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永生》 资料类 幻象1 很久没有回到17k。这一段时间内我也没有把自己正经当个作者来看待……随手写一点垃圾片段就当做练笔，也不打算写什么长篇小说。以下关于“幻觉”的描写片段，希望在这里发出能够达到抛砖引玉的目的，敝人希求能获得些关于幻觉与真实的高超描写技巧。拙作若有不当，还请见谅。另外，关于三十人众葬身一人这个情节，考虑到对森林地形和环境的熟悉度与利用技巧，猎手这一森林常客与杀手的差距巨大，所以不要认为是强行主角光环…… 在三十来个杀手中保命决非易事，但也不算太难。刺穿最后一个亡命之徒后，韦斯特环顾四周。新折的断枝配合血迹，印证着生死大战。 森林寂静。宏观生物在杀戮中噤声。满身鲜血的青年脚下踩着刚断气的尸首，热的。他眼中有激素带来的不自然兴奋。在他手中，剑锷缠着破布，于是那柄初饮鲜血的剑显得平庸又恐怖。 他感到身体僵硬，寂静如潮水般涌来。森林在他前后左右都留下了阴影，伴随这种阴影和三十具尸体的是冷静后的不知所措。 枝叶突然颤动，韦斯特条件反射地迅猛疾转，回身一剑。刃部深入树皮，白色汁流涌出，像是早膳的牛奶，和血混在一起。 一具尸体从树上摔下，韦斯特立刻知道树上的人是谁：他的老师，斯佩尔。他扬起头看着老师说：“你问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问到。你指望撬开他们的嘴？”斯佩尔说，同时打量这里横七竖八的尸体，“看起来我没白教你学剑。三十几个杀手，被一个刚翻墙的学生切菜一样解决。” 韦斯特僵了僵，感到一丝不悦。火花出现之前，有什么东西回到他意识中，冲淡了躁动的情绪。杀人时，这种意志一度被他抛得无影无踪。现在，他愣在屠宰场前，满心只有一句话：我都干了什么？ 从理智与狂暴的间隙中脱身后，他蹲下，检查那具尸体。他取走了那把剑，掀开斗篷的时候，他看到黑色斗篷内衬上别着一枚徽章。韦斯特迟疑半晌，摘下它，看着上面的鹰头浮雕。 韦斯特接连检查，找到了十几枚一样的徽章。如果有人要杀他，那么这徽章就是找到那人的关键了。那个人在暗中发令，而他在明处招摇。 他刚刚逃出城堡，就面对一场追杀，现在该算计如何成为隐形人。杀手们能有如此准确的情报，想必还能未卜先知：谁会知道他今天离开城堡？ 天性让他质疑一切见闻，甚至质疑五感。质疑带来警惕，然后才是安全。他第一个想到斯佩尔，不由得头疼起来。在一次历练完成之前，他要处处防备自己的老师？ 假如不离开城堡，这种警惕是没有必要的。现在，他居然已经沐浴过血海，借着对手的轻敌和森林环境的限制，他近乎本能无意识地杀了五十人。父亲说得对。“城堡保护了你。” 韦斯特爬上树，俯瞰他们今晚的驻地。斯佩尔还在生火。他看向远处的高墙，那墙像一柄匕首突出地平线，城堡的上层建筑在落日中投影。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那里有一道屏障。它会保护啊，也必然让他无所作为。 “很难受，是吧？”树下，斯佩尔慢悠悠地说。火苗蹿起来，很快，林间的亮度上升了几个流明。“我第一次离开家时也有这种感觉。” 韦斯特冷冷地看着。是什么让他如此轻率，缺乏伪装能力，以至于让老师一眼看穿？他在心中大骂自己的无能，却只能点头。“有谁刚出家门就遭人刺杀的？要是他活着，一定相当难过。”他试图掩饰自己的迷惘。 韦斯特跳下树，坐在篝火旁。夜里森林总是很冷，裹着戎装和斗篷也不过如此。驻地陷入一片死寂。 他想起了那个预言：狮子出了笼，群狼就来了。那个愚蠢迷信的教徒！现在，群狼的先锋确实来了。 “我要一只鹰。”他突然说。 斯佩尔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立刻作声。然后他慢悠悠地开口：“那不靠谱。你上哪儿搞？” 韦斯特笑了：“森林这么大，老师。” 斯佩尔没有再说什么。韦斯特用食指敲着膝盖，看着篝火默默无言。周遭的树影在舞动的火光前闪烁、扭曲，像不停挣扎的亡魂。那些杀手……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身处梦境，四周空间陷入火焰中心。他梦见自己无数次逃离王族的命运，然后在城堡下丧命于弓箭手的暗算，或者在城镇死于剑客的兵刃。他能走得更远，但一片阴霾遮挡了视野，他看不到未来的面貌。 他心中疏离、恐惧和欲望同时泛起波澜。他手中攥着鹰徽，在岔路口徘徊。鹰意味着什么？他抬头看天空。我需要一只鹰，这是毋庸置疑的。我要那对鹰眼，要那双利爪。 噼、啪。 于是一切都消失了，弓箭手、剑客、那些岔路，都在爆裂声中卷入火团。他的手中攥着鹰徽，心里想，这次是谁给的预言？ 光点呈白色，细小如砂砾。带有温度的光以它为放射中心，如潮水般向他拍来。韦斯特抬起手掌，想要遮挡被刺伤的瞳孔。那只手一面惨白，一面深陷黑暗。 突然像是有一阵风，韦斯特看到周围黑沉沉的空间里，那些光点在移动。那颗温暖的白色光点在变大，带来无限的压迫感……它是一颗白色光球，表面跃动着光华，那些耀眼的等离子体在涌动着…… 他停在一颗星球旁，其上镶嵌蓝绿两色，让韦斯特想到了海洋和森林。他看着那颗白色光球：这是早先观星者们描绘的景象，它是太阳。太阳用它的光芒包裹自己，试图逃避韦斯特的观察。韦斯特睁大双眼，那种钻心的刺痛扎穿了他的神经……突然间，光芒尽失，只剩一片钻心的刺痛。 他被一声大叫吵醒，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他自己的声音。细密的光斑透过枝叶落下来，铺在他身上。刺痛犹在，但是已经慢慢消失了。韦斯特擦了擦额，冷汗顿时浸湿了衣袖。 他错觉了，没有什么耀眼的恒星，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他也没有瞎。韦斯特跳下树，旁边还有昨晚燃烧的篝火留下的炭堆，斯佩尔却不知所踪。他甩了甩头，把梦和困扰从纷乱的思绪中排出。他明白，斯佩尔行事总是如此，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资料类 幻象2 那块石头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浮雕而成的恐怖眼睛瞪着，很像他杀过的那些人的死状。他抚摸着石头的光滑表面，再度疑惑这种超乎寻常的质感。他感到石头某处的尖锐，紧贴着他的指尖……这石头突然仿佛活物一般，刺破他的上皮，鲜血顷刻染红了石头。 “我的天哪！” 韦斯特条件反射地喊出声，石头在吮吸他的血。即使那些血还不如他上次战斗中流的多，他已经开始感到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疼痛侵占了他的大脑，他的五官仿佛被薄膜隔绝。奇异的景象不断在他眼前游离，像针一般扎在他的脑海。 “发生什么了？” 他听到一声惊呼，是女人的嗓音。他努力张眼，可是幻觉充斥着视野。渐渐地，耳边的那些声音开始变弱，响起一些像是来自远方的低语。 “……原子……我们的世界由那些不可再分的粒子组成。” “……中心有一个很小的核。全部正电荷在核内，几乎全部质量均集中在核内部。” “快拿布来！他在流血！他怎么了？” 那些呐喊遥远不可及，很快被低语淹没。眼前如潮水般流过的景象开始减速。一个熟悉的模型出现在他眼前，他在梦中见到过这个东西，就像十余个行星环绕着自己的太阳。 “……事实证明卢瑟福是错的。……电子不是随意占据在原子核的周围。……解释氢原子线状光谱这一事实……”有人在说。 仿佛有人突然关上了灯一般，所有的东西倏然消失。韦斯特瞪大双眼，猛然发现是自己身处暗室。他的身体随某种震动而颠簸。难以名状的噪音噗噗作响，韦斯特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看到三台虎式！……”有人在他旁边喊。“……打掉他。……”然后是一声巨响，随后，所有这一切突然消失，他看到面前是一片海滩，无以计数的船型载具上坐着那些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们，那些高呼着“诺曼底”的人，一声声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又看到蘑菇状的火焰在地平线上升起，冲击波扫平了整块地面。 “……柏林完了！……”城市里，有人高呼。 这时候一切都消失了。韦斯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仰起了头，看着一颗诡异的柱体从高空落下，坠向绝望的人群。 “上帝啊，救救我们！”有人祈祷。 火云吞噬了一切，韦斯特的眼前复归黑暗。低语再也不存在了。在一片寂静中，他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休斯顿高频道呼叫哥伦比亚号……收到请回答！”声音在空荡中没有回音。 “不。”有人低声说。绚丽的火云从地平线上升起，冲破大气逃逸层，和太阳的身影重叠。冲击波污染着地面，燃烧的火焰久久不熄。 紧接着，呈现在他眼中的是一片寂静无底的黑暗、自造物伊始就存在的那些黑幕；太阳光射入他的瞳孔，带来一阵眩晕。这一幕似曾相识，在森林的那一场梦中，他曾面对恒星。 “斯佩尔？” 听到自己的名字，斯佩尔迅速从椅上弹起，跨到床前，握住自己学生的手。“韦斯特？”他试探着喊。 “我要死了。” 石头落地时，韦斯特的手心暴露在斯佩尔眼前：一个硕大的眼形烙纹刺痛了他。 随后，他将韦斯特的双眼合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序 序 啊，很庆幸我在日记的最开头留了一页白纸。现在我为这本日记作个序，或者说这意味着结束，毕竟我要更换日记本了。好吧，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现在，至少有点耐心，在你看到我的第一篇日记之前。 记日记成为我的习惯还是六个多月以前的事。那时候的我正在迎接当时紧压肩头的学期末测验。不过现在我感受不到那种忙碌了。短短六个月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可谓不震惊。 来到赛尔号已经超过四个月了，事实上登上赛尔号之后，我的日记基本欠着了。这不要紧，因为每次记日记我都会把重要的事交代得清清楚楚。但是两个月前的日记……我记下它真是个错误。不过，即使不记下它，我也不可能忘记。一提到此事我就没话说了。翻起这一页的废话，你会从我的日记里明白一切的。不论如何，我只是个十五岁的洛杉矶人。 接下来就是一切：也是我现在不在地球而是在这里，在飞船的船舷写日记的原因。 ——卡伊·坦贝尔，2117年12月25日，圣诞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一 06/10/2117 唉……我真为自己惊讶。现在我坐在教室窗边的座位上，写着自己的第一篇日记。我要对本子说些什么呢？噢，你这深褐色粗糙牛皮包着的日记本，你要我对你说什么？ 真是讽刺。我，一名南方城市的第一中学的高中生，在历史课上学着写日记。这就像是在铁轨上学走路一样。 好吧，待我了结了这节课。 三十分钟。唉，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的历史先生——请原谅，身为一名洛杉矶的孩子，我习惯这么称呼我的老师，虽然这是在中国。