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重生下夕烟》 正文 第一章 我要重来！ “妈呀！” 小丽惊叫着冲向门口，慌乱得一时忘了门是向里开，一个劲儿地去推却怎么也打不开，急得顿足痛哭。 包房里乱哄哄的，根本没人注意小丽这慌张的举动，直到小丽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忽地一下打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老付正兴致勃勃地玩儿着骰子，余光瞥见了小丽哭着跑了出去，转身嬉笑着对老房说道：“你耍什么流氓了？看把人给弄地老房！老房！你怎么了？” 老房张着嘴，翻白着眼睛，僵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死了一样 另一座城市，一处民居的客厅里，灯光亮着，电视打开着，一对中年夫妇并排仰坐在沙放上，看起来已经沉睡多时。 老婆一个激灵，先醒了过来，愣怔了一会儿，推了推身边的老公：“起来起来，回屋睡老郭！老郭你怎么啦？” 老郭身子一歪，倒在了沙发上，面目有些狰狞，身体的姿态非常地别扭 从午夜，到第二天的清晨，分布于四个城市里的五家医院，先后收治了六位病人，都是陷入了植物人状态，除了一位是因为驾车从堤岸跌落冰面受伤，其余五人原因不明。 还有一件事，只有以上帝视角才能看得到：这六个人，都与一所中学有关，三十一年前，他们都曾在那所中学，他们的这个交集，谈不上隐秘，但也确实是不为人所注意 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李大壮。河边空地上，李大壮抽完了最后一支烟，狠踩着油门冲了出去，汽车冲出高高的堤岸，划了一条抛物线，重重地落到了冰冻的河面。 李大壮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也随着这抛物线一起消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我要重来我要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李大壮 河边空地上，李大壮一只一只地抽着烟，车窗开着，但车内仍是烟雾缭绕。 李大壮现在已是心如死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那把刀，木然地闭上了眼睛，先前的激愤劲儿早就过了，现在只剩下了神疲力乏。 今天晚上，他本来想要是再要不到钱，就用这把刀来杀了老侯，可老侯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没有按约定的时候过来，他打了无数次电话，都是关机。 桌上的菜一口没有动，已经变凉了，李大壮决定不等了，木然地结了账，离开了饭店。饭店老板早就留意到了这个客人，一直有些担心。这个客人时而激愤时而唏嘘，很不正常的样子，现在他结账离开，老板非常高兴，给打了很大的折扣。 李大壮坐到了车里，一下子不知该往哪里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动了车子，漫无目的地瞎转了起来。 李大壮是个小包工头，老侯是个大一点儿的包工头，那么不用细说，就可以猜到他和老侯之间的恩怨了。干这行，欠钱是常有的事儿，但在那么多的人当中，他现在最指望，也最恨的，就是老侯了。 大概是从一五年起，钱就开始不太好要，到了一七年的时候，李大壮就觉得简直是干不下去了，也活不下去了。各种催款没完没了，搞得一天天头昏脑涨，干什么都静不下心来。贷款就不用说了，五花八门，一天天五马倒六马，一阵折腾下来，欠债是越来越多。信用卡早就刷爆了，每月的各种套现垫还，让他烦躁不已。 要不是惦记着小芹和儿子，还有爹妈，他真想一死了之，或跑得远远儿的，可这哪能啊。 李大壮只好干挺着，指望着能熬过去。旧账一点点要，新活儿钱不好就不接，就这么稍稳当了一小点儿。这些要账的，也是有点儿疲了，打电话也没那么勤，大壮收到了旧账，也撒胡椒面儿似地每家给点儿，都缓缓。 但大壮心里的焦虑，是一点儿也没有减少，贷款的利息一个劲儿的增加，加起来都吓人。大壮是个容易心烦的人，打不起精神去面对，从来没仔细地算过，只是大数去估么着。银行的，他是尽力死保，但也开始偶尔有了逾期，个人的欠债，利息都有一两年给不起了。 一七年六月份的时候，老侯来和他谈个活儿。这老侯几年来，陆陆续续已经欠了他不少钱，别说再和他干，就是追他钱还来不及呢，还来谈活儿？大壮对他没好气儿。 但老侯这次信誓旦旦，指天画地说了一大堆，大壮渐渐有点儿活心了。话说回来，到后来，与其说是老侯说动了大壮，还不如说大壮自己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这活儿听起来挺有赚头，大壮太需要弄些整钱来缓缓劲儿了。到最后，大壮咬了咬牙，接下了这个活儿。 要按现在说，大壮其实是咬了咬牙，又跳进了另一个坑。眼瞅着都一八年了，春节也快要到了，钱还一点儿没有指望。工人整天堵在家里，小芹气得回了老家，就剩下大壮一个人和他们周旋。 爬塔吊，堵大门，大壮已经腻了，根本就没什么用，还时不时得搭两个兄弟看守所里呆两天，稳定这条红线儿碰不得，这他早就领教了——莫名其妙就有人过来挑事儿打架，然后就以扰乱治安名义被一锅儿端，哪儿去说理呀。 各种的搪塞和借口，他也一听就知道真假，他自己有时也这么对付别人，都是老中医了，他懒得再听。 就这么一天天拖着，情况是越来越糟糕，大壮心里紧绷着的这根弦儿，已经快要断了，他开始有些神志恍惚。今天约老侯过来，与其说是指望要到钱，还不如说是要做个了断，他把所有的这些怨恨，都发泄在了老侯身上。 大壮神不守舍，一路漫无目的地瞎转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河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下的道，他全不记得了。 他在车里坐了好久，思前想后，烦忧不已，心想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步田地，要是再有来生，可不能再走上这条绝路，要是这一生能够重来就好了。 他想着想着，又回想起了今年夏天的高中同学聚会。这聚会本来他是不想去的，这么多年，他已经把他们忘了个精光，最主要的是一天天心烦不已，根本就没这个精神头但后来，他还是去了——微信，还有群，是个奇妙的东西。 一张张的面孔似曾相识，三天的共处，旧日时光一点点鲜活了起来。大壮在欢乐和感动之余，也不忘哀叹自己的命运，他们看起来一个个各得其所，而自己，像被这世界抛弃了一样 聚会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同学们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大壮想着想着，又悔恨起了当年退学的事儿 当年要是不那么冲动，能一直读下去就好了，自己的成绩还凑合，考上个什么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那自己的命运，可能完全就是另外的样子了就差一学期，就那么个一学期，唉 要是回到当年，我绝不会让那件事再发生我，郭炳新，房武平，还有谁来着，我们五个人都有错啊，怎么就是我倒霉，怎么刘老师就是揪住我？还是就我不懂事儿？郭炳新他们也真不够意思，要再来，你们几个也别想跑！ 大壮反复回想着那天下午的事情，头都要炸了，一摸烟盒，已经空了，这最后一点点的小烦乱，让他彻底崩溃：实在是受不了啦！大壮狠踩油门，向河边冲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临川六中高三二班 一九八七年一月二十五日，临川县城，有六个人，在早上醒来时感到了异样。 之后的情绪，惊惧c疑惑c懊丧c担忧c焦虑，不一而足；之后的反应，掐大腿确认，闭眼试图重新睡过去，以期这只是一场梦，花样百出；最后的结果，倒是一致得多：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没有马上起床，都躺在被窝里思前想后，都在想静静 老房，房总这回叫他房武平吧，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睛，又拿过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脸：清瘦c稚嫩，几颗青春痘，稀稀疏疏刚长出的胡子，这就是中学时候的自己呀草！我这是重生了呀！我得好好想想，这该怎么办。 老郭，郭院长，也就是郭炳新，明知道这已经是事实了，还在绞尽脑汁地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儿呢？记得昨晚是看电视时睡着了，怎么一觉醒来就回到高中了呢？老婆呢？孩子呢？他们怎么样了？他忧心忡忡。 其他几个人，也是百味杂陈，接着又开始思考今后该怎么办在这所有的人当中，只有李大壮，依稀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他，在所有的各种情绪当中，最先开始兴奋了起来：老天有眼啊，真的是重生啦！我要重头再来啦！ 李大壮压抑着心中兴奋，悄悄起了床，他得先搞清楚状况，回忆回忆，适应适应，免得在见到家人时露出了破绽。 他从日历，书桌上散乱的习题，和窗外皑皑的白雪当中，判断出了现在正好是高三寒假。太好了！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正好有时间先适应下，这重生得真是个时候！ 这么说，我李大壮又是临川六中高三二班的学生啦？正是陛下！李大壮心中暗喜，得意洋洋。 这时距离导致他退学的那个事件，还有一个多月呢，而且在昨天那个时候还那么纠结的一件事儿，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那不过是因为一次顶嘴，和后面因为冲动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不顶嘴不就完了嘛；或者再往前，一开始就不和房武平他们在扫除时嘻嘻哈哈地嘲笑刘老师那罗圈腿；或者是正好路过的刘老师，在听到后气冲冲地过来责问时，也和大家一样装傻不吭声；再或者是当刘老师鄙夷地批评他，一个农村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六中还不知好好上进时，根本就不去回那个嘴。 就算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了，只要他在最后时刻忍住，没有挥拳去痛打给刘老师帮腔的团支书，导致他满脸开花住了几天院，那这退学的事情，也根本不会存在。 只要回过来了，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个事儿，重生前走到的那步田地，和已经崩溃的精神，才是真正的事儿，都过去啦，太好了！ 小芹和儿子呢，她们怎么样了，想到了这些，大壮心里又充满了挂念和忧伤算了，往好了想吧，她们会有着落的，重生这么神奇的事情都发生了，说不定哪天我还能穿越回去见她们呢，现在重要的是好好地重头再来，我也要上大学！ 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让大壮紧张了起来，爸爸？妈妈？我得晚点儿出去，最好等他们走了再出去。大壮心里慌慌地，悄悄地做到了书桌前，看到了桌上的这些习题，心里面更慌了：这他妈都什么呀？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这学还怎么个上？ 高三二班的这几个回归生，在二十五号这天的早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同样的状况：磨磨蹭蹭地不肯出屋，都声称还不饿，隔着门怯生生地说妈妈爸爸你们先上班吧，我一会儿再吃，都对着一桌子的课本习题发愣，都挂念着老婆孩儿，忧虑紧张兴奋雄心勃勃各种狂乱的梦，轮番出场 后面的几天，他们都是小心翼翼，但还是各自表现出了一些异样，这些异样，都曾被他们的父母捕捉过：都变乖了，都不太活跃，神色和目光和以往不知哪里不一样，都偶尔有些愣怔，失忆了一样，都有点儿闪烁其词躲躲闪闪他们的父母，都把原因想到了别处，累了？病了？青春期了？一半儿的妈妈，都曾偷偷地检查过他们的被窝，希望能看出个蛛丝马迹。 弟弟妹妹们，也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哥哥对自己好像好了很多，有点儿像爸爸妈妈对自己一样，但他们没有多想，好就是好呗。哥哥姐姐，对弟弟眼中近日出现的深情，理解为是长大了 这些个异样，都是些小插曲，情况很快就回复了正常，这几个来自未来的超级复读生，逐渐开始各显神通，开启了重生模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郭家父子 “那你是从那年回来的呢？”，爸爸压抑住心里的震惊和疑惑，尽量平静地问着郭炳新。 “二零一八年的一月二十五日” “恩那个时候，总书记是谁，主席是谁？” 听了炳新的回答，爸爸若有所思，把这个名字用笔记了下来。 “看你不像有什么问题，但爸爸确实真的是无法相信，这简直有些荒唐你真的是从那时候回来的？” 在所有这些人当中，郭炳新是最先跟家里说了重生这件事的，考虑了两天，他就迅速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就跟爸爸单独谈了一次。 郭炳新头脑很清醒，一直都是，这可能来自于遗传。跟爸爸坦白这件事，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现在需要的是怎么能让爸爸冷静下来，并且想办法让爸爸相信。 “爸爸，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能用可以验证的事实，来让您相信这一切，只是一下子还没想到。但您要相信，我没有病，这一切都是真的，今天我就是要把这件事先跟您说下，您就放心，我真的没事儿。” “我这几天多翻翻报纸，多看看电视，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我还能想起来要是有什么还没发生的事，我提前告诉了您，您可要相信我。” 爸爸点了点头：“好吧。另外，这件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跟妈妈也不要说。” 郭炳新点头答应：“好的，我跟谁都不会说的。” 爸爸这一晚上，翻来覆去没有睡好：这孩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郭炳新等待的机会，在第二天晚上就到来了，二十八号那天是除夕，春节联欢晚会刚开始，他一下子就灵机一动：这里的节目，应该会有我熟悉的，我提前讲给爸爸听。 主持人李默然的开场白之后，所有集中在舞台的演员纷纷走回观众席，一边向观众挥手致意。郭炳新看着这些演员，立刻就回忆起了一些细节。 他用目光向爸爸暗示了一下，爸爸明白了他的意图，稍后跟进了他的房间。 “这里面，有个叫费翔的美籍华人，会演唱两首歌，一首是故乡的云，一首是冬天里的一把火，边跳边唱，以前从来没人这么唱歌。还有姜昆和李文华会说一个相声，说不小心掉到老虎笼子里的事儿。郭达会演一个小品，生小孩的事儿，春凤春凤地乱喊” 郭炳新得了机会，有些激动，一口气就说了好多，最后还补充道：“对了，今年春天，大兴安岭会起大火，很大很大，人们都开玩笑说，就是费翔唱歌给闹的” 后面的几天，郭家父子一直私下进行着这种对话，春晚的事儿，还有其他的一两件事儿，使爸爸开始相信了，自己这宝贝儿子，竟然真的是从遥远的三十一年后回来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神奇的事儿，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也就不想了，要紧的，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在？妈妈怎样了？” “您二老都在，身体也还行您的脾胃有些问题，妈妈肾不太好这回可以提前预防了。” “你那时候做什么？干得怎么样？我退休的时候，做到了什么位置？妈妈呢？哥哥呢？” 他们的对话，一点一点变得具体了起来，重生意味着什么，再明白不过了：要充分利用已知的未来，来博取今生最大的辉煌。 “爸爸，咱们家的房子，在那个时候，得有个七八千一平我的房子是六万多一平，要四环以里，那更贵” “没手机，没网，我真是一下子不适应，那个时候的通讯和交通，要现在说来，就像科幻小说” 炳新的这些话，让爸爸吃惊，兴奋，疑惑，这无异于一场头脑风暴，让这位一贯冷静的临川县委宣传部长，一时有些头晕目眩，心绪不宁。他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但怎么把这遥远的未来，来和现在联系在一起，他根本还没有什么主意。 “你知不知道，明年后年的省委书籍是谁？组织部长是谁？”，这话刚一出口，爸爸就立刻反应了过来，问这些简直有点儿荒唐，孩子哪会关心这些事。 果然，炳新挠着头，有些无奈地回答说：“这我真不记得就算当时听过，也早就忘了。” “那你能不能想起来，房价是什么时候开始涨起来的？” “要十多年后吧？不是一下子涨起来的，有过几轮涨幅我再认真想想。” “你那时鸡蛋多少钱一斤？你工资是多少？”，爸爸的这个问题问得很敏锐。 “要几块钱吧，没有印象，都是小薇去买工资实际到手的有个万八千，还有点儿别的收入，一年几十万吧。”，说到还有点儿别的收入，炳新的语调有些迟疑。 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们聊了好多，父子二人的情绪，也逐渐从兴奋变得有些焦灼，眼见得好像可以大干一场，可又不知该从哪里入手，有点儿干着急。这爷俩现在的状况，怎么去形容呢就像一个乡下人进了城，看到了很多新鲜事儿，回来大讲特讲，但自己的生活，和那五光十色的城里，根本就没什么实际的关联，还是离得很远。 但这爷俩私下的秘密谈话，还是在不断地进行，到了后来，渐渐就变成了一种密谋。大兴安岭那场大火烧起来之后，又变成妈妈也加入了的家庭会议，郭家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大计，就在这一次次的讨论之中逐渐成型。 在这无数次的会议之中，郭炳新逐渐变成了无可争议的主角，这不仅因为他是未来世界的亲历者和讲述着，也是因为他的见识和心智，其实是超过了爸妈的——郭炳新回来的时候，已经四十八岁，而这时爸爸四十五岁，妈妈四十三岁。 这种难以名状的关系和感觉，过了好久他们才终于适应过来，郭炳新浮躁的心境，也渐渐归于平静。跟爸妈说出重生的事情，是个明智的决定，他一再庆幸着自己的选择，和这件事情的平稳过渡。 炳新的这个决定，只用了两天就迅速做出了。他很清楚，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时不我待，要尽快动用一切力量迅速创造有利局面，凭着一个高中生的自己，是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的。 炳新对于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回来的时候，他是学校机电学院的院长，在京城里这所还算数得上的大学里当个教授，也算过得去了，但现在，这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他的雄心了。it行业这几十年来的发展，历历在目，他要立于潮头，引领时代！ 这一切的关键是要快，炳新衡量了一下，就算研究生不念了，大学还是要读的。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除了自己的努力，更需要家人给他准备好充足的资源：金钱，权利，人脉借助这些资源，他就可以先人一步，今后的路，就要依靠这个先机，大展宏图了 “爸爸，你上面有人么？” 爸爸微微一愣。 “我是说，要是您做出了什么突出的表现，会有人赏识您提拔您么？” 爸爸微微一愣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父子还是父子，但要论做起事情来，儿子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同谋，甚至是指路人啦他回来的时候，比自己还要大。 自那以后，父子二人逐渐适应和接受了这种奇特的角色转变，商量的事情越来越深入和具体。 “爸爸，让妈妈把厂子承包下来吧。” “这一下子不太好办”，爸爸沉吟了一下。 炳新的妈妈，是县纺织厂的厂长。就在这一两年，伴随着经济改革的大潮，承包风越来越盛，县纺织厂也在这大潮裹挟之下酝酿着这件事情。要说承包，妈妈是理所当然的人选，可妈妈不愿意，觉得这不太可靠，爸爸正运作着把她调回商业局，已经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事儿，很难让她接受，要不”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 “要不要不把我的事也告诉妈妈？”，炳新明白了爸爸的意思：“早晚也得说，就算这次妈妈同意了，今后的很多事情，她也不一定想得通就跟妈妈说了吧。” “等等吧，等咱们再讨论清楚一些，厂子承包还没开始正式讨论，还有时间。” 炳新一下子也想了起来，妈妈调回商业局，是在九月份上大学之后的事儿了，厂子承包给了一个叫牛凯旋的人，后来好像搞得乱七八糟。 “炳新，你得把你能记起来的大事儿，都尽量写下来，日后你可能会慢慢忘掉的。” 爸爸的这个提醒，让炳新敬佩不已，不愧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从基层干起来的。在今后的好多年里，炳新每想起这件事情时，还充满着庆幸和感慨：时间确实是把杀猪刀，它能使你忘记过去，也会使你忘记未来。 “两年后年的事儿，你没记错？”，爸爸小心地问着炳新。 “没错儿，那日子我记得呢咱六中上届考上清华的，刘鹏远，就是那时候出的事儿。” 爸爸听后沉吟了好久。 要没有别的变化，县政协竹席，就是自己退休时的位子啦，这种事情炳新不会记错。自己是怎么走到了那一步的，当时的心愿是怎样的，这没法考证了。反正，到了日子，还窝在县里这个位子上，肯定不是自己希望的事情了。 刚刚发生的国家领导人变动，和关于自由化，那些看起来有些异样的风向不统一，以及一些不甚明了的内部消息，使郭秀双，也就是炳新爸爸，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儿子给他讲的一些事情，包括苏联解体，还有国内的政治变动，使他浮想联翩，之后又常常陷入深深的思索。这些思索和由此引发的一些行动，使郭秀双今后的仕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炳新，你的学习没什么问题吧？” “还好，除了一些需要背的，问题不大我这一阵儿一直在看这些书和习题呢，到了开学我能恢复个差不多剩下的几个月我再加把劲儿。” “好吧，那这一段儿你就好好学习，好好休息都来得及，先别想太多。” “跟妈妈什么时候说，我考虑一下除此之外，这件事今后你要绝口不提，跟哥哥也别说，跟谁也不要再说快开学了，你就好好准备吧。” “好的爸爸。”，炳新的心里，充满了踏实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开学啦！ 重生也好，穿越也好，不管怎么叫，三年二班的这五位学生，是从三十一年后的二零一八年回到现在的，临近开学，他们唯一庆幸的，是参加了二零一七年的那次毕业三十年同学聚会。 那次聚会，使他们重新熟悉了全班大部分同学的名字和音容笑貌，再次回顾了各科老师的姓名和各种逸事，以及那些五花八门的外号，这简直成了回归前一次幸运的演习。 这唯一的庆幸之外，剩下的就是各种的忐忑不安了，这五个人拧拧哒哒先后来到了学校，扭扭捏捏地进了教室，心里面七上八下，做了贼似地。 还好还好，都没出什么大破绽，打招呼时，名字基本叫对了，想不起来的也笑一笑就应付过去了座位最后也找对了，谁前谁后基本都有印象——这又得感谢那次聚会，那次在教室活动时，他们凭着记忆和相互提醒，基本找对了各自的位子中间出的一两个错，也在嘻嘻哈哈间掩饰过去了坐定之后，后背倒是都出过一阵冷汗，这一时的慌乱，也在一阵辟楞扑楞假装专心整理书本的动作中给遮掩过去了。 这些人当中，心里面最乱糟糟的是李大壮，他心里面有鬼，只有他清楚这重生是怎么回事儿；他心里面有事儿，惦记着，也好奇着下午扫除时当年那个场景会不会再次出现；他心里面有恐惧，那些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他鼓捣了半个假期也没弄明白，到最后全都放弃了，想死的心都有：这他妈就是不退学，怕也是啥也考不上，白回来了。 大壮三心二意地和大家说笑着，就在这心思飘忽游离间，瞥见了陈小东懵懵懂懂地两次坐错了位子，他就开始琢磨了起来，这小子怎么就看着有点儿怪？ 小东讪讪的笑容和躲躲闪闪的眼神，怎么瞅都不正常，虽然他平时就有点迷迷糊糊大壮看着看着，心里猛地窜出了一个念头：草！该不会他也是重生的吧？这念头一出来，他又猛地一惊，对呀，他也是我们五个人里的一个！我，房武平，郭炳新，他，还有谁来着？ 方贵璘！对，是方贵璘！一想到这儿，大壮又开始偷眼留意起这四个人来。 不对劲儿，真不对劲儿！