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引》 正文 第1章 前言 夜色袭人,皓月当空,繁星闪烁,风声萧瑟,宵云峰高耸入云,犹如一把宝剑直插云霄,宵云峰顶,有位身袭白衣约三十出头的俊生正屹立于宵云峰顶石崖边仰空注视着碧蓝的天空陷入万千思绪中, 二十年前,秦军大破韩军,身为贵族的张府同样没逃过此次浩劫,自己也险些丧命,所幸家父好友赤松道长及时赶到救走自己,父亲临死前,一直嘱咐自己要找到韩王后裔,辅佐其恢复韩国,以雪国耻家仇,这些年自己随师父赤松道长在宵云山学道,昨天师父圆寂之前说:帝星暗淡,阴煞遮月,东南紫气冲天,似天子气,今大秦气数将尽,天下即将改天换日,天下苍生即将再次遭到战乱的蹂躏摧残,你随我上山已有差不多二十载,五行八卦行军步阵星相已略有所成,我知你心中尚有些许俗世心愿没了却,只是凡事皆有定数,今为师大限已至,也即是你下山之日!说完即闭上眼睛,圆寂西去。。。。 张良见师父撒手西归,不仅热泪盈眶,想想师父这二十年对自己悉心教导,可谓是恩重如山,在这世上师父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如今撒手西去,阴阳相隔,焉能舍得,不舍之情立即言露于表,当即双膝跪落地,热泪横飞。。。。 站在宵云峰顶,看着这片熟悉的天空,想必师父此时一定也在上空注视着自己,过了今夜,即将要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二十年的地方,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此次下山必将倾其一生之精力推翻暴秦,但此时的秦国在灭韩国后,已相继消灭了赵,魏,楚,燕,齐五国,兼并了天下,天下已是一统,虽然从天象上来看,帝星暗淡,大秦分崩在即,但若要推翻暴秦光凭自己一己之力无疑是难于上青天,必须得齐聚天下英雄豪杰之士,一起共同举事方能成其事,当然,此次下山自己首要之事还是要寻找韩王后裔。。。。。。 东方欲晓,宵云峰周围云雾缭绕,东方一道红光从云雾中折射出来,张良双瞳貌似被这道刺眼的光线刺痛了双眼,原来不知不觉中张良已在此已站了一个晚上,只是心中思绪万千,心潮澎湃,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溜走已是凌晨初晓,自己却浑然不觉而已。。。。 张良收拾好心情,拜别自己生活二十年的地方一路向东方行来,行之山东太原外郊,见前面有一家客栈,立马提气前行,瞬间便到了客栈门口,张良走进客栈,在大厅里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小二见有客人,马上迎了过来,客官,要点什么, 张良随便叫了几个小菜和两斤酒,顺便叫了间客房,就吃将起来,突听在斜对面那张桌子上四个汉子其中一人说道:当年荆轲大侠夫妇闯入秦宫,凭手中一把长剑和荆夫人手中双刀竟斩杀秦军高手数百,何等快意,本来取秦王首级如囊中取物,谁知关键时刻荆轲大侠竟然牺牲自己替秦王挡了一剑,救了秦王,可惜了荆轲大侠一身绝技,竟在关键时刻却范了糊涂,临死之前还嘱咐自己妻子,说秦王不能杀,真不知道荆轲大侠是怎么想的,着实让人费解,哎! 张良一惊,师兄死了,难怪这近十多年都从没见师兄回过宵云峰,原来已遭不测,只听那汉子继续说道:可惜了荆夫人,本来刺向秦王的那一剑既然突然被丈夫用身躯挡住,一时变招不及,硬生生的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刺进丈夫的胸口,荆夫人本想一剑结果了那秦王,见荆轲情愿舍弃自已的性命也要保全秦王,定有他的道理,见夫君已然气绝身亡,万念俱灰,悲痛欲绝,长啸一声,提起荆轲的尸体划空而去,从此在也没在世间露过面。。。 张良此时也很诧异,师兄为什么情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杀掉秦王,为什么。。。。 也许是真的很累了,因为近两天突然连续失去两个亲人,张良吃喝完即上楼进客房躺了下来,记得那时自己刚上宵云峰,师兄已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英挺少年,一把剑舞得是出神入化,风雨不透,那时自己还小,好生羡慕,师兄也很疼自己,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师兄就下山去了,之后在也没回来过,没想到自己刚下山就得到师兄的噩耗,世事真是多变。。。。。 碰,一个声音打断了张良的思绪,这个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进来的,接着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明天秦始皇东巡经过博浪沙,到时二弟和三弟勿需跟随,如今既已得知韩王后裔踪迹,应尽早前去查探虚实,张良一听刺杀秦始皇,韩王后裔,心头一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侧身见有一道亮光从隔壁穿过折射在自己房间墙壁上,原来墙角处有一条小缝,张良迅速提气起身,贴近墙缝处看过去,只见隔壁房间站着三个人,中间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对硕大的巨锤,每个少说也有八九十斤。想来刚来那声音定是这对巨锤放到桌子上发出的声音。。。 接着看见站在东边穿红色衣服的白脸儒生对那个穿着黄色衣服的高大汉子说道,大哥,你一个人前去刺杀秦王我和三弟很不放心,秦王身边高手众多,恐大哥有什么闪。。。。穿黄衣服的那条大汉立马打断那儒生少年的话说道,勿须在多言,你和三弟从小习文,武功根基弱,随我一起前去只会拖我后腿,枉送性命,大哥我这对铁锤自出道尚没遇敌手,此次秦王出宫东巡,正是刺杀秦王的好机会,量秦王身边那些酒囊饭袋也不是大哥的对手,你和三弟前去查探韩王后裔下落,我解决掉秦王就前去以你们汇合。今晚我们各自回房早点休息,明天分头出发。。。 穿红衣服哪位儒生还想再说什么,见大哥态度坚决也只好把话吞了回去依了大哥,各自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博浪沙,黄沙横丘,阳光普射在黄沙上,犹如金子一样金光辉辉,一条官道斜穿东西,管道两边杂草重生,丘林起伏,突见官道右边一个高坡的树林中有一拨飞鸟朝远处飞去,原来这大汉天没亮就已经埋伏于此了,只等目标出现便准备动手出击。。。张良昨天睡得很死,天亮一醒发现隔壁大汉和桌上的兵器都已不见,于是出得客栈问店小二打听出博浪沙的地点,提气一路飞驰而来,此时张良正隐身在一株高约三丈的高树上,看见大汉的设伏地点和周围的环境,不得不暗中称赞这位兄台的眼光,果真是设伏中的高手,看来这次秦始皇真是凶多吉少,难逃此次浩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帝星暗淡 春和日丽,草长莺飞,郁郁葱葱,博浪沙官道上,清静得不见一个行人。柔丽的阳光挥洒在官道的黄沙上犹如一条金光大道,尤其是宽阔平坦的官道两旁,夹道的青松正新枝勃发,蓊郁苍翠,宛如一条绿色长龙,蜿蜒于黄河岸边。才几年没有征战,残破凋敝的战乱景象就已不见了。一队骑马的士卒向东急驰而去,急促的马蹄声扬起团团滚动的烟尘,未待尘埃落定,另一只马队又飞驰而过。没有多久,一支气势恢宏的队伍,气派威严c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官道上。车队两边,大小官员前呼后拥。车辇分为四驾,车队最中间的那辆车最豪华。比其它三驾足足大了一倍有余。只见这支气氛肃严的队伍,黑雅雅的一片。黑色在当时是钦定的国色。因为改朝换代,新朝战胜和取代了旧朝,总得有个合乎天理人情的说法。秦始皇采用了李斯的谏言,认为金木水火土五德推迁,更迭相胜,即火灭金, 只见乌黑发亮的骏马开道,玄色的猎猎旌旗遮天蔽日,如黑云垂空。华贵的銮舆c副车,如一派流动的宫室。一个个威猛高大c刚劲健硕的禁军,均是八尺大汉,这支曾使六国闻风丧胆c谈之色变的虎狼之师,如今仍然保持着那股横扫千军,所向披靡的霸悍之气, 秦王灭列国扫六合一统天下之后,四年来,不论是西巡和东巡,他都仍然让自己的禁军保特征战的态势,给六国遗民一种强有力的威慑。震恐。你看一个个武士身着齐膝的战袍,披满银亮的铠甲,头顶挽着两个并列的发髻,手执长戟,利剑,劲弩,依然保持着矩形的方阵,第一队由弩兵开道,第二队由数十乘轻骑兵组成方阵,每乘甲士三人,驭手居中,车左和车右的甲士手持长柄兵器分立两边,凭轼而立。这也就是《孙子兵法》所说的“不中不盖,驾四马c乘三人,最宜驰聚攻击”的“轻车”。第三队由数十乘战车和数百名步兵组成的车徒混编方阵。每乘甲士三人,后跟徒卒八名,这就是兵书上所说的“惊云阵法”,“先其车足以当敌,后其人足以待变”。第四队由数十乘战车和数百名鞍马骑兵组成,他们头戴圆形帽,身披短小铠甲,足蹬短靴,肩无披膊甲,手腕无护甲。紧身短衣,轻身捷足,便于纵横奔突。 如若此刻,即使神兵天降,这支威猛的禁军也会顿时大阵套小阵,大营包小营,阵中有阵,营中有营,相互勾连,可分可合,定然将强敌打得晕头转向c落花流水。这一个个猛士定会剽悍亡命地去夺取军功,如建军功,还可加官进爵,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绝佳机遇,难怪秦军一个个在战场如虎似狼,凶悍无比。因为在那时,建立军功是改变平民百姓地位和处境的唯一机会。如救主有功,还可封侯拜相。 藏身高树上的张良不紧暗叹,难怪秦军能荡平六国,一统天下,前面哨兵探道,后面队伍的列阵进退有序,乾坤内藏,果真是布置得万无一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虎啸博浪沙 张良救出黄衣大汉后,向东一路疾驰,黄衣大汉刚开始还能勉强施展轻功跟上张良的步伐,后来渐感吃力,突然感觉左臂一股暖流荡漾,瞬间汇入丹田,顿感身子一轻,身法貌似比先前快好几倍,原来是张良把自身的内力汇入了黄衣大汉体内,两人大约疾驰了一柱香时间,在一个湖泊边的树林里停了下来, 黄衣大汉道:谢谢公子刚才出手相救, 张良道:壮士,切莫言谢。只是不知壮士与那秦始皇有何恩怨,为何要行刺那始皇帝。 黄衣大汉一愣,见张良绝非像是秦国鹰犬,而且还刚把自己从虎口救了出来, 于是说道:我本是韩国大将韩睢后裔,秦灭韩后,家父战死,韩王被虏之咸阳,想那秦王毁我家国,杀我父亲,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次本是去山东,途经此地,听说始皇东巡,而搏浪沙却是秦王东巡必经之地。故在此设伏击杀秦王。。。 张良道:韩兄弟果然好气象,只是那秦王身边高手众多,搞不好仇报不了还得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岂不得不偿失, 韩豹脸上微现羞愧的说道:在下天生一声神力,后经高人指点,习得一身好武艺,自出道尚未遇敌手,本自认为既无敌于天下,没想到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倒是让公子笑话了。。 张良道:韩兄的神勇我刚才已见识过了,韩兄无需过谦,若是驰骋于彊场,韩兄的神勇已足可万夫不挡披糜于天下。。 啊。。。。韩豹突然口溢鲜血,向后仰首倒去,张良赶紧跃进扶住韩豹,呼道:韩兄,韩兄。。 只见韩豹气息微弱,嘴皮迅速鸟黑发亮,张良现在才注意到韩豹左臂的伤口此时已有乌黑的血液渗出,空气中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原来赵高手中长剑粹有巨毒,这种巨毒乃是用蜀中千年赤蝎与千年蜈蚣提炼而成,凡中此毒者,只需约一柱香时间,便会瞬间毒发身亡,无药可救,若不是韩豹自身功夫底子还不错,加上刚才为了提高韩豹轻功的速度,张良把自身的内力汇入韩豹的体内,恐早于毒发身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壮志未酬,身先死 砀郡淮阳古城,繁华的街道上好不热闹,人来人往,其繁华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都城咸阳, 张良吃完早餐,便早早穿行于街头,想呼吸凌晨的新鲜空气,突见前方有一堆百姓正扎在一起,貌似在看什么新鲜稀奇的事儿,且边看边嚷嚷。 由于好奇,张良也下意识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贴了两张告示,只是离得太远,看不见上面是什么内容,所以也挤进人群去想看个究竟,一看原来是两张皇榜通缉令,上面刻画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与韩豹的画像,大意是凡举报者悬赏黄金千两。 “好狡诈,既然没死” 张良没意识的说了一句,不过张良打心底里不得不佩服这画师,画得还真是个像。简直是一点水份都没有, 张良当然不会知道画这两张画像的画师在后面下了多少功夫,吃了多少苦头,挨了多少骂。才画出这两张今始皇帝满意的作品。 当然张良更想不到的是自己刚下山就成了秦国的头号通缉犯。 站在张良旁边的一位汉子侧眼看了张良一眼,甚感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到底在哪里见过,突然貌似想起来了什么,待再次侧头一看,张良早已不知所踪。 天朗气清,碧空如洗,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高高悬挂,微风吹过,官道两边的槐树散焕出阵阵芬香,此时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前面两匹骏马上分别坐着一老一少,长者精廋长须,着紫衣绸缎,约莫四十出头,青年着一身青色长袍,玉面白齿,风流倜傥,后面紧跟着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忽然,官道两边人影闪动,腾地跳出八条大汉截住了去路,只见其中一位头裹灰色素巾的汉子,大刀朝马上的两位男子一扬,大声叫嚣道: 喂,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长者长须中年男子一看,原来是遇上了强盗,赶紧抱拳说道:在下携亲人从咸阳去砀郡淮阳探亲,还望各位兄弟行个方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侠肝义胆 砀郡淮阳古城,繁华的街道上好不热闹,人来人往,其繁华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都城咸阳, 张良吃完早餐,便早早穿行于街头,想呼吸凌晨的新鲜空气,突见前方有一堆百姓正扎在一起,貌似在看什么新鲜稀奇的事儿,且边看边嚷嚷。 由于好奇,张良也下意识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贴了两张告示,只是离得太远,看不见上面是什么内容,所以也挤进人群去想看个究竟,一看原来是两张皇榜通缉令,上面刻画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与韩豹的画像,大意是如有知情举报者悬赏黄金千两。 “好狡诈” 张良没意识的说了一句,不过张良打心底里不得不佩服这画师,画得还真是个像。形神具备,简直是一点水份都没有, 张良当然不会知道画这两张画像的画师在后面下了多少功夫,吃了多少苦头,挨了多少骂。才画出这两张今始皇帝满意的作品。 当然张良更想不到的是自己刚下山就成了秦国的头号通缉犯。 站在张良旁边的一位汉子侧眼看了张良一眼,甚感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到底在哪里见过,突然貌似想起来了什么,待再次侧头一看,张良早已不知所踪。 天朗气清,碧空如洗,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高高悬挂,微风吹过,官道两边的槐树散焕出阵阵芬香,此时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前面两匹骏马上分别坐着一老一少,长者精廋长须,着紫衣绸缎,约莫四十出头,青年着一身青色长袍,玉面白齿,风流倜傥,腰悬长剑,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后面紧跟着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忽然,官道两边人影闪动,腾地跳出十几条大汉截住了去路,只见其中一位头裹灰色素巾的汉子,大刀朝马上的两位男子一扬,大声叫嚣道: 喂,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长者长须中年男子一看这行头,就知是遇上了强盗,赶紧抱拳说道:在下携亲人从咸阳去砀郡探亲,还望各位兄弟行个方便。 谁知对方根本就不买账,只见那头裹素巾的汉子厉声喝道:呸,少给老子套近乎,谁是你兄弟,下马,赶快下马,想活命的赶快下马。。。 那着青衣长袍的青年喝道:放肆,竟敢这样和我们主公讲话,你可知道我们主公是。。。。 各位英雄今天截住我们的去路,无非就是想发点财嘛,何必要大动干戈,在下这里尚有些许盘缠,各位英雄拿了去买些酒喝,那长须男子打断青衣男子的话说道。 青衣男子呼道:老爷,貌似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长须男子阻止。 冯福,把我们的盘缠都取来吧!给这些个英雄们拿去买酒喝,长须男子向后面刚才赶马车的汉子吩咐道。 冯福从座位下搬出一个黄木箱子,搬到离对方人马五尺距离的的样子,看这般搬箱子的模样,貌似份量还挺沉! 不错,的确很沉,因为就这一个小小的箱子,就足够整个山寨一百多号兄弟们吃喝个一年半载了,当这个黄木箱子打开的时候, 立于长须男子斜对面一位头带斗笠的男子笑了,而且是仰天长笑! 但这绝对不属于豪放派的笑声,倒是有点狂野的味道, 能在这么多兄弟面前笑得这么轻松,笑得这么狂野,想必在这一群人中它的地位一定不会很低! 是的,因为他就是这群人的老大,是他们的大哥。 当然,他为什么笑得这么狂野,也并不是想显示他的地位有多么高,更不是因为箱子打开后看见是一箱黄金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而是他相信一个出手这么阔绰的人物,且能见风使舵,一掷就是千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所以他相信这一箱金子绝对不会是那长须男子所说的所有盘缠。 所以他在笑,你可以说他是在冷笑,也可以说他是在狂笑,甚至可以说他是在开心的笑, 但想想他笑得也的确是有点道理,面前这几位,就像是自己砧板上的肉,可以任由他宰割, 但是现在却有人只想给他一小陀肉,然后打发他离开。 他肯定会有点不太乐意,因为他并不想做英雄,也不想做豪侠,他只是个强盗, 而且是强盗的大哥,下面还有这么多兄弟要吃饭,虽然这一箱金子已经不少,但是他想要的是全部,所以他的眼光并没有盯着眼前的这一箱金子,而是盯在后面的马车上。他相信后面马车中一定还有更多的宝物。 他的笑声惊动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在他想像里面有很多宝物的马车中,只见马车窗帘拉开,一位云髻膨松,插一枝青玉簪儿,杏脸桃腮,袅娜柳腰,淡粉薄衫裹雪体,素白软袜衬碧靴。细细香肌如凝脂。珠光宝气的美妇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秋波流动间,令人不忍直视,只见她粉面低垂,步履轻盈,珊珊向长须男子走来,这美妇人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出娇贵妩媚之气,另加一种娆柔的成熟韵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那戴斗笠汉子的笑声停止了,也许是被这这美妇人的色相所惑, 是的,因为在这个世上能抗拒这种绝色物种的男人并不多,毕竟他也是男人,此时的空气和时间貌似已经静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马车后面的官道上出现一个年轻人, 一位身着灰白色豹纹长袍,胯骑白色骏马,左边的马鞍上悬挂着一把青色花纹宝剑,右手握着一个酒壶,约莫三十四五岁,头扎灰白素巾,门庭饱满开阔,气宇轩昂的年轻人, 年轻人貌似并没有意识到前面有什危险,仍然醉心的在品尝着他手中的美酒,白色宝马也依然昂首阔步,得得得的悠悠前行着, 年轻人又把酒壶揍到嘴边昂起头颅咕鲁,咕噜的喝了几口,些许酒液从嘴角溢了出来,年轻人敢紧伸出舌头把溢出的酒液又卷了回去,竟是一点都舍不得浪费。年轻人身子前倾伸出左手摸了摸胯下白马的头,说道: 白兄,再坚持一会儿,在行二十公里就进城了,说完便是一声长笑,这声长笑表现出了他对白马的感情也显示出他的豪情, 年轻人的出现并没有惊动到这边的一切,也许是这美少妇太过于焦点,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长须男子见美少妇行来,赶紧飞身下马来到美少妇身边扶着美少妇,口中轻呼到:外面风大,夫人赶紧回马车中休息, 美少妇娇声道:老爷,发生了什么事, 长须男子道:没事,只是遇上了几位多年不见的英雄朋友,叙叙旧,聊两句马上便走。 此时对面有一个手持大刀的汉子对着旁边的一同伴阴阳怪气的大声嚷道:这位娘子生得这般水灵,要不咋们把这娘子虏到山上去做压寨夫人吧! 他旁边那同伴道:你小子真聪明,这小娘子生得这般好看,大哥一定喜欢,他侧眼看了一眼那斗笠客,见大哥看那小娘子的眼神发呆,若大一个汉子眼中竟充斥满是柔情蜜意, 转头对那美少妇道:小娘子,要不跟我们兄弟们一起上山做我们的嫂夫人吧, 那青衣男子见对方如此羞辱这美少妇,哪里忍得,立即驱马抽出长剑便刺,那长须中年男子纵是再好的忍性和度量,又哪里忍得在这多人面前让人当众羞辱自己夫人,他原本想舍些钱财,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而且步步紧逼,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想这位长须中年男子久历人间,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对面这“斗笠客;是这群强盗之首,先前见这斗笠客笑得那么张狂,就已没再抱多大希望,心想今天这麻烦看来是想躲都躲不掉了,也许只唯有正面解决方是上策, 手下兄弟出言不逊,甚至动刀动枪强抢,做大哥的也不出手阻止,这就已经证明没有再和对方继续周旋下去的必要,对方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更让长须中年男子不能忍受的是那斗笠客看自己夫人的那种轻佻的眼神, 所以青年男子大怒拔剑相刺时,他便在也没有阻止,因为他倒想看看,对方到底有多少斤两, 此时的那青衣男子已经和五六条汉子战在一起,看上去一点也不落下风,果然是身手不凡,刀剑相交的龙呤之声貌似惊醒了痴醉在美色中的斗笠客,其实斗笠客也有考虑过是否放过他们一马的念头,毕竟兵不血刃就能得到这么多金子,的确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嘛! 