我的中文不错，不过我还是习惯英语——那么tory如何呢？ 噢，我笑得肚子疼了。他在讲一艘飞船，大约十七年前发射升空，为人们短缺的资源做事。上面都是些机器人，似乎全是一种型号……探索者型？天哪，我想起来了，中国的人们总称之为赛尔。因为seer是它的英文。“赛尔”号飞船也是这么回事了，可我依然倾向于使用“探索者”。 tory讲的东西我记得清清楚楚。“赛尔”号发现了的不止是资源，还有帕诺星系或者之外的地方存在的精灵生命体……tory这么说。而且赛尔们具有足够的智商进行自我提升和科学研究，因此他们对精灵进行了生物研究。精灵之间似乎可以融合，天知道那是何等的概念。不过融合并不总是成功，这才有点正常的样子。不过天哪，tory简直可以改行做生物学讲师了！ 我实在是写不下去了，好吧，巧的是，下一节便是生物学。让我看看我们的生物学老师如何介绍精灵这种其乐无穷的东西。 很棒，放学了，教室里没人。这种时候意味着没有同学会碰巧走过我身边，并看看我写的是什么。 生物学老师——好吧，生物学这个词用英语有些别扭。他总算告诉了点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不过他没给我们复习的机会，在这种临近考试的时刻，我们还在为新的知识而苦恼。 让我查查今天的笔记。说实话我的笔记和别人不同，我记录的似乎都不是严谨古板的知识点。好吧，只是我认为重要的东西，反正这不影响我的分数。好吧……看看这是什么。“精灵体的生物体细胞与人类细胞极度不同。他们的细胞结构允许大量能量的出入。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现象。这些能量没有载体，因为它们几乎没有质量，因此一个50kg重的精灵体内可以有无比庞大的能量，也可以没有能量。”好吧，那么我应该表示对这种事情的期待吗？让人类的细胞也能像精灵一样？对此我没有指望，不过单纯对于精灵体，我还是有一丝兴趣的。 看样子我要为复习作准备了，老师们照样讲课，这让我们只能少睡几个小时，和同住的朋友们一起挑灯夜读——应该有这个成语吧？如果我没记错。 homidontknow.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二 06/11/2117 我翻了翻昨天的日记。好吧，是否作为一个高中生，我写得太幼稚了点？不管怎样，我努力向一个成熟的人前进吧。一直以来我向外人展示的那个冷漠孤独、高不可攀的学习天才加父母双亡的可怜虫形象，现在在日记里显得如此幼稚。 现在是傍晚，又是放学时间。我或许得走了，凯瑟琳正在叫我。嗯，日记里有必要交代一下之前的一切，但不是现在。 我又坐在与同学们一起居住的房间里，捧着我的日记。凯瑟琳坐在我的旁边，虽然是我的同龄人，可她就像个小女孩。她在玩弄着我的衬衫，不过说实话，这衬衫的白色与她挺搭的。 说到凯瑟琳，她是我一直以来最好的朋友。作为一名女孩子，她单纯得像她手中那件衬衫……洁白。从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出现在我家中。我的父母曾经很喜欢她，不过他们走了，一场灾祸夺走了他们。至于凯瑟琳的父母……很遗憾，想到我的父母，我就不自觉地想起他们。他们四人在同一场事故中去世。 凯瑟琳很聪明，她或许是惟一赶得上我的人。男孩子们都爱游戏，比如我对面的同学们和他们的私人电脑。可是比起游戏，我更爱工程。而凯瑟琳居然能够弄懂我电脑里的一切东西。 啊，关于凯瑟琳我说得有点多。或许是潜意识里的东西在影响着我。人们说高中生年龄的孩子会有些很不同的心理。不过你如果看到凯瑟琳，你会觉得正常的。很难见到和她一样的女孩……我还是不应该说的太多。或许应该等到我能豁达地说出那句话为止。天知道凯瑟琳的想法如何。事实上，似乎从来只有在我的身边她才会无忧无虑。 今天我又有生物课程，也难逃tory的轰炸。晚上我们依旧是临考的学生：一副疲态，揉着眼睛，捧着课本。凯瑟琳要回去了，因此我该拿起书了。 goodnight,stilltowhomidon’tknow.[晚安，依旧给不知道的某个人。] 06/25/2117 或许我应该改掉阅读自己日记的习惯。这样就可以不用担心自己幼稚与否了。可是为了让我的日记不至于像课时笔记那样枯燥，我总得…… 我欠了13天的日记，不管怎么说，13天里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或许我可以依靠残缺不全的叙述和场景来还原这些事情的经过。 我一直记得19日早晨碰到mrhistory时他说的一句话：“努力考好。”从前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心，是对我突然不信任了吗？不过无论如何，现在我都明白他的真正意思了。 22日下午是我们的最后一场考试。在那结束之后，我打算直接离开学校。我完全不担心自己考试的结果，但是生物学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工作室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走到他的工作室的时候，他还面带微笑。不过当我应邀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他立刻收起了笑容，转为一副“谈正事”的模样。我这愚钝的大脑顿时反应过来有什么可能改变一切的事情将要发生。 “你想过自己能够亲身进入太空吗？” 我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性质的谈话，要以此为开头？于是我给了他一个回答，一般同学们都不会这么回答。“这很难说，现在把人送上太空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可是把活人送上太空可是另一回事。我是孤儿，而且如果只是像星际航班那样的‘上太空’，我宁可继续留在地面上。” 老师又笑了——和那神秘的微笑不同。“那要等你先了解我所说的事情了。”他在房间里迈开小步，不一会儿就取了一份文件。 那是取出来给我阅读的。在说起它的内容之前，我有必要思索一下，曾经我有听到过“前哨”和“赛尔”这两个名字吗？我完全没有这个印象，但是觉得这个词十分熟悉。文件内容是一大篇内容枯燥、又长又……很抱歉，我得收回这个字。 那是一本骇人的计划书，关于“前哨”计划的规划。我难以想象政府居然真的指望把活人送出太阳系！“前哨”计划要第一次把人类送上帕诺，当然这就要追随曾经“探索者[赛尔]”号飞船的踪迹。但是计划书里的一句话让我不禁冷笑出声。这种危险的计划让学生作为前锋可真是讽刺，那么我们就是所谓的“前哨”？ 政府的要求是，至少在科学方面有一定造诣，这名学生才能入选，参与计划。“这是个有去无回的计划，老师。这是在浪费人才。” “凯[这是对我的昵称]，如果你，作为我们的学生被送上太空，那么我们会以你为荣，不仅是你自己，学校也会获益。” “我不在乎。”我本想放下文件，可是天知道什么原因，我鬼使神差地翻开了下一页。就在我不知不觉地做出这个动作，还打算一口回绝老师的要求时，我突然看到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的引力实在太大，将我的视线完全吸引了过去。 catherineevans. 既然是连名带姓地写上去，这就锁死了“同名”的可能性。我最好的朋友凯瑟琳埃文斯在计划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姓名。一时间我的大脑——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混乱得如同一锅粥。莫名的意味在我的心中，如同倒入开水中的葡萄酒一般扩散开来。 这么说她的愿望是登上太空。我可以想象得到她签上名字的时候作何感想。毕竟我们都是孤儿，没有任何牵挂。 没有任何牵挂。 因此我也签名了——一改原来的态度，我主动地向生物学老师提出参与“前哨”计划。我和凯瑟琳都是优秀的学生，正好很对政府的胃口。 但是现在，我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未来了。 天知道我会被引向何等样的命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三 21/07/2117 这篇日记拖得有些长。写上日期的时候，我不自觉地看了看上一篇的日期，你知道，我是倒吸了一口气的。 为了登上“前哨”号，我们作了将近一个月的准备。凯瑟琳原本不知道我也参与了计划，她只是指望我能够在离别的时候让她过得像往常那样无忧无虑。不过看到我在和她做同样的事情的时候——整理、打包，她问了我。 所以我告诉了她。 不止凯瑟琳和我，还有二十多名学生都在为此准备着，或许满心激动。但我并不激动。一个政府有多大可能性把一群学生送上太空，从事飞船上的工作？而且，学生？哪个学生比得上步入社会的成年人？ 对我们来说，或许这很简单：签名，收拾，上路，然后登上飞船，一去不复返。但是对于政府……可想而知他们花了多大力气，只为送二十多名学生上天？如果有人说这不是天方夜谭，那么他一定是疯了。 凯瑟琳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情绪，一如既往。话说回来，我曾经见过凯瑟琳的笔迹吗？似乎有必要注意一下。签在计划书上的名字还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不管怎么说，凯瑟琳的单纯可谓致命。不过现在，我们即将登上前哨号了，希望还能够有机会打开我这本依然崭新的日记。 22/07/2117 前哨号升空了。 在加速前滞留半小时是个明智的做法。前哨号就和太阳系的星际航班一样，现在，它的舷窗上趴满了好奇的乘客们，其中就要凯瑟琳和我。窗外的地球还是那样的天蓝色，不过陆地已经不是百年前的照片里那样的绿色了。基本上，灰色和土黄色覆盖了所有的大陆。不过，它还是像一个观赏性的玻璃球。地球的一半隐于黑暗，和广阔的宇宙背景融为一体，只能靠它上面的城市灯光来确认它的存在。地球四周有许多太空城，它们或许都在高速自转着，不过看不出来。更多的是星际航船，它们走自己固定的航路，有时擦肩而过，舷窗上的乘客们相互招手，以示对陌路人的友好。不过我不指望有人向我们招手，我们所走的是有名的赛尔号留下的航迹。 好吧，半小时耗尽了。我们在飞船进入加速状态前必须睡眠，超光速状态下如果我们像现在这样坐在没有保护的舷窗旁，或许就没法活着见到赛尔号了。至于时间，我带上了我的机械表，它将会记录地球时间，甚至包括日期。发条上得很紧，顺便说一句，我很钦佩过去人们的智慧，机械表的结构实在太精密了。 在进入休眠室之前，或许有必要祝所有的人好运——尤其是凯瑟琳。 20/08/2117 现在我又站在舷窗边了。凯瑟琳还未从休眠状态中醒来，我只能暂时找回我的日记。 我们似乎已经远离太阳系。正如我在一个月前说的，我们或许一去不复返了。前哨号正在接近一颗看上去充满生机的行星——我这么说是因为它表面有很大面积被绿色覆盖。不过即使如此，那里的空气也不会让人舒服的。没有一个精灵的体质，我们绝对无法承受那种空气。 最近以来那些成年人们——飞船上的成年人——他们可是个庞大的人群，几乎五倍于我们这些学生。所以他们送了一百三十多人，其中只有六分之一，也就是二十几人——我们，是最重要的？ 