他这么仔细一看，就发现他们个个都有点儿呆头呆脑，心里面有鬼的样子他们不会是跟自己一块儿回来的吧？ 那要这么说，这所有的人也该都是一块儿回来的呀，可也不像啊，还真就这四个人有点儿怪怪的，别人没留意，自己可是看得出。 一阵热烈的鼓掌声，把大壮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班主任齐老师走进了教室，大壮强打精神跟着鼓着掌，心里面却像要死了一样：数学，最没着落的就是这数学，开学的摸底考试，怕是三十分都到不了吧 齐老师笑意盈盈，简短地开了个场，又对大家进行了一番勉励，就开始讲起了课。此时齐老师如果突发奇想，把这些学生一个个拉起来看，会吃惊地发现，有好几个人眼神空洞得可怕，尤其是李大壮。 大壮回避着老师的眼神，心里面继续胡思乱想着，又继续偷眼观察着这些同学。渐渐地，他得到了一个结论：郭炳新他们四个人，八成也是跟着自己回来的，是自己的执念和怨念，把他们一起拉回来的，当初惹事儿的，就是他们五个人嘛。 可为什么其他人看起来不像，他没想清楚，也没心思再去想了。不管他们四个到底是不是，自己反正肯定是了，得想想今后该怎么办。归来前的情景，还有可能只是个梦，齐老师的讲课，可是个实实在在的证据了：自己一句听不懂！ 幸亏大壮以前没有看电影看小说的习惯，否则，此时他得像陈小东一样，脑子混乱得都快要爆炸了。 陈小东的心虚，比起大壮来也差不了多少，他倒没想着别人，那时他还不知道，竟还有好几位同学是一起回来的。此刻他想的只是他自己，可这就够让他崩溃的了，也怪这小子平时就好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说这会儿，他满脑子的四维五维异度空间时空转换，试图从中理出个头绪来，结果是越想越混乱，都快傻了。 房武平去没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本就是个不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不管什么原因，重生这事儿已经是肯定的了，弄不明白的事儿想它干嘛，该想的是现在该去怎么办。不过他的忧虑可是一点儿也不比其他人少：这课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郭炳新倒是踏实得多，只是微微有些兴奋和焦灼。坐在这教室里，他又一次心潮起伏地想到，自己的人生将要重新开启，心情因此有些激动。至于学习，他倒没那么担心，高中课程，对于一个工科教授，只是重新适应的事儿，还有几个月时间呢。 这里面，只有方贵璘的目光最为镇定，沉静得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齐老师当然没有去把这些学生一个个揪起来看，去审视他们的内心，但班里后面几天发生的事情，也确实让他烦乱了好几天，这几个银，到底是咋整地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我的未来不是梦 下午的物理课上，刘老师出场了，他脸上焕发的神采，和眼中绽放的光芒，让所有同学都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刘老师是学校里少数几个科班出身的教师之一，年纪轻，又有点儿洋气，挺受同学们的欢迎。他的一些轶事，同学聚会时常被提起，最著名的，是那句“愚昧和无知，是贫穷落后的根源。” 这句话有没有别的出处，大家还不知道，但在他冷着脸这么说出来时，同学们着实是有些吃惊了一下。那天张长义不知怎么搞地，在课堂上突然就嗷地大叫了一声，在一阵哄堂大笑之后，同学们看到，刘老师平静地站在讲台上，没有显出发怒的样子，但是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鄙夷，他看着张长义，嘴里冷冷地就吐出了这句话。 这令同学们印象深刻，因为这种另类的批评方式，他们那时还没太习惯。像这种事情，要在当时，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先是飞一黑板檫，紧接着的是一阵咆哮，余兴节目是教导处滴干活。 不过这招似乎比扭送教导处更有效，张长义脸红了一下，低着头好像有些悔恨，诚心诚意认错了的样子，刘老师没有再说什么，让他坐下后就继续讲课了。像这类比较新鲜和另类的举动，刘老师还有过一些，同学们对他的态度，总体上是比较喜欢。不过再喜欢，也止不住背后对他的议论和调笑，他的罗圈腿就是最经常的话题之一，当年李大壮就是因为这个触了霉头。 这些议论和调笑倒没有什么针对性，不代表同学们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见，不止是他，所有的老师都没有逃过这个命运。对于老师，讲笑话，起外号，似乎是全体同学的集体心理需求，班主任齐老师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外号齐海淀，可是喊得震天响。这个外号的由来，是因为齐老师一直把海淀区教师进修学校的补习教材奉为圭臬，言必称海淀。 即便是刘老师屡有些惊人之举，常让同学们觉得新鲜，但今天他身上这些不同以往的地方，还是让人微微有些吃惊。讲课的方式，依旧是不出意外地天马行空，但不知在什么地方，凭空地就有些额外的亢奋。 到了最后，这些微微的诧异，彻底地变成了吃惊。离下课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他结束了讲课，啪地一声合上了教案。紧接着，刘老师就开始了一段热情洋溢的讲话： “同学们这是我给大家讲的最后一堂课了，从下节课开始，李老师会接替我，陪伴大家继续走完高考这段路程，希望大家都能取得好成绩。” “即将与大家分别，我心里面非常地不舍” 让同学们吃惊的，不只是刘老师这毫无预兆的告别，和过分激昂的情绪，更是他讲话的内容。 刘老师的这个演讲，要是给定个题目，那毫无疑问就该叫《我的未来不是梦》，或《我的奋斗》什么的，刘老师热情洋溢，神采飞扬，通篇讲的都是未来，梦想，行动，把同学们听得热血沸腾。 语文课代表孟晓娟，又激动又心急，她慌乱地拿着笔，想把刘老师这些激动人心的句子记下来，可没等一句写完，下一个令人激动不已的句子又冒了出来，搞得她慌乱无比。 事后，她凭着记忆，把这些句子七七八八地写了下来，还有一些没有抢救过来，不过已经就不少了。这些句子她日后再看时，心里面还是每每激动不已： 未来就在眼前，这是我们前进的动力，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勇往直前，就是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我们可以接受失败，但决不能接受未奋斗过的自己。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过去我们来不及参与，未来我们奉陪到底。 历史是一面镜子，它照亮现实，也照亮未来。 再长的路，一步步也能走完，再短的路，不迈开双脚也无法到达。 刘老师这梦想的光芒，如醍醐灌顶，最先照亮了李大壮先前还一片黑暗的心灵：卧槽！还考个毛大学！我的路，我知道啦！我可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了。先前是不是被这些数学物理给吓傻了呀，早该想到呀！要不是今天听了这些，还不知道要傻到什么时候呢，这得感谢刘老师 刘老师？卧槽，这刘老师，百分百是跟自己一块儿回来的，先不说这毫无来头的告别，不说他这有些奇怪的精气神儿，就从这些似曾相识的句子里，就能看得明白 刘老师在热情地大讲未来同时，也勉励同学要安心学习，什么心系未来活在当下什么的，这活在当下，分明是好多年后才出来的词儿，大壮别的没记住，这句可是印象深刻准了，这刘老师是准了，最重要的是，刘老师可是当年退学事件的主要当事人呀刘老师准了，那其他四个人，应该也没什么疑问。 这么想着，大壮又开始偷眼瞄了下那四个人，就觉得这些人里面，还是陈小东最像，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看就是心里面有鬼，在合计着什么，说不定这会儿他也看出来刘老师的蹊跷了。 刘老师喷出的这个光芒，一照亮就是一大片，陈小东那原本混乱得快要崩溃心灵，像一下子被同时打开了六扇窗，给照得通亮通亮。“人生最精彩的不是实现梦想的瞬间，而是坚持梦想的过程”，这似曾相识的句子，使他如梦方醒，仿佛心里面一抖，一下子就灵光咋现：好啦，这下可就好玩儿啦，看我的吧哎这刘老师，是怎么一下子弄出这么多金句的呢？妈呀！这刘老师也是重生的吧？要不 陈小东的这个疑问，郭炳新和房武平也先后有过。房武平默不作声，仔细地继续听着刘老师的讲话，不时瞄着他脸上的表情，思绪偶尔走神，有时飘得很远很远郭炳新也在冷静地听着刘老师的这些话，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分析着，判断着等到刘老师结束了他的讲话，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之后，郭炳新第一个向刘老师发问： “老师，您什么时候走啊，我们真是舍不得啊，您调到哪儿去了？” “后天就走，去深圳我也舍不得你们啊。” 准了，这就准了，郭炳新心里合计着：刘老师肯定也是重生回来的，要不是明确看到了未来，他怎么能这么义无反顾？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还会不会有别人？ 炳新这么想着，开始偷眼留意起了教室里的其他人，他看来看去，就觉得方贵璘最有嫌疑。 和同学们的一片激动不同，方贵璘一直坐在座位上，脸上似笑非笑，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他的平静，和教室里一片依依不舍的感人气氛格格不入要是炳新一开始就去留意了他，那他几乎就可以确定，方同学肯定也是重生回来的：在同学们被刘老师热情洋溢的讲话鼓动得心潮起伏的时候，只有方贵璘不为所动，在听到那些被别人惊为天人的句子的时候，嘴唇还不经意地动了几下，似乎显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炳新向刘老师问的那个问题，可谓是心机满满，他实际上是在去印证一些事情。在他的记忆里，当初刘老师一直在六中呆了很久，直到后来去了四中当校长，又一直干到退休。辞职，深圳，这些事儿当年大家刚开始偶有所耳闻，但在这小县城，还真是个新鲜事儿，没听到有谁真的这么做过。 教政治的王守廉老师，在送别的酒桌上对刘老师进行了热情的勉励：年轻人，这世界是你们的 回到了家里，面对老婆的探问，王守廉的回答简单明了：这人疯了 末了，他还嘿嘿儿笑了两声：活在裆下，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房武平 摸底考试后的第三天，齐老师在一天内，一口气儿就叫了八个学生到了他的办公室，对他们进行了询问和指导。 这次考试的情况让他担忧不已，又有些疑惑，有些同学，成绩怎么下降得这么厉害？ 临川六中是县里的重点高中，高考成绩在省里的同类中学中算是数得上的了，每年有那么三四个清华北大人大，复旦交大之类的也为数不少，县里的学生要考上了这所高中，只要成绩还算过得去，好歹都能考上个什么。 齐老师带的班，基本上每年都能在学校里面排到前列，他教学很有一套，带班更有一套，要不是每年都有好多学生是硬塞到班里的，基本上他能年年拿第一。 看完了这次摸底考试的成绩，他就感觉今年的形势有些不妙。齐老师先把一些同学的情况整理对比了一下，要点做好了记录，然后在自习期间分别把他们叫了过来。 他最先叫的是郭炳新，郭炳新是学校硬塞进来的几个学生之中，一个意外的小惊喜，成绩从开始的一般般，稳步升到了班里前五六名，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的身上没有这类人当中常见的纨绔气，总是谦逊又安静。 这次的摸底考试，他的成绩下降得有些意外，尤其是政治生物，简直有些惨不忍睹。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啊是不是有些什么特殊的事情？齐老师把他叫来，与其是要督促他，还不如说是要验证这些猜测。 “哦？这么说，你是病了很久？现在好了么？没什么问题了吧？” 听了炳新的解释，齐老师关心地询问道，同时心里面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有些原因啊，只要恢复了，以他的基础，这些科目追上来问题不大。 “现在没事儿了，我会加紧努力的，齐老师您放心。” “好的，那你回去吧，把秦凯叫来哎对了，假期你是不是练了字？” 郭炳新心里一惊，险些哆嗦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刘老师:“嗯是是爸爸要我练的，说就当调养了那我回去了齐老师” 走廊里，炳新擦了把汗，快步回到了教室:“秦凯” 轮到房武平的时候，已经是晚自习了。武平的成绩属中等偏下，加把劲儿就能考上个什么，松口气儿就颗粒无收，适当敲打敲打，让他别松劲儿就行了，齐老师把他放在了后边。 房武平的对策早已想好，就是问啥都支支吾吾，少答问题多表决心。这个策略基本奏效，齐老师虽然被他磨得稍有些恼火，但最终也放弃了盘问。看他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齐老师心想目的也基本达到了，就放他回了教室。 房武平回到座位上，心里面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可学习的事儿，很快让他重新忧虑了起来，齐老师的敲打，还句句在他耳边，他思前想后，心里面有些迷茫。 朋友口中的老房，客户口中的房总，那天在ktv里正迷迷糊糊间，忽地一下就回来了，变回了酣睡中的高中生房武平。 老房对应酬早就腻烦透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套，没意思，也是因为近来情绪不高，心懒，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那天是老付来了两个朋友，总得捧捧场，饭后就跟着一起去了ktv。 进了房间，老房草草敬了几轮酒之后，就找了个角落瞌睡了起来。陪她的小丽，眼见他这么睡着也不喝酒，时间长就急了起来，假意照顾他，湿毛巾搽脸什么的，终于把他给弄醒了，可没想到他刚一醒来，正愣怔间，突然一下就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把小丽吓了个半死，再也没来上班。 老房是一家冶金机械公司的销售老总，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做得很稳当，尤其是早些年，行业顺风顺水的时候，都有些飘飘然起来了，一度变得不太像他。 老房这个销售老总，完全是熬出来的。老房天资一般，家境一般，学校更是一般，所有的这些个一般，让他没有非分之想，毕业后分到厂里后，就一头扎了下来，没有挪过窝。 这些个一般，成就了他的小小不一般，等那些头脑灵光心思活泛的大学生走了个差不多之后，他就成了厂里的老人儿，有学历的老人儿。技术员，车间主任，销售科长，又随着左改右改的一阵改制，成了销售公司总经理。随着国家经济的飞速发展，企业乘势而起，老房个人也渐入佳境，等到四万亿那会儿，他一度都觉得自己已经快成神了。 前面说到的那些个一般，是个表面现象，老房能做到这一步，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有个地方很不一般，就是这不一般，成就了他的春风得意。和他一样情况的老员工，厂里也有不少，可只有他做到了这个位置，还是内在的原因更主要。 他的这个不一般，就是他做事非常有目标，也非常有耐性。这个描述不够全面，可也没有什么更贴切的词儿了，俗话说的有心眼儿，正式点儿的大致像条鱼，东北土话的“固动”，把这些加一块儿，大概能够概括这种性格。在做事儿方式上，不见兔子不撒鹰，宁慢一步不错半步，一鸟在手胜过十鸟在林，这些加吧加吧，就是他基本的写照。 做销售，其实就是客户的建立和维护，没那么多花花腔，尤其是他们这种长线产品。老房踏踏实实，稳扎稳打，公司的业务越来越有起色，而且后劲儿越来越强。老房个人在行业内的名声，也是水涨船高，大家对他一致的评价，是实诚和靠谱。 简简单单的一句靠谱，其实意蕴很深，这不单指业务本身，还意味着业务后面那些隐秘的交易。有了这样的口碑，老房的人脉是越来越广，公司业绩蒸蒸日上，老房个人的家底儿，也是明里暗里涨了不少，而且绝对安全。 等到了一四一五年，风向开始变得有点儿不太对。老房在这行已经是快成精了，一叶知秋，他感觉到了不妙。 形势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业务是越来越难做，到了后来简直就是落花流水，这怨不得老房，可业绩下降带来的后果，他得责无旁贷地来承担，一些对他不利的议论开始多了起来。这让他有些恼火，可倒也没太担心会怎样，在这一片衰退之下还能凑合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些同行已经坚持不住，陆续倒下了。 领导当然也不傻，这些议论，不过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不影响公司对老房的信任。这些信任让老房很踏实，也很感激，不过这当不了饭吃，到了一七年下半年，整个公司已经有了风雨飘摇的架势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光是信任已经不顶什么用了。 不管什么事情，等发展到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的时候，就是不好办了。为了求生，公司又得改改改，这在老房看来就是要裁裁裁，到了这种时候，这总那总也不好使啦，都得听资本的。 裁也不会裁自己头上，这老房心里清楚，可自己的这点儿事业，弄不好就是要走到头了。后面几年肯定是得熬着了，等到下一轮景气到来，自己就说不上是什么情况了，多半就会落伍啦，这世界变化太快。老房忧虑着这些，可又没有什么对策，一天天地情绪不太高。 重生这事儿，假设有得选，让他考虑三天再做决定，那老房多半是不愿回来。虽然是没有前几年那么风光，但日子过得也还安逸，这么多年好歹攒下了些家底儿，儿子挺出息，老婆也不那么絮叨，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愿意以现在的一切，去换取未知的未来的。退回个二十多年，可能会另当别论，可要论起那天，他一准儿是这么个想法。 但这事儿根本由不得他，duang地一下他就回来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到最后他都不知道，他是无端地被李大壮一下子就给拽回来的。 无一例外的，在最初的一阵慌乱和各种的惦念之后，他也和其他几个人一样，很快就陷入了一阵惊喜和狂乱的梦想之中：这回他妈的可要大干一场啦，老子要做个盖世英雄！ 这些个狂乱的梦想，也无一例外地很快又变成了各种焦灼：盖世英雄怎么去盖？拿啥去盖？先盖个啥？ 房武平后来也跟家里说了自己重生的事儿，不过没有郭炳新那么快，他是到了四月底才跟爸爸说的，因为直到那时，他才一点一点地想清楚了，自己的路要怎样去走。 可是在刚开学，齐老师提审他那会儿，他心里面还在焦虑着呢，焦虑着学习，焦虑着自己的盖世英雄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方贵璘 到了方贵璘的时候，齐老师先自叹了口气。 把他也安排在晚自习来，不是因为他的成绩也跟房武平他们一样稀里糊涂，也不是不重视他，而是齐老师一直在踌躇着，该用什么样的角度和口气跟他谈话。 方贵璘的家境，算是全校学生里最差的，他们家在农村，爸爸常年有病，前几年去世了，姐姐嫁出去了，家里只剩他和妈妈。 他的爸爸老实巴交，没什么挣钱的本事，更何况常年卧床，治病又拉下很多饥荒，他们的家境，因此可想而知。 妈妈性格很刚强，硬挺着把这个家维持了下来。为了还饥荒，为了供贵璘上学，她起早贪黑地干。贵璘很懂事儿，一有空就帮家里干活儿，暑假的时候，为了能赶上早市儿，三点就起来准备，然后去十多里地外的镇子里卖菜。 方贵璘自尊心很强，眼见家里这么困难，一度想退学，最后都在妈妈的训斥下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怕山高，就怕脚软，再难咱也能熬过去。你是咱家的命根子，一定得要出息，天塌下来妈妈顶着，你就给我好好学！ 方贵璘进了办公室，静静地站到了齐老师办公桌旁。 齐老师沉吟了一下，还是有点儿不知从哪儿开口。有些学生是要批评，有些是要指点，对方贵璘，这些其实都不需要，他很自觉，也很聪明。 每年开学后的短时间内，方贵璘的成绩都有一小点儿下降，但很快又能追上来，齐老师心里清楚，这是因为他假期里得帮家里干活的原因，但这次，下降的幅度有点儿大，这让齐老师担心了起来。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这学期我晚自习基本都在，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齐老师沉吟了好久，以这句话开了头。 “谢谢齐老师。”，看得出，方贵璘心里面很感激。 “老师有件事情，想请您帮个忙。”，方贵璘迟疑了一会儿，轻轻地跟齐老师说道： “我想转到文科班，您能帮我办么？。” “什么？”，齐老师大吃一惊，紧接着又问道：“真的么？为什么？你” “是的，我想转到文科班我考虑很久了，真的想转。” “我这不是因为这次的成绩，也不是心血来潮我认真考虑过的，我有我的目标。”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齐老师探了探身，盯着方贵璘问到。 “我可以先不说么，老师？等高考完，我再跟您说” 齐老师没有追问下去，他心里清楚，对方贵璘，逼问不是办法。 方贵璘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劲儿，沉静，孤傲，难以名状。这种气质，使得他即使是学生，也有一种气场，这种气场，使得即使是老师，在和他谈话时也不自觉地带着认真和谨慎，就好像对方不是个小孩子，好多老师在谈论起学生的时候都这么说过，齐老师更是深有体会。 “那时间还来得及么？就剩一学期了，你能应付得了么？”，齐老师换了个话题，转而这么问道。 方贵璘的成绩，要是正常发挥，北航之类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成绩的学生竟突然要转到文科班，那简直是有些匪夷所思。 文科班，在当时的风气下，简单说吧，就是作为一个男生，要是分到了文科班，那简直是有点儿抬不起头来，除非他的成绩特别突出这条鄙视链简直是清晰无比。 话虽这么说，可只剩一学期了，才要往文科班转，那高考的难度可想而知，齐老师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放心吧齐老师，我会努力的我已经下了决心了，就算班级不转，我也要考文科，哪怕我自己学” 方贵璘的回答，透着一点儿最后通牒的意思，沉静的语气当中，传达出了一种鱼死网破的要挟。 “好吧，我知道了，等我考虑考虑吧你也再好好考虑下，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把陈小东叫来。” 齐老师看着方贵璘离去的背影，心里面若有所思：这孩子，可真是不一样，他心里面想着什么呢？同是农村来的，跟李大壮可是完全两个劲儿啊。 一想到李大壮，齐老师心里面又是一阵烦乱。 在所有的同学里面，李大壮最不担心摸底考试的成绩——他压根儿就没有去考，而且以后他也不用再担心这些啦，他已经不咳嗽啦 李大壮退学了！ 这次是主动退的，非常非常主动，那天跟老师说完，头也不回地就颠儿了，书包什么的啥也没拿，一副仰天大笑出门去的架势。巧的是，他退学的日子，跟上一个轮次那回是同一天这是道德的沦丧，是人性的扭曲，还是宿命般地无从选择？哈哈！ 此处有些跑偏，重说。 齐老师想到了李大壮，心里面一阵烦乱：这小子成绩还凑合，考好了上个本科也有可能，怎么一下子就退了呢？家里供不起了？不像啊，听说他家里还行啊？大壮一向有些鲁莽冲动，可也不至于这样啊。中了什么邪了？ 齐老师想着想着，心思就有些飘忽，以至于陈小东敲了几次门，又偷偷把门打开探头探脑向里望了好几眼，他都没有注意到。 最后陈小东自己走了过来，蹑手蹑脚，迟迟疑疑：“齐老师” 齐老师回过神儿来，愣了好几秒没有说话。 方贵璘和李大壮，已经把齐老师的心思搞乱了，他已经没有什么精神头来敲打陈小东了，简单敷衍了几句，就把他打发了：算了，要不他也没什么希望了，朽木不可雕也，这小子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净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玩应儿，今天例行叫他来，只不过是要对得起陈科长，到时候别说自己对他儿子放任不管但今天就算了吧 陈小东一看这么轻松就应付过去了，心里面暗喜，又不敢表现出来，踮着脚走出了办公室，之后就一路轻松地回到了教室，一看时间，快要到点儿了，哈哈，等会儿回到寝室赶紧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陈小东 过了几天，陈小东自己找上门来了。 齐老师心里面奇怪：这小子平时躲自己像耗子躲猫似地，今天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老师我也想上文科班，行不？”