但当这美少妇出现的那一刻,他已经确定今天已经没办法再做好人了,因为他本来就是强盗,强盗怎么能做好人呢,所以他手下兄弟们投入战斗时,他并没有出手止至, 右侧几个汉子此时也操着大刀朝那长须男子劈了过来,此时的长须男子已经把那美少妇交给冯福,冯福扶着主子朝马车行去,试图远离战场, 长须男子见三个汉子朝自己扑了过来,大刀分向自己上中下三路劈来,貌似想一招便把自己劈成三截, 眼见这长须中年男子手无寸铁,文弱书生样,转眼间便要成为刀下之魂,只听三声金属相交的龙呤之声,三条汉子的大刀已经被震了回去,其中左侧一位灰布麻衣汉子竟胸口还中了一掌,当即被震出七八尺,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看这长须中年男子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铁骨扇,原来这长须中年男子长袖内竟藏着一把铁骨扇,由于外形文弱,根本看不出他会武功,没想到一出手便惊动全场, 斗笠客没想到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本想对方犹如是自己砧板上的肉,可以任由自己宰割,没想到对方既然还是一个硬骨头,而且还是一个高手,一出手便伤了自己一个兄弟, 斗笠客见长须中年男人子武功不弱,挺刀便撩,刚被震开的几个壮汉见大哥出手,深知大哥与人交战从来不喜旁人插手,而且他们对大哥的武功也是相当的自信,尚且还有二哥站在一旁观战,如有不敌,二哥随时可投入战斗,两人当即一对眼,呼上另外几个兄弟朝后面的冯福和美少妇奔了过来, 冯福本就不不会什么拳脚,就是会两下子,遇到普通的盗贼也许还能拆上两招,但今天遇上的是一些训练有素的盗贼,一个照面就被一壮汉踢飞,“咔呲”一声,马车被冯福飞出的身体撞得支离破碎,“碰”一声闷响,冯福的身体摔落到路边的槐树下,当即便晕了过去, 此时那美少妇见冯福被踢飞,倒地不起,死活不知,再看老爷和那青衣男子皆都陷入刀兵,那里还顾得了她,中间一位小个儿歪脑袋男子嬉笑道:小娘子,跟咋哥几个回山寨做咋大哥压寨夫人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委屈不了你的,边说边和另外几个兄弟逼了过来,美少妇见几位粗犷的汉子向自己紧逼了过来,到并没显出有啥惊慌之色,只是她确实并不想落入强盗之手,于是她撒腿便朝来时的方向奔了去, 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希望,是的,她的确看到了希望,当一个人快要被洪水卷走的时候,别说是一根树枝,即使能够抓到一根木头都一定会视它为救命之神, 她看到了一位骑着白马的年轻人正朝这边悠悠行来,但对方好像并没看见前面正在发生火拼,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他的美酒和马儿,就连面前活生生的出现了一个美人,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美少妇抓住年轻人的马鞍,几束零散的青丝散了开来,加上一双哀求的眼神,任何男人见了都绝对会涌出怜惜之心,更何况是一位绝世的美人,她想这位义士也绝对不会列外,因为她相信天下绝对没有任何男人会拒绝她的哀求,而且凭她的直觉,这年轻人一定不是一般人,白马任然前行着,年轻人照样在饮他的酒,貌似他就是在另一个空间,根本就看不见这个空间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几条紧逼的壮汉见这年轻人的神态举止,特别是马鞍上那把令人发寒的青花宝剑,几人相视一对眼,倒是有了几分顾忌,他们的目的是想擒住这美少妇,并不想节外弄出枝节,至少目前他们并不想出现新的对头,看那美少妇抓住马鞍大声呼叫,“侠士,救我”再看那年轻人貌似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几人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其中一个男子掠身向前,左手一伸,便想一把将这美少妇揽了过来, “碰”一声,这汉子瞬间便飞了出去,口中还嚷着,哎呀!死了,死了,紧接着“扑通”一声落入官道边槐树林中的水塘中,所幸这水塘的水并不太深,水塘中长满了荷叶,这汉子从荷塘中折腾着爬了起来,一脸的黑泥,头上还顶着一头的水藻,倒是显得和这美好的风景有点不大协调,这也许就是这大自然的主人对这位搞破坏的不俗之客的些许惩罚吧, 年轻人还是出手了,原本他并不想插手管闲事,因为他很讨厌麻烦,但也不喜欢有人在他喝酒的时候扫他的酒兴,于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动了手,因此他也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就在他踢飞那男子的一刻,只见那斗笠客已率领其它弟兄向年轻人围了过来,美少妇见斗笠客率领弟兄到来,心想不好,恐怕老爷和朱清已遭了毒手,纵眼望去,老爷和朱清都已倒在地上,顿时心中一空,心想自己真是命薄,不知将来将何去何从,原来那斗笠客见这长须中年男子身手不凡,如果硬拼估计要吃大亏,于是在那长须中年男子拆了几招后,一口浓烟喷出,那长须中年男子凌空扑下,招式用老,空中没有借力点,快接近对方时对方突然吐出一口浓烟,倒是弄得他措手不及,当即一口浓烟吸入,顿感功力全失,“扑通”一下跌在地上晕了过去。斗笠客见摆平了中年男子,转身见这边青衣男子已挑伤了自家好几个兄弟,纵是二弟加入战圈也没有占到便宜,看上去己方还处于劣势状态,当即左袖一扬,一根铁针从绣中飞出,向那青衣男子疾驰而且去,此时的青衣男子刚好架开其他几位汉子的大刀,眼见对面廋骨如柴的男子一掌劈来,正待迎上,突然左肩一麻,顿时左臂失去知觉,瞬间便被一掌便结结实实的印在胸口,被震得口吐鲜血,头昏目眩,眼冒金花,双眼一黑,只感身子横空飞出,便再也不醒人事。斗笠客摆平局面,看见自己几个弟兄和那美少妇在二十米外,只是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年轻人,于是他率领着弟兄们朝这边掠了过来,刚掠到马前,便见自己一兄弟便凭空被马上这年轻人一脚踢得飞了出去, 从年轻人这个位置到哪水塘至少也有两丈有余,被踢飞这么远都没有受伤的迹象,可见这年轻人并不想伤他性命,斗笠客见这年轻人的装束举止到像一个剑客游侠,他虽是强盗之流,但对世间豪侠倒是敬仰的很, 当即收刀抱拳道:这位大侠,适才手下弟兄多有冒失,还请见谅,敢问大侠高姓大名,谁知这年轻人却并没搭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右侧一位男子见这年轻人如此傲慢,大刀向年轻人一指,厉身喝道:喂,小子,没听见大哥问你话吗?见对方仍然没有反应,斗笠客旁边那精廋的汉子说道:大哥,看来这家伙是一个聋。。。 “碰”话没说完,躯体便凌空朝路旁的槐树林中倒飞出去,只听“咔咔”几声脆响,身驱所到之处的树枝皆都被续数折断,“呲啦”一声,腰带被横空伸出的一根臂膀粗的树枝挂住,挂在了树枝上,本来就枯廋如柴,此时被挂在树上,远远望去,倒像是一支猴子在林中戏耍。 斗笠客先前倒是对这年轻人有所好感,谁知对方竟如此傲慢,脸色一变,当即便想发作,后见二弟一言不逊,便被对方手中酒壶凌空飞出震得飞了去,想自己和二弟武功已是不弱,但这年轻人却在自己眼皮底下于迅雷之势把二弟击飞了出去,其身手的确令人作舌, 其它弟兄见二哥被击得飞出,挺刀便朝那年轻人扎了过去,却被斗笠客大声喝止, 这斗笠客倒是极为识时务,强压心中怒火,挤出一丝笑容抱拳道:这位侠士好身手,在下佩服,今天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咋们后悔有期;侧眼看了那美少妇一眼,然后对手下弟兄们招呼道“撤”右侧那歪脖汉子见大哥欲撤,便和旁边一独眼男子向那一箱子金子掠去,好家伙,既然还惦记着那箱金子,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两人拎起箱子便尾随那斗笠客而去;斗笠客左手在怀中一探,摸出一个紫木檀香瓶,朝身后一扔,道:这是解药,后会有期;尔后便率领弟兄们向林中隐去,一群人眨眼间便消失于槐树林中,这紫木瓶倒是似长了眼睛,笔直朝这年轻人飞了过来,年轻人伸手截住紫木瓶,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看也没看那美少妇一眼,飞身下马,掠到那长须中年男子身边,扶起上半身子,右掌朝那长须中年男子背心一按,“噗”长须男子一口鲜血喷出,苏醒了过来,此时那美少妇正奔了过来,见年轻人拔开手中檀香紫木瓶,在那长须中年男子鼻子下嗅了嗅, 此时那美少妇也已来到长须中年男子身边,见这长须男子苏醒,当即泣不成声,长须中年男子嗅过解药后,身体已逐渐感觉有了些许力量,但任感浑身上下乏力,双腿一盘便开始运气调息,约盏茶功夫,调顺气息,睁开眼来,,见一旁那美妇人已哭得像一泪人,伸出双手扶起那美妇人,柔声道:夫人,来,起来,不要再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那美妇人粉脸朝那长须中年男子胸中一贴,道:刚才好生惊险,辛好被那位侠士相求,否则。。。 话没说完便见冯福一步一拐的走了过来,原来这冯福受伤最轻,只是因为摔出倒地时头碰到路旁的槐树上,头受到剧烈的震荡晕了过去而已,并没中毒,那中年长须男子听见冯福的声音,才突然发现似乎还少一个人,当即问道:朱清何在,双眼流荡,才发现朱清正盘坐身后丈余残碎的马车后面,只是这朱清身后还坐着一位年轻人,此时正双掌贴在朱清的背上,貌似正在给朱清运功疗伤,只见那美妇人道:刚才正是这位恩公救了我们,那长须中年男子仔细打量这年轻人,见其仪表堂堂,能凭一已之力在这群盗贼手里中救下自己一干人等,其身手必定非凡,眼下去砀郡赴任,手下正缺良将,当下打定主意,有意将那年轻人纳入麾下, 那年轻人用内力导通了朱清内息,驱除瘀血,朱清稍经调息,已感无大恙,见主公和那美妇人,冯福皆都无恙的站在面前,单膝跪地,鞠身抱拳道:主公,属下无能,罪该万死;那长须中年男子上前扶起朱清,道:清儿,起来吧,你没事儿就好,然后目光落到那年轻人处,说到,今天咋们一家子能逃此一劫,多亏了这位大侠出手相救啊!只是不知这位大侠高姓大名,年轻人拿起酒壶喝了两口酒,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区区小事,何必言谢!在下姓项,单名一个伯字,江东人氏, 长须中年男子笑道:项兄弟身手不凡,不知师出何处, 项伯道:在下并无师门,只是自小酷爱玩弄刀枪棍棒,玩得多了,慢慢的也就会了些皮毛; 旁边那美妇人嫣然一笑道:项大侠武功这么俊俏,良人此次去那砀郡赴任,听说砀郡强盗较多,治安不太好,良人何不留住项大侠,到时也可助良人一臂之力,那长须中年男子道:夫人说得是啊!项兄弟一身俊俏武功不为大秦效力,一展抱负,而游侠民间,委实可惜啊!侧头对项伯道:我乃原代郡郡守,此次正是奉那始皇帝旨意,调任砀郡郡蔚,据说砀郡强盗甚多,看来的确不虚,这不尚没进城便被强盗打了劫,若不是项兄弟及时出手相救,此时只怕已去见了那阎王, 项伯道:原来是郡蔚大人,稍作思衬又道:在下习惯了闲野游荡生活,言行不羁,不喜受人节制,而且甚是好酒,恐不宜在那官邸府衙出入, 苏离大笑道:项兄弟如愿屈就,只需座上宾,不需受那礼法约束,至于酒嘛!本郡蔚包了,项兄弟只管敞开肚皮喝便是。无需为本郡蔚节约那些银两。项伯拿起酒壶又饮了两口,昂首大笑道:郡蔚大人倒是豪爽得很,只怕到时喝穷了蔚郡大人,在下可担待不起啊!说完便是几声长笑,苏离见这年轻人如此豪气,心下甚喜,见天色已晚,一行人飞身上马,逐向那砀郡城方向绝尘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夜探虎穴 春去秋来,夏来冬往,时光如梭,一眨眼功夫项伯在砀郡差不多过了两个年头,两年里,砀郡郡内治安面貌焕然一新,已非昔日那盗匪猖獗的乱象,治所内秩序井然,几乎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境地,想那苏离当初见项伯侠肝义胆,豪气干云,身手卓绝,便将项伯纳入麾下,到没想这项伯颇有些治理天下的能耐,而且有勇有谋,颇有些大将之风,仅两年时间几乎肃清了治区所有盗匪,弄得那些盗贼是闻风丧胆,再看治区下兵士,个个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犹如脱胎换骨,相比初到任之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景象, 秦始皇扫平六国,一统天下后,本来此刻天下百姓因久经战乱,急需修养生息,但秦始皇为了更加巩固自己的基业,为了将自己呕心沥血,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一世,二世,千秋万代的永远的传下去,为了防御外族的侵略,于是大力发动人力服戎役修筑长城,很多年青人为了躲避服戎役,索性上山落草做了土匪,最后弄得天下各郡盗匪四起,民声怨道,尤其是砀郡流匪最为猖獗,于是调任苏离为砀郡郡蔚,苏离赴任时就是因为怕防止路上遇上盗匪,所以特意便衣简行,结果还是差点吃了大亏; 苏离到任后很快便肃清了郡县内盗匪,秦始皇龙心大悦,为表彰苏离治下有功,彰显皇恩浩荡,特赐上等绸缎三百匹,黄金五千两,美女数名,敕史专送,这本是件是一件好事。 苏离得到这个消息,心下甚喜,暗自庆幸当初巧遇项伯,慧眼识英雄,将其纳入麾下,否则初调任恐要花费波多周折扫清障碍,方能伸开手脚。 但这世上往往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好事往往一转眼就变成了坏事,坏事一转眼就变成了好事,福祸相依,福中有祸,祸中有福,正当苏离沉醉在喜悦之中的时候,上天又和他开起了玩笑, 始皇帝派遣的敕史遣送物资和美女途经白狼山之时,却被盗匪把美女和物资都劫走了,那秦始皇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认为属下臣子都对自己不忠,全都在欺骗自己,大怒,当即拍案而起,怒道:混账,便要定那苏离欺君之罪,李斯说道:陛下,这苏离能征善战,办事精明老练,对陛下绝对忠诚,望陛下先查明真相。然后再处置不迟!于是始皇帝便下旨令那苏离限期破案,务必彻底剿灭余匪,否则必将严加追究。 苏离从苏府大厅走进后花园的小湖边,朱清紧跟其后,走得很慢,落寂的眼神看着湖中绿得发青的湖水,神态貌似有些惆帐,“噗通”,突然一只硕大的蛤蟆从假山旁的花坛里跳到湖里,朝湖中心游了过去,本来平静无波绿得发青的湖面此刻无数的小波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此时苏离的心情就犹如这湖的湖水,本来平静无波,却被这突然串出来的一只不俗之客“蛤蟆”扰得波澜四起, 苏离走到湖边的一个小亭子的茶几旁坐了下来,示意朱清也坐下,长叹道:这次陛下雷霆震怒,令本郡蔚限期破案,剿灭盗贼!可是那白狼山盗賊,只闻其踪,不见其影,不太好办啊!到时若陛下追责下来,恐怕本郡蔚这颗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啦!朱清道:都怪清儿当初为了抢功,没有如实汇报情况,隐瞒了事实真相,才让事情发展至今天这般境地,清儿有罪,苏离柔声道:勿需过于自责,事情也许尚有挽救的余地,朱清道:清儿必定全力剿除那批盗匪,只是那白狼山的盗匪,尤其狡猾,每当兵马一到,山上盗匪便像似凭空消失了一样,着实有些扎手!苏离道:就是能上天遁地也得想办法将他们引出来尽数剿灭;见冯福领着项伯走了过来,赶紧示意项伯在右侧的空茶几坐了下来;然后苦笑着对项伯说道:项伯兄弟!本官大祸临头了,项上这颗人头快保不住了咯! 项佰坐下拎起酒壶喝了两口,然后笑道:白狼山的事情,刚才路上冯福己经都和我讲了,我己经有了万全之策,主公尽可放宽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护往东家,我可不想从此以后为了没有酒喝而发愁啊!苏离一听项伯有计策除去那盗匪,心头的阴云立马风吹云散力见天日,大喜道:我就知道项伯兄弟定有良策,快快道来听听,项伯道:白狼山我尚没去拜访过,并不知道对方实际情况,我决定夜探白狼山,先去摸清对方底细,一探虚实,这样方能有致胜的把握, 苏离说道:据清儿讲,白狼山的盗贼足有二三百多号人,人多势众,而且听说个个身手敏捷,犹如龙潭虎穴,项兄弟单身匹马入虎穴,恐怕双拳难敌四手啊!还是多带些人马一起行动方是上策啊!项伯道:人多集体出动容易暴露行踪,势必打草惊蛇,朱兄可先行在各县先借足一千人马,揍足两千人马化妆成流民和商人分批进入离白狼山十公里外的水远镇,待我去白狼山探明虚实会立即去水远镇于你们汇合, 苏离道:此方略可行,项伯兄弟定要注意安全,万一有什么危险,不可恋战,以免中了盗賊的奸计,然后转头对朱清道:清儿,待会儿就按项兄弟说的行动吧!你立即带上本郡蔚的手书到郡守哪里取得兵符,然后按项兄弟刚才所言分头行动,切莫打草惊蛇, 朱清道:我定会全力配合项兄完成任务,主公大可放心,绝对不会让主公失望, 苏离道:好好好!如此便也不负我疼你一场,说完便起身去书房修好手札交于那朱清,吩咐其火速去办理,一切按计划行事,决不可再有任何闪失,朱清不敢当误,拔退如飞般去也,收拾好行李出长廊时,看见那苏氏面如桃花一般的迎了过来,一把抓住朱清的手,风情万种的说道:你此去得多久,得保重自己,别让别人太担心,朱清右臂把苏氏纳入怀中,柔声说道:放心吧!我此行很快就会回来,不必过于担心,言毕把那苏氏抱起来又重新返回房间。 白狼山,明月高照,山风过处,有如万马奔腾呼啸而过。一条黑影闪电般的掠上悬崖,越过层层关卡来到峰顶山寨门口,这一路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备森严,山寨门口五丈多高的岗哨,连一只苍蝇都很难插翅飞进去,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也难怪官府数次来围剿都束手无策, 忽然,一条黑影像鬼魅一样越过围墙,两个巡逻的壮丁貌似有所警觉,抬头一看,发现一只黑色的猫猛地从围墙上串了下来,骂道:他妈的,原来是田云家的猫,吓得老子一跳,老赵,走咋们去那边瞧瞧。。。。 聚义厅,大门禁闭,但大厅门口的灯仍然亮着,好大三个字,虽然是晚上,在灯光的辉映下,仍是风骨矫健,几个字写得风骨刚猛,犹如猛虎下山,下笔浑厚刚劲有力,笔锋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哈成,气势磅礴,颇有几份席卷山河之势,字迹色彩光辉鲜烁,一看便刚写不久,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山寨草莽之地既然有这等人物,真是卧虎藏龙, 项伯掠上大厅房顶,轻点屋脊,越过几间房屋,经过几个天井,竟发现山顶若大一块空地仅几间房屋,就是仅有的几件房屋也都是刚刚盖好的,据说这白狼山盗匪有二三百之众,仅这几间房屋,怎么可能容下这多人,而且项伯发现这仅有的几间房屋皆是做大厅,饭堂,厨房,柴房之用,那除了现在各卡口岗哨巡逻人员外,其它人都去哪里了,见右侧有一小山峰,峰顶有一房屋,仍有灯光,几个纵越,便掠上了山峰,厢房门口靠崖边有两颗大树,见窗户没有关闭,一个纵越便掠上了树梢,只见房内座着三个人,一位穿紫红上衣的精壮大汉和一位穿棕色套装的精廋男子各坐左右,中间一个大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位胖汉子,背对着窗户,手里也捏着一个酒壶,项伯心中暗道:想不到这里也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酒徒,在细看那着紫红上衣汉子和那着棕色套装精廋男子,惊然发现这俩人不正是两年前苏郡蔚遇劫的那斗笠客和那被自己用酒壶震飞出去的那精廋男子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里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只见那背对窗户的胖男汉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说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现在胆子越来越小啊!好不容易截了几个好姑娘,现在到好,还每天好吃好喝的把人家供着,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以我看啊!咋们一人娶一个也罢,那着棕色套装精廋男子冷然道:我说三弟啊!你怎么老是一副色相,只怕你有哪个色胆,却没那个命去享受,那胖汉道:我说二哥啊!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什么石榴树下死,做鬼也风流吗?那着棕色套装的精廋汉子打笑道: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说你,就你这样,还想打人家姑娘的主意,人家姑娘要是跟了你,那还不是暴殄天物,糟蹋了人家,那胖汉道:二哥你这就不懂了,男人好色,英雄本色,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王宰山好歹也算得上是半个英雄吧!么样不能对人家姑娘有想法的话,棕衣精廋汉子捧腹大笑道:三弟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说你这样,胖得像个猪,肥头猪耳,斗大的字不识几个,除了会耍两下子钢叉啥也不会,而且还是一盗贼,不知道你这倒是算那门子英雄啊!胖汉微怒道:我说二哥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老是拿我开心啊!我好像没哪个地方得罪了你吧!转头对那紫衣汉子道:大哥,你说怎么办吧!不可能怎是这样把人家像供菩萨一样的供着吧! 那紫衣大汉道:三弟,不得胡来,这件事关系我们山寨生死存亡,然后指着桌子上一个圆筒模样的布袋说道:这可是秦始皇的圣旨,是从那装金子的箱子里面发现的,我们当初截这趟货时并不知道是秦始皇的敕史,现在可能惹上了大祸,这秦始皇可不太好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山寨虽说之前也多次被官府围剿过,但因山寨易守难攻,官府多次征剿未果,即使上月那个朱姓将领带兵围剿,虽攻占了山寨,但没觅得机关,不知我们转移隐藏到了哪里,乃是我们之大辛, 那王宰山道:大哥,咋们乃是山贼,管他什么狗屁秦始皇,要不是那狗皇帝要修什么长城,阿房宫的,咋们山上这些弟兄也不至于落草为贼啊!现在这狗皇帝给我们送金子送美女我们不要白不要啊,难不成还给那狗皇帝送回去不成。 紫衣汉子道:那到不至于,但是如果真激怒了秦始皇,势必会引来更多的兵马来围剿,之前我们之所以能够辛存下来,一是依赖天险,二是因为我们有隐秘据点可以转移,更主要是的是当地官府为了节制财政,并没有全力围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否则你我三人那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谈笑风生。 王宰山道:大哥,你顾忌那多干球啊!官兵来了我们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撤,待官兵走了咋们又在回来, 紫衣汉子道:话虽如此,咋们山寨三百多号弟兄,不是儿戏,现在当下最要紧的是要严加防守和做好转移的准备, 王宰山道:我们截货向来是截货而不害人姓命,上次放走了那几个敕史搞得今天提心吊胆的,俺要早知道是那狗皇帝的狗腿子,就一叉结果了他们多痛快,现可好,让这几个狗日的回去通风报信来害我们。大哥,不是三弟说你,你那种仁慈迟早得害了咋山寨的一梆子弟兄, 紫衣汉子到: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侧头对那棕衣汉子道:二弟,明天通知山寨寨内寨外各卡口和驿站,务必加强警戒防备,方圆百里,如有风吹草动异常,速速来报,另派十名弟兄下山去附近郡县去探探风, 棕衣男子道:好吧!就按大哥的意思办,待明日天明即按大哥的意思去安排, 王宰山取笑道:大哥,二哥看你们都快成惊弓之鸟了,事情哪有那么严重,不就是抢了那狗皇帝几两黄金几个美女吗?那狗皇帝身边美女如云,富有天下,这点小事物我看那狗皇帝没必会当回事儿, 紫衣汉子道:三弟无须在胡言,你赶明立即打通密道通口,务必用最快的时间修好密道水库内所有船只,以防不测,这件事办好了,所截三位女子你看中哪位,大哥一定成全你。 王宰山大喜,猛地拎起酒壶又猛灌了几口,然后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满一杯茶双手递送到那紫衣大汉手里悦声道:如此小弟先谢过大哥了,大哥请喝茶,紫衣大汉接过茶杯,王在山不屑的侧脸像那棕衣男子扮了个鬼脸, 棕衣男子笑道:三弟啊三弟,你就这点出息,真是不可救药,不可救药啊,哎! 