那些成年人一直向我们解释他们对精灵的研究。看起来我应该感慨生物学的发展迅速？可我一直感觉，他们对我们宣传精灵体的常识就像是在推销。 像是在诱惑我们……对精灵产生兴趣。为什么要这么做？精灵一直都只是赛尔机器人的战斗力。 或许等我登上赛尔号的时候，我就能弄明白了。希望在我弄明白之后能活着回来。 2117年11月 重新捧起这本日记真是个巨大的灾难。五个月前，我们还在地球上，扮演普通的学生群体。四个月前我们登上了前哨号，现在看来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我和凯瑟琳当时却什么也没想。即使签了名我们也应该拒绝。但我想起来了，在我们登船时四周围都是持枪的士兵。或许我们一掉头就会吃上两颗子弹。至于三个月前，我们刚刚登上赛尔号，而现在……我不应该用“我们”这个词了。 这一次我的时间很充足，就算是写完整本日记本，时间也足够了。因此我很可以把三个月内的一切事情记下来，并且尽可能详细。至少，记下我所知道的部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四 时间：约8月下 前哨号在克洛斯星与赛尔号对接的时候，我们所有的人已经从休眠中醒来。因此，在我带着还不适应环境的凯瑟琳走出休眠室、来到舷窗边时，我们看到了奇异的植物、平原和沼泽，还有几个不知名的生物，大概是精灵在草地上活动。怎么说？爬行？不，它们大概在飞。现在它们处处可见，飞船上的赛尔机器人可谓人人皆有。是克洛斯星的皮皮。 凯瑟琳做了三十多天的梦，看到舷窗里的景象时，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幸好我拦住了她，否则她马上就会冲出保护区域，呼吸外界那些不太适合人类的空气。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下去？”凯瑟琳问我。 “我不知道。没有保护服，你就想第一个试试这里的新鲜空气吗？”我笑着回她。 “这里跟地球差不多。”她依然念念不忘。 “是啊，可是看不见的东西——致命的空气和那些无处不在的能量，一旦进入你的身体，它们会很快杀死你的。” “好吧……”凯瑟琳终于妥协了。 赛尔号与前哨号连接了通道。我们很快被送到通道口，在通道上走过的短暂时间里，虽然完全没有必要，我们依然穿着保险用的保护服。通道处没有窗口，这和我所希望的完全不同，不过仔细想想，在一个这样的临时通道上没多大可能添加窗口。那将是一种浪费。 接着，我们走入了赛尔号。刚刚踏上赛尔号的船舱，通道就开始收起了。 “前哨号呢？”我问身边的一名成年人，因为不知道他的职位，我只能这么称呼他。 “丢弃在这里。”他的回答很简短，似乎是不太愿意多说几个字。 “丢弃？难道就不打算回收吗？”凯瑟琳接着问。这事实上正是我想问的问题。 “或许会，或许不会，”成年人皱了皱眉。“这不是我能管得着的问题，我们依然保持着与地球的通信，一切听凭指令。” “指令”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来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快步走在赛尔号的船舱通道中，他们似乎有着很明显的目标，而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还记得，行走的时候我在思考，二十多个孩子被送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把我们送上来绝对比送上几个成年人更困难。不过或许是身边叽叽喳喳的学生们太吵，我很快停止了思考。 赛尔号内的墙壁，事实上就是通道内壁，一律是用某种特殊合金制成的。墙壁几乎浑然一体，只是少有的几处接缝破坏了它表面的和谐，包括地板也是如此，因此我们看到的通道，完全是一种微黄、偏向惨白的色调。 我不太想问那些成年人。凯瑟琳的抵触和我一样，结果她问了我：“凯，这都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我知道的一切，凯瑟琳基本都知道。所以用她的问题来难倒我是很容易的，她不知道的东西，我基本上闻所未闻。 于是我抓了抓头，摆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我不知道，凯瑟琳，或许之后我们可以问船员或者——” 最后两个字被我生生地卡在喉咙里。我们的队伍停了下来，而我从二十多个人头上看到了一张显示屏，它的作用就是显示几个恒久不变的文字：船长室。 “——或者船长。”我的嘴巴突然动了起来，刚才的状态仿佛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真没想到，我刚说到的人，马上就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随着大门向两侧滑开，门口出现了一道蓝色的机影。由于二三十人都挤在狭窄的通道里，我没有办法看清楚、这道机影块头不小，甚至超过一人的身高，我琢磨着这是他的装备的缘故。 “很高兴见到你，船长。”赛尔号船长的脸——写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赛尔机器人的确是把整张脸用来显示眼睛了。船长的眼睛表现得很友好，然后他和某个人握了握手。听到他对此人的称呼，我大致知道他的身份——前哨号船长，因此在应邀进入船长室之前，我细细地看了他两眼，可惜没有听到他的名字。此刻这人早已经接受火葬，至于原因，我会记下的。 我们进入了船长室，不过对船长室的布局，我的印象并不深刻。这个地方，我在这几个月间只进过三次，第一次便是这次。进门的时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面积很大的玻璃，横扫我们的视野。玻璃下方是极其恐怖的操作台，上面的按键密密麻麻。似乎还有一个指挥台，看起来就像我们常见的演讲台一样。 基本上所有的学生都安分地呆着了。他们和我们年龄相仿，学的知识也不相上下……他们都算是人才。可惜他们是人才。 “对这里挺感兴趣么？”机器人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看到赛尔号船长正用他的脸——不，眼睛，用眼睛盯着我。 我偏头瞥了眼凯瑟琳，她的反应是目视着我吐了吐舌头。我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船长：“还算可以。” 船长看出了我的语无伦次，他上前两步，伸出了手。“黑特罗杰。” 我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无言地记下了这个名字。这不会是个坏习惯的。 “接下来几天里，我将带你们熟悉这里的环境……”船长继续开口，却被我迅速打断：“但是船长，我很疑惑，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压了太久，从我看到凯瑟琳在计划书上的签字一直到现在，以至于我不顾礼节，打断了船长。 船长愣了愣，然后表现得很真诚——希望他不是装出来的。“我不知道，指令中没有告诉我这方面的信息。我需要和你们的船长会面，因此请你们自便——”最后的延长音有些奇怪，我意识到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因此补充了一句：“卡伊。卡伊坦贝尔。” “好的。”罗杰船长回应一声，转身离开了。我回头看了看凯瑟琳，她冲我笑了笑。 这时候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未知日期，18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五 接下来的几天里，罗杰船长履行了诺言。我们对赛尔号的了解增进不少，不过这时候我发现学生中出了些小插曲。也许是承受不了如此远离地球、远离家乡的境遇，他们中有人爆发了自己的情绪。不过细想之下，不念家才更奇怪呢。不过在此之后，我听到有人问何时会返航。 我想到了那句话。“也许会，也许不会。” 就在那一日，同样的，地球时间18点，我听到一段骇人听闻的对话。 “元首让我向您致意，罗杰船长，他问我计划何时能够启动。” 这是那名前哨号船长的声音，在我路过船长室的时候透过那两道沉重的闸门缝隙传来的。 “什么计划？” 我待在船长室的门口，依靠着敏锐的听觉听着这些对话。 “‘前哨’计划，船长。” “我以为计划已经完成了呢。难道计划的内容还包括别的吗？” “当然，计划中提到了精灵融合。” 我猜想这句话中的某种暗示催动了罗杰船长的情绪。他的声音开始发生变化：“那是我们几个月前的发现——” “所以我们的研究所需要新的项目。这才是真正送他们上来的原因，而最近已经有人在问我返航的事情了，再不执行计划，情况将会十分复杂——” “这就是你们把那二十名孩子送来的原因？你把他们当成试验品？”罗杰船长发出怒吼般的声音。 “放轻松，船长。这是指令。” “我无法接受这个指令，先生。”罗杰船长的话语包含不悦与痛苦。 前哨号船长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可抗拒：“我说了，这是指令。” 沉默。 几秒种后，仿佛是某道程序被触发一般，罗杰船长低声说—— “我明白了。” 听完这段话让我感到仿佛剧烈奔跑了几千米的距离。我喘息着，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然后我听到脚步声，狼狈地从船长室门口逃开，为了使自己不那么可疑，我走到最近处的一名卫兵身旁，打算跟他闲聊两句，避开走出船长室的前哨号船长的注意。 “你好，朋友。请问现在是什么日期了？” 卫兵微微转身瞥了我一眼。他那眼神就跟看一个智障一样：“先生，这里是赛尔号，不是地球。我们的时间制和地球时间不一样。” 我意识到自己心烦意乱之间问出一个很蠢的问题，只能尴尬地笑笑，说声“抱歉”，然后我就打算转头离开。不过这时，船长室的门被打开，那名前哨号船长走了出来。 他用犀利的目光扫了我一眼，他的神态就像是瞪着我一般。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问了我一句。 “您是哪位，我的朋友？” 一时无措的我顺口就作出回应。“卡伊坦贝尔。”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居然告诉了他！不过，这一整个傍晚我都不太正常，各种奇怪的举动都做得出来。因为恐惧占据了我的内心。 船长走了，头也不回。 我用自以为很快的速度冲回了学生们待的地方。二十多名学生此刻正在瞭望室，这或许是某人的刻意安排。我迅速找到了凯瑟琳，不加解释就拉住她往外走。 “你在做什么，凯？”凯瑟琳表现得很不解。 “走，越快越好。” 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走不了了。罗杰船长和二十几名卫兵出现在瞭望室门前，并且很容易看得出来意不善。 “很抱歉你们不能走。”罗杰船长的庞大身躯挡在门中央，至于卫兵，他们已经把门填堵得严严实实，他们用那副体型挤在一起跟二十几头猪一样。 “你接了什么指令，船长先生？”