齿,把脸憋得通红,不管老师怎么往出拖,都拖不出来。老师拧不过他,把手一松,他又从邻班跑了出来,向门口冲去。校长的助教,当时就坐在前台里面,等那个孩子跑出门外时,他急忙从里面走了出来。快步跟了出去,他追上小男孩儿以后,就把他抓了回来。 那个男孩儿在他的两只手上,拼命地挣扎着,看看实在是挣不脱了,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大哭起来。他无理取闹地作着,把助教累得气喘吁吁。 小男孩那副调皮捣蛋的样子,真有点儿像孙悟空大闹天宫的阵势。前台的几个女老师见状,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她们也不瞪着眼睛打游戏了。她们在一楼和二楼之间,形成一个拦截的公式,像猫捉老鼠一样,在一楼围成了抓扑的局势,害怕男孩儿从门里跑到街上去。 男孩儿东一头西一头地乱跑,几次都从她们的身边躲了过去。这几个女老师见势不好,只好跟在这个男孩儿的后面,南征北战,东挡西杀,男孩儿游刃有余地躲闪和流窜,好像见了皇上也不害怕,仿佛把天空捅个窟窿,也满不在乎。不愧是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啊。这样的孩子,太能作妖了,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简直万里挑一,他在学校里的所做所为,比孙悟空大闹天宫还要恶劣很多倍。 男孩子在前面跑,前台的胖子,瞪着眼睛跟着后面喊他,男孩儿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学校里特别的混乱。男孩儿以为大家跟他捉迷藏,哭着哭着,居然还笑了起来,就像野人部落里孤单失群的族童,周旋于文明与野蛮之间,也不知到他到底要作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这个小男孩实在是太任性了,他在这个辅导学校里很不讨人喜欢。很多年轻的女老师,见他这样,都把自己教室的门紧紧地关起来,生怕他跑进来,搅乱课堂秩序。男孩儿见楼上楼下的老师都出来抓他,就更加嚣张。他见自己左跑也不是,右跑也不是,哪里也跑不出去,就眼珠子一转,顺势坐在地上,两条腿往前一蹬,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珠子,扬起脖子,放声干嚎,脑门上青筋暴露,满脸通红,然后就是干打雷不下雨,他的这种行为简直像废墟上碎片,野蛮,刁钻,肆无忌惮,没有一点儿家教,真是奇葩,实在令人头疼。 刚才,胡冬雪还不以为然地觉得教小孩儿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现在看来,当她面对这个顽皮的小猴子时,她终于大开眼界。原来,城里的孩子竟然这么胆大包天,公然和老师对抗。她看到这种情景时,气得直咧嘴。她小的时候,哪敢这样啊。妈妈说过:“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难道是说他们见谁咬谁呢?还是说他们人见人恨,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呢?反正,这个孩子,一点儿也不可爱。非但胡冬雪一点儿不喜欢,连文静的周思彤见了也摇头叹惋。 人家的孩子都是千人爱,万人疼。而这个孩子可到好,不但多动,淘气,顽劣,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简直就是万人恨,万人烦,不招人待见。而且,他的小心眼儿还挺多,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非常机灵,他不但聪明,还能察言观色。只要班里有不利于他的因素,他就大作大闹。 胡冬雪看了一会儿,感觉这个孩子早就摸透了老师们的脾气,他只要出来大闹,楼上楼下的老师们就集体出动来抓他,他似乎觉得非常好玩儿,就像捉迷藏一样,在楼梯的台阶上窜上跳下,直到把大家累得筋疲力尽,他才罢休。 因此,年轻的老师们都躲得远远的,年长的老师,见到他都绕着走。都束手无策。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啥妈养的,整天跟哪吒闹海一样,真是有点儿缺少管教。如果再不管教的话,这个孩子长大以后,不知道能惹出大多麻烦来。他成了学校里不稳定的因素,跟恐怖组织制造出来的人肉魔具一样,真是让老师们大伤脑筋,整天提心吊胆。 “学校怎么会收这样的孩子?”胡冬雪站在楼道里,亲眼看着这个小男孩,把辅导学校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就拽了一下周思彤。周思彤皱了一下眉头,她觉得自己的弟弟都够家里闹心的,这个孩子实在是不太好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节 有惊无险 胡冬雪两眼盯着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她简直是惊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淘气的孩子。作为一个文明的城里人,他们的孩子怎么能教育成这么野蛮呢?他们口口声声小瞧农村的孩子,看到这个孩子如此的放肆,他们的家庭教育简直是太失败了。物极必反,胡冬雪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出了问题。 这个小孩儿,小小的年纪谁都不怕,简直是无法无天,他再这样闹下去的话,整个学校都不用办公了,大家都哄这一个孩子得了。胡冬雪真是替家长们担忧,要是谁的家里养了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活宝,还不得把自己家的房盖大卸八块给改装了。如果这座楼上不是压了多层的砖瓦结构的混凝土,估计他都能爬到天上咆哮打滚荡秋千。这样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沈校长也站在那里,她张着两只,拦在那里,急得也是没有办法,尽管她的头上直冒冷汗,却也束手无策。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打不得,也骂不得,都由着性子胡来。毕竟这里不是正规学校,要是今天这件事情,发生在正规学校里面,班老师早都打电话找家长谈话了。孩子都是好孩子,搞起怪来,真令人头疼。 胡冬雪向四周看了看,刚才送她们上楼的女老师,早就没了影子,可能心眼都让她长了,看见事情不妙就躲起来了吧!胡冬雪有点儿纳闷:像她那么有个性的人,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毛孩子呢!她刚才不是挺狂吗,看那目空一切的架势,给根鸡毛掸子都能指挥半壁江山,怎么也做了缩头乌龟?要是英雄没有了用武之地,跟一堆烂柴有何区别。勿用猜疑,人往往都是其软怕硬,以强凌弱。人怕鬼,鬼怕恶人。恶人见了调皮捣蛋的小鬼儿,她恐怕也是惹不起。她也就是跟新来的员工耍耍威风,黔驴技穷而已。 胡冬雪站在墙边冷冷地看着一群大人和一个小孩儿的游戏,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瞅了半天,见小孩儿还在无理取闹,她回手从包里取出一个魔方,这个魔方是她给自己的小弟弟买的,弟弟跟舅舅走了,她每天都把它带在身边。没事儿的时候,想起弟弟,就拿出来看看,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她刚把魔方拿在手里,小猴子见状,立刻从地上跳起来,直奔胡冬雪跑过来,伸手就抢。胡冬雪连忙把魔方高高举起。用另一只手指着他故意生气地说:“你要干啥?把手放下,好好跟我要!如果不好好说话,就离我远点儿,站一边儿去!”男孩儿被胡冬雪的这一嗓子给镇住,他乖乖地站在胡冬雪的前面,小声地嗫嚅道:“我要玩儿你手里的东西!” 男孩儿见胡冬雪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可能不是辅导学校的老师,就没敢轻举妄动地大喊大叫。他张开的小手,不停地向她索要魔方。见胡冬雪朝他瞪眼珠子,立刻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出奇地安静下来。 他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胡冬雪手里的魔方,两只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他见胡冬雪脸上不太高兴,就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地指着魔方说:“姐姐,我想玩儿那个魔方!”胡冬雪见他安静下来,就故意逗他。 “这个魔方是我的,我可以给你玩儿,也可以不给你玩儿。那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要是想玩儿的话,你得老老实实回教室,把作业写完了,再来找我要,我保证不骗你。如果你不好好表现,就别怪我把它给别的孩子玩了!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乖乖地回教室里去吧?”胡冬雪说着,在他面前转起了魔方,“看,这个魔方好玩儿吧!我还会下跳棋呢,要不你先去写作业,写完了我陪你一起下跳棋怎么样?” 小男孩儿把头晃了晃,小嘴一噘,虽然有点儿不太情愿,也只好乖乖地拽着胡冬雪的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教室,跑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铅笔,开始写作业。 胡冬雪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一笔一笔写着那些简单的笔顺。多可爱的孩子啊,要是妈妈没有遇害,弟弟和妹妹也不会寄人篱下,他们也不会杳无音信。胡冬雪把手放在膝盖上,像窗外望了望,鼻子一酸,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到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也不知道他们在舅舅那里怎么样了。胖老师见小猴子开始写字,绷着脸坐在教室里面椅子上,气呼呼地以敌视的目光看着胡冬雪,好像觉得胡冬雪抢了她的风头。这个孩子是她的学生,他怎么样闹,都用不着一个新来的人跟着瞎搀和。 胡冬雪见她不给自己好脸色,感觉自讨没趣,立刻站起身来,抬腿就往外走。小猴子见她要走,急忙拽住了她的胳臂,最后还是被胖老师阻止了。“江焱,你赶快给我回到座位上去!”她的这句话把胡冬雪弄得非常尴尬。她站在教室里面,走也不是,不走还不是,只好又坐了下来,趁小猴子不注意,马上离开了教室。 周思彤还等在楼上,刚才校长见小猴子拉着胡冬雪进了教室,就把周思彤招呼进到办公室里,先给她安排工作。胡冬雪抽开身后,立刻上楼去找周思彤。可是,她刚刚推门出去,楼下教室就发出了尖利的哭叫。“可能又是江焱在教室里胡闹。”胡冬雪想着,跟着校长又从二楼折腾到了一楼。 难怪孩子们都蹬鼻子上脸,都是这些老师给惯的。该管的时候不管,不该管的事情乱管。大人还愿意听赞美呢,何况一个小孩儿,整天拿着一根教鞭用一张冷淡的脸孔面对,别说是一个孩子,就连大人也难以接受。 胡冬雪暗暗地对自己说:这样的闲事最好别管,她感觉这里的老师都不是什么善类。只要得罪其中一人,全班人马都会倾巢出动,把矛头指向自己。他们的团队精神,实在是令人刮目想看。 她正想着躲避锋芒,只见这个小男孩又从教室里面跑了出来。他先是在二楼的走廊兜了一圈,又跑回了一楼。胡冬雪怕他跑得太极摔坏,急忙跟了过来,这回他没有往邻班跑,而是跑到了楼门口,快速跃下高高的台阶,直接向门外的马路中间冲了过去。 这时,一辆大货车远远地驶来,小男孩儿眼看就要跑到路面上,所有的老师跑出门来一看,她们都吓得呆住了。胡冬雪猛地向前一扑,两手死死地抓住了那个男孩儿的衣服,一个跟头栽倒在马路牙子上。还好小孩儿被她一把逮住,不然的话,就葬身于车轮底下。只听嘎吱一声,大货车在她俩的身边停了下来。一张怒不可遏的脸,从车窗里面拼命般的探了出来。 “你不要命了!这小孩儿是你怎么看的!”胡冬雪趴在地上,耳边传来大货车司机的怒骂声。紧接着,货车司机从车上下来,想要和胡冬雪理论一番,前来围观的人蜂拥而上,大家好说歹说,才把货车司机劝开。大货车开走了。一场虚惊,总算是有惊无险。 一阵疼痛袭来,胡冬雪用手一摸,自己满脸是血。好在没有磕坏脑袋,周思彤站在台阶上,吓出一身冷汗。大家把小男孩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这孩子真是命大,竟然毫发无损,这才把他带进了教室。胡冬雪也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疼痛的额头,迈上了台阶。说心里话,她当时真想大哭一场。校长见她俩都安然无恙,立刻给男孩儿的家长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小男孩真是太难看了,与其大家跟着担惊受怕,还不如让他的家长把他领回去,给他换个学校。因为刚才的惊吓,小男孩儿乖乖地回到教室里,他再也不敢往门外跑了。 胡冬雪想都没有想到,她今天的这出戏算是走穴了。这工作刚定下来,还没等上岗,就来了个开门红,这也太悲催了吧。她想用自己的话,来调侃一下自己今天的遭遇,真是“出师不利”,还遭遇强敌。她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跑得速度快,不然孩子就没命了。自己的脑袋磕破点皮,几天就好了,救孩子可是大事情。 她捂着脑袋回到楼里时,头上还在往下滴血,校长见胡冬雪的头上流出很多血来。连忙给附近的一家诊所打电话,不一会儿,大夫背着一个药箱来了,他进门之后,就马上给胡冬雪的伤口进行消炎。伤口不大,刮破的皮外伤,医生在她的前额上,包了几层纱布,见没有大碍,就匆匆地离开了学校。 不一会儿,男孩儿的家长来了,孩子的爸爸三十多岁,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校长把他和孩子一起带到办公室里,把刚才的事情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孩子的爸爸听了校长的话,他气得直咧嘴,他拉过身边的男孩儿,抬手就要打他。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节 挤兑上岗 胡冬雪非常委屈地回到教室里,校长见她的头上还在流血,就把周思彤叫了过来,让她陪着胡冬雪去休息室的床上躺一会儿。孩子的爸爸跟在她们的后面,一面道歉一面恭维,他用目光一直把她俩送上三楼的台阶,才颜面扫地回到男孩的教室里,厉声厉色地训斥起孩子来。 “我看你小子胆子挺大呀!都能耐到学会要挟人啦!你都跑呀,你现在再给我跑一个试试看,看我回家怎么修理你!” 也许是真的害怕了,小男孩儿见胡冬雪的头上挂了彩,就安静地坐在自己椅子上,一直偷看胡冬雪离开教室,尽管他的爸爸瞪着眼睛,跟他大声吹胡子瞪眼睛,他却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你这孩子,再野性难改,我就把你送进封闭学校去,我告诉那里的老师狠狠管教,看你怎么跑得出来。”爸爸这是故意吓唬孩子,别看这孩子挺淘气的,真要是送进封闭学校,他一定会舍不得。 胡冬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清醒了很多,就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她从三楼上下来,在楼梯拐了个弯,沿着二楼的走廊向里面走去。 胖老师被校长叫进了办公室,被校长一顿训斥后,她眼睛红肿,哭着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正好与下楼的胡冬雪和周思彤相遇,当她走到胡冬雪面前时,狠狠地瞪她一眼:“一个农村的学生妹,跑到这里来逞什么能?你要是能管,这个班里的孩子都归你管吧?你行,都归你干。说我不行,我还不干了呢!”她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些话,气急败坏地往前走了几步。 胡冬雪也毫不示弱,她指着她的背影,大声地说道:“就这素质,也能教学!我呸!”胡冬雪平白又遭指责,她实在有点儿莫名其妙。“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啊?你管不了自己的学生,还跟我大呼小叫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管就管,你以为能难住谁呀。就你这样的人,也佩跟我叫阵,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胡冬雪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有这么讲,她冷冷地笑了几声,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呀! “好啊,以后这个班由你来带,我还不干了呢!”说着,女生气呼呼地离开教室,她来个猪八戒摔耙子不侍猴了。“这人咋都这样啊!”胡冬雪心说,就迎面走了上去。像她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错了,还要倒打一耙,真不是个东西,胡冬雪岂能怕她。一听她说话这么难听,胡冬雪就不信那个邪了,她今天非要跟这个只长肉肉,不长脑子的人评评理不可。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帮你看孩子,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挤兑我,就你这种人品,也佩当老师?你连自己都没教育好呢,还想去教育别人,真是岂有此理!你以为这是你家客厅呢,怎么横踢马槽都行!这是学校,容不得你来跟我指手画脚。以后,你跟我说话注意点儿,别以为自己喝点儿墨水,就能滥竽充数,我胡冬雪谁都怕,就不怕像你这号人渣。”胡冬雪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说。 “你说谁是人渣?你说谁是人渣?”胖老师说着,凑到胡冬雪跟前,看样子要用暴力解决问题。胡冬雪岂容她来跟自己撒野,就理直气壮地站在她的面前,等着她高高举起的拳头落到自己的脸上。 “我就说你呢!你就是人渣。你连人都不是,就剩下一个渣了。你刚才差点把人家孩子给害死,没脸跑来骂我。这要是我,早都撞猪死了。真是脸大不害臊,居然还敢血口喷人,真是獐三不吃死孩子活人惯得!你个泼妇!”胡冬雪毫不留情地伸出手指,指着胖老师的鼻子大声骂道。 胖老师把拳头举过了头顶,大概是心虚了,却没有立即落下来。同事们见女老师说不过也打不过胡冬雪,就给了她一个台阶,把她拉进她的教室里,就再也没有出来。 校长听见她们刚才的吵嚷声,生气地从二楼走了下来。这个破烂的摊子,可够她忙的。在这个辅导学校里,看热闹的人多,忙工作的人少。吃闲饭拿高工资的人多,吃剩饭拿低工资的人少。对于初来乍到的新人来说,如果没有过硬的本事,都能被挤兑出精神病来。 “看样子,这个傀儡的校长也不是做教育的材料啊!你看,这屋子里面的人,个个都歪戴帽子斜瞪眼,哪路神仙都有,这招来的哪是老师啊,简直都是祖宗。不敢碰,也不让说,跟纸扎的替身似的,惯就一身的臭毛病。”胡冬雪见胖老师这样蛮横,用蔑视的目光,瞟了她一眼, 胡冬雪坐在前面的大厅里,生气地看着校长,见她走进了胖老师的教室里,不知道都谈了些什么,她待了很长时间,才背着手走了出来。校长见胡冬雪还在生气,就到近前,微笑着对她说:“胡冬雪,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你跟我上楼来一趟。” “校长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反正她们都一个鼻孔出去。大不了不干算了!上楼就上楼,有什么了不起!哼!”胡冬雪一听校长有事找她谈话,她心里立刻有了谱,一定是为那个小男孩儿的事情,她连想都没想,跟着校长的身后,就来到她的办公室里面。 来到办公室以后,校长直截了当地对胡冬雪说:“小雪老师,我准备把这个江焱让你来带!从明天开始,你单独给他上课!” “让我带江焱?校长,你没有弄错吧?”胡冬雪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解地问校长。“是啊,我想跟你商量点儿江焱的事情。今天你也看到了,这个孩子很不好管,只要他心情不顺,捣起乱来谁也控制不了他。但是我感觉你去带他比较好,他一定听你的话!今天他爸爸来学校里,已经表过态了,说这个孩子指名道姓就让你带,别人他都不喜欢。你好好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给我答复。”校长一本正经地说。 “让我带他?校长啊,你可饶了我吧!就这个孩子,太闹心了。你千万别说他听我话,我听他话还差不多!”胡冬雪不明白校长是什么意思。她突然感觉自己跟捡破烂差不多,凡是别人不愿看的孩子,都拿自己做垫备的。不知道校长是捧她,还是给她上条子。反正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个孩子非她莫属,别人根本就看不了。如果,再不找个明白人看他,再这么为非作歹地折腾下去,这个辅导学校非叫他搅散不可。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开门大吉,而是关门大吉了。 没到两个小时,胡冬雪对这个辅导学校是彻底看明白了。可能是过于迁就,校长雇来的这些员工,根本就不支持她工作,好像都是专门来拆台似的,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这里的员工三个一帮五个一伙聚在一起扯闲篇,一到干活的时候都往后躲,个个跟祖宗似的,地位比校长都牛。 尤其是那些打着老师的幌子混饭吃的人,平时自己都散漫惯了,她们的责任心只限于爱吃零食爱讲八卦的嘴巴上,所谓的真才实学也就是连个二年级的小学生都辅导不了,也不知道她们大学的教科书里,都给脑子里面灌输了什么色彩缤纷的理论。 “校长,为啥非得让我看江焱,刚才那位叫张丽的老师怎么不看?她那么有管理经验。这孩子让她带,说不定还能给辅导学校争光呢!”胡冬雪觉得自己新来乍到,这样的差事应该找个重量级别的人物来看最好。因此,指名道姓地说出了那个女老师的名字。胡冬雪就是心里不平,自己出来乍到,还没等进教室上课呢,就被好几个老师白眼,她招谁惹谁了。 “你就别推脱了,她要是能带这个孩子,我早就让她带了。以后,你就一对一带他自己,工资一个不少。”这是校长惯用的手法,凡事儿摆不平,就拿工资来砸。再说她给的那点儿工资,拿到食堂里面,也只能喂个半饱。胡冬雪其实就是迁就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工资,不然的话,她怎么能跑到这里受这份难为?不过,校长说的也是真话,最起码她还知道自己有用。 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头。一听校长这么说话,胡冬雪就不再生气了。这本来就是一件挺好的事情,推来推去变得越来越复杂。原来麻烦都是自找的。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些人天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作为学霸的胡冬雪,她夯实的基础,难道会在乎这些三流大学的学姐和学渣吗? 胡冬雪今天的面试课,就算顺利过关。周思彤因为太文静,校长把她留在身边做助理,而胡冬雪的第一个弟子,就是那个很不讨人喜欢的江焱。因为胡冬雪在马路边上救了江焱,为了给胡冬雪树立一个自信心,校长在开会的时候,还特意表扬了胡冬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节 第一印象 胡冬雪初来乍到,她并不明白职场里面的玄机和奥妙,也并不在意那些同事们用什么样的目光嫉妒她。她已经跟校长谈好了条件,在这里只做一个寒假,等开学的时候,她还要继续上学呢。校长也并未反对她,因为今天,她的确帮了校长一个大忙,不然江焱要是出事了,她也就跟着惨了,即使她倾家荡产,血本无归,江焱的父母也未必能放过她。 胡冬雪替校长做了一件惊人的事情,可是,校长的脸上并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感激之情。 校长就是校长,她的眼光百分百的准,她把江焱交给她管,就是看中了胡冬雪身上的善良和正直。可是,这个江焱确实难管。胡冬雪亲眼目睹他的淘气,顽劣,少有的躁动,以及他身上所有的坏毛病,都像是一枚秋天的落叶,令人束手无策。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弟子,以后还能制造出什么麻烦。 胡冬雪带他之前,就在心里制定了一整套对付弟子的方法,首先就是不让他蹬鼻子上脸。第二就是根据他的性格,理顺他的脾气秉性。这小子平时鬼灵精怪的,别看他小小年纪,智商还挺高。很多人背地里都说这个孩子,出息好了,是个能人。出息不好,也够人摆弄。令胡冬雪头疼的事情,她每天必须像防贼一样,防备弟子用恶劣的行为来对付自己。 不过,胡冬雪很想知道原因,为什么这个孩子总是以一种敌视的方式,存在于这个集体里,在大多数孩子面前,他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在她看来,这个小孩身上的优点也不少啊,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他也是一个特别聪明可爱的孩子,为什么大家就不喜欢他呢? 其实,胡冬雪对这个孩子是有偏见的。她当时答应接管这个孩子,只是为了和张丽置气。没想到校长借坡下驴,还真就把孩子交给她了。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孩儿也不像大家说得那么一无是处。只要稍稍一番,他一定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面试结束后,胡冬雪和周思彤高兴地离开了辅导学校。不管怎么说,她俩今天又找到了一份工作。她俩又在商业街里面转了转,然后在化妆品商店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后,急匆匆地返回了学校。 晚上,她俩躺在寝室的床上,开始议论下午发生的事情,胡冬雪捂着脑袋上纱布对正在看小说的周思彤说:“你看,今天这工作让我找的,没等开工,就来个血染的风采,你说我是不是傻呀?” “你以为你还聪明呀?你何止是傻呀,是非常的傻哎。辅导学校里那么多的老师,连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管不住,你说你逞什么能,还跑到马路上出风头,万一出了事儿,搬石头砸天都晚了。你呀,有时候就爱冲动,做事儿从来不考虑后果。冲动是魔鬼,你看,校长把姜炎赖在你头上了吧?以后多补补脑子吧!”周思彤一边埋怨,一边给她打预防针。 “瞎说什么实话?我这不是同情心泛滥吗?”胡冬雪笑着说,她可不想丢了那个唾手可得的活宝。 “这么大个学校,就你一个人有同情心又能怎样?再说你都同情点儿好人啊?就那个姜炎,浑身上下都是刺,跟个小狼似的,看着都害怕,你居然顶风上,你没看学校里的那些老师们,都用什么眼光看你。她们都站在高岗上看热闹,亏你现在还笑得出来!” “让她们笑呗,反正我又没做什么错事。”胡冬雪一副不以为然地说。 “你没看校长让你带江焱的时候,张丽在旁边眼珠子都气绿了,还有那个横竖一边宽的小老师,非但不领情,还用嘴巴撇你。那个孩子多不好管呢,我感觉是前台的胖子和那几个女老师合起伙来故意欺负我们。”周思彤从来不八卦别人,今天看来她真的是生气了。不过,她看清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看错。能让周思彤张嘴说话的人,人品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管她呢,反正有钱挣就行,现在的社会,什么行业都不好干,说不定这份工作挺适合我做呢!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个小猴子!那些老师不就是看不了吗?你看本姑娘出马,定让她们刮目相看。”胡冬雪用手按了按纱布,大言不惭地说。 “你也别太自信,你没看见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嘛?一个个跟间谍似的,什么活都不干,专门挑新老师的刺儿,以后,咱们在这里上课真得加他们点儿小心!还有,就是你的带那个小孩儿,平时一定要多加小心看管,那个小孩儿可不是一般的不好管!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惯得不成样子,别看他们才几岁,有时候,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连大人都非常吃惊。真的不能太大意了。”周思彤在旁边不停地提醒胡冬雪,她还是觉得胡冬雪一对一带姜炎,有点儿冒失。她根本就没考虑好,就进了校长的圈套。 “先带着看呗,咋还不坚持一个多月,一个孩子有啥不好带的。过了寒假之后,就开学了。校长就是求我带,我也没有时间了。”胡冬雪说着,钻进了被窝里面,周思彤也把手里的书,放在枕头边上,静静地躺了下来。 胡冬雪伸手按了一下床前的台灯,整个室内立刻沉浸在一片夜色之中。 第二天中午,胡冬雪和周思彤在商业街上发完了报纸,又来到那家熟悉的餐馆,她俩吃完麻辣烫之后,就迅速赶往辅导学校,学校的大厅里没有人,前台上懒懒散散地放了几张绿色的宣传单,还好她们没有迟到,周思彤上楼去了校长办公室,胡冬雪则是去了指定的教室里面,去准备教课的书本,单等江焱前来上课。 上班的时间一到,楼道里面瞬时响起了踩点儿上班的脚步声,待全体教师到齐后,那位主管业务的副校,从前台里面搬出一个大音箱。他一按电钮,一首《感恩的心》瞬时回荡起来。有人悄悄地告诉她,这是一种企业文化模式,每天组织大家一起跳晨舞,好让大家用最好的状态工作。 胡冬雪皱起了眉头,心里非常疑惑,这样的阵势,她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年轻的老师们,一看要跳舞,个个都欣喜若狂。她们迅速在大厅里面排成一个方队,随着音乐的节拍,去做哪些规定的动作。 胡冬雪哪会跳舞啊,她只好悄悄地退到最后一排,看着大家灵活的手脚,在眼前摇来摆去。胡冬雪心想,一个辅导学校的校长不给新来的老师们培训业务,怎么还领大家跳这种不伦不类的舞蹈有什么意思?自己从来都没跳过舞,她学了几下,感觉手和脚都非常生硬,根本就配合不到一起。 胡冬雪格格不入地站在方队的后面,静静地看着她们扭来扭去。大家跳得兴致正高。门外嘎吱一声,停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车门打开后,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车,打开后面的车门,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抱了下来。他随手关好车门后,就朝辅导学校走了过来。 有家长来学校送孩子,大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大家立刻散去。前台那位矮胖子,急忙跑出去笑脸相迎。中年男人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之后,转身上车,方向盘一转,开着车一溜烟地走了。 矮胖子把男孩儿抱进门里,往地上轻轻一放,无奈男孩儿并不领情。只见他“哇”地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大哭。他这一嗓子,胡冬雪听了,当时的眉头就拧了一个大疙瘩。这个孩子不用去看,就知道他一定是江焱在前厅胡闹。 胡冬雪猜得没错。只见江焱站在门口,见没人搭理他,把书包使劲往地上一摔,接着就坐在地上,两手乱抓,两腿乱蹬,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满脸憋得通红,脑袋上青筋暴露地干嚎起来。学校里面的那些女老师们,刚才跳得正欢,她们见到江焱这副样子后,就像逃避噪音一样,立刻都不见了人影。不过,站在前台里面的张丽,却没有离开,她的眼神冷冷的,像是在旁边看戏,但等胡冬雪前来收场。 江焱坐在地上一直大哭不止,有人在身后高喊:“胡冬雪,你学生来了,还不领人回教室里去!”胡冬雪听了慢慢地走到江焱跟前,绑着脸问道:“喂,你要干嘛?哭几声就得了呗,怎么还哭起没完了呢?怎么样,是不是哭累了?要是哭累了,咱们就进屋休息一会儿再哭吧!咱今天下午什么事情都不做,老师陪你练哭,你可以使劲哭,哭出特色来,一会儿让校长给你发个奖状,让同学们都来看看,哭鼻子都能得冠军,是不是很了不起呀?” 江焱听胡冬雪这么说她,立刻站起身来,拽着胡冬雪的手,望了望她头上的纱布,就要往教室里面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节 童心未泯 “喂!小淘气儿,你先别往前走,我还有话跟你说呢!”胡冬雪佯装生气地盯着他的小脸,用手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姜炎也不反抗,因为她是胡冬雪,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换了别人,他就会用嫌弃的牙齿,毫不客气地给她的手背上留个姹紫嫣红的记号。 姜炎装做什么都没听见。他紧紧地跟在胡冬雪的身后,一边乖乖地往教室里面走,一面低着头嗤嗤地偷笑。大家见他那副滑稽相,都哄笑着解散了。学校里面的紧张空气,也就此停止。一群自诩文明的现代人,居然被一个顽童闹得团团乱转,实在是匪夷所思。可想而知,她们的智商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很多人的眼里,其实,她们什么都好使,就是心眼子不好使。她们自身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德。在他们的眼里,像胡冬雪这样没有任何心机的人,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大傻瓜。她们都很聪明,聪明得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胡冬雪也不在乎她们怎么看待自己,傻就傻吧,傻瓜长得大。自己凭能力做事,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要是不触碰到自己的底线,凡事都可以原谅。 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姜炎看好。不过,姜炎这孩子身上的毛病确实挺多,她必须把丑话说到前头,来个先发制人。 “从现在开始,你就归我管了!我是你爸爸指名道姓要的老师。不过,我还得有个条件说在前面,第一咱们必须先把一些国家大事儿办了,然后才能进教室学习!”胡冬雪把姜炎领到了教室门口,她堵在门口,没有立即进去。 姜炎歪着脑袋看了看此路不通,就点着头说:“行行行!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很听话了!” “现在听话不代表以后还听话,万一不听话了怎么办呢?你以后听不听话,咱先别说。你过来,看看我的脑袋,就是因为你!才被弄成这样,那天差点儿掉在马路牙子上捡不起来!我救了你的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可是你今天表现得非常不好,两脚一进门就作,你说你对得起我吗?”江焱一听,自知理亏,就低着头,用小眼睛偷偷地察言观色。看看胡冬雪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你偷着瞅我干嘛,你就是拿正眼看我,我也得说说你。你知道公共场合不能大声喧哗,那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你可倒好,一进门就扯着脖子喊,你拿这里当菜市场哪,说喊就喊,说闹就闹。这么大的个子,一身的懒肉肉,还能不能体恤点儿黎民百姓了?还飙高音,你以为这是青藏高原呢,把长脸都哭成了圆脸好看啊!”听了胡冬雪的一阵数落,小江焱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抿着嘴,往胡冬雪身上贴糊。胡冬雪也不是真生气,她只是想敲山震虎,跟他拉拉关系,其实,小姜炎早都看出来了。 “喂,你离我远点好不好?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站在大厅里面练哭,要是觉得不过瘾的话,让前台的老师给你配段音乐,你看,我们这样配合你的情绪,是不是挺有趣儿呀?”胡冬雪绷着脸,装作严厉的样子,信誓旦旦地对他说。不过,这倒是挺好的创意,如果用哭声都能创造出奇迹来,估计这世界一定不会再有笑声了。 江焱也听出来这不是好听的话,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他把脑袋耷拉下来,不再哭闹了,他出奇地安静,胡冬雪见他这样,也觉得可笑,不过,她还是装作非常气愤的样子对他说: “江焱,你说句实话,你到底哭够没有?要是没哭够,咱就继续哭,要是哭够了,一会儿进教室就不许哭了,你看别的班的那些孩子,有几个和你一样,还哭成这样?你说你到底想要干嘛?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如果你不想哭了,进教室就得乖乖的,听见了吗?”胡冬雪刮了他的小鼻子,弯下腰来,对着他的那张哭得花花道道的小脸说。 “老师,我进教室后,一定不哭了,就是心里有点儿难受。”江焱看着胡冬雪头上的纱布,小声地说。这个孩子人小鬼大,面对胡冬雪的质问,他非但没有捣乱,还挺顺从组织的安排,胡冬雪的第一堂德育课宣布成功。她心里暗喜,至于下一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哎呀,你可真是长大了,都知道难受了。好吧,既然你这么懂事,老师就给你一份奖励,这个魔方你喜欢吧?如果,第一节课上得好,我就把它奖励给你!如果表现得不好,我就天天放在眼前,让你满嘴流口水。好吧,刚才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老师,我都记住了!”江焱揉揉眼睛,跟在胡冬雪的后面走进了教室。 “好吧,既然这么乖,老师就不多说了,我们先进屋上课吧?”说着,胡冬雪用手推开教室的门,等姜炎进门后,她才进去,随手又把门紧紧关上。 来到教室后,姜炎站在座位前,姜炎一本正经地给胡冬雪行了个礼说:“谢谢老师!” 他想用自己的行动,来表示自己对小雪老师的尊重。 “哎,对了,这才像个好学生吗!早知道这样,何必唠叨这么长时间!哼!”胡冬雪嗔怪地说。 “我本来就很乖嘛,是她们没有看出来,就使劲横我嘛!”姜炎笑了,他歪着脑袋强词夺理地说。 别看这小家伙挺顽劣的,小脑袋还挺聪明,很会看脸色行事。城里的孩子,都见多识广,他们的经历远比农村孩子经历得多得多。他们顽皮淘气,都能作出花来。 经过一番了解,胡冬雪还知道他的父母是开中餐的,这个孩子是家里的二胎。老大是个女儿,现在已经上大学了。要了这个调皮捣蛋的二胎以后,他家的事情好像凭空增加了好多倍。 他的父母如今都四十多岁了,对这个儿子倍加宠爱,所以才把他惯得如此的任性和顽劣。 胡冬雪带了他整整一个下午,他既没作也没闹,看来教这样的孩子,还真得用点儿特殊的方法。放学的时候,胡冬雪把江焱送出教室,他的爸爸正在前厅等着,他见孩子的表现很好,就笑着对胡冬雪说:“这孩子可淘气了,浑身上下都是毛病。我和他妈平时都很忙,也没有时间照顾,说起来也挺惭愧。孩子在这儿不听话,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怎么管,都是为了他好,我们一点意见没有。”听姜炎爸爸一说,胡冬雪感觉家长对她还是挺满意的,不禁心中暗喜。 “这孩子其实挺可爱的,今天下午表现得一直挺好!字写得也好,题做得也好!江焱是不,明天还要继续努力呀!”胡冬雪笑了笑,然后弯下腰来,对小江焱说。那副神情,真像是一个大姐姐。 “好的,小雪老师,你放心吧,明天我还好好表现,你是不是还要奖励我呀?”小江焱连蹦带跳地说。他的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然后伸着小手向胡冬雪索要礼物。胡冬雪见他这样,把脸一绷,他立刻把小手缩了回去,然后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你看,这孩子就是这样!小雪老师,以后你就多费心了!以前,也有几个家教带过他,没上几天,都给人气走了。看来他还是挺喜欢你的,给你添麻烦了。”江焱的爸爸看了他一眼,对胡冬雪客气地说。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太适合做他儿子的家教,不过,现在他还不能说,等时机成熟以后再说。 姜炎的爸爸领着姜炎出门后,转身指着姜炎说:““姜炎,快点儿跟老师再见!” “哎呀,不客气,不客气!”胡冬雪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他们出门上车后,小江焱还不停地向胡冬雪摆手:“小雪老师,明天见!”胡冬雪也笑着朝他摆手,站在门前看着他们的车快速开远后,她才笑着回到了教室。 送走了淘气的小姜炎,胡冬雪顺利地当了一下午的老师,心里不免有点儿得意忘形,她仿佛又找回了童年的感觉。下班的时候,她和周思彤手拉着手往回走,她那颗激动的小心脏,一直都兴奋不已。 今天自己也算出师告捷,江焱没有给她闹出乱子,这倒是意料之外。如果这个孩子天天都这么听话,她这个寒假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压力了。周思彤的心情也不错,她整个下午都在打印资料,尽管这些活有些忙乱,她总比去教室带孩子要好得多。两个人各得其所,心情也大为好转。 冬天的黄昏,有一种异样的美。温和的夕阳已经缓缓地落下,将校园里笼上一道绚丽的彩云,在沉沉的暮霭下,高大的楼房和周边的景物,和谐地交织在一起时,宛如一幅黑白色的简笔画。 校园里面非常的安静,四周朦朦胧胧,渐入梦境。高大的杨树挺着僵硬的树枝,像一个个僵硬的日子,在冷风的吹拂下呜呜作响。落满霜花的冬夜,在远离喧嚣的世界里,连同她们的脚步一起走进茫茫的夜里。 这个冬天,天气一直很冷,单薄的日子却过得真快。春天的树,夏天的草,秋天的落叶,都像施了魔法,转眼之间,便走了一道轮回。胡冬雪便在这般周而复始的季节里,随着时间的脚步,不停地向前走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节 遭人暗绊 身边的一切都在变化,胡冬雪觉得自己也在变,却又不知道自己都变在了哪里。 下班后,她俩回到了学校的寝室,小小的房间,容纳两个人的幸福时光。灯光和月影互相交错,像极了童话,涌进心里,如想象的翅膀,在布满星空的世界里飞翔。夜色,依然阴暗,如冰冷的凉水,滴在窗檐下,刺骨般寒冷。 早晨起床的时候,胡冬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昨天下班的时候校长对她说,这个月她给江焱一对一,虽然只带了一个孩子,满勤工资照样给她开1500元。她当时听了,心里暗自高兴,幸亏没有乐出声来,要不校长还以为她捡了天大的便宜。 她坐在床上,板着指头算了一下,整个寒假如果天天都有事儿做的话,估计下学期的费用,应该不成问题。“哇!我居然有这么多钱!真是太开心了!”她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激动,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她把两手向上一举,兴奋得手舞足蹈。真没想到,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学生,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竟然拥有两份工作,她简直太佩服自己能力了。 坐在旁边的周思彤也跟着一起说:“是啊,真是太开心了,这充分说明我们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了!为伟大的我们击掌!”胡冬雪立刻把自己的手掌高高地举起,击打在周思彤的手掌上,两个人对望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定要努力读书,然后去做一件我喜欢的事情。等将来有一天,我有钱了,我要在这个城里买一所大房子,然后把我的弟弟妹妹们都接来一起住,到时候,我们再也不用分开。”胡冬雪笑着笑着,脸上又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等将来有钱了,我们用那些钱开一家广告印刷公司,也雇很多人去街头发报纸!我们还可以开一家辅导学校或者是幼儿园。到时候,我就是地主,你就是土豪,这是不是一个完美的组合啊!” “咱俩能当地主和土豪?开什么玩笑!咱俩要是能当地主和土豪,还不得把城里人笑掉大牙!”胡冬雪听周思彤这么一说,笑得弯下腰去。 她们的笑声撞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回荡出一串悦耳的回音。 夜深了,胡冬雪躺在床上,暗自得意起来,照这样计算下去,她就有能力供自己读书了。她想着想着,嘴角向下一垂,两行恣意的泪水顺着腮边,静静地淌了下来。她用手使劲一抹,倔强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夜,她们睡得非常安详,因为,明天的太阳,依旧能给她们带来更多的希望。 早餐的时候,胡冬雪和周思彤并排地走进食堂。现在,来食堂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大多数的学生都放假了,早餐时间已经不用排队。餐厅里面冷冷清清的,大部分的餐桌都空着,只有几个保洁阿姨在里面悠闲地走来走去。她们擦擦桌子,摆摆椅子后,就坐在后排的椅子上玩手机。 胡冬雪和周思彤来到窗口,看着几样简单的饭菜,随便要了一份米饭,就端到餐桌上,面对面地吃了起来。 “辅导学校就要放假了,广告公司那天的报纸也快停发了,开支以后,你想给自己买点儿什么?”听了周思彤的问话,胡冬雪才忽然感觉到春节就要到了。给自己买点儿什么?她还真没想过。虽然打了两份工,可是她总觉得挣的钱还远远不够用。 “到开支的时候再说吧!我真的想不出该给自己买什么?”是啊,自己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单拿身上的那件旧棉服来说,跟当兵入伍一样,四五年的时间,已经该退役专业了,可是,它依然在寒冷的冬天里陪自己,实在舍不得丢弃。脚上的那双棉鞋呢,它还是妈妈亲手缝制的呢,虽然不比皮鞋美观,可它带着妈妈的温度,时刻保护着自己的双脚不被冻坏。 裤子呢?内衣呢?还有很多女生必用的东西了,一想到买这些东西,都得要花很多钱,她咬咬牙,把下面想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要是妈妈还活着,那该多好,自己就不会为这些花销纠缠不休。 想到这里,胡冬雪心里一阵难过,低头苦笑了一下。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首歌,她小的时候唱过,前面的词她已经记不住了,只剩下这一句跟自己的脚步携手并肩,她觉得自己的命运何尝不是路边的一棵野草,在风雨飘摇的单行旅程里,倔强地走着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周思彤见她这样,把手伸过来。两个人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胡冬雪心里一暖,在这个世界上,她从此不再孤单。 腊月的风异常的朔冷,却有着一股春天的信息。从空旷的野外吹到喧嚣的市区,冰雪已经渐渐融化。胡冬雪和周思彤发完报纸,怕耽误上课,马上赶往辅导学校。 她们路过一家文具超市时,胡冬雪急忙进屋买了一盒跳棋出来。这是给江焱买的,她答应过江焱,如果他表现好,就陪他下跳棋。江焱比以前懂事多了,他很少哭闹,很少大闹课堂,见到校长也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校长夸他时,他的脸上就会笑出一朵花来。 小孩子的情绪都挂在脸上,当他见到胖老师和张丽老师的时候,还是一副敌视的神态,把脸冷冰冰地转过去,像遇见了讨债的魔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江焱很喜欢唱歌,虽然唱得南腔北调,却很耐听。唱到尽兴的时候,胡冬雪就给他鼓掌,还给他一定的鼓励和支持。原来,童年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它只需一个肯定的目光,只需一双温暖的大手。有时候,胡冬雪和他一起唱,唱孩子的童年,也唱自己的从前,也唱自己的现在。 她们来到学校后,江焱已经到了很长时间。他一直在校长室里坐着,看见胡冬雪后,就扑了过来。“小雪老师,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小淘气包,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讨好老师了?哼,真能虚乎!”胡冬雪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嘴里轻轻哼道。 “真的,不骗你。”江焱嘟着小嘴说道。 “你心里怎么想,我还不知道。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想跳棋了?”胡冬雪说完,拿出了那盒跳棋。江焱一看,立刻蹦了起来。 “好吧,我们先去上课,不过,现在可不能玩儿。下课再玩,好不好?”胡冬雪手里举着跳棋,笑着对江焱说。 “好吧!”江焱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跳棋,脸上笑出一朵花来。上完习字课后,胡冬雪高兴地打开棋盘,江焱乐得拍起手来。胡冬雪一边教江焱下棋,一边鼓励他好好学习。她们玩得正高兴,周思彤敲门进来,对胡冬雪说:“冬雪,校长找你有点儿事儿,你快点儿过来!”胡冬雪站起身来,转身要走,感觉把江焱一个人留在教室里有些不妥,就想把他领走。可是,江焱两眼只顾盯着跳棋,连瞅都不瞅她一眼。 “江焱,老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哪里也不要去啊?”胡冬雪很不放心地说着。 “知道了,老师!”江焱说着,把手里拿着一颗红色的跳棋,向前面跳了一步。胡冬雪见他这么专心,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把教室的门轻轻一关,跟这周思彤去了校长办公室。 胡冬雪走了以后,江焱一个人在教室里面低头玩跳棋。不料,门口的一双小眼睛正趴着门缝往里瞧。这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她见教室里没有老师,就趁机推门进来,悄悄地走到江焱的身边。趁江焱不注意,抓起一把棋子,就往门外跑,她跑进张丽的教室里,就蹲在了门后。 江焱见她抓走心爱的跳棋,非常生气,他使劲地叫喊着,从教室里面追了出来。他见女孩子钻进了张丽的教室里,开门就闯了进去。他在教室里找了一圈,终于在门后找到了那个女孩儿,一把揪住的她的羊角辫,就打了起来。张丽一看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拽谁都不肯松手,她眼珠子一转,一个阴坏的小巴掌从她的脑袋里面钻了出来,她满脸坏笑地举起手机,手指轻轻一动,就给女孩儿的家长悄悄地挂了一个电话。 胡冬雪正在跟校长说话,她突然听见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凶,好像有江焱的声音,转身跑到楼下,见到江焱正和一个女孩抢跳棋,就上前制止,把江焱拉到了一边。 女孩儿见有人护着江焱,就把手里的跳棋,使劲往胡冬雪的脸上一摔,她明明知道自己错了,还刁蛮任性地坐在地上连蹬带踹地“哇哇”大哭。可是,这个小女孩太会演戏了,她见没有人敢接近她,就捂着两只眼睛干打雷不下雨,就这一声故弄玄虚的哭喊声,屋子里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胡冬雪一人身上,不知内情的人,还误认为胡冬雪打骂了这个女孩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节 一群泼皮 从女孩儿手里抛出的这几枚棋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胡冬雪的眼睛上。女孩儿见事不好,赶紧躲在一边,偷偷地瞄着胡冬雪不再捣乱。一阵锥心的刺痛,胡冬雪的眼皮立刻肿了起来,她赶紧捂着了眼睛,用手指着那个快速躲闪的女孩儿,大声说道:“你抢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还动手打人啊。这个孩子怎么能这样啊……”胡冬雪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闯进一个年轻的女人。这个女人进门以后,二话不说,张嘴就开始骂娘。后来觉得骂人不对,便改了口气。她咄咄逼人,不依不饶地喊道:“我怎么没看见她在打人,我进门分明看见是你在差别对待孩子,你说她能怎么样?你说她能咋样?你看你把她吓成这样,这是老师应该做的事情吗?感情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对待小孩儿的呀!多亏我还得及时,不然我家的孩子一定挨打!哼,也不知道你这是哪里来的狗屁老师!自己的牙还没长全呢,就出来当老师,也不搬块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妈样!”女人的倒打一耙,令胡冬雪非常的吃惊,真是一脚没踩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怪兽来。 不过,这个女人不说话还算文明,一看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胡冬雪心理暗暗叫绝。她头上的发型如大海航行波浪卷---跟抱窝鸡一样,破马张飞地往外跳高。雪白的大脸上,不知道涂了多少层增白粉密,抹得跟死尸一样惨白,再加上肥大的红嘴唇子,配了一身俗艳的上红下绿的紧身衣裤,这是大白天,要是在夜里看见,非得把人的灵魂吓出窍不可。胡冬雪见了这般人鬼杂交的模样,实在不忍直视。她心里一惊:烧香惹了鬼,看来今天自己注定要有一场纠缠不清的官司,要和自己决战到底来。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女人前脚刚一进门,后脚又来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更加缺德,她一进门,就抬着一张驴脸直接冲她喊来,看她那副没有家教的神态,跟泼妇骂街一样,不用看,一听声音,就知道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骂街的本领,张嘴就来。从她嘴里蹦出来的那些损话,都不用现学,简直就跟在衣兜揣好的一样,只见她大白眼珠子一番,满教室喷黄水汤。 “什么怎么样啊?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有能耐你冲我喊呀!不就是几颗破棋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告诉你,我女儿今天要是吓着了,我就让你们学校给我们退费。”那个女人越说越有劲,见没有人敢吱声,她吵得更凶了,看那副欺软怕硬的能耐,好像都能领兵挂帅到联合国指挥地球转圈去。她们大闹教室以后,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女孩儿知道,这件事情全是自己惹的祸。她在一旁不停地拽着自己的爹妈,希望她们不要在教室里面骂人。可是,这几个大人,连个小孩儿都不如,如果吃人不犯法的话,他们恨不得一口吞了胡冬雪。他们也不给孩子留条后路,可想而知,家里有这样的爸爸妈妈,这个孩子长大以后,也不能出息成什么好人。 胡冬雪心里这个恨呀,自己也没说什么呀,他们怎么还倒打一耙呀。她刚想跟他们解释一下,还没等她张嘴说话,门外又来了孩子的爸爸,他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他们都一个口径说话,好像她们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似的,从他们嘴里喷出的沙子,吵得整个大厅震耳欲聋,乌烟瘴气。就差叫119来灭火了。 她们吵也吵了,骂也骂了,还不罢休。他们走了以后没过一个小时,孩子的爷爷,也趟着大脚片跑来胡骂了一顿。爷爷走了以后,她奶奶又跑来骂了一顿。这一家人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发挥特长的地方,来大显身手。不然的话,这练嘴皮子和乱喷的功夫,一旦绝种,白瞎这家人的优良品种了。 胡冬雪暗暗叫苦,真是得罪了山神爷,养不住小猪仔,没过两个小时,她的姑姑,一个开美容店靠洗钱发家的坐台小姐,也明目张胆地跑到学校里指手画脚地喷了起来。一阵妖风刮过,她的姑姑立刻在教室里面,这个瘦得跟野鸡一样的女人,见胡冬雪是个软弱可欺的农村女孩,就拎着一副公鸭嗓儿,嚣张地怪叫起来。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疯狗,见人就咬,真是腰里别冲牌,谁说跟谁来呀。 “我可告诉你们,我小侄女现在见谁都害怕,她心里有阴影了,你们得给她找个心理医生,给我们做一下心理辅导,这孩子可能是受刺激了,以后要是得了抑郁症,你们可得负全部责任!”这个女人更没有人性,她胡搅蛮缠地骂完胡冬雪之后,还扬言孩子心里有阴影,特别强调让胡冬雪带孩子去看心理医生。即使校长已经给她陪尽了好话,她们还是不依不饶地闹了整整一个下午,真是欺人太甚。 经过这番轮班轰炸,胡冬雪总算看明白,这一家人分明要敲学校的竹杠,难不成这个开美容院的姑姑,是想从她胡冬雪的身上炸点儿青春损失费不可?胡冬雪气得心都直蹦。她真想上前揭竿而起扇她一个耳光,告诉那个女人,她的青春又没断送在自己的手里。怎奈人家嘴大,自己嘴小,连校长都全程迎接,跟人一家老小陪着笑脸,自己呢也就只有挨骂的份了。 胡冬雪的心突突乱跳,面色苍白,手脚冰凉,她紧紧地握着拳头,若不是周思彤挡在她的前面,她一定蹿上前去,将那个女人的一张狗脸,撕成流血的面条,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走出学校的转门。 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女人站在教室骂够了,见学校里面没有人搭理她,自以为占了上风,立刻踢门走人。胡冬雪回到教室后,趴在桌子上一阵痛哭,当她看见张丽坐在前台里,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胡冬雪一下就明白了是她暗中作梗。胡冬雪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阴暗了,不就是想挣几个钱吗,这份窝囊气她真是受够了,干脆收拾收拾东西,背上自己的背包,再也不想见到那个女孩儿,再也不想见到像张丽那样阴奉阳违的小人。她本来打算不辞而别,但是一考虑到自己走了以后,辅导学校会一份工钱都不会发给她,她又把已经走到门口的脚给收了回来。 是啊,社会上的人就是这样的复杂,她们不但玩转心机,还玩转手腕,她们见不得光的行径,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胡冬雪来说,非常的可怕。在一个人行走的世界上,她既要瞻前顾后,又要风雨兼程,她到底还能相信谁呢?胡冬雪带着江焱上楼的时候,她站在台阶上回头狠狠地看了张丽一眼,张丽见她愤怒的目光,心虚地把头低下。她实在不能忍受这些人的阴奉阳违,说不定哪一天逼急了,她忍不住了,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扑上去,把张丽的嘴巴撕得稀巴烂。 这个时候,江焱表现得却是出奇地安静,这个小东西,他知道胡冬雪为了自己挨家长骂,受了家长的委屈,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胡冬雪趴在桌子上面哭。 生活,有的人为生而活,有的人为活而生。也许,大多人的日子都是生活,而自己却是艰难地活着。生活就是这样,弱者自弱,强者却不一定自强。有些人注定被人踩在脚下,不一定就永远趴在地上。有些人即使踩在别人的肩膀上,也未必就能强势多久。 胡冬雪非常气恼自己的卑微,如果自己不是今天的这个样子,她绝对不会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这样想时,她的眼泪在眼眶里面又簌簌而落。 放学的时间到了,江焱的爸爸来接他,胡冬雪红着眼睛把江焱送到车上,什么话也没说,车门关上了,她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车开走了,这才回到教室里面,她背起自己的背包,顾自走到学校外面的台阶上,低着头,用脚踩着台阶上的积雪,一声不响地等周思彤。张丽坐在前台里面,用眼睛的余光,不停地观察着胡冬雪的一举一动,她本想上楼去打小报告,一想到胡冬雪愤怒的目光,她又把坏人的心思收了回来。 周思彤从门里出来后,两个人手挽着手,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回走。路上,周思彤不停地安慰着胡冬雪。她还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悄悄地递给了她。胡冬雪沮丧地接了过来,她的脸上依然还有泪痕。这种交流友谊的方式,她从来都不拒绝。 这样高级的食品,摆在超市里,她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去买了。她撕开外面的包装,露出里面的咖啡色的奶块,把它嚼在嘴里,那种丝滑的感觉和微苦的味道,真像她们走过的路,小心谨慎,颠簸不定,又充满无限的好奇。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节 忍辱负重 胡冬雪笑了,她笑得很狼狈,笑得无可奈何,在她的笑容里,包含着许多的沧桑和悲戚。这种笑,凝聚了世界上最难懂最复杂的情绪,像一缕不安的北风,在得不到温暖的天空里,逆行而去。也许,青春的路,不一定都那么平坦,它只需一颗甜甜的苦糖,或者是一块带有青涩记忆的巧克力,就已经得到满足和安慰。 她抬起头,仰望着那片冷寂的云,把手伸向天空,尽量把心中的泪水,挥洒成冰。她的两条腿软软的,每走出一步,好像都踩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她麻木地走着。如果身边没有周思彤的话,她可能连回家的方向都会走错。看来,这一家人来学校里面的搅闹,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的重创性的侮辱。 刚才出门的时候,她还是那么恨张丽。尤其是见到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时,她恨不得走过去冷不防给她一个重重的耳光,可是,这样做又能怎么样呢!打人又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况且,这里人多势众。她这一巴掌下去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连自己都不敢想。在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抓紧时间,赶紧离开,而且越快越好。既然这里的领导,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感受,自己也就不用浪费口舌,和她们周旋下去。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胡冬雪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突然清醒了很多,脚下立刻加快了速度。她们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石头放学从学校里走了出来。石头见胡冬雪的脸色不好立刻走过来问了一句:“冬雪,你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冻的吧!没事儿,我一会儿回寝室喝点儿开水就好了。你一会儿回楼后,可千万不要对婶子说我病了,不然她又要担心我了!”胡冬雪见石头这么问她,一股温暖的热流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转,差点儿哭出声来。她不想让石头妈,跟自己操心,就尽量压低声音,不让石头看出自己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 “啊,那你快点儿回寝室吧。如果,天气太冷,下午就别去辅导学校上课了。那么远的路,还要走着回来,万一冻感冒了,一点儿都不爱好!我看你这份工作辞了算了!”说道辞工作,胡冬雪来了精神,石头说的话,不无道理。听人劝,吃饱饭,看来这份工作,她的确是做到头了。 “嗯,石头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明天就去辞职,以后再也不出去打工了!你快点回楼吧。看你穿得那么少,冻感冒就影响学习了!拜拜!”胡冬雪看见石头只穿了一身单薄的校服回来,连忙抬起手,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径直走进学校里面。石头见胡冬雪怪怪地走进校园,他也只好回出租屋去了。 在这半学期里,如果自己没有石头和石头妈妈照顾自己,自己说不定惨到什么程度。她很想感谢他们,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把这份恩情深深地埋在心里,等将来长大了,再慢慢报答吧! 说到学习,胡冬雪自从进到这个学校里,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学习好而沾沾自喜过。当所有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的时候,她不免又苦笑了一下。在这个世界上,她何尝不是在一个接一个的打压下,含着眼泪顽强地进步的。 周思彤跟在后面,她一直用真诚的语言在劝蔚着胡冬雪。虽然,她们都是无助的女孩儿,她们都在用无声的语言给对方鼓励和温暖。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上,她们总是手拉着手,默默地传递着那片来自心灵深处的关爱。 人生是会不断地变化的,一年前,胡冬雪还是一个特别文静的女孩,从她的嘴里很难听出尖酸刻薄的话来。可是,一年以后的今天,她不但会诅咒,不但会反抗,还会与伤害自己的那些人,进行针锋相对的还击。 她正往前走着,突然一粒灰尘迷住了她的一双眼睛。她闭着眼睛,用手轻轻地揉着。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揉不进半点儿尘沙。她努力地试图睁开眼睛,可是,难忍的疼痛,又让她把眼睛紧紧地闭上。回到寝室里之后,周思彤把她扶到床上,眼泪顺着双颊慢慢地流淌下来,那粒尘沙也流了出来。胡冬雪的眼睛不再疼痛,可是当她睁开眼睛时,吓了周思彤一大跳。 胡冬雪的白眼仁上布满了鲜红血丝,加上一张惨白的脸孔,已经把胡冬雪折磨得人鬼不分。胡冬雪见周思彤这样照顾自己,非常过意不去。她挣扎着站起来,去水房子打来一桶热水,回到寝室里以后,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就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再也不想睁开眼睛。 夜里,胡冬雪发了高烧,可能是白天受了那些人的惊吓,她的头一直昏沉沉的,像是有千斤重。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半夜醒来时,她没有惊动身边的周思彤,她不想让周思彤为自己担心,一直没有动弹。尽管她的全身烧得像火炭一样的燥热,她也没有再吭一声。 窗子外面的风很大,唱着春天的歌,阵阵地敲打在玻璃窗上,像告别过去的角鼓,也像愤怒的吼叫声。她又想起白天的事情,屈辱的泪水,滑落在枕头上,打湿了一片。她强大的内心,脆弱地塌陷下来,在崩溃的边缘上,她已经无力挣扎。“张丽,我跟你不认不识,你怎么能在背后做这样的事儿?你这样给我下绊子,难道不怕遭到报应吗?”胡冬雪心里不停地咒骂着,她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在强烈自尊心的驱使下,又让她的眼泪簌簌而落。 第二天,胡冬雪没有从床上爬起来,因为过于伤心,她终于病倒了。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滚烫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起一天的行程。早晨起来,周思彤用手摸摸她的前额,感觉她的体内有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在迅速地膨胀,如果再不及时救治,将要把她烧成一堆灰尘一样,如不及时抢救,一定会惨不忍睹。她得了重感冒,报纸不能发了,学生也不能带了,她不得不自己给自己开了一张假条,躺在床上静静地闭着眼睛休息一天了。 周思彤见她病得非常严重,也只好匆匆去了广告公司请假,然后去辅导学校请假,接着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很多退烧的、消炎的、止咳的药,一并带回到寝室里。 周思彤回来后,倒了一杯热水,给胡冬雪一一服下。胡冬雪喝完药后,她昏昏沉沉睡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的时候,她身上的高烧才渐渐褪去。她努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想要下床走动走动。可是,她的两只脚刚一落地,脑子里面一阵眩晕,她又捂着脑袋坐在了床上。 下午,周思彤去了辅导学校,胡冬雪慢慢睁开眼睛,她感觉好多了,她起身下床,在寝室里面走了几圈后,再也无心去那个辅导学校。她拿起床头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杯水后,又躺回床上,然后闭上眼睛,眼前又不停地浮现出那些嚣张的画面,她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一翻身,把被子蒙在头上,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外面又变天了,可她的心比冬天还冷。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等病好以后,赶快回家,以后,自己再也不出门打工。其实,这不是她的心理话,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她无数次地安慰着自己,现实和幻想是截然不同的世界,现实是残酷的,而幻想永远都是那么美好。 白色的雪花,落在那个冰冷的梦里,像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她数次撞壁之后,数次头破血出。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后,觉得自己的头不那么晕了,就倔强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和周思彤俩先是去了广告公司,领了一大包报纸发光后,返回来取了工资,又去了辅导学校。 她已经铁定做好了辞职的准备,待工资没有发到手里之前,她只能是硬着头皮顺其自然。 两个人来到辅导学校的时候,那里的卷帘门也刚刚打开。当胡冬雪一脚买进门里的时候,张丽坐在前台里面,正人模狗样地和胖子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她见胡冬雪又来上班,绷着脸,斜着眼睛瞟了胡冬雪一眼,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冷冷地把脸转了过去。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比我早来几天,有什么值得张狂的!也不过是富人的走狗,穷人的祸害!”胡冬雪见到她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在这种精神胜利法的促使下,她抬着头,用藐视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走进了那件让她懊恼的教室。周思彤呢,她跟在胡冬雪的身后,连瞅都没瞅张丽一眼,和胡冬雪打了声招呼,就上楼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节 工资问题 上课的时间还没到,先来上班的老师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他们在教室里面做什么的都有。有的女老师坐在教室里面对着小镜子慢慢地化妆;有的稍稍年长的老师趴在桌子上面休息,还有的拿着手机跟微友聊微信,张丽则对着前台的矮胖子的耳朵,邪恶地交头接耳,也不知道他们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在胡冬雪看来,从她们嘴里说出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就拿现在的情况来说,她们可能又在研究怎样算计人的绝妙办法。 整个辅导学校的教室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学校已经很长时间都留不住好老师了,就是因为有了他们这样的一群蛀虫似的小人,经常在角落里隐隐作祟,学校的广阔前景,应该是不能乐观。 上课的时间已经过了,可是江焱还没有来。一切和平常一样,学校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胡冬雪坐在教室里,板着手指数了一下日期,离开支的时间大约还得有一周左右。要不是老板每个月都压半个月的工资,她现在恐怕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胡冬雪见教室里没有人,向隔壁教室的老师打听了一下,知道校长早已经来了,就上了三楼。她站在门口听了听,听见屋子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就用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她对这里的老板太失望了。面对一群无理取闹的家长肆无忌惮地欺负自己,校长只能任其所为地袖手旁观,却不做任何解释。她这种落井下石的做法,实在让胡冬雪接受不了。可是,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把自己的委屈咽到了肚子里面。要是没有工资牵扯,她当时就摔门而去。 想想这些天来,自己为学校付出那么多,她不想让老板这么轻而易举地占有自己的血汗钱。她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皱着眉头,盘算着自己辞职的各种办法。 “进来!”里面的人听见了敲门声,立刻应了一声。胡冬雪断定,这是校长的声音,立刻推门走了进去。她进门一看,校长正在忙碌着整理地上那些零散的宣传单,就站在一边,想等校长忙完了,再说她辞职的事情。 校长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她见胡冬雪走进门来,头没抬,眼不看,却以一个校长的语气厌烦地问了一句:“胡冬雪,江焱来了吗?”听了这种命令似的语气,胡冬雪的心里一个激灵,这是什么话,学校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不想辞职,难道说不应该找找校长,说说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家长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地闹一通,也就算了,作为一校之长,难道不应该向员工们了解一下具体发生矛盾的情况吗。因此,一听校长的文化,胡冬雪的心中立刻燃起了一股无名的烈火。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校长啊!她连最起码的道德教养都没有,也配开辅导学校?简直和前台的那几个自恃清高的老师们是一丘之貉!”一种蔑视的心里,让胡冬雪对校长最初的好感大打折扣。 既然校长能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她们之间也就没有话再说。于是,胡冬雪毫不顾忌校长此时的忙碌,她站在那里,理直气壮地张嘴说道:“啊,江焱还没来呢。校长,我今天是来辞职的,不是来上课的。如果你一会儿忙完了,把我这个月的工资给算了吧!”校长一听,稍稍愣了一下。她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腰来,她见胡冬雪一脸的肯定,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她似乎没有想到胡冬雪这么快就辞职吧!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干了,为什么不早点儿和我说一声。一会儿江焱来了,你让我去哪里找老师带她?”听校长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叼难自己。在学校的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把江焱带得比以前懂事多了,现在她又提出辞职,校长怎么会轻易放了她。可是,胡冬雪真心不想再待下去,她就是想留恐怕也是留不住的,毕竟这里的一些人伤害了她的自尊心,除了这里的环境还算可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太失望了。 “好像这里也不缺老师,现在江焱也好带了,你就让前台的张丽去带吧,她的工作能力强过任何人,让她带学生,总比让她背地里给人下绊子强!我真的不想干了,把这个孩子让给她吧!”胡冬雪下定决心地说。 校长见胡冬雪的语气这么坚定,坐在那里想了想,然后对胡冬雪说:“胡冬雪老师,你先消消气,你先去教室里等等,一会儿等我忙完了,我们再好好谈谈!”胡冬雪听校长这么一说,只好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江焱来了,他蹦蹦跳跳地走进教室里,见胡冬雪坐在教室里,就奶声奶气地打了声招呼:“小雪老师好!”说完他就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上课。“江焱真乖!”胡冬雪走过来,轻轻地摸了一下江焱的头顶。这个孩子她带了这么久,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她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 这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平时在家里跟爸爸妈妈接触的少,基本上都爷爷奶奶带的,任由性子成长,他身上自然多少有些顽劣。不过现在,他正在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面,撅着小嘴儿,两只眼睛眨巴眨巴,一脸可怜地对胡冬雪说:“小雪老师,你为什么昨天没来呢?是不是不想教我了?”这个小家伙,一眼就看穿了胡冬雪的心里,胡冬雪一听,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她笑着安慰着江焱:“你听谁说的?小雪老师怎么能不教你呢?” “前天在学校里,来了那么多人来骂你。你昨天没来上课,我一猜,就知道你一定不想给我上课了。小雪老师,我猜得对不对?”胡冬雪见江焱这么说,她的心又软了。 可是,这个辅导学校里面的关系太复杂了。同事和同事之间,员工和老板之间,他们之间那层微妙的关系,让胡冬雪无法适从,也无法招架。她从来没有见过职场的勾心斗角,也没有见过整天踩肩膀进步的小人,常常在暗中捣鬼。在这里,她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也没有坏过任何人。她实在是弄不明白,也看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在背后这么对待自己呢? 就算是没有家长前来大闹,胡冬雪也是迟早要离开的。她已经看穿了这里的一切。听别人说,这里有个明文的规定,凡是在这里上班的员工,在试用期内,如果不满整月就随便离开的员工,是一分钱的工资都得不到的。听了这些好心人的提示。因此,有很多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们,在这里教了一段时间,因适应不了这里的人际关系,她们走了之后,校长竟然心安理得地免费使用了很多的义务工,为她辅导学校的发展,奠定了诸多的原始积累。 为了不让自己的血汗钱,白白地流进校长的腰包,胡冬雪又勉强在这里待了几天,她好不容易凑够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这回胡冬雪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她觉得这个女校长,但愿不像大家说的那样糟糕。墙倒众人推,破鼓烂人捶。她要是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她建立的这所辅导学校,离倒闭的时间也快不远了。 工资条下来后,胡冬雪一看自己的工资少发了半个月的,心里非常的憋气,她整个下午都没说话。 下班以后,她趁沈校长还没有离开学校,赶忙上了三楼,走到她的办公室外面,轻轻地敲了几下门。“请进!”沈校长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胡冬雪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沈校长正在电脑前面忙她的业务,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一看是胡冬雪,淡淡地问了一句:“胡冬雪,你什么事儿吗?如果有事儿,等会儿再说吧!” “沈校,我想辞职,麻烦你把我这半个月的工资也算一下,给我吧!”胡冬雪本想和沈校客气一番,然后再和她提工资的事情。她进屋后看见沈校待理不理的样子,心里反倒有了一些底气。这是什么校长啊,她真就不能在这里多待下去了,别说她克扣自己半个月的工资,就算是给自己全勤的工资,自己都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这种人说话做事阴奉阳违的,太不讲究了。 她把一切委屈的根源都纠结到沈校的身上,如果,没有她的纵容,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老师们,也不敢歧视自己。如果,不是她的唯唯诺诺,那些不伦不类的家长们,也不会兴师动众地跑到学校里面,公然大闹课堂。 既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自己也不用跟她们解释什么。道理就不用多讲了都心知肚明,工资还得照常要。本来工资就不怎么高,要是不给那半个月工资的话,对于一个这么缺德的校长,胡冬雪也就不用和她客客气气地跟她讲任何道理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节 纠缠不休 这回胡冬雪算是看明白了,其实,她也不应该把怨气都撒到沈校身上,这个沈校也是没有办法,她在这个学校里面的地位,也是丫鬟拿钥匙,当家说了不算。学校里面所有的一切开销,都得听廉校的支配,她充其量是个窝囊的傀儡校长。廉校长是外地人,她不在大城里面待着,偏偏跑到这个小小的城市里面来混,一定另有隐情。这个女人,肥胖的身体上,长着一个挨打没人拉的脑袋。她见啥人说啥话,尤其是给员工们开会的时候,她说出的话尖酸刻薄,令人无法接受。好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欠她一笔巨款似的,任由她来讨要。 刚来的时候,胡冬雪也见过她几面,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从此人的言谈举止来看,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善类。她心机过人,胆量过人,口齿伶俐,说话做事都以自己为中心,这个女人绝非一般的女人,她满脑子经济纠纷,在这个辅导学校里,谁也摸不透她的脾气秉性。 别看她是个女人,就连男人的野心都没她大。她把手伸得很长,这个城市虽说不大,她各行各业都染指过。现在,她做完美,做权健,开二手房公司,还经营一家小额贷款,和一家专门培训企业文化的辅导机构。可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洗脑的本领超强,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拧出一大堆马掌钉来。她还网络一些大公司的老板们,定期到公司里露面,来激发员工的积极性。 她当老板,能把员工累到吐血,折腾到窒息,她都觉得员工们没有用到最大的努力。不过,她能把沈校这样的人扶植到老板的地位,也真是醉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最不缺就是老板,虽说老板不怎么好当,可是连满大街捡废品的都能成为老板,像沈校这样要能力没能力,要素质没素质的老板,基本上跟没当一样。如果,把一块大饼子扔到街上去,狗吃饱了之后,都能摇头晃脑去当老板去。 胡冬雪的心里隐隐地有一种预感,跟着这些用人不当的老板干工作,不用多久,她们靠脸面支撑起来的门面,即使不犯小人语背后咒骂,早晚都得倒闭。到现在为止,她在这里的冤枉气,她算是受够了。校长就算是不想让她走,她也不能在答应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主意已定,绝不后悔。 她这是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反正自己都快要走了,跟这种人解释什么都是多余,还是让那些有本事的闲人门,去替她排忧解难吧!如果,张丽她们再敢出来难为自己的话,胡冬雪一定不能再容忍下去。反正这个校长吃硬不吃软,好歹不分,这个烂摊子,还是让她们自己收拾去吧。既然大家不能和谐相处,就用不着虚情假意地相互推诿。 因为看得太透,胡冬雪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她的面前,用近乎讨账的语气和她说话。“校长,你不用再推脱了,赶紧把那半个月的工资也给我开了吧!我现在还等着钱用呢!”沈校听见到胡冬雪用这般不太恭维的语气和她说话,当时略有抵触,眨眼间又恢复了平静。她的免疫力超人般的强悍,对胡冬雪的问话,竟然是无动于衷。这样司空见惯的事情,在这里常有发生。面对那些丢下十天半个月工资的愤青们,她们就像捡钱一样,即使是握着别人的血汗,都认为那是别人对不起她们的惩罚。 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沈校也和廉校长一样,连从她嘴里说出的话,都是一个口径。可能,这个沈校校长以为胡冬雪是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自当逆来顺受,她能有什么脾气,没想到胡冬雪说话的态度非常的强硬,而且步步紧逼,竟然让她难以接受。她心里所有不满,脸上却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 学校里有明文规定,凡是在校工作不满一个月的新人,想走可以,工资清零,一个不发。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土匪规定,一点儿也不讲理。这里的人都一个鼻孔出气,跟她们说话,如果不加小心全都得被绕进圈子里面出不来。 沈校听了胡冬雪的话,好像抓住了她什么把柄似的,头也不抬,眼也不睁,一门心思忙碌了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蹦出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你来这里有一个月了吗?”这大概是校长故意说的吧。真是笑话,她一个堂堂的校长,竟然不知道自己来多长时间了?她到底想要干啥,难道,她也像街边的小贩一样,做短斤少两的事情吗? 胡冬雪也知道她的用意。她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如果,胡冬雪还满一个月的话,她完全可以赖账。这句话也点醒了胡冬雪,幸亏自己早有预料,否则,她一定会费一番唇舌,也未见得能开出工资来。原来这个机构的理财方式还真有一套啊!像她这种锱铢必较的人,世上还真有很多啊!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手里有几个臭钱吗?我看她怎么不给我开工资的!如果,她们再得寸进尺的话,我就去找个能说理的地方说理去。”胡冬雪越想越气,她心里暗暗地骂道。 “简直是一群斯文败类!她们只知道榨干员工的血汗钱,不知道领着员工去钻研业务,这跟商业上那些到处行窃的惯偷们,也没什么两样。或许她们连小偷都不如,人家是明拿,她们却是暗算,嘴甜心苦,心黑得要命,用手扒出来,扔到大街上狗都不吃。”胡冬雪心里嘀咕着,不过,生气也不当饭吃,骂人也不当钱花,既然活已经干了,她们就没有白用人的说法。胡冬雪站在校长面前,两只眼睛直视着校长的一举一动,冷冷地看着,她要为自己的劳动,讨个公道的说辞,别说是半个月,就连半个小时,她当校长的也得给她个清楚的交代。 “我在这里带孩子,已经有一个半月了。校长,你是知道,你要是记性不好的话,可以去查考勤,请你不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想干了,你把那半个月的工资快点儿给我算了吧!”胡冬雪又大声地说了一遍,她毫不含糊地声音,令校长阵阵吃惊。她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的心里,竟然有这样的强大的力量。她故意把声音抬得很高,是想让门外偷听的那些人,也能知道校长的为人。 办公室的门悠悠地开着,她们之间谈论工资的声音,在走廊里面听得一清二楚。好说好商量都要不出钱来,像她这样逆着和校长说话,她能要出钱来吗?大家都站在背后,为胡冬雪暗暗捏了一把汗。 “啊,这样啊!你不想干,为什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呢?学校现在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老师,你这不前不后的扔下,让我上哪里去找人代替你呀?要不,你先再带几天,等找到了合适的老师,你再辞职怎么样?”校长说的还是那句刺耳的话,她终于找了个恰到好处的借口,来挽留胡冬雪,胡冬雪听明白了,这样的借口完全是无理取闹。根本也换不回来她心中的那份工作的热情。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是,江焱这个孩子,确实不好带,在这个学校里,他只听胡冬雪的话,换做哪个老师都不好使。而且他家里特别有钱,凡是孩子喜欢的老师,花多少钱都不心疼,只要能把孩子带好,学校出什么样的条件,家长都非常认可。胡冬雪虽然在这个辅导学校是最佳人选,但是张丽她们的苟且行为,却过度地伤害了她。 二是,不是胡冬雪和沈校抬杠。这种地方她实在是待够了,如果校长立刻把工资发给她,她立马走人,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再说前台的张丽,不是整天没事儿做吗,她又不是来养身板的,为什么学校不让她来接那些不好带的孩子呢?不过,这句得罪人话还不能明说,她总不能临走之前,还无缘无故得罪人吧!还是好打好散吧。其实半个月工资也就几百元钱,究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校长,就是不愿意拿出来给她。 胡冬雪见她们一直在拖沓自己的工资,不说给也不说不给,一直这么耗着,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可是,话到舌尖留半句,不积阴德积子孙,这是村里老人们留下的真心话,她特别相信。如果说话不经大脑过滤,随便溜达出来,她就更有好戏看了。想到这里,胡冬雪把想好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面。她站在那里,怔怔地盯了校长半天心说:“这是什么校长啊,就知道占员工的便宜。一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马上变脸。”在这个不纯的地方,她纯洁的心灵再次遭到摧残。 这倒是胡冬雪的心里话,像这种看人下菜碟的校长,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就算她今天说尽好听的话,胡冬雪今天也非得把工资要回来不可。胡冬雪也不想把这些人想得有多么的恶毒,反倒是她们自己的言行,暴露了她们自私的本性。 “学校里不是有现成的老师吗?为什么不让她们来带学生呢?”听了胡冬雪的话,校长看了她半天,没有说话,空气顿时紧张起来。看来,这没有头绪的官司,够胡冬雪吃一壶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节 唇枪舌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胡冬雪和沈校长,为了各自的利益,喋喋不休地纠缠那半个月的工资,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挣得面红耳赤,跟斗鸡一样,把内心的锋芒,暴露无遗。致使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人,都在背地里小声嘀咕着她们的人品。 这两个人在办公室僵持了很长时间,校长都不肯做出让步。她们的谈话内容,扯得越来越远,双方的语言攻击也越来越尖锐。一个是步步紧逼,一个攻守皆备,腾挪躲闪,彼此都费尽了没有头绪的唇舌,怎奈,校长的口缝咬得很紧,胡冬雪不管用什么样的话来刺激她,她就是不肯拿出工资来。看来,这个滚刀肉般的校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胡冬雪以前只是听人说过欠钱不还的大有人在,这种无赖的嘴脸,她今天总算开了眼界。 现在的社会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她们两人刚才还是老板和员工之间的上下级关系,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欠账和要账的关系了。两个人各执己见,最后都没有台阶可下。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人们都原形毕露,什么自尊和廉耻,什么仁义道德,都一文不值。 胡冬雪站在那里,急得两眼冒火。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她真没想到,这个校长竟然是这样的可恶,她的自私与冷淡,把她身上所有的善良全部淹没。在胡冬雪最初的印象里,那位精明能干的校长,早已经被那张丑恶的嘴脸蒙蔽了心迹。她和她敌对地较量着,不到最后的分晓,倔强的胡冬雪是绝对不肯罢休的。她好话也讲了,歹话也说了,软磨硬泡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管用。 她不得不承认在一个无德无才的集体里待久了,人心都变得越来越冷漠,头脑也会变得越来越狭隘。她在这里争来争去,得到的每一句答复都是:工资保证欠不下,但是得听廉校长的意见。她说给就给,她说不给那也没有办法。沈校长就拿廉总说事儿,不经她的许可,胡冬雪甭想从她这里拿出一文钱来。胡冬雪明白,这些都是借口,分明是在刁难自己。 “一个月才1500元钱,半个月才几百元钱,就为这点儿钱丢了尊严,恐怕这个校长也快当到头了。”胡冬雪心里这个气呀。她想了半天。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既然她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她也就不用再跟她客气了。于是,胡冬雪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大声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这里根本就不缺人!你不给我开工资,就是故意刁难我。沈校,如果你今天不给我工资,我也不朝你要了。你不讲理,咱们就找个讲理的地方去讲理!这样吧,我下午有的是时间,,我去教育局里找个明白人说说。如果,你认为你这样做得对,那咱们去电里找个焦点访谈的记者,来给你们的学校暴暴光,增加点儿知名度,你看这个办法不错吧!”胡冬雪真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把她惹急眼了,她真能跑到电视台去,引来一群记者来这里做现场采访。 沈校长吱吱呜呜了半天,还是无动于衷,看来胡冬雪只有动真格的了。 “沈校长,你太小瞧穷人了!别看我是个农村学生,关键时刻,黄土块儿一样绊倒人。你也不用这样搪塞我。我以前对你的印象还挺好的,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品。好吧!今天这工资,你不是不愿意给我吗?我也不朝你要了,我找个地方去要!我就不信,你是怎样不给我开工资的!”胡冬雪气呼呼地说完,抬起腿来就往外面走,她连头也没回,就走到了楼梯口处。 校长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就惊慌失措地追出房间,在她的后面喊了一声:“等等,不就是半个月的工资,好说,我又没有说不给你,你急什么呀?我这不是想多留你几天吗?那好吧,一会儿会计来了,让她把这半个月的工资给你吧!”胡冬雪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她还没等往前迈步,沈校满脸堆笑地叫住了她。 “她要是早这么说,何必浪费这么多的唾沫星子!”胡冬雪心里这个恨,既然校长肯把工资发给她,她也只有见好就收。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真是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儿什么鸟儿。不给她点儿厉害尝尝,她还真以为自己好蒙呢!胡冬雪见校长终于妥协,她也就不再说话了。 不吃一堑,不长一智,胡冬雪算是看明白了:人在江湖上混日子,真就不能任人宰割,该动嘴还击的问题,尽量不用动手解决。 “不就半个月工资吗,一会儿让会计给你开了!不过,你上个月有一天请假,这个月不能给你全勤。”校长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的脑子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如果,再不给胡冬雪开工资。万一,她把事情闹大了,把这件事情弄到新闻版面上去,她这个辅导学校,就不用开门营业了。不过,她还是找了点儿借口,扣了胡冬雪一个月的全勤奖。 一听说给自己马上开支,胡冬雪急忙收住了刚刚抬起的两条腿,她也不想把矛盾扩大化。得饶人处且饶人,一个月的全勤也发不了大财,权当自己救济灾民了。 有了这样的教训,这也算她为自己上了一堂社会大学课。有些复杂的乱象,如果自己不亲身去接触社会,她真不知道这水到底多深。 沈校妥协后,立刻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本考勤薄,打开后算清了胡冬雪的出勤,然后把胡冬雪剩余的工资,写在一资单上,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就交给了胡冬雪。其实,她事先早已经算好了工资,如果,胡冬雪不坚持己见的话,这笔钱就被她给暗到自己的腰包里去了。或许是因为良心发现了,胡冬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校长总算是开恩了。 胡冬雪见她这副德行,气得直咧嘴。她二话没说,拿着那张单据,转身下楼找到了会计。会计见胡冬雪前来算工资,一边开单据,一边偷笑。胡冬雪理所当然地要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工资。她转身回到教室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从教室里面走了出来 周思彤早已经等在大厅,她想一直做到月底再辞职。她见胡冬雪从门里出来,两个人手挽着手地推门而去。张丽坐在前台里,鬼鬼祟祟地朝她们的背影看了几眼,见校长从楼上走了下来,她急忙又把头低了下去。她背地里下绊子,终于气走了胡冬雪,这回她应该很满意了吧。 沈校长见她脸上那副得意的神情,立刻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里。 刚才出门的时候,胡冬雪的手被门框挤了一下,一阵麻木过后,手臂隐隐作痛,她抬手一看,手背紫了一大块,她心里咒着:人要是遇到倒霉的事情,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胡冬雪回到寝室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这个学期,她只回过一次家,要不是留在城里打工,她早就离校了。在高三学生退校之前,她还能在学校里面,坚持半个月左右。她每天出去发报纸,还能有一笔小小的收入。城里的钱,真是太好挣了。只要是肯付出辛苦,随时都能得来黄金。 晚饭以后,胡冬雪坐在床上,她把这一个半月来挣的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一数,她笑了,她竟然挣了四千多元钱,要不是学校里出了这档子事儿,她还能挣三千多元。可惜,自己没有坚持到底。 但是,这些钱足够她半个学期的费用了,她现在已经很知足了。这些钱来得很不容易,一点儿都不能乱花。她数完这些钱后,又把她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再找个时间,把这些钱都存到卡里。 辅导学校的活虽然推掉了,广告公司的这份活却没有扔,因为这里的老板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只要她们肯卖力气,她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们。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胡冬雪最想买的东西,就是给东梅买件漂亮的衣服。从小到大,东梅从来没有进过城,也没有穿过时尚的衣服。这次回家,她一定要给冬梅买一件城里女孩儿最时尚的衣服,让她也高兴高兴。妈妈不在的一年时间里,自己不在家,爸爸经常在田里干农活,没时间照顾她,也不知道冬梅在家里过得怎么样? 第二天早上,她们在食堂吃过早饭后,周思彤和胡冬雪照常去广告公司领报纸,她们像往常一样,在商业街上发完了报纸,她俩去街边的餐馆各自吃了一碗过桥米线,周思彤就去辅导学校上课去了。而胡冬雪一个人去服装超市里面给冬梅挑衣服去了。 以前这个高大尚的地方,她是从来不敢进的。今天例外,她觉得自己常年都不在家,冬梅在家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只能从城里给她带点儿像样的衣服。要是妈妈还活着,她也就不用这么惦记冬梅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节 峰回路转 街衢里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温暖。满天的浓云,像一张垂头丧气的脸,无精打采。它在冰冷的长街上,不停地释放着汩汩的寒意。胡冬雪双手插在衣兜里,脸颊冻得通红,她在商业街里漫不经心地走着。像离群的孤雁,落单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孑孓踯躅。 她夹在匆匆的人群里,东瞅瞅,西瞧瞧,随心所欲地进了几家普通的商场。她的目光,挨个摊位地看着,可是那里摆放的衣服,她一件都没有看中。在她的心里,这些衣服的款式,还没有妈妈用缝纫机做出来的样式好看呢。妈妈虽然没有文化,可她的一双巧手,却能给自己和弟弟妹妹们,编织出许多美丽的童话。即使是别人送来的旧衣服,经过妈妈巧手的翻新,穿在身上,都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想起从前的事情,她的心又紧紧地缩了一下,那种沮丧的神情,从空中蔓延而过,把那种浓浓的苦涩,毫不保留地从内心倾泻出来。时间的利剑,像附了一层无情的魔咒,竟让她如此尴尬的一无所有。 小时候,每年到了春夏交接的时候,妈妈就会让经常去城里逛街的小媳妇们,捎回一些好看的碎花布料,再仿照一些儿童时装的样子,亲自量好尺寸,用剪刀裁出衣服件子,再用缝纫机把这些布片衔接起来,用滚烫的熨斗熨过,穿在身上,特别舒服,比起地摊上的那些衣服好看多了。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妈妈做的棉服,几乎能跟商场里的服装相媲美。村子里面的那些孩子,见她穿这么漂亮的衣服,都特别的羡慕。连瞩目她的眼光里,都充满了无限的嫉妒。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不幸遭遇,胡冬雪不得不在心头连连感叹物是人非,今非昔比! 胡冬雪茫然地走在街头,她的心里酸酸的,一股莫名的忧伤,像风一样化成一缕梦的流体,在空中荡漾着,瞬时浮在脸上。人生跟她开的玩笑太大了,她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都成了不堪回首的故事,都变成过往的游云,被风轻轻一吹,全都散开了。 现在,妈妈没有了,弟弟妹妹都不在身边,她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任何依靠,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自己的努力了。她在街头慢慢地走着,瞬息而过的寒风,把她孤单的行踪,凝成一条冰冷的身影。她的咽喉里哽咽着,目光怔怔地盯着远方,眼里噙满了如许的苦楚。 她在商业街里转了几圈,最后她把双腿迈进了小燕莎的门里。这是一家精品服装超市,里面的服装件件都是大品牌。这么高的门槛,以前她和同学们逛街的时候,只是路过,却从来没有进去瞧过,因为自己除了一套洗得发白的校服之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高档的衣服。现在,她已经能用自己的手自食其力,虽然杯水车薪,却也能解燃眉之急。 她在这个富丽华贵的地方,看好了一件特别漂亮的羽绒服,这件衣服,她在班里见过那些城里的女生穿过。因为买不起,她连问都不敢问。她站在那里看了好久,试图想给自己买一件穿。可是一看上面标签,一千多元。“天哪!这衣服怎么这么贵呀!”她吓得一吐舌头,把伸出的双手又缩了回来。 这么昂贵的衣服,她看看还可以,穿是穿不起的,更不要说买了。