，陈小东鼓足勇气，壮着胆子向齐老师问道。 齐老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都怎么了这都？招谁惹谁了，这班里怎么就这么多事儿？这小子又来凑什么热闹？这要自己孩子，早就一巴掌过去了！ 齐老师沉住了气，反问道：“你说行不行？”，你字声音放得特别重。 “行啊到了那儿我好好学”，这小子懵里懵懂，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齐老师的怒气和讥讽，还以为真的是在征求自己意见呢。 “我想好啦我语文还行，历史也行，别的努努力也能行”。，说到了别的，小东迟疑了一下。 “怎么个努力？怎么个行？就算行，那也是以后的事儿，可你有这个机会么？” “就算我同意，那曹老师能收你么？李老师能收你么？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情况方贵璘过去，他们抢着要，你行么？” 看着小东没心没肺的样子，齐老师实在是忍不住了，劈头盖脑地就损了他一大顿。 小东这才反过味儿来，自己的要求，是根本不可能的，曹老师李老师真的不可能要自己这事儿不提就好了，还惹得齐老师生这么大气。 “好吧，我不转齐老师您别生气，不转也行，都行”，小东语无伦次，中心思想是不争取，不反驳，不转也行这话现在听来，是不是有些耳熟？ 转班这事儿，小东其实是能办到的，不过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先和爸爸说，挺过爸爸的咆哮和妈妈的唠叨之后，妈妈会先软下心来，然后说动或威逼爸爸跟学校说，跟学校说了之后，没几天，他就能在某一天的清晨，悄么声儿地坐到曹老师，或李老师的班里。 不过小东是个标准的佛系少年——佛系这词儿是好多年后才出来的，但要按品相，小东当时就是。先不说他会不会用心去想这个办法，就是他想到了，一想到爸爸的咆哮，他也会放弃这个努力：都好都好，不转也行 小东不再去研究转班的事儿，要认真了说，其实不是因为他的性格。以他四十多岁的心智，什么佛系魔系的，真正想办还是能办到的，只不过这事儿真的是无关紧要，他不过是看到方贵璘转了班，一时兴起跟着也要转，就跑到齐老师哪儿试了下。 转不转都是一样的，反正自己也够呛考得上，而且这考大学，对自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现在目标已定，就奔着这个努力吧围棋就不下了，那件事，可一定要坚持做下去，而且要快 小东原来学习很好，一直到高二上半学期，他还能排到班里前五名。齐老师曾对他抱过很大希望，他很聪明，没怎么太费劲儿，就学到这个程度，要再加把劲儿，还能往前冲一冲。 到了后来，齐老师品出来了，这不太容易。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可也有很大的缺点，心想就算了，能基本维持住这个水平，也还不错了。 小东不光聪明，人缘儿也好，随和，不执拗——说到执拗，吴云飞才叫执拗呢，认死理儿，比如说要是一道题算出来飞机飞得比蜗牛还慢，那正常谁都得就得有些别扭，可吴云飞就不，只要是算出来的推导出来的，他都坚信不疑，跟人犟起来个没完 扯远了，吴云飞一会儿再说还是说小东，小东聪明，人缘儿也好，可就是有些毛病，这齐老师品得没错。这个毛病有好几种表述方法，正式点儿的叫意志品质薄弱，要用用俗话说是不刚强，喜欢随弯就玩儿，和这种毛病相伴的，往往就有吃不了辛苦，经不住诱惑等这些特点。 到了高二下学期，这些特点就显露了出来，他迷上了武侠和围棋，从此就没日没夜地鼓捣起了这些东西。要是他在家，爹妈还能管一管，可他住校，这可就撒了欢喽：下棋学校里没对手，就出去和几个退休老头下，也不知他是怎么联系上的；武侠，就别说金庸古龙了，叫不上名字的，他都看了一大堆。一天天脑子里都是这些，那学习成绩就可想而知了。 成绩的急剧下降，惊动了老师和家长，好几次的洗心革面和痛改前非，最终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有那么一两次，他是真心地感到了后悔，想把学习再搞上来，但很快就又泄了气，他太容易有畏难情绪了。另外武侠和围棋对他的诱惑，他是经受不住的，很快他就又回到了老路上。 到了高三，所有人都把他放弃了，爸爸扇了他几次耳光，妈妈哭着数落了他几次，最后也都认了，家里也为他安排好了后路，心想对付到毕业，就回厂里上班儿吧，爸爸是厂里的销售科长，安排个工作还是没有问题。 前面这些事儿，小东一点一点地回想了起来，后面的，几句话就够说了——毕业后回厂上了班，后来又随厂子搬回了省城。再后来厂子脱离了兵器部，各种改制，改来改去把他改下了岗。再后来开了个彩票站，整天大把时间玩儿游戏看网文，老婆都懒得再和他吵了，整天领着孩子补习这补习那，成效很大：会弹钢琴，好几首呢，致爱丽丝什么的；能画画，有些野兽派风格；最后考上了个本市二本大学，好坏也就那样了，离家近不惹事找个工作对付几年嫁了人就算完事儿了。孩子上了大学，老婆依旧不管他，又开始整天河边暴走公园广场舞，小东依旧一天天自得其乐。再往后再往后就稀里糊涂地回来了，回到了临近高考的临川六中高三二班，刚刚转文科班未遂 小东结束了他的回忆，暗暗地说道：“好了，这回就看我的吧，你们等着瞧！” 那吴云飞呢？吴云飞咱就不说了吧，眼下这章已经凑够两千字了，那还再提他干嘛 就这样，转的转，退的退，齐老师班里的这些个波动，渐渐就平息了下来秦凯和汪晓丽，成绩一贯很稳定，清华北大，就靠他们俩啦；郭炳新追得很快，又赶了上来，没什么问题了；房武平一天天闷次闷次也挺努力，对付个专科问题不大；陈小东算了，爱咋咋样吧，别给我添乱就行啦 可这陈小东，还真没让齐老师省心，五月底的时候，给他捅了个大篓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意乱情迷 “恩恩啊啊欧耶” 写错了，不过不改了，接着写。 “嗯嗯我知道了啊啊，好的” 郭炳新一阵嗯嗯啊啊，心想武老师你赶紧完事儿得了，我快不行啦！ 可武老师不依不饶，还在弯腰探身，伏在炳新的书桌上，手点着卷纸说起个没完。 武老师心想这郭桑可真是个惊喜，这学期手法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好，而且词汇量也变得那么大，很大很大造句和作文里的好些姿势，自己也是头一次见识到，查了查图文并茂的大宝典，才能明白个大概再这样下去，自己都没资格再当老师了，雅蠛蝶！ 只是他的答题方式，和标准答案总有些不一样，得赶紧给他纠正过来，自己这门课，出彩就得靠他啦，别看我刚毕业，照样给你们干出个样儿来。 郭炳新这会儿哪管得了这些，心想要论实际水平，我给你当老师还差不多，你这小妮子，就赶紧给我结束吧，他紧紧夹着双腿，心里面慌乱不已，武老师的气息，和不断翕动的嘴唇，都快让他昏厥过去了。 武老师讲着讲着，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抬眼看了一眼郭炳新，只见他眼神躲躲闪闪，脸上表情有些扭曲，身体向后仰着，好像在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武老师看着看着，忽然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紧，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双腿有些酥麻她脸红了一下，下意识地拉了拉领口，赶紧结束了讲解，回到了讲台。 到了讲台，她张了张口，却有些慌乱，只好拼命稳住气息，跟大家宣布：“你们自习吧”，之后就离开了教室。 长长的走廊上，武老师的步态有些混乱，深一脚浅一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心里面慌乱的感觉还在继续着：这眼神，里面的一些东西，怎么和李校长一模一样 偶尔感觉到慌乱的，还有二班的一些女生。 这些个女生，有些是一个人胡思乱想，有些是几个人嘻嘻哈哈议论，她们共同的感觉，就是这学期有几个男生，怎么就一下子变得那么不正经。 要说他们怎么地了，也没有，都规规矩矩地，可就是那表情和眼神儿，让人实在是受不了。偶尔这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们就心里面一紧，呼吸变得急促，身体有些酥软，变得动不了似地，就好像被牢牢盯上的猎物，要过好久才能缓过神儿来，有时身上，啊后背，后背就湿了。 其实真正受不了的，是那几个被号称不正经的男生这光景，要怎么描述呢？你把你家喵星人装个包里带到放鱼的仓库，到了地方没等把包打开它就开始扑腾——闻到味儿了，这时候你把包打开，把它放出来又抓着它不让动，你猜会怎样？保准是不出几分钟，你就得狂奔出门去打疫苗 猫是有人抓着还控制不住，人得自己控制，那这就惨了：渣男猥琐大叔的心，动物凶猛的少年身体，三十多年前的风气和环境，这个设定，简直就是毫无人性。这几个可怜虫，能做到只是动动心思，放纵放纵眼神儿，已经是最大的克制啦，不容易。 刚开学那阵儿，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天气也冷，一个个穿得厚厚的，一切还好。等到了五六月份，情况都稳定了下来，心也不慌了，就开始麻烦了。 天气也跟着添乱，等到草长莺飞，嫩绿的柳枝在风中缓缓飘荡，空气中就开始充满了一种蠢蠢欲动的东西，他们的心旌，也跟着摇动了起来，这恼人的春风！ 比春风更恼人的，是这些淡淡的清香气息，还有略带羞涩的清新面庞，这面庞，清新之中又带着点英气，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端的是扰人心神，挥之不去，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每到了这种时候，炳新就尽量稳住心神，去想他的小薇，想着想着，就陷入了深深的思念，思念得他心都痛这个时候，她还在几百公里外的邻省，刚上高一吧？还是初三？真想去看看她呀，可现在哪能啊等吧，等到那一天不，等她上了大学，我就去找她这会儿，她会在干嘛呢？ 就这样，郭炳新想着想着，心思就沉静了下来，然后又慢慢地收回思绪，开始做起了习题 自习的时候，每当房武平闷闷地叹息一声，然后又像倒霉熊一样长身趴在书桌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就表明他的问题时刻也到啦。 房武平的办法，是去回忆去年的同学聚会，每次当他回想起诸如此类的场景，比如武玉梅哈哈大笑着，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勾住他脖子就要整杯交杯酒一到这种时候，所有这些，就如一阵颤抖之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于是他就不烦恼啦直到再次烦恼，再次回想，再次索然无味，千锤百炼。 女生的议论，有一次传到了他耳朵里，房武平嗤之以鼻：不正经？要不你们重生个试试，落回这一屋子的小鲜肉里，你们这帮超级老熟女，那还得不那得成啥样啊！ 陈小东最近可是很开心，老师们都已经不管他了，爱干啥干啥，只要不捣乱就行。这个要求不算高，小东本来也不是个捣蛋分子，他只是蔫吧捅咕，自己干自己喜欢的事儿，基本不干扰别人——除非偶尔有谁学得烦躁了，看着他闲云野鹤的样子，有些来气。 就这样，小东整天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同学老师见怪不怪，彼此相安无事。 只是有时，一股股令人迷惘的气息，充满着花的清香，不经意间就侵入了他的内心，他的身体，刹那间使得小东心醉神迷，动弹不得。 他知道这气息的来源，惊惧于这气息的诱惑，每到这时，他就闭上双眼，轻轻扭动着身体，似乎这样，就能抵抗住这令人迷醉的诱惑。要过好久才能渐渐缓过神儿来，但到了这时，他已经就心绪烦乱，怎么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里了。 小东的家，在二十多公里外的六三厂，临川县内有很多的三线工厂，六三厂就是其中之一，六中有很多学生就是来自于这些工厂的子弟学校，除了少数借宿亲戚家，多数都住校，包括陈小东。 小东的家境不错，爸爸是厂里的销售科长。现在各厂军品都在减少，纷纷开发民品，摩托车洗衣机电冰箱，各显神通五花八门，神奇的是，有些工厂这些产品先后都开发过，一个不行了转眼就再换一样，这些兵工厂的技术能力可不是盖的。民品一多，销售就显得重要了起来，小东的爸爸很能干，业务搞得有声有色，在厂子里很受重视，家里收入也是水涨船高。 小东因此零花钱不少，常常就跑到外面吃饭，有时一个人，有时带上几个同学。他最常去的，是离学校不远处，铁道那儿的一家饭店，这家饭店门面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好吃又不贵。 饭店老板姓常，他的女儿常雅欣去年在一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店里帮忙。小东常去他家饭店，渐渐就和雅欣熟了起来。 这所谓的熟，在小东看来，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偶尔交谈几句，没有特别的意思。但那是以前的小东，现在的他，已经能看明白了很多意思。 小东个子挺高，长得白白净净，微微弓着的腰，和不紧不慢的那股劲儿，老是有种能让人放松的感觉，挺招人喜欢，就是俗话说的有爱人儿肉，雅欣从一开始就喜欢他，只是小东自己懵然不觉，现在他明白了。 在以前，雅欣有意无意地搭话，隔三差五地借书，小东没往多了想，现在他明白其中的含义了，雅欣的眼神和表情，他也能读懂了。 小东去饭店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雅欣心中欢喜，也有点儿疑惑，小东的眼神，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 这眼神让雅欣心中有些慌乱，但她还是喜欢，另一种喜欢，她回味着这种感觉，脸红心跳，浑身燥热，这让她有些害怕，却又欲罢不能，她常常在一个人的时候，痴痴地这么想着小东。 一天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时候，那股令人迷惘的气息，又侵入了小东的内心，越来越强烈，令他无法自持，他鬼使神差地离开了教室，来到了饭店 饭店里没有别人，除了雅欣。雅欣对他的到来，好像毫不奇怪，不知不觉，他们就并排坐到了里间的长沙发上，双手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刻，仿佛火烧一般，他们一下子缩回了手，又马上紧紧地握到了一起雅欣推开了小东，喘息着，艰难地起了身，莫名其妙地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又重新躺回到了沙发上，双眼紧闭，像一只视死如归的小动物 他们幽会的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起来，直到有一天，雅欣爸爸揪着小东，愤怒地找到了学校，校长喊来了齐老师，齐老师给小东爸爸打了电话，小东爸爸妈妈，坐着厂里的桑塔纳，急匆匆地赶到了学校 爸爸和学校这边迅速地达成了一致，这件事情不宜声张，因此也不给小东什么处分，让他称病回家，别再来学校，毕业证到时照发。 雅欣家里那边的工作，一开始进行得很不顺利。 雅欣母女哭成一团，雅欣爸爸坚持要经官，小东爸爸百般劝解，也没能消除雅欣爸爸的怒气，直到雅欣站了出来，以死相逼，才让爸爸暂时缓了下来，但气氛依旧紧张，雅欣爸爸心意难平，一副绝不罢休的样子，小东妈妈眼瞄着雅欣，若有所思。 小东爸爸焦急不已，已经乱了方寸，直到小东妈妈过来拽了拽他衣袖，边上私下聊了几句，才稳定下了心神，并依照小东妈妈的提示，拉过雅欣爸爸单独说话。小东妈妈这边也抓紧机会，和雅欣妈妈聊了起来 之后又是一阵交叉私聊，雅欣爸妈和雅欣，小东爸妈和小东，小东和雅欣就这么忙乎了大半天，气氛开始渐渐缓解了一些。 到了第二天，这帮人接着又一阵聊，最后终于达成了一致：定亲！ 小东妈妈可不是为了平事儿才出的这个主意，昨天她一直偷眼观察着雅欣，就发现这丫头眉清目秀，煞是顺眼，眉眼之间又有一丝刚强执拗之态，就一下子看上了她。 事后，她又对爸爸说：“小东这孩子性格软踏踏，随弯儿就弯儿没啥出息，雅欣这丫头很有主意，小东今后就得靠着她帮衬了，这是门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亲事，小东这孩子算是傻人有傻福了。” 爸爸听了，深为叹服：“老婆砸，还是你行，我得多听你的” 小东惹的这个乱子，总算得到了平息，但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很快就有人知道了，私下里议论了好一阵儿，才渐渐淡开始没人再提。 齐老师的心里，也是窝火了好一阵，才慢慢恢复平静，这眼瞅着就要高考了，不会再有什么乱子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壮志豪情 李大壮的壮，志气的志 退了学的李大壮，可是没有炳新小东他们那些烦恼，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可没少去忙乎。 现在他就像是开了天眼一样，以前的时候没有领会过的种种意蕴，这回就看得清清楚楚：大姐大嫂们的嘻嘻哈哈，他可是知道了不光是在闹着玩儿，哪些是在试探，他一清二楚；小姑娘小媳妇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儿，他也一瞅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壮的轻车熟路，常常令她们很惊讶，比如马大翠，事后就狠拍着他的屁股，咯咯笑着说道：这小老弟儿，要去上学可就白瞎了，退了就对了 就这么混来混去，大壮开始越来越想念小芹可小芹是两年后才到他们邻村落户的，等吧这辈子，还要不要和小芹一起过呢？这小子特么想得还挺多 这些都是前前后后发生过的一些小插曲，大壮的心思，其实全放在了赚钱上面，赚大钱！ 李大壮的退学，说冲动也不是冲动，这个决定很正确，首先他是肯定考不上大学了，再耗几个月也没什么意义，再有，他已经有想法了，这想法按当时的形势，也是个最正确的选择——你找一百个精算师来算，一百个砖家来评估，也得是这个结果，他这种情况，就是得赚钱要趁早！ 理是这个理，可要怎么去做，那就得因人而异了，大壮最先打的是山货的主意，这也叫他给蒙对啦——大壮这小子是之天生就这么，还是运气太好？不信你就把全球最有名的智库都给找来，弄出好几推车的这皮书那皮书，然后你坐马路牙子上一页一页翻，等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你可能就会恍然大悟，他妈的说来说去就俩字儿：做山货！ 对，你是山炮，那就去做山货，这是大壮手里仅有的几张牌之中最大的一手，对三！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高中辍学生，手里没有王炸。 为了说明这个，得先回顾一下历史，话说改革春风吹满地，刘二堡人要争气说到一九八七，咱不提那场意义深远的中国土地第一拍，不提刚刚成立的华为，也不提前门那儿的中国第一家肯德基，就单说说全国各地的刘二堡，和千千万万的刘二堡人。 你看了1988，哭得不行不行的，要让你翻翻老照片，一样会心里暖暖的，不信你就打开度娘，搜一搜1987只是，你可能不会想到，那一张张看起来纯真质朴的笑脸，背后其实也是浪得不要不要的，那个时候，全国人民的心思，其实已经非常活泛。 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就是那前后的磕儿，虽说这其实是在表达对价格双轨制的不满，可也侧面说明了那个时候的风气。经过了十来年的改革开放，尤其是84年以后，人们的观念已经彻底转变了，做生意办企业已经由原来的羞答答，变成了光明正大的事儿，企业家成了明星，步鑫生倒牌子了，马胜利又红了起来。 在农村，那个时候可以说是村村点火户户冒烟，乡镇企业雨后春笋般涌现了出来，到了87年，总数竟达到了一千七百万之多，而且在这一年，发生了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事件：乡镇企业的产值，超过了农业产值。9月6日，当全国十佳农民企业家齐聚中南海，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并畅所欲言的时候，这当中的绝代风华，不亚于今天乌镇峰会那些个饭局。 貌似高屋建瓴地讲了这么多，其实最终是想说，李大壮穿越回去的时候，不是满地小鹿小兔子，而是已经遍地狠角色了，全国人民不是像个傻子，在等着大壮拎着刀片砍瓜切菜似地削他们。 读到这儿，可能有人已经开始觉得不妙，预感到了接下来故事，会不够酸爽：那要这样你这重生还有什么意思，系统呢？金手指呢？别急别急，有有，咱也有，在后面呢 以上一段内容夹叙夹议，严重影响故事流畅度，是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大bug，建议阅后即焚，下面接着说李大壮，本章的大b一ss。 李大壮手里只有对三，是因为他们家里不够流弊，家里不够流弊，是因为他们村子不够流弊，太特么偏啦，太特么穷啦。你要和他们村里人打了架，想骂他们，完全可以说你才不流弊，你全村不流弊！大壮的父亲，在这所有的不流弊里面，勉强还算得流弊，他是村组长，大小是个b一ss。 在上一个轮次，大壮退学后就回到了村子，三年后年后娶了邻村的范秀芹，之后一直在村里干农活，闲时出去做力工，直到十多年后，城里房子越盖越多，工人有些人手不足了，一个老板就问他能不能从村儿里带出些人来，包点儿小活儿干。 这种时候就看出来身份的重要了，谁说村长不是干部？组长都是——村组长老李，成了大柱这桩生意一个有力的背书。跟着出去干活，年底才能拿到钱，要没点儿最起码的抓挠，是不会有人去的。大壮长这么大，终于尝到了一次出身干部家庭的好处。 大壮从此就干上了这行，一来二去，就干到了省城，有过好日子，也有过坏日子，始终没干大，可也一直将就着，这么多年就过来了，直到有一天，精神绷不住了，驾车一个冲刺就冲回来了，还顺道拐回了好几个人。 回来后的大壮，在考虑今后的同时，也回顾过之前的起起落落，他把自己的不太成功，归结为没有赶上好机会，这次从头再来，可一定要大干一场！ 可到底怎么干，先干什么，他也和其他几位同学一样，经历了从狂乱到清醒的过程，最后决定，收山货！ 倒动山货，不是一个什么新鲜的主意，从老早起，他们村儿就家家干这个，以前是只能卖给供销社，近几年开始个人做买卖的也过来收，谁价高就卖给谁。 说到山货，大壮他们那儿的资源可是相当地丰富，东北山里面的好东西，他们那儿都有。 人参他先pass掉了，这行门道太深，能人也太多，最主要的，是这玩应儿上道时间太长大壮要赚快钱，山货生意只是个起步，虚晃一枪之后他还要去干大事儿呢，不能老是耗在这个上面。 蘑菇？太散；山菜？堆儿挺大，不出钱啊 一个一个，先后都给pass掉了，最后落到了松子上面。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大壮选了这个，是因为他想起了孙大头，孙大头是县城里的人，开了家土产收购站，在他们那一带很有名。大壮记得，这一两年，大壮村子里面的松子基本是让他给收了，供销社都只能干瞪眼儿，听说这小子挣了大钱。 那大壮这生意怎么去做？上山多打点儿，然后就能多挣点儿了？不是，要这样就没意思了，他要绕过这大头那大头，断了他们后路，让自己变成李大头。 在上个轮回的时候，他们就听说孙大头收来的松子，最后都卖给了外贸公司，他发家就是这么发的。只不过知道是知道，他们也没能力有什么非分之想，一个臭农民，哪有那路子啊，上山多打点儿，卖点儿现钱儿，也就得了。 可这回李大壮就不那么想了，这多大个事儿呀，要是抢鸡蛋倒还值得担心一下，外贸公司，以自己现在的手段，那还不是略施小计就能搞得定。 唯一的问题，就是大壮嘴上没毛，他就打上了哥哥的主意：一开始，拽着他一起去，要不爸爸不放心，别人不相信。 怎么让家里同意去做这件事情，就只能是连蒙带骗了，先是假装不经意地透个风，主动地聊起学校，聊起同学，而这些同学当中，有一个人的舅舅在省土畜产公司当经理，等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说自己这么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个事儿，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又，不如出去试试。 爸爸一想，这不搭草不搭料地，也就几个路费钱，让他折腾一下也无妨，就活了心。大壮这小子除了有点儿驴行，不呆不傻，万一能弄出点儿名堂呢？ 最后，爸爸叮嘱大壮说，那什么，进了城，你可得给我小心点儿，你要是乱整那最后全村子都得病！ 于是大壮就和哥哥上路了，一路上他就做起了哥哥的工作，说这同学的舅舅出差去南方了，要很久才回来，自己这么急三火四的先过来，是要先熟悉下情况，要是事儿没办成，要他不要奇怪，回去就跟家里说差不多了，正办着呢。 其实大壮不用说这么多，哥哥的心里就没想那么多，他的小九九，是不管事儿能办得怎么样，能借光上省城逛逛，挺美的事儿，多来几次才好呢。 土畜产进出口公司在省宾馆办公，这他早打听好了，路他也熟，上辈子啊不上回，他还在这儿参加过几次婚礼呢。 可到了门口，大壮就傻了眼，门口有武警把门儿呢，哥哥的脚步，马上就有了些迟疑。 “卧槽！怎么就忘了这茬呢，眼瞅着就要露馅呀！另外这也真是个问题，咋进去呢？”