我讥讽着回他，“希望那句指令不是让你把自己从道德上变成人渣。” “那是指令。”罗杰船长的两眼颤了颤，“指令必须执行。” “你们明明胜过他们所有人，你们的体能、武器，为何要听命于他们？” 身后的学生们开始了骚动，似乎终于开始察觉到自己陷入了阴谋之中。在我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我又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不是来自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所有人之外的——前哨号船长。 再想起他的脸会让我的情绪难以控制。他的语气被我认定为人类中最为难听的一种：“因为那是指令，而所有机器人的设定都必须支持这一点：服从指令。” “你也是个机器人了，船长。你就不怕城市里的人们为此向你讨伐？”前所未有的怒火在我心中肆虐，但我只能用这种理论的方式来抗争了。这很无力。 “没用的，你以为你们的签名是什么作用？”前哨号船长微微笑了笑，意味莫名。紧接着，他宣布了对我们——所有学生，所有即将摆脱“孩子”这一身份却还未做到这点的人——的宣判。 “把他们带到实验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六 在我们被带进实验室的时候，我听见了那名船长恶心的声音：“坦贝尔先生，我看您永远也猜不到，为了让您到这里，我们花了多少功夫。” 我在惊愕之余还保留了智力。“你用凯瑟琳和我的关系来诱使我参加这个可憎的计划，先生。你绝对、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那就试试，看看把精灵融合技术作用到你身上以后，你究竟是否有这本事。顺便一提，凯瑟琳埃文斯也是看着你的签名才签字的。” “所以说她早就知道我参加了？”我讶异着，可惜船长话刚说完，我们的距离就被永远拉开了。他一脸得意地看着我被拖进实验室，然后转身离开。我听见他说的一句话：“为前哨号充电。”这是一句命令——一道“指令”，其中的目的不言而喻。 我们，二十多名学生，其中甚至还有接近成年的学生，就这么被动地成为试验的材料之一。 在走进实验室后，我看到了大批的一起，其中有一部分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们之中锁着二三十个生命，形态各异，而且那很明显看得出来，是精灵。 当我扫视它们的时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不安分的。但我注意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生命，它安静地看着我，没有丝毫动作，紫色如宝石般的物体在他头上闪烁流光。我注意到它的眼神改变了。 我和它对视了两秒。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诞生了一般，我感到这个生命让我再也无法忘记了。 而接下来——我验证了一个事实。在物理、化学、生物这三种实验中，惟有生物是最骇人听闻的一种。所幸我们被注射了强效麻醉剂，直接失去了意识，这才避免直视自己与同胞的惨象。 时间：约9月下 在长达二十天的试验期间，我们每个人什么都不了解。我没有看到凯瑟琳，哪怕现在，也没有。而其他人永远也无法向世界作出任何形式的表达了。 当我在一阵巨响之后被吵醒时，我经历了和休眠初醒时一样的感觉。思考能力仿佛被抽走了一般，我茫然地扫视四周，一遍又一遍：破碎的仪器，满地的各种残片和玻璃渣，似乎还有水。在我终于反应过来、想起发生的一切时，它们中的一部分居然悬浮了起来，而更为惊悚的，其中还有大量血珠。警报从我醒来的时候就没有停下，不过已经细微不可辨认。我的身体似乎受到某种压力，但是这种感觉消失得很快。 这时候我依然身处实验仪器中。面前的玻璃罩似乎因为某种力的作用已经碎裂，但是没有严重到碎成渣的地步。我用力地推开了仪器的玻璃罩，更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四周的情况。 仪器全都损坏了。里面的人，那些学生……或许就是现在的状态——那些血珠。我感到自己的胃一阵翻滚，偏头避开了这幅景象，却看到身后的那一处墙壁赫然开了一个大洞，似乎是高温融化后的结果。而外面……才是最让我惊讶的，黑色的宇宙背景，镶嵌着点点星光。其惊人之处在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暴露在真空的环境中，没有氧气；我的肺叶没有做任何运动。可我却能完好地待在这种环境中，没有被抽空。 在讶异一阵之后，我猛然想起了那名前哨号船长之前说过的话。他们把精灵融合技术作用在我们的身上，或许这是融合之后的结果。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至死也不会相信这能成功。在失重条件下，我借助身边的物体开始移动，来到了实验室的大门前。 开门很麻烦，但是在那时我还不知道为何——我能够一推就将它打开。我走进外面的通道，此时里面已经是漆黑一片，看起来灯都被损坏了，事实上没有。 我攀着墙壁前行，渐渐远离了实验室。灯光在通道中愈加强烈，我看到了熟悉的通道，而且看到了卫兵。 “我要找船长室。”看到那名卫兵，我想都没想就开口了。 很幸运，这里有空气，我的声音传到了卫兵那儿。他的反应就是偏头看了我两眼，然后十分镇定地说：“船长室就在前面……” 突然，他惊恐地盯着我，看了两秒，随即猛地向后一跳，却重重摔倒在地。“我……我见过你，你居然……你怎么可能复活？”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死。”我皱了皱眉，苦笑着看到卫兵吓得连枪都拿不动，几次尝试站起来都失败了。我干脆按照他说的方向走过去，经过他身边时顺手拉了他一把。可怜这家伙连站都站不稳。 我走到了船长室门口。那个显示屏依然忠心耿耿地发光，显示着“船长室”这几个恒久不变的字。不过大门禁闭，没有像之前那样自动滑开。我只能尝试解锁，幸好没有密码。不，因为没有密码，我陷入了该死的困境。不管是警报系统还是什么，都没有提醒我。结果是门一打开，我就被身后的气流猛地推了出去！见鬼的船长室，此时那块瞭望窗已经破碎，其上的缺口正是气流逃逸的路径。卫兵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大概是他被吓得不成样的原因。 这股气流将我直接扔出船长室，穿过玻璃窗上的巨大缺口。让我不悦的是，上面的棱角给我划了几道口子。同时，更让我难以忍耐的，一飞出船长室，我就看到眼前一道光束擦过。 “搞什么鬼？”我吼了一句，不过没有声音。抬眼望望，我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这一举动给我的经验是绝对不要在真空中尝试呼吸，这里还真没什么空气让我倒抽的。 太空中满是机器人和精灵，而且打得热火朝天。远处还停泊着两艘飞船，看样子来者不善。 机器人中还有罗杰的身影，他置身大量白色卫兵中。看到我后，他惊讶了那么一瞬——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随后他一挥手，将一把枪甩了过来。 我被这把枪措手不及地砸了个正，它的重量使它有足够的冲击力将我推回船长室。我的胸口被砸得一阵疼痛。 我诅咒着这该死的枪，却只能接受它。几道光束向我这里射来，所幸被我面前的瞭望窗残存的玻璃挡住。我抬手，从缺口中回击，一个紫色机器人很快被击毁了，它的独眼着实让人看了不舒服。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身处战局，我再度抬手，又是几枪。这次的命中率很高，因为我射中了敌人最密集的地方，朝那打完全可以一石二鸟。这让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看到他们中有一部分向我飞来时，我不禁愣了愣。 一道光束直接照亮了整个船长室，也点燃了那些冲向我的机器人。看来有人帮了我一把，可我甚至来不及找到他，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它的头上有一块紫色如宝石般的物体。一霎时，那个实验室里的白色精灵闪过我的脑海。 “身为精灵，你的体型看着很奇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不由得愣了。 “我在用大脑和你说话，菜鸟！”白色精灵的声音炸了起来，“你不了解也没关系，反正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死期？”我试着“想”——或是“说”了两个字。精灵的身体周围出现了紫色的雾气——能量，我大致猜出了他要用技能杀了我，想都没想就举枪射击。 “没用的。”能量雾气在他身边波动，拦住了枪击。“宇宙幻影！”在这之后，我什么都没看清就被重创，还被紧紧地扼在墙上。这一刻，全身的器官都发出痛感，刺激我的大脑。我咳了两声，注意到有鲜血和破碎的内脏从我口中飞出。可我甚至虚弱得快闭上眼了。 猛地一道绿影掠过，在我面前的精灵突然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绿色身影。我的视线十分模糊，因此没有看清楚他是谁。 “你没事吧？”这是他的声音，依然出现在大脑中。 “谢谢……你。”我尝试着“说”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接着又吐了一口鲜血，晕厥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七 再次醒来前，我记得，我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实际上是至今以来一直困扰着我的。我曾无数次地猜测那个地方的所在，一切都指向那颗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克洛斯星。 这一次，我梦到的是森林。 “他怎么样？” “谁？14号试验品？” “我不想用这个称呼，博士，他叫卡伊，卡伊坦贝尔。” “噢，真抱歉，我记性不好，记不住这个。他很好，恢复的很快。不过，有些超过人类身体的恢复能力。” “没事就好。不过博士，我劝你换个芯片。” “不，绝对不行！我说了很多次，绝不会有哪块芯片让我的思维能力超过现在。我宁可做个没记性的聪明人，也不想做个好记性的傻瓜。” “好的，博士，我不会让茜茜那么做的。现在我需要走了，派特。注意他的状况。” 我的神智变得清晰了起来。刚才那些话我都记得十分清楚。我睁开了眼，看到了淡黄色的天花板和镶嵌着的顶灯。或许是光线相对柔和，我没有感到对它的不适应。 很奇怪，这次醒来我没有感到之前受重伤的那种痛苦。我试着轻咳两声，结果一切正常，没有鲜血也没有内脏的碎片。 “你醒了。”听到我的咳嗽声，银白色的机器人走了过来——而且在之后我验证了我的猜测，他就是派特，那名博士，研究精灵长达十年。 “14号……不，你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博士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顶。