别说自己,就连村子里面,那些新婚的小媳妇,也穿不起这么贵重的衣服。她突然觉得,这些时尚的服装跟自己的学生身份很不相称。在这个城市,也许买一件小燕莎的衣服,对于一个中产家庭,给孩子买一件漂亮的衣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里的每一件衣服的价格,都超过千元,对她来说,那都是些个惊叹的天文数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的钱,就算是她现在能买得起,也穿不起。她连每天吃饭的钱,都要算得最低,要是再穿得这么奢侈的话,估计她下半学期就得失学回家。她突然想到莫泊桑《项链》里的马蒂尔德。好在自己不太虚荣,也不太注意穿着打扮,看看就算穿过了。 她看那些衣服的眼神,像看望尘莫及的天空,她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衣兜,转身走出了燕莎。 她走出了小燕莎,随后又来到了阿依莲,这里的衣服,也特别好看。无论是面料还是款式她都非常喜欢,不论是长版的,还是短版的,单的,棉的,薄的,厚的,都特别适合她和妹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们穿。不过,这些的服装的颜色,都特别的娇气,不是白色的,就是粉红色的,少女气息很浓。可是,农村的沙尘很大,烟气很重,不知道妹妹穿了以后,会不会把衣服弄脏。 她抬着头,在精品屋里转了几圈,看看标签,比起小燕莎的衣服,要实惠得多。她在前面看,年轻的导购员跟在身后,她好像猜透了胡冬雪的心思,就一面介绍服装的款式,一面察言观色地劝胡冬雪买这里的衣服。胡冬雪几乎把这里的服装,都摸个遍,最后,她为冬梅选了一件水粉色的短版羽绒服,帽子上面还有个毛领。一打听价格399元,胡冬雪想了想,一咬牙,还是决定买了下来。她穿在身上,在镜子面前试了试,觉得稍微小了一点点。如果,穿在妹妹身上,一定会很漂亮。 她决定买下这件衣服,心中还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等将来自己有钱了,一定要让妹妹穿得跟城里的孩子一样漂亮。然后和妹妹一起过城里人的日子。 这样想着,她又让导购员,给她换了一件大号的,她觉得冬梅要是穿到了这件衣服,一定会很开心地跳起来。自从妈妈没了以后,冬梅整天一个人在家,怎么说她的内心都是很孤独的。平时自己学习忙,冬梅在家里什么样子,她都顾不上照顾她,给她买这件衣服,就算是自己对妹妹的一点儿补偿吧! 想到这里,胡冬雪让导购员把这件衣服包好,放在一个包装袋里,然后拿到前台付款。虽然自己的棉服已经很旧了,她也没有舍得给自己再买一件,她用两件普通衣服的价格,买了一件高档的羽绒服,目的就是哄妹妹开心。 胡冬雪买完衣服后,在商业街上加快了脚步。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在赶往辅导学校的路上。今天不用了,她想尽快回到学校的寝室里,趁着多余的时间,预习下学期的基础学科。 “胡冬雪,我都找你半天了,这下可找到你了!”她正往前走,突然听到这熟悉的喊声,正在叫她,胡冬雪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周思彤气喘吁吁地拄着自己的膝盖,站在自己的对面,累得喘着粗气。她的身后,跟着江焱的爸爸。胡冬雪惊愕地看着他俩,不知道到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天来,她在辅导学校里,没有一天是顺顺当当过来的。她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不知道周思彤带着姜炎的爸爸,着急忙慌地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我都跟校长说不干了,姜炎的爸爸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儿呢?”胡冬雪有点儿蒙,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们,怎么也猜不出来,他们来找自己有什么用意。 没等周思彤说话,江焱的爸爸抢先开腔了:“小雪老师,江焱昨天听说你辞职了,早上说什么也不上学,她妈到处抓他,他就满屋子乱跑。结果,她从楼梯上往下跑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下来,把鼻梁骨都给摔坏了。我和他妈整个上午都待在医院里,看到孩子的鼻梁上整好逢了十六针,非常心疼。你说这个孩子,太特性了,也都是我们惯的。不过,江焱挺喜欢你的,吵着闹着让你来家里带他。以前那么多家教老师带他,都被他气走了。我今天特意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去家里帮我们带江焱?”江焱的爸爸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在他无可奈何的声音里,胡冬雪听出了他对自己的信任。 “这怎么能行?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呢!”胡冬雪一听,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件事情对自己来说,也算是时来运转了。 “小雪老师,你就不用回去准备了,只要你肯同意带江焱,学费不是问题。”江焱的爸爸见胡冬雪有些紧张,把话题一转,就谈到了工资上面。在那个辅导学校里,像江焱那样的大客户,都不差钱,差的就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江焱爸爸见胡冬雪还在犹豫,接着说起孩子在家里的一些情况来:“在家里,我们谁也管不了他,只能依从他。我们也知道惯孩子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的孩子,再怎么淘气,也是打在身上,疼在心里,有些事情,我们实在也没办法。只好来请你来做家教了!小雪老师,你就不要再推脱了。姜炎这个孩子,虽说难管,自从你来这个辅导学校后,他的性格真是变化不小,他平时在家里总说你好,还说跟你学到很多下跳棋的招数呢!”江焱的爸爸继续说,他的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很多家长的心声。 谈到下跳棋,胡冬雪会心地笑了。这个江焱真是奇葩,她每天都教他下跳棋,可他只学了一点儿皮毛,就想挑衅把老师。没等学会走路,就想想方设法把老师赢了。 于是,他乖乖地学完功课后,就缠着胡冬雪陪他一起下跳棋。而每次过招的结局,都以失败告终,可他还是心有不甘。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节 一份快递 说到下棋这件事,胡冬雪就觉得好笑。她和江焱下了好多次跳棋,结果,江焱一局也没赢过,却仍然不死心,他总想趁胡冬雪不注意的时候搞偷袭,而每次偷袭都被胡冬雪抓个现行。每到这个时候,胡冬雪就指着他的鼻尖故意生气地说:“你这个小屁孩儿,功夫没等学会,反倒学会了报复老师,胆大逆徒,有你这样暗算老师的吗?哼!” 这时,小江焱就会眨巴眨巴眼睛,向她乞求说:“老师,你就让我赢你一局吧?”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胡冬雪就会让他几招,结果,他还是输得惨败。可是,这个小孩儿,他就是死不认输,不管被老师挫败了多少回,他都不灰心。看得出来,他对跳棋的痴迷程度,如此之深。 在辅导学校的时候,胡冬雪曾经想建议江焱的爸妈,给他报个围棋班,因为学校规定,不让辅导老师接触家长,她的这种想法,也就宣布作废。 想到这里,胡冬雪会心地笑了:“你家这个小江焱,真是太顽皮了!他脑子特别聪明,就是有些习惯不太好,慢慢改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要是喜欢下棋的话,就证明这个孩子在这方面有天赋。像你们家的条件这么好,我建议你给江焱报个围棋班或者是画画班!毕竟孩子在小学阶段没有几门功课,童子功基础比较稳固,等长大以后,孩子在才艺方面,也有展示的资本。” 胡冬雪见江焱爸爸点头同意,接着又说:“现在很多家长,都特别注重孩子文化知识的培养,忽略了孩子本身的爱好。有些埋头只顾读书没有上过二课的孩子,上了大学以后,在公开场合,像木头一样看同龄人展示才艺,都觉得自己的童年时光都白过了。趁着孩子现在还小,给他报一门特长课,我感觉挺好的!”胡冬雪说着,看了江焱爸爸一眼。江焱的爸爸觉得胡冬雪说得有道理,连连点头。 “是啊,你看这个孩子小,可重感情了。他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下午都在念叨小雪老师。我和他妈商量了一下,反正在学校里,也是你一个人带他。要不你下午有时间的话去我家,我们的意思是想让你给他做家庭教师?孩子挺喜欢你的,你看看,要是可以的话,明天下午就可以去我家?工资的事情,不要担心,我们给学校多少也给你多少,我们也知道你上学用钱,学费我们可以预先给你!”江焱的爸爸,怕胡冬雪有顾虑,又一次提到了工资的问题,江焱的爸爸,已经把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胡冬雪一时没有了主意。于是,她心怀忐忑地看了看周思彤。 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胡冬雪站在街边,有点儿措手不及,她的两手纠结地扣在一起,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去哪个学生家里做家教,周思彤也在一旁朝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万分鼓励,表示万分同意,胡冬雪这才像打开心结的花骨朵一样,笑了。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胡冬雪心花怒放,也心安理得地接受江焱爸爸的邀请。她脸上的表情,就像被风吹散的阴云,见到了温暖的阳光一样,明媚而又灿烂。 经过这些时间的磨练后,胡冬雪好像又成熟了许多。在这个兼容并固的时代里,这个小城,不但教会了她很多求生的法则,也教会了她怎样为人处事的秘诀。在那个如狼似虎的集体里,一想到那个可恶的张丽,胡冬雪不仅为周思彤担忧起来。 周思彤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她遇事的方法,比自己冷静多了。可能是城里的孩子都见多识广,即使张丽得罪了她,周思彤也不会像自己那样冲动,气势汹汹去找和对方针锋相对地理论一番。她本来是想提醒周思彤,离张丽这个小人远一点儿,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可有些事情却也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美好。路还得要往前走,凡事不能一棒子打死。没有人会像自己,每天都在如履薄冰的日子里飘摇度日。 这世界如果到处都充满阳光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阴暗的事情呢?人生总会有一些磕磕绊绊,困惑之后,也会有晴朗的天空。 得知胡冬雪要去做家教,石头妈也为胡冬雪高兴。这孩子是她摸着头顶长大的,她现在有了出息,石头妈也替胡冬雪的妈妈感到欣慰。 这半个学期,眼看就要过去,石头的成绩始终排在前面,学校已经把他的名字列入重点培养或者是保送的范围之内。如果,他的成绩继续这么稳定的话,他很有可能考进清华或者是北大,为了不影响石头学习,石头妈和一直待在出租屋里,毕竟石头的学业是大事,她十八拜都拜过了,一定要陪读到底。 春节马上就到,石头妈想等过春节的时候再回农村,在空了一冬的家里,待个两三天后,就得匆忙地赶回城里的出租屋。 广告印刷公司,在腊月里基本上没什么业务,在春节前夕的半个月里,这里就停止了一切印刷工作。在这段时间里,胡冬雪没有去商业街里发报纸,她只能安心地去江焱家做家教。周思彤一直留在学校的寝室里和胡冬雪作伴。 她从辅导学校回来对胡冬雪说,自从胡冬雪离开以后,那里的学生一天比一天减少,学校里的老师们大部分也都辞职了,就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张丽,也没有把校长的场子捧到底,也落井下石地带头走了。现在,只有周思彤陪在校长的身边,每天在学校;里面,帮她处理一些繁杂闹心的琐碎事情,急得焦头烂额的校长,正忙着往外兑店呢!她一天忙得很狗一样,见了谁都会生一肚子气泡。 现在正是年关时节,城里的人都在忙年。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很多人都忙得不亦乐乎,甚至累得心力憔悴,筋疲力尽。既使有人前来辅导学校兑店,这也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很多人楼上楼下走了几圈之后,也都模凌两可没有确切的准话,就走了。偌大的教室,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这是一个崩溃的消息,胡冬雪听了之后,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没有想到这么大的店面,竟然倒闭得这么快。她心里甚至有些惋惜,如果,老板经营得当的话,她满可以东山再起。但是,她们用人的圈子太过复杂,里面的蛀虫太多,有了她们欺上瞒下地从中作祟,沈校长就是有回天之术,也纵是枉然。 因为,这里的人都没有德行,也不懂得什么叫珍惜,什么叫如何尊重和感恩。说到底,她们都不是来扶持校长工作的,基本上都是来拆台的。有了这群损人利己的员工做帮衬,沈校长的买卖早晚都的葬送到她们的手中。胡冬雪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竟然这样神速,她不免为这个校长,感到阵阵的悲哀。 由于上午没有事儿做,胡冬雪就把江焱的家教课挪到了上午,她整个下午,就可以安心地待在寝室里预习功课了。等周思彤回来后,两个人吃完晚饭后,再手挽着手到操场上散步去。 那天上午,胡冬雪给江焱做完家教后,她两叫刚迈进校门,门卫的老头急忙从屋子里面迎面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一米来高的大包装盒递了过来。 胡冬雪一看上面的包装,知道这是一个快递,她站在学校门口皱了皱眉头,心里不停地猜疑着,她猜了半天,也没猜到是谁。 在她的记忆里,远方的亲戚们很少和家里有人情来往,可能是他们都怕沾了自己的霉运,躲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给自己买东西快递呢。即使有几个旁不相干的亲戚,也在妈妈死了以后断绝了任何的来往。要是让这些亲戚给自己买东西,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况且自己从来不在网上买东西。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么这个快递到底是谁寄来的呢?她仔细地看了一下上面的地址,这是从部队寄来的。她急忙把这个大盒子抱到寝室里面,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毛茸茸的乳白色的大熊。大熊的包装精美,在一个明显的位置上,还有一封叠得整齐的一封信,胡冬雪终于看到了端倪。 原来这个快递是李慕林当做新年的礼物给她寄来了。她慢慢地打开信后,里面除了一些非常的感激的话后,最后的一行还有一句特殊的话,这句话下笔很重,特意画了一道重重的线条,好像是李慕林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无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暗示他和胡冬雪之间以后要保持一些来往,还希望她能否和自己确立一种恋爱的关系。这种不容忽略的试探,让胡冬雪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胡冬雪手里拿着这封信,低着头,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她一边踱着方步,一边推敲信中的含义。她把这封信捧在手里,坐立不安地揣摩,反来复去地看了半天,也没有捋出一个恰当的头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节 悄然夜话 第一次收到一个男生给自己写这么含蓄的信和这么浪漫的礼物,胡冬雪的心有些慌乱。她在屋子里面绕了几圈,心里一直都很紧张。待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她脸色绯红地坐在床沿上,心里一阵砰砰乱跳,很快就变得冷静。 然而这种小小的激动,只在心头轻轻掠过,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来得这么突然,令她无法接受。她默默地向窗外望去,渐渐收拢的阳光,在了无生气的天空中,慢慢变冷。 她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把手中的那封信一点一点地撕得粉粹,用手轻轻地打开窗子,向空中一抛,那些破碎的纸片连同她冷漠的心迹,立刻随风卷走…… 胡冬雪站在窗前,她久久地望着远方的天空,很多不堪的往事一起涌上心头,像连绵起伏的山脉,远远地朝眼前奔来,横亘在凝望的视线里,良久地徘徊不定。她不是想逃避,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特别的荒唐,荒唐到让她措手不及。现在,自己已经够不幸的了,就不要再让自己的心灵雪上加霜。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特别地清醒。她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遏制这种不合实际的感情。她觉得自己应该及时回避,才不会节外生枝。有些男生,一旦有了机会,就会穷追不舍,她现在学习正忙,没有时间处理这么复杂的事情。可是这件东西就摆在寝室里,她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冷风阵阵袭来,吹在她的脸上,像刀割,像鞭打,她不由得周身打了个寒噤。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她想得到的东西,并不是李慕林一句怦然心动的话,就让她激动得忘乎所以。 她不是那种沾沾自喜的小女生,为了一个男生,就会奋不顾身地那么简单。她胡冬雪想要的东西,谁也给不了,只能靠自己努力地争取。她已经失去了很多,她不想再随便地失去自己。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不管李慕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他的事情,她现在还不想过早地谈恋爱。她甚至固执地认为,自己就是一座搬不走的山,永远停留在岁月的深处。 这早来的东西,没有经过时间的过滤和打磨,都注定没有任何结局。她想起了刘思洋,想起了王思佳,想起了周丽丽,她们的人生都给自己上了一堂生动情感课。这些活生生的例子,她都历历在目。 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她绝对不能步她们的后尘,把自己断送在这些缠绵悱恻的情感之中。在感情方面,她的理智永远都是清醒的。她不想无端伤害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来接触自己。 她觉得自己应该能把握好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分寸。她虽然不好拒绝一个来自远方的意外的表白,她还是想让这份懵懂的感情,在默默的无声中自消自灭。 这种微妙的关系,这种经不起推敲的异地恋情,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时间前去面对,就不要涉足太深,万一哪一天两个人走不到一起,双方都会受到伤害。 胡冬雪的心情非常的矛盾,她轻轻地关上窗子,回身默默地将那个漂亮的绒熊玩具,按照原来的样子装好,又用一个很结实的塑料胶布,把它封存了起来。她本想找个时间,把它寄回主人那里,她想了半天,一想到自己这样做,未免有点残忍,还是让彼此有个迂回的空间,把这个新年的礼物,当做一个美好的纪念吧。 她把绒熊玩具装好后,站在床上,翘起脚跟,把它高举过头顶,然后平整地搁置在衣柜的上面。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很难让人理解。但是自己心里明白,在这个紧张而多事的时候,她一定不能触及一些跟情感有关的问题。 在这个学校里,她没有想过和哪个男生建立一种特殊的关系,更没有想过和李慕林有过多的来往,既然什么都没有开始,最好就不要开始。胡冬雪的脑子不停地闪现曾经的一幕幕,,就算自己曾经救过李慕林,充其量也就算是同学之间的友谊,她不会傻到把它列入感情的范围里。 不知道李慕林现在是否知道王思佳一家老小被人灭门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他有何感想。王思佳的死因,皆由过早的涉入早恋,胡冬雪很是同情她的遭遇,但是,在内心深处,她从来不能原谅她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恶毒的事情。 如果不是自己命好,说不定自己已经死在了王思佳的魔掌下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要有人在她面前一提起李慕林,她就会想到王思佳。这种复杂的感受,她是无法接受的。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在这所学校里,正是因为有过很多前车之鉴,她才不想过早的恋爱,尤其是和李慕林这样的人谈恋爱,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如果,没落的灰姑娘在没有遇见真正的王子之前,他们的相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即使,李慕林公然向她示好,她也不能接受这么复杂的感情。因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走的路也完全不同,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个人的喜好,彼此相差得都特别的悬殊,他们之间根本不能产生任何的交集。她不想那么冲动地接受任何男生对她的暗示,尤其是李慕林,他或许是误会了自己对他的帮助吧。 可怜那个惹人喜爱的毛绒玩具,还没等开封,就被胡冬雪冷落在高高的衣柜上面,连同它饱含特殊意义的那份热情,也被她冷漠地束之高阁。在不恰当的时间里,遇到不恰当的人,就不会发生恰当的感情,这似乎也顺理成章。 对于一个从苦水里面挣扎出来的孩子,胡冬雪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妥。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想象都是未知的,她不想去开启一扇未曾有过希望之门,想想自己风风雨雨的经历,她暂时还没有达到投奔命运的地步。 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胡冬雪忽然从一些乱七八糟的想象里清醒过来。每一个花季少女,遇到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都会有一些心灵的撞击。可她是胡冬雪,和大多数的女生相比,有着迥然不同的差别。她外表沉稳,举止冷漠,她的骨子里面存在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韧性和执着,令很多男生可望而不可及,尤其是今天的这件事情上,她一直把持着自己的主见。 想到这里,她抬头望了望柜子上面的毛绒玩具,沉默了一会儿,便不再理会,而那个毛绒玩具像附了魔咒一样,不停地施展迷魂术,然后不动声色地散发着幽怨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频频抬头,然后对着白色的墙壁,魂不守舍地怔怔发呆。 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去触碰那件东西。晚饭后,她心烦意乱地坐在床上,手里不停地翻阅着一本资料。她翻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像是从胸膛里面跳了出来,跃过冰冷的阳台,飞到了操场上面的天空,荡漾起来。 她的神情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偶尔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试图在寻找什么。天上那些灰白斑驳的流云,在眼前晃来晃去,真像是一团搅在一起的乱麻,把自己的那颗心紧紧地包裹起来。而满天的星星,缀在这片墨汁般的幕布上,编织出一张星罗棋布的网,带着她那颗飘荡的心,在浩瀚的天街里自由地漫游。 她难以控制这种不安的心绪,她手里拿着笔,盯着几道特别简单的数学题,她做了一遍又做一遍,结果的得数都不一样。“周思彤,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些题我怎么老是做不会?”也许是自己的心智被蒙蔽了,她的心不想再往前飞,胡冬雪试图用说话的方式,强制自己收回心来。 “胡冬雪,你没事吧?这么简单的题,闭着眼睛用口算都能说出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儿?”周思彤接过她手中的习题,吃惊地叫了起来,“不对呀!胡冬雪,你今天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我知道了!你白天一个人在寝室里,是不是碰见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周思彤看了看胡冬雪发青的眼窝,吓了一跳。 “没有哇!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弄得我心情有点儿不太好!还不是这几天折腾的!没事儿,我这人那都不强,就是心强命不遂。生来就是遭罪的命,过两天就没事儿了,你不用总是担心我!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富家子弟。”胡冬雪恹恹欲睡地打了哈欠,把手里的资料往旁边一扔,把脑袋一斜,一头枕在枕头上,闭着眼睛无精打采地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节 适可而止 “喂,不开心就得说出来,你经常把话憋在心里,时间长了会得抑郁症的。”周思彤说着,用手摸了摸胡冬雪的脑门,“你的额头好热啊,你是不是又在高烧?我还是给你找点儿退烧药吃了吧!”周思彤说着,起身下床去翻衣柜下面的抽屉。 周思彤在抽屉里面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包安瑞克,然后,她拿起桌子上面的暖瓶,倒了一杯热水,转身递给了胡冬雪:“有病就得赶紧吃药,别太大意了,这么冷的天,得了感冒可不容易好,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得感冒!省得鼻涕眼泪合起伙来讨罚你!”周思彤见胡冬雪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幽默地劝慰她说。 胡冬雪接过水杯,一仰脖子,一口气把这袋药全部都喝了下去,又把水杯递给了周思彤。喝完药后,胡冬雪的脑子清醒多了。顺势一躺,又不想动弹了。 “其实,我今天真的是遇见了一点儿麻烦事儿,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你帮我出出主意吧!”胡冬雪瘫软地躺在床上,她的两只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漫不经心地说道。 “喂,你今天到底遇见什么事儿呀?说得这么忧伤,还用这么神秘的表情跟我说,你可吓坏宝宝了!”周思彤不解其中的秘密,半开玩笑地问道。 “思彤,你看,那上面的东西是什么?”胡冬雪用手指了指衣柜上面的大纸盒箱子,故作镇定地问道。 “这么大的纸盒箱子里面到底能装什么东西呢?我来猜一猜,看我能不能猜对?嗯,这里面东西一定很大,但是,并不是太重,不然的话,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也举不到那么高的地方去!而且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就是这个秘密让你不太开心是吧?”周思彤这样说着,就歪着脑袋猜了起来。可是她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是什么好东西来。 “冬雪呀,你可别再难为我了,我实在是猜不出它跟什么有趣的东西有关系。”周思彤说着,把脸一样仰,仔细地端详了半天,笑了,“胡冬雪,我好像猜出来了!不过,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单凭直觉,我觉得这里的东西一定跟一个神秘的男生有关,该不会是一个男生殷勤地送你的新年礼物吧?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男生既不是你的石头哥,也不是那个小林子,那么他会是谁呢?难不成他是咱们班的班长吧?”周思彤把头往上一仰,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把右手的食指伸出来,放在嘴边,悄声地对胡冬雪说道。 “我天,我算服了你了,你的神机妙算,都快赶上诸葛亮了!连一个纸壳箱子的秘密,都能歪打正着,我看你以后别再上学了,到街边摆摊算卦得了,说不定还能当土豪呢。”胡冬雪撇撇嘴,她对周思彤神乎其神的猜测,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那就是说我已经猜对了!哇!没想到啊,你这么高冷的胡冬雪,也有春风得意的时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透露点儿内幕,说给我听听呀!”可能是周思彤误会了,胡冬雪要真是有地下恋情,她怎么会瞒过周思彤呢。 “我这人你还不知道,我哪里有什么内幕,我怎么会知道他给我寄新年礼物呢!你知道吗,他这样做,真的让我很为难。”胡冬雪苦笑了一下,她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像你这么高傲的人,很多男生都不敢接近,他却能给你寄新年礼物还写情书,说明他心里一直没有忘记你呀!看看你最近一段时间的人生变化,真是时来运转,桃运当头啊!”周思彤这是故意戏弄她,胡冬雪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才不稀罕哪个男生为她空穴来风。她更不希望李慕林前来搅扰她平静的生活。 她现在的状况,何止是红运当头,简直是当头棒喝。不过,自己的命还算不错,每次遇到惊心动魄的险境,她都能逢凶化吉,死里逃生。这真是老天的造化呀。 人养人饿死人,天养人一大群。有时候,她任由天命,却也不太任天命。以前,王思佳总想陷害她,结果她害了自己。就拿眼前的这件事情来说吧,张丽虽然把她挤兑出辅导学校,而学校却关门倒闭。而自己她反倒做了家教,结果落得个清闲自在。想想自己的人生,真是一道风雨一道坎啊! “哎呀,你就别跟着起哄了!快点儿帮我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把这件东西处理掉!你说,他这人是不是病得不轻,这又写信又寄东西,他这叫什么事儿啊?再说现在这么忙,我可没有时间跟这种人有来往。”胡冬雪说完,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个精光,然后把水杯往周思彤手里一塞,又躺回了被窝。 “你这人可真是,有人追证明你有魅力,你却拒人千里之外,这样做不太好吧。不就一个狗熊玩具吗?送人算了,何必难为成这样!”周思彤说得倒是很干脆,可是把东西送人,好像有点儿不太礼貌吧!胡冬雪没有说话,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同意这样的做法。 “你这人就是太矫情,这些东西收也不是,退也不是,你现在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是不是觉得狠尴尬呀!要不,你就认了吧!”周思彤一语道破机关后,把手中的水杯轻轻地放到桌子上面,也钻到了被窝里面,用好奇的目光,侧着脸看着胡冬雪。胡冬雪听了她刚才声情并茂的讲述,禁不住捶了她一下,伸手一摁电钮,屋子里面顿时暗了下来。感情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有的能劝,有的却不能深劝。 “他总以为我救了他,心里念念不忘。过年了,寄点儿东西来表示表示。可能是我自己想歪了,我现在连命都顾不过来,哪里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胡冬雪一本正经地说着。 她见周思彤撇嘴笑她,就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就告诉你吧,在这关键的时候,我是不会在学校里面谈恋爱的,更不会跟李慕林这样的人谈恋爱。我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以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挣足够的钱,然后再去考虑一些个人问题。”胡冬雪眯着眼睛说着。 “喂,胡冬雪,你的梦真是很特别吔!什么以前以后的,现在的事情还没弄明白,谁能料到以后什么样啊!这天还没黑呢,你怎么就做梦了。”周思彤打断了她的想象。 “是啊,我不能给他任何机会。他给我寄的东西,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还回去的。小姑娘把心放在肚子里面睡觉吧,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故事,你就不要想入非非了,今天晚上睡个好觉,明天早上起来,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胡冬雪像是在跟周思彤说话,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自恃清高!你这样做,看以后谁还敢惹你!既然你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就去夜里做梦吧!”周思彤闭着眼睛,听胡冬雪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理。 春节将近,高三马上就要退校,石头也回到出租屋里。石头妈得知胡冬雪这两天就要回家过年,她在楼上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做了一大桌子饭菜,特意请胡冬雪和周思彤来出租屋里。 胡冬雪从江焱家回来的时候,石头正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他见胡冬雪一个人回来,就急忙往楼下跑,当她跑到学校门口时,胡冬雪已经走进了校门。于是,他就在她的后面大声喊了起来:“冬雪!你等一等!”胡冬雪听见石头叫她,把脚步停住,转过身来,见石头向她走来,便笑着迎了上去。 “冬雪,你怎么才回来,一会儿上楼吃吧!我妈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不知道周思彤有没有时间,一会儿让她也一起过来吧!”石头向来这么老实,一脸的憨厚,他从来都不会花言巧语。可能是爱屋及乌吧,胡冬雪的好朋友,他也把她当做朋友。 “太好了,石头哥。你先回楼,我去寝室看看,周思彤要是回来的话,我一定把她领到楼上,让她也跟着尝尝婶子的手艺。”胡冬雪爽快地答应着,她和石头摆了摆手,快步朝女生宿舍楼那边走去。石头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了,转身回出租屋去了。 这些日子,辅导学校正在收尾。这里还没有兑给合适的主人,但是里面的东西,虽说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资金,可是到了倒闭的时候,这些东西也就跟着贬值了。里面的教育设施、黑板、桌椅板凳衣物等项,卖的卖,送的送,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看到这满目的萧条和狼藉的教室,周思彤的心里不禁暗暗悲凉。这座用钱堆起来的门面,还不到半年,竟然因为用人不当而自毁前程。而整个辅导学校的员工们,只有她一个人跟着老板战斗到最后,其余大部分人得了报酬后,都半路知难而退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节 自甘堕落 一群聒噪的麻雀,迅速地从远处飞来,全都都落在村边的枯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吵个不休,好像是因为没有寻到食物而忍饥挨饿,在诅咒冬天的漫长和寒冷。 在回家的路上,胡冬雪的眼睛一直泪流不止。这些无声的泪水,每一滴都包含着心酸和痛楚,像胸口里那股奔流的血液,在抑郁的心脏里汩汩地流淌出来。她用手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许多不堪的往事历历在目,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每一次无情的摧残,都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这斫筋蚀骨般的疼痛,不得不让自己脚下的路变得苍白和无奈。 妈妈的离去,给她们的家带来了毁灭般的重创。弟弟和妹妹寄人篱下,至今杳无音讯。爸爸无心支撑起这个残缺不全的家,整天在外面不着调,他不是酗酒,就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打麻将。冬梅一个人在家里孤苦无依,没人照顾。她每次想到这些,一种莫名的伤感又袭上心头。那种压抑的心情而又无法逃避的沮丧,让她真的难以面对。 胡冬雪和妹妹忧心忡忡地从山坡上走了回来。她们沿着于偏僻的田间小路,踩着封冻的积雪,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她们的身后,留下一流深浅不一的脚印,像一串打不开尘封的情节,一点一点地向村里延续。望着眼前的村子,胡冬雪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那个时候,因为家里的孩子多,爸爸和妈妈每天都忙忙碌碌。在同龄人当中,她家的经济收入非常的微薄,在这个村子里面,她们家的生活条件,可能是连一般的人家都不如。可是,再怎么难过,也没有像现在的日子这样的萧条。现在,家里的一切都变了,像冬天夜晚的月亮,除了冷清,还有死寂。 胡冬雪每当想起这些,都会哑然失笑。她何尝不羡慕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孩子呀!她们穿名牌,吃美食,走路趾高气扬,骄傲得像王子和公主不可一世。可她自己的生活只能是吃饱穿暖而已,没法和人家相提并论,也不敢和他们攀比。她没有这个殷实的资本,也没有这样强大的家庭背景,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背负着一种无法说清的沉重。 她和这些人之间的距离,就像隔了一座山那样高不可攀,又像隔了一条江那样遥远,永远都找不到共性。不过,没有关系,他们是他们,自己是自己,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他们矮到哪里去。 以前,在所有的亲朋好友的眼里,他们家很穷,甚至连大多数的普通人家都不如,全家人过着柴米油盐,粗茶淡饭的清苦日子。为了能过上好日子,爸爸妈妈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苦力活,脑子里面却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如果,不是为了钱,妈妈也不会被三疯子杀死。如果不是为了钱,爸爸也不会泡在彩站里,把自己弄得人鬼不是。现在想起来,钱,这种杀人不见血的东西,真是太可怕了,像恶魔一样,侵蚀着那些因贪婪而变得发狂的欲望。 是啊,得不到,还想不到吗?人总得有点儿虚荣心吧。从爸爸的言语里,那种虚妄的幻想,几乎成了一种家庭的精神支柱。异想天开,那是常有的事情,这并没有什么有悖常理。然而这些幻想都是昙花一现,破灭之后,也仅仅是一声淡淡的苦笑。 如今,妈妈走了,家里就更穷了。妈妈在的时候,家里至少还有点儿温暖,可是现在的这个家里,除了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外,一蹶不振的爸爸,还把日子过得跟乞丐一样破败。 也许是穷怕了,也许是伤害太深了,爸爸才去触碰彩票的吧?胡冬雪猜测着,爸爸的这种精神胜利法,只疗外伤,不疗内伤,他把一切美好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张贪婪的纸片上,用渺茫的希望来换取自己的一点点的满足。胡冬雪究竟不知道爸爸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她只知道迷途不返的爸爸,竟然在这个污浊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也许在遥远的将来,这个贪婪的虚荣心会得到满足。但是面对捉襟见肘的生活,这种填天坑式的赚钱游戏,不得不成为他有见钱眼开的虚幻。因此,爸爸现在迷恋彩票的状况,实在令她非常担忧。 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有多大能力,就过多好的日子,可惜,爸爸的幻想离现实的距离实在太远了。不过,有幻想总比没有的好,要不然一天垂头丧气地活着,得过且过的日子,活得也太悲催了。 村里的人几乎都这么做,这也不怨他们自己,谁让他们生不逢时呀!要是共产主义社会立刻实现了,他们也就不用天天为钱发愁了。就目前的日子来看,她和妹妹也只好脚踏实地地“忍辱负重”了。 胡冬雪自从回到家里后,她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爸爸,他经常去彩站打彩票,当他和村里的人,说到经济问题时,他总会底气十足地脱口自嘲:一般,一般,全国第三。这话听起来别提有多别扭,要说爸爸的想象力也真够丰富,如果自己家的生活水平,真要是能排上全国第三的话,那得来的钱财,一定会是不易之财。就算是上帝的恩赐,他们似乎也无福消受。 鸿运走不成,难道还不让幻想了?“幻想无罪!”这是爸爸常说的熟语。她不想反驳,却也阻止不了他的脚步。她无论如何都很难把现在的爸爸和以前的爸爸放在一起对比。现在的爸爸,麻木,愚昧,萎靡不振。有这些恶习也就算了,充其量是为了排遣心中的郁闷。 可是,在爸爸身上,还有令胡冬雪非常不理解的事情。他平时接触的那些人,背景都非常的复杂,不是偷鸡摸狗之徒,就是酒色之徒。一些游手好闲的人,一些鼠窃狗盗的人,一些进过看守所的也大有人在。那些混日子的男人,大都整天都叼着烟,骑着贷款摩托满村乱窜。 他们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物,哪里人多热闹往哪里撺掇,然后在村子里面挤破脑袋闹事,生怕事儿小不出名。那些女人更是不知廉耻,不是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蛤蟆两只眼,就是比吃喝,比穿戴,就是没人比谁能把日子过明白。她们的舌头伸出嘴巴外面,都能绕村头的老榆树走上几圈。她们在家里打老骂少,什么事情都不做,到处搬弄是非,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个个可恶至极,胡冬雪都恨死了她们。如果不是她们天天勾引爸爸打麻将,打彩票,他也不会堕落到这种程度。 这些人品质这么坏,她们怎么会跟爸爸有来往?爸爸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会害了自己吗? 胡冬雪没放假之前,这些人还经常出没在她家的门里门外。胡冬雪回到家里以后,她们虽有收敛,却也有一些咸腊肉,没皮没脸地跑到家里来踩门槛,令胡冬雪极为烦感的是,个个都自来熟,见饭菜端到桌子上面,不用谦让,上桌子就吃。如果不是碍于一个村住着,她早就手持木棍,站在门口,过分地将这些自来熟的社会混子和村中渣子,毫不留情地驱赶出去。 家里的女孩儿多,要是妈妈还活着的话,她绝对不允许爸爸把这些人,胡乱地带到家里来胡吃海塞的,然后,在炕头上摆张桌子,不是打麻将,就是推牌九,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可他是爸爸,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作为他的女儿,自己都不能与他面对面地进行反驳。 那些人倒也知趣,他们见胡冬雪并不喜欢他们,就不再登门打扰。他们是不来了,可爸爸却整天不着家了。他天一亮就不见了人影,很晚的时候,才不得不回到家里。有时候,他醉醺醺地一头撞进门来,倒在炕头上,连衣服都不脱,就一觉闷到天亮。他整天破罐子破摔,明知这样不对,也往南墙上硬撞。 他天天这样做,夜夜这样活,连胡冬雪都觉得他实在过分,胡冬雪真的很难理解,她居然有一个这样不着调的爸爸,难怪村子里面的人都瞧不起他,他连自己都不重视自己,还能有谁会尊重他呢? 没办法,老牛拉车,要的是韧性,妈妈活着的时候就不怕吃苦,只要是有钱挣,她什么活都能干。如果,妈妈还活着,她一定不会让爸爸整天泡在酒坛子里不务正业,也不会让爸爸天天泡在黑彩里不能自拔。更不能让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和自己家有任何的来往。 可是,村里的人几乎都这么做,不然他们又能怎样?忙的时候少,闲的时候多。一旦闲下来,他们就会整天愁眉哭脸,嘀嘀咕咕,紧接着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然后坐吃山空地唉声叹气。真就奇了怪了,没钱的人整天煞费苦心地弄到钱,有钱的人却每天想法设法挥霍钱,似乎,人活着就是为了跟钱打交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们的兜里本来就没有钱,为了弄到钱,他们就整天想方设法算计别人,这勾心斗角地来回算计,总不能把命给搭上吧? 胡冬雪算是看透了,有些人活得实在太闹腾了,对于一些穷人来说,没钱的日子,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这年头可不要小看穷人。有些连一般都不如的家庭,往往也能创造出惊天动地的奇迹来。比如中彩,比如走路捡个钱包,这样的意外,百年都遇不上一次的好事,在他们的想象里,都能挤兑出无数的金条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节 彼时此时 其实,胡冬雪的家里原先也并不缺钱花。妈妈活着的时候,她给家里积攒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大约有七八万,是用来盖房子的。为了能盖上一座漂亮的大房子,妈妈省吃俭用了七八年,才积攒了这么多钱。妈妈把它们放在一个银行卡里面,准备盖完房子以后,再给胡冬雪买辆自行车,省得她每天早晨上学,老为那辆破自行车担惊受怕。 胡冬雪清楚地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骑的那辆旧自行车,是爸爸从破烂市场上买回来的,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响。像是通了灵性,在上学的路上,胡冬雪骑着它,只要是快点儿赶路,它不是掉链子,就是罢工不走。一想起这些事情,胡冬雪就觉得可笑。不过,妈妈存的那些钱,现在已经都快被爸爸败光了,她现在也不用自行车上学了,妈妈也可以安心地躺在山坡上长眠,她养的女儿已经能自食其力地把握自己的人生了。 胡冬雪站在那里,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一阵苦笑后,竟然无话可说。一个从来没有进过城的女孩,一个连手机都没有的女孩,一个连时装都没穿过的女孩,如今却留在城里最好的学校里读书,想想都是神话。反正都过去了,自己一个人在外求学,不为大富大贵,只为改变现有的生存状态。 说到盖房子,胡冬雪更是难过。妈妈都已经把钱准备好了,爸爸却一直按兵不动,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面,盖两间普通的砖瓦房子,也就是四万左右,如果用这些钱盖出来的房子,一定又大又宽敞,那该有多风光啊!可是,今非昔比,妈妈没了,一切都成了泡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样的宿命,对胡冬雪来说,应该是最恰当的解释吧。 可能是家里的每个人都命薄福浅,根本无福消受这样的好日子。妈妈死了以后,爸爸便无心过日子,房子就没有盖成,儿女们四分五散,日子也过得冷冷清清。爸爸除了种那几亩地外,他什么事情都不做,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问,整天靠吃老本活着。可能他内心还有一丝良知,给胡冬雪留了一半的学费。不然的话,妈妈那些靠口熬肚攒下来的血汗钱,迟早都会被打水漂的。 村里的老人们常说:在这个世界上,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一想起这些虐心的话题,胡冬雪便潸然泪下。她们在那条狭长的小路上,慢慢地往前走。她的双脚变得笨重起来,像被疾驰的狂风,在脑后扯住了思绪。她的心并不狠,狠心的人是爸爸,妈妈死了以后,他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把她们姐妹两个照顾好。 北风从空中极速掠过,它卷起了地面上尘土,突然迷住了胡冬雪的眼睛。她站在那里,用手揉了几下,从眼角里挤出了几滴泪水,那粒灰尘也被泪水带了出来。“眼睛里是装不进沙子的。”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它恰如其分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胡冬雪一边寻思着这句话的含义,一边往前走。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深处的绝望有多么的痛苦。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村边的那棵老榆树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发出阵阵的叹息声。胡冬雪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一缕缕荡动的炊烟,瞬间被狂风卷走,触景生情,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爸爸,还很年轻,浑身上下有的是力气干活养家,可他的思想狭隘,偏激,重男轻女,他总是想着生儿子,却没有料到养儿子比生儿子还要难。不管他怎么在外面吃苦受累,他家的生活水平总是量入为出。那个时候,他每天都早出晚归,连打工再兼职,他每天都累得头昏眼花,心力憔悴,挣来的钱还是不够花。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在生活的重压下打拼,浑身上下一点儿朝气都看不出来,像个头大脚轻的小老头一样,不管怎么挣扎,也找不到养家户口的捷径。 这还不算,孩子多,家的麻烦事儿自然越来越多,吃喝拉撒一桩连着一桩,家里外面没有一桩是省钱的。在胡冬雪的记忆里,爸爸不爱说话,每天都低着头,风里来雨里去,可他从无怨言。现在,他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常言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谁能见得过前世,也没有谁能预测到来生,当一个人潦倒到随波逐流的时候,他的人生也就跟行尸走肉也没什么两样。像爸爸这样高尚的词汇,放在胡大海的身上,还能被称呼为爸爸吗?况且,像他这样过日子的方法,连条后路都不留给自己。如果真的遇见难处了,哪个亲戚会主动上门来帮助你呢? 这样想着,胡冬雪的内心不免悲哀起来。追根究底,这个家,都是被爸爸给毁了。如果,他和三疯子之间,没有任何的经济纠纷,妈妈也不会惨死在他的刀下,做一个替死的冤魂。 这两年,家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钱。在胡冬雪的记忆里,爸爸从工地打工回来后,他的脾气开始变得特别坏,动不动就和妈妈吵架,妈妈的眼睛瞪得非常凶,他们互不谦让。他们慢慢把吵架当成家常便饭,每次吵架的时候,孩子们都被他们的大吵大闹的叫骂声,吓得哇哇大哭。后来,他们吵得次数多了,孩子们也就习以为常了。鉴于他们的吵架内容和情绪变化,孩子们往往结成联盟,就跟看动画片一样,甚至还助纣为虐。关键时候,还要突然插上一手。 平常过日子,没有舌头不碰牙的,谁对谁错,也没谁来给评理。有一次,爸爸干活回来饿了,他想吃饭,到厨房里一看,发现妈妈还没有做饭,就生气了。爸爸想吃尖椒炒肉,妈妈死活不做。为此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都互不相让地吵个不停。一时间,家里孩子哭,老婆闹,鸡飞狗跳,本来房间就小,结果被弄得乱糟糟一片。 为了平息这场混乱的世界大战,胡冬雪情急之下带头领着弟弟妹妹们,悄悄地到厨房,找来几个盆子和一根擀面杖,姐几个齐刷刷地站在门口,一边叮叮当当地敲盆子,一边大声喊“加油”助威。 经过熊孩子们的一番折腾,这两个冤家顿时被戏弄得哭笑不得,这场战火顿时不攻自灭。 “都是生孩子惹的祸,如果不生这么多的孩子,那该多好啊!你看,我现在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怎么有脸出门见人呢!”看样子,生了这么多孩子之后,妈妈好像有些后悔了。可是,后悔有什么用?“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总不能把这些孩子都送到福利院去,给社会增添麻烦吧! “早知道现在这样,何必当初?难道我的日子就这样被孩子们给毁掉了吗?”妈妈常常沮丧地对爸爸抱怨说。爸爸听了妈妈的话,就会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双手抱头,眉头紧皱,然后一言不发。 有钱难买后悔药,光后悔有什么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胡冬雪家的这群‘孩子经’,可真够爸爸妈妈挠头的了!“多儿多女多冤家,无儿无女活菩萨。”看热闹的人,不怕把事儿闹大。每次胡大海跟老婆吵完架后,有些不怀好意的村里人,就会火上浇油地在他的耳边煽风点火,挑逗他们夫妻反目成仇。因为年轻气盛,做事不长脑子,胡大海还曾经动手打过自己的老婆。 现在想起这些事情,胡冬雪实在弄不明白爸爸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天上下雨地上滑,个人跌倒个人爬,有朝一日拉一把,酒换酒来茶换茶。说这些风凉话,胡大海虽然不能苟同,但他的心里比谁都懂。那他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呢?难道他不知道,给人当父亲,就应该顶天立地支撑起这个家吗? 人总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胡冬雪的爸妈生了一群熊孩子,每天都过着拮据的日子。清贫的日子像个无底洞似的,怎么填都填不满,他们家哪个亲戚朋友会帮他们呀。都说过日子有三个富亲戚帮衬,就不算穷户。要是真能有人帮上一把的话,那也算碰到了天大的救星。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亲戚来登门上户来帮助他们。 “隔壁邻居高打墙,亲戚远来香。”这也是妈妈常说的话。这句话,不知道妈妈从哪里学来的,每次说出来,都会得罪一些人,还令很多亲戚不满。妈妈死了以后,这句话,就没有人再说过。她把它带进了坟墓,像一件华丽的陪葬品,被一抔粘稠的黄土,深深地埋在了地下,从此再也见不到世面。 没有人帮更好,居家过日子,最无法偿清的就是人情债。爸爸妈妈可不愿意看到那些有钱的亲戚来家里,一边给他们家点水之恩,一边对着他们一家大小指手画脚,让孩子们平白无故地受委屈。如果那样的话,家里缺钱的时候,他宁可到血站卖血,也不会让孩子们遭到别人的白眼。 “不就是有点儿钱吗?有钱就了不起了,如果得了人家的救济,孩子们一辈子都在人家眼皮底下被人蔑视,到头来还得还钱,还不如就这样穷着好呢。”爸爸咬紧牙关恨恨地说。 如果,爸爸真有志气的话,他今天就不会堕落成这样了!胡冬雪对爸爸太失望了,面对他麻木不仁的生存方式,她甚至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节 今非昔比 胡冬雪沮丧地站在村头,慢慢地回过身来四下环顾。她的一双眼睛,无声地眺望着远处的那片山林,脚下那片硕大的雪原,似乎在她的眼里瞬时变成了一条肥大的裙裾,正挥手向她告别往日的时光。她仿佛听见空中有一种奔放的声音,正呼啸着与自己擦肩而过。那凄厉的声音,在空中盘旋着,转瞬即逝。 “姐,下学期开学,我不想去学校上学!”冬梅的这一句无心的话,像一根尖利的钢针,狠狠地刺在了胡冬雪的脸上。她抬头看见冬梅一脸茫然的样子,她的嘴角猛然抽搐了一下,整个脸都变得惊诧起来。 “冬梅,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像咱们这样的家庭,不去学校里面念书,以后怎么会出息人啊?有姐姐在,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啊!姐姐只想你好好念书,姐姐可不想听你这么说话。”胡冬雪故作镇定,用妈妈的口气,对着冬梅大声说道。 “姐,你就别劝我了,我真的不想去学校读书了。我一上课就头疼,什么都学不进去。”冬梅的话,确实是真话。可能是家里的事情牵扯得太多,自从胡冬雪走了以后,她在班里考试的分数,累累下降,现在已经滑坡到难以接受的程度,估计来年考初中,她连升学的分数都不够,班主任几次找她谈话留级,她便有了这样的念头。 “不念书怎么能行,你怎么也得把中学读完再说。再说,你这么小的年纪,小学还没读完,就流落到社会上,如果再没有文化,你认为你能干什么?现在,妈妈不在了,你再不去学校上学,一个人待在家里,你叫我怎么能放心呢。冬梅,你可你能吓唬姐姐呀?姐姐可不想你有这样的想法啊。”为了把冬梅这种蠢蠢欲动的想法,消灭在萌芽的摇篮里,胡冬雪向她讲了一些成破利害。她不想妹妹就这么辍学,爸爸已经无药可救了,再让妹妹变得东游西逛,她怎么能对得起死去的妈妈。 “姐,你就答应我吧,我真的不想去上学!”冬梅撅着嘴,一脸的无奈。 “不行!不去学校上学,绝对不行。这年头,有文化的人,在城里都找不着好的工作。高学历的无业游民,在城里到处都是。你现在小小年纪,就不愿意念书,你认为你将来能干什么?如果,你不愿意在家里待着,那你就跟姐姐进城吧!再给你找一所普通的小学,姐姐供你读书?你看行不行?”胡冬雪坚决不同意冬梅的想法,她的一席话并不是随便乱说,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成。因此,带妹妹进城读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吧!姐,我愿意跟你去城里读书。”冬梅把头低了下来,嘴里嗫嗫地说道,然后她不再说话。一股炊烟的味道从村里,迎面飘了过来,刚从身边极速地掠过,又飘来了一阵。胡冬雪见妹妹不再说话,她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 她很难想象,自己这个唐突的决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既然有这个打算,即使面临很大的困难,她也得尽力去做。她一定不再让冬梅一个人在家里担惊受怕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两份工作要做,只要肯坚持到底,估计她们姐妹两人的生活费和学费都应该不成问题。作为姐姐,她应该为妹妹着想,她不能让妹妹这么孤单地留在村里。 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犹豫。爸爸天天东游西逛,勾三搭四,一副不着调的样子,胡冬雪把妹妹单独留在家里,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她决定春节过后,她就想把冬梅带走,免得夜长梦多,有些不好的事情再她身上节外生枝。 她想回家后,去邻居家跟石头妈妈商量一下,先把冬梅放在她们的出租屋里,自己在学校寝室里住。她每个月再按时给石头妈一点儿费用,这样等石头考完大学以后,她就可以搬到出租屋里面,和妹妹一起住。她们之间,有着共同的血缘,就应该相互扶持着共渡难关。 说起手足之情,胡冬雪又想起了远方的弟弟和妹妹。那是一个秋天的黄昏,鸡冠花开满了院子,紫艳艳的一片,在房前屋后,散发着格外迷人的花香。大黄狗卷曲着身子,倚靠在铁门下,伸出长长的舌头,脑袋朝里,屁股朝外,望着弟弟和妹妹在院子里玩儿。爸爸从院外走了进来,弟弟妹妹见了,张着小手奔了过来。 他俩儿抬着小脸,可怜巴巴地朝爸爸要零食吃。爸爸就会给他们很大的信心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爸爸给你们拿!”说着,爸爸就会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些便宜的小食品,什么土豆条啊,虾条啊,康乐果啊,真是应有尽有。孩子们见到这些东西,一拥而上,把小手高高地举在爸爸的眼皮底下,像一群讨债的小狼,谁都不甘落后。爸爸也不气恼,耐着性子任他们死缠烂打。 弟弟妹妹分到了好吃的东西,就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连声谢谢都不说,就在爸爸的眼皮底下跑远了。就算他们没有礼貌,爸爸也不说他们有什么不对。 有时候,爸爸在外面多挣了几十元钱,就对着他俩吹牛说道:“孩子们,不要害怕!爸爸全身上下有的是力气,只要是老天爷不刀压脖子,爸爸天天出门挣钱。现在挣钱的机会有的是,指不定哪天咱家也能发笔大财,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家就会有的是钱,到时候让你花钱花到手软。” 孩子们听了这话,都会信以为真地安静下来。但这种望梅止渴的办法,只用了几次“咱们家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啊?我现在就想吃巧克力!爸爸,你就给我买一块吧?”最先起来抗议的居然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弟弟,只见他张着两只小手,可怜兮兮地站在爸爸的眼皮底下,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 “儿子,巧克力很苦,一点儿也不好吃!一会儿爸爸带你买块棒棒糖去!”爸爸用双手抱起弟弟,仰着脸对他说。可是他的兜里,却连一角的毛票都没有。不过,他给孩子们的幻想,总是那么美好。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巧克力,巧克力一点儿也不苦!妈妈说,撒谎的孩子喂狼吃!爸爸也不许撒谎!”弟弟说完就撅起小嘴进行无条件反抗。听了孩子的话,胡冬雪的爸爸简直是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不就是一块巧克力吗?明天爸爸干活回来,一定给你买块巧克力回来”说心里话,买一块巧克力,至少得花七八元钱,爸爸用买一块巧克力的钱,如果买食盐的话,够全家人吃好几个月的。不是爸爸在孩子们面前也精打细算,而是爸爸挣来的钱实在是不太容易。不过,为了讨儿子的欢心,他也只好忍痛割爱,咬紧牙关出点儿血了。 “咱家过日子,不靠天,不靠地,咱们靠自己。”这也是爸爸常说的话,虽然这话说得有点儿悲壮和慷慨,为了孩子们都能健康地长大,爸爸确实是一个勤劳的毫不含糊的爸爸。 那个时候的爸爸,还算有点儿血性。不管他在外面怎么挨累,逢年过节时,他总是想尽办法,让老婆孩子换然一新,然后,站在人前炫耀一番饱经沧桑的自尊心:别看咱家里孩子多,人家孩子有的咱家也会有的。那时候的爸爸,简直就是家里的神仙,他在外面甚至能搬回一座大山,让孩子都坐在山顶上,去摘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他会大笑,笑得孩子们都心花怒放。 爸爸能干,可是,单凭流血流汗地干苦力活挣大钱,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那些年里,爸爸在城里确实没少干苦力活。村里一些外出打工的人回来说:“在工地的条件非常苦,整个是遭罪的节奏,凡是在工地待过的人都有同感,他们不光光是起早贪黑地抢工期。吃的是乱炖大锅饭,住的是四面透风的帐篷或者是空房子,被塑料布一围,满屋子都是臭烘烘的气味令人作呕。而且一个强壮的力工挣的钱也不算太多。他们没日没夜地干,如果碰到好的老板,力气还不算白搭,还能挣点儿钱回来。如果碰到黑良心的老板,等工人们干完活后,就逃之夭夭了……”爸爸在外面打工的那几年,胡冬雪还小,爸爸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孩子们不知道,但爸爸的说教对孩子们来说,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了。可是这一切过得那么快,就像是一场不着边际的梦,还没来得及经历就醒了。 后来呢?爸爸去了工地挣了很多钱回来,妈妈却被人害死。现在,家里没有了妈妈,妈妈辛辛苦苦地攒下的那些钱,也被爸爸打了彩票打得差不多了。爸爸连活都不愿意干,如今,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后来…… 村头的老榆树,在凛冽的北风中,仍然低回着撕裂的声音。胡冬雪默默地站在树下,望着巨大的树冠上挺起的枯枝,在强劲的风中不停地摇晃着,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旧年已经接近尾声,冬天终将逝去,新年的味道,从家家户户的烟囱里滚滚的冒出来,在村子的上空,到处飘荡。胡冬雪不停地环顾着这里的一切,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一幕地出现在眼前,令她的思绪在脑海里面,千回百转,不停地翻腾着。 地面上积雪一层一层地被冷风抽干,露出大地的肌肤,在岁月的深处,泛出汩汩的潮晕。这比比皆是的寒冷,到底还有多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节 村中魅影 胡冬雪带着妹妹从山坡上回来时,胡大海已经出去很久了,每天这个时间,他都要去彩站报到。作为一个父亲,胡冬雪带着妹妹去后山坡给妈妈上分,他应该跟着一起去。可是他却没有。他可能觉得打麻将比上坟重要,连问都没问就走了。他这个当爹的,也真够可以的。 胡冬雪站在家门口,打开那两扇差点儿被换掉的铁门,走进了院子里面,她静静地望着屋门上悬挂着的“铁将军”,一脸的不悦。爸爸永远都是爸爸,她心中虽有不满,也不敢大声吵嚷。 她和妹妹商量着,正要转身到胡同里面的麻将馆里,去找胡大海的时候,无意之中她瞟见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在胡同里面到处乱窜,她的两只脚便停在原地不动了。 只见,这个奇怪的影子,像个夹着尾巴的野猫一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东家瞅瞅,西家看看,不像是来找人,也不像窜门的样子,她鬼鬼祟祟地在村子里面,没有定处地来回地徘徊着,反倒让人觉得她像个小偷。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她在村子里面问路的时候,她奇怪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胡冬雪的目光,略微怔了一下-----这是一个到处流窜的女人身影。当她正想看个究竟的时候,这个影子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了几下,一头钻进了胡同里面,就不见了。 这个鬼魅的人影,胡冬雪见过,不用细猜,她就知道是自己早上,在山坡上遇见的那个跟逃荒一样的女人。胡冬雪的目光,顺着这女人走去的方向,心中不停地猜想。她很想知道她到底去了谁家,突然觉得这样不好,现在家里正是多事之秋,一个女孩子,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还是尽量少知道为妙,况且这个女人去了哪里,跟自己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没事儿打探人家的小道消息干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上,有很多特别之处,她跟村里的女人是有差别的,别说是大白天,就是晚上走到对面,胡冬雪也能清楚地认得出来。这个女人的到来,虽说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本来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胡冬雪却打心朝外地讨厌她。 冬梅禁在一旁禁不住问冬雪:“姐,刚才进村的那个女的,好像不是咱们本地人!你看她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长得跟鬼似的,一点儿也不厚道,就是跟咱们这里的人不一样?”冬梅的问话,打断了胡冬雪的思绪。她也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姐妹两个心有感应,在这空旷无人的山道上,她们就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产生了万分的猜疑。而现在,她又在村里到处乱逛,难道她是来村里找人的吗?谁家要是有这样的亲戚,那得操多少心啊! “是啊,这大清早的,一个外来的女人,在村子里面绕来绕去的,我看这个人不是神经病,也是脑子里面有问题!”胡冬雪侧着脸看着冬梅,锁紧了眉头。其实,她对这个不速之客,也感觉怪怪的。不是自己性情多疑,好像这个女人的到来,跟自己家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瓜葛。 “姐,你看她这人真是有病,这大冬天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匆匆忙忙爬上山来,感觉不像是善良之辈,是不是在家里做了什么坏事后,偷着跑出来的吧?”听了冬梅的话,冬雪的心里又是一愣。她的心里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可能是村子里面,以前有过这样的先例,仔细想想,冬梅这样抵触那个女人,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跑路的女人,村里也有,而且还是常事儿,实在都太可恨了。一些年轻的女人,禁不住外面花花绿绿的诱惑,尤其是在这个信息时代,因上网聊天被骗走的女人不在少数。每年这个村里,都有突然失踪的女人,她们被网友拐走后,丢下家里几岁的孩子,然后便杳无音信,一去不返。 是啊,现在有些年轻的家庭妇女,实在是太坑人了。她们才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只要自己心顺,就可以胡来。她们早早地恋爱,盲目地结婚,盲目地拜金,平时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活得却像城里的富二代一样穿金戴银,招摇过市,虽谈不上什么锦衣玉食,但是常常名牌加身,为了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望,她们甚至把自己的老公弄得神鬼不如,自己却花天酒地,直至败光家业,一逃了之。 这还不够满足,她们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眼眶子总往上看,这山望着那山高,稍有不顺,就见异思迁。半路丢下一家老小,不是离了,就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了,最后连个人影都看不着。胡冬梅就看不惯她们的这些嘴脸,虽然冬梅小小年纪,平时耳濡目染,在村子里面也见了不少这样的女人。 “背地里不要胡说,这捕风捉影的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说,让人家知道多不好!兴许人家是来村里走亲戚的吧!”胡冬雪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又开始激烈地敲鼓。 这是年底,村里的人眼看就要过年了,一般的家庭妇女,都在家里忙年,很多家务活都干不过来,哪有闲心走亲戚窜门呀。如果,想窜门的话,也得等到正月,那才是走亲戚窜门的最好时机。哎,想她干嘛,她又不是自己家的什么亲戚。这年头谁也得罪不起呀。现在,自己的家里正走背道,已经够倒霉的了,喝口凉水都塞牙,管好自己的嘴巴和手脚,没事儿的时候,少说别人的事情。 “就算是走亲戚,也不用走着来吧。现在交通这么好,通往城乡的公交车一趟挨着一趟,每趟都隔不到十几分钟。你看,这荒郊野外的,一个妇女独自出门,万一遇见坏人怎么办?我敢肯定,她来村里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冬梅看着村头的那条路,满脸的嫌弃和蔑视。 “不许乱说,她来村里去谁家窜门,跟咱们又扯不上什么关系,说她干嘛!”胡冬雪制止冬梅再说下去,她立刻把话头截了下来。像这种胡乱编排人家长短的事情,是胡冬雪最大的忌讳。各扫门前雪,不管人家瓦上霜,没事儿的时候,多想点儿正经事儿,八卦人家的花边干嘛,这不是吃饱饭撑得吗? “也是,我就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儿不太对劲。算了,说她干嘛!”冬梅讪讪地说道。她们在胡同里找到那家麻将馆,胡大海正坐在里面,和一群狐朋狗友玩得热闹。他见胡冬雪和妹妹找来,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串钥匙,交到胡冬雪手中,接着玩儿他手中的麻将。看着她他这副病入膏肓的德行,算是没救了。胡冬雪只好讪讪地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腊月二十三,扫房日。胡同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在彻底清理陈留一年的尘垢。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是妈妈去做,胡冬雪从来都没有留心看过。现在轮到了自己去做,她不得不去隔壁向石头妈妈取经。 她匆匆去集市上买了两袋石灰粉,回到家里,胡冬雪找来一个大号的水盆,拿起水舀子,一瓢一瓢地往盆子里面舀水,舀到足够了,就把那些石灰粉倒进里面,用木棍搅得均匀后,她坐在炕沿上歇了一会儿。生石灰粉浸在冰凉的水中,不停地吐着泡泡,那汩汩的声音,像是喘着粗气的老头鱼,在盆子里无端地叹息声。 刷墙的时候,胡冬雪怕伤到手,就找来一副胶皮手套套在手上。她把浸好的石灰粉倒在一个比碗口稍大的一个小盆子里面,从外面的仓房里,搬来一个高高的梯子。她把梯子摆好后,双脚踩上去试了试,觉得不太稳当,就把梯子搬回仓房,回身从里面搬来一个一米来高的木头凳子,这是爸爸准备春天用泥巴抹房子用的,胡冬雪把它搬进屋子里面,踩上去,感觉特别的稳当,这才放心地踩在上面。 她双脚踩站在凳子上面,一手举着刷子,一手端着小盆子,小心地用刷子一道一道地刷起墙来。 石灰水被淋到墙面上,立刻那些顽固的尘灰全都覆盖下去,不一会儿,整个墙面都变白了。经过一番对比,新刷的墙面,闪着明亮的白光,立刻把带着灰尘的墙面覆盖下去。胡冬雪刷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把所有的墙壁都刷得焕然一新。全身沾满石灰粉的胡冬雪看了看自己创造的杰作,满意地笑了。 她正在屋子里面卖力地收拾着屋子里面的残局,外屋的门被人推开,一股冷风瞬息吹到墙面上,胡冬雪立刻打了个冷战,她急忙回头去看。胡大海披着一身寒风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家门。他这一天也知道去了哪里。他站在屋子里面,跟领导视察一样,双手叉腰怵在那里看着。孩子在屋子里面干活,好歹你都帮点儿忙啊。他可倒好,好像一个走错了门的外人,连把手都伸不出来。 胡冬雪有个这样的爸爸,也真是醉了。 冬天的白天越来越短,胡冬雪和妹妹打扫完房间以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儿多钟了。冬梅在厨房里面做饭,胡冬雪则躺在里面小屋的炕头上累得一动也不想动。胡大海在马棚里面,给大黄马加足了草料以后,不慌不忙地回到屋子里面,从炕头上拿出一张三d图谜,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像看一张寻宝图一样,从头到尾,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节 嗜赌成瘾 湖大海中毒至深,他把彩票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直到冬梅把饭菜端到桌子上面以后,他才放下手中的宝物,拎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凑到桌子前面,一手拿起筷子,一手端起饭碗慢腾腾地吃起饭来。 他胡大海吃饭的时候,胡冬雪和妹妹都低着头,没有说话。对这样的一个爸爸,她们好像也无话可说。毕竟他是自己的长辈,再怎么不对也不应该上面反驳。在妈妈死去的这一年里,爸爸的言谈举止和生活习惯,确实出了很多问题问题,可是就算他身上的毛病再多,习惯再不好,他也是自己的爸爸。有什么做得过格的地方,即使有千人指,万人骂,也轮不到自己伸出手指去一一指责。一家过日子,十站高岗上看热闹。 在这个巴掌大的村子里,家家都有烦心事,只要自己不说,都是高手,糊涂庙糊涂神,没人来追问和采访。家丑不能外扬,也算是对村里人的一种警醒!要不怎么说:“家家卖烧酒,不露是好手”呢! 胡冬雪和妹妹只顾埋头吃饭,一言不发,谁也不去看他。胡大海手里举着饭碗,看看胡冬雪,又看了看冬梅,见谁都不搭理他,就故意用筷子敲着菜盘子说:“这菜炖得太咸了,实在没个吃了!你是不是你把卖咸盐的给打死了!冬梅,快点儿给我倒碗水来!”冬梅见他挑三拣四,就撅着嘴,很不情愿地把装满开水的暖瓶,放在他的面前后,继续端起饭碗吃饭。 胡大海顺手抄起暖瓶,往饭碗里面熟练地倒了一些开水,用筷子在里面搅了又搅,这才端起饭碗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他这个人吃饭跟做人一样,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饭碗里面。他吃饭喝水都老有特点,像是跟碗较劲,一碗饭,没到五分钟时间,连汤带水,全都装在肚子里打仗去了。 他吃饭的时候有个极难模仿的习惯:他总喜欢把饭和菜稀里糊涂地放在一起,搅拌均匀,然后像喝粥一样,抬起手来,高岗下坡往嘴里一贯,似乎都不经牙齿的咀嚼,几口就把一碗饭吞到了肚子里面。 这些饭菜,一场迅猛地从口腔里面倾泻而下,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眨眼之间,都顺着迂回曲折的食道,一步到胃。胡大海两碗饭下肚之后,用手抹了抹油乎乎的嘴角。他的这种吃法,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急死木匠,气死瓦匠,令人瞠目结舌。 胡大海吃完了饭,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抄起暖瓶,再用自己的饭碗倒一些热水,把水碗慢腾腾地送到嘴边,一口接着一口,滋溜滋溜地吹起开水来。喝完水后,他把头扎在胸口沉默着,他脸上的鼻子眼睛和嘴巴,都扭曲在一起,像是在纠结着什么重大的事件,被面颊上的赘肉,无缘无故地牵连在一起。 相对来说,他喝水的速度要比吃饭的速度慢很多倍。他喝水时,总爱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像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欠了他什么东西似的,有很多算不清的账目,单等着他来拍板定音。看样子,他也算是个有脾气的男人,好在他这辈子的优点,没用到别处,都刮骨疗毒般地用在了吃喝上面。 胡大海吃饱了之后,身子往后一挺,就默不作声地靠到了身后的墙壁上。他坐在炕头上闭目养神地歇息了一会儿,从贴身的衣兜里面掏出一盒红塔山,打开包装,用打火机点燃后,一股蓝烟马上从鼻子里面冒了出来,他闭着眼睛,不停地吞云吐雾,在呛人的味道中,一副特别陶醉的样子,又足足地过了一顿烟瘾。 冬天的乡村,夜里出奇的寂静,爱闹的孩子们早早地回到屋子里不再出来。胡同里很少有人出来走动。村头的老榆树,瑟缩地卷着干枯的树杈,在冷风中低低地吟唱着,那长长的尾音,蕴含着一种高亢而苍凉的凄美,在村头的上空盘旋缭绕,激荡开来,久久不绝于耳。 漆黑的夜空中,透出一片无垠的黯幕,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大榆树村牢牢地笼罩其中。 村子里面,朦胧一片,那些雀跃的灯光,毫不安分地蹿出各家的屋檐,欢呼着去追踪黑暗的死角,探寻那些不该存在的秘密。它们的存在,给这个僻静的小村,凭空增添了无法推测的凌厉。 吃过晚饭后,胡冬雪早早地睡了。她干了一天的活,浑身酸软无力,脑袋一挨枕头,就呼呼地睡着了。胡大海快速穿好衣服,他把帽子从墙上的衣挂上摘下来,一把抓在手里,往头上一戴,像踩点儿上班的公务员一样,急匆匆地推门走了出去。他走到屋外,使劲地关上屋门,再用身子往后面倚了一下,感觉房门关严实了,才向前快步走出细长的院脖儿,推开两扇大铁门后,猫着腰一溜烟儿似的消失在朦朦胧胧的夜色里。 入冬以来,胡大海整天没事儿可做,他的一双大脚动不动就往外跑。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他越来越不着调。每到黄昏,他的心就飞出了院子,好像不出去转两三个小时回来,他的心就会在肚子里面跟他闹腾没完。 胡大海走了以后,院子里面顿时安静下来。透过窗前的灯光,屋子里面显得很暗,昏黄的灯光下,屋子里面只留下冬梅一人看家。整个孤独的身影,没落地在屋子里面来回晃动,显得那样的单薄和无助。 此时,她正无动于衷地坐在那台老掉牙的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面动画片。可能是电视里的东西太吸引人了,她一点儿也不在乎爸爸的离开。她连一点儿仅有的安全意识都没有,等爸爸走了以后,她连门栓都懒得去插。 她现在读小学六年,眼看明年就要小升初了,她一点儿也不着急,一天到晚懒懒散散,像一个不学无术的孩子,碰到书本就非常头疼。尽管她的成绩在班里累累下降,她却一点儿都不在乎。她越来越不爱学习,甚至却连书本都不摸一下,还经常和一些不良的女生们混在一起,整个人的心思都没用在学习上。 妈妈的突然离世,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严重的创伤。在耳濡目染的环境里,冬梅开始自由散漫,玩世不恭,还经常和同学打仗骂人,越来越没有管束。 因为缺少了父母的关爱,胡冬梅现在是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粗野,女孩子身上特有的矜持,在她的身上,似乎也找不到多少了。动不动她就和同学发火,动不动她就逃学。她什么都不在乎,有的时候,还用极其粗野的混话跟胡大海顶嘴。 然而,胡大海并没有发觉冬梅身上这些明显的变化,他只顾自己整天去彩站打票,完全忽略对这个女儿的管教。每天这个时候,胡大海都像赶场子一样,匆匆忙忙地走出院子,向左一拐,沿着狭长的胡同,他轻车熟路地向村东的方向径直走去。他去的那个方向,他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找错。 胡同里面很黑,远处的灯光,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如附了魔法,牵着他若痴若狂的魂魄,一步紧似一步地向它走近。这缕摄魂的灯光,是从村子东边的一家彩票站里散发出来的。这里的灯,天一黑就亮了起来,一直亮到午夜,才会熄灭。 这束光,像一道招魂的令牌,每次亮起的时候,禁不住诱惑的村民们,都乐此不疲地姗姗来迟。在彩站的门前,鱼贯而入的彩民们,就会不约而同地走进彩站,靠盲目的跟号,来侥幸蒙财。现代的科学技术,虽然没有开发出乡下人的智商,但是却把现代人角逐名利的手段,炼得炉火纯青。 胡大海走到这家彩票站的门前,没有敲门,他用手一推,门就开了,他一脚踩进门里,还没等落下另外一只脚,里面就有人冲着他喊了起来:“胡大海,你今天看好了哪个号了?快点看看这张图谜!”随着说话的声音,一张三d的图谜,迫不及待地递送到了他的眼前。这种求财心切的动力,胜过所有重要的事情。 胡大海头也不抬,他伸过一双粗大的手来,毫不客气地接过图谜,他像模像样地看了看九宝莲灯上面的诗句,慢慢皱起眉头,沉思了很久,就郑重其事地猜了起来。看他那副神态,如果不是有眼眶子在前面挡着,他那双眼珠子都会砸到脚面子上。 他见上面有一句诗叫扎马步,还没等看第二句,就断章取义地对他身边的那个人,大声喊了起来:“今天保准出组三,你看扎马步,左右的姿势都是一样的,不用猜就是组三。握着的拳头像6也像9,蹲下的身体像5,如果打组三的话,一定是,或者是.如果不是组三的话,259最好。”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跟着起哄:“没错,一定是组三!给我打两注,给我打十注!”屋子里面马上起来,没过五分钟,胡大海猜出的号,被来彩站撞运的人们雨露均沾。而沾沾自喜的胡大海,站在那里思考了良久,便从衣兜里面掏出一张五元钱,他感觉打组三不太稳妥,就电脑前打票的女人,扬了扬手中的纸币,大声对她说道:“给我打两注259,一直一组。” 里面的女人手指轻轻一动,一张彩票两个号码,很快就从打印机上稀里呼噜地冒了出来。有人见胡大海打了组六,没有打组三,也跟着打了一张组六。接着有人随帮唱影地挤到最前面跟着打号,他们大把大把地把钱毫不心疼地交给了电脑前面的打票员,好像他们把手中的钞票不是钞票,都当成了作废的白纸扬到了彩站里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节 中彩之后 彩民们将打票的电脑围得水泻不通。这些人都红着眼睛,翘着脚尖,像一群疯子一样地叫喊着,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把手中的钞票,都填进了那个没有节制,只顾吞咽钞票的无底深渊里。 胡大海挤在最前面,他打完彩票后,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她手里拿着那张彩票,一边看,一边退到角落里,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又皱着眉头,把这张彩票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胡大海你猜出那么多组三,你为什么不打组三呢?”旁边有个男人的脑袋,像一只长颈鹿般伸过脖子,看了看他手中彩票上的号码,特别粗俗地问了一句。 “双休日的时候,才会出组三。我刚才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今天是周三,我寻思着应该不能出组三吧?我就打了一张组六。反正也不多,四元钱。中了偏得,不中,也没啥闪失。”旁边的人听了,也觉得有理,反正也不差两元钱,又急忙挤到电脑前面去,又打了两张,然后像抱了一块金砖一样,凑到了胡大海身边,接着和周围的人,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地大声地侃起大山来。 农村人虽然愚钝,吃亏不干。但聪明的人,却也大有人在,他们花10元钱把这5个号码都买了之后,就躲到一旁等开奖的时间去了。如果买到手的号码真能中奖,他们也不会感激送给他们号码的人。 八点四十很快就到了,在彩站的电脑上,突然跳出了一个鲜红的中奖号259.屋子里面的人,一片哗然,人们兴奋地叫着,欢呼着,他们的吵闹声,几乎能把彩站的天棚给掀翻了。太神了!太神了!胡大海猜出的号码,比试机号还准,一个都不差!彩站里,彩民们又一次疯狂起来。那些捏着彩票没有中奖的人,嘴里唏嘘着,低着头悻悻地离开了彩站。 而中奖的彩民们只管喊胡大海的神机妙算,却没有人真心答谢他的赠号之恩。胡大海也毫不在意,反正自己也有收获,奖金虽然少了点儿,总比白来一趟要强得多。他在彩站里面领了轻而易举得来的几张钞票,快意的脸上浮起一层贪婪的笑意。这天晚上,他在彩站里算是出尽了风头。 胡大海觉得自己似有仙助。他的手气还算不错,买了两张彩票,两张都中了奖。不过,天机不可泄露,正是因为他的嘴巴不严实,以后再也没有中奖。 这回可便宜了一些屯不错,很多人借了他的光,也都多少不一地跟着中奖。这天晚上,大榆树村里的彩站中奖率直线飙升,老板忙得满头是汗,像这么出彩的时候,可能他一生都没遇见几回。有些来彩站撞运还不到半个小时的人,迷迷糊糊地买了张彩票,结果马马虎虎地就中了头彩,他们心里那个乐得呀,都忘了自己是谁。 这个晚上,整个村子里的人,多数都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雪片一样飘飞的人民币,纷纷扬扬地落到彩民手中的那张彩票上,大家都把中奖的幸运,归功于胡大海的一通精明缜密的分析。他们脸上的笑容,几乎能把整个冬天的冰雪全部融化。 这些热血的彩民中彩之后,毫不顾忌地在彩站里大声喧哗起来,彩站里面像一锅开水一样,不停地翻滚着一团接着一团的喊叫声和口哨声。他们有中几千元的,有中几百元,有中一百六十元的不等。彩民们人人有份地纷纷拥进彩站领钱,他们各取所需后,都兴致勃勃地跑回家里,燃放鞭炮庆祝去了。一时间,村里鞭炮齐鸣,噼里啪啦的跟过年一样热闹。 胡大海和他们一样,像捡了一块狗头金一样,把中彩的钱拿在手中颠了颠,凭着瞎猜都能中奖,他真是幸运得要命。他在彩站里面,拿着还不到两千元的彩气,他满面红光地激动了好长时间,在别人的哄笑中,从骄傲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胡大海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中奖了,上次中奖时,他猜对了之后,一个人竟然买了20倍,结果中了两万元。虽然这次比上次的少了很多,他算了一下,总算没有赔上老本,他心里还是挺满足的。 在欲望难平的情况下,胡大海的心里又泛起了嘀咕,他似乎还有一种预感,如果再这么坚持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能中个五百万来给家里盖栋别墅,那该有多么风光啊。他突然的脑洞大开,这样疯狂的想象力,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他拿着这些几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钱正想回家,邻居孙二朝他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地说:“喂,大海哥,今天手气这么好,是不得找个地方请哥们撮一顿儿啊?”他的话音还没落,旁边还有几个人一起跟着起哄,几乎要被大家捧到天上的胡大海,突然飘了起来。他晕晕乎乎地被这些人领进了一家五味俱全的小酒馆,一直喝到天快亮了,才醉醺醺地买单回家。 胡大海躺在炕头上倒是睡得踏实,邻居孙二可就惨了。他在门外敲了一个多小时的门,他媳妇也没有给他开门。直到他敲累了,倚在门口睡着了之后,他媳妇才把门打开。 见他这副德行,气得孙二媳妇,拿着一把笤帚,堵在门口,将孙二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后,他才疼醒,然后,在笤帚疙瘩的押解下,他像个投降的俘虏一样,捂着脑袋低头进门。 有一就有二,人们尝到了甜头以后,就经常来家里找胡大海给他们看号。胡大海也真够可以,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每天吃完早饭,家里就挤满了看号的人,男男女女一大群,像一群疯子,或者更像一群傻子,他们瞪着眼睛坐在炕头上,每个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听胡大海瞪着眼睛瞎掰,然后他们把那几个简单的自然数,颠来倒去地组合在一起,摇头,叹息,瞎说一通,却又执迷不悟地一一拆散,然后神乎其神地胡侃瞎猜。 他们不懂得适可而止,刚刚中奖的那些钱,也经不起这样的一番折腾,没过两天半,又都江里来水里去了。胡大海和他们一样,猜来猜去一场空,他手中拿的那张彩票,就像一个长了眼睛的无底洞一样,无论他绞尽脑汁地去猜,也都难以填满。 年关,年关,对于胡大海这样的家庭来说,他们家过年,就像过关一样,不但没有年味,连人的气味都很淡薄。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胡大海就醒了,他一睁开眼睛,就抓过枕头旁边的一张三d走势图,懒洋洋地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又轻轻地放下,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真他妈的闹腾,每次都差一个数!”说完,他起身装好衣服,然后便很不淡定地走出门去。 在临近春节之前的这一个月里,不知受了谁的蛊惑,胡大海竟然执迷不悟地恋上了村里的这家彩站。都说男人心大,确实如此,胡大海不但心大,胆子也特别大,他也不问问冬梅和冬雪在家敢不敢待,整天泡在彩站里,很晚都不回家。后来,有人故意引他上钩,他居然恣意妄为地跟着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打起黑彩来。他们打完黑彩后,接着就去找地方打麻将,兴致极高的时候,他就会在外面忘乎所以地玩个通宵。 一些彩民们中奖后,发现彩站也给不了几个钱,也跟着胡大海偷偷地去打黑彩。村子里面打黑彩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成了一股屯风。人们像中邪了一样,连见面时的互相问候,都能研究出几个看好的数字来。然后去打黑彩的地方,把一年的血汗钱输得血本无归。 有些人,亲眼目睹彩民们在彩站打票时的疯狂程度,还特意编了一个顺口溜:“八点四十,两眼发直。”“三d,三d,卖房卖地。”……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尽管这样,也没有遏制住人们一夜败家的速度。有人打空了买种子化肥的钱,有人打光了国家直补的救济钱,有人卖了房子,有人输了土地。相信世界上,没有人愿意活得低人一等,但高人一筹的活法,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做到。都说人穷志短,可是穷人活得也比较矫情。 村里的人,脚踏实地的人很多,却都没把日子过好。为了争名夺利,为攀比高低,很多人都把筹码,放在偷奸取巧的事情上。如果做白日梦也都能发财的话,估计这世界得有一半人能成仙得道。自诩为彩神的胡大海,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甚至越陷越深,竟不能回过头来自省。 好在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地上也没有点石成金的可能。因此,要想做人上人,单凭丰富的想象力,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实的生活往往是非常的残酷,它总与许多美好的愿望背道而驰。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大多数的穷人们也只能是自哀自怜了。 大概是穷怕了,胡大海竟然鬼使神差地迷上了黑彩。他那种迷恋的程度,已经无法自拔。因为背后总有人为他捧臭脚,他整个人跟精神病一般。 每天早晨起来,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彩站花钱买一张3d图谜,他甚至连脸都顾不上去洗,整天整天盘腿坐在炕头上,对着那张图谜发呆,眯着眼睛绞尽脑汁地猜着,看哪个数字都像是中奖号码。 就连他家的墙壁上都贴满了三d的走势图和图谜。他天天买图谜,天天猜中奖号,跟守株待兔一样,却再也没有中过奖,但是,他从不灰心,依然恶习不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节 二加六 对于一个胸无点墨的农村人来说,竟然分析起来唐诗宋词来了,就他那番秃噜秃噜的讲解,简直是一派胡言地败坏文风,实在是令文人不敢苟同。这要是赶上文化大革命时期,他的那些啼笑皆非的翻译和诠释,非叫人下狠手将他打个半死不可。 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的好处和坏处。也没有指点他凡事都要有个度,要有个节制。可他就是执迷不悟,神仙也没有办法。他起早天黑,天天跟这几个神奇的自然数较劲,眼睛里不管见到什么东西,他都能跟数字联系起来。甚至是做梦,吃饭、上厕所都能用数字挂上钩。殊不知道,他已经被一张小小的彩票蒙蔽了原来的心性。 他多么希望这些可爱的数字宝宝能送给他一笔惊人的横财,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村中首富。可是,过日子要是靠买彩票发横财,那简直就是一本赔上血本买卖的天方夜谭。物极必反,胡大海摸着兜里越来越少的人民币,他买彩票的欲望却更加强烈起来,他每天都坚持不懈地研究彩票,仿佛那间小小的彩站,在突然的某一天里,能轻松地给他送来一座高大的金山来。 从此以后,胡大海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他整天盘腿儿坐在炕头上对着那张图谜整天猜,整天算,一个月过去以后,再仔细数数衣兜里的那些钱,已经所剩无几。他光买图谜他就花了很多钱,结果他买的那些看似中奖号码的彩票,都为慈善事业做贡献了,他一张图谜的钱都没有赚回来。 但是执迷不悟的胡大海却毫不气馁,他每天都拖着一身不堪重负的身子骨,把头垂得很低,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地面,一路从胡同里轻飘飘地走过,像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样排查过去,他只顾低头猜中奖号码了,见谁也不打声招呼。为了不劳而获,他简直成了一个彩魔,竟然把打彩票当成了谋生的营业。像他这样的人,在村中却不在少数。 他天天往彩站跑,巴望着那一天走在大街上,能有一张五百万元的彩票狠狠地砸到他的头上来,然后逍遥自在地带着孩子们进城买车,买房,享受有钱人的日子。这样,自己就再也不会顶星星,戴月亮,没死没活地外出打工了。那样的日子,他已经盼望很久了,只是没有办法实现。 人呐,大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多数都是心强命不随。幻想归幻想,空空的幻想是填不饱肚皮的,就算是穷日子,也不能朝三暮四地这山望得那山高,应该本本分分去过。当胡大海意识到兜里的钱越来越少,他把目光投到了院子里面的苞米堆上,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开始做起了发财的美梦。 第二天晚上,胡大海照常去彩站看号。 他前脚刚走,家里后脚就来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这是一个半老的女人,她从胡同的西面进门,胡大海从家里往东走,两个人脚跟脚仅差那么几分钟,居然没有照面,就走过去了。不过,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不管他去了哪里,都能很容易把他找回来。 这个人两脚一迈进门里,胡冬雪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她可是村里有名的卦婆,此人五十多岁,一脸的精明强干,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什么事情在她眼里都横草都不放过。她往屋子里面一站,两眼发光,一看,就跟一般的家庭妇女不一样。 大家都管她叫二加六,至于真名叫什么,胡冬雪也不知道。村子里面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这样叫她,她这个人,也真够可以,听了之后,不但不恼,还振振有辞地说:“人无外号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这样的狗屎论断,也就是她这样的人,才能从红口白牙的嘴里,说得出来。换做别人,早都上手掴脸,去让他闭嘴。 她的这个名字,还有个典故,因年久善忘,现在已经没有去追究渊源了。“二加六等于八,美国鬼子是你妈。”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含义,总之,胡冬雪从小听到大,别人背地里都这么叫,她也跟着叫过。后来自己慢慢长大了,觉得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她就不再叫了。不过,胡冬雪对这个人的看法,却越来越遭。 这个女人的背景实在是太复杂,就像她的绰号一样,两个加上六个,本来是六个,经她的大脑过滤再用嘴说出来,都能得出六十个。可见,这个油嘴滑舌的女人,总喜欢夸大其词,虚得都快要上天腾云驾雾去了。要不说好人都处在嘴上,好马都处在腿上呢!可这个二加六呢,不但嘴好,腿也灵巧。如果她去联合国去当秘书长,不用多,就一天的功夫,就能创造出奇迹来。单说她那张嘴巴,都能把地球搬到北极星上面去安家落户。 在胡冬雪的记忆里,这个人和自己家从来没有任何来往,即使是妈妈活着的时候,她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走动过。妈妈只是在村头巷尾照面的时候,偶尔和她打几声招呼,也就算是认识了。 妈妈活着的时候,是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瞎妈山东人,再好也操神”。这句话不是说山东人不好,而是山东人特别的倔强,认准一个理儿,十头老牛也拉不回头。另外还有一层含义是:在这个村子里,谁要是跟二加六有什么牵扯的话,保证被她坑得稀里哗啦。而且被卖了,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要钱去。 这句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凡是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深受其害,却都打牙往肚子里咽。这也难怪,人都犯贱,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大家都犯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错,被人牵着鼻子走,还得叫人家一声恩重如山。 嗑瓜子嗑出来个臭虫来,什么人(仁儿)都有。二加六也并不是得谁坑谁,她为人处世的方法,也是看人下菜碟。她原来也是良家儿女,只因误入歧途,才把她变得非驴非马,人鬼不如。 这个二加六年轻时长得特别的漂亮,人也读过几天书。不过,这个人特别爱慕虚荣,一个大姑娘,整天跟村里一个混混搅在了一起。这个混混叫大球子儿,经常出入城里的大街小巷里,找一些个犄角旮旯变戏法卖假药,骗取钱财。 那个年月,在外面能挣来大钱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品,哪怕他是个混蛋呢,都被村里一些嫌贫爱富的人,划为好人一列。也就是说,走路不哼哼,都是好人。 大球子人活得糙,钱来得快,手腕毒辣,一肚子花花肠子。他整天油嘴滑舌的胡编乱造,手里的钱花得跟流水似的,尽显男人的无限风光。村里有很多小姑娘,跟绿头苍蝇一样,都上赶子围着他的屁股打转转,用鞭子撵都撵不散。开始的时候,二加六给他当徒弟。两个人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同居了。没过多久,她就在家里生了个私生子。 一个二十五六的大姑娘家家,不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偏偏居然在家里生孩子,都被村里的人笑光大牙了,她也一点儿不知道脸红。这件事在当时,曾经还轰动过好长一段时间。为了私了这件事儿,二加六的妈妈讹了大球子老婆一晌地的黄豆还不算,外加两万元钱,然后私生子归二加六养活,跟她一个姓。大球子被老婆带回家过日子。至于抚养费吗,没人追问,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这个女人也不是白给的。她的身上有两种看家的本事,而且这两种本事都不能小觑。一种是走东家蹿西家,给一些青年男女保媒拉纤,另一种本事,就是闭着眼睛,装聋作哑,蹲在城里的街头打板抽贴算卦。她选择的这两种吃饭的本事,都是不用拿本钱的买卖。只要她巧嘴一张,财源一定滚滚前来。 后来,二加六经人介绍,她带着这个私生子嫁给了一个蹲了十八年监狱的光棍。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男人住在山下的一个村子里,这个村子离西大江湾很近,坝里坝外地住着,过着十年九涝的日子。 江湾的地好种不好收。年成好的时候,村里的日子一年顶十年,能美出一屯子人的笑脸。年成不好的时候,田里颗粒不收,村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也能愁出一屯子哭脸。不过,这个村子里的男人们都会打渔,家家都有铁船,熟悉水性的人,还可以常年在江边靠摆渡谋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里的男人们除了去田里种庄稼,还要到江里打渔。每到农闲时节,他们就会划着船,带着渔网到江里打渔,再把连夜网到的鱼,卖给城里的小贩们,来维持仅够解决温饱的日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久住江边的人都野性难改。山狼水贼的聚集的地方,难免会有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男人年轻的时候,没读过几天书,就在村里游手好闲,什么钻墙跟,溜房檐,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没少干过。打鱼摸虾,坑害庄稼。他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搭伴往江边跑,趁人不备,干些顺手牵羊的事情。他们来到江边的船上后,不是偷走人家的鱼篓,就是顺走人家的渔网,竟做些雁过拔毛的事情,久而久之,便成了江边的一大公害。 有一年春天,开江鱼特别值钱,好几十元钱一斤。