，大壮一时有些心急。 “哎呀我忘了，得先给他们打个电话走，找地方打电话去。”，哥俩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大壮假装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跟哥哥说道。 哥哥很好蒙，大壮这么一说就信了，跟在大壮后面走了起来，他哪里知道，要真来办事儿，登个记就行了，要打电话，也不用往别处跑，门岗就有内线电话。 大壮当然不是真的要去打电话，打给谁呀？刚就路过了一个公共电话，他假装没看见，哥哥也懵懵懂懂没注意他是要去找辆出租车，在门口那一会儿功夫，他就留意到了人要登记，可车就可以直接进去，等打到了车，再跟哥哥说电话本忘带了，咱俩就这么进去吧 出租车哪儿有呀，满大街的黄色面的和红色夏利，是一两年之后才开始多起来的，那个时候出租车也有，可都在宾馆机场趴着呢，大爷似的，谁他妈给你跑街。 大壮又开始没了主意，茫然四顾间，一眼瞥见街对面一座大楼前停着几辆车，有了！ “哥你就在这儿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大壮说完就撇下哥哥，快步走开了。哥哥也没在意，站在那儿看起了西洋景，看起了大楼：一层，两层要不是大壮很快就回来了，他准得被骗走五块钱儿。 五块钱儿能办大事儿呢，大壮就用五块钱儿解决了进门的问题。他在一辆辆的拉达皇冠中间来回研究着，最后谈成了一辆蓝鸟，司机很高兴：这一会儿功夫就能挣五块钱儿，白来的啊，经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没事儿 哥哥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坐着轿子回来了？大壮没有理会这些，催着哥哥快上车，可哥哥一阵手忙脚乱，怎么也打不开车门，气得大壮离开副驾驶，下车给他开了门。哥哥上了车，欠着半拉屁股坐着，满是新奇和小心，一时也忘了去跟大柱问个究竟。司机心里一阵暗笑：山炮！ 大壮一阵打听，来到了畜产所在的七号楼，又打听出了楼层铺着地毯的走廊上，哥哥深一脚浅一脚，看起来懵头懵脑，大壮叹了口气，说哥哥你在楼下等着吧，那儿有沙发，你坐着就行，没人管哥哥下了楼，壮着胆子坐到了沙发上，每路过一个人，他都点头赔笑 大壮吐了口气，选了一个门上挂着业务二课牌子的房间，敲门走了进去。 “啥事儿？”，坐在前排的一个小伙儿，抬眼打量了一下大壮，没去让座，直接就问了起来。 “恩研究点儿业务。” “哦？什么业务？” 那小伙儿饶有兴致地问道。做土畜产，土里土气的人他也接触过不少，可这么年轻的还是头一回，而且，就这么没来头主动过来要谈业务的，这事儿他还没碰到过。 “松子儿我有红松子儿，你们要不要？” “我们只要松仁儿。”，小伙兴致稍小了点儿。 “松仁儿也有啊你要多少？” 大壮心里一阵兴奋，心想太好啦，搭腔就好，只要别把我赶出去，只要你开口，你要什么，我给你弄来什么。 “你有多少？” “一一百吨吧” 大壮一下子没了数，心里面一阵后悔：就想着要来要来，怎么就没把这些事儿事先都合计好 “要不够，我还能再弄我爸是李刚呃是村长，我哥在县里，林业局” 眼见着小伙立刻没了兴趣，不再搭理自己，大壮有些慌了，心想一定是说少了，人家觉得没搞头，赶紧就胡说八道忽悠了起来，看看能不能挽回局面。 小伙儿没有搭腔，没有了再和他说话的意思。 大壮被晾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甘心离开，心里面一阵着急，差哪儿了呢？这可咋整？ “你咋过来的？” 坐在后面的一个老头，从报纸上抬起头来，突然问起了大壮。 “哥哥来开会，我就跟来了”，大壮这谎撒得已经收不住了，横竖开了头，就往下编吧。 “哦你家哪儿的？” “八道沟”，大壮报完了乡名，咽了口吐沫，把村子名也跟着咽了下去。 “哪个八道沟？” “临川，临川的八道沟。” “哦”，老头若有所思，暂时没有说话。 大壮心里面发慌，生怕老头再追问下去。这老头看起来对县乡这些地方很熟悉，再唠下去，爸爸这村长可能就得露馅儿，幸亏没给吹成乡长，那一准玩儿完。 “蕨菜你弄蕨菜吧，要是质量还行，可以让你试试。” 隔了好一会儿，老头才说了话。大壮一听这话，简直是兴奋得不得了：有救了，有救了！不管弄啥，只要能搭上这关系，就一切都好办。 “行，行，我们那儿蕨菜可是不少，六月份就能下来，我一定好好儿弄。” “那我得弄多少过来？你们啥时候要？”，大壮硬着头皮问了起来，这事儿绕不过去呀。 “这你先别急，不光是多少的事儿下次，你和你家大人过来，一块儿说。” 大壮一下子心凉了半截，但马上又想，先应承下来再说，过后再想办法，这好容易搭上的线儿，可别给弄断了。 “行行，过几天我们过来经理您贵姓，给我留个电话呗。” 这老头拉开了抽屉，在里面一阵划拉，找出了张名片，递给大壮，大壮慌忙双手接过。 “我姓康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质量，规格，好多要求呢，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找你家大人来吧，你姓啥？” “我姓李，李大壮” “行啦，那你就先回去吧，我们还忙着呢。” “谢谢康经理，那我就先走啦” 大壮慌忙告辞，走出了房间，再说多了，难保就会有什么事儿出了岔头。大壮经过那小伙子时，还不忘也打了个招呼，小伙扬了扬脸，算是回了他的招呼。 大壮下了楼，兴冲冲拉起哥哥就要往外走，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跟哥哥说道：“哎呀我忘了个事儿，你先走，在大门口等我，我一会儿就出去。” 大壮在大堂里一直等了十来分钟，才走到大门口和哥哥汇合：走！哥，咱俩下馆子去 回家的大客上，大壮把那张名片又拿了出来，越看越兴奋，这小子一时间心潮澎湃，豪情壮志满心中：这头一步走得漂亮，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今后，就看我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初战告捷 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 啊呸呸支持原创，反对剽窃！ 多年以后，面对着拆迁队，大壮·李董事长将会回想起哥哥跟他去闯荡省城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这回是原创了吧？ 即使是过了很多年，大壮还偶尔会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哥哥去省城时的情景，而与这回忆相伴的情绪，有时是激动，有时是怀恋，有时难以言表，但关于松子儿那事儿，则主要是羞愧和好笑。 松子儿闹出的笑话，根子还在大壮自己，但大壮一向不善于自省，他把这个原因，归结到了当时的环境上。 要只讲外因，大壮的这个理由有一定道理，大壮他们村子太偏了，因此即使同是农民，他们的消息和见识，也比别处村儿里的人差了好多，在很多地方到处都是乡镇企业的时候，他们那儿还是一片空白。 大壮他们村的人，只见到了孙大头收松子，只听说他赚了大钱，但这其中有什么沟沟坎坎，他们一概不知，也没想过去打听，这可真是典型的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那富贵还限制想象力呢，何不食肉糜” “贫穷限制的，其实是想象的动力和能力，富贵就没这个问题，个别作死的另算，一k ？别再给我乱插嘴了，一ver！” 至于大壮，一个从未来回来的生意人，也把这事儿想得那么简单，那就是他的不对了，他只要稍用点儿心就能弄明白，这事儿不是只要把松子收来，找到外贸公司卖出去，就完事大吉了的，可他是就没去用这个心啊，自己这么流弊，哪有功夫去想这些琐碎的事儿。 当然后来他是知道的了，一百吨松仁，不够还能再去弄，对当时的他来讲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不怪得那小伙登时就不愿再理他了。要是说这话的，是红河峪土产站的经理，那还可以继续唠下去，可面对着这么一个没来头的毛头小伙，那纯粹是浪费时间。 要不是当时老康鬼使神差地插了句话，大壮那次就得铩羽而归了，以他的那个性格，遇挫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去想办法，那还很难说呢。 老康捧着光明日报，一直在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他们谈话，在听到一百吨时，也是心里暗笑了一下。但听他又说村长又说林业局什么的，心里面一动，就搭上了腔，再一听他们家是八道沟的，就试探着问起了蕨菜。 老康确实是信了他的话，瞅着二十不到的一个农村小伙，能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些由头，再说了，不搭草不搭料的，多问一嘴又何妨，这是老康那种老人儿的老练之处。 当然最主要的，是老康有这个动力，老康原来是省供销社的老采购，能给调到这儿，凭的就是多年的经验和业务关系，对老康来说，这些采购的渠道就是他的本钱，多多益善，自己能在这外贸公司站稳脚跟，靠的就是这些了。 这两年，随着私人经济的发展，原来供销社的那些老渠道，渐渐地有些就不灵了，老康也有心再建立一些新的，可年纪大了，有些跑不动了，像这种送上门儿来的不要白不要。听起来这小伙子是啥也不懂，可只要他家里有那个资源，自己给把把关指点指点就能行，重要的是有人有货源。 因此老康一直都在留意大壮和小徐的对话，一直看到小徐是真的不愿再理大壮了，才接起了话茬。门口那小伙叫徐敬东，家里面可是大有来头，那时候外贸公司是大热门，能进来的都不是白给的。老康对这些年轻人的态度，是表面上做老好人，心里面敬而远之，不和他们惹瓜葛，这一把年纪了，不图他们什么，可也尽量别有什么过节。 至于姓李这小伙能不能成事儿，老康倒也没太在意，没有下文了也无妨，可要真的领来了家里人，村长林业局什么的，他也知道怎么能给利用好，给发展成生意。 因此，等过了十来天，当他接到了大壮的电话，约他下了班在春城饭店见面的时候，老康心里面还一阵惊喜，心想这随便搭上的几句话，还真可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老康到了饭店，远远地就看见李大壮正在门口等着，心想这家人还挺上道，挺有礼貌的，但等他落了座，消停了一会儿，看到桌上仍旧是只有大壮一个人的时候，不免有些吃惊，不放心地问道：“就你一个人？” 老康的这个反应，大壮心里早有预料，也早有对策。 那天，等回到了家里，大壮心里面一路的壮志豪情，已经给消磨的差不多了家里人？家里面有啥人呀，这关可咋过？大壮烦忧不已。 合计了好几天，大壮打定了主意，谁也不找了，还是自己硬着头皮上吧。先不说这家里家外想不到一个能顶事儿的，就算有，要跟他们说了，那很多事儿就得露馅，这事儿就没法干下去了。 算了，就一个人上吧，想办法把老康头抓住就行了，让对方明白事情对他有利无害，就一切都好办，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大壮这点儿心得还是有的。 那就得下本钱了，大壮一阵连蒙带骗，软磨硬泡，没几天就准备了个差不多：天麻，哈士蟆油，这些都是让爸爸出面去赊来的；一百五十多块钱，跟爸爸要了八十，剩下的是偷摸又跟妈妈哥哥姐姐借的，他怕不够用 大壮能办成这些事儿，全凭了那张名片，老康自然是变成同学的舅舅了，经理俩字也是明明白白印着呢，再加上一阵添油加醋，还有哥哥的帮腔——哥哥自然是乐得这事儿成总之，爸爸是被说动了，不说别的，光是这名片就把爸爸镇住了，那个时候，像爸爸这样的人，对所有印出来的东西，是没由来的绝对相信，更何况，这上面还明晃晃地有省公司的字样呢 除了这些，大壮还精心做了好多编排，前前后后推演了好多次，自觉得没有什么破绽了，心里安定了好多。所以，当老康头问起了他怎么就一个人的时候，大壮并没有觉得心慌，按照早就想好的路数，一点一点周旋了起来。 “是，今天我先过来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哈士蟆油和天麻，一点心意，康经理您一定要收下” 大壮先是模棱两可地回避了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接着又赶紧用礼物来分散老康的注意力，这一招果然奏效，老康瞄了一眼东西，马上就估出了分量，心想这礼物可不轻啊。 “康经理，您喜欢什么？随便点”，大壮又是一阵冲击波，来干扰老康的心神。 不看菜谱，老康就知道该点什么，这春城饭店，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能在这儿请他吃饭，对于一个乡下人，肯定也是有些来头的。这不轻的礼物，还有大壮那多少有些满不在乎的劲头儿，让老康决定稍安勿躁，先听听这小子怎么说。 “你们这些太客气啦那跟家里带个好，转达一下我的谢意”，老康接过礼物，不动声色地说出了这句话。 大壮心里面恨恨地想，这老狐狸，哪句话都不白说，可今天你咋地也逃不出我的手心，老子就要吃定你了。 “您客气了，会的，我会转达的，不过得过一阵儿” “今天我是偷偷来找您的，家里面不知道，我就跟他们说来省城是去舅舅家玩儿。” 舅舅可真是个好东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上下通吃两头都能用。 “哦？你这孩子，这么整能行么？不瞎胡闹么”，老康听了这话有些吃惊，一连声地数落起了大柱。 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是整个计划中的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这步走对了，挺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大壮沉住了气，尽量语调轻松地说了起来，并借势把老康的称呼从康经理改成了康叔。 “康叔您别生气，听我慢慢说” “一开始我是跟家里说过的，可爸爸不同意，非得让我去林场上班，我们家老爷子思想有点儿僵化，觉得做生意不是个正经出路哥哥倒是理解我，可他也不敢帮我说话，爸爸脾气很倔” 从大柱的叙述中，老康一点一点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去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家里干玩儿了大半年，家里条件不错，也有些路子，给他安排了林场的工作，可他不愿意去，一心就想做生意，于是就背着家里，自己偷偷出来找路子，等等。 老康一边听着一边合计着，渐渐就觉得这小子的想法也没什么大错，像这种事儿，现在也很常见，自己的熟人，家里的孩子也有这样的，整天跟家里嚷着要出去做生意，现在就是这风气。 渐渐地，他又觉得这小子挺有主意，说起事情来也不慌不忙，头头是道，有着和年龄不太相称的成熟，老康就又开始有点儿欣赏起他来了：这孩子，看着就像能有点儿出息的样儿 只是他背着家里来做这些事情，到最后能行么？业务他可以自己瞎联系，可真的要做，怎么也得靠家里呀，他爸爸能同意么？ 老康这么想着，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子的一些忤逆的事情，发一顿火，最后不也就那样了么？说不定他爸爸最后也可能就依了他，这小子看起来这事儿是要做定了。 老康想着想着，不觉就有点儿出神 “康叔，吃菜吃菜” 老康回过神儿来，才发现菜已经摆上好一阵儿了，香酥鸡，锅塌鱼这小子还挺会点，年纪不大，可倒像是经过场面的人儿呀。 “来，康叔，我敬您一杯。” 老康心里就有点儿疑惑，这孩子不大点儿，哪儿学的这一套？这老练劲儿，够当个经理的了。 大壮感觉到了老康的疑惑，马上就收敛了一些，敬完酒，没有干下去，只抿了一小口：“康叔，我不会喝酒，就表示个意思，您随意。” 老康也只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夹了口菜。 大壮心想是时候了，该收口啦。 “康叔，我这次来，家里也不是一个人不知道，我跟我二叔说过。” “我二叔是信用社主任，他脑子活，有事儿我都跟他说，他就说呀，我要是能拿回合同来，他就帮我劝爸爸” 老康心里微微一动，但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合同我先跟你说说要求吧” 大壮心里一阵激动：总算进入正题啦，好！太他妈不容易啦 “你先做干蕨菜吧，这样开头容易点儿你带笔没，把我说的记下来。” “好好。”，大壮连声应诺，麻溜地取出了纸笔，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什么时候采，怎么采，你们村儿里人都能知道，这我不多说啦，就说说加工和验收” 老康一口气儿，把加工方法和验收标准跟大壮说了个明明白白，末了又补充道：千万不能为了快去加热烤干，一定要自然晾晒 大壮全神贯注，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把老康交待给他的事情一条一条地记了下来，写得手都发酸了，但心里面却是畅快无比。 “那合同”，记完了这些，大壮迟疑地问道。 “合同啊你看，你刚开始做，经验还不足，要先签了合同，那对你不利，万一你交不出来怎么办？” “这合同是有法律效力的，到时候可是要索赔的，要是签了合同，到时候我说了也不算，就帮不了你啦。” “要不你先做做看，等有准儿了再签合同价格嘛，一年一个样，反正是随行就市，亏不了你，有你康叔呢” 老康三句两句，就把不签合同的事儿说成是为了大壮好，人老奸马老猾，果然是老江湖。 大壮眼见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算啦，今天收获已经不小啦，目的基本达到，合同就等张罗起来再说吧，先别做让老康觉得为难的事儿。 饭吃得差不多了，事儿也谈了个差不多，老康起了身，说今天就这样，有事随时来电话。 大壮送老康出了门儿，跟他道了别，又折回了饭店：给我来两瓶西凤，我带走。 大壮回到旅馆时，哥哥正在看电视，今天他过得不错，逛了个够，吃了馆子喝了小酒，又在这么好的旅馆里舒舒服服地躺着看电视，神仙日子啊。 看到大壮脸上的喜色，哥哥就知道今天的事儿办得很顺利。大壮向他扬了扬那两瓶西凤，得意洋洋地说：“康经理送的，说是给爸的” 后面的事儿，倒是不用费那么大劲儿去说，不管哪行，事儿和事儿都差不多：再小的事儿也没那么容易，再大的事儿也能挺过去。不管做的是啥，过程其实也就那样，反正是扒了几层皮，上了几次火，然后不知不觉就过来了。 要是非得去说一下，大概就是这样： 那两瓶西凤酒对大壮的蕨菜生意起了关键的作用，爸爸乐得合不拢嘴，这倒不是因为这酒本身，而是这酒带来的意义，省外贸公司的经理托儿子给自己带来了礼物，那简直是流弊的不得了的事儿，蕨菜这事儿中！咱们干了！有省城大经理的关系，没问题！乡里乡亲面前，这酒不知给展示了多少回，于是乡里乡亲们，也从这酒的意义中得到了信心，采来的蕨菜是放心大胆地往李家送，要不是后来大壮一看实在是加工不出来了，不知道还能有多少，经济的一半儿是信心，在这里得到了绝佳的印证。 其他零碎的事儿，是大壮在省城一阵奢侈，其实也没花多少钱，剩的钱都还给了家里人，爸爸一高兴，一股劲儿又添了点儿钱把哈什蚂天麻的钱还上了，这无意中又提高了李家的信用，这在后来竟起了不小的作用；哥哥的腰板儿挺直了不少，把去省城的事儿说得活灵活现，就好像那两瓶酒是他亲眼看见大柱从那位大经理手里接过来的，坐轿子的事情，叫他给说成了是外贸公司来接他们，省城的经历，使他感觉良好，俾睨众生了起来，对大柱的事情，从此也是全力支持。 困难自然是经历了不少，有一些甚至差点儿没挺过去。钱是很快就不够用了，大壮爸爸联合几家亲戚担保在信用社贷了两千，花没了又东家西家的出去抬，把爸爸弄得头晕眼花，中间无数次地后悔，恨不得给大柱几巴掌，恨不得把那两瓶西凤都给砸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挺下去了，干了半拉架就扔下，那铁定就是完了；生产也遇到了问题，六七月份正是农忙时候，找不到人干活，大壮急的干跳脚，马大翠看不过去了，张罗了几个姐妹晚上干，可也出不了多少活，后来打听到下洼子镇干这个的人多，又是一阵瞎跑，把人从那儿找过来，后来又把菜折腾到那儿去，忙得晕头转向才归置个差不多；其他的问题也不少，浪费多，成品少，自检不合格，等等，大壮一天天地在这一堆堆的干菜鲜菜里窜来窜去，成天急得火上房。 答应的交货的数量一再修改，一次比一次少，好在老康每次接完电话，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一再叮嘱，哪怕只有一吨两吨，也一定要保证质量；大壮眼看是加工不出来了，宣布停止收鲜菜，有加工好的合乎要求的可以继续收；包装的事儿，老康也放松了要求，说只要东西合格，到时候他帮助解决。 送货那天，老康四处东抽西抽，取了一大堆样，放在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用指甲一根一根，一段一段地掐，忙乎了老半天才说了句还行，大壮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接下来是过磅，重装箱，都折腾完了，大壮说钱呢？老康说先补个合同吧，补完合同办结算手续，就能拿到钱了。 大壮心里说草泥马，你个老东西你是看我这货行了才签合同，要是不行你一拍屁股走了，我们全家都得跳河，我草泥马！ 领完钱，让大哥给拨拉拨拉一算：一个亿！小目标完成，欧耶！ 好好重说：大哥给拨拉拨拉一算：二十万！按当时的意义，跟小目标差不多，欧耶！ 行行再重说：大哥——怎么老是大哥大哥？这是真的，大壮不擅长算账，确实是大哥给算的，大哥给拨拉拨拉一算：八千六百二十三元八角七分，基本这个数吧，离小目标还有很大距离。 不过这已经是一片欢腾了，还完信用社，还完乡里乡亲，还完这还完那，还能剩八千多块钱，可把大壮家里给乐坏了，忙乎了两三个月，就挣回了好几年的钱，做生意真好，有门路真好，大壮真能干！ 其实这件事真正的意义，是李家完成了身份的转变，从纯农民家庭，变成了生意人家，这意味着他家以后要再干什么事儿，别人都愿意相信了，收货好收了，抬钱好抬了，什么都好商量了。对大壮，这意义也不言而喻，今后他再张罗什么事儿，家里基本都相信他了。 就这样，大壮和他们家，跌跌撞撞算是上路了，而且刚说的二十万，其实很快就挣到了，不到两年，不过不是靠蕨菜。 家里面的事情归置了个差不多，大壮马上就去了省城找老康，有些事儿还没完，比如合同，这事儿把他气了个够呛，他要找老康去算账！ 事先不签合同，不是像老康说的是为了大壮好么？不是的，要签了合同，老康就有了责任，他要去监督和协助去完成的，完不成他在公司这面也不好交待。对大壮来说，要是签了合同，老康就得主动被动地参与进来，就不至于冒着那么大风险孤军奋战了。当然这里面说道还有很多，就不再一一列举了，再说就把人给教坏了。总之老康的态度就是稳坐钓鱼台，在这还不太稳妥的事情上不搭精力，成了就成了，不成也没啥责任。 这件事儿确实是把大壮给气坏了，于是，他就带了把刀，去省城找老康算账，这次，他是一个人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种瓜得豆 大壮真的是带了把刀去的么？哪能呢，他又不是小孩子他是带了沓钱去的，要找老康继续勾兑勾兑。 大壮虽然气得够呛，可也明白这也说不出啥，忍住气赔笑脸这他上个轮回做包工头时经历的多着呢。更何况，这老康除了合同，别的事儿可是能帮就帮，最主要的，是老康给了他这个机会，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儿啊，谢还来不及呢。 总之是家里的事儿一办完，他马上就去找了老康 老康接过了信封，打眼瞅了瞅，估么着可能是五百，心想这孩子哪儿学的？挺上道啊，大人教的？ 老康拿着信封掂量了一下，又还给了大壮。 “康叔您别介要嫌少” “不是那个意思这么有心，谢谢你们家里啦，这是你们辛辛苦苦挣来的，不容易，我哪好意思拿，我也没帮你们做什么，小事一桩。” 老康打断了大壮的话，诚心诚意地对他说道。自己稳坐钓鱼台，拿大壮他们家做了个备胎，他多少有些歉疚，觉得受之有愧。 “对您是小事儿，对我们可是个大事儿，这心意您一定得收下，要不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这样吧上次的哈士蟆油，还有天麻，你还能不能弄到？蘑菇有没有好的？” “好说好说，这都好办。”，大壮忙不迭地应承了下来。 “不用弄太多，意思意思就行了，我送人用另外，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下，带两瓶酒两条烟给我，多说些感谢的话给小徐，就是上次和你说话那小伙，也拿两条烟。” 老康的这个安排，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心机满满，不过他其实没费多大心思，这是多年形成的接近本能的反应，可谓是信手拈来。 “康叔，您看这蕨菜就得等明年了，松子可是快要下来了” “松子就算了，你先别搞。” “康叔” “这说来话长，你就听叔的话，松子就别搞了我再给你研究研究别的。” 大壮很是失望，不过几年以后他也明白了，老康的话是对的，他干不动，以他当时的能力，不管是资金还是别的，是没法去和那些老手去竞争的。顺便说下，在张老板孙大头等这些人的辛勤努力之下，当初松子的集散地红河峪，果仁生意从最初的锤砸手捡小打小闹，发展到了买世界卖世界，最后使小小的红河峪，成为了闻名世界的果仁之都。狮螺壳里做出了道场，这成了中国这么多年高速发展的一个缩影。 