那上面的东西就像是个发射天线一样，估计是他的装备。 “卡伊坦贝尔。”我补充道，“博士，您可真应该换块芯片……” “不，不！绝对不行！”于是博士把刚才那些话又说了一遍。我不禁哑然失笑，抬了抬手，却发现双手都被锁住。 “啊，上锁了。”博士迅速离开，或许是按下了几个按钮。“你在昏迷的时候状态不是很让人乐观，而且还不停用能量胡乱攻击。” “能量？”我惊呼出声。一等双手被解放，我就仔细地看了看。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变。 “有些事要告诉你了。”博士的表情，也就是那双眼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事？”我问道，同时祈祷着博士的记性能好点。 “噢……等等，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老毛病又犯了。这绝对不是我祈祷出来的结果！于是我不顾博士一下一下敲打自己的脑袋，回头丢了一句：“我要先找到船长，抱歉，博士。”然后，我大步走出了博士的房间。 问题是，我突然忘记了船长室在这里的什么地方。恰好我路过了一名卫兵，他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你好，先生。”突然他说话了，招致的后果就是差点把我吓到墙里去。 “你好。”我有些狼狈地回答他，并顺势问了：“船长室在哪？” “向前走，左拐两次，找到电梯以后，上顶层就好。” “谢谢你。”说完，我按他说的路走了过去。 两分钟后我还是没找到电梯，此时我又看到了一名卫兵。他和前一个一样，像个雕塑。 “我们又见面了，先生。”听到他说话，我惊讶地看了看他。“看起来您走错路，错过了电梯。” “是这么回事。”我尴尬地走开了。不过两分钟后，我还是看到了他。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找个电梯有这么难吗？” 最后，他亲自带我找到了电梯。那电梯门跟我经过的那些房间门真没什么两样。印象中，就算是船长室也是这样的门。 这一次，船长室的门在我站到前面时自动滑开了。罗杰船长站在指挥台前，看到我便说了句：“是你。卡伊，看到你没事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但是先告诉我前哨号船长在哪？” “他？”罗杰停了停。“他死了，和所有前哨号船员一起死的。” 听到这个答复，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但我还是决心问到底。 “怎么死的？” “发生了太多，卡伊，四十多天前你们被投入试验，并且长达二十六天。在第二十六天我们遭到了袭击，实验室被破坏。不过在那之前，那些人就驾驶前哨号打算回去。” “他们被击落了？” “你猜中了。他们被烧死在飞船里。” 死得不如我想象的那么难看，但这也很让我庆幸了。于是我继续问：“其他人呢？” 罗杰的眼睛看向了地板。“幸存者很少……” “还有别的幸存者？”我的声音大了几倍。 “都死了。”罗杰死死地盯着地板，仿佛要盯穿它一般，“他们都死了。我们只救出三个人——当然不包括你——可是他们都因为融合带来的副作用而死亡。” “那凯瑟琳呢？” “谁？” “凯瑟琳埃文斯！” 罗杰突然抬起了双眼。“我记得她，她是个特例。我们没有找到她，也不能确定她的死亡。她的那个仪器十分完好，没有任何破损。可以说，她是自己离开的。” 罗杰的语速很快，我完全没法插嘴，当然也没必要。听到此，我的脑中一时间闪现出无数种可能的情况。凯瑟琳还活着。 “我要去找她。”说着，我转身就要离开。 “不行！”罗杰的声音无比坚决。“我们对你进行了十七天的观察，你身上细胞的融合与变异一直在进行。我无法让你再置身危险中，一旦遇到欧比组织，或者变异出现极端作用，我们都可能遭受损失。” “你们需要我完成计划，对吗？”我冷笑着，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解了船长的意思。 “那是指令，现在指令失效了。前哨号都毁了。”船长说。 “那就让我去。” 罗杰船长没有拦着我。临走前，我多问了一句：“你说到欧比组织？” “你已经见识过了。那天和我们战斗的敌人。同我们一样，他们也是机器人。” 我回到了曾经休息过的地方，谢天谢地，或许是觉得我们的东西不重要，前哨号上的人没有带走这些东西。我看到所有学生的东西，并且找出我的背包，顺手带上了保护服。不过，也没有穿保护服的必要了，在刚才，我发现我的身体早已变异得差不多了。 飞船停泊在地面上。船外，森林展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八 31/11/2117 时间过得——不快，的确不快。因为我的心情十分不快，所以时间也变得很长很长。或许一百五六十年前的爱因斯坦说得没错：这就是相对论。 在飞船上我日日夜夜都难忘两件事：一是凯瑟琳，二是我的梦境。或许我的变异已经稳定下来了，以至于我都忘了它。但是凯瑟琳一直没有被找到，天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十几天前我记下了前面这些，这次我不想记下太多。笔记本还是很厚的，可我不打算用完它。下个月我会结束使用它。 我花费了整个十一月寻找凯瑟琳。罗杰船长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来寻找她，可是没有结果。一点踪迹都没有。很有可能，她正在宇宙中的其它星球上。我们在克洛斯星上花了几天时间，而我还花了一整个下午对付森林中那该死的蘑菇怪。由此看来我的实力弱极了。但我会继续找下去，直至找到为止。 至于我的梦境，我甚至怀疑那是不是梦。梦里的一切都十分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我有种仿佛亲身经历的感觉。更有甚者，这些所有的梦就像是能够组成庞大记忆的片段。 记忆。或许是记忆。但我不敢相信。 就在不久前，罗杰船长在我身旁感叹着：“很快就要圣诞了。”所以我为之惊讶了很久，没想到赛尔号上还有地球时间的记录。这也是我今天写上完整日期的前提。 不过现在开始——或许一个月后，我才会再次拿起这本日记。或许我会给它作个序。天知道呢？ ——卡伊坦贝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哨 末 2117年12月25日，新年。 卡伊坦贝尔放下了他的日记，收起了自己的笔。 “记日记真是件麻烦的事。”身旁空无一人的情况下，卡伊对着空气说话。 “就你刚才那句话，你也可以写进日记。” “啊，船长，那只是一句废话。”卡伊自嘲地笑笑，对突然出现的来人说道。他的目光深邃了不少，视线死死地锁定在瞭望窗外。 “我当然知道。”罗杰船长走了过来，站在卡伊身旁。“你还要在瞭望舱站多久？不去休息一会儿？” “站到飞船停泊为止。”卡伊坚持着。他随手把日记本塞进背包，接着就一副扎了根的样子站在那儿。 “真拿你没办法。”船长面露无奈之色，找不到别的事做，就在瞭望舱中转了转。 “他们说这里的装饰是你布置的，”罗杰说，“做得不错，你似乎很在行。” 卡伊回头看了看。几天前他亲手挂上的丝带此时正向他展示鲜艳的红，与之相衬的还有一些彩球。一旁的圣诞树上挂满了灯泡、铃铛、玻璃球，顶星正发出璀璨的光。 “在地球上自己做，习惯了。”卡伊随口说了句，继续注视瞭望窗。 “我看也是这么回事。”罗杰说完，又随便转了两圈，回到卡伊身边。“我先走了，凯。如果飞船加速前进，我想你应该没理由错过窗外的风景。” “是的。”卡伊点点头，“可是没什么风景比目的地更好。” “我明白。”罗杰拍了拍卡伊的肩，然后径直走出了瞭望舱。 听到舱门闭合声，卡伊如释重负地软了下来。他回身看着那些装饰品，满心所想只是——加入这些多一个人来做该多好。凯瑟琳做的总是比他好得多。她以前一直把自己的家弄得十分漂亮。 卡伊突然想四处走走，他决定背离自己刚才说的话，很可能错过飞船加速状态下的窗外景象。他移步来到瞭望舱门口，透过那上面的玻璃窗看外面的走道。空无一人，静谧异常，只有丝带勾勒出的鲜红打破那千篇一律的淡黄色。 不知怎的，他仿佛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给了他无比强烈的危机感。 突然，瞭望舱门的玻璃窗上绽开了鲜红的花。刚刚察觉那是自己喷出的血液，卡伊就双腿一软倒了下去，大量的鲜血从他口鼻中涌出。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双目就已经渐渐失神。 瞭望舱内一片寂静，那滩骇人的血与周围的彩带相互映衬。不加装饰的门上多了一处引人注目的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短篇集 血旗 血旗 我们超能系精灵喜欢称之为“种族战争”。在过去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我们——艾斯菲亚与阿尔比零——两族各自在领地交界处留下了骇人听闻的历史：鲜血汇成河水，流向我们每个人的记忆深处。 “他们那是为和平而战的。”每当听到有人谴责战时双方士兵的暴行，我都会这么辩护道。但是我很快就得换个地方说这话了，酒廊管理会迅速把我从这里轰出去，告别前还要表露出不愿与我动手的慈悲之怀。 看起来他们已经忘了是什么带来了三年后今天的安宁。在酒廊里，他们忘了只有在这样的安宁下才能谈笑风生，全身心地投入美酒，不用担心自己的脑袋。 看起来他们早已经遗忘历史了。 一 “不论对谁而言，战士从不是为了让战争变得更恶劣而存在的。”——时任第十二剑士团团长的拉斯特如是说。很惭愧，我并没有做他口中那种战士。 剑士是一个特殊的兵种，明白点说，就是杀人方式与别的兵种不同。和那些用能量和技能交锋的部队相比，我们的战场多了冰冷锋利的刀剑。术士们战斗中挨的是炽热的能量，而在我们的战场上，如果你倒在这种攻击下，那么接下来夺命的一剑，你是没有办法躲过的。 而这也就是鲜血的来源。 我们的行动开始得很迟很迟。从我被征召入伍到第一次出征的三个月时间里，我一直在酒廊和训练场之间来回。 战争过去了两年，我得到的消息告诉我，战争一开始，前线的军队和阿尔比零士兵就僵持在了领地交界处。双方都寸步无进。有时候阵地会向前推进，但是不出一个月，防守战一定会失败。 “看起来，老祖宗原来划定的国界线十分正确。”拉斯特艾斯菲亚团长对此狂笑不已。每当这时我就会变得相当尴尬，然后毫不留情地甩下一句话：“滚回去洗洗睡吧，老团长。”——噢，之所以称他老，是因为他比我年长一天。然后拉斯特会趁着醉意把我放倒在地，又亲自把我拉起来。 拉斯特艾斯菲亚是个相当不称职的团长。就喝酒而言，他曾骂我们中一些人，说他们“少了酒就少了半个人似的”。但是他自己就是个典型的例子。驻地内没有酒，他就一定会跑出来，身边还要带着人。我很幸运是其中一员——至于托马斯艾斯菲亚，那是我在战时最亲密的战友，他也有此荣幸。当然，陪酒过程中一不注意被扔在地上，这就太荣幸了。 不论怎么说，我总是最荣幸的那个。 二 有一天在酒廊里，我发觉拉斯特在扯我的袖子。我看看他，意识到他要带我离开托马斯和一干战友，到酒廊的另一边去说话。于是我随着他去，把自己夹在陌生人中间。 “有什么秘密要这样说？”我问他。 “听说军团司令很快就要调动我们了。”