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有点慌》 第一章 穿越成道士 清晨，云雾缭绕的山头上，中年香客正恭敬地给三清上香。 拉着身边的妻子一起三跪九叩之后，他退着站起身，转向旁边打坐的年轻小道士，问：“道长，您能帮我看看，夫人她到底撞了什么邪祟吗？” 李诚闻言，立刻念了一声“无量天尊”。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面前那位香客拉着的“夫人”，都已经臭了，眼睛像鱼目一样惨白，瞪着自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要多管闲事！” 很显热，香客夫人根本没中邪。 中邪的是香客自己。 他的夫人早在很多天以前就已经死了，却不愿意离去，依旧跟着他，以至于造成诸多怪异，让他以为是自己夫人中了邪。 “居士放心，尊夫人并没有撞邪。”李诚最终说。 只是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撞邪的是居士你！ “真的没有吗？最近我夫人总是彻夜难眠，还时不时的叫喊‘我不想走’，很像是中了邪。”香客说。 这番话，李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略微思考了一下，他开口说：“这样，你回去准备一盆‘浓盐水’，让尊夫人早、午、晚沐浴，应该会有一些作用。” “浓盐水？那能辟邪？”香客有些疑惑地问。 对此，李诚摇了摇头，说：“不，只是能杀菌消炎，对‘身体’有好处，你照做就是了！” 这番话，香客听不懂。 不过，却可以把“杀菌消炎”理解成“清污去秽”，似懂非懂的点头说：“好的道长，我们回去就斋戒沐浴。” “多谢道长指点。”夫人也说。 闻言，李诚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夫人，芳华易老，逝去难得，过分强求并不一定是件好事。多余的话贫道就不说了，只道爱惜身体，多做保养，好自为之吧！” 话毕，他摆出了“送客”的手势。 香客见状，拿出几块用红纸包裹的碎银子，捧上前来说：“道长，一点香火钱，不成敬意。” 李诚摇头拒绝，道：“无功，不受禄。” 要是能解决麻烦，这几块碎银子他自然笑纳了，毕竟道人也是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被鬼物威胁，连说破都不敢。 哪儿能厚着脸皮收钱。 “现在这香火钱，真是越来越烫手了！”送走香客夫妻后，李诚关上道观大门，摇头感慨道。 最近这段时间，原本无人问津的“浑然观”，香客突然变多了。 这是件好事。 毕竟香客多了，香火钱也会变多，被祭拜的“三清”又不会真要那些钱，最终所有钱财，都会进入他这个观主口袋里。 然而，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还有点慌。 因为最近前来上香的客人，都不是单纯的求个心理安慰，而是真的遇到了麻烦——就像刚刚那个中年香客，他家境殷实，信仰虔诚，又出手大方，哪方面都好。， 可偏偏，是真的“撞了鬼”，甚至就带着“鬼妻”过来，送上的香火钱得多烫手？ “只能关门不见客了！”李诚又道。 其实，若他真是一个正统的修道之人，倒还真的不怕拿这份钱，大不了出山帮忙解决麻烦，便是了。 修道之人干的就是斩妖除魔的工作。 可李诚并不是个真道士。 他原本只是地球上，一个普通的考古研究生。 在跟随导师前往一处古遗迹做研究的时候，从一张金丝编制的古老书卷上得到一篇无名古文，破译之时日夜默念，结果莫名其妙修成玄法，被那“金丝古卷”带着来到了这个世界。 同样叫李诚，同样还是自己，但身份却变了。 他不再是原来的研究生，而是瑞国北幽府，三水县“浑然观”的观主，天成道人。 “要是我的神通有战斗力，就好了！”李诚捧着金丝古卷道。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才知道，这金丝古卷的名字，叫做“功德金榜”，是一件至宝。 作用是“功德套现”。 能够生成功德任务，完成任务之后，会获得一次“功德抽奖”机会，抽取各种神通、法宝、灵兽、丹药。 金榜还自带功法。 穿越前李诚破译的那篇“无名古文”，其实就是功德金榜的伴生功法，同时也是认主法门，他正是因为误打误撞学会了，才得到这件至宝的认可，被带到了这个世界。 不仅如此，还获得了一次“初始抽奖”机会。 作为“新手大礼包”，这次抽奖只会出现最顶级奖励，仙器、神兽、九转金丹、先天神通，四者得其一。 他抽到了一门“先天神通”，名为“破虚之眼”。 单从级别上讲，可以看破一切虚妄，识别一切妖魔鬼怪，甚至洞悉别人神通、功法的破绽，十分强大。 然而，这门神通没有任何战斗力。 除了能看穿鬼怪以外，李诚现在还是个普通人，跟得到“功德金榜”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那功德金榜自带的功法《混元造化功》了。 作为伴生功法，它的级别，自然不低。 修炼到“大成”以后，可以成就“混元无上永恒大道”，超脱三界六道，逍遥长生，万法不侵，在神仙中都是最顶级的存在。 可在大成之前，那功法除了养生之外，却没有一丁点神异。 不能打，没有法力，也无神通。 只能长寿和不生病，外加受伤的时候恢复快一点，然后就什么功效都没有了，所有苦修都会累积起来，在“功德圆满”的那一刻爆发，将修炼者推至“无上永恒”的最高境界。 也就是说，李诚现在有玄法，有神通，却毫无战斗力。 因此，前来道观上香的客人越多，他就越感到心里发慌。毕竟，香客们遇到的“麻烦”，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甚至搞不好，都有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要不，接个功德任务？”李诚想。 最近这段时间，功德金榜里刷新了很多任务，但他一个都没有接，因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想去送死。 可是一直不做任务，就没办法提升。 总不能一直苟着，直到《混元造化功》大成吧？除非舍弃道观，舍弃现在的身份，不然麻烦早晚会找上来，躲都躲不掉。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下一刻，功德金榜上浮现出了一段字迹。 任务名：恶魂。 重要性：高。 难度：低。 危险性：中。 详细：三水县的衙门，最近被一只恶人所化鬼怪侵扰，县太爷下死命令让捕头王彪在三天内解决，可王彪只是个武人，哪里懂怎么对付鬼怪？他需要一个世外高人的帮助。 奖励：一次功德抽奖机会。 拒绝任务损失：求助无门的王捕头会把三水县所有道士、和尚都抓起来，绑在衙门大门口，借恶魂之手祭天。 李诚看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无语。 难怪重要性是“高”，原来不接的话，会被抓去“祭天”，到那时候可就真的是凉凉了！ “难度低，危险性也不高，这任务可以做。”思量一番后，他选择了接取任务。 立刻，功德金榜飞出去，化作了一只“功德箱”。 作为金榜的主人，他接取任务，自然心念一动就行。可另一边，带着任务而来的人，想要成功“请”动金榜之主，却不容易。 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 得先“填饱”了功德箱，才能够真正启动这个任务。 当然，若李诚愿意，也可以直接启动，毕竟，他是功德金榜的主人。只是，在他考虑第一个任务要不要跳过这一步的时候，道观大门突然被踹了开。 “天成小道士，快快出来！”王捕头带着一群捕快，冲进来呼喝道。 “好吧，不跳过了，而且这次任务的功德钱，得加倍！”李诚突然觉得，该摆的谱儿，还是要摆的。 以后哪怕是象征意义的收一文钱，也不能跳过这一步。</p> 第二章 填不满的功德箱 王捕头今天的心情，可以说非常糟糕，甚至暴躁：竟然有恶人死不悔改，化作“恶鬼”回来，大闹了县衙，以至于作为总捕头，负责三水县治安的他，被县令骂了个狗血淋头。 县令还下了死命令，要三天内解决，否则就把他绑了祭给恶鬼。 可他一介武夫，哪儿懂怎么抓鬼！ 只能从民间的那些“高人”身上，寻求解决办法。 可结果很不理想：三水县最出名的“神算刘瞎子”忽悠了他半天，最后以“专业不对口”为理由，拒绝了出手。 街上的“神相王布衣”倒是夸下海口，说一定帮他解决，可来到衙门之后，看一眼却转头就跑，他一路追过去，发现对方竟然吓尿了。 彼其娘之，你的高人风范呢？ 还有云落寺的苦尘和尚，自己求见了三次都没见到，怕是不知道有个说法叫做“事不过三”吧？ 王捕头已经对民间这些所谓的“高人”彻底失望。 他打定主意，如果这边“浑然观”里的小道士也是个水货，那自己就连神算带和尚，连道士带相士，全给一股脑的端了，绑过去陪自己一起祭恶魂。 也算是为三水县做最后一件好事了！ “我问你，你可会抓鬼？”因为有前车之鉴，王捕头对李诚一点也不客气，说话的语气，就跟审问犯人一样。 事实上，他已经把李诚这些人，当成了是犯人。 招摇撞骗，冒充高人的骗子。 “当然会。”李诚点头，笑着说：“超度冤魂，抓捕恶鬼，那都是修道之人的分内之事，若是不会，怎敢穿这一身道袍？” 这番话，这淡定的神情，让王捕头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小道士，你确定自己会捉鬼？”他又问。 “同样的话，不说第二遍。”李诚摇头道，接着打量了王捕头一眼，又说：“不过，贫道捉鬼可以，却救不了该死的人！” 此话一出，王捕头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有恶人死不悔改，化作恶魂祸害县衙，王捕头你作为捕快，寻高人抓它，本是一大善举。”李诚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可是，如此踹门而入，冒犯了天尊，你当得起吗？”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正对着大门的三清祖师石像。 而相对应的，是那已经被踹烂了的大门。 不得不说，王捕头那一脚的力气，还是挺大的，门框都给踹歪了。 “这……”王捕头理亏，一时倒哑口无言，而他身后，则有捕快拔刀喝道：“你这神棍休要扯那些没用的东西，有本事就去把‘恶鬼’抓了，到时候兄弟几个赔礼道歉，给你的那个劳什子天尊换一身金装都行。可要是抓不了，老子送你去见天尊！” 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这人对李诚，真可谓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李诚倒也不会被混人气到。 “这可是你说的，等抓了恶魂，你来这里负荆请罪，然后给天尊换一身金装！”李诚说完，又看向王捕头，道：“至于你，想让我帮你捉鬼，可以，把这‘功德箱’填满就行！” 话毕，他把“功德金榜”所化的功德箱，推到了王捕头面前。 见状，王捕头一时有些吃不准，李诚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有真本事，被自己的冒失给惹怒了。 “罢了，这功德箱不大，要不了几个铜板就能填满，给他吧！”王捕头最终还是让手底下小弟投了钱。 不过心里，也打定主意：如果恶魂抓不住，就让这小道士有命拿钱，没命花！ 李诚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但并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只见那巴掌大的功德箱，在投入两个巴掌那么多钱后，依旧半空着，根本没有要被填满的迹象。 不信邪的王捕头又投了两巴掌钱，结果发现，还是半空着。 “是你搞的鬼？”他看向李诚道。 “你当这是神棍骗钱用的纸箱子吗？这是真正的功德箱，德行有亏，或是不诚心，你永远都填不满！”李诚冷笑道：“不要以为出家人就没有脾气，道爷高兴了给你们抓鬼，不高兴，见死不救又怎样？” 他不知道真正的道士是什么样子，但半路出家的他，可不会做老好人。 以德报怨那是扯淡。 水利万物而不争，也跟他没有关系。 孑然一身无牵挂的他，只认率性逍遥，若连最基本的痛快都做不到，还修个什么仙？ “这……”王捕头原本暴躁的心，顿时冷静了下来。 紧接着是流冷汗。 很显热，这一次，自己是踢到铁板上了。 “继续填。”招呼小弟继续放功德钱，而他自己，而来到“三清天尊”像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接着不停地磕头，俨然一副要跪死在那里的样子。 让李诚看着不由得一愣。 来自现代的他，根本不明白：在这个类似华夏古代的世界里，人命可没有多金贵，否则县令也不会明知道王捕头抓不了鬼，还给他下死命令。 恶鬼大闹衙门，解决不了，总要有人背锅。 王捕头其实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那填不满的功德箱，根本不是对他的羞辱，而是他的希望，因为这证明了李诚有真本事，若是能请动，自己就有救了！ “算了，也就是态度差点，就这样吧！”李诚最终放过了王捕头。 对此，王捕头一脸的欣喜，跟自己的捕快小弟说：“快去县里最好的酒楼，摆一桌接风宴，请道长下山。” 闻言，小弟就要前去，李诚拦住了他。 “别搞那些没用的了，叫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找对付恶魂的东西。”他摇了摇头说：“恶人都难对付，更何况是恶人所化之鬼魂？得先做足了准备，然后才能对付它。” 虽然已经装足了高人范儿，但他可没有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没法力没神通，想捉鬼，得借足了外力才行。 “对了，咱们县里不是还有个‘云落寺’吗？一直以来香火挺旺盛的，可以把那里的和尚也叫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李诚说。 自己是个水货，但不代表别人也是水货。 尊严、道统什么的都是扯淡，保住自己小命才是最重要的——若能找到真正的高人同行，安全方面至少会有保障。 “你说那秃，不是，那‘苦尘’老和尚啊？”王捕头想说“秃驴”，可真人当面，他不敢了。 万一云落寺的苦尘老和尚也是个高人，自己辱骂人家，岂不是找死？ 最近鬼怪多，高人可得罪不得。 “对，就是……”李诚说着，突然一愣。 因为就在这时，门外有个用斗篷遮住头的黑衣老者捧着香烛，背着贡品，东张西望的走了进来。 看样子，像是来上香的。 可在“破虚之眼”下，那光亮的秃头，以及头上的戒疤，都毫无疑问的表明那是一个和尚，来道观上个哪门子的香？ 专业根本不对口！ “也许，是假借上香，来打探我虚实的？”李诚心里想着，走到那位大师面前，率先开口问：“道友，对于衙门里的那只‘恶鬼’，你怎么看？” 老和尚不由得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乔装前来，还是被识破了身份。 “阿弥陀佛，贫僧苦尘，见过天成道长。”老和尚摘掉斗篷，叹了口气说：“道长也知道了县衙闹‘恶鬼’的事情？唉，难办呐！”</p> 第三章 血衣厉鬼 “还请细说。”李诚道。 虽然这苦尘大师不像有法力的样子，可毕竟是专业的出家人，在这三水县混了那么多年，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 虚心请教一下，总归会有些用。 “贫僧怀疑，县衙里的那只‘恶鬼’并非普通鬼怪，而是一只血衣厉鬼！”苦尘和尚说：“众所周知，鬼物有四等，阴魂、厉鬼、恶煞、凶神，其中后两者已经多年不曾出现，贫僧没有见过。可厉鬼，早年跟随师父行走江湖的时候，却遇到过一次，当时若非运气好，刚巧有‘意境’武者路过，以武道真意惊走了那厉鬼，贫僧师徒怕是绝难逃生。” 接着顿了一下，他又道：“周身煞气缠绕，鲜似血衣，那便是厉鬼的标志。” 此话一出，旁边的王捕头立刻变了脸色，道：“衙门里的那只恶鬼身上，确实缠绕着煞气，看起来就跟‘血衣’一样。” 这毫无疑问的表明，县衙里的那只恶鬼，是“厉鬼”级别无疑。 不过，李诚对所谓的“厉鬼”并没有什么概念，对“意境”武者也一无所知，因此只是听，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那就麻烦了。”苦尘和尚叹道：“贫僧并非佛门真传弟子，法力低微，也不会神通，根本对付不了那等鬼怪。三水县也没有意境武者。以你我等人的力量，别说除掉那恶鬼了，怕是连自保都难以做到。” 这番话不是搪塞，也非危言耸听。 苦尘的法力确实挺低微的，用“破虚之眼”查看都犹如大海捞针，观察半天才能看到一丝。 反倒是王捕头，身上流动着一股特殊气血，看起来远比苦尘体内的法力要粗壮得多，只是质量不行，威力孰高孰低，就不好说了。 “道长应该有办法对付吧？”王捕头看向李诚问。 相比于苦尘，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位“天成道长”。 不光是因为见识过神通， 还因为，苦尘从一开始就躲着，不敢去捉鬼，见面后也一直在说那鬼怪有多可怕，明显怂了。而李诚，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根本没把那只“厉鬼”放在眼里。 他却不知道，李诚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沉稳罢了，心里头其实慌得一批。 要不是实在躲不掉，他哪儿敢掺和这种事情？ “办法自然有，但具体怎么做，还得等一会儿再说。”李诚道。 苦尘那边，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他本来就没有报太大希望：倘若三水县真的有高人，又岂能容恶鬼跑到县衙去放肆？想要对付那只恶鬼，还得靠自己。 或者说，靠自己的先天神通，破虚之眼。 破虚之眼虽然没战斗力，可毕竟是顶尖神通，有很多妙用。 最为基础的，就是能看透万物本质，识别煞气、阴气、血气等力量，这让李诚可以针对性的，寻找能对付鬼怪的东西。 事实上，若非自身没有法力，这是能够用来跟神佛掰腕子的大神通！ 只要运用好了，对付区区厉鬼，绝对不在话下。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心里想着，李诚开口跟王捕头说：“叫人去弄一些鸡血、黄纸、墨斗过来。另外，再找一些朱砂，以及童子尿，还有桃木，最好是被雷劈过的那种。”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也弄点黑狗血，再来几只黑驴蹄子。” 他不知道什么克制鬼怪，因此只好把能想到的东西，都找过来，再用破虚之眼一一查看。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贫道想请苦尘道友帮忙抓个‘鬼怪’过来。”李诚又跟苦尘说：“我要制作一些法器，到时候需要有个鬼怪，来试一试效果。” 闻言，苦尘念一声佛号，离开了浑然观。 没过多久，他抓着一条青黑色胳膊回来，说道：“这是一条‘黑僵’的手臂，本体已经被消灭，但残留的阴气附着在手臂上，怎么也驱散不掉。如果道长你的‘法器’能对它起作用，那纵然县衙里的那只恶鬼是厉鬼级别，我们也有机会将其消灭。” “行，就它了！”李诚说。 虽然僵尸和鬼怪不一样，但阴气是相同的，一般来说能对付僵尸的东西，就能对付鬼怪。 除了物理伤害。 很快，王捕头也用一头毛驴，拉着朱砂、公鸡、桃木等东西，来到了道观。 李诚用“破虚之眼”一看，发现公鸡身上有类似武者血气的东西，藏于血液之中。若是取出来，可以当血气用，对阴气有一定克制，能够给鬼怪造成轻微伤害。 当然，也仅仅是轻微伤害，公鸡终究只是家禽，而非“昴日星官”。 朱砂倒没有什么特殊力量，但是有毒，他试着将其丢到“黑僵手臂”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手臂被腐蚀，滋滋冒烟，伤害极大。 只是，单纯朱砂的伤害，可以被黑僵的自我恢复力抵消。 等同于刀剑劈砍，治标不治本，解决不了问题。 至于桃木，其上含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生命力，比气血还要克制阴气，削成牙签，甚至可以轻易刺穿刀剑都刺不穿的黑僵手臂。 特别是“雷击木”，遇到阴气时，会产生特殊反应，释放雷霆力量。 “电那种东西，貌似很克制阴邪，看来地球那边见不到鬼怪，也是有原因的。”李诚想到地球上遍布的电波、电磁、高压电，不由得有些同情那里的鬼怪。 处境实在太难了。 当然，地球上很可能并没有鬼怪：那里是一个特殊的“末法”地带，神佛不显，万法不存，对鬼怪来说就像是一条干枯的河流。 根本没法生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功德金榜才带着自己，来到了这里。 “黑狗血，好像是污浊性质？”李诚又看向了黑狗血。 这种东西跟鸡血完全不同，它没有什么特殊力量，纯粹是污浊，可以污染鬼体，造成的伤害远比朱砂要大得多，而且很难复原。 但同样不致命。 就算把“黑僵手臂”泡在狗血里，泡透了，它也只是阴气紊乱，变得更加污浊，而没有要溶解的迹象。 就像动物吃了重金属一样，有害，却不见得会死。 倒是童子尿，跟硫酸一样，烧没了两根手指。 只是，仍然没有把黑僵手臂上的阴气清除。 “没用的，外物对付鬼怪，早就有人试过了，只能伤到无法致命。”苦尘摇头说：“若是道友打算用这些东西去对付县衙里的那只恶鬼，怕是很难成功。” 他虽然也惊讶于那些东西的效果，但惊讶过后，还是有些失望。 伤害不致命，就做不到灭杀，鬼怪缓几天便会复原，治标不治本，根本没什么意义。 “别着急。”李诚笑笑，说：“单一某种东西，只是材料，经过特殊方法处理之后，才叫做法器，才能发挥出威力。”</p> 第四章 李诚的“化学流”法器 如果可以的话，李诚也想直接“大威天龙”平推，或是“急急如意令”召唤天雷，给那只恶鬼来个五雷轰顶，灰灰了去。 可他没有法力，也没战斗神通，只能想别的办法。 而鸡血、朱砂、桃木等东西，就是他的办法——虽然因为不会道法，没法布阵画符，也不能炼制道家法器，却可以借助破虚之眼，炼制自己的独门“化学流”法器。 地球人都知道，木炭和硝石，各自燃烧都不怎么样，可加在一起，却是火药。 原子核本来只是个单纯的粒子，可经过特殊方法引爆，却能化作毁天灭地的蘑菇云。 李诚没兴趣在这里点科技树，点了也不一定有用，但是却可以借助“破虚之眼”，让那些克制阴邪之物，变得更加强大。 这才是他敢接下“恶魂”任务的底气所在。 “朱砂能腐蚀，鸡血能克制，两者混合之后，当鬼怪被朱砂跟鸡血同时伤害，再想恢复就没那么容易了！”李诚说着，将两者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取一滴滴在了黑僵手臂上。 这一次，被腐蚀的手臂没有再复原。 朱砂威力依旧，而鸡血则阻止了黑僵的自我修复能力。 只是，一整碗下去，最终也只是破了点皮，伤害依旧差强人意。 “还不行。”李诚摇着头，尝试改变比例。 他记得火药里，硝石、木炭的比例就能影响燃烧效果，鸡血跟朱砂的比例，应该也能影响威力。 还有提纯。 杂质也会影响到威力。 不断的变换比例，又用各种方法提纯，那“朱砂鸡血”的威力时大时小，看似完全没有规律，但在破虚之眼下，李诚渐渐找到完美融合点，达成了一次最佳配比。 结果，当那一滴“朱砂鸡血”滴下去的时候，黑僵手臂直接被烧穿了。 “这……” 苦尘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动容。 “威力还行，不过这玩意儿量少，单纯泼下去效率也太低了，不够用，更不灵敏，鬼怪可不是木桩子。”李诚思索了片刻，又取桃木刻剑浸泡其中，泡透之后取出晾干，将其制作成了一个个“鸡血朱砂桃木剑”。 这已经算是简易的法器，可以轻易切断黑僵手臂，放在任何人手里，对鬼怪都有巨大杀伤力。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剑上的鸡血会不断挥发，效果不能长久。 大概只能用几个时辰，最多一天，威力就会大幅度衰减，直至完全失效。 但也足够了。 “再加上黑狗血，威力会不会更大？”苦尘说。 “不会，黑狗血连鸡血和朱砂都能污浊，放到一起，反而会减小威力。”李诚说完，转头看向王捕头，又道：“你去拿几个‘黑驴蹄子’过来，那玩意儿浸泡黑狗血之后，可能会有奇效。研磨成分放入朱砂跟鸡血里，说不定也有用。” 接着继续实验。 足足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制作出了五件法器：鸡血朱砂桃木剑、狗血童尿黑驴蹄、朱砂神火霹雳弹、鸡血桃木驱邪香、朱砂红墨黄符纸。 其中，桃木剑可以直接斩击鬼怪，伤害不俗。 狗血加童子尿加黑驴蹄，则是追求极致污秽，能够破坏鬼体，让其受伤僵直，变得行动迟缓。 霹雳弹就是个火药球，只不过加入了提纯朱砂，可以用来炸鬼。 至于桃木熏香，则能清除阴气，在范围内削弱鬼怪力量。 最后是“朱砂符纸”：李诚没有法力，也不会画符，但可以配制威力巨大的“朱砂红墨”，以黄纸为载体，达成类似符咒的效果。 哪怕随便涂鸦，甚至写一句“妈卖批”上去，都能够起作用。 当然，威力肯定不如九叔的那种，毕竟是野路子。 但胜在量大。 这些“法器”都可以批量生产，王捕头他们不光浑身贴满符纸，身上还背着好几把桃木剑，兜里也放着一堆霹雳弹，腰间更是挂着一大串黑驴蹄子。 堪称武装到牙齿。 “其实，修行者的血比鸡血更有用，你们对付恶鬼的时候，可以咬破指尖，把血涂抹在刀口，会很有用。”李诚又说。 王捕头立刻尝试，把“指尖血”涂抹在桃木剑上，一剑将早已残破不堪的黑僵手臂，给劈成了飞灰。 “这个，不用赔吧？”他讪讪道。 “阿弥陀佛，这‘黑僵手臂’一直难以处置，贫僧感谢都来不及，岂会索赔？”苦尘摇头说着，也弄了一身装备。 不过，黄纸上却不再是胡乱涂鸦，而变成了佛经。 虽然法力低微，可他的信仰，还是挺虔诚。 “王捕头的血都这么厉害，那我的血呢？”李诚心里想着，忍痛取一些血，尝试制作更强的“法器”，结果发现自己想得有点多——还以为自己虽然没法力，可毕竟练成了金榜上的功法，怎么也得有点特殊吧？ 然而实际上，他不是九叔，没有法力，不能用自己的血给兵器“开光”。 恢复倒是挺快，咬破指尖，血才流一滴就结疤。 几个呼吸之后便不再疼。 可那有个卵子用？ “这些东西足以打伤恶鬼，可能不能灭杀，贫道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得再多做一些准备。”李诚全副武装之后，又跟王捕头询问：“你们衙门里，有没有什么煞气特别重的刀剑？尤其是刽子手的斩首大刀，那玩意对鬼怪的杀伤力，可比我们临时制作的法器要大多了。” 闻言，王捕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县里不处决犯人，死刑犯都是押送去府衙，然后由知府奏报圣上，再送去京城统一处决。”说完想了一下，他又道：“不过，经道长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李诚问。 “县里张屠户的杀猪刀。”王捕头说：“传言张屠户家，有一把祖传的杀猪刀，已经用了上百年，煞气极重，一般的猪狗牛羊看到那把刀，就会吓瘫软。” 李诚闻言，立刻说：“快去弄来。” 见血多了的刀子，都有灵性，用了上百年的杀猪刀，怕是真的煞气萦绕，能斩恶鬼。当然，到底行不行，还得看过之后才知道。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 张屠户祖传的杀猪刀，一般人绝对拿不走，可王捕头出马，很快就抱着一大堆刀回来。 是的，一大堆。 传言终究不会完全属实：张屠户家里并不是只有一把祖传的杀猪刀，而是代代杀猪，有一大堆损坏了，又因为用得年多不舍得销毁的刀。 那些刀，各个煞气外露，每一把都不下于鸡血朱砂桃木剑。 甚至，其中还有把生锈的老刀，其上萦绕的煞气都宛如实质，化作了红色“血绣”，怕是都跟衙门里那只血衣厉鬼有得一拼。 “万事俱备，抄家伙，去县衙！”李诚将老刀别在腰间说。</p> 第五章 天罗地网 此时天色刚到黄昏，太阳还没有落下，闹鬼的县衙虽然已经阴气弥漫，却并无鬼怪的踪影，也不知道是白天不在县衙，还是躲在了某个角落里。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提前布置陷阱，更加稳妥。 “王捕头，用墨斗线浸泡鸡血朱砂，先把衙门给围起来。”李诚吩咐说：“记得网开一面，那恶鬼不一定就在衙门里，若是惊走了，反而不好。” 闻言，王捕头立刻叫人去布置，在衙门四周，牵起了一道道墨斗线。 还在墙壁以及大门上，贴满了符纸。 “至于苦尘大师，您负责点‘驱邪香’，释放驱邪烟削弱鬼怪。”李诚又说：“注意量不要太大，不然鬼怪不一定敢进来。” 因为制作了大量“法器”，他已经不担心能不能对付厉鬼，而开始担心将其吓跑。 当然，稳妥还是需要的。 “另外，记得在地下也埋一些符咒，鬼怪是没有实体的，别让它钻地跑了。”李诚说完，思索了一下，又道：“鬼怪还能够制造幻觉，这个不得不防。苦尘大师你那里有没有年数久一点的佛经？一人拿一本带在身上，应该可以守住心神。” 闻言，苦尘摇了摇头，说：“这个真用不着，王捕头他们都是武者，血气旺盛不会被幻境影响。老衲虽然法力低微，可毕竟修行多年，同样不怕。” 