别人到江中打渔挣钱,他在家里纠结两个半大小子,趁黑天摸到船上,想要偷船上渔网,结果被船上的老头发现后,几个人打在一起,结果把老头扔到江里活活给淹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节 登门造访 为了一张破渔网,他们害了别人,也坑了自己。几个人都被警察抓了起来,他们无一例外地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男人服刑后,在监狱里面改造得比较好,最后被提前两年释放。当他走出监狱,面对高墙外面的灿烂阳光,才后悔那些大好的年华,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他放出来后,年龄大了,爹妈也早已经去世,因无家可归,就做了二加六的上门夫婿,这两人凑在一起,可谓男盗女娼,般配得恰如其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都努力地向钱使劲,也算是完美的结合。后来二加六给这个男人生了个儿子,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男人的身上有的是力气,一点儿也不拒重活,干什么像什么,实心实意跟二加六过日子。开始的时候,他们在山下卖了十多亩水田,在后来的几年里,又增加了一些水田。 春天插田的时候,绿油油的一片稻苗,在阳光下闪着翠绿的光芒,惹人眼红。到了秋天,金灿灿的稻米,颗粒饱满,把他们的腰包也涨得异常的饱满。凭借这些肥得流油的土地,他们的腰杆在人前人后也直了起来。村里的人,都管他们叫地主或者是土豪,他们听了,都在心里偷笑。 那些年,水稻的价格很好,他们家每年的收入,基本上都十多万元以上,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在这个村子里面也算过得殷实。人穷的时候,夫妻都能同甘共苦。可是,家里的钱多了,欲望也就多了,夫妻关系也紧张起来,他们的好日子反倒不那么和美了。 可好景不长,和谐的日子只持续了五六年,两个人就发生了婚变。这个男人,大概是受了别人的蛊惑,带着万贯家财,跟二加六离婚后,把儿子留给二加六又娶别人。可是,二加六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在外面花花绿绿地招蜂引蝶后,居然嫁给了大她二十多岁的鳏居的亲姐夫,在村里也实属少有。十几年的光阴,居然被他们过得面目皆非。面对那些斑驳的人生,二加六也曾在内心里感慨过,可惜,岁月的尖刀,在她灵魂里面雕刻的那些伤疤,随着时光的流失,现在早已经没有了疼痛的痕迹。 后来,她的姐夫得了肝癌,没过多久,也死了。她姐夫对她还算可以,临死的时候,还给她留下了一个大平米的楼房和一笔可观的存折。直到现在,她仍然一个人过日子,和两个儿子虽有联系,只是不住在一起。自己手里有钱,也有自己的生活,她也不指望哪个儿子前来养老,老了老了,她的一颗不安分的心,也跟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沉淀下来。 二加六常年都不着家,她把村里的老房子租给一对年轻的夫妇居住。自己在城里租了一间小屋,每天早出晚归,专门在商业街的犄角旮旯里,摆摊抽贴算卦,她用一根捣蒜的舌头和两片单薄的嘴唇子,靠蒙人维持生活。这些年,她不知道骗了多少钱财,不知道蒙了多少人。有时候,她遇见城管来抓,别看她年纪大,她的两条腿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年头,上当受骗的都是儿女,不上当不受骗的都是冤家。她都没少经历。 人心都是肉长的,回想自己年轻时山花烂漫,招蜂引蝶;到老了悲守穷庐,落寞惆怅,她都会为自己多桀的命运,难过好长时间。 二加六手里有了钱后,就在城里,给她的私生子儿子买了一个大平米的住宅楼。她给儿子又学手艺,又娶媳妇,几乎花掉了她大半生的家业。她这大半辈子,瞪着眼睛蒙人,也没积什么阴德,却大把大把地有钱花,用句不好听的话说,她这是兔子跟月亮走,沾了好人的光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女人确实很不简单,她有一张见风使舵,能言善辩的嘴巴,也有刀切豆腐八面见光的舌头。这个人耳聪目明,见啥人说啥话,她蒙人的本领一套一套地,甚至能把死人说活。平常跟这种人交往得多长几个心眼,不然就会被她瞪着眼睛忽悠进阴沟里去,还会捂着流血的伤口感激人家。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不吃饭能把人顶风送出二里地去。算卦的人一般都会两头堵,她就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不用照着甲骨文,都能编出一本天书来。只要有人前来算卦,她都能察言观色套出人家很多的秘密来,她街头的买卖,常常是络绎不绝,为此,仅凭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几年下来,她竟然挣了好多用电子计算机才能数得过来的不易钱财。 她这种行为,尽管受到多次的警告,但她还是背着一个布包,偷偷摸摸地混迹于街衢里面,坐在商业街里地下超市的出口处,给过往的行人们打卦,抽贴,摸骨,批八字。自己的人生都没算明白1,还动不动还要给人家画护身符,求神灵保佑。这人呐,都跟掩耳盗铃一样,自欺欺人,都白活了。谁要是事先能知道过去和将来,还用得着整天拼命努力吗?早都变成神仙游山玩水去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靠天吃饭,有人靠本事吃饭,而二加六呢,靠的是一条舌头吃饭,像她这样整天胡诌巴裂,舌头不在嘴里待着的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去算别人,瞪着眼睛说瞎话,她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神仙,胡冬雪也是不太喜欢她的。 今天,二加六前来登门造访,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像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她怎么会来自己的家里呢?胡冬雪不停地猜疑着,她不知道而加六的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想知道她来的目的。她的一双眼睛不停地瞧着她一脸的横丝肉,心里一阵的厌烦。 “哎呀呀,看看这俩闺女,真是懂事,你看这屋子收拾得真干净,家里养个女儿真好,你阿姨我的命苦,连一个都没有,你爸爸真是好福气呀!”二加六进门之后,发现胡大海不在家里,也不管胡冬雪愿意不愿意和她搭话,她张嘴就是一通赞美。 二加六虚头巴脑的赞美,让胡冬雪很不自在,她全身就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样受不了。她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继续干手里的活。二加六见胡冬雪没有说话,便直奔主题:“你爸爸怎么没在家呢?” “我爸爸刚才出去了,你要是找他,去村东的彩站去看看吧!”这是冬梅的声音,没等胡冬雪吱声,她抢先回了一句。她最不喜欢这种油嘴滑舌的人。她今天来家里来找胡大海,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儿。 没错,“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她之所以这么殷勤地跑来找胡大海,确实有一件事儿要说。 那天中午,“二加六”在商业街上帮人抽完贴后,收拾好卦摊,正要回家吃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了一个女人来。她站在卦摊前面,指着二加六装好的布包,说要碰碰运气抽几张贴子。 有生意做,二加六心里自然高兴,她见女人诚心算卦,立刻眉开眼笑地把布包打开,又重新在台阶上,摊开那一摞牛皮纸糊成的纸袋来。她竟捡好听的话奉承女人,生怕这位顾客跑了,嘴里还将女人彻头彻尾地夸赞了一番,再用讨要的口气对女人说。贵人要是手幸抽到红贴后,一定要有奖赏,不然的话,运气自会溜走。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那是,那是。要是能抽到红贴,一定给您打赏。”说着,她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二加六见她着急,就把纸袋打开,拿出那些用牛皮纸袋装好的帖子。在手里洗扑克牌一样洗好这些牛皮纸袋后,又把它们平铺在地面上,让女人去抓。 按照二加六的意愿,女人毫不客气地伸手从里面随便抽出来四张。依次递给了二加六,二加六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没有一张是吉利的红贴子,没了赏钱,心里自然不会高兴,她的脸色陡然变冷,两只大白眼不停地往上翻去,然后阴阳怪气地看着女人,开始打卦。 二加六年轻的时候,就长着一双势力眼,凡事看人下菜碟。她故弄玄虚地盯着这个女人的脸,装模作样地看了好久,突然用手一指,她撇了撇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在她这张飘忽不定的铁青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种嫌贫爱富的鄙视,她马上断定这个女人已经是个身无分文的人,而且她面临的处境已经是走投无路。如果当时给她一块大饼子吃,连街边的流浪狗都能把她带走。 此时,这个前来算卦的女人,实则是想碰碰运气,目的无非找个落脚的地方。二加六常年在街边转转,像这样的女人,她见得多了去了,一年四季,哪个月都有几个这样的女人在她的卦摊上转来转去。二加六的眼睛向来很毒,每次见到这样的女人,都不用掐指细算,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女人的来路。 为了从女人的腰包里往外掏钱,二加六不动声色地往外套话,她见女人赖着不走,就一本正经地对她说:“看你这面相,好像不太顺当。你现在的日子过得挺闹心的,没地吃,没地住,也没人疼。不是我嘴冷,就目前的处境,你都快沿街乞讨了,你是想找一份工作呢?还是要找个人家?”女人眼睛瞪得老大,她吃惊地看了二加六一眼,随后朝她点了点头,把脸转向街面的人群,她的眼睛红红的,半天没有回答二加六的问话,看来她确实遇到了很不如意的事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节 复杂身世 一阵冷风从空中瞬息而过,天气更加阴晦。女人抬起头,迷茫地望着街头,在她空洞的眼神里,看出了无助与无奈。她嘴唇略微颤动了几下,喉咙里面发出幽怨的叹息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头低下,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是矛盾的。 如果眼前的境况不是走投无路,或是被逼无奈,她也不会跑到大街上丢人现眼,让一个街头打卦的老太太来推测她的将来。她从衣兜里面,拿出了两张皱皱巴巴的一元钱,用手展开,递给了二加六。 二加六毫不客气地把钱接过来,迅速揣进口袋里,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女人的五官,看她脸上的这副神态,也确实像有了难处,二加六见她穷困潦倒的样子,心里有底了。每天坐在台阶上,面对川流不息的人群,她什么人都见过。她吃这口饭,也不是什么人都蒙,什么人都宰。在钱财和良心面前,她还是能给自己留有余地的。对于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她的内心,也是挺同情的。 她安慰了女人几句,又问明了其中的原委,接着又说:“你现在的情况,也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几天,你就能时来转运。你这么年轻,好机会有的是,就看自己以后怎么把握。”女人听了二加六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的那张脸,像夹在缝隙里面的一粒草籽,在春天里扭曲地伸出一点盎然的绿意来。女人脸上的愁云,渐渐地散开,露出一点点惊喜来。 二加六见她兴奋的样子,接着说:“你把手伸过来看看,我先看看你的手相,待会儿我给你批批生辰八字!”女人一听自己能转运,特别高兴,眼睛马上亮了起来,她立刻把手伸到二加六的眼前,并笑着说道:“大姐,我现在确实没地方去,你给我好好算算,我现在应该走那条路最好?”女人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二加六,似乎充满了期待。 二加六叫她把右手伸过来,她看了看右手的掌纹,又看看她左手的掌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个人婚姻上不幸,这辈子嫁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对你都不好,这也是八字早就,这两个男人的钱你都没少花,你想跟他们离婚,却又害怕,只好狠心丢下年幼的孩子,自己偷着跑出来。你现在身无分文,心里没有打算,想回家也不可能,只好在街边硬着头皮流浪,心里却又不甘。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坑了人家之后又坑自己对不对?……”女人没有说话,她见二加六一语戳穿了自己,一直低头沉默不语。面对这样的实情,她缄口默认。可她的脸上,一丝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她殊不知道这样做,既坑人又害己,永远都不被人原谅,所以今天才无家可归。 二加六见她没有说话,又往下说:“你这个人命占桃花,别看其貌不扬,每走一处,都会招蜂引蝶,是非缠身。别看你以前嫁过两个男人,他们都是你过路的冤家。如果以后你的心思不往正道上用,这一生就会注定你在男人堆里,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最终孤独。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没有错吧!”二加六翻了一下她手边一本厚厚的卦书,振振有词地说。女人听了,怔怔地看着二加六,似乎另有隐情,她想一一说出,却欲言又止。 经常在商业街上闲逛的几个老太太,见二加六的卦摊前有人在打卦,立刻围过来凑热闹。二加六平时和她们混得很熟,见了她们过来助战,全身立刻有了精神,就和她们大一声小一声地说笑起来。 她一边闲聊,一边用眼睛瞄着女人的脸,察言观色。等她吊足了女人的胃口之后,从一个精致的袋子里面,排出六枚铜钱,放在一块画着阴阳鱼的黄布上,静静地盯着女人,等她开口说话。 可能是身边的人太多,大家戚戚喳喳地说着。女人一直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几个老太太见状,怕影响二加六的生意,急忙嘻哈着转身走开。二加六见女人还在犹豫不决,就鼓动她批八字。女人似有触动,她想把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在几枚铜钱上,就用手不停地摸索着那几枚铜钱,想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这是一个经常跑路的女人。她虽然年纪轻轻,经历的事情,却能装满一火车皮。经二加六的再三敲打,她终于说出了心里的实话,但她没有全盘托出,只讲了一少部分经历。女人十六岁那年,就嫁给一个同村的年轻人。结婚之前,女人的父母朝男方家里要了10万元彩礼,男方一点儿都没含糊,东凑西凑,一分不差地过了大礼。 不过,这个年轻人老实本分,对她也还不错。小伙子特别能干,春天种完地后,就和同村的人结伴外出打工。两个人结婚以后,自己独立挺门过日子,感情也特别好,一年以后,女人为家里添人进口,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小日子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过得非常滋润。几年以后,她家就积攒了五六万元钱。她本来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后来发生了婚变。 她们结婚六七年以后,女人想要在村里风风光光地盖一座大房子。可是,房子已经上梁了,因缺少一些用料停滞下来。房子盖得太大,没办法,家里的钱不够用,她老公就撺掇她便回娘家借钱求助,结果被骂了回去。 女人的爸爸一向是好吃懒做,平时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整天坐吃山空,手里的小酒盅都快捏扁了,也 不愿意出力挣钱。奸懒馋滑都被他占全了。半盆子猪头肉,用刀切吧切吧,拌上点儿油烟后,还没等端到桌子上面,她爸爸骑着锅台,都不用筷子,三下五除二,用无根手指都能抓光。可见,这样的破大家,能过好日子吗?没过几年,她爸妈就把卖女儿的那些彩礼钱,花得所剩无几。女人的老公见女人从她父母那里拿不回来钱,就整天跟她吵架,甚至恶语相向动手打骂。女人受不了家暴,又委曲求全地过了半年 后来女人实在受不了虐待,看看婆家容不下,娘家也回不了,只好丢下五岁的儿子,背着家里人,从村子里面连夜不知去向。她跑了之后,男人疯狂地到处找她,找了一年之后,他终于在城里的一间出租屋里,发现了女人和一个开出租车的四十多岁的男人鬼混的踪迹,这才知道女人不知廉耻地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他当时非常生气,就想报警。后来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没有惊动她,从城里返了回去。 他回到村里后,立刻找到女人的父母说,把这件丑事抖了出来。女人的爸爸听说这件丢人现眼的事儿以后,怕村里人多嘴杂,就连夜带着女人的舅舅,赶到出租屋,用绳子将女人绑了回村里。可是,没到半日,她又从家里跑了出来。 男人只好跟她离婚,另娶她人。她六岁的儿子,立刻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奶奶和姥姥两家,轮番抚养。 人的命运,都攥在自己的手心里。想走什么样的路,过什么样的日子,基本上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规划出来的。女人跟出租车司机在城里过了一段时间,就跟他去了他的老家内蒙。她原来以为自己到了那里之后,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去了那里没过几天,就彻底后悔了。 原因是在那个穷得直冒火星子的地方,出租司机还有一个游手好闲的儿子,而且一点儿也不她省心,总琢磨着给她这位后妈找点儿别扭。一天晚上,这个孩子无缘无故钻进村里的一家药店里面去偷东西,结果被抓了个现行,连夜被店主送进了派出所,派出所又把他送到了看守所,被里面的管教狠狠地教训了一夜。 出租车司机为了把孩子从看守所里弄出来,他不得不卖掉仅有的两间茅草房,还花掉手中所有的继续,托人为他儿子打点门路。他儿子从看守所里出来后,就出门打工去了,出租车司机则带着这个女人,来到当地的一个小城里,暂时在一家小旅馆里落下脚来。 可是,事情刚过一天,她就发现情况不妙。那天夜里,她迷迷糊糊好像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她便支棱着耳朵听了起来。她突然听见出租车司机和他儿子的说话声,好像要把她卖给一个外地人。她当时非常害怕,早晨起床后,趁出租司机上厕所的功夫,她穿好衣服,像逃荒一样,从那个心惊胆战的地方,躲了出来。当时,她的衣兜还有200多元钱,别看她张了一张傻面,心眼儿一点儿不少。她没有去车站等车,在马路上随便截了一辆出租车,用这仅有的200元钱,又逃回了这个城里。 现在,女人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想回家没脸回家,想打工没有合适的地方,她明明知道算卦是骗人的把戏,偏偏把命运寄托在算命的身上,只好硬着头皮,在街边打卦,借她们不着边际的嘴巴,半真半假地编排自己的将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节 穿针引线 女人见二加六轻而易举就道出了她的身世,也就不再隐瞒,她如数家珍般的发泄完心中的怨恨之后,把头低了下来。人到山穷水尽的时候,那种狼狈的样子,真是落魄不堪。 许久,她才抬起头,用祈求的目光对二加六说:“大姐,你能帮我在农村找个好人家吗?他只要给我一口饭吃,不打我,不骂我,我不怕挨累,让我做什么都行!”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低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她想把自己的条件降到最低的程度,来寻找安身立命的归宿。 二加六听她说得心酸,顿生怜悯之心。她沉静地看着女人脸上麻木的表情,二加六咧着嘴说:“这倒也行,不过,像你这样的人,虽然没有地方去,也得等我看准合适的人再找呀!女人这一辈子,出一家进一家,多不容易,即使是到了难处,也不能剜到筐里就是菜,嫁一个好男人,你会过得幸福,嫁一个不好的男人,遭一辈子罪!就你现在这样,要是再找错了人,我这不是造孽吗?”二加六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泛起了嘀咕。都是自己嘴欠,没事儿找这麻烦干嘛?可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食言。 她想来想去,她把村里的没有老婆的光棍,在脑子里面都过了一遍,也没想起身边的哪个光棍合适。好人帮到底,既然女人愿意委屈自己下嫁,她也不能随便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呀。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看到这街边的女人,如此的可怜,二加六想来想去,她突然想起了村里的胡大海最合适,无论是年龄还是相貌,她都觉得这个女人跟胡大海挺般配的,就是不知道人家胡大海愿不愿意要她。如果,这事儿真要是成了,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她拍了一下大腿:“我们村里倒是有一个叫胡大海的,人很能干,也很老实,去年她的老婆被人杀害了,现在正是光棍一个,家里有两个女儿,一个在城里读高中,一个在村里读小学,我看这个人挺适合你,就是年龄比你大点儿,你要是觉得能行,我回去给你问问?”二加六把心中的想法,跟那女人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女人听了,脸上一阵窃喜,她巴不得能尽快地见到这个男人,不过,没有人在中间引荐,她总不能一个人,单枪匹马进村里去盲目找人吧。想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对二加六说:“大姐,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带我去见这个人?要是他肯收留我,年龄大点儿也行。”二加六见这个女人迫不及待的样子,她心中暗想,看来,她真是等不及了。她跟胡大海在一个村子住了很多年,他什么脾气秉性,倒也了如指掌。虽说眼前的这个女人就面相来看,瞅着挺可怜的,但以后什么样,实在是不太好说。 不过,成全一家人总比拆散一家人好,只要两个人是能过到一起,老夫少妻也没什么不好。二加六看见女人迫不及待的样子,顺口说道:“好啊,我正准备明天回村。等我回去以后,顺便去他家给你问问。不过,这事儿得慢点儿来,不能急于求成。成了你也别太高兴。不成,你也别恼,权当开个玩笑。”说完,她把自己农村的住址写了下来,抬手递给了那个女人,而且,她还告诉那个女人,让她在街里听信,等她春节回来以后,再告诉她结果。 这原本是些安慰的话,女人却动了心思。更没想到的是:二加六头天晚上刚刚回到村里还没过二十四小时,那个女的第二天早上,就主动找上门来。 再聪明的人,也得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这个女人真是难缠,她就像一块豆腐掉进灰堆里一样,吹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还撵还撵不走。二加六心里这个悔呀。你说自己没事儿惹她干嘛,可是,她已经找上门来了,自己总不能将她赶走吧!这样的人,得罪她也没有什么必要, 怎么办?二加六这个人说起来也很特性,和村里人不太合群,即使家里有地方住,她也不愿留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家里过夜啊!对待这样的赃物,她还是有办法处理的。既来之,则安之,为了摆脱这个女人的纠缠,她这个媒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只好提前行动来找胡大海商量,看看他能不能把她领走。 二加六在胡冬雪家的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她见屋子里面收拾得窗明几净的,暗暗佩服胡大海养了两个好女儿。她见姐俩正忙,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便离开这里,兴致勃勃地直奔村东头的那家彩站,看看胡大海什么意思。 她在胡同里一路小跑,当她疾步走到彩站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像一锅粥。二加六站在门口,没有进门,她猫着腰,隔着门缝,眯眼一看门里一看,在嘈杂的人群,她一眼就发现了口若悬河的胡大海,正云山雾罩地给大家分析三d图谜上诗句呢。 本来这家的彩站面积就不大,他兴致正高地站在屋子中间,跟演讲似的大声喷口水。也不知道哪里讨来的文词,经他的嘴巴一顿大肆渲染,那些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结果都变成了彩票上的数字号码了。 屋子里面的人还真有捧场的,紧紧地把他围在中间,不为看号,只为听词,然后一阵哄笑,弄得彩站跟花果山似的,除了孙悟空,全是猴精。二加六听了听,觉得胡大海确实挺有意思,不由得偷偷地捂着嘴,却没敢笑出声来。 她见胡大海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停下来,就朝门口的一个小年轻的悄悄地摆了摆手:“喂,小兄弟,你出来一下,麻烦你帮我把胡大海叫出来!” 那个小伙子瞅瞅二加六,又指指自己的胸口,一下明白了二加六的用意,就从里面挤了出来。“大姐,你是在叫我吗?”二加六点了点头,小声地对她说:“小兄弟,麻烦你进屋帮我喊一声胡大海。” 小伙子进屋后,大声喊了起来:“胡大海,外面有人找!”胡大海听见有人找他,把手里的图谜顺手给了他身边的人,侧着身子走到门口,向门外看看,一看是二加六,心里一惊:“她来找我干嘛?我只算彩票,又不想算卦。”这样想着,他便挤出人群,来到门口,笑着走出门来。 彩站里面的人,听见有人来找胡大海,都不研究彩票了,话题一转,都研究起胡大海的身世来了。为了把八卦编得更恰当一些,大家都支棱着耳朵,伸着脖子,隔着门缝,眯起眼睛往门外瞧,大家很想知道谁来找他。 当他们的目光,跟着胡大海的背影伸出门外的时候,见二加六前来找他,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这个胡大海,刚刚为村民们做了一件好事,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事登门造访啊!”这些人的嘴巴,真是够冷,胡大海前脚刚走,有人就在他身后奉承起他的光荣历史来了,还把他老婆被三疯子杀死的事情,当做口水的佐料,很不恰当地落了一地吐沫星子。 “二加六这个人路子野,跟外界的人来往多,是不是她又往村里倒腾人了?胡大海最近刚交了财运,是不是还要交交桃花运啊!”屋子里的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接着,人群里跟着起哄架秧子,还有的人用极脏的话污秽胡大海的名声,来取悦众人高涨的兴致。 “可不,胡大海最近点特高,天天能猜中两个号,连二加六这样不轻易露世的人,都上赶子来找他,说明他还挺着人惦记。你说他这智商,要是不发财,那都得愿命不好。”…… 人怕出名猪怕壮,大家七嘴八舌埋汰胡大海,谁也顾不上研究彩票了,这些人站在彩站里面,嘻嘻哈哈,絮絮叨叨地说个不亦乐乎。他们觉得跟胡大海混,早晚都能发财似的,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一大堆的新闻论坛,放在村里的头条上大肆渲染。 胡大海知道二加六找自己有事儿,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去彩站找他,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于是,他关上屋门,走到外面,他从衣兜里面掏出一盒红塔山,使劲一敲,掉出一支,他抬手递给了二加六,接着又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拿出打火机,吧嗒一声打着火后,先给二加六点燃了,然后才把嘴边的烟卷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从鼻孔里面喷出一股青烟,待鼻子里面的烟喷尽,这才张开嘴巴,压低声音说:“六姐,这么晚了,你来找兄弟有什么事儿啊?” “哎呀,这件事儿,我怎么和你说呢?”二加六手里掐着烟卷,四下里望望,心里有点儿犯难,“大海兄弟,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你看,这里人多嘴杂,有些话也不方便直说。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你看看,咱俩还是回家说吧?” 胡大海回头看看彩站里面嘈杂的人群,再看看神神秘秘的二加六,他觉得确实不方便说话,就默默地表示同意。在没有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前,胡大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二加六找他的原因,就跟着她的后面就离开了彩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节 心神不定 他们在胡同里往前走。可没走几步,二加六突然停下不走了。她转过脸来,两只眼睛发光地说:“大海兄弟,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我说出来,你一定高兴,说出来,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看着二加六神神秘秘的眼神,胡大海紧张地摸了一下后脑勺,他不知道二加六究竟要对他说什么,心里有点儿蒙圈。不过,像这样的人物,跟自己平时少有接触,胡大海并不是很了解她,今天她特意来彩站找他,一定不是丁点儿的小事。他摸不透二加六的用意,就在心里绕了一个小弯,也没猜出什么端倪。就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迎逢着:“没事儿,六姐,你说吧,只要我胡大海能做到的,绝不含糊,一定帮忙!”可能胡大海一时没转过弯来,他有点儿误会了二加六的用意。 眼下正是忙年的时节,搬桌子,抬柜子,搭梯子扫房子,都是力气活,自然都离不开男人的帮忙,他以为二加六平白无故来是来找他,是去家里干什么重活呢。因此,他连问都没问,抬腿就走。他这么爽快地回答,居然把二加六给逗笑了。 “哎呀,你想哪里去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来给你当媒婆人的!你这个老帽,反应太慢了,就知道干活打彩票,就不想想个人有什么问题可做!”二加六嗔怪地说着,她那一副狡黠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便宜事儿。说着,她就把自己如何在街头遇见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如何谈论女人身世的事情,如何把女人引到村里的来龙去脉,跟胡大海详细地说了一遍。这是一个背景复杂的女人,她的经历跟九曲黄河一样,拐了十八道弯还向前蜿蜒爬行。 胡大海听了这样的身世,他心里非常纳闷,一个巴掌拍不响,凡事都不是一个人的错,再怎么样也不能说跑就跑啊,他心里又开始打鼓:“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她连自己什么样都没见着,就得胡大海有点儿动心了。 她六见胡大海没有说话,接着又说:“我看这个女人挺可怜的,也不像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如果不是走到山穷水尽了,也不会厚着脸皮跑到这里找你。反正这事儿也不是强求的事儿,你要是想好了,见不见面都随你便。我给你们互相传个话,跑跑腿,学学舌,都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俩都挺可怜,能凑到一起组织家庭也是缘分,互相都能有个照应也挺好的,不然我也就不管这个闲事儿了。” 其实,二加六也是一片好心,但当他听胡大海的话以后,也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情有点儿仓促,就急忙解释了一番。毕竟大家同村住了这么多年,虽然人心不可测量,她也不想帮助别人来坑害胡大海。 胡大海听了二加六的一番说辞,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立刻打消了心里的顾虑。如果真像二加六说的那样,他也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底细,他心里自然会有点儿害怕。自从老婆被人杀死以后,他还真没想过再娶,既然人家抱着一盆火炭来了,自己也得给个面子,不能当头泼盆冷水。想想自己也不是青梅童子,总不能羞于启齿自己的贫穷而闭门不见吧。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又转忧为喜,又抬起双脚往前走了几步,但是他一直想不明白,心里又泛起了几声嘀咕。不过二加六的眼光,看人还是挺准的,要是没有十拿九稳,她也不会亲自来找他。 兼于一个这样的女人的脸面,他是不是得提前表示一下,于是,他笑着对二加六说:“六姐,谢谢你遇到这样的好事,还知道惦记我,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这第一次见面,我用不用给她点儿钱或是买点儿东西啊啊?” “给钱?给她什么钱?大海,你不要想多了。要是你俩真成了,你们以后过日子的时间长着呢。那时候,你给她多少钱都没关系。这万一过不长了,这钱不等于扔到水面都不响吗?你呀,现在什么都不用给她,要是真成了,你以后有的是时间表示。今天这钱,你就免了吧。一会儿听她口风,她要是心甘情愿跟你走,你要是想表示,等一会儿一起到你家喝酒去。”二加六说的一席话,也算给了胡大海一个提醒。胡大海低头想想也对,自己老婆活着的时候,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就别说金银首饰了。 现在这个女人还没见面,他就想往人家手里塞钱,可能是自己高兴得有点儿过头。凡事都得三思,但也不能把人家想得那么坏,他心里约摸着,一会儿见了面,不管成与不成,他请二加六喝的这顿酒,一定不能搪塞。 他们走出胡同,向左一拐,第一个铁门就到了,二加六伸手打开铁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透光窗子里面灯光,胡大海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坐在灯下。长长的头发,披在背上,眼睛不时回头向窗外张望,再看那张脸,毕竟年轻,比起自己死去的老婆可强多了,胡大海心里一动,脚跟扎在门口不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节 登门入户 胡大海愣在那里,没有马上推门进院,他双眉紧锁,一抹愁容飞上额头,迅速在脸上弥漫开来,。他的鼻子酸酸的,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把他内心所有的悲愤和无奈,都化作一种苦不堪言的自卑和寂寞。他静静地站在门前,一些往事,霎时漫过心头,他曾经把巨大的痛苦深深地储存在灵魂深处,让时间来帮他消遣岁月的裂痕给他留下的伤疤和幽怨。现在,当他即将面对眼前这个年轻的来路不明的女人时,他不禁又困惑起来,他微微地裂开嘴巴,苦涩地笑了一下。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面瞬时浮现出那张触目惊心的画面,隐隐泛出老婆惨死时的情景。他心里一颤,一股阴森森的冷气,直钻进他的后背,令他浑身发冷,头皮发炸,全身上下霎时起了一层阴寒的鸡皮疙瘩,他茫然地低下了头,心里不免一阵惆怅。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似乎感到一种胸闷,却又难以抵制住眼前的诱惑,不由得向院子里面望去。他想象着那个的女人,已经走出房门,正快步朝他走来的情境,不免又悲凉起来。他的心情依然是矛盾的,纠结的,甚至没有一丝丝的兴奋,让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来搅扰内心的动荡不安。 他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不停撞击他的胸口,让他不敢面对现实。花儿虽好,也不能随便乱摘。好在这事儿还没有眉目之前,自己还是小心点儿好。 他心里暗想眼前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女人,指名道姓地来村里找他,绝非是件好事。他倒不是得了便宜卖着乖。他突然觉得这事儿来得蹊跷,在这么大的村子里,比自己强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没有二加六在当中穿针引线,这女人觉得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说荒唐吧,人已经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她到底图自己什么呢?女人的登门造访,在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实在让胡大海进退两难。 可是,二加六一声接着一声在前面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往前迈步。屋里的女人听见开门的声音,赶紧从炕沿上站了起来。那种喜出望外的样子,似乎早已迫不及待。 二加六进屋后,指着胡大海笑着对女人说:“他就是我跟你提起的胡大海,他人厚道,能干活,人我已经给你找来了,你要是觉得还不错,就互相了解了解。要不,你俩先聊着,我去给你们烧点儿水喝!”说着,二加六躲进厨房烧水去了。 两个人四目一对,彼此感觉都还不错。女人比胡大海小十多岁,说话聊天却比胡大海见多识广。而且嘴巴还挺会说,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她的一条油滑的舌头,在嘴里几经回旋之后,就把胡大海哄得滴溜溜的乱转,她连家长里短的大事小情,都虎得他一愣一愣的。她的一颦一笑,略带腻雨风情。两句半好话稍一出口,立刻把胡大海刚才的一切顾虑,全部打翻在地。 胡大海哪见过这么能说会道的女人啊!他的脑子里面空空的,整个思维都像洗脑一样,完全被这个女人清洗得一干二净。他的内心突然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就在她犹豫不绝的时候,二加六提着暖壶从厨房里走进来,她在中间一撺掇,这两个人虽然没有表态,心里却都默认了。 二加六见好事办成,又各自问明了状况,这才把话挑明,女人也表态,愿意跟胡大海回家。胡大海这个美呀,没有花一分钱,就领回来一个胖媳妇,这样的好事,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啊! 于是,他拍着胸脯,非得把二加六拉到家里喝顿酒不可。就这样,他们三人同行,兴高采烈地来到胡大海家里喝酒。 晚上,姐妹两个正在吃饭,院子的门咣当一声开了。胡冬雪听见声音,隔着玻璃窗向外望去,胡大海兴冲冲地走进院子里面,二加六紧紧地跟在后面。他们有说有笑的,像是遇见了天大的好事。再往后看,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的,尽管她把头低着没有说话,胡冬雪还是一下子认出了这个女人,她猛然之间愣住了。 “冬梅你看,这不是早晨咱俩在山坡上碰见的那个女人吗!爸爸怎么把她带到家里来了?”胡大雪见了心里暗暗吃惊,这一天还没到黑,爸爸居然把她领到家里来当后妈,简直是不可思议。现在的事情,一时一个变,跟耍八出戏似的,她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更弄不明白。胡冬雪把冬梅悄悄地拉到一边,小声地对她说。 “可不是!这个女的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别说是满大街的明眼人看出来,就连瞎子都能辨别出来。她怎么就无缘无故跑到咱家来了?这都什么人啊?爸爸也真是,随便在大街上捡个女的,都能领回家里,还能不能有点儿底线了?说到底还是怨这个女人,见谁跟谁走,真是自来熟!”冬梅也撂下手里的筷子,她用鄙视的目光,向窗外望了一眼,心里非常气愤。 这也难怪,爸爸整天在外面混,什么人都往家领,但是他竟然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领到家里,实在不能让她们姐妹俩欣然接受。见他们有说有笑往门口走来,两人只顾生气,谁也顾不上吃饭了。 冬梅气呼呼地从炕头上跳在地上,她推开里屋的门,两腿骑在门槛上,堵在门口,跟斗鸡一样,摆好了打架骂人的姿势。她跟姐姐忙了一天才打扫干净的屋子,怎么会让这垃圾一般的女人,走进自己的家门呢? 胡冬雪见状,马上把冬梅拉在了一边:“冬梅,你可不能这样啊,咱们又不知道她来咱们家里做什么。一会儿他们进屋后,你可千万不要跟人打架,咱俩什么话不说,就站在旁边看着,看看她来咱家到底有什么勾当?” “你说,活成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事?不用看,连瞎子都明白,事儿都明摆着呗!这准是咱爸在外面给咱俩领回来了一个后妈呗!要是这样的话,咱俩可够倒霉的了!”冬梅气哼哼地说道。 胡大海进屋以后,见姐妹俩个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一动。毕竟孩子们都大了,有些事情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去,就指着身后的女人对她俩说:“快点儿叫姨,以后她就是咱家的人啦!”又指了指身后的女人说:“这是冬雪和冬梅,我的两个女儿” “嗯!”女人轻声地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像自来熟的常客一样,低头走进了屋子里面,她还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么快就是一家人啦,爸,你有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啊!我们是不也得有点儿准备啊!这十冬腊月的,你突然领回个阿姨来,是不是有点儿太着急了!”冬梅站在门口,突然拽了胡大海的衣襟,小声地对他说道。 听见冬梅这样跟爸爸说话,二加六急忙过来,把冬梅拉到一旁,小声地打着圆场:“这孩子,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你看,你妈都已经不在了。像你爸这个年龄,过日子,家里总得有个女人照顾啊!趁着现在有合适的最后一个也不算什么,再过几年,什么都不能干了,谁还愿意跟他过呀!人家上赶子来找你爸,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你们家现在这种情况,也真得有个女人在家里照顾啊。你可不要乱来干涉,儿不查,像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会这么不开事儿呢?” 二加六的一席话,马上在冬梅身上起了作用,冬梅不再说话,她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突然一甩袖子,转身进了暖阁,砰的一声,她狠狠地把门关紧,一头扎在炕头上,谁叫也不再起来。 女人听见摔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胡大海尴尬地朝那个女人笑了笑,他推开里屋的门,把二加六和那个女人让了进去。这个女人倒是勤快,一进屋就开始干活。她不用帮忙,就把胡冬雪买回来的年货,花花绿绿地做了一大桌子。饭菜端上来之后,胡大海领着这两个半老徐娘,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二加六口若悬河地把胡大海夸个天花乱坠。这个女人也毫不客气,没过半个小时,她就现出嗜酒如命的原型,他们在这间低矮的小屋里面,一直喝得天昏地暗,东倒西歪。 在二加六的怂恿下,胡大海特意从衣兜里面拿出5000元钱,当着胡冬梅的面递给了那个女人。二加六见好事办成,不想耗在这里当电灯泡,便起身告辞。胡大海把她送出院门后,大门一关,她蹒跚着走进了漆黑的胡同里面去了。这个媒人她可没有白当,一顿酒菜就把她满足得心花怒放。 胡大海送走了二加六,迫不及待地进了里屋,他全然不顾一个长辈的脸面,他把门栓插好后,屋里的灯光夜瞬时熄灭,周围立刻紧张下来,黑暗中,该发生的事情正在发生。 一道门隔开了两个世界,门里是喧宾夺主的不速之客,门外的姐妹两个都心事重重。胡冬雪和妹妹都被排挤出来,她们住进了暖阁,然后把里屋腾出来让给了爸爸和那个极不自重的女人,来寻欢作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节 喧宾夺主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把胡冬雪从似睡非睡的梦中惊醒。这声音似乎带着一种怨气,一阵比一阵杂乱,她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劲,就急忙起身坐了起来。她侧着耳朵朝窗外听了听,屋子里面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拆房子一样,噼里啪啦,响个没完。 她不知道屋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里面的人都没有说话,胡冬雪都能辨认出这是翻箱倒柜的声音。我天,这大清早的,不好好睡觉,起来作什么妖! 一想不对,她突然觉得这蛮横的声音,一定那个女人在里面搞鬼。胡冬雪躺在外屋的炕上,她以最坏的猜测,想象着这个一脸横肉的女人,在屋子里面发疯的样子。“这女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这半夜三更的,她怎么能这么做呢?难道她想把房子拆掉吗?” 但是,胡冬雪还是弄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屋子里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刚刚进门,是给爸爸下马威呢?还是嫌弃妈妈的遗物?她这人也太没人性了。“她还真能做得出来,竟然不知道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胡冬雪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听了一会儿。既然她这么嫌弃这个家里的一切,为什么还要登门上户留宿呢?难道她疯了吗?如果,她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爸爸,她完全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呀!光扔东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自己和冬雪都扔出去,那算你高明!这里又没人惹你,真是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胡冬雪心里骂着,真想进里屋去掴她一个耳光。 屋子里面的声音还在响着,令胡冬雪不解的是,爸爸竟然出奇地冷静,他好像一点儿也没有阻拦女人的放肆。“他们在屋子里面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她想把房盖掀起来吗?”妈妈活着的时候,从来都舍不得弄坏一丁点儿东西,即使是用旧了东西,妈妈咪都舍不得扔掉。这个女人来到家里还不到12个小时,她居然就在屋子里面,闹得乌烟瘴气,她怎么能这样没有人性呢?难道她不是爹生娘养的吗?胡冬雪在心里恨恨地诅咒着:“这个女人真是可恶!” 屋子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响,胡冬雪一想到自己的妈妈,她心中不禁悲凉起来。“爸爸也真是的,怎么会把这样的女人领到家里来了呢?她整天要是这么作妖,早晚都得被她气死,不知道爸爸到底能忍耐到什么时候?”胡冬雪突然替爸爸担心起来。 冬梅还在睡着,她酣睡的样子,像一只蜷曲的小猫,有一种天生的可怜。她睡得正香,她两只手掌合在一起,枕在侧过来的右脸下,像是在默默祈祷,一些均匀的鼻息声里,她似乎陶醉在一场风雪交加的梦里。她还没有长大,还需要爸爸和姐姐的保护。可是,这样的爸爸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他拿什么来保护自己的女儿呢!他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爸爸了,他的魂儿早都被那个发疯的女人给勾走了。 里屋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偶尔还传来几句强硬的说话声。多半都是女人的声音,胡冬雪静静地听着,她仿佛看见一张扭曲的脸,正对着屋子里面的一切撒野。一时兴起,她很想起身看个究竟,就坐了起来,她想推开里屋的门看看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但是她坐着想了半天,却又躺了下去。因为,她还没有权利这么坐,更不好意思这么做,只好任由这个可耻的女人在爸爸面前,莫名其妙地发疯。 “这是我们的家,还没有得到认可之前,她有什么权力,来我们这里指指点点摔东西?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妈妈留下来的,凭什么呀!她凭什么呀!”胡冬雪怎么也想不明白:爸爸是不是糊涂了,她怎么能把这样一个女人领回家呢?难道他那么快就把妈妈给忘了吗?可是,大人们决定的事情,根本不容自己去插嘴。 可是这些可恶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像一把尖刀穿行在无边的暗夜里,直刺她的胸口。胡冬雪甚至准确无误地猜测出,这绝对是扔东西的声音,这些东西一定是妈妈的。想到这里,她再也躺不住了,急忙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外屋,关好门后,悄悄地倚在门口,侧着耳朵,偷偷地听了起来。 这声音越来越响,女人小声地嘟囔着,那断断续续地吵闹声,果然跟妈妈有关。胡冬雪攥着拳头想: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如果这个女人还在爸爸面前,再这么胡闹下去的话,自己就会冲进里屋,和她脸红脖子粗地理论一番。“她算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撒野!” 白天干了一天活,冬梅实在是太累了,她睡得很沉,脑袋挨上枕头,一觉天亮,屋里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把她吵醒。她突然翻了个身,把脸转向里面,依然沉沉昏睡。 这声音又响了一阵,终于平息下来,胡冬雪被它吵得心烦意乱,她听人说过:“有后妈就有后爹!看来爸爸这么快就被这个女人给同化了。”家里有了这个女人,以后爸爸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胡冬雪不停地问自己,想到将来,她心里又是一阵恐惧,脸上立刻显露出沮丧的神情。 他们吵够了,也折腾够了,屋里恢复了平静。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爸爸在穿衣服。门开了,爸爸从里屋走了出来。他发现胡冬雪站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气呼呼地走出门外,拿起墙角的扫帚,哗啦哗啦地去扫院子了。 胡冬雪猜得一点儿没错,爸爸走后,她隔着门缝向里屋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妈妈的衣物,都被女人从箱子里面翻了出来,而且扔得满地都是,女人呢,则躺在炕头上蒙头大睡。胡冬雪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给脸不要脸,还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她心里暗骂:这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她来这个家里只过了一夜,就扔妈妈的东西,以后还能不能和自己友好相处了。胡冬雪越看越生气,她甚至想把女人一把从被窝里面揪出来,给她个满脸开花,让她满地找牙,再让她赶快滚蛋。 面对满地的狼藉,胡冬雪现在还不能这么做,至少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她暂且还能容忍过去,以后要是还这样胡作乱闹的话,那就别怪姑奶奶不客气了。她看看天色还早,又回到炕头上,闭着眼睛,想着刚才的情景,心里又是一阵酸痛。“爸爸呀爸爸,你怎么还没老,就糊涂成这个样子啊?她这算什么女人啊,充其量就是个没有节操的*。”这样想着,她没有进屋收拾妈妈的遗物,只好又悄悄回到里屋,躺在炕上,闭着眼睛,生气闷气。 胡大海扫完了院子,从外面抱回一捆柴禾,他蹲在灶台前面,抓起一把,送进灶堂里面,又从衣兜里面掏出一盒火柴,刺啦一声划着,小心翼翼地把柴禾点燃,默不作声地做起饭来。 胡冬雪听见厨房的声音,撩开窗帘向外望去,她出乎意料地惊奇。爸爸在家里从来不做家务,即使妈妈活着的时候,爸爸也是十指不沾灶台,今天他竟然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竟然亲自到厨房里面烧水做饭,真是改了门风。在这个世界上,不是男人拯救女人,就是女人改变男人。大都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无需别人明白。 不过,还有令胡冬雪更为恼怒的事情。胡冬雪见爸爸起来做饭,心里非常难过,她急忙穿好衣服,从暖阁里面走了出来,蹲在灶台前给爸爸打下手,父女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正忙着,屋门开了,她看见那个睡醒了的女人,披头散发地把妈妈生前所有的衣物,都从箱子里面翻了出来,摆在里屋门口,大有扫地出门的意思。她真想冲进屋里扇她两个耳光。可是,当他看见爸爸那副近乎可怜的眼神时,她又手软了下来。 她把心中的怒火,慢慢地压了下去。她气冲冲地走进屋里,弯下腰来,把妈妈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叠整齐,再打成大大小小的包裹,搬到暖阁里面,堆在一个墙角,再用一个很大的花格子床单蒙在上面。她不想让那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再动妈妈的东西,害怕她的手脏了妈妈的灵魂。 她把东西放好后,冷冷地走出暖阁,用手将里屋的门咣当一声,使劲地关上,大有向女人示威和挑衅的意思。她这回算是豁出去了,如果里面的女人再得寸进尺往前赶的话,她一定出手相迎,不能就这么便宜她。如果,她再这么折腾下去,胡冬雪一定不会再容忍下去。 冬梅被搬东西的声音惊醒之后,她睁着惺忪的眼睛,向胡冬雪问明了情况,起身就要去找女人评理,却被胡冬雪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前去评理。她算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是爸爸从外面领回来的,如果她俩有什么不好的举动,爸爸绝不会偏袒自己。说不定爸爸还会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和她俩对立。 女人把胡冬雪妈妈的衣物全部清理后,就倚着里屋的南墙坐在炕沿上,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凡是屋子里面的东西,她看着都碍眼。她坐在那里,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不停地环视这里的一切,看看还有让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好亲手将它拾掇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节 明目张胆 胡冬雪见女人那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似乎屋子里面的东西全都跟她作对。如果不马上铲除异己,绝不肯罢休的样子,她张大嘴巴惊愕了,心想:“这个野女人,是不是太霸道了。她年纪轻轻,不懂得人情世故也就算了,居然还不依不饶地赶尽杀绝,确实有点儿过分!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这个家一定会被她闹成一锅粥。” 胡冬雪彻底心寒了。窗外的冷风,瞬息蹿过窗前,响起阵阵怆然的悲鸣。屋檐下面一阵紧似一阵的呜呜声,长长的嘶鸣着,像是发泄命运不公的嚎叫,声声撞击着胡冬雪的心脏。 胡冬雪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她大口喘着粗气,恨不得一拳将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砸烂,面对这样的无奈,胡冬雪还是冷静下来。她愤怒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她的心也跟着屋子里面的声音,不停地颤抖起来。 女人坐在炕沿上,不停地环视着这间屋子,当她把目光聚集在墙上的时候,两只眼睛又喷射出一道邪恶的光来。她甚至忘了自己一文不值的身价,又开始嚣张地制造骚乱。这间屋子暂时还不属于她,她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胡冬雪这样想着,眼睛跟着女人的手向墙上看去。 那是一件棉服,洗得刷白,胡冬雪已经穿两三年了,女人伸过手去,肆无忌惮地把它从墙上的衣挂上面,一把扯了下来,就要往外扔,幸亏被胡冬雪及时看见,不然,好端端的一件衣服,在她手里瞬时就变成垃圾了。一股热血,撞上脑门,胡冬雪简直都要气晕。 女人把这件衣服拿在手里,连想都没想,推开房门就要往外扔,胡冬雪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扯过她手里的衣服,面对她得寸进尺的挑衅,非常生气,她用手指着这个女人的鼻子,大声地喊道:“住手,赶快把你的脏手拿开,这衣服是我的,这个家也是我的家,请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把我妈妈的东西扔出来也就算了,谁让你扔我的东西?请你以后自重点儿,管住自己的手脚!别以为没妈的孩子都软弱可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胡冬雪就差骂她是破烂货了。她心想,反正这个女人也不要脸,不给她两句挫挫她,她还以为自己是慈禧太后呢! 听见胡冬雪的喊声,女人一愣,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小女孩这么厉害。她稍稍有些收敛,觉得自己确实做得不对,但她却强词夺理地狡辩说“你看你这孩子,咋这么没有礼貌,就算你们不管我叫妈,也不用给我甩脸子看啊?”女人振振有词儿地说。胡冬雪一看她那副德行,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胡冬雪心想,这人也太可笑了。自己刚刚做了坏事,还要装好人,好像今天早上的这件事情,她都做对了,别人连看看都错了,更不该插嘴过问了。她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跟你这种人讲礼貌,真是笑话。不好意思问一句,你知道什么叫礼貌吗?像你这种随随便便就跟男人回家的人,也配用礼貌二字!你省省吧,你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管,还跑到我家来给我们当妈!我呸!喜鹊难夺凤凰窝,我妈是没有了,就是管村里的傻子叫妈,也不能管你这样的人叫妈。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大街上走东家,蹿西家,猫洞来,狗洞去的站街女。你想得倒挺美的,谁要是管你这样的人叫声妈,嘴巴都能恶心出疥疮来!”一时气急,胡冬雪不知道心头有多大的怨恨,她居然脱口溜达出来这么多尖酸刻薄的话来。 听了胡冬雪的一番抢白,女人当时一愣,她被胡冬雪的几句话噎住了,这些骂人都不吐脏字的话,把女人虎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胡冬雪见她没有反应,相信她也说不出个子丑卯酉,使劲一抓,没有好气地夺回了自己的衣服。女人也不反抗,她把嘴尴尬地一撇,以一个女主人的身份,使劲地关上房门进屋,脑袋朝里,屁股朝外,一哼不哼地躺在炕头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再也没有出来。 “她算什么东西?跑我家来兴风作浪?还跟我们吹胡子瞪眼睛叫板,她脑子该不会是进水了吧?姐,我一会儿就把她赶出去!”冬梅叉着腰气呼呼地说,“姐,她把咱妈的东西,都给扔出来了,以后,还不得把咱俩也扫地出门啊。我们又不欠她什么,跑到家里来欺负没妈的孩子,她到底还想不想让人活命了。”冬梅攥着拳头,两眼气出泪水,她站在外屋里,急得直打转转。 “跟她一般见识干嘛!这家里不还有咱爸吗?”胡冬雪小声地劝着冬梅,她似乎对爸爸还没有那么多的失望。刚才骂了女人一顿,也算解了一时之气。 可是毛驴在人家槽头拴着,爸爸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他才顾不得两个女人是何感受呢。他真就应了那句:有后妈就有后爹的说辞。 “那咱俩现在怎么办?咱俩总不能天天待在家里受她的窝囊气吧!你说说咱爸也是,他无缘无故把这个女人领回家,事先也应该跟咱俩说一声啊。你看现在,他们在一起刚刚过了一夜,就给咱俩来个下马威,以后时间长了,还不得把咱俩清身出户啊!”冬梅说的确实在理,如果这个女人是个好人的话,明媒正娶多好,她也不用这么着急和胡大海同居啊。 “喜鹊难夺凤凰窝,她算那个林子的鸟儿,居然跑到这里借窝下蛋。”看着这个女人横蛮不讲理的样子,冬梅小声地嘟囔着,可惜,爸爸决定的事情,她们姐俩也不好反对呀,只有忍气吞声,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咽了。二加六说得对,这是爸爸的私事,爸爸有爸爸的生活方式,他找什么人过日子,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更别说在前面当道了。再说,就这样的家庭,能有个人登门上户主动来找他过日子,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看不敢,而坏了爸爸的好事吧! 胡冬雪前思后想了好半天,又给冬梅上了一堂政治课,前前后后细致认真地开导了一番。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早起的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胡冬雪的心里顿时打开了一扇窗,她推开房门,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将屋子里面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像明媚晴朗的日子,可惜,从此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胡冬雪收拾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冬梅躲进外面的屋子里。“姐,你说这个女的,是不是在骗爸爸?你看她那样,就不像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好像她在咱们家里也待不多长时间,我看过不了多久也得跑。”冬梅趴在炕头上,撅着嘴巴,心事忡忡地说。 “这也说不准,兴许人家是来过日子的呢!你这话只能在家里跟姐姐说,在外面可不能乱说。人嘴两扇皮,传来传去的,村里人都没有准话,万一传到这个女人的耳朵里,咱俩的麻烦可就大了。你看看,爸爸处处都让着她,宠着她,他现在已经不是咱的爸爸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开学的时候,跟姐姐走吧!”胡冬雪给冬梅使了个眼色,叫她小声点儿说话。冬梅点了一下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说话。她把眼泪咽在了心里,突然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 她们一直待在外屋,直到胡大海叫她俩出来吃饭,她们才很不开心地走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胡冬雪把饭菜都一一地摆在桌子上面,一张桌子坐了四个人,八个心眼,都自己顾着自己的心事。 面对这个女人的胡来,胡冬雪和妹妹好像当头挨了一棒。村里有人说过:大街上跑得风流女,家里藏个养汉精。胡冬雪还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半路捡回来的女人,都能被爸爸举到头顶上宠着。爸爸在吃饭的时候,又给女人夹菜,又给女人盛饭,非常的虔诚,仿佛他的眼睛里,装的都是这个女人。这没名没份,没有一纸婚约的女人,在这间穷屋子里面,到底能坚持多久?胡冬雪看看女人,又看看爸爸,感到非常难过。 女人的突然到来,让胡冬雪寝食难安。她像家里安的一枚*,随时都有爆发战争的可能。为了防患以为然,胡冬雪和冬梅每天夜里都商量着,怎样防备女人对她俩潜移默化的伤害。 这个女人给胡冬雪最初的印象就不太好,接触几天之后,她忽然觉得她更像是一个贼,她不但偷走了她爸爸的心,对她家的那些仅有的家财也虎视眈眈,她毫无征兆地来到这样的一个已经不幸的家里来兴风作浪,是不是有点儿阴损呢?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胡冬雪就会坐在窗前这样想着,她心里不禁酸酸的,眼泪在眼眶直打转转,又强硬地被咽了回去。 没有三分利,不起大五更。腊月二十五那天早上,天还没亮,里屋的灯出奇地亮了。被惊醒的胡冬雪拉开窗帘,向外一看,女人笑嘻嘻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感觉是去厨房做饭。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有人起早给自己做饭吃,胡冬雪反倒有点儿不太习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节 暗藏契机 女人进了厨房以后,就把大铁锅的锅盖掀了起来。她见锅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像一张大嘴,等着咀嚼主人的一日三餐。她就从锅台上找来水舀子,走到水缸前,从里面舀来一些水,倒进锅里,稀里呼噜地刷了一遍,也不看干不干净,又往里面舀了一些水后,熟练地盖上锅盖。然后挪过一条小板凳,抓过一把柴禾,对着灶堂,慢慢放进里面,点燃。柴草噼噼啪啪地响着,一缕炊烟便从屋话,只听女人一个人,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絮絮叨叨地说些个不着边际的话,和胡大海逗闷子。胡大海洗耳恭听,不时还发出一些狂笑。这个人,真是奇葩,竟无耻到这种程度。 说起来,这女人也真够心大,就她眼前这种境况,换做村子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得愁出一场大病来。即使不撞南墙,也得跳海自杀。她可倒好,一脸的无所谓,只要有人收留她,有奶便是娘。这得过且过的日子,就算是家里有个银行,也打发不了她坐吃山空的日子。这样败家的女人,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胡大海是不是前世造孽太多,不然的话,她怎么就那么巧,像冤家讨债一样找到了他的家里来了呢! 从女人嘴里蹦出来的那些恶心的话,胡冬梅姐妹俩虽然不愿意听,可胡大海愿意听啊。他不但爱听,还像听流行歌曲一样,不管女人说什么话,好听的,难听的,甚至是骂人的话,他都笑脸相迎,好像他几辈子都没见着女人似的,冷不丁从树林子里面冒出个四邻不着花大姐来,都当作绝世美女来消遣。他这人没救了,真是越老越不正经。 家里突然多了个后妈,好像什么都变了。自从有了这个女人,胡大海也变了。他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去外面扫院子,接着喂鸡,喂猪,喂马,不管跟前有没有人,两只大脚一怵,就一动不动地听女人跟他浪声浪气地打情骂俏。 就像今天早上,也不知道女人的话,究竟哪里感染了他,他竟然当着姐妹两个的面,笑得前仰后合。俗话说:“乐极生悲!”胡冬雪暗地里替爸爸捏了一把汗。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居然也没个正行,这叫儿女们怎么尊重他呀!”这倒是胡冬雪的心里话,她就差点儿说出爸爸老不正经来。但这些话不能当面乱说,她只能憋在心里。要是真能说出来,她爸爸还不得把她打没影了啊!有些事,防不胜防,爸爸这样打发日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吃完早饭后,爸爸偷偷地进了仓房里面,他从屋梁上取下一个小木头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打崭新的人民币。胡冬雪亲眼看到这些,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些钱明明是妈妈放进去的,他怎么好意思把它取出来花,爸爸是不是疯了?为了讨好那个女人,他连后手都不留给自己,还能把自己的老命搭上吗? 观阵清,入阵迷。看来胡大海是王八吞秤砣,他死心踏地遭人暗算,也不后悔。今天早晨,他们起得那么早,原来是他想特意带着女人进城买东西啊!男人啊,太容易见异思迁。看着,爸爸带着女人兴奋地走出院子,胡冬雪对这样的爸爸彻底失望了。 他们在城里转了整整一天,无一保留地光顾了各大商场,这才大包小包地满载而归。胡大海在城里逛了一天之后,不惜重金把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换了一遍,从头到脚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领了回来。看着女人土不土,洋不洋的打扮,真是土包子开花,不伦不类,像个没有进化干净的三等人妖,也真是醉了。胡冬雪看着她的一身穿戴,估算了一下,大约得有四五千元吧。这可是她家一晌地苞米的纯收入啊。可是,她的爸爸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归了女人。他连自己的学费都没问一下,就把家里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去讨好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女人,这样的爸爸还是爸爸了吗? 胡冬雪暗暗为妈妈鸣不平。妈妈活着的时候,连双布鞋都舍不得买。她每年用手工做的鞋一摞挨着一摞,棉的单的都有,足够一家人穿一年的。连爸爸身上的衣服都是妈妈买的,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败家,这也太下贱了吧? 爸爸可倒好,他不但把妈妈忘个一干二净不说,单单给那个女人买一双皮靴子的钱,竟然一千有余,胡冬雪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是来过日子来的,还是败家来的。胡冬雪看着她那肥胖的双腿,穿上那双名牌的靴子,笨拙地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的样子,真是东施效颦,丑态百出,实在是恶心极了,如果再多看几眼,都能把肠胃里的粘膜都呕吐出来。 女人来家里以后,除了会做饭以外,她什么事情都懒得去做。每顿饭她都做好几个菜,而且都做很多,吃不了的剩菜剩饭都扔掉喂狗,眼看就要过春节了,胡冬雪置办的那些年货,已经所剩无几。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学费,结果都填进了女人的嘴巴里,她真是无语。胡冬雪不是嫉妒女人贪嘴偷吃。她是想,要是妈妈活着的话,她绝对不会用这些辛苦得来的钱,胡乱花在一张嘴巴上面。 胡冬雪本想在家里和妹妹好好过个春节,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心里十分懊恼。爸爸的心飞走了,他整天围着女人转来转去,好像忘了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女人得宠后,就更加嚣张。 早知道自己在家里多余,她就待在学校里面,永远都不回来了。可是,冬梅怎么办呢?他们总不能将冬梅扫地出门吧! 一天晚上,女人朝胡大海要了一些钱,去村里的小卖店买东西,回来之后,带回一大包好吃的小食品,进门之后,她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就进了里屋,一个人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胡冬雪见了,心里像有一堵墙,瞬息阻塞了所有的光明。她心里酸酸的,好像有人在肚子里面揪疼了她的心脏,还划出了一道带血的痕迹。 一滴泪轻轻地落在手背上,她没有让妹妹看见,转身打来一盆冷水,把双手按进盆子里面,捧起一捧水捂在脸上,将那些悲忧掺半的生活,全部倾泻在手心里面,又被浸没在清水里面,眼泪和灰尘一起消逝在盆子里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节 只为钱来 冬天的太阳,总是冷漠地躲躲闪闪,不愿意在天空中露面。早晨刚过,还没到中午,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在灰暗的云层里面藏匿了起来。白昼渐渐地退去,夜晚很快来临。阵阵刺骨的冷风,不停地在村中聒噪,像一条带刺的长舌头,经常制造一些不良的消息,在村里四处传播。胡大海进城替人办事,已经去了一天,现在天都黑了,他还没有回来。 晚饭很简单,胡冬雪煮了一盆白米饭,又炒了一盘土豆条端了上来,女人见桌子上面没有荤菜,就没有凑过来吃饭。冬梅左一声右一声叫了半天,她就跟没听见似的,冬梅见她不实抬举,也就不叫了。不过,像她这种女人,十天不吃饭都饿不死,光嘴馋偷吃,都能正常长出一身肥肉来。 吃过晚饭,胡冬雪把厨房收拾得干干静静,然后打了一盆凉水,把手蘸在里面,洗完脸,用一条毛巾擦了擦手,她端起水盆出门,把那盘水泼在院子里面,正要转身回屋。两扇铁门,咣当一声响了起来,胡冬雪抬头一看,是邻居孙二的媳妇带着她家的宝贝儿子走了进来,她见胡冬雪站在院子里面朝她微笑,刚要张嘴说话,她家的宝贝儿子,一迈进门里,就在屋子里面跑来跑跑去,一不留神,就钻进了女人待的里屋,可没到一分钟,又慌乱地跑了出来。 原来,男孩跑进屋里,看见了吃小食品的女人,正拿着一个包装袋,翻着一双白眼瞪他,他跟见鬼一样,立刻张着嘴巴,吓得跑了出来,他跑到妈妈的跟前,用两手扯着她的衣襟,哭着闹着回家。小孩子不禁吓唬,他完全被女人的一脸凶相,吓坏了。胡冬雪把他抱了起来,哄了半天,他才破涕为笑。 孙二媳妇见孩子吓成这样,正想上前去问,一看女人那副德行,就没好意思深究,老临旧居住了这么多年,她可不想没事找事,因为一个没脸没皮的女人,伤了两家的和气。一怒之下,她竟然忘了来这里干嘛,就带着孩子悻悻地走了。 孙二媳妇走了以后,胡冬雪不停地猜测着,孙二媳妇来家里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要不是孩子在屋子里面打岔,她早就说出来了。胡冬雪气呼呼地朝里屋看了一眼,而那个女人虚伪地朝她笑笑,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情。而她的这副笑脸,实在是让胡冬雪难以接受。 “脸皮真厚!连一个小孩儿见了都能吓跑,这副尊容长得也真够可以。”孙二媳妇走了以后,胡冬雪朝里屋嫌弃地撇了一下嘴,在鼻子里面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进里屋复习功课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什么事情都有,差点误了胡冬雪的大事。她本来想借着这几天寒假,把下学期的课程全都复习一边遍。可是家里居然来了一个大活人,整天让她提心吊胆,她生怕这个女人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给这个本来就很不幸的家庭,制造出难以预料的乱子。 假期剩余的日子越来越少,胡冬雪每天尽量多做一些事情,来照顾爸爸和妹妹。她心里虽然很难过,想到爸爸以后的生活,想到妹妹的将来,她不想再与这个四六不懂的后妈对立。在没有看清对方真实面目之前,她竟然让自己的阵线慢慢松懈下来。 女人照例我行我素,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她全然不在乎家里家外的人,对她的各种看法,她仍然坐在炕头上,一把接着一把地往那张无底洞里填垃圾食品。俗话说:老母猪跟牛打架,豁出皮脸造了。女人见大家都不愿意理她,依然有滋有味地喝牛奶,吃薯条,叫爆米花,嘴里还不时哼一些淌哈拉子的流行歌曲,来打发她闲得发霉发臭的时间。胡冬雪每天都用藐视的眼光看她,可她连一点儿挫败感都没有。在她充满敌意的目光里,无需用更多的话语,胡冬雪都能目测出她到底想要什么。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兴致,面对这些鄙夷的目光,不哼不哈,不痛不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要是自尊心强的话,屋子里面有道地缝都能钻进去。她可倒好,跟没事儿一样。人要是没有了自尊心,连猪狗都不如。爸爸也真是好脾气,若不是家里这样潦倒,像这样的女人,在村里满大街都是,也轮不到她来家里飞扬跋扈。 夜里,胡冬雪坐在里屋做题的时候,突然听见爸爸又合那个女人吵了起来。“这女人又是怎么了?白天不消停,怎么连晚上也不消停,她这是要干嘛呀?”她急忙放下笔,小心翼翼地凑到门口,她把耳朵贴在门窗上,静静地听了起来。他们躺在炕头上高一声低一声的争吵,而且越来越激烈,她听了半天,终于听出点儿眉目,好像都跟钱有关系。 只听那个女人絮叨着说:“我来你们家这么多天,你就给我买了几件衣服,什么都不给我。眼下这都快过年了,你是不是多少给我点钱花啊?”女人的声音非常的强硬,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甚至比要账的人还凶。女人一直唠唠叨叨地说着同样的话,胡大海却一点儿动静没有。他的沉默,让女人的嗓门突然提高了很多。胡冬雪一直就很纳闷,这女人整天缠着爸爸死气白咧地要钱,也不像是来和爸爸过日子来的,她简直就是一个讨债鬼。而爸爸现在的出境,就如同是恶鬼上身一样。 “你倒是说句话呀,一提到钱,你就跟我装哑巴是吧!我算看透了,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把人弄到手了,说过的话就都不算数了!你更是,得了便宜卖着乖,一点儿也不可靠!”女人撒泼打赖,蛮横的职责和无理取闹,刀刀见血,直刺胡大海的软肋,让他难以招架。他本来手里就没有多少钱,这大半夜的,又被女人凭空抢白,也只能是忍气吞声了。 可女人一再的得寸进尺,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直撞脑门,他喉咙里面,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这几天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用钱换来的?加上前几天进城花的一万多元,我给你的还少吗?可也差不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胡大海的声音,像打雷一样,不过女人并不认账:“哎呀,给这点钱,这就差不多了!你咋这么容易满足呢?你也不好好想想。你那两个赔钱货,从小学上初中,从初中念高中,以后还要读大学,她们花钱,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我朝你要一点点的过年钱,你就心疼了!看出来了,你心里就有你那两个女儿,一点儿也没有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来了!”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女人软硬兼施地要挟着胡大海,还不停地挑唆着胡大海和女人之间的关系。这就是一个农村泼妇惯用的欺夫手段,经过这几天的磨合,胡大海天天领教,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女人终于露出了狡黠的嘴脸,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多余胡冬雪和妹妹碍她的眼啊。胡大海也不是傻子,当他听见女人直接针对两个女儿时,立刻反驳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她俩要是出息了,你不是也能借光吗?两个孩子天天帮你干活,你说话得讲良心,不能随便乱说。再说冬雪在外面自己也能挣钱,自从她妈死了以后,她就没有朝家里要过钱花。”胡大海恹恹地说着,作为父亲,他没有好好照顾好孩子,他的心里应该是愧疚的,他听了女人的话,心里自然伤感。随后,他又沉默不语了。他不想再跟女人争吵下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是没名没分的半路夫妻,把日子能过成现在这个样子,大都为钱而来。 女人见胡大海不说话,突然从炕头上坐了起来:“你不说话,就没事儿。你不是说给我两万块钱吗?钱呢?是不是说说就算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像你这种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的男人,我跟你过得有啥意思,还不如赶紧散了算了!”女人说着,又用委屈的强调软磨硬泡地折磨胡大海。 “好了好了,这黑天半夜的,你可别闹了,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呀?都这么大岁数,说话也没个把门的,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你不就是想讹我两个钱儿花花吗?等过了年,把院子里面的那堆苞米卖了,钱都归你管,我让你慈禧太后,这回满意了吧!”胡大海终于做出了让步,他的承诺太过于草率,他就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万一跟他过不长,再跟人跑了,他可就赔上血本了。 胡冬雪听到这里,气得咬牙切齿:“什么东西,竟敢跑到妈妈的炕头上撒野!”她啪的一声,使劲地踢了一下暖阁的门,里屋的声音戛然而止。 :,,gegegengxin!!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节 雪后隐患 夜里的一场大雪,封山堵门。山坡上,田野里,村子里,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像一道道银色的屏障,将整个村子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这场雪太大了,厚厚的积雪,层层盘旋在各家的屋卖了就卖了,钱一到手,心里也就踏实了,省得还要折腾一冬,又晒又盖的,掉秤就不说了,还得天天看着,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可是,胡大海这人愚笨也就算了,可他的脑袋还一根筋,跟榆木嘎嗒一样不开窍。他认准的事情就一条道跑到黑,即使钻进了死胡同里面撞破南墙,却连个弯都不拐。也不知他着了谁的道儿,说苞米还得涨价,留到年前,能涨到一元钱一斤。这话他也信,结果,满院子的苞米被大雪埋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把他折腾得筋疲力尽,他还在做梦。 常言说:“听人劝,吃饱饭!”可是胡大海为了等玉米涨价,偏偏固执己见,结果,苞米的价格不但没有上涨,反而还降了下来。看见村里的人,一车连着一车,把苞米运走,他却纹丝不动。很多人都来劝他,可是他就是不听,结果等来等去一场空。如果,他那个时候,要把院子里面的苞米全都卖掉的话,也许还能多卖点儿钱,现在可倒好,存了一冬的苞米,让他心灰意冷,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这一等就是小半年,眼下马上要过年了,院子里面这个小山一样的玉米垛,不光被风抽干了水分,连鸡刨狗蹬的糟蹋,玉米的价格非但没有上涨,还累累掉秤。他每天满大街溜达,有时候,还站在村口,望着那条四通八达的乡路,却没有发现有一辆大车,是进村里收苞米的。要说他现在后悔当初没有把苞米卖出去,那也是他自找倒霉的。 现在,他天天被后老婆逼钱,整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无奈,村里没有收苞米的,他又不能雇车外卖,只好天天在家坐卧不安地等着。后来的老婆天天吵着朝他要钱,他却捂着空空如也的腰包束手无策,弄得他连去彩站打彩票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现在的境况,应了那句老话:“王三公子蹲庙台,被逼所累呀。” 夜里的这场大雪,又给他增加了很多的烦恼。因为这场大雪封闭了村子与外面的通道。究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年的玉米虽然丰收了,但是玉米的价格却连连下降,甚至低于往年的价格,村民们都非常失望,家家户户都在观望。可是越望越没有希望,最后都变成了唉声叹气的绝望。 前些日子,村子里面也有小贩前来收购玉米,可是每年玉米八九毛钱一斤的收购价格,今年却被小贩压到四五毛钱一斤,如果这样一算,工钱白搭就不用说了,农民们连种子化肥的钱,都没挣回来,加上杂七杂八的雇工费,加起来一算,村民们一点儿也没有奔头。经细心的村民们一算,那些颗粒饱满的苞米,竟然被贬得连烧柴的价格都不如。 眼看就要过年了,村里有的人家连年货都办不起。玉米卖不出去,对年吃年用的村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有些村民,家里有底,还勉强能挺过去,有些村民,年吃年用,只能是坐吃山空了。猪往前拱,鸡往后刨,虽说居家过日子,各有各的套路。可眼下最悲催的事情,就是粮食丰收了,却卖不出钱来。俗话说: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村民们现在面临的境况,也实在是令人担忧。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村里的人,谁也不肯傻到把一年血汗低价出售给粮食贩子。他们等啊,等啊,等得头昏眼花。眼看直补都快发下来了,玉米的价格还是迟迟没有上涨。看样子,这个春节,家家户户恐怕都要捧着空饭碗过年了。 村民无法面临这样的粮食价格,望着封仓入库的粮食,他们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人们就盼望着玉米的价格能有好转,村子里面有很多人家,都迫不及待地等着钱用,他们就像盼子孙儿女一样,望眼欲穿地盼着玉米价格上涨的好消息,可是他们等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苞米的价格涨不上去也就算了,可是那些低价收购收玉米的车辆,也不来村里光顾。没办法,大家只好把堆积如山的玉米垛,用苫布囤积起来,天天苦苦等待有人进村收购。 玉米卖不出去,村民们就没有钱花,村中所有的买卖都处于停滞的状态,一时间苞米的收购价格成了村民们热议的头条话题。人们彼此见面后,只要是一张嘴,同样的话题,在不同人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胡大海每天皱着眉头,看着那垛高高隆起的玉米垛,他急得寝食难安。他心里着急,也不光是玉米价格太低,无人收购。单是他家里来的这个女人,就够他闹半辈子心了。如果,再不把苞米卖掉,家里来的这个女人,看样子要大闹天宫了。 :,,gegegengxin!!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节 忍气吞声 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归根究底,胡大海也不是什么明白人。在这个村子里面,他算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现在却中了一个女人的圈套。他这个人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虽然在社会上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但是像他这样的一个荒野莽夫,竟然也会为一个女人低头折腰。任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恶心他的下贱,他这辈子可能被女人扔怕了,见了这个女人,就挪不动双脚。 殊不知道,天底下哪有上门免费的好事啊。连村里三岁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她家里来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好货色。大榆树村是个很小的村子,村里一有风吹草动,全村人都知道。村子里面的日子,不同城里,即使是节衣缩食,也没有几家富足殷实的。像这种只花不进的日子,很多老人们都要嗤之以鼻,更何况他家里现在的情况,更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和磕打。 自从胡冬雪的妈妈死了以后,她们家里的日子每况愈下,已经大不如从前,而这个女人的到来,无疑给他家本来就很拮据的日子,平添了几分忧虑。开始的时候,女人还象征性地在屋里屋外做些家务,大家感觉还挺勤快。可是两天没到,她就现了原形。她见家里的几个人都像柿子一样软弱可欺,就嚣张起来。她的一张脸,跟唱戏似的,风云雨雪,阴晴不定,一会儿一变,让胡大海摸不清头脑。 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太阳都照屁股了,她还在蒙头大睡。真是山河易改,秉性难移。把她以前好吃懒做的恶习,显露无疑。难怪她以前被两个前夫挤兑,她要是一个好人的话,谁也不会让她偷着跑出来坑害别的男人。最倒霉的要数胡大海了。他这是走路捡个破套包,黏在脚上,甩不掉了。可是他自甘堕落,彻底没救了。 女人天天混日子,换做别的男人,早把她赶走了。可胡大海偏偏没有这样做。对于女人给他出的那些馊主意,他还言听计从。村里都在背后议论胡大海,连邻居孙二媳妇,也看不惯他这副德行,背地里总是这样骂他是日本选手--完犊子。 女人的手腕很长,她不光给胡大海摆了一个迷魂阵。她还把手伸向村里的那些光棍们。好像她来村里好像还没有几天,就在市面上混个脸熟,她每天从被窝里爬出来以后,就把自己的那张脸画得跟冤魂一样,然后扭着肥胖的腰肢出门。她不是和张三抽烟喝酒逗闷子,就是跟李四去吃烧烤,还纠结村里的一些不良人士,聚在一起打麻将。她在外面一混就是大半夜,然后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倒头就睡。胡大海也曾管她几次,可她就是不听,还变本加厉地和他吵架。没办法,胡大海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女人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败家败得令人瞠目结舌,胡大海只能是忍气吞声,任其所谓。 一些年长的老人见了胡冬雪和妹妹的境况,都连连摇头叹息。“多好的孩子呀,没有妈妈照顾,真是可怜!”胡冬雪见女人这么不着调,反正她是什么样的人,也跟自己无关。胡冬雪想啊,只要是她不伤害自己和妹妹,她做什么丑事,都跟没看见一样。 后房老婆后房汉,有了吃无了散。家里有这样的老婆催后镇,看来胡大海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虽说他没花一文钱,就捡来一个胖媳妇,可是,他背后细算了一下,从这个女人进门的那天起,经她手里花的钱,比自己老婆十年花的钱还要多。眼看着自己兜里的钱,快要被女人掏光,他不得不打起院子里面那堆苞米的主意。 世上没有唾手可得的好事,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不是人人都能捡到吃到肚子里面。可是,不管怎么说,胡大海对这个女人还是如获至宝。这个女人的心机实在太重,表面上看去楚楚可怜,暗地里总爱装枪,吹枕边风,让胡冬梅和冬雪辍学打工。 女人看从胡大海身上实在是挤不出钱来了,就明目张胆地在家里摆了一张麻将桌,打着娱乐的幌子,聚众赌钱,她从中抽红。每场下来,她就能得到200多元。她尝到了钱的甜头,就收不住脚了。 常言说得好:“鲶鱼找鲶鱼,嘎鱼找嘎鱼,虾米吃滋泥儿。”属猫的男人就是怪,闻着腥味就能找到鱼。一时间,村子里面一些不三不四的跑腿子男人,听说胡大海家新来的老婆放赌,都跟贼一样,乘着漆黑的夜色,:“冬梅,过了年,咱俩走吧!这个家我实在待不下去了!过了年,你跟姐去城里,别在家里受窝囊气了!” “姐,我不想走。这个家再不好,它也是家呀,总比别处强。再说我走了,爸爸咋办呢?那个女人还不得把爸爸吃了!”冬梅幼稚地说,当她说到爸爸的时候,眼睛里流露的尽是无奈和忧伤。 “冬梅,你也别太犟了。你以为现在的爸爸,还是爸爸吗?他的魂早就被那个女人勾跑了。妈妈不在了,你要是不跟姐姐去城里,她就会欺负你,你看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再这样折腾下去,早晚都得把爸爸毁了!她这个人的心眼太不好使了,你说,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吗?”胡冬雪含着眼泪,看着可怜的妹妹,不停地哽咽着。这个女人,实在可恶,她不往好道走也就算了,还把爸爸拖下水。这样的日子,还能好好过了吗?她实在是看不清楚,现在的这个家,已经不是自己想要的家了。 “唉!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把她撵走吧?姐,你放心,她要是想在咱家里好好待着,暂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进城念书去吧,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她要是欺负我,我白天上学,晚上就去孙二婶家写作业,反正二婶儿平时对我也挺好的。”听冬梅这么一说,胡冬雪的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远亲不赶近邻,近邻不赶对门。这两年来,她和冬梅要是没有石头妈和孙二婶的照顾,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胡冬雪心里不免一阵感叹:人呢,都是心强命不遂啊! 近日来,女人在家里设赌,赚了很多钱。她趁着胡冬雪和冬梅不在家,把那些钱从她的地摊包里拿出来放到炕头上一查。我天,她居然弄了两万多元。她心里暗自窃喜,这个女人向来是不知道满足。她暗地里不停地算计着。要是正月里没人来抓赌,她一个月就能弄到十多万,到那时,她就可以发一笔小财了。 想到这里,她又得意忘形起来。她眯起眼睛,感觉雪片一样的人民币在她的头顶上盘旋着落了下来。她在心里不停地感谢二加六,如果没有她的暗中帮助,她现在怎么会在胡大海这片林子里面,捡到这么多的钱财呢。看来,她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她正在春风得意,院门响了,抬头一看,胡大海满脸微笑地走进院子。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今天一定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好事。想到这里,她急忙藏好地摊包,把脸一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闭着眼睛,躺在炕头上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 胡大海进屋后,看见女人躺在炕上睡觉,上前看了一眼,就把外衣脱下来,挂在墙上的衣钩上,从里面掏出一盒红塔山,使劲地敲出一支,放在嘴边点燃后,坐在地桌旁边椅子上,低着头,默默地吸了起来。 女人偷偷地睁开眼睛,从对面的镜子里,悄悄地观察起他脸上细微的表情,不由得暗暗盘算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节 讨价还价 女人知道胡大海心中有事,但是他不张嘴明说,她也不问。她心里有她的打算,现在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院子里面的那堆苞米。如果买了苞米以后,胡大海要是不兑现自己的承诺,她也就没有必要在这个鬼地方混下去了。临走之前,她只能稳住胡大海,等卖粮的钱一到手,她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当初,她来这里找胡大海时,只是没地方去,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避难。现在翅膀硬了,到了该走的时候,一定不能心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即使胡大海穷成这样,她也不能空着两手离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她总要找点借口,让胡大海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随便捡女人的便宜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驴老马都盼年节。这些日子,胡大海一直在家里发愁。虽然家里经常有一些耍钱鬼出没,但他从来都不往前凑合。他只是巴望着,收粮的大货车早点儿来到村里收粮,然后把院子里面的苞米卖掉,给家里置办点儿过日子的东西。 人不该死总有救。这几天,村西的公路上,偶尔会有几辆大车经过。它们的到来,犹如给村民们打了一针兴奋剂。无疑,村子里面终于有人来收玉米了!这一令人振奋的消息,一时间在村子的上空久久回荡起来,村里就像来了救星一样,令那些等钱急用的家庭妇女们,兴奋得手舞足蹈。 好事的村民们在村口围追堵截收粮货车的同时,也有一些村民胡同里面奔走相告,一想到他们手中的粮食,马上就要变成救命的现金,一度寂静的村里,一下子沸腾起来。即使,粮食贩子们给的价格不高,饥渴难耐的村民们,也都排着长队,跟着村里仅有的那台打玉米的机器互相帮忙,他们挨家挨户,没黑天没白天地连轴转,恨不得把手里的苞米马上兑换成现钱。短短几日,村民们手中囤积的苞米,就被那些大货车运得差不多了。 胡大海听到消息后,心里并没有那么着急,他还在静静地观望,他隐隐感觉到,苞米的价格还有涨价的可能。他就没有找机器来家里大苞米。当别人忙得马不停蹄的时候,他依然叼着烟卷,背着两手,在村里转悠来转悠去,犹豫不决。 一天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胡大海似醒非醒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慢腾腾地走到院子里面的墙角,拿起一把扫帚,正准备清理院中的积雪。他的两眼呆呆地望着那堆玉米垛,像两颗精打细算的算盘珠子,不停地掂量着那堆玉米的价格。卖了这堆玉米,他要把钱存一部分,留给冬雪开学的时候用,另一部分留做家用,就算是女人在家里不干活,他也能养得起。 他在院子里面扫扫停停,一层层的积雪,在他的扫帚下面,胡乱地跳动着,一直向大门口滚去。他低着头,正扫得起劲,那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在他的眼前,轻轻地被人推开。 胡大海听见响声,把扫帚拄在手里,抬头望去。只见村东的刘大爷站在门口,朝他摆了摆手,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跟他说。他二话没说,扛着扫帚,急忙从院子里面走了过来:“刘大爷,这么早,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刘大爷见胡大海正在院子里往外走,就不再往前走,他站在院子门口说道:“大海呀,你家的玉米卖不卖?你要是卖的话,大爷帮你联系联系!”刘大爷的语气里带着同情的味道对他说。 “卖,有收的就卖!但是得看看什么价格。如果给到价,我一粒不留,全都卖掉!”胡大海走到门口,喘了一口气,他站在门口,用嘴吹吹手掌说。 为了让胡大海相信自己,刘大爷接着又说:“我们家昨天晚上来了个亲戚,他家在城里住,想在咱们村里收点儿玉米,你要是卖的话,我回去跟他说一声。要是不卖,那就拉倒。”刘大爷和颜悦色地说,他知道胡大海目前的处境,但胡大海却说自己家不缺钱花,还绕来绕去的兜圈子,搪塞刘大爷。 刘大爷是村里的明白人,他也知道胡大海和他这样说话,分明是在讨价还价。他这种雕虫小技的聪明,刘大爷一眼就能看穿。为了能劝动他,刘大爷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 “卖是早晚得卖,那得先得看看价格怎么样?要是价格不合理的话,就得过了年再卖了,反正也等这么长时间了!家里也不等钱急用。”这话说得就有点儿虚假了,胡大海现在不但等钱急用,而且也想借机多憋出几个钱来。他这人太会算计了,连编故事都能编得天衣无缝。 “给啥价格,你就不用担心,只要是你家粮食的质量好,他们给的价格绝对不会太低,都是实在亲戚,我从中说句话,他们只能多给不能少给。这一大早,我在村里已经给他们联系好多家了,现在大家都在找打玉米的机器呢。我看你家里有孩子念书,最近家里又多了人手。他们还没开始收购呢,我就想到了你家。你看看,要是行的话,我回去跟他们说说,先收你家的。”刘大爷的话已经说到家里,他要是再有什么花招,人家转身走了,他这堆玉米真就得等过年再卖了。 他心里估计着,过年卖也行,如果玉米的价格不涨,玉米再风干掉秤,他岂不亏得更多,他在脑子里面不停地盘算着,这破大盘端得也够可以,既然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就不好意思再推脱了,于是,他笑着点头答应了。不过,他这人挺不地道,刚刚说好的事儿,转脸就会变卦。 “刘大爷,卖玉米好事是好事,这几天手头有点儿紧,你看,你回去跟你家的亲戚给我说句好话,看看他们能不能提前给我预支点儿钱花?”对于胡大海的这个要求,刘大爷心里有点儿拿不准。他在村里老实巴交地待了一辈子,这种事儿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农村人办事,就是实在,用句不好听的话说,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胡大海连玉米都没打,就要钱花,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不过,也不能把人都想得那么不堪,人都有马高镫短的时候。先预支点儿押金,也算不了什么大事。院子里面有那么大一堆苞米等着,胡大海就是耍点儿小心眼,也没什么。刘大爷今年都快七十岁的人,他这一辈子,看人从来都没看走眼过。以前,他也帮过比胡大海更惨的人,从来都没有人给他出过难题。如果,他要是不讲信誉的话,给自己打脸的话,那么他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待得下去。 再说收玉米的又不是他本人,他只是替人家跑跑腿,学学舌,有些事情,他真就说了不算。胡大海提前预支的条件,他是不能擅自做主的。 虽说自己上了年纪,他也不能这么办事。替人家办事,就得把事情办好,还得办得体面一些。这都什么年月了,自己总不能背着钱搭子办事啊。可胡大海已经把嘴张开了,他怎么好意思让他再闭上,刘大爷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了胡大海一眼,他心里有点儿为难了,他摘下头上的帽子,用手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说:“好吧,我回去再给你问问!如果,他们同意了,我再来找你。如果,不同意,咱哪事儿哪了,你也不用埋怨大爷办事不周。你再考虑考虑吧,那我先走了!”刘大爷说着,戴上了帽子,匆匆地走出了院子。 刘大爷一边走,一边心里画魂儿。这找机器打玉米,玉米打好了,然后一面装车一面数钱,也就是一天不到的时间,他胡大海怎么缺钱花,也不差这一天的时间哪。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心里自然有数,难不成他会坑害自己吗?刘大爷这样想着,心思突然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这个忙是帮还是不帮呢?刘大爷的心里犯难了。一想到胡大海家里的不幸遭遇,刘大爷心软了。他加快脚步赶忙回家。可是回到家里一看,他家的亲戚已经带着他收粮的车队离开了村里。晚上亲戚又打来电话,说是明天早上还来村里收粮。还让刘大爷在村里为他继续敛苞米。 刘大爷就把胡大海家的情况和收粮的亲戚说了,他家的亲戚,也同意预先支付一些现金,给胡大海家临时急用。 刘大爷听完电话,心里便有了底气。他吃完晚饭后,又来找胡大海。他站在大门外面,这回他没有进院。胡大海看见刘大爷来家里找他,就急忙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快速地走到院门口。刘大爷立刻迎了上去:“大海呀,你要的预支钱,我给你带来了,这是一万元,给你,你再数数!我回去就跟我家的亲戚说了,你家现在挺困难,等钱急用,能不能提前预支点儿钱花,他马上就点头同意了。