拉斯特说，“我教你的东西没有白学吧？” “什么？” “你知道的。”拉斯特说，“你会杀人吗？” “当然会。” “不，我是说，你真的肯杀人吗？” 我沉默不语了。“会吗？”他追问着。 “我不能担保。” 他低下头。“我也不想。” “你可是团长，不是吗？如果有人看到我们的团长如此颓唐，我估计他们要丧失一半的斗志。” “另一半呢？” “靠酒。” 他笑了。“我们该去训练了。”说完，他走向我们的同伴，打断了在酒廊的美好下午。 三 “噢，别扯了。如果让你脑子里的蛆虫爬出来，这儿可就够臭的了。” 那天夜里，在我又一次带着醉意挑起话题的时候，一个老汉就是这么叫嚷着，穿过我们之间仅有的两个人，向我走来。 此人的风度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在我放下酒杯，收拾好自己的拳头时，一只手却将他拖住，拉了回去，并且在他大放厥词之前把他重重放倒在地上。 “除了我本人之外，还没别人想在我这里闹事。”那个人说。我看到他的脸。他是我刚进这间酒吧时给我调酒的那名调酒师。 “很抱歉让人打扰你，先生。”调酒师友好地对我说。他那清醒说话的语气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关于战争你都知道多少？” “没有多少。”我回避了他，自顾自地喝酒。 我说了假话。 四 我们的存在是罪恶的。我们为杀人而杀人，为屠戮而屠戮。我们用血肉去割裂血肉。 但，说真的，做这事的不是我们。如果仅仅是能量和精灵技法的较量，或许就不会这么惊悚了。 事实是，边境战场拓螺芬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来形容已经相当缺乏表现力了。残破不全的精灵肢体、破碎的盾、断裂的刀剑七零八碎地躺在地上，那些金属残片很像是以前被妈妈撕掉的作文。鲜血遍地开花。有的士兵还握着被连根敲断只留护手的剑，我可以想象到临死时他的绝望，因为他的眼皮没有合上，那种身中致命一击的惊恐令人骇然。目之所及，给我们的感受一模一样，连地平线都泛着浓浓的黑红色光芒。边境战场的黄昏景象就这么永远印在了我们的脑海。 托马斯在我身边。他的表现比我还不争气。“发生了什么？”他的语音颤抖着。“他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感觉自己的下巴不受控制。我用颤抖的手握着佩剑，想借此来寻找支撑点。可是传回手掌的冰冷让我彻底心寒了。 “没什么。”我重复着。“我们的任务结束了。新的剑士团即将取代我们。” 接着我们离开了边境战场。 我还记得十天之后。我从没有像那样沮丧地坐在酒廊里，手里举的不是酒杯而是一大瓶酒。我觉得自己变成了团长拉斯特所言那种“少了酒就少了半个人”的士兵。 不，关键还不是这个，关键在于，我已经不是个士兵了。第十二剑士团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帮可憎的亡命之徒，顺着我们的数目往下——第十三剑士团。他们是 这是这附近唯一的酒廊。所以，遇上托马斯不是个巧合。我看到他提着酒瓶，里面是我可望而不敢及的烈性酒种。 “见到你真好，托马斯。”我以一种“肩膀高过头”的姿态面对他。 可是他比我还颓废。那件自从退伍以来就没有更换的大衣凌乱不堪，褶皱密布，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污渍染花了表面。他这副跟街边流浪汉相仿的尊容足以说明他的处境。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托马斯靠着我，他那股不争气的恐惧让我升起一股无名火。 “我不知道。天啊，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前剑士团团长拉斯特一直很清楚，剑士团存在的目的。明明有了术士，军团司令部仍然对战斗的场面不满。我不能说这是明智的、人道的做法，但也无法谴责他们美好的渴望——他们希望我们用屠杀来产生恐惧，借此加快战争的结束。 “如果你毁掉了他们所有的武器，不出十年他们就会卷土重来。”拉斯特曾说，“但是如果你杀了他们一半的人口，那么，即使这种损失随着岁月被填补上来，他们也几乎不会想要再来一次了。这就是大屠杀——恐惧的力量。” 但我离开了托马斯，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我们根本做不到屠杀。整个第十二剑士团，就连团长也从来不是这样的料。 五 告别托马斯之后，我在傍晚又回到酒廊。这不仅仅是无所事事，也绝对不是我把自己放纵在酒与乐之间。我来是因为我猜到拉斯特总喜欢在这时候出现。 正如我所愿，我们的剑士团团长出现在吧台，跟我与托马斯在上午表现得一样颓丧——喔，我其实应该说，他的着装比我们两个都要整洁许多。但是他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再也没有了。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矛盾中，”拉斯特说，“仿佛我在朝着光明而去，但实际上我只看到黑暗。屠戮是为了安宁吗？让活人闭嘴就安静了？” “通向光明的路有很多，”我回答，“但并非所有的路都是合理的。” “要么沉沦，要么犯罪。” “那你打算怎么做？” 拉斯特没有回答，举起瓶子一饮而下。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不负责任。我既不用犯罪，也不必沉沦。可是拉斯特生来为军队服务，现在军队抛弃了他。 “我明白了。” 说完，我离开了他。我根本没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了。几天后，托马斯惊慌失措地砸开我的家门，告诉我拉斯特的死讯。 更讽刺的是，他死后的第二天，战争结束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六 到现在我仍不明白拉斯特是不是正确的。我想起，在军团司令部的传讯官带来解雇他的命令时，我听到传讯官说：“如果你能做得像个剑士团团长，那就是我们要的人，我们依然会欢迎你。” 他明显拒绝了。 但是如果他多活一天，我相信他再也不用以一种羞耻的方式放弃生命；不过，或许他还会坚持，极力谴责剑士团用可怕的方式亵渎我们的目标：安宁。 七 “你觉得那面象征和平的旗子为什么是红色的？”另一名调酒师问我。 “因为休战协议是为了停止流血而签订的。”我给了他一个不太准确的回答。 战后，两方都在边境城市升起红色的象征和平的旗帜。我们称之为血旗，目的是用拓螺芬战场的尸山血海警醒那些好战分子。不得不承认，尽管我从心底里原谅了十三剑士团的屠戮，我仍然从内心更深处抗拒这种罪恶滔天的行为。 诚实地说，我一直都擅长逃避现实。 否则呢？ 否则我就和拉斯特一样，醉死在自家柔软的床上，美好的梦里。 只是，不管怎么说，我在自己的家里挂上了血旗。我用来提醒我自己，告诉自己说，犯罪并不总是为了罪恶。 可是……战争？这些事情，让那些还不害怕战争的人去干吧。血旗不属于我。但是我对未来总是抱着最美好的幻想，用这种心态迎接它，相比之下不会太累。我希望未来阿尔比零的人们竖起一座纪念碑，刻上所有那些因错误的事业而葬身的人的名字。我希望血旗在碑与天之间，在烈日与苍穹之间，高高地飘扬，永远也不落下。 人们应该永远记住和平与安宁是建立在血的教训之上的。 ——结于2017.02.1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短篇集 梦 梦 莫雷格是当地最有名的心理医生。这一天清早，他的家门就被敲得砰砰响，将他从梦中强行拖了出来。 “什么事？”莫雷格探出头，看到对方是一名中年妇女。他认识这个人，住离城镇不远处的卡莱尔夫人。莫雷格开门让她进来，并示意她坐下说明来意。 “我的丈夫，”卡莱尔夫人急于开口，没有就座，“他很不正常。自从前天上午起来之后，他就闷闷不乐，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有说明原因吗？”莫雷格问。 “他告诉我他做了一场梦。”夫人说，“他说他梦到邻居发了一笔横财，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这时候，他的儿子小莫雷格从内间走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笑出声。 莫雷格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您先回，”莫雷格说，“我晚上就到。请记住一定要让卡莱尔先生提早入睡，否则我就没法帮他。” 卡莱尔夫人疑惑地离开了。送走夫人之后，莫雷格回到内间，就像是没有接到委托一样自在。 “为什么你不准备一下，父亲？”十七岁的小莫雷格问。 “我已经准备好了。”莫雷格医生咧开嘴笑了笑。 晚上，小莫雷格看到卡莱尔夫人又来了。两分钟后，莫雷格医生离开了家。这一晚，小莫雷格带着疑惑睡去。 第二天，小莫雷格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家里。同样在这里的还有卡莱尔夫人。 “谢谢您的帮助，”卡莱尔夫人说，“我丈夫现在精神多了，今天早餐时，他甚至比以前还要健谈。” “很惭愧，我只做了点微不足道的事情。”莫雷格医生谦逊地笑笑，“能看到卡莱尔先生恢复，我也很高兴。” 送走卡莱尔夫人以后，小莫雷格疑惑地问父亲：“你是怎么治好他的？” 莫雷格医生咧开嘴笑了。“很简单，”他说，“我让他再做一次那个梦。” “那样不是一点用也没有吗？” “不，”莫雷格的笑容更大了，“我只需要他再做一次那个梦，好让我把他的邻居偷得一贫如洗。” 小莫雷格目瞪口呆。 ——结于2017.04.08 ——改动于2018.08.0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短篇集 赝品 赝品 “这幅画，”特德马赫说，“你从哪弄来的？” “卫星上的一场拍卖会，”德拉斯，画的主人回答道，“地球文明留下来的老东西。是个好货，对吧？” 特德盯着画，仿佛要把它盯穿。他用两根手指轻抚下巴，陷入沉思。德拉斯不解地面对突然的沉默。 “我觉得，”特德说，“这画是一幅。一幅……”他犹豫不决，欲言又止。德拉斯沉不住气了。 “是什么？”他问。他倒希望朋友能对自己的新收藏说点什么。 “是一幅……当代产物。缺少了一些味道。” “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德拉斯开始急了。 “我的意思，它是一幅赝品，”特德咬字清晰地说，“赝品。”似乎是怀疑德拉斯的听力，他重申一遍。 德拉斯如遭受痛击一般晃了晃。站稳之后，他试图自我安慰，恢复镇定。“这不可能，跟天方夜谭一样。我有十二名专家的鉴定结果，每一处细节都分毫不假。它是真品。” “它当然是真的。”特德回过头，锐利的眼神盯着他，“真的赝品。绘者的水平很高，如果不是有过经验，我也不可能辨别它与真品的区别。事实上我在土卫上见过这张画。它和这张画——” “你这是什么意思？马赫，我并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把这画烧了。”