项伯听到这里总算听出个大楷,原来此寨尚有其它密道,也难怪上次朱清带兵围剿之时攻占山寨之后,竟是一座空寨,原来是从其它密道逃遁转移了,如此说来,密道内定有栖身藏身之所,看来现在得去摸清密道在哪里才是正道,但目前并不想和房屋里这三兄弟发生正面冲突,见左山坝角口有火光,想必定是巡逻人员,身影一闪,便朝那火光处掠了过去,近前一看,果然是两汉子正在巡逻,当即飞身掠出左掌击昏左边那男子,右手唔住右边那汉子的嘴巴,瞬间控便制住了对方, 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不允许乱叫,否则便一剑割破你的喉咙, 这汉子道:别别别,大侠万万不可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至今连媳妇都还没娶,您可千万得手下留情啊! 项伯心中暗道:这天下不怕死的人果然并不太多, 威胁别人项伯并不颤长,也不喜欢这样做,但在此时此刻项伯的确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 当一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和不利于自己生存的情况下,如果有得选择,貌似它们永远都会很好的选择出一种更有利于自己生存的方式,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下来而已, 就连一向令普通老百姓所畏惧,甚至敢于和官府相对抗的盗匪,这种亡命之徒既然也会对死亡有所恐惧, 项伯厉声道:此处是否尚有其它藏身之所, 这汉子道:大侠可否报上名来,万一大爷手下失手,小的成了大爷剑下之魂,也算是死得塓目。 项伯道:少废话,我的剑下从来没有冤魂,它只会杀该杀的人,你只需照我的吩咐做,保证你会毫发无损,如若耍什么花眼,别怪剑下无情。 那汉子道:大侠请说,如果我知道,我定会毫不隐晦; 项伯说:白狼山是否还有其它藏身据点, 那汉子道:大侠,这个小的还真不知道,大侠你还是放过小的吧!小的只是白狼山一个小喽啰,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项伯手上一紧,这汉子便感咽喉处一凉, 咽喉处有种凉凉的东西流了下来,流进了自己的胸膛, 显然是咽喉已被剑锋划破,这凉凉的东西必定是鲜血,自己的鲜血,这世上绝对没有几个人能够见到自己身体里的血往外流还无动于衷,不心惊胆颤的。 那汉子道:大侠饶命,小的我说,我这就说,大侠何必玩真的; 项伯冷然道:快说,我这柄剑一向都没足够的耐心。 那汉子道:大侠,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项伯心道:想不到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跟他谈要求,当下道:不妨说出来听听, 那汉子道:我觉得大侠完全可以不必把这把剑怎是架在小弟的脖子上,不如这样,大侠先把剑收起来,我带你去找你想找的地方,以大侠的武功纵使剑不架在小的的脖子上,小的也逃不出大侠的手掌心,大侠看这个要求算不算过分。 说完便侧头看了那倒在一边被项伯击昏的兄弟, 看来他貌似很清楚,如果他说出地方,要么会像自己这位兄弟一样被击昏,要么会被逼着继续前去引路,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这样还能减少对方的防备岂不是会更好一些, 项伯心思暗衬,此寨守卫森严,即使对方说了地方在哪里,自己也没必能找得到,如有此人引路,也真心少了不少事,量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正思衬间,忽然看见刚刚被自己击昏,倒在地上的那汉子身体动了一下欲转过身子,看样子已经苏醒了,灵光一动“有了”当即收剑回鞘,迅速出手再次击昏那刚苏醒的汉子,可怜了这位兄弟,刚醒来就又被击得再次晕了过去,项伯迅速扒下那被打晕汉子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 那刚才被项伯割破喉咙的汉子并没有乘趁机溜走。因为他知道自己想溜也溜不掉,再说也没地方了溜。 项伯穿好衣服,把那晕过去的汉子扶到隐蔽的地方; 对那汉子道:走吧!不许耍花样,那汉子高举着火炬,带着项伯到后山,通过一条极小的路径,这条小径刚好够一个人走,山壁如刀削,崖下便是万丈深潭,要是不常走,即使是武林高手走在这条小径上也会头昏目眩,前面这汉子虽不武功不高,但因从小长期生活在乡野山村,翻山越岭游水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所以他虽然武功不高,但是走这样的绝壁巧径,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跟本就不在话下,项伯要不是武功尚可,恐早已坠入崖下, 皓月当空,犹如白昼,那汉子带着项伯左绕来右绕,最终来到后山离峰顶越约五百米地方的一个凹近进的天然小平台,洞口有两条手持大刀的彪形大汉哨岗,一路走来,并没有人发现项伯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人发现他是冒牌的,那引路的汉子也非常的配合,一切都是这么的顺利,项伯暗自窃喜,看来自己运气一向都不算太坏, 那引路的汉子指着那小平台说,这里便是我们的隐秘藏身之处, 项伯心中暗道:好家伙!也难怪官府数次围剿未果,就说这条绝经就绝非那些官兵将士所能走,如果盗匪藏身于此,要剿灭这些盗匪谈何容易! 但人往往都很好奇,项伯也不列外,他很好奇的是这个洞里面是怎样一番景象,这个天然洞穴能纳下数百之众吗? 所以他决定冒险进去探个究竟,那汉子领着项伯进入洞口,洞口两边没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盏灯,可谓灯过火通明, 引路的汉子走在前面,项伯走在后面,在洞内绕了好几圈,然后通口朝下下了十几步阶梯,所谓的阶梯也只不过是在斜坡上用工具掘凿出来的能落脚的地方,当他落地时突然听见涓涓细流的声音,觅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大水池,此时水池中还冒着蒸蒸向上的白气,那引路的汉子道:这池里的水冬暖夏凉,我们都喝这里的水,喝这水可以百病不侵,味道甘甜,极为好喝,说罢便拿起旁边的木勺子取了一勺,貌似太好喝,又取了一勺喝了下去, 项伯有酒,他一向都是酒不离手,几乎从来不喝水,因为酒已经足以令他解渴,虽然他喜欢喝酒,但他从来却没有喝醉过,从来没有过, 项伯也和天下所有人一样,对未知的世界和新鲜事物永远都会充满着好奇心,他喜欢新鲜事物,也特别喜欢去尝试这些新鲜事物,所以他看见那汉子喝了一瓢又一勺瓢,喝得这么爽,一下子就喝了三大勺瓢,然后把木瓢递向项伯,说道:要不要大侠你也尝一口,这东西可比大侠手中的酒好喝得多啊! 项伯并没有拒绝,因为在海拔这么高的山体中能翻出这种清泉,他的确是平生第一次见过,而且见这家伙喝得这么爽,在看这水池的水貌似还冒着热气,陆续翻出的泉水貌似永远都无法使这水池溢满,项伯的确很好奇,所以他并没有拒绝,他接过水勺在水池中取出一勺水喝了一口; 不错,的确好喝,这汉子并没有骗他,好像比自己的酒更好喝,他索性又满满的滔了一勺喝了下去,然后他醉了, 是真的醉了,醉得站不稳脚步,倒了下去, 他喝酒从来没喝醉过,但这次他既然喝水喝醉了, 等项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四肢已经不能动弹,感觉好像被五花大绑的绑起来了, 项伯微微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劫苏离道的那斗笠客,此时只见那斗笠客正打量着自己, 项伯心惊,此地是何处,自己己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怎么会被绑了起来,难道自己是在睡梦中。。 项伯在极力回想搜寻着什么,他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想起来了,他记得自己随那汉子进入洞口后,看见那水池中翻腾着的池水,一时好奇,自己也喝了那水池中的水,这水真的好喝,太好喝了,甚至比自己囊中的酒都好喝,一想起那山池泉水的味道,不仅又开始神往起来, 忽然一个声音想起来,打断项伯的思绪, 大哥,这家伙不就是前两年坏我们事的那家伙吗,怎么会突然闯入我们的山寨, 这个声音很熟悉,一听便是那老二的声音, 项伯再次微微扬起眼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这间屋子宽五丈,长八丈,那斗笠客居中而座,两边立着两位正是那被自己打晕,和引自己入山洞的两位男子,那老三与老二坐于下首,分左右而座,两边肃立着两排大刀汉子,皆束灰布劲装,头扎灰色素巾,个个精挺威武,这阵势哪里像是山寨,倒是颇有几份军中的气氛,统一的服装,统一的兵器,个个雄姿飒爽,一看便都是训练有素,一等一的好手。艳阳辉射至大堂内,显得这大堂内甚是明亮敞阔,项伯心中暗想,想必此地必是那聚义厅,想自己本是上山打探寨内情况,一路本来一番风顺,没想关键时刻阴狗里翻了船,一切皆怪自己太过粗心大意,现落入盗贼之手,且这盗匪首领还与自己曾有些过节,看来此次势必难逃毒手,事已至此,也只好听天由命,见机行事罢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火烧白狼山 话说项伯被绑动弹不得,只得静待其变,那斗笠客今天并没戴他那遮面斗笠,端庄大气,四平八稳的居中一坐,看上去三十七八,少许胡须,面相慈善,目光柔和,举止言谈和睦亲切,由于今天没戴那黑纱斗笠少了那几份神秘感,时隔两年而已,项伯没想到这斗笠客竟性情气质大变,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轻狂。 只见那王宰山拎起手里的酒囊喝了两口酒, 然后说道:大哥,这家伙深更半夜潜入寨中,定非善类,以我看一刀剁了也罢; 斗笠客道:我观这位少侠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并非像那大奸大恶之人, 那王宰山道:那大奸大恶之人,不会在脸上写个奸字,恶字给别人看吧!这人间表面上看着道貌岸然,实则肮脏无比的小人,多得数不甚数,怎可以外形而定之, 那老二轻声言道:三弟,你也勿须把世间之事都看得这么坏嘛!这位兄台一身侠气,我与大哥曾和这位侠客有一面之缘,两年前砀郡郊外那次劫货亏得这位侠客手下留情,你二哥方能无恙返回山寨,否则早已身首异处了。 言毕向那斗笠客道:只是不知这位侠客此次夜闯山寨有何目的, 那王宰山道:好个家伙,所幸那张剑机灵,把这家伙引到仙水池,喝了那池中水,迷倒了这家伙,免得咋哥几个亲自动手,只是这家伙可能到死也不会想到是死在自己的酒上面,他要是不像三弟我一样喜欢这人间的美酒佳酿,也不至于这样轻易就落入我们之手咯, 立于斗笠客右侧的张剑道:那晚我见这位大侠腰悬酒囊,便知这位侠士爱酒之人,计上心来,便将这位侠客引入仙水池,见我喝得性气,一时忍不住也喝了两瓢仙水池的水,但这位侠客没想到的是他饮酒,我不饮酒,他见大哥对这位已绑的男子称侠客,所以他也跟着称其为侠客。 项伯心中暗道:也难怪,原来问题出在自己的酒上面,难怪这池中水张剑喝得没事儿,我一喝就人事不醒。 只见那王宰山大笑道:想当年,我于大哥,二哥,带领十几号兄弟初到此山之时,大哥,二哥皆未喝酒,唯独三弟我酒不离手,一日我与大哥,二哥发现那洞穴中的山中涌泉,皆喝得痛快,结果大哥,二哥皆都无事,唯独我喝了这池中水当即倒地,大哥二哥当时还以为我已经死了,都已把三弟我葬之狼牙峰,谁知七日后我又回来了,当时大哥,二哥还以为是鬼魂,吓得是大跳 只听这王宰山继续说道:想这仙水池的水,不饮酒的人喝了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能抗病毒,这些年咋山上的弟兄喝了仙水池的水,天然抗体,百病不侵,而且入口甘美,因此大哥取名为仙水池,但这池中水一但和美酒溶在一起就变成了蒙汗药之类的毒药,可瞬间令人呈现出假死状态,说到这里貌似想起这被绑的项伯,侧头看了一眼项伯,说道:按时间推算这家伙被迷倒已有六七天,也应该醒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项伯心中暗惊,没想自己一晕竟是六七天。 王宰山走近项伯,拎起手中的酒囊,拧开塞口,在项伯鼻子处晃了一下,项伯闻到酒香味,身体立即有了些许精神,还真的张开了嘴唇,那王宰山见项伯果真醒了,便把酒囊的酒一股脑儿的从项伯额头上淋了下来, 项伯已经六七天没有闻到酒的味道,酒就是他生命,有了酒他就有了力量,他用舌头卷舔着从额头脸侠飞速流下到嘴边的酒液, 他不想浪费一点酒液,因为有了酒就有了力量, 项伯睁开了眼睛,那斗笠客见项伯醒了过来,吩咐那张剑道:速拿钥匙来,替这位侠士打开手链脚链,速速松绑, 那王宰山大声道:大哥,这样不妥吧!此人来历不明,如此便松了绑,万一。。。。 斗笠客打断王宰山的话道:没有万一,说罢离开座位径直走了过来,亲自为项伯送了绑,扶项伯坐到了座位上,不一会儿,张剑取来钥匙,斗笠客拿过钥匙亲手为项伯打开了手链和脚链, 项伯道:锁绑得好结实啊! 斗笠客笑道:绑老虎不绑结实点可不行啊!说完便和项伯相视大笑。 项伯笑道:在下项伯,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当如何称呼, 斗笠客道:我乃白狼山彭越是也,指着那精廋男子与那王宰山道:此乃我二弟恒辄与三弟王宰山, 项伯向斗笠客和那王宰山,恒辄相续抱拳,那王宰山乃是不屑的看着项伯,并不想搭理,斗笠客肃道:三弟,不得无理,快过来与项大侠行礼, 那王宰山才极不情愿的抱拳回了一礼, 项伯对恒辄道:恒兄,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多包涵, 恒辄道:项伯兄弟快别这般说,当年若不是项兄弟手下留情,估计现时我那坟头草都已有几尺高也, 项伯笑道:往事不再提,现在我不一样落入列为兄台之手嘛! 恒辄道:只是不知此次项兄弟深夜到访我寨所谓何事, 那斗笠客接过恒辄的话道:二弟,三弟,现时不谈这些,项兄弟已有多日未进饮食,速速安排厨房弟兄,做些好菜来,恒輒应声而去, 见王宰山仍立在一侧闷闷不乐,看上去心情极为不爽, 彭越对王宰山道:三弟,速去取些酒水来与项兄弟。 王宰山冷声道:山寨禁酒,哪里有酒可取, 彭越笑言道:三弟手中酒从何而来, 王宰山道:山中已无酒,新酒未到,只余囊中之酒, 彭越笑言道:我昨日在山门尚见十数位弟兄在搬运酒缸,难不成一夜之间三弟便皆都饮尽,王宰山无言, 彭越笑道:三弟速去弄两坛酒来,速去速回, 那王宰山这才怏怏而去,见大哥对一个来历不明,夜闯山寨,的不速之客,刚才还是阶下之囚,转眼便被大哥敬为座上宾,心中颇有些不爽, 彭越转首对项伯笑言道:我这三弟就是这副德行,狂傲不羁,项兄弟无须介怀, 项伯言道:我乃贵寨阶下之囚,彭兄无须这般客气, 彭越笑道:项兄弟乃是我们山寨之贵客,不可懈怠亦, 项伯畅笑道:彭兄倒是好手段,聚三百之众,占此仙山为王,倒真是山高皇帝远,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快活, 彭越言道:项兄弟此言差亦,此非我所原也,如非被逼无耐,有谁原落草为寇,想那秦王一统天下,兼并六国后,马放南山,收天下刀兵于大都咸阳,铸成十二铜人,此时老百姓本以为战争结束,必可休养生息,谁知这秦王为了彰显自己的功业,竟然发动数十万人,大兴土木,强征民夫,修长城,建阿房宫,制兵马俑,所征民夫有去无回,死伤无数,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寨内这些弟兄都是一些为了逃避戎役不得已才入山落草而已, 项伯微笑道:当今秦始皇,虽已马放南山,刀兵入库,外夷诚服,烽火息灭,暂时并无战乱,但所灭六国旧部贵族复国之心并没有泯灭,皆在等待有利时机反扑,现今秦始皇求功心切,苦了天下百姓,再次陷百姓于水火,势必逐渐失去民心,彭兄再此占山为王,扩充兵马,一待天下有变,即可飞腾于九霄之上,纵横于山河之间亦, 彭越大笑言道:项伯兄此话乃是置我于不义也,太过高看我彭某了,我岂有这等能耐。我仅是为这些苦命的弟兄寻得一块安身之所而已,倒并无其它什么想法。 项伯笑道:想必那大堂门口“聚义厅”三个字定是出自彭兄之手吧!几个字笔走龙庭,气吞山河,彭兄果然是人如其字,胸襟开阔,器宇不凡,隐介藏形啊!说完畅笑不已, 彭越笑言道:让项兄弟笑话了,胡乱摆弄,附庸风雅而已, 项伯言道:彭兄无须过于自谦,彭兄能集聚二三百之众于此,必有过人之处,正说到此处,见恒辄快步进得堂来,对彭越说道:大哥,项大侠,酒菜已备好! 彭越起身引领项伯出得大堂,项伯见此间果然是那聚义厅,行一小径,过一场坝,来到一大草间,见居中一桌上,摆放着两只鸡,四斤牛肉,两坛酒,此时项伯已有五六天没进饮食,见如此美食,也不客气,坐下便吃喝起来,不一会儿便将桌上美食皆都一扫而空,两坛酒也喝得个精光, 彭越先前已用过餐,此时即坐在项伯对面,双眼打量着项伯的吃相,见项伯狼吞虎咽之态,如饿虎抢食,狂风扫落叶般,瞬间便吃完喝光,眉头一扬,畅笑道:项兄弟当真是好胃口,好酒量,也不怕酒食之中有穿膛毒药,竟吃得如此这般畅快, 项伯瞥了彭越一眼言道:彭兄如有意加害于我,先前有的是机会,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项伯酒足饭饱,精旺气足,对那彭越正色道:近两年我也常在砀郡郡内走动,为何极少听闻贵寨作奸犯科,惊官扰民, 彭越畅声大笑道:我寨三百号弟兄虽为盗寇,但从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劫货而不害人性命,从不侵害贫苦老百姓,所劫皆都是些经商贵人, 项伯道:难道官府不曾派兵马来围剿, 彭越道:官府也曾围剿数次,但兵来我走,外加此地偏远险峻,官府数次未果,后便置之不理也, 项伯道:据我所知,近年来砀郡剿匪剿得挺厉害, 彭越道:是的,听说皇帝派来了个新郡蔚,专为来整治治安的,所以我寨为避风头,近年来极少外出劫货。 项伯道:那贵寨数百弟兄于什么维持生计。 彭越言道:近两年寨内弟兄增半,开销也随之加大,但人手也多了,为长远计,这些年略有库金,便遣弟兄在城内要塞边镇开了些酒家饭庄客栈,已足够寨内弟兄日常开销,绰绰有余。 彭越引着项伯在整个山寨溜达了一圈,似乎已经忘记项伯夜闯山寨的的事儿,两人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畅谈甚欢,就连寨内最隐秘的转移藏身据点,甚至连储存粮食的地方都引项伯去参观了一下,完全对项伯没有任何保留与防备,无私的袒露着山寨的一切,项伯随彭越,穿洞越阶,见这山体中些天然洞穴,左拐右拐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洞穴,洞洞相连,天然生成,若不是有彭越在前引道,估计自己独自一人进去之后还真的很难再出得来,项伯不得不感叹天地创造万物之神奇, 项伯眼神中夹杂着一丝钦佩的眼神瞟了一眼洞口的彭越,他很少钦佩一个人,也很少用这种眼神去看一个人,因为这世上能让他钦佩的人不多, 在没来白狼山之前,他一直以为白狼山这群草莽乃乌合之众,但现在他改变了之前的看法, 因为他现在看到的和他想象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样子,也就是现在站在眼前这位看上去身材不算高,面相也算不上英俊的男子彻底的否定了他的想法, 彭越属于哪种站在大众面前一眼望去很难发现他的那种类型,外形极不起眼, 但现在项伯却从心底对这个不太起眼的男子起了丝丝敬意,好感备倍曾 残阳如血,狂风奔嚎,一位着灰白色袍子的青年正骑着一匹白色的健马飞也般的飞驰在水远镇附近的一条小道上, 他就是项伯,彭越引着项伯几乎到达了山寨每一个地方,现在他对山寨的情况了如指掌, 彭越几乎是豪不保留的把山寨的情况介绍给了项伯这位夜闯山寨的不速之客, 这次行动太顺利了,有惊无险。顺利的得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项伯现在脑子里还浮现着彭越的言行举止,他为这个其貌不扬男子的胆魄胸襟气度所折服, 一直到辞别彭越离开白狼山,彭越始终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夜闯白狼山,有什么目的,甚至没阻止他下山。。 而且还把项伯送出二十里方拔马回寨,分别的时候,彭越归还了他最珍贵的两样东西, 一把青花宝剑,一个酒囊,一壶装满酒的酒囊, 白狼山,聚义厅,灯火通明,王宰山拧开酒塞,狠狠的喝了两口,此时见他面色颇有不爽, 他的确不太爽,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大哥为什么要对一个夜闯山寨的不速之客这般好,而且还让别人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山寨。 他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吧,对坐在正中的彭越道:大哥,这家伙夜闯山寨一定动机不纯,而且来历不明,怎可就这么轻易就放他走, 坐在旁边的恒辄瞟了王宰山一眼道:大哥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三弟你又何必多问, 说罢疑惑的看了彭越一眼,其实他也搞不明大哥为什么会这样做,至少也得搞清人家的来历嘛!怎么可以糊里糊涂的就把人给放了呢, 彭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谁说我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恒辄疑惑的看着彭越愕然道:我一直在大哥与项兄弟身边,从始之终都没曾见大哥打探过项兄弟的来历,大哥为何这般说, 彭越道:项兄弟乃人间豪杰,而且是楚国贵族后裔。 恒辄惊讶的问道:大哥是如何得知项兄弟是楚国贵族后裔, 彭越又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旁的王宰山实在是忍不住了,见大哥慢吞吞的又卖起关子来了,急着道: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彭越笑着说道:剑,一柄剑。 王宰山问道:什么剑, 彭越道:项兄弟那柄宝剑。 王宰山道:一柄剑能看出什么名堂,我看他那把剑也没什么特别, 彭越瞟了王宰山一眼:你可知道这把剑原来的主人是谁, 王宰山道:没曾听说过, 彭越继续问道:你可知道当世有几把名剑, 王宰山朗声道:我使的是钢叉,从来不琢磨刀剑,对剑了解并不多。 彭越微笑道:当今世上有五把名剑,项兄弟手中那把剑便是其中一柄,据说当年这把剑为楚国国君所持有,一直是都是楚国镇国之宝,后因楚国一位大将名曰项燕,屡立战功,极得楚王倚重,楚王因此便把此剑赏给了楚将项燕; 恒辄问道:大哥的意思这项兄弟乃是楚将项燕之后, 彭越正色道:正是如此,当年项燕将军兵败,见大势已去,便自杀身亡,在自杀之前,项燕将军在随己征战多年的宝剑剑鞘上刻上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几个字,并把此剑传给了在剑术上极有造诣的第三子项伯,后来项燕老将军长子战死,遗下两位幼子,长子项羽,次子项庄,兵败后项燕将军第二子项梁与项伯携大哥两位遗子在家将的护卫下杀出重围,便不知所踪, 王宰山大声问道:既然那这家伙是项家之后,又为何会夜闯我们山寨,有什么目的, 彭越道:三弟,你们可曾听闻新调任砀郡郡蔚门下有两位极其厉害的剑客, 王宰山朗声道:这个当然听说过,据说他身边有两位剑客剑法了得,一位姓朱,一位姓项,尤其那位姓项的据说不仅剑法了得且文武全才,能征善伐,颇为厉害,言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略有所思,忽然貌似想起了什么, 问道:大哥的意思,郡蔚府那位姓项的剑客莫非便是项燕将军第三子项伯; 彭越微笑道:是的, 恒輒恍然大悟,皱了皱眉道:如此说来项兄弟夜闯我寨定是为了我们刚拿的那批货, 彭越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看着恒輒说道:二弟说得不错, 恒輒疑惑的问道:项伯兄弟既然是项燕将军之后,理应与那暴秦势不两力才对,为何反而投入那郡蔚府之下为虎作伥为那暴秦效力, 彭越深沉的微笑道:项兄弟这样做想必定有他的道理, 恒輒疑惑的问道:既然项兄弟现在已是官家人为何大哥还把寨内所有情况毫不保留的暴露于项伯兄弟,而现在又放走了项伯兄弟,岂不是放虎归山,引狼入室,置我们山寨与危险之地, 彭越神秘一笑然后缓缓的说道:项伯兄弟素怀狭义,乃当世豪杰,而且与那暴秦有不解之冤仇,又怎会置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然后瞟了王宰山一眼,用责备的口吻说道:我寨近年来为了避免于官府发生正面冲突,为长远计,大力的发展了正业,完全能够自给自足,所以我已明确规定限制寨内弟兄外出劫货,三弟硬是不听,屡教不改,这次终于惹火烧身了吧! 