他还说你家的那堆苞米,先别打了,等他再来村里的时候,现打不迟!” 胡大海把一万元钱紧紧地握在手里,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节 人算天算 胡大海的手里拿着这一沓1万元崭新的人民币,心里又开始算计起来。这些定钱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那部分钱,等玉米过完秤,装上车的时候,再如数给他,应该比手里的钱还多两倍。 胡大海捧着这些钱,就像捧着一张神圣的救命符一样,两只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来。他笑了,他那张喜忧掺半的笑脸里,露出他不知满足的欲望。胡大海没想到刘大爷能给他预支这么多的钱,心里一阵兴奋。他站在院门口,把钱握在手中,用手弹了两下,斜着眼睛向院子里面望了望,心想:这些钱可不能让屋里面的女人知道。她要是知道自己手里有这么多钱不给她,还不得把自己撕碎了啊!一想到女人见钱眼看的样子,胡大海苦笑了一下,把手里的钱攥得更紧了。这钱可是自己的血汗,就是想花也得花到刀刃上啊,千万不能落到女人的手里。如果,他再把钱给她,说不准都得打水漂流走。 这回,他多了个心眼,到仓房里面找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把钱包了起来,藏到马棚的上面的一个装农具的箱子里面。然后就和胡同里面的那些村民,去村子里面跟着打苞米的机器排号去了。 这几天,村里一直有收粮的大车来往,胡同里面立刻热闹起来。各家各户挣着抢着用打玉米的机器,可是,村里就一台打苞米的机器,让大家轮番打,也确实忙得不可开交。胡大海得了刘大爷的预支,他想稳坐炕沿,也坐不稳了。他必须赶在刘大爷家亲戚到来之前,把家里的那堆苞米,全都打出来。可是,胡大海的家里没有人手,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忙活,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丫鬟拿钥匙,当家说了不算,都想让他家先打玉米。尽管大家都等钱用,也都拱手相让。 机器开到他家院里,没到两个小时,他家那垛小山似的苞米堆,就被清底了。看着那些黄灿灿的苞米粒,胡大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一年的辛苦劳碌,终于盼到头了。整垛的苞米打完了,胡大海使劲地抖去身上的灰尘,急忙给机器师傅付了工钱,苞米机器立刻开出了院子,去了下家。胡大海送走了大家,关上院门,他站在院子里,望着满院子黄澄澄的苞米粒子,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的笑容。看来今年的几垧地,没有让他失望。他看着院子里面的粮食,在心里大约地估算了一下,这一堆苞米大约得有五六万斤,就算在粮库买个最差的价钱,也能收入三万多元。可是他一想到来年盖新房的事情,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婆,他的脸色又阴了下来。 盖座新房子可是老婆多年的心愿,因为那两间小房子,已经容不下那一大家子人。就是为了能有一座大房子,几年前,他领着村里的农民工去工地打工,没白天没黑夜累死累活,虽说没少吃苦,却也没少挣钱。可老婆一个人在家里带着孩子们,侍弄这几垧地,也没少挨累。她活着的时候,已经备好了砖料和木料,连房子的地基都已经找人打好了,就等着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破土盖房。没想到新房子还没等动工,她就出了意外,现在家里来了个败家的,还没等挣来,就花了出去,这样的日子也真是难过。早知道现在,何必当初。想到这里,胡大海又簌簌地落下泪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他把这些苞米都装进了麻袋,又帮他把院子规整起来。接着又跟着苞米机器去了下家。胡大海跟着机器干到了大半夜,才从外面回来睡觉。女人见他回来这么晚,也没有跟他说话。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院子的两扇铁门被人敲得咚咚山响,一个蹒跚的影子来到门前停了下来,他在门外大声喊道:“大海在家吗?”冬梅听见喊声,立刻跑出去开门。 院门开了,胡大海抬头向窗外一看,只见前院的于大爷拄着拐棍走了一瘸一拐地走进屋来。 “啊,老于大爷,你找我有事吗?”胡大海赶忙放下手里的筷子,到屋门外面招呼于大爷进屋,让他坐在炕沿边上。于大爷气喘吁吁地坐在炕沿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不,前天晚上下大雪了吗,我和你大娘一商量,想把那垛苞米赶紧打了。早打早利索,卖了,也就省心了,省得天天瞎折腾。现在机器已经来了,还缺几个帮手,你要是有功夫的话,就去村里帮我找几个人来,中午管饭,你大娘去集上买鱼去了!”于大爷说完,连连咳嗦了几声。 “好吧,我现在就给你找去!”胡大海一边答应着,一边下地穿鞋,他没等吃完饭,就拿起那个人影,就连洗衣机上放的一枚五角钱的硬币,都不翼而飞了。他恍然大悟,女人十有八九是跑路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儿不太相信,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家丑不可外扬了,就去村里打听。结果村里有人告诉他说:“中午的时候,村里来了一辆收粮的大车,停在他家门口,粮食被装上车以后,女人也跟着上了那辆车,出了村子,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胡大海一听,差点儿晕倒在地上,他心里这个恨啊,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些天来,女人可能早都想好跑路了,可是他怎么就一点儿没看出来呢!他一拍大腿,因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用两手捂着胸口,后背贴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节 不堪重负 胡冬雪从同学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从胡同里面快步走到院门口,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院门,门没推动。她又伸手摸了一下门栓,门栓也没插上,她心里有点儿纳闷。每天这个时间,这两扇大铁门跟走城门似的叮咣山响。女人为了招揽那些吃喝嫖赌的耍钱鬼,这里出外进的,都快把家里的门槛子踢破了。他们一直作到半夜,这些人才各怀心腹,散场离开。 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的院子里面竟然这么安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胡冬雪望着静悄悄的院子,心想:这个女人,一阵云彩一阵雨的,天天跟唱戏似的,一会儿一出,今天她这是又抽的哪股邪风啊!她该不会是把家里的四个墙角都安上轱辘给推走了吧?一种不祥的预兆,在胡冬雪的心头笼罩起来,她踮起脚尖,没有看到女人在屋子里面的影子,心里有些发慌。 “这人怎么没在屋里,现在,她会去哪里呢?”胡冬雪站在院门口,她又朝院子里面望了望,昏黄的灯光,从窗子里面射了出来,给她的感觉怪怪的。她的脑子里不停猜测着,屋里的女人,可能是躺在炕头上睡着了,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把院门堵得这么严实。胡冬雪心里这么想着,伸手又去推院门,结果还是没有推动。 真是活见鬼,院门明明是开着的,她怎么就是打不开。她又使劲推了半天,非但没有推开,感觉里面堵得更严实了。一气之下,她抬起右脚,照着左面的那扇铁门,使劲地踹了一脚。她踹的这一脚不要紧,大门里面立刻传出吭哧吭哧的声音。里面分明是倒着一个大活人。 胡冬雪一听吓了一跳,她把院门翘开了一道缝,向里面仔细一看,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漆黑的门影里,胡大海正弯腰坐在门里,他的脑袋耷拉着,和脚都快两头扣一头了。如果,她再使劲推门,胡大海就会大铁门别住后腰。她不敢再继续推门,她把眼睛贴着门缝往里面看。 胡冬雪一看不要紧,心想,爸爸这是要干嘛呀,喝醉了酒也不知道进屋!一想不对,她心头立刻掠过一丝惊慌,感觉后背直冒冷气,这股冷气直撞她的后脑勺,她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爸爸怎么会坐在门口?屋子里面怎么会没有人呢?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呢,她在干什么?”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胡冬雪找不到一个清晰的头绪。她就一天没在家,家里就出事了,实在让她头疼得厉害。想想爸爸也真是的,整天泡彩站,什么时候也能改改身上的恶习。 她这样想着,两只手却不停地敲着铁门,嘴里大声地喊道:“爸,你坐在门口干什么?你怎么不回屋里去呢?冬梅呢?冬梅到哪里去了?”胡冬雪敲了半天,也没见胡大海动弹一下,她突然发现大事不妙,站在门口大声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我爸爸出事了!我爸爸出事儿了!”胡冬雪这凄厉的喊声,立刻划破长长的夜空,在寂静的村子里面传得很远。 左邻右舍们,听到她的喊声,纷纷赶来救援。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从墙外跳进院子里面。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昏迷不醒的胡大海抬回了屋子里面,然后把他平稳地放在炕头上。 胡冬雪见胡大海像一个植物人一样,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就跪在炕上,一边喊叫一边哭。前院的于大娘,也蹒跚着跟着众人一起来到胡冬雪家。她进门以后,拨开众人,来到胡大海跟前。她用手扒开了胡大海的眼皮,又摸了摸他冰凉的手指尖,朝胡冬雪点了点头说:“冬雪啊,你爸爸这是气血攻心,幸亏发现得及时,再晚一会儿可就没救了。你先别哭,你去给奶奶找根缝针,再倒一杯白酒来!” 胡冬雪不知道于奶奶要干什么,就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着她。 “这孩子,你看着奶奶干啥?让你去找缝针,你都赶紧去啊!我要用这些东西给你爸爸救命啊!”于大娘见胡冬雪愣在那里,就生气地催促她快点儿把东西找来。胡冬雪虽然不知道于奶奶,要这些东西怎么救命,但听她的口气,一定是有办法救自己的爸爸,就在屋子里面,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胡冬雪先从衣柜里面找出了一根缝针,又在厨房里面找来一瓶白酒和一个酒杯。于奶奶把酒瓶打开,把酒杯倒满,她用火柴把白酒点燃后,把缝针放在酒上烧了一会儿,再用毛巾擦干净后,然后搬起胡大海的脑袋,一手摁住他的人中,她掐了半天,就把针尖轻轻地对着一个穴位,使劲地扎了一下。她拔出针尖后,使劲一挤。一股豆粒般大小的黄色水珠,立刻从针眼儿处冒了出来。胡大海的喉咙里,顿时喘出一股长气,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可他突然感到一阵胸闷,又把眼睛闭上了。 于奶奶看看胡大海的脸色由刚才的蜡黄,变得有了点儿血色,她这才放在掐住人中的手指。她又抬起胡大海的右手,对着中指的关节处,又使劲地扎了下去,大家惊讶地看到,针眼处又冒出了一个黄色的水珠。于奶奶又用同样的办法扎了左手,结果,又从针眼处冒出来一颗豆大的黄水珠。 于奶奶给胡大海扎完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看看,你看看,这股毒火可真不小啊!这回扎完针后就没事儿。大海呀,凡事儿你就想开点儿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吧!好好干,没准儿哪天又能挣回来!破财免灾!破财免灾!”于奶奶指着从胡大海手心里面冒出的黄水,啧啧地说着。胡冬雪坐在旁边,她不明白于奶奶在说什么,就问了一声:“于奶奶,我爸爸他到底怎么了?” 于奶奶刚要说话,胡冬雪冷不丁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屋子里面少了两个人。冬梅没有在家,连家里来的那个女人夜已经无影无踪了。她刚才竟顾着给爸爸救命了,家里发生的事情,她却一概不知。 于奶奶刚才怕胡冬雪着急,什么都没敢跟她说,现在胡大海没事儿,就拉着胡冬雪的手说:“孩子啊,奶奶跟你说件事儿,你听了之后可不能着急啊!”胡冬雪一听于奶奶的口气,好像刚才家里经历一场劫难似的,她瞪着眼睛瞅着于奶奶发呆,一句也不敢往下问话。 “孩子,你听奶奶跟你说,你家前些日子来的那个女人,今天下午趁你们都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把院子里面的那些苞米,全都给偷着卖了!然后,带着买苞米的钱,跟收粮的大车司机跑了!”于奶奶怕胡冬雪经受不住打击,她一直拽着她的手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说话。胡冬雪听了于奶奶的话,这才弄明白,爸爸为什么会倒在院门口昏迷不醒。 胡冬雪这个后悔呀,早知道女人会来这么一手,她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出门啊。再怎么说家里有个照应,她也不会猖狂到如此的田地。这下好了,爸爸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熬了一年,盼了一年,没到半日时间,就彻底被人家给顺手牵羊了。都说日日防火,夜夜防贼,这些无孔不入的野女人,不光是扰乱社会治安,还到处招摇撞骗,她们的可耻行径,对那些鳏独寡居的老男人来说,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胡冬雪简直都要气炸肺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家里又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要想让爸爸熬过这一关,真是难上加难啊!说来说去,就是这个女人太不是东西了,她骗谁不好,偏偏来家里骗爸爸,这不是雪上加霜吗?爸爸这辈子,可真够倒霉透顶了,单说眼下这件事儿吧,不死都能让他扒下一层皮来。 “于奶奶,我知道了!不过,这事儿也不能这么了了。她骗了我家的钱财跑了,我们也不能让他白跑,我可以到派出所里去报案。像她这种人,如果不把她赶紧抓起来,她一定还会去祸害别人。我一会儿就去村上报案!”胡冬雪气得咬牙切齿,她两眼充血,两手握着拳头,浑身发抖。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这女人来你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本来是想过来劝劝你爸。可是人家两个人过得挺好,我就没有多嘴,你爸也是觉得她没地方去挺可怜的,要是知道她今天来这手的话,你爸早都把她撵走了!没想到啊,人呐,总得讲点良心!她这样做,早晚都得有后悔的那天!” “钱都拿走了,还后悔什么?她要是有良心的话,就不这样做了!看来我爸就是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得晕了,不然,就不会有今天这件事情了。”胡冬雪叹了一口气说。 不一会儿,冬梅从外面走了进来。当她看到爸爸闭眼躺倒在炕上时,也气得呜呜地大哭起来。好端端的一个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顿时变得异常的凄惨和萧条。 昨邻右舍们,见胡大海已经缓过气来,就各自回家里。于奶奶又在家里呆了一会儿,也被冬梅搀扶着走出院门。冬梅把于奶奶送回家后,她回身锁好了院门,急忙跑回了屋子里面。 “姐,这个女的太缺德了,一会儿咱俩去村里去报案吧?”冬梅气呼呼地说。 “像她这种见钱眼开的女人,早晚都得引火烧身,自取灭亡。咱们就是不报案,她也没什么好下场。今天晚上,咱们再挺一宿,等明天早上,爸爸能起炕了走动了,咱俩陪着爸爸一起去乡政府报案。”胡冬雪这样说着,她的内心不由得悲戚起来。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节 卧床不起 当胡大海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经过这一夜的煎熬,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努力地抬了抬胳膊,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几乎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这一连串的打击,如暴风骤雨,让他弱不禁风的日子,瞬间变得狼狈不堪。 他努力地想抬起头,可他的头晕晕的,费了好大股劲儿,也始终没有抬起来。他微闭着双眼,无精打采地躺在炕上,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一样,一动不动。他眼窝深陷,眼眶铁青,憔悴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早晨的阳光,静静地照在他的脸上,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让人看了心寒。 胡大海疲惫地仰卧着,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痛苦自卑和绝望,他在炕上稍稍地安静了一会儿,几度试图睁开眼睛,都没有睁开。他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皮,可他眯起眼睛看到的世界,居然都是扁扁的。天上的太阳是扁的,窗前的柳树是扁扁的,屋子的影子是扁扁的,连胡冬雪和冬梅的眼睛也是扁扁的。这些扁扁的画面,在他的脑子里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飞速地旋转着,像洪水猛兽一样,向眼前倾轧过来,胡大海的脸上痛苦地抽搐了一会儿,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困境,接着就没了动静。 他的神志还是比较清醒的,感觉自己手脚发冷,一阵恐怖慢慢袭上心头,他蜷缩着身体,浑身发抖,像躲避一场灾难一样,却已经没有了退路。他想逃避,却怎么也挣不出命运的枷锁,他想躲藏,却躲不掉纷繁芜杂的纠缠。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灭,他恨自己的无能,也恨自己的无知。他怎么就不好好想想,这不是人家给自己设了套,自己硬往里面钻吗?可是人已经跑了,他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只好用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他躺在炕上,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他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他突然觉得自己生不如死,面对眼前的困境和狼狈不堪的现实,他绝望地闭着眼睛,无力地瘫软在炕上。他这副神情,令胡冬雪和冬梅非常的担忧。爸爸就是爸爸,他就是做错了事情,那也是自己的爸爸呀! 人没有留住,走就走了,可是钱也跟着没了,也真是坑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胡大海心力憔悴地饱受这样惨痛的折磨,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卑微的乞丐,在命运的边缘线上做垂死的挣扎。难道这一切,不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吗?天作人受,他想不开又能怎么样呢?女人这样狠心,他又不是不知道。 此时,他心如刀割,眼前一片漆黑,不停地冒着金星,他用手紧紧地捂住胸口,连连喘着粗气,他想要大声喊叫,一阵胸闷袭来,他的脸顿时憋得乌青,只见他突然鼓起了腮帮子,胸脯猛地向上一鼓,一股鲜血突然从紧闭的嘴里,喷了出来。冬梅见了,大声地叫了起来:“爸!爸!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们啊!爸!爸!你要是有个一长二错,我们可怎么活呀!”冬梅凄惨的哭声,在院子里面不停地回想着,邻居孙二媳妇听见冬梅的哭声,抱着他家的小宝,赶忙走了过来。 她走进屋子里面一看,胡大海已经折腾得不成样子。一夜之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见他的脸色灰暗,像挂了一层尘土。他的嘴角流下的斑斑血迹,已经把他胸前的衣服,染成乌紫的颜色。一个大男人,在命运的打压下,他已经彻底不成样子。孙二媳妇和胡冬雪一起,把胡大海身上的那件外衣脱了下来。又给他穿了一件干净的外衣。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胡大海总算喘上来一口气来。 胡冬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哭过了,她见孙二媳妇来家里帮忙,不禁泪如雨下。远亲不赶近邻哪!孙二媳妇一会儿劝劝冬梅,一会儿说说冬雪,见她俩都哭个没完,也无计可施,就拿起笤帚,帮冬雪收拾起屋子来。他把屋子清扫干净以后,就到厨房里面,给胡大海熬了一碗粥,端了上来。 胡冬雪见爸爸一夜之间竟然折腾成这样,特别心疼。她一直坐在炕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爸爸。她这一坐就是一宿,现在已经一夜没合眼了。她怔怔地望着墙角,一句话也不想说。 许久,胡大海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没等说话,眼泪就流了出来。他这辈子做的最不应该的事情,就是不该把那个女人带到家里来。可是人已经走了,他就是悔青肠子,也得打牙往肚子里面咽了。在孩子面前,胡大海第一次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当他看到孩子们也陪着自己掉眼泪时,他的心流血般地疼痛。 胡冬雪见爸爸醒来,就含着眼泪,把孙二媳妇熬的那碗粥捧了起来,慢慢地送到胡大海的嘴边,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喂了下去。胡大海吃了一碗粥后,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肚子,示意自己已经饱了。 一碗粥下肚以后,胡大海有了精神。他试探着想要做起来,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连动了几下,都没有坐起来,只好平躺在炕上,心里不禁又悲伤起来。 孙二媳妇见他这样,就凑过来劝他:“大海哥,你可要挺住啊。冬梅和冬雪还指望你呢,你要是倒下了,她俩可就没人管了!大海哥,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你可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啊!”孙二媳妇的一番话,说得胡大海连连点头。他心里暗想,为了孩子的前途,自己也不能倒下啊。 他们正在屋子里面说话,孙二站在院子外面叫他媳妇。孙二媳妇听了,急忙带着她家的小宝走出门去。这个早晨,多亏又她帮忙,不然这一家子,都不吃饭了。 胡大海静静地躺在炕上,他双目垂泪,看看左边的冬梅,又看看右边的冬雪,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这回,他发自内心地想到,自从她们的妈妈死了以后,自己对这两个女儿的照顾太少了。平日里自己我行我素惯了,要是家里没有这两个女儿,他的日子说不定过成什么样子。嗨!都是因为自己的愚笨,不然这个家,也不能牵扯到孩子们的身上。他静静地闭着眼睛,想着想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淌下来。他无能为力地躺在炕上,再也没有勇气爬了起来。 在村委会干部的帮助下,胡冬雪和冬梅到城里找到了二加六,在二加六的配合下,他们来到到公安局报了案。警察记录在案,他们又详细地了解了一些情况,胡冬雪就把这个女人如何来到家里,又如何和社么上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都做了详细的笔录。这个女人多亏是在家里待一个月,要是待的时间长了,说不定她还要坑谁呢!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想过好日子,可是想过好日子,就得靠自己努力,怎么说也不能到处骗人啊。 警察们听了她的描述后,也都纷纷表示同情,毕竟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正却面对。现在的社会上像这样的案件,也为数不少。很多人都来公安局报案,可是报案容易,破起案来似乎比登天还难,这些女人比鬼还精,专门骗那些没家没夜的光棍。胡冬雪在公安局哭哭啼啼地待了一上午,他们见胡冬雪姐妹俩实在是可怜无助,还给她俩捐了一千多元钱,带回来,帮她家度过年关。 胡冬雪含着眼泪从公安局回来后,就寒蝉若噤地站在路边的站点等公交。一阵冷风吹来,她柔弱的身体,不由得晃了一下,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肚子里面汩汩地叫着,像是里面有个鼓手在捣乱,让她饿得实在难受极了。 她呆呆地望着路面,想着这两年家里的一切遭遇,她茫然地望着这个城市变得孤单和无助。这时,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停在她对面的车位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是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这一大一小,手拉着手,朝她这边走来。胡冬雪因为太过伤心,直到这两个人走到跟前时,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小雪老师,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听了男孩儿的一声问话,胡冬雪突然打了一个激冷,从那些痛苦中走了出来。她低头一看是江焱在叫她,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不自然。 江焱的爸爸看着胡冬雪心神不安的样子,不禁问道:“小雪老师,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街里啊?” “我……我……我是来街里办事的!”胡冬雪吞吞吐吐地说。 江焱爸爸见胡冬雪心力憔悴的样子,断定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想帮帮她。于是江焱的爸爸试探地问了一句:“小雪老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你只管说,不要有什么顾虑!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咱们还是到车上说吧。”江焱的爸爸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那辆车说。 胡冬雪见江焱爸爸诚心诚意要帮自己,也就不想再隐瞒下去。他们来到车上以后,胡冬雪就把女人卷走家里钱财的事情跟江焱爸爸详细地说了一遍。江焱爸爸听了,非常生气。这么大的城市,要想找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公安局的警察们办案效率高,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一下把女人找出来。 江焱的爸爸两手把着方向盘想了半天,他突然回头对胡冬雪说:“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吗?”胡冬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正好下午没事,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送你回家!”江焱爸爸郑重其事地说。胡冬雪听了立刻摆摆手说:“江焱爸爸,你不用送我,我坐公交车就可以了,你那么忙,就不麻烦你了!” “麻烦啥?江焱以前那么不听话,你都不嫌麻烦。现成的车,现成的司机,十几公里的路,十多分钟就到,这点儿小事儿,也算不了啥?你就不要再客气了!”江焱爸爸说着,他一踩油门,轿车立刻上了公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节 柳暗花明 江焱的爸爸在前面开着车,胡冬雪和江焱坐在后面。小家伙现在可比以前乖多了。他见胡冬雪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就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个魔方,转了起来。他一边转还一边说:“小雪老师,你看这个魔方多好玩儿,我还能转出很多花样来呢!” 胡冬雪摸了摸江焱的头,胡冬雪就更懵了。她真的不知道江焱的爸爸说这话的具体意思。 “我天,江焱爸爸,我家现在都这样了,哪里还有什么宝贝!就是有,也早都被那个女人倒腾走了。”胡冬雪听江焱爸爸这么一说,苦笑了一下,她不相信自己家里还有什么宝贝。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雪老师,你看。我刚才一进你们家的院子,就看见你家墙角堆了一大堆,估计得有千头八百的。这就是一宝。我进屋之后,发现你家厨房里面,有一缸发好的酸菜,这又是一大宝贝。如果,你们好好利用,这年前年后的,一定会发一笔大财。”胡冬雪听了江焱爸爸的话,她愣住了。 “小雪老师,你还别不信,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听。”胡冬雪把江焱的爸爸让到外屋,他坐下以后,笑着对胡冬雪说。 “小雪老师,你看读书我不如你聪明,可是,做生意你就是外行了。你看春节前后,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家家户户都大鱼大肉的,早都吃腻了。吃腻了怎么办?他们就想吃点儿清淡的菜品。那清淡的菜品有什么呢?就是青葱小白菜蘸大酱。”胡冬雪听了恍然大悟。于是,她听江焱的爸爸继续说道: “所以我说你们家墙角的那堆干葱,暂时就能帮助你们解燃眉之急。今天晚上,你就可以把它们都抱进屋来,待缓好了霜雪,把它们都栽在盆子了面,不出二十天,就能长出羊角葱来,再把它们拿到城里去卖,最贵能卖七八元钱一斤,最贱也得值五元钱一斤。你哪也别送,就往我家饭店送就行,我给你中间的差价六元钱一斤,你家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你不用去送,我派人来你家取。”胡冬雪一听笑了,没想到江焱的爸爸这么关心自己,她立刻说道:“行,我一会儿就把那些葱抱进来!” 江焱爸爸见胡冬雪这样高兴,他又接着说道:“你家屋子里面的第二件宝贝,就是厨房里面的那缸酸菜。城里人现在都喜欢吃大锅烩菜。农村人自己家腌的酸菜没有添加剂,吃起来口感特别好,尤其是酸菜猪肉炖血肠,那是东北一绝。所以我说你家的那缸酸菜也是一宝。这腌好的酸菜,成棵卖的话,最贱也得两元钱一斤,你家有多少我要多少。” 胡冬雪听了江焱爸爸的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她真的是没有想到,她还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今天的事情,她真是永生难忘啊。她站在屋子里面,笑了一阵,却又哭了起来,仅仅两天时候,她见到人世间最恶的一面,又见到人世间最善的一面,她用手捂着脸颊,顿时泣不成声。 江焱爸爸见胡冬雪这样难过,又慢慢对她说道:“我回去再帮你联系几家中餐。你家的干葱栽完了,可以再到村里去收,别怕多,钱不够,我可以给你打款。还有你家的酸菜如果没有了,也可以到村里挑好的去收,你收多少,我要多少。不出半年,你家被卷走的苞米钱,就都能挣回来。,你现在先给我捞几颗酸菜,我回去试试,如果顾客吃好的话,我再派人来取,省得你来回倒腾。” 江焱的爸爸临走的时候,给胡冬雪扔了两千多元的定钱,说是定钱。他还对胡冬雪说:“如果有时间的话,家里还可以用塑料种一些小白菜,等小白菜长到一两寸高的时候,拿到饭店里面,同样也可以卖个好价钱。”可他带着江焱刚坐进车里,又把头探了出来:“小雪老师,你有手机吗?” 他这一问,胡冬雪愣住了,她连命都顾不上,哪里还有钱买手机呢,于是,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于是江焱爸爸在车里翻了半天,在一个小皮包里找到一个精致的小手机,从车窗里面递了出来:“小雪老师,这个手机给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方便联系!”胡冬雪接过手机,鼻子酸酸的,她强忍住泪水,看着江焱爸爸,把车开出了长长的胡同,向左一拐就上了公路。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节 黑心账单 面对江焱爸爸的帮助,胡冬雪的心里是万分感激。她站在院门口,一直把江焱的爸爸目送出胡同,然后转过身来,急匆匆地回到了屋子里面。 她进屋以后以后,胡冬雪和冬梅一商量,在取借无门的情况下,她们也只能按照江焱爸爸的指点去做了。为了能把这冷冷清清的日子过下去。胡冬雪和冬梅两个把院子里面的一堆干葱抱进了屋子里面几捆。她用眼睛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堆葱大约有七八百斤。照江焱爸爸的说法,要是按一斤六元能全部卖出去的话,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这样想着,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回她的家又有救了。 晚饭的时候,邻居孙二媳妇也过来帮忙栽葱。她也说,春节前后,城里人特别喜欢吃蘸酱菜,还有大锅烩酸菜,那些用盆子栽出来的青葱,青枝绿叶的,如果拿到城里去卖,只要往小区里一站,就会被城里人一抢而空。如果肯吃苦,在家里种一些小白菜,小生菜,小臭菜,这些不起眼的东西,一并送到城里的大饭店或大超市里面,如果不怕辛苦,那可是一本万利的收入啊! 孙二媳妇一边帮胡冬雪栽葱一边说:“冬雪啊,江焱爸爸这个人真是你家的贵人,这无亲无故的,他这么帮你,看来很多有钱城里人,也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势利!”孙二媳妇说的倒是实话,人呐,总不能把人一碗水看到底,穷没根,富没苗,三冬的石头还有发烧的时候。 不过,好人永远都是好人,就像君子一样,得罪一千个,他也不会害人。歹人就是歹人,一生中只要是碰见一个,就会倒霉透。 老太太进屋以后,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她东屋看看,西屋瞧瞧,豆粒大的黑眼珠,在满是褶子的眼皮里面,翻了好几个轮回,这才慢腾腾地走到胡大海跟前,假情假意地说:“大海呀,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啊!有病就得好好养啊,遇事儿千万不要真生气,气大伤肝啊!人呐,一上了年纪,就都禁不起折腾了!凡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挺不住了!嗨呀!你看我这把老骨头,前两年还挺硬实,现在连走路都费劲,在家里什么都干不了了。” 胡大海见有人进屋和他说话,就使劲支撑着身体,从被窝里面坐了起来。经过这几天的折腾,胡大海整个人就剩了一副干瘪的骨架,他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对老太太说:“啊,是五婶儿啊!快点儿上炕来坐,快点儿上炕来坐!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 “是啊,这不都快要过年了吗,我确实有一件事情,要找你说!”对于胡大海的谦让,老太太似乎并不领情。她一屁股坐到炕沿上之后,见胡冬雪扎煞着两手,站在屋子中间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面露难色地从衣兜里面,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字据,顺手递给了胡冬雪。“这孩子念的书多,你给奶奶看看。” 胡冬雪静静地看着这个爸爸叫五婶儿的老太太,接过了这样纸片,她不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突然觉得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她心里犯了嘀咕:“大过年的,这个老太太这个时候,拿一张纸跑来家里做什么?难不成她是来家里要账的吗?可是,没听爸爸说过家里欠村里任何人家的钱啊!她……” 想到这里,胡冬雪立刻打开那张纸片,她只看了一个开头就懵住了。只见上面的第一行上写着:“欠条!”胡冬雪没有继续往下看,情急之下,她把那张字条递到了胡大海的眼前:“爸,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胡大海接过展开的纸片一看,他的脸色陡然变色,他的两只手不停地颤抖起来,他长大嘴巴,上气不接下气地一阵嗑嗦。胡冬雪见爸爸神情大变,就把那张纸片接了过来。她仔细一看,也气得脸色发白,两眼冒火。 原来那个女人在跑路之前,花五分利的高利贷,从五婶手里抬走了五千元钱。她还在纸上特意借胡大海的名誉立了字据,上面除了自己的指纹,还签上了胡大海的名字。这个女人真是太歹毒了,心机太重了,真是十八岁裹脚,早都安了一颗养汉的心啊! 可是打酒朝提瓶子的要钱,五婶应该去找那个野女人要账。她却把这笔账算到了胡大海的身上,可是胡大海整天躺在炕头上神志不清地瞎哼哼。当时,她这也是为了贪点儿小便宜,可女人跑了,她本来以为这笔钱瞎了,可她这人也不地道,她想了好几天,到底跑来找胡大海,来算这笔糊涂账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凡是俗人都很势力,当五婶儿听村里的人说胡冬雪卖酸菜挣了很多钱,也不考虑现在是不是年关,就跑到家里讨债来了。胡大海看完欠条后,当时就栽倒在炕上,背过气去了。胡冬雪急忙让冬梅叫来于奶奶和孙二媳妇。大家把胡大海扶起来,一阵敲打,他又揪心地缓了过来。 胡冬雪见爸爸喘过起来,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心里这个恨啊,她想用世界上最狠毒,最有杀伤力的话,去咒骂这个不得好死的女人,可是,如果骂人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个女人都够死上一万次了。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女人抬了五婶儿的钱怎么办?到底还还是不还。胡冬雪悄悄地走到外屋,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前天去公安局的时候,那些警察叔叔给了她一千多元,加上江焱爸爸给的两千元钱,还有自己寒假打工的钱,凑在一起,勉强凑足了五千元钱。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节 一团乱麻 胡冬雪站在外屋咬了咬嘴唇,她看着手里的七拼八凑的钱,一狠心,走进了屋子里面。 她绑着脸,对着那个爸爸叫五婶儿的人说:“奶奶,那个女人背地里跟你家花五分利息抬钱的这件事儿,按理说,我们可以还给你们,也可以不还给你们。这笔钱我们没见着,又没花着,至于有没有还不知道。她欠你们的钱,就应该找她算账,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话又说回来,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如果确有此事,我们家就是再穷,也不能丧那个良心。” 五婶子一听这话,她一下子从炕头上跳下来,刚想发飙,当她看到胡冬雪因愤怒而充血的眼睛时,她又把到嘴边的那些歹毒的话,生生地吞了下去。可能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儿落井下石,又握着拳头,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喘着粗气,气呼呼地不吭声了。 胡冬雪见她要跟自己撒泼,也没想用太多的话帮她开导,她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五奶奶,你先别生气,这好钱不能赖要,这笔钱虽说飞了,我们又没说不给。我刚才凑了凑,一共是五千元,是我们家现在全部的家底,这些钱除了大家救济我们的,就是我在外面打工挣来的钱。一共也就五千多元钱,今天全都还你。我们就当破财免灾,大不了这个年,我们什么都不买了。” 胡冬雪说完,觉得这件事儿挺复杂,如果没个证人,自己就把钱还给人家,万一这个老太太再来碰瓷,她可真就没地方说理去。想到这里,她对这个老太太说:“五奶奶,今天这钱,我可以给你,但是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替别人还账,我想找个明白人来,做个旁证!冬梅,你去村委会把村长和书记都找到家里来!”冬梅听了胡冬雪的话,马上跑出了房门。 冬梅走了以后,胡冬雪又继续说道:“五奶奶,你也不用生气。他们都是村里的明白人,看他们来了怎么说”胡冬雪这番不冷不热的话,让五老太太有点儿坐不住炕沿了。 冬梅走后不久,大队书记和村长,很快来到了家里,他们的身后,还跟了几个人来。 这几个人进屋以后以后,胡冬雪又把目光投向孙二媳妇和于奶奶:“于奶奶,二婶儿,今天没有外人,你俩今天也给我当个证人,有你们在场,我就放心了。我现在手里就有五千元钱,这钱都是救命钱。现在我一个不留,全都还债。”说着,胡冬雪举起那张黑心的账单,送到大队书记和村长的面前。 大队书记接过账单,也气得直咧嘴:“真坑人!真坑人呀……” 胡冬雪见大家都传看了这张欠条,带着哭腔对老太太说道:“五奶奶,这笔钱太黑了,我爸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替人家背了黑锅。既然这事儿出在我家,我们也没招儿,谁让我爸眼瞎,买了张贼票,上了贼船了呢?不过,我家现在确实没有钱,这五千元钱还是大家给的过年钱,这些钱只能把本钱还上,我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些钱还给你,我们家平白无故地欠她的这笔高利贷就算还清了。”胡冬雪说着,就把那张欠据举到眼前,刚想撕掉。那个老太太忽然大声喊道:“孩子,你先别撕,上面还有一年的利息呢!”老太太一听只给她本金,脸上不高兴了。她立刻从炕沿上跳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抢那份高利贷账单。 “利息?这刚过一个月,你就朝我们要一年的利息?五奶奶,你脑子没事儿吧?这钱又不是我借的,你朝我要利息,是不是找错人了。你不是要利息吗?好吧,我暂时还给不起,要不把这张账单还给你,你去找那个女人去要。本来这件事儿就跟我无关,我可以管,也可以不管。我手里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凭什么替她还账给你。现在书记和村长都在,你们给我出个主意,今天的这件事情,应该怎么解决?”胡冬雪说着,把脸转过来,把账单交给了大队书记。 大队书记接过账单,仔细看了看,对五老太太说:“五婶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欠据上面明明是女人的名字,也怎么拿着它朝人家孩子来要钱呢?做人得讲良心,这个家都过成这样了,你应该通融通融一段时间啊!你可倒好,比里面的黄世仁还可恶,这大过年的你跑到家里,逼一个孩子还高利贷账,你怎么能做得出来呢?这不是为老不尊吗?再说你这高利贷也太高了,咋还能五分利抬给人家呢?这不是明白着敲诈勒索吗?” 五老太太见黑心账单到了书记手里,起身就要去抢,书记却把欠据递给了村长:“你这么大年纪,这出的都是什么事儿啊?这账单给她留着,看她以后还敢往出抬高利贷不!”。 胡冬雪见五老太太在书记面前这么嚣张,她笑了:“五奶奶,你知道不?我都不想说你,你这背地里放高利贷,就是一种违法的行为。如果,我和妹妹去法院告你敲诈勒索,一告一个准。今天你别说要利息了,就连本金你都要不回去!”五老太太听胡冬雪这么一说,愣了一下,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看着大队书记,不说话了。大队书记也连连点头,连村长都在一旁说对。 凡事向情向不了理,五奶奶这样趁人之危,确实有点儿过分。别看她现在老了,脑子里面非常精明,她才不会丢了西瓜拣芝麻,如果再坚持己见,恐怕自己要吃大亏,于是,她不再说话。 胡冬雪见大家都点头认可,就把脸转向五老太太:“五奶奶,你这么大年纪,吃盐比我跑的路都多,按理说,今天这事儿,当事人也没有在场,咱们就好说好商量,把事儿摊开。再说,好钱不能赖要。今天有书记和村长,还有左右邻居在场,这笔账冤枉钱,我们家再苦再难也认了,谁让我爸愿意上当受骗呢!你看看,咱们两家要是都没什么说道的话,我也就替我爸还了。这五千元钱全都给你,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干扰谁家过日子。不然的话,前面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你可以自己去找那个女人去要,她可能会连本带利还给你,我们一概不管。二是,咱们到法院去算这笔糊涂账!说不定法庭会还给我们每人一个公道。你说,这个办法是不是挺好!今天你说了算,走那条路,我都擎着。” 老太太听胡冬雪这么一说,翻了两下眼珠子,不说话了。胡冬雪见她不再说话,又问了一句:“五奶奶,你这钱到底要还是不要了?如果要的话,你也给我留个字据吧,权当花钱买了个教训!” 胡冬雪的话,就像是给老太太搭了个台阶。她心里虽有怨气,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发作。见大家也不替她说话,她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下,顺着台阶就走了下来。胡冬雪回屋子里面找来了一张纸和一支笔。亲自在纸上写下了“胡冬雪已经替父亲,还清五婶五千元高利贷的本金,当事人已经跑路,五婶如有反悔,可以把五千元钱钱返还给胡冬雪,自己去找当事人去要。” 胡冬雪写完,让村长和书记,于奶奶和孙二媳妇,一一过目,看了一下。书记一看,生气地对五婶儿说:“我看你就别难为孩子了,她把本金给你已经不错了,家里都这样了,你还逼她写什么字据?大过年的,跑到家里逼一个小姑娘要钱,这不明摆着是落井下石吗?” 五婶儿一听,满脸的不高兴,可能是良心发现,她没有接过字据,只好灰头土脸地拿着那五千元钱悻悻地离开了。她从屋门口走到院门口,不用看她的脸色脏成什么样,单从她的后脑勺里,蹦出的那一连串的歹毒的脏话来,都让胡冬雪听了之后,气得直打哆嗦。 五婶儿从胡冬雪家要回了高利贷本金,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就在村里大肆宣扬,说胡大海赖账不还之类的话,说胡冬雪小小年纪也不懂事儿云云之类的话。可她的口水还没喷完,这天晚上,胡冬雪家又来一伙要账的。这次来家里要账的不是别人,是村里超市的小老板。他进门要账的方式,虽说有所不同,但是这大过年的,他总不能也是来家里,把人都赶尽杀绝吧。 这老板是个三十左右岁的年轻人,他的腋下夹了一个皮夹子,一进屋就大喊起来:“胡大海你还没起炕呢!你整天赖在炕头上,是不是欠超市的钱要欠黄啊?”这蛮横的口气,让胡冬雪实在忍无可忍。 她气得两眼通红,一步迈进屋子里面,大声地对他喊道:“这钱又不是我爸欠的,有能耐你们去找那个女人去要!跑我们家来耍威风,欺软怕硬的,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再说,她欠你们家多少钱,我们都不知道,谁知道你们给没给她下花账?”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节 雪中送炭 超市老板一听胡冬雪这么说话,他冷冷地笑了几声。那笑声仿佛是从鼻子里面硬挤出来的,连鼻孔里面喷出来的脏气,都带着一种轻蔑的藐视。他装够了,关子也卖得差不多了,打开了手中的皮夹子,从里面掏出一本帐来。他把账本放在炕沿上,一页一页地翻着,他一边翻本子,还一边用一个红色的圆珠笔不停地记着那些赊账的数目。 他把记账本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翻了遍,一直到最后的空页,一共才几十页的本子,他是数了一遍又一遍。胡冬雪心想:就这智商,还做买卖呢,脑袋比屁股都笨,自己用脚趾头几秒钟都能算过来的数字,他却用手掰扯了十几遍,可见,这人都笨得拄着脑袋倒上炕。胡冬雪见他这样,干着急没办法,只能瞪着眼珠子看着。可是,别看他笨,斤斤计较的程度,却也令人瞠目结舌。 超市老板脸红脖子粗地算了半天,总算把女人佘的账目拢清了。接着他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账目,用电子计算机一拢,还好没有多少,差点快到一千多元了。可是这一千来元的东西,胡冬雪却连个影都没见着。“这都是什么时候佘的账啊?” 胡冬雪看着这些细碎的账单,她又懵了。这又是一笔无头的冤枉债,它让胡冬雪何止是措手不及啊!她真想大声骂娘,可是骂娘要是能解决问题的话,她就不同待在家里生闷气了,早把那个不要廉耻的女人给骂死好几回了。“她到底在外面骗了多少钱?要是再有人登门要账的话,还让不让人活了?”胡冬雪气得肺都要气炸了。这女人真是过火,她怎么就能忍心这样做呢? 看来超市的老板,也没有蒙骗自己。胡冬雪望着这一张连着一张的单据,她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啊。这哪是要过年啊,简直是跟鬼门关差不多。她现在手里已经没有钱了,怎么办呢?如果,这笔钱不还的话,超市老板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家的这个年,恐怕就要给爸爸办丧事儿了。 胡冬雪正在为难,她突然想到了山下的林大娘。她今天被逼到这步田地,只好硬着头皮去山下找林大娘,帮她度过难关了。可是,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一个女孩子山上山下的,一个人乱跑,多不安全。现在的这个家已经禁不起任何折腾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她非疯掉不可。 她本来想去找石头,让他陪自己下山,可石头和他妈妈从城里回来后,直接去他姥姥家里过年,他家的门紧紧地锁着,不用说人,就连老鼠也爬不进去。西院的孙二又没在家,眼看明天就要过年了,如果,今天不还钱,超市的小老板一定不会离开的。 她在屋子里面转悠了半天,突然想到江焱爸爸还给她的那个手机,就打开墙上的背包,从里面找出来那个小手机。她把手机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拨通了小林子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小林子在那边说话了:“喂,你谁呀?”可能是号码陌生,小林子在那边很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胡冬雪听见里面有音乐的声音心想:这个时候,小林子可能在看电视吧。 胡冬雪听见是小林子的声音,她委屈得差点儿哭出声来。“小林子,我是胡冬雪。你……你能不能跟林大娘说一声,我想跟她借点儿钱用”胡冬雪强制住哭声,一字一句地说。 “喂,胡大雪,你怎么了?你家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电话里面传出了小林子焦急的声音。 “小林子,你就别问了,反正家里等着急用。我现在想要用一千元钱,你看我是去你家取呢还是一会儿你帮我送过来。外面太黑了,我一个人实在不敢走啊!”胡冬雪说完,就把手机挂了。她看了看超市的小老板,摇了摇头说:“我家现在实在是没有钱了,你要是急用,就等一会儿吧!”说完胡冬雪就跑进厨房,蹲在灶台前,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捂着脸小声地抽泣起来。 不一会儿,铁门外面响起了一阵摩托的声音,小林子急匆匆地走进了院子。院子里面的大黄狗见小林子来了,窜上蹿下地摇着尾巴,就像见到一个老朋友一样,撒着欢儿乱蹦。 小林子把摩托车支到院子里面,快步走进了屋子。他见胡冬雪在厨房里面,就从羽绒服里面掏出一打钱来。“冬雪,这是两千元钱,你看够不够?如果不够,我明天再给你送点儿过来。冬雪,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小林子着急忙慌地说,他把钱交到了胡冬雪手里,看着胡冬雪伤心的样子,刚想要问,又把嘴闭上了。 胡冬雪接过钱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矮凳上面坐了起来:“哎,小林子,你先进屋坐会儿,我一会儿再跟你说。”胡冬雪说完,拿着钱走进西屋,她数了数手里的钱数,一本正经对超市的小老板说:“我们家以前从来不欠超市里面的钱,都是那个女人害的,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有意赖帐,如果,那个女人不把家里的钱都拐走,我们家从来没有外债。明天就要过年了,超市里面的这笔帐,我一笔还清,给!”胡冬雪说着,把手里的钱往超市小老板的手里一塞,不再说话。老板得到了钱,匆匆地走出来院子。 世人欠不下世人钱。超市的小老板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钱,为自己的手段沾沾自喜,他才不顾别人的死活。只要把钱要回来,这才是自己生存的本事。 小林子在屋子里面转悠了一圈,发现胡大海一言不发地躺在炕上,心里有点儿蒙。他不知道胡冬雪家里发什么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眼睛看着,心里不停地嘀咕着,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敢问。万一哪句问得不对,胡冬雪又该生气了。 胡冬雪打发走了超市老板以后,回到屋子里面,把家里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给了小林子。小林子听了大吃一惊。天底下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事情,他听了之后,顿觉一阵眩晕。 他不由得暗自伸出一个大拇指佩服起胡冬雪来。就是这样一个柔弱文静的小姑娘,面对这样一个惨不忍睹的家庭,她的内心世界,该有多么的强大与豁达啊。 临走的时候,胡冬雪默默地把小林子送到门外。小林子看着胡冬雪的眼睛说:“胡大雪,家里再有什么事儿,千万不要一个人抗,记住,还有我呢!我一定和你一起度过难关!”胡冬雪使劲地点了点头,一行泪水快速地跳出了眼眶,她茫然地站在那里,突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小林子走上前去,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把嘴巴贴在她的耳边说:“冬雪,有我在,你不要害怕,你只要随时说一声,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说完,小林子骑着摩托车,快速地离开了她家的院子。他走后不久,又返了回来,这回他给胡冬雪家带了一大堆过年用的吃的和穿的,他还特意给胡大海带来很多药品。胡冬雪看得出来,这都是林大娘的意思,她没有推拖,都一一地留了下来。 小林子走了以后,胡大海又把胡冬雪叫到跟前,小声对她说:“前几天,你刘爷爷来家里预定苞米,他给我的一万元钱的定金,让我放在马棚上面的工具筐里面去了,你现在去把它取回来!” 胡冬雪听了胡大海的话,来到马棚里,伸手够下来工具箱子,从里面取出了那个黑色的塑料袋。还好这笔钱还在。胡冬雪把塑料袋一把抓在手里,就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兴奋地跑回了屋子里面。 多亏胡大海当时长了一个心眼,不然的话,他家又会儿多还一笔无头的冤枉债。胡大雪把钱交给了胡大海,匆匆忙忙去村子东头的刘大爷家,把刘大爷叫了过来。 其实,刘大爷早就听说胡大海家里的事情,不过,他没有立即来家里要钱,他知道胡大海家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就没有落井下石。人都有不顺心的时候,他一个长辈,总不能跟着大家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吧。再说世人短不下世人钱,他胡大海家里虽说出了点儿波折,他也绝对不会灭着良心,花他的一万元钱不还吧。为人难有信用二字,这点儿信任,刘大爷心里还是有数的。胡大海如今遇到了难处,他虽不能帮衬,也不能跟着大家随帮唱影地起哄呀。 刘大爷进屋以后,胡大海就把这些钱,如数地交到了他的手里。“刘大爷,我也没想到家里会出这事儿,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钱你就晚花几天吧!”胡大海说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摆了又摆。接着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刘大爷也劝他说:“大海呀,在家里好好养病,养好身体后,再努力。人活着都得往前看,才有奔头,你才多大岁数了,要想好好过,还有十多年的好光景呢。冬雪那么懂事,学习又好。冬梅也乖,以后,有的是好日子,现在你可不能灰心丧气,破罐子破摔,那不是把孩子们都坑了吗。你这么聪明人,以后就不能再干出什么傻事儿来。你看看我,土都快埋半截的人了,还整天围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钱票打转转呢!一辈子都是为了儿女,如果不是刀压脖子,遇事都能过得去,你呀,暂时还有点儿想不开,慢慢就想开了,就眼前这点儿事儿,你就应该一定挺住。挺过去了,一切都会风平浪静,日子也就好过了!人活着,不管怎么过,都是这个理儿啊!别人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自己劝自己呀!” 刘大爷的一番开导的话,把胡大海说得连连点头。他躺在炕头上,两只眼睛静静地望着头上的天棚,闭紧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胡大海之所以混到今天的这种地步,他能怨得了谁呢!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节 虚幻梦境 刘大爷把钱拿在手里,叹息着摇了摇头。见他这样难受,忽然心又软了:“大海呀,明天就要过年了,要不,这钱大爷给你留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你也别太作贱自己。人太犟了容易受挫,现在也不是你要强的时候,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该妥协的时候,就得妥协。人这一辈子什么样的风险都得遇见,要是见硬就卷的话,这人也就没什么活路了。大海呀,你就想开点儿吧!你不看别的,就看眼前,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盼你好起来呢!”刘大爷说着,就要从塑料袋里,往出取钱。 胡大海一把摁住了刘大爷的手说:“不了!不了!刘大爷,你的心意我们都领了。这些钱,你还是把钱带回去吧。饥荒拉多了,也给孩子们留麻烦呀。现在家里这样,还是还一笔是一笔,以后要是有个为难的时候,你再来帮我们也不迟。”因为过于激动,胡大海的声音近似哭腔,他心里的那份感激,竟然手足无措。 刘大爷见胡大海说得也很在理,就把黑塑料袋里面的钱,取了出来,然后装在怀里。他见天色不早,就站起来,握了握胡大海的手:“大海呀,好好在家里养病。不要胡思乱想,等养好了身体,咱在好好干,孩子们都在盼着呢!等开犁种地的时候,要是手里缺钱,你再来找大爷借,大爷一定不会看你热闹。”胡大海听了,眼里含泪。他连连点头儿,在炕上动了两下,全身都不听使唤,只好咬牙摆手,送刘大爷出门。 刘大爷见他这副萎靡的样子,又回头安慰了他几句,这才起身走了出去。胡冬雪把刘大爷送出院门以后,回身锁上两扇铁门,赶紧回到了屋子里面。 她和冬梅把小林子送来的那些东西,从口袋里面取了出来一看。林大娘想得可真是周到,油盐酱醋,鸡鸭鱼肉,样样不少。她还特意在袋子里面装了一扇排骨,胡冬雪见了,心里非常感动。一股暖流,立刻涌上心头。在这个村子里面,人们都自己顾自己,谁会想到一个没妈的女孩子的日子,过得有多悲惨呢。她突然觉得林大娘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总是在自己为难的时候,伸出手来帮助自己躲过难关。她把吃的东西都摆到厨房里,想到爸爸还没吃东西呢,就洗了几个土豆,拿起案板上的菜刀,慢慢地切起菜来…… 大年初一的早晨,病情好转的胡大海,慢慢地从炕头上爬了起来。这是他躺在炕头上的第七个早晨。在这卧炕不起的七天里,他的脑袋里面昏昏沉沉地做着很多稀奇古怪的梦,而每一个梦里他都会身陷恐惧,最后把他逼上绝境,像是被人疯狂地追赶着,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今天,他已经摆脱了那些心魔的纠缠,终于可以从炕头上爬起来,他小心地睁开眼睛,怀着一颗谦卑的心,来面对崭新的一天。 从大年三十到初一,只在一夜时间,他就像过了一道险峻的关卡一样,又熬了过来。用于奶奶劝他的话说,他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暂且还不想有什么后福,以后要是没有什么大难,他这辈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射进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他慢慢地坐了起来,静静地拿起身边的衣服,一点儿一点儿地穿在身上。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么躺下去,于是,他在心里默默地鼓励着自己,一定要站起来,一定不要被残酷的现实打倒。 他向窗外望着,阳光静冷,毫无遮拦地照着。门外的积雪,已经被凛冽的寒风抽得差不多了,连阴冷的墙角,也透出了春天的气息。院子里面那堆准备盖房子的木料,躲在厚厚的苫布底下,在呼啸的春风中,发出了阵阵的低吼声。 他努力地穿好衣服,慢慢地下到地上,一步一步地走到窗前,向窗外望去。他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他的双腿哆嗦着,走步的时候,还有点儿站不稳当,他用手扶住了窗台,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这一夜,他好像和阎王爷打了声招呼,然后又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别人家过年,满脸笑逐颜开。他家过年满天阴云不散。老驴老马都盼年节,可是他家的这个新年,冷冷清清,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眼泪泡着心过,确实令人心酸。 胡大海一步一步挨到窗前,他的两腿打着哆嗦,眼巴巴看着鸡鸭鹅狗在院子里面悠闲地跑来跑去,看着大黄马在马棚里面悠闲地吃草,看着两扇叮当山响的铁门在风中摇晃,却也无能为力。 现在他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废人一样,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也想不明白,金钱,人情,利益,所有的世态炎凉,都让他万念俱灰。他现在稀里糊涂地活着,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在他的脑海里,在各种利益的唆使下,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面目皆非,最初的承诺到最后都会背信弃义,所有的潜移默化,人们都心安理得地认为是一种理所当然。他本来就很愚钝,现在却越来越丑。 经历这件事情以后,胡大海不敢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他就用这种方式逃避世俗的差别的目光。他或多或少地也看清了很多人的嘴脸,为了那一点点儿仅有的利益,有些人出卖自己的灵魂,出卖了自己的名誉,也出卖自己的命运。他胡大海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泥潭里,能跳出来,也算是难能可贵。 他庆幸家里有冬雪这样的孩子。他每天看着两个孩子忙碌的身影,作为父亲,他的内心世界完全是愧疚的。但是, 胡大海就是胡大海,面对眼前的厄运,他又重新站了起来,也算是大彻大悟。他没有怨恨大家都来上门讨债,也没有怨恨命运的不公,他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的头上。他不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的谬论。老天又不长眼睛,它能看见什么。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到头来都是自己欺骗自己。他扶着窗台,忧心忡忡地在屋子里面走了一圈,随后又走了一圈,也停下来休息。 胡冬梅从外屋进来,见爸爸能在屋子里面走动,高兴地叫冬梅过来搀扶。胡大海在屋子里面走了一会儿,走累了。他稍稍喘了一口气,又在炕头上躺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因为身体太虚弱,脑袋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他好像做了一个梦里,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在梦里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他平时躺在炕头上,经常胡思乱想的原因。他明明知道已经把预支的苞米钱,亲手还给了刘大爷,可是他梦里的那个噩梦般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即使是大白天,他躺在炕头上也会做一场连着一场的恶梦。 在梦里,胡大海仿佛看见了自己得了刘大爷预支的现金后,就把钱交给了那个女人,可还没过几天,他就和那个不要廉耻的臭女人算计着,把那些苞米偷偷地卖给了别人。 很快,刘大爷家亲戚的收粮车很快就开到了村里,几个力工带着麻袋匆忙地到胡大海家里装粮,可他们推开院门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粮食,只有一堆高如小山一样的玉米瓤子,在冷风中呜呜作响。那堆玉米呢,就像变魔术一样,竟然毫无声息地不见了,这下可急坏了刘大爷,当他再次去见胡大海的时候,他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他心里暗骂胡大海不是个东西。 “一女两许,这还是人做的事情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就是再能骗,也不能在村里拿老人开刀啊!”刘大爷急得直跺脚,气得两眼直冒金星。他在村里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从来没有办过打脸的事情,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他这辈子什么歹人没见过,居然在胡大海这条小河沟里,翻了一条大船。他望着胡大海家空空荡荡的院子,即憋气,又窝火,面对前来讨债的亲戚,刘大爷不得不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棺材本,给胡大海填了亏空。刘大爷这个气呀,早知道胡大海是这样的人,他说啥也不能去他家收苞米啊! 刘大爷一辈子老实厚道,从来都没做过昧着良心的事情,没想到这次看走眼了,他竟然被胡大海给掏空了家底,一气之下,他得了一场重病,他在炕头上躺了好多天,才像得了脑血栓一样颤抖地从炕头上爬起来。老伴天天劝他,可他却像仇人一样,用狠毒的目光看身边的每一个人…… 可是这都是梦,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每次梦醒,胡大海觉得自己每天都在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光阴里度过。可能是他经常神经错乱,就连做梦他都能创造出曲折离奇的传说来。 他早晨起来就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到了中午,他吃过午饭后,就静静地躺在炕上,像是一个梦游的人,只要是闭上眼睛,他就像是一只野鹿在荒凉的野地里奔跑一样,既没有方向,也没有归宿,然后筋疲力尽地跌倒在一片阴暗的水沟里,再也爬不起来。 他仿佛还看见刘大爷几次来到家里找他,都没见着他的人影。刘大爷问孩子,孩子说不知道自己的去向。他问那个歹毒的女人,可女人朝他翻白眼根子,也不搭理他。刘大爷回到家里后,家里的亲戚还直埋怨他把钱预支出去。刘大爷又气又恨,也没办法逼他还钱。 刘大爷这辈子竟做好事了,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好心办了坏事。俗话说:打酒朝提瓶子的要钱。在梦里,胡大海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骗子一样,带着刘大爷的钱财跑了。最后刘大爷家亲戚,把他的这笔损人利己的良心钱,都划到了刘大爷的头上。而每年刘大爷家的亲戚登门要钱时,都要和刘大爷鸡头白脸地争吵好久,才悻悻地离开。他们之间因为自己反目成仇,看到他们之间,为了一点儿的蝇头小利而发生的唇枪舌战,他就会躲在一旁幸灾乐祸。 每到刘大爷家亲戚登门要钱时,胡大海都会偷偷地躲到门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互相因为钱,而发生激烈的争执时,他就会狂笑,就会大叫,也会大哭,紧接着耳边就会传来胡冬雪和冬梅的呼叫声和嚎啕声。 梦醒了,胡大海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用手一摸眼角,居然还有泪水。可能是自己心里对刘大爷有愧,不然的话,他也不能为这场梦搞得心神不安。他的神经越来越衰弱,在他的幻觉里,总认为躺在炕头上的不是自己,而是刘大爷。而刘大爷总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对自己怒目而视。 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刘大爷的身体比自己的身体可强多了。因为人家的心态好,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得神经错乱的毛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节 梦魅缠身 胡大海每天躺在炕上,两眼直勾勾望着上面的棚句话,可是胡冬雪的妈妈就像故意和他作对样子,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伸手向上一抓,脚下一步踏空,他什么都没有抓到,他的整个身体,随着轰然一声的巨响,他就会连人带土从山上一直向山下滚落下去,他在跌落山谷的刹那,绝望地张开嘴巴,发出恐怖的声音,这惊惧的声音响在幽静的午夜时分,立刻胡冬雪和冬梅从酣睡中突然吓醒。她们来到里屋一看,胡大海整个人都摔在地上,额头上面还摔出一个红肿的包来。 可能是因为思虑过度,他的睡眠一直不好,他居然大白天也做恶梦。他只要是闭上眼睛,就会走进一个又一个的险境。在这些难以用语言来表达清楚的梦境中,他不是爬山,就是在河边捉鱼,或者是爬沙丘,再就是在空旷的山林中奔跑。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不停地攀爬中,度过难挨的日子。 有一次,他梦见自己又去爬山,他顺着山路往上爬,可他眼看着都爬了上去,突然一声惊雷,山顶坍塌,山体滑坡,他都会在惊惧不安的情况下,绝望地喊醒自己。而每次梦醒之后,他都要坐好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梦醒之后,他浑身颤抖地望着窗外的黑夜,像一根没有灵魂的木头,一直坐到天亮。 不知道他在梦中都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是现实给他的刺激太重,他每次从梦中醒来,胡冬雪都看见他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神情恍惚地坐在炕头上,像荒山野地里的孤魂野鬼,猛然从地狱里面爬出来,跑到人间来隐隐作祟,吓得她不敢看他的脸色。 胡大海不想说话,更不想把自己在梦中见到的一切说出来,他越是这样,心思越重。每次做梦,他总是清晰地看见胡冬雪妈妈被害那天的情景。在梦里,他瞪大眼睛看见胡冬雪的妈妈躺在血泊中,脸色苍白,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他刚想张嘴喊她,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只听他的喉咙里面连连发出呜呜的嚎叫声,像是被什么鬼怪掐住了脖子似的,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他浑身颤抖,那血淋淋的一幕,就像刻在了他心里的一道伤疤一样,每到夜晚来临时,就在他的心头隐隐做痛。 在梦里,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总能出现。他不想做的事情,却总是在做。在这些似睡非睡的梦里,他还能看见三疯子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嘴角流着哈喇子,脏极了、丑极了、全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就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神情恍惚地围着村子里面绕来绕去。 三疯子见胡大海向他走来,转身就跑,他在村子里面没命地跑,每命地喊,他跑累了,就停下来,凶神恶煞般地转过身来,用愤怒的眼睛地盯着他,看得他一脸的惊慌。他想避开这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就没命地逃跑。可是,他不管怎样逃命,都甩不掉尾巴一样的三疯子。最后一脚踏空,跌入万丈深渊之中,他绝望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山野里不停地回荡着…… 在梦魔的纠缠下,他曾经还做出自残的傻事。一天晚上,他稀里糊涂地睡到半夜,突然像中邪一样从炕头上爬了起来。黑暗中,他闭着眼睛,四下一划拉,居然摸出了一副鞋带。他把鞋带系在两个枕头之间,仰面把头耷拉在炕沿上,接着把鞋带往脖子上一放,两个沉甸甸的大枕头,就坠了下去。 他仰面躺在那里,嘴巴里面发出特别瘆人的声音。这吭哧吭哧的声音,立刻把胡冬雪从梦中惊醒。开始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地以为这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后来这声音越来越弱,就觉得奇怪,她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劲,就披着衣服,伸手拉开点灯,在屋子里面,寻找这奇怪的声音。 胡冬雪在屋子里面找来找去,也没发现屋子里面有什么不妥,可是,当她的双脚停在胡大海的里屋时,听见这低沉的声音,好像是从胡大海的喉咙里面发出来的。她当时一怔:这深更半夜的,爸爸不睡觉,他在屋子里面干什么呢?他是不是又犯病了?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弱,听起来好像已经喘不上来气了。她使劲地推开们,伸手拉开电灯一看。可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胡大海仰面朝天地躺着,他的大半个身子向前伸着,与炕沿之间倾斜成一个弯曲的角度,两个沉甸甸的大枕头,在鞋带的牵引下,死死地勒在他的脖子上。 他张着大嘴,眼珠子瞪着天棚,鼓鼓地向外挣着。胡冬雪看见他时,他的脑袋都快掉到地上了。胡冬雪赶忙连哭带叫地拿掉他脖子上面的系着鞋带的枕头,把他扶到了炕上。 胡大海可能又做了一场噩梦。没有人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为了治好他的神经衰弱,胡冬雪在村里给他找来个中医,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胡大海慢慢地恢复了原有的状态。这段时间,他的睡眠挺好,吃饱喝足后,就在屋子里面扶着窗台溜达。他现在已经很少再做恶梦了,因为没有了那些噩梦的纠缠,他不安的心情也得到适宜的放松。 现在,窗外阳光正好。没有风,没有浪,像一片安静的海,波澜不惊。远处的炊烟在空中盘旋缭绕,慢慢地向天边飘去;近处的树,向上舒展着,青枝待发,在静寂的晨光里沉默。一只喜鹊,从远处飞来,落在树上,停了一会儿,又迅速飞走。一条狭长的路,慢慢向前延伸,转角不见。 胡大海站在窗前,向天空不停地张望着。他的目光穿越了那片幻海,径直走进温暖。久违的阳光,静静地洒在他的脸上,却看不懂他内心的惆怅。如果,这个世界不曾给过他一丝温暖,那么这些刻骨铭心的疼痛,足够有理由,让他在多桀的命运里渐渐把自己改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节 事有突变 正月十五那天,大病初愈的胡大海像往常一样,背着手晃晃荡荡地走出了家门。因为身体太虚弱,他往前走几步就停下来喘口气。他站在胡同里面,仰面看着逐渐晴暖的天空,双腿一阵哆嗦。他那长长满胡茬子的脸上,显得那样的苍白和憔悴,他完全像个未老先衰的老头,在风中不停地颤抖。 他慢慢地走出了胡同,直接去了彩站。出了正月,就是二月。三月一过,就要开犁种地了,他竟然财迷心窍地想要到彩站那里碰碰运气。他好长时间没去摸彩票了,今天也想试试手气,最近几天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所好转,就想出来走走,可是一出院门,他就想去彩站,说不定一张彩票就能发一笔大财,就能帮他解决很多问题呢! 他心里这样想着,脚后跟也跟着激动,于是他快步往前走,出了胡同,他拐了几个弯,就进了彩站。他这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女人的莫名离开离开,无疑是雪上加霜。她让这个本来就很不幸的家庭,又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他胡大海能有今天,不得不说完全是拜二加六所赐。 他来到彩站以后,就见到了那些彩友。大家把他围在中间,都替他气不公。大家忿忿地替他出谋划策。有的说去法院告她,有的说去家里找她,还有的说人都找不着,干脆拉倒吧,权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众说纷纭,他们几乎想遍了各种办法,找到那个可恶的女人。可是,世界之大,他要想找到那个女人,凭借自己的本事,谈何容易。 胡大海买完彩票以后,没有在那里过久地逗留。他从彩站回来后,盘腿坐在炕头上,他不再看三d的走势图,而是把女人的留下的一些电话号码,全都从角落里面翻了出来,然后按照上面的号码,一一打通了电话。他想利用这些电话号码,查到女人的去处。 电话打通后,接电话的人,大都是些个酒色之徒,没有一个是正经人。胡大海挨个询问之后,都说没见过这个女人。看来这个下落不明的女人,短时间内是不会露面了。胡大海不禁心灰意冷,一头躺在炕头上,半天没有起来。他躺在那里,双拳紧握,两眼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怒火。可是,他光生气有什么用,即便是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女人,钱也追不回来了,到头来,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可胡大海还是不太死心,他掐指算了一下,这个歹毒的女人在这个家里连半个月都没待上,除了留下可恨的咒骂声,她什么都没留下,就连洗衣机里面掉下的五角钱硬币,她都没有留下。 这种明目张胆的花心骗子,太猖狂了。要不是自己当时贪恋女色,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他当时怎么就被这样的女人哄得滴溜溜乱转呢!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可倒好,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顾,把兜里的钱如数交给了人家,即使是上当受骗,也实属活该。 胡大海并不心疼别的,女人拐走的3万元钱,可是他家一年的救命钱啊!他后悔,他恼恨,他这场病好了以后,他变本加厉地喝酒,这真是官升脾气长啊!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总不能撒下天罗地网去海底捞针吧,再说他也没那个本事,就算他找到了那个女人,人家不跟他回到这个家里,他又能怎么样呢?况且人家在这没名没分的,谁愿意跟着一个不靠谱的男人过下半辈子呢! 看来胡大海只能是打牙往肚子里咽了。不过胡大海并不想听天由命,他虽然自由放任没有责任心,他也想找到这个女人后,和她说个清楚,再做个彻底的了断。 聪明反被聪明误,胡大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的脑袋还真是块顽固不化的榆木疙瘩!这个女人指不定骗了多少男人的钱财,她要是能让你找到,还用得着不辞而别吗? 为了得到女人的下落,胡大海的身体稍稍好了一点儿,他就发疯地背着胡冬雪和冬梅姐妹两个,到处去找那个女人。十五那天早上,他一个人去了城里,他在城里找遍了大街小巷的旮旯胡同,都没见到半个人影,他还是不死心,他跑到二加六的家里一问,二加六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路。 二加六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家里偷着跑出来的,因为没有地方去住,才把她介绍给了胡大海,其余她什么都不知道。二加六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知道她不会安分守己地跟胡大海过日子,她说死也不会把这个女人引进村里送给胡大海了。 这个女人,实在可恶,她怎么就拿了人家的钱财消失了呢。听了二加六的再三巧辩,他胡大海只好默认倒霉了。不过,他还是不想就这么不清不白地上当受骗,只要自己还有口气,就一定想办法找到那个黑心的女人。 那天晚上,胡大海在城里的一个小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他从酒店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从城里。她以前从来没有求过小林子,今天可不一样,她把以前对小林子的那些偏见,全都一笔勾销,因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小林子总是默默地为自己排忧解难。 “好嘞,你在家里等我,我现在就出发,马上就到!” 胡冬雪撂下手里的电话,把它放进背包里面,跑到屋子里面照了照镜子,然后走出院子,往胡同西面走去。她走出胡同,站在村头的那棵老榆树下面,望着通往山下的大道,默默地等着小林子。 不一会儿,小林子骑着摩托车就赶了过来。他把摩托车停在胡冬雪旁边,单脚支地,微笑着说:“冬雪,咱们走吧!”说着,他把一个安全帽递给了胡冬雪。 胡冬雪接过安全帽,罩在头上。这个安全帽好大啊,把她的半个脸都遮住了。胡冬雪坐上了摩托车,小林子一踩油门,那台摩托车稳稳地开了出去。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小林子驾驶着摩托车,突然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他大声地问道: “冬雪,这都快开学了,你不在家里收拾东西,进城干嘛?” “我以后不想去上学了,我看蔬菜这个行业挺好,我想在家里开一个酸菜加工厂,以后就做蔬菜的买卖。我今天去城里去找江焱的爸爸,看看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做?”胡冬雪毫无纠结地说道。 “什么?胡大雪,你学习那么好,不在学校里好好读书,却在家里干什么蔬菜加工厂?你以为这是玩笑呢?不你脑袋好使的人多了去了,多少人想发这样的洋财都没成功,就你一个小姑娘,竟然胆大包天敢做这样的大事儿,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看你是不是疯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家别去了,我可不能助纣为孽!”胡冬雪的话,让小林子极为震惊,他马上把摩托车停了下来。 “喂!我根本就不是开玩笑!我家现在都这样了,我哪有什么心情开玩笑啊!你看,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走了,家里怎么办?我爸爸整天东游西逛,什么活都不干。冬梅一个人在家里,她一个女孩子,你说我能放心上学吗?所以,我在家里开个酸菜加工厂,一边照顾妹妹,一边照顾这个家,不是挺好吗?我总不能见他们这样,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吧?”胡冬雪激动地说,她的眼里又装满了泪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节 祸从天降 看着胡冬雪这副无助的模样,小林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样劝她合适。胡冬雪茫然若失地望着远方,目光深处,似乎在寻找自己停留的位置。他想劝她几句,却又找不到恰当的语言来安慰她。人生无常,喜忧掺半。他不得不承认,胡冬雪家经历的那些事情,要是落在学校里面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早都倒下起不来了。胡冬雪居然能坚持到现在,真是难能可贵。 胡冬雪是个坚强的女孩子,面对这些坎坎坷坷,她从来都不认输。今天,当他看见泪流满面的胡冬雪,脆弱地站在那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疼痛难忍。做为胡冬雪最好的朋友,他绝对不能袖手旁观让她就这样辍学。他决定好好劝劝她,不要让她有这种弃学的想法。 “是,你家有困难,你就是照顾好家里的一切,又能怎么样啊?你总不能用这种卑微的办法,来牺牲自己的前途啊?你好好想想,你这样做,对自己不是太残忍了吗?冬雪,你就听我的话,咱们回去吧。家里有困难,还有我呢,我来帮你去做,我做不好,我找人帮你来做,好不好?我求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小林子瞪着眼睛望着胡冬雪,希望她能听得进自己的劝说。 “不行,家里的事情太多了,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件事情都把我们折磨得遍体鳞伤。妹妹还小,爸爸已经彻底崩溃,我就是不能承受,也得硬着头皮承受。人活一世,谁都想好,可是事与愿违,很多事情强求也得不来,还不如趁早放弃,这都是命,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我认了。既然命运我摆了一盘不公正的棋局,我就应该敢于面对,我怎么能无辜地牵扯到你呢!”胡冬雪的声音很低,句句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怎么能说牵扯呢?咱们不是朋友吗?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办法总是有的。冬雪,你不要那么悲观好吧,摆在你前面的,就是一条长路,你只要走下去,就能看到不远的希望。可这条路不是你一个人在走,而是我们大家一起走。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对我说出来,不要总是一个人来扛。”小林子一脸严肃,他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胡冬雪说。 “你说得不对,你们没有经历过我家的那些事情,也体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我知道,你们都为我好,可是,我不能都一一接受。我要是那样做的话,真是太自私了。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你的学业,你有你的前途。你能帮我做的事情,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把你也给拖下水。”胡冬雪眼含泪水,把头低下来,摇了两下,她使劲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你别劝我了,我现在已经想好了,去学校里念书,也不过是为了考取一份学历,这份学历对我来说,或许无足轻重,还给家里增添负担。有这份学历,日子是这样过;没有这份学历,日子无非也是这样过!社会这么大,谁会在乎一个频临困境女孩儿的前途呢,我选择了放弃,就会有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在等我。也许那才是我想要的所谓前途,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我们还是早点儿赶路吧!”说着,胡冬雪倔强地转过身来,催促小林子快走。 “你说的根本就不对,你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很有道理,那是你自己认为有理,可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就纳了闷了,你也不想想,这都是哪跟哪呀,你一个品学兼优的大学苗子,怎么能说这么悲观丧气的话呢?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我觉得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自哀自怜,走不出生活的死角。我不现在不想跟你进城,我看你还是跟我乖乖回家去吧?”小林子咄咄逼人地反驳说。 “哼!大学苗子!我倒是想啊,可它的代价太昂贵了,我实在是承受不了,我现在已经顾不上苗子不苗子了,这,小林子不再说话了。他一骗腿儿,又骑上了摩托车,胡冬雪坐在摩托车的后面,她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小林子的衣服,小林子一踩油门,摩托车飞速地向前冲去。 公路上很滑,融化的雪水,像镜子一样平铺在路面上。摩托车走在上面时,像醉酒的莽夫,左摇右晃地向前奔跑。多亏小林子是摩托高手,这样的路面,还不成问题,他总能左拐右拐,稀松平常地走过。现在,他小心翼翼地握着车把,车轮几次在路上打滑,车身只是晃了晃,又往前飞速地行驶。 摩托车平稳地向前行驶,他和胡冬雪谁也没有说话。刚才胡冬雪的一席话,在小林子的脑子里面,像一排海浪,一股一股地像胸口涌来。小林子皱着眉头,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握着车把,脑子里面不停地翻腾着胡冬雪刚才的话,心里一阵空落。 他不相信胡冬雪真的放弃自己的学业,她可能是因为一时的想不开,思虑过度,等她想明白了,就不这么说了。胡冬雪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女孩,按她的性格和处事方法,她不会轻而易举地向命运妥协,她今天早上,所做出的一些荒唐的决定,也仅仅是暂时的。说不定,她撞到了南墙之后,就会马上醒悟。小林子想到这里,脚下一用力,摩托车又向前猛冲过去。 摩托车飞快的向前行驶,当摩托车行驶到一个交叉路口,正要往前行驶时,一辆装满货物的大车,突然从旁边的小路上,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猛地冲到了路口中间。眼看着大货车就要跟摩托车追尾。小林子一个激灵,他使劲一踩油门,摩托车就朝前面的树道沟里,飞了过去。大货车司机急忙踩刹车,才没有闯进沟里。 还好树道沟里没有栽树,摩托车一头栽倒里面后,突突突地冒着呛人的蓝烟,一股汽油的味道顿时在空中到处弥漫。小林子和胡冬雪从摩托车飞出后,直接滚落在树沟里面,他们俩都晕倒栽葱的摩托车旁边,一股鲜血从胡冬雪的头上,流到了她的脸上。当她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面的病床上了。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节 劫后逢生 胡冬雪微微地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深夜二点多钟。病房里面空荡荡的,连走廊里也没有一丝动静。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望着漆黑的窗外,脑子里面一阵眩晕过后,她感觉全身都冷冰冰地透着一股寒气。雪白的灯光,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子,像一团模糊不清的烟雾,死死地纠缠一起,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状,在她的眼前旋风般地疯狂旋转。她终于清醒地知道,劫后逢生的自己,已经被抢救过来,正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一切都不能自理。 她的头昏沉沉的,疼得更加厉害。她的整个身体无力地瘫软在病床上,直挺挺地不能动弹。她每动一下,都感觉刺骨般的疼痛布满全身。她只记得她和小林子骑的那辆摩托车,差点儿被大货车追尾,连人带摩托一起栽进树道沟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醒来,她还心有余悸,真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现在,她又活了过来,突然感觉自己真是命大。 不过,她只知道自己摔成了重伤,另外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可恶的是肇事的大货车司机,在没有目击证据的情况下,觉得这起车祸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似的,甭说是把人送往医院,他连车都没下来,就仓皇地逃离现场。如果不是路人的好心相救,胡冬雪恐怕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世界。她以前听人说过,那个十字路口,阴气特重,而且非常邪性,每到春秋季节,常有车祸发生,而且每次车祸,很少有人生还。在这片树道沟里,原来栽了很多树,这些树都高过路面,虎视眈眈地对着路上的车辆。有一次,一个水果批发上,从秦皇岛上拉回一车油桃。他把车开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从路旁蹿出一台摩托车,他一个紧急刹车,结果,大货车冲进了沟里,车里的司机活生生地被挂在树上,人们看到他惨不忍睹的尸体时,都不寒而栗,一根旁逸的树枝,直接穿透他的心脏,从后背刺了出来。 可能是有神灵附体,胡冬雪遭遇这样的事情,只是受了点儿皮肉之苦和惊吓,并无大碍,她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早晨到现在,她在急救室里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抢救,现在她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手术过后,她在医生开的诊断书上看到,她除了伤了两根肋骨,脑部有些轻微的震荡,其余都是皮外伤。可这些外伤,都足以叫她卧床半个月。 现在,她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她的头上和腰间都缠着绷带。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是硬邦邦的,像捆绑在床上一样,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自由。这种伤筋动骨的疼痛,令她无法忍受。她仰面躺在病床上,张了张嘴巴想喊,可是喉咙梗塞,嘴唇嚅嗫了几下,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白色的绷带牢牢地缠住了她瘀血的前额,露出她惨白的脸颊,她的两只手臂都扎着吊针,她几次试图抬起来,都没有成功。她静静地听着,输液瓶子里面的滴液,顺着滴管有节奏地流了下来。 她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又想起了早晨那悲惨的一幕:当大货车向她冲过来的时候,和她一起摔进树道沟里还有小林子呢?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些,全身又是一阵疼痛,胡冬雪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眼睛。这回她感觉好多了。刚才模糊不清的病房,她现在都能略微看得清楚一些,而且,那种眩晕的感觉,也比刚才减缓了很多。 这间病房里面,一共有三张床。胡冬雪躺在中间的那张床上。她斜着眼睛瞟了一下左边的床铺,床铺上面有一件棉服,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冬梅的衣服,现在冬梅没有待在病房里。她明白了,原来这以后一天半宿,冬梅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可冬梅是怎么知道自己出了车祸?家里人,村里的人,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她见不到冬梅,就开始胡思乱想。她越是着急,她脑袋就越疼痛。于是,她索性使劲地闭上眼睛,紧紧地咬着嘴唇,默默地跟疼痛抵抗。 过了一会儿,她又慢慢地睁开眼睛。她望了望对面墙上的石英钟,上面的时针马上就指向了三点,她着急地数着钟面上的数字,她也没有看见冬梅回来。她又把目光对准病房的门盯了一会儿,也没瞧见冬梅的影子,她心里更加着急。因为,冬梅从来都没有进过城,冷不丁就跑到医院来照看自己,又没有熟人跟着,她哪也找不着哪里,要是走丢了,或是被坏人骗了,那该怎么办呢? 出于女孩子的敏感,胡冬雪突然有些疑惑了。这深更半夜的,冬梅出去这么久,她到底去干什么了?去打水?去找护士?或者是去上厕所了?即便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一遍,这么长的时间,她也应该回来了。胡冬雪不停地猜测着,她真有点儿心急如焚了。如果不是全身不能动弹,她早都跑出门外去找她了。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不能动弹的身体。她恨自己的无能,也恨自己的无知。如果不是她一再坚持来城里,去找江焱的爸爸研究酸菜加工厂的事情,说什么也不会发生这意外的车祸。可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肠子都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一意孤行啊。 她想自己什么样也就算了,她还牵连了冬梅不说,还把小林子给害惨了。她心里暗暗为小林子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小林子现在怎么样了?她要是能听进去小林子说的半句话,自己也就不会这样躺在医院里暗自伤心了。这起车祸,要是让林大娘知道,她说不定怎么埋怨自己呢。想到这里,两行幽怨的泪水,又从她的眼睛里,无声地顺着脸颊流得她满脸都是。可是,光哭管什么用,又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她只能躺在病床上静等她想知道的所有的消息了。 病房里面很静,她的眼睛因睁得时间太长,渐渐有些模糊。她默默地闭上眼睛,侧起耳朵继续听着。病房外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的耳边只有那瓶滴液还在滴答滴答地吵得她心烦意乱。她看了半天,两只眼皮便打起架来,她只好无精打采地合上眼皮,静静地听着一些细微的声音,在病房里面到处乱窜,接着又昏昏沉沉地走进了梦里。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始是一个人的,紧接着就是两个,三个。这些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走到她的病房前都停住了。门被推开以后,一张一张熟悉的脸,都围在她的周围,静静地看着她。 胡冬雪慢慢地睁开眼睛,她吃惊地看着每一张脸。这些面孔,都带着同一个表情注视着自己。有爸爸的、林大娘和林大爷的,有冬梅的,有孙二媳妇的,居然还有周思彤的。她含着眼泪一张一张地望过去,也没有看见小林子的身影,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向门口望去,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娘,小林子呢?他在哪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胡冬雪有气无力地看着林大娘,嘴唇微微地颤动着,她想让林大娘亲口告诉她小林子到底怎么样了。 “孩子,你就放心养伤吧!小林子已经没事了,就在对面的病房里,他身上的伤比你轻多了,等你能下地走动,他也就没事儿了。”听了林大娘的话,胡冬雪放心了。 “大娘,对不起,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我让他带我进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不起!对不起!”胡冬雪说着,两行眼泪又落了下来。 “大娘没有怪你,这都是命该此劫,事儿都出了,大娘怎么能怨你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伤尽快养好,咱好出院!”林大娘说着,替胡冬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大娘……”胡冬雪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她呜呜地哭出声来。 “孩子,你也别太伤心了。天塌下来有人顶着,有大娘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咱出院以后,离开学好像还有一段时间。你把身上的伤养好后,再去学校上学,还来得及。其余的事情,你什么都不要想得太多,只要用心读书就行!”林大娘的话,无疑给胡冬雪打了一针强心剂。她的话已经说到这里,胡冬雪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旁边的周思彤,也劝她说:“冬雪,咱们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得跟长辈们商量一下再做。人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也不能一锹挖口水井,凡事得慢慢来,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也没有趟不过去的小河。你什么都不要想,要好好养病,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胡冬雪听了她们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林大娘又安慰了胡冬雪几句,她就和林大爷回到对面的病房里照顾小林子去了。现在,胡冬雪终于知道了小林子的情况后,心里的那份担心,终于放了下来。 林大娘走了以后,周思彤手里拿着一个暖水瓶,到医院的水房子里面,打回来一壶热水。她从床底下取来一个水盆,往里面倒了一些热水,把一条白色的毛巾浸在里面,取出来拧干,小心地平铺在胡冬雪的额头上,胡冬雪感觉舒服多了,就闭着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胡冬雪睁开了眼睛。她见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就让孙二媳妇和爸爸,还有冬梅他们先回家里去。等自己的伤势稍稍好转,她再和小林子他们一家一起回去。 胡大海他们走后,胡冬雪在床上动了动,她突然感觉好多了。早晨查房的时候,胡冬雪的主治医生过来告诉她,如果能动了,尽量起来多走走,这样身体就快很快恢复过来。胡冬雪听了医生的话,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周思彤的搀扶下,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迈出了病房的门。她低着头,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看见了对面走过来的满头缠满绷带的小林子,她不禁潸然泪下。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节 shàng mén求经 () 小林子被林大娘搀扶着,他正小心翼翼地迈着双脚,慢慢地往前移动。看得出来,他身上受的伤不比自己轻多少,可能是他家老辈子善良有德,再就是菩萨保佑,他们能逃此一劫,全都是老天的眷顾。胡冬雪突然想起摩托车栽进树道沟的时候,里面连一根树桩都没有。若不是去年秋天村民放树的时候,大家把那些粗壮的树根连根挖起的话,这个时候,恐怕她和小林子早都被树桩变成了孤魂野鬼。 林大娘还告诉她说,他们俩摔进树道沟的时候,正好被一辆面包车的司撞见。