说完，他看向李诚，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众人里，只有李诚不会武功，也无修为，有被幻境迷惑的风险。 “那就算了，我也不需要。”李诚摇头说。 事实上，众人里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了——破虚之眼能看破一切虚妄，自然也包括鬼怪制造的幻境，别说区区厉鬼，阴神来了都未必好使！ 他弱鸡是真的，可金榜里抽出来的顶尖神通，强大也不打折扣。 “天上倒是个麻烦。”李诚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又说：“叫人用符纸制作一些孔明灯，装填‘霹雳弹’升天，如果恶鬼想要飞走，我们就将霹雳弹引爆，炸他个灰飞烟灭。” 闻言，王捕头立刻照做。 而苦尘，则下意识的，念了声：“阿弥陀佛。” 他突然发现，这天成道长年龄不大，却是个狠人，那一套“天罗地网”下去，鬼怪还不得魂飞魄散？被他盯上，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却不知道，李诚也是为了稳妥。 厉鬼能伤人性命，可自己却没法力神通，对上了很危险。 不凶残点，恶鬼会让自己知道什么叫残忍！ “这也不保险，我再制作一些‘桃木箭矢’，王捕头你找些弓箭手埋伏在周围，一旦恶鬼露面，先给它来个万箭穿心再说！”李诚又道。 至此，连王捕头，都不由得冷汗直流。 他觉得吧，闹县衙的这只恶鬼，肯定是生前坏事做多了，才会在死后遇到道长。 “还不太够，再在县衙各处放置‘朱砂神火霹雳弹’，量要大，反正那玩意儿只对鬼怪有致命杀伤力，最多伤人，炸不死人，一旦见势不妙，我们就全部引爆，给恶鬼来一波大的！”李诚又说。 虽然已经准备充足，可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要尽可能的多布置点东西。 “那，会不会有些浪费？”王捕头说。 其实，他更怕的，是炸了县衙，县太爷发飙。 “三水县又不止有这一只鬼，这次用不到，可以留着下次用，不怕多。”李诚摇头道：“反正‘霹雳弹’可以长时间保存，你们以后办差，有的是机会用到。” 这个世界妖魔鬼怪都有，捕快办差，多备一些法器绝对没有错。 况且最近，三水县也有点不对劲。 鬼怪的数量明显变多了。 “行。”王捕头最终还是听了李诚的话。 那也是保险起见，不一定真会炸了县衙，再说了，真的出了意外，炸县衙还有一线生机，不炸，当场就会被厉鬼杀死。 孰轻孰重，还用考虑吗？ 接着，一伙人开始布置“天罗地网”，一边布置，还一边闲聊起了武者的事情。 “武者，有血气、意境、神通三个层次，一般江湖上的高手，都是血气层次，王某侥幸也跨入了‘高手’行列。”王捕头说：“但是，真正的顶尖高手，都是领悟‘武道意志’的一代宗师。他们能开山裂石，纵然以一敌百，也是轻而易举，远非血气层次武者可比。” 闻言，李诚大致对这个世界的武者，有了个模糊的概念。 武者三境，才第二境界就开山裂石了，显然远远的超过了武术的范涛，甚至相比较“武侠”，也要高一个层次。 已经属于玄幻级别。 “不过，纵然是宗师级强者，也终究是个武夫，不怕鬼怪，却也对付不了。”王捕头又说：“苦尘大师当年遇到的那只‘厉鬼’如何，我不知道，但惊走它的武者，怕是已经到达‘意境’巅峰，接近神通了！” 接着，他跟李诚讲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 不太完整，但却有个大概：此世共有道、佛、武、儒、魔五条修行之路，其中儒生养浩然正气，主文，没有战斗力，但不惧鬼神。 武者战力强大，可打妖怪，可擒儒生，却对付不了没有实体的鬼。 鬼怪不怕武者，却害怕儒生。 佛门兼修武道，但也有自己的独特体系，不过王捕头不太了解，甚至就连苦尘大师，都不怎么清楚，因为不是真传弟子，只是旁支普通和尚。 道门出了名的乱，各种假道士四处行骗，传承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王捕头只知道，道士大多兼修武功或是读书，不会单纯修道。 魔则是堕落的修行者，为求力量不择手段，几乎所有人都怕，也都不愿意成魔，因为要舍弃的东西太多，后患也太大。 不过，修道、修佛者通常以除魔为己任，应该克制魔道。 除了五条修行之路外，这个世上还有四等鬼怪，以及各种小妖、大妖，有非妖非鬼的精怪，更有借用香火修行的各种神道存在，如黄大仙、英灵、镇国神兽、神器之灵等等。 “没有修仙吗？”李诚问。 “这个，咱就不知道了。”王捕头说：“我也就是一介武夫罢了，道听途说的东西知道不少，但仙道真传之类的，根本接触不到。不过，有传言道门强者可活几百上千年，远非武者和儒生可比，大概，应该是有仙法的吧？” 其实，道门如今龙蛇混杂，骗子横行，早已名存实亡了。 但愣就是死而不僵。 因为时不时的，总会有高人出现，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比佛门还要神秘。 “三水县还是太偏僻了，有机会，得去京城瞧瞧。”李诚最终说。 接着继续布置，很快，就打造出了天罗地网。 天色也已经黑了下去，他坐在那象征意义多过实际作用的法坛上，并没有等待太久，就远远地看到了一团血红色煞气。 紧接着，一个手持血红色长刀的恶汉，带着一群同样凶神恶煞的鬼怪，来到了县衙。 正是大闹县衙的那只厉鬼。 “我说怎么不在县衙，原来是收小弟去了。”李诚仔细瞧了一眼，发现那恶汉虽然模样很凶，可身上阴气，也就“黑僵手臂”的程度。 不一定就有手臂的本体强。 “何方妖孽，竟敢在道爷面前放肆！”装模作样的大喝一声后，他招呼王捕头等人说：“关门，放箭！”</p> 第六章 人多势众，恶鬼也怕！ 先给恶鬼打个招呼，划出个道道，再斗法决生死？那不存在的，李诚根本没有法力在身，讲不了武德，抓鬼也不是比武。 上来就开大，先用桃木箭雨洗地，那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哪里来的小杂毛？”恶汉挥刀扫开箭矢，倒没有受什么伤害，可他身后刚收的一群小弟，却纷纷中箭，还没来得及作恶，就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让恶汉那叫一个愤怒。 “杂毛你大爷！”李诚被骂，心里也是一阵不爽，抓起一颗“朱砂神火霹雳弹”就扔了过去。 恶汉下意识的挥刀劈砍，结果“轰”的一声，火光炸裂，烧黑了他半边脸。 不仅如此，火中有朱砂飞射，还烫得他鬼体滋滋作响。 加上鸡血烘干后制作的“血粉”，让恶汉在一瞬间，就受了轻伤，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可侮辱性却极强，让他愤怒的咆哮了起来。 “用黑驴蹄子，给我砸！”李诚又说。 立刻，一群人有的拿驴蹄子，有的拿霹雳弹，对着恶汉招呼了起来。 人多势众，几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让恶汉顾头顾不了尾，管前管不了后，硬生生扛了大量黑驴蹄子和霹雳弹。 哪怕鬼体已经被实质煞气包裹，还是“皮开肉绽”，在一瞬间重伤。 是的，重伤。 仅仅一个照面，那恶鬼就已经重伤，而李诚等人，则屁事儿都没有。 “继续，能砸死，就不要上前用刀剑砍。”李诚说。 王捕头继续招呼。 见状，恶汉顿时慌了，转身就跑，结果迎头撞上贴满符纸的大门，又被烫了个滋滋冒烟。 “我杀了你个小杂毛！”剧痛下，恶汉发飙，迅速冲到了李诚面前。 可伸手一抓，却抓到了浸泡过鸡血朱砂的道袍，手指都给烫了个焦糊。紧接着抬刀要砍，却被早已跳过来的王捕头，一剑砍掉了手臂。 然后一群人围上去，挥起桃木剑就刺，将其打得嗷嗷直叫。 过程中，他想遁地，下不去。 想飞天，被炸了回来。 试着制造幻境，结果没用，想附身，又发现众人身上都是符咒，滚烫要命。 甚至，恶汉还发现自己力量在减弱，行动也变迟缓——那是驱邪香和黑驴蹄的功效，一个削弱阴气，一个污浊鬼体，纵然是厉鬼，也扛不住。 不过，终究是厉鬼级别，恶汉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只伤不死。 鬼体只是幻化，阴气才是他力量的来源，众人可以轻松重创他的鬼体，却没法将其身上的阴气驱散，真正灭掉他。 哪怕用杀猪刀，也只能削弱阴气，而无法彻底祛除。 想要灭杀，还得李诚用“破虚之眼”去找弱点。 “攻击他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他开口道：“这恶鬼生前，是因为好面子才一步步堕落成恶人，死后化作恶鬼，脸皮就是他力量的来源，也是其弱点所在。” 闻言，王捕头等人，立刻用墨斗线将其缠住，然后挥舞桃木剑，刺向了其脸皮。 这一次，每刺一剑，其身上阴气便消散一分，身上血衣的颜色，也会淡一分，明显比攻击其它地方有效。 “不，滚开，都滚开。”恶鬼挣扎着，想跑，却根本跑不掉。 老实说，单独一两个人的话，就算有李诚的“法器”，也难对付他。可李诚这边足足有十几个捕快，堪称“人多势众”。 让他防不胜防。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他怕了，再无一开始的嚣张气焰，先尝试逃跑，发现逃不掉后，又跪下来求饶，跟王捕头说道：“差爷饶命，我服了，我愿意受罚，你们抓我坐牢行不？别杀我！” 王捕头：“……” 衙门里，貌似没有关押鬼怪的牢房吧？ 他继续招呼，根本不停手。 “道长，救救我，我愿意归顺您，我给您做护法怎么样？”恶鬼向李诚求救道，接着看不管用，又跟苦尘说：“大师，我愿意皈依佛门，我……” 话没说我，王捕头就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 而李诚，则趁机取出自己腰间那生了血绣的杀猪刀，恨恨地插在了其脑袋上。 音声戛然而止，恶汉脑袋肉眼可见的虚化，不一会儿，就化作一团黑气，随风飘散不见了踪影。 其身躯，也迅速溃散，化作了单纯的阴气。 “阿弥陀佛，县衙和三水县黎民百姓，都安全了。”苦尘和尚双手合十说。 王捕头也松了一口气。 这灭杀恶鬼的过程，远比想象的，要轻松得多。 “都是道长的法器厉害。”心里想着，他转头对之前冒犯了李诚的那个捕快说：“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浑然观负荆请罪，待道长原谅了我们，再给天尊换一身金装。” 闻言，那个捕快连连点头。 “等一等，他没死透。”李诚没有收到完成任务的提示，赶忙打开破虚之眼查看，很快在散落的阴气中，找到了一团想要借风飘散，却被天上孔明灯给拦住的残魂。 残魂见李诚看过来，立刻露出了面若死灰的表情。 “你们这些朝廷爪牙，作恶多端，早晚会被老天爷收走！”怒吼着，他直接引动神魂力量，自爆了。 很快，李诚收到了“完成任务”的提示。 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功德多了一分：这一份功德一分为二，一部分转化成修为，注入体内，让《混元造化供》精进许多。 而另一部分，则被吸入金榜，转化成了一次“功德抽奖”机会。 “彼其娘之，自己生前作恶多端被朝廷砍了头，反而还埋怨朝廷的不是来了？爪牙就爪牙，像你这种害人的东西，不论是人是鬼，老子都见一个砍一个！”王捕头说。 恶人大都会埋怨老天不公，以此给自己的恶行寻找理由。 可实际上，作恶就是作恶，还有理了不成？ 不过，李诚倒不关心那些，他现在正默念着“三清祖师保佑”，用功德金榜进行抽奖。 脑中闪过一个个丹药、法宝、神通、灵兽…… 某一时刻，画面停留在了一张漆黑色，写着古老神文的黑色卷轴上。</p> 第七章 法宝：鬼契 以李诚现在的情况而言，无论是抽到灵兽，还是抽到法宝，都会很有用，前者是实打实的战力，后者也妙用无穷，可以充当底牌。 可丹药就完全没用了。 修为再怎么提升，都会积累起来，等待功法大成之时再爆发。除非破天荒抽到“九转金丹”之类的顶级仙丹，那样虽然未必能圆满，却也可以先成仙。 可是，功德抽奖的本质，是转化。 放入多少功德，可以抽出多少奖品，两者等级上不会相差太多，因此理论上，是完全没可能抽到九转金丹的。 除非他做一回救世主，那样才有机会抽到仙丹。 因此，丹药类的奖品，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至于神通，严格来说，那是比灵兽和法宝还要实在的东西，因为后两者终究都是外物，而神通是实打实的能力，仙神大能大多都是强在神通上。 法宝再强，都不如一记“掌中佛国”。 只是，得有战斗力的神通才行，不然的话，纵然抽到了“火眼金睛”，抽到了“七十二变”，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是个弱鸡的事实。 破虚之眼其实就挺强，足以跟仙佛比眼力，可那放在一个凡人身上，有卵子用？ 法力低微，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件好事！ “这个黑色卷轴，是一张‘鬼契’？”李诚把奖品取出来，发现是一件法宝。 很实用，当前特别需要的法宝：鬼契能够契约一只他消灭的鬼怪，使其变为护法神将，任凭驱使。 被契约的鬼怪不会反噬，也不能提升，并且上限为厉鬼级别。 因为“鬼契”的本质，是法宝，契约的厉鬼只有鬼体，并无意识，也无固定形态，就是一件单纯的工具。 然而，这反而是李诚最需要的。 没有法力的他，直接养鬼反而力不从心，单纯的使用“工具”，就省心多了。 “那就，契约刚刚那只‘恶魂’吧！”李诚心里想着，将那只恶鬼“契约”在鬼契之中，化作了一名战力等同于厉鬼的“金甲神将”。 是的，神将，而非鬼怪。 鬼契就是单纯的套用一下契约鬼怪的实力模板，实质上却是以法宝功能，直接创造一个同战力鬼怪出来。 否则，已经被消灭的鬼怪，去哪儿召唤？ 另外，这契约鬼怪可以做消耗品用，被打死了，修养一段时间，又是一条好汉。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金将甲’吧！”李诚心情愉悦地，给契约鬼怪取了个名字，十分简单直白的那种。 接着，王捕头带着之前冒犯他的那个捕快负荆请罪，并给三清天尊换了一身金装。 期间，李诚本想着一同对付恶鬼，也算战友了，之前的冒犯揭过便是，却被王捕头拒绝了，用他的话说，那是：“道长可以大人大量，自己这些粗人冒犯了三清，却不能不认错。” 最终还是来了一场隆重的负荆请罪。 李诚能明显感觉到，王捕头等人，都因为捉鬼的事情，成了虔诚的道门信徒。甚至就连苦尘，也恭敬的给三清上了一炷香，看起来十分滑稽。 当然，老和尚不是改变了信仰。 他只是想引用李诚的“化学流”法器，因此才做做样子，从三清天尊那里请“法”，却不知，那些东西真的跟天尊没什么关系。 纯粹是玄学版的“科技产物”罢了。 “衙门里的恶鬼除掉了，县令大人十分高兴，准备明晚在金福楼举办庆功宴，到时候还请道长赏光。”王捕头说。 李诚闻言点头，没有拒绝。 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光有本领还不行，得跟朝廷打好关系。 再者，县令请客，伙食肯定不会差，不吃白不吃。 “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李诚说：“最近三水县不太平，走夜路的时候多留点神，若是被鬼怪缠上，可以来道观找我。” 王捕头告退离开。 李诚关门放神将，很快在神将的守护下，进入了梦乡——这是他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怪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 中间连醒都没醒，一觉睡到大天亮。 “现在有了‘厉鬼打手’，也是时候过去，处理一下之前那个香客的问题了。”李诚没忘记之前带着“鬼妻”前来上香的那个香客。 吃过早饭之后，他背着“法器”，带着金甲神将，下山前往了那个信徒家里。 一路上几番打听，很快来到了一家中等富裕的院落门前。 此时，香客正在院落里，带着孩子们玩耍。 旁边，“鬼妻”撑着一把雨伞，静静地看着丈夫和孩子，脸上充满了不舍。但低头看看自己那腐败的身躯，又流露出浓浓地担忧。 终究已经人鬼殊途。 她现在都不敢碰丈夫，也不敢碰孩子，甚至连洗衣做饭，都让丫鬟去做，自己根本不敢沾手。 因为无论是亡者的阴气，还是死躯的污浊，被家人沾染了都不好。 “等级不高，只是个普通阴魂而已，放出‘金将甲’可以轻松收拾。”李诚在心里道：“可是，真的有出手的必要吗？” 他可不是道士，不懂除魔卫道。 只知道，那鬼妻没有害人之心，只是不舍家人，自己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打她个魂飞魄散。 否则的话，那岂不成了香客给自己送钱，自己反而杀人家妻子？ 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道长你来干什么？”鬼妻看到李诚，有些警惕地说。 “没什么，只是贫道承了你们的香火，想真正帮你们做点事。”李诚摇头说：“生前相依，死后相守，这没什么错。可亡躯终究会腐败，若能想办法帮居士保养好身躯，让你的家人免受亡躯伤害，你们再来给香火钱时，贫道也能安心接受了！” 闻言，鬼妻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罢了，等贫道找到办法，再来拜访。”李诚最终摇摇头，没有进去。 在县城里转悠，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晚间，城里最大的酒楼“金福楼”中，县令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庆功宴”，庆祝成功灭杀恶鬼。 只是，入座之后，李诚发现有些不对劲。 宴会主位有两个，一个给了自己，这没毛病，因为自己是最大的功臣，且以后还用得着，理应厚待。 可另一个主位，县令没坐，而是被师爷坐了。 “怎么，道长很奇怪，为何老夫有资格坐这个主位？”师爷发现了李诚脸上的异色，轻笑着开口说。</p> 第八章 文师爷和儒家四境 “那个，确实有点诧异。”李诚如实说道。 “不用奇怪，老夫姓文，名瑜，是一名修行有成的儒生，早已进入‘兼济’境界多年，坐得起这个位置。”师爷笑笑，说：“事实上，要不是当年运气差，陷入了一场风波之中，以至于终身不得赶考，此时瑞国朝堂都会有老夫一席之地，更不用说这小小的三水县了。” 原来，文师爷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在二十多年前，曾经考中过金科状元，也曾显赫一时，只是运气差，适逢“科举舞弊”事件爆发，结果被牵连，剥夺了生员的身份。 辛苦考中的功名，也被剥夺，成了个白衣。 后来看透官场冷暖，放弃了找门路恢复身份，而是来到这三水县，做了个师爷。 不过，毕竟曾经是大人物。 如今的三水县菜县令完全就是个傀儡，对他言听计从，三水县大小事务，也都是文师爷在当家。 另外，他还是修行有成的“儒生”，几日前恶魂大闹县衙，都没能把他怎么样。 只是术有专攻，并非道士的他，修为再高，也抓不了鬼怪罢了。 “说实话，早年曾经觉得很冤枉，毕竟给主考官送银子，那是官场潜规则，又没真的抄录答案，凭什么剥夺我功名？可后来慢慢就想通了。”宴会上，文师爷一边吃，一遍跟李诚聊天道：“归根究底，朝堂上无对错可言，只有勾心斗角，我不是输给了运气，而是输给了人心。” 闻言，李诚不由得点头。 这文师爷到底是兼济儒生，有“达则兼济天下”的胸怀境界，不会计较一时得失，也不会怨天尤人。 “被当头一棒，从高峰打入谷底，也未必就是坏事，在三水县这些年，老夫静心读书，已经慢慢领悟到‘浩然正气’的真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浩然境大儒了！”文师爷似乎喝得有点高，飘飘然地说。 但不是吹牛。 李诚看得到，他真的已经养出了半口“浩然正气”，假以时日，真的能成大儒。 这可了不得。 儒生一共也就修身、兼济、浩然、至圣四个境界，抛开传说中的圣人不讲，浩然境界大儒，已经是文修一道的最顶层。 瑞国宰相、国子监老太傅他们，都是这个境界。 在朝堂上，浩然大儒还有另一个称呼，叫做“国老”。 一国之老，一国之宝！ “可文师爷您的‘浩然正气’之中，却有一丝黑气浮现，若不解决，怕是终生大儒无望。”李诚开口说。 此话一出，文师爷的脸色，立刻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是自持身份，以高位向下看待李诚，同坐只是对其铲除恶鬼的奖赏，而非尊重。那现在，他就是冷静下来，真正把李诚当做同等级人物了。 “道长你，难道是‘化神’，乃至‘返虚’高人？”文师爷道。 道家也有四境：炼精化气、炼气还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简称炼气、化神、返虚、合道，跟儒家四境对应。 也跟武者三境对应，不过武者没有第四境，上限低一个层次。 至于佛门，同样有红尘、觉悟、苦行、正果四境，正果境界据说有阿罗汉、菩萨、佛陀三种果位，每一个都能让人脱离苦海，极乐永生。 当然，都是传说。 合道道士跟正果和尚，瑞国历史上都没有记载，很多人甚至怀疑那根本不存在，只是以讹传讹虚构出来的遐想。 倒是“至圣”儒生，古往今来出现过不止一位，每一位都留下传世巨著，影响深远。 然而，道家“返虚”高人和佛门“苦行”高僧，却真实存在。 而且法力高强，有移山填海的能力，犹如陆地神仙。 “贫道什么境界，那不重要，你就当贫道是一个没有法力的寻常道人吧！”李诚摇头说：“重要的还是先生你，这次举办庆功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其实若将《混元造化功》的修为换算成境界，他修为还真不低。 不说返虚，化神肯定有，因为对应层次的“厉鬼”，积累并不如自己。 可一日不功德圆满，自己就一日是个凡人，连炼气都不如。 “嗯。”文师爷点头，没有否认。 不过，却也没有多言，而是喝一口酒，谈论起了其它事情。 李诚也知人多嘴杂，没有追问。 “其实，文武双全才是真的厉害，若到达‘神通’境界，又养出浩然正气，那便是无双儒将，放眼天下也难觅敌手。”师爷说道：“可惜，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其中一道都难有人走到高出，更何况是两者兼修？” 李诚闻言点头。 谁都知道文武双全厉害，可你专注于一个，就会荒废另一个。 除非是天纵奇才。 “倒是道门修行有成的高人，通常都会兼修文武，因为能活很久，有大把的时间去钻研，这个咱们凡夫俗子可比不了。”师爷又说。 修行没有高下之分，但偏向，终究各自不同。 道门体系的优点，就在于长寿，有那悠长的寿命，兼修什么都会很厉害，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难修行。 天赋差的人，修道就是荒废生命。 很多求长生的帝王，甚至因此误国误民，搞得山河破碎百姓苦不堪言。 “可修道也难，太多人终其一生，都修不出结果。”李诚说。 两人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倒也自在。 当主宾尽欢，结束这场庆功宴会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李诚没有离去，而是跟随师爷来到书房，商谈起了真正的要事。 “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原本无愧于天地，但是最近，却陷入了负罪之中。”文师爷说。 闻言，李诚立刻道：“愿闻其详。” “你可知，这‘三水县’，有哪三水？”文师爷问。 “听说过，是穿行而过的‘红河’，和河边沼泽地里，因为潮起潮落而形成的‘黑水湖’，以及贫道那座山头的最上方，泉水涌出形成的‘捞月池’。”李诚说。 三水县地方不大，历史却很悠久，并且颇具文化气息。 有不少文人墨客，都会专程从红河乘船而来，游览黑水湖，再去捞月池泡个温泉澡，体验大自然的美丽风情。 若是灵感来了，还会题诗一首证明自己曾经来过。 “那你可知，在黑水湖旁边，有一座古代‘儒将’墓？”文师爷又道。 闻听此言，李诚先是一愣，继而擦着冷汗说：“文先生你，该不会带人把那儒将的坟墓给挖了吧？” 在这个真有鬼怪的世界，挖坟掘墓，绝对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 特别是古墓。 寻常厉鬼都够可怕了，那种在古墓里沉睡几百上千年的老鬼，又是何等的难缠？若再是生前显赫一时的“儒将”，惹人家不高兴，怕是除非神仙下凡，否则谁也救不了！ 第九章 尸毒 “道长误会了，老夫虽然不才，却也不是挖坟掘墓的恶徒，否则修不出这半口浩然正气。”文瑜摇了摇头，说：“那位‘儒将’其实是文家先祖，尊讳‘文剑星’，生前为瑞国开国大将。曾追随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功成之后身退回乡，没要圣上赏赐的官爵，因此低调下葬，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墓穴在这里。” 闻言，李诚不由得笑笑，说：“倒真是个智将。” 据他所知，瑞国好像没有得善终的开国功臣，只有极个别退隐的，因为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无史料记载其生死。 文师爷祖上“儒将”文剑星，很有可能就是有数几个得到了善终的人之一。 “那当然，文家祖上，就没要蠢人。”文师爷傲然道。 接着顿了一下，他又说：“但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世兴，文家祖上虽然显赫，后来终究是逐渐没落，不仅武道传承断绝，文道也一代不如一代，以至于近几十年，祖坟都无人修缮。直到前些年，老夫回乡之后，才带人过去，给祖坟修整翻新。” 说完，叹了口气，又道：“可这一修，却闯了大祸。” “出了什么事？”李诚追问。 “我们坏了先祖请高人布置的风水！”文师爷说：“事实上，先祖之所以会葬在这里，最大的原因，还是‘黑水湖’中有怪异，以致黑水沼泽不断扩张，眼看着就要吞没三水县。而先祖的墓穴，就是为了阻挡‘黑水’而建造，本来千余年都相安无事，可前些年修缮的时候，却被不懂风水的老朽，给破坏了！” 这番话，让李诚不由得一愣。 “现在黑水沼泽又开始扩张，三水县的鬼怪也变多了，若是不赶快找高人补救，最终这里很可能会化作一座死城！”文师爷又说。 闻言，李诚想都不想，便摇头道：“贫道不懂风水。” 他是真的不懂。 也不敢掺和这种大事，否则若有闪失，怕是会万劫不复。 没有金刚钻，可不能揽瓷器活。 “这样啊？”文师爷有些失望，但他本来也没指望李诚，摇头说：“那风水的事情，就不麻烦道长了。不过，先祖遗躯受黑水湖侵蚀，生出了一些尸毒，这个道长能否帮忙祛除？” 说完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无需管先祖，只是请道长救治当初修缮坟墓的那些工匠。另外，还有一群入先祖坟墓图谋不轨的毛贼——他们的生死老夫不管，可尸毒能一传十，十传百，不早点解决，恐会酿成大祸！” 原来，这个才是文师爷的心病。 修缮祖坟破了风水，那虽然是大错，可本意不是为恶，不影响修行。先祖镇压黑水湖多年的功德，也不会因为他破了风水，就变成恶业。 就像一个人救人多年，突然生病不救人了，这不是恶行。 这是本分，救人的功德，也不能抹除。 文师爷先祖的蒙阴，足以庇佑他。 至于黑水湖祸患，他早已借县令之手上报朝廷，到时候自有人去管，也未必真会酿成大祸。 千年前文剑星都能找高人镇压，千年后，当今圣上难道不能吗？ 真正麻烦的，还是文剑星身上的尸毒：若那东西通过工匠传播出去，一旦出事，可都是文师爷的责任。 还有其口中的“毛贼”，他们挖坟掘墓，放出的却是文家祖宗身上的尸毒。 出了事，还是得文师爷承担。 要是酿成祸端，搞不好朝廷都会砍了文师爷的人头。 “这个贫道还能做到，千年尸毒虽然可怕，但万物相生相克，总有解决的办法。”李诚没有再拒绝，答应道。 而与此同时，功德金榜上，也浮现出了任务。 任务名：尸毒。 重要性：极高。 难度：低。 危险性：无——必死。 详细：功勋显赫，却无缘富贵，退隐还乡的儒将文剑星心里也不是没有丝毫怨恨，只是为了天下安宁，选择了隐忍。却不料，黑水湖中的怪异以此为突破口，侵蚀千年，成功引动怨气，释放出了千年沉淀的可怕尸毒！ 奖励：一次功德抽奖机会。 拒绝任务损失：十天内可远走他乡躲开，十天后只能困守道观所在山头，直至功法大成或是饿死。 “靠！”李诚不由得跳了起来。 这把文师爷也吓了一跳，疑惑道：“道长怎么了？” “额，没事，贫道只是掐指一算，被吓到了！”李诚擦着冷汗说：“你先祖身上的尸毒非同小可，千年积累外加黑水湖腐蚀，若是放任不管，最多十日，整个三水县都会遭殃。”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段时间，他虽然只做了一个任务，但刷新出来的任务，却不少。 有将近三位数。 可从没见过重要性“极高”，和危险性“必死”的任务——虽然那只是上限，却毫无疑问的表明，处理不好就是必死。 逃走也只有十天时间，十天之后如果还在三水县，就只能困守道观。 几乎相当于等死。 因为他还没能辟谷，道观所在山头，也没多少东西能吃！ “仅需十日就可酿成灾祸？”文师爷不由得一愣。 他怀疑李诚是故意吓唬自己，以此讨要更多的好处。 可是，看言谈举止，道长似乎不像是那种人，难道自己看人的本事退步了？ “就这么说吧！你先祖虽然退隐，但并非心甘情愿，心里头对朝廷还是有些不满的。这一丝不满在他死后化作一口怨气，憋了足足上千年，最近被黑水湖中的怪异侵蚀引动，化作尸毒爆发了出来！”