王宰山抹了抹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反驳道:我只是看那几位姑娘长得还不错,挺水灵的,所以想给哥几个弄个媳妇回来嘛! 彭越见王宰山打了一个哈欠,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见天色已晚,略显疲倦的吩咐恒辄媳了灯,各自回去休息去了, “水远镇” 一个偏远的小镇,地大人稀,平时镇上冷冷清清,镇上每天三三两两的行人及外地来往客商廖若晨星,镇上客栈茶楼饭店大多也都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而已,可是从前三天开始,忽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一下子突然多了很多客商,过往客商络绎不绝,车水马龙,这下可乐坏了镇上这些掌柜们, 这些过往客商都是朱清在砀郡各郡县调借来的兵马,为了不打草惊蛇,避人耳目,都着便衣客商装扮,镇上老百姓于那些个数钱币数得乐开花的掌柜们哪里晓得离着五十里外的白狼山马上就要会发生一场刀兵之博, 水远镇至白狼山三十里外,有一只约莫两千人的兵马驻扎于此,这只队伍便是前几天水远镇那些过往的客商,现在都已奉命全部聚齐于此,只待明日军今一下便可迅速开往白狼山投入战斗, 军营外一个方圆丈许的大石上,屹立着两位身悬长剑的两位男子,一位风流倜傥,儒雅潇洒,明眸皓齿,另一位英挺俊朗,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一阵风迎面吹来,两人的袖袍向后飞舞抖动起来,显现出两位男子发育良好俊美的身材, 项伯把酒囊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把酒囊递给身旁的朱清,朱兄,喝一口吧!御御寒气, 朱清接过就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赞道:好酒,项兄好口福,无能在哪里都能弄到这么好的美酒, 项伯畅笑道:这是水远镇天云客栈掌柜珍藏的十年陈酿,气香味纯,人间极品,酝酿有方啊!想不到这偏远小镇还有这等酿酒高手,难得很啊!说完瞟了一眼朱清俊秀的脸珑夸赞道:朱兄弟办事果然迅捷如风,既然能如期弄来兵马,看来明天定能大显身手,建立大功咯; 朱清笑道:我只是俸命行事,军命如山倒,不可违!那些贱民目无王法,占山为王,犯上作乱,理应迅速诛灭,不知现在项兄对那白狼山的情况掌握了多少,这次是否顺利完成任务!还得看项兄调度。 项伯昂起头望向白狼山方向,表情忧虑的说道:我这边情况便没有那么乐观了!十天前我曾潜入白狼山,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除了各山道重要要塞有人把守,寨内几乎没发现一个人影, 朱清瞟了一眼项伯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此次如不能顺利完成任务,恐很难向主公交代, 项伯正色道:眼下我们只能引蛇出洞,想办法把白狼山的土匪引出来在行歼灭,否则白狼山偌大一座山要找到他们恐绝非易事, 朱清问道:如何引法,该如何布置, 项伯道:我已在方圆百里散布出谣言,说明日将有一商队贩马两百匹,携黄金十万两要经过白狼山附近狼库湾,到时,白狼山盗匪得到消息,势必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定会打这批货的主意。 朱清笑道:此计甚妙,明日我便带上五十劲旅扮作商旅前往狼库湾, 狼库湾 湾曲的坦道上浩浩荡荡的一行商人模样的队伍缓缓前行着,忽然,从侧面的小山丘后杀出百号人马,围住了这只队伍,只见那领头的骑着一头黑色高头大马,虎背熊腰,手持钢叉,钢叉朝朱清一指,厉声喝道:小子,立马领着你手下的那些兄弟滚蛋,快,否则格杀勿论,说话这人便是王宰山,这家伙好眼力,一看这朱清便是这一行人的头儿, 朱清稳住车马,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对面壮士乃是何方英雄,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王宰山道:小子,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你父亲的爹爹,龟孙子还不快走,小心你爷爷我待会儿反悔,快滚, 朱清手一伸,放到口中,一声长啸,响彻云霄,瞬间便听见战马奔腾之声,杀声震天,王宰山久经阵仗,晓得厉害,见势不妙,定是中了埋伏,大声道:有埋伏,兄弟们,撤,快,快。。。。。 朱清见王宰山拔转马头便准备遁去,哪里肯放,立马双脚一用力,在那鞍上轻轻一点,身体便像老鹰一样箭也般的凌空飞出,挺剑便刺, 王宰山刚拔转马头,正欲打马而去,便感后颈发凉,便知不妙,暗叹道:好快的剑,赶紧在马鞍上按了一下,一只筷子大小的短箭朝后迅速急射而出。瞬间这短箭便到了离朱清胸口尺许的地方, 朱清此时身子正在空中,哪里晓得这王宰山还有这一手,所幸他也是用剑高手,身手甚是了得,虽然身悬空中不能闪躲,但双手还是可以自由挥洒的,迅速伸出左手双指一挟,便挟住了这只射来的短箭,就这一缓神的时间,那王宰山已迅速抡起钢叉隔开朱清的长剑,朱清立感右手一麻,心中暗叹:好大的劲道,迅速借这一震之力,迅速翻了回来,落到自己的战马上,左手迅速郑出刚才截住的短箭,口中喝道:还给你,短箭闪电般的朝王宰山脑门飞驰而去,王宰山迅速挥出钢叉阻挡,只听“叮”的一声,短箭落地,王宰山刚才和朱清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弄得手忙脚乱,此时双手虎口还在隐隐作痛,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知道今天定要吃大亏,见情况不妙,赶紧对身旁的张剑吩咐道:张剑,速带兄弟们撤回山寨,我断后,快,张剑道:三哥,咋们不能扔下你,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王宰山怒目大声喝道:快撤,快,否则杀了你,言毕抡起钢叉欲打,张剑无耐,长啸一声,便领着兄弟们杀出向白狼山方向撤去, 朱清没想到这山贼盗匪还挺讲义气,见王宰山已迅速刺翻一个兵士,迅速催马挺剑向王宰山杀将过来,王宰山领教过朱清的厉害,不敢大意,打起十分精神,见长剑刺来,提起钢叉也朝朱清咽喉叉去,他所使的钢叉长丈二,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先前领教过朱清的厉害,知道对方太强,所以改了打法,利用自己兵器的长处,以拼命的打法,见朱清长剑刺来,也不阻挡,钢叉径直朝朱清的咽喉插了过去,朱清身经百战,哪里见过这种鱼死网破的打法,剑锋一转,迅速隔开对方钢叉,剑锋在一调,撩向王王宰山胸口,就在这时,又是一只短箭,从王宰山马鞍上疾射而来,朱清先前已吃过亏,此时早有防备,长剑一翻,便把射来的短箭拨偏,那短箭便射往旁边的大石之上,此时王宰山的钢叉已经刺向自己最致命也是最脆弱的地方,朱清大惊,心中暗道,好你个死胖子,你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啊!赶紧双脚一用力,便跃了起来,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右脚再迅速在钢叉上一点,身子便朝王宰山掠了过来,长剑直刺王宰山手腕,王宰山见长剑刺到,为了保住双手,赶紧弃了钢叉,双脚用力,身子后倾,便欲后跃而去,朱清哪里肯放,双脚再钢叉上用力一点,右脚便已迅速向王宰山胸口踏了过来,此时王宰山的身体后跃已经离空,只被朱清好一阵鸳鸯连环脚,踏得胸口发闷,身子飞出两丈,狂吐几口鲜血,一口气缓不过来,便晕了过去, 朱清吩咐左右:“绑了” 朱清摆平王宰山,见张剑已带领白狼山那些弟兄杀出逐渐隐入树林之中,迅速掠向刚才白狼山弟兄隐没的地方疾射而去,身后的官兵也紧促而来,朱清进得林中,只见树木,不见人马,转了好几圈任然没见任何踪迹,心中暗道,难道这百号人马能上天入地不成,忽然见前面一群人马,心中暗喜,终于找到了,看你们往哪里走,赶紧掠了过去,谁知待掠近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人马,只见为手的一军官大声说道:朱将军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我们走来走去还在这里, 朱清大惊:竟会有这种事,他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此地数高五丈有余,一眼望去全是双人才能抱住粗细的参天大树,朱清高声说道:大家不要紧张,跟在我的后面,说完挥出长剑在身旁的大树上削下一块皮,露出白白的数干,然后领着队伍朝前方行去,每约两丈左右他都会割下一块树皮,朱清这样做是为了做下记号,他就不相信朝一个方向走,会走不出去这片树林,他们约莫前行了一个时辰,任然没走出这片树林, 忽然,朱清身后的军官大呼道,朱将军你看,朱清顺着这军官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当真是心中一跳,之间三丈外一个大石后,那颗大树上不正是自己刚才留下的记号吗?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传说中的奇门遁甲,朱清侧眼看了一下身后的将士,见大家面色惊慌,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张,天下就没有走不通的道,我们一定能走出这鬼地方的,话虽然是这样在讲,其实此时他心里也有丝丝凉意,难道这地方真的有鬼不成,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传说中奇门遁甲,如果真的是奇门遁甲,那么是谁有这种能耐在此布下奇门遁甲,如过真的是这样,长久下去,必定全军覆没,恐连自己这条小命也要命丧以此, 朱清并不想就这样葬命以比此,所以他仍然带着部队朝前走,这次他每隔一丈都留下记号,可没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一连三圈他还是把队伍带到了原处,现在他是真的慌了, 看着大家如死灰的面色,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命令大家原地休息,他很累,他知道大家跟他一样累, 忽然,从朱清怀中掉出一个盘子一样的东西,这个盘子是他临行前那苏氏送给他的护身符,据说是吉祥物,朱清打开这盘子的盖子,见盘子里有一勺子模样的东西,朱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朱清转心中忽然念头一动,现在反正是个死,还不如来赌赌天命,看着手中的小罗盘,心中暗道:你既然号称吉祥物,那么就一定有灵性,现在我等被困于此,如果我命不该绝,你就显显灵引导我等出这鬼地方吧!见罗盘中的勺子,暗道:那我就朝勺柄所指的方向走,如果我命不该绝,就一定能够从这个方向走出去,如果命中注定要丧命以此,我也便听天由命,打定主意起身叫起身后的人马大声喊道:大家放心的跟着我走,我已想到其中奥妙,一会儿便可出这树林,说罢便手托罗盘朝勺柄的方向行了去,约莫半柱香功夫,突然前面一亮,人马沸腾,大家惊呼道,朱将军你看,朱清放眼望去,前面四五百号人马迎风而立,此处不正是自己入林之处吗?大家好像迎得新生一样像前面部队飞驰而去,朱清更是惊奇,他想这吉祥之物还真的有灵性,看来也是我命不该绝,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手上的其实并非什么神物或吉祥物,而是战国时期一位智者用一块有磁性的石头做成的器具,这器具正是用来判定方向的,它的名字叫“司商” 朱清将罗盘放到口边吻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扣上盖子,放入怀中,心中暗道:今天多亏了你,否则我等小命休亦,一声长啸,飞身上马,带领人马向驻扎兵马之地飞驰而去, 秦阵营地,战马嘶鸣,战旗招展,大帐中,朱清居中而坐,两侧将士执剑而立,朱清从怀中掏出苏氏送给他的吉祥物对坐于下首右侧的项伯道:项兄,此战当真是凶险,如果不是这玩意儿,估计我等都得困死在密林之中,项伯接过这罗盘看了看,缓缓说道:小时候我父亲也有这么一个,据父亲说这器具是战国时一位智者发明,专为指引方向而用,倒并非什么吉祥物, 朱清恍然大悟道: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东西当真有灵性呢! 瞟了项伯一眼道:眼下白狼山那群草莽已知道我方踪迹,该如何是好,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不知项兄有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项伯把酒囊揍道口边喝了一口缓缓的说道:朱兄此次出动虽已打草惊蛇,但也并非毫无所获,我听说朱兄好像擒获了一位白狼山的首领, 朱清悠然道:确有此事,此人身高丈许,虎背熊腰,使一钢叉,武功甚是了得, 项伯暗道:此人必是那王宰山,当即朗声说道:那些江湖草莽向来推崇义气,此人如果真是白狼山首领,白狼山那方面势必会想办法前来营救,即使无人前来营救,把此人押回郡府也是大功一件,话刚说到这里,忽见一士兵飞也般的跑了进来,向朱清急促的汇报道:朱将军,营外有三个汉子自称是白狼山的弟兄,指名道姓要见朱将军,说有事相商, 朱清一拍桌子立起身子大声怒喝道:大胆逆贼,竟敢主动送伤门来,当即吩咐左右,速去把那几个叛逆就地正法, 项伯忙起身制止,且慢,瞟了一眼朱清言道:朱兄何不把来人请进来,看看对方到底有何企图在杀不迟, 朱清略作沉思,说道:项兄说得甚是,向那刚才汇报的兵士吩咐道:速传几位壮士,不一会儿那兵士便领了三汉进得帐来, 朱清仔细大量着眼前三位汉子,见三个汉子虎步如风,昂首挺胸,面不改色,无所畏惧,心中暗叹这白狼山盗贼果然都是铮铮汉子,当真都不是吃素的家伙,当即俊脸一拉,厉声喝道:各位好大胆,既然敢轻身入得本军营阵地,就不怕本将军割了尔等的脑袋吗? 那为首的汉子向中间迈了一步,目视朱清正色道:贱民当然怕, 朱清悠然道:那尔等还敢前来送死, 那为首的汉子道:贱民并不是来送死的,而是来帮将军立功的, 朱清面色一变,大喝道:放肆,休得胡言,我是官,你是贼,贼帮官立功,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朝左右一使眼色,命令道:拿下,项伯阻止道:朱兄不妨先听他们说完在拿不迟,项伯喝了口酒,在账中度了几步,目光如炬的盯着那为首的汉子朗声说道:各位兄弟的胆量着实令人钦佩,不妨说说你们计划怎么帮我们的朱将军立功, 那为首的汉子朗声说道:我家大哥说,朱将军此次携大军前来,定是因为上次那批货,现大哥让我等传话,只要贵军肯放了我家三哥,我家大哥愿双手返还这批货,另补加万两黄金,说完双眼看着朱清, 朱清瞟了项伯一眼然后双眼朝那为首的汉子一瞪大声喝道,尔等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如今兵临山下,即日便可将尔等尽数诛灭,尔等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项伯向朱清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向那为首的汉子道:各位可速回传话于你们大哥,就说朱将军已同意,转告你们大哥,就按他的意思办,三日后,“水灵谭”置换, 为首的那男子朗声说道:好的,我这就回去转告大哥,说罢便领着两位弟兄健步如飞般的出了军营, 朱清待那三位汉子离去,屏退左右,用责怪的口吻对项伯说道:项兄这样做是否会有所不妥,好不容易才擒获此人,如此岂不便宜了这群逆贼, 项伯喝了口酒,笑着缓缓的说道:上次我们用了引蛇出洞,这次我们还可故计重施,咋们何不索性就将计就计, 朱清貌似也想通了,大声畅笑道:此计甚妙啊!项兄果真是有勇有谋,小弟不及也, 水灵潭 山青水碧,鸦雀梭空,云蒸雾涌,晓色云开,浓雾渐稀,露出高耸入云陡绝的山碧,高约十丈的陡绝山壁处一道宽约八丈的爆布倾泻而下,远远望去甚为壮观, 水灵潭边一块大石上,一位青衣男子腰悬长剑,正双眼出神的看着这气势恢宏壮观的爆布,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位手脚都被绑着的胖子,和三位身着盔甲的士兵,五丈外,约五百人马全副武装,队列整齐威严,这只队伍后面是一片密林,林中杀气漫天,飞鸟嘹鸣,一看便知林中藏有大量的伏兵, 不错,林中的确有大量的伏兵,项伯此时正隐伏在林中,朱清这次调集所有兵马,昨日三更出发,天未亮便已设伏以此,只待对方出现,便准备把对方一网打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水远镇 话说项伯被绑动弹不得,只得静待其变,那斗笠客今天并没戴他那遮面斗笠,端庄大气,四平八稳的居中一坐,看上去三十七八,少许胡须,面相慈善,目光柔和,举止言谈和睦亲切,由于今天没戴那黑纱斗笠少了那几份神秘感,时隔两年而已,项伯没想到这斗笠客竟性情气质大变,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轻狂。 只见那王宰山拎起手里的酒囊喝了两口酒, 然后说道:大哥,这家伙深更半夜潜入寨中,定非善类,以我看一刀剁了也罢; 斗笠客道:我观这位少侠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并非像那大奸大恶之人, 那王宰山道:那大奸大恶之人,不会在脸上写个奸字,恶字给别人看吧!这人间表面上看着道貌岸然,实则肮脏无比的小人,多得数不甚数,怎可以外形而定之, 那老二轻声言道:三弟,你也勿须把世间之事都看得这么坏嘛!这位兄台一身侠气,我与大哥曾和这位侠客有一面之缘,两年前砀郡郊外那次劫货亏得这位侠客手下留情,你二哥方能无恙返回山寨,否则早已身首异处了。 言毕向那斗笠客道:只是不知这位侠客此次夜闯山寨有何目的, 那王宰山道:好个家伙,所幸那张剑机灵,把这家伙引到仙水池,喝了那池中水,迷倒了这家伙,免得咋哥几个亲自动手,只是这家伙可能到死也不会想到是死在自己的酒上面,他要是不像三弟我一样喜欢这人间的美酒佳酿,也不至于这样轻易就落入我们之手咯, 立于斗笠客右侧的张剑道:那晚我见这位大侠腰悬酒囊,便知这位侠士爱酒之人,计上心来,便将这位侠客引入仙水池,见我喝得性气,一时忍不住也喝了两瓢仙水池的水,但这位侠客没想到的是他饮酒,我不饮酒,他见大哥对这位已绑的男子称侠客,所以他也跟着称其为侠客。 项伯心中暗道:也难怪,原来问题出在自己的酒上面,难怪这池中水张剑喝得没事儿,我一喝就人事不醒。 只见那王宰山大笑道:想当年,我于大哥,二哥,带领十几号兄弟初到此山之时,大哥,二哥皆未喝酒,唯独三弟我酒不离手,一日我与大哥,二哥发现那洞穴中的山中涌泉,皆喝得痛快,结果大哥,二哥皆都无事,唯独我喝了这池中水当即倒地,大哥二哥当时还以为我已经死了,都已把三弟我葬之狼牙峰,谁知七日后我又回来了,当时大哥,二哥还以为是鬼魂,吓得是大跳 只听这王宰山继续说道:想这仙水池的水,不饮酒的人喝了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能抗病毒,这些年咋山上的弟兄喝了仙水池的水,天然抗体,百病不侵,而且入口甘美,因此大哥取名为仙水池,但这池中水一但和美酒溶在一起就变成了蒙汗药之类的毒药,可瞬间令人呈现出假死状态,说到这里貌似想起这被绑的项伯,侧头看了一眼项伯,说道:按时间推算这家伙被迷倒已有六七天,也应该醒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项伯心中暗惊,没想自己一晕竟是六七天。 王宰山走近项伯,拎起手中的酒囊,拧开塞口,在项伯鼻子处晃了一下,项伯闻到酒香味,身体立即有了些许精神,还真的张开了嘴唇,那王宰山见项伯果真醒了,便把酒囊的酒一股脑儿的从项伯额头上淋了下来, 项伯已经六七天没有闻到酒的味道,酒就是他生命,有了酒他就有了力量,他用舌头卷舔着从额头脸侠飞速流下到嘴边的酒液, 他不想浪费一点酒液,因为有了酒就有了力量, 项伯睁开了眼睛,那斗笠客见项伯醒了过来,吩咐那张剑道:速拿钥匙来,替这位侠士打开手链脚链,速速松绑, 那王宰山大声道:大哥,这样不妥吧!此人来历不明,如此便松了绑,万一。。。。 斗笠客打断王宰山的话道:没有万一,说罢离开座位径直走了过来,亲自为项伯送了绑,扶项伯坐到了座位上,不一会儿,张剑取来钥匙,斗笠客拿过钥匙亲手为项伯打开了手链和脚链, 项伯道:锁绑得好结实啊! 斗笠客笑道:绑老虎不绑结实点可不行啊!说完便和项伯相视大笑。 项伯笑道:在下项伯,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当如何称呼, 斗笠客道:我乃白狼山彭越是也,指着那精廋男子与那王宰山道:此乃我二弟恒辄与三弟王宰山, 项伯向斗笠客和那王宰山,恒辄相续抱拳,那王宰山乃是不屑的看着项伯,并不想搭理,斗笠客肃道:三弟,不得无理,快过来与项大侠行礼, 那王宰山才极不情愿的抱拳回了一礼, 项伯对恒辄道:恒兄,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多包涵, 恒辄道:项伯兄弟快别这般说,当年若不是项兄弟手下留情,估计现时我那坟头草都已有几尺高也, 项伯笑道:往事不再提,现在我不一样落入列为兄台之手嘛! 恒辄道:只是不知此次项兄弟深夜到访我寨所谓何事, 那斗笠客接过恒辄的话道:二弟,三弟,现时不谈这些,项兄弟已有多日未进饮食,速速安排厨房弟兄,做些好菜来,恒輒应声而去, 见王宰山仍立在一侧闷闷不乐,看上去心情极为不爽, 彭越对王宰山道:三弟,速去取些酒水来与项兄弟。 王宰山冷声道:山寨禁酒,哪里有酒可取, 彭越笑言道:三弟手中酒从何而来, 王宰山道:山中已无酒,新酒未到,只余囊中之酒, 彭越笑言道:我昨日在山门尚见十数位弟兄在搬运酒缸,难不成一夜之间三弟便皆都饮尽,王宰山无言, 彭越笑道:三弟速去弄两坛酒来,速去速回, 那王宰山这才怏怏而去,见大哥对一个来历不明,夜闯山寨,的不速之客,刚才还是阶下之囚,转眼便被大哥敬为座上宾,心中颇有些不爽, 彭越转首对项伯笑言道:我这三弟就是这副德行,狂傲不羁,项兄弟无须介怀, 项伯言道:我乃贵寨阶下之囚,彭兄无须这般客气, 彭越笑道:项兄弟乃是我们山寨之贵客,不可懈怠亦, 项伯畅笑道:彭兄倒是好手段,聚三百之众,占此仙山为王,倒真是山高皇帝远,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快活, 彭越言道:项兄弟此言差亦,此非我所原也,如非被逼无耐,有谁原落草为寇,想那秦王一统天下,兼并六国后,马放南山,收天下刀兵于大都咸阳,铸成十二铜人,此时老百姓本以为战争结束,必可休养生息,谁知这秦王为了彰显自己的功业,竟然发动数十万人,大兴土木,强征民夫,修长城,建阿房宫,制兵马俑,所征民夫有去无回,死伤无数,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寨内这些弟兄都是一些为了逃避戎役不得已才入山落草而已, 项伯微笑道:当今秦始皇,虽已马放南山,刀兵入库,外夷诚服,烽火息灭,暂时并无战乱,但所灭六国旧部贵族复国之心并没有泯灭,皆在等待有利时机反扑,现今秦始皇求功心切,苦了天下百姓,再次陷百姓于水火,势必逐渐失去民心,彭兄再此占山为王,扩充兵马,一待天下有变,即可飞腾于九霄之上,纵横于山河之间亦, 彭越大笑言道:项伯兄此话乃是置我于不义也,太过高看我彭某了,我岂有这等能耐。我仅是为这些苦命的弟兄寻得一块安身之所而已,倒并无其它什么想法。 