失望归失望，老康安排的事情，大壮还是照做了。小徐收了他的烟很是高兴，他当然不差这两条烟，是大壮恭敬的态度让他心里很舒服，另外他也心想这小子还行啊，一来二去大壮和小徐也熟了起来，这是后话。 老康也很高兴，收到了大壮发来的东西之后，老康心想这孩子办事可真是大方，这一大堆好东西要按市价，也是少不了五百块钱呢。 即使是没收到这么多东西，老康说的要帮他找些生意也不是敷衍的话，他越来越觉得这小伙子真有出息，费费脑筋帮帮他，是个值得的事情。 但这些东西还是发挥了意外的作用，老康收到以后，一下子想到了个主意：做药材，让他先弄点儿药材，做做内贸。大壮虽然能干，可还得需要磨练，外贸生意很严谨，要正儿八经让他做，以他现在的经验难保会搞砸，内贸就好点儿，质量价格大差不差，基本就能交待得过去，也没那些交期什么的让人发疯的事儿。 他立刻就给老何去了个电话，约了个时间详谈，老何三下两下，就给理出了个名目，这老何就是药材行当里的老康啊，也是成精了的人。 但当老何说出了地鳖，也就是土鳖虫的时候，老康还是感到了一丝疑惑，没吃过肥猪肉可也见过肥猪跑啊，有些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这土鳖虫，前几年可是让人赔了个底儿掉啊！ 老何看他有些不解，抿了一小口洮南香，笑眯眯地对老康说道：“这你就不知道啦，正是前些年有人赔了，才有了这个空档，现在各医药公司，就靠着那一小点儿库存撑着那，很快就得耗没，这档口去干正是时候” 大壮接到老康电话的时候，正犹豫不决地核计着呢，那时候他还没有明白松子的深浅利害，有些不甘心，想不听老康的话，豁出去试一试，等自己拿出了东西，老康多半也能收。 土鳖虫？这可是新鲜玩应儿啊，大壮没这方面经验，也就没有那些担心，反正老康的话他是相信，那就干呗。 在来来回回买种卵学技术的过程中，大壮也依稀记起来了，在自己回来的那个时候，还到处有土鳖虫养殖加盟那些广告呢，那时候都还在做，那现在做肯定没错。 到了后来，他也了解到了，这也不是啥新鲜玩应儿，前些年不少人弄呢，都赔了个底儿朝上，当他跟老康说起这个疑惑的时候，老康没有跟他说太多，就告诉他，你就相信康叔吧。 大壮在这上结结实实地赚了大钱，新鲜不新鲜不重要，行情最重要，大壮是在高人指点下，稀里糊涂地赶上了一拨行情，大行情，价格比前一年翻了五倍，一度竟达到了十六元每公斤。这个涨幅连那位高人老何都大吃一惊，心想他妈的我自己也干干就好了，养这玩应儿多简单啊。 简单也没用，有时间差呢。简单，加上时间差，让那些养土鳖的老手也一度裹足不前，这要是跟着上，等成虫的时候价格又跌了怎么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很多人又在犹豫不决中干耗了很长时间，这更成全了李大壮们了，那时候干这个的都赚了钱。 大壮没去管这些，闷头就是个干，无知者无畏，少明白点儿事儿有时也挺好。 那阵子，大棚菜窖地窨子，有地儿就利用；缸养，坑养，柜养，啥招都使，马大翠李小花三姑六姨，啥人都用，那场面，是相当地热闹。缸里池里虫子们呜呜泱泱一阵乱爬，就好像是一场生化危机，村子里到处飘荡着一股子烫虫子时的那股铁锈味儿 说着好玩儿，其实他们也是遭了不少罪，没有啥事儿是容易的。防老鼠灭蚂蚁除螨，一阵上火，一阵瞎忙乎，还有这东西怎么这么能吃，一个个像猪似的把大壮吃得直迷糊，好在这地鳖口味杂，麦麸米糠豆饼，青菜帮子烂菜叶子，逮啥吃啥，那阵子大壮都落下病了，村口吃个西瓜，连皮都舍不得扔，拢吧拢吧大老远拎回家 等到了后来，所有人都忍不住了，一下子就弄得满大街都是，尤其是本村的几个人，也从这儿学了点儿经验回去开始干了起来，到了这种时候，大壮就觉得风向有些不对了，及时收了手，全身而退，留下那些人哭爹喊娘。 光忙着土鳖虫了，蕨菜生意大壮没有顾上，可也不是空手而归，你不干，人民群众不答应啊，到了季节，群众的声音响雷似的要求回答：今年你还收不收？ 收，那就收，有康经理呢，多少都能卖出去，没时间，就让哥哥牵头照看，只不过今年不收鲜菜，只收成品，品种也多了起来，大叶芹刺嫩芽也都弄了些——此处可做点评，题目叫由天津栗子，浅谈渠道的重要性。 土鳖是大头，再加上山菜，七七八八的算起来，不到两年，竟然赚了二十万，大壮这回可真是发了。 想做松子儿的李大壮，误打误撞地做上了蕨菜生意，最后稀里糊涂靠土鳖虫赚了大钱，这是典型的种瓜得豆，得的还是金豆。启示就是，不管目标是什么，行动最重要，有行动就有收获，尤其是在那个时代，做什么都有无限的可能。 忙乎了一大圈儿，等终于有了空，闲下来的时候，大壮又去了省城答谢恩人，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就连小徐，都开始和他拍着肩膀称兄道弟。 那边家里面，信用社主任也拍了拍大壮爸爸的肩膀：老李啊，钱就存我这儿吧，一家子，没说的以后有事儿就说话！主任当然不是大壮的二叔，可也真的姓李，大壮这谎编的可真是够圆。 有钱啦，这回该干点儿啥呢？是这就收手，去干大事儿，还是骑马找马，先研究着？大壮开始核计起了日后的打算。 在琢磨这些事儿的同时，大壮也想起了六中，想起了同学，他们都在干嘛呢，都考上哪儿啦？考上哪儿也不如我吧？得找个时间得去县城会会他们，嘚瑟嘚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六扇窗 大壮惦记起那些同学的时候，已经是一九年了，要是说起这些同学，还得退回到八七年 齐老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直到高考，班里也没再出什么乱事儿，孩子们也都争气，基本发挥出了水平，一个清华，一个人大，还有几个复旦四军医天大什么的，就连一直悬乎乎的房武平也超水平发挥，考上了杭州的一所大学。 孩子的家长们也高高兴兴，该考上的都考上了，没考上的短暂失落后也恢复了正常，早就知道不行的事儿，有这个心理准备，一个个也都给孩子安排好了后路。 陈小东的爸妈是早就平静了的，孩子已经提前领回了家，高中毕业证也是如约拿到了，将错就错的这门儿亲事，其实是让他们很满意，这小子傻人有傻福，天大的造化呀。小东在家里晃荡了几个月，后来在爸爸的安排下，去了工具科上班，先将就着吧，过一段儿再细研究。 就是高考结束后，通知书一个一个下来的时候，爸妈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尤其是当秦凯他爸，呲着个大牙笑哈哈地挨个敬烟的时候，甚至是有些不忿，这厂子里爹妈是清华出身的都有好几个，怎么就二车间一个车工的儿子考上了清华，咋整地？差啥呀？ 这些个失落和不忿，渐渐地就过去了，自己这熊孩子就这样，你说咋整？可过了没一年，一下子就轮到陈家扬眉吐气了：小东这孩子，竟然不声不响放了个大招，发表了个小说！ 尤其是，出版社在介绍作者的时候，有意以他开始写作的时候算，说成了是高中生的作品，这一下子可就轰动开了，天才少年什么的名号一下子就来了，各路采访也纷至沓来，这小东爸妈，一天天扬着脸儿走道，咱厂子，啥时候有过这阵势啊！ 眼尖的读者，可能已经在前面遮遮掩掩的描述中，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下围棋看武侠，是小东的两大爱好，围棋先不说，那当年喜欢武侠的同学，有多少也是写过武侠啊，小东就一直在看的同时也瞎写，只不过是写着玩儿，从来没有勇气去试着发表，再说试了恐怕也没有用，都嫩着呢。 小东在回来后，就看过自己以前写的那些东西，心想这都什么呀，都给撕了。紧接着的事情是慌慌张张地往回找补功课，补了一溜十三招也没补个明白，正愁得要死要活的呢，听了刘老师那热情洋溢的演讲，心里面一下子就开了窍：这回要再写东西，可是有得写了，就把以前看过的东西回忆回忆就够了，刘老师把同学们弄得热血沸腾地，可细一听，这些词儿不都是后来出来的么，在当时人们都习以为常了，可拿到了现在，看给大家给激动地。 于是小东就下了决心，今后就走这条路了，大学考不考也不重要了，那不就有个高中辍学生，靠了这个大红大紫么，这回我也能。 除了刘老师，一共回来了五个学生，为什么只有小东打了这个主意？这就涉及到人的特质问题了。写东西，尤其是文学作品，得有爱好和那根弦儿。这根弦儿很重要，甭管写得好坏，有了这根弦儿才能写出来，好坏是另外一说。有的人力拔山兮气盖世，泰山崩于前而不坏，可把他按那儿让他写篇小说，一会儿他就得疯。有的人圆周率能记到小数点儿后二百多位，可让他写篇散文，给他三天也不一定能写完半篇儿，你要有心指导他，给弄篇范文看看，他提出的问题能折磨死你：这东一下西一下地，逻辑在哪里，严密性在哪里，这不科学 反正就是这意思吧，写东西也是种技能，而且天生特质很重要，我没用天分这个词儿，是因为这词儿不能乱用，在很多的东西里，根本就看不出天份在哪儿，就用天生特质吧。可就这简单的特质，这几个人里面也只有小东有，另外也只有他才有这个兴趣，其他几个人都惦记着要改天换地呢，哪顾得上这小情怀小宇宙。人各有志，也各有各的特质，要让小东去做生意做管理，他也百分百搞不定。 小东应该也谈不到有很大的天份，要不上个轮回他就该写出头了，他也不是没试过。但这回，他可以说是自带系统回来的艾玛这回咱也有系统啦，这书有救啦！这系统虽然破破烂烂还老是卡顿，那也比没有强啊，而且作用大着呢——写作这东西文笔当然重要，可跟情节比起来，就得靠边儿站，现在小东脑子里的一些故事，那情节那个时候的人根本构思不出来，这可是个极大的优势。 就这样，在别人都在备战高考的时候，小东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写了起来，就是速度有点儿慢，没电脑，得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写，另外情节他还得边回忆边修改，很多东西没法儿全盘照搬。 比如这本《六扇窗》，他其实已经就给改了个面目全非，基本等于重新创作了。他只取了原著的精神内核，和作者为中学生这个噱头，至于那些叛逆和恋爱，他感觉着在这个时候还太适宜，这他有亲身体验啊。就这么给改来改去，变成了有点儿像什么呢，就像小说版的《我多想唱》，中间东一下西一下杂糅着各种东西，比如《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反正就高中生的那点事儿吧。 人对所有事情的感觉和刺激，都有那么一个类似笑点的东西——好好，那就按您说的，潮点这点的高低，取决于每个人的经历，曾经沧海难为水嘛。小东写的这个东西，那情节要是拿到现在来看，其实是乏善可陈，就连文风，都有一股浓浓的时代风，五讲四美好学生的既视感：在我的心灵里，有六扇窗，一扇是梦想，一扇是现实 可在当时，那可是新颖无比，说是石破天惊也不为过，一时间轰动无比，引来无数共鸣，尤其是那些学生党。吃着火锅儿唱着歌，啊不，看着小说听着歌，一时间竟成了风尚，那歌是《我多想唱》，小说当然是咱小东的《六扇窗》啦。 物极必反，这大热的小说，和正当红的那首歌，也招致了很多非议，这非议，就是扰人心神，把孩子们都带坏了什么的，这些非议和那些赞誉，一时还引发了一些争论，过了好一阵儿才渐渐平息。 这些争议什么的，都是些小插曲，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东的名号已经打了出来，他已经开始上路了，而且起手就是个开门红！ 李大壮那边，是赚钱要趁早；陈小东这边，是出名要趁早，他们两个都做到啦！ 剩下的那几位同学，你们在哪里？重生六人组的同学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郭家大计 郭炳新同学分别于一九八七年和一九八七年的高考时节，让班主任齐老师高兴了两次，作为一个学生，这很够意思了:一次是北京工业学院自动化系，一次是北京邮电学院计算机系。 有时我就疑惑，要从齐老师的角度，他的记忆是怎样的呢，是两次都记住了，还是只有一次？要就一次，是哪次呢？ 不去想了，太认真了没朋友，要老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就没法再去愉快地讲故事了——要没些个漏洞，还好意思叫重生穿越？，咱不去纠结这些事儿。 只要大家知道，他这次考上的是北邮计算机系就好。这个结果，是以他的分数和他的志向相结合，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郭家人办事就是严丝合缝。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个成绩，是他在以武老师为代表的反动势力重重干扰下，在好几门学科已经忘光了的情况下，历尽艰难地取得的，这体现了他的毅力和自制力，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人。 通知书下来以后，很快就开学了，和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同学一样，他是在没有家人陪伴的情况下，一个人去入学报到的。 能够以全新的视角来重新审视大学生活，对他来讲真是个奇特的体验，因此当一位接新生的学长，忽然间慌忙扔下他的行李，没来头地急匆匆就跑开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觉得奇怪，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用的今天你扔我如敝履，明天我就让你丧气无比，以我现在的手段，不出一个月，我就能当着你的面，和那个人相互喂饭吃 不过他只是凑趣这么一说，炳新的心思现在完全不在这上面，因此当那位学长吭哧吭哧背着个大包走回来的时候，他只是习惯性地瞟了一眼跟过来的新生，就提起行李走向了接站的大巴，那女生身材高挑，眼睛像小鹿一样，炳新就心想：还真的是没用，别瞎忙乎啦，你配不上她。 很多的记忆，是可以重新唤起的。当年的大学生活，他已经遗忘已久，可当他走在校园里，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时，当年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场景重又出现在脑海中，一瞬间让他激动得差点流下了眼泪，这箐箐校园的美好时光啊，他一下子就回忆起了当年在北工时的大学生活 宿舍里，他仰面躺在床上，百感交集，连这味道都是这么的熟悉啊，这难忘的大学生活，又要重新开始一次了么？这一次，自己又要怎样渡过？他忘情地沉浸在这回忆和憧憬里面，一时竟忘了他一直以来的重重思虑 高考结束，本来是个放飞的季节，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快乐的几个瞬间之一，可对郭炳新，这个事情就不一样，他反而陷入了焦虑之中。 重生的这个事情，使炳新，还有他的爸妈，陷入了一种鸢飞戾天的心境之中，兴奋，焦虑，苦苦思索，和一次次的讨论，常常让他们疲惫不堪。 这焦虑来自于炳新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于后面的几十年，炳新的记忆只能说是大而化之，很不具体，这描述起来很费劲，就一条条简单列出来吧： 对于工业自动化的历程，他可以说是了然于胸，可这已经不是他的志向了； it行业的发展和历程，他基本记得个差不离，计算机和自动化，有点儿像烟酒不分家，他一直就都很留意，这没什么问题； 资本经营，这是真正赚大钱的方法，可他只有一般性的耳闻，细节不甚了了； 房子，哪年开始涨的，有过几轮涨幅，他记不太清； 股票，总体趋势他知道，可那过程中的涨涨跌跌，他也记不清，啥时开始半死不活的他也忘了。 古玩收藏珍稀木材珠宝玉器，根本是他视线之外的，他只知道升值幅度吓人； 其他商业，他更是想不起来，各行各业的起伏兴衰，这类新闻他看完就忘。 政治上那些事儿，他只记得一些事件和结果，具体什么时候，模模糊糊，谁跟谁，咋回事儿，更是根本就没知道过，那些无根无据的传言，怎么能当真事儿去相信？ 不去继续列举了，越说越上火，更要命的是，越是离现在近的事儿，他越是记得不清，可偏偏这还很重要，得先把眼前能做的事做好，才能为将来打基础，起跑很重要啊。 要总结一下，就是炳新带回来的这些记忆，对眼下的事情基本没有什么具体的帮助，你告诉大家河那边有果子，可你又不说怎么过去，气人不？ps这炳新怎么有点儿像王明？还好他没有瞎指道儿。 其实他们都有些心浮气躁了，忘了重生这事儿的真正意义，真正的意义，是今生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有了这，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不管是谁，只要能一辈子都目标明确，路线大差不差，并坚持走下去，那都能变得非常厉害，差别只是什么层次上的厉害罢了。 到后来他们也反过味儿来了，知道河那边有果子，已经是很大的优势了，有些人不知道，还要往山那面跑呢。不知道怎么过去，这是很愁人，可那也得去，咱摸着石头过去！ 战术的层面暂时是没什么好办法了，战略的层面得规划好，先手没有，定势得下出来：炳新好好学习涨姿势；爸爸争取往上再走几步；妈妈就别偷懒了，厂子承包下来，赚钱也得有个壳儿；哥哥就不往交通局安排了，往商业口去，先学习学习历练历练，这事儿不用跟他讲道理，不愿去也得去！ 一直到快开学，郭家人才渐渐消停了下来，主意是基本打定了，那就以后慢慢来吧，先来根儿辣条压压惊，再开一瓶陈年的雪碧，好好庆祝一下。 可到了这个时候，炳新已经是小脸熬得蜡黄，精神也一时放松不下来了，还在习惯性地有事儿没事儿瞎核计，一直核计到了学校，直到这新的环境，让他渐渐开始放松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房武平的纵横捭阖 郭炳新说完了，就剩俩人啦，那先说谁呢？公平起见，抽签吧！ 好的，抽好啦，我看看恩？方贵璘好的，我宣布，本章要讲的，是房武平！ 房武平犹豫了好几天，终于跟爸爸说起了他重生的事情，那时已经是四月底了。 从回来那天，到开学后，房武平一直都在考虑着将来的事情。那天刘老师的演讲，确实有些词儿在他听来已经不新鲜，但他也激动了一阵儿，令他激动的，是刘老师的热情和整个班里的气氛。这种情况很好理解，对比一下一个人戴着耳机抖腿儿和万人同场看演唱会，就能明白这个差别了。 可激动过后，武平又焦虑了起来，刘老师您是行啊，大学毕业工作好几年了，说干就干没毛病，可我呐？能干啥？ 到了开学后一个多月，武平终于想明白了，于是马上就有了点儿小激动，激动过后，他就开始一点一点计划了起来。这一计划，就发现愁人的事儿还是不少，可他也不像以前那么慌乱了，心情沉静了好多。最让人慌乱烦躁的是彷徨，目标已定，就好多了，就事论事的困难总是好解决一些。 计划是计划，还远着呐，能不能实现还是两说，眼下的事情能做的还要想办法去做，这重生不能让它白来一回，怎么也得从中榨出点儿油来，光远的的事儿不行，眼么前儿也要干点儿啥，得来个芝麻西瓜一起抓。这心里面一静下来，武平的想法就开始多了。 房武平和其他几个人一样，也是经历过一激动觉就得自己什么都能行，冷静下来才发现什么都不行的过程。那些能赚钱的办法，大概知道和真正知道，知道和做到，这中间的差别大着呢。一个中学生，带着一些不甚明了的记忆回到过去，还能干得了什么。 武平基本没有想过要去借助家里，他家的情况实在是太一般了：父母都在标准件厂上班，爸爸是焊工，老实巴交，妈妈倒是挺能张罗事儿，可也不过是个库房管理员，赶上厂子本身还半死不活，效益不好，工资都发不利索，就这情况，还能指望个啥？ 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武平好琢磨，琢磨来琢磨去就让他想到了办法，可这办法，得取得家里的理解和支持。 一个孩子不好好学习，要指挥家里干这干那，这不扯呢么。武平心想，得抛出点儿干货了，这样才能让家里相信。 妈妈比爸爸能张罗，可沉不住气，要跟她说，难保什么时候就憋不住就漏了出去，这一传出去，最后准得演变成老房家儿子魔怔了，然后自己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下，弄不好就真的魔怔了。 只能去跟爸爸说，爸爸嘴严能抻住劲儿。可要怎么能让爸爸相信自己不是疯了，这也是个大问题，武平选在四月底的时候跟爸爸说，是认真考虑过的。 未卜先知，是让人相信的最好办法，武平费劲心思搜畅刮肚，才想出了一两件小事儿，可这冲击力不够强，人都有似曾相似症，弄不好爸爸就给归结到这上，说可能是迷愣了。大事儿，得有大事儿和这几件小事儿弄一起，才能让人相信点儿。 大兴安岭的那场大火，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还是不明不白，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但总之，那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真正的大事儿。 但这灾难，在这几个重生的孩子这里，竟无意中成了可资利用的事情，郭炳新父子就利用它使妈妈也加入了郭家重生大计领导小组，房武平也是利用这个事情，使爸爸开始相信了事情是真的。 武平选在四月底，是因为他只记得那是五月份，具体日子记不清了，为了不错过他就提早说了，说完他就尽力安抚爸爸，说这事儿我就不去再提，我该干啥还干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爸爸您也别慌神就当没事儿等着吧等爸爸吃惊地看到这事儿真的发生了，武平又提起了其他几件小事儿，爸爸就开始将信将疑，不再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了 等爸爸开始相信了，武平就抛出了自己的计划：让爸爸收废铁，让妈妈去跟小姨收国库券。 爸爸又开始头摇得像拨浪鼓，武平就说妈妈的事我去办，收废铁的事儿您听我说过了一个多月，爸爸开始收起了废铁，八月初的时候，妈妈跟着小姨去收起了国库券 房武平刚到冶金机械厂上班的时候，就碰到过收废铁的，也白白地混过很多烟抽，对班长他们几个人做的那些事儿，装作看不见不吱声，就有这个好处。等在厂子里干了几年的时候，又轮到他给那些个愣头愣脑的青工们发烟堵嘴了。 一来二去中他知道了，这东西看起来不起眼，还是个不小的生意，在这些一线收货的人背后，有着一个很大的产业链条，当时很多人是受外贸公司委托下来收货，然后集中出口，在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当中，竟然还有很多是干部出身的。 其中一个人的故事，令房武平印象深刻，那人是从省供销社辞职出来的，收废铁收出了名堂，后来发展得很好，产业多元化了，成了集团，一直到房武平回来的时候，那个人的境况他还偶有耳闻。 而那个人开始做这个生意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一两年，公司的名字他都有印象，因为好记，叫江山。人一成功，当初的艰辛就成了亮点，讲起那个人故事的时候，人们更多的是绘声绘色地讲他起步有多么不容易，一个大经理满大街挨门挨户敲门收货什么的 你挨门挨户收，就代表货源还是不够，那我找上门，你不还得乐死；你发家干成集团，我跟着喝点汤，弄些启动资金也不会太难房武平就这么想着，劝起了爸爸做废铁生意。 房武平就讲故事，说省供销社经理辞职干这个发了家，他们现在还在收呢，货不够，联系上他们就行，他们公司名儿我都知道，叫江山表舅家不在省城么，让他帮打听打听就能联系上收货的公司，省城干这个的好几家呢咱这儿厂子效益都不行，挺多都黄了，废铁有得是 爸爸将信将疑，但还是给表舅打了个电话，省城的表舅家和这个县城远亲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但一听有生意，马上精神了起来，骑个车子一阵乱打听，还真找到了两家，一听价格高兴坏了，马上给武平爸爸去了电话：咱俩合伙 总设计师房武平同学，除了高瞻远瞩，办事还很有章法，鼓动妈妈的事儿，他给放到了高考后。 一是因为要是当时就说，让他们两口子都离开厂子出去瞎折腾，妈妈肯定得跳起来，就爸爸那一阵儿到处瞎忙乎她还气够呛呢，逼的一向老实的爸爸都跟她编起了故事，说车轮厂的谁谁谁干这个就挣了钱什么的。 二是得等爸爸赚了钱，让妈妈看到了做生意的甜头她才容易动心。三是这第三条最主要，妈妈和小姨有点儿不对付，要直接让妈妈去做这个事儿，根本不可能，妈妈对小姨的劲儿还挺大。 这些个不对付，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要简单来说，就是不同层次人之间的行为和观念差异。 要是某个地方，有人出息了，那伴随着那些添油加醋的神话，肯定也有一些阴阳怪气的闲话：流弊啦，忘本啦，狼心狗肺啦，等等。 要是细究起来，是不是呢？多少有点儿，苟富贵勿相忘，哪能百分百都做到。可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些，是生活状态完全不一样，差异太大了。 这差异就不去细说，反正就是因为这个，武平妈妈对小姨意见挺大，最主要的是妈妈从自己的角度，不理解小姨的很多事情。 房武平明白这些，没时间陪你唠嗑，请客时菜都凉了人还没到，忘了这事儿忘了那事啦，这对一个忙忙碌碌的生意人是难免的事儿，而且都是无心之举。 但武平也知道像这种观念的差异不是硬讲道理的事儿，你人没到那个层次就没法去理解，就好像好多年前人们嘲笑上海人买葱就买两根，可后来很多地方不也这样了么？硬讲道理没什么用，到了同样境地，就自动能理解了。 那也不能干等着妈妈自己理解上去啊，那得猴年马月，房武平来了个逆向思维，从小姨那儿做文章。 高考完事儿没几天，武平就去找了小姨，小姨看着武平自己过来还多少有些奇怪，可到了后来，简直是有些吃惊了。 武平说小姨啊，我这次发挥得还凑合，估计能考上个什么，好事儿是好事儿可家里的负担以后就更重了。