德拉斯发起怒来，“我怀疑你可能是……” “我这就找来一个专家，”特德说，“他有联盟文物协会的证明。全太阳系最高的文物鉴定大师…这样足够了吗？” 德拉斯瘫倒在安乐椅上。“够了，够了。”他看着特德马赫走出书房。 几天后，那个文物鉴定大师来了。德拉斯看着他取下自己的画，感到很不自在，那张画就像自己的裸照。他并不希望让人碰他。 “很抱歉，先生。”大师抬起头来，随后站直了身子，点了根电子烟。“这是一副赝品。您上当了。” 德拉斯的下巴掉下了来，一时没法收回。特德轻轻走上来，拍了拍德拉斯的肩膀。“不用太难过，朋友。我可以出个不低的价钱，你知道，比一般赝品的价格都要好。我说，这幅赝品不一般。它毕竟能做到以假乱真……” 德拉斯点点头，心情很沉重。 二十年后，年迈的德拉斯寿终正寝。在土卫的一场拍卖会上，特德马赫的儿子李马赫，站在台上，万众瞩目。他即将为大家展示一幅画，他的拍卖品——正是德拉斯那幅赝品。 “没有什么赝品能比得上我手中这幅画。”他说，“自从二十多年前原作被销毁以来，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与之媲美的画作存在。没错，各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幅画，是全宇宙唯一的一张副本。独一无二的……” 李仿佛听到人群屏住呼吸。空气静悄悄的。 “——赝品。” 画卖了个好价格。李笑得很开心。 ——结于2017.04.08 ——改动于2018.08.0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短篇集 疯狂思维 在那些彗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静坐。 冷锋刚刚过境。旋风将垃圾卷起，胡乱地抛出。石块在滚动，细尘还在拍打他的脸庞，从他干燥的皮肤上弹开。 层云诡异地扭动，离散而凌乱。月亮抛下狰狞的光，布上一层微妙的苍白，在他的手托住下颚，灰白的眼球略微上翻时，他看到狂乱无章的云中天。 那里没有星星。 灌木丛结伴扎根。乔木在四周疯长。虫鸣随着绿叶消逝后，伐木机在轰鸣中倒地锈蚀。哺乳动物的尸骨还没凉透，海水就已拍上他的双肩。那副冷而硬的躯骨刚受够海洋，就迎来炽热的火。硫化物肆虐的时候，原始海洋忙着蒸腾。大气四散逃逸，万有引力只揪住他。 火山灰落在他身上，盖住那双灰白眼球。 “彗星铭记我。”他将在墓碑上如是镌刻。 如果在岩浆汹涌前他能拥有墓碑。 ——《疯狂思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短篇集 交通灯 交通灯 傍晚。 市中心的十字路口旁就是史密斯工作的大楼。每天饭点一到，他会下楼，穿过这个十字路口，到对面的街上用餐。 今天他如往常一样走上人行道，扫视一眼路面。大路另一头的红灯亮起。史密斯自觉地停下来，但是旁人都选择了忽视这一警告——人行横道前没有等候绿灯的车辆。 史密斯目送这一拨闯红灯的行人，老实地等着绿灯亮起。“这些人有自己的一套，一盏肉眼不能看见的绿灯在他们心中常亮，于是他们就过去了。上帝保佑他们。”他在心中挖苦这帮人，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轻蔑。 绿灯亮起。史密斯满意地迈开脚步，开始横穿马路……就在这时，一辆车飞驰而来，冲向史密斯。 史密斯毫无察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离开这个世界。 不——他甚至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结于2018.08.0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新生 第一章 这一次，卡伊梦到了太阳。 醒来的时候，卡伊尝试着睁开眼睛。不过刚刚打开一条缝，他的瞳孔就遭受刺激，眼皮又贴了回去。他隐约感到外界的灯光发生了些变化，刚才即使闭着眼也看得到一片淡红色，现在已经是一片黑色。 他听到了脚步声。看来身边有人，他尝试着起身，而在此之前，他的嘴先动了。 “发生了些什么？”这是他本来要说出的话——但是刚刚牵动声带，他就猛地咳嗽了起来，液体从喉咙中涌上来喷出口外，全身猛然出现剧痛的感觉。 “又开始了……真是麻烦。”一片混乱中，卡伊听出这是机器人的声音。很快，一团纸或布擦拭着他身上的液体。从嘴中的味道，卡伊判断出这是鲜血。鲜血…… 这太恐怖了。自己不断地吐血，而且被疼痛刺激着，已经失去了动弹的能力。卡伊任凭身边的机器人照顾自己，等到最终平静下来、不再吐血的时候，卡伊感觉刚刚苏醒时那种精力充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真是个可怜虫……这幅惨象。”机器人说，随后他的脚步声响起，并且渐渐远去。 “我受不了了，博士，虽然我是个机器人，可你得尊重我的心理啊。”机器人说。 “我也别无他法，艾登，现在只有你闲着能照顾他了。” “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至少一个月。” 卡伊隐约听到一声咆哮，脚步声再次传来。这次卡伊打定主意问问这个人，而且外部光线已经变暗了许多，他可以睁开眼睛了。 “你……”卡伊开口，然后悲哀地陷入刚才的状况：不论如何，他说话的方式不对，现在他又在吐血了，他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浸透了鲜红的血。 “嘿！别说话！”机器人——艾登生气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又不是血袋，吐完了还能装回去？要不是我们一直给你输血，你早就死了。”说着，他手忙脚乱地抓起一块布——那块布或许是从学生们留下的行李中找到的——然后动作略微粗暴地处理卡伊的血。 好一番苦难，卡伊终于吸取了教训，躺下来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自己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有必要问问这个艾登。 因此他作足了心理准备，然后轻轻地开口，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呼唤那名机器人：“艾登？” “嗯？”艾登回身，对他能够说话而不吐血感到十分惊讶。 卡伊找对了说话的方式，为此十分喜悦。“你们给我输的什么血？”这是他突然间想到的问题。 “精灵的血。” “什么精灵？” “尼尔。就是和你融合的那个精灵，我们的实验有记录。” 卡伊闭上了嘴。片刻之后，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感受着气流，觉得舒适了不少。 “那么，我为什么会这样？”趁着艾登闲下来，卡伊抓紧了解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艾登思考了一阵子。“我不太清楚。博士简单说过，你身体的变异速度很不均衡。这一次是你身体血液、血管甚至心脏发生了变异，但是你的血管依然和原本的人类那样脆弱，因此……” “因此我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摆脱这个该死的地方？”卡伊有些动火了，虽然声音依然是那么细微，但艾登能听得出来。 “至少一个月”——卡伊想起，刚才艾登问博士同样问题的时候，博士这样回答艾登。卡伊有些失望，一个月——哪怕是地球时间的一个月，他也会过得十分煎熬。 那么凯瑟琳呢？想到凯瑟琳，卡伊不由自主地想到一点：只要她活着，那她一定会经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这将让一个月成为最煎熬的时间。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似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躺着，接受输血，等待身体的变异…… 然后，要么活着，要么死亡。 ———————— 宇宙的图景永远一成不变，在卡伊看来，这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再次坐在瞭望室、透过瞭望窗向外观望时，卡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不变。因此，他产生了精神上对时空的错觉。久睡初醒——这种感觉一直困扰着卡伊，“总算醒过来”并不算得一件开心的事。 一个月的修养期对卡伊来说是身心两方面的共同煎熬。前期，一个不小心他就得失血过多，期间还昏厥多次，但是来自尼尔的输血居然真的起了作用，他总算是撑到了平安期。不过，尼尔还真是可怜…… 等到卡伊终于能够离开博士那间可怕的实验室[长久地待在其中给了卡伊极其恶劣的印象]，他就像是禁闭十年一朝获释的疯人一样走[冲]了出去。 或许有必要交代一下卡伊这一个月来身心俱疲的原因：首先是化身植物人，基本不能进行任何活动；其次是时常出现情况恶化，折磨得卡伊一阵虚脱。怜悯一下卡伊，让我们跳过那痛苦的一个月。 ———————— 前哨号已经被击毁，卡伊已经没有办法回到地球，而且现在，他也不应该回去。罗杰船长在飞船着陆之后迅速为他安排下了基地，并且尊重了一个人类的习惯，尽量让卡伊过得舒适。现在的卡伊待在克洛斯星密林中的基地里就像坐在元首的包厢里一样，应有尽有、一应俱全，除了建筑的材质有点不对劲之外，其他方面，卡伊觉得在地球上也很难找出一个比这更好的地方。一等一的装修水平，一等一的家具设施，外加一等一的房客……就差养只一等一的宠物。 这样的一个地方对卡伊没有绝对的吸引力，一如一个多月前，卡伊的心中塞满了让人心烦的东西。白天他不放过一次机会离开基地或飞船，到克洛斯星各处寻找凯瑟琳，他甚至去过云霄星，跟提亚斯“打了一架”——换言之，被提亚斯打了一顿，再被某个赛尔救下来；之后他去海洋星，钢牙鲨教会他如何正确游泳，大概花了一整天。 现在，他在养好伤、调节好心理之后，终于开始考虑点别的了—— 罗杰船长给赛尔们的任务。 这是卡伊第四次走进船长室。圣诞节过后的一个月以来，卡伊只觉得全船上下都翻了个新，所有的设施都升级过了。船长室的门打开的时候，卡伊差点认不出船长：“怎么？换人了？” “你失忆了？”船长半开玩笑地说，“那或许我们应该这样——我是黑特罗杰，任职赛尔号船长，很高兴认识你。” 卡伊差点就笑了。“改头换面，船长，不过我希望那些设施不会也是只换个外壳。” “当然不可能。”船长走到窗前，伸手触碰，“长话短说，卡伊，应你的要求，我为你安排了任务。” “我明白，说来听听。”卡伊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赛尔号很快就要离开帕诺星系，去探索罗格星系中的陨石地带。为此我募集了一批特攻队队员，并且还叫上了你。” “我还以为，任务一般都是打打杀杀的东西。”卡伊耸耸肩，然后作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个动作将成为一个习惯]。 “如您所见，我们的卡伊要走了。”说完，卡伊转身踏出船长室。 “等等，带上你的武器。”临走时，船长递给卡伊两把枪。