司下车后,把他俩抱上车,从衣兜里面翻出了小林子的,立刻拨通了家里的diàn huà。林大娘接到diàn huà后,带着钱就追到了县医院。幸亏遇上这位好心的大哥,他们才得到及时的抢救,不然,现在想哭几声,可能都找不着调了。林大娘说了,等她俩出院后,一定去家里好好感谢人家出相救。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胡冬雪没到十天,她就偷偷地办了出院续。她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留在这里。家里的事儿真是太多了,一件连着一件的倒霉事儿,件件都雪上加霜,每件事情都让他提心吊胆。她觉得每天都如履薄冰度日,每件事情都压得她喘不气来。幸亏有农村的合作医疗,加上林大娘的热心帮助,不然,就那笔急诊的术费,她一个yg bi都拿不出来。 胡大海他们走了以后,周思彤一直在病房里面陪着胡冬雪。经过连续几天的观察,胡冬雪感觉自己好多了,为了减轻林大娘的负担,她就和周思彤商量出院的事情。周思彤拧不过她,就背着林大娘帮她办了出院的续。 胡冬雪和周思彤走出医院的时候,她站在医院的门口,正想去城乡车站,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她的两脚犹豫着停了下来。她这次来城里的重要事情还没有办,趁着这个会,她还是想去找江焱的爸爸,把自己心的计划和他商量商量。于是,她转过头来,对跟在身后给她拿包的周思彤说:“我现在先不回家,我想去江焱爸爸那里一趟,你跟我去一趟呗!” 周思彤听了,吃惊地看着胡冬雪:“你这刚刚出院,还没等到家呢,就去找江焱爸爸办事儿,是不是不太好吧?”她知道胡冬雪想要办个小型的酸菜加工厂,可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决定的事情,就她眼前的这种情况,就是能办成,也得等她身上的伤好了再说呀!这个胡冬雪,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急躁的性格呀。周思彤这样想着,她看着胡冬雪脸上那副急不可待的样子,她不禁摇了摇头。 “没事儿,我也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去问问,如果客户常年稳定的话,我暂时办个小型的,还不影响我上学。如果,以后发展好,我再往大了扩展。如果,发展不好,我也就死心了!毕竟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家里的麻烦事儿也多,暂时度过难关,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胡冬雪若有所思地说,她的眼里全是无奈。周思彤见她这样,就没有再往下劝她。 胡冬雪和周思彤赶到江焱爸爸酒店的时候,酒店刚刚上班。周思彤扶着胡冬雪在酒店门前站了一会儿,这才一起走上了台阶,她们来到门口的转门前面,正要往里进,胡冬雪抬头一看,又把两脚收了回来。在酒店的前厅,酒店的大厅经理正在里面给员工们开会。员工们着装整齐垂立站,经理正在讲话,她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就轻轻地退了回来。 一个保安见门外有人向里面张望,就快速从门里走了出来。 “你们找谁啊?里面正在开早会,请你们稍等一下!”保安横在门口,他的身体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门口。看那架势,五个人到不了跟前。 “啊,我们来找老板!老板来了吗?”胡冬雪抬着脸客客气气地说。她说着,一步就迈上了台阶,周思彤随后也跟了过来。她看着这位跟保镖似的保安,她又退后了一步。 “你们找老板有什么事儿吗?他现在很忙,你们如果有要紧的事儿,我可以帮你们传达一下!”保安不容置辩地说,他的脸非常严肃,胡冬雪看到的分明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孔。 “啊!那好吧,我们就不进去了!”胡冬雪说着,回身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周思彤也跟着从台阶上面走下来,两个人并排站在停车场的旁边,仰着头望着这座星级酒店的金字牌匾,等着里面的消息。 就在他们进退两难的时候,酒店的转门开了,江焱的爸爸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胡冬雪站在门前,赶忙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小雪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外面这么冷,还站着干啥?快点儿进屋!快点儿进屋!你要来,怎么不提前打个diàn huà,我好让司去接你!”江焱爸爸笑着把他俩迎进了酒店,还把他俩带进了他的老板工作室。胡冬雪笑了:“反正路也不算太远,坐公交车也快,没有多长时间就到了。啊,江焱爸爸,给你介绍一下,我同学兼好友周思彤,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女生,她特意送我来的!”胡冬雪说完,笑着对周思彤说:“这位就是江焱的爸爸,这家酒店的老板。” 江焱爸爸指着周思彤,笑着对胡冬雪说:“你这位女同学我在那个辅导学校见过,你俩都挺合适做家教!你们这么小的年龄,就能到社会上去锻炼自己,我看挺好!挺好!”胡冬雪看了周思彤一眼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江焱爸爸,您真会说话!我出来做家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你看,现在的学生,家家一个,都娇生惯养的,跟掉福堆儿了似的,谁愿意出来打工啊,还不是自己命苦!”周思彤跟在身后,也偷着笑起来。 “小雪老师,你爸爸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江焱爸爸见胡冬雪脸红了,他把话题一转,立刻关心起胡大海来。一说起胡大海,胡冬雪立刻收敛了笑容。 “还行,他现在恢复得挺好,已经能下地溜达了。他干了半辈子农活,都是吃苦的底,锻炼锻炼,就没事儿了!他主要就是心里有病,要是以后不受什么刺激的话,过一段时间就会没事儿的!这些日子,他经常念叨你,说你是我家的大恩人呢!”胡冬雪说着,她的眼睛满是感恩之情。 “fu u员!给他们倒两杯水过来!”他们坐下之后,江焱的爸爸,立刻招呼里面的fu u生前来给他俩倒茶喝。fu u员听见喊声,一点儿不敢怠慢,出去不久,就恭恭敬敬地送过两杯水来。 胡冬雪接过他端来的茶水,马上表示感谢。 她从来没有进过这么高级的酒店,今天她算开了眼界,整洁的包间,精美的吊灯,奢侈的餐具,豪华的装修,进进出出的贵宾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传说。她望着这里的一切,幻想着将来的日子,她或许连想都不敢想。 为了不拖延江焱爸爸的工作时间,胡冬雪刚一坐下,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江焱爸爸,家里的那缸酸菜早都捞光了,你派人取的那些酸菜,都是我在村子里面挨家挨户收来的。我算了算,出了正月,估计也收不到多少了。我想打算在家里开一个酸菜加工厂,把自己家的房子倒出来,再进一批大水缸,然后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面挖个菜窖,在自己家的地里种菜,自己腌制酸菜g一ng yg你们酒店。青葱吗,把自己家的园子栽满了就够用了。我还想在门前的小园子里扣个暖棚,长年种一些小白菜,小香菜,再种一些小萝卜丁等小菜,你们酒店常年都会有新鲜的小菜给客人们用。你帮我看看,我这个想法怎么样?”胡冬雪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她希望江焱爸爸给自己一些指点。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我从你家回来后也考虑过,行是行,不过这可是个大工程,得从长远的利益去做,你现在又要上学,又要管理这些事情,你一个人能招架过来吗?我是说啊别的不怕,就怕你把学业给耽误了。要不你先小打小闹地干着,等以后寒暑假有时间,咱们再研究下一步的计划?”江焱爸爸担忧地说。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不影响胡冬雪学业的情况下,暂时能维持生活,不再为钱犯难就行。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有事业心。如果胡冬雪要是为了这件事放弃学业,他这件事做得就失去了意义,这帮到忙的事儿,他还真是做不来。 “家里的事情这么多,我就是想走也走不开,还不如就不走了。我已经打算好了,以后就不去学校上学了,就在家里专心做这项买卖!”胡冬雪低着头,小声地说。 “这可不行,很多人脑袋削个尖,钻都钻不进去的重点学校,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再说,你好不容易考进去,说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呀!这不是自己作践自己吗?不行,不上学绝对不行,你总不能为了养家糊口,把自己的一辈子的前途给耽误了吧?这事儿可不能胡来。不用说别人,我首先一万个不同意,我家江焱还等着你把他送进高呢!”听了胡冬雪的话,江焱的爸爸有些着急了。 他在屋子里面转了几圈之后,笑着对胡冬雪说:“这样吧,小雪老师,你现在先回去准备上学,我来想办法解决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情!我考虑好了之后,再把结果告诉你!你看怎么样?” 胡冬雪见江焱爸爸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也就不再往下说。她见酒店早晨也听忙的,也就不想再打扰江焱爸爸的黄金时间。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说:“江焱爸爸,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忙吧,我回家听信儿!”胡冬雪说着,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一番感谢之后,就和周思彤俩客客气气地往外走。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节 酗酒遇殴 () 胡冬雪走出转门的时候,酒店前面的停车场上,已经排满了车辆。她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意非常好,经营得也井井有条,人们陆续地迈上台阶,每个人的到来,都会给酒店增添一份不菲的收入。她心暗自佩服起江焱的爸爸来。江焱的爸爸一直把她俩送出酒店的转门,他站在酒店前面的台阶上,看着她俩走远了,才返身回去。 趁着进城的会,胡冬雪想给家里买点儿东西,就和周思彤商量着想去商业街里溜达溜达。她们俩来到商业街口,刚要往里面走,突然耳边传来一片叫骂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街头的十字街头,一群人正在围观几个男人在打架斗殴。胡冬雪瞟了一下,就把脸转了过来。她最不喜欢见到的就是打仗斗殴的事情。以前她听村里的老人们说:“人家打架的时候,最好别挤破脑袋去看,小心惹官司上身。”本来自己家的热闹,就够人看了,她现在可没有心情,去看别人的热闹。 自从李慕林走了以后,她再也不想看这种暴力的场面。每次在街头巷尾遇到这种流血的事情,她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远远地走开。一是害怕,而是伤心难过,她总是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避而不见。 周思彤皱着眉头回头看了几眼,却被胡冬雪一把给拽了回来:“这些人也太嚣张了,一大早就出来打架,咱们就别去凑热闹了,走得越远越好,免得溅一身晦气!”胡冬雪说着,头也不回就往前走。 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见一声惨叫,从耳边传来。这声音非常熟悉,即使是隔了一百里地,她也能辨认出来这是胡大海的声音,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就往街头的人群当跑去。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这群人的周围,立刻瞪大眼睛,看着地上那个满脸流血的人,她的心不禁颤抖起来,她的两腿发软,眼前一片眩晕,差点跌倒在地。 她挤进人群一看,果然是她的爸爸胡大海,他躺在地上,被几个穷凶极恶的大老爷们,打得满地翻翻乱滚。胡冬雪见了,两眼通红,她已经顾不上身体的伤痛,一头扑了上去。他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 “住!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这多人打一个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反正我这条命是捡来,有能耐你们把我杀了,算你们有本事!如果,你们再打我爸爸,我就跟你们拼命。”说着,胡冬雪瞪着斗鸡的眼睛,刷的一声,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个壁纸刀片来。这把刀片,她放在衣兜里面,是留作防身用的。在那锋利的刀刃上面,闪着雪亮的锋芒,不管是谁,只要到近前挨上,一定能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来。 几个年男人见人群间,突然蹿出来一个举壁纸刀的女孩子,他们都怒气冲冲地停了下来。他们指着地上醉得不醒人事的胡大海说:“小姑娘,这地上躺的是你什么人啊?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打他吗?”他们打了人还蛮不讲理,胡冬雪毫无惧色,她用弱小的身体,护着胡大海,大觴g 老嗥吹募苁疲骸八俏业陌职郑忝钦饷炊嗳似鄹核桓鋈耍闶裁从12酆煤海咳绻忝窃俣蛩揖捅n 焙┱馐腔沓鋈チ恕u饧父霭虼笱驳哪腥耍撕┑幕埃淹芬〉酶斯乃频摹?br /> “小姑娘,你爸昨天晚上,在个人开的小旅店里喝了一夜的酒,这一大清早的就被人赶了出来。他兜里的钱,可能被里面的坐台xiǎ一 jiě给掏光了,就跑到马路上截出租车。他没钱打车就算了,嘴里不干不净地还出打人,你说这人不是有病吗?大家都是出来养家糊口的,有几个像你爸这样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我们打他一顿,也是让他长长见识。别兜里一个子没有,穷横穷横的!都活成这样了,跟谁发疯啊?”年男人说完了,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胡大海,接着又说了两句。 “小姑娘,一会儿,等你爸醒酒了,你自己问问他,昨天晚上他都做了什么事儿?他心里自然有数,你以为我们愿意打他?还不是他自讨苦吃!今天就算便宜他了,要不,我把他骨头架子打塌了,看他以后坐车还给不给钱?”男人说着,带着那群哥们,挤出人群,就不见了。 胡冬雪听了男人的话,血往上撞,她真是又气又恨。她心里想:冬梅打diàn huà都告诉自己了,爸爸昨天晚上不是好好在家里睡觉吗?他什么时候跑到街里来喝一夜的酒呢?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可是,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件事情了。现在要紧的就是,赶紧把他弄回家去,省得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于是,她在街头叫了一辆出租车,她和周思彤俩好不容易才把满脸是血的胡大海,弄上了出租车,在众人的哄笑,离开了城里。胡冬雪坐在车上,她又恨又气,她怎么都不能理解,爸爸怎么能变成这样。自己的这场车祸,已经成了无头的冤案,即使想找人赔偿,可连肇事者的影子都见不着,她心里已经够委屈的了。没想到,在爸爸身上,竟然还出了这档子事儿。可爸爸要是再这样下去,这个家也就完了,这还让不让自己活命了。胡冬雪想着想着,她心里堵得更加厉害。 胡大海在外面挨打,其实也怨不得人家。自己的女人躺在医院里,他不管也就算了,他居然白天躺在炕头上,整日的胡思乱想,他把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个遍,总觉得自己活得憋屈,就带着女人的zhà一 piàn,趁着冬梅不注意,连夜走着进城。他来到城里以后,先是站在大街上徘徊了很久,接着就去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下来。他在村子里面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那个女人去了酒店。他也不好好打听打听,就冒冒失失地找来,结果女人没找着,自己却成了假装疯魔的酒疯子。 胡大海在小旅店里没有找到那个女人,就连夜回到家里。在胡冬雪住院的这几天,他天天喝酒,就跟走火入魔一样,天天夜不归宿,开始的时候,冬梅还在村子里面到处找他,怕他出事儿。可是,一连找了很多天以后,她也折腾不起了,就不再找他。 胡冬雪出车祸以后,胡大海经受不住这强烈的刺激,他现在都快成半疯了。他每天在家里喝完酒,就神经兮兮的,不是哭,就是笑,就是生气,再就是砸东西,在就是自己坐在炕头上转圈圈。尤其是他喝完了酒以后,满大街乱走。他什么地方都去,等醒酒回来的时候,满脸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是被人打的,也不知道是自己摔倒磕的。衣兜里面不管有多少钱,都剩不下。 有一次,一群持刀棍的混混,开着一辆轮车,吆五喝六地闯进家里来。他们气势汹汹地闯进屋后,就把胡大海生生地摁跪在地上,用刀子逼着他的脑袋,要他马上还钱,如果他不还钱的话,就要他的狗命。冬梅不知道他在外面惹了什么踏天大祸,吓得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她这么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她当时吓得面如土色,差点儿昏了过去。 领头的那个人,见这样的家里也榨不出什么油来,就跟前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们说是胡大海偷了他家的摩托,还胡说八道说自己是什么,要把人家给平了。他这才纠结二十来人,跑到家里收拾他。你说,这是何苦。孙二和他媳妇听了好说歹说,好不容易给人家凑了百元钱,总算磕头跪颅送走了这群瘟神。 可胡大海并没有偷他的摩托,他只是喝醉了酒,摸了摸摩托车的钥匙,就被人家打得鼻青脸肿。“你说没事儿摸人家摩托干啥,自己凭白无故被人家打一顿多不值得!爸爸怎么会这样?他这不是走火入魔了吗?”按理说,他应该有所收敛,可是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天不过,他又在外面喝酒惹祸。胡冬雪怎么都不会想到,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 冬梅为了帮爸爸戒酒,她把家里所有的酒瓶子,都扔了出去。她知道,外面的人都非常的势力,他们欺负爸爸,算计爸爸,都瞧不起爸爸,她不想爸爸总被他们伤害。可是没有办法拴住他不让他往外走。可他是一个人啊,她怎么能看得住他那一双脚呢?胡大海每次从外面回来,冬梅看到他脸上的伤疤,都气得窍生烟。 胡大海头脑清醒的时候,也口口声声说以后不喝酒了。可是,他的衣兜里面一旦有钱,他就立刻去超市买酒喝,喝完之后,不管黑天白天,到处乱走,他就跟不懂人语似的,谁劝也劝不听话。 现在,他在街头被打成那样,不知道醒酒之后,还会怎样?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节 寸步难移 周思彤把胡冬雪父子俩送回来以后,她没有过久地在胡冬雪家逗留,就匆匆回城去了。胡冬雪住院的这几天里,她忙里忙外,加上休息不好,可把她给累坏了。这期间,胡冬雪要是没有她陪在身边,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熬过这难捱的日子。现在,小林子还没有出院,有林大娘在身边护理,估计他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胡冬雪离开医院的时候,没有惊动林大娘,到了这个时候,恐怕林大娘已经知道她偷着跑回家里了吧。胡冬雪暗暗地感激林大娘,她已经为自己垫付了那么多的医疗费,她怎么再忍心去劳烦人家。 想到这起车祸,胡冬雪真是后怕。当初要不是自己非得要进城找江焱的爸爸,小林子也不会无缘无故陪自己遭这份罪。自己倒霉也就算了,小林子要是出了意外,她就是有搬石头砸天的本事,也不管用了。现在,自己把他害成这样,真是没脸去见林大娘。以前,林大娘一家一直照顾自己,可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她心里一定不会舒服。虽然人家嘴上不方便说出来,背地里也会埋怨自己。胡冬雪很有自知之明,她想以后,自己再有什么事儿,一定不能再去找小林子帮忙了,免得毁了两家的和气。 回到家里以后,胡冬雪见爸爸天天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心里非常的难受。可胡大海这个人,就跟不长记性的小孩儿一样,每次喝酒被人打了一顿之后,只能挺住一两个月不喝酒,过了这两个月,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依然喝完酒后,半宿半夜地出门去走,也不知道他都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脸上总会挂上一身姹紫殷红的彩妆,然后一头栽倒在炕头上,唉声叹气地蜷缩在炕头上,一连几日都闷不做声起不来炕儿。 胡冬雪和冬梅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她们担心爸爸说不定哪一天,还能在外面惹出什么塌天大祸来。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胡冬雪一想到上学,她心里就特别的纠结。因为她心里最担心的人,就是冬梅了。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她怎么忍心冬梅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待在家里。她应该做出一个新的打算,来保护妹妹,保护这个千疮百孔的家。 胡冬雪见爸爸天天这副模样,就更不放心冬梅。晚上睡觉的时候,姐妹两个躺在暖阁里,胡冬雪小声地说:“冬梅,我不想去城里上学了!你看爸爸整天醉了不醒,醒了不醉,不是泡彩站,就是打麻将,你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啊!要是石头妈妈不去城里陪读,她还能照顾照顾你。现在,家里连个心疼你的人都没有,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呢?”暗夜里,胡冬雪眼里噙着泪水,心里装满了担忧。 “姐,你上学去吧,我在家里没事儿,你不用惦记我。我在家里会洗衣服,我会做饭,我还会都干地里的农活,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咱家的日子过成现在这样,我可不像让村里的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我就在家里守着,哪也不去。你学习那么好,要是为了我耽误了学习,我就成了罪人了。等你以后考上大学了,参加工作了,再把我接到城里去,我就满足了。”冬梅倔强地说。 “我不想考大学了!考上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在外面打工!”胡冬梅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 “姐,你可不能不念书啊!妈妈活着的时候,总说咱家这几个孩子当中,就数你有出息,现在就靠你出人头地了,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啊!我一个人在家能行,我要是不愿意在家里待着,我就去山下林大娘家,帮她们家干活,林大娘还会给我发工钱呢!”说到底冬梅还是小,看到她那副天真的样子,胡冬雪心里非常的难过。她的鼻子酸酸的,一股汹涌的热浪瞬间涌上心头,胡冬雪真想大哭一场。 一提到林大娘,胡冬雪顿时深有感触,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林大娘可是没少帮她。这个恩情她永远都忘不了啊。现在冬梅又提到了林大娘,她的眼泪又簌簌而落,一种不可名状的亲切感,顿时浮上了她的心头。 “冬梅,你一个人在家,姐真是太不放心了。妈妈没了,弟弟和妹妹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爸爸整天不务正业,你要是再有个一长二错,可叫我怎么办啊!”看到家里这样的境况,胡冬雪的心,比刀剜还要难受。 “姐,你走吧,我没事儿。放学以后,我就待在家里哪也不去,谁能把我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冬梅的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样,宁可自己不去学校读书,她也不愿意让姐姐放弃学业。 “冬梅,姐姐真的不想去念书了!我都想好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赚钱。等有了钱,站在人前,倒是受人尊重。你看咱爸,要钱没钱,要什么没有什么,整天被人欺负。人活着,现实一点儿有什么不好?念书确实也是好事儿,可是,我们家现在这种情况,也根本就念不起书,要想出息人,比登天还难,我也就不自欺欺人了,自己糊弄自己了。”胡冬雪闭着眼睛,沉浸在这片见不到阳光的黑暗里,她说的这些话,也并非说给冬梅,无非是留给自己听的。 她稍稍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咱家现在的小买卖做得也不错。江焱爸爸过几天可能要来咱们家,他说要在咱们家后面的园子里盖一栋蔬菜大棚,然后还在前院开一家小型的酸菜加工厂。他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出不了几天,他就会带人来咱家考察,等他来的时候,我再他和研究研究,把酸菜加工厂开起来,如果做好了,说不定咱家就有救了。我都想好了,以后我就在家里打理厂子,你去学校念书。你将来考什么样的大学,姐都支持你!”胡冬雪淡定地说着,这件事情,她已经下了好大的决心。 “姐,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应该把书念好,你学习那么好,我还是希望你去学校念书。你不是说过吗,‘该读书的时候,就得好好读书,要把书读到最好。该干活的时候,就得踏踏实实地干活,把活干到最细。’这些话你都忘了?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以为酸菜加工厂那么好干呢?城里生意好的时候,你的酸菜就卖得好。如果城里人的生意不好呢,你的这些酸菜都卖给谁呀?我的学习成绩没有你好,反正我现在还没上初中呢,正好在家里照顾爸爸,还能帮助家里做点儿事情。” 在冬梅的眼睛里,姐姐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学校读书,就算是再苦在难,熬过几年后,她的前途就是一片光明,她可以不必为眼前的困难,放弃属于自己的一切。姐姐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动力,她劝姐姐的时候,满眼都是手足之情。 “冬梅,你去学校好好念书吧!你比姐姐小,我可以挣很多钱供你上学!我一定要把酸菜加工厂开起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冬梅,你就不要劝姐姐了,我想做的事情,我就不会后悔。”胡冬雪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好吧!姐,你不是不想去念书吗?那我也不去学校念书了!念书有什么用,咱姐俩都在家里干活,到底看谁能干?在这个世界上,考不上大学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也没有吃闲饭,我看各个活得都挺滋润。”冬梅见自己说不过冬雪,她生气地说。她是想用激将法,把姐姐劝走。这一招还真管用,胡冬雪听了,居然沉默了半天再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她躺在炕上,望着外面的星空,慢悠悠地说着:“冬梅,这可不行!你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不去学校念书,你在家里能做什么呀?” “这有什么不行的呀?别人能做的事情,我有什么不能做呀!姐,你还是去学校吧,我在家里没事儿的,要是家里有什么事情,那不是还有孙二婶和林大娘吗?你说,她们谁会看咱家热闹……”冬梅振振有词地说,为了劝姐姐,她好话说了三千六。 在这难捱的夜晚里,姐妹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早上,胡大海起床后,就不知去向。冬梅起床后,就帮助冬雪整理衣物。临出门前,胡冬雪突然回身紧紧抱住了妹妹,她大声地哭了起来。这个家,实在是太难了,她的离开,对妹妹来说,将是多么残忍的打击。可是,冬梅强忍着泪水,一把推开她的手,低着头,大声地喊道:“姐,你走吧,我一个人能行!你快点儿走吧,我一定会照顾自己的!”说完,她挣脱了胡冬雪的双手,捂着眼睛,迅速地跑出了院子。 胡冬雪背着背包,拉上她的行李,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院子。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这个家,早已破败不堪,她唯一牵挂的,就是这个苦命的妹妹。她默默地走出了村子,站在村口不停地回头张望,泪水瞬时模糊了她凝望的视线。 公交车开了过来,她回头向村里张望了一眼,最终她没有上车,她站在村头回头看去,整个小村在她的眼睛里,变成浑浊的一片。此时的冬梅站在胡同的拐角处,她望着姐姐的身影,返身跑回了家里,一头趴在炕沿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门外,西北风冷冷地吹着,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把那些过往的沧桑,一片一片地切割得支离破碎。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宅男福利,你懂的!!!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节 口传死讯 北方的春天,最不像春天,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天空却依然下着大雪。那一场接着一场的暴风雪,没完没了地下着,一连下了几天几夜,都不开情。眼看正月即将过去,空中还是雪花不断。雪过天晴后,整个大榆树村都被厚厚的积雪掩埋得密不透风。 成群结队的乌鸦和麻雀们,逡巡在呼啸的风中,因无处觅食,诚惶诚恐地站在山头的枯树上,哆哆嗦嗦地哎叹不淑的命运。它们大眼瞪小眼地向村里望去,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叫得一阵比一阵凄凉。 村里的硬汉们,一觉醒来后,都慌乱地望封门的大雪束手无策。天亮时分,胡大海像往常一样,早早地从炕头上爬了起来。他慢慢地穿好了棉大衣,又戴上棉帽子,顺手拿来一副棉手套套在手上,正准备出门扫雪。最近一段时间,他的两条腿不再往外跑了,以前他醉了一次酒,就如同得了一场大病。现在他的病好多了,气色也比以前强多了,可是他依然嗜酒如命,一闻到酒味儿就迈不动脚步。 他猫一天狗一天地活着,妄想用酒来麻醉自己,从头到脚,完全没有做父亲的样子。他喝醉了就去胡作非为,醒酒了就躺在炕头上对着屋声音不高,确实也吓了胡大海一跳。胡大海低着头,他只顾想着心事儿,突然听见孙二媳妇这么叫他,就把腰直起来,向西院的矮墙望去。按理说他不应该站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地说话,万一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还不得讨厌死他。 可西院的孙二嫂并没有看出他这般细微的变化,她还站在墙的那边,神神秘秘地朝他摆手,示意他赶快过去,好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想急切地对他说。胡大海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当他走到墙边的时候,孙二嫂神乎其神地用手捂着嘴巴,从手指的缝隙里面,直截了当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来:“老胡大哥,你知不知道,三疯子昨天夜里死在精神病院了!”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胡大海却听得真真切切,他当时就是一愣,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三疯子死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一个精神病人,没心没肺的,他怎么就会说死就死了呢?”他在萧瑟的风里晃了晃,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他心里怨恨三疯子的恩将仇报,他也怨恨三疯子罪有应得。不过,他不希望三疯子就这样死了,最起码法院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说法,然后再根据法律程序,对他进行一些恰当的补偿。现在可倒好,三疯子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死了,就意味着自己所遭受的家破人亡,闹到了最后,居然成了无辜的陪葬。因此,他不由得问了一句:“三疯子在精神病院待得好好的,他怎么就死了呢?听没听说他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自杀!大概是不想活了,就在里面作死呗!听说他在那里作得挺瘆人,趁人不注意,就寻了短见,可能也是活够了呗!”孙二媳妇这张嘴,平时特别严实。他把这件事情透露给胡大海,无非也是让他安心。 她为人处事不像后院的五嫂,在村子里面是名副其实的小广播。不管谁家的大事小情,只要落在她的嘴里,都是村里头条的新闻联播。因此和这样的人说话,得格外多加小心。万一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被她钻了空子,她的传播速度,比电路的传播速度还快得惊人。 虽说此人快人快语,有嘴无心,到处给人家拌蒜,扬沙子。但是在胡大海的眼里,她说出的话总是云山雾罩的,根本也没处听去,信与不信都是一回事儿。 别看胡大海沦落到这种地步,他向来是不喜欢和这样的女人说话,因为她们平时积恶成习,五嫂平时就愿意舌头不在嘴里的跟人胡诌咧,说十句话能有句掺假,就连剩下的两句也得加点儿水分,这在村里都出了名“二”扣。就因为这样,这个老娘们实在是太烦人,她比村里的长舌妇还厌恶,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因此,不但胡大海不愿意搭理她,就连胡冬雪的妈妈活着的时候,也不愿意和这种喜欢搬弄是非的老娘们打交道。这话要是到了她们的嘴里,指不定能膨胀多大呢! 可是,刚才说话的可是孙二媳妇,她可不是喜欢卦别人长短的人,从她嘴里冷不丁说出的这句话,条件反射般地触痛了胡大海的神经,他听了之后,真是吃惊不小。 “三疯子自杀了?三疯子怎么会自杀呢?他怎么能自杀呢他是不是应该讲个理由哇?”胡大海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孙二嫂今天早晨跟他说的这件事情,的确没有加工,也没有掺糠湿水,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啊。 胡大海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没回过神来。自从三疯子杀了胡冬雪的妈妈后,他就被警察们给带走了,他先在看守所待了一段时间,并如实地交代了自己杀人的动机,便整天坐以待毙。因为警察们检查出他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后,就把他送到了一家精神病院进行诊治,然后再对他量刑。他在精神病院仅仅待了一个多月,可能觉得自己这辈子半疯半醒地活着,实在是太窝囊。所以趁人不备,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割腕自杀了…… 看来,孙二嫂的话并非捕风捉影。胡大海刚想仔细打听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就不要再招惹麻烦了。这一大清早,他墙里墙外的,再跟这样的老娘们没事儿闲扯嚼舌头,让人背后嘁嘁喳喳地说闲话,觉得也没什么必要。想到这里,他立刻皱起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他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孙二嫂冷在墙那边,转身走开了。 他的这个举动,实在是不太礼貌,简直令人难以接受。孙二嫂被撂在墙边哭笑不得,她瞪大眼睛,张着大嘴巴,刚要往下再再说点儿什么,一看胡大海走了,就不得不又把话给憋了回去。她本来是想借机劝慰一下胡大海,却没有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她只好撇撇嘴,鼻子里面轻轻地哼了一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舌头太长,就是招人烦呐!”她嘴里叨咕着,使劲地一跺脚,一副自讨苦吃的样子,嗔怪自己说错了话,她看着胡大海匆匆离开的背影,摇着头忐忑不安地回屋去了。 看来,在这个世界上,好人未必难当,孬人也未必好做。孙二媳妇回到屋子里面,越想越不对劲,今天早晨这话,她就不应该告诉胡大海,看把人家给气的。要是回家再有什么差错,还不是坏到自己的一张嘴巴上,想到这里,她非常后悔。以后就算是天大的好事,她再也不能到处乱说乱讲了。万一人家不给自己台阶,她怎么好收场呢! 回到屋里以后,胡大海呆呆地坐在炕沿上,他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怎么跟当年的三疯子一样。不过,他作死的节奏实在令他难以琢磨。“他怎么说死就死了呢,难道他真的就活够了吗?”胡大海带着这样的疑问,在屋子里面坐卧不安地绕了很多圈,也理不清眉目来。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gegegengxin!!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节 一言难尽 三疯子确实死在了精神病院,听到满大街的流言蜚语,胡大海的心如刀搅。他默默地坐在炕上,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摇累了,他就慢慢把头垂了下来,不停地唉声叹气。想到伤心之处,他的眼睛就会充满血丝,眼眶里的泪水,像泛滥的潮水,大滴大滴地顺着那张紫铜色的脸颊上流了下来。他再抬起手背,使劲地揉着眼睛,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叫那些泪水落到衣襟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他宁可相信村里的人都在撒谎,也不相信三疯子能做出自我了断的事实。他恨三疯子毁了他的家庭,也恨三疯子的愚昧和无能。如果,当年他足够理智的话,也不会让这两个家庭都陷入如此困顿的境地。 现在,他在精神病院里面倒是解脱了,那么自己呢,自己每天都无辜地面对这般生不如死的生活,他又以何种方式打扫这狼狈不堪的残局呢?想到这里,胡大海的心不禁悲凉起来。 女愁哭,男愁唱,胡大海发愁的时候,就空肚喝白酒消遣寂寞的时间。可能他也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有点儿多余,就用白酒来折磨自己。他明知道白酒伤肝,也满不在乎,一日三餐,他餐餐喝酒,餐餐都醉得像死狗一样,长拖拖地不醒人事。 自从他亲耳听了孙二媳妇说出三疯子的消息,他不是哭,就是唱现在他又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泪流满面。他伤心地悲咽着,然后两手颤抖地抄起桌子上面的白酒瓶子,把酒倒在一个玻璃杯子里,接着扬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似乎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把心中所有的愤恨,全都发泄出来。 他接连地喝了几杯后,刚想要张嘴说话,可舌头还没等挨上牙齿,两条小溪似的哈喇子,不受控制地从嘴角里流了出来。不一会儿,他就喝得烂醉如泥般的不醒人事。 在酒精的操纵下,他的理智已经完全失控,身子往前一倾,脑袋也跟着向旁边一歪,他立刻带着满身的酒气,一头栽倒在炕头上。他佝偻着把脑袋扎到胸口,他一口气没上来,憋得他呼哧呼哧喘了半天,吓得冬梅赶紧给他找来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脑袋下面,他这才喘上气来。看来,三疯子的死,强烈地刺激了他的自尊心。他就这样暗气暗憋地睡着了。 三疯子的死,跟他自己的离家出走的老婆,有很大的关系。说起来,他老婆现在活得也不如意。三疯子的老婆叫王霞,也算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三疯子疯了以后,经常在家里打她,骂她,拿她出气。有一次,三疯子犯病的时候,手里竟然拿着一把镰刀,满院子追着她砍,幸亏他被院子里面的猪槽子绊倒,才没有砍到她,不然的话,死的人一定是他自己的老婆,胡冬雪的妈妈就不会被他无辜杀害。 跟着一个疯子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也算他老婆的命大。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王霞怕他伤害到自己和孩子,她就狠下心来离家出走了,王霞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在外人看来,她这样做很没良心。可是,如果不走,她们娘俩连命都会没有。 开始的时候,王霞把孩子寄养在娘家,然后只身一人去城里打工。好在她的娘家妈收留了孩子,不然的话,她在外面挣不到钱,娘俩就得喝西北风去。 王霞进城以后,在一家中餐当保洁,因为老板给的工资太低,工作时间太长,加上老板一天天脚不着地使唤她,一个月下来,再杂七杂地扣这扣那,衣兜里也没剩下几个钱。她在那里没待多久,就主动离开了。 后来经别人介绍,王霞后来去了一个大型的建筑工地,在那里,她起早贪黑给那里的工友们做饭,白天闲的时候,还可以干一些零活。那里的工头给的工资高,因为暂时没有地方去,她吃住都在工地。她不怕吃苦,每个月都挣好多钱。 王霞在工地待了一段时间后,后来认识了一个邻村的光棍,这个光棍叫东子。在工友们的撺掇下,他俩越走越近,等工地完工以后,她就和东子回到村里过起了小日子。 东子父母死的早,给他留下的一晌多地,都是村里的上等地。因为一个人住一个院子,他感到特别的孤独,加上他常年不愿意在家里种地,就年年把这些地卖给邻居种,自己靠外出打工维持生活。 他在工地里什么活都能干,他会开铲车,也会开塔吊,凡是工地能干的活,他都能干。这些年,他手里也积攒了一些钱。因为没有人为自己张罗婚事,一来二去的,他就把自己给耽误了。 王霞来到工地后,经工友们有事儿没事儿在中间的撺掇,两个人渐渐就有了感情。等工地收工以后,东子就把王霞领到家里,过起了他们的小日子。后来,王霞听说,三疯子杀了胡大海的老婆,被警察抓了起来,又听说三疯子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这才把孩子从娘家接到了东子家里。从此以后,他们三口人在一起过日子,在左邻右舍们看来,也算是成全了双方的好事。 东子年轻,能干。自从王霞来到家里以后,他就不再外出打工,还打算把家里的那一晌地,从邻居家的手里要了回来。他想一边种地,一边趁农闲的时候,在家门口打些零工,赚点零花钱,两个人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也算挺好。 可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春天开犁种地的时候,东子来到田里,发现自己家的那片大田,居然少了三四条垄。他就回村里去找邻居,邻居告诉他,这几条垄被大队书记的儿子强行给霸占了,东子一听,非常生气,他跑到大队书记的儿子家去要。 结果老实巴交的东子,不但没要回来那几条垄,居然还被大队书记的儿子,找来一群混混把他的两条腿都给打骨折了。东子见没处说理,只好拖着两条腿,躺在炕头上整天生闷气。他被打伤的所有的医疗费和务工费全都自己承担。没过多久,他兜里攒的那点儿钱就花完了。 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整天躺在炕头上唉声叹气,东子活得实在是憋屈。加上年成不好,地里种下的苞米种子,因为干旱,家里又没钱浇地,毁了两次都不见苗长,眼睁睁看着一年的血汗白扔白搭,他自然心急如焚。 到了秋天,王霞从满地枯黄的苞米杆里,找了半个多月,也没收回多少庄稼。可大队书记儿子的地里,跟自己家的地垄挨着垄,却用一辆大车拉回十多车苞米。东子看在眼里,心里却像一堵墙堵得他喘不过起来。想想这一年来,自己遭的这些罪,都觉得自己白活了一回。 下霜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正是冷暖交错的季节,也是重感冒高发期。一天夜里,王霞听见儿子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急忙起身一看。只见儿子憋得满脸通红。她用脸贴了一下孩子的前额。糟糕!孩子烧得非常的厉害。如果不及时抢救的话,就会烧出肺炎来。她用手再摸摸前胸和后背,孩子浑身滚烫,紧紧地闭着眼睛,他抖抖索索地蜷缩成一团,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惶恐不安。 她心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用手揉着他的太阳穴。可是孩子憋得脸色发青,一口气也喘不上来,而且气息越来越弱。怎么办?王霞急得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卧炕不起的东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村里没有医生,要想给孩子看病,必须到乡镇府所在地的医院去看。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家里连辆自行车都没有,村里就大队书记的儿子家有台轿车。可两家有过节,王霞就算登门跪地求他,他也不可能来救自己儿子的命。病来如山倒,这可怎么办呢?王霞抱着孩子在屋子里面急得团团乱转。 她实在时等不及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敲邻居家的院门。院门打开了,邻居听说孩子高烧得厉害,就赶紧套上马车,飞快地往镇上的医院跑去。王霞紧紧地抱住孩子。可是,跑车刚跑到半路,王霞突然感觉孩子的身体,在她的怀里往下坠,她心说不好,就用手一摸,孩子的已经没有呼吸了。 孩子死了!马车也停了下来,王霞“哇”一声,她气血攻心,一头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当时就晕了过去。邻居放下马鞭子,把王霞抱到马车上,连同那个苦命夭折的孩子,一同又拉了回来。 回到家里,好心的邻居把她们娘俩都抱进了屋子里面,东子见状,气得他两眼发火,用一双手直捣炕沿,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他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不再醒来。从他的手掌下面发出的啪啪的声音,让邻居们看了特别的心酸。 王霞醒来后,一句话没说,她不哭不闹,她把孩子安葬好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她一个人总是呆呆地望着墙角发愣。东子想劝劝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两个人就这样含着眼泪对望着,谁也猜不透对方都在想些什么。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节 悲天悯人 一天夜里,王霞趁着东子熟睡的时候,一个人跑到村东的大江边,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幸亏半夜打渔的村民发现得及时,才把王霞从江里救了出来。大家把她送回家里以后,才发现她两眼凝滞,说话含糊不清,她因受不了丧子的刺激,整个人都彻底崩溃了,后来得了精神分裂症。不管见到谁,都两眼放光,恨不得一口将人咬死。看到王霞这个样子,东子顿时心灰意冷,万念俱灭。 孩子高烧死了,王霞跳江虽然没有淹死了,王霞又精神恍惚地成了傻子,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都给东子当头一棒。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好心的邻居帮忙给他找了一个老医,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他的一双腿渐渐能站了起来。倒是年轻愈合得快,没过多久,他靠着一对双拐,能慢慢走路了。他咬着牙,天天在屋子里面转圈练走步,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扔了手里的拐杖,体力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惊喜。他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 东子白天在胡同里面溜达,晚在灯光下面转圈,在别人看来,他一天里最重要的事情,是想方设法把两条腿养好。他自己也希望快点站起来,早点儿出门赚钱,不然的话,这个家彻底完了。 那天,他的心情特别好,他从村里叫来了一个收废品的,把家里一些杂七砸八的东西,卖的卖,送的送,什么都没有留下。是手头用的几样东西,也没有什么价值了。他天天望着这间老人留下的房屋,觉得哪里都不顺眼。他在这间屋子里面实在是待够了,他想换一下环境生活,也许走出这间屋子,他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即使不好过,也在这里暗气暗憋强。他决定卖掉这两间房子和土地,然后带着王霞远走他乡。 于是,他细心地盘算好了,反正自己也种不了地,还是外出打工划算,过些日子,王霞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会无牵无挂地一起离开。因为这个村子给他带来的伤害太多,他离开这里,也离开了是非之地。他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在南方的一个城市里给他找了一家食品厂,这里常年用人,管吃管住,王霞去了也有活干。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想回到村里。这一走,三年、五年,或者是十年、八年。也许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东子和王霞在临走之前,去了一趟精神病院。王霞见到三疯子以后,两个人都泪流满面,在三疯子神智清醒的时候,王霞把孩子的事情全都跟他说了。王霞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三疯子当时还没什么反应,他像一根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好像在听别人家的故事一样,毫不在意。 没想到他们走了以后,三疯子犯病了,当天夜里,他偷偷地割腕自杀。当孙二媳妇把这件事情告诉胡大海以后,胡大海也非常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三疯子会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要知道这样的话,他当初不应该把他领出去打工,三疯子的遭遇,说到底还不是因自己而起。可是,现在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用呢!好端端的一个小家,现在是家破人亡,胡大海的内心充满了愧疚。 三疯子的死,对胡大海的触动很大。他心里暗骂晦气。这个愚笨的男人,不但害了自己,也坑了别人,当他头脑清醒的时候,自觉罪孽深重,终究逃不过良心的谴责,而选择了自残而死。三疯子死了,可他害惨的何止是他自己呀!现在,三疯子死了,自己还活着。可自己这样的活法,跟死了有什么差别。想到这里,胡大海又暗暗地伤起心来。 早晨起来的时候,胡大海把院子扫个精光。他像往常一样,喂鸡,喂猪,喂马。而后默不作声地回到屋子里之后,他脑袋朝里,两脚朝外,把双手环起来,压在后脑勺下,闭着眼睛,往炕头一躺是一个多小时。他的脸明显地多了很多皱纹,他老了,再也经不起那些惊心动魄的折腾了。 那个女人从家里跑了之后,冬雪又出了车祸,接着又是退学,这些事情觉得他整日惶惶不安。一想到自己从未像一个父亲一样,真心呵护过自己的孩子,他心里也十分懊恼。他每天夜里也只睡三四个小时的觉,其余的时间,都躺在炕在闭目思过。女人走了,也带走了他一年的血汗钱,他也不后悔,他只是后悔自己的智商太低,竟然被个女人耍得团团乱转。他想方设法要追回那笔钱财,却像大海捞针一样,无从入手。更加可恨的是,把冬雪和小林子挤进树道沟的货车司机,也逃之夭夭。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家人惹恼了哪路神仙,好日子过不起来,破点儿钱财也算了,居然还让家里的每个人,都饱受命运的摧残。一想起这些,胡大海头疼得厉害,一想起这些,他的心也闹得厉害。说白了,都是一个钱字追的。钱是一把刀,将他家的日子砍得支离破碎。 他心力憔悴地躺在炕头,躺够了,脑子里的忏悔也忏悔得差不多了,变成了一个空壳。他翻身起来,低着头坐在炕沿,从衣兜里面掏出一盒红塔山,用火机点燃,闷闷不乐地吸了起来。等吸饱了之后,推开房门,背着两手,慢悠悠地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因为身体发虚,两脚无根,他走路的样子很不自然。平日里总在炕头躺着,都快把炕头压塌了。今天出来走走,心情也格外的轻松一点儿。 抬头老婆,低头汉,这是村里老人经常念叨的话。最明白的解释是,抬头走路的女人和低头走路的男人都不是一般的人。可是,往往傻子,也低头走路,却没有人说他们不一般,因为他们连般字都挂不边儿。 胡大海低着头,在胡同里悠闲地走着,他往前刚走几步,听后面有人嬉皮笑脸地喊他一声:“大海叔,你走得这么慢,是不是要去彩站发财啊!”他都活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能跟自己搭话,他心里一热,停了下来,他笑了。听这说话的声音,胡大海不用看,知道是孙二的外甥来顺。 这孩子胡大海最熟悉不过。他跟孙二住了二十多年的邻居,他家的事情,胡大海最清楚不过。尤其是这个小孩儿,他可是摸着头顶长大了,他的一切,胡大海都一一看在眼里。 这个孩子,玩儿心太重,小小的年纪,从来都不用功读书,他小学还等没等毕业,在社会混。据说在学校里气年青的老师,学从来不走屋门,天天从窗子往里条,再是拿板砖砸黑板,针对这一系列的恶行,学校只能用勒令退学来教训他的放荡不羁。 这孩子被学校开除以后,在什么游手好闲地浪荡,气得孙二的姐姐托人把他送到城里的一家汽车修理部当学徒。既然不了学了,你都是好好学手艺呀。他可倒好,去了那里,跟个大爷似的,整天抱着膀子看热闹。老板说他一句他顶撞一句,口气老板还硬,弄得老板也懒得理他。 小孩子不定性也算了,他见老板也不给他好脸色看,去那里还没到一个月,偷着跑了回来。说那里又脏又累,一天到晚连轴转,还看不到老板的好脸色。他受不了这里的窝囊气,罢工不干了。为了此事,孙二的姐姐进城里没少跟人家说好话,人家才勉强让他回去,可他妈回来再劝来顺,可他死活不去,气得孙二姐姐无计可施,这么大的孩子了,打又打不动,骂又不是个办法,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她哪里知道,这小孩子如果在社会放羊,没了约束,早晚都得惹出祸端来。 胡大海见来顺跑来讨好自己,他不禁冷笑了两声:“你这小子,不好好在学校里学,知道整天东游西逛的在村里瞎晃悠,这得混到什么时候是头啊?你看把你妈气的,趁着岁数小,赶紧回学校学去,说不定将来有出息,可别把自己耽误了。你看大海叔我,现在混得多惨,是当初没有好好念书,结果什么都不是,混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胡大海见来顺跑到跟前,绷着脸对他说。 面对胡大海的一番说教,来顺嘿嘿地一阵傻笑:“大海叔,你别寒碜我了。我天生不是念书的料,我要是能念好书,公鸡都能下蛋。你看你家冬雪和冬梅,她俩学习都好。我呀,免了吧!跟她俩,我连三分之一都不如,别指望在学校里面有什么出息了。我以后什么都不做,跟这你混彩吧,说不定哪天猜个号码,个五百万回来,你不这样说我了。”来顺振振有词地话,把胡大海给逗乐了。 /html/book/42/4297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节 死缠烂打 他笑着骂道:“你年纪这么小,跟我天天混彩站,能有多大出息。dt我看你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不是,没等学会走路,想去飞,真是异想天开。我看你个子不见张,嘴皮子功夫倒挺见长。我说一句你还我三句,我还说不过你了呢!你现在赶紧给我滚蛋,该干啥干啥去,别咧着嘴瞎嘞嘞,万一你在外面混得啥也不是,你妈还不得说是我把你带坏了!赶紧走!赶紧走!我可没工夫和你瞎掰!”胡大海说着,把手高高的举了起来,装作打人的样子,可举了一般,却又轻轻地落了下来。 “大海叔,这天儿本来够冷的,你别往我身泼凉水,把我冻感冒了。我看你天天逛彩站,也没见你坏到哪里,你撵我,我也不走,以后,我跟你混了!”来顺一口一个大海叔地叫着,把胡大海叫得心花怒放。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是得过且过,将一天是一天,再怎么不务正业,也不能把来顺带进坑里,人家可是青枝绿叶的大小伙子,正是练事儿的时候,自己要是把他带到坑里,那不是故意祸害青苗吗?这个追加的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要知道胡大海的心可是软的,他可以让自己变得一无是处,但绝对不可以带坏人家的孩子。 于是,胡大海指着来顺笑着骂道:“你这小子,脑袋倒是挺聪明,是没用到正经的地方。我看你呀,还是到学校里再学几年化知识,以后要是能考清华北大,在大城市里谋个一官半职的,等你大海叔老了,没地方去,没准儿拄着拐杖找你的时候,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行!彩站那里,什么人都有,整天乱七八糟闹哄哄的,你可别去那里跟着起哄!”胡大海说完,又背着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来顺见他不搭理自己,在后面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偷偷地跟着他往前走。胡大海知道来顺在后面跟着,胡大海见他紧追不舍的样子,还想训斥他几句,回头看看来顺那张死心塌地的脸孔,也没有再生气。“这孩子,算是没救了!”胡大海摇了摇头,鼻子里小声地哼了一声。 胡大海走到村里的超市门口,脚步停了下来。他把手伸到怀里,摸了摸空阔的兜底,里面还有十多元钱,这些钱足够他买一盒红塔山了,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这个超市不大,说是超市,还不如说是一个小卖店。时代都在向前发展,连村里的小卖店的招牌也跟着追星逐潮。里面卖的东西一样没变,超市的朱红招牌却打得鲜亮。加店门两旁竖写的花花绿绿的化肥广告,写得跟对联一样,面画的泳装美女,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旌摇荡。 虽说超市是几间砖瓦房,可里面应有尽有,一溜望去,烟酒糖茶,鸡鸭鱼肉,青菜水果,米面油盐,加一些农具,都摆在里面不太明显的位置,而一些小食品,生活用品,具玩具,加各种代销的化妆品,都样样齐全地摆放在门口特别显眼的地方。整个村子,这一家超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吃的,喝的,玩的,凡是城里超市有的,这里都能找到。 因为没有人跟着竞争,超市平时的生意特别好,尤其是到了年关,三五个人帮忙卖货,都忙不过来。为了招揽生意,精通人情世故的老板娘,见到谁都跟是自己亲爹似的热情,说尽好听的话。那张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不吃饭都能把顾客送出二里地去。 胡大海站在超市里面,隔着正摆放的两道货架子,往里面瞅了一眼,他没有往前走。他站在门口,扎煞着两手,闷声闷气地叫了一声:“给我来包红塔山!”接着没了动静。 过了好半天,里面的女导购员闻声走过来,见是胡大海叫她,笑嘻嘻地说:“大海叔,你要软包的,还是要硬包的?”女导购客气地说,这乡里乡亲的,她们对胡大海家所遭遇的一切,都深表同情。 “来盒硬包的吧!麻烦你再给我找个打火机来!”胡大海用手指了指货架,然后把手里捏得发皱的十元钱交给了柜台前面的收银员。女导购员在货架取下一盒硬包的红塔山,迅速递到胡大海的手里,他一手接烟,一手接过收银员找来的零钱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超市。 出来一看,来顺站在超市门口等他,他那双大眼珠子向一翻,鼻子里面轻轻地哼了一声:“赶紧给我滚蛋,如果你再后面跟着我,小心我一脚把你揣进沟里!” 来顺听了,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大海叔,你要是能踹动的话,你踹!想踹哪儿都不用跟我客气。以后我跟你混了!你去哪,我跟你去哪?从今往后,我管你叫干爹,我给你当干儿子怎么样?”看到来顺嬉皮笑脸的样子,胡大海笑了。 “小兔崽子,你倒挺会安排。行,一会儿我去彩站打彩票,你去我家帮冬梅干活。你也不用在身后缠着我,我今天要是在彩站了大奖,回来后我给你发奖金打赏!”来顺听胡大海这么一说,心里非常高兴。他随口说了一声:“好嘞!”一溜烟地不见了。 胡大海支走了来顺,他站在超市门口,从烟盒里面弹出一颗烟,熟练地放到嘴边,他抬起手来,啪的一声摁了一下打火机,他立刻把嘴里的烟卷凑到火苗,狠狠地吸了一口,一缕呛人的烟雾,便从他的鼻孔里面,徐徐地喷了出来。他缩紧嘴唇,使劲张大鼻孔,整个人都陶醉在丝丝缕缕烟雾里面。他又吸足了第二口烟,刚想往前迈步,对面的一辆摩托车,嘎吱一声,停在了他的身边,擦着他的左腿停了下来,把他撞个裂趣,差点儿把他撞倒在地。 胡大海吓了一跳,他心里骂道:“这他妈是谁呀,走路也不长长眼睛啊!连这么大个的活人都没看着,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找茬挨揍啊!”反正自己这辈子也这德行了,在出息也只能到土里出息了,谁要是敢在大街惹恼了他,他跟他拼命到底。 他刚想把一些脏话骂出口,嘴巴刚一张开,还没出声,他愤怒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眼前的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只见这个人骑在摩托车单腿支地,两手把着车把,正朝自己笑呢。 这个人,胡大海认识,名叫董签,这个人四十多岁,也是村里的一个彩迷,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不管见谁都想说几句俏皮话。以前经常跟胡大海泡彩站,混得跟一个人似的。他只要是往胡大海身边一站,不用说话,光听呼吸的声音,胡大海闭着眼睛都能认出他是谁来。好友多日不见,董签骑着摩托,是有意往胡大海身蹭的,来表示自己的热情。 “原来是你这小子啊!亏你还好意思笑我!这两年你都不露面,也不知道你去那里混社会了。你这摩托骑得也太猛了,要不是我刚才反应得快,你差点儿把我给撞倒了。你看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像个楞头小子似的江山不稳,骑个摩托车还这么毛毛愣愣。”胡大海一脸的怨气,嘴里不停地数落起来。 董签见胡大海这么说他,一骗腿儿,从摩托迈了下来,他锁好摩托,使劲一拧,举着摩托车钥匙,走到胡大海身边。 胡大海从衣兜里面掏出那盒红塔山,从里面抽出来一根,递给了董签。董签也不推让,他接过烟后,跟胡大海燃过的那棵烟对着,把烟卷放进嘴里,一手叉腰,他笑着说:“大海哥,在这个村里,你一个人敢这样说我。要是换做别人,我早把他撂在地,不摔晕他,也得让他半身不遂。”胡大海一听,笑了。 “要不我说,你这人呐,哪都好,是这风一阵,火一阵的脾气改不了,你什么能改掉你着身臭脾气呀,也让人家少为你担惊受怕呀”胡大海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说话了,对董签的故意挑衅,他也当仁不让了。 前些日子,胡大海被那个野老婆管得服服帖帖,已经元气大伤。现在他终于获得了自由,连他说话的底气也跟着脾气变得理直气壮。他现在是腰里别冲牌,谁说跟谁来。好像吃了枪药似的,没有一副好气。今天见了董签,他又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不知道什么人创造的谬论,都说穷横穷横,穷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穷人的腰杆好像有钱人的腰杆都硬,他们要是发起脾气来,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亏欠他们似的。胡大海是这类人,兜里一个子没有,还穷横穷横的,整天的穷有理。 “哎呀,胡大海,你现在的精神头还是这么足啊!我前些日子出门办点事儿,才回来几天。你的事儿我也听人说了。可事儿都过去了,别再往心里去了!老天爷不刀压脖子,咱哥们有的是好日子过。人呐,过日子都得有点儿头疼脑热的经历,不是损失点儿钱吗?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找老婆!不过,我看你这人满面红光的,抗压能力还挺强。要不,你现在要是没事儿的话,咱哥俩找个地方喝点儿?”听了董签的劝说,胡大海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然又能怎么样呢,他总不能整天像个孝夫一样,悲天悯人,得过且过吧。可一听到喝酒,胡大海连忙摇了摇头,表示出一番谦让来。 /html/book/42/4297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节 酒逢知己 “还是兄弟最了解我,要不我咋叫胡大海呢!可能爹娘给我起名字的时候,看出我过日子胡大海摔的吧。反正叫了这么多年,好事一样没赶,我这半辈子竟走背道了。好不容易挨到孩子们都长大了,也算云开见日,日子多少消停点儿了,你说,我还让一个野娘们骗得片甲不留。你说我这人活得也太费劲了。行了,憋屈的话,说了一万遍也都一个味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好马不提当年良,晦气的话,咱别提了。不过,你今天这情,我得领;酒,谢了吧!咱俩改日再喝,别看我囊羞涩,喝壶烧酒还不成问题,咱哥俩谁和谁。到时候我请客!我请客!”胡大海说着,竖起大拇指,对着董签,瞪着眼睛,神一般的一通忽悠,他这话半真半假,居然把董签逗得哈哈大笑。 “我说大海哥,的这话说的不太地道。我喝醉的时候,谁都不扶,服了你了!你这人,可真讲究,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你真是头子!在这个村里,从村前数到村后,像你这样的人,还真的没有几个!你说你今天变成这样,还不是自己脑子有问题吗?事儿都过去了,你这不要肚子疼埋怨灶王爷了!你日子过得不如意,跟爹娘起的名字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呀是不是气糊涂了,都是自己做事不利,临死还要抓几个垫背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得了得了,你也别再怨天尤人了,咱哥俩还是找个地方喝两盅,咱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喝点儿酒,也放松放松心情?”听了董签的一顿奚落,胡大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还好董签请自己喝酒,要不自己非得给他两拳不可。 “你这小子,真不会说话!什么好听的话,到你的嘴里准会变味。既然你这么诚心请我喝酒,咱俩喝几盅!喝完酒咱俩去彩站,说不定财神爷一开恩,咱俩个万元大奖,也扫扫一身的晦气!”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胡大海张口闭口都是彩票。可能是他肚子里面除了彩票,什么都不消化似的,连打哈欠的喷嚏,都能喷出几个数字号码来。他这人也这样了,用正事不足,闲事有余来形容他,感觉都是夸他。真是山河易改,秉性难易呀! “走,喝酒去!说别的都没有用,只要把酒喝进了肚子里面,再难的事情都会没有了!要不怎么说一醉解千愁呢!”董签把手一挥,喷着唾沫星子,满不在乎地说着。 接着,他用钥匙把摩托车打着,一步跨摩托,胡大海也叼着烟卷,抬腿骑在摩托车的后座,董签一踩油门,这辆摩托车的屁股在原地颠了几下,突突突地冒出一股蓝颜,一头扎进了胡同深处不见了。 他们在胡同里绕了几圈后,找了好几家小酒管,都不怎么满意,最后停在一家烧烤店门口停了下来。他俩进去以后,老板娘笑脸相迎。这段时间,烧烤店的生意并不怎么好,老板娘见了他俩像见了亲人一样,好不热情。老板娘把他们让到座位以后,一摆手,一个女服务员马走了过来。 这老板娘太会说话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甜得发腻。老板娘笑着和他俩寒暄了几句家常话后,还给特意让服务生沏了一壶茶水,端了来。又赏了一盘凉拌海带丝和一盘花生米,算是进店的见面礼。胡大海和董签,立刻表示感谢。 董签拿过桌子面的菜谱,粗略地翻了几页,然后简单地要了一盘毛豆,要了两个鹌鹑,又要了几个猪腰子和几串骨肉相连,外加两瓶二两装的牛栏山的二锅头。待酒菜备齐后,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个不亦乐乎。男人喝酒,要的是个痛快。 他俩一杯接着一杯,几杯酒下肚后,胡大海有点儿晕了。他把心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一瓶酒里,你一言,我一语,东一靶子,西一扫帚,没完没了的一大堆废话。说着说着,话说多了。别看胡大海平时不爱说话,一旦到了酒桌,谁都说不过他。不知不觉,他俩在烧烤店里喝了三四个小时。 他俩喝到午后一点多钟时,胡大海怕影响彩票的运气,便摇头摆手不再喝了。董签见胡大海实在喝不下去,也没有推让,他俩喝光了杯的酒,草草结束这场战斗。看来,他俩还是没有喝多。 他俩在酒桌约好,回家睡觉,睡醒了之后一起去彩站看号,再去邻村去打黑彩,董签眉飞色舞地算计着,说不定他们俩都能在那里发一笔大财回来。 胡大海醉醺醺地从座位站起来,抬腿往外走,董签去前台付了帐,出门去发动摩托车。这小子的胆子晒干了倭瓜都大,喝了那么多酒,还敢骑摩托车在胡同里绕晃。只见,他屁股底下的那辆摩托车突突突地冒出了一股蓝烟后,栽栽楞楞地飞走了。胡大海见董签走了,自己也晕晕乎乎地回到了家里,他往西屋的炕头一趴,呼噜呼噜地大睡起来。 冬梅听见开门的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开门一看,胡大海睡得直打呼噜。帮他把鞋子脱了下来,她从柜子面拿来一个枕头,垫在胡大海的脑袋下面。又找来一条被子,替他盖在身。然后轻轻地推开屋门,又慢慢地退了出来。“这是跟谁哪喝的呀,家里都这样了,咋还有闲心喝酒呢?”她心里不停地埋怨着,没办法,摊这样的爸爸,真是太闹心了。 胡大海整个下午,都躺在坑头呼呼大睡。他睡得天昏地暗,好像又跌进了那片悲悲戚戚的幽冥世界,他的身体在空漂浮着,像一根随波逐流的浮萍一样,停在一个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他不承认这是一场梦,这里的一切,只是给他摆了一个迷魂阵,或者是一个忠告或是一次警醒。 胡大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样一个凄冷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为何而来。他记不清来时的路,也找不到回家方向,两只眼睛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他希望能找到一个准确的方向,尽快地找到回家的那条路。 可是,他站在这个恐怖而陌生的地方转了几圈后,又东一头,西一头地乱转一气,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路口,他不停地朝前走着,直到走得筋疲力尽,他也没遇到一个人。他不停地走,不停地找,还是没有找到出路。 他绞尽脑汁地想,还是没有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地方?他颓废地站在那里,正在不知所措,忽然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从他的身边飘然而过,在他的眼前慢慢地向前移动着。他像见到了救星,立刻像这个影子奔了过去。 这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在朦胧,胡大海感觉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裤,非常像自己老婆生前的样子。可她始终没有转过身来,胡大海也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脸。可他总觉得从她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既遥远又熟悉,让他非常容易捕捉。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主观臆想,他的老婆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呢。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 胡大海立刻停下脚步,他想急切地离开这个鬼地方,夜顾不害怕,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一句:“请问,我想跟您打听一下,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前面的影子听见他的问话,慢慢地停了下来。她把脸稍稍侧了一下,又慢慢地转了过去。胡大海刚想凑前去搭话,一股冷气迎面逼来,他又不得不退了回来,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过于冷漠,自己也实在不该这样没有礼貌。想到这里,他又向后面退了一步。他默默地站在那里,急切地等待女人的回话。 可胡大海站了半天,见对方没有反应,他又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这位大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我怎样才能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对于一个习惯走夜路的人,处在这片混混沌沌的世界里,胡大海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丝恐惧。即使他的身没有充满酒气,他也没有觉得自己这样问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慌不择路的时候,他又不知进退地问了一句。 许久,前面的人影才隐隐地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声音,这声音非常的冷傲和幽怨。胡大海听了,不由得浑身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嗖嗖地冒着凉气,他猛然向后倒退了一步,不敢再去问话。 他侧着耳朵,清晰地听见这个声音叫到:“这是什么地方,你无需知道。跟我走,你会找到回家的那条路。这条路并不太远,你只要用心去走,马能走到。”她的话音落下后,那条影子又慢慢向前移动。胡大海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她好像空飘荡的一团黑云,在自己的面前左摇右摆地飘忽不定。 /html/book/42/4297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节 梦中警示 胡大海突然感觉这声音好恐怖啊,这声音似乎不是从人的嘴巴里面发出的,好像是隔了天际,从闷声闷响的云传递过来的。在这不紧不慢,不缓不急的语调里,胡大海仿佛进入了一片空旷的无人之境的远古,他看着那条慢慢向前移动的影子,胡大海心里有些惶恐不安。他甚至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荒郊野外,遇到了一个无法投胎转世的厉鬼,正缠着他的脚步,叫他不得前,也不得后。 他心虽有怨,也只能乖乖地跟着那条若即若离的影子往前走。胡大海跟着那条影子走了很长的路,也没有发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他心里有些泄气了,打算停下来,不再跟它往前走。 在他踟蹰不前的时候,前面的那条影子,好像猜了他的心事,见他的两只脚迟迟不往前走,冷冷地笑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道:“怎么,这么快不想往前走了?你不是挺愿意在外面浪荡吗,这才走几步远,你打退堂鼓了?你不愿再往前走,那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回家的哪条路啊?走吧!走吧!还是跟我走吧!跟我走过去,你明白了!”这个声音过于冷漠,胡大海每次听到,他的后脑勺都会冒出来一股凉风,这凉风阴森森的,带着一股邪气,蚀骨吸髓,令他惊惧万分。 这幽怨的声音也越来越瘆人,十分诡异,胡大海听了几乎要窒息。然而,这种声音响过之后,胡大海前面的影子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他的两条腿好像有人在前面用绳子拉着,又往前移动了很远一段距离。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傀儡,被人随意地玩弄着。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样折磨自己?”胡大海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脑子里面立刻闪出阴魂不散这个词,他每次向前迈步,心里都是一阵颤抖,即使他心有很多怨气,也没地方发泄。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冷。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来到一个不应该来的地方,这地方尽是鬼魅魍魉。 他心惊胆战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着一件什么样的事情。他想尽快地摆脱这种无形的束缚,可是他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现在,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只能顺从地听着影子安排的一切,按部班地往前走着。 他们还继续往前走着,每走一步,他都焦躁不安地望着周围的一切。那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一直牵着他的目光,让他毫不分心。他一路往前走着,一路左顾右盼。他眼里的一切,像雾一样模糊,又像风一样飘散,在他的脑子里面,不留任何痕迹。 走着,走着,他们进了一个陌生的村子,村里里面很静。在胡大海的幻觉,胡同里面的一两声狗叫,传出很远,在空久久地回荡,像是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提醒。他们借着满天的星光,在人们的酣睡,慢慢穿过弯弯曲曲的胡同,走过许多垛满柴草的院子,最后在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下,屋子里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在屋子的正,摆了一张方桌。几个面目扭曲的男人,正在吆五喝六地推牌九,他们的眼睛都布满了嗜人的红光,个个面目狰狞。他们吵着,骂着,喊叫着,乱得跟战场一样。 那条幽幽的影子,站在这间茅草屋前,一动不动地背对着胡大海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地方,如果你想进去,你进去试试运气吧,我在这里等你,但不要时间过长!”说完,影子闪到了一边,让开了前面的路,示意胡大海做出决定。 胡大海见了,哪敢错过这样的机会,只见他两眼发光,马恢复了元气。他刚要推门进屋,影子又说话了:“半个时辰,你马出来。记住,千万要适可而止,不然会招致大患!不是我吓唬你,你想好了,这一步要是迈进去,如果不及时出来,恐怕你永远都出不来了!” 听了影子的这番话,胡大海有些犹豫了,他把抬起来的腿,又轻轻地落了下来。他斜着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个冷森森的背影,他的心里又是一阵恐惧。既来之,则安之。他的好心最后又战胜了理智。胡大海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想立刻推门进去,却又犹豫起来。 “你是不是害怕了?你以为我会害你?要不是看在你那两个可怜的女儿份,我才懒得搭理你呢!你现在想要面对的是一场关于生与死的赌局,这是你的命,它无关输赢,只关生死,看你怎样进退。”可能是天机不可泄露,影子说完这话,闭嘴不再说话。 胡大海虽然听不明白影子到底什么意思,但是他一见到这般乌烟瘴气的耍钱场,他的手心会发痒。现在,他已经顾不影子跟他说了什么,伸手推门,坐到了胜似战场的赌局里面。 几个轮回过去,胡大海眼前的钱垛,跟小山一样摞了起来。可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可是胡大海赌钱赌红眼了,他完全忘了影子刚才嘱咐他的一席话。当最后一局结束的时候,他狂笑着,把这些一一都装进衣兜的时候,屋子里面所有的人,将他紧紧地围在间,他算是插一双翅膀,也无法逃脱。他这才想起影子的话来,他想大喊救命,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见众人一拥而,好像事先准备好的一样,他们像土匪一样抢走了他手里的钱财,像饿狼一样抓烂了他身的衣服。他清楚地看见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手持一把尖刀,对着他的胸口,一眼不眨地扎了下去,他却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最后满身是血地摊到在地,任这些疯狂的赌徒们在他的身随便地践踏,撕扯和谩骂,最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里,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想从这件茅草房里爬了出来。他努力地爬出了那间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的茅草屋,当他再去寻找那条影子时,窗外一片漆黑,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一阵冷风吹来,他感到浑身冰冷,像突然掉进了三冬的冰窟,他一个激灵,整个身体从炕头重重地摔在地,当他从这场恐怖的噩梦惊醒的时候,摸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心有余悸地捂住突突突乱跳的胸口,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征兆。有人说,梦是相反的。梦见了倒霉的事情,是要有好的运气,梦见了死是生。可那真真切切的血腥场面,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什么吉祥的事情牵强地联系在一起。 胡大海从地爬起来,又惊愕地躺在炕,他这大白天醉梦,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胡大海两眼死死地盯着天棚,一动不动地想了很长时间,总感到这个梦非常晦气地在头转来转去,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很快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他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可他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可能是自己的身体虚弱,神经错乱,竟做些稀古怪的梦,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只是一场不吉利的梦,梦的一切,竟然让他如此的痛苦不堪。此时,胡大海的脑子里面突然有点儿清醒过来,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一场灾难正在向他走来。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喝酒太多,导致身体发虚,可能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他想逃脱,却又摆脱不了。人活着,都看活人遭罪,没见过死人扛枷,还不是自己吓唬自己,想到这里,胡大海不在害怕了。 胡大海从梦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他一翻身,猛地从炕头坐了起来。他先是用手揉了揉热得发胀的太阳穴,又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用手使劲地拍了几下脑门,又摇了摇头,这才感觉脑子清醒了很多。他本来是想穿鞋子,到外面溜达溜达,散散心。一想到刚才做的这个怪的梦,他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他想着想着,突然来了烟瘾。于是,他又心烦意乱地从衣兜里掏出那个见瘪的烟盒,从里面弹出一颗香烟放在了嘴里,点燃后,低着头,似有心事般地吸了起来。 外面的铁门突然叮叮当当响了几声,胡大海抬头看去,他看见来顺两手插着裤兜,吊儿郎当地推门走了进来。这个孩子在社会越学越滑,越学越游手好闲,他跟那些二流子懒蛋好事没学会,那些不着调的陋习,却装了满满的一脑袋。 这个孩子虽然品行不坏,可在大榆树村里,他虽然不是什么问题青年,却也是闲得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他村东头一走,村西乱颤,有时候身后还有几个跟班的,优哉游哉地做着不伦不类的浪荡公子,很多人都看不惯他这副德行。 /html/book/42/4297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节 撞运气 来顺在学校学习挺好的,他不爱去上学,自然有不爱上学的道理。学校离家那么远,他就是接八条腿到处跑着玩儿,也不愿意走着去镇上去上学,完全是因为他妈妈过日子,特别的节俭,平日里来顺买支钢笔她都舍不得,要是想让她给自己买辆自行车,没准妈妈都敢跟自己拼命。所以来顺就用不念书来对抗妈妈。可他并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会耽误前途的。可他毕竟没长大成人,他脑子里面想的事情,就特别的简单。 最近一段时间,来顺经常来家里巴结胡大海。像他这样高不成,低不就,一瓶不满半瓶子逛荡的孩子,村子里面还有很多。主要就是农村没有高中,孩子们读到了初中毕业,他的学业也就到头了。来顺虽然并不讨人厌烦,但是三岁看大,七岁知老。就是因为他整日无所事事,东游西逛的痞子性格,他平时走到哪里,都不招人待见。不过,这个孩子还挺有个性,凡是村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他还真是瞧不上眼儿。他就和胡大海对心情。即使胡大海没头没脑地骂他,他也笑呵呵地听着,一点儿不发脾气。 别看他整天大大咧咧的,跟个浪荡公子似的,可他看事情的时候,眼睛里面一点儿也不揉沙子。他每天必来胡大海家报道,也无非是想跟胡大海的屁股后面混混彩站,发个小财什么的。早晨的时候,胡大海在超市门口把他支走后,就和董签喝酒去了。 来顺站在超市门口,亲眼看着胡大海和董签走远了,这才很不情愿地离开。不过,他可没有去胡大海家帮冬雪干活,却跑到孙二家里去哄孩子去了。 他在孙二家里,一边哄孩子,一边用眼睛瞄着窗外。中午的时候,胡大海摇摇晃晃地回到家里,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怕胡大海醉酒之后在家里耍酒疯打他,就没有过去。 直到晚上,他在孙二家蹭了一顿晚饭后,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抹了抹嘴巴上面的油星,觉得胡大海也睡得差不多了。这才哼着小调不管不顾地走出了孙二的家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轻飘飘地走进了胡大海家的院子。 来顺走进屋子里面,冲胡大海微微一笑,就点头哈腰地坐在他对面一个矮凳上:“大海叔,你可真能睡啊。你这一觉睡得时间可够长的!要是天上没有太阳支着,我看你这觉能睡到明天晚上,好像都起不来炕!” “你这小兔崽子,满嘴胡说八道,你就使劲跟我贫吧!你看我有那么懒吗?好人都耽误到你这张碎嘴上了,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净说些挨打没人拉的话,你再胡说瞎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胡大海故意气哼哼地说,仍然低着头抽他嘴里的红塔山。 来顺见胡大海待理不理的样子,有没话找话地说:“大海叔,你睡了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梦见财神爷给你送多少钱来呀!你要是梦见了,告诉我一个地方,我去帮你把钱给扛回来?”来顺的这句话说得胡大海的心花怒放。他平时最爱听这句话,不管出自什么人的舌头尖上,他都爱听。 人嘛,活得就是个虚荣。当亲不讲友,当矬子不说短话。宁说三声有,不说三声无,坐香车,住豪宅,如进天堂,这无比滋润的好日子,但凡是个凡夫俗子,不用说看得见摸得着,就连想想都会眼红得怀疑人生! 他马上拍了一下乱发蓬蓬的脑袋,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哼,你这小兔崽子,净会捡好听的话说。难怪你天天这么积极,原来就是奔钱财来的。好,等我抽完这支烟,我就带你去彩站看个吉利的好号,让你今晚也借光发笔大财!”胡大海说着,他把手里的烟屁股,用手使劲一捻,里面的火星立刻熄灭。 胡大海把烟蒂塞进烟盒里面后,一齐丢到炕头上。来顺听胡大海这么一说,赶忙帮把胡大海的那双棉鞋,毕恭毕敬地放到他的脚下,如果胡大海的行动再慢一点儿的话,他都能帮他穿到脚上,胡大海一看笑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还挺会来事儿。这年头,溜须总比骂人强。这好人都出在嘴上,好马都出在嘴上。来顺学会见风使舵,也没什么不好。 胡大海弯腰穿好鞋后,刚要往出走,他心里一阵恶心,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冲鼻孔上撞,他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坐在炕沿上。他心里暗说:“不好,要吐!” 他略一低头,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他肚子里面的那些酸甜苦辣的杂碎,翻江倒海一般,一齐涌到了嗓子眼。没等他找到呕吐的地方,就从嘴巴里面全部倾泻出来。 幸亏来顺腿快,用他家的洗脸盆子接住了这些秽物。胡大海的双手,把着洗脸盆子,吐得稀里哗啦。等他把肚子里面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屋子里面也就臭气熏天了。 胡冬雪正在厨房里面忙着做饭,他听见里屋有呕吐的声音,赶紧过来看,正好看见来顺端着脸盆往外走。她见胡大海吐成这样,先是皱了皱眉头,赶紧接过脸盆,跑到院外,把里面的脏东西倒在垃圾堆上,又跑回来清洗干净。 胡大海吐完了以后,用清水漱了漱口,觉得脑袋清醒多了,这才带着来顺,走出院门,朝彩站那边去了。胡冬雪看着胡大海的背影,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冬梅见姐姐在厨房里面长吁短叹,眼泪汪汪的样子,就生气地走过来说:“姐,你看爸爸怎么能天天这样啊?他要是再这样醉了不醒,醒了不醉的话,这以后的日子,也就真的没个活了?他再这么作下去的话,还不要了咱姐俩的命啊!”冬梅的愤愤不平也有道理,胡大海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的话,非得把这小姐俩逼疯不可。 “冬梅,你不能再这样说爸爸,他爱怎么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他又不是小孩儿,做错了事儿,知道悔改。可他是爸爸,他就是做错了一万件事儿,如果屡教不改的话,他也就成了一个废人。爸爸天天喝酒,打麻将,泡彩站,他这么没有责任心,到现在也只能任由他去,生再多的气,也没有用。咱俩还是想办法多挣点儿钱,把日子过好才行!” 冬梅听了胡冬雪的话,撅起嘴巴不再吭声了。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爸爸。 胡大海出了院门以后,直接奔了彩站。他进门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大家见他来了,立刻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求他看号,他云山雾罩地忽悠了半天,也没说出哪个具体的号来。 来顺跟在他的后面,又给他找笔,又给他拿纸,忙的是不亦乐乎。对于来顺的过分殷勤,胡大海一点儿也不客气。他在墙角找来一把椅子,往上面一坐,就一动不动地研究起来。 他见谜图上有个亨字,他就在纸上写了一个203,他见图谜上有个孩子牵着一头牛,他就在纸上写了一个204,按照他自己的推理方法,他又连续写了五六个数,然后一拍大腿说了一声:“好了,可以打票了!” 说完,他就把这张带有数字的白纸,递给了来顺。来顺乐颠颠地跑到电脑旁边,交给了里面的打票员。打票员结果这张纸片,啪啪啪几下,二十元钱的彩票,就交到了他的手上。 胡大海打完票后,刚要往出走,正巧碰见董签前来找他。董签看见胡大海已经打完彩票,接过他手里的号码一看,也觉得不错,就跟着打了一张。不过,他觉得还不过瘾,就笑着对胡大海说:“你看,咱们打得是不是少了一点儿,万一要这几个号码里,有一个是奖号呢,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胡大海摇了摇头说:“我兜里就二十元钱,中就中,不中就算为国家谋福利了。你要是愿意在买,我也不拦着。这几个号码要是真的中奖了,那也是你的财运好,我是一点儿也不后悔!” “那好,我就再打10倍。如果中了我白给你五倍!”董签说着,从衣兜里面掏出了二三百元,他凑到前面刚要打票,突然想起打烟彩会多给一些,他又从人堆里面,退了出来。 他来到胡大海的身边,小声对他耳语几句。胡大海笑了笑,跟着董签,就出了彩站。来顺一看胡大海上了董签的摩托走了,心里明白他们去打烟彩了。他赶紧瞄着他们的背影,也跟着跑了过去。 来这里打烟彩的人并不多,为了保密,大多数人都是手机遥控打号。董签把摩托车开到这里后,两个人看看四下无人,就贼眉鼠眼地钻了进去。他们到了,来顺也就到了,他俩进屋以后,发现了来顺也跟了过来,也没有撵他走的意思,来顺就死气白咧地跟在他俩的屁股后面,一声不吭。 他们走到这间屋子的最里面,二话没说,就把自己手中的那张白纸连同200元钱一并递给了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节 遇人不淑 里面的人也不搭话,用验钞机验了钱的真假后,很熟练地打出了一张10倍的彩票,然后头没抬眼没睁地递给了他们。屋子里面的人,互相都不说话,一个个跟哑巴似的,在眼前晃来晃去。 胡大海挤在前面,扬手接过彩票后,回身递给了董签一张,然后把剩下的一张,小心翼翼地揣在了怀里。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在角落里面,找了个靠前的地方,坐了下来。来顺在旁边站着,看着他们俩都默默地坐在那里,一颗接着一颗地吸烟,他也花了几元钱跟了一个号码,就拿着彩票,像个跟班的一样,站在胡大海和董签的身后,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也没有说话。 八点四十,两眼发直。胡大海他们终于等到了开奖的时间。时间马上就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支起耳朵来,而且清楚地听见里面传出来的中奖号码的声音。当里面爆出是203这个号码时,胡大海两只手往一处一拍,他激动得都快要爬到地上了。这一次中奖跟以往不同,因为他们打的是烟彩,前前后后的一算计,他们一下子就中了好几千元。这些钱,他一两个月都挣不回来。 胡大海的点太高了,连瞎蒙都能中奖。董签朝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撇着嘴笑道:“你真有才!服了!”他们在这家烟彩站里取回这些钱后,董签马上发动摩托车,他们正想找个地方准备庆祝一下。这时,从对面的胡同里面走过来了一个瘦高的男人,他慢慢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狡黠地一笑,伸手就拦住了他们去路:“听说哥们今天手气不错。,这么难猜的号码,一猜一个准,真是神人呀!” 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胡大海也认识,他也是村里的名人。这个人非常的精明,应变的能力也非常快,别看这人浑身上下担不起几斤沉重,瘦得跟猴似的,还长着一个虾米腰,冷眉立目的,一看就很奸诈。可他的脑袋可是绝话。轿车大约又走了四五十分钟的时间,司机才慢慢地停了下来。胡大海只是感觉没走多远,可这车绕来绕去的,跟鬼打墙似的,居然把他给绕迷糊了。“算了,愿意去哪就去哪吧!”他知道自己这关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认栽。 “局长”打开车门后,一股冷风顿时钻了进来,胡大海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局长”不慌不忙地下了车。他在前面小心谨慎地走着,手里举的手电筒,来回不停地晃着。借着手电筒的光亮,胡大海向四周一看,这个地方一面临江,三面环山,是个小山洼,非常的偏辟和隐秘,他从来都没有来过。 在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了前面不远处还有两间年久失修的窝棚,窝棚的窗户被堵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人的生气。窝棚都周围,停了是多辆烟色的轿车。在窝棚一百米之外,似有人影晃动。胡大海终于看清楚了,这就是这伙耍钱鬼平时躲的地方,是个“贼窝”,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暗地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出问题来。这深更半夜的,他被“局长”引到这里来,不是当替死鬼,就是当炮灰的。现在,胡大海就是后悔想跑,也都得被眼线们给抓回来。于是,他使劲地拽了身边的董签,董签也是一愣,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紧张地不知所措。 胡大海算是想好了,他也豁出去了,这些耍钱鬼,无非是奔着自己手里那万八千元钱来的,不致于要了自己的命,大不了把钱全都给他们,也图个心安。他们要是真的难为自己的话,他也只能和他们拼命到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节 请君入瓮 胡大海直到现在,还明白了一件事:他眼前这个所谓的“局长”,其实就是这帮耍钱鬼的一个眼线,他暗中和这些大耍钱鬼勾勾搭搭。这些穷凶极恶的豪赌们,把“局长”当做眼线放到村子里面钓鱼,然后用遥控的方法,让眼线盯住那些来钱容易的男人,然后再想方设法,把他们逐个引出来,再用带到这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将他手里的钱财全部拿下,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放回去。 看来,这帮耍钱鬼,真是煞费苦心害人啊。不过,黄鼠狼踩病鸭子,专门挑软柿子捏。胡大海就是想不明白,他现在已经是穷困潦倒得不成样子,要钱没钱,要家业没家业,跟街边的流浪汉也没差多远。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帮耍钱鬼为何要来难为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他越想越恼火,越想越不是滋味。人若倒霉,喝口凉水都要塞牙。胡大海越想越恨,他恨自己没长大脑,恨自己的耳朵软,这样的人他也相信,这样的当,很多躲避都来不及呢,可他连脑子都不动动,就挤破脑袋不好,却也无能为力。他不得不把自己刚才的中奖钱,一个不留地摆在了赌桌上面。就那身上那点儿雕虫小技,糊弄个小孩儿还算可以,在这里没过三招,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赌徒们给瓜分了。 他输光了衣兜里的钱以后,正准备离开,赌徒们还是不肯放过他。一个大个子赌徒,横着膀子就凑了过来。尽管胡大海家里很穷,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来过这里的人。 “喂,我说哥们!你兜里是不是没有钱了?”这人说着,从衣兜里面掏出一盒印着外文的香烟,他从里面敲出两颗来,一颗放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另一颗递给了胡大海。胡大海见此人来者不善,就没敢去接。他害怕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怕碰到这里的每一件东西。他每动一下,都觉得是一种耻辱和窘迫。 “喂,你看!给你你就接着呗!这又不是毒药,抽吧,药不死你。就你这点儿小胆儿,也敢来到这种地方。哥们瞧得起你,你往后退啥?这烟是外国货,又不是毒品,有什么可怕的!别人想抽,我还不给他呢。哥们跑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什么人没有见过,就是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窝囊的,输了几个小钱,心疼成这个样子。要我要说呀,你不用这么胆小怕事。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出来混,不拿几个小钱学艺,能钓到大鱼吗?给,这烟你就大大方方的抽。如果手头不济的话,哥们还可一助你一臂之力!”经过此人的一番谬论,胡大海的心又活了,因为他见到赌桌上又有人赢了。 大个子男人似乎看穿了胡大海的心思,他趁热打铁地说:“怎么样?是不是还想试试手气。在赌局上赢钱,可比泡彩站赢钱快得多了。上了赌场,大家的心态都一个熊样。往那里一坐,都想赢别人腰包里的钱,没有一个想输给别人的。赌场如战场,赢了,算你点高。输了,算你认栽。男人嘛,就得有点儿狠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打个耗子还得用点儿香油呢!何况我们连个耗子都没逮着,哪能见硬就卷呢?再说,咱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说走就走吧!哥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胡大海太容易被人感染了,人家三句话不过,他马上就跟着点头响应。 “喂,这就对了!男人嘛,活得就是要有点儿血性。这身上要是没点儿血性的男人,那还叫闯荡江湖的男人嘛!哥们,这赌场上输点儿钱那是正常。常在江边站,哪有不湿鞋的。这场输了,一定不要愁眉苦脸,说不定下场就赢个大的来,谁也说不准。你要是手头没钱的话,哥们可以借给你呀!哥们有的是钱,要多少?说个数,输了不要紧,我来给你做最坚强的后盾!”说着,男人从身上斜挎的皮包里面,拿出几打百元大钞来。他把钱拿在手里,使劲地颠了几下,歪着脑袋冲着胡大海微微一笑说,“你看,这都是钱,你看你想用多少?哥们今天就帮定你了!” 胡大海哪见过这么多钱,他盯着男人手里的那些钱,愣是没敢说话。男人见胡大海这副怂样,满不在乎地说:“这都是小钱,要想赢大的,必须拿这些小钱垫底,不然哪来那么多的好手气,我说你就别再犹豫了。”大个子男人见胡大海有点儿心动,又继续给他洗脑。 “那好吧,你先借我五千,等我赢了,马上还你!”胡大海信誓旦旦地说,此时,他的脑子里面一片浆糊,大个子男人的话,像一根勾魂的绳子,一直在牵着他的鼻子走。 