项伯笑道:想必那大堂门口“聚义厅”三个字定是出自彭兄之手吧!几个字笔走龙庭,气吞山河,彭兄果然是人如其字,胸襟开阔,器宇不凡,隐介藏形啊!说完畅笑不已, 彭越笑言道:让项兄弟笑话了,胡乱摆弄,附庸风雅而已, 项伯言道:彭兄无须过于自谦,彭兄能集聚二三百之众于此,必有过人之处,正说到此处,见恒辄快步进得堂来,对彭越说道:大哥,项大侠,酒菜已备好! 彭越起身引领项伯出得大堂,项伯见此间果然是那聚义厅,行一小径,过一场坝,来到一大草间,见居中一桌上,摆放着两只鸡,四斤牛肉,两坛酒,此时项伯已有五六天没进饮食,见如此美食,也不客气,坐下便吃喝起来,不一会儿便将桌上美食皆都一扫而空,两坛酒也喝得个精光, 彭越先前已用过餐,此时即坐在项伯对面,双眼打量着项伯的吃相,见项伯狼吞虎咽之态,如饿虎抢食,狂风扫落叶般,瞬间便吃完喝光,眉头一扬,畅笑道:项兄弟当真是好胃口,好酒量,也不怕酒食之中有穿膛毒药,竟吃得如此这般畅快, 项伯瞥了彭越一眼言道:彭兄如有意加害于我,先前有的是机会,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项伯酒足饭饱,精旺气足,对那彭越正色道:近两年我也常在砀郡郡内走动,为何极少听闻贵寨作奸犯科,惊官扰民, 彭越畅声大笑道:我寨三百号弟兄虽为盗寇,但从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劫货而不害人性命,从不侵害贫苦老百姓,所劫皆都是些经商贵人, 项伯道:难道官府不曾派兵马来围剿, 彭越道:官府也曾围剿数次,但兵来我走,外加此地偏远险峻,官府数次未果,后便置之不理也, 项伯道:据我所知,近年来砀郡剿匪剿得挺厉害, 彭越道:是的,听说皇帝派来了个新郡蔚,专为来整治治安的,所以我寨为避风头,近年来极少外出劫货。 项伯道:那贵寨数百弟兄于什么维持生计。 彭越言道:近两年寨内弟兄增半,开销也随之加大,但人手也多了,为长远计,这些年略有库金,便遣弟兄在城内要塞边镇开了些酒家饭庄客栈,已足够寨内弟兄日常开销,绰绰有余。 彭越引着项伯在整个山寨溜达了一圈,似乎已经忘记项伯夜闯山寨的的事儿,两人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畅谈甚欢,就连寨内最隐秘的转移藏身据点,甚至连储存粮食的地方都引项伯去参观了一下,完全对项伯没有任何保留与防备,无私的袒露着山寨的一切,项伯随彭越,穿洞越阶,见这山体中些天然洞穴,左拐右拐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洞穴,洞洞相连,天然生成,若不是有彭越在前引道,估计自己独自一人进去之后还真的很难再出得来,项伯不得不感叹天地创造万物之神奇, 项伯眼神中夹杂着一丝钦佩的眼神瞟了一眼洞口的彭越,他很少钦佩一个人,也很少用这种眼神去看一个人,因为这世上能让他钦佩的人不多, 在没来白狼山之前,他一直以为白狼山这群草莽乃乌合之众,但现在他改变了之前的看法, 因为他现在看到的和他想象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样子,也就是现在站在眼前这位看上去身材不算高,面相也算不上英俊的男子彻底的否定了他的想法, 彭越属于哪种站在大众面前一眼望去很难发现他的那种类型,外形极不起眼, 但现在项伯却从心底对这个不太起眼的男子起了丝丝敬意,好感备倍曾 残阳如血,狂风奔嚎,一位着灰白色袍子的青年正骑着一匹白色的健马飞也般的飞驰在水远镇附近的一条小道上, 他就是项伯,彭越引着项伯几乎到达了山寨每一个地方,现在他对山寨的情况了如指掌, 彭越几乎是豪不保留的把山寨的情况介绍给了项伯这位夜闯山寨的不速之客, 这次行动太顺利了,有惊无险。顺利的得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项伯现在脑子里还浮现着彭越的言行举止,他为这个其貌不扬男子的胆魄胸襟气度所折服, 一直到辞别彭越离开白狼山,彭越始终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夜闯白狼山,有什么目的,甚至没阻止他下山。。 而且还把项伯送出二十里方拔马回寨,分别的时候,彭越归还了他最珍贵的两样东西, 一把青花宝剑,一个酒囊,一壶装满酒的酒囊, 白狼山,聚义厅,灯火通明,王宰山拧开酒塞,狠狠的喝了两口,此时见他面色颇有不爽, 他的确不太爽,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大哥为什么要对一个夜闯山寨的不速之客这般好,而且还让别人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山寨。 他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吧,对坐在正中的彭越道:大哥,这家伙夜闯山寨一定动机不纯,而且来历不明,怎可就这么轻易就放他走, 坐在旁边的恒辄瞟了王宰山一眼道:大哥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三弟你又何必多问, 说罢疑惑的看了彭越一眼,其实他也搞不明大哥为什么会这样做,至少也得搞清人家的来历嘛!怎么可以糊里糊涂的就把人给放了呢, 彭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谁说我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恒辄疑惑的看着彭越愕然道:我一直在大哥与项兄弟身边,从始之终都没曾见大哥打探过项兄弟的来历,大哥为何这般说, 彭越道:项兄弟乃人间豪杰,而且是楚国贵族后裔。 恒辄惊讶的问道:大哥是如何得知项兄弟是楚国贵族后裔, 彭越又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旁的王宰山实在是忍不住了,见大哥慢吞吞的又卖起关子来了,急着道: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彭越笑着说道:剑,一柄剑。 王宰山问道:什么剑, 彭越道:项兄弟那柄宝剑。 王宰山道:一柄剑能看出什么名堂,我看他那把剑也没什么特别, 彭越瞟了王宰山一眼:你可知道这把剑原来的主人是谁, 王宰山道:没曾听说过, 彭越继续问道:你可知道当世有几把名剑, 王宰山朗声道:我使的是钢叉,从来不琢磨刀剑,对剑了解并不多。 彭越微笑道:当今世上有五把名剑,项兄弟手中那把剑便是其中一柄,据说当年这把剑为楚国国君所持有,一直是都是楚国镇国之宝,后因楚国一位大将名曰项燕,屡立战功,极得楚王倚重,楚王因此便把此剑赏给了楚将项燕; 恒辄问道:大哥的意思这项兄弟乃是楚将项燕之后, 彭越正色道:正是如此,当年项燕将军兵败,见大势已去,便自杀身亡,在自杀之前,项燕将军在随己征战多年的宝剑剑鞘上刻上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几个字,并把此剑传给了在剑术上极有造诣的第三子项伯,后来项燕老将军长子战死,遗下两位幼子,长子项羽,次子项庄,兵败后项燕将军第二子项梁与项伯携大哥两位遗子在家将的护卫下杀出重围,便不知所踪, 王宰山大声问道:既然那这家伙是项家之后,又为何会夜闯我们山寨,有什么目的, 彭越道:三弟,你们可曾听闻新调任砀郡郡蔚门下有两位极其厉害的剑客, 王宰山朗声道:这个当然听说过,据说他身边有两位剑客剑法了得,一位姓朱,一位姓项,尤其那位姓项的据说不仅剑法了得且文武全才,能征善伐,颇为厉害,言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略有所思,忽然貌似想起了什么, 问道:大哥的意思,郡蔚府那位姓项的剑客莫非便是项燕将军第三子项伯; 彭越微笑道:是的, 恒輒恍然大悟,皱了皱眉道:如此说来项兄弟夜闯我寨定是为了我们刚拿的那批货, 彭越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看着恒輒说道:二弟说得不错, 恒輒疑惑的问道:项伯兄弟既然是项燕将军之后,理应与那暴秦势不两力才对,为何反而投入那郡蔚府之下为虎作伥为那暴秦效力, 彭越深沉的微笑道:项兄弟这样做想必定有他的道理, 恒輒疑惑的问道:既然项兄弟现在已是官家人为何大哥还把寨内所有情况毫不保留的暴露于项伯兄弟,而现在又放走了项伯兄弟,岂不是放虎归山,引狼入室,置我们山寨与危险之地, 彭越神秘一笑然后缓缓的说道:项伯兄弟素怀狭义,乃当世豪杰,而且与那暴秦有不解之冤仇,又怎会置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然后瞟了王宰山一眼,用责备的口吻说道:我寨近年来为了避免于官府发生正面冲突,为长远计,大力的发展了正业,完全能够自给自足,所以我已明确规定限制寨内弟兄外出劫货,三弟硬是不听,屡教不改,这次终于惹火烧身了吧! 王宰山抹了抹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反驳道:我只是看那几位姑娘长得还不错,挺水灵的,所以想给哥几个弄个媳妇回来嘛! 彭越见王宰山打了一个哈欠,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见天色已晚,略显疲倦的吩咐恒辄媳了灯,各自回去休息去了, “水远镇” 一个偏远的小镇,地大人稀,平时镇上冷冷清清,镇上每天三三两两的行人及外地来往客商廖若晨星,镇上客栈茶楼饭店大多也都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而已,可是从前三天开始,忽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一下子突然多了很多客商,过往客商络绎不绝,车水马龙,这下可乐坏了镇上这些掌柜们, 这些过往客商都是朱清在砀郡各郡县调借来的兵马,为了不打草惊蛇,避人耳目,都着便衣客商装扮,镇上老百姓于那些个数钱币数得乐开花的掌柜们哪里晓得离着五十里外的白狼山马上就要会发生一场刀兵之博, 水远镇至白狼山三十里外,有一只约莫两千人的兵马驻扎于此,这只队伍便是前几天水远镇那些过往的客商,现在都已奉命全部聚齐于此,只待明日军今一下便可迅速开往白狼山投入战斗, 军营外一个方圆丈许的大石上,屹立着两位身悬长剑的两位男子,一位风流倜傥,儒雅潇洒,明眸皓齿,另一位英挺俊朗,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一阵风迎面吹来,两人的袖袍向后飞舞抖动起来,显现出两位男子发育良好俊美的身材, 项伯把酒囊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把酒囊递给身旁的朱清,朱兄,喝一口吧!御御寒气, 朱清接过就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赞道:好酒,项兄好口福,无能在哪里都能弄到这么好的美酒, 项伯畅笑道:这是水远镇天云客栈掌柜珍藏的十年陈酿,气香味纯,人间极品,酝酿有方啊!想不到这偏远小镇还有这等酿酒高手,难得很啊!说完瞟了一眼朱清俊秀的脸珑夸赞道:朱兄弟办事果然迅捷如风,既然能如期弄来兵马,看来明天定能大显身手,建立大功咯; 朱清笑道:我只是俸命行事,军命如山倒,不可违!那些贱民目无王法,占山为王,犯上作乱,理应迅速诛灭,不知现在项兄对那白狼山的情况掌握了多少,这次是否顺利完成任务!还得看项兄调度。 项伯昂起头望向白狼山方向,表情忧虑的说道:我这边情况便没有那么乐观了!十天前我曾潜入白狼山,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除了各山道重要要塞有人把守,寨内几乎没发现一个人影, 朱清瞟了一眼项伯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此次如不能顺利完成任务,恐很难向主公交代, 项伯正色道:眼下我们只能引蛇出洞,想办法把白狼山的土匪引出来在行歼灭,否则白狼山偌大一座山要找到他们恐绝非易事, 朱清问道:如何引法,该如何布置, 项伯道:我已在方圆百里散布出谣言,说明日将有一商队贩马两百匹,携黄金十万两要经过白狼山附近狼库湾,到时,白狼山盗匪得到消息,势必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定会打这批货的主意。 朱清笑道:此计甚妙,明日我便带上五十劲旅扮作商旅前往狼库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狼库湾 狼库湾 湾曲的坦道上浩浩荡荡的一行商人模样的队伍缓缓前行着,忽然,从侧面的小山丘后杀出百号人马,围住了这只队伍,只见那领头的骑着一头黑色高头大马,虎背熊腰,手持钢叉,钢叉朝朱清一指,厉声喝道:小子,立马领着你手下的那些兄弟滚蛋,快,否则格杀勿论,说话这人便是王宰山,这家伙好眼力,一看这朱清便是这一行人的头儿, 朱清稳住车马,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对面壮士乃是何方英雄,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王宰山道:小子,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你父亲的爹爹,龟孙子还不快走,小心你爷爷我待会儿反悔,快滚, 朱清手一伸,放到口中,一声长啸,响彻云霄,瞬间便听见战马奔腾之声,杀声震天,王宰山久经阵仗,晓得厉害,见势不妙,定是中了埋伏,大声道:有埋伏,兄弟们,撤,快,快。。。。。 朱清见王宰山拔转马头便准备遁去,哪里肯放,立马双脚一用力,在那鞍上轻轻一点,身体便像老鹰一样箭也般的凌空飞出,挺剑便刺, 王宰山刚拔转马头,正欲打马而去,便感后颈发凉,便知不妙,暗叹道:好快的剑,赶紧在马鞍上按了一下,一只筷子大小的短箭朝后迅速急射而出。瞬间这短箭便到了离朱清胸口尺许的地方, 朱清此时身子正在空中,哪里晓得这王宰山还有这一手,所幸他也是用剑高手,身手甚是了得,虽然身悬空中不能闪躲,但双手还是可以自由挥洒的,迅速伸出左手双指一挟,便挟住了这只射来的短箭,就这一缓神的时间,那王宰山已迅速抡起钢叉隔开朱清的长剑,朱清立感右手一麻,心中暗叹:好大的劲道,迅速借这一震之力,迅速翻了回来,落到自己的战马上,左手迅速郑出刚才截住的短箭,口中喝道:还给你,短箭闪电般的朝王宰山脑门飞驰而去,王宰山迅速挥出钢叉阻挡,只听“叮”的一声,短箭落地,王宰山刚才和朱清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弄得手忙脚乱,此时双手虎口还在隐隐作痛,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知道今天定要吃大亏,见情况不妙,赶紧对身旁的张剑吩咐道:张剑,速带兄弟们撤回山寨,我断后,快,张剑道:三哥,咋们不能扔下你,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王宰山怒目大声喝道:快撤,快,否则杀了你,言毕抡起钢叉欲打,张剑无耐,长啸一声,便领着兄弟们杀出向白狼山方向撤去, 朱清没想到这山贼盗匪还挺讲义气,见王宰山已迅速刺翻一个兵士,迅速催马挺剑向王宰山杀将过来,王宰山领教过朱清的厉害,不敢大意,打起十分精神,见长剑刺来,提起钢叉也朝朱清咽喉叉去,他所使的钢叉长丈二,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先前领教过朱清的厉害,知道对方太强,所以改了打法,利用自己兵器的长处,以拼命的打法,见朱清长剑刺来,也不阻挡,钢叉径直朝朱清的咽喉插了过去,朱清身经百战,哪里见过这种鱼死网破的打法,剑锋一转,迅速隔开对方钢叉,剑锋在一调,撩向王王宰山胸口,就在这时,又是一只短箭,从王宰山马鞍上疾射而来,朱清先前已吃过亏,此时早有防备,长剑一翻,便把射来的短箭拨偏,那短箭便射往旁边的大石之上,此时王宰山的钢叉已经刺向自己最致命也是最脆弱的地方,朱清大惊,心中暗道,好你个死胖子,你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啊!赶紧双脚一用力,便跃了起来,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右脚再迅速在钢叉上一点,身子便朝王宰山掠了过来,长剑直刺王宰山手腕,王宰山见长剑刺到,为了保住双手,赶紧弃了钢叉,双脚用力,身子后倾,便欲后跃而去,朱清哪里肯放,双脚再钢叉上用力一点,右脚便已迅速向王宰山胸口踏了过来,此时王宰山的身体后跃已经离空,只被朱清好一阵鸳鸯连环脚,踏得胸口发闷,身子飞出两丈,狂吐几口鲜血,一口气缓不过来,便晕了过去, 朱清吩咐左右:“绑了” 朱清摆平王宰山,见张剑已带领白狼山那些弟兄杀出逐渐隐入树林之中,迅速掠向刚才白狼山弟兄隐没的地方疾射而去,身后的官兵也紧促而来,朱清进得林中,只见树木,不见人马,转了好几圈任然没见任何踪迹,心中暗道,难道这百号人马能上天入地不成,忽然见前面一群人马,心中暗喜,终于找到了,看你们往哪里走,赶紧掠了过去,谁知待掠近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人马,只见为手的一军官大声说道:朱将军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我们走来走去还在这里, 朱清大惊:竟会有这种事,他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此地数高五丈有余,一眼望去全是双人才能抱住粗细的参天大树,朱清高声说道:大家不要紧张,跟在我的后面,说完挥出长剑在身旁的大树上削下一块皮,露出白白的数干,然后领着队伍朝前方行去,每约两丈左右他都会割下一块树皮,朱清这样做是为了做下记号,他就不相信朝一个方向走,会走不出去这片树林,他们约莫前行了一个时辰,任然没走出这片树林, 忽然,朱清身后的军官大呼道,朱将军你看,朱清顺着这军官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当真是心中一跳,之间三丈外一个大石后,那颗大树上不正是自己刚才留下的记号吗?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传说中的奇门遁甲,朱清侧眼看了一下身后的将士,见大家面色惊慌,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张,天下就没有走不通的道,我们一定能走出这鬼地方的,话虽然是这样在讲,其实此时他心里也有丝丝凉意,难道这地方真的有鬼不成,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传说中奇门遁甲,如果真的是奇门遁甲,那么是谁有这种能耐在此布下奇门遁甲,如过真的是这样,长久下去,必定全军覆没,恐连自己这条小命也要命丧以此, 朱清并不想就这样葬命以比此,所以他仍然带着部队朝前走,这次他每隔一丈都留下记号,可没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一连三圈他还是把队伍带到了原处,现在他是真的慌了, 看着大家如死灰的面色,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命令大家原地休息,他很累,他知道大家跟他一样累, 忽然,从朱清怀中掉出一个盘子一样的东西,这个盘子是他临行前那苏氏送给他的护身符,据说是吉祥物,朱清打开这盘子的盖子,见盘子里有一勺子模样的东西,朱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朱清转心中忽然念头一动,现在反正是个死,还不如来赌赌天命,看着手中的小罗盘,心中暗道:你既然号称吉祥物,那么就一定有灵性,现在我等被困于此,如果我命不该绝,你就显显灵引导我等出这鬼地方吧!见罗盘中的勺子,暗道:那我就朝勺柄所指的方向走,如果我命不该绝,就一定能够从这个方向走出去,如果命中注定要丧命以此,我也便听天由命,打定主意起身叫起身后的人马大声喊道:大家放心的跟着我走,我已想到其中奥妙,一会儿便可出这树林,说罢便手托罗盘朝勺柄的方向行了去,约莫半柱香功夫,突然前面一亮,人马沸腾,大家惊呼道,朱将军你看,朱清放眼望去,前面四五百号人马迎风而立,此处不正是自己入林之处吗?大家好像迎得新生一样像前面部队飞驰而去,朱清更是惊奇,他想这吉祥之物还真的有灵性,看来也是我命不该绝,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手上的其实并非什么神物或吉祥物,而是战国时期一位智者用一块有磁性的石头做成的器具,这器具正是用来判定方向的,它的名字叫“司商” 朱清将罗盘放到口边吻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扣上盖子,放入怀中,心中暗道:今天多亏了你,否则我等小命休亦,一声长啸,飞身上马,带领人马向驻扎兵马之地飞驰而去, 秦阵营地,战马嘶鸣,战旗招展,大帐中,朱清居中而坐,两侧将士执剑而立,朱清从怀中掏出苏氏送给他的吉祥物对坐于下首右侧的项伯道:项兄,此战当真是凶险,如果不是这玩意儿,估计我等都得困死在密林之中,项伯接过这罗盘看了看,缓缓说道:小时候我父亲也有这么一个,据父亲说这器具是战国时一位智者发明,专为指引方向而用,倒并非什么吉祥物, 朱清恍然大悟道: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东西当真有灵性呢! 瞟了项伯一眼道:眼下白狼山那群草莽已知道我方踪迹,该如何是好,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不知项兄有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项伯把酒囊揍道口边喝了一口缓缓的说道:朱兄此次出动虽已打草惊蛇,但也并非毫无所获,我听说朱兄好像擒获了一位白狼山的首领, 朱清悠然道:确有此事,此人身高丈许,虎背熊腰,使一钢叉,武功甚是了得, 项伯暗道:此人必是那王宰山,当即朗声说道:那些江湖草莽向来推崇义气,此人如果真是白狼山首领,白狼山那方面势必会想办法前来营救,即使无人前来营救,把此人押回郡府也是大功一件,话刚说到这里,忽见一士兵飞也般的跑了进来,向朱清急促的汇报道:朱将军,营外有三个汉子自称是白狼山的弟兄,指名道姓要见朱将军,说有事相商, 朱清一拍桌子立起身子大声怒喝道:大胆逆贼,竟敢主动送伤门来,当即吩咐左右,速去把那几个叛逆就地正法, 项伯忙起身制止,且慢,瞟了一眼朱清言道:朱兄何不把来人请进来,看看对方到底有何企图在杀不迟, 朱清略作沉思,说道:项兄说得甚是,向那刚才汇报的兵士吩咐道:速传几位壮士,不一会儿那兵士便领了三汉进得帐来, 朱清仔细大量着眼前三位汉子,见三个汉子虎步如风,昂首挺胸,面不改色,无所畏惧,心中暗叹这白狼山盗贼果然都是铮铮汉子,当真都不是吃素的家伙,当即俊脸一拉,厉声喝道:各位好大胆,既然敢轻身入得本军营阵地,就不怕本将军割了尔等的脑袋吗? 那为首的汉子向中间迈了一步,目视朱清正色道:贱民当然怕, 朱清悠然道:那尔等还敢前来送死, 那为首的汉子道:贱民并不是来送死的,而是来帮将军立功的, 朱清面色一变,大喝道:放肆,休得胡言,我是官,你是贼,贼帮官立功,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朝左右一使眼色,命令道:拿下,项伯阻止道:朱兄不妨先听他们说完在拿不迟,项伯喝了口酒,在账中度了几步,目光如炬的盯着那为首的汉子朗声说道:各位兄弟的胆量着实令人钦佩,不妨说说你们计划怎么帮我们的朱将军立功, 那为首的汉子朗声说道:我家大哥说,朱将军此次携大军前来,定是因为上次那批货,现大哥让我等传话,只要贵军肯放了我家三哥,我家大哥愿双手返还这批货,另补加万两黄金,说完双眼看着朱清, 朱清瞟了项伯一眼然后双眼朝那为首的汉子一瞪大声喝道,尔等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如今兵临山下,即日便可将尔等尽数诛灭,尔等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项伯向朱清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向那为首的汉子道:各位可速回传话于你们大哥,就说朱将军已同意,转告你们大哥,就按他的意思办,三日后,“水灵谭”置换, 为首的那男子朗声说道:好的,我这就回去转告大哥,说罢便领着两位弟兄健步如飞般的出了军营, 朱清待那三位汉子离去,屏退左右,用责怪的口吻对项伯说道:项兄这样做是否会有所不妥,好不容易才擒获此人,如此岂不便宜了这群逆贼, 项伯喝了口酒,笑着缓缓的说道:上次我们用了引蛇出洞,这次我们还可故计重施,咋们何不索性就将计就计, 朱清貌似也想通了,大声畅笑道:此计甚妙啊!