李诚说。 闻言，文师爷立刻变了脸色。 “我家先祖，可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即成大儒也为通天武人者，若是怨气难平化作鬼怪……怕是要圣人过来，才能够镇压，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圣人？” 圣人，便是儒生第四境“至圣”，跟道门合道、佛门正果等同。 相当于仙人菩萨。 当今时代没地儿能找到。 “先带我去看看那尸毒。”李诚又说：“贫道所言，也只是最坏的结果，若是我们能够把尸毒处理好，倒也不会出现什么祸端。” 必死的危险性，确实吓人，可那只是上限。 至于下限，是“无”。 也就是说，只要找对了方法，危险性是完全没有的，只需按部就班的处理，就可以轻松解决祸端。 任务难度也是低，只要不弄巧成拙，理论上不会比处理“恶魂”难多少。 而报酬，却是千百倍的丰厚。 毕竟，除掉一只恶鬼的功德，跟挽救一场灾难的功德，完全没得比。 “那就有劳道长了！”文师爷说着，带领李诚前往了县衙后院。 第十章 可怕的毒性 路上，李诚还不忘把“功德箱”拿出来，让文师爷下钱。 “听王彪说，这箱子似乎内有乾坤，不知此次会吞多少钱财？”文师爷在心里做好了“破财”的准备，可是真正放钱时，却发现仅仅一个铜板就填满了。 让他不由得一怔。 “修道之人志在济世为怀，钱财俗物，意思一下就行了！”李诚笑笑说。 这自然是他通过“金榜主人”的权限，给减了“功德钱”，否则以“尸毒”事件的严重性，文师爷根本出不起。 倒不如象征性的收一点，送个顺水人情。 反正功德才是大头。 “道长真乃高人！”文师爷心悦诚服地说。 此时，后院里，一群睡不着觉的工匠，正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旁边，五个被手铐锁着的小毛贼，则双目无神的趴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挖了师爷的祖坟，还染了尸毒，这辈子怕是完了。 “好渴啊！”有个小毛贼抬起头，跟旁边看守的差人说：“差爷，能不能给碗血喝？” “啥？”差人不由得一愣。 毛贼哭喊渴，要喝水？ 可为什么自己听到了“血”，是守夜守得精神恍惚了吗？ 接着来不及多想，那个小毛贼就猛地跳起来，把差人扑倒在了地上。不过，因为带着手铐的缘故，他使劲伸头，却咬不到脖子，只是把差人吓得不轻。 “大胆妖孽，道爷面前也敢行凶？”恰好赶来的李诚喝道。 紧接着，众人只看到金光一闪，一尊神将便从天而降，抬脚将小毛贼给踢飞了出去。 继而飞身跟上，抓住胳膊将其按在了地上。 正是李诚用鬼契，契约的那只“恶魂”，拥有“厉鬼级”实力的他，堪比意境武者，区区小毛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多找些绳子，把他捆结实。”李诚说。 差人赶忙照做。 当绑好那人后，他召回神将，发现其双手，竟然已经被尸毒侵染，隐隐有些发黑，那“鬼契”对神将的操控力，也减弱了几分。 “这毒性……”李诚不由得神色一凝。 竟然连厉鬼，都不能抵挡侵蚀，那尸毒的可怕，简直超乎想象。 “他这是，已经尸变了？”文师爷问。 “还没有，但快了，尸毒已经深入骨髓，甚至控制了头脑，过了今晚怕是神仙难救！”李诚收回金甲神将，打量着众人说：“不过，为何只有毛贼中毒这么深，而工匠们却没有大碍？是中毒时间相差很久么？” 虽然工匠们也皮肤发黑，但意识还算清醒，精神也不错。 只是失眠而已。 可毛贼就不一样了：除了之前咬人的那个，其他四人也都尸毒入骨，若是不仔细看，怕都看不出那是活人，而会当成是鬼怪僵尸。 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棺材。 可工匠们，中毒也很久了吧？ 之前交谈的时候，提到修缮祖坟，文师爷说的可是“前些年”。 “这倒不是，其实工匠们是先中毒的，但一直没有毒发，老夫当时也跟他们一起进了陵墓，却完全没有中毒。”文师爷摇头说：“至于这些小毛贼，他们大概是十几天前进入的陵墓，被抓的时候已经有毒发迹象，当时还有两个被就地格杀，用柴火焚化了！” 其实毛贼好处理，找个由头杀了，焚化便可。 再厉害的尸毒，一把火也能解决。 真正麻烦的是那些工匠，他们没有罪过，不能一杀了之，否则不说朝廷那边怎么交代，单单文师爷自己，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差人跟他们接触，没有中毒吗？”李诚询问。 文师爷摇头，说：“没有，三水县本地人似乎天生能抵挡这尸毒，不会轻易中毒。” 闻言，李诚看向之前被扑倒的差人，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事。 连厉鬼都能腐蚀的尸毒，却没伤到他。 “这就奇怪了，本地人难道血脉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心里头疑惑，李诚取一些自己的血，再取一些尸毒，以及差人的血，做起了实验。 结果发现，尸毒对自己，竟完全无效。 这说明，自己的抗毒能力比本地人还强，对应了“尸毒任务”最低的“无”危险性。 不过，取毒的铁器被腐蚀成了铁锈，说明毒性绝对不小。 准确的说，是可怕。 因为连厉鬼都承受不住，只是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自己和三水县本地人，能够不同程度的免疫罢了。 “叫人找些糯米过来。”李诚说。 文师爷立刻叫人去找，很快，差人便拉来了一车糯米。 抓起一把洒在毛贼身上，糯米立刻吸收尸毒，变得漆黑如墨。然而毛贼身上的尸毒，却并没有因此而减轻，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变得更加严重。 接着又尝试给工匠洒糯米，这一次倒是减轻了许些。 “把糯米铺在地上，今晚就让工匠们在糯米堆中睡觉吧！”李诚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毛贼，又道：“至于这五人，贫道再想想办法，若是天亮之前还无法救治，就只能给他们个痛快，然后点火焚烧了。” 其实在这个世界，挖勋贵祖坟的贼人，抓到了是可以直接处死的。 毕竟“贼命”不值钱。 但李诚作为一个现代人，显然不可能狠得下心，再说那些贼人挖的也不是他祖坟，该救，还是要救的。 至于解了尸毒之后，文师爷会不会再杀他们，那就跟自己无关了。 “只要尸毒不扩散，怎么样都行。”文师爷说。 事实上，要不是怕杀了之后，来不及焚化就发生尸变，他早就让手底下人解决那几个毛贼了。 如今有道长在，纵然尸变，也能镇压，倒可以杀了焚化了事。 “贫道先回道观一趟。”李诚说。 金榜任务里有提到，最坏的结果是退守道观，那代表道观附近肯定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尸毒蔓延。 本地人抗毒能力强，自己完全免疫尸毒，怕也跟那东西有关。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心里疑惑着，他快马加鞭返回了道观，只是四下寻找之后，却一无所获。 道观里并无什么特别东西。 刚换了金装的三清祖师，也只是泥胎，并无镇压尸毒的功效。 “阿弥陀佛，能解尸毒之物可能并不在道观，而在这座山上。”在道观学习炼制“化学流法器”的苦尘和尚开口说。 第十一章 望星山 “你是说，这‘望星山’本身有奇异之处？”李诚不由得眼睛一亮。 他也是陷入了思维误区：道观坐落在这山头上，因此他自然而然的，将山头当成了道观的地盘，寻找神异之时，也只想到了道观。 可实际上，道观才多大？ 又占了山头多少地方？ 若是把一整个山头分成十份，山林占三成，捞月池占六成，而道观，哪怕连历代观主开垦的“道田”都算上，也不过占了一成而已。 小的很。 “知道‘望星山’的名字，从何而来吗？”苦尘问。 李诚闻言摇头。 他是穿越而来的，便宜师傅叫啥都不知道，哪里会细究一座山的称呼从何而来？事实上，能知道这儿叫望星山，知道山上有个捞月池，已经很不错了。 “传闻，古时候有个叫‘文剑星’的将军，他有一个红颜知己，就住在这座山的山脚下。”苦尘说。 李诚不由得一愣，愕然道：“文剑星？” 那不是“尸毒”的源头，文师爷的“儒将”先祖吗？ “当时文将军出征，多年未归，他的那位红颜知己就每日来山顶上，远远地望着官道，期盼心上人能够出现。”苦尘说：“久而久之，这座山的名字，就变成了‘望星山’，寓意‘佳人盼望文剑星’之山。” 闻听此言，李诚不由得眼睛一亮，道：“难道这就是原因？” 尸毒虽然名为毒，但本质，却是怨恨戾气。 解尸毒之法除了糯米和神通，其实还有化解怨气，只是很难做到。可若是文剑星的红颜知己留下了什么东西，却完全有可能化解他的怨气。 不是有个说法，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一物降一物，那位“红颜知己”，说不定就是他最大的克星。 “那么问题来了，文剑星那位红颜知己，究竟留下了什么呢？”李诚对这望星山也算熟悉，却完全想不出，这里有何特殊之处。 甚至，哪怕是用“破虚之眼”查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能化解怨气的东西，其本身未必就特殊，也可以是寻常之物，只要对文剑星来说有特殊意义就行。”李诚想到这里，寻找起了文剑星那位红颜知己相关的事物。 但一无所获。 千年岁月太长，谁会知道千年前，某个人的点滴小事？ 就算知道，又有多少东西，能千年不变？ 坟墓也找不到，可能存在的灵魂，更是全无踪影——记得文师爷之前说过，文剑星功成之后，身退回来了，他很有可能跟红颜知己团聚，同葬在黑水湖边的古墓中。 若是那样，想在望星山上找线索，怕是就难了。 “有没有人知道，文剑星和那位红颜知己最后怎么样了？”李诚问苦尘。 “这个贫僧倒不曾听人说起。”苦尘摇了摇头，道：“也许你可以向文师爷打听一下，他对自己祖上的事情，应该知晓一二吧？” 李诚闻言点头。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问，而是先用“破虚之眼”仔细探查一遍，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之后，才下山寻找文师爷。 只是凡人的他，跑山路还是挺累的。 “你问传说中，先祖的那个红颜知己？这个老夫还真不知。”文师爷摇头说：“文家传承早就断绝了，族谱都缺失了好几代，先祖夫人究竟是谁，跟先祖之间发生过什么，根本没人知道。” 很显然，他知道的东西，并不比苦尘多。 甚至，他待在三水县的时间，也没有苦尘多：早年为了振兴家门，他都在京师奔波，不到十岁，便已背井离乡。 直到功名富贵一场空，大彻大悟之后，才返回家乡。 “这就难办了，没有线索，根本找不到克制尸毒之物。”李诚皱眉说。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 王捕头等人“全副武装”，准备先处决那五个毛贼，等他们尸变，再用来自李诚的“法器”，处决他们第二次。 “道长莫急，工匠们还能撑些时日，至于贼人，死便死了。”文师爷说。 他可不会替那些挖自己祖坟的贼人担心。 “再试试吧！”李诚还是做不到无视那五条人命，于是想了一下，道：“叫王捕头带人，把所有感染尸毒者，都带去望星山上。那里应该有克制尸毒之物，究竟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对此，文师爷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还是照做了。 也许那些贼人运气好，真能找到救命之物呢？虽然活下来也最少是牢底坐穿，严重的还有可能被砍头，但总比直接尸变了好。 很快，王捕头等人扛着绑成粽子的五个毛贼，上了望星山。 文师爷带着一众工匠紧跟其后。 一开始，工匠们都烦躁不安，而毛贼更是龇牙咧嘴，若非嘴巴塞了布，还被绳索绑着，绝对会跳起来咬人。 他们已经差不多，快要变成僵尸了。 只是，当来到山上之后，工匠们却不再焦躁，甚至身上的尸毒，都有了消退的迹象，十分神奇。 毛贼也安静了下来。 似乎是望星山上弥漫着的什么东西，能缓解尸毒。 “天亮了。”文师爷说。 “但他们没有尸变，单纯只是待在望星山上，就可以让尸毒不发作。”李诚看了一眼那五个毛贼道。 接着，他仔细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尸毒缓解的原因。 是那清晨，弥漫在山上的水雾。 不仅如此，山上但凡跟“水”有关的东西，无论露水，还是草木，乃至湿泥，都能够缓解尸毒。 就好似望星山的“水”，专门克制文剑星的尸毒一样。 十分神奇。 “这里的水，是不是有什么神异？”王捕头问。 “没有。”李诚摇了摇头，说：“这就是普通的水，并无特殊之处，之所以能缓解尸毒，原因还是出在‘尸毒’本身上。” 望星山的水，大多是山泉水，清澈纯净，富含矿物质。 比某搬运工的水要好得多。 但也仅此而已，要说能解尸毒，那完全就是扯淡了，水质再好，终究也只是水而已，不是灵丹妙药！ 之前“黑僵手臂”上的尸毒，就不怕这里的水。 原因还是出在文剑星身上。 “单纯雾气、露水都能缓解尸毒，那……”李诚抬起头，跟文师爷等人说：“去山顶，这里所有的水，都来自捞月池！” 第十二章 捞月娘娘的传说 望星山上没有河流，甚至连个小溪都没有，唯一的水源，便是山顶上，那口山体挤压地下水脉所形成的温泉。 也就是捞月池。 池中泉水从地下水脉中涌出，不论寒暑，不论旱涝，都会滋润望星山上的花草树木，让整个山头四季常青。 浑然观历代祖师用水，也都是提着木桶，前往捞月池中灌取。 当然，李诚倒不去提水。 他用山上竹子，做了简易的“自来水管”，直接在道观里，就可以取捞月池水。 因为这，他没少被香客误会，有些香客甚至捐钱讨要“神来之水”，带回去给家人饮用，认为能清除身上污秽，消灾辟邪。 李诚也解释过。 但可惜，没有人相信，反而认为道长是舍不得“神水”。 “走，去捞月池。”文师爷跟一众下属说。 众人加快脚步前进，很快便登上山顶，来到了“捞月池”边。 捞月池的水不是死水，而是从地下水脉中涌出的泉水，终年向整个望星山渗透，有进有出，始终清澈。 就是太深了，即使再清澈，也看不到底。 “这水真清澈，都能当镜子了！”王捕头说。 闻言，师爷一边指挥众人给毛贼、工匠们喂水，一边说道：“说起‘镜子’，老夫倒想起了这‘捞月池’名字的由来，你们听说过没有？” 众人都是摇头。 也不知道真没听说过，还是在附和文师爷。 李诚倒真不知道，开口询问：“从何而来？” 传说虽是捕风捉影，但往往都有原型，多知道一些并没有坏处。说不定无心插柳下，就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早，这里其实叫‘映月池’，因为每逢月圆之时，就可以在池中看到清晰的月亮倒影。”文师爷说：“但是几百年前，有村民夜晚登山，看到月光之下，一位白衣仙子在池中戏水捞月。后来还有其他人见到，于是渐渐地，这里就有了一个‘捞月仙子’的传说，有些村民甚至开始在山中祭祀‘捞月娘娘’，寻求保佑。” 听到这番话，王捕头等人，都是一脸恍然的神色。 显然，他们是听说过“捞月娘娘”的。 “还有这回事？我就说，只是引一些泉水，怎么就有人当做‘神水’，他们怕是把那当成‘捞月娘娘’的赐福了吧？”李诚道。 只是，王捕头等人闻言，却都不以为然。 文师爷也摇了摇头，说：“道长是高人，也见惯了这里的山泉水，可能不当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实际上，这里的泉水并非凡物。别的不讲，单单能够缓解先祖尸毒这一点，称一声‘神水’便不为过。” 接着，他还询问李诚，考虑要不要给“捞月娘娘”建一座庙宇。 不得不说，古人虽然迷信，却也务实。 哪个有用，就信哪个。 而这望星山上的水，真的可以缓解，不，不是缓解，山泉水入口之后，工匠们的尸毒直接就消失了，那是彻底清除。 不仅如此，毛贼们喝了泉水之后，尸毒也消散大半。 王捕头又跑去道观找来木桶，灌水直接泼到毛贼身上，没过多久，他们身上的尸毒也被清除了干净。 十分神奇。 “看来无论尸毒多重，只要人还没死，用这捞月池水就能救回来。”李诚不由得啧啧称奇。 接着打开“破虚之眼”，仔细观察池水成分，依旧没什么发现。 那池水，就是普通的山泉水，真没什么奇异之处。 可偏偏就能解文剑星尸毒。 “不对，为什么任务还没完成？”李诚拿出金榜，发现上面的任务依旧是“进行中”字样，根本没有因为祛除尸毒，而变为“已完成”。 但工匠和毛贼身上的尸毒，确实清除干净了，他用破虚之眼仔细看了好几遍。 文师爷发现他脸上的异色，开口询问：“怎么了？道长。” “祸患没有解除。”李诚摇了摇头，说：“贫道刚刚掐指一算，发现十日后尸毒还是会爆发，三水县还是会出现灾祸。” 说完顿了一下，他又道：“准确的说，是九日后，已经过去了一天。” 此话一出，文师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工匠和贼人都在这里，难道说，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中毒者？” 他倒不怀疑李诚在危言耸听。 解除尸毒以后，他已经深信，这是一个隐士高人。 自己为难许久都解决不了的尸毒，人家道长可是几个时辰，就给解决了。而且还没有趁机狮子大开口，仅仅只是要了象征性的“一文”香火钱。 “也可能，是问题出在文将军身上。”李诚说。 那尸毒的源头，是儒将文剑星，这个自己可没有解决。 “先祖？”文师爷也觉得“源头”是个问题，于是转头跟王捕头说：“叫人下山取一些大桶回来，装满池水，送去老夫祖陵。” 接着，他带人装水祛毒，而一夜未睡的李诚，则返回浑然观休息。 但并没有睡多久，就被急匆匆前来的文师爷，给吵了醒。 “怎么了？”李诚询问。 “祸事了，不知道为何，那捞月池水能解别人的尸毒，浇灌在先祖身上，却让毒性更甚，已经化作毒气蔓延出来，让附近几十家百姓都中了尸毒！”文师爷说。 李诚闻言不由得一怔。 这是弄巧成拙了？ 自己就不该休息，而应该跟着文师爷一起进入陵墓祛毒！ “趁着还没爆发，快带我去看看。”李诚说。 文师爷赶忙带着他前去。 因为是低调下葬，虽然请了高人布置，但文剑星坟墓本身，其实很简朴，只有一间主墓室和一间书房，以及一间兵器室。 以宅子的方式布置，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阴宅”了。 此时主墓室已经尸毒弥漫，寻常人无法靠近，至于副墓室，兵器室早已被黑水沼泽侵蚀，坍塌封死，书房则被盗贼光顾，洗劫了干净。 “这风水早坏透了，你该迁坟的。”李诚说。 虽然不懂风水，但最起码，看得出坟墓被沼泽侵蚀，那不是件不好。 “原本不是这样，是我们不小心破了风水，才让黑水沼泽侵蚀半边墓室。后来老夫也考虑过迁坟，可一方面找不到高人帮忙，一方面又担心引起尸毒爆发，所以就没有迁。”文师爷说。 接着，两人一起前往主墓室。 李诚定睛一看，发现棺材盖大开，其中的金甲将军不知何时，竟已经坐起身。 好在双目紧闭，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将军怀中紧抱着一张金色卷轴，在李诚二人进来之后，那卷轴似乎有所感应，飞出来浮现到了二人面前。 “这是？”李诚不由得一愣。 只见卷轴上，浮现出捞月池的画面，同时还有一个少年，牵着一位美貌村姑的手，在池边玩耍嬉戏。 第十三章 问题根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用来形容文剑星和他的红颜知己童三娘，再合适不过了。 “我要出征了，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回来。说不定还会战死沙场，一辈子都没法回来娶你。”文剑星说。 闻言，童三娘摇了摇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安心去，我等你回来。” 虽然心中不舍，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永远窝在三水县。 因为浅水，留不住蛟龙。 文剑星即修武道，成就“神通”，又读诗书，养出浩然正气，是传说中的“无双儒将”，哪怕是少年时期，也早已显露不凡。 他是真正的人中龙凤，早晚要离开县城，出去闯一番天地。 “可我怕时间太久，会忘记你的样子。”文剑星说。 “那就记住这个味道！”童三娘说着，喝一口山泉水，又贴上文剑星的嘴唇，渡给他后说：“有了肌肤之亲，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可不要负我！” “好！”文剑星说着，将她拥入了怀中。 没有刻骨铭心，也没有海誓山盟，只有一个简单的约定。 然而，平淡才是生活的本质：就像一碗清水某些时候可以胜过任何山珍海味一样，童三娘的似水柔情，也让他一生都无法割舍。 “传说，先祖一生不饮茶，只爱喝水，特别是山泉水。”文师爷道。 闻言，李诚不由得感慨：“将军用情很深。” 两人相拥之后的画面，古卷上自然没有浮现出来，而是跳转到多年后，老年文剑星辞官回乡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的儿子已经到了中年，甚至孙子都已长大，正在张罗婚事。 “多谢道长当年救下犬子，这一枚‘道尊令’是本将军征战天下时所得，就送给道长您，聊表谢意吧！”文剑星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令牌，跟一名老道士说。 老道士闻言先是一惊，接着欢喜的收下，把文剑星引入了道观。 正是浑然观。 “真没想到，文家祖上和道长的师祖，竟然还有这等渊源！”文师爷感慨道。 而李诚，则疑惑道：“道尊令是什么东西？” 那似乎是一件宝贝，很可能还在浑然观中，但穿越而来的他，根本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文师爷摇头。 他又不是道士，哪儿知道那是什么？ 仅仅是“兼济”儒生的他，也没有先祖文剑星那样见多识广，压根不曾听说过什么“道尊令”。 进入道观内之后，画面快进，很快到了两人商谈“下葬”镜头。 “我文剑星一生，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黎民百姓，无愧苍天大地，可却始终亏欠一个女人，道长应该知道她是谁。”文剑星说。 老道士闻言点头。 “她已魂飞魄散，甚至尸骨无存，我文剑星生不能跟她相守，死也无缘与她同眠，实乃一生最大的遗憾。”文剑星又说：“如果可以，我宁愿舍弃生前的一切，哪怕死后永不超生，也想再见她一面，完成当年的约定，道长您可愿帮我？” 老道士念了一声“无量天尊”。 接着，他用自己毕生修为，制造了一张“敕神金卷”，又倾尽所能，为文剑星布置墓穴，以抵挡黑水湖扩张积累功德，蕴养金卷。 布置完成之后，还没等文剑星去世，他便早一步坐化仙去。 临死前，似乎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他把终日不离手的“道尊令”，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捞月池中。 “这……”文师爷不由得看向了李诚。 他想询问捞月池水的特殊，是不是跟“道尊令”有关。 “无关，捞月池水之所以能解尸毒，还是因为文将军的红颜知己，给了他一口终生都忘不掉味道的泉水。”李诚说。 文师爷闻言恍然。 接着，他疑惑道：“可既然如此，为何那捞月池水，会刺激到先祖？” “这不明摆着的吗？敕神古卷虽已积累千年功德，却并没有发挥作用，文将军的心愿根本没有了结。”李诚说着，伸手抓住了卷轴。 然后招呼师爷离开，准备前往望星山。 文剑星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用生前死后千年积累的功德，去给自己红颜知己“敕封”，借助天地大道的伟力，为其复活。 这强行敕封，让浑然观祖师耗尽毕生修为，也让文剑星永远不能安息。 敕封的“神”，怕是也会前所未有的弱，跟凡人有得一拼。 但结果绝对是好的：只要完成最后一步，敕封出“神明”，老道士哪怕早已魂归九泉，一样会享受到福泽，功德也会千秋万代，保浑然观香火永存。 金榜怕也是因为这份功德，才带着李诚前来，成为新的浑然观之主。 而文剑星，他不需要安息，只要自己红颜知己复活，再续前缘。 童三娘就更能接受了，本是一介凡人的她，能成神已是天大机缘，强弱真的重要吗？有文剑星永生永世守护，她会是天地间最幸福的神！ “这么说，我们只需完成‘敕封’，就可让先祖平息下来？”文师爷道。 “当然。”李诚点头。 至于说，能不能完成敕封，他倒是不怎么担心——捞月娘娘的传说，怕不是空穴来风，很有可能因为特殊原因，童三娘已经处于“半苏醒”状态。 传说中的“仙子捞月”，到底是捞的月亮，还是道尊令？ 兴许，她已经意识苏醒，在尝试捞取“道尊令”出来，想要以此为报酬寻高人为自己敕封，也说不定。 毕竟，一般人位格不够，是没资格敕封的。 李诚倒完全可以。 他虽然没有法力，可修为是实打实的，只是暂时不能显露出来而已，功德金榜之主的位格，也足以支撑敕封。 事实上，若是成长起来，他去顶替姜子牙敕封周天正神，都没问题。 接着，二人就要上山，王捕头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何事？”文师爷问。 “我们兄弟又审了一下那群贼人，结果问出了一件天大的祸事！”王捕头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盗墓贼，而是禁军死士，伪装成盗墓贼而已！” 此话一出，文师爷立刻变了脸色。 禁军，那可不是他想听到的字眼儿。 李诚倒无所谓。 皇帝的人嘛，也就那样，神仙面前帝王算啥？ “本来他们训练有素，是死都不会暴露身份的，但道长苦心救治，感化了他们，所以那五人招了！”王捕头说：“他们是宫里‘宁贵人’的属下，前来三水县，是为了窃取文将军蕴养的‘敕神金卷’，用来敕封侍神，提升宁贵人在朝中的地位。” 这番话，让文师爷脸色又是一变。 竟然有宫中的贵妃，盯上了自己先祖的宝贝？ “另外，他们只是第一波人，第二波人会在大概九日后到达。”王捕头说完，看向李诚，又说：“道长您算到的祸事，怕就是因此而起！” 李诚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这简直是找死，还要拉别人陪葬！” 真偷走了古卷，问题就大发了。 “除此之外，我们还审问出了一条从宫里流传出来的秘闻。”王捕头又道：“传说千年前，瑞国开国皇帝的妹妹曾倾心于文将军，但文将军挂念红颜知己，拒绝了与公主结亲。也因此，破坏了皇帝下嫁公主与文将军联姻，巩固自己皇权的谋算。”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于是，皇帝派人杀死了文将军的红颜知己，想以此让他回心转意。” 此话一出，无论文师爷，还是李诚，都变了脸色。 “那文将军知道吗？” “怎么可能知道！”文师爷摇头说：“否则以先祖的脾气，绝对会打上皇宫，不讨回公道，不可能善罢甘休！” “艹！” 李诚终于知道了问题的根源所在，失态之下，都忍不住起爆了粗口。</p> 第十四章 另一种天长地久 讲道理，瑞国的开国皇帝，真心不是个东西：杀了所有开国功臣不说，跟文剑星联姻不成，竟然暗中派人杀了他的红颜知己，还有没有一点人情味？ 也难怪任务危险性，最高是“必死”。 若是敕神金卷被偷走，文剑星再得知皇帝杀死自己红颜知己的事情，怕是怨气都能突破天际。 到时候也不用什么黑水湖怪异侵蚀了，他都能反过来把黑水湖侵吞掉！ 三水县乃至整个北幽府，也会遭殃，搞不好瑞国都会动荡。 要知道，文剑星生前可是“无双儒将”，纵横天下难逢敌手的那种，你不能指望他死后会变弱，相反，千年积累的怨气，还会让他更强。 一旦化作鬼怪，李诚都无法想象会有多可怕。 “一定要保住‘敕神金卷’，皇帝来了都不能给，否则必将酿成大祸！”李诚说。 他现在，真有些后悔接下金卷了。 实在是个烫手的大麻烦。 可既然已经去过文剑星墓穴，又接了金卷，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把“敕封”的事情完成，再讲其它。 不然出了事，自己就算远遁千里，怕也逃不掉。 “难怪印象里，无论道士还是和尚，甚至神仙，都怕沾因果，实在是要亲命啊！”李诚在心里感慨道。 而嘴上，则跟文师爷说：“趁着宁贵人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贫道要先一步把‘敕神金卷’用了，安抚住文将军。至于先生你，还请发动一切人脉，把贫道‘封神’的事情传播出去，让朝中所有人都知道金卷已经被使用，方可平息掉祸事。” 这“尸毒”事件，表面上看，根源在于文剑星的怨气。 可实际上，一切祸端，都出于人的贪心。 若非千年前瑞国太祖肆意妄为，不会有尸毒出现，若没朝中权贵窥伺金卷，也不会引动文剑星体内的怨气。 “好！”文师爷点头。 接着兵分两路，文师爷走访好友，发动人脉，而李诚则回到望星山，前往捞月池寻找可能已经苏醒的“捞月娘娘”。 之前，他其实探查过捞月池，想看看文剑星的红颜知己是不是掉里面淹死了。 但结果是没有。 捞月池的池水很干净，没有一丁点阴邪死气，根本不像是死过人的样子，更无残魂滞留其中，文剑星的红颜知己纵然死了，也不是死在这里。 但这次再看，仔细寻找之下，他却发现了些东西。 那池水之中，拥有一股“人气儿”。 这是李诚自己起的一个称呼，具体算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人”的气息，但凡是有人活动的地方，都会有残留。 