大个子男人见他上钩,立刻把手里的钱装在了皮包里面,然后狡黠地笑了一下:“这就对了!不过,五千元钱太少,都不够打苍蝇的,要想赢大的,手里至少也得五万元垫底,你才能有机会赢得更多一些。”听了这个数目,胡大海非常吃惊,他把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来。“五万元,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他半辈子也没挣到这么多钱,即使家里也曾经有过这么多钱,但是,这些钱不是被人骗走了,就是被他挥霍掉了。见钱眼开,便是俗人的通病,胡大海一看有人上赶子借他钱,抬头纹都笑开了花。不过,赌场上借来的钱,是不能白用的,那驴打滚的利息,足够两三代人喘不上气来。 大个子男人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把脸子一撂,显然是生气了,只听他拉着长声,用手指着胡大海仰脸说道:“哥们这就不对了,既然出来混,还在乎这点儿小钱吗?哥们见过很多傻子,没见傻成这样的。这屋子里面这么多人,我都没把钱借给他们,我上赶子借钱给你,你都不敢接。我就纳了闷了,你到底还算不算个爷们?我可是好言相劝,你可别敬酒不出吃罚酒了,小心哥们对你不客气!”说着,这个男人朝身后使劲一摆手,立刻走过来一个持刀的小子,双手叉腰地站到了胡大海的面前。 宅男深夜福利,你懂的!!!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节 一夜输光 看来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想想刚才屋子里面发生的一切,胡大海才知道,像他这种的情况的人不下十个。如果他们都在这里倾家荡产的话,大个子男人一夜之间,就成了富翁。现在的人,真是太坏了,这种不易之财,他们稍稍动动心思,往往会轻而易举到手,他们心中还有没有王法了,难道就没有来出面管制他们吗?他们这些人也太猖狂了,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因果报应吗? 在这些人强势的威逼和利诱下,胡大海心里非常害怕。整个事情的经过,就跟舞台上面的魔术师变魔术一样出其不意,再加上他平时做事儿从来不动脑子,从来不会巧言善变,结果被赌鬼们给死死缠住了。他觉得屋子里面的人,个个都凶神恶煞似的,不是宰人,就是被宰,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胡大海已经渺渺地感觉到了,他今天就是不肯认栽,也得认栽,凡是被带到这里的人,都是泥菩萨过江,谁也救不了他。即使是有人出手相救,那也是片甲不留。胡大海终于明白,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任人牵着鼻子走下去。他也豁出去了,不就是赌钱吗,大不了一死。 于是,胡大海眼睛一闭,把心一横,艰难地吐出了一串惊人的数字:“那就借我十万吧!”这几个字一出口,胡大海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这张破嘴,竟惹祸端。这是十万元的高额赌债,它跟三瓜两枣钱差多了,他张嘴就借十万元钱,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于是,他想收回自己的话,已经晚了,况且他在这里受到了极端的控制,他就是想去趟厕所,后面都有人盯梢。他想逃离这里,除非身上生出一双翅膀来。 胡大海这个人,确实是个红脖子汉,他禁不住大个子男人三五句的话语一激。话不论多少,只要触碰到他的要害,他马上被人拉到了圈套里面。他在赌场上借了十万元的高利贷,也是为了夺回老本,但他不顾死活地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朝大个子男人借了十万元,也是一种贪婪的想法瞬时左右了他的意识。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面已经一片浆糊,连想都没想就落进了赌徒们事先摆好的陷阱里面。他可知道,十万元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对胡大海的那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他今天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玩火*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最大的不明智----就是无事生非。 大个子男人见胡大海心甘情愿地朝自己借钱,马上从包里就拿出十打钱,阴阳怪气地托在手中,但是没有立即给他:“哥们,按照牌场上的规矩,这钱是不能白用的,得长点儿腿儿,多少得付点儿利息。不过这利息有点儿高,五分利,一点儿不能往下落,哥们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咱俩还得办个手续,好歹有个说法。”大个子男人见鱼已经上钩,脸色一变,话题马上转了过来。他又打开身边的烟色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借款合同。别看这是没有硝烟的赌局,他的借贷合同,倒是挺正规的。胡大海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字,没有一个字跟赌钱有关,可见,他们的心机如此的高深。 为了能到那笔钱,胡大海还是陪着一张笑脸,卑躬屈膝地讨好人家:“那是,那是!哥们这么帮忙,付点儿利息也是应该的!”胡大海使劲地点着头说,那副低三下四的德行,跟见了恩人一样感恩戴德。 大个子还是没有把钱给他,他扬起头来,用藐视的眼光,斜着眼睛看了看胡大海,把嘴一撇,轻狂地说道:“这可是白纸烟字,既然你已经这么痛快地决定了,那就不能再反悔了!你过来,在这上面签个字吧!”大个子男人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印泥来。 胡大海见他们事先都准备停当了,他唯唯诺诺地问了一句:“这钱事后怎么还你?”大个子男人一听,哈哈大。“胡大海,还钱这你事儿就别惦记了。你赢了钱后,不用担心还不上我,这里自然有人替我要账!不过,你输了钱,也跑不掉,即使你跑到了天涯海角,没了人影也没关系,父债子还,你不是还有家吗?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吗?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找你家要账。所以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只要记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看你今天的运气如何了,你说是吧?”大个子阴阳怪气的话,说得胡大海心惊肉跳。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哪能反悔,即使他想反悔,人家把刀压在他的脖子上,这钱他算是借定了,不借也得强硬地借给他。 胡大海红着眼睛,几乎要发疯。但是他还是接过了这几张纸片,朝上面胡乱地看了几眼,上面的条条框框的小字,密得跟蚂蚁赛跑一样,看得他眼花缭乱。他也没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内容。他瞅了半天,也没签字。旁边的小弟们不高兴了,他们围过来,把胡大海一顿神样的忽悠。就这样,胡大海被一群人催促着,生硬地在那些纸张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顺便摁了个血红的手印。 这场吃人喝血的交易,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就算按部就班地完成了。大个子男人把这几张纸装进皮包里面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于是,他马上兑现自己的承若。很快他把手里的那些钱,狞笑着放进胡大海的手里后,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旁边过来几个小弟,马上给他点燃,他意味深长地吸了一口,随口吐出几个眼圈,然后,像个流氓一样,横着膀子挤出茅草窝棚。他几步走到外面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宝马车,坐上去之后。只见车屁股颠了几颠,往后退了几步,往前一冲,上了路面,在烟漆漆的土路上面,得意地扬长而去。 胡大海迫不及待地凑到赌桌前面,把刚才借的那些钱,全都压在了赌桌上面,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出牌,一边察言观色。可是牌场上的人都跟饥狼和恶鬼一样,他们不是出老千,就是暗中下绊子,胡大海手中的那些钱,越输越少,胡大海心里非常惊慌。明摆着要赢的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变脸一样,马上就输了。他不清楚这些赌徒们究竟在暗中搞什么鬼,不管什么牌到了他们的手里,都能变出好牌来。几个回合下来,胡大海有点儿招架不住了。这哪里是赌钱啊,简直就是在赌命。可是,自己又不欠他们人命,他们为何要往死里整他。他马上就被这几个人逼到山穷水尽了,胡大海的头上呼呼地冒出汗来,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头上滚落下来,他两条腿突突突地发抖,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气。 他还发觉赌桌上对面坐的这三个人,好像是一伙的。他们暗地里串通好了以后,三下五除二,就把胡大海刚才从大个子男人手里借的那十万元带着高利贷的本金,。他本以为自己能赢一大笔钱,当他没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花了高额利息的十万元钱,在他们几个中间周旋了几个来回后,胡大海终于输个精光,血本无归,他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桌面,这才傻眼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再也没脸走出这间屋子。接下来的难题,就是自己怎么才能还清这笔赌债,他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现在要他一个不少地还清,就算赔上一条老命,恐怕也偿还不清!现在后悔,就是说再好听的话,已经晚了。胡大海非常的沮丧,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即使不想活了,也不能撞墙去死。他就是死了,他不安的灵魂,也逃不出这群赌徒的掌心。 赌场无父子,在这张杀人不见血的赌桌上,每个人都是疯狂嗜血的魔鬼。董签见胡大海败下阵来,立刻凑了上去,正稳稳地坐在赌桌前面。这位酒精杀场的老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刚想要把自己手里的牌面翻开,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来,他神色慌张地来到赌桌前,只是轻轻地一哼鼻子。赌桌上的人立刻风卷残云一般地蹿出了窝棚。 赌徒们只顾仓皇地逃跑,那些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像彩纸一样胡乱地铺在地上,任人践踏得乱起八糟。这种惶恐不安的场面,窝棚里面跟兵败山倒的毁灭一样,令人彻底崩溃。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那些夺门而走的耍钱鬼们,他们就像突然接了两条腿,跟残兵败将一样,四处逃窜,那逃命的速度,比兔子还快上好多倍。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传到赌桌上面,他们谁也顾不上出老千坑害谁了。为了钱,他们可以玩儿命出狠招害人,害惨了别人,也害惨了自己。为了钱,他们也可以像难民一样奔命。他们跑了以后,窝棚里面顿时一片狼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节 慌不择路 带头赌钱的人,几乎都开着车跑光了。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还心存侥幸地犹豫不决。其中有人大喊一声:“一会儿警察就到,还不快跑!千万别人家牵驴,咱们拔橛子,给人家当冤大头!”这个声音虽说不大,却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大家一听说警察前来抓赌,也都慌了手脚。为了不让警察们把自己抓到局子里面蹲小烟屋,他们像惊弓之鸟一样,也从窝棚里面鱼贯而出。等他们争先恐后地跑出窝棚以后,开车的开车,骑摩托的骑摩托,立刻鸟散般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胡大海始终被甩在后面,和他一起被甩的,还有他的酒友董签。他们俩个可真是登对,一个五八,一个四十,愣愣地站在窝棚里面,不知道去哪里躲藏。借着屋子里面昏暗的烛光,胡大海和董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对患难兄弟,才互相搀扶着快速离开了窝棚。因为一时的恐惧,胡大海傻呆呆地跟着董签,在野地里不停地往前奔跑。刚才,他也想跟着那群人往外跑,可是他的两腿发软,眼前发烟,加上突如其来的惊吓,他哪里还能迈得开脚步。 他没有车开,也没有摩托骑,只能用两条腿跑。他还没等跑出几步,就差点儿摔倒在地上,随后就被董签给拽了起来:“大海哥,你可不能这样。你要是再这样的话,咱俩都得被抓!”胡大海听了咬了咬牙,可是他的两条腿还是不听大脑的使唤。 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眨眼之间,董签马上明白过来,一定是犯赌了,警察们摸烟前来抓赌。他脑子里面不停地猜测着,可能赌场里面有内鬼作怪,不知道哪位大爷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面对这种场面,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现在这间荒郊野外的茅草窝棚,已经被警察盯上了。带头赌博的人早已经不知去向,看来又要抓倒霉蛋了。幸亏自己和胡大海及时离开,要不那个最倒霉的人,可能就是胡大海和他自己。因为那些人的屁股下面都有辆车开,而他们两个只能用两条腿跑路,只要露面,必定被抓。 想到这里,董签不再往前跑了。心想,我不能就这么白跑了,好歹也得捞点儿。于是,他把胡大海撂在了一边,自己迅速返回去钻进窝棚里面,他猫下腰来,三把两把捡起地上的两捆没有开封的百元钱币,塞到了衣兜里面,又从窝棚里面钻了出来。 他顺着原路,找到了胡大海,一把拉住他的手,继续往前没命地逃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都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董签还没有忘记捡点儿地上的不义之财,他的胆子晒干了,比倭瓜还大。 他们在荒郊野地里跑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四下里一片漆烟,胡大海无论看见什么都像是警察挡在前面。在烟暗中,董签和胡大海也辨不清逃跑的方向,他们只能凭着感觉东一头,西一头到处乱撞。他们折腾了半夜,眼看就要天亮,如果他们还在窝棚附近转悠的话,就一定被警察们抓个正着。为了躲避警察的眼睛,他们像慌不择里逃亡的难民一样,沿着窝棚旁边的树林深处钻了进去。可是,往前还没跑几步,脚下一空,他们两个就齐刷刷地掉到了井坑里面。这下可好,他俩就是特意去找,也找不到这么隐秘的藏身之处。 这是个废弃的井坑,在树林的旁边。因常年不用,周围长满了蒿草,还好里面也添了不少稻草。即使在大白天,如果不仔细,还以为这是一堆树丛呢。也算是该着,这叫人不该死总有救,瞎子掉井,哪都背风。他俩摔下去之后,不但没有受伤,还借着稻草的掩盖,躲过了警察的抓捕。 耍钱鬼,耍钱鬼,这些耍钱鬼的脑袋比鬼还灵。果然不出所料,赌徒们前脚刚刚离开窝棚,没过半个小时,警车快速开到。全副武装的警察们,迅速从警车上跳下来,快速冲进窝棚以后,看见屋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就在附近的树林里面仔细地排查起来。可他们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有抓住一个人影。 警察们几次从他们头那里的零工好找,只要是肯卖力气,一个大老爷们,每天赚个三五十元钱,对胡大海来说,还不成问题。他往最坏的打算想:如果自己一年不回家,或者是两年不回家,家里也不会有什么闪失。因为这些赌徒们找的是自己,又不是两个孩子。如果赌徒们找不到自己,他们也不会去家里难为胡冬雪和冬梅。孩子们又不欠他们钱,他们也不能把她们姐俩怎么样。等自己以后挣了钱,还上这份赌债,他再也不去赌场赌钱了。想到这些,他一掌拍在脑门上,晃着脑袋忏悔。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胡大海是又冷又饿又困,昨天喝的那些酒都吐了出去,加上这意外的惊吓,他的两条腿还不停地发抖,直至现在还不听使唤。他感觉全身上下都非常难受,如果再让他走个百八十里,还不是跟杀了他一样啊。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如果他再找不到吃的,恐怕他连向前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董签见他折腾成这样,也就不再跟他计较,两个人不得不又返回了那间茅草房里。这里好歹能有个避风的地方。胡大海进屋以后,一屁股坐在了土炕上。昨天夜里,他们在屋子里面赌钱的时候,有人在窝棚里面烧过炕,到了这个时候,虽然门窗已坏,可土炕上面还有荒柴烧过的余温呢。他一头躺在那里,就没有再动地方。 他俩又累又饿,胡大海实在是挺不住了,他的肚子里面跟打鼓一样咕咕咕地叫个不停。董签翻箱倒柜地在窝棚里面找了半天,他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一点儿可吃的东西,他也泄劲了。他见屋子里面空空如也,就把脑袋往炕头上一仰,正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他突然又把眼睛睁开了。 他瞪着眼睛,朝对面的屋梁上面看去,只见窝棚的屋梁上面的芦苇棚上面,异样地凸了出来。他突然觉得里面一定是藏匿了一些东西。他虽然说不准是什么东西,但一定跟这场赌局有关。他猛地站起身来,抬手向上一摸,从棚顶上面掏出一个烟色的塑料袋来。 这个塑料袋虽说不太大,里面装的东西方方正正的。董签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大吃一惊。里面竟然是一袋字钱币。他仔细地数了数,大约有四五万元。这下董签可乐坏了,他两眼放光,赶紧叫胡大海起来看看。胡大海见董签手里拿着那么多钱,虽然没有自己一分一毫,他也跟着拍手称快。 董签迅速把手里的钱放在衣兜里面,又在窝棚里面找了起来,当他把手塞进烟囱的裂缝里面时,他又高兴地喊了起来。原来,这里面也藏了一包东西。他把这包东西拽出来以后笑了,这是一个烧鸡和十多根火腿肠,看样子这个藏东西的人,还没来得及把这些东西吃掉,就被前来抓赌的警察们给吓跑了。 董签马上把这只烧鸡塞给了胡大海,叫他快吃。然后又在窝棚里面找了一会儿,他还在灶堂里面发现了一样东西,他把它从灶堂里面取了出来,抖掉上面的灰烬,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他整个人都惊呆了。里面除了十多根火腿肠之外,满满的百元大钞,足有四打。他迅速拎起这个烟色的塑料袋,把火腿肠塞给了胡大海:“快点儿吃,快点儿吃!吃完好走!这些钱好像是哪个耍钱鬼藏起来的,一会儿他们准保开车来取。要是他们知道是咱俩拿了他们的钱,非把咱俩打灭火了不可。大海哥,咱俩今天晚上,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落在他们的手里,他们这些输红了眼的耍钱鬼,会把咱俩给活活折磨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节 出门躲债 董签无意之中捡了这么多钱,他的脸上大喜过望。他也没有想到,赌徒们会留这么一手,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看着这么多不易之财都落进了自己的腰包,心里暗自得意。董签心里不由得一阵坏笑,人算不赶天算,这算来算去的都白白扔掉了。他也算得上是享受渔翁之利了。他这辈子竟被别人捡便宜了,今天在赌局上捡来这么大的便宜,也算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撞运。 看来,人好不如命好,他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如果警察不来抓赌,说不定今天晚上什么都得不着,他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现在好了,他在窝棚里边捡到这么多钱,不但解了燃眉之急,还替自己躲过了一时的风险,多少还能帮胡大海一把。一想到手里的这些钱,能做这么多的好事,他心里这个美呀!如果不是眼前有个坎儿过不去,他整个人都能美上天去。 他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他马上绷着脸对胡大海说:“大海哥,此地不宜久留。一会儿准有人到这里取钱,我看咱俩还是快点儿走吧!这些耍钱鬼,我们可惹不起,要是他们知道是咱俩抄了他们的后路,他们绝对是饶不了我们的。咱们还是远离这块是非之地为好!”说着,董签也不管胡大海乐不乐意,就拉着胡大海的手,快步走出了窝棚。 董签的脑袋还真是神机妙算,他的话就跟摆好的一张棋谱一样,一步一个准儿。就在他们走后的半个小时,一伙赌徒开着一辆白色的破捷达车,迅速地停在窝棚门前。他们下车后,立刻冲进里面。可能是进去以后,没有找到他们藏起来的东西,没过多久,他们就气急败坏地走了出来。 其中,只见借钱给胡大海那个高个子男人,双手叉腰,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这场赌局,他损失惨重,仅仅是仍在地上的那些钱,就得有百八十万。他在窝棚里面,看到自己的钱财统统都不见了,立刻气往上脑门上撞,看谁都没有好气。他把愤怒的眼珠子瞪得跟铜铃当那么大,也不管用。他损失的这些钱算是找不回来了,他找人骗去那些傻瓜,他也见不着了。现在,他只能翻着白眼根子,自己跟自己怄气。大风大浪他见得多了,没想到在这条小河沟里翻了船,他实在是不肯认输。 可是,不肯认输又能怎样,他总不能跟警察们对着干吧。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只见,他气呼呼地把大手扬起来,在空中使劲一挥,他身边的那几个小弟,立刻蜂拥而上,把这两间茅草窝棚,倒上两桶汽油后,一把熊熊的大火将这个窝棚顿时烧成了一个黢烟的土堆后,这才善罢甘休地悻悻离开。 当几个耍钱鬼趾高气扬烧窝棚的时候,胡大海和董签已经走出好远了。他们幸亏不是顺路,不然的话,他们若是狭路相逢,这个阴险的男人,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还好老天有眼,不然,他俩今天可就惨凄凄了。 胡大海一边走一边吃了那几根火腿肠后,肚子里面有垫底了东西,他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底气,走起路来也比刚才快了很多。 一路上,胡大海心里有事儿,一直没有说话。他特别担心,那些赌徒们让他签字画押的那10万元钱,他以后该怎么办呢?他总不能锚固玄天地跑到家里跟胡冬雪说爸爸今天在外面,欠了10万元赌债吧?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胡大海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家里的那些糗事,已经影响到胡冬雪的学业了,要是再加上一笔外债,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是往死里逼孩子吗! 他这辈子活得实在失败,总是在给自己最亲的人,制造出各种各样的麻烦。他现在想死又死不起,想活,却没有出路。他除了用嘴巴忏悔之外,什么本事都没有。他的两只笨拙的大脚,在路上迟缓地走着,可他的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他现在已经没脸回家。他们在江边转了几圈后,也没有遇到一个人。他们在冰冻的江边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两个人挨着坐了下来。他们开始研究下一步的打算。胡大海和董签不一样,他背的是一身的重债,也是一笔良心债。这些债务像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董签是无债一身轻,即使他刚才在窝棚里面捡到了很多钱,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向他讨债。 他们坐在江边开始研究回家的路线。董签问胡大海说: “大海哥,你认识路。你看,咱俩下一步该怎么走啊?”董签眯着眼睛说道。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没车没马的,他俩往哪里走都是一个问题。他心里没底,胡大海心里其实也没有底,一想到自己给家里又造了这么大个孽,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回家给孩子们招惹麻烦。 但是,他为了帮董签回家,就慢慢地说道:“如果不想走江边的那条路,从这里再往前走二十多里,就能走出这片荒地。虽然绕了点儿远,但是出了这片荒地,你往哪里走都没问题。我就不行了,我哪里都能去,就是不能回家。我要是回家了,你认为那些放高利贷能饶过我吗?他们要是来家里要钱,见我身无分文,还不得找人用轰炸机给房盖炸翻天了!我这个人就这样了,一分钱挣不来,竟给家里找麻烦。今天走到了这种地步,也算是报应,没想到总是牵连两个孩子……”胡大海说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把头差点儿垂到地上。 “你总这么躲,那得什么时候是头啊?我手里这些钱,倒是少了点儿,你可以拿去一些应应景,过一段时间,听听信儿,消停消停就好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也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们家的日子慢慢都会好起来的。大海哥,我就这点儿心思,这些钱,你拿去先用,以后有钱了,你就还我。没有钱,就算拉倒,反正这钱也不是好道来的。”董签说着,打开那个烟色的塑料袋,从里面取出那几打钱来,递到了胡大海的手里。 “这钱我真不能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承担。他们找我要钱,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这条老命也不值钱。你还是拿着这些钱,回去干点儿正经事儿吧。等你以后发了迹,帮我照顾一下我那两个苦命的女儿,也算帮大哥了了一桩心愿。”胡大海这话说的,赶得上留遗嘱了,董签怎么听,他怎么别扭。 “大哥,你可别说这丧气话。老天爷不刀压脖子,都有活路。什么死呀活呀的,都他妈游戏。下午咱回到村里,谁也别提这件事儿,就当做了场恶梦。咱哥俩回去后歇两天,再到城里寻点儿营生,也挺起个门面,做点儿正经的买卖,你看怎样?”董签说得眉飞色舞,胡大海听得唉声叹气。 两个人在江边坐了好长时间,才决定离开。胡大海站起身来,望着布满白雪的江面,他苦笑了一下说:“董签,你还是自己走吧!沿着眼前的这条路,一直望南边走,不出五里,就会有一条土路,你顺着土路的方向,再不停地往前走,走过去三个村子以后,就离咱们村子不远了。我现在还不想回家,我想了半天,还是出去躲躲吧。” “你看看,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越劝越犟。你怎么这么顽固呢,不就是借那几个耍钱鬼的钱了吗?那哪里是借钱啊,分明是敲诈勒索。这些钱就不给他,他能给你咋的。要是把人惹急眼了,咱就去公安局告他,看他们还敢不敢给咱下套骗钱?”董签的话,也不无道理。可这个世界上,就有那么多说不清楚的事情。你连自己做了什么都说不清楚,说不定被人反咬一口,到头来,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个坑,来自投罗网。 “唉!董签啊,你的那片好心,哥们领了。这担惊受怕的事儿,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你走吧,不用管我,我只要不露面,他们就找不着我。即使他们去我家里,找的人是我,孩子们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他们也不能把孩子们怎么样?折腾够了,他们就不去了折腾了!”胡大海说着,眼睛里淌出两行眼泪来。他真的于心不忍这么做。可是,他不这么做,那群赌徒就会轻饶他吗? 董签见他执意不走,就从那个烟色的塑料袋里取出两打钱来,使劲塞到了胡大海的手里,说道:“大海哥,在外面奔波不容易,给,这些钱不多,你拿着用吧。记住,一个人在外面,千万不要再去耍钱!别人给两句好话,一定不要上当!”董签说的倒是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胡大海能悟出什么,就把手里的那些钱,塞到了他的手里。 胡大海把钱接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揣在自己的怀里。他紧紧地握住了董签的手,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横穿江面,向对面那片荒草没窠的山林走去。他没有告诉董签自己去了哪里,也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这一走,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望着胡大海远去的背影,董签替他紧紧地捏了一把虚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节 焦躁不安 夜深了,胡冬雪还没有睡觉。她把院子里面养的那些牲口都喂饱了之后,就把它们都赶进圈里。现在,它们都牢牢实实地呆在窝里,该上架的上架,该趴窝的趴窝,那些满院子里乱跑的鸡鸭鹅狗们声音,也都安静下来。它们在主人的庇护下,也都悄无声息地安然入睡。 胡冬雪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到9点钟了,又焦急地向窗外望了望,可是见爸爸还没有回来,她心里特别担心。估计这个时候,彩站的中奖时间已过,爸爸要是再不回来的话,他一定是在外面又喝酒去了。想到这里,刚才还在专心致志看书的胡冬雪,现在却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 她不停地向窗外望去,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在她的眼睛里,除了那两扇大铁门,在风中咣当咣当地响个没完没了外,她好长时间也没听见胡同里的脚步声了。眼看就到了半夜,爸爸还是没有回来,她不禁有点儿焦躁不安。“这个时候,爸爸能去哪里呢?”胡冬雪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她害怕爸爸喝完了酒以后,又到处闲逛。这深更半夜,深一脚浅一脚的找不到回家的路,恐怕又要被别人欺负。如果是这样,这么冷的,爸爸恐怕又要遭罪了。 昏暗的灯光下,冬梅正坐在桌子前面的椅子上学习。她刚才是趴在被窝里面看书,可看着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总爱闹矛盾,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架来,很难让她坚持到底,她眼皮底下的书算是翻开了,可她还没等看几页,脑袋突然一歪,整个人就瞌睡过去了。她胡冬雪叫醒后,索性,起身钻出被窝,坐到桌子前面的椅子上,一边学习,一边陪着胡冬雪等爸爸回来。 胡冬雪手里拿着书,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页。她的一双眼皮冷不丁跳了几下,她心里突然一惊。还没等回过味来,又跳了几下。紧接着又跳个没完。她听村里的老人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祸。可是这两只眼睛一起跳,算是怎么回事儿。她的眼睛一直跳个不停,她顺手从本子上面撕下一块白纸,沾了点儿唾沫,贴在了两片眼皮的上面,可还是没有挡住眼皮跳动的速度。 她心中有种预感,爸爸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一想到麻烦事儿,她的心不停地跳了起来。她心里暗自祷告:这个家已经够不幸的了,希望爸爸在外面不要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冬梅见胡冬雪魂不守舍的样子,低着头问了一句:“姐,你咱爸是不是在外面有喝多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呀!要不咱姐俩出门去找找他?” “这么晚了,家家户户都关灯睡觉了。这黑灯瞎火的,咱俩去哪里去找他呀!爸爸又不是孩子,他就是喝多了,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家来。你只管好好学习,大人的事儿,你就不用掺和了!”胡冬雪嘴上是这么,心里却焦躁不安。 “你爸爸也真是的,老出去喝酒。这要是在外面喝卧道睡着了,没人知道还不得出人命啊!”冬梅这话的时候,连想都没想,胡冬雪听了,立刻心惊肉跳起来。 “冬梅,你什么呢?这话可不能乱呀,爸爸要是在外面出了事儿,咱俩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胡冬雪制止冬梅这样不吉利的话。在她的心里,爸爸就是爸爸,就是所有的人都他不好,做得不对,她们姐妹两个也不能瞧爸爸一眼。 “姐,我不想去学校念书了。你看,爸爸这样,我想和你一起在家里干活,把咱家的房子盖起来,把日子过得好起来!”冬梅听姐姐这样她,她顺势放下手里的,撅着嘴巴道。 “不去学校里读书可不行。这年头,不好好读书的人,都没多大的出息。不是瞎混,就是闲逛,整无所事事,跟个无赖似的,走到哪里都没有人尊重。你一定要好好念书,等以后你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姐姐都供你。过些日子开犁种地了,姐找人把地种好后,就出去打工挣钱去。然后挣好多好多的钱回来,都给攒起来,留着上大学的时候用。”胡冬雪着,用眼睛瞅了冬梅一眼,示意她好好看书。 冬梅背了一会儿课文后,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困了,就重新回到了被窝里面睡觉去了。 冬梅和胡冬雪的脾气不太一样。这个孩子,最近一段时间特别反常,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总爱莫名奇妙地发脾气,在学校里也和同学们不合群,她总是一个人低着头独来独往,在学校里见谁也不话,跟班里的同学慢慢拉开了距离。 胡冬雪去学校里送她上学的时候,听老师冬梅的学习成绩还算不错,但是这孩子的个性太强,整皱着眉头,心事忡忡的样子,怕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容易得抑郁症,需要有人在身边经常开导她。听了老师的话,胡冬雪对妹妹更加的怜爱。 这些来,胡冬雪除了做一些杂七杂八的活以外,她一直在家里自学功课。每晚上,她忙完了家中所有的一切,就静静地坐在灯下自学。她明白,家里这么乱,她要是就这么上学走了,家里会更乱,她也不能安心在学校里上课。虽然学校里的历史老师让石头捎来口信,叫她马上返回学校去上学,班主任老师也曾催促了很多次,但是,她也不能离家半步。她只能委曲求全,留在家里来照顾爸爸和妹妹,然后再另做打算。 学校暂时是去不了了。不过,求学的机会有的是,只要是自己不放弃自己,她还是有希望的。国家的形式这么好,如果自己自学得好的话,有的是机会参加社会成人考试。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会燃起一把希望之火。那个希望虽然有些渺茫,胡冬雪也会沿着这微弱的希望之光,慢慢地走下去的。 夜更深了,窗外,冷风呼呼地吹着,像一把把利剑,把窗棂撞击得山响,倒春寒的气,似乎比冬还冷。胡冬雪又向窗外望去,院子里面除了呼啸的风声在此起彼伏地叫嚣外,一切都归于朦胧。她听不见爸爸回来的脚步声,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超市门口,来顺亲眼看见胡大海和董签被“局长”叫来的一辆奥迪车带走以后,他慌忙跑到了胡冬雪家的大门口。这么晚了,铁门上早已经上了锁,看着那把铁将军牢牢地挂在门栓上,他不得不举手砸门。那“咚咚咚”的砸门声,在村子的上空,久久地回荡着,一直传出了很远,还有余音。 胡冬雪听见这急促的砸门声,立刻从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她把脑袋伸到窗子前面,贴着玻璃像外面看了看,她什么都没有看清,就打开房门从屋子里面探出头来,轻轻地问了一声:“谁?” “是我,冬雪!你快点开门,让我进去!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快点儿开门!快点儿开门呀!”来顺在门外急得直跺脚。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找她。 胡冬雪一听是来顺的声音。这么晚了,他跑到家里来,一定是跟爸爸有关,她从墙上的衣挂上取了一件棉大衣,披在身上,又找到铁门的钥匙,几步走到院子里面,一路跑过长长的院脖子,来到铁门跟前,抬手就打开了铁门。 来顺见胡冬雪把门打开,一头钻了进院来,他的两只脚跟还没等站稳,就把刚才看到的一切,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了胡冬雪。 “冬雪啊,这么晚了,你咋还在家里看书呢?你爸刚才中了大奖,他和董签刚要出门喝酒,‘局长’听你爸中奖了,就把你爸和董签给拦住了,非得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碰碰运气!” 胡冬雪怕来顺的声音,惊醒了冬梅,她立刻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就把来顺带到了胡大海的屋子里面,声地问道: “来顺,你没听“局长”要带我爸他们去哪里吗?”胡冬雪迫不及待地追问着,她两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脸色煞白心里暗:爸爸这人可真是的,这么晚了,还到处乱走什么。 “我在旁边听他们,好像是去邻村的什么地方赌钱去了!具体去哪儿,我也没听清楚。再,他们也不让我跟在后面。你要是有空,就快点儿出去找找吧!不定现在还能撵上。要是出去晚了,可能就追不上了!” 听来顺这么一,胡冬雪猛然心里一惊。心想:爸爸怎么能被“局长”给带走了,他不是不知道“局长”这个人的人品,他怎么能跟这种人搅合在一起呢。 胡冬雪越想越生气,可是光生气有什么用,她知道“局长”这个人深藏不露,居心叵测,全村的人都不怎么喜欢他,人前背后都管他叫白脸狼。他要是把爸爸给带走了,就准没好事儿。 想到这里,胡大雪有些为难了。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找爸爸呀。胡冬雪一想到上次进城去找江焱爸爸的那件事情,到现在她还在后悔呢。要是自己去求林子,他也不会跟着自己一起出车祸,到现在肇事的货车司机还没找到呢。要是这深更半夜的再去惊动人家,林大娘还不得恨死自己呀! “这可怎么办呢?”胡冬雪在屋子里面急得团团乱转。爸爸跟“局长”走了,一定没去干什么好事,他们要是到邻村去赌钱,自己再到村上去找大队书记帮忙,岂不是主动检举爸爸,万一他们都被当赌后犯抓走的话,村里恨她的人一定不止一个,不定有人会来家里打她骂她都不解恨。如果,不去求大队书记帮忙,这左邻右舍的都在睡觉,她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他们。 想到这里,胡冬雪狠了狠心,她看了看炕头上正在熟睡的冬梅,一咬牙,她在屋子里面找来了好几把门锁,把凡是能上锁的地方,都牢牢地锁了遍,跟着来顺,就出了村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节 深夜寻人 胡冬雪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来顺走出胡同以后,他们在村头的每个路口处,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们是从哪条路口走的。来顺只告诉胡冬雪说,胡大海和董签跟“局长”走着走的。他没有亲眼看见他们走到村外的时候,是被一辆奥迪接走的。这辆车在村里也不常见,现在就是摆在面前,来顺也不敢确认,胡大海真的就坐在里面。 胡冬雪站在村头,神情沮丧地望着那一片连着一片的旷野,她有些害怕了。这荒郊野外的,别说是找一个人,就是去搬一块石头,都特别费劲。此时,胡冬雪急得不成样子,她不知道爸爸现在去了哪里,因一时性起,她猛地大声喊了起来:“爸,你在哪呢?你能不能不这么折腾我们!”可是她喊了半天,除了听到自己的回音之外,便是空中呼呼的风声。在这漆黑的夜里,她不知道到哪里去找爸爸,顿时手脚冰冷地蹲在地上,接着就是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爸,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呀!你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到底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这一声接着一声的嚎叫声,特别的凄惨,在旷野里传出很远。来顺见胡冬雪哭成这样,他站在一旁急得直转圈圈,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胡冬雪才好。胡冬雪哭够了,又在村外转了转,她确实不敢再往前走了,这深更半夜的,自己要是在外面有个一长二错,还不是要了冬梅的命。反正爸爸是个大人,他就是在外面再怎么混儿,也不会傻到连命都不要。于是,胡冬雪决定不再寻找。但她还是不太死心。在回来的路上,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张望,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爸爸在外面不要出事儿。希望这个家不要再有麻烦事儿。 胡冬雪和来顺在村子外面没有找到胡大海,就沿着村边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家里。来顺把胡冬雪送到家门口,他就回家去睡觉了。胡冬雪进门之后,把这两扇铁门又牢牢地锁好,才转身进院。她一道一道地打开门锁,进屋以后,她一个人闷坐在椅子上面,想了好长时间,也没理出了头绪来。“爸爸怎么会给“局长”勾搭在一起?这个董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除了跟爸爸喝酒,咋还能让爸爸跟“局长”走呢?爸爸这辈子,全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给害的。要不是在外面交了这么多的狐朋狗友,爸爸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也不怪胡冬雪生气。胡大海混成今天这样,他也怨不得别人。他这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责任心,让他学好,除非是公鸡下蛋,狗鱼生子。不过,他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就算是有机会改好,那也是枉然。像他这样的人,除了给儿女添乱,他还有什么脸再回到村里来。 胡冬雪在村外没有找到爸爸,她本想去邻居打听一下熟人。但是她考虑到夜深打扰不太礼貌,加上冬梅一个人在家里,她也放心不下,就和来顺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家里。 他们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胡冬雪转身客客气气地对来顺说:“来顺呀,谢谢你!你跟我走了大半夜的,也快点儿回家休息吧。你妈要是知道咱俩去村外找我爸,她在家里不知道急成啥样了,你快点儿回家吧!回家晚了,你妈该惦记了!”听了胡冬雪心存感激的话,来顺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来顺虽然生性放荡不羁,可他就听胡大海的话。刚才他没有帮胡冬雪找到爸爸,心里也有点儿不太好受。心说,她的这个爸爸,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她见胡冬雪不停地催促自己回家,连忙点了点,转身走了,这一夜,也真够折腾,为了帮助胡冬雪找她爸爸,连顺的两条腿都快要跑折了。 天亮了,胡大海还是一夜未归,胡冬雪始终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胡冬雪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的爸爸胡大海,已经走过西面的江面,去了他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可能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胡冬雪回到家里,见冬梅还没睡醒,就静静地坐在炕头上愁眉不展。“爸爸到底去了哪里呢?”她想去“局长”家里去打听一下,问问“局长”的老婆,昨天夜里他们都去了哪里。 胡冬雪看看墙上的石英钟,上面的时针大约是六点钟左右。这个时间太早,她要是前去敲门,人家恐怕还没有起炕吧!胡冬雪没有找到胡大海,她折腾了一夜,连冷带吓,她累得筋疲力尽,她突然感觉有些困了,往桌子上面一趴就睡着了。 一缕刺眼的阳光,从窗子外面射了进来。胡冬雪睁开眼睛的时候,院子里面的鸡鸭鹅狗,已经围攻在屋子门口,叽叽喳喳地向她讨要食物了。 胡冬雪从椅子上面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因为夜里的连番惊吓,她的脸色比以前憔悴多了。她拿起桌子上面的钥匙,一一打开了屋门,走了出去。院子里面已经闹开了锅,那些鸡鸭,像饿狼一样,直往她身上硬扑过来。 胡冬雪按照从小到大的次序,一一给它们拌好饲料后,放在指定的地方,它们这才各自散开,像放过胡冬雪一马似的,去抢食它们的美味去了。胡冬雪一边清扫院子,一边望着这群张口兽儿,都吃得滚瓜肚圆,她把这些只顾争抢食物的小动物们喂饱以后,才满意地回到屋子里面,做早饭去了。 冬梅醒来以后,她慢腾腾地从被窝里面爬出来以后,看见姐姐在外面喂鸡喂狗,赶忙穿好衣服。她叠好了被子,就拿起鸡毛掸子,把屋顶上的灰尘清扫一遍,然后,拿起一块抹布,把屋子里面的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都说爱干净的女孩儿有洁癖,冬梅就是一个例子,即使是在这样的一个家里,凡是她的东西从来不让别人乱动,只要有人动过她的东西,她不是扔掉,就是放在水盆里面洗个没完没了。现在,她又开始擦桌子,洗衣服,很快就把整个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胡冬雪进屋以后,她就到厨房里面做饭去了,她把饭菜做好以后,就坐在灶前的矮凳上,双手抱膝,耷拉着脑袋,把脸埋在臂弯里,闭着眼睛打起盹儿来。冬梅收拾好房间以后,还以为爸爸在屋子里面睡觉,她连问都没问爸爸昨天夜里是否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开始走来走去地背课文。 就在这时,院门咣当一声,猛地被人推开。紧接着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把院子的小牲口们都吓得鸡飞狗跳。胡冬雪和冬梅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一群着装整齐的警察已经拽开屋门,闯了进来。 他们进屋以后,见家里只有两个小姑娘,就瞪着眼珠子警惕地走进屋门以后,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转得胡冬雪和妹妹莫名其妙胡乱猜疑了许久,也没有猜出他们到家里有何目的。当时,胡冬雪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情况,她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神神秘秘地把她家的每一个角落,都详细地搜查了一遍,,也不知道他们来到家里这样做有何用意。正当她和冬梅暗自吃惊的时候,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把她们姐俩叫进了屋子里面挨个问话。 胡冬雪听见他们招呼自己,急忙走进了里面的屋子。她进门以后,看见有个女警察坐在桌子前面,好像是要做笔录。她和妹妹,在她们的眼里,就像是个犯人一样,被呼来喝去地问个没完:“你爸爸叫胡大海吧?”“你知道昨天晚上他去了什么地方?”“他是跟什么人走的?”“他们去干什么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们反来复去地问了很多遍。胡冬雪哪里见过这样的问话,她心里虽然不太高兴,也只能实话实说。因为昨天夜里爸爸确实是一夜未归,至于他去了哪里,跟谁走的,去了什么地方,她真的一概不知。她若是知道的话,也不致于深更半夜,跑到荒郊野外去自己吓唬自己呀。所以胡冬雪的回答,除了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因为,她心里也在纳闷,这一夜之间,找爸爸的人真的还不止自己呀。她心里暗说:“我要是知道爸爸在哪里的话,早都把他找回来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到处求人吗?” 警察们见从胡冬雪姐妹俩的嘴巴里面,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也就不再追问。他们临走的时候,还一直在嘱咐胡冬雪说,胡大海要是回来的话,一定记得到乡政府里去一趟。他们临走之前,还告诉胡冬雪说,胡大海和一群人聚众赌博,他们性质恶劣,问题严重,耗资巨大,已经严重地影响了当地的社会治安,给村民们的正常生活秩序带来了极坏的影响。 这些抓赌的警察们还特意告诉胡冬雪说,现在公安局里正在村里抓赌后犯,有一个算一个,人人都不能纵容他们犯罪,更不能姑息养奸。只要村子里面有人检举他们的行踪,公安局还给他们高额的奖励。胡大海只是其中的一名赌后犯,他只要去投案自首,然后改过自新,政府一定会对他宽大处理的。 胡冬雪听了他们的训话,只能是点头应允。因为,这个时候,她也特别担心爸爸到底在什么地方。要是警察叔叔们能帮助自己找到爸爸的话,也就不用自己东跑西颠地满世界找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节 登门讨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胡大海一夜之间输了十万元钱,在赌场上借了高利贷,他怕还不清,就跑得不知去向了。这件事情,在不同的嘴巴里,越传越玄,像一个爆炸性的新闻联播一样,还等没亮,就在村子里面四处传播开来。这个惊人的消息,借着某些口无遮拦的舌头,没头没尾地一通渲染,变得越来越不堪入耳。人们在背地里议论纷纷,那些添枝加叶的闲言碎语,要是找个专门人士来详细整理,都能编出一本扑朔迷离的大书来。这下胡大海在村子里面可算有了名气,连同他一起出名的,当然也跑不出董签这个人。人们只要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都咧开嘴巴,跟吃了八个苦瓜一样,特别地嫌弃和恶心。 胡冬雪始终都弄不明白。他们这些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没钱花,可以靠力气去挣,干嘛为了几个臭钱,去赌场挺而走险。那些赌徒可都是不讲情面的饥狼恶鬼,个个都吃人不眨眼睛,一旦落到他们设的陷阱里,一定都没有好果子吃。 别看这些人模狗样的人,表面上都人五人六的,为了挣巧钱,欺负老实的村民,可都一套一套的。原因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良心多少钱一斤,真是什么手段,都敢用得出来。很多人活着,往往都爱慕虚荣。在虚荣心的作用下,人们对物质的追求胜过了一切,他们什么出格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时下流行的坐香车,住豪宅,当土豪。这样的好日子如进天堂。不过,要想一步登天,就得有上天的本事。这登天的梯子再高,也不能把人都坑得倾家荡产啊。都说人无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可是,自己没有这样的本事,就不能异想天开去贪什么外财。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即使这样的好日子令人眼红,也总归是别人的,还得有命能担起来。要想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对于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来说,想要进赌场里面空手套白狼,比大白天做梦还滑稽可笑。 在这个没有多少人口的村子里面,时下流行这样一股风潮:女儿出嫁要的彩礼要上秤称,要的金银首饰也要上秤称。在金钱的促使下,村里还流行一句顺口溜:“有车有房,爹死娘亡。”在拜金意识的促使下,这样的风潮杀死人。为了满足一些人贪欲,很多人不得不想方设法,弄到更多的钱财。可是钱还没等到手,人却走了那条不归的道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他胡大海毕竟是个凡夫俗子,他想用点儿小心思挣钱,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命运偏偏就爱捉弄人,他好端端的日子不往好过,总异想天开发什么横财,这下可好,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到处乱跑。不但没给家里增光添彩,反而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这是他一辈子都不能面对儿女的软肋。 可是,就在他在外面到处游荡的时候,家里却突然出现一群来路不明的男人。这种事情的后果,他即使躲逃在外,也该想到,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些人的狠毒手段,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这群鬼一样的男人,个个凶神恶煞,都是奔着他的小命来的。即使,他不在家里,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慑人魂魄的寒气,在他的头顶上面盘旋缭绕,让他昼夜不得安生。 领头的是一个秃头大哥,这个人四十多岁,五短身材,长得皮糙肉厚,浑身上下沟壑起伏,纵横比肩,加上一脸的霸气和凶相,一看就知道此人不太好惹。尤其是他后脑海上的那几条清晰可见的褶皱和疤痕,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啊!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致使现在都寸草不生。他们闯进屋子里面之后,把胡冬雪和冬梅吓得面如土色。她俩都躲到墙角里面,连大气都不敢喘息出来。 可想而知,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类,就他整个面部表情都非常夸张。断眉,立目,鹰钩鼻子,跟好人相比直接差了半个月的节气,就常人的眼光,怎么端详都不像什么好鸟。加上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超大的墨镜一经修饰,冷眼看去,活像地狱里面的阎王,竟敢大白天蹿出地面,到阳世三间来为害作乱。 他浑身带着一股煞气,进门之后,先是背着手,扬着脖子在客厅里面阴魂不散地晃悠。他晃悠来晃悠去,如凶神复位一般,这副德行,要是在房梁上安个居高临下的摄像头,那拍下来的画面,一定会认为是个成了精的肉球,在客厅里面邪恶地滚来滚去的,看着好不阴险。胡冬雪看了,顿时心惊肉跳。 他的后面跟着一群耀武扬威的小弟,也是龇牙瞪眼,跟鬼子进村似的嗷嗷乱叫。由于身边有这样的主人罩着,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而且脾气一个比一个冲。他们在客厅里发飙的时候,更是丑态百出,什么怪样都有,就是没有一个像人的。 看来,这些人生来就没教养。可能是在道上混得太久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生死不怕的主。他们一进门,两只脚跟还没等站稳,就歇斯底里地指着胡冬雪的鼻子大喊大叫:“胡大海在家吗?赶快给我滚出来,整天东躲西藏算什么能耐!借了人家的钱就赶快还钱,躲还能躲出钱来,还是能躲黄了钱是咋的?要是再耍花样的话,哥们可就不客气了!”他们吆五喝六地站在客厅里面喊了半天,听听没有应答,以为没人敢惹,接着又喊,“看来这小子是故意躲起来了,他以为躲起来就没事儿了?我就不信了,你就是躲进地裂缝里去,老子也要把你抠出来掰手指盖儿算账!看你还敢不敢赖账不还!” 果真来者不善,就这几嗓子,跟中了妖风邪气一样,把这一大家子妇孺都震住了。仅仅是几个毛头小子,黄嘴丫子还没褪净,就大字摆辈地站在客厅里直呼其名,然后嘴里不干不净地大放厥词,对屋子里面的几个孩子来说,简直是太可怕了。 他们无缘无故地骂人也就算了,还登鼻子上脸地满屋搜人,胡冬雪和冬梅一听他们这样地叫嚣,就更不敢说话。本来家里就没有什么依靠,现在见了他们,就想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胡冬雪看着他们手上明晃晃的尖刀在眼前比划来比划去的,吓得魂都飞了。这些人见胡冬雪姐俩吓成这个样子,却在旁边引以为乐,好像他们根本不是爹生娘养的,跟孙猴子一个熊样,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居然明目张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为所欲为。 这种突如其来的叫嚣声,一声比一声霸道。他们的到来,给胡冬雪的第一反应:他们是登门要账的烟客。以前只是道听途说,现在却要真刀实枪地面对,她自然吓得要死。就算她以前跟同学学过几招的跆拳道,一个女孩子的花拳绣腿,真要是对付这群无赖,只不过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他们进门的时候,胡冬雪正坐在屋子里面复习功课。自从爸爸成了赌后犯,就没有回过家里。他至今去了哪里,胡冬雪真的是一概不知道。她天天到村子里面去打听消息,问谁都摇晃着脑袋。她还去了董签家里去问,结果董签的家里人告诉他,董签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无奈,她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静等消息。 胡冬雪本来是想去村里找大队书记,求他在本市的电台登一则寻人启事。可村长和书记告诉他说,胡大海整天不务正业,人家电台可能不能帮忙。胡冬雪听了,心里更是泄气。 现在居然还有人登门要账,她不知道爸爸又在外面惹了多大的麻烦,不然的话,他怎么连家都不敢回呢?想到这里,她眼睛里的泪水,在眼眶里面直打转转,也没敢掉下来。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穷凶极恶的阵势,她估计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要是大喊救命的话,这群人非冲进来把她撕成碎片不可。怎么办?她在屋子里面找了半天,一件防身的武器都没找到,她顿时急得团团乱转。 “我说你们家的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欠了人家的钱,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怎么,还想赖账啊?就算是赖账也不是你们这样的!赶快还钱!赶快还钱!再不还钱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几个小弟在屋子里面找不到人,就更加嚣张。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里,现在整个家里除了会喘气的外,就剩她和妹妹两个人了。如果,这些人再这么胡闹下去的话,她们也会逃走。 他们见胡冬雪和妹妹一直蹲在墙角里不敢出来,就伸手把她俩拽了过来。胡冬雪和妹妹立刻摔倒在屋子中间。这些人哪肯放过她们,于是,他们站成一个圆圈,将胡冬雪和妹妹围在中间,其中的一个,双手叉腰,龇牙瞪眼地得瑟着两腿,冲着她的脸孔又在大喊:“赶快把你爸爸找到,不然把你家放把火烧了!”其余的帮凶也在客厅里面吆五喝六,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些人见两个小姑娘,也禁不起惊吓,就把她俩撂在一边不管了。他们在屋子里面,干什么的都有。有打手机的,有躺在炕上赖着不动的,有随便出入的,他们作够了之后,胡冬雪也猜不出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节 狗仗人势 胡冬雪站在墙角里暗暗叫苦。她看着这些人在屋子里面的一举一动,急得一点儿办法没有。她在脑子里面反复地猜测着:这些人的背后一定有强大的社会背景,不然,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要不是他们事先已经摸好了底细,没有万分的把握,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擅闯民宅要烟心账。要知道这种犯法的行为,一般人是没有胆量做的。既然这样,他们是替谁这么卖命地要账呢? 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过后。胡冬雪又心惊肉跳起来。她再次看见屋子里面那几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他们居然把胡大海住的那间屋子的门给踹了一个洞,也不知道这扇门怎么招惹他了。胡冬雪见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可她却敢怒不敢言。这些无赖,本来就没有经济来源,有人给点好处,他们就会为虎作伥。在金钱的利诱下,他们连亲娘老子都不认识。现在,让他们到这里要烟账,仿佛得了玉皇大帝的中用,也狗仗人势地跟着秃头起哄。 社会大哥在屋子里面转悠了半天,见家里始终没有大人回来,又在客厅里面晃悠了起来。他晃悠累了,就站在胡冬雪刚才坐过的那张凳子前面不动了,他一直低着头,瞪着眼睛瞅着脚尖,他脸上的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暗,很难让人猜透他的心思。 他好像等得有点儿不太耐烦,就慢腾腾地将一只脚蹬在凳子上,他一只手拄着膝盖,一只手抄起一个茶杯,像玩儿玻璃球似的,在手心里不停地颠来颠去。他的一双死鱼眼透过那层褐色的玻璃镜子,明显地看到在眼眶子里面滴溜溜地来回乱转,那种阴险霸道的姿势,让人不寒而栗。 “他到底要干什么?没有钱还给他们,难道他还能吃人不成!这个混蛋,他有靠山,有背景,就了不起了!欠钱的是爸爸,又不是自己。这事儿自己本来就蒙在鼓里,不理他们又能怎样。他不就是一个要烟账的吗,没有钱,他还能把房子扒了!”胡冬雪这样想着,心里也就不再害怕。这些人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替别人要账,他们要的是钱,没想故意伤人。再说,他们再凶再狠,真要是在这里闹出麻烦事儿来,也担当不起,说不定还吃不还兜着走。 这些人,在屋子里面折腾了半天,也没闹出什么花样,也都泄气不闹了。别看他们表面挺横的,可脑袋比鸡蛋壳还不堪一击,真要是捅了娄子,他们可没那个本事摆平。因为得罪了烟社会,就等于是砸了自己的饭碗,所以他们暂时也不敢把胡冬雪姐俩怎么样。 现在,他们不走,胡冬雪也不敢撵他们走,她只有暗暗地想办法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胡冬雪乘着这伙人毫不太防备的情况下,她从地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退到门后,小心地探出一只眼睛,侧着耳朵摒心地听着屋子里的任何动静。无奈身边没有电话,要是有的话,她就悄悄地报110了。当务之急,要是能跑出去那该多好啊!她的眼睛四处瞟了一下,可惜窗户框太高,下面是深坑,里面有几块巨大的条石,这是爸爸从石料场买来,打算当台阶用的。 妈妈死了以后,新房子一直也没有着落,爸爸就把这几块条石,放在了后窗户下面。胡冬雪一见到这几块条石,就心惊肉跳,她要是真能从后窗户跳下去的话,非摔成肉饼不可。 这样残忍的死法,一定惨不忍睹,还不如和他们拼命呢!不过,暂时她还不能轻举妄动,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她只能察言观色想办法逃脱了。可是自己要是逃走了,冬梅怎么办?自己总不能把冬梅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吧。想到这里,她又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她看着那几个小流氓,把屋门堵得死死的,心里特别着急,捂着脑袋想尽各种办法,都不可取。她咬着牙,悄悄地溜到南面的窗前,隔着玻璃窗向外望了望,又把目光缩了回来,她是想看看院子外面有没有人来回走动。要是有人从她家门前经过的话,她多么希望有人前来搭救她们姐俩啊。 办法倒是想了很多,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在屋子里面,望着外面的天空,恨得牙根多长。一切都是徒劳,人要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时候,只能听人摆布。可这群人简直就是一群恶狼,个个龇牙咧嘴的,没有一点儿好样。胡冬雪认为,她们姐俩要是没有外援搭救的话,也只能是躲在角落里,见机行事了。 秃头大哥,在屋子里面绕了几个圈子,见从两个小姑娘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花样来,又到院子里面走了几圈。他背着手,在院里院外看了好半天,像个办案的密探一样,将院子里面的一切,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又回到了屋子面。他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闷头抽起烟来。 秃头大哥在炕沿上坐了几分钟,见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就很不死心地恐吓胡冬雪:“今天老子的心情特别好,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最好不要惹我生气。我不管你爸爸胡大海去哪了,赶快打电话告诉他,今天赶紧把钱还了!要是他今天能把钱还清了,我们两来无事,谁也不会再来找麻烦。要是还不清的话,咱们可就得要详细地说道说道了!”秃头大哥说着,恶狠狠地指着胡冬雪的鼻尖,又用眼睛的余光,将整个客厅又重新地扫荡一遍。 他发现这个家里确实只有胡冬雪和她妹妹冬梅时,他便开始放肆起来,连说话的强调也比刚才蛮横了很多倍。虽然他的声音很横,但是胡冬雪感觉他倒是听讲究的,他在屋子里面待了这么久,还没有把胡冬雪姐俩怎么样。他似乎觉察到今天白来一趟,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既然胡大海不在家,我今天也不难为你们。等胡大海回来后,就如实告诉他,限他一个月赶快把钱还清,我们老板说了,如果过了这个月再不还钱的话,就拿你家的这座小院顶账!到时候,别说我们翻脸不认人!我今天特意来给你们提个醒,免得日后说我们乘虚而入!”秃头老大终于把话说完了。那种恶毒的声音从沙哑的嗓子眼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像是被门缝挤了一下似的,非常难听。 胡冬雪听秃头大哥说到拿院子和房子来顶赌账的时候,胡冬雪骇然了。她知道爸爸在外面一定没少输钱,具体是多少,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她心里暗恨爸爸,在外面胡作非为,连条后路都不留给自己,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呀。难道他非得把自己和冬梅逼死不可吗?想到这些,胡冬雪不想哭了,她强忍住眼里的泪水,这样可恶的爸爸,就算没有,自己也能活命。 秃头大哥说话的时候,两只死鱼眼睛紧紧地盯着胡冬雪姐妹俩,喉咙里面还发出了一连串不怀好意的冷笑。他一步一步地逼到胡冬雪面前,威胁着说: “赶紧给胡大海打电话,没听见我们大哥说吗?今天他已经给足了面子,别不知道好歹,告诉胡大海,他要是再不还钱的话,我们可真就不客气了!要不,你带我们去找他!”秃头大哥的话音刚落,几个小弟立刻跟着一起叫喊。 “我爸爸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了,他现在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我每次给他打电话,他不是占线,就是不在服务区内,你们让我上哪里去找他啊?不过,你们放心,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他,让他快点儿把钱还给你们!”胡冬雪真的不是瞎说,他真不知道爸爸去了哪里。 “哎,小姑娘,你就别骗我们我们了,你是他最惦记的人,他人在哪里,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鬼才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话!你们一天不还钱,我们就一天来一次,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奉陪,看谁能耗得住谁?”一个小弟凶巴巴地质问。 这哪是要账啊,分明是把人往死里逼,好钱还不能赖要呢,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一听见他们这样说话,胡冬雪恨不得立刻从窗子里面飞出,搬来一大群救兵,将他们个个碎尸万段。但转念一想:他们是来要账的,不是来要命的。万一自己触了霉头,反倒得不偿失。然而,她并不甘心就这样平白无故被人家欺负。 她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面看着这几个嘴斜眼歪的脸,不用打听,就知道爸爸一定在外面遇到了难处,不然的话这些人也不会落井下石到如此的地步。胡冬雪心里这个恨啊,她现在不再恨爸爸,不再恨社会大哥,她恨自己什么都不是。如果自己长了三头六臂,她就不会和他们拼命,就不会被他们欺负得一声都不敢吭。虽说人不能跟狗比,说起来,院子里面的那条狗见了这些恶人,还窜上跳下地汪汪几声呢,如果没有那条铁链子锁着,它一定把他们个个咬得血肉模糊。而自己呢,连这条狗都不如。 人总归不能老这样倒霉吧!可这伙人简直跟强盗土匪前来索命一般,加上飞扬跋扈的神态,似乎要把她们姐俩都生吞活剥,像是也不太够本。没到万不得以的时候,她还不能硬碰硬,只能听其所谓,默默忍受。 这些人骂够了,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个个在客厅里摆开了两军对垒的攻势,冬梅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听完他们的胡言乱语之后,都信以为真,像见了狼猫的老鼠,立刻吓得躲到胡冬雪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节 心有余悸 毕竟冬梅还是个小孩子,她看见这些人在家里闹得乌烟瘴气,连大气都不敢出。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只能瞪着惊恐万状的小眼睛,扯着胡冬雪的衣襟,胆怯地看着这些天外来客,生怕这种不定时的*,随时随地把自己和房子一并送天去。她脸色苍白,两腿打颤,吓得不成样子,没有了爸爸和妈妈的保护,她像无根的浮萍,在冷风瑟瑟发抖,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可这些小流氓们可不管这些,他们来此的目的,是要钱。如果要不到钱,看样子他们也不能空着手回去交差。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步田地,胡冬雪也不再惊慌。望着这群跳梁小丑,她的脸倒是平静了很多。她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去倒是不怎么害怕,她偶尔回头看看受了惊吓的冬梅,又看看这群要账的人,她不卑不亢地站在这些人面前,伸出两只愤怒的胳臂,牢牢地护着身后的冬梅。如果这些人敢动自己和冬梅一根毫毛的话,她一定会以死想拼。她见这些人没完没了地闹着,气愤地说: “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说,不要吓着我的妹妹!以前,我妈妈是被一个疯子杀死的,你们要是觉得我们家还不够惨,谢谢你们把我们姐俩也杀了吧!反正,我们家以后也不会得好了,死了倒也干净!”胡冬雪的话好像激怒了秃头大哥,她的话音还没等落下,秃头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胡冬雪的眼睛说:“别把话说得那么吓人。慢慢说慢慢说你能还钱吗?再说跟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说的!别拿死来吓唬人,老子可不吃你这套。我们要的是钱,又不是要命的,我看你这个小姑娘不大,心眼儿倒还不少。你出的这个主意不错,这不明摆着下个套,让老子往里钻吗?嘿嘿,你想逼老子犯罪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气死我了!” 几个小弟也狐假虎威地指着胡冬雪的脸,也是一顿的训斥:“你们这个爸爸,心也真够狠的。他输钱跑了,跑了和尚他也跑不了庙啊,你跑得再远,这不还有家在吗?哼,欠钱不还,以后你们家别想过好日子。我们天天来,咱们耐心,看你们家怎么个欠钱不还?” “别说了,都给我闭嘴!真他妈的扫兴,弄得老子今天白跑一趟!”话音刚落,一把椅子从地板飞到天棚,“咣当”一声又摔到了地板,立刻粉身碎骨。这惊魂的一幕,把身后的冬梅吓得哇哇大哭。胡冬雪害怕他们吓坏冬梅,大声对秃头大哥说道: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你们和我爸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姐俩都不知道。如果你们再敢这样胡闹的话,我立刻报警,说你们私闯民宅,故意欺负小孩子!”也不知道胡冬雪哪里来的天胆,她突然冲着社会大哥,大声喊了起来。 社会大哥一听,急忙挥了挥手,笑了:“小姑娘,你甭跟我来这套,告诉你吧,我们向来都不吃素,这种报警的小把戏骗骗小孩子算了,这样的话对我们来说一点儿也不管用!你别自欺欺人了!我们今天是来收账的,不是来拼命的,既然胡大海不在家,咱们也得讲究点儿,别把人家孩子吓着。咱改日再来。不过,有一句丑话我还是要说,欠账还钱,天经地义,这笔帐是赖不过去的!等你爸回来之后,一定要告诉他。如果不及时还钱的话,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除非他被让我们老板抓住,算他小子有能耐!”听了大哥的话,几个小子才有所收敛,但是他们的嘴里还是喋喋不休地不干不净地骂个不停。但是,他们哪肯这么善罢甘休,又在屋子里面一阵狂喊。 他们在客厅里面喊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应答,全部耗在炕头,虎视眈眈地瞪着眼睛,没有丝毫的让步。看来他们是打算在家里耍无赖了。胡冬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主儿,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们流氓无赖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然后对她们姐俩恶语相向。 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村里里面响起了一阵警笛声,秃头大哥顿时像触电一样,迅速从炕头站起来,他猫着腰,挨近窗台,向窗外望了望,回头一个手势,这些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胡冬雪家。看来坏事做绝的人,也怕警察啊。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其实这声音,是警察们到村里来抓赌后犯的。没想到惊跑了这帮无赖。暂时的危机算是解除了,胡冬雪立刻从院子里面跑了出来。她望着这些人仓皇逃跑的后脑勺,气得眼睛发蓝,眼珠子都要气冒出来了。她连吐三口唾沫,用来驱散院子里面的晦气。 胡冬雪气呼呼地回到屋子里面,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爸爸明明在外面了大奖,已经够知足的了。他怎么能进了赌场,他在那里到底输了多少钱啊?连要黑心账的人都给惊动来了。 不对呀,他手里的钱也没有多少啊,人家怎么拿那么大的一笔账目朝他要钱呢?如果,他要是没有拿人家那么多钱,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登门讨债呢?胡冬雪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爸爸在外面究竟都搞了些什么名堂,居然能让几个社会混混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差拿刀逼人自杀了。 令人可气的是,来家里的这些人物,大都身份不明,个个都像是社会残次品,用句不太恭敬的话说,都是社会渣滓。胡冬雪挨个看模样给他们定性:有的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有的是洗浴心的看场子小弟,有的是浪迹街头的混混,有的是外强干的倒霉蛋,形形*,乌七八糟,简直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除了社会大哥外,其余的好像都不满十八岁。 这些人来到家里,手脚一点儿都不老实。他们把家里闹个乌烟瘴气,不是肥猪乱窜,是鸡犬不宁,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年头,最可怕的是这些未满十八岁的人,他们在外面惹了祸,捅了篓子,杀了人,放了火,不管什么后果,算是被判了刑,他们都满不在乎。这十八岁以下的年级,真是一个危险的年龄,很多人见了这些长头发,竖尾巴的十八岁的愣头青,都躲得远远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些孩子太猖狂了,用三个字能形容----惹不起! 以前胡冬雪也听妈妈说过,爸爸在外面的工地干活,每天都要提防很多小人给自己下绊子。爸爸年轻的时候,做事特别小心谨慎,从来不张嘴朝别人借钱。现在,他可能是为了赌钱赢人家,得罪了社会一些不干不净的人,不然的话,算是欠别人几个钱,也不至于被人家找个社会老大闹到家里来欺负他的两个没娘的孩子啊。胡冬雪猜测着,爸爸在外面得罪的这个人,一定不是个无人敢惹的恶人,不然,他们也不会络这些社会小弟来家里为所欲为。 可混混是混混,没有人性,也没有教养,跟他们讲理,简直是对牛弹琴。那几个歪戴帽子的小弟来说,个个黄嘴丫子都没退净,知道横行霸道的,腰里别冲牌,谁说跟谁来,兜里一个子没有穷横穷横的。总之,他们来的目的是要账,或者是黑吃黑专门替别人要账的,原因是爸爸欠了人家很多的钱。如果家里拿不出这些钱的话,他们敲山震虎地拿狠话威胁她俩。一时间,这些人在家里闹得鸡飞蛋打,人心惶惶,让胡冬雪恨得咬牙切齿。 “这都是些什么人呢?爸爸怎么会跟这些人有牵扯,难道他不知道这些人出现在家里很危险吗?”胡冬雪总是这样默默地问自己。不过,她对爸爸的人品还是没有质疑的。爸爸是爸爸,在她的心里依然是伟大的名词,他绝对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以前他在外面有几个过格的社会交往,那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这些人来家里这样闹下去,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胡冬雪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家里出出进进的,她也不敢惹恼了他们。可这些混混们可不吃她这一套,他们来家里一趟,闹个翻天也算了。令人头疼的是:这些人今天来了,明天走了,后天又来了。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反反复复地跟职业要账的员工似的,每天准时班,准时下班,而且很有规律性,进门飞扬跋扈,出门横踢乱咬,不得不令人叹服他们的脚力和执行力。 有时候,胡冬雪听见门口停车的声音,她赶紧向窗外望去,只见这些人经常把一些锋利的刀具明目张胆地放进车的后背箱里,心里暗暗地发抖。看样子,这些人在外面做的事情,可能不是偷车是抢钱,或者是…… 胡冬雪不敢再猜测下去。她真的担心,家里她和妹妹两个人,说不定哪一天把他们拖急眼了,说不定遭到他们的暗算。想到这里,胡冬雪真的害怕了。 /html/book/42/4297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节 杀鸡摸狗 胡冬雪越想越害怕,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替社会大哥办事的,个个狗仗人势,确实是不好惹。不过,他们赖在家里不走,也不是个办法。这些人平时都坏事做绝,在社会上也没人敢惹。令胡冬雪担心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摸清了家里的情况。以后他们要是再来家里,就怕夜长梦多,不知道该发生什么事情了。虽说那个秃瓢大哥不像原来那么凶了,但是要想对付两个小姑娘,他们的手段还是绰绰有余。 “爸爸真是太能惹祸了,他到底欠人家多少钱啊?他输了钱,自己跑了,倒是躲了清净。可是家里天天乱糟糟的一片,真的能把人逼到死路上啊。”胡冬雪这么想着,心里装满了委屈。她实在是看够了这些丑恶的嘴脸。如果家里真的要是有很多钱的话?她恨不得给他们一次性把账算清。 现在家里确实是没有钱,除了院子里面的鸡鸭鹅狗,就是连房子带地都卖了,也还不清这笔钱的高额利息的赌债。看来,她只能是酸菜炖土豆—硬挺了! 可是,这些人天天这样来家里折腾,胡冬雪实在有点儿坚持不住了。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王法的话,可是山高皇帝远,在这片穷乡僻壤之地,这里的王法,也岌岌可危地害怕强硬的地头蛇啊。她已经像村部把这件事情说了无数次,可是村部里的人脑袋比鸡蛋壳还软,他们也不敢招惹这群无赖,更不用说前来阻止了。此时的胡冬雪不得不为自己和妹妹的命运担忧啊。 以前,没事闲聊的时候,她也常听爸爸和妈妈说:这年头,要想赚大钱,就得什么人都交。尤其是烟白两道,都是派上用场的朋友。朋友嘛,还是越多越好,交了不弃,弃了不交,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比孤军奋站要强得多。可爸爸总是任人为亲,董签是朋友吗?“局长”是朋友吗?这些坑人害己的江湖老道,在胡冬雪的眼睛里,宁可一个朋友也没有,也不能交这些拖人下水的朋友! 爸爸在工地包活的时候,她记得爸爸回来时说过这样的话:“男人要想在外面混得好,多少都得有点儿外债。别说是个小小的村民,现在社会上哪个老板不是拆东墙补西墙,靠银行贷款来维持生意的。有时候在流动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欠个人点儿钱,那是常有的事情,偶尔有几个人上门讨账,也不必大惊小怪。只要把话解释明白就可以了。”这是爸爸以前经常在家里说的话。可是这些流氓来家里要的是赌债,逼的是高额的利息,胡冬雪都没脸跟外人说,真要是家里有个长短跟别人借钱,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可爸爸的丑事太多了,他年前被女人骗光了仅有的一点儿钱财,这年后又欠了一屁股赌债跑了。这年前一出,年后一出,爸爸做的这些事情,真的令人难以启齿,想想都能把活人气死,把死人逼活。这样的爸爸,还算是爸爸吗?谁家的爸爸会做出这样恼人的事情呢? 现在胡冬雪每次见到这些小流氓时,她的心就开始哆嗦,她就开始恨她的爸爸。她真的不敢和混混们硬碰硬,如果自己的日子要是再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下去的话。还不如把这个家全都拱手相让给他们,也算得了清净,何必像爸爸一样,惹完了祸,连家都不敢回来,整天把脑袋别在腰上,东躲西藏,像个贼一样的活着。 小混混们可不讲情面,他们见在胡冬雪家里也要不出来钱,就开是打院子里面那条狗的主意。他们在屋子里面嘀嘀咕咕地商量好了之后,手里拿着镐把,蹿到院子里面,把大黄狗围了起来。大黄狗见有人围攻自己,好像知道这几个人要对它下手,它猛地从窝里面钻了出来,使劲抖了都身上的铁链,龇着牙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表示自己的无所畏惧。 这条狗胡冬雪家已经养十多年了,要不是身上有那条铁链栓着,它一定会把院子里面的这几个人撕成碎片。它见这几个人慢慢向自己逼近,立刻瞪起血红的眼睛,像要吃人一样,在喉咙里面不停地发出一声声的低吼,发出瘆人的声音。胡冬雪见他们要对大黄狗下手,她到厨房里面,抓起一把菜刀,发疯般地冲出门外,站在这几个混混的身后,大声地喊道:“住手,你们要是敢动我家的大黄狗,我就跟你们拼命!要不我死,要不大黄狗死!有胆量你们就把我先杀了,跟一条狗较劲,你们算什么东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就看看,你们今天到底怎么把我家大黄狗给打死的!” 几个混混回头一瞧,突然被这个小姑娘给镇住了。他们突然觉得为了一条狗,闹出人命来,回去没法交差。他们见杀狗不成,就去抓鸡。弄得满院子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糟。 她好不容易保住了大黄狗,却没有保住那些鸡的命运。混混们见吃狗肉不成,就狞笑着,在院子抓了两只鸡,然后肆无忌惮地杀死,再去厨房里面把鸡炖了吃了,以过馋隐。这都是什么狗屁人渣啊,个个都跟畜生一样,他们连院子里面鸡鸭都不肯放过。不就是欠几个钱吗,爸爸虽说没有回来,但他又没说不把钱还给他们,他们真是欺人太甚,难不成钱还不上,还要吃人?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院子里面瞎折腾,胡冬雪气得心都直蹦。 趁着他们不注意,胡冬雪跑到狗窝旁边,伸手解开了大黄狗脖子上面的铁链。大黄狗终于获得了自己,它发疯似地蹿到了屋门口,两只前爪不停地扒着门框,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几个混混听到了大黄狗的叫声,吓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出门打狗。他们在屋子里面大声地喊着:“小姑娘,快点儿把狗锁上,快点儿把狗锁上!”胡冬雪心说:“我要是用铁链把大黄狗锁上,你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了它的命。有它在你们也不敢把我和妹妹怎么样。哼!这帮畜生,真是欺人太甚,简直连条狗都不如!” 没有钱还账,谁愿意和一个小姑娘磨嘴皮子功夫,他们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就开始打退堂鼓了。其实,他们也看出来,大人不在家,朝两个小姑娘要钱,就把她家的屋子给扒了,也不管用,只能是耗着。而胡冬雪为了怕自己和冬梅受到伤害,也只能用沉默的方法来对付他们。 但是沉默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呀!万一这些人的大脑一失控,再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那样的后果不是很悲惨吗。胡冬雪和妹妹躲进屋子里面,真的是无计可施。 胡冬雪拿着姜炎爸爸给自己的那个手机,拨通了董签的电话,董签的电话占线。她给“局长”的家里打电话,“局长“家的电话也在占线。她就直接给村部打电话,可村部的电话不是忙就是无人接听。这也不通,那也不通,胡冬雪气得浑身颤抖,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如果爸爸再不回来的话,她家的这两间茅草房都会被这群无赖按个车轱辘推走。 “爸爸,你到底在哪里呀!如果你再不回来的话,家里就要倒大霉了!”她想出门去找爸爸,告诉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转念一想,爸爸去哪里她都不知道,她要是带着妹妹走了,还不是明摆着把房子让给人家了吗?想到这里她又放弃了心里的打算。 怎么办?看样子不还钱,他们暂时就不会离开。如果爸爸再不露面,他们一定会阴魂不散地在家里进行马拉松式讨债。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闹得特别凶,那种胡搅蛮缠的无赖嘴脸,连左邻右舍的大人们都有点儿招架不住了,更何况这是两个小姑娘啊!他们天天来,天天像鬼缠身一样阴魂不散,这让胡冬雪越来越害怕了,甚至有点儿诚惶诚恐。 因为她从小到大还没看见这么不要脸的人。他们越来越不像话,竟然在院子里面随地小便,不管有没有人。尤其是那几个小弟,头发像斗败的卷毛公鸡,身上穿着露肉的牛仔裤,嘴里叼着烟,一身得了巴瑟的家雀骨头没有二两重,说起话来满嘴脏话,唾沫星子满天飞。每天看见冬梅背着书包去上学时,他们都跟在后面,生怕冬梅到外面搬兵求救来收拾他们。 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们说话做事一个比一个阴损。也不知道他们都得了主人什么好处,小小年纪,竟然死心塌地跟着那个社会大哥出来卖命挣烟心命。 按理说烟道上的人应该有烟道上的规矩,一般做事儿都是很讲究的,可是这些人却狗屁不通,四六不懂。他们就跟一群饿狼一样,每次到家里来,都搅得天翻地覆。胡冬雪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那几个板凳,也被他们折腾得缺胳臂少腿的,胡冬雪不得不把它们送进灶膛里面,见了火神爷爷。 他们要不到钱,就故意搞破坏,今天故意摔坏一个玻璃杯,明天故意砸破一个碗。后来看家里也没有什么可破坏的,就故意把胡冬雪养的鸭子也抓来当下酒菜,他们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像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节 催命电话 秃头大哥带着一帮小弟,天天登门讨要。他见胡冬雪把大黄狗松开铁链,也不像以前那么飞扬跋扈了。他们一是怕狗咬着得狂犬病,二是怕村里人嘲笑他们欺软怕硬。他们本来在胡冬雪家就要不着钱,还要遭人唾骂,所以他们来得就不那么勤快了。偶尔再来,他们也不敢再像以前那么放肆和嚣张了。 一天早上,秃瓢大哥又来家里要钱。他的车子开到胡冬雪的家门口,就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就慢腾腾地走到门口。院子里面的大黄狗看见有人要进门,立刻冲出狗窝,站在院门里,扬着脑袋,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不停地冲着它发怒般的狂吼着。这一大清早的,他们就来砸门,都不如一条狗善良。要是没有那两扇铁门拦着,它都能扑上前去,把人一口咬死。 秃头大哥一看,大事不好,他赶忙躲到车上,使劲地摁着车喇叭,希望屋子里面的胡冬雪能前来给他开门。看来,再凶狠的人,也惧兽三分。大黄狗见他们都躲到车上,它叫得更欢了。 胡冬雪听见狗的叫声,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她上前一把抱住大黄狗的脖子,一边招呼他们快点儿进屋。可秃瓢大哥还是不敢往院子里面。要知道狗嘴里有毒,要是被恶狗咬上一口,他就是不得狂犬病,也得在家里疗养半年。为了得到那点儿烟心钱,再搭上一条性命,多有不值,便不再用强硬的口气和胡冬雪说话了。“小姑娘,你快点儿把狗拴起来吧。我们是来要钱的,不是来拼命的,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好好商量,千万不要让这条狗咬伤了我的这帮小兄弟!” 胡冬雪见他们嘴里说了软话,一步不敢走近院子。心里暗自高兴。心想:你们也有怕的时候啊,吓死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畜生。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乱来,要是你们再敢欺负我们,就凭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还不得被大黄狗咬死。哼,到时候死也是白死,谁让你们整天不干好事! “小姑娘,快点儿把狗拴起来!再不拴起来,它会咬死人的。”秃瓢大哥站在院子外面不停地求饶,胡冬雪见他们来软的了,也就不再和他们僵持下去。“哼,要死了活该!”她把大黄狗哄到狗窝跟前时,又把那条铁链子套到了大黄狗的脖子上。胡冬雪松开手后,大黄狗立刻跳跃起来,它把自己的两条前腿,在半空中高高地竖了起来,朝着门外的几个人一阵狂吼,一副不容接近的样子。 秃头大哥见胡冬雪锁好了大黄狗,他带头推开两扇铁门,胆怯地走进了院子。这回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大黄狗突然挣破铁链,咬到他们的大腿。看来他们怕的是狗,根本就不怕人。 胡冬雪把他们让进屋子里面之后,就忙着做饭去了。冬梅正在屋子里面洗脸,见他们走进屋来,立刻把洗脸盆端进了厨房里面。她洗完脸后,就跟在胡冬雪的身后,寸步不离。 秃头大哥进门之后,就一屁股歪坐在炕沿上。他从衣兜里面掏出一盒香烟来,旁边有小弟过来点燃,他便不声不响地抽起烟来。而那几个小弟呢,经过前几天的轮番征讨,这回他们也不再大喊大叫了。虽然他们整天吆五喝六的,把胡冬雪她们家当成菜市场随便出入,现在被大黄狗吓得,也都成了胆小的老鼠。听到外面的狂怒的狗叫声,一声比一声尖利,他们也都不敢出声。他们在屋子里面,大眼瞪着小眼,正不知所错时,秃头大哥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来电显示一看,他不禁一愣,他摁了一下免提,里面立刻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喂,你们到大榆树村了吗?”这个声音特别强硬,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只见秃头大哥微笑着对着电话,低声下气地说道:“大哥啊!到了!到了!我们已经到这里半天了!大哥有什么指示,你尽管吩咐,小弟一定做到!”他这话明摆着就是搪塞,他要是什么都能做到,胡冬雪就不用担心找不到爸爸了。这些人都不说实话,连满嘴撒谎的话,都说得跟真的一样。 “一定做到,好像没那么容易吧?你要是真能做到的话,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没有结果吧!别净挑好听的话来糊弄我。你现在就跟我说点儿实话,你们今天到那儿,见到他家的大人了吗?”电话里面的声音一顿训斥,跟审贼一样,胡冬雪清楚地听到,他对秃瓢大哥一点儿也不讲情面,她甚至都能猜得出来,那张发怒的脸上,要多阴险,就有多阴险。为了来家里要钱,他们这些烟心的高利贷商人,可真是霍得出来呀! “那是,那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点儿虚假。大哥平时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怎么能骗您呢!不过,他家的大人直到现在确实还没有见到,小弟们都在到处找他,估计他在外面也躲不了几天就能回来。大哥,您放心,我们这些兄弟天天在他家蹲坑,总有一天会把他摁在家里的。”秃瓢大哥对着手机说尽了好听的话。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要说秃瓢这人也不太好惹,要不是他拿了人家的好处,他也不至于像一条狗一样,拿一张笑脸给一个手机卑躬屈膝说好听的话。 “你们真要是这样做了,我就彻底放心了。不过,你们也不能总在人家里蹲着。没事儿的时候,到村子里面打听打听,看看村里有没有人知道胡大海去了哪里?要是知道的话,就不要在他家里守株待兔了!”手机里面的声音,缓和了很多。他这遥控的能力真是太强悍了,一个电话,把屋子里面的人都弄得俯首帖耳,不敢造次声张。 “是!是!大哥,我一定让小弟们到村子里面去打听,你就等着听我们的好消息吧!” “这次放局,大哥我损失将近一百多个,也不差这点儿钱。不过,收回一点儿算一点儿,我可事先告诉你们啊,这十万元钱,你们要是能把它全都要回来的话,这些钱,大哥我一个不留,全都给小弟们分了,算做是大哥给你们的奖赏,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大哥的一片心意呀。” “那是,那是!大哥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一定尽力把钱要到手,你现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哪怕这个胡大海钻到地缝里去,我们也要把他挖出来,一定把钱要到手里!”秃瓢信誓旦旦地说。 胡冬雪在厨房里面听了他们的对话,她一脸的嫌弃。“一个钱字,把好人都变成了精神病。看来,不把大黄狗放出来咬他们一顿,他们是不会就此罢手的!”可是,当胡冬雪从屋子里面悄悄来到狗窝旁边时,她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又站起身来。她怕放了大黄狗,万一惹恼了这些人,她岂不是害了大黄狗。算了,反正家里什么都没有,他们愿意咋闹就咋闹吧! 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爸爸的沉着力也太残忍了吧!家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来说,该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眼看就要考初中,家里出现这种状况,叫胡冬梅怎么能安下心来学习。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胡冬雪是极为反感的,也是恐惧的,每次想起这些人来家里闹事,她心里就会不停地打鼓,她现在又有点儿恨爸爸了。 在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情况下,胡冬雪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她还不知道爸爸究竟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要是她现在报案的话,可能会触怒这群败类,如果自己对他们出口不逊,他们对爸爸的威胁更大,对自己和妹妹的威胁也就更大了。 胡冬雪并不同与一般的家庭女孩子,她在外面上学读书,也见过很多不公的事情,说起来,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可她毕竟还小,不像村中的一些家庭妇女,她们要是撒起泼来,对付这几个混蛋还绰绰有余。要她也要用这种方式对付这些人,她可没那个胆量,只能用沉默的方式逆来顺受,过一天算一天,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 “在自己的家里,整天面对着这样一群人,连点安全都没有,真是太可怕了!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胡冬雪开始怀疑爸爸的人品了。面对这些滚刀肉般的无赖们,她心中百感交集。她真想朝天大喊几声,来发泄发泄心中的怨恨。她做好饭以后,冬梅蹲在灶台前面,吃完了早饭,就匆匆忙忙上学去了,家里又留下了胡冬雪一个人,一上午都在跟这群人进行周旋。 秃瓢大哥还算是个男人,可那些小弟们,就不这样了。他们哪里管你怎样,竟然忘了外面还有一条大黄狗,正虎视眈眈地瞪着眼睛朝屋子里面狂吼呢。进门之后,他们就到处乱窜。饿了,不用让,上桌子伸手就吃。渴了,不用劝,拿起水杯就喝,而且毫不客气。等他们吃饱喝足后,就一个动作,像得了一个师傅的真传一样,千篇一律地伸出手来,耀武扬威地站在她的面前,专门逼着胡冬雪给他们拿钱算账。胡冬雪要是说个不字,他们就叉着腰,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嘴里喋喋不休地骂个不停。这些人,还真就不是人。 不管他们骂什么,哪怕是八辈儿祖宗,胡冬雪就跟听唱歌似的,什么反应没有。他们骂穷词了,也都泄劲了。当他们真正感觉没有太大的希望时,就会气急败坏地踢门走开,随便践踏她们姐俩的自尊心。他们出了门以后,都自诩为大爷。 胡冬梅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这些歪戴帽子斜瞪眼,来去自由的主,还没离开。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飞扬跋扈地对着姐姐吹胡子瞪眼睛地大吼大叫,敢怒而不敢言,直到他们喊累了,嘴巴吵干了,才一个一个无趣地走开时,胡冬梅恨不得在他们的背后坎上一刀,才解心头之恨。 这些人闹了一天,并不甘心空手而归,他们临走的时候,还会顺手牵羊地带走一些日常用品。这些东西,不管值不值钱,他们出门就扔,就跟丢一张鼻涕纸一样轻松。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胡冬雪真想放开大黄狗,狠狠地咬他们一顿。 这过得叫什么日子啊!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非疯掉不可,胡冬雪心里暗暗叫苦。她现在最佩服的,便是爸爸了,也不知道爸爸的耐心是怎么练的,对于这些无理的指责,她竟然无动于衷,一言不发,任他们来家里胡作非为,她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直到这些人走了以后,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给人的感觉是,她又侥幸地躲过了一关。也不知道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她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糊涂庙糊涂神,胡冬雪无缘无故地为爸爸背了一身债,她一时真的难以接受。以前,爸爸欠一次钱,她就帮他还一次,可是,还着还着,还把人给还走了。她最不能理解的是,爸爸欠了钱以后,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家里领着妹妹有多么危险吗?就算是欠了人家的一大笔债,也不能就这样凭空消失,总得给家里人一个最起码的交代吧! 胡冬雪越想越难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多么想大哭一场啊!可是,想哭的时候,却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即使掉了很多眼泪,村里的人也根本没有人来同情她们姐俩的遭遇。 有钱的日子这么难过,可是没钱的日子更是难过。胡冬雪真是深有体会呀!从小到大,爸爸和妈妈都一直在为钱奔命。想起以前的日子,虽然苦点儿,但是也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啊!现在可好,整天提心吊胆地活着,她也是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节 外债累累 这些人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来家里闹过。可能是他们在家里找不到胡大海,自讨没趣地耗着也没什么结果。他们再怎么猖狂,也不敢把胡冬雪怎么样。后来,他们发现从胡冬雪的手里,实在也要不出钱来,一个一个地从屋檐下面销声匿迹了。“姐,他们以后还会再来吗?要不咱们出门躲躲吧?”冬梅难过地说,她是被这些人吓怕了。 “不知道,腿长到他们身,谁也提防不了。冬梅,别害怕,他们要是再来骚扰,咱们报110,让警察来抓他们.”胡冬雪嘴这么劝冬梅,其实她心里也很冬梅一样害怕。 她多么希望爸爸快点儿回来,和那个黑心的高利贷商人,做个了结,求社会大哥放过她们一家。可混混是混混,他们要是能良心发现,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几天,混混们一直没有在家门口出现。他们不来捣乱,家里自然太平了很多。可是,这样的日子还能平静多久,胡冬雪想都不敢想。 千锤百炼,必出人才。经过这一番残忍的折腾,胡冬雪的自卫能力倒是增强了许多。为了摆脱不必要的纠缠,每天晚睡觉之前,她都会关紧房门,并且用一把铁链,把家里的窗户左三层,右三层,绑个结结实实,免得有人半夜前来为非作歹。家里没有了爸爸的依靠,胡冬雪觉得自己也能独当一面。 一天早,胡冬雪打开房门,刚要抬腿出去,一抬头,突然吓了一跳。只见门口齐刷刷地站了三张陌生的脸孔。跟大白天撞鬼一样,她当时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她捂着心口窝刚想关门,可人已经从门外迈了进来,她是想关门撵走他们,也已经来不及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她家的日子是不能太平了。他们进门之后,说明了来由。这三个人,也是来要账的。不过,人品倒还老实,没有输打硬要的意思。