项兄果真是有勇有谋,小弟不及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水灵潭 水灵潭 山青水碧,鸦雀梭空,云蒸雾涌,晓色云开,浓雾渐稀,露出高耸入云陡绝的山碧,高约十丈的陡绝山壁处一道宽约八丈的爆布倾泻而下,远远望去甚为壮观, 水灵潭边一块大石上,一位青衣男子腰悬长剑,迎风而立,正双眼出神的看着这气势恢宏壮观的爆布,风很大,卷起他宽大的衣衫劲舞飞扬,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位手脚都被绑着的胖子,和三位身着盔甲的士兵,五丈外,约五百人马全副武装,队列整齐威严,这只队伍后面是一片密林,林中杀气漫天,飞鸟嘹鸣,一看便知林中藏有大量的伏兵, 不错,林中的确有大量的伏兵,项伯此时正隐伏在林中,朱清调集所有兵马,昨日三更出发,天未亮便已设伏以此,只待对方出现,便准备把对方一网打尽, 忽然,从对面的山峰处飞出一只老鹰,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曾离去,朱清极其讨厌这家伙儿,蹬下捡起大石上的一颗石子,双指一弹,石子便朝空中的盘旋的老鹰疾射而去,一声嘶鸣,老鹰双翼扑腾了几下,垂直的落了下来, 几乎在这只老鹰刚落下的那一刻,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朱将军好俊的身手,声音高亢,四山回荡,经久不绝,朱清暗道:好强的内力,只见一条小船从东山拐弯处缓缓行来,船越行越近,瞬间便已到了眼前,船上就张剑,恒辄,彭越人,还有两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一共五个人, 朱清本以为对方必定倾巢出动,严阵以待,所以出动全部人马埋伏以此,欲将对方一网打尽,那曾想对方仅出现一只小船, 待小船近前,朱清大惊,心中暗道,此二人怎的这般面熟,稍作思衬,忽然想起此二人不就是前两年砀郡郊外那俩个贼吗?原来是此人在这白狼山作怪,也难怪这两年四处探查都不得其的踪迹,原来竟藏匿在此兴风作浪,真是可恶。 当即冷笑一声道:两位兄台只身赴约,这身胆量让人可钦可佩,无奈我是官,尔等是贼,否则咋们也许尚能交个朋友, 张剑大声喝道:少废话,快点松绑放人,言罢从船舱搬出一个箱子,搬到岸上,打开盖子,瞅着朱清道:这是一万五千两黄金,货真价实,快放人吧!还愣着干什么, 彭越在船头朗声道:不得对朱将军无礼, 朱清见对方就区区一只小船,船上就几个人而已,想自己数一两千人马埋伏以此,量他们也耍不了什么花样,吩咐身后兵士松绑放人,同时对船上的彭越道:咋们同时放,言毕使眼色令左右放了王宰山,然后朗声对船上两位姑娘道:两位姑娘赶快上岸,我等在此,莫要害怕, 王宰山被松了手脚,几个健步便上了小船,张剑问道:三哥,没事吧,王宰山骂道:当然有事,要命得很,格老子的,五六天滴酒没进,没事儿才怪,那张剑笑呵呵的道:三哥,早给你准备好了,看,说着弯腰在船阁里提出一壶酒囊向王宰山抛了过来, 此时那两位姑娘毕竟是女儿身,加上今日风大,又不会武功,娇躯迈动极其缓慢,与这身手敏捷的王宰山简直差之千里,朱清见王宰山上船后,那张剑便欲伐船离去,心中暗急,见那两位姑娘已脱离危险,纵眼望去,见张剑伐船欲走,左手一提衣衫,一个箭步便向暗边掠了过来,单脚一点,长剑出鞘,如脱弦的箭向小船疾射而去, 彭越见对方凌空飞起持剑急射而来,此时小船离那岸边已有四丈有余,但对方的长剑瞬间便刺到面门,不敢大意,举刀架开对方长剑,只听,铮,铮,铮,几声刀剑相交的龙呤之声,朱清因身在空中没有借力点,被彭越迅速架开长剑,变招不及,被彭越瞅准空隙一掌便结结实实的印在前胸,身体被这一震之力震得向身后岸边横空飞出,“蹬,蹬蹬”朱清左脚落地,余震未减,又向后猛退了几步方站住脚根,朱清摸了摸胸口,本以为定会受得重伤,谁知挨了一掌竟一点事都没有,想必对方刚才一掌并没想取自己性命,而只是想借这一震之力送自己上岸而已,冷笑一声,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弓弩手射箭,一时箭羽如蝗像小船射了过去, 彭越见箭弩如蝗,向王宰山与张剑喝道:快,跳水,手指放到嘴里一声长啸,跟着迅速跳入水中,瞬间那只小木船便被漫天飞来的箭羽钉得像一只刺猬,不一会儿水面便血红一片,看着雪红的水面,朱清露出快意的笑容, 朱清见潭水急涌,这些贼子跳入水中,而且受了伤,定也是凶多吉少,但他哪里晓得这彭越,王宰山这干人乃渔民出身,更想不到的是这水中的血乃是张剑事先便已准备好的猪血而已,朱清向身后的弓弩手呵斥道:继续射,继续射。。 就在这时,忽然冷峻呼啸的寒风从东方卷来大量浓烟,滚滚的浓烟如云海翻腾,冷峻的寒风肆蹂狂舞,卷起的滚滚浓烟,瞬间席卷整个阵营,此时项伯已率领众将士来得朱清身旁,见浓烟袭来,侧头对朱清道:此烟来得蹊跷,恐烟雾有毒,快撤,朱清急道:来不急了,急速下令道:蹬下,快,快蹬下。。。。但为时已晚,风急而冷,浓烟源源不断,就像这冷峻的无情的寒风一样肆意的包裹了两千人马,不到盏茶功夫,两千兵马便完成了从站着到蹬下,再到趴下的悦变,当然,项伯与朱清也不例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奸情与阴谋 砀郡府内,灯火通明,大厅里,笙歌鼎沸,觥杯交错,氛围好不热闹,酒过三巡,苏离举起觥杯,醉眼朦胧瞅着项伯与朱清,兴奋的朗声说道:人缝喜事精神爽,来,项兄弟,饮了此杯,庆获项兄弟凯旋而归, 项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了看朱清朗声说道:此次白狼山剿匪能大获全胜,全凭主公威名远播和朱清兄弟的英勇才智与雷霆手段,在下功微不足为道, 朱清微笑着说道:项兄弟太过自谦了,白狼山盗匪狡诈,非浪得虛名,如非项兄的良策妙计,我军恐难这么快凯旋,项兄不仅武艺超群,剑求绝伦,更是腹兼良谋,言毕举起觥杯微笑的望着项伯道:这杯为项兄的文武全才而干,言毕昂头一口饮尽觥杯之中的琼浆, 苏离睁开双眼朦胧的双眼高兴的笑着对冯福吩咐道,快去把那两位美女带上来看看, 冯福领命不一会儿便带了两位美女进来,苏离醉眼迷离的仔细打量了一翻,当真是, 态浓意远淑且真, 肌理细腻骨肉匀 俏丽若三春之桃, 清素若九秋之菊 眉梢眼角秀气藏, 声音笑貌露温柔 大笑道:好,好啊! 看了看项伯问道:项兄,项兄以为如何? 项伯笑道:两位佳人出自宫廷,自当是国色天香,貌美如花,恭贺主公又得两位佳人相伴,可喜可贺, 苏离瞟了瞟项伯和朱清,微笑道:好,既然项兄都这般说,那我便在此把此两位佳人许于项兄与清儿,择日成婚如何, 项伯与朱清相视一眼,说道:两位佳人乃是始皇帝赏与主公,我等功微位低,哪能消受得起,如始皇帝得知,追责于主公,我等如何担当得起!望主公收回成命才是, 苏离大笑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始皇帝乃非一般君王,雄才伟略,这等小事焉会涉及,?清儿于项兄弟已随我多年,屡立战功,如今身边也应该有个人照顾饮食起居才好, 朱清还想说什么,被苏离打断,略有不悦的说道:你俩不得再多言,就按我说的办,择日不如撞日,以我看今天这日子就挺不错,我看就不用在另外在择日子了,趁着今天大家伙高兴,现在便拜了天地,言毕醉眼朦胧的看了看两往美女, 问道:两往姑娘,意下如何啊? 两位美女脸上闪现出一丝红荤,低眸娇羞道:全凭主公做主, 苏离笑道:好,好,如此甚好, 继续问道:你俩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左侧的哪位女子道:我们原本是亲姐妹,我叫金花,妹妹叫银花, 苏离悦声道:好一个金花,银花,难怪看你俩长得如此相似,这样,我今把金花许于项伯兄弟,把银花许于清儿,你们四人即刻便拜天地, 项伯言道:如此甚为不妥, 苏离面色略为不悦的道:项兄弟感觉有啥不妥, 项伯言道:我向来嗜酒如命,且居无定所,恐误了姑娘美好前程, 苏离大笑道:这个好办,你们现在即刻拜了天地,明日我便叫冯福给你处得一处宅子,另给两位姑娘每人黄金五千两作为嫁妆, 项伯见苏离执意如此,有些动情的举起觥杯一口喝得精光,然后抬起双目望着苏离说道:主公如此抬爱,这般厚待于我,不知如何方能报答主公的大恩大德, 苏离言道:项兄弟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速拜天地吧! 项伯与朱清盛意难却,没办法,只得依言拜了天地,然后各自领着佳人回了房间, 项伯自国破家亡之后一路逃亡,逃亡途中,为了掩护二哥和大哥两位遗子顺利脱离危险,仗着手中三尺青锋,斩敌数百,后杀出重围脱离危险后四处寻找二哥与两位侄子的下落都没着落,这些年他一直游侠人间,一来为了结交天下豪客,二来就是为了继续寻找二哥项梁与两位侄子的下落,可是直至今日,他仍然没有找到二哥于两位侄子的踪迹,也不知道二哥项梁与两位侄子到底是否还在人间, 游荡人间这么多年一晃自己便到了不惑之年,现在不仅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而且不久新婚的老婆金花又为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儿子出生的时候,他非常开心,那晚他一直陪在妻子身边,一直到妻子静静的睡去,他才出来拧开那一天都没拧开过的酒囊,望着满空闪烁着的星星,昂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土灶烧, 平时他虽爱酒,喜欢喝酒,但他从来都没曾喝醉过,但今天他仅喝了两口酒,便感觉有一丝醉意袭来,这也许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想想自国亡家破之后,游历世间这么多年,项伯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娶妻生子,甚至现在还有了一个儿子, 他虽然知道苏离对他这般好只是为了利用他,但他也的确为苏离的慷慨与气度有过些许感动,甚至还产生过就是这般过完余生也不错, 人活着短短数十秋,为何一定要有那多仇恨呢!要去折腾呢!而且现在自己有了妻子,甚至有了儿子,有了家,苏离对自己也还挺不错,他摇摇晃晃的进了房间,看着床上熟睡的妻子, 他笑了,也醉了,心醉,因为他并没喝太多酒,而且他平时无论喝多少酒他都不会醉, 但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当你不想去继续折腾想贪图安逸的时候,老天就一定会来折腾你, 项伯可能做梦可能也不会想到一场厄运离他是越来越近,他是一个剑客,一个剑客就是要像一个战士一样不停的战斗,即使你想从此放下剑不想在战斗,恐怕老天也绝对不会答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无名客栈 有人说:女人是祸水。 有人说:没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鸡犬不宁。 这些话自然是男人说的。但无论男人们怎么说,女人总是这世界上所不能缺少的。一万个男人中,至少有九千九百九十个宁愿少活十年也不能没有女人。 有人说:有钱可使鬼推磨。 还有人说:金钱是万恶之首。 但无论怎么说,钱也是任何人都不能缺少的。一个人若是没有钱,你就会发现即使再聪明再有能力也会与一个废物和傻子没太大区别, 有了钱,你可以去干你想干的事情,可以去追逐梦想,翱翔长空,甚至可以干很多有趣的事儿, 男人的生活里如果没有女人,就会像一道没有被烹制的菜, 无味,无光。 女人就像烹制菜的调料, 菜有了调料, 会变得五光十色,多滋多味, 所以男人不能没有钱,更不能没有女人, 有了钱就好比有了翅膀,可以展翅飞翔,扬帆伐浪,有了女人,可以锦上添花, 但是。金钱和女人很多时候也会给人带来很多麻烦,甚至可以使最好的兄弟朋友成为冤家对头,反目成仇, 因修补长城劳民及工匠缺乏,始皇帝下令向各郡征役,苏离召项伯进府议事, 议事完毕,出得书房,过得长廊,走过假山湖, 忽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纵使是项伯身经百战,剑下击败的高手数不胜数, 即使是面临劲敌,生死攸关的时刻,他都能镇定自若,但当他听道这个声音的时候,也不仅心跳加快, 这是一个女人呻吟声,不,还有男人的喘息声,当他听道这个声音的时候,很自然的就会把目光投了过去,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有谁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郡府行这苟且之事, 难道是府内的那个丫环和役丁耐不住寂寞在偷情, 喘气声与呻吟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门窗虚掩,项佰心中暗骂,好大的胆,光天化日之下在郡府行此苟且之事竟连门都不关,当真是色胆包天, 项伯走近厢房,目光从虛掩的门缝处投了进去,不看还好,一看当真是吓了他一跳, 他看见一只狗,一只大白狗,雪白如雪,此时正躺在厢房内用它那长舌头舔着它雪白如雪的毛毛呢! 就在它身后半丈许的茶几上,有一女子已是躯体,诱人的酮体,凹凸有致的身材,雪白修长的大腿,还有全裸着身体趴在女子身上急喘的着的男子, 厢房内地板上丢得到处皆是男女的衣裤,甚至还有女人的,看到这一幕,项伯不仅心跳加速,甚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当他看清这对男女的面容时,不仅面容变色,因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厢房内的男女竟然是苏离的夫人苏氏与朱清二人, 他身形一转,便欲离去,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好朋友从厢房内看见了他,摇着尾巴站起身子向他串了过来,待大白狗用脑袋拱开门走出来得时候才发现他的好朋友项伯哥哥已经早就不见了, 但它没想到他的冲动却扫了正在巫山云雨的朱清与苏氏的雅兴,朱清正在紧要关头,忽然见大白串了出去,左右张望,心头一惊,赶紧提起裤子,穿上长袍便掠了出来,左右一看,并无异样,原来是虛惊一场而已, 当他正准备重新返回房间的时候,忽然发现厢房门口有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正是朱清去年与项伯结拜时交换的物件,但现在这块玉佩既然出现在这里, 朱清面上幻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心情黯然的关上门返回房间, 苏氏见朱清神色不对,娇声问道:怎么了? 朱清低沉道:项伯刚来过, 苏氏道:怎么会,我刚从老爷书房过来,见他正在老爷书房议事,怎么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不可能, 朱清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块本属于他自己的玉佩,上前一步,轻轻放在他刚才行云布雨的茶几上, 苏氏识得这玉佩,问道:这不是你家传之物吗? 朱清缓缓的道:去年我与项兄结拜之时交换物件时,我把它送给了项兄, 苏氏转过身望向后面的窗户,。一丝冷笑拂过那雪白娇懒的面胧冷漠的说道:那又如何, 朱清道:万一此事传了出去,恐对你我不利, 苏氏道:他敢,忽然转过身子伏道朱清胸前妩媚的低声道:事到如今,我看只能除了他,否则。。。 朱清低头看了看怀中这个绝色美妇人,娇娇欲滴的模样,想不到这样一个软若无骨,娇躯飘香的美貌如花般的女子,既然会有这般狠辣的心肠,但他的嘴唇还是向苏氏的酥胸吻了下去, 苏氏露出满意的笑容,深情的拥住朱清,脑中却浮现出刚遇见项伯的情景, 虽然那时候他已与朱清有染,但当他看到项伯的那一刻,却为他身上那种冷傲不羁的气质所吸引, 朱清长得儒雅风流,但项伯却有一股独有的英挺与冷傲,虽然他们都拥有一身绝伦的剑法和发育良好的身材,却是两个不同个性的人,但她们对女人却都有着相当的杀伤力, 所以当苏氏在砀郡郊外劝苏离留住项伯时,心中便已有了一定要吃掉项伯的打算,后屡次向项伯示媚,谁想这项伯连看都不曾正眼看她一眼,始终表面对她是尊敬有加,始终保待着相当的距离,这让苏氏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慢慢因爱生恨,心里对项伯间隙越来大, 屡次在苏离耳塞间挑拨离间,无奈此时的苏离对项伯是白般依赖,这苏氏也只好暗恨在心, 艳阳高照,在郡蔚府后花园里,一颗参天的大树下的小场垻,这是苏离每天清晨练功的地方,在这个场垻的旁边是一个小湖,微风吹过,湖边的柳枝随风劲飘, 场垻的湖边,苏离正迎湖而立,苏离那一束山羊胡也随风上下摆动着, 此时正是百花盛开,柳芽争相冒头的季节,万物复苏,百鸟争鸣的季节,微风吹过,不仅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近来苏离心情特别好,自从他调任砀郡后,励精图治,在项伯和朱清的倾力相助下,砀郡的治安一日比一日安宁,虽然在秦始皇高压的统治下,其它郡县仍是流民劫匪四起,但砀郡百姓仍然安乐,一副太平景象,其繁华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秦都咸阳,一时引的秦始皇龙颜大悦,数次把砀郡立为典范进行表彰嘉奖,这不仅让苏离的心情就像这个季节一样春风得意,喜逐颜开,眉色飞舞起来, 苏离捋了捋胡须对身后的朱清缓缓说道:征役的事情怎么样了,进度如何, 这也是苏离近来最关心的事, 朱清忧心忡忡地说道,昨天已把指令传达至各郡县,只是始皇帝规格的数量太大,恐怕在有限期限内无法征到这多劳役, 苏离面色略为不悦,缓缓的柔声说道:征不到也得征,一定要想办法按期完成任务,否则秦始皇必定会严加追责,这决非儿戏, 站在身后的项伯道:上半年我们砀郡已经征过一批壮丁,现在又征,民间怨声截道,长期以往,恐动摇国之根基, 苏离叹了囗气,双目望向刚从柳树枝头展翅掠向高空的一只不知名的飞鸟, 轻轻道:普天之下,荬非王土,我等皆为君下之臣民,并非这展翅高空的飞鸟,既然我们在世为人,那我们就得无条件的遵循人间的生存法则, 朱清见苏离面无表情,不敢在多言,便朗声说道:主公尽可放心,我和项兄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办法,保证在有效的期限内完成任务, 苏离叹了口气,右手向后轻轻摆了摆,缓缓地说道:你们先去吧!我想在此静一静, 朱清瞟了项伯一眼然后对苏离说道:那我与项兄就先行退下了,言毕便与项伯转身出了后花园, 行至朱清昀厢房门口时,朱清对身旁的项伯道:项兄,要不到我的房间小酌一怀,我那可有长乐镇有名的千年佳酿土灶烧哦! 项伯也不推辞,昨天他从苏离书房出来后本来是有找朱清有要事相商,谁知竟看到这么一档子事儿,他知道这义弟素来风流,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位义弟竟然风流到连苏离的女人都敢碰的地步,所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失蹄,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他这位义弟,所以见朱清引他进房喝酒他便顺势跟着朱清进朱清的房间, 项伯进得房间便闻得一股花香,环顾了一下房间,见这房间的四个角落不知何时多了几个花盆,粉红色的花向外伸展开得格外娇艳,花香慑人心魂, 项伯微笑的对朱清打趣的说道:朱兄弟什么时候也有了养弄花草的雅兴了, 朱清笑了笑道:哪里,哪里,这是夫人在长乐街买的几盆花, 项伯这时才想起,问道:怎么没见银花妹子, 朱清道:她可能又去项兄家找嫂夫人去了, 项伯见朱清取来酒,便急不可耐的自个喝了起来,赞道:果然是土灶烧,一点水份都没有, 朱清进得厨房不一会便弄了两斤凉拌的酒肉和一只烤鸭出来,说道:我又岂敢弄些水酒来糊弄项兄,今天项兄只管畅饮, 项伯三杯酒下肚,畅笑道:好,那我今天就喝个不醉不归,言毕又是一杯酒喝了个精光,见朱清坐下,暗想时机已到,便欲出言提醒朱清与苏氏之间的事,刚欲开口,突感胸口郁闷,头昏目眩,眼前一黑,便伏到茶几上失去了知觉, 就在项伯失去知觉晕过去之时,旁边厢房里走出一条人影,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夜战 项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蓬头垢面的在一片森林之中狂奔,身后七八匹狼紧逼而来, 他手中有剑,杀人的剑,宰几只狼更不在话下,他几次试图拔出手中三尺青锋,但却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狼越来越近, 三丈 两丈 一丈 瞬间便已经包围了他,张开那犀利的牙齿向自己扑了过来,项伯大惊,大叫一声,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是一身冷汗, 原来只是自己做了一个梦而已,他虽已苏醒,但仍感全身乏力,用劲侧动脑袋,环顾四周,见这厢房甚为敞亮,在右侧看见有一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一把剑,他的青花宝剑,心想,此乃女子的寝卧,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 忽闻,一个女子的哭泣声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好近, 好像就在耳边,项伯向左侧动脑袋看了看,大惊,因为他既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位全着的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美少妇苏氏,苏离的妻子,朱清的情人,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却躺在他的身边,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而且还在放声哭泣,更荒唐的是既然全身上下着, 项伯被这突来的变故弄得没了头绪,他也不想去想,也并没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所以他乏力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正待穿衣服,突然厢房的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砀郡郡蔚苏离,苏氏的夫君 那苏氏见苏离推门而入,飞也般的从床上着身体爬了下来,奔到苏离身前伏首到苏离的怀里,放声大哭的泣道:夫君,你定要为我作主啊!