因为太常见了，以至于纵然有破虚之眼，他一时也没发现。 还是在知道这里的特殊之处后，仔细观察下，才发现了这一丝特别的“人气儿” 为什么说特别呢？ 因为这一丝人气儿，跟活人的气息没什么不同，并非残留，而是泉水散发出来的，就仿佛泉水是活人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是山泉水活了。 “这是羁绊牵引下，文将军的红颜知己以泉水的形式复活了吗？又或者说，当初魂飞魄散的她，还有一点真灵残留下来，附着在了捞月池中？”李诚猜测。 他更倾向于后者。 若是真死透了，纵然敕封成神，怕也难以复活。 也只有没死透，才能用敕封的办法，将其唤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李诚想要装模作样的“施法”一番，可想到此时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就不装了，直接说：“文夫人在不在？受文将军所托，贫道现敕封你为‘望星山神捞月娘娘’，速来领封！” 说完，他把“敕神金卷”打开，丢进了捞月池中。 下一刻，池水涌动，化作一个年轻妇人的样子，接住金卷跪下说：“民妇童三娘，谢道长敕封。” 接着金卷入体，化作“山神印”，她本人则凝聚出身躯，跳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望星山上草木土石，都仿佛有了灵魂一样，开始散发灵韵气息。李诚也明显感觉到，这山中灵气变浓郁，修行起来都会事半功倍。 只可惜，修炼速度加倍，也还是得累积修为。 一日不功德圆满，一日，就体现不出来。 “文夫人，将军因为你，现在怨气冲天眼看着就要尸变了，还请快去安抚一下，以免生出祸端。”李诚说。 闻言，童三娘道：“道长无需客气，三娘是您册封之神，直呼名讳即可。” 李诚闻言点头。 这时，童三娘又说：“我成山神享用福泽，但也因此画地为牢，没法离开望星山。如果可以的话，还要麻烦道长帮忙，想个办法让我与将军相见。” “行。”李诚没有拒绝。 接着思索一番，他下山找到王捕头，让其召集一群工匠上山，用竹子和山石，从捞月池那里，修建一条简易“天渠”，引池水穿“儒将墓”而过，放去了黑水湖。 至此，儒将文剑星与红颜知己童三娘终于相遇，兑现了彼此生前的约定。 金榜也发出提示，任务完成了。 “天池水洗涤儒将尸毒，化作拥有灵性的净水，流入黑水湖中，阻止其扩张，也算是重新补全了当初的风水，一举两得。”李诚笑着，离开了儒将墓。 临走前，他还不忘跟文剑星二人，讨要一滴混合了尸毒的捞月泉水。 有泉水中和，这尸毒，早已没了腐蚀性。 但文剑星的精神印记还在，送去给香客的“鬼妻”使用，不仅可以保持身体不腐化，还能防止阴气外泄伤及活人。 “无量天尊，这样一来，你想要待在家里多久，都没问题了。”李诚说。 鬼妻赶忙让丈夫给香火钱感谢。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解决了香客的麻烦，责任尽到了，那香火钱拿着，就不再烫手。 反而是一份功德。 “事情已经解决，不过你们要留意一下宁贵人的动向，不要让她手下的死士再打扰到文将军安寝。”跟文师爷等人交代一番后，李诚返回了道观。 文剑星尸毒任务，外加鬼妻，他现在已经有了一大一小，两次抽奖机会。</p> 第十五章 再次抽奖 “三清祖师保佑，一定要抽到好东西。”李诚心里祈祷着，将小的那一次抽奖机会，使用了掉。 下一刻，无数画面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一件道袍上。 那是一件镶嵌了金边，但奢华却不显庸俗，色彩绚丽却不显妖艳，反而流露着朴素气息的奇异道袍，一眼看下去，甚至给李诚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十分不凡。 至于名字，叫做“除尘道袍”。 功效：不染尘埃，同时可清除身上污秽，并提升穿戴者气质。 好吧，确实是个好东西，功效神奇，可称得上是一件“仙家宝衣”。但也只是一件衣物而已，除了去污和装饰，并无其它作用。 “这波不亏，继续。”李诚说着，又抽了一次奖。 这一次，是解决“尸毒”挽救三水县灾难的功德，脑中闪过的物品明显都很不凡：有仙丹，有神器，有真龙灵兽，有凤凰坐骑，还有各种神通。 级别虽然不如初始抽奖，但是跟前两次相比，却高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最终，画面停止闪动，定格在了一个宽大长袖上。 接着金榜发出详细提示：袖里乾坤，道家无上大神通之一，练到深处能装日月山海，能收金仙、佛陀，非大神通者不可与之敌。 这让李诚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袖里乾坤，这可是个很出名，也很厉害的法术，连猴哥都能收进去。若非镇元大仙自身的法力修为不行，纵然比起如来佛祖的“掌中佛国”，怕也不遑多让。 然而，当尝试修行之后，他立刻苦了脸。 因为是功德转化而来，这个神通他学起来没有难度，看一眼便已经掌握。然而，受限于法力，他却根本发挥不出威力，只能当个储物空间用。 袖里乾坤很大，方圆数十丈，也就是百米宽长。 虽然跟镇元大仙的没得比，却也够用，大小应该是跟自己的真实修为挂钩，不会被外在法力影响到，随着以后的修行，还会不断增大。 但是，因为没有法力的缘故，特喵的袖口不能巨大化！ 这样一来，不仅太大的东西放不进去，与人斗法也没有了威力，因为收不了人。硬生生从半辅助半战斗神通，变为了跟“破虚之眼”一样的纯辅助神通。 “不能收人的‘袖里乾坤’，我要它何用？”李诚有点心态爆炸。 这大起大落的，也太刺激人了！ 不过很快，他就真香：袖里乾坤的威力没了，可空间大小却没有打折扣，若是在里面放置大量朱砂神火霹雳弹，丢出去威力绝对不小，还能冒充“掌心雷”。 其它“化学流”法器，也可以放入其中，量够大，威力也不俗。 另外，他测试了一下“袖里乾坤”的稳固性，发现极高：必要时候，若是直接在里面引爆巨量的“霹雳弹”，完全可以当“大炮”使用。 恐怕就是“神通”武者，被轰一下也不会好受。 当然，一炮下去，李诚的手臂也会废掉，纵然《混元造化功》能够修复肉身，也要修养许久，不能轻易使用。 只能做最后的底牌。 “道长这是练成了新的神通？恭喜。”童三娘从大门外走进来说。 李诚闻言，自然是一番谦虚客套。 “将军那边我已经安抚好，纵然有人打扰，也不会迁怒三水县百姓，道长可以放心了！”童三娘说着，拿出一块黝黑令牌，又道：“这东西于我无用，送给道长，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那个令牌，正是当初浑然观祖师扔进捞月池中的道尊令。 果然被“捞月娘娘”给捞了出来。 李诚没有拒绝，接过来，打量着问：“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道门有三清天尊，因此相对应的，人间也有三位‘道尊’，明面上是天尊在人间的代言人，实际上就是掌管道门的三位领袖。这‘道尊令’，便是那三位道尊的掌门信物，能够号令天下道门弟子。”童三娘说。 接着顿了一下，又道：“不过，道门式微已久，传承也无迹可寻，这‘道尊令’早已罕有人认识，是否还能像当初那般号令天下道门弟子，外人就不知道了。” “肯定不能。”李诚摇头说。 这玩意儿的性质，有些类似地球上的传国玉玺，象征意义大过实际：谁都知道玉玺是帝王的印鉴，可不是帝王的人，能用玉玺号令天下吗？ 显然不能。 因此，道尊令什么都是虚的，自身实力才是关键，没有“道尊”的法力，得了这令牌反而有可能是件祸事。 不过，李诚还是欣然收下，放入了袖里乾坤之中。 “一些想要重振道门的人，还是很看重它的，比如曾经的浑然观祖师，纵然不会听其号令，拿去总也能换些好处。”童三娘说：“再者，道家修行者寿命悠长，也许旁人以为的式微，只是他们闲暇之余，打了个盹呢？传说道尊时代的某些人，至今仍在深山里修行，还有一些行走红尘，游戏人间。道长若是见到了，说不定用得上这枚道尊令。” “倒也是。”李诚点头。 你不能以凡人几十年寿命的眼光，去看待寿命动辄几百上千年，高深境界不知道能活多少年的修道之人！ 当然，他也没对道尊令有啥期待，就是当个收藏品而已。 以后有机会，说不定可以高价出手。 “对了，可不要告诉别人‘道尊令’在我手里。”李诚说。 “三娘谨遵法旨。”童三娘说着，化为一道流光返回了捞月池。 而李诚，则在原地总结了一下这次“尸毒”任务的收获：首先是最没用的，修为方面的提升，因为转化不成法力，提升再大，短时间内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珍贵，是神通“袖里乾坤”，这是货真价实的大神通。 寻常仙人都没有机会练成。 但最有用的，还是敕封了童三娘：虽然因为取巧敕封，她没有多少法力，也无神通，但毕竟是“望星山神”，能够庇佑整座山，让李诚不用每次睡觉的时候，还得放出金甲神将守夜。 算是给山门上了一层保险。 另外，若真遇到了危机，童三娘虽然法力低微，却可以叫来文剑星，那可是一个十足的狠人，神通武者都得绕着走。 “貌似任务奖励跟功德挂钩，而无关难度和危险性？”李诚想。 他好像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样的任务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诚继续在道观修行，偶尔刷一些香客们带来的任务，抽些作用不大的小奖品，倒也自在。 而文师爷，则带人在山顶上，修了一座“捞月娘娘庙”祭祀童三娘。 庙前还有他亲笔立下的碑文：瑞武帝二十七年六月，浑然观天成道长于此地，敕封“望星山神捞月娘娘”解古墓尸毒之患，庇佑三水县平安。 虽然他是童三娘和文剑星的后人，但立碑的时候，还是把大部分功德算在了李诚身上。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日，王捕头来到道观之中，跟李诚说：“宁贵人的第二批手下有消息了，道长您猜猜，他们怎么样了？” “应该是，途中出了什么事，没来到三水县吧？”李诚说。 他不知道宁贵人的手下怎么了，但却知道，并没有什么人去打扰文剑星。因此猜测，那批人应该是出了事，没能过来。 “道长神机妙算。”王捕头拍马屁说。 李诚笑笑，道：“讲一下详细情况。” “我们利用投诚的那几个死士，打探到第二批人乘船从红河过来，结果途中遭遇‘水龙王’袭击，翻船全部葬身河底了！”王捕头说。 这让李诚不由得一愣。 如此下场，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作恶太多，被“老天”给收了吧？ 而就在这时，功德金榜里，又刷新出了一个任务。 任务名：红河水龙王。 重要性：一般。 难度：中。 危险性：水中高，岸上无。 详细：有捞月娘娘安抚，儒将墓中的文剑星终于安息，却也因此，不再释放自己的气息，以至于蛰伏多年的“水龙王”开始兴风作浪，掀翻了大量来往船只。知府震怒，欲召集奇人异士联手除妖。可他把“水龙王”想得太简单了，若是请不到真正的高人坐镇，此行根本不是除妖，而是去送死！ 奖励：一次功德抽奖机会。 拒绝任务损失：你会失去北幽府所有同道，因为知府的除妖团队，将全军覆没。 “好吧，还是因为安抚了文剑星，才导致水龙王出现，掀翻了宁贵人手下死士的船只。”李诚不由得感慨：“因果缘法，有些时候真是妙不可言！” 王捕头在旁边听着，一脸的懵逼。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蔡县令，带着苦尘和尚和两个术士，来到了道观。</p> 第十六章 北幽知府的邀请 “县令蔡青云，见过天成道长。”菜县令躬身行了一礼说。 李诚抱拳回礼。 接着一番客套后，县令开口说道：“今天来这里，其实还是想请道长出山，带领本县能人异士前往府衙，响应知府大人的召集，参加除妖大会。” 原来，他是为了“水龙王”之事而来。 至于说，本县的“能人异士”，满打满算也就李诚自己，外加苦尘，以及之前差点被王捕头给抓进大牢的神算刘瞎子和神相王布衣。 “大人，除妖大会有道长和苦尘大师就行了，这两个骗子带去作甚？”王捕头道。 对于李诚，他是真的服气，对于苦尘和尚，因为一同除掉恶鬼，他也信服。 但刘瞎子和王布衣就不一样了：前者忽悠了王捕头大半天，最后却没敢去县衙，后者倒是去了，结果吓得转头就跑，还尿了一裤子。 这种“奇人”派去府衙，怕是能丢脸丢到知府那里吧？ “王彪你莫要胡言乱语，厉鬼凶猛，除了道长那等高人，其他人换成谁，能够对付？这刘神算和王相士还是有些本领的，只是远不如道长罢了！”菜县令说。 接着又一番解释，李诚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原来菜县令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是怕去的人少了，知府怪罪，才把什么歪瓜裂枣都叫了上。 不然的，依照他自己看，去李诚一人就足矣，苦尘都用不着去。 当然，那二人也不是真的骗子，确实只是本领低微：刘瞎子确实能掐会算，虽然看不见，心里头却跟明镜一样，否则当初也不会在忽悠半天之后，突然又拒绝了帮忙。 实在是算到了自己若去，怕难活着回来。 至于王相士，倒没刘瞎子会算，可眼力劲也有，看一眼发现是“厉鬼”之后，逃得那叫一个快——若拿吓尿了说事，他总得知道那厉鬼的可怕，才会吓尿吧？ 否则常年看相的王布衣，会被一个普通鬼怪，给吓到吗？ 在三水县，鬼怪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对了，我这里还有知府大人亲笔书写的请柬。”菜县令又拿出一个请柬，说道：“虽然各路奇人谁都不服谁，可高低座次还是要排一下的，有请帖的高人才能进‘内堂’，跟知府大人同桌入座，商讨对付‘红河水龙王’的具体事宜。” 因为最近“封神”出了点小名，知府没有怠慢，亲自写了请柬。 李诚接过来一看，发现语气也算恭敬，特别是其中“请以苍生为念”之类的话语，让他看着，都会有一种非自己不能除掉水龙王的错觉。 当然，也仅仅是错觉，若是真被忽悠住，那可就傻了。 古人说话喜欢谦虚，请人办事喜欢吹捧，许多言语根本当不得真：应该所有请柬，都是用那种恭维的语气所写，甚至有可能，除了“收帖人”不一样，其它字儿都一模一样。 不然就不是请柬了。 真有“非他不可”的高人，知府怕是会亲自去请，就算不去，也会派遣个亲信过去。 “那行，贫道就下山走一趟吧！”李诚说。 他也确实挺想见识一下北幽府的各路高人，跟那些同行们交流交流。同时，也对那红河水龙王感兴趣，想要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妖怪”是什么样子。 是的，妖怪，而非鬼怪。 传说“水龙王”是一条蛟龙，不过，李诚更加倾向于，那只是条蛇妖而已。 若真是龙，别说北幽府众人了，就是瑞国国师驾到，怕也得凉凉。 另外，那水龙王应该还被限制在了红河之中，无法上岸——金榜的任务提示里，可有“水中高，岸上无”的危险描述，表明只要不下水，就一定不会陷入危险。 这也是李诚敢接任务，敢过去凑热闹的底气所在。 没危险还怕个屁？ 若是危险性高的任务，除非“必做”不可拒绝，否则他决计不会掺和。 “这次任务虽然没有危险性，但难度并不是‘低’，而是‘中’，说明想要除掉‘水龙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得多做些准备。”李诚想到这里，开口跟县令说：“那水龙王不简单，想要一举将其除掉，还需要大人帮忙置备一些东西。” 闻言，菜县令立刻说：“包在我身上。” 鸡血、朱砂什么的，他都懂，最近还一直在鼓励三水县百姓养鸡，就为了在需要的时候，能有足够的鸡血用。 除此之外，还专门花大价钱，找行商运来了大量朱砂。 有一件事，文师爷一直误会了：三水县鬼怪变多，并不是因为文剑星，也不是因为黑水湖扩张，而是另有其它不为人知的原因。 总之，整个瑞国的鬼怪，都变多了。 因此菜县令一直在筹备“法器”，甚至有想法，让所有差人都“全副武装”起来，这样才能保三水县平安，也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头顶上的乌纱帽。 “主要还是火药，那东西能搞大点量吗？”李诚问。 菜县令闻言点头，说：“不是啥贵东西，量管够。” 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武者太强，各种奇人异士也层出不穷的缘故，火药在朝廷眼里并非什么危险东西，根本不管制。 价钱也不高。 反倒是提升实力的丹药，以及法宝、灵石什么的，被管制了，价钱也贵上了天。 “那行，给我来个几十万斤。”李诚说。 菜县令闻言：“？？？” 最终，说好的“管够”还是没做到，菜县令跟文师爷两人加在一起，也只筹备到了“十万斤”火药，以及一千斤朱砂，和两千碗鸡血。 李诚带人日夜赶工。 用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才全部打造成“朱砂神火霹雳弹”，放进袖里乾坤。 也好在，因为交通不便，县令召集奇人异士的时间很宽裕，不然都未必能赶上。 “上路，去府衙。”李诚招呼苦尘三人说。 闻言，刘、王二人立刻鞍前马后，伺候着他前往府衙。 两人都有自知之明，晓得想要在这次“除妖”之行中保全自己，只能依仗李诚。至于其它各县的同行，大家都是一路货色，自保就是个问题了，谁救谁？ 一天之后，三人到达了府衙。 北幽府一府管八县，不算大，但也不小。 八个县的能人异士齐聚，足足有上百位，站在府衙后院都有些拥挤。 “难怪县令要让你们俩跟来，若是不来，咱们人丁未免也太单薄了！”李诚看到别人动辄一伙十几人，再看看自己这边寒酸的四个人，算是明白了菜县令的苦心。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真人，总也得有两个护法，充下门面吧？ “你们找个地方歇着，贫道先进去看看。”李诚交代一番后，前往了内堂。 在那里，摆放着十个座位，用来给收到请柬的高人歇息。然而，他粗略的看了一下，却发现手持请柬进来的人，足足有二十多个。 数量根本不对。 “知府大人呢？”李诚问侍从。 “大人在后堂，他要等宾客们入座之后，再过来。”侍从说：“不是所有宾客都能入座，大人为了不伤到彼此情面，特意回避了，好容你们各凭本事占座位！” 原来，知府是故意只给一半座位，让来者凭本事争夺。 这样就可以一定程度上，把徒有虚名之辈给剔除出去，省得自己再去甄别众人是否有真本事了。</p> 第十七章 各路高人 “这知府，明显对众人缺乏信任，也不够尊敬啊！”李诚摇头说着，走过去直接找个位置坐了下来，根本没管旁边众人如何商量归属。 商量个锤子？ 要么大家联起手来，让知府加椅子，要么就各凭本事，厉害的坐，无能的站着。 他还年轻，腰嫩，不适合站着，只能先坐下。 “喂，那个小道士，这里好多前辈都还没坐呢，你怎么直接坐下了？”一直拄着大蛇的老妪看向李诚，皱着眉头说：“还不赶紧站起来！” 没错，拄着“大蛇”，而非拐杖。 这是一名训妖师，走的是五大体系之外的“驯兽”之道，虽然是旁门左道，隐患很大也提升不了自身的修为，但只要“灵兽”强大，战斗力却不会弱。 而那大蛇，就是这老妪的灵兽。 已经成了精，且年数不短，是一只堪比厉鬼的“老妖”。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持“实力高强”的她，第一个开口用呵斥的语气，训斥起了李诚。 只是，还没等李诚反应，这老妪便被人怼了。 “蛇婆婆，你可不要仗着自己年龄大，就随便冒犯别人。”一个小姑娘开口说：“不然老眼昏花认不出‘真人’，当心踢到铁板上，会吃亏的。” 那姑娘只有八九岁，但少小老成，行为举止都跟大人一样。 她的腰间还挂着一大堆“铃铛”，李诚用“破虚之眼”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个“朱砂神火霹雳弹”，只是伪装成铃铛而已。 配方应该是从自己那里抄去的，因为不知道精准配比，威力打了很大的折扣。 但火药量多，对武者和妖怪的伤害，比原版的更大。 “怎么，小女娃你要多管闲事？”被称为“蛇婆婆”的老妪眯着眼睛说。 “不是多管闲事，只是看到蛇婆婆你有眼无珠冒犯真人，出于好心提醒一下罢了！”小姑娘说：“三水县天成道长，那可是斗过厉鬼，敕封过山神的道家高人。你对他不敬，信不信都不用道长出手，单凭他传授给三水县百姓的‘浑然派’法器，就足以收拾你？” 此话一出，蛇婆婆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妖物都能感受到强者的气息，因为自己的“大蛇”没有从李诚身上感受到威胁，她把李诚当成了本领低微的晚辈，这才敢用那副“前辈高人”的姿态去训斥。 可是最近，因为敕封了山神的缘故，三水县天成道长的名头，响亮得很。 人的名树的影。 她可不觉得盛名之下，会是这样一个本领低微之辈——若这真是天成道长，搞不好，修为是高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才让自己的大蛇无法感受到其修为。 毕竟有传言，一般人纵然有玄法，也是不能敕封神灵的。 得到达“返虚真人”的境界，才能为身怀大功德者敕封，助其踏上神道修行之路！ 当然，同行相轻，也不是没有人怀疑李诚是浪得虚名，但在三水县衙“恶鬼事件”之后，“化学流”法器迅速流传出去，在民间十分受追捧。 那“浑然派法器”，凡人就能使用，一颗霹雳弹下去，妖魔鬼怪尽皆灰飞烟灭，威力实在不凡。 以至于纵然怀疑，但无论是谁，心里头都得承认李诚的厉害。 因此，在知道李诚的身份后，蛇婆婆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若是天成道长，当有资格坐一把交椅。”蛇婆婆终究是被“天成道长”的盛名给唬住，点头承认了李诚的位子。 接着，她转头，跟其他人说道：“不过，剩下的九把椅子，老婆子我要占一把，你们谁有意见？” “我没意见，但我也要一个位子，天成道长旁边的那个。”小姑娘说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可此次排座，为的是对付红河中兴风作浪的水龙王，贫僧只能当仁不让了！”一个金色皮肤的中年和尚，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完直接选了一个座位。 让其他人看着，都有些想骂人：臭不要脸的，想要座位就直说，搞得跟下地狱一样，唬谁呢？ 大家都是同行，谁不知道谁什么货色？ 只是，心里头大骂，却没有人说出来，更没有人让那和尚起身。 “这是‘苦桥县’跟红河县交汇处，那座‘石桥寺’中的僧侣，人称‘金刚僧’，佛法怎样不好说，但武学修为到达了‘意境’层次，是个厉害人物。”小姑娘坐到李诚旁边，开口说道。 闻言，李诚不由得笑笑，说：“那你呢？” 他用破虚之眼扫过在场众人，其中修为最高的，就是那位“金刚僧”，正经的佛门“觉悟”境界，堪比兼济儒生和意境武者，同时还兼修武道，实力极为不凡。 而修为最弱的，就是旁边这位小姑娘。 准确的说，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修为，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神棍”，全靠忽悠人立足。 对了，还有山寨版的“朱砂神火霹雳弹”。 也不知道是怎么让别人认可，没有阻止她占一个座位的。 “我啊？人称‘灵姑’，道长你可以叫我‘灵儿’，是一个通灵之人，能够行走阴阳两界，为死人和活人传递他们想说的话。”小姑娘道。 对此，李诚摇了摇头，没有说活。 这个世界上可能有阴间，但跟阳间的联系没那么密切，也不可能轻易往返。 小姑娘明显是在撒谎。 “道长，我最近发现自己在‘浑然派’法器上，有很高的天分，您能不能收我做徒弟，传授浑然派的道法神通？”小姑娘说：“我保证好好学，将来一定把浑然派发扬光大。” 闻言，李诚自然是：“不能。” 法不可轻传。 自己虽然没法力，可严格来说，并非水货，而是真有玄法神通的仙家高人，收徒弟怎么可能随意？ 另一边，在金刚僧占了一个座位之后，蛇婆婆也寻一个座位，坐了上去。 同样没人阻拦。 那手拄着的“大蛇”可不是摆设，散发出来的妖气，让场上很多人都感到心惊。 “既然你们都坐了，那老仙我也……”一个道士打扮的老白胡子说着，也要坐下，却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抓住肩膀，直接扔了出去。 接着，那只手的主人开口说：“第二境为限，没到这个层次的，自觉站着吧！” 说完，他也找个位置坐了下去。 “这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儒剑客’，不仅领悟了剑意，还把书读到了‘兼济’层次，极为不凡。”灵姑跟李诚说：“有传言，他还是贡生，早就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只是为了‘文武双状元’之名，才一直在江湖上修行历练，实力可能还在金刚僧之上。” 对此，李诚笑笑，道：“莫谈他人长短。” 这“儒剑客”实力不弱，但要说跟金刚僧相比，还是差了一筹。 倒不是修为差，只是两人武道境界差不多，却一个修儒，一个修佛，偏向完全不同：儒生修文气，无战斗力，可佛门修佛法，却有法力和神通。 这样一比，实力差距就出来了。 当然，仅限于个人战力，若论治国，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怕也不如一个儒剑客。带兵打仗的话，其他人也都不是那块料儿，而儒剑客却一定会。 他已经算是一个低配版的文剑星了！ 最终，因为儒剑客横插一手，哪怕知府给了十个位子，最终落座的，也只有李诚、蛇婆婆、金刚僧、灵姑、儒剑客五人，剩下的五个座位则空了下来。 没人敢坐。 有胆大的，没实力，也被儒剑客给扔了出去。 “来人，把多余的两个椅子撤下去吧！”一个穿着府尹官服的老者，带着一文一武两位侍从，三人一同从外面走进来，坐在了三把椅子上。 李诚抬头一看，发现那两个侍从里，竟然有一个是文瑜，文师爷。 至于另一个，是一个武人护卫，具体境界李诚分不太清楚，但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修为并不比文师爷低，已经到达了“半步神通”层次。 在场众人怕是加在一起，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p> 第十八章 你可知有一门“袖中取物”的神通？ “难怪知府对这些所谓的‘高人’不太尊敬，在这‘文武’两个侍从面前，他们哪个能算是真正的高人？”李诚摇着头，在心里道。 人家知府手下，文有准大儒级别的文瑜，武有半步神通境界的护卫。 而前来参加大会的“高人”，绝大部分连“第二境”都不到，就算有几个到了，也只是普通层次，加起来还不如人家一个“半步第三境”的护卫厉害，怎么去尊敬？ 或许在知府看来，这些人只不过是犄角里的左道九流之辈，根本上不得台面。 之所以会请他们过来，不过是广撒网，想要试试能不能捞到真正的高人，仅此而已！ “又见面了，天成道长。”文师爷打招呼道。 “又见面了！”李诚回应道：“难怪以前基本上不问事的菜县令开始管事了，原来是文师爷你离开三水县，来了这府衙。” 他之前还纳闷，为何除妖大会这么大的事情，真正掌管三水县的文师爷没招呼自己，反而菜县令过去请自己。 感情是文师爷去了府衙。 “这韩大人是我的同窗好友，也是我文瑜一生最尊敬，认为值得舍命追随的人！”文瑜说：“以前韩兄这边没什么事情需要，我就躲在三水县做了个逍遥师爷，可最近无论朝野还是江湖，都动荡不安，老夫即有绵薄之力，又怎能不来相助？” 原来，知府韩傅是文师爷的同窗，也是最好的朋友。 两人年少之时，甚至相约将来登顶庙堂，一个做丞相，一个做宰相，后来才知道两者其实是同一个官职的不同称呼，为此相互打趣了几十年。 只是，韩傅一生刚直，根本不适合官场，蹉跎二十余年勉强爬到知府，就再也升不上去。 而文师爷，则卷入科举舞弊风波，至今还是个白身。 接着，众人谈起水龙王，知府开口询问：“本官不是北幽府人士，上任也不久，对那所谓的‘红河水龙王’知之甚少，各位可知道那妖怪的虚实？” 闻言，并非本地人的儒剑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而那来自石桥寺的金刚僧，则开口说：“几百年前，鄙寺就有一位僧人听闻红河水中藏着一条‘水龙王’，还专门前往寻找许久，但一无所获。贫僧不知道那水龙王究竟是何妖物，但至少也有几百年道行，是一只积年老妖。” “我也曾寻找过，不曾找到。”蛇婆婆开口说。 接着是灵姑，她低着头思索了一番，最终摇头道：“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并非鬼怪，而是一只妖物，依靠武人的力量可以对付。” 说罢，她转头看了侍卫冼照一眼。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奇特，明明只是武人，却有些酷似鬼神，让她心里头明白，这应该是知府手底下的高手，于是便说出了“依靠武人的力量可以对付”那句话。 就赌最终想要除掉水龙王，还得依靠知府手底下的高人。 至于金刚僧他们，她不看好。 李诚给她的感觉，则太深不可测，还是不要提及为好。 “道长您怎么看？”知府问李诚。 闻言，李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韩大人您，又怎么看？” 韩傅闻言没有说话。 “是不是觉得区区妖物，找些江湖术士过来就能消灭，再不济，让半步神通境界的冼护卫出手，也能解决？”