型号跟之前见过的有所不同，本着“能用就行”的思想，卡伊接了过来。 随后，卡伊找到了那些准备出航的赛尔，与他们一同登上了小型飞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新生 第二章 几个小时的飞行，卡伊就看到了罗格星系的太阳。说实话，看到那颗亮得能够致盲[简称亮瞎]的蓝白色恒星，卡伊心中弥漫起了强烈的熟悉感和归宿感。这种视感实在没有一点陌生。 几分钟后，卡伊清楚地看到了那条暗色的陨石地带。陨石地带的性质和太阳系人们已知的柯伊伯带十分类似。或许这地方没有小行星，如果能找到，那也不失为一种发现。 飞船在一颗相对大的陨石表面停留，卡伊很快随着赛尔们下了飞船。这一次，他没有象征性地穿着保护服，而是直接暴露在真空中，依靠简单的推进背包移动。 “我们在这里作为先遣队，勘探这一片陨石带。”一名赛尔说，“凯，虽然你是人类，在某些方面胜过我们，可我不得不说，在太空中还是小心为妙。”听到这句话，卡伊猜测这个人的身份是队长。 “我明白你的意思。”卡伊皱了皱眉，有些话让他听出了讽刺与轻蔑的意味。他掏出了身上的枪，动作夸张地检查了一番，挑衅般地示意那名队长前进。他很得意地看到队长无话可说。 这是最简单的一次勘探任务，卡伊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凑数的人。小队顺着陨石带前行的过程中，时而停下采集样本，这过程中，卡伊什么都没做，他双手一直握着枪柄，却只能无所事事地左顾右盼，倒很像个放哨的士兵。 突然之间，卡伊眼前的陨石后出现了球体。那个球体有些像卡伊在飞船上见到的nono，那是一种球形的机器人，或是赛尔们的助手。 那个球体是紫色的。卡伊觉得有些诡异，这东西明显不是他们小队带出来的，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东西。他操纵背包上的推进器，绕过陨石向那个紫色球体靠近。 “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通讯器就像是放在耳朵里的*一样突然爆炸开来，震得卡伊右耳生疼。这是一名赛尔的喊叫，卡伊猛地回神时，那颗紫色的球体已经消失不见。这让卡伊一个激灵操纵推进器迅速转身，向后逃开。这一举救了卡伊一命，几乎在他身形后退的同时，一道光束急速擦过他手上的枪支，枪管顿时融化，又被真空低温迅速冷凝。 枪是报废了，但卡伊不打算当即甩掉。陨石背面倏地出现了大量紫色机器人，而那个球体……现在，它已经消失了，几乎可以断言，它是这些机器人的助手。 战斗顷刻间就打响，而卡伊一时不幸地成为前后两方炮火。闪过两三道来自友军的射击，卡伊火了：“你们射击能带准星吗？！”这次卡伊依然用大脑“说话”，赛尔们的功能使他们能够接受卡伊的大脑语言。 “这不是游戏！” “你也知道不是游戏！你们就没什么大型武器吗？” “用个头的大型武器！上主船找去吧！” …… 小队的人数实在太少，过不了一会就不得不落荒而逃。卡伊被赛尔们很好地保护起来，他的肉体是绝对难以承受激光武器的伤害的。但是卡伊恨得咬牙切齿：这些紫色欧比组织的机器人毁了实验室、杀了十几个人，也差点让他丧生。 陨石带的情况十分复杂，卡伊只能是被动地随着十几名赛尔穿梭于大大小小的陨石之间。在他们藏身之前，卡伊身边的赛尔又少了几人。但是追兵损失更大，基本上不是被甩掉就是被解决了，而且那些智商不够的机器人总是成功地误伤自己的战友。 最终，卡伊与赛尔找到了一颗足够大的陨石，并且迅速地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说实话，卡伊并不喜欢置身洞穴的感觉，尤其是在宇宙中。 等到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卡伊身边的赛尔说了话，塞在他耳中的通讯器又炸了起来：“这些该死的海盗，每次都能碰上他们。” “有缘。”卡伊简短地回了一句。他心情极度不好，有一股想把手中枪支摔出去的冲动。不过考虑到这样发泄怒火不太有效，他决定将枪支保留，期望它还能派上用场。 突然，卡伊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这里所有人的名字。他采取就近原则，开口询问身边赛尔的名字。 “罗贝尔。”赛尔简单说，他也很快得到卡伊的回复。接着他们唠叨了起来，对其他人的对话毫不在乎。 “这是你们第几次遇到海盗的袭击了？” “数不清第几次了。可以说，几乎每次执行任务出毛病，都是海盗搞的鬼。” “难道就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吗？” “嘿！他们跟蟑螂一样啊！” 卡伊顿时没了话。看他们的战斗力……这在地球上绝对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当然，再看看赛尔们的战斗力，卡伊有一种“物以类聚”的感慨心理。 就在卡伊和赛尔们都安静下来、藏身黑暗之中时，卡伊突然听到——用他的大脑——听到一个女声。这突然的刺激让卡伊猛地站了起来。 “找到他们了……” “真可惜，这样躲猫猫一点用都没有。” 突然间，罗贝尔一把抓住卡伊，脚下的推进器喷出火光，他们二人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逃！” 一声怒吼迸发出来，震撼着卡伊的内心。冲出陨石坑洞的刹那，罗贝尔向所有人提了个醒，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爆炸在顷刻间发生，火光顿时掩盖了刚刚平静的陨石表面。这种打击没有任何保留地消灭了所有的战斗力，卡伊一时陷入绝望之中：“他们都死了……” “但我们还没有！离开这里！”罗贝尔又吼了起来。卡伊这会儿恨不得拔下耳边的通讯器，这玩意像耳塞一样堵住右耳，声音简直是被无限放大了。 罗贝尔脚上推进器的动力之强超过了卡伊背上的推进器，因此卡伊此时体验的是前所未有的速度带来的……不太美妙的感受。罗贝尔的机械手死死地钳住卡伊，因此卡伊完全按照与他相同的路线进行运动。这样的后果是卡伊最终晕头转向、上下不分，内脏几乎要全部给甩出来了。 与此同时，背后的情况也不让人乐观。追兵蜂拥而出，绕过那块奇大无比、却已经被轰碎了的陨石的残片向他们追来。如果现在回头射击也不是明智之举，卡伊决定配合罗贝尔的做法，将自己的推进器开到最大。 “这才有用。”罗贝尔轻声赞许道。急速绕过两颗陨石，罗贝尔突然犹豫了。他们逃跑的方向让他们回不到小型飞船上了，如果这样逃跑下去是必死无疑。 “他们停下来了。”察觉到情况不同，卡伊对罗贝尔说。 “天知道呢？”罗贝尔思索着，一边回答。“我们要绕回去，不然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就不能联系赛尔号？” 罗贝尔摊了摊手。“你能做到的话，我就能做到。” 卡伊几乎要疯了。这时候，他的脑中再次响起那道女声：“还有两个。” 卡伊无法辨别她的方向，这让他心焦。她或许是机器人，但是这时候，卡伊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她”是一个人类。 “干掉他们——” 这话似乎是对谁宣判了死刑，卡伊猛地一个激灵。他正打算提醒罗贝尔，却发现罗贝尔挥手将他抛了出去，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把他尽可能推开。 “你在做什么？不！” 看起来罗贝尔已经没办法逃走了。他推开卡伊之后尽力地想要向他冲来，却没法避开突然而至的炮火。他的身体刚有前冲的趋势，光束就淹没了他。 “凯，我们只是个勘探队……”这是罗贝尔的最后一条讯息。 卡伊震惊得不知所措。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失去了所有的盟友，现在又要面对如蚁潮般的敌人。 更有甚者，还可能遇上人类，而且那个人类，很有可能是凯瑟琳…… 一想到凯瑟琳，卡伊突然下定决心停止逃亡，看清自己移动的路线之后，他回头抬起了枪—— 予以回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新生 第三章（半） 庞大的记忆信息形成汹涌的浪流，裹挟他的神智。残损混乱的记忆既是抽象的观念和印象，又化为光和声音，刺激卡伊的视网膜和鼓膜。他的大脑同时接受无数个画面、无数道声音，伴随嗅觉和触觉…… 终于，他在浪流中找回自己的意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回忆。回忆……人的记忆。 记忆中，不止有人。 “醒醒。” 卡伊的脸颊被轻轻拍了两下。有人试图检查他的瞳孔，被他一手挡开。他的手撞到对方的小臂。 卡伊渐渐睁开了眼，短暂的不适应后，他发现自己注视着太阳，耳边鸟鸣充斥，时不时有轻微的响动。 他感到一切如此缥缈，似乎回忆让他失去对现实与虚无的判断力。记忆深处，那些过往总会时不时刺激大脑，造成虚妄的幻觉，扰乱他的感知力。 从睡眠状态中清醒没有花太长时间。调整并找回现实，卡伊活动双手，感到身下是凉湿的泥土；他身边的树让他明白，自己身处森林。 卡伊起身环顾四周，他清醒的大脑仍有种在梦中的感觉。森林的景象从记忆深处涌现。这正是他在梦中见过的森林，他一直在寻找。 这时候，他看到先前唤醒他的人。震惊充斥他的内心：她是个人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新生 歉让篇 赛尔号文圈是一个延续九年的年迈之圈，其面貌千疮百孔，几近溃破。作者当是一文化水平较高的队伍，是素质教育中的佼佼者，而败类出入其间，是以丢尽我文圈颜面为荣乎？ 众所周知，谦乃德，骄则毁。新作者不以老作者为榜样，甚至目中无人，自命不凡，是为骄。纸上谈兵，腹中空空，夸夸其谈者，如此虚浮，实是在展现日渐低落的文圈门槛。 虚浮也好，骄躁也罢，若是呆在自己的小圈子，就与外人外界无干。然而风气变味，全球变暖与空气污染大行其道，网络暴力也不甘落后。前人以文会友，以文比试；今人投笔从戎，从事暴力，语言粗鲁，是为丢盔卸甲，以爪牙为刃，习原始部落血肉相搏，尽显人性丑态。 老人比之新人，强在于经验之谈；新人比之老人，强在于学习之易。而今文圈新人不以观四面听八方为学习之道，反以刚愎自用、驳斥良言为傲，作风可耻。国家之耻，在于卖国通敌，而肆意妄为、言行暴力，恶化文圈形势，污染一圈之人，是试图跻身，名列文圈之耻，以示后人？ 文圈年迈，是时间推移所就。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文圈不能延续千年，终有销声匿迹之时，只求能得善始善终。微不足道之愿，如今眼看文圈杀气腾腾，新手手捧常识文采各有欠缺之大作，弹劾经久历练的高手，言语之恶劣，行径之可耻，置道德礼仪于不顾，实在勇气可嘉。本当以学为业，虚心学习，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奈何习得一身戾气，狂妄自傲，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慨叹新人们个性丰富，我辈垂垂老矣。 既如今新霸王即位，我辈老人便应谦让，圈为新人天下，我辈老人，就此告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