我不想活了, 鸣鸣鸣, 言毕伏在苏离怀里泣不成声, 苏离从床架上取得一块红床单裹住苏氏的身体,扶着苏氏在旁边的椅子上座下, 转过身来看见项伯已穿好衣服,冷声说到,你走吧, 项伯闻言,也不解释,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东西跟本就用不着去解释, 项伯侄直走到梳妆台拿起他的青花宝剑,绶缓的走了出去, 苏氏见苏离放走了项伯,一头便向旁边的墙体撞了过去,口中高声哭喊道:我的身体己被他人玷污,已无颜在活在世间, 苏离快速截住苏氏,大声喝道:够了,一巴掌便朝苏氏的俏脸上打了过去, “啪” 的一声,实实在在的印在苏氏的脸上,苏氏脸上立即便多出五个指印, 苏氏愣了愣,捂住俏脸赴到床上放声痛哭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苏离竟会为了项伯出手打自已, 自从她嫁于苏离后,苏离待他是百般的呵宠,何曾让她受过半点委屈,如不是气极,又怎么会下得了如此重的手, 苏离双眼望着门口项伯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项伯跟随自己已有两年之久, 项伯是怎样一个人,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她当然是相信项伯的,哪怕项伯一个字都没曾解释, 但发生了这种事情,项伯自然是不能再留在郡蔚府,所以他只能走,他带着他的妻儿,还有他的剑和酒囊,离开了郡蔚府,经过南安街,出得城门朝江东的方向行去, 项伯回头看了看砀郡城城门,拧起酒囊喝了两口,忽然一声长笑,这声长笑之中多了几份沧桑少了几份昔日的豪气与冷傲, 金花见他笑得这么凄凉,试探性的问道,项大哥你没事吧!他们现在虽然已经是夫妻,但金花还是像刚开始遇见项伯时一样,一直还是叫他为项大哥, 项伯苦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会有事,言毕带着妻女打马缓缓离去, 之初他随苏离来到砀郡的时候,冷傲不羁,那时他只有一人,一马,一剑,一酒囊,当然可以活得很潇洒, 现在他离去的的时候身边却突然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儿子, 他已不可能再是当年那个行侠江湖豪客,因为多了份牵绊,多了一份责任, 前几日,他听一很久没见面的朋友说,在江东吴中有一个名士也唤作项梁,以自己失散多年的二哥同名,据说很多贤士大夫皆出其左右,当地大事全由他出面主办,在当地威望颇高,不知这个同名同姓的人会不会是他失散多年的大哥, 此次他出砀郡取道江东正是为了去证实这件事情,因为他心中有种感觉,感觉这个项梁极有可能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二哥, 砀郡城东,八十里, 南望坡, 残阳如血,北风劲吹,飞鸟归巢,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项伯跨下白色宝马仍然昂扬健倾的悠然在南望坡的官道上缓缓前行着,但是它的主人今天的精神状态貌似并不太佳, 他一直在不停的喝着囊中的酒,一辆马车缓缓的跟在他身后, 此时他体内的毒尚没散尽,前晚他在朱清房间仅饮了三杯土灶烧,便眼前眩糊,失去了知觉,待醒来仍然浑身乏力,很显然是中了毒, 但绝对不会是酒中有毒,项伯一生爱酒,要想在酒中动手脚,绝对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因为项伯只须闻闻便会知道酒中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朱清也自然会想到这一点,所以他绝对不会蠢到在酒里去做文章, 项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一踏入朱清房间便已经有丝丝毒气侵入他的躯体,他更不会想到那几盆开得娇妖无比的花朵,所散发出来摄人心魄的花香竟会是一种毒气, 马车中的金花怀中抱着还不到周岁的女儿,此时这小家伙正叼着妈妈的尽情的吸允奶水,时不时的还伸腿蹬一蹬一双小脚,好不可爱, 项伯见天气渐暗,勒住白马待马车近前,掀开帘子,对车内的金花说道,坚持一下,还行五六里便可至龙源镇,今晚我们就在哪歇息一晚!明日在赶路,言毕吩咐车夫稍提速度, 龙源镇,一个山村偏远荒凉的小镇,这镇上仅几十户人家而已,在龙源镇的龙溪桥旁有一客栈, 一个只有招牌没有名字的客栈, 客栈内老板见门口有客人来临,早已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从项伯手中接过缰绳吩咐旁边的小厮速去上草料, 项伯扶着妻子金花进得客栈,叫了一间上房,然后叫了四斤牛肉和几个小菜便扶着金花在靠角落的一个桌子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小厮便把菜便上了上来, 项伯对小厮说道:小哥,在来一坛上好的好酒吧! 小厮应道:好的,客官稍等,便飞也般的去也,不一会便提来一坛酒, 项伯对金花柔声说道:夫人,快些吃吧!吃完早些去客房休息,明天好赶路, 金花见项伯不停喝酒,也并不去说他,因为她懂他, 自从她在白狼上第一眼见到项伯,便已心仪,无奈命运捉弄,始皇帝竟把她们姐妹赐予苏离,所辛苏离极为大气,把她赐于项伯,也算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客官,是用餐还是住店呢?小厮快速迎往门口,只见门口又一个年青人走了进来,约摸三十一二岁的模样, 一袭白衣,一口宝剑,气宇轩昂,浩眸白齿,举手投足飘逸脱尘,与项伯想比,不同的就是这个年轻人身上少了一个酒囊,多了一份飘逸,少了几份冷傲,只见他进得客栈也像项伯一样,在左侧的一个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座了下来,然后要了间上房点了几个小菜便静静的坐在哪里,酒菜到之后,他也是静悄悄的坐在哪里吃, 项伯叫来小厮,说道:小哥在来一坛酒吧!小厮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高举一坛酒大声吆喝道:客官酒来耶, 项伯见这小厮甚是机灵,问道:这位小哥,我见你们客栈的招牌上怎么没有写字,为啥不给客栈取个名字呢? 小厮笑着说道:因为我家老板不会写字啥, 项伯道:不会写字可以找镇上其他人代写嘛! 小斯笑道:客官你是不知道,我们镇上牙根就没有识得字的人,偶尔会有几个会识字客官从这里经过,但人家都不愿出手帮这个忙啊! 项伯言道:哦!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你们会识得钱币呢! 小厮笑了笑,说道:钱这个东西嘛!肯定天生就会认得的嘛! 项伯笑了笑,虽然他现在心情状态并不太好,但却被这小厮给逗得乐了, 小厮继续说道:客官您会写字吗? 项伯笑道:会写几个字, 小厮惊喜道:真的吗? 项伯笑道:当然是真的, 小斯对门口的老板娘嚷道:这位侠士会写字,要不叫这位客官帮咋们客栈起个名字吧! 老板娘大喜,悦声说道:那感情好!言毕钻进一个小侧间抱了一块全新的板子出来,待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块没有字的招牌, 老板娘瞟了一眼项伯高兴的说道:大侠当真是热心肠, 项伯言道:这样吧,你这客栈一直都没有名字,那就唤无名客栈吧! 老板娘一拍手掌喜道:好,这个名字挺好听,侧头对身边的小厮道:小天,快去拿笔墨来, 项伯阻止道:不用了,言毕站起身子,掷出长剑,剑尖到处,木屑横飞,犹如手指在石灰中游走,如行云流水,无名客栈,四个字瞬间便跃然在木板之上, 因为在大庭广从之下,不方便使用武功,另外项伯体内的毒素直至现在仍然未有完全清除,所以他只是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剑客一样,并没流露出惊艳的武功, 即使是如此,还是惊动了一个人, 一个像项伯一样使剑的年青人, 在另一个角落静静的吃着菜喝着小酒的白衣青年此时正死死盯着项伯的一举一动,见项伯剑剑游走于木板之上,坚硬的木头在他的剑下犹如一块豆腐,几个字几乎是一气哈成,字体光滑如玉,在普通人看来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雕刻了几个字吗?但这年青人眼里却并非是这样,因为他也用剑,而且还是用剑的高手, 他自然能一眼看出项伯也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项伯长剑回鞘,把青花剑放在桌上,坐下继续吃喝起来, 老板娘看到这么漂亮奔放的字体,心下大喜,心想这下可得为咋们客栈增添不少光彩,对小天道:小天,赶快涂上染料挂上去, 老板娘转过身来对项伯热情的悦声说道:大侠,你稍等一下,我再去给您弄几个小菜来, 项伯阻止道:不必了,你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吧!我们要回房休息了,言毕放了一锭金子在桌上,扶着妻子金花上得楼梯,回了房间。 另外一个角落,那个身袭白衣的男子吃饱喝足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夜深,月高,无风,一切都归于平静, 忽然,无名客栈出现一条人影,迅速掠上房脊,直奔项伯的房间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命丧皇宫 这是一个蒙面人,他的轻功虽然很卓越,动作也很轻灵,但还是惊动了两个人, 一个便是那个身袭白衣的年青人,另外一个自然便是项伯,以他们的身手数丈之内,有丝毫的动静都无法逃过他们的耳朵, 哪怕是一根针掉到了地上, 此时哪位身袭白衣的男子和项伯虽然并不在同一个房间,但是他们手里却都紧抓着手中的剑, 因为他们都以为这条人影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条人影掠过那白衣青年房顶,向项伯房间掠去, 很显然,这个蒙面人并不是冲着那白衣青年男子来的,这蒙面人掠到项伯房顶后略有停顿,然后又迅速翻到项伯窗前, 一道白光向躺在床上的项伯激射而去,项伯扬起用剑柄轻轻一拨,这道白光便从原路折回窗外,同时迅速掠起破窗而出,只见一条黑影向对面的房脊掠了去,项伯一纵身便向那条人影追了过去,他条人影迅速掠出无名客栈向城南而去,项伯紧跟其后,追了两里见那蒙面人消失在丛林中,心想自己妻儿尚在无名客栈,而且自己功力尚未复原,不追为妙,便原路返回无名客栈, 待他返回客栈掠进房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妻儿早已不知了去向,正在他惊措间,忽然听见房顶有动静,赶紧迅速掠出房间翻上房顶,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掠下无名客栈向城南掠了去, 项伯心中暗骂,好卑鄙,既然用这种下三赖的手段,见对方又向城南掠了去,暗道:又是城南,看来对方定是早已设好圈套只待自己去钻了,既然是如此,我倒真得要去见识,看到底是否真的是龙潭虎穴, 他紧随其后见对方消失于丛林之中,项伯迅速掠入林中,约莫在林中穿梭百丈有余,前面那蒙面人身形一顿,停了下来,在他的身后瞬间掠出五六十条黑影,全都蒙着面,忽然有一个女子高声呼道:“项大哥,我在这, 项伯应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土丘上一个身着白色睡衣的女子正被两个蒙面人挟持着,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妻子金花, 项伯对一众蒙面人抱了抱拳,朗声道:不知各位与在下有何过节,为何要深夜引在下到此, 话毕见对方无人回答,甚感奇怪,心想,这群人难不cd是哑巴, 项伯咳了咳,清了一下嗓子继续朗声说道:各位如以在下有过节,大可冲着我来,还望各位兄台放过在下的妻儿,他们是无辜的,好吗? 项伯言毕见对方仍是无一人答话,林子中静得令人发凉,静得一片落叶落下都可能听得见, 项伯数次言语,见对方皆像木头一样杵在哪里动也不动,甚至懒得理他,不仅怒火中烧,说了声,“得罪了”,掷出长剑,飞身掠出,一剑便向对面的蒙面人挑了去,瞬间便挑翻了好几个蒙面人,忽然,那手里抱着婴儿的蒙面人,一剑迅如奔雷向自己脑门刺来,项伯迅速用剑鞘隔开对方的长剑,一剑向对方胸口挑了过去,对方见项伯长剑刺到,举起怀中的婴儿便迎了过来, 项伯暗喝对方好卑鄙,无奈,只好撤招,此时对方长剑已经向自己前胸撩了过来,项伯剑柄一横便架开对方这一剑,项伯与这个蒙面人一来二往交往数个回合,忽然感觉对方的剑法好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无奈对方手里抱着自己的孩子,自己因投鼠忌器,又不能下杀着,加上功力尚未完全恢复,慢慢的越来越力不从心,心中暗道:想不到我项伯今天竟会葬身于此,更可恨的是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想到此处不仅凄厉的发出一声长啸, 那蒙面人脸上幻出一丝冷笑,一剑幻出数数点寒星攻向项伯数处要穴, 项伯集聚全身真气注与剑身,奋力迎上,忽感真气不继,眼见对方长剑刺到, 项伯闭上了眼睛,身子向后慢慢的倒了下去,他好像看见了他的父亲项燕,看见爹爹正在手把手的教自己练剑,看见了父亲那慈爱又威严的眼神,看见了他的爹爹在云端向他招手,向他微笑, 铮~铮~铮 啊~啊~啊 一连串金属相交的龙呤声与惨叫声把项伯从美好的画面中拉了回来, 项伯慢慢睁开双眼,他看见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正双眸深情的看着自己,双目淌出晶莹剔透的泪珠,叭叭叭的滴落在项伯脸侠上,项伯用舌头舔了舔妻子滴下的泪珠,感觉这泪珠好甘甜,甘甜之味直袭心田,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了妻子的脸蛋,微笑着柔声说道:傻瓜,我还没死,你哭啥,言毕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一个像自己一样身着白衣的年青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正和刚才与自己交手的那个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现在的情形与刚才项伯恰恰相反,只见那蒙面人,招招狠辣无比,每招皆刺向那白衣年青人怀中的婴儿,这年青人又不不想伤人性命,又要顾及怀中的婴儿,表面上看,那蒙面人倒是占了极大的优势, 铮~轰~扑通 只见那白衣年青人一剑架开那蒙面人的长剑,腾空飞起一脚正中那蒙面人前胸,那蒙面男子被那白衣青年人一脚踢得倒飞了出去,就在他刚扑通一声摔落到地上时, 一把冰冷的长剑“唰”的一声已经架到了脖子上,项伯厉声喝道:说,你是谁,受何人指使,言毕长剑一转,便挑了这蒙面人的蒙面, 项伯惊讶的道:是你, 那蒙面人道:对,是我 这个蒙面不是别人,正是项伯的结义兄弟,同时还是他的妻妹的夫君,就是这个人设计害得自己落魄至此,不仅如此,此时这个人还在追杀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这个人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朱清吗? 项伯昂天长笑一声,笑声里感情复杂,也许只有项伯自己才能明白, 项伯对朱清冷声喝问道:你为何要这般紧逼,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朱清道:因为我恨你,恨你抢了我在主公心目中的位置,恨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你必须死, 项伯冷笑道:但是现在你不仅杀不了我,而且你的性命还掌握在我的手里, 朱清面无表情的说道:是的 项伯长叹一口气,长剑回鞘,转过身背着朱清说道:你走吧!言毕朝妻子金花这边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朱清忽然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脫手掷出,长剑电弛般的向项伯的后脑勺射去, 金花看到这突来的巨变,吓得一声尖叫,“项大哥” 项伯头也没回,反手一剑拨开极射而来的长剑,同时极转身形迅速欺近朱清身前,只见剑光流动,朱清面如死灰,一丝丝鲜血从朱清的两只手腕啪啪啪的滴到地上的落叶上, 项伯冷冷的道:你为什么一定非要逼我杀了你, 朱清面无血色的道:你不杀我我就一定会杀你, 项伯昂头看了看空中闪烁的星星,叹了口气说道,缓缓的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言毕向其它蒙面人挥了挥手,这些个蒙面人见身份已败露,此时早已全部摘下蒙面,见项伯挥手,赶紧近前架起朱清迅速离开树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荆轲身世 项伯完全可以杀了朱清,他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杀了朱清,但他仅仅挑断了朱清的手筋,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顾及之前的结义之情,而是为了他的妻妹银花着想,所以他挑断了朱清的手筋,这代表朱清从此再也不能使剑,只能是一个普通人,这对他来说也许并非是一件坏事。 无名客栈,大厅内,项伯摆好两只大碗,提起酒缸倒满酒,举起酒碗对坐在自己正对面的白衣青年人道:张兄弟,来,这碗我敬张兄弟,多谢张兄弟昨晚拔刀相助,出手相救之恩,项某先干为敬,言毕一口干了碗中酒, 张良放声大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等狭义之士份内之举,项兄弟何必这般客气,不过项兄豪气冲天,且海量惊人,在下倒是自愧不如,不过为了项兄的豪气与海量,今天我便舍命陪君子,言毕端起桌上的酒碗,一口饮尽, 项伯言道:张兄弟两年前博浪沙袭击始皇帝,打得始皇帝的禁卫军落花流水,声名是早已名扬天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项某早已景仰许久,没想今日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张兄弟相见,当真是惭愧得很啊! 张良言道:项兄快莫这般说,博浪沙一役,我也只是揍巧出现在哪里而已,倒并非有意而为之,外人夸大其说而已! 原来这位身袭白衣的男子便是张良,这两年他行南走北,结识了不少当世豪杰,在上月中旬,始皇帝又新诞下一位皇子,为了庆贺自己垂暮之年还能喜得一位皇子,始皇帝搬旨请得天下最好的乐师乐队,这个乐队的首领名叫高渐离,据说他弹琵琶的时候可以令神鬼顿步,万灵顿首,造诣极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黄石老人 咸阳宫内,太医已为秦始包扎好伤口,此时正来回度步,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呕心沥血一统天下,收天下刀兵于咸阳,使天下从此没有了战争,数次重创外夷,修筑长城也是为了以拒外夷侵扰,为何天下的子民不能理解朕,怎是要一心置朕于死地,越想越气愤,心张待抓到这个高渐离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方解新头之恨, 正想此间,忽见赵高走了进来,秦始皇问急道:刺客有没有抓到, 赵高言道:本来已经抓到, 秦始皇怒道“到底是抓到还是没有抓到” 赵高言道:那高渐离本已被在下一剑透胸而过,定无存活之可能,但后来又杀出一个蒙面人,其武功深不可测,身手绝伦,远在我等之上,现已抢走高渐离的尸体,划空而去,不知所踪, 秦始皇骂道:皆是一群饭桶,这多人既然奈何不了两个人,左手向赵高一摆,你暂且退下吧!加强警戒, 赵高应声而退,秦始皇又来回度了几步,忽然想起这高渐离的武功路数与当年轲儿的武功是如此的相似, 十七年前,自己也像现在一样处在这个房间,忽然一个身袭白衣的俊朗青年破窗而入,持剑直奔自己而来,当他看清这个青年的面容不仅一惊,因为这白衣青年的神态面貌几乎与自己年轻时一个模样,当下架开对方长剑,问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这少年道:狗皇帝,少废话,拿命来, 一剑又向秦始皇的脖子切了来,秦始皇慌忙挥剑隔开这凌厉的一击,所幸秦始皇此时身体正当壮年,身手还算矫健,要是稍慢,估计当时脑袋便给切了下来, “哐当” 一个铜牌掉落在地板上,弹了几下转了几圈停了下来,铜面上刻着荆轲两个大字,那白衣青年伸手在胸口一探,掏出一个与地上一样的铜牌,上面赫然也刻着荆轲两个字, 白衣青年忽然顿住身形,愕然的看着地上的铜牌,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秦始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已有一丝血迹参了出来,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否则后果。。。。 忽然他见那白衣青年从怀中探出一块与自己一样的铜牌,大惊,心中暗呼,难道此子即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轲儿, 当即惊喜的脱口呼道:你是轲儿。荆轲貌似并未有听见赢政的呼唤, 突然一个粉装少女从窗外掠了进来,一剑直奔赢政后背刺来,荆轲惊呼,“不要”,身子横掠,迅速挡住这一剑, 这粉装女郎身悬空中,无处借力,招式用老,变招不及,只听“哧”的一声,手中长剑已没入荆轲的身躯,透胸而过,粉红女朗左手扶住荆轲,右手剑身上挑,便再次向秦始皇贏政撩了去,荆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 这女郎,气息微弱的道:“别,不可杀”言毕“哐当”一声,手里长剑坠地,气绝身亡, 那粉红女郎见荆轲身死,百念俱灰,伤心欲绝,一声凄鸣,提起荆轲的尸体便划空而去, 秦始皇赢政被这突来的变故弄得手足无措,他看着掉落在地板上的两块一摸一样的铜牌,思绪一下被拉倒二十年前,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的翩翩少年,记得那时候刚从赵国邯郸回到咸阳宫不太久,因不喜宫内拘束,怎是瞒着众大臣与太后偷偷溜出皇宫游玩,一次他岳阳街游玩,见路边一作坊,有一姑娘在与人卖豆腐,这姑娘生得清雅脱俗,贤淑雅静,气质中尚透着一股男子的挺毅,卷着袖子划割豆腐的样子着实迷人至极,秦王赢政宫廷美女无数,但都是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看着这姑娘忙碌的样子,一时到是把秦王赢政看得呆了, 从此以后他每日都会出现在岳阳街,甚至还盘下这豆腐作坊隔壁的门面做起了后台老板,因长相俊朗富有才华没多久便迎得了这位姑娘的芳心,于这位姑娘私定了终身,不久便有了身孕,而且连尚未出生的孩子的名字都给取好了,还特地在岳阳街头有名的工匠李铁匠哪里打制了两块铜牌,上面刻上了他们未来孩子的名字,还约定将来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唤作荆轲,赢政将其中一块铜牌交给那卖豆腐的姑娘,将另外一块铜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当秦王赢政把他们的恋情公布于众想要迎娶进宫的时候,由于身份的悬殊,受到了太后与众大臣的强烈反对, 此时的秦王赢政正是血气方刚,锐气未脱,哪里管他那多,执意要于于这位卖豆腐的姑娘在一起,纵使不在做秦王也在所不惜, 他还记得他为什么为他们的孩子取了荆轲这么一个名字,他知道如果他一但公布这段恋情,要迎娶这位卖豆腐的姑娘的话,势必会受到诸多阻绕,所以他便给自己的还未出生的孩子取名为荆轲,寓意是无论多少人反对阻绕,他都要用他自己的办法,最终与哪位卖豆腐的姑娘在一起,但是最后他并没有成功,太后与吕不韦见赢政一味的胡闹,便合谋一计,悄悄将这卖豆腐的姑娘一家人诛杀,这位卖豆腐的姑娘在一位道人的相救下方才逃过此次厄运, 后来秦王赢政左右都无法寻觅到那位卖豆腐的姑娘,心中甚是郁闷,从此他便把这个铜牌一直挂在自己脖子上,以警示自己,一定要做一个真正能主宰自己命运,主宰天下的君王, 他做到了,他最终一步一步的掌握了权力,他紧紧的拽握手中的权力,利用手中的权力,一统了天下,最终把整个天下都掌握到了自己手里,登到了权力的巅峰, 但他并不是很快乐,因为他发现,随着自己强劲的对手一个一个的消失,自己却越来越孤独,甚至连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他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没有了敌人,同时也没有了朋友,所以他常常称自己为孤家与寡人, 秦始皇在房间度了几步,拉开墙壁上的一卷画像,画像中呈现出的女子清雅脱俗,贤淑灵慧,秦始皇缓缓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铜牌,打开画像下边柜子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与自己脖子上一样的铜牌, 宇藏身房脊上张良心中暗自惊惑道:这副画像与这铜牌不是大师兄的吗?