李诚又说。 此话一出，韩傅终于变了脸色，道：“难道不是吗？” “大人您还是把那水龙王想得太简单了！”李诚摇了摇头，看向护卫冼照说：“冼护卫，贫道想请问，以你的武功，神通之下的武者，可能在你的保护下，以一己之力杀死在场所有人？” 闻言，冼护卫立刻说：“绝无可能！” 虽然只是半步神通，可他自负纵然遇到神通高手，也能交手一二。 至于神通之下，别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了，能从自己手上逃命，都算他有本事！ “这样？那贫道心里有数了。”李诚点了下头，说：“武者有三境，妖物也有对应的境界，寻常妖怪纵然是积年老妖，最高不过意境顶峰。可有能力在冼护卫你面前，以一己之力杀死上百位江湖术士，让他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冼护卫闻言，又道：“也不可能！” “那就是了！”李诚转头，跟知府说：“贫道曾掐指一算，得知此次除妖大会，所有前去红河斩杀水龙王的同道，都有去无回，在有冼护卫和文师爷坐镇的情况下。” 此话一出，知府和冼护卫，乃至文师爷，都变了脸色。 “道长您也有去无回吗？”灵姑问。 “贫道不曾去，倒是幸免于难。”李诚摇了摇头，说：“也正是因此，贫道深感不安，这才下山赶来，给知府大人和诸位同道说明利害。” 闻言，文师爷立刻跟韩傅说：“韩兄，道长都这样说，那水龙王怕是真不简单。” 在场众人里，只有他跟李诚接触过，知晓李诚从不说“空话”。 “这么说，道长你还是专程过来救我等性命的？真是笑话！”蛇婆婆开口讥讽道。 她虽然忌惮李诚，但涉及颜面，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金刚僧也摇摇头，低念“阿弥陀佛”。 “在下不敢断言道长所说真假，但若是想要我等信服，单凭口舌之利恐怕不行，咱们还得手底下见真章！”儒剑客说着，拔剑向李诚刺了过去。 期间，冼护卫下意识拔刀，都已出窍，但还是收了回来。 他是故意没有阻拦，想要看一看，李诚究竟有何神通。 “贫道就知晓，你们不会轻易相信。”李诚根本躲不掉意境武者的剑，也没打算躲，而是轻轻抬起手臂，施展出了“袖里乾坤”。 下一刻，儒剑客连剑带胳膊，整个的都伸进了那长袖里。 接着前刺，左刺，右刺，却什么都刺不到。 “你这是什么手段？”儒剑客一惊，赶忙抽出胳膊和剑，连退了好几步。 “你猜！”李诚笑着，一挥手，便取出“鬼契”释放金甲神将，让其缠住了儒剑客。接着又一挥手，取出一把“霹雳弹”丢出，给其来了个“火药洗澡”。 儒剑客狼狈应对，仅仅片刻，就一个不慎，被金甲神将掀翻在了地上。 而李诚，则从袖子里取出一颗山果，淡笑着吃了起来。 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立刻，原本蠢蠢欲动的蛇婆婆和金刚僧，都老实了起来——他们是真没想到，看着挺厉害的儒剑客，竟然这么快就被收拾了。 其实，也是儒剑客倒霉。 他的武道被“鬼怪”克制，根本发挥不出威力，而儒道又只是克制鬼怪，对法宝衍生出来的“神将”无效，因此加上李诚的“霹雳弹”之后，被吊锤了一番。 实际上若换成蛇婆婆他们，李诚未必能这么轻松。 对于这番短暂的交手，知府三人也看得一脸懵逼，韩傅转头问护卫冼照：“若是换成你，面对天成道长，会怎么样？” 冼照摇头，道：“那‘掌心雷’卑职可躲，神将也能应对，只是……最开始挡下那一剑的神通，卑职无法破解。” 知府闻言，不由得点头，说：“连你都无法破解，应该是那门神通了！” “哪门神通？”冼护卫问。 韩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文师爷，道：“文兄，你可知有一门‘袖中取物’的神通？”</p> 第十九章 红水漕帮 “难道是……传说中的道家无上大神通‘袖里乾坤’？”文师爷心里也早有猜测，但不敢确定，直到韩傅询问，才一脸震惊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袖里乾坤，那可是真正的仙家大神通，只有神话传说中的仙人才会。 哪怕是当今国师，返虚境界的“长风真人”，都无缘习得。 “区区小术，不值一提。”李诚摇头说。 他可没有因为这门神通，就飘了，毕竟只有神通而无法力，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道长您难道是返虚真人？或者说，是更高境界的合道仙人？”儒剑客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但却并无恼怒和怨恨，反而露出了心悦诚服的表情。 很显然，他是被唬住了。 只是，那番话可不能承认，毕竟自己毫无法力，连道门修行体系里最低的“炼气”境界都不如。但也不能否认，不然之前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高人形象，就没了。 “贫道是什么修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除掉水龙王。”李诚摇头说。 立刻，众人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知府韩傅开口道：“我们都不知晓那‘水龙王’的底细，甚至连它是何妖物都不清楚，贸然动手恐怕难以成功，还需从长计议。” 因为李诚的话，他不再小窥水龙王，没有直接带人下水除妖。 “我们可以先去打探一下虚实。”李诚说：“据贫道所知，那‘水龙王’虽然在水里可兴风作浪，极端难缠，但应该不能上岸。”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纵然能上岸，也会实力大减，不足为惧。” 功德金榜的任务是从大道中提取而来，因此附带的，也能提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水龙王不能上岸的事情。 甭管什么理由，金榜既然说了“岸上无危险”，那待在岸上就不会有事。 “道长所言甚是，水妖一旦上了岸，便不足为惧，纵然那水龙王是堪比神通武者的大妖，敢上岸，我冼照也可与诸位联手斩了它！”冼护卫说。 武者对付不了没有实体的鬼，但对付同样是血肉之躯的妖怪，却生猛得很。 武道真意，也足以跟妖法匹敌。 “不可大意，那水龙王几百年都未曾被人斩杀，想必也是极为难缠，非一般手段可以对付。”文师爷开口道：“要不这样，我们先去红河岸边驻扎下来，打探出它的跟脚之后再商量对策？我与那漕帮帮主江神通有些私交，可以从他那里，打探一下水龙王的虚实。” 闻言，韩傅点头，道：“就照文兄你说的做吧！” 接着一行人出发，前往了红河。 红河是瑞国境内最大的河流，不仅长，而且极为宽阔，有着“两岸高喊对面无音”的说法，意思是站在河的两岸，无论喊多大声，对面的人都听不到。 河宽少说也在十里以上，并且水流湍急，深不见底。 虽然名为“河”，实则是一条“大江”。 “漕帮是千年前瑞国初立之时，瑞太祖为了恢复民生而制定的‘漕运之策’下的产物，成员刚开始只是一群苦力，后来随着发展壮大，渐渐演变成了一个江湖门派。”赶路中，文师爷跟李诚说：“因为缺乏底蕴传承，漕帮未曾出过什么高手，如今当家的第七十四代帮主江神通也仅是‘意境’层次，在江湖上算不得顶尖。但他们有几十万帮众，活跃范围囊括整个红河流域，势力却不比顶尖门派小。” 李诚闻言，算是对所谓的“漕帮”，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 人数众多，但高手很少。 算不上顶尖门派，但人多势众，能量并不小。 “他们是搞水运起家，一直到现在，都还包揽着整个红河的货物装卸。除此之外，来往商船雇佣的‘船卫’也大多是他们的人。”文师爷又道：“要说对于红河的了解，没人有他们多，不可能没接触过水龙王。” “这倒是。”李诚点头。 靠红河吃饭的人，对于其中“水龙王”的了解，显然要比旁人多得多。 就像庄稼汉，比城市上班的人更了解青蛙、水蛇，更了解田埂里的泥鳅、鳝鱼一样。 红河穿北幽府而过，府下很多地方，三水县、苦桥县、黑水县等，都在红河两岸。但要说真正繁华的河段，还要数“红河县”，漕帮总部也坐落在那里。 而众人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红河县，漕帮总部所在之地。 此时红河县里，数量众多的漕帮帮众正聚在一起，在一个粗犷中年人的带领下祭祀祈祷，而祭祀的对象不是别的，正是这段时间兴风作浪的水龙王。 “岂有此理，妖孽害人，反倒享受香火祭祀？”冼护卫用着愠怒的语气说。 接着就要上前，知府韩傅挥手拦住了他，摇头说道：“这些帮众固然愚昧，但也不是不知好坏，他们之所以会把恶妖当神仙祭拜，还是因为自身力量太弱，无法抗衡恶妖，只能以祭拜去谋求平安。” 冼照闻言，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漕帮的人傻吗？ 显然不是！ 他们只是没办法，所以才以祭祀求平安，期望水龙王享受了贡品之后，不要再兴风作浪，这样自己才能继续在河中营生，养家糊口。 “他们没有选择，若是我等能够除妖，他们也愿意祭拜我等。”李诚说。 知府闻言点头，道：“没错。归根究底，普通人能在这个世上生存，已经很不易，哪里还会管什么该与不该？但本官却不能坐视，儒家第二境界‘兼济’的意义，便是以自己之能，接济天下穷苦弱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本官一定要除掉这只水龙王！” 这番话，让金刚僧高念“善哉”，也让李诚有些触动。 “贫道当鼎力相助。” 接着众人安顿下来，文师爷前去拜访漕帮帮主，而李诚，则前往自己房间准备打坐练功——虽然金榜功法没有战斗力，但修行还是不能落下。 只要一直坚持修行，早晚会有功德圆满，成为神仙大能的那一天。 然而，他并没有修炼多久，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了醒。 打开房门一看，是那个号称“灵姑”的小女孩。 她提着厚礼前来，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说：“道长，您就收下灵儿做弟子呗？我保证乖巧听话，而且会洗衣，会做饭，会暖床……” 话没说完，就被李诚“咣当”一声关在了门外。 “才多大点，怎么就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诚无语。 “师父！”门外小姑娘露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 然而隔着房门，李诚根本看不到，摇头说：“不要乱叫！” “我一定会拜你为师！”小姑娘还不死心，但却没有死缠烂打，而是反回了自己房间。 她相信心诚所致金石为开。 但更知道，再喋喋不休李诚会烦，不如来日方长，慢慢找机会拜师。 只是，灵姑走了，李诚却一样没能安心打坐。 “道长休息了没有？韩大人有要事与您商谈。”护卫冼照敲门说。</p> 第二十章 定龙桩 “还没睡。”李诚打开房门，一边跟着冼照往厅堂走，一边询问：“是水龙王的事情，有新的进展了？” 文师爷前去拜访漕帮帮主打探情况，众人都在等着他的消息。 李诚也不例外。 “进展？阻碍还差不多。”冼照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此时厅堂里，蛇婆婆、金刚僧等人，都已经被其他差人喊到了场。 在李诚入座之后，文师爷开口说道：“刚刚我去拜访了一下好友江神通，也就是漕帮帮主，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李诚追问。 “水龙王在千年前，漕帮建立之初，就已经活跃于红河北幽府河段，是一只道行高深的千年老妖。”文师爷说：“听清楚，是千年前，便已经是千年老妖，至今修为超过两千年，哪怕妖怪修行速度极慢，积累到今时今日，也非比寻常！” 妖怪修行，比人要慢许多，经常出现千年老妖还打不过一个人类少年的事情。 比如冼照，他年级就不大，但打起来，一般几百年道行的妖怪根本不够看，纵然是千年老妖，也未必能是他的对手。 但超过千年，高达两千年之久，那就非比寻常了。 再加上身在人类不擅长的水域之中，兴风作浪之下，除非神通武者出手，否则一般人根本难以与之匹敌。 “另外，水龙王渡过劫，不是寻常妖怪，而是一只大妖！”文师爷又说。 此话一出，但凡是知道“大妖”意味着什么的人，都不由得变了脸色。特别是金刚僧，他直接向李诚行了一礼，道：“多谢道长救贫僧一命。” 原来，他一直只当那水龙王是个“三百年老妖”，还打算下水去收拾对方。 要不是有李诚提醒，此时怕是已经葬身河底，成了水龙王的食物——虽然嘴上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要是能活着，他也不想去见地藏王菩萨。 “谢道长救命！”儒剑客也说。 他也是有些后怕。 若无李诚提醒，仗着艺高人胆大的他，八成会陪金刚僧一起下水，到时候手牵手一起走，上西天都有个伴了！ “无需在意。”李诚挥手说。 这时，文师爷又道：“千年前，水龙王也曾出来兴风作浪，吞没了不少来往船只。幸得一游方道人，集漕帮之力打造‘定龙桩’，将其钉在了红河底。但那道人无避水神通，漕帮也无可下水的高手，因此只是钉住，并没有办法灭杀。” “漕帮和那道人，就没有想办法消灭水龙王吗？”李诚开口问。 不善水性没关系，既然已经钉住，总有的是办法能消灭吧？ “本是打算布置‘九天引雷大阵’灭杀的，可道人还没来得及布置，就因为另一件事情仙逝了，这才给了那水龙王机会继续修行，从而突破成为‘大妖’，破开了‘定龙桩’的一部分封印，开始兴风作浪。”文师爷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李诚，又道：“至于另一件事是什么，我想道长您，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李诚闻言，愕然道：“你是说，那道人乃‘浑然祖师’？” “正是。”文师爷点头，说：“所以，想要彻底消灭水龙王，还得道长您出手，布置出当年浑然祖师没有来得及布置的‘九天引雷大阵’才行。” 一时间，李诚傻眼了。 自己又不是真正的浑然观传人，哪里懂什么“九天引雷大阵”？ “金榜不会发布我无法完成的任务，应该有什么方法，能够对付那水龙王。”李诚心里想着，开口说：“看情况吧！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已是千年之后，‘九天引雷大阵’未必还能有用，关键得看那水龙王的封印，挣脱到什么地步了。” 一开始，单纯钉死，水龙就没法兴风作浪。 但后来晋级成为“大妖”，便可以了，只是一直有黑水湖畔的“儒将”文剑星镇压，才不敢兴风作浪。 至于现在，定龙桩还有效，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仅限于能让它无法上岸，在红河水里，封印怕是已经形同虚设。 “该怎么收拾它呢？”李诚在心里思索。 其实，只需请童三娘唤醒文剑星，就能收拾它。 可若没必要，他是不想唤醒文剑星的——文剑星还不知道瑞太祖杀死自己红颜知己的事情，要是唤醒之后，从什么地方得知了此事，就算有童三娘安抚，也难保不会暴走。 毕竟那不是活着的文剑星，而是死后尸变，千年都不得安息的亡者之灵。 “对了，漕帮可能不会配合我们，反而会从中阻拦。”文师爷又说：“因为他们不相信我们能除妖，认为我们会激怒水龙王，从而影响到他们的祭祀。”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 虽然这个世界有修行者，甚至真的有神仙，可迷信那玩意儿，还是害人。 “还是得先看看‘定龙桩’的情况，若是能加固一下，把水龙王封印起来，那最好，加固不了，我们再想办法除妖。”李诚说。 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 他又没浑然祖师传承，哪里知道怎么加固定龙桩？ “我也是这样想的，请各位前来，正是想趁着黑夜，下水去打探一下‘定龙桩’的情况。”知府韩傅开口说：“当然，不是诸位亲自下去，而是借用玄术神通。” 说完，他看向了蛇婆婆。 准确的说，是蛇婆婆手中的“拐杖大蛇”。 “包在我身上，一条不能动的妖怪，我这‘灵蛇’可不怕！”蛇婆婆说。 接着众人开宴会，吃饱喝足之后，趁着夜色乔装出去，来到了红河岸边。 此时祭祀还在继续，很讽刺的是：曾经在高人的指点下，倾尽整个漕帮力量打造的“定龙桩”，现在却成了“水龙王庙”。 是的，龙王庙的位置，就在定龙桩上。 也不知道那水龙王，会不会把漕帮的祭祀当做是“羞辱”？ “灵蛇，灵蛇，我是你的灵，你是我的眼。”蛇婆婆一阵念叨之后，将一丝精神力依附在大蛇上，驱动着让其游进了红河。 然而没多久，她突然吐一口鲜血，疯了似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知府韩傅问。 “我的蛇，我的蛇没了……”蛇婆婆一脸恐惧地说：“那不是妖，是龙，一条真正的水龙王，我……” 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刺激过大，还是所修炼御兽法门的反噬，她变得疯癫了。 “我来吧！”李诚说。 接着，他放出金甲神将，操控着下水打探。 由于手上还沾染着未清除的文剑星尸毒，神将倒是没有遭到毒手，但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河底折腾了半天，最终只是捞出了一块巨大鳞片。 应该是某个蛇类妖兽成长时，所蜕下的“皮”，但因为时间太久，早已没有气息残留。 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水龙王的。 “要是有法力在身就好了，法力加成下，就算是千里之外的东西，也能看到。”李诚收回神将，用破虚之眼查看，但因为目力没有那么远，根本看不到河底。 最终只能摇着头，跟知府说：“不行，得想办法亲眼‘看’一下水底。” “那，我随道长下去一探？”冼护卫说。 “不用，叫人去取一些竹子和水晶过来，贫道做一个简易的‘千里眼’，应该就能够看到水下情况了！”李诚说。 限制他查看的，是目力，而非红河水。 只需做一个“望远镜”出来，那么即使站在岸上，他也能看到河底的全貌，甚至看透水龙王的虚实。 不要疑惑为什么望远镜竟然会对神通“破虚之眼”有增幅效果。 火眼金睛都还能通过镜子反射识破妖怪呢！ 那些大自然规则，也是天地大道的一部分，所形成的效果很多时候根本不是单纯的物理效果，而是法则，是某种意义上的“道法自然”。</p> 第二十一章 超级“大”妖 “好的，我这就去给道长找来。”冼护卫说着，施展轻功前去寻找竹子和水晶。而灵姑，则好奇道：“道长您，这是要炼制新的‘浑然派’法器吗？” 她好像真的对“浑然派”法器很感兴趣。 若是放在现代，说不定会成为一名科学家，可惜这个世界不讲科学。 “嗯。”李诚点头，说：“利用光的折射原理，可以把水晶和竹子做成‘千里眼’，让人看到更远的地方。再加上贫道的‘破虚之眼’神通，应该可以将这红河水下一览无余，到时候只要看到水龙王的真身，就可以找到它的弱点，想办法将它消灭。” 闻言，金刚僧、儒剑客，乃至文师爷他们，都是一脸的懵逼。 完全听不懂李诚在说什么。 灵姑则默不作声，像是在思考李诚所说的话，但又好似在等待什么。 直到冼护卫将竹子和水晶找来，李诚开始制作“望远镜”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动手帮忙制作，不一会儿竟然现学现用，也做出了一节“镜筒”。 虽然“调光”方面比较粗糙，但勉勉强强，可以跟其它“镜筒”接在一起使用。 让李诚看着，都不由得怀疑她会不会也是穿越来的，于是开口问：“阿油来自地球？” “道长你说啥？”小姑娘一脸的懵逼。 很显然，她并不是穿越者，而是真的在“浑然派法器”方面，有很高天赋。 这让李诚一时间，真的有些想收她做徒弟了。 毕竟目前而言，自己根本没有法力，只能依靠所谓的“浑然派法器”去“招摇撞骗”。若是收一个在此道很有天赋的弟子做助手，为自己制造和钻研“法器”，应该会很有用。 不过，不知心性，也不知道目的，他可不敢随便收徒。 别看灵姑只有八九岁，实际上人小鬼大，心智怕是比许多成年人都还要成熟，甚至说精明，否则也不可能单靠“骗”，混进蛇婆婆、金刚僧这个圈子。 真要收做徒弟，李诚还怕她看出自己虚实后，找机会把自己暗算了。 “没事，我就是念一下咒语。”李诚摇头说。 接着继续制作，弄好之后，他又一次看向了红河。 这一次，因为有望远镜增强目力，他成功看清了整个河底的状况：在那龙王庙的“桩子”之下，一条足足有红河三分之一宽的巨蛇，被钉着七寸锁在河床上。 是的，巨蛇，直径相当于小半个红河。 以红河水“两岸十里”算，这条蛇的半径足足有三四里！至于长度，哪怕用望远镜，李诚也看不到头尾，只能大致猜测，怕是要伸到北幽府之外了！ 这简直刷新了李诚对“蛇”那种动物的认知。 “怎么样？道长可看到那水龙王？”知府韩傅问。 “看到了，拿笔墨，贫道给你们画出来。”李诚说。 当他用小学生级别的画功，将那条蛇，以及周围各县画出来之后，饶是以韩傅和文师爷的淡定，也不由得瞪起了眼。 冼护卫更是握着刀的手，都有些发抖。 也太尼玛大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李诚问。 闻言，文师爷立刻说：“坏的。” 经历了太多的他，总喜欢先把事情往坏处想。 “坏消息是，这蛇妖经过两千年修行，已经成为了超级大妖，纵然是趴着不动给我们打，以我等众人的力量，怕是也难以杀死。”李诚说。 对此，无论是金刚僧、儒剑客，还是冼护卫他们，都不由得点头。 光宽就三四里，那是什么概念？ 在地上滚几圈儿，怕是整个北幽府，都能夷为平地！ “那好消息呢？”灵姑问。 “好消息是，因为太大了，它没法控制自己的身躯和法力，只能依靠神通操控河水，对我们的威胁其实不大。”李诚说：“另外，它还被‘定龙桩’给钉了个半死，连那酷似‘龙珠’的内丹都被穿透，若是能顺着定龙桩把内丹打破，纵然这‘水龙王’本体再巨大，也必死无疑。” 有破虚之眼，他能轻易看穿水龙王的虚实，乃至弱点。 “那道长可有办法打破其内丹？”韩傅问。 “让我想想。”李诚看着那个小山头一般的“内丹”，不由得思索起了得需要多少“朱砂神火霹雳弹”才能炸掉。 最终思考结果，是不知道，量大到没法计算。 他都有些好奇，当初的浑然祖师得多牛逼，才能把那么大的蛇妖给钉在红河底下？那定龙桩又得有多长？ 怕是能当定海神针了都！ “难不成，真得弄什么‘九天引雷大阵’？”李诚在心里道。 只是，自己并非浑然祖师传人，前些日子知晓“祖师”牛逼之后，也曾在观中寻找可能存在的功法秘籍，却一无所获。 浑然观是真的断了传承。 以后纵然发扬光大，也不再是浑然祖师一脉，而是自己天成道人一脉了！ “什么人？”冼护卫突然大喝一声，挥出一道刀罡劈向了旁边草丛。 立刻，一个蒙面黑衣人，被逼了出来。 接着他想要退走，可还没施展轻功跳起来，冼照便已经闪到他身前，两人闪转腾挪打了十几招之后，黑衣人被一拳击中肩头，跌倒在了地上。 “真没想到，知府大人的手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黑衣人说。 闻言，冼护卫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摘掉了黑衣人的面巾。 结果一瞬间，知府韩傅和文师爷，都变了脸色。 “怎么了，这人你们认识？”李诚问。 “这是黎辉，黎参将，北幽府镇守将军的副将。”文师爷小声说：“他深夜乔装跟踪我们，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番话说出口，不等李诚反应，黎参将那边就嗷嗷直叫了起来。 “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就是想来警告你们一下，不要插手‘水龙王’的事情，那妖怪很危险。”黎参将说：“不光是妖怪本身，围绕着它的朝堂争斗也很危险，胡乱插手若是打破了国老们的谋算，小心人头不保！”</p> 第二十二章 江湖与朝堂 “朝堂那边，发生了什么？”儒剑客开口问。 李诚也好奇的，看向了黎参将。 “没发生什么，就是陛下想要迁都北幽府，而国老们不同意，所以使绊子拖住了提议迁都的国师，以至于区区‘水龙王’都没人能收拾。”黎参将说：“另外，这漕帮的成分也很复杂，现在被‘水龙王’卡住喉咙，不是没人能帮忙，而是没人愿意帮忙，都怕引火烧身！” 这番话，信息量极大，让儒剑客、文师爷等人，都不由得一愣。 甚至，哪怕是穿越过来的李诚，也一脸的惊讶。 迁都北幽府，这可是一件大事：若是真的迁都成功，以后“北幽府”就再也不是“北幽府”，而要成为“幽京”了，三水县也不会再是个普通小县城。 所造成的影响，关系到整个北幽府的所有人，包括李诚。 纵然穿越成了道士，可他还是要食人间五谷，跳不出世俗。 而相比于“迁都”，国老们的不支持，以及使绊子跟皇帝打擂台，也不是一件小事，他们甚至连瑞国国师都给拖住了，能量简直可怕。 要知道，国师“长风真人”可是实打实的道家“返虚”境界，能单挑收拾水龙王的那种。 “韩大人您是个好官，但不适合当官，真的，听本将军一句劝，不要管什么水龙王的事情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可以。”黎参将又说了一句后，一个翻身跳起来，飞上树梢失去了踪影。 这一次，冼护卫没有阻拦。 因为作为知府护卫，他没理由去拦一位军中参将，那可不是个小官。 “这‘红河水龙王’背后，到底有多少道道？”李诚看向韩傅问。 他不相信，作为知府的韩傅，会不知道朝中那些大事。 “哎，人心啊！”韩傅叹了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跟李诚等人说了出来：“国师长风真人跟道长您同为道门中人，本官本不该在你面前说他不是，可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国师地位，以及提升道门在瑞国的影响力，他竟然提出了‘迁都’北幽府。而陛下，也不知道是如何考量，竟答应了他的提议，以至于朝堂震动，都快要翻天了！” 闻言，李诚不由得问：“国老们，是不支持迁都的？” 国老是瑞国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儒”们的统称，包括皇帝的恩师老太傅、瑞国丞相、任礼部尚书的瑞国儒家领袖等等。 大概十来位，掌握着瑞国大部分权力。 若是他们联起手来，纵然是瑞国皇帝，也得掂量一二。 没有人得罪得起。 “不支持，所以明着帮陛下削弱尾大不掉的漕帮，暗地里却纵容‘水龙王’兴风作浪，以阻止陛下迁都。”韩傅说：“不仅如此，还故意引北方‘雪鬼’来犯，拖住了国师长风真人，防止他出手斩杀水龙王。” 李诚闻言无语。 朝中人，就是会玩，阴谋算计搞得自己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江湖，看似离庙堂很远，可谁又能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所谓江湖纷乱，终究，不过是庙堂争斗的延伸。”文师爷感慨道。 李诚深表赞同的点头。 “那大人您，为何又召集我等除妖？”灵姑开口说：“国老们掌握着文官命脉，也是大人您的师承所在，您难道是支持迁都的？又或者只是做做样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韩傅脸上。 众人都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若知府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根本不想除妖，那自己这些人前来，岂不就是个笑话了？ 而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 “怎么可能？迁都劳民伤财不说，北幽府靠近红河，一旦被人乘船走水路进攻，也难以防守，简直百害而无一利，本官是坚决反对的！”知府摇头道。 “那为何还要除妖？”李诚问。 “因为本官不想每做一件事情，都考虑利害关系，那样根本对不起自己头顶的乌纱帽，更对不起自己读了大半辈子的圣贤书！”知府韩傅说：“我只是个五品知州，管不了朝中大事，只知道红河水龙王不除，两岸百姓都难得安宁。而我作为知府，应当尽自己所能，为老百姓，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 随着这番话，一股子浩然正气，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直到这时，李诚才注意到，这知府韩傅，竟然是一位儒家第三境界“浩然”层次的大儒，修为比文师爷跟冼护卫，都要高得多。 若非儒道没有战斗力，他怕是凭一己之力，都能收拾水龙王。 “这……”李诚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黎参将说得不错，大人您，确实不太适合当官，真的。” 太正直了。 这种官自然越多越好，可这种人，真的不适合当官。 “就算不当官，路见不平，也当出手，这水龙王本官是斩定了！”韩傅说。 这番话，让文师爷跟冼护卫，都露出了敬重的神色。 很显然，他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值得自己一生，用生命去追随的人！ “得得得，不扯这些没用的了，大人给贫道一文香火钱，让贫道来助大人斩杀这条水龙王吧！”