我自己使不上劲儿可总想跟着尽点儿力，想想办法什么的，爸爸收废铁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看你干得挺好想让妈妈也跟着试试，小打小闹借点儿光。 小姨问那大姐怎么不自己来？ 武平就说小姨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妈妈心眼儿直有些事儿就想不开，你这一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啥都顾不上，妈妈还以为你心里没有她，想歪了的时候还以为你有钱了瞧不起人了，对你还有点儿气儿，可这哪是那么回事儿呀，爸爸就看得明白说就是忙得顾不上劝妈妈别那么想，可妈妈一时也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爸爸也想让妈妈试试，又怕她不答应，就让我先来和你说下，你要是主动去找妈妈妈妈可能心里面就好受点儿，就可能愿意跟着你做，做着做着她也知道这里面的不容易了就能明白以前是错怪你了，让你为难了小姨你看行不行 小姨就这么听着，心里面一阵吃惊，心想这姐夫一天天闷次闷次还挺明白道理，立刻就对姐夫高看了起来；对武平那更是刮目相看，心想这孩子看不出来呀，这哪是个孩子，说话不紧不慢头头是道，将来肯定有大出息呀，这咋培养的呢？大姐真是有福啊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了，那天姐俩高高兴兴地唠了好半天，武平妈妈最后说，好！那我就试试，厂子半死不活，眼瞅就要黄了，我也得趁早找个出路，孩子马上上大学了，不能让他屈着 过后，武平和爸爸私下唠了好长时间，武平跟爸爸说了好多好多：妈妈做事儿用劲儿，一看能赚到钱弄不好就玩儿命地干，您得劝她生意做是做别累着，能挣多少是多少。爸爸您也是，别累着，有多大本钱做多大量，别贪心。跟表舅别抹不开面子，一是一二是二亲兄弟明算账。等挣了钱，咱以后干什么，我再和您商量，等等。 开学那天，爸爸妈妈给他送站，武平眼含泪光，对爸爸妈妈说：“爸，妈，你们回去吧，注意身体，别累着，我这边你们就放心咱们家，肯定会好起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方贵璘的孤军奋战 刘老师不论，这五个学生里面，只有郭炳新和房武平跟家里说了重生的事儿，其他几个人一直都保守着秘密，从没跟人提过。 李大壮，在要去做松子儿生意的时候，曾经想过要跟家里说这事儿，得让家里面帮着自己张罗呀。可后来一想，不行，爸爸那榆木脑袋，还不得上来就一顿大嘴巴，弄不好还得给送到精神病院去，还是别说了，自己另想办法吧。 陈小东是连想都没去想，家里早就信不着自己了，说了就得先挨爸爸一顿揍，接着就会是妈妈揪着他上医院看病。最主要的，是他没什么念想，也没啥事儿需要家里一起使劲儿。等到了他打定了主意要写小说，那就更不能说了，重生是他的秘密武器，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方贵璘也没有跟家里说，说了也没用，家里没有人能帮得上他。 虽然他没有说过，可重生的事儿他也想过要尽快利用一下，他打过一些别的主意，想看看能不能尽早挣到些钱，至少是减轻一下妈妈的负担。 他的主意就是和姐夫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一起倒腾点儿什么，以他的见识，他是知道了在那个时候，干什么都能挣点儿钱的了。 重生的事儿当然不能说，他是想编点儿故事来打动姐夫，好让他活心。姐夫这人不坏，就是有些懒和窝囊，要是编点儿故事把他弄活了心，怎么着也能干点儿啥，再不济他也是大人啊，不像自己，没钱没人。 他事先想了好几样生意，也对应着编了好几个故事，这些故事也没什么高明的，无非就是听说哪里谁谁谁干这个挣了钱什么的。 “那能行么！要是叫人给抓住，那还了得” 说到木材，姐夫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连声地说了好多不行不行。 “那能行么？万一没卖出去，都烂在手里，那还不得” 说到了山菜，姐夫迟迟疑疑，又是一股脑地说出了很多个万一。 方贵璘想好的这几样生意，就这样一个一个地都被姐夫给否决了。 那能行么，是姐夫的口头禅，这方贵璘早就知道，可在这个时候听来，心里面是尤其的嫌恶无比：瞅你这熊样儿，姐姐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算了，还是自己去想办法吧 开学前的这一段时间，方贵璘可是忙了个够呛，青菜萝卜，瓜果梨桃，起早贪黑逮啥卖啥，哪儿能卖上钱就去哪儿。 卖菜不出钱，他又跑到河汊子里捞鱼捞河虾，一阵子忙乎。有些东西要是赶上现在，那正经能卖出个好钱儿，蝲蛄纯野生无污染，可比现在的小龙虾好多了，只可惜那个时候没人认，根本就没法去卖钱，也就小孩儿淘气抓来烧着吃。 一开始到镇上卖，后来又跑到那些三线厂去卖，到那儿价钱能高些，为了多卖这几个钱，贵璘就得起得更早，跑远路到这些厂子去。 有一次，在四三厂，贵璘在卖河虾时碰到了同班同学。 也不能说是碰到，是同学看到了他，可他没有看到那位同学。同学的名字叫袁艳，正和妈妈出来买菜，一眼就看到了方贵璘正吆喝得起劲儿。 袁艳马上扭头就走，眼里还含着眼泪，妈妈追问了好半天，她才跟妈妈说了是怎么回事儿。 妈妈一开始有点儿奇怪，心想农村家的孩子，有空了帮家里干点儿活出来卖东西，也没啥呀，你哭个啥？ 后来小艳儿又跟妈妈说起了方贵璘爸爸没了，家里面就剩娘俩相依为命，为了还债日子过得很辛苦，袁艳妈妈心里就也跟着酸酸的，心想这孩子可不是闲着没事儿帮忙来了，是在当大人挣钱养家呢，于是就有心帮帮他，想过去买点儿。 “艳儿你呆着，我过去买点儿。” 找零钱的功夫，袁艳儿妈妈上上下下打量了方贵璘好几眼，黑黑瘦瘦的，瞅着真让人揪心，可那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坚毅睿智，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儿，很不一般。可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袁艳妈妈心想。 回家的路上，妈妈就问袁艳，我看这孩子很聪明的样子，他考上没？ “唉呀妈，他可厉害啦！”，一提到这个，袁艳马上兴奋了起来。 “他是从理科班转来的，那时候学习就很好，听说考上个北航什么的都手拿把掐。” “可就最后这学期，他一下子就转到了我们班，离高考就几个月了，也不知他咋想地。” “那他到底考上没有啊？你这绕一大圈儿，还没给我说明白”，袁艳妈妈听了这些，非常好奇。 “考上啦，北京财贸学院，金融系！”，说到了这儿，袁艳神气活现，就好像这学校是她给考上地似的。 “大家都说，要再有个半年，北大他都能考上，厉害不？我可佩服他了”，袁艳说完这话，脸微微红了一下。 “刚才你说，他叫啥名来着？”，妈妈听到了这儿，不禁追问了一句。 “方贵璘他叫方贵璘。” 快开学了，贵璘妈妈心里面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她心里面非常地不舍，娘俩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现在儿子要走了，心里面空落落地。 她也有些心酸，家里面这么苦，难为这孩子了，为了攒生活费，这一夏天给他累地一想起贵璘捞鱼时腿上盯的那些蚂蟥，妈妈就心疼得直掉眼泪。 她心里面也非常地踏实，孩子这么立事儿，又这么聪明，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咱方家肯定能有翻身那一天！ 送贵璘上学那天，姐姐硬要塞给他十块钱，贵璘说啥也不收： “姐姐不用了，你和姐夫也不容易我这一夏天挣了一百多块呢，眼下够用了姐我真不用” 推来推去，姐姐生气了： “拿着！你有多少是你的事儿，这是姐给你的，你拿着你姐夫没能耐，我也给不了你更多，可这是姐的心意，你给我拿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李大壮的意兴阑珊 到了一九年的时候，李大壮赚了钱，陈小东出了书，其余的同学们上大学的上大学，上班的上班，还有几个，毕业两年了竟还在待业，不知是怎么搞的。 大壮土鳖虫生意收了手，当年的山菜生意也暂时告一段落，家里面事情归置了一下，大壮照例又去省城答谢了一回，把大家都弄得高高兴兴。 大壮家里大人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事儿一直让老康觉得有些蹊跷，也一直加着小心，包括那次事先不跟他签合同。但这回，老康没有像以前那样，话里话外老提大壮家里人，简单问了个好就过去了。老康明白，就算是直接去问，这小子也不会说实话，最主要的，不管实情是怎样的，他们家能把生意操办起来，这是真事儿了，那就别管怎样，事儿上见吧。 大壮和老康他们热闹了几次之后，又在省城多留了几天，他还惦记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呢。老康这回对大壮有了信心，开始考虑认真和他合作了，因此前几天也有意无意地指点他了几次山货生意的做法。 可这些大壮只是表面上客客气气应付着，千恩万谢的样子，实际上根本就没往心里面去，他还惦记着大事儿呢，山货生意只是用来开个头赚些快钱，根本就不是他的目标。 大壮心里面的大生意，是房地产和煤矿，他一心想做的是这两样。那些互联网神话当然他也听过好多，只不过他清楚这自己干不了，和网络一样想干但也干不了的是电影：战狼，多牛逼，多好看，还他妈一下子就能赚六十亿！ 房地产和开矿可是能行，就凭我大壮的本事，几十亿几百亿算个啥，等赚了钱，网络和电影咱也能干，有了钱啥人找不到，当老板就行了，到时咱也弄个qq！ 大壮心里老想着这些，自然是对山货生意不那么热心，酒桌上聊天，话里话外就老是打听房子的事情，说到了大家都有点儿烦的程度，到后来老康干脆就直接数落他：你老提这玩应干啥，都单位分的你舅家不够住？那去西市儿找那些房虫子去呀，调剂调剂，老在这儿提有啥用小徐倒没好意思说的这么直，只是敷衍了几句：你老问多钱多钱，是说商品房吧？咱这儿根本就没有，听说南方那儿有，改天我帮你打听打听 大壮就心想你们这些人懂个屁，鼠目寸光啥也不知道，可自己这秘密也没法跟他们说，算了也不指望你们了，我自己去打听吧，来来喝酒喝酒 大壮后来就没跟他们再提房子的事儿，一个人在省城多住了几天，合计着是不是能自己去了解些情况，到后来发现这也是扯，上哪儿去打听啊，别说什么卖房子的售楼处，满大街连工地都看不着几个。 大壮在省城也没什么别的认识人，问也是没处问，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间，他甚至惦念起了老侯。这老侯，叫侯啥来的？大壮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了老侯的大名侯大伟，他妈的这小子可真气人，就是他把老子逼得发疯，驾车一下子冲到了河里的，这侯大伟可真他妈不是个玩应儿！ 不过大壮这时候想起老侯，可不是来算账的，实际上是有点儿指望上了他，老侯，大辉，要是能找到这些人里的一个，兴许还能了解出来点儿什么，他们干得早啊。 可这又上哪儿去找啊，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也就是想想吧，大壮憋得没招，又一下子想起了老康说的房虫子，走，去西市儿，管它啥先问问。 这西市儿还真没白来，大壮转悠了大半天，还真打听到了一些情况，这些人多半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好歹是折腾房子的，差也差不离，大壮归纳了一下，主要有下面几点：这个时候，省城还真的没有商品房，房子都是单位分的；北京上海那儿确实是有，老贵了，根本没人买，得两千来块钱一平，都空着呢；深圳海南那儿卖房子的干得挺邪乎，听说都是大老板和有路子的人在干 大壮总结了一下，渐渐地就明白了，现在干房地产还是有点儿早，没成气候呢要不，去南方试试？可人生地不熟的，没路子啊，另外自己这些钱，好像也不够干啥，算了，先等等看，再多打听打听 既然是这样，在省城呆着暂时也没啥大用了，那就先回去吧，大壮就收拾收拾回了家。到了家他还是不甘心，又核计起了煤矿的事儿，一度想去山西那边看看，后来想了想，可能这也没到时候，大老远别瞎折腾了，近边儿几个小煤矿先了解了解吧。 省内和邻省的几个小煤矿看下来，大壮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还早着呢，煤价低得要命，这几个矿一个个半死不活的，最主要的，好像是还没有个人开煤矿的，应该是国家还没允许。 那这下可该咋整，该干点儿啥呢？要不，就去南方碰碰运气？ 房地产和矿产这些个状况，让大壮一时有些憋闷，有劲儿使不上的感觉，转过念来想的时候，又有些庆幸，还没开始，那就是还有机会啊，大大的机会。 那就耐住性子等吧，这山货和药材生意暂时还不能丢，骑马找马吧。这么想着，大壮心里就安定了好多，而且就对自己的状况有些得意了起来:二十多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啊，起手就有了这个成绩，也还是不错的啊，这重生可没白来一回。 这么想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六中，想起了同学，他们怎样了呢？得去会一会他们，发达了得去嘚瑟嘚瑟一下啊。 对呀，衣锦忍能夜行？大壮回来前的那一阵儿，一般是发发朋友圈，后来好像都收敛点儿了——其实也没真收敛，改成假装不经意了，依然是在朋友圈里一阵秀。 大壮现在没朋友圈了，于是就想着，赶到假期的时候去县城和同学们聚聚 这个时候，大概是八月下旬的样子，上了大学的同学们还没有开学，那一年的暑假，放得早结束的晚。 大壮就找了个时间去了县城，先找了刘玉宏赵辉这几个相熟的同学，又通过他们张罗了几回范围大一点的聚会，可没想到不太成功，反响不是太热烈，尤其是他一心想见到的几个女生，只有庞丽娟过来欠着半拉屁股坐了一会儿，菜还没等上就推说家里有事先走了。 那个时代的大学生，天之骄子的名号还未消退，一个个心里面还傲娇的很，对于没考上大学的同学，除了高中时特别合得来的，还有一起长大的发小，基本是不往心里面去，中途退学的农村学生李大壮，有些人根本就把他都给忘了，完全是两个天地啊。 大壮做生意赚了钱，他们也有所耳闻，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加分项，那个时代的学生多数还书生气十足，理想远大，可多少有点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对钱还没太多概念，你有钱，有呗，将来我也有！ 大壮当时的二十万，尤其是在当时的意义，要放到现在也够得上一个小小的霸道总裁了，要是换到现在的女生，不说是扑过来，至少也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大壮当然是没有说自己到底是赚了多少钱，到了后来他也不屑于说，心想你们就牛吧，早晚有一天你们得后悔，后悔也晚了，到时候我找大明星，冰冰冰冰挨个换，眼气死你们！ 最后那天，他把玉宏赵辉他们几个叫了过来，在县城里最好的鸿宾楼请他们大吃了一顿，吃完又去了当时唯一一家的歌厅，都已经喝醉了，勾肩搭背一个个好得不得了，大壮一个劲儿地说哥们几个你们最够意思，你们就等着吧，哥会让你们都出头的，几十亿几百亿听得他们一愣一愣地。 更令玉宏他们吃惊的，是大壮在歌厅里的表现。 那时候的歌厅没有包房，是一个一个的卡座，音响设备只有一套，客人轮着唱，里面放的那些歌，不管内容是啥，背景永远是泳装女郎在那儿搔首弄姿。 大壮半躺在座位上，说起话来没边没沿云山雾罩，不管谁说起了什么事儿，话头很快就被他抢去，bb起来个没完。 比如赵辉就由一首歌提起了香港，还没来得及表示出艳羡，大壮劈头就评论了起来：香港算个屁，日本都啥也不是，台湾只能算个要饭的 好在这些人都喝醉了，就算当时很吃惊第二天也基本都忘了，只是大壮当时唱的那些歌，他们在好几天后还拨楞着脑袋惊奇不已，这他是在哪儿学来的？ 那天他们轮到的歌，基本都让大壮给唱了，这倒不是其他人的谦让和客气，而是他们都是头一次来歌厅，不会唱也放不开，只知道听完别人唱一个劲儿地鼓掌。大壮连点了几首歌，店里头都没有，最后他不耐烦了，干脆清唱了起来：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 第二天酒醒了的时候，大壮一个劲儿地后悔和后怕：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呀，可别给整露馅儿了，算了，还是早点儿走吧，也别和他们再见面了，这儿也差不多了，没什么搞头就这样想着，他连招呼都没打，匆匆就赶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大壮回想着这几天的事儿，老觉得像是缺了点儿什么，是什么呢？对了，那几个人，他一个也没见着，他们干什么去了呢？应该也是在各做各的打算呢吧？细想起来，自己要来看看同学，其实根子隐约是这几个人，那他们现在怎样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蓄势待发 其他几个人，当然是如大壮所猜想的那样，都没有闲呆着，可也暂时都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算是在蓄势待发吧。 大壮在张罗着同学聚会的时候，房武平当时在省城，据同学们讲是跟着爸爸去办事儿了，而实际上，是他领着爸爸去办事儿了。 爸爸的废铁生意做了两年，磕磕绊绊不少，成绩也是不少，不声不响就赚了六七万块钱。 这个生意是和表舅合伙做的，表舅负责销售，武平爸爸负责收货，分工明确，合作得还不错，只是到了后来，表舅那边渐渐地开始就交不上帐，货款每次都差一些，一点一点的就攒到了两万多。 武平妈妈有些急了，就要找表舅说个明白，可被武平给拦住了，武平在电话里告诉妈妈别着急，等到放假的时候他和爸爸一起去解决。 到了暑假的时候，武平和爸爸去了省城，当天就去见了表舅。 武平以前见过表舅几次，都是亲戚里有人结婚或老人去世什么的，那时表舅在新华书店上班，印象中是脸上黑黑瘦瘦的，很能说，这次再见到，感觉他是大大变了个样。 表舅稍胖了些，脸色也变得有些红润，一股子酒色财气的油滑相，那一身行头更是牛逼得不得了，港衫儿，金色链子拴着的bb机别在腰间，胯下一辆本田cg125，一天天左一趟右一趟飕飕就是个撩。 表舅请他们吃了几次饭，关于货款的事情却始终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就说是有些客户都习惯性地留些尾款，一笔压一笔，到最后不做了才给结清，具体问他是哪些家，分别有多少，能不能提早要回来，他却总是说得驴唇不对马嘴糊里糊涂。 房武平一听就知道表舅是在瞎扯，一个卖废铁的还留什么尾款，可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回到旅社，他先安慰了下爸爸不要着急，接着就问起爸爸，先前他交待给爸爸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爸爸说办好了，于是武平就和爸爸按照名单一家一家找了起来。 爸爸之前在和武平说起表舅交不上货款的时候，武平就跟爸爸说过，先不要着急也先不要声张，但每次送货的时候要额外给司机点好处，让他们把送货地点联系人公司这些什么的能记就给记下来。 这个名单就是按照司机们的记录整理筛选出来的，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每到了一家，他们就说他们是王金辉一起的，来办点儿事儿——武平表舅叫王金辉，对方就问什么事儿，他们就装作不知道似的问起尾款什么时候结，对方就都问什么尾款，钱早就给了。 到了这种时候，爸爸就按武平事先教的，弄出一副惊讶又气愤的样子，武平就在边上一阵安慰。过后，武平就会对对方说，叔你不知道，王金辉是我家亲戚，现在知道他骗了我们，没法再和他一起干了，我们要再有货，直接给送到你这儿行不行？ 对方的回答多数都是这样：行啊，那有什么不行啊，你送来就是了，我们认东西不认人，管它是谁送来的，有就来吧，你们家的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我们只看东西 表舅对他们直接卖货的事情大为光火，这叫掏地沟，生意场上很常见，但会被人骂作不讲究，尤其是在亲朋好友之间这么做。 发火是发火，可表舅也没什么办法，这事儿从纯生意角度说不出什么，要点就是个讲究不讲究，和由此给当事人带来的压力，不管是来自亲朋好友，还是同行的。 可要说不讲究，那也是表舅在先啊，这钱都花到了什么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他又不敢说出来，那就忍着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于是表舅和武平爸爸的合作就散伙了，今后各做各的。 表舅对欠下的货款敷衍着认了帐，言不由衷地表示很快就会还上，可武平爸爸一点也没相信，追着让他写了欠条。 武平事后安慰起了爸爸，说这钱能要就要，要不回来就算了，不要太较真。表舅对这个生意起到的作用很大，要没有一开始他前后张罗，就凭爸爸的性格还不一定能干得起来呢。 爸爸回头一想也是，以他当初的性格，让他上门推销东西，那比杀了他还难受，怎么着这生意也是做起来了，就当少赚了点吧，表舅劳苦功高，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武平就势又和爸爸说起了更多，他说爸爸呀你看做生意没那么难，咱这不就自己做上了么？推销东西不是求人，只是谁先开口的事情，你看咱们有东西送，这买东西的不是高高兴兴么？以后脸皮别那么薄，别抹不开，该出去联系就去联系，做买卖讲的是相互需要，不是靠说小话和请客吃饭 就这么一来二去，房武平生生就把爸爸从一个半死不活的工厂里一个老实巴交的焊工，给引上了生意人的道路，这废铁生意不光是赚了钱，更是把爸爸的性格改变了好多，变得更为积极，大胆，开放。 妈妈的变化也不小，跟小姨一天天东奔西跑，两年下来赚了也有好几万块钱。也就是她的本钱不多，另外也是因为地处一个东北小城镇，弄不出什么大名堂，要是换个地方，说不能给搞成什么样呢。 和爸爸一样，做生意给妈妈的性格也带来了积极的变化，变得更有理解力，更宽容更冷静，懂得了妥协和变通，不再是当年那个点火就着，遇事就往歪了想，人见人怕的仓库大姐了。 房武平重生后的宏伟目标是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能不能实现，他自己也是还不知道，但至少到目前，重生给他家人带来的变化是积极和令人欣喜的，就不说别的，他的爸妈在那之后，基本就没有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过架，这就是人经过了历练的好处。 给家里人带来变化的还有郭炳新，尤其是对他的爸爸，时任临川县委宣传部长的郭秀双。 在当时，那个小县城的政治生态，可以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而炳新爸爸即不属于营盘也不是官儿，成了十足的政治孤儿。 所谓铁打的营盘，给说得好听点儿，可以叫当地士族，说得难听点儿，就像有篇文章说的，是用生殖器串联起来的政治家族，具体说就是县里面那些用姻亲关系联结起来的中层和基层干部群体，雷打不动密不透风。 流水的官儿，是特指那些有背景的官员，在县里任职只是个过渡，过了不久一般就升迁调走了，多数都和这些本地关系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反正是到了时候就走。 郭秀双情况就尴尬一些，他的背景是老地委书籍安凤山，而安凤山本人已经是到顶了，只等着离休，这样郭秀山基本就没有了上升的可能，孤零零地留在县里这个位置上，上不去，当然也没下来，他一向很谨慎，工作上滴水不漏，关系平衡的也很准确，算是个难以取代的技术型干部吧。 安凤山是本地抗联干部，老资格了，文革中被打倒，平反后在县里做了六七年县委书籍，后来又做回了市委书籍，快离休了，算是个荣誉安排吧。 郭秀双就是安凤山在县里当书记时发现并培养出来的，被发现的原因听起来相当耳熟，是因为一笔好字和一手好文章，在当时，基层干部因为这种原因被提拔的并不鲜见，现在是没这些事儿了。 就这样，炳新爸爸就卡在这个位子上，和这些县里的所谓士族们耗在一起，其实是相当地苦闷，炳新重生后给他讲的那些政治动向，一下子让他浮想联翩，在这一片苦闷之中开始有些突发奇想：能不能把这些事利用一下，给自己来个突破？ 他最开始的举动，是写了很多文章，比如《经验不能取代真理——论经济改革与坚持党的领导》，《再论卫星上天红旗落地——兼论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危害》等等，打算投稿给《求是》杂志，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又把它们给改成了日记似的学习心得，找了个时间，去市里拜访了一下老领导安凤山。 郭秀双离去后，安凤山又仔细看了几遍他的学习心得，惊叹于他的政治敏感，赞赏着他的思维敏捷，感慨于他文笔的清晰流畅，人才啊，真是难得的人才，自己当年真是没有选错人。 安凤山背着手踱了几圈，轻轻地叹了口气。郭秀双的用意，他当然是清清楚楚，可这和自己一向的原则真的是背道而驰，老书记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该是如何让取舍呢？ 