“这又是哪路来的神仙?爸爸到底在外面搞什么鬼?”胡冬雪站在屋子里面懵了! 当一个也二十七八岁。另外两个年轻人,也二十出头。看他们的穿着,胡冬雪不用猜他们都是农村人。从他们的话里话外,胡冬雪还知道他们都是爸爸工地的工友。他们是从临村来的,以前跟胡大海在工地打工。工期竣工的时候,胡大海从他们手里借过钱,数目虽然不多,但至今没给,他们只好登门来要。 听了他们的话后,胡冬雪犹豫了一下,她的心好像软了下来。但她马又绷起脸来,像对付那些无赖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我爸爸已经挺长时间不回家了,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从来都不跟家里说。要不,等他过几天回来,我让他给你打电话,你们看怎么样?”胡冬雪说完这些话,都感觉自己显然在搪塞他们。 “小姑娘,家里要是有钱的话,你把钱还给我们吧!我们家里确实有困难,但凡日子能过得下去,我们也不会登门要钱啊!要不能给多少给多少,剩下的钱什么时候给都行!咱们乡下人挣点儿不容易,都是血汗钱,您行行好吧!”男人用近乎央求地语气跟冬雪抬脸说道。 “叔叔,我不是不给你们钱,我爸爸不在家,所有的人都来伸手朝我要钱,其实我也难啊!再说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我们姐俩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呀!我妈妈被人杀死了,我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现在真的没钱还你,只能等爸爸回来再说……”胡冬雪苦着一张脸,也开始诉苦了。在胡冬雪的眼里,妈妈的演技实在是太高明了,她现在已经炼成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事。不过,乡下人实在,他们既没听出这是谎话,也没有想跟胡冬雪死缠烂打。 “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过分!我怎么变成这样不尽情理?”胡冬雪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铁还硬,冰还冷。她的这把软刀子,虽说指向别人,却扎在了自己的心里。 听胡冬雪这样一说,这三个人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临走的时候,他们又向里屋瞟了最后一眼,直到确定胡大海确实不在家时,他们才闷闷不乐地走出了房门。紧接着他们身后传出了一连串的怨声:“这年头,欠账的都是大爷,要账的才是孙子,我到要看看,他们家这钱到底是咋个不给法!”这恨恨的声音里面,隐隐地带着一股杀气,直逼胡冬雪的耳廓,让她浑身下直起鸡皮疙瘩。 他们走后,胡冬梅急忙从里面跑出来,她站在窗前的角落里,伸手撩开窗帘,默默地看着这三个人的背影无奈地离开,她突然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可怜的目光,在这种带着赌气的目光,流动着一种阴森冰寒的冷气,令她为之一振。 “姐,你什么时候听说爸爸以前在工地欠过人家的钱吗?”冬梅问道,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异。 “我哪知道,这都是以前的事情,爸爸从来没在家里说过呀!”胡冬雪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越来越看不清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那几年,爸爸在工地也没少挣钱,他为什么不把工钱还给人家?你看他们几个多可怜呀!”看着三个人相继走出胡同,胡冬梅迫不及待地问胡冬雪。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咱们俩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爸爸回来再说吧!”胡冬雪闷闷不乐地说。她的兜里真的没有钱了,该花的都花得差不多了。如果有钱的话,她一定让这个人空着手回去。 “姐,要是爸爸不回来,他们再来要钱,可怎么办呢?”冬梅小声地嘀咕着。 “冬梅,你不用害怕。要是有人再来家里要账,咱俩把这两间房子卖掉,姐姐带你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要回来。”胡冬雪这样说,自有她的道理。要知道两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守着两间破房子,天天面对一些讨债鬼,要想安稳下来,该有多难。 几以后,这三个人的影子又在家里出现。这次他是自己来的,这回可不是顺路,而是专门来要工钱的。他们还跟胡冬雪说,他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指望他能把钱带回来呢,看得出来,他家里确实等着用钱,他多么希望爸爸能快点儿回来,哪怕是东挪西凑,好歹给人家还点儿。自己总不能拿爸爸不在家做挡箭牌,应付了事。 “能不能给个准信,你们家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钱还给我!”再多余的话没有了,但是他的语气却冷得令人打怵。爸爸没回家,胡冬雪依然是一脸的无奈,来人又等了一会儿,看看胡冬雪的脸没什么反应,使劲一跺脚,咬着牙根转身走了。 他走的时候跟以前一样,先是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时,再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回头看看,然后慢腾腾地迈出门槛,这一连串的动作,仅仅几秒,他的脚步却十分沉重。他整个人像是丢了魂的病人一样,一副萎靡不振的神态,最后栽栽歪歪地走出了胡同。胡冬雪跑到院门口,心有余悸地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天黑的时候,胡冬雪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面,对着满天的星光发呆。连日的惊吓,把她折磨得心力憔悴。她无助地站在哪里,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迷茫。 孙二媳妇走出屋门,隔着墙见她不开心的样子,走了过来。这些日子,冬雪家经常来人,她也觉得怪。想过来打听打听,可她每次想要进门,都听见屋子里面有吵闹的声音,她没敢推门进来。外面这么冷,她见胡冬雪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好长时间都没动地方,走了过来。 “冬雪,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难处?你要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儿,跟二婶儿说说,二婶儿帮你出出主意。”孙二媳妇关切地问道。她看胡冬雪的样子实在是可怜,绕过院脖,来到胡冬雪家的院子里面,拉起胡冬雪冰冷的小手,快步走进了屋子里面。 “冬雪啊,你怎么这么傻啊。外面那么冷,你要是冻感冒了可怎么办呢?这个家还指望你能挺起来呢!”孙二媳妇一边帮她捂手,一边劝她说。说到家这个词,胡冬雪低着头坐在炕沿,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她把双手紧紧地捂在脸,喉咙里面发出了一声绝望的低吟。 “家?这还算是个家吗?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妈妈死了,我们的家早没了!爸爸已经把这个家给败光了,这两间房屋,早晚都是别人的,已经没有我和妹妹的安神之处。二婶儿,你说我可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胡冬雪痛苦地抽噎着,那种自卑,孤独和愤懑之情,一并从内心深处发泄出来,她感觉眼前这个世界,给予她的希望实在是少得可怜。 “冬雪,你这么聪明,可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啊。过几天,你爸回来了,说不定没事儿了,你一定要挺住哇!”孙二媳妇说着,把一条毛巾递到了胡冬雪的面前。胡冬雪接过毛巾后,把它捂在脸,不停地抽泣着。“不可能的,已经不可能了。爸爸在外面惹了那么大的祸,他怎么还能有脸回来呢。他是我和妹妹唯一的亲人,可是他却抛弃了我们,还给我们留下那么多的外债和赌债,他这是往死里逼我和妹妹呀!他心里只有他自己,根本没有我们。他这么自私,这么狠心,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佩做一个爸爸,我恨他!”胡冬雪摇着头声嘶力竭地说着,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html/book/42/4297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节 夺家之恨 大个子在荒郊野外涉赌,就是为了把高利贷强行地放给像胡大海这样的农村人。可是犯赌以后,没想到自己的损失非常惨重。为了挽回一些损失,他不惜重金网络一些社会上的混混们,是想借他们的力量,帮他把赌债一一追回。然后再找时机,把这些钱放出去。 大个子每天气急败坏地坐在暗处,不停地用手机遥控他手下的那些小弟,在社会上到处招人。虽然不能公开招人,背地里也是一番删选。凡是动手不要命的,敢打敢拼的,年龄在18周岁一下的无业游民,都列在范围之内。他想把这些人都召集在一起,再配一辆中型的面包车,常年替他要烟账。即使触犯了法律,他也会找人摆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替大个子男人要烟账的人蜂拥而至,形形*,社会上各路人马都有,他们简直是一群无头的苍蝇,哪有事儿哪到,满世界到处乱飞,不咬人恶心死人。 也不知道社会上哪来这么多的渣滓,他们都想靠给社会大哥当打手,立腕扬名,发横财。 前些日子,秃瓢大哥领的那些人已经不来了,胡冬雪原以为平安无事了。没想到大个子还是没有放过自己。他又让另外一帮人来家里闹事。 在大个子的催逼下,这些人来到胡冬雪家里讨债更狠,他们每次来家里要钱,都张牙舞爪跟要吃人似的,不是翻脸,就是骂人,似乎一块板砖拍下去,就能立竿见影地要到烟心的赌债。 有人甚至觉得农村人都好欺负,只要把镐把往屋子里面一立,他们就得乖乖往出掏钱,没想到三番五次登门之后,竟然在胡大海家碰了钉子。这些人来了几趟之后,见胡大海家穷得叮当山响,也拿不出钱来,有人自然就打退堂鼓,不再登门造访。 可是没过几天,大个子又派人前来要账。一拨走了,另一拨接踵而至。来家里要钱的人,跟走马灯一样,轮番换人。可不管怎么换,最后的结果,都没有要到钱。他们就像马桶里的抽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没间断过。 他们每次换人都如出一辙,每次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胡大海去了哪里?你们什么时候还钱?”接下来,就是狐假虎威地恫吓胡冬雪说,你们家要是不还钱的话,如何如何收拾你们。接着看没戏了,也都灰溜溜地走掉了。 他们天天来家里要钱,胡冬雪天天都能听见类似的话,她的耳根都快磨出茧子来了。这些要烟心账的人,在胡大海家里很长时间都要不出钱来,彻底激怒了背后的大个子男人。 他在自己豪华的别墅里转来转去,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吆五喝六地遥控着他手下的那帮小弟,城南一趟,城北一趟,到处去要烟账。可是电话里面一提到胡大海这个名字时,他就特别的生气。他把手机往嘴巴上一摁,嘴里大声骂道:“我说你们都是猪脑子啊!连个小姑娘都斗不过,你们的手脚都是干什么吃的!胡大海家暂时是没有钱,可他家还有房子和土地呀,他们家不给钱,不会拿他家的东西啊!那东西不也是钱吗?如果,她们不让拿东西,就把她家的房本和土地合同给我要回来。这些东西要是动手了,比起那10万元钱可多得多了!做这样的事情,还要用我去教你们吗?” 高个子男人打完电话后,气急败坏地把手机狠狠地摔倒了沙发上面,气哼哼地走到了窗前,往外面看了很长时间,转身穿好衣服,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走出楼门,看样子他要亲自督阵去胡大海家要钱。可是,他走到楼门口,又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就这么大张旗鼓地亲自出面带人去农村要钱,未免太张扬了。 现在,胡大海不在家里,他家的钱就不太好要。自己曾经雇了那么多人前去要钱,居然都空手而归。别说本金了,就连利息也一个硬币都没有拿回来。为了要回自己那10万元钱,他已经不顾别人的死活,现在他也只能出狠招,让胡大海家彻底的倾家荡产。为了不留骂名,他只能在背后操纵。不然他一出面,社会上一定有很多人说他靠欺负小姑娘发家。 于是,他开始打电话遥控那帮不知深浅是小混混。他的话果然好使,没过十分钟,一中型的面包车上,拉着十多名染了红头发的小弟,飞速地像大榆树村里疯狂地开走了。这辆车开到胡冬雪家门口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一两点儿钟。这个时候,村里的闲人正多,大家都挤破脑袋似的,跑到这里看热闹。 这回带头来的是个社会小弟,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个秃头大哥,看他的年龄,也就十六七岁。再看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就知道什么叫来者不善了。因为他的衣兜里面插了一把锋利的尖刀,手里拎着一根手腕粗的镐把。看那架势,如果今天胡冬雪要是不把钱当面还清,他就会把她家夷为平地似的。 他们进门的时候,胡冬雪正在屋子里面看书,她一抬头猛然看见这么多人,心里暗暗吃惊,这些人一伙比一伙不是东西。自从爸爸失踪以后,来家里要钱的人,每天都有,她已经司空见惯。不过,今天这伙人的突然到来,给这座小院子顿时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尤其是眼前这位虎视眈眈的小弟,让她感到非常的不妙。不过,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就是要账吗?反正家里的东西都不值钱,他们想要什么随便,只要是不伤害自己和妹妹就行,想到这里,胡冬雪就不再害怕了。 来顺也挤在人群中间看热闹,他见前来要账的人,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儿。这几个孩子都如狼似虎,不用手打,他们大声喊几嗓子,都能把胡冬雪吓个半死。来顺见了,心说不好。如果眼前没有个挡硬的人,前来劝解的话,胡冬雪家里今天非出大事儿不可。他在人群当中急得团团乱转,想前去帮忙,却没有那个胆量。 于是,来顺慌忙去村里找村长和大队书记去了。可是他的腿跑得再快,也没有这几个混混的手快。可能来顺还没等跑到村委会那里,胡冬雪的家里就已经鸡飞蛋打了。 原来,这十多个人进屋以后,就把胡冬雪给围在了当中。领头的肆无忌惮地指着胡冬雪的鼻子,开口就说:“小姑娘,说吧,你家欠我大哥的10万元钱,到底什么时候还?”胡冬雪听着这般强硬的口气,似乎比日本鬼子刑讯逼供还要恐怖。 她还是心平气和地回答了一句:“这10万元钱是我爸爸欠的,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们要是想要钱的话,等我爸爸回来,你们跟他说吧!”开始的时候,胡冬雪心里有点儿害怕,现在见他们得寸进尺,也就不再害怕了。反正家里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就算是爸爸还不清这笔阎王债,他们也不至于把自己逼上绝路。想到这里,她反倒镇定了许多。 这年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大不了,这条命不要了,看他们能把自己怎么样。 胡冬雪心里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害怕,还好冬梅上学去了,她整个下午都不会回来,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明白了,你那意思是说,如果你爸爸这辈子要是不想回来了,你们家欠我大哥的那些钱就黄了呗!我说,小姑娘,你可管奸不傻呀。这小小的年纪,就开始算计起我们大哥来了!怪不得前来要钱的那些人,都空手回来呢。原来问题就出在你这张嘴巴上呀!哎,我说小姑娘,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这些钱,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你要是不想给,就说话准话,我们也好有话说。你天天这么拖,还不把我们的腿都溜折了吧。我们还有很多的事儿要做,总不能都浪费到你家这条道上吧!这事儿,咱们都好说好商量,要是掰脸了,把哥几个惹急了,可就好说不好听了。”红毛小子阴阳怪气地说着,他把手里的镐把,往地上顿了几下,朝胡冬雪表示一下自己有多么的威风。 “我只是说我不知道,又没说不还这些钱。这些钱又不是我借的,你们跟我这么凶干嘛?要不,你们去公安局报案去吧?”胡冬雪不卑不亢冷地说着。可能是她的话惹恼了那些混混,旁边的那些人也跟着起哄,不停地叫嚣起来。 “报案?你以为我们不敢呢?咋的,借钱不还还有理了,我看你就是欠揍。不给你点儿厉害尝尝,你以为我们是来陪你聊天呢!”旁边的一个毛头小子狐假虎威地要挟胡冬雪说。 那个人的话音刚落,红毛接着又说:“我呢,今天带这些人来你家,不是跟你磨嘴皮子功夫来的。我只是想尽快把这笔赌账,做一个彻底的了结。按理说呢,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不应该这么做绝,不过,我们已经来很多次了。每次找你们要钱,总见不着你家的大人。我们要不回去钱,大哥也饶不了我们。再说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给足了你们家的面子,要是再这么耗下去的话,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赶快把钱还了吧,如果伤了和气的话,对谁也不太好。”红毛小子低声地说,听着他的语气比较平和,实则里面暗藏杀机。 他今天来家里想要做什么事情,胡冬雪已经不得而知了。他们要是不弄个水落石出,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胡冬雪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听他继续把话说完。 “小姑娘,你别不吱声,你也说句话。这件事情,我们研究研究,看看应该怎么做最合适呢?”红毛见胡冬雪还是没有说话,接着又说,“我说的话都是实话,你也别不爱听。我现在就给你出个主意,保证是两全其美,你看怎么样?”红毛说完这句话,用眼睛瞟了一下胡冬雪,见胡冬雪没有反应,接着又往下说。 “你看,大家都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大了,对谁都不太好。我们最好用文明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我的建议就是,你现在就乖乖地把你家的房本和土地合同交给我们,我们双方就算两清。十年以后,你家的这份房本和土地合同,我们照样还给你们。等十年到期以后,你不用你去找我们要,我们会亲自给你家送回来!你看怎么样,这样的还钱方式,你不会反对吧?”红毛说完这些话以后,他一摆手,身后的小弟立刻递过一张字据来,他们把这些无理的条件,往胡冬雪面前一放,红毛立刻指着上面的一个位置,让胡冬雪签字。 这分明是在逼债,无奈,胡冬雪真的惹不起这些人,个个狼眉立目的,自己今天要是不签这个字,他们就会动手摁着自己的手指去签。于是,胡冬雪硬着头皮,含着眼泪在这张赌债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胡冬雪签完自字后,还没等起身,就听红毛冷笑地说道:“小姑娘,既然你已经在这张欠款单上,签上了你的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家的这两间房子就归我们大哥了。现在,麻烦你把房本和地合同交出来,如果以后你家缺钱花,再来找我们也好使。”在他们的逼迫下,胡冬雪不得不把家里的那张住房合同和土地合同全都找出来,交给了他们。 “这就对了,你要是早点儿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不过,我们大哥还有个要求,既然你都把房本给了我们,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了。麻烦你现在必须马上搬出这个家。你好好想想,这屋子里面的东西,你是自己找人搬呢?还是我们帮你来搬?”胡冬雪明白了,他们这是在逼她搬家。 既然家都没了,还要这些东西干嘛。胡冬雪镇定地站了起来,她面无表情地对着眼前这几个摇头摆尾的混混们说:“我现在一个人也搬不走这些东西,你们容我去村里找几个人来帮忙。我保证今天下午把院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搬走。”胡冬雪说着,起身就往门外走。可是她没走多远,就听见院子里面,鸡鸭鹅狗慌乱地到处乱跑, 她回头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只见那十多个小弟,像鬼子进村一样,个个手举镐把,他们不是抓鸭子,就是抓母鸡,闹得猪往前跑,狗往墙上乱蹿乱叫,整个院子里面跟屠宰场一样,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地惨叫。村里的人见了,都是敢怒不敢言,背地里暗骂胡大海不是个东西,然后唉声叹气地替胡冬雪担心。事已至此,胡冬雪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等来顺从村部报完案回来的时候,胡冬雪正和一些邻居从屋子里面,往外面搬东西呢。她养的那些鸡鸭呀,大鹅呀,早都被这些人全都杀死了。他站在门口,侧着身子往院子里面看了看,当,看到这惨败的场面,立刻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哪里是来要账的,简直就是虐杀一切。 来顺见村长和大队书记迟迟不来,感觉他们是不敢管这里的闲事。院子里面的一切,他再也不想看下去。他突然想到了山下的林大娘。按理说,胡冬雪家的院子里,已经折腾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林大娘要是听说了,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于是,小林子急忙跑出胡同,沿着西山的那条山路,慌慌张张地向山下跑去。 胡冬雪家院子里面的闹剧还在上演。在几个毛头小子的逼迫下,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被别人生生地夺走了。胡冬雪把家里东西都一一搬出来以后,她把家里的那匹大黄马连同马车以及那口肥猪,都交给了邻居的孙二和孙二媳妇,让他们先养着,留着耕田拉犁时用。还告诉他们,杀猪的时候,一定要请左邻右舍们吃猪肉,自从妈妈死了以后,这些老临旧居们,她和冬梅姐俩没少给他们填麻烦。这点儿心意,算做是胡冬雪对大家的一份感激。 前院的于奶奶岁数大了,她耳朵也不太好使,胡冬雪就把那条大黄狗,送给了他们当耳朵用,还能帮她看家护院。这条大黄狗,在胡冬雪家养了十年,现在就要把它送人,她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可是不送人,她又不能带走,只好委屈它给于奶奶看家护院吧。 至于那几只鸡和几只鸭,已经被小混混们杀死了,那就杀死吧!多的钱财都没了,也不差这几只小牲口,就当给祖宗们祭天了。总之院子里面的东西,给人的给人,丢掉的丢掉,再剩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了,她也一概当做废品不要了。 胡冬雪安排好这些事情,最后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她把行李箱装好以后,站在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的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然后拉着一个箱,去村里的学校门口等着冬梅。她想等冬梅放学以后,姐俩一起离开这个让她过分伤心的地方。 那一天,胡冬雪的心情非常复杂。可以用倾家荡产来形容自己,也可以用背井离乡和走投无路来形容。不管用哪种悲惨的词汇,这个村子,她永远都不想再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节 远离是非 午后的天色,越来越暗,好像要起风了。浓稠的乌云,聚集在一起,像一张变化无常的脸,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暖。她暗暗地怨恨着这样的天气,心里不免又悲凉起来。 胡冬雪站在学校的门口,她把行李箱立在眼前。几只麻雀从远处飞来,落在树枝上,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又瞬间飞走。胡冬雪好不容捱到了放学的时间,见冬梅从学校里走了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冬梅见姐姐等在学校门口,她以为是来接自己回家吃饭,就快步地走了过来。当她看见胡冬雪两眼红肿,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而且拖着个行李箱在那里等她,好像要出门的样子。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冬梅这一问不要紧,胡冬雪把她拉到了一边,搂在自己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冬梅,咱们的家没有了,土地也没有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已经不能回家了!那群小流氓已经把咱们的家给抢走了!姐只能带你离开这里。”胡冬雪一边哭一边说,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愤恨。 “他们怎么能这样做呢?这不是欺人太甚了?姐,他们这样欺负咱们,你咋不去公安局报案呢?说不定警察来了,他们就不能这么嚣张了!这些挨千刀的,他们抢了咱家的房屋,夺了咱家的土地,还把咱姐俩赶出家门,这些人真是太坏了,一点儿出路都不给咱们留,咱们就应该去法院告他!”冬梅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着。 “没用的,姐要是想告他们,也不会忍到今天。咱们这里山高皇帝远,咱们家一没钱,二没权,谁会替咱们讨回公道呢!跟姐走吧,去一个谁都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咱姐俩好好活儿。” “姐,他们这样欺负咱们,我去找他们拼命!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给杀了!”冬梅说着,两眼冒火,眼看就要挣脱胡冬雪的手腕,又被胡冬雪强行地把她拉了回来:“冬梅,你就不要再逞强了。爸爸欠了人家的钱,我们只能用土地和房子抵债。我们根本就惹不起人家,走吧,走了就什么事情都了了。” “不行,我一定要跟他们拼命!”冬梅固执地说着,她的两只眼睛似乎喷出了两团烈火。 “唉!我们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找人家拼什么命啊。你就是去了,跟那些人也说不出什么道理,爸爸的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让他们折腾去吧。反正房子和土地都给了他们。人家嘴大,咱们嘴小,人家欺负咱们还不是小菜一碟。冬梅,你不能这样犟。他们都跟牲畜一样蛮不讲理,咱们姐俩加在一起找他们拼命,连一个人都打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听姐姐的话,咱们还是走吧!咱们走了,就都消停了。这些人,我们真的就惹不起!十年以后,房子和地还是咱们的,就算咱俩替爸爸还了一笔阎王债!等以后见到爸爸时,咱姐俩也有话说。”胡冬雪一字一泪地说。 一提到爸爸二字,冬梅突然不哭了:“姐,你说爸爸他到底去了哪里?咱俩被人欺负这样,难道他就心安理得吗?他是不是觉得对不起咱俩不敢回来了?要不咱俩先去找找爸爸?” “冬梅,你就不要再提爸爸了。咱俩现在顾命都顾不过来,哪有什么心思去找他。他要是不在外面惹那么大的祸根,咱姐俩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原来还挺惦记他的,怕他在外面有什么不测。可今天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对爸爸已经心灰意冷,不抱任何希望了。”胡冬雪说完这些话,她低下头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房子没了,土地也没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大街上四处流浪吧?姐,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真的不想跟你流落街头,四处讨要!姐,我们能不能不走啊?”冬梅说着,她又大声地哭了起来。 “冬梅,你别哭了!有姐姐在,你什么都不要害怕。如果我们不走的话,你认为这个村子还能待下去吗?就算我们离开了这个村子,姐姐也不会让你沿街乞讨。冬梅,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了。姐都想好了,以后的日子咱姐俩相依为命。我去打工,你去学校念书,我们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坚强地活下去,不要总是在人前人后哭哭啼啼的,我们的眼泪只能换来嘲笑,不能换来同情。路都是走出来的,没有哭出来的。你一定要相信姐姐,到任何时候,姐都不能像爸爸一样,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胡冬雪的这些话,像是说给冬梅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冬梅听姐姐这么一说,就不再说话了。在这个世界上,她眼前只有姐姐这唯一的亲人,从此以后,两个人要相依为命,她一定要听姐姐的话,和她一起,像一个大人一样,去外面的世界到处闯荡。 “姐已经把家里的东西都送人了。现在,咱姐俩已经无家可归了!冬梅,姐带你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咱姐俩的活路了。走出这个村子,我们再也不回来了!”一听说要离开这个村子,冬梅一把抱住冬雪失声痛哭起来。她们哭够了,也想通了,冬梅使劲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绷起脸严肃地说: “姐,我和你走,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反正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天底下都是空的,我们走到哪里都是家。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离开这个地方,说不定还有好日子过……”这倒是冬梅的心里话,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姐姐了,一想到以后日子,她的心里又亮起了一盏明灯来。 胡冬雪听了冬梅的话,也使劲地点了点头,她一手拉起行李箱,一手拉着冬梅的手,两个小姑娘一起向村头走去。她们刚来到村头,一辆城乡的公交车就开了过来。她们上车以后,公交车马上开走。当胡冬雪再回头看时,那熟悉的村子已经在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胡冬雪把目光收拢回来,而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便永远留在了记忆的深处,成为最痛苦的回忆。 胡冬雪带着冬梅出村不久,小林子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从山下赶了过来。他来到村里的时候,胡冬雪家的院门牢牢地紧锁着。混混们早已经开车离开。两扇大铁门锁住的,除了空空荡荡的一座院落外,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小林子焦急地在院外转来转去,他后悔自己的那辆摩托车跑得太慢,已经错过的东西,再去寻找,谈何容易。他的那双眼睛不停地像院子里面张望,他又想起了上午的事情。 早上,来顺气喘吁吁地跑到山下找到林大娘家的时候,林大娘正在家里喂鸡。她家的那条大烟狗,瞧见门口有个陌生的人影,就汪汪汪地地叫个没完。林大娘不认识来顺,见他站在门外,朝院子里面张望,一副焦急的样子,就把手里装满饲料的盆子放在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心说:这是谁呀?他来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啊?于是,林大娘皱着眉头,走到了门口,她正想问你找谁呀。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来顺抢先问了一句:“请问,这是林大娘家吗?” 林大娘见来顺急成这样,心想他一定有事儿来找自己,赶忙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她见了来顺,随口应了一声:“是啊,我就是林大娘。小伙子,你来家里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来顺一听找对了人家,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林大娘说:“林大娘,我来家里找你,确实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胡冬雪你认识吧?她家又出事儿了。今天下午,她家里来了一辆中型的面包车,上面下来十多个红毛,我立刻跟了过去。他们横着膀子进门后,我见不好,就去村里找村长和书记,可还没等我赶回来,胡冬雪家连人带东西,就都被扔了出来。估计是被人强行地清理出来的。我听胡冬雪说过,你们家平时对她家的帮助特别多,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头,就急忙跑过来找你,希望你们能再帮帮她。不然的话,她们姐俩真的就走投无路了!”来顺长话短说,他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把话说完以后,就蹲在了地上。他一低头,头上的汗水,立刻流了下来。 林大娘一听这话,她顿时惊呆了。她真是是没有想到啊,这青天白日的,还真有人胆大包天地打劫民宅,转念一想,还是事出有因,不然的话,就算是巧取豪夺的话,也不能明目张胆到毫无顾忌地欺负人啊。林大娘知道,胡冬雪车祸住院,伤势还没有复原。要是再把她赶出家门,还不得出人命啊! 想到这里,林大娘马上问了一句:“这些人为啥要把胡冬雪她们撵出自己家的院子呢?这不是明摆着犯法吗?他们就不怕警察把他们给抓走吗?”对于林大娘的问话,来顺抬手摸了摸脑袋,他好像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含糊地说道:“这事儿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知道。你还是去她家里看看再说吧。” 林大娘见来顺吞吞吐吐地也说不明白什么,她一摆手打发来顺说:“你先回去好好打听一下这伙人的来历,我先回屋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去山上!”林大娘说完,急忙回屋换衣服去了。 来顺没有等林大娘,他见消息已经传到,急忙走了。来顺走了以后,林大娘很快收拾好院子,就匆匆地赶到了胡冬雪家里。当她走到门口时,胡冬雪家的两扇铁门,已经被一把硕大的铁将军牢牢地锁紧了。别说是胡冬雪和她的妹妹在这里看不到影子,就连个喘气的耗子都无影无踪了。 林大娘来到前院的于大娘家详细地问明了情况,之后她又在村又打听了一番,村子里的人都告诉她说,胡冬雪已经带着她的妹妹不知去向了。 林大娘找不到胡冬雪姐俩,这才给小林子打了一个电话,她把胡冬雪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这才闷闷不乐地回家去了。一路上,她不停地想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们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天都快烟了,她们到底能去哪里了呢?可千万别想不开呀!” 小林子在学校里面接到电话以后,他也顾不上上课,先是去市里的公安局里面报了案,而后骑着摩托车就赶了回来。为了能立刻见到胡冬雪,他飙车一般在那条城乡公路上飞驰而来。 他来到村头以后,没有立刻回家,直接去了胡冬雪家。当他走到胡冬雪家的门口时,这里早已经人去院空,冷冷清清的院子里面,一片凄凉,已经死寂得没有一丝人气。 小林子站在那里,听左邻右舍们说,胡冬雪和她的妹妹被人撵出家门时,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就决定在村里再问个究竟。 于是,他骑着摩托车在胡同里面绕来绕去,试图打听一下胡冬雪和她妹妹的下落。当他从众人的口中确认后,才知道胡冬雪已经带着她的妹妹离开了大榆树村,可能以后都不可能再回来了,他不禁黯然失色,一副沮丧的神情。 不过,他还是有点儿不太死心,他们之间是有约定的,他不相信你胡冬雪就这样离开这个家,甚至是离开自己。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他抬眼望去,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天边的一丝光亮也渐渐地黯淡下去。小林子茫然地站在村边,他的眼睛里面噙满泪水,他猛地蹲了下来,把头耷拉到膝盖上,好久都没有抬起来。 “这个胡冬雪,她怎么这么傻呀。遭遇这样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眼看天就烟了,她们姐俩能去哪呢?”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猜疑了半天,忽然想起给胡冬雪打个电话来。他急忙从衣兜里面掏出了手机,很快在电话号码的这一栏里,找到了胡冬雪的电话号码,用手摁了一下,就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旁边,等待那边的回话。可是电话只响了一声,就听不见动静了。小林子只好把电话收了起来,骑着摩托车回了学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节 望门投止 小林子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回到宿舍以后,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屋子里面没有开灯,惨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沮丧和失落的脸颊。他不停地猜测着,可能是胡冬雪的手机没电了。因为她平时不爱给别人打电话,就忘记给手机充电了,到关键的时候,就联系不上了。 烟暗中,他紧紧地闭着眼睛,两行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恣意地流淌下来,一直流到他的嘴角和脖子上,他不停地哽咽着。他岿然不动的影子被月光影射在雪白的墙壁上,像一个倒下的巨人,盘踞在屋子里面的各个角落,驱走所有的阴晦。 这些日子这是开学季,学校里面各种各样的事情特别多,小林子也跟着忙得焦头烂额。这学期,他还和班主任老师一起住,班主任老师忙什么,他也跟着忙什么,很多事情都忙得脱不开身。开学的时候,小林子就知道胡冬雪没来学校上学。他本想利用双休息回家的机会,去她家里看看。没想到还没等到双休日,胡冬雪家里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胡冬雪去了哪里,他不知道。胡冬雪的爸爸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他恨自己忽略了对胡冬雪的关心,在偌大的世界里,让他去满大街找人,堪比大海里捞针。 小林子心里非常后悔自己这段时间,没有跟胡冬雪单独联系,可他的心里一直放不下她。胡冬雪偷着从医院跑出来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面。等他出院的时候,学校也已经开学了。 他本以为还学以后就能在学校里见到她,可是,后来听同学们说胡冬雪已经辍学。其实,她不来学校里上课,就已经说明了她家的情况有变。他当时就应该能觉察得到,却没有想到她家出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电话没有接通,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在这昏昏的夜晚,小林子只有伤心痛苦地躺在那里无计可施。可是,他光着急有什么用,找不到胡冬雪,他怎么能安静下来。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能。他抬头望着窗外的树影,他的心恨不得飞出窗外,然后满世界去寻找那个心仪的影子。 胡冬雪带着妹妹进城以后,她在街头不停地徘徊着。开始的时候,她想把妹妹送到石头妈妈的出租里,住几天再做打算。但是,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觉得自己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万一被同学们知道了,对石头的影响就不好了。于是,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她想去大姨家待些日子,按理说大姨是不会看她俩的热闹的,可一想到大姨夫一脸嫌弃的样子,她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地方,她更是不能去了。今天的自己和那年的自己相比,更是狼狈,虽说这里有疼她的大姨,可是那个特别势力的大姨夫,见到她俩今天逃难的样子,他那么势力,还不得把她俩给赶出来呀。一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胡冬雪又迷茫了。她把心一横,就算是饿死在大街上,也不愿意去投奔大姨家,去看那张嫌贫爱富的嘴脸。 怎么办?胡冬雪和冬梅,站在黄昏的街头,她们望着眼前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满脸的泪水都落在了斑驳的街道上面。这偌大的市区,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她的心里不禁又悲凉起来。她领着妹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一个能住的地方。 夜色,在慢慢地沉淀下来,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微风吹过,远处飘来一股熏鸡的味道,直往鼻孔里面钻来。听着肚子里面咕噜咕噜的叫声,胡冬雪这才感觉到饿了。从早晨折腾到现在,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她实在是太饿了。要是现在有一大锅米饭摆在面前,她一定会吃得一粒不留。 冬梅也不说话,她瞪大了眼睛,静静地跟在胡冬雪的身后,四处张望。她长这么大,却从来没有进过城。面对这里的一切,她充满了无尽地好奇。 她们一直往前走着,在昏暗的路灯下面,她突然看见前面的一根水泥电柱上面,贴了一张白纸,上面方方正正地写着房屋出租的大字,下面是一串醒目的电话号码。胡冬雪看了,她的眼睛立刻一亮,马上从背包里面取出一支笔来,在手背上写下了这串电话号码,然后把手举到了冬梅的面前:“冬梅,今天晚上咱俩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去出租屋那边碰碰运气。” 眼前的世界,对没有进过城的冬梅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机械地朝胡冬雪点了点头,就乖乖地跟在姐姐的身后,一切都听姐姐的安排。 胡冬雪感觉冬梅也饿了,她从背包里面,翻出江焱爸爸给她的那个手机,刚想要拨号,无奈手机没电了。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怎么办?她站在街头四处一看,对面的有个电话亭。她和冬梅立刻奔了过去,她抓起电话,立刻把手背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打通了,里面传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喂,你找谁呀?”一听里面有人接电话,胡冬雪顿时兴奋起来。她心中暗喜,马上说道:“不好意思,我想打扰您一下。我想问一下,你那里有房子出租吗?”胡冬雪试探的问话,立刻有了回应。 “有的,有的!我们这里是女子公寓,有单人间,也有双人间。不知道你是一个人住呢?还是几个人同住?”里面的答话,说得特别清楚,只等胡冬雪的回答。 “那你把具体的地址告诉我吧,我想看看屋子再说?”胡冬雪没有把自己和妹妹的情况,对电话里面的那个女人说出来,她有她的想法,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对任何一个陌生的人,都不能吐露心事。这些年来,爸爸就是吃这样的亏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爸爸的无知和自私。 “商业街你知道吧?”里面的声音问道。听得出来,那个人很想把自己的屋子,快点儿租出去。 “知道!知道!在商业街里的什么地方?”胡冬雪顺着她的思路追问道。“沿着商业街往里走大约200米左右,路北附近有个燕莎品牌服装店,上面的五楼就是。” 胡冬雪一听是这个地方,她心里顿时大喜过望。因为商业街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了,尤其是燕莎服装商场上面的醒目海报,常常让她留连往返。燕莎商场上面的五楼确实有个女子公寓,以前自己在商业街上发广告的时候,也曾经留意过这个地方。她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这个地方并不偏僻,好像离周思彤家也不算太远。一想到自己和妹妹终于不能流宿街头了,她心里就是一阵兴奋。马上撂下手里的电话,她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些零钱,付过电话费之后,她就带着妹妹一路找到了商业街。 胡冬雪带着冬梅在商业街上,好不容易找了一家便宜的小吃后,她给冬梅要了一碗冷面,自己则坐在桌子旁边,两手拄着腮帮子,不停地盘算着以后的日子。冬梅吃饱了以后,她们起身走出了小吃。 很快,她们就走到燕莎服装超市的门口。超市的卷帘门紧紧地关着,她们沿着外侧昏暗逼仄的楼梯,慢慢地爬了上去。胡冬雪伸手打开五楼外面的楼门,沿着长长的过道,很快就找到了那间出租的门牌号码。她们在那里站了半天,才看清这里的外围情况。 胡冬雪的心里特别清楚,这个出租屋的位置,正好处于市中心繁华的地带。这里的楼房,都是寸土寸金之地。既好租,又好卖,她不用问价就知道,老板娘出的租金,绝对不能太低。 为了能找个栖身的地方,胡冬雪也只能找一个这样的出租屋暂时安顿下来。因为,她觉得宁肯多花点儿钱到市区里面租房子,也比到郊区一带阻便宜的平房安全。主意一定,胡冬雪抬手轻轻地敲了几下楼门。门里立刻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我,刚才打电话来租房子的!”门开了,里面露出一个女人的脑袋,看样子是出租屋的女主人。女老板见是两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就笑着把她俩迎进了进来。 初次见面,胡冬雪见老板娘一脸的和气,就和她客气了一番。老板娘见是两个小姑娘,就把她俩让进来以后,她带着她们姐俩一边介绍一边看里面的床铺。胡冬雪进门后,把行李箱放在了门口,跟在老板娘的身后,前前后后地看了几个单间。她这才发现里面的房间倒是很大,但是都被老板娘隔成一个个只能容纳一张单人床的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都是上下铺。也就是说,每个房间只能住下两个人。 老板娘还告诉她说,里面的房间早已经住满了人。这些人都是农村出来打工的女孩儿,有的在服装店卖货的,有的在饭店打工的,还有宾馆的服务员。她们每天都早出晚归,各忙各的,白天都基本上看不着人影,到了晚上,她们就陆续地回到店里过夜。 现在里面的房间,都已经住满了。就剩门口的一个单间没有租出去。如果胡冬雪要是相中这间屋子的话,也只能租靠边的这一间了。说着,老板娘打开这个房间的门,就走了进去,胡冬雪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在老板娘的指点下,胡冬雪仔细地看了看这间小屋。她发现这间小屋子虽然窄了点儿,还算亮堂。在靠墙的位置上,安放着上下的床铺,跟学生宿舍差不多,足够两个人住下。房间的南面有一扇窗,透光不错,对胡冬雪来说,这间屋子的条件比起自己家的那两间土房子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她望了望外面渐烟的世界,心里一阵恐慌。既然来了,她也不想再挑剔什么,现在只要有个地方能住,价钱合适,她今天晚上就打算住下来不走了。 老板娘似乎也看出了胡冬雪的心思,就笑着对她说:“这间屋子虽然靠边,离楼门近,可价格也是便宜,我看挺适合你们姐俩住的。里面的房间都是200元一个月,这个房间你就给我100元一个月吧。我们这里租房间,水电暖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住就行。不过,房间的租金得交全年的,你要是还满意的话,我们就签个租房的合同,然后就可以交钱入住了。” 胡冬雪一听老板娘要她交一年的房租,她心里有些犹豫了。她现在的衣兜里好像也没有多少钱了。她卡里的那些钱还是她车祸出院后,农合给报销的那几千元钱。这些钱她一直都没动,她原来是想还给林大娘的,可是这大苦的春天,家里要是没有钱花怎么能行。正月过后,她想再拖几天,等自己在外面打工挣了钱,再把这些钱如数地还给林大娘。没想到这些钱今天却派了用场。 她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又看看身后的冬梅,她真的不想在外面的大街上瞎折腾了。她突然觉得老板娘这个人挺面善的,就想乞求她宽限一下租金的时间。 胡冬雪见老板娘总是滔滔不绝地介绍房间的机会,就不好意思地对老板娘说:“阿姨,这间屋子我挺满意的,价格也不是太贵。我也不会讨价还价。可是,我衣兜里面真的没带那么多的钱。你要是把屋子租给我们的话,我也只能交半年的房租,剩下的那些,等我打工挣到钱以后再交,你看行不行?行,我们今天就住在这里。不行吗,我们……”话只说了一半,胡冬雪不再往下说了,她就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老板娘,那噙满泪水的目光,希望老板娘能答应自己。 老板娘听了胡冬雪的话,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当她见两个小姑娘面容憔悴,身体瘦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时,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半年就半年吧!如果,你手里没有那么多钱,阿姨也不为难你俩,女孩子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要是你们想在这里长住,以后的房租就一个月一交吧。”胡冬雪听老板娘这么一说,立刻笑了。她立刻掏出衣兜里面的钱,全都交给了老板娘,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她和妹妹终于有地方住了。人不该死总有救,她们总算没有露宿街头。 听了老板娘的话,胡冬雪突然觉得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啊。她站在屋子里面,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连想都不敢想,这些年,自己要不是遇到这么多的好人帮忙,她早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胡冬雪兴奋地说着,打开了行李箱,把里面的被子拿出来,立刻铺到了里面的床上。老板娘见她们姐俩忙着铺床,就不再打扰她们,转身走了。 胡冬雪把床铺好后,就和妹妹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她闭着眼睛想起这一天来的经历,可能别人过十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事情。自己这辈子人活得可真够精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斗牛士一样,每一次遭遇过后,都能逢凶化吉。 可能自己前世造孽太多,冤气太重。这辈子投胎转世后,必受罹难之苦。她活了这么大,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她望着外面惨白的月光,不愿意再往下想。 过去的一切,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在万念俱灰的现在,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能走到哪里,但她坚信,那种隐晦的日子,已经离她远去了,每次在梦中哭醒,她都疼痛不已。这一夜,胡冬雪和妹妹睡得特别香,她们就像劫后余生的落难者一样,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恩之情。 早晨起床的时候,胡冬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阳光暖暖地射进了窗子,像一张明媚的笑脸,驱走了她心里所有的阴霾。她披衣起床,听着外面喧闹和忙碌的声音,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缕晨风,漂流在城市的边缘,满怀喜悦地和过去做个彻底的告别。 胡冬雪静静地站在窗前,不声不响地向外面望去。她的目光穿过林立的楼群,穿过来往的人流,穿过往日的旧时光,她不停地缅怀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岁月,可那些可怕的日子,再也不会来了。商业街,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客栈,以后,她就是这里的一员。她相信这般不淑的命运,一定不会继续被世俗无情地摧残下去。 她抬起头来,迎着那缕灿烂的阳光,听春天的脚步声,慢慢地向自己走近,她要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在尘封已久的冬天里,她已经嗅到了春天的气息。毕竟,这个城市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还有她的许多的梦想与自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节 巧遇吴樾 女子公寓里面只管住宿,不管三餐。凡是来这里住宿的女孩子们不是在外面的快餐店用餐,就是打电话找美团送餐。因为胡冬雪没有找到工作,她还没有条件订餐。为了省钱,她起床后,就带着妹妹去商业街里面的一家包子铺里,去吃街边的早餐。 她带着妹妹,在商业街里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来到一个包子铺前面。她发现来这里吃早餐的人很多,大家都排着长队慢慢地往前移动。胡冬雪也排在后面,瞅着那些人的脚后跟,跟着他们往前面走动。等待是一种通病,不管时间多久,人们都很焦灼。可能是为了赶时间,胡冬雪甚至听见身后有些人,正在跺着脚,大声地发着牢骚。 不一会儿,包子铺的老板娘从厨房里面,端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她把蒸笼打开以后,一股扑鼻的香味,徐徐地钻进了她的鼻孔。前面的人立刻涌上前去,迅速一抢而光。等轮到胡冬雪买包子的时候,蒸笼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些表面上看着挺斯文的人士,也极尽市侩的嘴脸,在包子铺前讨价还价。他们的伶牙俐齿和深不可测的套路,致使包子铺的老板一再的优惠和妥协。 胡冬雪排在队伍的前面,看着那些买到包子的人,笑容满面地坐到里面的桌子前面,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像是在吞咽早晨最好的光阴。是啊,城市里面那些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规律。她不说话,只是不瘟不火地看着。 入乡就得随俗,从此以后,她也将在这群格格不入的群体里,努力地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想起这些,胡冬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十年以后,自己绝对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想到以后她就和妹妹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下去,就得和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 一缕阳光静静地倾泻下来,整个商业街都变得温暖起来。不一会儿,老板娘又端上来一个大笼屉,人们的脚步,迅速往前移动。胡冬雪买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带着冬梅在包子铺里面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是她们从村里出来以后的第一顿早餐。尽管胡冬雪的衣兜里寒酸到吃上顿没下顿的地步,但她和冬梅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丝毫不影响她们用餐的心情。 她们在这里吃过早餐后,胡冬雪带着冬梅在商业街里面转悠起来。早春的商业街,像一个古板的大胡同,两侧高大的楼房,冷着一张灰白相间的脸,任由来来往往的人流,在他严肃的眼皮底下出出入入。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世界,强势的商人们在进行各种商品交易的同时,也发展了当地的金融和贸易。等他们的腰包鼓起来之后,就开始扩大自己连锁店的地盘。 胡冬雪和冬梅被挤在人群当中匆匆地走着。商业街里面,各大商场和超市的门,都早早地打开,员工们到店后,他们都用最整洁的姿态,迎接早晨第一批顾客的到来。 胡冬雪带着妹妹在商业街上徘徊着,她们不是来逛街的,现在变得这么窘迫,也根本就没有闲情逸致去光顾这些高级的场合。胡冬雪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想找一份相对比较稳定的工作。她对工作的条件要求并不高,她只希望自己找到的这份工作,暂时能交上房租,能供冬梅上学,能让自己和妹妹填饱肚子,就心满意足了。 胡冬雪东瞅瞅,西望望,她觉得自己在商场里面当导购员不太合适,就想找个餐馆试试当服务员的职业。她正往前面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胡冬雪,胡冬雪!”这声音听起来特别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就急忙回头看去,她看了半天,商业街上的人太多了,看得她眼花缭乱。她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是谁叫她。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听错了,现在同名的人太多了,谁会在这大清早的,跑到商业街上来直呼自己的大名呢?想到这里,她用把目光收了回来。 是啊,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里,她和冬梅俩举目无亲,就算是遇见了熟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躲得远远的。于是,她把头回过来,带着冬梅又继续往前走去。 “哎呀,胡冬雪,你不认识我了!”这个话音刚落,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子,满脸带笑地拦在了她的面前。胡冬雪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她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终于认出她就是去年冬天,介绍自己和周思彤一起发报纸的吴樾,急忙拉住她的手嗔怪地笑了起来。“哎呀,吴樾,原来真的是你呀!看你穿成这样,我怎么能认出你来呢?太巧了,太巧了,我好想你呀!” 两个人一阵寒暄,胡冬雪仔细地打量起吴樾来,她清楚地记得,吴樾的家庭条件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看她身上的穿着打扮,胡冬雪不得不疑惑起来。 “喂!吴樾,我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你,你是不是最近发了什么大财?看你穿得这么好,我刚才都没认出你来。要不是你跟我主动打招呼,我还以为碰上富家的千金了呢!”胡冬雪笑着说。 “我说胡冬雪,你也以貌取人啊!要是人人都穿得这么好就叫发财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穷人了。我穿的这身衣服也不贵,你也一样能买得起,说不定比我穿得还好。喂,胡冬雪,你不在学校里面上课,这么早跑到商业街里干什么?”吴樾自信地说完,又疑惑不解地看着胡冬雪,一脸的发蒙。 “拉倒吧,你可别寒碜我了。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和妹妹连肚子都填不饱,我哪穿得起这么贵重的衣服啊,我看看还可以,让我去买,我真的买不起呀!我要是有机会穿上这身衣服,我和妹妹至少得半年不吃不喝,还不得要了我们的小命啊!现在,我都有一个月的时间没去学校里,也不知道现在班里都什么样子了,我现在的情况,念书跟不念书都是一个样子。”胡冬雪摇摇头,表示自己消费不起,她也表示自己已经辍学很长时间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学?不去上学,这不是把自己给毁了吗?”吴樾听了,莫名其妙地看着胡冬雪。 “毁了就毁了吧,不想去学校里念书的人太多了,又不缺我一个人,很多人的遭遇还不如我呢,现在不都过得很好吗?”胡冬雪沮丧地说着, “你可别这样说自己,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知道吗,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城乡差别了。农村人可以进城生存,城里人也可以去乡下发展,这都是机会。穷没根,富没苗,一切都靠自己。别看你现在过得不如意,就凭你的智商,一定不会输给城里人,以后指不定发展成什么样呢,所以你千万不要灰心。现在的社会多好啊,机会到处都是。只要你肯做努力去做,满商业街都是黄金大道,就看你想要多少,就看你能把手伸出多远了……”吴樾一脸严肃地说着,她脑子里面装的东西,可都是挣钱的本事,胡冬雪不得不佩服起她来。 “我就知道你有本事,还能坚持到底,你看去年冬天那么冷,我们在商业街上发报纸,你一天都没有耽误过,我见到你第一眼时,就非常地佩服你。后来要不是去学生家里去做家教,我一定还去商业里找你。现在想想,也挺怀念那段日子的……”胡冬雪笑着说道。 “是啊,像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钱供咱们念书,总不能把多余的时间都白白浪费掉吧。所以,到社会上锻炼锻炼,也未尝不好。我就这样认为,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就得好好把握,免得以后后悔。”吴樾笑着说着,她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那样的自信。 “怪不得你穿得这么好,是不是又找了能挣大钱的好工作?对了,光顾说话了,我还没问你,这么早,你不在学校里面上早自习,跑到商业街里干嘛?”胡冬雪迫不及待地问。 “我来这里,是帮我们班主任老师去书店取几本书,顺便路过。我看上课的时间还早,就偷偷地开了个小差儿,来商业街里逛逛,没想到会就遇到了你们姐俩,是不是很巧啊?”吴樾说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就咱们之间的交情,就算是过了十年以后,我也不会忘记你的!”胡冬雪激动地抓住了吴樾的手,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双休日还发报纸吗?”胡冬雪见她这么高兴,又追问了一句。她想知道如果那边用人,她还可以接着去商业街里发报纸。 “早都不去了。这学期学校的课程特别紧,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去外面打工了。我现在除了在学校上课之外,就是泡在宿舍里面做微商。你知道,做微商是一个很挣钱的工作。不用出门张罗,就能挣钱。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去做啊!” “做微商?”听了吴樾的话,胡冬雪眼前顿时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她以前只是听人说过,她现在正愁没地方找工作呢。一听说在家里做微商,不用出门就能挣钱,她心里真是万分高兴。 “吴樾,咱们好长时间都没见面了,今天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没想到你还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好消息。今天早晨遇见你,真是遇到了贵人。我看这满大街都是人,咱们说话,也不方便。我昨天在商业街里面,找了一家女子公寓,刚刚住了一宿,离这儿不远,就在燕莎的楼上,要不,咱们上楼聊聊做微商的事情,反正你都出来,也不差耽误这点儿时间……”在胡冬雪盛情的邀请下,吴樾也不谦让,她们几个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女子公寓。胡冬雪在门前轻轻地敲了一下楼门,老板娘应声打开楼门后,见胡冬雪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儿,略微一愣,马上笑脸相迎。 胡冬雪觉察到了老板娘脸上的细微的变化,她马上介绍说:“阿姨,这是我的好朋友!”老板娘听了,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儿,把她们让了进来。她不悦的目光,一直把胡冬雪她们送进了房间,才悻悻地回屋去了。 吴樾来到胡冬雪的房间里,她环顾了一下,笑了:“胡冬雪,你眼光真的不错,这么好的地方,你都能租下来,看来你的运气真的不错啊?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能遇见好人。”吴樾说着,就在她的床上坐了下来。 “我的运气还好呢?也就是你说我。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和妹妹在家里是怎么活过来的呢。你都没见过那些要烟账的比鬼还恶,我是彻底怕了。哎呀,不提了,不提了,那些糟心的事情,都过去了,一想起这些难受的事情,就像死里逃生一样,能活到现在,我都佩服我自己!”胡冬雪看着吴樾,把家里的事情,毫不保留地都说了出来,然后她自嘲地笑了笑,把目光移向窗外,尽量不让自己伤心的眼泪掉下来。 “现在这不都熬过来吗熬过来,就证明还有转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你做了微商之后,还能挣钱把家里的房子和土地都要回来了呢!”吴樾对胡冬雪的遭遇比较同情,她听了胡冬雪的叙述后,鼓励胡冬雪说。 “但愿如此吧!我对这件事情,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现在要紧的就是,找到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然后再给我妹妹找一家比较不错的中学送进去,也算了了我的一片心愿。”胡冬雪说着,又把头低了下来。这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她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的。 “做微商其实很简单,你只需一台电脑就行。你要是没有的话,我那里还闲了一个笔记本,也是同学送给我的,我一直放在宿舍里面,一次都没用过,我明天有时间就给你带过来,你先用着。虽然做微商能挣很多钱,但也不耽误上学。按你现在的情况,你可以一边到学校里上学,一边做微商,一举两得。你的学习成绩那么好,你完全没有必要放弃自己的学业,整天在女子公寓里做这些事情。我建议你还是去学校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学业上,然后利用业余时间做微商就可以了。像你这样的苗子,如果不去学校里面念书,国家浪费这样的人才,真是太可惜了!”吴樾提醒她说,她不希望胡冬雪荒废自己的学业,而影响了大好的前途。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看看吧,走一步看一步吧!”胡冬雪心灰意冷地说道。家里的事情,现在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学业。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如果自己不在家里自学的话,她回到学校里面上课,一定跟不上进度。 “你现在心里可不能有这种想法,什么叫走一步看一步啊,你要是这样想的话,什么时候都走不到头。要想往前,就得一步到位,不能瞻前顾后。你要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事情都别做了。明天正好是双休日,我把笔记本给你带来之后,我上午教你做微商,下午帮你给冬梅找学校。从下周开始,你必须去学校上课,一点儿都不能反悔。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我呢,也不图别的,等你胡冬雪将来有出息了,别忘了咱们难姐难妹就行!”吴樾笑着说道。胡冬雪见吴樾这么干脆利落的办事能力,她真的自叹不如,她心里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佩服起她来。“行,以后我就听你的。我现在就回女子公寓准备去,等我学会了做微商,不用你来劝我,就马上回学校上课!” “这就对了。到任何时候别忘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哎呀,不说了,我得赶快回去了。回去晚了,就耽误上课了!冬雪,你明天哪也不许去,就在这里等我,我吃完早饭就马上赶过来。”吴樾说完,她站起身来就走,胡冬雪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把她送到楼梯口。 “不用送了,快点儿回吧,明天见!”吴樾走出楼梯口时,她回转身来,用手拦住了胡冬雪,示意她不要再往前送。她下楼以后,仰着脸朝胡冬雪打了个手势,就快步走下楼梯。很快就融进了商业街里的人流当中。吴樾的到来,给胡冬雪带来了一个新的希望,她的内心又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她望着天空长长地出了口气。 胡冬雪居高临下,目送吴樾渐渐走远的背影,她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明媚的阳光静静地洒在路面上,像春天的心迹,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节 秘密跟踪 胡冬雪送走了吴樾,心情骤然轻松许多。她抬头望着明媚的天空,如释重负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仿佛压在她心头的那块石头,已经完全不存在了。一缕温暖的阳光,静静地倾泻在她的脸,驱走了她心所有的阴霾。 一想到有钱可赚,她又兴奋起来。在这个世界,每个人的心,都会心怀一个梦想。在这片狭小的天地,人们为了谋求生存,不得不疲于奔命。而胡冬雪的梦想却是那样的简单。当春风吹过街角,当燕子掠过天空,当街头鲜花盛开的时候,她只想找回曾经的自己,希望这个世界,还给她一片明朗的天空和一个崭新的世界,她很知足了。 胡冬雪回到房间后,笑着对冬梅说:“冬梅,等吴樾姐姐帮你找好学校后,你先去学校里只管念书,其余的事情由姐姐来管,有吴樾姐姐帮我做微商,我一定要努力挣钱,等我挣到了钱,以后我们不会饱一顿饿一顿地为钱发愁了!”说完,胡冬雪把脸一扬,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冬梅也笑着说:“姐,吴樾姐姐真是个好人啊!你看她对咱们多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她呀!以前,我总觉得这是个自私冷漠的世界,现在才知道,我们身边还是好人多啊!”冬梅很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她嘴角牵动,眼角微微向翘起,那灿烂的笑容,像久违的阳光的一样,立刻落在了那张单纯的脸颊。 “是啊,吴樾姐姐不但是个好人,而且特别要强,她做起事儿从来不叫苦叫累,还是个热心肠。遇到了她,我们这辈子遇到了最大的贵人。我去年冬天在商业街里发报纸,是她帮我介绍的广告公司。多亏有她的帮忙。不然,我也不会挣那么多钱。到现在我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还没有和她说呢!现在好了,有了她的帮忙,我们不会遭人白眼和嘲讽了。姐姐一定要跟她好好学业务,等我做好了微商,我们以后不会为钱发愁了。”胡冬雪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她想把心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出来,可是她又忍住了。 “姐,我听你的!我知道你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我好。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念书。等我将来有出息了,把咱们家的老房子再买回来……”一提到房子,胡冬雪猛地一惊,她的心像用针扎了一下般的疼痛。她家的那两间老房子,已经成了她永远的疼痛,要想把它从黑心的高利贷商人那里买回来,谈何容易呀。于是,胡冬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冬梅见姐姐不说话了,也不再往下说,她知道姐姐不喜欢这样的话题。如今家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逃的逃。即使她们姐俩将来有能力把老房子赎回来,里面没有一个人去住,她们做这样的事情又有何意义。 想起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姐俩都沉默了。过了许久,胡冬雪平静地对冬梅说:“冬梅呀,咱家的事情,不管当谁的面,都不要再提了。以后咱姐俩相依为命,过去的事儿让它过去吧。既然我们来到了这里,以后得好好活。有姐在,你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过几天,吴樾姐姐帮你找到好的学校,你安心到学校里面念书,什么都不要想,姐只希望你把书念好。一会儿姐领你去商业街转转,顺便给你买点儿,省得到学校以后缺这少那,该着急了。”胡冬雪咬着嘴唇,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好吧!我听你的。”冬梅点了点头,她起身披一件外衣,跟在胡冬雪的后面,两个人锁好房间的门后,一前一后从女子公寓里面走了出来,顺着露天的楼梯下来以后,来到了商业街里面。 商业街里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店面的门都敞开着。大片大片的积雪,在温暖的阳光下,融化成了斑驳的水影,在人们的脚下溅起的泥浆,四处乱飞四下里漫散。如一道道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疤,不被同情地扬得满街都是,甚至还招来很多无端的怨怒。 胡冬雪和冬梅走了几家具店,她给冬梅买了一些学习用品。“冬梅,你脚的鞋子都旧了,姐给你买一双新的吧!”她见冬梅脚的鞋子已经旧得不成样子,带着她走进了一家鞋店。她们进店以后,年青的导购员见有人进来,笑着迎了过来。 “你好,这里的鞋都是今年的新款,你们要想选鞋,到里面看看吧!”说着,导购员把她们让到了里面。她指着货架摆放整齐的鞋子说:“你看,这几种款式新颖的女鞋,又舒服又耐穿,非常适合学生。你们要是相的话,坐下来试一试吧。你看,你们想要买多大号码的?我去给你们找来。”导购员把胡冬雪和冬梅让到里面之后,详细地给她们介绍起来。 胡冬雪和冬梅在货架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了一双白色的款式。这双鞋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是穿起来特别的舒适,冬梅坐在一个矮凳试了试,觉得大小都很合适,胡冬雪给她买了下来。她们在里面的收银台前付了鞋款之后,高兴地走出了鞋店。 她们俩手拉着手,在商业街正往前走,一个肥胖的影子,突然从她俩的身边走了过去。胡冬雪心里一惊,她不由得警觉地拉了冬梅一下,小声地对她说:“冬梅你看,前面的那个女人,你认不认识?”冬梅听胡冬雪冷不丁的一问,立刻把目光向周围望去,可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冬雪:“姐,你说哪个女人?”冬梅不知道胡冬雪为什么会这么问,脑子里有点儿懵。可她的目光顺着胡冬雪手指的方向,落在一个熟悉的背影时,她心里一惊。这个女人,她是飞到天,她也认得出来。是她换一件皇妃的衣裳,冬梅也能认得出来。当她确定是拐走她家所有钱财的女人时,她恨不得立刻追前去,把她摁倒在地,在她的脸留下一串鲜红的血迹。因为她已经害惨了她们一家。 在事情还没有搞定之前,她们还不能打草惊蛇。胡冬雪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在商业街里,想要买什么东西。于是她俩若无其事地尾随在她的后面,看看她到底在玩儿什么猫腻。 女人好像并没有发觉身后还有两双眼睛在暗暗地瞄着自己。她在商业街慢慢地走着,胡冬雪紧紧地跟着她的脚步,一直走出了很远,都没有看见她在摊位买任何东西。 女人还在往前走着,当她走到街边的一家麻辣烫餐馆时,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为了不把她跟丢了,她在门前稍稍站了一会儿,走了进去。胡冬雪和冬梅趁着人多,也悄悄地跟着走了进去。 她们在麻辣烫餐馆找好位置后,胡冬雪从衣兜里面把手机掏了出来,她迅速地给石头妈妈发了一个短信,告诉石头妈妈,她和妹妹在商业街的麻辣烫餐馆里面,发现了骗走她家钱财的女人,要石头妈妈帮她马报110. 信息发过去后,石头妈妈马接到。当时,她正在出租房里给石头做饭。这学期开学后,她见胡冬雪没来学校学,心里非常的担心,她也听说胡冬雪出了车祸,后来又听说胡大海输了十万元钱跑了,至今都下落不明,她也非常的担心。她本来想回村里看看胡冬雪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里还走不开,耽搁下来。 刚才她突然接到了胡冬雪的这个短信,一阵惊喜过后,她马报警。她怕胡冬雪和冬梅姐俩控制不住那个女人,赶紧穿外衣,锁好楼门以后,在马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这家麻辣烫餐馆。她一进门看见了胡冬雪,正要打招呼,胡冬雪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坐到女人的对面。石头妈这才看清这个女人的模样。 女人见对面突然来了和年妇女,她有些不耐烦了,想调换一下位置,想要找一个单独的位置。她刚要起身,石头妈怕她跑了,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女人回头一看,见石头妈妈抓住自己不放,怒气冲冲地看她一眼,张嘴骂了一声:“有病啊,你拽我衣服干嘛?哪来神经病!”石头妈趁她不注意,把一个钱包顺手塞进了她的包里。然后大声地喊了起来。“谁神经病啊?你偷了我的钱包,还想跑,我看你才是神经病呢!我你想往哪跑?赶快把钱包还给我,不然的话,我报警了。”石头妈说着,她的手死死地抓住女人的衣服,丝毫不肯放松。她还回头瞟了胡冬雪一眼,示意她赶快过来帮忙,不然这个女人死命反抗。要是让她跑了,再想找她不这么容易了。 /html/book/42/4297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节 踏破铁鞋 胡冬雪见石头妈妈已经缠住了那个女人,心里非常高兴,她和冬梅马上凑过来,站在女人的身后,和石头妈妈围成一个三角。为了替家里讨回个公道,胡冬雪是不会让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在女人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时候,她还是不想打草惊蛇。她今天非得把这个可恶的女人,送进派出所,让她当着警察的面,把骗自己家的那些丑事,亲口说个清楚。她这样想着,两只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餐馆里面就餐的人们,一听说抓小偷,也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他们说什么的都有,而且每句话都特别的不堪入耳:“这么大岁数的女人,不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待着,还跑出来偷东西,真不要脸。要是让家里的儿女们知道,都跟着丢脸。这年头真有脸大不害臊的!”“哎呀呀,还真没看出来,以前只知道偷人家钱包的都是一些坏孩子,没想到一个家庭妇女居然也跑出来做这一个字的买卖,是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这真是脸大不害臊!”“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像她这样的人,也养不出什么好孩子。要是偷能养家糊口的话,还不如躺在大街上要饭还体面点儿,这要是被抓进看守所里,也算算是为民除害……”“这种人,最好把她的手剁掉,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到处坑人……” 女人见围观的人都不说好话,就愤怒地对着石头妈妈极力地狡辩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坐在这里好好吃我的饭,连动都没动一下,怎么就拿了你的钱包?你这话可别乱说,你要再这么说,我可就翻脸了!这屋子里面不是有监控吗?你让老板调出监控看看,鬼才相信我偷了你的钱包!哼,今天这顿饭,吃得真晦气,我懒得跟你计较!”说完女人站起身来,拎起她的包就要往门外走。 “你先别走,我的钱包你还没有还给我呢!是啊,你是不愿意和我一般见识。不过,有人就愿意跟你一般见识。现在,我还真不是冤枉你。如果你没拿我钱包的话,那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你的包打开,让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看看,不就洗清身了吗?里面要是没有我的钱包,我给你道歉。要是你的包里找到我的钱包,你看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说说理去呀?”石头妈妈咄咄逼人地说,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我根本就没拿你的钱包,为什么不让我走?我说大姐,我们又不认识,咱们俩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这么冤枉好人呀?”女人见石头妈妈死死抓住自己不放,就竭力地为自己争辩。她的喊声越来越大,这件事情也就越抹越烟,她们的争吵声,立刻引来更多的人前来围观。 “你敢确定你真没拿我的钱包?如果你没拿我钱包,你就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让我们看看!”女人见石头妈妈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一点儿不留余地,她也心虚了。 “大姐,你就不要冤枉我了,我真没拿你钱包!”女人见石头妈妈一步步让,就软了下来,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 “像你这种人,也知道被人冤枉不好啊?告诉你吧,我可没诬赖你,我眼睁睁看见你拿了我的钱包,为什么不认账?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最清楚。这屋子里面这么多人,我怎么没说别人偷我钱包呢你赶紧把钱还给我,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石头妈妈真一半假一半地说着,她居然把这个女人搞得晕头转向,她不明白自己好好地坐着吃饭,怎么就偷了别人的钱包,真是莫名其妙。 女人瞪着眼睛,愤怒地看着石头妈妈:“你这人可真奇怪,这红口白牙的,你可别诬赖好人,你刚坐下就赖我拿你钱包,我说这位大姐,我跟你无冤无仇,干嘛这么冤枉我?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你算什么好人,谁跟你说你是好人?你要是好人的话,就不出来干那些缺德的事情了。我觉得你应该找个砖缝,一头撞死算了,省得给这个世界抹烟!”胡冬雪第一次说出这么狠毒的话,她见女人死不认账,就揪住她胸前的衣领,大声地怒斥起来。 “你也配说这样的话啊?被你欺负过的人还少吗?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们是谁?别以为你骗走了我家的那些钱,我们就不找你要了?就你这张油腻的大脸,就是钻到地裂缝里,我们也能把你找到。你现在把我们家都害惨了,这回你得意了吧。今天咱不在这里说事儿,这是人家的餐馆,110一会儿就到,公安局才是讲道理的地方,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就和警察去说吧!”冬梅也在旁边大声喊道。 “你们这是……”女人见胡冬雪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的舌头吱吱唔唔地卷了起来。她把手指在空中划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她知道自己今天是跑不了了,就把眼睛一闭,脑袋立刻耷拉下来。 “没想到吧,这就是你害人的定数。这叫人不找天找,自做孽不可活。一会儿到公安局,有你说的分。你可想好了,千万别胡编乱造,我们是不会饶了你的!”说完胡冬雪和冬梅上前死死抓住她的胳臂,和石头妈妈一起,把她从麻辣烫餐馆里面,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然后把她摁倒在地上。女人还想反抗,可是在水泄不通的人群,没有一个人走上前来替她说话。她自知下场,就蹲在地上不在狡辩。 女人被拖到商业街上,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石头妈当着众人的面,从她的包里翻出了自己的钱包。女人见了,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个钱包不是我拿的,是她们故意陷害我的!我根本就没拿她的钱包!让我走,让我走!”女人还想逃走,她从地上站起来,抬腿就走。 “你想要走可以,咱得把话说明白再走。你以为我愿意抓你呀,要不是你把我们家害得那么惨,我们也不会揪住你不放。这就是你骗人的劫数。再说,坏事做都做了,你有啥不敢面对的?我现在不跟你计较,等着吧,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来帮你说话!”胡冬雪说完,和冬梅石头妈妈一起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我没骗你们,都是你爸自愿的……”女人还想狡辩,胡冬雪不想听,马上喝住。 “闭嘴,你要是不做坏事,我们怎么会陷害你呢?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还是没有想到吧,这就是害人害己的下场。我就不明白了,你骗谁不好,偏偏跑我家来害人?我们家本来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跑到我家祸害人呢?没想到吧,我们能在这样的地方找到你,真是老天有眼啊!”胡冬雪气得浑身发抖。她把多日的郁闷全都发泄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女人无话可说,她把头低了下来。胡冬雪见她倒在地上不动,就举起巴掌,毫不客气地照着这个女人的头顶,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要是有石头妈妈在中间拦着,她一定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使劲打,打死她也活该!这样的女人就不应该给她留情面!”看热闹的人都不怕把事情弄大,她们也跟着起哄解恨。胡冬雪也怕自己失手打坏女人得不偿失,就气呼呼地站在那里,一边生气,一边等110.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开进了商业街,警察们把车开到麻辣烫餐馆门前停了下来。几个年轻的小警察走下车来,他们见了石头妈妈和胡冬雪把女人摁倒在地上,就上前制止说:“赶紧把人放开,到底怎么回事儿?” 胡冬雪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女人听了就大喊大叫地表示反对。警察们皱着眉头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示意她们不要再争辩下去。“你们谁也别说话了,都赶快上车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去派出所里解决!” 女人不想上车,被一个警察强行地推着上了车,警车便从商业街里慢慢地开了出来。警车走后,围观的人也都自行散开了。他们哄笑着指指点点地说个没完没了。 胡冬雪来到派出所以后,就把家里的遭遇全都说了出来。一个警察给她们做了完整的笔录,在众目睽睽之下,女人不得不把头低了下来,她终于承认骗走了胡冬雪家的所有钱财,偷偷溜走的事情。 女人在派出所里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骗钱的过程,她骗钱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很快,她就被派出所的人送到了看守所离。这个歹毒的终于女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没有定罪之前,她可能要在看守所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在派出所里,胡冬雪亲眼看见警察们,把一副手铐铐到女人的手腕上时,她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女人给自己的家里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她有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去了一块心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七节 蓦然回首 胡冬雪姐俩和石头妈妈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刺眼的阳光,落在长长的街面,把熙熙攘攘的人群映得斑驳而又杂乱。她们踩着平整的街道,穿过眼前的十字路口,在拥堵的巷口里,说笑着向前走去。 现在,胡冬雪最想感谢的人,是石头妈妈。今天要是没有她帮忙,凭她们姐俩恐怕抓不住这个女人。现在好了,女人被抓,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一阵微风吹过,立刻卷走了心所有的晦涩和阴暗。胡冬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石头妈妈了,一路,她紧紧地握着石头妈妈的手,肚子里面好像有很多话,都想对石头妈说。 石头妈妈把胡冬雪和冬梅带到了出租屋里,胡冬雪一进屋,跑到阳台那边,她欣喜地望着熟悉的校园,默默地站着。学校里面的学生们都在课。操场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她多么怀念这里的阳光、操场及周围高大的树木。她看见教学楼的窗子,像一双双温和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它们和太阳的光线交错地缠在一起,一股一股地朝自己涌来,胡冬雪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石头妈妈轻轻地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冬雪呀,别再看了,回去收拾收拾,赶快回学校课吧!再这样耽误下去的话,你可能跟不进度了!” 胡冬雪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是啊,自己是不能耽误下去了!”她的嘴角微微地翘了一下,她倔强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又回到了客厅里面。 “婶子,我现在还不是回学校课的时候,等我给冬梅找个好学校后,去挣点钱再说吧。”胡冬雪忧伤的眼神,又变得迷茫起来。关于这样的话题,她已经反复想过很多次,可是眼前的情况来说,她暂时还不能回学校课,因此,她顾虑重重地说。 “这怎么能行,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以后有的是时间挣钱。你要是再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冬梅也不会安心地在学校里念书。婶子劝你,还是尽快回学校里课去吧?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钱重要的事情,你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呀!你看婶子,这些年多苦,不也挺过来了吗?孩子,听婶子的话,赶紧去学校课吧。”石头妈妈耐心地劝慰她说。 “婶子,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爸爸去了哪里,我哪有心思去课啊!我想一边打工,一边找找他,我要亲自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胡冬雪摇了摇头低声地说着。 “你不用操心你爸爸了。他一个人掉进不挂下巴,走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他这个人,也真够可以的,惹了祸,躲了出去,也不想想孩子,你不用惦记他了。他要是在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早都来信了。我听说你家被骗走的那些钱,是不是追回来了一些?”石头妈妈说着说着,转了话题。 “是的,听派出所的人说,她骗走的那些钱只能追回来一半,其他的可能都被那个女人给挥霍掉了!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也算该着她今天遇见我们,不然这些钱都得打水漂。这个女人也真是可恶,派出所的人问她那么长时间,她还死不认账,最后她还是老实交代了,那些钱也只能追回来一半,可是不管追回来多少,总算给爸爸一个交代了。”说到女人的事情,胡冬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在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虽说钱只追回来一半,但这些钱也足够你们姐俩学用的了。冬雪啊,你也别想太多,再这么固执下去的话,你会把自己给耽误的。听婶子的话,下周一你把冬梅送到学校立候,你去学校课吧!”石头妈妈说完,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慈爱。 “婶子,我听你的,等我帮冬梅找到学校以后,我去学校课。”胡冬雪咬了咬嘴唇,低头想了很久,她点头同意了。 “你也别以后了,越快越好。我看你下周一也去课吧!”石头妈妈见胡冬雪答应得干脆,接着又说,“我看你们以后也别住女子公寓了,那里也挺乱的,住的都是社会的女孩子,你别往里面掺和了,你还是回学校住吧,你的历史老师每次在路见到我时,打听你,你还是住在她那里最安全。冬梅要是没地方住,住在婶子这里,我平时没啥事儿,还能接送她,这样两不担心。” 听石头妈妈这么一说,大颗的泪水不停地从胡冬雪的眼眶里面滚落下来,她一头扎在石头妈妈的怀里,哭着说:“婶子,谢谢你。这两年要是没有您在身边,我和冬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冬梅也走了过来,像见了亲人一样,抱住了石头妈妈的胳臂。 “好孩子,你不用想那么多。你脑子里面想得越多,压力越大,时间长了,还不得变成傻子呀。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也这么糊涂呀。婶子这里是你的家。以后你和冬梅遇到什么麻烦,你尽管跟婶子说,千万别考虑太多。今天,你们俩别走了,一会儿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听了石头妈妈的话,胡冬雪不哭了,她抬起头,使劲地点了点头。 昏黄的斜阳,在空缓缓地下落,当它经过窗前时,把灿烂的一抹霞光,在雪白的墙壁,涂一道美丽的痕迹后,悄悄地溜走。晚风拂起,唱着悠扬的乐曲,在绿意盎然的波光里,久久地回漾着吟诵着春天的消息。 晚饭后,石头还没有回来。这段时间,他好像以前更忙,为了赶进度,他连双休日都没有时间休息。今天,他要是知道胡冬雪来过,他说不定有多高兴呢! 胡冬雪看看墙的石英钟,已经是六点多钟了。她又望了望窗外。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像一张巨大的幕布,无声无息地笼罩在这座小城的空,胡冬雪想早点儿回去,没有在这儿过久地逗留。临走时,她拉着石头妈妈的手,又是一些感激。 “婶子,时间不早了,我和冬梅要回女子公寓了。要是再晚的话,我们不敢走了!”石头妈妈见胡冬雪执意要走,也不再挽留。她把这两个孩子,送到马路边,一直看着她们走远,石头妈妈才慢慢地走回了出租屋。 街边的路灯,散发着黯淡的光芒,像一群坐卧的老人,只顾低着头,毫无生气地瞅着自己的脚下,一动不动。胡冬雪用手紧紧地拉着妹妹静静地往前走,她曾经熟悉的那些小巷和楼群,渐渐被昏黑的夜色淹没。一阵窸窸窣窣的晚风,从耳边瞬息而过,远远地消失在寂寥的夜空。 在夜色的催促下,汩汩寒气迎面扑来,胡冬雪不禁打了个寒噤。于是,她带着妹妹迅速加快了脚步。 她们急匆匆地走进了商业街里。从稀少的人影里看出,白天的繁华早已殆尽,惨淡的路灯了然地亮着,此时的这里,已是冷冷清清。店铺的卷帘门,早已遮住了华丽的门脸。连商场的转门,也睁着黑洞洞的眼睛,被一把大锁,隔断了白昼与黑夜的界限。 胡冬雪抬头望去,远处,五色斑斓的光柱,在各大娱乐场所的空,游龙一般地飘来荡去。像夜的眼睛,充满了神秘却又充满了诡异。她和妹妹走得特别快,长长的一条商业街,她好像没用几分钟,走到了女子公寓楼下。 她和妹妹正要楼,突然听见身后传出一阵摩托车的声音,这声音对胡冬雪来说特别敏感,她心里不禁一震。不用猜她都能意识到,小林子骑着摩托车,从后面追了过来。 怎么办?小林子从后面追了过来,自己总不能把他撂在楼下不管吧。她的两脚踏着面前的楼梯,两眼怔怔地盯着黑暗的墙角,楼不是,不楼还不是!她的心突突地狂跳不止,顿时没了主意。 一声紧急的刹车声,顿时响在了她的身后。冬梅回头一看,笑了,她用手拽了胡冬雪一下:“姐,你看,那不是小林子哥吗?他来找我们啦!”胡冬雪本来还在犹豫,听冬梅这么一叫,她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看着满脸惊喜的小林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林子从摩托车下来,他摘掉了头的钢盔,拎在手里,快步走到胡冬雪的面前,他一把抓住胡冬雪的手说:“胡大雪,你这人真是太任性了。你带着妹妹来街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家里有事儿大家商量,办法总是有的,你这么走了,得有多少人为你担心吗?”小林子说着,他不停地晃着脑袋,他的手颤抖着,心里非常的内疚。 胡冬雪站在那里,无声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小林子见胡冬雪说不出话,他接着又说:“胡冬雪你太自私了!你知道吗?那天我从学校骑着摩托车去你家找你,去了之后,才知道你家的情况,听来顺说,你带着妹妹走了,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 六十八节 再次相遇 胡冬雪咬着嘴唇,她的一双眼睛像一团朦胧的灯光,在昏暗的夜色里迷茫。她无助地站在那里,想要说话,竟然无声地哽咽起来。“胡冬雪,你怎么这么傻呀!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你就这么走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小林子激动地说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他要牢牢地抓住,再也不想错过。 “他们要走了房本,抢走了土地合同。我不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们,恐怕连命都保不住。我和妹妹整天提心吊胆地活着,还不如一走了事。”胡冬雪静静地说着,从她嘴里发出的那些声音,不像是说自己,而是在讲述和她无关的事情。在她平淡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卑和孤独,绝望和痛苦。 “是啊,你就这样走了,也解脱了,可是你想到我的感受吗?我当时去你家找你,听来顺说你们走了,我当时就懵了,憋得喘不过气来。要不是周思彤告诉我,说你们姐俩来了城里,我真不知道去哪里去找你们。冬雪,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带着冬梅走啊?难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小林子一肚子的委屈,他的眼睛红红的,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们家的帮助。可是,那个时候,我不带妹妹走,你认为我还能在那里待下去吗?我确实被他们吓怕了,他们三番五次来家里折腾,走,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妈妈没了,爸爸没了,家也没了,我现在已经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到处流浪。我觉得我有手,有脚,我什么活都能干,就随遇而安吧!”胡冬雪说完,稍稍停了一会儿,她接着又说,“可能,这都是我的命,我认了,我不想牵连到更多的人。小林子,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关心,你的这份恩情,等我将来有能力报答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忘记报答。我现在已经想好了。以后的日子,不管过成什么样子,我都认了,我们之间就不要来往了!你走吧,你要是把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早晚会被拖下水的。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交点,以后就不要往一起凑合了。我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痛苦了,不想给别人也带来痛苦!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找个陌生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活下去。你走吧,走得离我越远越好,千万不要沾染我们的晦气。”胡冬雪说完,拉起妹妹转身就走。她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 “胡冬雪,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别人会很伤心的。你就这么偷偷地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你知道我多难受吗?