李诚说。 因为一见面就在忙，他还没来得及，找韩傅要香火钱。 这可不行，做做样子，也不能跳过。 “道长这个规矩，文兄跟我说过，香火钱早准备好了。”知府说着，将一枚融入了自己“文气”的特制铜钱，投放进了李诚的功德箱。 接着抱拳，又说道：“多谢。” “不用客气。”李诚说。 “不对，你们觉得，黎参将是专程来跟我们提醒的吗？有那个必要吗？”文师爷突然开口说。 接着不等众人反应，红河岸上便一阵地动山摇，河水也翻腾了起来。 同一时间，河中心，“定龙桩”上的“龙王庙”，也猛烈颤动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倒入河中。 “艹，被骗了，那黎参将是来引水龙王暴走的！”李诚怒骂道。</p> 第二十三章 支线任务 黎参将会有那么好心，专程过来跟众人提个醒？怕是不会。自己和儒剑客他们都不认识黎参将，知府和文师爷可能认识，但明显也不熟，他根本没理由专门来提醒。 再者说，朝中什么情况，知府韩傅也都知道，用得着他提醒？ 怕只是被冼护卫抓住之后，为了脱身信口胡说而已——反应过来之后，李诚立刻想到了很多疑点，比如直言朝中大儒们为了阻止迁都而放任水龙王的事情。 那种大人物的博弈，是他一个小小参将，敢说三道四的？ 除非是，他急着脱身，不得已之下才爆出大量惊人消息，好在众人震惊的当儿，抽身逃走！ “他到底干了什么事？”李诚带着疑问，又一次看向了“定龙桩”，结果发现那桩子不知因何缘故，竟然在短时间内腐蚀生锈，变得摇摇欲坠。 那定住水龙王的力量，也减弱许多，以至于水龙王那庞大的身躯，都可以小幅度蠕动了！ 此时大地还在抖动，河面上也掀起巨浪，将那水龙王庙整个的吞没了进去。 “不好，那些正在祭祀的帮众，他们落水了！”知府说。 闻言，冼护卫没有迟疑，立刻施展轻功跳过去，想要尽可能的救人。但就在这时，一道酷似龙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河水以诡异的方式震动，将落入其中的帮众，全给震成了红点。 冼护卫对着一个红点伸手一捞，却只捞出了一根白骨。 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黎辉，我与你不死不休！”突然，水中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冒出了个头。 冼护卫眼疾手快，赶忙闪过去抓住他，两人一起跳上了岸。 这不是别人，正是漕帮帮主江神通。 大概是今晚祭祀水龙王的众人里，唯一的幸存者。 “究竟怎么回事？”李诚询问。 “是参将黎辉，他假意帮忙祭祀水龙王，实则是将‘真魔精元’通过祭祀打入‘定龙桩’，腐蚀封印释放水龙王！”江神通说。 此话一出，文师爷立刻变了脸色，惊呼道：“真魔的精元？” 有些失态，完全没了儒生的冷静。 “什么是‘真魔？’”灵姑问。 这是在场很多人都想要询问的，只是碍于身份，没有问出口。特别是李诚，他即疑惑，又怕开口询问，会失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高人身份。 倒是灵姑，只是个孩子的她，问出口再合适不过了。 “众所周知，修行有道、儒、佛、武、魔五条大道，但一般能够见到的修行者，都是走前四条，而很少能见到‘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文师爷说。 闻言，灵姑很配合的摇了摇头。 “因为魔没有自己单独的修行功法，也不像传记演义里写的那样，有什么‘魔门’之类的门派，甚至在不显露修为的情况下，旁人都无法认出那是魔。”文师爷说：“魔是由其它修行者转变而成，无论修道、修佛，还是练武、读书，当人心陷入极端偏执之中，都可‘一念成魔’。” 此话一出，李诚立刻明白，这个世界的“魔”是什么人了。 因偏执而入魔，大致就相当于修行界的“疯子”，只不过实力强大，并且因为“入魔”而释放了内心的负面阴暗力量，就相当于活着的“恶鬼”。 “魔也有四境，跟道、佛、儒的境界相对应。”文师爷说：“入魔不深但已初显魔念者，为‘执念’境界。而入魔已深，执念已经无法化解者，为‘魔心’境界。再往上，彻底入魔再无回头之路者，为‘真魔’。还有传说中，魔道修行圆满者，为‘恶神’，可与仙人、佛陀匹敌。”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而‘真魔精元’，就是真魔的力量本源，因为生自偏执恶念之中，能污秽腐蚀一切力量，定龙桩也不例外。”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如果“定龙桩”被腐化，彻底释放出水龙王，那这红河县，乃至整个北幽府，岂不是都要遭殃了？ “岂有此理，老夫一定要参他一本！”知府韩傅怒道。 如果说，朝中大儒们所为，只是跟陛下打擂台，阻止迁都，纵然有所牺牲，出发点也是为了瑞国，那么黎参将所为，就是纯粹的罪大恶极了。 这一手“真魔精元”下去，不光祭祀的百姓全灭，定龙桩也被腐蚀。 一旦水龙王脱困，那将是一场灾难。 “别担心，短时间内，它出不来。”李诚又用“破虚之眼”查看了一下，发现“定龙桩”虽然被腐蚀了，但残留的力量，依旧死死地锁着水龙王的内丹。 加上被封印了太久，就算能挣脱封印，水龙王一时半会儿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躯。 反正短时间内，无法上岸。 “如果水龙王是国老们故意放纵，那黎参将故意释放水龙王，是不是因为军候们，也有自己的谋划？”儒剑客说：“据我所知，军候勋贵跟国老们的关系可不好，一旦把水龙王的事情闹大，完全可以背后捅国老们一刀。” 放纵只是小事，但若是闹到百姓伤亡惨重的地步，就算是国老们怕也吃不消。 搞不好都能朝野动荡，人头滚滚。 “好啊，我还寻思为什么求镇守将军帮忙无果，感情他们不仅不打算帮忙，还打算把事情闹大！”江神通气得眼都红了。 只是，李诚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摇头说：“但这也太明显了，若换成贫道，背后捅刀子的时候，根本不会摆明自己的身份。” 当朝诸公又不是傻子，皇帝也不是。 军候们明目张胆的捅刀子，最终真论责任，那也追究不到国老们身上吧？ “不好说，朝中的事情，很多时候你明明知道这样做才对，却只能那样做，连皇帝陛下都不能随心所欲。”知府韩傅摇头说。 接着，众人不再多言朝中之事，而是继续商谈“水龙王”的问题。 当得知李诚是千年前，那位建造“定龙桩”的游方道士传人后，江神通“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磕头求道：“请道长一定要救救我们，只要能解除那水龙王之患，江某和漕帮数十万帮众，以后就为道长马首是瞻！” 此话一出，李诚的“功德金榜”里，立刻刷新出了一个“支线任务”。 任务名：拯救漕帮。 重要性：高。 难度：一般。 危险性：无。 详细：面临着文官集团的打压和水龙王的祸害，又被武将党抛弃，漕帮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在这个时候救下他们，你将得到一整个漕帮的效忠。 奖励：漕帮绝大部分帮众和帮主江神通的忠诚。 拒绝任务损失：你将失去一个潜力极高将来可晋级“神通”境界的忠心属下。 “支线任务没有功德抽奖，奖励也不是直接给，任务本身并不重要。”李诚查看着，在心里道：“但是，任务中透露的信息，却很有用。特别是关于江神通的，知晓了他是真心求救，也会真心投效，本来就准备除掉水龙王的我，哪儿还有理由拒绝？”</p> 第二十四章 李诚的“九天引雷大阵” 漕帮是个烂摊子，超级烂摊子，夹在朝中几方大佬的博弈旋涡之中，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但不可否认，谁要是把漕帮收入麾下，也是一股很强的力量。 几十万帮众，外加一个被金榜判定“将来会晋级神通境界”的帮主，纵然是京城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上，怕也不能忽视这股力量。 更何况是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立足都成问题的李诚？ 若是能得到江神通的效忠，那么即使没法力在身，他在瑞国也有了立足的资本，再加上“破虚之眼”神通，也许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高人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很多事情都只是能看到，而无能为力。 “帮主你赶快请起，水龙王的事情，只要你们听从贫道安排，就可以轻松解决。”李诚把江神通扶起来，并且答应了解决水龙王之事。 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办法，但必要时候，可以请文剑星出手，他并不慌。 “那，我们该如何做？”江神通询问。 李诚闻言思索了片刻，转头看向冼护卫，道：“你是半步神通武者，对神通境界应该有所了解，贫道很好奇，你们神通武人能够抵御阴雨时天上划过的那种雷霆吗？” 此话一出，冼照立刻摇起了头，说：“绝无可能。” “道长你为何问这种话？”文师爷也道：“天上雷霆，那是真正的‘九天神雷’，威力远比法术神通召唤的雷霆要大得多。纵然是传说中的‘九天引雷大阵’，所召唤雷霆也不及真正的天雷万一。” “那大妖可能扛住？”李诚问。 闻言，金刚僧插口说：“雷霆克制妖邪，更不可能！” 接着经过一番询问，李诚大致的，心里算是有了谱：哪怕是地球上闪电的功率，也能让“第三境”武人灰飞烟灭，妖魔鬼怪更是被克制，阴天打雷都不敢出没。 而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因为地域辽阔，还是拥有万道万法的缘故，雷霆威力更大。 天上雷电就是真正的“九天神雷”，第四境仙人渡劫之时，都会九死一生的那种，普通妖魔鬼怪，以及凡人，根本没有抵挡的可能性。 “既然这样，那贫道就有办法消灭那水龙王了！”李诚说。 闻言，知府韩傅立刻问：“什么办法。” “布置一个真正的‘引雷大阵’，将九天之上的雷霆引到这红河之中，借助天地之威除掉水龙王！”李诚说：“不是道法神通催动的雷霆，而是真正的‘九天神雷’，直接从老天爷身上借过来的那种。” 此话一出，无论知府韩傅，还是江神通他们，都不由得一愣。 “真正的天雷？”文师爷确认道。 “没错。”李诚点头。 他又没有法力在身，也没有雷公、电母的神通法宝，更不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根本不能直接释放雷霆，只能想办法跟“老天”借。 不是说打雷的时候，不能在树下避雨吗？ 比较高的建筑，也得用“避雷针”。 自己在道法神通方面懂得的真不是很多，但在科学方面，从小就被科普，耳濡目染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再加上“破虚之眼”，完全可以利用“避雷针”的原理，制造一个自己版本的“九天引雷大阵”出来。 毕竟，这个世界虽然不科学，道理却是跟地球互通的。 “需要准备什么？”江神通问。 “铜铁，大量的铜铁，依照贫道所说打造成‘引线’。”李诚说：“再用结实的木头，搭支架，大致是这样……” 他将自己的设计说了出来。 首先是“大阵”的本体：一个类似宝塔，但没墙且中空的“通天柱”，要足够高，立在“定龙桩”上方，顶头安装一根“金属棒”，要尽可能的长。 而金属棒下方，则是铜铁打造的引线，连接定龙桩。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了：那定龙桩的材质是铜铁混合山石，中心导电，并且直达水龙王内丹，应该是当初在建造的时候，浑然祖师就考虑到了引雷霆的事情。 且不管他是如何把那玩意儿插在水龙王“七寸”上的。 反正已经钉住了水龙王，李诚只需在上方引来雷霆，导入其中即可。 “那‘通天柱’越高越好，多找些能工巧匠，最好能弄成真正的‘万丈通天’之柱，那样引来的雷霆威力才会最大。”李诚说。 其实，他的设计并不合理，承重、避风之类的，都没考虑。 毕竟又不是专业的设计师。 但没关系，这里可是一个“不科学”的世界，你以为匠人们只是锯个木头雕个石头？不，他们“人均鲁班”，有的是高超手艺。 更有甚者，一些“大匠师”，都能打造法宝。 是一群哪怕在仙侠世界，都不会掉队，并且活得很滋润的真正手艺人。 “这个放心，我漕帮别的没有，就是人脉广，也有钱，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北幽府所有匠人都过来，比知府说话还管用。”江神通拍着胸脯说。 接着看到旁边的知府韩傅，立刻露出了尴尬的神色，道：“那个，知府大人，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我说的是上一任知府。” 不得不说，他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当然，身为浩然大儒的韩傅，也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摇头说：“赶快去请人吧！水龙王随时都有可能脱困，我们要尽快建造出‘九天引雷大阵’除掉它。” 江神通闻言赶忙让帮众去做事。 这时，李诚又开口道：“对了，再让匠人们打造一尊‘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像，放在河边祭祀！” 虽然穿越过来之后，并没有见到神仙，也没听说过神仙显灵。 可道法神通既然真实存在，有些东西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想要借九天雷霆除妖，祭拜一下管雷霆的神仙，总不会有错。 不然万一人家不高兴了，不给雷，那岂不是要完蛋？ 礼多人不怪，香火多了，神仙也不怪。 “我这就叫人弄。”江神通说。 接着，他亲自跑去准备，而李诚，则跟韩傅和文师爷说：“贫道看过了，短时间内那水龙王虽然暴动，却还是脱不了困，只要不下水就安全，来得及打造‘九天引雷’大阵。但是，朝中大人们的博弈，才是此次除妖的最大难点，咱们得想办法应对可能出现的阻力！”</p> 第二十五章 知府的抉择 水龙王的事情闹大了吗？ 自然是闹大了！ 漕帮那么多人前去祭祀，结果一个浪头全打进水里，就出来一个帮主江神通，伤亡少说也有数十人，还都是漕帮高层，身份地位不低的那种。 恐怕不需几日，就会传遍整个瑞国，甚至上达天听。 可若说大，也不算太大，至少皇帝被惊动之后，不会立刻下令彻查：漕帮终究有些尾大不掉，损失惨重，反而是他乐意看到的事情。 李诚甚至都有些怀疑，那黎参将是不是受了某人的命令，才过来释放水龙王。 毕竟，不能用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待封建王朝的行事。 朝中博弈，更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若是牺牲漕帮几十万人，可以改变迁都，改变整个瑞国的动荡，谁能保证国老们不会“两害取其轻”？ 想更黑暗一些，谁知道为了阻止迁都，他们会不会先毁了北幽府？ 或许想得有点多了，但自己建造“九天引雷大阵”对付水龙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显然不会乐意，极有可能从中作梗。 比如京城的大商，迁都会让他们损失惨重，阻止迁都，他们会不会出力？ 朝中有封地的勋贵们，又是什么想法？ 种种复杂，根本容不得大意，因此李诚跟知府开口，谈到了可能出现的阻力，并且直截了当地说：“比如当朝丞相，他是坚决反对迁都的，还纵容水龙王阻路，我们跟他对着干，都不用人家出手，拍马屁的官员就够我们喝一壶了！” 这番话，让文师爷眉头紧皱，也让冼护卫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不过，知府却笑笑，说：“道长的担忧，本官明白，不过国老们终究还是要面子的，不会直接派人来捣乱。至于拍马屁的官员，大可不必担心——本官当初也曾在老太傅门下求学，更是当今丞相亲自监考选拔的门生，不是什么芝麻小官，都有资格给本府下绊子！”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再者，圣上亲自指派本官来做府尹，本就肩负着给陛下扫除迁都阻碍的使命！” 李诚闻言看了看他，发现了其脸上的决然，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知府韩傅，才是众人里，承受压力最大的那个人。能看到的东西，也远比自己要多得多，肯定会思索对策。 自己还是管好水龙王的事情吧。 “灵儿，你真想拜贫道为师的话，倒有一件事情要考验你一下。”李诚转头跟灵姑说：“金属导电，可引雷霆，你从中能领悟‘九天引雷大阵’的原理吗？” 闻言，灵姑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道：“如果能，是不是就可以拜您为师了？” “当然……”李诚故意拉长音，说道：“不能。我只想问问你能否领悟大阵原理，去帮忙打造大阵，算是拉个免费的苦力吧！” 小姑娘闻言，气得都差点哭了。 但还是忍着委屈，用心领悟“九天引雷大阵”，然后忙里忙外指挥漕帮众人打造。 还别说，天赋上，这小姑娘真得很是“科学家”的材料儿。 “有时间让文师爷查查这‘灵姑’的底细，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收个帮忙打下手的徒弟，也挺不错。”李诚在心里想。 而另一边，知府韩傅正跟文师爷，谈论自己的想法。 “老太傅那边好应付，他老人家年岁已高，早就把我当成是衣钵传人，丞相跟我的关系也不错，不然也轮不到我来做这个‘北幽知府’。”韩傅说：“但其它国老，阻止迁都未必就是一心为公，更不喜我这种官，怕是真会使些下作手段。” 原来，在李诚面前的淡定，都是假的，或者说为了稳定人心。 实际上，他的担忧比李诚更多。 “那你准备如何应对？”文师爷问。 韩傅闻言，一咬牙说：“圣上想要迁都，走水路乘坐‘琼楼宝船’而来，把皇宫、国子监、相府等地，都搬运到新的幽京。而水龙王，却拦在水路之中，让他无法通行，想必圣上现在很想解决吧？” 文师爷一惊，瞪眼道：“你想假传圣旨？” “没错！”韩傅点头，说：“咱们召集过来的奇人异士里，肯定有各方势力的探子，如果我现在向他们宣读圣上‘密旨’，下令让他们除妖，你说他们背后的势力会怎么想？” 说到这里，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他脸上露出了恶趣味的表情。 然而，文师爷却笑不出来。 “那你就没考虑过，圣上会怎么想？假传圣旨是大忌，就算你是新晋大儒，未来的国老，怕也会自绝后路！”文师爷说。 若是圣旨能随便造假，还不被追究，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假传圣旨了？ 皇帝只要不是个窝囊废，就不可能容忍！ 而当今圣上是吗？ 他自号“武帝”，雄心壮志想要吞并北方雪国和西北丰国，为此不惜迁都北幽府，以便能借助红河打造水师，长驱直入！ 是不可能允许别人假传圣旨的！ “试一试呗！”韩傅笑着说：“我可以写一封请罪奏折，表明自己是在巨大压力下没办法了，才冒险假传圣旨。反正圣上想迁都，斩杀水龙之前，总不会先派人摘了我这顶乌纱帽吧？” “那斩杀水龙王之后呢？”文师爷道。 水龙王不解决，乌纱帽确实能保住，可解决之后，怕是人头都要不保！ “就赌一把咱们陛下的容人之量吧！”韩傅说：“若真能无事，以后你我，就可以誓死效忠他了。” “好吧！”文师爷没有再反对。 其实后果怎么样，还是得看圣上：密旨本就没法验证真伪，若是圣上承认了，那便是真的圣旨，反之，纵然是真正的密旨，那也是假的，照样能抄家灭族。 至于旁人，谁能说什么？ 最终，韩傅召集大家，郑重的宣读了“密旨”，还责令江神通不得再阻拦除妖，否则圣上怪罪，定让漕帮吃不了兜着走。 搞得江神通一脸的懵逼。 自己都拼了老命去布置“九天引雷大阵”，出力对付水龙王，还责令个锤子？怕是脱了裤子放屁吧？ 文人的脑壳，武人真是没法理解。 只有李诚，他猜到了圣旨可能有假，不由得在心里，为韩傅的胆量和为人点了个“赞”，同时暗道若真是因此而被抄家，自己就想办法把他救出去。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捞一份功德。 只是，无论李诚还是韩傅，都没想到，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阻力，竟然出现了，而来源，是那被国老们拖住的国师“长风真人”。</p> 第二十六章 忽悠人，贫道很在行！ “哪个是天成道长？”一群人来到河畔问。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由一僧一道领头，身后跟着一大群相师、神婆、武者，甚至还有一个工匠打扮的修行者，书生也有，除了没有“魔”之外，几乎一应俱全。 “贫道在这，你们是？”李诚起身询问。 “我们是国师长风真人的属下，来找你是有件事情要询问，跟千年前的‘无双儒将’文剑星有关。”其中的道人领头开口说。 闻言，李诚皱起了眉头，道：“你们想问什么？” 只是自报身份，却没自报姓名，怕是来者不善。 “我们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死后，用自身功德蕴养了一张‘敕神金卷’。”那僧人领头开口说：“如果有，金卷现在在哪里？” 原来，这一群人是为文剑星的“敕神金卷”而来。 “确实有，之前在文剑星怀里，后来贫道将其取走，在望星山上敕封山神用了掉。”李诚说：“若是你们为了金卷而来，那很遗憾，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此话一出，一行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小道士，敕神金卷是道门至宝，我劝你乖乖交出来！”僧人说。 闻言，李诚露出好笑的神色，道：“你也知道是道门至宝？你一个和尚竟然想要贫道交出来，凭什么？” 他对佛门没有偏见，也无敌视，但此时跟这僧人说话，却并不客气。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佛门大了，也难免有些败类，剃着秃头，却忘记了佛祖的教诲。 “就凭他是国师长风真人的属下！”道士领头说：“我们这些人不讲出身，只尊国师，既然国师是道门中人，那么我们这些下属，就有资格为他讨要道门遗失的至宝。” 这番话，说的是底气十足。 可却让李诚明白，佛门有败类，道门也一个样。 如此咄咄逼人，还张口道门闭口道门的，仿佛自己是道门领袖一样，这么牛逼，三清祖师他们知道吗？ 道家的“水利万物而不争”，都被狗吃了吗？ “福生无量天尊，敕神金卷是至宝不假，但是可没有遗失。”李诚摇了摇头，说：“那是千年前，贫道的祖师‘浑然道人’耗尽毕生修为给文剑星打造而成，千年后由贫道取走用掉，也是为了完成千年前祖师未完成的敕封，何来遗失之说？” 这番话，让众人哑口无言。 但是很快，就有人说道：“别胡诌八扯，敕封神灵需要什么修为？你又是什么修为？识相的话，就赶紧把‘金卷’交出来，然后我们再顺手料理了这水龙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不要自误。”另一人说着，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刀。 立刻，金刚僧、儒剑客、冼护卫他们，都手握着兵刃围了过来。江神通也发现这里的异状，直接拔刀跳过来，指着众人说：“你们谁敢动道长！” 一时间，来人不由得有些懵逼。 “怎么，你们要与国师为敌吗？”僧人说。 “阿弥陀佛，天成道长救过我等性命，就算拼死，也不能让你们伤到他分毫！”金刚僧说：“你若真是佛徒，就不要妄动贪、嗔、痴，与道长麻烦。” “没错。”儒剑客也说。 而冼照，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想在他面前动李诚，那不可能。 “哈哈，贫道还真是没白来这个世界走一遭！”李诚没想到那么多人为自己壮势，一时间，还真有点感动，也深感这段时间没有白混。 接着，他用破虚之眼打量来人一番，笑道：“金卷的事情先不说，就你们这群歪瓜裂枣，还想料理水龙王？是国师从三清那里给你们求来的胆子吗？” 此话一出，不管是儒剑客等人，还是国师的这群手下，都一愣。 儒剑客他们，是吃惊李诚的强硬——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也发现了，李诚虽然神通深不可测，但法力其实没多少，很可能是受过伤或是在修炼什么不能动用法力的功法。 类似闭口不动禅之类的，总之，应当不能动手。 否则直接出手收拾水龙王就是了，还布个什么大阵？水龙王可不够资格让练成“袖里乾坤”那种大神通的仙神人物犯愁。 因此，他们在看到有人为难李诚时，才过来帮忙。 但现在看，众人的担心似乎多余了，人家道长明显没把这几个“歪瓜裂枣”放在眼里。 “你真以为我们不敢动手？”道人领头说。 “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李诚冷冷地一笑，说：“真以为练成了点微末雷法，就是仙道大能了？你家国师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单一的雷法只是小术，五脏蕴五雷，合一之后才是‘五雷正法’入门吗？” 此话一出，那道人立刻愣了，一脸不可置信地说：“国师的道法，你怎么……” “那是道家五雷正法，真传弟子都会，不是你们国师的独门神通！”李诚说。接着转头，看向那僧人，又道：“还有你，一个和尚，偷学什么雷法？” 僧人闻言看了看道人，又看了看李诚，一脸的尴尬。 自己偷学道门雷法的事情，对方竟然知道？ “真想用道法补足自己的佛法，你应该直接去找国师，他会教你道家‘内丹’之术，那才是能够跟佛法互补，道、佛双修的法门。”李诚说：“另外，不要把自己偷学五雷正法的事情当回事儿，皮毛而已，没人会在意。” 至此，一众来人再也不敢跟李诚炸刺儿了。 能一眼看穿自己等人虚实，修为，怕是已经到达了返虚层次吧？ 别看外表年轻，说不定，是个隐世几百上千年的老妖怪！ “还有，就你们这点微末道行，别想着去对付水龙王。”李诚又说：“那可是真正的大妖，国师来了都未必能收拾，你们去了就是送死！” 接着一番忽悠，很快把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是我等冒犯了真人，告退。”最终，众人嚣张不可一世的来，却灰溜溜的走了。 连个狠话都没敢放。 “好了，没事了，继续打造‘大阵’吧！”李诚跟儒剑客等人说。 …… 另一边，几人被吓走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国师那里。 “国师一直在寻找同道高人，这次能遇到一个，应该会很开心吧？”僧人问道人。闻言，道人点头，说：“那是自然，我们这次看似惹了麻烦，实际上是立了大功。” 很少有人知道，国师虽然表面上霸道，其实对下属很好。 对道门同道，更好。 之前众人之所以对李诚不客气，还是因为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法力，那所为的“九天引雷大阵”也一塌糊涂，完全像是个骗子。 这种招摇撞骗败坏道门声誉的家伙，国师就很痛恨了，甚至亲手杀过不少。 北幽府距离边境不是太远，众人没几天，就到达了国师长风真人那里，接着告知李诚的事情，以为能得到奖赏。 结果，不仅没有得到奖赏，反而被臭骂了一顿。 “废物，枉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就被人三言两语给骗了？”长风真人怒道。</p> 第二十七章 国师的反应 “什么道门高人，还‘九天引雷大阵’，你们听说过用民夫布置的大阵吗？阵基、阵眼什么都没有，生门、死门也一窍不通，那也叫阵法？”长风真人最近正烦着，听完众人的讲述后，暴躁的臭骂道：“还什么一眼看出你们跟脚，你们是我的属下，整天处在万人瞩目的位置，谁不知道底细？还用得着看吗？” 闻言，第一次见国师发这么大火儿的众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道人属下才试着询问：“那水龙王，也不是真的大妖吗？” “这个倒是真的。”国师更生气了，道：“可是又怎么样？都不能动，你们连一个趴着不动的妖怪都除不了？还是觉得，我会拿一个根本完成不了的命令，派你们去送死？你们脑子呢！” 他是真的被众人蠢够了。 要不是手底下实在没人可用，只能用这些歪瓜裂枣，他真想把这群蠢货都给拍死。 “那天成小道士满口胡说八道，但有一点很对，这些人真的都是歪瓜裂枣。”长风真人心里想着，开口说道：“赶紧给我回去，把水龙王的事情解决掉。另外，敕神金卷的事情别管了，把‘天成小道士’带过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他。” 说罢挥挥手，把众人都给打发了出去。 接着，他遥看浑然观方向，喃喃自语道：“上次去找‘道尊令’，是三十七年前，还是三十八年前呢？时间太久了，记不太清楚。” “不过当时，浑然派最后一代传人坐化，并没有留下什么传承吧？” 话毕，他拿出了一本金装道法秘籍。 上面赫然写着：浑然五雷正法！ …… 另一边，李诚继续带人布置，很快就把“九天引雷大阵”给布置了出来——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要布置，无非是搭架子，以及栓引线。 当人数足够多的时候，那“通天柱”一日就能增高数百丈。 难的反而是栓引线，因为要考虑“导电”问题，不能由工匠代劳，每一节都是他亲自带人安装，速度倒是慢了许多。 另外就是雷雨天，这个时候是不能施工的，否则天雷还没灭妖，就先把人给灭了。 “真是累，希望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抽奖能抽到有用的东西，不然每次都以这种方式除妖，早晚要翻车。”李诚接上最后一根引线，招呼所有人离开了定龙桩。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九天引雷大阵”布置好之后，需要的就是等待雷雨天到来，引天上雷霆之力灭妖了。 “这样，就行了？”漕帮帮主江神通问。 “行了，大阵已成，接下来就一个字——等！”李诚说：“只要来一次雷雨天，天上雷霆就会被接引下来，直击水龙王内丹，到时候它就死定了。” 闻言，知府韩傅看了看京城方向，又看了看水龙王，问道：“只能这样等雷雨来吗？不能施法直接引雷？” 对此，李诚表面上淡定依旧，心里头却是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要是能直接施法召唤雷霆，还布置个毛的“大阵”？ “若是寻常雷霆，自然可以施法召唤，可‘九天神雷’乃是天雷，岂能随人意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李诚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雷什么时候来，来多大，都得看老天爷心情！” 说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雷声普化天尊”庙，又道：“也许祈祷一下会有用。” “那走，跟我祈祷去！”江神通领着一众手下说。 “也对，是本府心急了，借‘天雷’怎么可能想借便借？”知府说着，看了波涛涌动的河面一眼，又问：“那水龙王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吧？” “放心，它出不来。”李诚说。 这次任务，主线“水龙王”虽然重要性一般，但支线“漕帮”却是重要性高，若非确定对方没法破封而出，他是不可能用这种赌运气的方式去除妖的，早就呼叫“文剑星”出手了。 毕竟，能否完成任务收服漕帮，那关乎他在这个世界如何立足。 《混元造化功》的属性，决定了在大成之前，他是没法拥有战斗力的，哪怕抽到再厉害的神通，也只能对付些修为远低于自己的敌人，对上同阶最多自保，想赢没戏。 但三千大道，又不止这一道没战斗力，难道那么多条道，都无法修行了吗？ 自然不是。 无论道门还是佛门，甚至散修，以及邪魔外道，都有“护法”这个说法，正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强大的战斗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时刻保持在全盛状态，更没有人敢说，自己神通道法无敌，不被任何人克制。 万物相生相克，纵然是佛祖、玉帝，也不是无敌的。 因此，很多神仙都会收“护法”，用来防备自己的“虚弱期”，以及在遇到克制自己的敌人时，可以让护法先上，然后自己再寻找机会出手。 李诚要走的路，也一样。 功德之道，走的就是“人多势众”的路子，再加上金榜可以抽功法和神通，只要手底下有一群忠心的追随者，就算没有战斗力，也可以横推一切。 而江神通，就是他要找的第一个“护法”追随者。 那被金榜判定的“忠诚”，可比自己通过看人，所寻找的下属要忠诚多了，毕竟，他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那就好。”知府说。 不过，他脸上的忧虑，却是丝毫不减。 就算水龙王一时半会儿脱不了困，那自己，又是否等得起呢？假传圣旨的事情暂时倒没有被陛下追究，可若是一直解决不了水龙王，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要知道，陛下是想要迁都的，不可能一直任由水龙王拖着。 而一旦自己不能在铲除水龙王的事情上立功，那假传圣旨的罪名，就没什么东西可抵消了！ “或许，可以找别人试试？”韩傅在心里想。 他倒不是动摇了，而是为了稳妥，想要再加一重保险。 而就在这时，之前被李诚一番忽悠退回去的那一僧一道，又一次带着人过来了，跟韩傅说道：“韩大人，国师派我们前来除妖，还请您不要从中阻挠！”</p> 第二十八章 东风起，雷雨来！ 国师长风真人座下的赤松、苦渡两位护法，这次前来的目的很明确：一个是除掉水龙王，为陛下扫除迁都阻碍，另一个就是抓捕李诚，带回去给国师问话。 有过一次被忽悠回去的经历后，现在他们学聪明了，没有直接跟李诚接触，而是先找到知府韩傅，提出了“除妖”的事情。 能够成为国师的手下，在瑞国呼风唤雨，这二人会是傻子吗？ 显然不可能！ 他们都知道，若是直接冲过来抓人，知府韩傅会阻拦，漕帮也会阻拦，到时候意境巅峰的冼照和江神通出手，纵然是他们，也会感到棘手。 倒不如先除掉水龙王，瓦解掉李诚的“爪牙”，然后再抓人。 那样没人阻拦，就轻而易举了。 而他们提出的“除妖”之事，正中韩傅下怀，于是他说道：“怎么会呢？诸位远道而来帮忙，本府欢迎还来不及，岂会从中阻挠？” 说罢看向李诚，询问是否可以联手除妖。 “有人来帮忙，自然最好，若是诸位可以听从贫道差遣，或许不需要等待天雷，就可以将那水龙王灭杀。”李诚看了众人一眼，说：“但是，若不愿听从贫道所言，强行下水除妖，怕是后果难料。” 如果不是黎参将用“真魔精元”污浊了“定龙桩”，这些人出手，说不定还真能除掉水龙王。 毕竟，这一群人最差都是“第二境”，带头的还是两个半步第三境，并且克制妖魔鬼怪的僧人、道士。 但是，在“定龙桩”被污浊之后，他们下水就有点悬了。 完全不能动，只能用妖法控制河水，跟现在半破封，只是不熟悉自己身躯才不能上岸的水龙王，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别的不说，光是“神魂压制”走一波，这群人就要吃苦头。 “不一定吧？”苦渡僧冷冷地一笑，说：“就是一只不能动弹的妖物而已，只要懂得克制妖物的法术，莫说我等，换一个初入‘第二境’的僧人、道士过来，也足够铲除了！” 接着，赤松道人也说：“对了，道长您可是‘返虚’境，怎么不直接出手除妖呢？莫说那妖怪不能动，就算能，怕也未必是返虚真人的对手吧？” 修行体系相互克制，正常来说，在修为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妖物大都被和尚、道士克制。 返虚修士对付“大妖”，除非道行相差太多，否则基本上不会输。 当然，事无绝对。 若是有专门克制法力的妖怪，也有可能反过来，但那太少见了，水龙王明显也不是。 “谁说它不能动？”李诚摇了摇头，说：“之前有人过来，用‘真魔精元’污浊了那定龙桩。别怪贫道没有提醒你们，国师之所以笃定你们能除掉那水龙王，都是在其没有破封而出的情况下，现在它已经突破了一半的封印，单凭你们两个半步第三境，怕是不够看。” 闻言，一僧一道的脸上，都露出了少许迟疑。 若是封印已经突破了一半，那自己等人，怕是真的难对付那只大妖。 至于国师，最近被北方“雪鬼”搞得焦头烂额，连脾气都变暴躁了，很可能不会关心这只“水龙王”的详细情况，因此并不知道它已经半解封。 “诸位请慎重，那水龙王，确实被人用‘真魔精元’污浊了！”知府韩傅说。 “至于说，贫道为何不直接出手，自然有贫道自己的理由。”李诚又道：“你们也别自以为是的当贫道是‘返虚真人’，说不定，贫道才刚刚接触修行呢？又或者，是个超越返虚境界的‘合道’仙人，现在只是以凡身修行，追逐仙人之上的更高境界呢？” 这番话，让众人都是一愣。 包括文师爷他们。 那“仙家标配”的袖里乾坤，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的。 “这个，你怎么看？”赤松传音问苦渡。 闻言，苦渡摇了摇头，传音道：“不好说，虽然你们道门一直有‘真人不露相’的说法，但也不乏有整天说自己厉害，看似在吹嘘，其实真厉害的高人。” 若对方是个僧人，说什么“超越返虚”，他铁定不信。 因为第四境“正果”僧人，哪怕是最差的“阿罗汉”，也跟常人完全不同，更没什么真人不露相的说法。 但道士就不好说了。 道家高人出了名的啥样子都有，甚至还有一些高人，几百上千岁了，还一副小孩模样，号称啥啥“童子”，欺骗性极高。 “要不，试探一下？”赤松道。 闻言，苦渡立刻说：“怎么试探？” “你假装道、佛两家功法冲突，当场发作，看他能不能分辨出来。”赤松说：“若是不能，定然是个骗子，而若是能……回去也不过是再被臭骂一顿罢了，总比得罪一个至少是返虚，还有可能是‘仙人’的前辈高人要强吧？” “有道理。”苦渡说着，做出了开口要说话的模样。 然后立刻，整个人雷电环绕，不停地抽搐了起来。 同时口吐白沫，仿佛要不行了一样。 “不好，苦渡大师功法冲突了！”赤松说。 李诚见状，立刻道：“快，施展雷法，把他身上的雷霆引走！” 赤松、苦渡二人闻言，就要在心里判定他是骗子。 “不然就算是他自己释放的雷法，也会出问题。”李诚又说：“粗通雷法的人一般都不知道，在自己身上释放雷霆，虽无大事，但是会……屎尿不自然流出，演戏给贫道看也不用这么拼吧？” “啥？”苦渡一脸的黑人问号。 而赤松，则迅速远离他。 因为，闻到味了！ …… 又一次回去，国师没有发怒，反而笑了，笑得很灿烂。 “厉害啊厉害，我的左膀右臂，堂堂‘苦渡大师’，竟然被别人给‘吓尿’了？你们真的是修行者，而不是三岁小孩吗？”长风真人一脸无奈地说：“实话告诉你们，浑然观的传承早就断了，最后一代传人坐化之后，观中道法典籍也全被我取走，就算有传人在世，也不可能真懂玄法，你们是又被骗了！” “那，水龙王真的不能动吗？”赤松硬着头皮问。 “能动早出去了，你觉得它待在河里很舒服？再说了，水不能下，在岸上施法，你们就不会了？我有跟你们说过一定得下水吗？就算下水出了意外，半步第三境的你们，难道还逃不了？”长风真人是气得要炸了。 过去啥都没干，被人一阵忽悠，就回来了。 其中一个还“吓尿”，是在搞怪做笑吗？ 想搞怪耍猴去，道门、佛门是修行的地方啊！ “还有，不管那‘李诚’是什么人，既然不能直接收拾水龙王，道法神通就不可能强。”国师又说：“你们直接给抓回来就是了，就算万一抓到了‘高人’，事后还不能道歉吗？道家高人有怪罪不知者的习惯吗？” 说真的，他还确实挺想抓个“合道仙人”回来。 那样道门就复兴有望了！ “好像没有。”赤松说。 接着，两人带着一众下属又一次赶路去红河，路上苦渡说：“事不过三，我们连续两次办事不利，还丢了人，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失败了！” “可那小道士，有点邪乎。”赤松说。 “是有点邪乎。”苦渡想了一下，说：“这样，一会儿我们封闭听觉，不要管那小道士说什么，直奔水龙王，解决之后抓住他就走，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行，不过，最好不要下水。” “没关系，河岸到定龙桩那里，不是有个板桥吗？咱们走那里过去！” 商量好之后，两人继续赶路，路上发觉风有点多。当到达红河县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去，红河上空乌云密布……</p> 第二十九章 又“吓尿”了！ 也不知道是漕帮众人祭拜“雷声普化天尊”起了作用，还是老天爷眷顾，李诚并没有等待多久，一场雷雨天便骤然出现，而且还是****，雷声都比平时大许多。 风，吹得河面上波涛汹涌，水龙王也仿佛感应到什么，在不安的扭动着。 以至于，整个红河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河水开始翻滚。 “还好工匠们给力，不然就这狂风巨浪，早把‘九天引雷大阵’给撕碎了！”李诚在远处看着，不由得在心里为这个世界的工匠们点个赞。 用木头，搭出几千米高的架子，这在地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抵挡风浪，就更不可能了，钢架桥都没有这么高的。 但在这个世界，却没什么不可能：限制发挥的基本上都是想象力，至于能力，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工匠们自己都不知道。 “只要第三层”在这里，都不是个笑话，而是真有人能做到。 “雷来了，注意一下，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九天引雷大阵’，不然天雷可不会管你是妖怪还是人。”李诚跟江神通吩咐说。 闻言，江神通立刻指挥帮众，拦在了河岸各个路口。 但就在这时，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强行闯了进来。 正是赤松、苦渡他们。 “拦住他们，这个时候靠近‘九天引雷大阵’，就算不被天雷劈死，也会蜕一层皮！”李诚道。 那“九天引雷大阵”是按照“避雷针”的原理布置的。 自然做了一些“防护措施”，让雷电不会溢散，而大部分通过引线，直达河底水龙王内丹处，但在雷雨天，想要“完全防电”根本不现实，还是会有一部分溢散出去。 而这溢散出去的一小部分，就足以让普通人致命，纵然是修行者，也有危险。 “别过去，有九天神雷！”江神通大喊道。 然而，已经封闭了听觉的赤松、苦渡二人，哪里听得到！ “哈哈，还是苦渡你想得周到，封闭了听觉之后，只用传音联系，他们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再骗到我们。”赤松跟苦渡传音说。 闻言，苦渡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回应道：“那是自然，我……” 话没说完，一道电弧闪过，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屎尿不自然”的感觉。不仅是他，赤松和其他人也在一瞬间被雷电缠绕，开始抽搐起来。 此时，他们只是刚刚踏上板桥，距离“九天引雷大阵”还很远。 天上也没有雷霆劈到大阵。 纯粹是阴雨天，乌云中的静电，就让他们失去了知觉。 “那国师的手下，都是些什么奇葩？”李诚有些无语，赶忙叫江神通他们用绳子，远远地甩过去将赤松、苦渡等人给拉了回来。 对此，苦渡一副要哭的模样，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贫僧又出丑了！” “贫道，也一样！”赤松说。 而旁边，有脾气暴躁的武人就要发怒，指责李诚等人暗算自己，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天空上便有一道巨大的雷霆闪过，直直地劈在了“九天引雷大阵”之上。 那一瞬间，肉眼可见的电光，顺着引线直达河底。 定龙桩附近的板桥直接炸了。 电光照亮河水，让众人，都看到了河底，水龙王那庞大到可怕的身躯。 同时看到的，还有隐隐约约的焦糊，以及水龙王的身躯在抽动。只不过，原先的抽动，是在熟悉自己身躯，而这一次抽动，则是被雷劈，在抽搐。 “这……”赤松等人都愣了。 乖乖，还真的把“九天神雷”从天上引了下来？ “这‘电阻’也太大了吧？”李醒用“破虚之眼”看着，不禁有些失望。 那一道雷，在天上的威力绝对是“超级闪电”级别，相当于n个核弹，谁沾一下都会灰飞烟灭的那种。但是通过“引线”传导到地下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功率不足万一。 一道下去，只是将水龙王重伤，根本没能灭杀。 有点出乎李诚意料。 不过，他的“九天引雷大阵”可不是一次性装置，雷雨天也不会只有一道雷电，而是会电闪雷鸣接连不断，就算一下打不死，多来几下，那水龙王还是会凉凉。 毕竟，那雷霆直击“内丹”，它根本防御不了。 第一道雷霆之后，它也彻底僵住，再也无法动弹丝毫，完全就是等死。 很快，又一道雷霆落下，顺着引线直达河底。众人能明显看到，红河之中，一个酷似“蛟龙”的虚影咆哮着，变得暗淡了几分。 紧接着继续落雷，已经暗淡的虚影，瞬间消散，变成了破碎的神魂之力。 至此，虽然还没有死透，但水龙王已经算是凉了。 “搞定，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李诚招呼众人说。 闻言，早已“屎尿横流”的赤松等人，赶忙告退，灰溜溜的跑了。接着洗澡换身衣服，也不顾大雨，连夜赶往国师处，汇报了今天的见闻。 “国师，是真的，那真的是‘九天引雷大阵’，我亲眼看到九天神雷被引了下来！”赤松说。 接着，苦渡也道：“那水龙王简直毫无抵抗之力，不过几息，便已魂飞魄散。死后还被雷电鞭挞了整整一夜，简直惨不忍睹。” 对此，国师一脸的疑惑，道：“没道理，《混元五雷正法》都在这里，他们是怎么布置大阵的？” 那真正的“九天引雷大阵”，就收录在浑然观的“五雷正法”传承里，卷走功法的国师长风真人就会布置，但却搞不明白李诚的“九天引雷大阵”是什么鬼。 更想不通，对方是从哪里得到的传承。 “难道浑然观还有我不知道的，另一脉传承？甚至‘道尊令’就在他们手里？”国师不由得想。但很快，就摇了摇头，说：“算了，水龙王解决就好，先不管它。贫道最近火气很大，你俩打下手，咱们也来布置一个‘九天引雷大阵’，让这‘雪鬼’尝尝水龙王的待遇！” …… 另一边，搞定水龙王之后，李诚拿出功德金榜，又开启了一次抽奖。 第三十章 再次抽奖：返虚修为体验卡！ “天灵灵，地灵灵，过路神仙快显灵，保佑我抽到好东西！”李诚念叨着，开启了新一次的抽奖。 立刻，脑中一个个画面闪过，有堪比水龙王的“大妖”级别灵兽，有明显威力不凡的法宝，还有瑞国传说中的一些仙丹，以及各种并非顶尖，但却一样威力不俗的“小神通”。 比如倒马毒桩、钉头七箭书、七十二变、莲花化身等等。 论奖励级别，虽然不如“文剑星”那次，但也非同一般，如果能抽到直接提升战力的东西，定然会让李诚的实力暴增。 最终，当画面定格下来之后，停留在了一张“卡片”上。 卡片上的主角，是李诚自己。 “这是？”他取出来一看，不由得愣了。 金榜提示，这个卡片的名字，叫做“返虚修为体验卡”，为一次性消耗品。消耗一张之后，可以短暂的释放“真实修为”，发出一记“返虚水准”的神通。 简单来说，这卡片就是一张“临时法力卡”，以李诚自身修为为基准。 是的，自身修为。 他才修行不久，但因为“混元造化功”的特殊性，两次得大功德，都修为暴涨，已经到达了“返虚”层次，可以跟国师长风真人比肩的地步。 因此，那释放真实修为的卡片，叫做“返虚修为体验卡”。 若他的修为继续提升，还会改名，始终跟真实修为对应。 另外，这种卡片并非抽奖奖品，而是“运气差”什么都没抽到，但功德又消耗了，才通过金榜转化成“临时法力卡”归还给他。 也就是说，他这次抽空了。 以后也一样，每一次抽空，功德都会转化成修为体验卡。 不过，究竟能转化成几张，就看功德大小了：这次是整整三张，代表功德很大。若是当初“恶魂”任务的抽奖轮空了，大概只能抽到“半张”，甚至“十分之一张”，得累积许久才能用一次。 “哈哈，这次神仙真的显灵保佑了！”李诚一脸欣喜地收下了“体验卡”。 一直以来，困扰他的最大难题，就是空有神通没法力，发挥不出威力。 但是，有体验卡就不一样了：尽管只是返虚修为的一击之力，放在别人身上都不足以跟旁人斗法，哪怕用来对付意境武者都未必奏效，但放在他身上，却是一记“绝杀”。 破虚之眼能看透弱点，用法力催动，也能直接引动弱点。 一击之下，秒杀同阶绝对不是问题。 除非对方也有“先天神通”。 袖里乾坤也是无上大神通，同等法力的情况下，跟“掌中佛国”比一比高低都不是问题，这个世界的同阶“返虚”修士岂能抵挡？ 若无同等神通，一样是被秒杀的料！ 可以说，在抽到这三张“返虚修为体验卡”之后，李诚才是真正的，拥有了自保之力。 …… 第二天早晨，众人在再头，发现水龙王已经彻底死亡，死尸都飘上了河面。 天雷烧糊了它整整一大截，肉香飘过，让众人的肚子都一阵叫唤。 “阿弥陀佛，出家人本应远离荤腥，可贫僧不得不言，此肉蕴含灵气，食之可提升修为，洗髓强骨，乃可遇不可求之宝物。”金刚僧说。 闻言，李诚立刻说：“那还等什么？趁着新鲜，要多少拿多少。” 金刚僧、儒剑客等人闻言，立刻跑去取起了肉。 “冼护卫，你也去取吧！”知府说。 冼照领命，也跑了过去。 原地只剩下没什么神通，自觉取不了大妖之肉的灵姑，以及不着急的李诚，和完全不需要妖兽肉的韩知府跟文师爷。 “水龙王解决了，可围绕着它的麻烦，还有很多。”李诚说。 “无妨，已尽功，何管利害？”知府摇了摇头，道：“现在趁着圣上还没下旨处置本官，我要赶快上奏一本，挟除妖之功，参他黎辉一个释放妖魔之罪！” 李诚闻言没有多说。 黎参将的事情，确实要参一本，但他一个方外之人，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若有需要，尽管来找贫道。”李诚最终说。 此时有了修为体验卡，可以短暂释放出“真实修为”，他已经不慌了。知晓金榜版的“谢谢惠顾”这么好之后，他对自身没有战斗力的事情，也释然了。 若是有足够的“体验卡”，那“混元造化功”的短板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而优势，却是可以万般神通加身，并且通过功德迅速提高修为，简直比传说中的那些玄门正法，还要厉害得多。 “好，若有需要，定会去找道长！”知府说。 接着，众人取好肉，各自散去，知府和文师爷也返回了府衙。 原地只剩下灵姑、李诚、江神通三人。 “江神通携漕帮帮众，投效天成道长，还请道长不吝收下！”江神通跪下说。 这是支线任务的奖励。 并非直接发放，而是自然出现——支线任务就相当于是个提示，只是告诉李诚怎么做，能得到什么，严格来说并非任务。 “快快请起。”李诚笑笑，说：“从今天起，江帮主你，就是贫道座下‘大护法’了！以后好好跟着贫道混，玄法神通，乃至长生久视、称尊做祖，都未必没有机会。” 金榜抽到的功法神通和法宝，都是可以转增的。 理论上，只要奖励够多，完全可以打造一个“仙道天团”，整出一个以自己为首的神仙体系。 “道长，那我呢？”灵姑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 “哦，忘了你了，这样，江护法你找个人，送这孩子回家。”李诚说。 灵姑瞬间“哇”的哭了出来。 自己是在问怎么回家的事情吗？ 自己是问拜师的事！ 绝对是故意的！ 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不过很快，灵姑就破涕为笑——李诚让江神通派人送回的那个“家”，不是她自己的家，而是望星山浑然观。 “从今天起，你就跟在贫道门下，道号‘地灵’吧！”李诚说。 闻言，灵姑立刻三跪九叩，敬茶拜师。 接着找个机会，开口说：“师父，弟子的道号……有些难听啊！” “贫道一脉，四代以‘天地玄黄’为辈分，地什么你自己随便叫。”李诚随口说。 小姑娘立刻思索，想了半天后，发现“地灵”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于是摇头道：“算了，师命难为，弟子不改了。” 李诚：“……” 不过，虽然道号“地灵”，平时称呼，依旧还是“灵儿”。 只是“灵姑”那个名字，不会再用了。 事实上，那也不是小姑娘的名字，只是“招摇撞骗”的名号罢了，至于真正的名字，从小四处流浪，连姓啥都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没有。 “灵儿，来，为师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李诚说。 那两个人，自然是苦尘大师和捞月娘娘了。 前者，以后会代替自己，传授灵儿“浑然派”道法。而捞月娘娘，则可以照顾她，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实在不知道如何带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其实心智完全不下于成年人，早就自立多年了。 “请问，有人在吗？”突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笼罩半个山头的冲天煞气，铺面而来。 不是自然煞气，也不是鬼怪身上的阴邪煞气，而是武人，准确的说是武人将军身上的铁血煞气，来源是一个身穿鲜红色盔甲的中年将军。 正儿八经的神通武人！ “将军您是？”李诚询问。 “北幽府镇守将军，屠万灵！”那中年将军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接着把身后一个部将拽出来，指着说：“今天我是为了他而来！” 李诚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黎参将？” 第三十一章 真假黎参将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那位“黎参将”，李诚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末将黎辉，见过天成真人。”黎参将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说道：“听闻前些日，漕帮帮主曾在末将的指引下祭祀水龙王，知府大人和真人您，也曾亲眼见过末将，不知可有这回事？” “确实有，怎么了？”李诚问。 “可末将根本就不曾与漕帮帮主接触过，也不曾前往过红河县，更不曾见过知府大人和真人您！”黎参将说：“还有那投放真魔精元释放水龙王之事，末将明明没有做过，为何那么多人言辞凿凿，说是末将所为？” 说话时，他的脸上，充满了憋屈和怒火。 不似佯装。 “难道之前那位‘黎参将’并不是你？”李诚道。 “绝对不是。”黎参将说：“前些日子末将一直在闭关冲击‘神通’境界，身上还有冲击失败留下的暗伤，怎么会有功夫前去红河县释放水龙王？再者说，释放水龙王，对末将又有何好处？” 李诚闻言打量了他一眼，发现真的有暗伤，是自身血气暴乱所形成，确实符合冲关失败的说法。 当然，也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伤势。 只要是意境巅峰的武者，都可以冲击神通境界，究竟是闭关多日冲击失败，还是贸然冲击失败，外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李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确实是冲关失败留下的伤。 不是自己打自己一掌，那之类的拙劣伪装。 “道长应该猜得出，知府韩傅在圣上那里参了我这部将一本，连带着本将军，也被圣上一通责问。”镇守将军屠万灵说：“若是这黎辉真的做了那些事，本将军一定军法处置，必斩不饶。但若是有人空口诬陷，或是有胆大包天之辈冒充本将军部下，那本将军也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原来，还是因为韩傅参了黎辉一本，这才把镇守将军给引了出来。 朝中文官集团和武将们一直不合，特别是现在迁都的当儿，屠万灵怀疑知府韩傅是借着水龙王的事情，向自己发难，而非黎辉真的做了什么恶事。 “那将军此来，是为了？”李诚询问。 “江神通不是投靠了道长吗？我想叫他来辨认一下，之前跟漕帮接触的，究竟是不是我这部将。”屠万灵说：“另外，还想请道长帮忙，找一下‘真魔精元’的源头！” 说罢一挥手，就有人抬了足足两箱银子过来。 李诚悄悄打量了一眼，看份量，怕是有上千两，不是个小数目！ “只是辨认，不是‘否认’吗？”李诚没有被银两冲昏头脑，冷静地说道：“贫道可以作证，自己确实见过‘黎参将’，至少那人，样貌跟黎参将一模一样。让江护法辨认，结果也是一样，单从外貌上看，纵然有人冒充，不熟悉的人也区分不出来。” 前些日子的那个黎参将，究竟是不是冒充的，这个他还真不清楚。 因为没见过黎参将，纵然是别人冒充的，他也区分不出来，只能确定知府韩傅绝对没有诬告。 至于辨认，他不确定屠万灵究竟是想要知道真相，还是单纯的想要包庇部下。 这个得问清楚。 “若本将军想要道长否认呢？”屠万灵说。 “那很抱歉，贫道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说谎。”李诚摇了摇头，说：“也奉劝将军一句，人在做天在看，纸终究包不住火，多行不义，早晚自毙！” 闻言，屠万灵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说道：“还是之前那句话，若真是我这部下所为，本将军定斩不饶。但若不是他所为，这部下，本将军也一定护着！” 看样子，他是想要知道真相，而非单纯的包庇。 “那贫道这就叫人喊江护法过来。”李诚说。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江神通，便匆匆赶了过来。 接着打量了黎辉一番，说道：“没错，就是他，前些日子在我拜访将军求助未果之后，悄悄尾随过来，给漕帮提出了‘祭祀’水龙王保平安。谁曾想，他娘的竟然暗中把‘真魔精元’混入祭品，污化了定龙桩，让我漕帮损失大量兄弟！” 此话一出，黎参将立刻怒了，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就不干净了，你咋滴？