说穿了，这位老下属是想利用这些心得作为投名状，来进行一次攀附，进行一场政治投机，而且明摆着，分明还是想让自己来为他进行这些安排。 这初看起来很不合常理，就像是眼看着自己气数将尽而要公开地去弃暗投明，但细究起来，这其实是表示了一种更深的忠诚和信任，还隐含着一种孤苦无依中的一丝期冀：您老了，给我做个更好的安排吧 安凤山思考了好久，最后是爱才之心占了上风，另外他也有了些爱怜之意，郭秀双的处境他心知肚明，让自己一手提拔起来，极具才能的老下属屈居在那样的环境之中，他也有些不忍。 一向是不搞派系不做交易，以原则性极强而著称的安凤山，唯一一次地为自己的部下做了个安排，而且这安排极为恰当，相当于一次政治托孤，他把自己的这位部下，托付给了一股正在上升的势力，没有门庭，也有没有门庭的妙处。 就这样，炳新爸爸凭借炳新带回的明确信息，凭着自己的才华和谨慎而又大胆的行动，摆脱了那令人窒息的困局，在仕途上绝处逢生，有了新的发展。这是目前为止，郭炳新的重生给家里带来的最主要变化。 而郭炳新本人，则整天闷在家里，c语言basic什么的研究得饶有兴致。在那个时候，it行业还处在硬件时代，软件时代刚刚启动，网络时代还没有到来，他研究的那些个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时，但人不能只靠最后一张饼吃饱，炳新的目标是互联时代，但行业发展的脉搏，他要时时把握，研究那些东西他并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李大壮张罗聚会，他一开始是想去的，大壮高中时候和他处的还不错，可后来他还是没有参加，没去的原因是他不想和同学过多见面，尤其是在这种需要喝酒的场合，他怕人多嘴杂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就从这一点，他就比大壮谨慎聪明了好多。 方贵璘没有参加，是因为他又在利用假期忙着捞鱼抓虾来赚钱，那一阵儿他老跑四三厂，没时间来县城扯这些闲事儿。也就是今年的假期有些特殊，要不，他可能连家都不在，又得像以前的假期一样，放假后回来看一看妈妈就又回北京忙乎去了。 他老是跑四三厂，是因为袁艳的妈妈。袁艳妈妈一次在市场上看到了他，就走过去买了点儿河虾，买完之后又和他攀谈了起来，问他能不能给她们食堂送些鲫鱼，贵璘高兴地答应了，后来她又让他送青菜，送这送那，反正是在有意帮他，袁艳妈妈在厂后勤工作，单身宿舍归她管，她就老让贵璘往食堂送东西。 送着送着她又问小伙子你是哪儿的呀，多大啦，贵璘说完之后她又拍手大叫真巧真巧，你和我家艳儿是同学呀，那来家里吃饭吧，袁艳看到妈妈把方贵璘领到家里来了，高兴得脸红红红的，一来二去贵璘和袁艳就有了点谈恋爱的架势，再后来就开学了，二人分手时都有些恋恋不舍 重生的这几个同学里面，李大壮是赚了钱在等待着更大的机会，房武平在帮着家里做生意，郭炳新在专注着学业，方贵璘忙着赚学费还疑似在谈着恋爱，暂时都没什么大动静，算是在蓄势待发吧那陈小东呢？陈小东在干嘛呢？他已经一炮走红，让同学们艳羡不已，他不用蓄什么势吧？第二炮第三炮接着发就是了。 可陈小东这第二炮还真没发出来，哑火了，而且他还不小心惹上了一样很不好的东西：有关部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陈小东与有关部门 陈小东的《六扇窗》，在内容上与他模仿的原著有很大的不同，可在当时的轰动效果上，却也是不相上下，而小东之后的道路，却与原著作者差之千里。 这差别的由来，要做个比喻的话，就是两个人手里都有个宝贝，但一个是自己费了些周折淘来的，一个是路上捡来的，当人们问起这宝贝的由来，并且接着问起另外还有什么好东西的时候，那回答可就不一样了。 那个原著的作者能够讲得出创作的心得，能够讲得出未来的构想，并且这一以贯之的思想和思路，使得他一直在对的时间做出了对的事情，步步立于潮头，一直到功成名才循了常规归于主流。 而陈小东的回答，难免就有些闪烁其词前后矛盾了，这些言之无物的言论，很快就让媒体感觉到了失望，让文学界的同仁感觉到了释然：这小子，不过是一时灵光乍现梦笔生花，现在是江郎才尽了 小东感觉到了这些失望和不屑，在恼火和心虚之余，他也在考虑对策，至少是要挽回些面子，也做个缓兵之计。小东后来的口径，开始渐渐变得一致起来：在文学的道路上，我会继续努力，但现在并不急于发表什么新的作品，创作需要厚积薄发，我还年轻，缺乏知识储备和生活积累，眼下需要沉下心来，努力工作努力学习，我不会被一时的这点小成绩冲昏头脑 这些个言论，让人们在理解和赞赏之余，也渐渐减少了对他的关注，继媒体和吃瓜群众散去之后，作协的同志们，也默默地收起了表格：这小盆友，说话还挺上道，可入会的事情就先缓缓吧，以观后效 小东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面完全不是在这么想：个p！可真是池浅王八多，这都什么事儿呀等着吧，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又得让你们大吃一惊！ 小东的这些个不忿和信心当然是有道理，咱小东有系统啊！这要还用宝贝做个比喻，那就是你管我从哪儿弄来的，咱有得是啊，弯腰就能捡到，还用费那大劲到处瞎淘？ 于是小东启动了系统，开始挑选了起来。 小东第一个捡起来的，是《寻秦记》，可犹豫了一阵之后又给放下了。对黄大师他是满心敬畏，而这么做无异于一种僭越，他很是心虚：算了吧这先不整了，日后再说，可选的还多着呐，先看看别的吧。 于是他又捡起了《三体》，要干就干个大的！可琢磨了好久之后，他也给放下了。小东当时是光看热闹了，可要把这么个宏大深奥的故事缕个清楚，还真不是个轻松的事儿，而要根据梗概进行个二次创作呢，他脑子里还一片空白，那算了吧这个也以后再说幸亏这小子把这书给放过了，要是他吭哧吭哧真给拼凑了出来，而又没有原著的那个精神内核，那可就成了焚琴煮鹤了，最要命的，是把人作者的功给提前破了。 小东翻来翻去，最后锁定了《鬼吹灯》，这个要好弄一些。这里面的情节他基本记得，记不全的照猫画虎瞎编一下也能给续上去，于是他就打定主意了先来这本：好了，就这个了，对不起了哥们儿 于是小东就开始废寝忘食地写了起来，忙乎了五个多月，一阵子东拼西凑，把第一部精绝古城给赶了出来，算起来比原著少了好几万字，不过也没啥大破绽，大差不差吧。 不过这也很不容易了，按现在的算法，四十万字五个月，那也是日更三千的水平了，在当时这简直是神速。同期对比一下：《白鹿原》，同样是四十万字的体量，陈忠实从八八年四月初开始写，一直用了八个多月才完成了草拟，真正成稿已经是九二年了，这还是纯写作时间，那要是算上酝酿，时间就更长了。 这个对比是纯技术上的，没什么褒贬的含义，写作时间前后相近，可根本是两个时代的事儿，对这个差别你只能说是没脾气，时代在发展，世界在变。 你看惯了《英雄本色》里面的侠义豪情，一下子对《古惑仔》肯定是接受不了，可要是想象一下，让满脸正气一身领带西装的周润发和狄龙，一下子蹦到浩南山鸡他们堆儿里当大哥去拉架，也确实是有一种倚老卖老的不合时宜。 到了现在，浩南山鸡这帮打群架的都显得笨拙了起来，一天天净吹牛逼连个吃鸡都不会，那日更过万，还能算个什么叫人吃惊的事儿么？ 小东能写得那么快，除了是因为开了挂，还因为家伙事儿上也是鸟枪换炮，他弄了台386和lq1600k打印机，一天天噼里啪啦敲，吱儿吱儿地打印，速度飞快。这两样东西加上耗材，快两万块了，在当时可是个不小的开销，可咱小东买得起，《六扇窗》挣了不少稿费呢 主编老曹先是叫这么大的一个包裹给下了一跳，打开之后又是一阵新奇：这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印出来的，新鲜等他一口气读完了好多之后，前面的那些惊奇已经不值一提，这回他是彻底地懵了 怎么还没动静？小东抻长了脖子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任何回音，这怎么回事儿呢？这漫长的等待，叫一贯不执拗的陈小东也耐不住性子了，给出版社打了电话追问情况。 出版社那边的回复有些遮遮掩掩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结论就是让小东先别着急，说写得很好很新颖，但有些事情需要斟酌一下，时代背景价值观什么的。 小东听了这些又后悔也又气恼，后悔是自己有些心急，写作的时候没有像《六扇窗》那么细心，把一些明显和时代不符的情节都仔细地换掉。气恼是他回想了一下之后，觉得也没什么太出格的事儿呀，一个明显是虚构的故事，哪儿来那么多没用的说道啊这事儿有些蹊跷。 之后又过了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样子吧，出版社那边来了电话，说是作协举办了一个培训班，社里面争取了一下，给小东弄了一个名额，请他来参加，正好同时也讨论下作品出版的事情。 接了这个电话，小东心里面一下子豁然开朗，看来他们对我还是很重视的啊，还给找机会提高自己，这不仅仅是一部两部作品的事情了，分明是要重点培养了我太心急了，幸亏没有说出什么抱怨的话作品一定要好好听取他们的意见，需要改就改 这个培训班规格很高，参与者都是一些成名已久的名家或刚刚暂露头角的新锐，看来这与其说是培训，还不如说是一次聚会和交流。能参加这样的活动，小东很是兴奋，也有些惶惶然：见到这些人，自己该注意些什么，才不会露出马脚呢？ 可小东那是想多了，参会的这些个人，他一个也没有见着，刚来到宾馆进了房间，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人领走了，一直到培训快结束了才又给送了回来，可这时小东已经没有心思再参加了。 培训的地点是西苑宾馆，那天小东被出版社安排人接了过来，没有登记就直接进了一个房间，而他进来时，已经有三个人在那里等候，其中一位是主编曹老师，还有一个人，曹老师介绍他叫王老师，另外的一个当时没有人介绍，事后他也没有再见到过，一直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见了面，曹老师很热情，但隐约有些不自在，就好像自己是个犹大，出卖了纯洁无瑕对自己信任无比的陈小东。 打过了招呼之后，曹老师满脸堆笑地向小东介绍起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小陈同志，这位是你就叫他王老师吧。” “是这样，你的这个作品呢，很精彩，我个人很欣赏，王老师也觉得很新奇，认为你是个人才，所以呢所以王老师就代表有关部门，想和你谈一谈，也请你配合一下。” “今天你就不用参加活动了，先跟王老师去下，等那边的事情结束，再把你送回这里，到时咱们再接着讨论出版的事儿。” 小东听了这话，登时就感到了一丝不安：有关部门？怎么了？这本书惹上什么麻烦了？哪能呢？除了有些神神叨叨，也没啥呀 那位王老师看着小东一脸紧张的样子，赶紧安慰了起来： “小陈同志，你别紧张。” “是这样你写的这本书很精彩很新颖，我们觉得呢，你能写出这样一本别出心裁的作品，可能会跟你个人的一些特殊经历有关，所以想了解下，对国家的一些研究提供一下借鉴，这是在向你取经，不是因为你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就好。” 听了这些，小东登时心里面一惊：特殊经历是在说我重生这件事吗？莫非看了这本书的人里面，就有从未来回来的人吗？ 让小东惊惧的，是自己的秘密一下子让人揭破时的那种心惊，别的，他倒也想不出啥来，那这样，也无非是个剽窃，撤回来就行了呗，还有什么大罪么？那要自己过去谈，是要谈什么呀？ 小东就这样想着，心思就有些飘忽，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慌乱不安。 王老师说话的时候，一直就在观察着小东脸上的表情，看到他这个样子，接着又说了起来： “小东同志，详细的呢，咱们到所里再谈，你现在开始就回想下，自己有没有某个时候，比如说一觉醒来呀，或因为什么事情暂时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一下子就有了很多地奇思妙想，或是或是一下子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现实中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比如未来的幻觉呀什么的。” 王老师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分明是带着一种暗示，好像是在提示着小东，要把自己所有的这些事情，都给归因到偶然的事情上，比如一场奇怪的梦。 “你一定要认真想下，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做过奇怪的梦，一觉醒来之后没有很快忘掉，反而就像自己经历过的一样，记得很清晰。” 王老师的这个重复，就算不是在有意提醒，也至少一下子启发了小东，真的要是有人刨根问底追问起来，那就一口咬定是因为做过梦，这最安全了，要是说了自己是重生，那不知会有什么麻烦呢，会不会拿自己做试验？想着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把自己绑在床上，拿着手术刀比划来比划去，小东的头皮就一阵发麻。对，就一口咬定是做梦了。 王老师仔细观察着小东脸上的表情，看到他好像是由慌乱到一下子有了主意，渐渐镇定了下来，就转身对曹老师说道： “那曹老师，我们就先走啦等我们交流完，保证完璧归赵，把你的宝贝作家给你还回来，你就放心吧。” “老王你可真能开玩笑，有什么不放心的？国家的事最重要，还是先可着你们来吧可要是没给好好招待，给我们这小伙子给饿瘦了，我可得找你算账。” 曹老师跟老王打完哈哈，又转身对小东说道：“小陈儿，那你就跟着去吧，我等你回来” 目送着陈小东跟着他们离去，曹老师陷入了一阵疑虑，他倒不是担心小东的安全，这肯定没问题，他疑惑的是，这老王现在是哪个部门的呢？有点儿神神秘秘，但来头很大，到底是干嘛的呢？ 老王叫王焕成，是曹老师的同学，他们都是北大的工农兵学员，曹老师在中文系，王焕成在外语系，是部队过来的。 毕业后曹老师去了报社，后来又到了出版社，老王回了部队，部门也换了好几次，还经常出国，但他们俩一直保持着联系。 他们两个很投脾气，在学校时就很谈得来，这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老王热爱文学。老王常常跟老曹说，自己是在部队，得服从组织安排，要在地方，早就也想调到出版社了，当个普通编辑都行。“我给你当下手，收我就行”，每次提到这些，老王都这样跟他开玩笑。 近水楼台，就这样，老王通过老曹，很多还没出版的作品他都能先睹为快，还经常开玩笑似地做些点评，有些点评老曹事后回味起来，还真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因此他也经常跟老王开玩笑，说幸亏部队把你给拴住了，那要是给你放出来我们都没饭吃了。 老曹在震惊于小东作品的时候，正赶上一位老同学要出国做访问学者，几个朋友聚了一下为他践行。席间老曹就跟王焕成感慨了这件事情，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想象力可真是丰富，老王听了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一定要看一下这本小说。 老曹犯了难，说以前给你看的那些都是等待付印的，老朋友先睹为快也无妨，可这是刚刚寄来的手稿，这么做就不符合规矩了。老王一再央求，最后老曹说这样吧，你到我们社里来，就在办公室看一看。 老王才看了几章，就紧张地问起了老曹，说还有没有别人看过，老曹告诉他说还没有，老王就跟他说，那先这样，暂时先别人其他任何人看，这个作者我要接触一下。老曹就觉得这有点儿不对劲儿，说这样不大好吧我得请示一下，老王说不用了我来安排。老曹起初还对他的话有些疑虑，心想我们的事怎么还能由你来安排，可后来总编的一个电话使他相信了，他们的事儿老王还真是能安排，连小东的投稿都被收走了，接着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主编老曹回想着这些事情，越想越摸不着头脑：国家？研究？研究这事儿干嘛？保护文物？那这又关老王什么事儿？部队管这些干嘛？这一连串儿的问号，想得老曹脑袋都疼，算了不想了，等他们完事儿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小东被切片 小东被带走的事情，在曹主编那边留下的是一连串儿的问号，而在当事人小东这边，除了一大堆的问号，还有好几个感叹号：完了完了完了，真的要被做试验了！要被切片了，完了！ 王老师他们单位离西苑饭店不太远，具体位置小东没有记清，差不多是圆明园向北再过去一点儿，在一个大学里的样子，好像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到那儿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五点了，王老师他们领他在一个小食堂吃过了饭，就安排他回房间休息了，在告别的时候，王老师再一次叮嘱他不要紧张，放松心情回想回想就行了，明天没有什么太多的事儿，只是做个体检。 体检？ 听到这个词儿，小东一下子就愣住了，王老师他们怎么走的都没有注意到，只顾着在那儿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 房间干净整洁，设施齐全，但怎么也不像个客房，要细说起来，是缺少了一种sy的劲头，那种过分的利落，倒有种军营的感觉。 小东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细节，只顾得躺在床上，心里面一个劲儿地翻腾，越想越担心：体检？为什么要做体检？怎么个体检？那体检完了又会怎样呢？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手脚？ 小东心情沉重，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面生化危机异形等的场景轮番出现，光怪陆离，在这所有的场面里，小东都一直是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 事情没有像小东想的那样糟糕，第二天的一切都很正常，就像是一次普普通通在医院里做的那种体检，验血透视什么的，白大褂是到处都有，但没有人拿着手术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那里对小东的检查，好像更多集中在头部，那些设备，有些看起来很先进，有些看起来很怪异，就像是一台台测谎仪，小东依照着提示，一会儿戴上这个一会儿戴上那个，有时还边测边回答问题。 检查整整进行了一天，从上午九点开始，到了快四点才结束。除了中午休息了一会儿，小东一直没闲着，到了后来他都有点儿受不了了，这回不是担心被切片，是不耐烦了。除了一些仪器检测，还有一些是像心理测试一样，他们拿手电筒照着，翻他的眼睑，问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小东一个劲儿地担心，他们是不是怀疑我有精神病啊。 折腾了快一天，小东被带回了房间，除了被领去食堂吃了次饭，没有再出去过好像也没人看着他，可小东就是有些畏惧，生怕自己乱走动会惹上什么麻烦。 到了第二天上午，小东实在是待不住了，王老师一直没再出现，也没有人交待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就这么干呆着，他有点儿受不了。 小东的房间在二楼，他向外望了望，想去下楼转转。他离开了房间，蹑手蹑脚下了楼梯，正要出大门，收发室里一位中年男子叫住了他。 小东吓了一跳，但那位男子态度和蔼，让他又放下了心来，男子微笑着对小东说道： “你是陈小东同志吧？不要走远，中午回来吃饭，王主任会来接你。” “好好。”，小东连声答应着，心想这是天网恢恢呀，看着像是没人管，这一动就有人出来了，还是小心点儿吧，透透气就回来得了。 小东因此没敢走太远，只在自己住的那栋楼附近转了转就回来了，总的感觉，这里就像个植物园，植被很茂盛，到处都是树，就连建筑物的墙上都是爬满了壁虎。 这个地方还很安静，基本没有行人，只是偶尔有一两辆汽车经过，小东留意到，这些车基本是军牌。 小东住的那栋楼不大，一个方方正正的三层楼，周边也没有什么高楼，建筑都是几层高，坐落得很稀疏，但风格都挺一致，感觉上都是属于同一个单位的，有一种大学或研究单位的架势。 到了吃饭的时候，小东又偷眼观察了下周边的人，还是像前两天一样，食堂里没几个人，都是匆匆进来，吃完又匆匆地走，基本没有人说话闲聊。那些餐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人一进来很快就给端了上来，几个人就几份，上得很快。那些吃饭的人多数都是年轻的小伙，看起来精神抖擞，一副军人的派头。 小东边吃就边核计，这到底是哪儿呢？王老师老是说过所里所里地，刚才在外面转的时候感觉也确实像个研究所，还有这些看起来像军人的年轻人妈呀！不会是749，或是507所吧？怎么越琢磨越像？该不会真的就是吧？ 那他们把自己弄来，是要研究什么呢？预测未来？他们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啦？王老师，那个王主任就像是知道，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书！肯定是那本书，他看出来了那本书是从未来抄袭来的，就发现了我的身份那他又怎么知道那书是未来的呢？他也是重生的？ 有可能，重生这事儿不止我一个人有，刘老师就肯定也是重生的，那这王主任也有可能是，那他是怎么看到的我这本书呢？ 那可能所有的投稿在发表前都得给国家看吧？有可能，要不他怎么就能看到，早知道就不写啦，真是的。 他既然知道自己是重生的，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呢？为什么还要暗示我把这些事儿都归到做梦上呢？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同志同志，您还吃吗？” 服务员的问话，把小东从沉思中唤醒了过来，小东抬眼一看，食堂里已经没别人了，就剩下自己还在那儿呆坐着，服务员站在对面正等着收拾。 “啊不吃了不吃了，您收起来吧。” 小东慌忙地跟服务员说完，就快步离开了食堂，一边等着王主任，一边继续他的胡思乱想。 小东的胡思乱想，还真猜对了一些东西，这里真的就是507所，王主任也确实是重生的有些东西他没有猜着，后来也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比如这王主任是怎么看到他这本书的，又为什么有意要引导他来隐瞒重生的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王焕成与507所 不想去点破重生的事儿，王主任，也就是王焕成，在当时是有他的苦衷。那时他刚刚来到507所，自己的课题还只是个构想，工作还没有展开，很多的事情，如果没有铺垫好就去实施，会让人无法理解，弄不好课题就提前夭折了，所以有些事暂时只能是采取权宜之计。 王焕成是出版社主编老曹的北大同学，毕业后回到了部队，担任政治部干事，后来又经过几次调动，从事军事装备论证工作，之后又由于工作需要，陆续在国外工作了几年，回来后继续从事军事装备及军情研究工作。 在某一天的清晨，王焕成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之后的情绪，惊惧c疑惑c懊丧c担忧c焦虑，之后的反应，掐大腿确认，闭眼试图重新睡过去，以期这只是一场梦，最后的结果，是他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自己重生啦，从二零二二年的某一天，回到了一九年八月 王焕成请了病假，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回来后就提出申请要调到507所。这件事很突然，中间也费了些周折，但组织上也终于同意了。这主要是因为他的一些构想，得到了507所领导的支持，所里出面来办这件事，很快就办成了。 王焕成的项目是未来预测，他在原单位时的职称是副研究员，所里给挂了个主任的衔，实际上还是个光杆司令，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展，小东被他带到所里的时候，他才刚刚调过来一个来月。 重生那天，王焕成在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混乱之后，很快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巨大价值，王焕成重生前一直从事的是军情研究和论证，职业的敏感使他一下子想到，要是能把重生带来的记忆和经验，用于国际形势，尤其是国际军情的预测，那对国家该是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这个想法，和他一直以来为国效力的使命感，使得他没有产生过其他重生者所经历过的犹豫和彷徨，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方向：要用重生这个宝贵经历，来为国家的重大决策提供有力的参考，为实现强国强军梦，做出自己最大的贡献！ 这个决定让他激动不已，平静下来之后，他迅速地进行了一下梳理，把从八十年代末开始，到自己重生时的二零二二年，期间所有能记得的重大国际事件，都一一列出了个提纲，然后又一个个进行详细整理。 