求你不要这么犟好不好?如果你再这么犟下去的话,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本来,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听到你的消息,我就跑来看你。胡冬雪,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我对你的真心吗?”在昏暗的路灯下,小林子脸色苍白,情绪非常激动,他委屈地说道。两只手死死地拉着胡冬雪的手,再也不想放开。 胡冬雪见他这样,回头对冬梅说:“冬梅,你先上楼去吧。我还有话对小林子哥哥说!一会儿,我就回去。”冬梅见了,懂事地回楼去了。 胡冬雪把冬梅打发到楼上以后,慢慢转过头来,她静静地望着小林子那张青涩的脸,她的嗓子一紧,眼泪立刻流了下来。这些日子,她的眼泪都快哭干了。昏暗的路灯下,她的目光触碰到的,分明是一张玩世不恭和任性的脸。从那双星光般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个大男孩明朗的心声。良久,胡冬雪才慢慢地说:“小林子,你走吧,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开始,就让它是一场梦吧!”胡冬雪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小林子,她嘴角上扬起的那份倔强,变得异常的冷漠。 一阵冷风吹来,胡冬雪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见小林子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的眼睛,使劲地把头转过来说:“你还是走吧,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怎么会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你身上呢。你有你的轨道,我有我的命运。你走吧,我的人生,我一个人来承担就足够了,不需要和别人一起背这么沉重的负担。谢谢你的帮助,你的情,我已经领了,我们就此结束吧!”胡冬雪说完,转身就走。她那种毅然决然的态度,像一阵冷风,从小林子的身边瞬息而过。 “胡冬雪!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我也知道你也不想牵连我,才这样说的,对吧?你心里有什么委屈的话,你就都说出来吧,干嘛要这样折磨自己?只要你心里高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只要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哪怕是最难听的话,我也愿意听你说完。”小林子说完,上前把胡冬雪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胡冬雪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冬雪,跟我回学校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有我在,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害怕!”小林子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地说着。 “谢谢你,小林子,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以前,每次碰到那些倒霉的事儿,我都非常的无助和自卑。幸亏有你和林大娘的帮助,我才没有那么难堪。不过,现在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一切。明天早上吴樾来这里教我做微商,我现在已经想好了,如果微商做好了,我就可以挣到钱,等我挣到了钱以后,再去想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给你们一家添乱了!”胡冬雪说着,把目光移向一边。她不想让小林子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做微商?你要做微商?胡冬雪,你的想法真是太厉害了!你还别说,现在学校里面很多学生都在做微商,他们一边上课一边挣钱,一点儿经济压力都没有。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既然你决定这么做了,我就应该支持你。如果需要资金的话,你就跟我说。我一会儿回学校后,就帮你联系客户,你就等着数钱吧!”小林子一脸的诧异,他暗暗竖起拇指佩服起胡冬雪来。胡冬雪慢慢地扬起脸,笑了。 夜是掩藏心迹和消融郁闷的地方。胡冬雪和小林子静静地对望着,满天的星光,幽暗的路灯,渐渐把两个影子蒙蒙胧胧融合在一起,随着风的脚步,慢慢地消失在骀荡的春夜。 第二天早上,吴樾很早就来女子公寓敲门,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周思彤。几个人难姐难妹久别重逢后又是一阵兴奋。她们兴奋地说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吴樾一进门,就给她带来好消息。“冬雪,冬梅上学的事情办好了,我一个同学他爸在那所学校教学。我跟他说了你家的情况后,他马上就答应了。他去学校跟校长说了这件事,校长也答应冬梅去他们学校上课,直接进六年级插班。我同学跟我打招呼说下周一,冬梅就可以到离你们学校附近的一所小学上课。等她小学毕业后,直接去你们学校读初中,初中毕业后,不用挪地方,直接还能上高中。你看怎么样?”吴樾笑着说,她想得真是太周密了,连冬梅以后的路都给铺出来了。 “吴樾,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胡冬雪激动地拉着吴樾的手,眼泪又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谢啥,就咱们之间的关系,还用谢吗?”吴樾笑着说,周思彤也在旁边说:“冬雪,你就不要客气了,等你做微商挣了钱,一定要请我们吃麻辣烫啊!” 胡冬雪听了周思彤的话,立刻破涕为笑,她突然想起她们在一起吃麻辣烫的情景。她笑着说:“原来你的要求也不高啊,一碗麻辣烫就把你打发了。这个好说,等我以后挣了很多钱,我就在学校旁边开个麻辣餐馆,专门招待你。只要想吃,随时恭候。” “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性格,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两个字就能高度概括,那就是顶住,别看我们嘴上用好听的话劝你,真要是遇到你家的这些事情,说不定早就吓趴下了。我要是摔倒了,谁都不服,就服你!”周思彤说着,抿着嘴笑了起来。 “这就对了,你没看胡冬雪是谁,她可是身经百战的英雄啊,其实麻辣烫就是她的个性,你没看出来吗,这碗麻辣烫,已经把她练得刀枪不入了。”吴樾说完这些话,屋子里面传出了阵阵充满阳光的笑声。 “是啊,青春就是一碗麻辣烫,喜怒哀乐尽在其中,而且还要趁热吃。虽然是一碗青菜,泼上酸甜苦辣的调料,慢慢品尝起来,我们就会感到一点点的满足。尤其是在感冒的季节,它还能治愈我们心灵的不适与颓丧。看我现在走过的路,步步都跟逃难一样,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就走过来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九节 老友相聚 “冬雪,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只知道你有自信有能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没想到你还这么刚强,和你比,我真的自叹不如。如果,我要是遇到你家的那些事情,恐怕早都崩溃了,我知道自己太脆弱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我强烈地给你点赞!”周思彤说着,把拇指竖了起来。 “哎呀,没有那么夸张啊!那哪是刚强呀,我能有今天,还不都是逼出来的吗?爸爸妈妈在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他们是一座大山,可以依靠。可是,妈妈没了,爸爸走了,我和妹妹没了依靠,只能独立,只能相依为命地活下去。如果我们都不够坚强的话,将来能变成什么样,真的无法想象啊。幸好身边有你们这么多的好朋友帮忙,不然,我和妹妹真的就走投无路了。”胡冬雪说着,她把目光移向了天空,她的心里感慨万千。 “冬雪,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周思彤问道。 “以后怎么办?我还真没想过,走一步看一步,随遇而安吧!”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即使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都经不起打压。胡冬雪极力掩饰内心的惶惑,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可是,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就应该跟我们说一声。社会上这么复杂,你一个人带着妹妹到处乱走,万一遇到了坏人,多危险啊。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不管遇到多大的难处,你只要说一声,我和吴樾会永远站在一起支持你的。”周思彤用鼓励的目光对她说。 胡冬雪使劲地点着头,她低声地说:“有时候,我也问我自己,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傻了?要是没有退路了,可怎么办呢?我就咬着牙对妹妹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撞到南墙再回头。于是,我就误打误撞走了今天。可能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现在说起来都是笑话,就当一个故事听吧!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这些如履薄冰的亲身经历,真的跟孙悟空过火焰山一样,难上加难。要不是遇见你们,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真的谢谢你们。”说着,胡冬雪紧紧地握着她俩的手,又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吴樾见她这样,上前拍了拍她肩膀:“好在那些闹心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当是做一场梦吧!今天我把笔记本给你带来了,现在我就教你做一件不出门就能挣到钱的大事吧!”吴樾说完,快速打开烟包的拉链,取出了里面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把它平放在雪白的床单上。 吴樾打开笔记本后,静静地坐在床上,一一指点给胡冬雪,几个人围在她的旁边,也跟着认真地学了起来。在这间狭小的房间,几个同龄的女孩儿,静静地盯着吴樾手中的那台笔记本,正在用心地记着,写着,她们的生命,就像一树的鲜花,在春天的罅隙里,灼灼开放。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那旋转的光阴,在天空中划了一道漫长的弧线之后,就随着朦胧的黄昏,渐渐地落到了地平线的另一端。它走过烟暗,明天依然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轮充满希望的太阳。 胡冬雪终于跟吴樾学会了做微商,当她们几人走出女子公寓的时候,夜幕已经来临。她们几个又来到那家熟悉麻辣烫餐馆,老板热情地招待了她们。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胡冬雪永远都忘不了,这里给她留下的那些感受真实太深刻了。她人生受益匪浅的社会大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她蹒跚着走过的那些经历,已经在她的灵魂深处根深蒂固。这个地方,给了她一双起飞的翅膀,让她在广阔的世界里,学会了怎样飞翔。 麻辣烫还没有煮好,几个人挤在一张桌子前面静等。想起过去,胡冬雪又兴奋地说起了她们在商业街上发报纸的事情。“吴樾,你知道吗?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是什么?说出来听听,让我也知道知道我那个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吴樾笑着追问。 “你猜?猜不出来,我再跟你说。”胡冬雪故意这么说。 “我上哪去猜呀!你让我猜,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可猜不着,那个时候,我只顾傻乎乎地把手中的报纸都快点儿发出去,然后去朝老板要钱,哪顾上别人用什么眼光看我。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我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吴樾看了看周思彤笑着说。 “我觉得你当时真是太帅了!整个商业街里发报纸的都是大妈级的人物,就你一个小姑娘,刷刷刷,不一会儿就把手里报纸发光了。而且还有很多人都主动朝你要报纸。你知道我多么羡慕你吗?我当时在想,原来发报纸也要颜值啊?要不我也去试试看,就和周思彤走了过去。没想到,你这人还真爽快,接着我们就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特别的好笑。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呀?”胡冬雪说完,脸上充满了苦涩的笑意。 “什么帅啊,那还不是为了多挣点儿钱吗?你知道去年的冬天有多冷吗?刚呼出的哈气,转眼成冰,要不是为了多挣点儿钱,我才不会跑到商业街上挨冷受冻地去发报纸呢。但是,没有苦中苦,难得甜上甜,我现在会做微商,还是广告公司的老板亲手教我做的呢?要不咋说,有付出就有回报呢!这就是挨冻的收获。你们说我是不是个傻子?傻人就该有傻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到底,我们还不是都傻到一块了!”吴樾振振有词地说。 “是啊!傻就对了,要是不傻,咱们怎么会成好朋友,怎么能傻到一块去。好朋友的概念就是遇到困难的时候,要互相扶持,互相鼓励,是啊,你说得太对了,大自然有个生物链。人和人之间,也有个人情链,幸亏认识了你,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吴樾,真的谢谢你呀!”胡冬雪深有感触地说。 “吴樾,今天谢谢你教会了我做微商,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知道吗,昨天早晨你走以后,我和妹妹就是在这家麻辣烫餐馆里面,把骗我爸爸的那个女人给抓住了。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惊险,当时我都蒙了,要不是石头妈妈及时赶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好在老天有眼,坏人受到了惩罚,好歹我也算替我爸爸出了一口气。现在想想,也真是后怕。我爸爸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可是我真没用,我没有保护好冬梅,又把房子和地都给了要烟账的,爸爸要是知道了,他一定埋怨我的!嗨!”胡冬雪说着,脸上又浮起了一层沮丧的神情,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冬雪,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爸爸也只不过暂时到外面躲躲,他那么大人,是不会有事的,就怕他回村以后,找不到你们着急。所以我才劝你赶紧回学校上课,万一你爸回来了,来学校就能找到你,就不用担惊受怕了。”吴樾劝她说。周思彤也说:“冬雪,你也不用太难过了,有些事也由不得你。就拿房子和地这件事吧,就算你爸爸不外出躲债,你认为他能保住你家的房子和地吗?这事儿就这样了,就是后悔也没有用,我劝你呀,还是多想想以后的事情吧!” “是啊,我心里特别扭,总也过不去这道坎。不过,现在好了,有你们在身边帮助我,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胡冬雪扬起头来笑着说。 “我看帮助你的,不光是我们两个人吧?你看,门口那位是不是也来帮助你的?”周思彤说着,她瞟了胡冬雪一眼,抿嘴笑了起来。吴樾听不懂周思彤话里的意思,把脸转向门口,果然,在麻辣烫的门口,小林子正站在那里,想里面不停地张望呢。 胡冬雪也随着周思彤的目光,看见了小林子向她们这里走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冬雪,我刚才去女子公寓里面找你,老板娘说你不在,我猜你一定走不远,就来到这里一看,原来你们果然在这里吃麻辣烫呀!” 等小林子走到她们面前的时候,大家纷纷给他让座。小林子挨着胡冬雪刚刚坐下,周思彤就开始打趣:“林楠,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胡冬雪,今天的这顿饭我们还没算账呢,一会儿是不是由你来买单啊?” “好啊,好啊,别说是今天的这顿麻辣烫我来买单,如果以后你们想吃麻辣烫了,随时找我买单。我单单照买!我今天不光是来买单的,还给冬雪带来很多客户呢。你们看,这都是我的那些好哥们想要用的东西,你们就看着给他们下单吧!”小林子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白纸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些生活用品的名字。大家看见小林子这么慷慨,都拍手笑了。 她们正在说笑着,老板娘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麻辣烫,一一放到她们的面前。闻到了这种味道,她们就像又回到了从前一样,说着,笑着,吃着,这种浓厚的味道荡漾在她们每个人的脸上,有说不出的喜悦和兴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 七十节 锦上添花 夜,渐渐地安静下来,昏黄的街灯照在狭长的街面上,给小城的上空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几个人从餐馆出来后,吴樾和周思彤各自离去。小林子把胡冬雪姐俩送到女子公寓楼下,看着她们上楼以后,他才骑着摩托离开了商业街。高大的楼群,笔直的街道,斑驳的树影,都在他的背影里,迅速地向后倒退。小林子用敏捷的飙车速度,飞快地穿过街角,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学校的宿舍。 还好,学校的双休日没有晚自习。小林子回到寝室的时候,班主任老师还没有回来休息,整个宿舍里静悄悄的。他一进门,就打开了笔记本,然后迅速趴到床上,两眼盯着电脑的屏幕,一动不动地在好友中为胡冬雪笼络人脉。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年轻的班主任老师走了进来。他见小林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你小子整天不务正业,是不是又在和谁聊天啊?”小林子只顾自己忙着,哪里顾得上老师的问话,依然一动不动盯着电脑不动。老师见他不搭理自己,又在他的后背上使劲地拍了一下,小林子回头朝他龇牙笑笑,也不介意,又把头转了回去。 月光静静地洒在窗前,风轻轻地吹着,像一场五色斑斓的梦,一股一股地像眼前涌来,把整个校园都淹没在无声之中。小林子一直忙到深夜,才熄灯休息。 第二天天刚亮,小林子就悄悄地起了床。他怕惊动了熟睡的班主任老师,他穿好衣服以后,轻轻地打开房门,悄悄地走了出去。他一个人下楼以后,穿过寂静的操场,迅速来到车棚里面,推出了他那台心爱的摩托车,急匆匆地从学校里面走了出来。为了给胡冬雪拉客户,昨天晚上,他和他的那些微信好友竟然聊得很晚。 不过,他这拐弯抹角的嘴皮子的功夫也没有白练,总算有几个要货的。因此,他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这不,天刚亮,他毫不犹豫地就骑着摩托车来到女子公寓的楼下,把亲手整理好的一份单据,想快点儿交到胡冬雪的手中。 在朦胧的晨雾中,小林子从摩托车上下来以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来早了。他立刻摘掉了头上的钢盔,拎在手里,向空空荡荡的商业街里看了几眼,商场的门都紧紧地闭着,出早摊的小贩们,道:“当然有好消息了,要不我怎么跑到你们楼下,给你打电话呢?” “什么?你在楼下?小林子,你这人能不能不这么夸张!你起来这么早,就是为了跑到楼下给我打电话啊?”胡冬雪懒洋洋地说着,她突然觉得小林子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马上披衣坐起,想到阳台上看个究竟。现在,她已经不再排斥小林子对她做出的一切。 “我能夸张什么,就是昨天晚上给你接了几个新客户。我把他们要的东西,都写在一张纸上了,你现在还是快点儿起床下楼,赶快把它拿回去吧!我刚才想给你送上去。一想,你们这里都是女生,我就不上楼打扰了!”小林子这样说着,眼睛一直盯着那扇窗户,恨不得胡冬雪马上从楼上飞下来。 不用细问,胡冬雪已经确定了小林子就在楼下,她手里拿着电话兴奋地说:“你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就穿衣服,马上下楼!”胡冬雪一听小林子又帮她找了几个客户,她迅速穿好衣服,头没梳,脸没洗,跑到阳台上拉开窗帘一看,小林子果然站在楼下,正仰着脸朝楼上张望呢,胡冬雪见了,慌忙跑下楼来。 早晨的商业街里,笼罩在一片盘旋缭绕的雾中,像一层面纱,又像是一场看不透的梦,在心灵的最深处搁浅。阳光缓缓地倾泻下来,不停地勾画着时间的脚步,待烦恼散尽后,四处一片清明。 胡冬雪快速走下楼来,她笑着奔到小林子的跟前,轻轻地说道:“小林子,谢谢你啊!还得让你亲自送来,你这么帮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胡冬雪说着,她的脸颊上一片绯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啊,再说咱俩谁和谁呀!你再说客气的话,那不外道了吗?以后有事儿尽管说话,不用跟我客气!冬雪,给你,这些都是他们要的东西,你看着给他们下单吧!”小林子说着,就把手里的那张纸递了过去。他用深情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双眼睛。此时的他们,在温晴的阳光下,两颗心在慢慢向对方靠拢。 “小林,谢谢你!你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而我除了给你带来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外,却什么都没有。谢谢你对我的那些帮助,这辈子遇见你真好!”胡冬雪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冬雪,你不要这样说自己。我这辈子遇见你也不容易,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如果你们家里没有那么多的变故,也许我们这一生永远都不会相遇。谢谢你,给了我认识你的机会!”小林子说着,把胡冬雪揽在自己的怀里,他用一颗滚烫的心,渐渐融化了一座冰山的温度。胡冬雪闭着眼睛,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下来,仿佛天和地都凝结成一体。如果阳光能把时间咀嚼成禅,那春的懵懂便是一道人生的风景。此时的胡冬雪被温暖紧紧的包围着,她的心也跟着阳光的脚步一起跳动。 “小林,如果我把微商做成功了。我就在城里创业,我想用自己的一双手,去找回我曾经失去的一切!为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胡冬雪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天空,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忧虑。 “冬雪,做微商对你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快点儿回到学校,捡起你那些心爱的,去实现你心中的梦想才是最重要的,做微商只是帮你度过难关而已,你要是喜欢,我永远都会支持你。可我不希望你为了赚钱,就此荒废了学业,苦难是暂时的,它很快就会过去,我看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将来吧!”小林子说完,把手里的那张写满名字和电话号码的纸塞到了她的手里。 小林子看见胡冬雪把那张纸接了过去,看着上面的小字,她的眼睛又湿润了。她默默地感觉到小林子对她的一片专心。 早自习的时间快到了,小林子又安慰她几句,一转身骑上了摩托车,他把头盔往头上一扣,骑着摩托车一溜烟似的飞走了。胡冬雪站在那里,明媚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下,伴着她深情的目光,随着小林子远去的背影,一直飘到了商业街的那端…… 胡冬雪回到楼上以后,迅速收拾好了房间。她顾不上带妹妹到商业街里排队去买早餐,就给冬梅要了一份外卖。她把周思彤送给她的那个笔记本打开以后,专心致志地照着小林子给她的那份名单忙碌起来。 她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照单全发,她终于把手里的活都忙完了。她做完了这些事情后,轻轻地合上了笔记本,笑了。因为她这一天的收入,快赶上公务员一个月的收入了。这样开心的事情,她能不高兴吗!这时,她的肚子里面咕咕直响,她这才感觉到饿了。她抬头一看,见冬梅静静地躺在上面的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突然想起冬梅早上吃过外卖后,就一直没有吃东西。她一拍脑袋,自己只顾忙了,居然把冬梅撂到了一边。 “冬梅,起来吧,姐领你出去吃点东西吧!”胡冬雪轻轻地叫了几声,冬梅这才睁开眼睛,慢慢从上铺下来。她不停的揉着眼睛,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胡冬雪一眼看出,她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一定是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 七十一节 好运当头 胡冬雪见妹妹有气无力的样子,心疼地说:“冬梅呀,你饿了吧?哎,都怪姐姐这记性,刚才光顾忙了没有照顾好你。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姐今天挣了好多钱,你知道吗,要是姐姐的生意要是天天这么好,以后咱们就不会为钱发愁了。你想吃什么好东西,就直接跟姐说,姐一定领你去吃。”胡冬雪说着,就披上衣服。冬梅乖乖地跟在她的后面,她听姐姐的话顿时来了精神。 “冬梅,走!姐现在就领你出去吃饭,你看你喜欢吃啥?姐姐带你去买,保管今天让你吃个够!”胡冬雪说着,她拉着冬梅的手顺着外面的楼梯,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 “姐,你给我买什么,我就吃什么。只要是你给我的东西,我都爱吃!”冬梅笑了,有姐姐陪在身边,她倍感幸福。姐妹两个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女子公寓。脚下的商业街,在不停地向前蔓延,在胡冬雪的心里,它成为一种时尚的标志,仿佛是一条快乐和骄傲的锦缎,铺在她们轻盈的背影里,让春风徐徐吹过斑驳的斜阳,刻在心灵深处。 下午的最后一节是历史课。历史老师讲完课,就忙着布置作业。学校马上就要组织月考了,这次月考过后,学校可能要分文科和理科班,因此整个班里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历史老师宣布下课后,通校的学生们背起书包,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教室。 一听说新高一的学生们要分文科和理科班,周思彤有点儿犯难了。在决定前途和命运的时候,她总是拿不定主意。看看周围的同学都在轻松地窃窃私语,她心中的压力更大了。面对这样的选择,她真是左右为难。她在心里不停地权衡着自己的取舍。她想去读文科,却又舍不得理化。她想去攻理科,却又怕考不到理想的大学。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眼看着班里的学生都走光了,她还在不停地摆弄手里的。 这学期开学以后,周思彤又开始通校,因为胡冬雪很久没来学校上课,她也没来学校和历史老师住在一起。为了不给历史老师添麻烦,当历史老师经常向她打听胡冬雪的情况时,也都被她稀里糊涂地搪塞过去。 现在,周思彤见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紧蹙着眉心,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整理书桌上面的书和纸笔。她很快装好书包后,像窗外望了望,午后的阳光渐渐地黯淡下去,一片乌烟的浓云,从天边缭绕而来,又盘旋而去,看样子又要阴天了,她心里不禁一惊,赶紧背上书包抬腿往出走。 周思彤从教室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四点多钟。她把肩上的书包向上耸了耸,弯腰跃下教学楼前面的台阶,她像一只轻盈的燕子,在一汪纯净的天空下,一路穿过操场,向校门的方向走去。晚风迎面吹来,惬意地落在脸上,心里有说不完的情趣。 她闻着草木的气息,静静地走在这般沉寂的校园里,远处的那些高楼上的那些红有笑地坐着电梯慢悠悠地走了下来。他们从商场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商业街上的人潮已经退去了很多。 他们出了转门,正要下台阶。江焱突然看见周思彤从眼前慢慢地走了过去,江焱就拽了拽爸爸的衣襟:“爸爸,你看,那位姐姐好像是小雪老师的同学,我想要和她打声招呼,行不行啊?”江焱抬着脸,望着爸爸,小声地说。 “江焱,你这样满大街认人不好吧?你又不认识人家,万一认错了人,那得多尴尬呀!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礼貌啊?听爸爸的话,你不许在这里胡闹,还是跟爸爸回家吧,爸爸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江焱爸爸严肃地说。 “爸,我没有胡闹,你就让我和她说句话吧!我真的没有认错人,爸?”江焱固执地说。 “江焱,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任性。你要是再这样的话,爸爸可要生气了!”江焱爸爸拉过江焱的手,弯下腰来,表情严肃地说。 “爸,我真没有任性!,你就让我和她说句话吧!”江焱用乞求的目光望着爸爸。 “那好吧,你要是认错了人,就得给人家道歉!”江焱江焱爸爸把手撒开了,江焱立刻朝人群里的周思彤快速地追了过去。 “小周老师,你还认识我吗?”周思彤感觉身后有人叫她,急忙摘下耳机,回头一看,见识江焱,她非常惊讶地问:“江焱,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商业街里来了?商业街里的人这么多,跑丢了可怎么办?” “小周老师,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爸爸,看!”江焱说着,回身指向爸爸,周思彤见了,不好意思地笑了。 “啊,你是小周老师吧,江焱在家里,除了小雪老师外,他也经常念叨你!他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所以见到你俩都特别的亲。这孩子从小就爱胡闹,都是让我们给惯坏了。刚才见你在眼前走了过去,就赶忙追了过来。”江焱的爸爸快步走过来,他很有礼貌地跟周思彤打招呼。 “别这么说孩子,江焱挺懂事儿的,其实挺可爱的。你们总觉得他任性,是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优点儿,哪个人没有童年,童年的资本就是天真率性!江焱这个孩子虽然有点儿淘气,但是他非常聪明,记忆力非常的好。不管教他什么,他学得都特别快,特别认真,小雪老师就是喜欢他这种机灵劲儿!还经常当着我们的面夸他比我们这些高中生强呢。”周思彤拉着江焱的小手夸他说。 江焱一听周思彤这么夸他,他裂开小嘴,露出刚刚钻出来的两颗门牙,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马上不笑了,一脸严肃地说: “小周老师,你知道小雪老师住在哪里吗?前几天我和爸爸去她家里看她,邻居们都说她走了,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江焱稚气的脸上,浮现一缕淡淡的失落。 “江焱真可爱,你是不是想小雪老师了?”周思彤慢慢蹲下来,摸了摸江焱的小脸蛋,笑着问他。 “嗯,小周老师,你带我去找她好吗?”江焱郑重其事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二节良言苦口 江焱爸爸见孩子执意要知道胡冬雪在哪里,笑了笑,用手拉过江焱,一脸的尴尬。 “这孩子,太任性了,他认准的理儿,天天都挂在嘴巴上,都是我们把他惯坏了。”江焱爸爸说着,他弯腰对江焱说,“江焱,小周老师刚放学,回家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咱们就别麻烦人家了,好不好?”江焱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连连摆手说:“小周老师,我真没有任性。你不知道,我爸爸对我老是不说实话。他明明知道小雪老师在哪儿,却不带我去找,总是骗我说,明天吧,明天吧,也不知道要等多少个明天,才能见到小雪老师。你今天就带我去见她吧?”江焱的小嘴嘟着,一脸的委屈,他紧紧地抓住周思彤的手,轻轻地摇晃着。 “这孩子,就爱缠磨人,说话总是没深没浅不管不顾的,小周老师,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江焱爸爸见孩子抓着周思彤的手不放,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急忙上前拉开江焱的手,解释说。“没事儿,没事儿,江焱这么乖,没有不懂事啊!”周思彤笑着说,“江焱,你千万不要着急,小雪老师就住在商业街里面,一会儿我就带你看她,怎么样?这回该高兴了吧?” 江焱的爸爸嘴上虽是说孩子任性,其实他也想试探着打听胡冬雪的下落,他听周思彤说胡冬雪就住在商业街里,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小周老师,你知道小雪老师现在住在哪里吗?前几天,我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都没接,我就胡乱又猜了猜,感觉她家里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是啊,具体出了什么事儿,她没有跟我说,我也就没好意思问她。她这个女孩子就是要强,但凡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是不会离开村子,到城里来的,我想她一定又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这学期,总也不见她来学校上课,我们学校的老师们也都在为她着急。尤其是我们的历史老师更是惦记她。我刚才从学校里面出来的时候,我们的历史老师特意捎话,让我去她那里找她,想让她快点儿去学校上课呢!这不,刚放学我就往这里赶,大家都劝劝她,也许她就能回心转意来学校上课呢!她现在就住在前面的一家女子公寓里面,江焱爸爸,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看她,也许你们说的话,对她管用呢!”周思彤正愁没法说服胡冬雪,眼前就是现成的救兵,她只能顺水推舟让江焱的爸爸来女子公寓说服胡冬雪。 江焱一听胡冬雪就在商业街里住,马上跳了起来,他拍着小手笑着说:“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就要见到小雪老师了!爸爸咱们快点儿走啊!”江焱爸爸见江焱乐成一朵花,立刻点头同意。 周思彤带着江焱和他的爸爸来敲门的时候,胡冬雪正坐在床上给客户发货呢。她听见了轻轻地敲门声,以为是女房东,就示意冬梅前去开门。门被打开了,三个人同时出现在门口,胡冬雪的手顿时僵住了。她真的没有想到江焱的爸爸,能带着孩子前来看她。 她赶忙从床上下来,兴奋地把他们让进了屋里。周思彤一进屋就笑着说:“胡冬雪,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胡冬雪见江焱抬着脸看她,她弯腰就把他抱了起来。江焱也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笑个没完。 “快进来!快进来!江焱爸爸,你天天那么忙,还来看我,真是有点儿过意不去。看我这里太乱了。”胡冬雪一时不知所措,就对冬梅说,“冬梅,快点儿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给江焱爸爸找个凳子来!”冬梅听了,急忙去老板娘那里取来两个矮凳。江焱爸爸坐下以后,他细心地打量着这间小屋,没等开口说话,冬梅把一杯白水递到了他的面前,他客气地接过来,放到了对面的桌子上面。 “胡冬雪呀,你最近几天,天天都有贵人上门。大家都这么关心你,你却窝在这里闭门不出,也不去学校上课,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呀?”周思彤打趣地说着。 “是啊,小雪老师,开学这么久了,江焱天天念叨你呢!你还是快点儿回学校上课吧。什么都能耽误,就是学业不能耽误啊!”江焱爸爸若有所思地劝她。他说完这些话后,随后又问了一句:“小雪老师,你家的事儿,我只是渺渺地听说了一些。反正都过去了,就不要自己折磨自己了,凡事儿都得往好处想。你现在从农村搬出来,也算是件好事儿。最起码能耳根清净地在学校里面读书,不再受外面的干扰。慢慢来,人总会在逆境中长大,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回学校上课吧,别在这里避难了!” 听了江焱爸爸的话,胡冬雪默默地点了点头。江焱的爸爸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环顾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小雪老师,你知道去你家要赌债的那些混混说没说过,他们到底替谁要烟账吗?”听了江焱爸爸的问话,胡冬雪倒是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来。 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但他知道他就是隐藏在暗后,给她爸爸下套的那个人,而且这个人的背后,有个强大的靠山,不但她惹不起,社会上很多人都惹不起。 于是,她对江焱的爸爸说:“那些流氓来我家要债的时候,只是把一张摁了手印的白纸,在我的面前晃了几下,就收回去了,上面具体写了什么,他们连看都没让我看,就一直吓唬我们。那天,他们逼我交出房本和土地合同后,我还听他们说什么烟八这人的名字,而后就被他们赶了出来。嗨!人家嘴大,我们嘴小。人家在我们家的院子里面喊一嗓子,整个村子都跟着晃动。我和妹妹实在是被他们吓怕了,只能走这条路了。”胡冬雪愤怒地控诉着他们的种种恶行,像劫后余生的落难者一样,无奈而又无助。 “哦,我明白了!小雪老师,没想到你们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你和妹妹来到城里,也算是走对了路,以后再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对我们说。”江焱的爸爸叹了口气说。 说到社会上的那些要烟账的混混们,江焱的爸爸低头沉思了半天,没有继续盘问这些人的来历,他突然把话题一转,就提到了孩子身上:“小雪老师,我们今天来得非常的仓促,江焱急着来看你,也没给你准备点儿礼物。话说千遍,大家也都是为了你好。你赶快回学校上课吧,这是正事儿,大家都这么关心你,你也不能辜负了这片心意。江焱在家里还等着你给他做家教呢!再说,女子公寓根本就不是你待的地方,赶快回学校去住吧,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你家的那些事儿,我找个朋友帮你打听打听,看看都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你不用着急,凡事都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时间会还给你一个公道的说法。” 胡冬雪听了江焱爸爸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儿头。江焱爸爸临出门的时候,怕胡冬雪心里再有反悔,很不放心地回头,又补充一句说:“小雪老师,听人劝吃饱饭,你不能再这么固执下去了。该面对的事情,就得敢于面对,你这么逃避,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一种表现。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能好好正视自己前途的问题呢?”胡冬雪明白,这都是为自己好。 他们正说着话,江焱爸爸的电话响了,他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一副着急的样子,可能店里又有了急事,他用手在手机上摁了一下,没有接听电话,他只想把刚才的话说完,就把手机放进包里,抬头对胡冬雪说道:“人生的机会并不多得,走到弯路上去,再想拐回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赶快回学校了,要因为自己的家事,耽误了自己的学业。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成破利害,你好好考虑考虑,掂量掂量,人生的这条路非常漫长,什么都可以放下,就是不能放弃自己。以后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以后电话联系……” 江焱爸爸说完,带着江焱很快下楼去了。房间的门关上以后,周思彤见胡冬雪还在犹豫,就一脸严肃地说:“冬雪,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赶紧回学校和我们一起上课吧。你看,冬梅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你没有了后顾之忧,还在担心什么呢?刚才我临来时,历史老师特意嘱咐我,务必把你找回去。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17岁呀!你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要不,明天早上我来找你,咱们一起上学?” “不用,不用!我已经想好了,也想通了。你们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好,等我先把冬梅送上学以后,再回学校去上课。我没事儿,你们就放心吧!”大家都这么关心自己,胡冬雪心里万分感动,她把江焱和他的爸爸一直送到了楼梯口,亲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商业街里,激动得两眼又流下了泪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三节 疑惑不解 橘红色的斜阳,透过天边的云层,坦然地向窗前洒下最后一缕余晖。它终究挡不住黄昏的脚步,在白昼的尽头,慢慢地坠落在西边的地平线下。这世界原本就很真实,没有永无的落日,也没有长久的暗夜,烟暗过去,太阳就会照常升起。对于一个饱经沧桑的人生,每一次惊心动魄的磨砺,都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胡冬雪用一双表达谢意的目光,送走了江焱的爸爸。她转身回到房间里,亲热地拉着周思彤的手,两眼盈满了泪水,幽幽地说:“周思彤,谢谢你啊,你和吴樾俩总是在我最难的时候帮助我,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报答你们啊!”胡冬雪说着低下头,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冬雪,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就是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互相扶持,互相帮助,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最亲的朋友,以后有什么难事儿,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我们要一起面对。”周思彤说着伸出手,轻轻放在胡冬雪的手上,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们之间的坦诚,虽谈不上同病相怜,好像也有很多说不完的话题。 周思彤像个姐姐,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胡冬雪的每一句幽怨的倾诉,她的同情心渐渐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所震撼,她突然觉得胡冬雪的心理素质比她要强上百倍,她不得不被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孩子所折服。她想象不出用更准确的话来安慰她,但是,她的到来,已经给胡冬雪带来了极大的安慰。胡冬雪坐在那里,像讲故事一样,向她控诉着一些人对她们家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她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一会儿悲伤痛苦,一会儿义愤填膺,一会儿又咬牙切齿,仿佛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团无名的熊熊大火,想把伤害过她们家的那些人,瞬时化为一堆灰烬。可她还是极力地掩饰着,冷漠地说着反复揣摩的心事。 “这些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我不想哭,碰上这样棘手的事情,你就是想哭也没有人同情你。很多人都说我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在我最潦倒和最无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生存,因为我还不想就这么倒下,更不想亲手毁掉自己的前途,就算是家里没有了亲人,我还是想要看到明天的太阳!现在的妥协,并不意味着永久的低头。” 胡冬雪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说:“自从有了这些痛苦的经历后,我对生命的理解,其实简单多了。人活着,就是在极端的生活中,无意识给自己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然后自残般地跳下去,再尝试着用各种求生的方法,强迫自己从这个深坑里努力地爬出来。等爬出来以后,接着再跳进一个更大的深坑,然后反复地去折磨自己,一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折腾不起了,才肯收手放过自己。不过,命运给我挖的这个坑太难爬了,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可能要爬得费力一些!”胡冬雪用低沉的声音,对周思彤不停地讲述着这些日子里,她家前前后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在她声声血泪的描述里,周思彤仿佛看见,一块巨大的阴云,低低地压来,并触目惊心地在胡冬雪的头上盘旋缭绕,久久不散。 周思彤静静地听着,她的一颗心也随着胡冬雪高低起伏的声调而倍受感染。她真的没有想到,在真正的现实生活中,竟然有如此沉痛的人生经历,让眼前的这个花季少女,变得沉默与隐忍。胡冬雪说完,就默默地低下头。过了许久,周思彤才抬起红红的眼睛,望着欲哭无泪的胡冬雪,不禁佩服起她的坚强和韧性。她不明白,像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有这样惨无人道的经历?难道老天真的就不想眷顾她,给她一缕希望的阳光吗?周思彤的眼睛渐渐模糊了。 胡冬雪镇定地控诉着那些混混们无耻行径和他们在家里犯下的种种罪行,她讲完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得到了无尽的解脱。她说完了那些话,低头苦笑了一下,从她的笑容里面,周思彤感觉她的心情好多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地黯淡下来。远处的串串街灯,像长蛇一样蜿蜒着朝眼底游来,胡冬雪抬起头久久望着窗外,她又慢慢地说着:“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爸爸,他自从失踪以后,我就没有打听到他的下落。我和冬梅从家里出来后,就和村子里面的邻居们失去了联系。我本来是想把冬梅安排好了以后,就去公安局里报案,或者到报社登一则寻人启事,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他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是千真万确的,他一定没脸回来见我们也是千真万确的。如果,他知道我们已经替他还清了那笔阎王债,就更没脸来见我们了……”话说到这里,胡冬雪哽咽了。 “冬雪,这件事情并不复杂,是你想得太多了。你爸爸不回来一定有他不回来的理由,他要是知道你们姐俩帮他还清了赌债,说不定怎么高兴呢!天底下是空的,他走到哪里都会绕回来的,你不用担心他的处境,还是赶快回学校吧,回到了学校,课程一忙,你就顾不上担心他了,说不定他哪天心血来潮到学校来看你呢!”胡冬雪觉得周思彤的话也在理,默默地点了点头。 “思彤,谢谢你这样安慰我。半路辍学,对我来说,确实挺残忍的。可现在我都挺过来了,对于将来,我还是挺有自信的。我都打算好了,一定要把这几年的学业挺过来,其他的事情吧,以后再说吧。”胡冬雪说完,微微地笑着。 “你要是这样想就对了,我就说嘛,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犯实质性的错误呢!冬雪,你能想得开,我真为你高兴!” “是啊,我家的那些事情,一个城市里都挑不出第二来,我就是想不开也得想开,换做别人,也会这样做的。我能走到今天,都是被一步步逼出来的!”胡冬雪晃了晃脑袋,咧着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周思彤沉默不语了。 窗外,昏黄的路灯,了然地照着路面,胡冬雪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她回过头来对周思彤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要不这样,我明天早上先把冬梅送到学校里后,我再去咱们学校上课。冬梅刚刚换了一个新的环境,那里的一切,对她都是陌生的,第一天去学校上课,她一个人去学校报到,我实在是不放心,就想亲自陪她去学校见见新的老师,把一些该说的话跟老师说说。如果,我回去晚了,还得麻烦你替我跟咱们的那些老师解释解释。” “好的,好的!我一定帮你转到,你今天晚上赶紧收拾东西,早早休息,准备一个好的心情,去学校上课。”周思彤听胡冬雪这话,她心里有底了,好在这趟没有白来,她能把胡冬雪劝回学校上课,里面自然有历史老师一半的功劳。 她见外面天色已晚,起身站了起来。“胡冬雪,你真是好样的。你要是这么做的话,我就放心了!今天咱俩说得太晚了,我真的赶快回家了,回去晚了,我妈该着急了!她每天都是这样,见我回来晚了,就到小区门口去等我……”周思彤说着,望了望渐渐昏暗的夜色,她打开房门,轻轻地离开胡冬雪的房间,快速下楼去了。 望着周思彤的背影,胡冬雪又是一阵感动。千般滋味,万般感想,一起涌上心头。她此时的心情,就像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瞬间掀起的层层巨浪,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周思彤走了以后,胡冬雪刚要打开笔记本,就听门外有“笃笃笃!”的敲门声。这个声音响了几下后,又停了下来。胡冬雪听了非常疑惑。她皱着眉头听了听,没有马上去开门,她忽然感觉门口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不禁警觉起来。这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再思考什么问题,徘徊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停止。 她心里暗暗吃惊:这么晚了,谁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敲她房间的门呢?虽说这个女子公寓里面住的都是女生,但是,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个女生前来敲门,她总得有个原因吧。况且这里的女生她一个都不认识,她们也不可能没事儿找事儿地前来打扰自己。那么这个前来敲门的人,会是谁呢? 胡冬雪觉得事有蹊跷,就在脑子里面,胡乱地猜疑着。这些日子,她经历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她神经过敏地像一个惊弓之鸟,身边一有风吹草动,她就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确实实吓怕了,俗话说: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点儿不假,可她心里越是这样想,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紧张。她回头看了看,冬梅正坐在床上,瞪着惊恐万分的眼睛,也看着那扇房门发呆。为了探个究竟,她索性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侧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好像又走远了。 她在门口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异样,就转过身来,刚想回到床上休息,可还没等抬脚,急促的敲门声,又在门外响了起来。她不由得吓了一跳。她捂着咚咚乱跳的胸口,咧着嘴,攲斜地倚着门边的墙壁站了半天,总算又平静下来。 “笃笃笃!笃笃笃……”胡冬雪本来不想搭理,可听见外面敲个没完,就生气地问了一句:“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看来这个声音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她稍稍地镇定下来,听见这敲门声还在继续,她不再害怕了,反而非常生气,心想:“门外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礼貌呀?她们有什么事情,不去找女老板,跑到我这里敲的那国的门呀!真是不可理喻!”她刚想训斥一下这个非常没有礼貌的敲门声,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还没等说出口,就被噎了回去。因为门外女老板说话的声音太熟悉了。 这声音已经传到胡冬雪的耳朵里,她的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安安静静地回到了肚子里面,女老板的话虽然不多,单单这“是我!”的这两个字说得非常的清晰,让胡冬雪听了,心里就不舒服。她究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让这个面目和善的女老板毫无理由地来敲她房间的门。 胡冬雪听了先是一怔,马上就镇定下来。“自己又没给女子公寓添什么乱,她没事儿前来打扰自己干嘛,这个老女人整天眯着眼睛,神神秘秘地盯着每一位房客的一举一动,她今天无缘无故地跑来敲自己的门,是不是另有猫腻?”胡冬雪看不透这个女老板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大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话还是好好说为妙。想到这里,胡冬雪轻轻地打开房门,强装笑脸,向门外看去。 她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老板娘一改往日的尊容,正瞪着一双发怒的眼睛,盯着胡冬雪,像一把锋利的宝剑,毫不顾忌地射向自己。如果不是碍于自己买卖的性质,胡冬雪相信她一定会把自己给吃了。 “这是什么老板娘了,这也太没素质了!表面上看不透一个人本质,她今天的造访,究竟为了何事儿?”胡冬雪虽然心里这样嘀咕,心里也没有了底气。小市民就是小市民,整天尖酸刻薄,唯利是图。她居高临下的目光,胜似一把利剑,在防不胜防的状况下,随时都暗算到自己的身上, 胡冬雪还真的不知道这位和善的老板娘的脑子里面,究竟闪了那根大筋,竟然用这种眼光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于是,胡冬雪强装笑脸,毕恭毕敬地对门外的老板娘说:“阿姨,你有什么事儿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节 矛盾冲突 女老板听了胡冬雪的问话,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傲慢地迈了进来,这个趋炎附势的女人傲慢地走进屋来,停在屋子中间,用不屑一顾的目光,极速地扫描了这间狭小的屋子。她用那双瞪得快要掉到地上的眼珠子,轮番滚动几周后,接着一个鄙夷的表情,在她泛着油光的胖脸上一闪而过时,把脸上油腻的肥肉,堆成了一块酷似梯田般层次分明的褶皱。 胡冬雪见她用这副趾高气扬神态和自己说话,心里感觉很不自在。她看着这个锱铢必较的中年妇女,臃肿地在眼前晃来晃去,心里不禁一阵恶心。像她这种她两面三刀的老板娘,整天不拿正眼看人。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察言观色,对自己的每一位房客的来历都了如执掌,然后阴奉阳违地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实在是太可怕了。 像她这样心怀叵测,满脑子三八的女人,胡冬雪一向是回避的。令胡冬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忽然反常地来找自己,一定是另有图谋。于是,胡冬雪故作镇定地对老板娘又说了一句:“阿姨,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当然有事儿了,我要是没事儿,半夜三更来找你干嘛?”胡冬雪听得出来,这是一句特别噎人的话,看来,这个老板娘是带着怨气来的,要不她说话的态度也不能如此的蛮横和强硬。 胡冬雪听了这句没有底线的话,心里暗说:“神经病!”!表面上仍然保持着一种女孩子的矜持。她心里嘀咕着:自己又没有得罪她,她干嘛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几间火柴盒一样的小屋子吗?可她每天都坐在屋子里面,瞪着两只监控似的眼睛,跟间谍一样,偷看自己的那些房客的一举一动,她这样神经兮兮的,有意思吗? 胡冬雪不想跟她解释什么,反正这里自己也待不长了,最好别跟她有什么冲突,免得招来什么意外的事情。她算是看透了,这年头,很多人都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根本用不着和她们一般见识。 可是,当胡冬雪的一双眼睛,触碰到她那道尖锐的目光时,她心里便不再这么想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又不欠她的房钱,她干嘛没事找事跑来骚扰我正常的生活?她这样做,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想到这里,胡冬雪的心里有点儿瞧不起她了。心想,如果她要跟我胡搅蛮缠,我绝对不会跟她再客气下去,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尊重,什么叫礼貌,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想着,胡冬雪立刻把头抬了起来,显出无所畏惧的样子,来拦劫女老板的傲慢与无礼。 其实,胡冬雪也不想把矛盾扩大。只要是能过得去,她都不想斤斤计较,她就是弄不明白,女老板变脸的速度,实在令她瞠目结舌。她也不想和她辩解,跟这种人打交道,还是退一步谦让一些更好。 胡冬雪想起自己刚来到这家女子公寓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个女人挺好的,看来这第一印象,还真是看不透一个人的品质。胡冬雪静静地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不管她有何目的,自己都要问个明白。 在没有弄清她的用意之前,胡冬雪还能勉强地把她当做一个和善的阿姨看待。于是,胡冬雪刚要开口和她说话,只见这个肥胖的女老板一屁股坐在床上,像一个怨妇一样,不停地数叨起她的种种不是来,听她那种破马张飞的口气,跟胡同里面骂街的那些家庭妇女,也没有什么差别。 “小姑娘,你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吧。按理说,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你说明白。入乡就得随俗,住店就得守规。这里是女子公寓,前来住宿的也都是些女孩子,大家都应该有点儿规矩,有些事情,即使不需要我说出来,你也应该明白。”她的话里话外,也没有要赶她离开的意思。 女老板卖了一通关子,见胡冬雪没有任何表情,接着又说:“可我觉得你们姐俩挺好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乱七八糟的人。可能是我看走眼了吧?你刚来还没几天,就从社会上往这里领人。今天来一个,明天来两个,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告诉你吧,这是公寓,不是你家的大杂院,也不是菜市场,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可以来。如果,你再这样不管不顾往这里领人的话,你就退房走人吧!”这般强词夺理的话,也只能出自女老板的那张破嘴。她这人平时见风使舵的,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来,还是看胡冬雪姐妹两个软弱可欺。不然的话,她也不能如此的落井下石。 胡冬雪听了她没完没了的数落后,傻了。她顿时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怔怔地看了女老板半天,惊得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她真的没有想到,女老板竟然把她当成了社会上的渣姐。她心里恨道:她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啊!她把自己想成什么人啦!可能是女老板误会了自己,这样看来,以后,自己的那些好朋友再来看自己的话,她一定会出面干涉。与其这样,还不如带着妹妹早点儿离开这里,省得被人家扫地出门。不让来就不来呗,干嘛这样背地里嚼舌头? 人嘴两扇皮,做事两不知。胡冬雪听了女老板这番话,她心中虽有不满,也只能硬着头皮,听女老板滔滔不绝地数落出自己一大堆的不是,而且还用尖酸刻薄的语言不停地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后,沉默不语。她终于明白了,很多人把城里的人和农村的狗相提并论的原因了。 胡冬雪心中明白,狐假虎威的女老板是在敲山震虎,她的用意并不是立刻赶自己离开女子公寓,她只是用这种过激的语言,让自己断绝跟外面的联系。当胡冬雪听到让自己退房走人的时候,她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她真想一步蹿到她的面前,狠狠抽她一个耳光。 但是,她没有这样做,为了大事儿化小,小事儿化了。她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脸上毫无惧色地说:“阿姨,请你自重。你刚才说这话就不对了,太伤人了,我不能接受。你舌头尖上骂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她们也不是你嘴里说的那种人,请你不要乱说乱讲,血口喷人。她们来这里,都是来看我的,她们在你这里又没做什么坏事。在没有弄清事实之前,请你说话时嘴下留情,积点口德,不要随便践踏别人的人格。今天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吧。如果你不想让我们住在这里也行,那你先把我们半年的房费先退给我们吧!你把房费退给我们,你这里我们半分钟都不留,我胡冬雪就是今晚留宿大街,也不会赖在你这里不走的。”胡冬雪愤愤地说着,恨不得一脚迈出这个地方。 女老板没有想到胡冬雪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一提到房费,女老板的脸像是被钢针突然扎了似的抖了一下,她翘起的脚跟似乎要跳起来,她想使劲地尖叫着骂胡冬雪几声,忽然觉得有些失态,就敛起刚才撒泼打赖的样子,故作镇定起来。 她站在那里,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又满脸堆笑地说:“这孩子,刚才阿姨只是提醒你几句,你还真生气了!我这不是都为你好吗?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的,跟那么多人混在一起,多不安全啊!”胡冬雪咄咄逼人的目光,她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 “住嘴,你太过分了。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不会说话,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不能乱说我的朋友。我就不明白了,什么叫混呢?你混过吗?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我在这里也不能再住下去了,咱们还是把房费一次性清算吧!”胡冬雪说着,她从背包里面,取出了手机,立刻拨通了石头妈的电话号码。 电话铃响了几声后,那边马上有了回应,石头妈接起了电话。 “喂,冬雪,你有事儿吗?”这是石头妈妈的声音,胡冬雪接听之后,大声告诉她说:“婶儿,你现在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的话,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我今天晚上就想搬到你们那里去住!”胡冬雪固执地说,女老板瞪大了眼睛,她刚才的敲山震虎,不但没有把胡冬雪拿住,反而把她给镇跑了,她有些后悔了。 “有!有!冬雪,你怎么了?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胡冬雪没有直接回答石头妈妈的问话,她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没有,婶儿,你过来就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你过来就知道了!”“好的,好的,婶儿这就过去!”说完,石头妈那边的电话撂了。 胡冬雪收起手机后,平静地对女老板说:“阿姨,我们住的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你算算看,我们这个月也没住几天,就当一个月算吧,去了这个月的房费,我们还有五个月的,你把剩余五个月的房租还给我们吧!”说完,胡冬雪示意冬梅收拾行李,看来,她主意已定,女老板想劝也劝不住了。于是,女老板想收回刚才的话也不可能了,只好悻悻地拖着那身肥胖的肉球,回屋给胡冬雪取钱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 七十五节 柳暗花明 窄小的房间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胡冬雪看着女老板慢腾腾地走了出去,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没有去关门,借着这股怨气,她索性开始收拾行李。几个女生听见争吵的声音,悄悄地探出头来,她们望着女老板极不情愿地从胡冬雪的房间里面走出来的背影,都指点着窃窃私语。她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大眼瞪小眼地猜疑着,见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又都把门关上,在里面戚戚喳喳地议论起来。 胡冬雪知道门外有人看热闹,但她还是没有说话。这样突发的情况,她早已经司空见惯。她收拾好东西后,就绷着脸和冬梅并排坐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女老板把账算清。 这个房间太小了,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她的皮箱立在门口,像一辆滑动的小车,只要主人稍稍动一动手,它就会马上离开。 石头妈下楼的时候,正好和石头打个照面,石头一听胡冬雪有急事要妈妈过去,他非常着急,毕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也担心胡冬雪在外面被人欺负,他连楼都没上,也跟着急匆匆赶来。他们来到女子公寓,石头见到胡冬雪的第一句话就是:“冬雪,你怎么了?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事儿了?” 胡冬雪强忍住眼里的泪水,眼神复杂地盯着门口,像有一团烈火,要从瞳孔里面喷射出来。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冬雪呀,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石头妈见胡冬雪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不说,她心疼地追问了一句。她并不担心胡冬雪的为人,而是担心她受了委屈憋在心里受罪。石头妈想安慰安慰她,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婶儿,老板娘冤枉我,她不分青红皂白说我勾搭社会人,我真是受不了她的侮辱。我想快点儿离开,这里我一分钟都不想待了!”胡冬雪小声地说着。石头走过来,拎起门口的皮箱,气呼呼地说:“不想待就不待!这城里有的是房子,非得住在这里呀!走,咱们回出租屋去住!”说着,他拉起皮箱就要往外走。 “石头哥,走一定得走,可现在不能走,你不知道,她还没有把房钱还给我呢!我交给她半年的房费,我在这里连十天都没住上,她是不是应该给我个恰当的说法啊?”胡冬雪说着,指了指女老板的房间,小声地说着,“我看她怎么跟我算这笔账!哼,她这样污蔑我,我一定得跟她算清楚再走!” 女老板听见胡冬雪的屋子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知道有人前来接她们姐俩。看来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她是留不住了。她本来一个子都不想给胡冬雪,当她看见胡冬雪的屋子了面,又多了两个人,她觉得还是别没事找事了,想到这里,她满脸堆笑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打钱,见好买好地来到石头妈跟前,神情极不自然地对石头妈说:“你看这孩子,我刚才就跟她说两句牙外的话,她就多心了,这不,非得要离开这里。既然她不想住在这里,我也没有办法,你看,这是她剩下的几个月的房钱。给,查查!”说着,女老板把剩下那五个月的钱,如数地交到了胡冬雪手里。 “胡冬雪接过钱后,细致地数了有数。她料定女老板不会给她返那么多,就讽刺,挖苦,带打击地说“你不是瞧不起农村人吗?你那么瞧不起农村人,干嘛还贪大半个月的房费呢?你记住,剩下的钱,我也不要了,但是你要记住一句话,管住你那张破嘴,万一乱说乱讲碰个吃生米的,小心哪天被人撕破脸皮。哼!”女老板本来想说租金不退的话来,但她一看石头怒目而视的眼光,她又把话噎了回去。石头和他妈妈生气的样子,盯得她浑身发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冬雪,弯腰拎起她的那只大皮箱,头也不回地从她的眼皮底下,气冲冲地走下楼去而无可奈何。 他们来到了街上以后,石头走过来,夺过胡冬雪手里的皮箱,平静地说:“冬雪,你们受苦了!我不知道你家里发生那么多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如果,你跟冬梅早点儿来找我们的话,也许就不会受这些窝囊气了!”石头说着,心疼地望着胡冬雪,他突然觉得有些失态,就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胡冬雪听了石头的话,她心里酸酸的。好像心头压了一块巨大是石头。黑暗中,她的泪水静静地滴在手背上,她好几次想要对石头妈妈,倾诉这些天来的遭遇,她只是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过去的事情,还是别说了。多说一些,少说一些,都是一个样子。话说多了,也就成了废话。都过去了,当着熟人的面总说,也没什么意思。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那样的日子已经没有了,任何一句跟过去有关的话,她觉得都是多余。她们在马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在雾霭茫茫的夜色里,很快就回到了出租屋楼下。 这一夜,她在出租屋里面睡得很香,也很踏实,她像一个重见光明的盲人一样,那种劫后余生的欣喜,足够她兴奋好长的时间了。夜里,窗外竟然下起一场小雨,这场及时的小雨,骤然洗去了胡冬雪人生中所有的晦气和霉运,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将会有彻底的转变和豁达。 雨后的清晨,更像是一场醒来的梦,无声无动。满大街的杏花,在人们惊异的目光中,默默地散发着含蓄的清香。石头起床后,马上去学校上早课去了。因为没有人前来打扰,胡冬雪睡到自然醒,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洗完脸,梳完头就静静地站在阳台上,望着眼里是世界,沉醉在这般明媚的春光中,心中一番感慨。 初升的阳光,像汹涌澎湃的海浪在城市的上空荡漾着,一股一股地像眼前涌来,闪着迷人般的光彩,漫过生命的时间,在胡冬雪的脚下停贮下来。她拿起手机,给小林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出租屋里,一会儿让他带着自己去送冬梅去新的学校报到,小林子接到电话以后,快速地走下楼来。 学生们都在教室里面上早课,校园里静悄悄的。小林子骑着心爱的摩托车,在操场飞快地行驶着。阳光,花树,操场,都在他的眼前不停地闪过。他灵活的飙车技巧,像一阵风一样转眼飞出了校门。 风轻轻地吹过街角。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树是绿的,花是艳的,连周围那些高大的建筑物,也在斑驳的阳光下流光溢彩。小林子无暇顾及这些美丽的风景。他今天没有戴头盔,一阵阵微风,不停地吹起他额前的头发,像个仗义的侠客,前来捍卫他和胡冬雪之间的情谊。 小林子来到出租屋的楼下,他下了摩托,取出一把钥匙,抬手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两个头盔。他关上后备箱后,用双手托起两个头盔,抬头向楼上望了望。 胡冬雪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她站在阳台上,往下一看,她见小林子在楼下等她,回头对冬梅说:“冬梅,你小林子哥哥来接你去学校上学,咱们走吧!”然后,跟石头妈妈打了声招呼,推开楼门走了出来。 冬梅答应着,乖乖地背起包,跟在她的身后,从楼上走了下来。她们来到了楼下,冬梅客客气气地说:“小林哥哥,谢谢你接我去上学,又给你添麻烦了!” “冬梅呀,你跟小林哥哥客气什么!你第一天来城里的学校上课,咱们用摩托车保驾护航,保证能马到成功!等你以后考上了高等学府,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就行。”小林子笑嘻嘻地说。 “哎呀,小林子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以后没出息,也就算了,要是真有出息了,我就是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呀。我们家前前后后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要不是有你在我们的身边帮助我们,我们哪里会有今天啊!”冬梅说着,她满脸感激地样子。 “你看,咱们冬梅真是长大了,越来越会说话了。就你刚才的这句话,小林哥今天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地方!快点儿上车吧,走!”小林子说完,做出一个滑稽的动作,自己先骑到了摩托车上,顺手把头盔戴在了头上,然后把另一个头盔,递给了胡冬雪。 “你就贫吧,你这副见风使舵的样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呀!”胡冬雪笑着,把另一个头盔戴到了自己的头上。冬梅坐到了摩托车中间,胡冬雪坐在了后面。 “你懂什么,这叫山河易改,秉性难移。胡冬雪,你千万不要笑话我,你知道什么叫五十步笑百步吗?等你跟我待的时间长了,被我同化以后,咱俩说话时都是一个风格的时候,你就不这么笑话我了。要不咋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你说,是不?”小林子油嘴滑舌的狡辩,居然把面色严肃的胡冬雪又给逗乐了。 “坐好了,我现在就要开车了!”小林子说着,他用脚使劲一踩,摩托车立刻冲上了街道,在马路上飞驰起来。摩托车在大街上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所中学门口,胡冬雪下了车,摘下了头盔,顺手交给了小林子。小林子把头盔放进后备箱里,把摩托车放在墙角锁好,他们一起走进眼前的这所学校。他们来到校长办公室里,给冬梅顺利地办好了一切手续,胡冬雪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想到自己也该返回学校上课了,她的心里又是一番感慨。眼前的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像是跟她不停地捉迷藏。她忽然觉得自己总是绕着自己的影子转来转去,最后,又转到了最初的地方。 还在找”那日阳光”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5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六节 姐妹相认 在大家的帮助下,冬梅总算没有辍学,她去了一所新的学校,继续读书。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胡冬雪知道,这是吴樾的功劳,她和妹妹永远也忘不了。她如释重负地和小林子从学校里匆匆忙忙地出来后,感觉自己终于替躲在外面不愿露面的爸爸,顺利地完成了这项任务。 微风轻轻地拂过她的面颊,她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人生真是滑稽,令人不忍卒读。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经历那么多的疏淡离散,兜兜转转之后,也可以自圆其说。 一路,小林子没有说话,他的脸袒露着睥睨异秉的神态,这种无形的美,像潋滟的光芒,对胡冬雪来说,她轻易不敢去触碰。在她的世界里,除了感恩,她什么都不敢想象。他们之间这种若即若离的情感,像云,像雾,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胡冬雪无法理清这层微妙的关系,她觉得应该让时间来替她做出最恰当的判断。 摩托车平稳地停在了学校门口,胡冬雪从摩托车下来。她激动地站在学校门口,眼泪汪汪地望着操场,教学楼,篮球架,还有她走过的那条狭长的林荫,她的内心又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有些人,她一生都不能忘却,有些事,她必须坦然地面对。 “胡大雪,在这所学校里,我感觉你的功劳最大。现在,我总算又把你给请回来了!你不要站在门口煽情了,赶快回教室吧,我想你的那些老友旧知都等不及了。快点儿走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发表无限感慨!”小林子的催促,让胡冬雪“噗嗤”地笑出声来。以前,她本不想跟这个男生在感情有任何的交集,现在看来,有些似乎注定的事情,迂回曲折过后,冥冥之,便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胡冬雪还是不想过早地把两个人的关系,纠缠在一起,以免影响个人的前途。 感情不是儿戏,它总会出现在无法相交的两个圆,在时空的推移下,慢慢向一起聚拢。 胡冬雪回到班级后,她依然像以前一样,和周思彤坐在一起,安静地课和下课,然后讨论一些难题。她按部班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样。午,去餐厅用餐的时候,她又和小林子坐在一起。这回他们再也不用斗嘴了。但是小林子还是用贫嘴的方式和胡冬雪说话。 “冬雪,失而复得的感觉不错吧?”小林子挤眉弄眼地问道。他是想哄胡冬雪开心,故意这么说的。 “是啊,这次回到了学校,心里倒是踏实了,有点儿脱胎换骨的感觉。”胡冬雪使劲地点着头说,她的脸又洋溢着一层被阳光沐浴的光泽,变得自信起来。 “这对了,你能这样想,我真替你高兴。”小林子说着,他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冬雪,以后你有什么事儿,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莫名其妙地玩儿失踪,让我找得非常辛苦。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我很生气的?”胡冬雪没有说话,只顾心事忡忡地低头吃饭。 “喂,胡冬雪,你该不会是冷血动物吧。我这么关心你,你不能用沉默来敷衍我吧!你能不能给我点儿精神安慰呀!”小林子一边矫情,一边挑衅。胡冬雪用轻描淡写的目光,斜视了他一下,又匿笑着继续吃饭。她的脸已经减去了很多凛冽的寒气,多了几分友好和热情。 胡冬雪深深地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像一座突兀的小山一样,彼此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沟壑和屏障。又像是水的月亮,镜的鲜花,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即,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未来的一切。 “既然你这么不想说话,我默认你同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你不管做什么事儿,都得事先告诉我,这辈子,你别想躲着我。你无论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看你还能跑到天去!”小林子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话,高傲得像个官僚,胡冬雪一听,她撇着嘴笑了。 “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用躲了,也不用跑了。你这么帮助我,我怎么再好意思让你紧张……” “胡冬雪,你这人可真够残忍的呀?你知道我心里很紧张,还明知故犯!以后一定要注意点儿影响啊,万一我这暴脾气来,你可惨了!” “哼,到底谁怕谁呀!你一个人好好说吧,我可要走了……”说着,胡冬雪迅速放下筷子,她轻盈的脚步,很快走出了餐厅。待小林子醒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他不由得“唏嘘”一声,也离开了餐厅,往教学楼那边走去。 晚自习以后,胡冬雪依然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历史老师的寝室。胡冬雪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历史老师笑着把她迎到屋子里面。 “冬雪,你这么长时间没来学校课,今天的课,你还能跟吗?”历史老师关切地询问着。 “老师,你放心吧。前面的课,我都自学过了,只是有些习题还没有做完,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功课都补。”胡冬雪自信满满地说。 “离期考试还有一段时间呢,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学习也得讲究点儿劳逸结合,不要过度疲劳,反而影响了健康。给,赶紧洗洗脸,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有新的任务呢!”历史老师端来一盆温水,放在她的眼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备课去了。 胡冬雪对历史老师的视若己出,心存感激地笑了笑。每个孩子,都想被父母捧在手里宠溺无,每个学生都想用一张漂亮的成绩单骄傲示人。胡冬雪没有这样的靠山,也没有这样的资本,以后的路,只能由自己闭着眼睛,如履薄冰般地向前走着。 未来什么样,她想都不敢想。还好她身边有这么多胜似亲人的老师和朋友,帮助她,鼓励她,给她信心和勇气,她才会从那层脆弱的内核外面,包裹好一层坚硬的外壳。 她弯下要去,一捧清水洗在脸,像一缕温馨的阳光,敏感地漫过青涩的岁月,在心灵的最深处,留下一道永恒的痕迹。 她洗完脸后,没有立刻躺在床休息,她还要打开电脑,及时打理一下的店铺。她做完了一切,细数了一下这段日子的收入和支出,余额居然过了四位数,这些带着心血和汗水的数字,足够自己和妹妹每月的生活费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满足感,让她更加自信。 期考试结束后,学校门口的宣传栏,赫然醒目地公布了所有学年组前500名学生的成绩单。放学后,胡冬雪站在校门口,抬头仰望着宣传栏,自己排在前面的名次时,她心里小小地激动了好半天。虽然她的成绩同以往来,稍稍有些偏低,但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她的总体排名。 周思彤跑过来,她的成绩也不错。取得这样的好成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应付,这也是对她们努力的回报。两个人正想去校外的风味小吃里,犒劳一下自己。小林子大步从操场那边走了过来,他听说这两人要去吃风味小吃,也跟在后面一同前往。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正往前走,门卫的老头朝她们走过来,莫名其妙地拦住了她们。“胡冬雪,刚才有个女孩子来找你,现在正在门卫等你呢,她说你是她的姐姐!”门卫的老头不动声色地说着,用眼睛瞄了一下胡冬雪,用手划了一下胡冬雪的身高。他这个滑稽的手势,居然把胡冬雪给弄得蒙住了。门卫的老头划完了,还告诉她说:“你的妹妹跟你长得太像了,你俩要是站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谁来。你要是不信,过来看看。”说完,门卫的老头,走了。 “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我哪里还有跟我差不多的妹妹?”胡冬雪张着大嘴,眼睛瞪得老大,她把脸转向小林子,“小林子,我真猜不出来,我竟然还有个妹妹找门来。”胡冬雪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们一起去看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吗?”小林子也觉得怪,他跟胡冬雪来往这么久,他只记得冬梅是她的妹妹。虽然胡冬雪也曾说过,她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被她舅舅领走了,可是,他们走的时候都才几岁,是长得再快的话,也不能有胡冬雪这么高,这样想着,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为了探个究竟,小林子让胡冬雪亲自过去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好心的促使下,胡冬雪跟在门卫老头的后面,来到了门卫室。 她一进门,果然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站在屋子间,正焦急地看着她呢。这个女孩子,见到胡冬雪的第一句话说:“姐,我可找到你了!” 小林子和周思彤见了这个女孩后,不禁面面相觑。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和胡冬雪长得真是太像了,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似的。她俩不但模样长得像,连说话的声音,也都很相像,要说她俩是双胞胎,都有人承认。 开始的时候,胡冬雪还很吃惊。她站在哪里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孩子是很多年前,妈妈把她生下来,送人的那个妹妹。 本书来自 本书来自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七节 含泪而去 屋子里面,除了这个女孩,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便衣警察。女孩见到胡冬雪的时候,并没有做自我介绍。她局促地站在那里,清纯的脸上满是泪痕。当胡冬雪惊讶地见到这个貌似自己的女孩时,她的第一反应,马上联想到很多年前的往事。如果,她没有认错人的话,眼前的这个妹妹比冬梅只大一岁。现在,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去,她只想急切地想知道女孩前来找她的目的,张嘴就想问个究竟。 可是,她还没等张口问话,女孩已经不安地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抓紧她的手,泣不成声地摇晃起来:“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吗?我总算找到你了!”她的话刚一出口,胡冬雪心里猛然一惊,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向后倒退一步。“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可思议,难道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妈妈多年前送人的妹妹吗?她一个人匆匆忙忙地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面对这样一层复杂的关系,胡冬雪的心脏突突乱跳起来。 因为过于激动,女孩子抽噎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遍全身,胡冬雪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尽量克制焦躁不安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胡冬雪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她的,但是仅凭直觉,从她那副慌慌张张的神色里,胡冬雪隐隐地觉察到,女孩前来找她,一定另有隐情。 果然不出所料,女孩的情绪稳定之后,她马上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姐,去医院看看吧,咱爸已经不行了,他想见你最后一面……”女孩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她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句话,像晴天的炸雷,在天空轰然炸响,顿时把胡冬雪给镇蒙了!她不相信女孩的话是真的,于是,她吃惊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追问道:“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我爸他怎么会去了医院?他怎么就不行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点儿说出来呀……”胡冬雪歇斯底里地抓住女孩的手,瞪着眼睛逼问道。 “他……他……他为了救我……被坏人扎了一刀,他已经住进了医院,因为流血太多,他现在还在手术室呢,眼看就支持不住了……,这都是我害了他呀!”女孩断断续续地说着,她捂着眼睛,哭得更厉害了。 “什么?他怎么会去救你?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事情,会遭此横祸?不对,你说的不对!我爸这个人,我最了解。他这人平时见事儿躲得远远的,他怎么就会被人扎了一刀呢?你是不是故意跑来骗我?”胡冬雪听了这样的坏消息,她疯狂地喊了起来,“我实在听不明白你在和我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我的爸爸?还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为什么也管他叫爸爸?”胡冬雪一口气说完这一连串的质问,脸色青紫,嘴唇抖动,几乎倒地窒息。 “我说的都是真事儿,你看,这是他的身份证!”女孩儿说着,她双手把胡大海的身份证,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胡冬雪的面前。 胡冬雪接过身份证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父亲。她经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不相信你的话,你不要用这样的事情再来刺激我了。你不要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什么都不相信!在我爸爸身上,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你不要骗我……你不要骗我……”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胡冬雪彻底崩溃,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实情,她嘴里不停地叨咕着,身体向后一仰,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昏了过去。 为了躲赌债和保全自己,胡大海和董签分开以后,趁着四下无人看见,就一个人偷偷过江去了。他过江以后,见无处可去,就在江边小城的一个小旅店里住了下来。他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这种光出不进的日子,也维持不了多久,眼看着自己衣兜里的钱,越来越少,他决定在这里找份工作。一是躲避巨额的赌债,二是自己也实在是没脸回家见人。 于是,他通过中介,在一家物业找了一份看门的工作。这里供吃供住,总算有了一点儿生活的保障。他本来想等到避过风头以后,再偷偷地回家看看两个苦命的女儿,过得怎么样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躲来躲去,也没有躲过这场灭不出话来。 好久,她又慢慢地抬起头来,紧紧地抓着胡大海的手说:“爸,你知道吗?咱家欠人家的那些钱,我已经替你还清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到外面躲躲藏藏了。现在,我和妹妹都进城上学了。我把妹妹送进了一所好的学校,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爸爸,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救的那个孩子,也是你的女儿啊!我们姐妹之间,已经相认了……” 胡大海的生命体征渐渐地消失了,两行冰冷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地流了下来。也许,死亡也是对灵魂的一种救赎。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放纵地活着,却不能坦荡地死去。 :,,gegegengxin!!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八节 大结局 三月的黄昏,洒在时光的罅隙里,像谜一样的安静。晚自习还没有结束,胡冬雪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她迟钝的脚步顺着楼前的台阶,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的:黑的夜空,黑的楼群,黑的幻影,在眼前飘来飘去,让她无法触碰。 一阵微风吹过,一排排高大的树影,在雪白的月光下,摇曳成一座座山的模样。她没有继续往前走,顺势坐在台阶上面。她悲痛欲绝地仰起了脸,巴巴地望着天空,似乎,想把那些疼痛的日子,都抛在春天的后面。她站累了,就静静地坐在楼前的台阶上,她用双手撑着脸颊,脑子里面空空的。她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敢想。她想要安静,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月亮升起来了,皎洁的月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洒在她的身上,映着那张十分憔悴的脸,像一条触目惊心的蟒蛇,在隐隐地舔舐着她内心的伤口。她欲哭无泪,欲诉无语。她的家没了,她的天也塌了,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太脆弱了。现在,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早晨从殡仪馆回来以后,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恸哭一声,她一直这样低着头沉默着。她所经历的一切,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对于这样的世界,她不能恶语相向,也不能怨声载道。她只能在刻骨铭心的疼痛里,寻找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 这个时候,冬梅已经回出租屋了,有了石头妈的照顾,胡冬雪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她的一切。小林子知道胡冬雪心里难过,他没有去打扰胡冬雪,就是想让她一个人多安静一些。他远远地看着,像个护花的侠客。 夜色越来越暗,冰凉的夜风,吹在胡冬雪的身上,她寒蝉若噤地站了起来。她站在那里,又望了望四角的天空,而那片辽阔的天空,只留下了一片无声无息的梦境,让她猜测,让她幻想…… 几天后的中午,胡冬雪和小林子正在餐厅里低头吃饭,她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放下筷子,从衣兜里面掏出手机一看,这个电话是江焱爸爸打来的。她朝小林子看了一眼,马上接了过来:“你好,江焱爸爸!”胡冬雪知道江焱爸爸很忙,他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好的消息。 果然不假,她的话音刚落,电话里面立刻传来江焱爸爸的声音:“小雪老师啊,告诉你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最近公安局破获了一起黑吃黑的什么案件,其中有一起就是关于聚众赌博和要黑账的案件。他们最大的头目已经落网,还有几个小混混没有抓到。我已经向我的一个律师的朋友打听了,估计过几天破案之后,你家的房本和土地合同,就能拿回来。你就耐心地等着吧。这边一有消息,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太好了!江焱爸爸,谢谢你啊,真的谢谢你啊!”胡冬雪听了,她激动得差又流出了眼泪,小林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摸了摸后脑勺,疑惑不解地问:“什么事啊,把你高兴成这样?” “江焱爸爸说,我家的房本和土地合同快拿回来了,也就是说我家的房子和土地,快要物归原主了!真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胡冬雪幽幽地说道,她想痛痛快快地把心里的憎恨全部发泄出来,却又停了下来。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头低了下来。 “可不,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小林子也无限感慨地说。 “是啊,要不是身边有这么多好人帮我,我活得恐怕连一只狗都不如!”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好端端的人,怎么能和狗比呢?真是荒唐!” “这有什么荒唐的呢,你没听说‘城里的孩子,屯落的狗’?这句话是我妈妈活着的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每次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会无缘无故地生气。现在想听妈妈在耳边唠叨,都没有机会了。每当有人说起这句话时,我都特别怀念过去的日子!我特别羡慕那些被宠溺的孩子。因为没有爸爸和妈妈的日子,真的好难过!”想到了妈妈,胡冬雪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想把话题再继续下去,就默默地抬起腿来,慢慢走出餐厅。小林子在后面也跟了出来,他和她并排地站在一起,他们都用手挡着眼睛,望着明媚的天空,面对那缕缕灿烂的阳光,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冬雪,你看,在这片明媚的阳光下,晴朗的日子总是多于阴暗的日子。你不要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折磨自己。你那么要强,那么倔强,我相信你一定会走出自己的阴影。其实,你心里比我更明白,真正的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和绝望。也许风可以把你撞翻,雨会把你淋湿,可是,这些风风雨雨并不可怕,我们终究有一天都会长大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什么都不害怕了!相信我,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小林子说完静静地望着胡冬雪,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胡冬雪使劲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年夏天,冬梅进了城里的一所重点中学。第二年夏天,石头成功地考入了清华大学。那年冬天,小林子也顺利入伍,接着又考入了军校,后来成了一名海军军官。 小林子考上军校以后,胡冬雪一直留在学校里拼命地学习。在那个花退残红的雨季里,她一个人,顶着巨大的痛苦,倔强地走过屋檐下面的沧桑岁月,当她带着那张重点大学的通知书,安然无恙地走出火车站的站台时,她笑了。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看见小林子快步走到自己的面前,两人相视一笑,像前世相濡以沫般约定的情侣一样,紧紧地拥抱一起。 良久,小林子接过胡冬雪的皮箱,两个人手挽着手,面对美好的未来,慢慢地走进了那片阳光明媚的世界里…… 宅男深夜福利,你懂的!!!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