彼其娘之，我漕帮几十上百个兄弟的命，还没跟你讨呢！”江神通怒火更甚，要不是顾忌这里是李诚的道观，不宜见血，怕是都会直接动手。 不过，这却让屠万灵点头，说：“看得出来，你没撒谎，那知府韩傅应当没有诬告。” 说罢，他转头看向了黎参将。 “不是，将军，末将一直都在军营，您是知道的。”黎参将说。 屠万灵闻言又点了点头，道：“这就说明，有一个假冒的‘黎辉’，用真魔精元坑害了漕帮，意图释放水龙王出来。” 接着，他挥手，叫人把银子送到李诚面前。 “将军这是？”李诚询问。 “听闻天成道长有收香火钱办事的规矩，这是香火钱，请道长帮忙寻找那假冒的黎参将，查找‘真魔精元’的源头。”屠万灵说。 立刻，李诚的功德金榜里，刷新出了一个任务。 任务名：真魔。 重要性：一般。 难度：高。 危险性：低。 详细：当人心入魔，无论善恶，都将是一场灾难。真假黎参将之事只是旁枝末节，真正重要的，还是污浊了“定龙桩”的真魔精元。镇守北幽府的屠将军欲寻找真魔踪迹，除魔保卫北幽安宁，但职责所在又不能长时间离开军营，因此只能委托一位高人，代自己寻找真魔。 奖励：一次功德抽奖机会。 拒绝任务损失：白银千两，镇守将军人情一份。 “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一般，就算拒绝了，也不过是得不到那一千两白银，以及镇守将军的人情罢了。”李诚在心里思量：“危险性也不高，不知道是因为那‘真魔’并不危险，还是因为金榜把‘返虚修为体验卡’也算了进去？” 一般的重要性，表示哪怕不接，也影响不到自身。 至于级别为“低”的危险性，则表明只要警惕一些，就不会遇到太大危险——做公交车的危险性，在金榜的判定里就是“低”，跟这次任务等同。 不过，跟前几次任务都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任务的难度，为“高”。 这代表了，很可能会出现没什么危险，但也完不成任务的情况。 因此，李诚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道：“实话跟将军讲，若说降妖除魔，贫道自以为也有些手段，可若是断案寻人，怕是力有不逮。” 他其实有些疑惑，为什么屠将军非要来找自己。 要知道，断案寻人那是捕快的活儿，就算涉及“真魔”一般人处理不了，总也得发现点什么，然后再找自己吧？ 毕竟，自己是道士，不是侦探。 “无妨，只要道长答应就行。”屠万灵说。 最终，他只是让李诚答应帮忙，就带着部将离开了道观，根本不管到底能不能帮得上忙。 直到第二天，文师爷跟冼护卫到来，李诚才知道原因。 第三十二章 三个怀疑目标 “屠万灵一直跟韩大人不对付，这次又被韩大人参了一本，怕是嫌隙更深，因此放不下脸面去衙门找人查案，这才过来请道长去寻找假黎辉和真魔精元的主人。”文师爷听闻屠万灵的事情后，笑着说道：“实际上，真正负责查案的是老夫和冼护卫，至于道长，只需等待消息，在必要的时候帮忙对付真魔即可。” 原来，不光是屠万灵，衙门那边也在寻找“真魔精元”的主人。 毕竟迁都在即，任何“第三境”级别的不稳定因素，都要尽快消除，否的一旦影响到迁都，责任谁都担待不起。 “所以，屠将军只是借贫道之手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实际上并不指望贫道能帮到什么？”李诚恍然道。 文师爷闻言点头。 接着，他又道：“不过，屠将军不指望什么，我们可就全指望道长您了！” “你是说，真魔？”李诚道。 查案的事情，肯定用不着自己，就算用得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查出真魔精元的主人后，就需要自己了——真魔是正儿八经的第三境，而且还是其中尤为难缠的那种，哪怕是国师长风真人来了，都得慎重对待，更何况是文师爷和冼护卫？ 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应对。 整个北幽府除了自己之外，怕是也只有那位镇守将军屠万灵，能够对付。 “真魔至少都堪比神通武人，且手段诡异，以冼某的武功根本无法斩杀。”冼照说：“不知道长可有办法对付？” “这放心，只要你们能找到他，贫道自有办法对付。”李诚笑笑说。 怎么对付那个真魔，他其实是不担心的。 最省力的办法，就是确定身份之后，直接叫人，神通境界的屠万灵一旦带着部将过去，那真魔基本上凉凉，一个人就算力量再强，也没法对抗神通武人布置的军阵。 除非超越了真魔境界。 但那是不可能的，金榜读取的信息里，早就提到了那只是真魔。 退一步，就算屠万灵不出手，李诚自己也有三招神通可用，到时候无上大神通一出，区区真魔，也是凉凉的下场。 最后，若还解决不了，那就可以呼叫文剑星了。 无双儒将，千余年来，瑞国乃至周边各国天花板级别的存在，收拾一个区区真魔，根本没有丝毫问题。 “有道长这句话，那冼某就放心了！”冼照说。 他是武人，而且是武功高强，神通之下近乎无敌的那种，但毕竟不是神通境界，对上真魔着实没有把握。 但有李诚出手，他就不担心了。 在水龙王事件之后，无论是他和知府、文师爷等人，还是赤松、苦渡乃至长风真人，都把李诚当做了“返虚真人”。 加上道门、佛门修行者克制魔道，对付真魔并不成问题。 “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吗？”李诚询问。 虽然自己可以待在道观里，等待冼照等人破案，然后出手解决问题，但既然金榜判定的难度是“高”，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完成。 过程中恐怕还会有很大的变数。 若自己没有参与，很可能永远也找不到那真魔的踪迹，或是冼护卫他们找到了，却将其惊走，乃至遇害，到时候一样完不成任务。 “没有，但是有些怀疑。”冼护卫说。 李诚闻言，立刻道：“说来听听。” “道长应该知道，魔由心生，一旦成了魔，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吧？”文师爷说：“我们依照这一点，排查了北幽府所有‘第二境’修行者，最终找出了三个疑似入魔之人。” 说罢，他拿出了三张公文档案。 那上面有三个人，分别是九曲县令黄书朗、北幽首富钱亿万、苦桥县石桥村村长赵千山。 其中，黄书朗是个兼济儒生。 本来做了县令之后，整日混吃等死，不作恶也不作为，是个出了名的“懒官”。可前些年突然发愤图强，不仅修为突破到了“兼济”层次，还励精图治，把九曲县搞得井井有条。 前后性格相差甚大。 虽然是朝好的方向变化，但是若同时也生出极端想法，也是一种入魔，只不过是“极端求善之魔”。 钱亿万则刚好相反。 曾经的他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但是前些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暴戾自私，不仅不再行善，还拼命搜刮手底下佣人、农夫，搞得原本的好名声都臭了。 据说最近，练武都开始用活物，甚至向衙门提出了捐钱换死囚练功的想法。 要不是没有他害人的证据，冼照当时就想抓他进大牢。 “这‘钱亿万’性格变化极大，且痴迷练功，有极大可能已经入了魔道。”文师爷开口说。 接着是赵千山。 这个人的卷宗，记载就少了。 只提到他原本是个不信鬼神的人，最近却突然开始信奉一个名为“古树妖神”的存在，整日借着自己作为村长的影响力，煽动大量村民祭祀。 “那古树妖神，是个淫祭吗？”李诚问。 淫祭，是指非正式的祭祀，大多是指向一些害人的邪神。或者，是正神祭祀错了名讳，比如“玉皇大帝”就是淫祭，真正的祭祀是“昊天上帝”。 不过，因为神仙们不显灵，对对错错已经很少有人较真。 正神哪怕祭祀错了名讳，依旧算是正常祭祀。 当今时代的“淫祭”，基本上都是指非天道功德成神的“邪神”，也就是鬼怪第四境界的“凶神”、大妖之上的“妖神”等等。 但也并不是名叫“妖神”，就一定是邪神。 反而大多数正神，都是妖怪修功德而成。 “不清楚，只知道不是瑞国有记载的正神。”文师爷说：“很有可能，那所谓的妖神根本不存在，只是赵千山入魔之后，臆想出来的神灵而已。” 李诚闻言点头。 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迷信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也是一种入魔，别说普通人了，道士、和尚有时候信错了“祖师”，都会入魔。 比如“合欢佛”和“杀生普度天尊”之类的。 佛道两门哪有那些玩意儿？ “这三个怀疑目标，都是‘意境’层次，且都是入魔不久，有可能是那假扮的黎参将，却不太可能是其背后的真魔。”文师爷说：“但我们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寻找真魔的线索，老夫准备逐一去探查这三者。” 闻言，李诚点了下头，说：“贫道同去。” 第三十三章 怪妖黄书朗 三个怀疑目标里，最容易甄别的就是九曲县令黄书朗了：作为县令，他被知府韩傅直接管辖，根本不需要绕什么弯子，直接前往九曲县衙，找他进行甄别就行。 九曲县，是北幽府八县之一，因为处在“九曲红河”的河湾之中而得名。 同时，这里也是北幽府官道和水路的交汇处：如果说，红河县是漕帮总部，苦力们安家和船只停靠的地方，那么九曲县，就是真正的漕运枢纽，北幽府最大的码头就在这里。 “因为漕运有专门的部门管辖，这里的县令很清闲，以前黄书朗几乎不怎么管事，能混一天就是一天。”文师爷说：“但前些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突然变了，不仅四处帮老百姓解忧，还修建了很多有利于漕运的东西，那码头旁边的‘九曲水驿’便是他亲自带人修建。” 闻言，李诚不由得点头，说：“这倒是个好官。” 看得出，这九曲县的百姓，普遍比三水县要富裕。 “不好说。”文师爷道：“若是单纯的为民做事，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官，但若是过分在乎功绩，也是一种入魔，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魔有很多种，不是所有入魔者，都会憎恨世界。 也有一些陷入自己臆想的“善”之中，追求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理想”而走进极端，比如拜月教主的“净化世界再造人类”。 当然，魔终究还是少见的。 其实那黄书朗更大的可能性，是因为某些原因，突然变成了个好官。 “九曲县令何在？”冼照推开县衙大门说。 立刻，一个瘦干中年人，带着师爷迎了过来——这是冼照和文师爷看到的画面，而李诚，则看到一条黄鼠狼，牵着一条大黄狗走了出来。 是的，黄鼠狼牵着大黄狗。 那九曲县令黄书朗，竟然是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而他的狗头师爷，就是一条大黄狗，同样也成了精。 两者都是百年老妖。 不过比较奇特的是，那“黄县令”身上萦绕着文气，也是一位兼济儒生。 他像人一样行走，手里还捧着个书卷，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同时身穿儒生袍子，上面绣字“我是读书妖”五个大字。头冠上，还绣着小巧的“誓做当今珍士候”。 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是个妖物。”李诚说着，点燃了一根“驱邪香”。 立刻，文师爷跟冼照二人，也看到了那“黄县令”的真面目。 “这……”冼护卫当时就愣了。 文师爷也一愣，惊愕过后，转头跟李诚说：“这是一个很有抱负，也很有见识的妖怪。” “何以见得？”李诚好奇道。 “那‘读书妖’和‘珍士候’的典故，一般人可不知道。”文师爷笑着说：“瑞承帝十六年，有妖猴假冒生员，进京赶考。虽被识破身份，却因文采风流，为帝喜爱，戏称‘读书妖’，遂得进士功名。后落户瑞京，官拜吏部侍郎，享年一百七十九，死后追封‘珍士候’，入葬西陵国老园，为儒林一大佳话。” 李诚闻言不由得一愣。 妖猴进京赶考，还得了个“进士”功名，官拜吏部侍郎？ 那给他封官的瑞承帝，还真是心胸开阔。 “真是猴？追封他的皇帝，也是个妙人！”李诚说。 文师爷闻言，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笑什么笑？”另一边，黄县令被品头论足，有些不高兴地说：“我黄书朗未必就不如珍士候，早晚有一天，我要成为黄鼠候，不，应该是黄鼠公，我是要封侯拜相，死后追封国公的妖怪！” 文师爷、冼照：“……” 而李诚，则忍不住说：“你不是妖怪，你是怪妖！” 一只黄鼠狼，竟然想要封侯拜相，死后追风国公？是该说他作为妖怪不务正业呢，还是该说他心有抱负，志向远大呢？ 接着甄别跟脚，李诚发现，这黄书朗完全没有入魔的迹象。 之所以会有性格转变，还是因为修为的提升：早年作为纯妖怪的时候，虽然混了个县令的位子，却浑浑噩噩混吃混喝，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因此成了北幽府众所周知的“懒官”。 可是后来，因为读书，渐渐开阔眼界，成了个“兼济”儒生。 自此一朝顿悟，开始真正承担起作为县令的责任，为百姓谋起了生计，于是便有了文师爷他们眼中的“性格转变”。 这跟入魔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纯粹是被儒家经典熏陶，思想升华了。 “走吧！瑞国有过妖怪入朝为官的先例，也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规定妖怪不能做官，这‘黄书朗’大人只要不害人，就不用我们管。”文师爷摇头说。 李诚闻言点头。 虽然是妖怪之身，但不得不说，人家“黄县令”确实是兼济儒生，配得上县令那个位子，也一直为民做事，无愧于任何。 说实话，朝中绝大多数官员，都还不如他。 这种妖怪管他作甚？ 怕是瑞国皇帝，都希望类似的妖怪再多点！ “走吧，再去苦桥县看看‘赵千山’。”李诚说。 接着三人一起前往苦桥县石桥村，但却并没有见到赵千山，反而被一群“妖神信徒”给拦在了村外。 同一时间，功德金榜里，也刷出了一个任务。 任务名：千秋不死人 重要性：无 难度：一定完不成。 危险性：必死。 详细：千秋不死，因爱成执，曾经的赵千山，为了长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但现在对逝去恋人的执着，却胜过一切。他不是魔，执念却更盛千百倍，已成“苍生执念”宿体。想要借助妖神力量复活爱人，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奖励：一次功德抽奖机会。 拒绝任务损失：将失去一次“免费升天”的机会。 李诚看了看那任务，又揉了揉眼，接着再看了看任务，发现自己真的没看错——尼玛，难度级别“一定完不成”和危险性“必死”的任务？ 拒绝任务会失去一次“免费升天”的机会，那表明，接了任务就会免费升天？ 带着引号，那毫无疑问，是会死人的！ 哪怕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外加冼照、江神通，也没有机会完成任务，甚至没有机会在接了任务之后活下去？ 简直像是在开玩笑。 “这赵千山不是真魔，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打扰他！”李诚说着，直接转头离开了石桥村，并且暗自打定主意，以后连苦桥县也不能来。 太尼玛可怕了！ “道长您发现了什么？”文师爷跟着离开，边走边询问。 第三十四章 钱亿万和入魔的蛇婆婆 “石桥村水深，那赵千山更是隐藏的厉害角色，你们切记不要招惹。”李诚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这么跟你们讲，如果那所谓的‘真魔’敢来石桥村撒野，那真魔精元的事情就不用再继续查了，他会灰飞烟灭！” 此话一出，文师爷和冼照，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魔都会灰飞烟灭？ 那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厉害人物？ “难道是，第四境界的存在？”冼照说。 “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总之不是我们现在能招惹的！”李诚摇了摇头，说：“贫道只知道，那赵千山所信奉的‘古树妖神’不是臆想，而是一位第四境界的‘妖神’级别存在。” 在任务信息里，明确提到了赵千山想要借“妖神”力量复活爱人。 能被金榜认定的妖神，自然不可能是杂牌野神，而是真正的妖神，妖怪第四境界的存在。 已经与神佛仙人无异。 至于赵千山，他“千秋不死人”的身份，也能说明其不凡——那可是真正的千年老怪物，就算是个菜鸡，稍微练点武功累积千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可人家都千年不死了，能是菜鸡吗？ 恐怕至少也是文剑星那个级别，国师长风真人来了，搞不好也得跪！ “妖神？”文师爷瞪眼。 “这个世界的水，深得很！”李诚感慨说。 老实讲，在连续完成几个任务，特别是成功收拾水龙王，得到漕帮的效忠和“返虚修为体验卡”之后，自己确实有点飘了。 觉得第四境只是传说，而第三境自己又不怕，已经无所畏惧。 然而这“石桥村”，却给了他一记棒喝：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什么神通武者、返虚真人的，都只是表面上强大而已。 文剑星、赵千山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在他们之上，还有超越大妖的妖神，以及鬼怪修成的凶神，僵尸极致的“金甲”等等，都不是传说，而是真能见到的可怕存在！ “冼某今日所见所闻，真的比以往二十余年加起来，都还要离奇。”冼照说。 接着，三人前往了第三个目标，北幽府首富“钱亿万”那里。 钱亿万的家，在北幽府八县之一的“易墟县”之中，那儿是北幽府的经济枢纽，无论是走红河水路而来的漕商，还是走官道而来的行商，都在“易墟”中转，因此作为地头蛇的钱亿万，身家飞速上涨，成为了北幽府首富。 不过，虽然成了首富，但钱亿万一直乐善好施，并非为富不仁。 在外人称“钱大善人”，很受百姓们尊敬。 只是近几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突然变得自私自利，不仅不再乐善好施，反而开始剥削手底下苦力、商铺、农夫，已经渐渐有了些恶名。 “这钱亿万，入魔的可能性极大，但我们不能直接去甄别，否则官面上不好交代。”文师爷说。 虽然这个世界类似中国古代，也有“士农工商”的说法，但有钱人的地位可不低。 因为但凡是守得住家业的，不是背景复杂，就是有功名在身，有钱也不代表他们就是地位最低的“商”，也有可能是“士”，乃至更高地位的“豪族”。 而钱亿万，其实是个“员外”，豪族出身的真正显贵。 而非市井之中，那普通的小商人。 因此不能明着去甄别，就算甄别出来，也不能轻易动手。 “你的意思是，咱们不能明着甄别，得想别的理由混到他面前？”李诚道想了一下，笑着说：“这个简单，只要那钱亿万家里有事，贫道就有办法混进去。到时候只需看一眼，是不是入了魔，便能分别出来。” 寻常人是无法区分出魔跟普通修行者的。 因为魔由心生，看不透人心，如何区分？ 但李诚能，破虚之眼虽然也看不透人心，却能看出人心的异常，可以区分出是否入魔。甚至道心、佛心，但凡跟修行有关的东西，都能看透。 “家里事情？还真的有。”文师爷说：“据我们所知，那钱员外早年丧妻，一直都没有续弦，但最近突然对外宣布，要再娶一个妻子。” 说完思索了片刻，又道：“好像就是今日。” “那就好办了，直接备一份礼，以贺喜的名义过去吧！”李诚笑笑，说：“钱员外生意往来极多，我们只需伪装成商人过去，就不会引起他警觉。” 找出入魔者，其实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揪出其背后的真魔。 因此，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这个好办，我文家也有商会，且跟那钱员外有生意往来，稍作乔装，就可过去，没人能发现。”文师爷说。 于是，三人乔装打扮，化作普通行商，前去参加了钱亿万的婚礼。 李诚很快见到钱亿万，用“破虚之眼”查看一番后，发现他并没有入魔的迹象，只是一个普通的意境武者。 倒是学了点道法玄术，以及一点佛法，但都不精通。 书也读了不少，文气环绕，接近兼济层次。 “不是他，这钱员外性格大变应该是有其它原因，跟入魔无关。”李诚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然而扫了一眼“新娘”之后，却愣了。 那新娘是一个老妪，熟人，曾经一起去红河县除妖的“蛇婆婆”。 她因为失去了灵兽，早已成为普通人，还有些疯癫，知府韩傅为了安置她，没少花费心思。可如今的蛇婆婆，却已经到达了“第二境”，并且重新拥有了灵兽。 那是一只魔物，介于僵尸和妖怪之间，身上魔气四溢。 而蛇婆婆本人，也魔气环绕，明显是“魔心”境界。 “那新娘是蛇婆婆，她已经入魔，成了个第二境魔修。”李诚说：“不像是自然入魔，应该有人引导，若是我们顺着她这条线追查下去，说不定可以找到‘真魔’的踪迹。” 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专门筛选的三个人，都没有入魔，可甄别过程中，却意外找到了真正的入魔者。就是不知道，那钱员外是不知晓她入魔了，还是知晓呢？ 第三十五章 僵尸村 “蛇婆婆？”文师爷闻言不由得一愣。 对于那位拄着“大蛇”的奇人，他可谓是印象深刻，还曾惋惜蛇婆婆失去灵兽成为普通人的事情。 毕竟，蛇婆婆也为铲除水龙王出过力，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却不曾想，如今的她，竟然入魔了？ “水龙王一役，贫道得了漕帮，金刚僧完成了祖师心愿，儒剑客混到了官场资本，灵姑也成功拜了贫道为师，众人多多少少都有收获，却唯独这蛇婆婆，不光什么没得到，还把自己苦心驯养多年的灵兽大蛇给弄没了。”李诚摇头说：“贫道不知道该怎么讲，只能说世事无常，有时候真的不是人心堕落，而是这命运，把一个人活生生逼成了魔。” 对于蛇婆婆入魔的事情，他惊讶吗？ 惊讶。 意外吗？ 意外。 但仔细想想，一切却又在情理之中——修行者能做人，就不会愿意做魔，若非是受了巨大的刺激，这个世上又有谁，会无缘无故堕入魔道？ 要知道，魔可是一种修行者。 寻常人就算作恶多端，坏到了骨子里，也没有资格成魔。 得有堪比厉鬼的执念才行。 此时，前方人群中，钱员外和蛇婆婆已经拜过天地，成为了夫妻。前者拉着后者的手，对宾客们说道：“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夫人，将掌管钱家所有家业，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她说了算数！” 这番话，让很多人，都不由得暗道：这新娘好手段。 而李诚和文师爷，则感到有些不正常。 “不太对劲，就算那钱员外再痴心，这个年代家业都是要传给长子的吧？没理由让一个续弦的夫人掌管。”李诚说。 文师爷闻言点头，道：“内里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那，要不要动手抓人？”冼照问。 “怕是不行。”文师爷摇了摇头，说：“世人都爱面子，这个时候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把新娘抓走都是落钱员外的面子，会结仇，搞不好甚至会不死不休。” 冼照闻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人情世故这东西，他最讨厌，但有些时候，你却不得不遵守。 不然总会酿成意想不到的麻烦。 “守株待兔是最好的选择，但也有可能生变。”李诚说：“今天若是不揭破蛇婆婆，怕是那钱员外，命里会有一劫。” 此时，功德金榜里已经刷出了一个新任务。 任务名：渡人。 重要性：低。 难度：中。 危险性：无。 详细：多年前，钱员外和妻子前往“南山”游玩时误入“僵尸村”，两人去，一人回。多年行善积德，却终无法改变这一切的他，于近些年彻底放弃，甚至跟魔道中人做了交易。他已经在错路上越走越远，需要有人度化解救，释放他，释放僵尸村中被诅咒的村民。 奖励：一次功德抽奖机会。 拒绝任务损失：将永久错失一个虔诚且超有钱的香客（他会死）。 金榜任务里，透露了很多消息，最重要的那个，就是钱员外跟魔道中人做交易，这表明他是知道蛇婆婆入了魔的。 “那我们，抓人？”文师爷问。 虽然冒然抓人不好，但若是李诚执意要抓，他也会叫冼照动手。 “倒不用，你们在这里不要动，贫道前去会会那钱员外。”李诚说着，略微一笑，换上道袍走到了一处人多的大桌旁。 因为宾客们相互不认识，倒没有人拦他，甚至连负责上菜的人，都以为他是钱员外请来的宾客。 坐下来，抬起手，大袖一挥，面前的食物便失去了踪影。 接着连续几次挥手，偌大的客桌上，竟变得空无一物。 至此，无论是宾客，还是上菜仆人，都愣了。 “不过瘾啊，今天是钱员外大喜的日子，怎么饭菜还不让人吃饱？”李诚高声说道：“莫非堂堂北幽首富，连饭菜都上不起？” 此话一出，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钱员外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看向蛇婆婆，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别惹他，叫人上菜。”蛇婆婆露出了怨毒的神色，但却长出一口气，道：“这道人不简单，就算是我家大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得……总之，区区饭菜而已，给他拿！” 闻言，钱员外点着头，叫人继续上菜。 然而，他这边派人上菜，李诚用袖里乾坤卷，始终让桌上空无一物，渐渐搞得宾客们脸色都不自然了起来。 钱员外更是眉头紧皱。 “道长，老夫思索许久，似乎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您吧？”钱员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走过去说：“可否高抬贵手？” 对此，李诚笑笑，说：“员外认为贫道是来找茬的？” “难道不是吗？” 明摆着的事情。 “非也。”李诚说：“贫道此来不仅不是找茬的，相反，是来救你的。不为其它，只为早些年，你做过的那些善事。” “这……”钱员外一愣。 先说救人，再说有灾，这……不是江湖骗子们常用的套路吗？ 自己年轻的时候还上过当。 “胡扯，哪里有先找茬再救人的说法？”有人道。 “那是因为，曾经的钱员外一心向善，现在内心里，却不向善了！”李诚说着，看了蛇婆婆一眼，又道：“反而向着魔，认为‘他’可以帮自己解救深陷南山村的妻子。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距离下地狱不远了！” 此话一出，钱员外的脸色，瞬间紧绷了起来。 旁边的蛇婆婆，也露出了阴沉的表情，说：“道长何苦欺人太甚？红河县一行，你们都得了好处，老婆子我却一无所获，还失去了毕生修为，现在只想找个有钱人嫁了，享一享余生富贵，难道也不行吗？” 闻言，李诚笑着，指了指她手中的魔物。 接着道：“魔也是修行之路，贫道理解你的苦，并不打算与你为难。但是，你背后的那个人，他的所作所为就让贫道无法容忍了！” 作为一个假道士，什么降妖除魔，都是扯淡。 不惹自己，就算有魔头在大街上溜达，又如何？ 可那个污浊定龙桩，害死漕帮上百高层的魔头，李诚却不能放过——哪怕没有任务，他也会为自己的大护法江神通出头。 “再者，贫道也劝道友早些回头！”李诚说。 “回头？怎么回？”蛇婆婆突然怒了，道：“我苦修大半辈子的玄法没了，又这么大年级，转修不了其它玄法，还无儿无女，连安享晚年都是奢望，道长你说如何回头？” 李诚闻言沉默了。 “我现在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妄劝他人回头的道貌岸然之辈，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杀了，全都杀了！”蛇婆婆说着，突然转身向外跑了过去，接着又道：“你们不是在找真魔吗？有胆子就跟我来！” 李诚闻言，和钱员外、冼照、文师爷，四人一起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定了李诚不会立刻抓自己，那蛇婆婆的速度很慢，哪怕是作为儒生的文师爷，也能跟得上。 四人追，一人跑，五人很快跑到了南山。 一个残旧破败的小村落里。 “道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有进无出’的被诅咒‘僵尸村’？”蛇婆婆进村后，停下来大笑说。 原来，她是故意把李诚往僵尸村引的。 “有进无出？怕是未必吧！”李诚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