在整理的过程中，他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对这些事件的记忆不够详细和全面，多数的事情，他只记得重点和由此产生的一些直接影响，而具体的时间和细节，基本是回忆不起来。 一般来说，能够预见未来的事件和大概的时间，已经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情了，但对王焕成来说这还远远不够，职业的素养使他对所有事情的要求，是都要尽可能地做到翔实和准确，算命先生般的含糊其辞，不符合他的职业习惯，这些不尽完善的信息，从工作角度讲价值大打折扣。 这个问题让他一下子陷入了困顿，但他很快又想出了办法。他冷静地分析了一下，重生这个事情虽然让人难以理解，但毕竟是发生了，重点是这极有可能不是个案，自己重生了，那别人也有可能重生，把这些重生者聚集起来，对所有人的记忆进行汇总及分析整理，事件的准确性就会大大提高，甚至有可能接近完善。 那么，如何去发现并聚集这些重生者呢？他想到了507所，他在507所听过几次报告，也接触过一些内部资料，其中的一些信息令他印象深刻，比如有关于苏联总书记契尔年科一九八五年去世的预测，就得到了准确的应验。 人们常说的“507所”，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07研究所”的简称，成立于一九六八年四月，全称“宇宙医学及工程研究所”，后更名“北京航天医学工程研究所”，归属由钱学森任院长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研究院”（即“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在发展航天飞船的整体规划中，507所负责航天医学的综合研究，及航天员的选拔c培养和训练。 “文革”结束后，因经费问题，507所被列入撤销名单。钱学森坚决反对。最终国防科委同意保留507所，但编制缩小为几百人。此后，507所又面临数次撤销危机，均在钱学森的反对下未果，此时钱学森给507所安排的课题，集中在“人体科学”。 所谓“人体科学”，按钱学森的定义，乃是“现代科学技术体系中的一个大部门，它平行于自然科学c社会科学c数学科学”。钱老认为，人体是一个“巨系统”，需要把“中医c气功和人体特异功能综合起来，形成人体科学”。 507所课题转向“人体科学“之后，一大批中国顶尖的科学家都参与了研究。热衷特异功能研究的钱学森在一九八三年至一九八七年专门去507所做了一百多次发言和报告。这些报告和发言涉及人体科学c系统科学c气功c中医c特异功能和科学革命等问题，这些讲话后来整理成《人体科学与现代科学纵横谈》一书。 当年一批超能人士被聚集在507所里，进行遥视，透视，通灵，未来预测等试验。这些研究的实验方法都是极为科学的，参与人员大多是清华大学c中科院抽调来的教授，实验结果全部有纪录，有些还发在了国际一流的学术杂志上。 一九八七年，国防科委批准成立的“中国人体科学学会”，也挂靠在507所下，由国防科委主任张震寰任理事长，钱学森任名誉理事长。507所对“中国人体科学学会的各项活动，在人力物力上给予了多方的支持学会办公室也设在航天医学工程研究所（即507所）内。该办公室对学会的日常文秘c财务等各项工作，对同会员及各方面的联系，对《中国人体科学学会通讯》的发行工作和筹备召开各种会议等，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中国人体科学学会组织会议等活动的经费，大都来自507所。 597所的这些特殊性质，使得王焕成想到，要想顺利完成自己的计划，就得调到这里工作。这是因为，要按自己的想法来进行未来预测，在原单位很难去实现，一个装备论证中心的副研究员，突然扔下本职工作去弄这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工作，显然是让人无法理解，而到了507，这一切就名正言顺了。 要想调到507所，对方的接收是关键，所里的常任领导他有渠道来对上话，可怎样引起他们的兴趣，需要费些思量。 首先是肯定不能去说重生的事情，虽说所里研究的是超自然现象，可重生这种事还是有点太扯了，弄不好就得被认定是精神有问题，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其次是要能提出一个极具吸引力的设想，吸引力要大到让对方认为值得费些力气去抽调人员，组建新的科室。 那这个吸引力要从哪里来呢？王焕成一时陷入了思索。 通常来讲，一个人的想法，要是正好说中了别人心中所图，或是心中所忧，那就很容易引起对方的重视，而心中所忧的杀伤力，往往要更大一些。 所里领导在忧虑着什么，这王焕成没法知道，可他知道，忧虑也是可以创造的，如果能找出对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一样可以引起重视 那这问题点要到哪里去找呢？分析呀，什么事都架不住分析。可怎么去分析呢，从哪儿入手呢？这可难不倒王焕成，搞情报搞分析可是他的专长。 王焕成通过关系又搞来了一些所里的资料，主要是未来预测方面的，简单整理分析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王焕成在报告里解释的很详尽，并指出，按目前的方式得到的信息，在准确性和完整性方面有着很大的不足，这种程度的信息，在决策上只能是作为一般性参考，而不能够作为真正的依据。 他还另外指出，这种孤立地依靠个人的异能，以通灵和卜卦方式进行的预测，有着很大的随意性和偶然性，没有可持续性和稳定性，很难作为一项研究而持续进行下去。 在报告中，他也提出了一些设想，这些设想的核心，就是要改变现有的做法，转而采用一些科学和系统的工作方式，来提高预测的准确性和这项工作的可持续性。 这个全新的工作方式，就是通过数据库，来建立一个未来重大事件图谱，这个图谱的作用，除了事件记录准确翔实，最主要的是能够揭示这些孤立事件之间的关联，形成一种因果律的关系，进而使我国的未来预测，不仅能够知其然，还能够知其所以然，并且能够更进一步，在对策上做到知其何为然。 这个图谱一旦建成，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洞若观火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将不再是一个个空洞的名词，而会成为一种现实，这将使我国在错综复杂国际局势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图谱形成的基础，是数据库的建立，而数据库的建立，需要由点及面再至立体，需要逐步建立一个由异能人士组成的样本群体，并不断补充扩大及进行新陈代谢，始终保持基础信息的准确性和及时性。 有了样本群体，就可以通过交叉确认立体纠错及多点补充等方法，使基础数据准确丰富，进而形成一个未来事件数据库，未来图谱，就可以在这数据库基础上逐步生成了。 关于样本群体的建立方式，他采用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来进行了具体的说明。 这些说明让他颇费了些踌躇，把他的真正的用意说出来，就说是要召集一些重生者，然后把他们的记忆进行归纳整理，那肯定是不行。可要是含糊其辞言之无物，那也是不行，根本不会有什么说服力。 他用了当时在507所最能被认可，也最容易被理解的一些名词来对这些做法进行了说明：外气，异态和思维传递。 他指出，在特异功能人群里面存在着一个特殊的种类，特点是能够感知未来。这类现象形成的原因，是因为一些来自于未来时代的信息，由于思维传递的错位而没能被末端及时接收，在时空中形成了一种异态，这种处于异态的信息，由于一些偶然的原因，借助外气的力量被传递到了本时代个别人群的大脑中，因而形成了这种特殊的特异功能群体。 那么把这类人群发掘并聚集起来，对他们感知到的信息进行分类汇总，并采用系统化的方法科学地进行分析，就能够形成一个相对准确，并且可以持续化进行的未来预测。 关于这些人群如何去发现和召集，报告里有些语焉不详，只表示了在两三年内即可形成一个基础数量，至于这个数量具体是多少，所借鉴的国外经验具体是什么，王焕成没有进行详细说明。 严格说来，这个报告有着很大的漏洞，细究起来，是宏愿大于细节，理论和远景讲了很多，而行之有效的工作细节却没有什么很具体的说明。 这个漏洞王焕成其实心知肚明，可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引起所里领导的兴趣和重视，具体细节他现在也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构想，这需要在实践中逐步完善。 按照他的设想，这份报告如果能够引起领导的重视，那肯定会还有进一步的问询，这些细节上的漏洞，会成为问询的重点之一，可按照通常的程序，走到这步应该得需要一段时间，他还有时间至少进行一些口头上的应对。现在为了加快进度，只有一边提交报告一边寻找应对的办法了。 提交报告之后，王焕成精心进行了一些准备，来应对这些可能的质询，可没想到，这些准备根本就没有用上，所里的领导很快就直接跟他谈起了调动的事情，要他尽快办理，只不过暂时不是正式调动，是临时借调。 借调也好正式调动也好，只要能到这里工作就行，王焕成非常兴奋，同时也多多少少有一点疑惑，这事儿怎么这么容易就办成了？ 这其中的原因他没有直接去问，也没有人跟他解释过，到了后来自己给慢慢体味出来了，等到他领悟到了这个原因的时候，他不禁暗自感慨:那份报告提供的可太是时候了，这可真是天意啊！ 那时王焕成一心想要去到所里开展他的工作，有个很明显的事实却没有注意到，这个事实在当时他稍加留意就可以发现，那就是，当时的507所其实是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 当时的科学界和部分领导层，对人体科学研究一直存在着很大的质疑和反对，这些质疑，甚至上升到了唯物论唯心论，党性原则这些层面，只是由于钱学森同志的巨大威望和影响力，这些反对的声音才没有公开化。 但事实上的影响却一直存在，而且越来越大，一些约架似的公开测试，结果也是多数对所里不利，作弊c不尊重科学c迷信等等的这些标签，让他们倍感压力，很多的工作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在这种时候，一位装备中心的年轻研究人员，自告奋勇地要求加入进来，而且进行的课题是更有实用性的未来预测，这不啻为一个积极的动向，要真的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那对所里的工作可真是一个重大的利好。 王焕成报告里的不足之处，所里领导当然是看得出来，但领导的思维方式一向是与众不同，不拘泥于细节而只看重点:年纪轻轻就被破格提拔为副研究员，工作能力是不用说；丰富的职业经历，尤其是多年的国外工作经验，肯定是有着较高的眼界和视野，报告里这些理论应该是自有出处，不会是空穴来风；语焉不详不涉及细节，那就理解成是个存在个人私心的有所保留吧，眼下这不是重点，能把工作开展起来就行。 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缩减编制尚无法避免，增加人员怕是难度很大，那就暂时借调吧，只要有了成绩，那就一切好说。只是，小王同志会同意这样么？ 王焕成同志当然没有计较这些，毫无保留地就答应了，至于装备中心不肯放人这些小波折，那就不是重点了，反正是王焕成和507所一拍即合，事情很快办成了，王焕成终于到了所里来上班。 刚到所里的这一段时间，王焕成没有借助所里力量，独自进行了一些工作，这是因为他的工作方式还在摸索，不知哪些会真的行之有效，因此暂时不好大费周章。 他通过走访精神病院和追踪地方新闻，初步确定了几个样本人选，可经过体检和问卷测试，发现他们还真的就是疯子，这令他大失所望。所里的同事和领导，也对这位新丁另类的工作方式大跌眼镜，只是现在就对此妄加评论还为时尚早，就都忍住了暂时没有发声。 陈小东的出现，对王焕成来说可真是个巨大的惊喜，事实上不经过测试，他就已经认定了他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重生者，这可真是具有突破性的意义——自己的设想没有错，重生事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孤例！有了这第一个发现，那就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形成具有统计学意义样本人群。 那为什么还要对小东进行体检什么的这些测试，这是工作程序问题了，他为什么要通过暗示来提示小东不要提到重生，也是工作程序问题。 老同学曹主编原则性很强，使他没有办法私下见到小东，他只好借助所里力量进行了安排，借助了所里力量，就变成了正式的工作，就得按照所里工作程序来，公开测试当然必不可少，和工作对象的接触，按照原则也必须两个以上人员在场，所以有些话他不能明说，只能是通过暗示了。不能和工作对象进行单独接触，在以前执行的其实很宽松，在作弊事件之后又开始严格了起来，这对王焕成来说算是小小的生不逢时吧。 他之所以不希望小东说出重生的事实，是因为他认为此时还为时尚早，重生这事不会为人们所相信和接受，弄不好会让他的计划过早夭折，还是让工作对象暂时把能够预测未来的能力，归因于“偶然的外气作用”更容易让人理解。 至于暗示能否成功，小东能否心领神会，他有着十足的信心，同为一个重生着，他太了解小东的内心了，千言万语归结为一句话:不敢说。 那么在这种时候，当有人能够有意无意地启发他，可以把原因归结到做梦这类好应付的事情上去的时候，他会如绝处逢生般地欣然接受，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这点。 这里是507所，和王焕成也是重生者，这两件事陈小东是碰巧猜对了，可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不是瞎蒙就能猜得到的。 还有一件事情，让他一直都摸不着头脑，这王主任，怎么就这么眼熟呢？一定是在哪里见到过，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三年以后，他渐渐开始在电视上时不时地看到他时，小东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不能说的秘密 重生的事情，对陈小东和王焕成来说，都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彼此心照不宣，但都对此缄口不言。 小东吃过午饭，回到了房间继续瞎想，一点钟的时候，王主任派人把他接到了一间办公室，开始了下午的事项，先是一个简单的问询，接着就是一份长长的问卷，从一点开始，一直到四点多才结束。 问询的时候，王焕成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又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小东几眼，然后就问起了问题: “陈小东同志，坦率地跟你说，我们这次叫你过来，是因为你的作品的事情” “首先，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我对你的作品表示赞赏，小同志不错，真的不错，令人耳目一新。继续努力，将来一定会有大的发展，我等着拜读你的新作哦。” 听了这话，小东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拘谨地表示了下谢意。王焕成话锋一转，接着又说了起来: “可是呢，在赞赏之余，我们也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目前还只是猜测，所以要请你配合证实一下这些问题不代表我个人，是代表国家，你一定要端正态度，诚实回答。” “好的请国家放心，我一定会坦白从宽”，小东磕磕巴巴，回想着电影里审讯犯人的镜头，说的还尽是行话。 边上的速记员想笑又拼命给憋了回去，只是哆嗦了一下，王焕成倒没有这些顾忌，哈哈大笑着说了起来: “小陈同志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说你犯了什么错误，只是对你这个作品的的来历有些疑问，你不要紧张。” “我就直说吧，我们觉得这部作品好像不是你的自主创作，很有可能借鉴了别人的东西，是不是？” “算~是吧”，小东含混的回答了一句，接着又点了点头。 “好，那么你是从哪里借鉴到的呢，是在哪里看到过，还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一下子进到你脑子里去了呢？” 小东脑子一片空白，眼睛发直，已经有些懵了，楞楞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王焕成见小东没有回答，接着又开始问了下去: “这部小说看起来不像本时代的作品，那么你是不是在什么时候，一下子偶然地得到这些内容的，比如什么意外的大脑刺激，突然昏厥什么的？” “额我六岁的时候脑袋叫驴踢过，十岁的时候游泳脑子进了水”，小东显然是已经乱了方寸，开始顺嘴胡说了起来，他大概是以为，按着别人的诱导去说话，就是所谓的坦白从宽了。 速记员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伏在桌子上咯咯直笑，后背一颤一颤，王焕成这回倒是苦着脸犯起了愁，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吓傻了呀，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他哈哈干笑着打断了小东的顺嘴胡扯: “哈哈小陈同志，你真幽默不过，这是个严肃的事情，不要再这么开玩笑了，你再认真想想，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的原因？” 小东讪讪地住了口，看了看王焕成的脸色，慢慢地开始平静了一些，之后仿佛是恍然大悟，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地，迟迟疑疑的张口说了起来： “可能可能是做梦吧，对，做梦，我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而且醒来后没有忘掉，都记得。” “最近的一次，是八七年的一月，我的这篇小说，主要是从那次的梦里得到的。” 王焕成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下来，小东也不再那么慌张，变得更乖觉了起来，二人渐渐开始有了些默契。 “好的，我明白了那这先放到一边不提，我再问你，除了小说呀故事呀什么的，还有没有一些别的事情也留在了你的记忆里，比如像新闻什么的这类东西？” “我也说不太准，有一些吧” “那好的，一会儿我给你准备个问卷，你认真回答下” “注意，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空着，我们不要求数量，只要求尽量准确。别紧张，放松答。” 问询就这样结束了，紧接着是问卷问答，有填空有选择，小东咬着笔头，慢慢开始答了起来。 问卷的内容非常丰富，有社会热点，有国际国内重大大事件，也有明星八卦，包罗万象。小东只顾闷头回答，全然没有注意这些问题之间的逻辑。 事实上，这些问题的时间跨度非常之长，从一九九零到二零二零，有三十年之久，时间间隔又非常紧密，基本每一年都有几个问题。有些问题在问卷中是直接表述，比如中国哪一年成功举办了奥运会，有一些是间接描述，初看时令人有些费解，仔细考虑一下才能明白是何所指，比如我爸是李刚，扶老人等。 小东依照王主任的指示，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跳过，完成后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把能想起来的又补充了进去，四点多的时候把问卷交了上去。 王主任接过问卷，匆匆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接着他一边整理一边安慰起了小东： “小陈同志，你看看，就是这些工作，没什么别的事情，别再紧张了。” “今天好好休息下，明天上午还是做些问卷，下午就可以送你回去了放轻松，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的问卷和前一天下午的有些不同，问题没有那么宽泛，基本是集中在几件事情上，比如911事件，海湾战争和英国脱欧什么的，但每件事情都问得很细致，小东基本都是答了个大概，没有答全。 吃过了午饭，王主任就安排了司机和陪同，把小东送回了西苑饭店，他本人没有跟着过去。在分手前，他和小东进行了一段简短的对话： “小陈同志，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代表国家，对你的所做工作表示感谢。” “我们还会不定期的请你帮助我们回答些问题，除非特别有必要，不需要你本人再过来，我们会把问题邮寄给你，你答好寄过来就可以了，注意一定要保密。” 交待完一些具体的事项之后，王主任又意味深长地对小东说了下面一些话： “小陈同志，这个作品，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再发表了。” “我知道，这会让你很难接受，但为了国家的需要，你就委屈一下自己吧原则上，国家不反对像你这样的人，利用自己的特殊经历来开展自己的事业，但在目前这个阶段，还是暂时约束自己一下为好。” “用不了多久，这些限制就会逐步取消的，但目前，国家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这就需要你暂时做出一定的牺牲了，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你的文笔不错，思路也比较开阔，我觉得不借助这些你也可以写出好的作品，祝你成功！” 王主任说的这些，小东一直连声应答着，表示完全接受，但他的心情却是无比复杂，充满着惆怅和失落，自己刚刚开始的这个宏伟计划，就这样提前夭折了么？今后的路，要怎样去走呢？ 回到了宾馆，小东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回去了，培训还有几天才结束，但他已经根本没有心思再参加了。 这件事对小东的打击很大，使他沉寂了好几年没有动笔。后面几年的日子，上班，和雅欣结婚，九二年又随厂子搬到了省城，生活和一个普通工人没有什么两样。写作，成了他渐行渐远的一个梦。 小东爸妈看着他有些消沉的样子，一开始有些心疼，时间久了也慢慢被冲淡了，儿子安心工作，又能成家立业，变得好像懂事了的样子，他们多少也有些欣慰。当作家这种事儿能行就更好，不行就不行吧，平平安安就是福啊。 作家不作家什么的这事儿，雅欣更是不在意，她就是喜欢小东，只要能和小东在在一起，怎么样都行。甚至在内心深处，她才不希望小东出名呢，出了名可能就守不住他啦，她才不要这样。 当小东回想起当初的梦想，偶尔陷入烦躁和失落的时候，雅欣就心疼得像抱着个孩子一样抱着他，轻声地安慰小东：要不我下面给你吃？于是那一股股充满着花的清香，令人迷惘的气息，就又一次侵入了小东的内心和他的身体，刹那间使得小东心醉神迷，沉醉不已。 在后面的一段时间内，一直有王主任那边寄过来邮件，一看到北京xxx信箱这个地址的挂号信，小东就知道问卷又来了，于是他就找个没人的机会把这些问卷答完并寄回去。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了好几年，一直到了零零年以后才少了很多，从零五年以后，他就没有再收到过这种邮件，就好像他们已经把他忘了一样。 507所这件事情，令小东一生都难以忘怀，这件事和他重生的事情一样，成了他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同样有着不能说的秘密的，还有出版社的曹主编，那件事情过去不久，社里安排他参加了一次总署主办的国外考察和旅游活动，前后有两个月之久。在五光十色的异域风情里，在南太平群岛海天一色的浩渺烟波中，曾经很多的事情，如恍若隔世般渐渐被遗忘，如流沙在手中渐渐流逝般，抓也抓不住 但那件事情，他其实还是记得，只不过他明白这些旅游所蕴含的深意，他知道，对他来说，这就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和王焕成的关系也从此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从内心深处，他理解这位老同学的所作所为，理解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但是在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这些事情似乎是造成了一些细微的伤痕，令他久久不能释怀。 但即使抛开这些，他和王焕成的接触也是越来越少，王焕成后来越来越忙碌，工作也是越来越神秘，到了后来，当老曹越来越多地开始在电视上看到这位老同学侃侃而谈，他更是搞不懂了，这老王，一天天忙的到底是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