怎会出现在赢政手里,而且还有两个一摸一样的铜牌, 只见行赢政对着墙壁上的画像缓缓自语道:翠月,朕叱咤一生,纵横于天下,从来未曾对不起谁,但却辜负了你于轲儿,言毕又将其中一块铜牌挂在脖子上,将另一块铜牌放进抽屉,拿出一柱香点燃后插进香炉之中, 张良见赢政叫画中女子为翠月,且把大师兄的随身携带的铜牌挂在脖子上,据他的印象大师兄荆轲常说这画中女子便是大师兄荆轲的生母阮翠月,那么赢政口中的轲儿难道便是自己的大师兄荆轲,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大师兄宁可牺牲自己也要阻止妻子杀赢政,难道。。。。。 张良不想在想下去,因为他好像已经找到了答案,张良掠出内府,放火烧了鸿月宫,一时火光冲天,呼声震天,乱作一团,张良趁此骚乱之际迅速掠出咸阳宫,朝东方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兄弟重聚 张良自皇宫出来一路东行,他最近夜观天象,发现东方紫气冲天,帝星酷暗,心想天下恐要移星换位,便想前去一查究竟,当他行之龙源镇时,正好碰见项伯,见项伯白天在客厅露了那么一手,心想此人文武双全,绝非凡品,便有意结识一翻,深夜见有神秘人到访,本以为自己踪迹被人发现,谁知对方并非是针对自己而来,而是冲着项伯而去的,当时便暗中跟踪救下了项伯夫妇,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共同点,两人一见如故,当即结拜为生死弟兄, 当张良得知项伯前去投奔二哥项梁时,眼睛一亮,心想这项伯一表人才,且剑法一绝,其兄自己也早有耳闻,据说也是江东吴中一豪杰,颇有声名在外,说不定真命天子便藏匿在江东之地,当下便打定主意欲去探个究竟, 张良与项伯一路有说有笑向江东缓缓前行,一路有说有笑好不快载,自从遇到了张良,项伯好像很快忘记了之前发生的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变得精神愉悦,他感觉张良身上仿忽有一种力量,这种东西是其他人身上没有的,和他在一起你会变得很轻松,所以他认为这个朋友他绝对没交错, 一日,张良与项伯在泸水桥畔练剑,两人你来我往,从桥上斗到水面,从水面斗到湖溪水岸边,正练得性起,忽然见一白发老人从桥上跳了下来,张良与项伯见此,也没多想,人命关天,两人双脚一点便双双向那跳水的白发老人掠了去,一人提一只臂膀,双双在水面轻轻一点便将这白发老人提到了桥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项羽拜师 西山镇南,林云村,一座简单的茅草山庄背靠南山,门前百丈湖泊碧蓝一片,纵眼望去天湖一线,左侧奇峰林立,右侧一马平川,此时一中年男子正在厅前湖边静静垂钓, 忽闻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三哥好雅兴!竟谋得如此一片山水之地,此地风水甚好,果然是一个好地方,好地方啊! 项梁闻言调头一看,见项羽与项庄领着两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正牵着马匹向自己这边缓缓行来,身后还有一个美少妇抱着一小孩紧跟其后, 项梁见对方叫自己三哥,心中一震,难不成是四弟回来了,双目仔细打量着眼前两位陌生男子,一时竟没认出项伯来, 想当年与四弟失散之时,四弟才羽儿这般大小,正是风华正茂,朝气十足之时,事隔十年有余,项伯比起之前长得成熟伟岸了许多,气质中透了些许孤寂冷傲沧桑,第一眼倒是真的没认出来,也完全可以理解,不过仔细打量一番,双眼在项伯身上一定,显然已经认出项伯,因为一个人的外形可以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有所改变,但眼睛绝对不会变, 当下扔掉鱼竿,激声呼道:四弟,是你,健步近身伸开双臂抱住项伯,喜不自胜,惊喜交加,情感流露,他没想到自己既然还能再见到自己这位四弟,想四弟失散这多年里必定吃了不少苦头, 项伯向项梁介绍道:这位便是三年前博浪沙狙杀秦始皇的侠士张良, 项梁惊呼道:果然是人如其名,英姿飒爽,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张良抱拳回礼道:项大哥过誉了,项大哥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此次便是专程慕名而来,想一睹项大哥之风采, 项梁昂天一笑,拉着项伯与张良的手向草堂走去,边走边高兴的说道:恐怕这一见得让张兄弟大失所望啊! ~哈哈哈哈~ 笑得甚是豪爽,也很高兴,一行人进得草堂,项伯与项梁,张良各自把这些年所经历的人事互相倾诉,他们有着相同的背景,都是将相贵族之后,几乎有着相同的遭遇,所以他们在一起自然也会有相同的话题,相同的志向,志趣要是相投,自然会有讲不完的话,所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聊了一整天,晚上吃了晚餐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天,张良一醒便闻得附近有兵器的相交的碰撞之声,这声音至少在百丈里之外,当即穿上衣服,提起剑出得门,便欲循声去看个究竟, “张兄弟,起得这般早”, 张良闻声调头一看,原来是项伯与项梁兄弟俩正微笑着朝自己这边行来, 张良笑道:哪里,哪里,现在都快正午了,在不起来太阳又要下山了咯, 望着项伯于项梁继续问道:我闻附近有打斗声,不知发生了何事, 项梁昂天长笑一声道:想必定是羽儿他们又在练功,走,咋们一起去瞧瞧看, 言毕领着张良与项伯穿过一纵树林,行了一盏茶时间,突见前面豁然开旷,一块约莫二十丈左右的旷地出现在眼前,犹如官府练兵的校场,只见旷场上有约莫三四十个少年壮汉,个个长得精壮威猛异常,此时正在围斗一灰衫少年,只见那少年在数十条威猛大汉的围攻下,居然丝毫不落下风,手里一把方天画戟在他手里犹如墨者手执狼毫在纸上挥笔疾书,龙庭点墨一样的轻巧,这把方天画戟少说也有二三百斤之重,在他手里竟轻若无物,片刻功夫已有十数条精壮大汉被少年踢翻, 哐当,铛 突然,一二十条汉子的兵器,刀剑,矛,锏,一古拉全都向少年身上压了下来,只见少年良方天画戟一横,便架住了数十条兵器,好家伙,一二十条大汉手中兵器所压下来的力道,加上这把方天画戟本身的力量,千斤之力,如若是普通人,现在恐怕早于是一瘫肉泥,只见这少年一声长吼,双臂用力一震,数十条精壮汉子竟被他震得纷纷横空飞出, ~好~好~好~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好大的力气, 张良看完现场打斗完毕,竟忍不住拍掌喝起彩来,他这些年行走江湖,见过很多江湖豪客,眼前的少年才十七八岁,竟有此等身手,的确令他震惊不已, 那少年闻得喝彩声,便将方天画戟朝地上轻轻一垛便入地两尺,然后向张良走了过来, “张叔叔,两位叔父早”, 张良望了望项伯与项梁,近前一步左手握住项羽的右臂,右手在项羽左臂上用力一拍,笑道:好,不愧是名将之后,好生厉害, 项伯拎起酒囊饮了几口,对项羽说道:羽儿,还不快拜见师父, 项羽一愣,项梁一听马上会意,心想四弟乃人中龙凤,一向心气极高,能被他尊敬的人绝非一般,他既然这般说定有他的道理,马上对项羽一使眼色道:羽儿,没听见四叔的话吗?还不快拜见师父, 项羽一见项梁的眼色立即会意,单膝在张良面前一跪,抱拳道:徒儿拜见师父, 张良望了望项伯与项梁赶紧上前一步扶起项羽, 柔声道:快,快起来, 自从张良第一眼见到项羽便觉得这少年非同一般,不但人长得俊俏,而且气度非凡,言行举止阳刚霸气,威猛刚劲,就犹如一块尚没曾被雕刻过宝玉,早已心生欢喜,心想如能稍加点拨,此子必有可能成为将来推翻暴秦中坚力量, 当下对项伯与项梁道:在下才疏学浅,岂敢为人师表,恐误人子弟啊! 项伯笑道:张兄弟,无须谦虚,能拜张兄弟为师乃是羽儿的福气, 项梁在身后接着说道:羽儿从小天生神力,喜玩刀枪棍棒,若在经张良兄弟精心雕刻打磨一翻,它日一旦天下有变,或许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如果张良兄弟看得起我家羽儿的话,就请收下羽儿吧! 张良言道:项梁兄这是哪里话,我观羽儿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双目如炬,威猛异常,它日一旦天下动荡,羽儿必能有一番作为,既然两位兄长这样看得起愚弟,那我就免为其难,不过我可以传授羽儿技艺,师徒之称就免了吧!转头对项羽柔声道:羽儿,以后你还是叫我张叔叔即可,师父这个名称张叔叔不太习惯, 项羽正欲开口,项伯一旁言声道:羽儿还不快谢过张叔叔,项羽见小叔这般说,心想,此人如此得两位叔父看中,料想绝非等闲之辈,而且见张良举手投足之间飘逸脱尘,貌似仙人下凡,当下单膝下跪抱拳施礼道:感谢张叔叔的抬爱,羽儿感激不尽,但正当他正欲跪下只时却是怎么也跪不下去,当下到是想借此机会好好试试张良叔叔的武功,当下一运力想坚持下跪到底,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膝盖是一分也弯不下去,当下心中暗呼,两位叔叔果然没看错人,此人果然是真才实料,也难怪两位叔叔能视这位张叔叔为座上宾,当下对张良又多生出几分敬意, 张良见涌过来的其它精壮汉子望向项梁道:这些壮士是? 项梁上前两步言道:这些壮士都是附近村庄一些人家的孩子,因我们项家粗通些武艺及文墨,这些壮士年龄都与羽儿相仿,所以能玩到一块,常常在一起习字切磋研磨武艺, 张良畅笑道:项梁兄果然是虚怀若谷,德高望重,也难怪身在幽谷却能声名远播,项梁双手乱摇,张良兄弟切莫这般说,不敢当,不敢当,项伯饮了口酒,缓缓走了过来,笑道:三哥,快去准备酒饭吧!咋们肚子饿坏了啦!项梁哈哈哈几声大笑,好,好,我这就去安排,一行人缓缓向矛草山庄行去,一路有说有笑好不畅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长生不老药 话说秦始皇自从博浪沙一战,被张良几掌震伤后,为了震慑敌人,胸腔中的瘀血没能及时吐出来,天长日久,瘀久成疾,纵使是请得全天下最好的名医都无法得于医治,为了不影响江山社稷,秦始皇发布的诏书乃是以求长生不老药的名义列诏,寻找天下名医及知名炼丹师,其中有一名练丹士名唤徐福,曾游历四方,去过很多地方,甚至连秦国版图之外权力达不到的地方,很多荒无人烟的礁岛他都有去过,哪些小岛上没有大秦的版图大,但风景优美,这些岛上面除了没有人之外,大陆上有的东西这些个小岛上几乎都有, 所以他脑子里浮现出一副近乎天荒夜谭的画面,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发出森森的笑容,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简直就是搞笑,不但搞笑而且刺激,所以为了实现他这个伟大的想法,搞笑刺激的想法,他又回到了大陆,此时他于大陆人不一样的是,他知道,在海洋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地方,而且是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所以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向大陆上的秦始皇来借点人,他要在海洋的另一面建立一个独立的政权,建立一种新的文化, 当徐福返回东海登上大陆后,一日来到会稽城,见城门上秦始皇的诏书,心中暗呼,真乃天助我也,当下便直奔咸阳皇宫而去, 咸阳城外,徐福上前“撕拉”一声便把秦始皇的诏书扯了下来,城门口的哨兵见有人揭榜,核实身份后便将徐福带到咸阳宫秦始皇面前, 咸阳宫,金銮殿上,百官肃立,秦始皇正襟而坐,此时他正仔细打量着跪在殿下的徐福,突见他朗声对殿下跪着的徐福言道:道长快请平身, 徐福应声而起,眉角上扬,双目望向秦始皇,见秦始皇果然是仪表不凡,一把年纪了该能有如此威仪,不愧是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当下心中不仅打起鼓来,心想此次在虎口拔牙,是不是会玩得太过火了一点,万一惹火烧身,那可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秦始皇仔细打量一番殿下的徐福,见此人双目精光毕露,心想此人如此大胆,既然敢如此这般直视于我,难不成是有真本领,当下朗声问道:你便是徐福,徐福上前一步回禀道:回陛下,贫道便是长白山徐福, 秦始皇笑道:恩,好,据说道长可以提炼一种治百并且能长生不老的丹药,不知是真是假, 徐福大声回禀道:真不真试过便知道, 秦始皇见徐福出言一点都不谦虚,心下反到对徐福兴趣更浓,因为凭他的经验,没有真才实料的人,绝不敢在他面前瞎忽悠,瞎卖弄,因为他坚定相信天下绝对没有人会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当做儿戏,当即手一挥,大声言道:赐坐,众大臣见此人如此嚣张秦始皇竟还对此人如此客气,当下皆都不满,只见朝臣李斯跳出朝班,禀揍道:陛下,罪臣李斯有事要揍,秦始皇问道:丞相,你有何事要揍啊!李斯回禀道:陛下,徐福妖言惑众,蒙蔽陛下,望陛下立即将此人拿下斩首, 秦始皇大声道:丞相,为何这般说,说来听听, 李斯回禀道:此人故弄玄虚,必非善类,望陛下明查, 秦始皇言道:丞相,你太迂腐了,想我大秦江山能有今日,能一统天下,让天下从此再也没了战争,不都是因为能大胆启用新人的缘故吗?像商鞅,张仪不都是很典型的列子吗? 李斯回禀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这徐福所言皆是妖言,并非是治国良策, 秦始皇言道:丞相,说说你的看法, 李斯回禀道:陛下,据罪臣所知,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没有听说过有长生不老之人,试问天下又怎么会有长生不老药,包治百病就更是荒缪之谈,所谓一物克一物,从来未闻天下有一种丹药是可以包治百病而且还可长生不老,史无前列,还望陛下明查, 秦始皇略为沉思缓缓说道:丞相所言极是, 侧眼望向徐福道:道长可有办法说服丞相, 徐福高声言道:有 秦始皇言道:说出来听听, 徐福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小木盒,双手呈上,言道:贫道这里有七颗丹药,陛下只需每日服上一颗,有没有效果七日之后必会有分晓, 秦始皇言道:好,就依道长所言,对立于身边的赵高一挥手,赵高迅速下得玉阶来到徐福面前,接过小木盒,双眼注视着徐福言道:道长确认此木盒里面装的不是毒药之类的东西, 徐福仰天一声长笑,然后大声言道:徐某与陛下无冤无仇,为何要毒害陛下,更何况陛下乃当今圣主,功盖千秋,如此圣君有岂是贫道可以随意愚弄的, 赵高冷笑道:你如何才能证明这不是毒药, 徐福打开小木盒,从中取出一颗金丹放入口中一咽而下,他知道他说再多也没用,这绝对是最好的办法,因为绝对不可能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办法, 只听秦始皇在玉阶上呼道:赵高,速速将木盒呈上来,道长好心献丹,你怎可轻易怀疑道长,赵高回禀道:罪臣该死,罪臣也是为陛下的安全考虑,恐为一些不法之徒钻了空子,秦始皇言道:好吧,看在你一片好心,暂且不责怪于你,速速将丹盒呈上来吧! 赵高回禀道:是,陛下,便疾步走上玉阶,双手呈上丹盒,秦始皇打开丹盒盖子,只见精光闪闪,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心想这道士看来果真有些门道,当下从盒中拎出一颗丹凡放入口中,缓缓滑入口中,只感一股甘甜味直袭心头,一袭气脉瞬间冲走全身七经八脉,本来略显苍白憔悴的脸胧,现在突然慢慢变得红光满面,顿感全身精爽,心中暗呼,看来这徐福所言不虚,此丹果然颇有功效, 当下高兴的道:好,此丹果然妙,望向徐福道:刚才各位大臣多有冒犯,道长无需介意,如果此丹真的像道长说得这么灵妙,七日之后,朕定有重赏,当下吩咐左右将徐福带下安排饮食起居,李斯还有话要揍,被秦始皇严厉驳回,严厉批驳道:此事我自有主张,各大臣请回,以后不得在议,否则定斩不饶,众臣没有办法,只得怏怏退下朝堂, 话说六日后秦始皇服用完余下的丹药后,感觉浑身上下一筋脉畅通,神清气爽,就连晚上龙行布雨时都犹如二十几岁的青少年,当即龙心大喜,正欲传来徐福好好赏赐一番,突然心口一梗,一时竟站立不稳缓不过气来,赵高见状,疾步上前扶住秦始皇,“陛下” ~哇~~噗~ 秦始皇“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直噴得赵高满脸都是鲜血,赵高急传太医,唤来左右将秦始皇扶入房间放置在龙床之上,众太医把过脉象之后皆都肃立在一旁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赵高大骂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日,关键时刻一个个都像一头蠢猪一样不顶用,平时养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都有什么用,狠狠训斥一番众太医后,侧头见秦始皇缓缓从床上坐立起来,赶紧奔过来扶住秦始皇,秦始皇用胳膊一挡,低声言道:不用了,快速传徐福, 不一会儿徐福便被人带了上来, 秦始皇对徐福厉声道:说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徐福言道:自然有话可说, 秦始皇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说看,徐福高声言道:不知陛下是否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 赵高厉声斥道:放肆,你这妖道把陛下弄成这样还敢狡辩,转身对秦始皇禀道:陛下,此妖道动机不纯,望陛下立即下令将其斩首, 秦始皇左手摆了摆,示意赵高退到一旁,然后缓缓言道:赵高,你怎么也和丞相唱一个词调,不记得我在朝堂上说过些什么了吗? 赵高急道:陛下,秦始皇眉头一皱,左手一拂,赵高见此,再也不敢言语,只好肃立于一旁, 秦始皇望向徐福道:道长请说吧! 徐福朗声道:我那丹药本为七颗,为了证明此丹是良药绝非毒药,贫道吃了一颗,这就造成陛下的丹凡功效减半,从而没能达到应有的功效,不过想必陛下应该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陛下现在的精神状态绝对比之前要好了了许多,不知道陛下现在是否有同感, 秦始皇稍一运气,心想,果然与这道人说的完全一样,现在自己虽然还是略感虚弱,但自从吐出那口鲜血后,便感觉自己七经八脉以及胸腔比之之前要通畅了许多,当下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达到应有的效果呢? 徐福正色道:我那丹药的主药是长白山及天山与东海采集的精矿熔炼而成,这三样东尤其难得,尤其是天山的勒粒子更是难得,但这勒粒子只能千年采集一次,现在要重新提炼这种丹药只能是一种遐想, 赵高怒道:你这妖道,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君,见秦始皇望向他眉头一皱颇有怒意,只好止言, 秦始皇对徐福言道:道长的意思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徐福略作思衬,跨前一步昂首言道:有是有一个方法,不过。。。。 秦始皇言道:道长有何难言之言, 徐福叹了一口气道:此是唯一的方法,但却有些违天道, 秦始皇从床上走下来向前踱了几步,冷笑道:何为天道,朕从来不信天道,朕所遵循的是人定胜天,否则也不会有我大秦今天下一统的大局面。然后示意徐福继续说下去,徐福缓缓说道:如要真真达到长生不老的效果和彻底治愈陛下体内淤积,须得用一百童男童女另加十位尚是处子之身的美女做为药引,提取其中精元,而且此药非得在东海海面提炼,因为只有东海才有先天之元气,所以提炼之前必须得在东海预备一只大得船只,外加三十名壮丁,秦始皇听完徐福之言陷入沉思,在房中来回踱步,突然转过身来,双目注视着徐福道:道长可有把握练成此药, 徐福坚定的大声道:一年之内,必能练成, 秦始皇踱到窗前,看着窗外湖面上翠绿的荷叶,碧蓝的湖水,清彻湛蓝的天空,飘舞的翠柳。暖人的阳光,不仅心中暗自感叹岁月葱葱,江山依然,在看看水中的自已,已显老态,豪无昔日之神韵,不仅一丝神伤悲凉之意袭上心头,不仅深深叹了一口气, 秦始皇缓缓转过身来踱到龙榻处,突然转身望向徐福上下仔细打量着,见徐福仍然镇定自若,神定气闲,便缓缓说道:朕有些累了,想稍作休息,道长先暂且退下休息,待朕考虑好之后再行通知道长, 徐福退下之后,赵高禀揍道:陛下,此人信口开河,动机不纯,所说之言还望陛下明察,秦始皇缓缓言道:好了,赵高,不用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徐福本领再大,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明日起,你就协助徐福去办理这件事情吧! 话说徐福在东海海面大船上支起丹炉,有莫有样的炼起丹药来,只见大船上空浓烟滚滚,直奔长空,从岸上远远望去倒是别有一番风景,如此持续一月之后,待驻扎在周边监视船只的将士一日醒来,竟不见了海面上船只,消息递传到咸阳皇宫,秦始皇龙颜大怒,遣太守殷通带兵在海面上四处追捕,搜捕中遭到大风大浪大肆袭击,损兵折将,但仍然没觅得徐福之踪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殷通苦不堪言,最后只能于可能是丹船遭风浪袭击,船沉海底上书朝廷, 秦始皇见众将士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也只好作罢,草草收了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帝星陨落 江东,吴中,林云村,项家茅草山庄,项羽平时练功的地方,今日没有同伴陪项羽练功,只有张良立于一旁,微笑的看着项羽练剑,只见项羽上下翻飞,左右腾挪,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如凌空冲下掠食的雄鹰,张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很欣赏项羽的天赋,什么东西一学就能领会,他之所以答应教授项羽技艺,一来是他见项羽确实英雄少年,如能稍加调教,他日必能成大器,再说他夜观天象,发现帝星摇摇欲坠,将星灰暗不明,现在韩王后裔仍无踪迹,一旦天下有变,天下必定会出现新主,而根据天象来看,东方紫气冲天,那自己所在地吴中,不正是东方吗?见眼前的项羽头顶总有祥云笼罩,心想难道眼前的羽儿便会是将来天下新主,且近日听闻始皇帝遣人在东海修炼长生不老药,验证了天象,正思衬到这,突见项羽停止练剑,向他走了过来,张良问道:羽儿,怎么不练剑了, 项羽朗声道:张叔叔,我不想在练剑, 张良一愕,心想,很多人想学都学不到的剑法,眼前的羽儿竟如此不屑一顾,当下笑道:羽儿,你只要练好叔叔这套剑法,他日必能名扬天下,快去吧,好好练剑,啊! 项羽将长剑朝地上一插,对张良道:练剑顶多只能力敌数百人,我想学万人敌,听说张叔叔精通兵法,我想要跟张叔叔学习兵法, 张良闻得此言,不仅上下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的项羽,张良心想,羽儿果然志气冲天,非同一般,既然如此,我今天何不索性成全了他,当即言道:好,难得羽而有如此好志气,好,从明日起,叔叔便传你兵法, 话说秦始皇经徐福如此一闹,弄得朝局上下人心浮乱,为了稳定朝局,秦始皇决定了他的第五次东巡,他想与此告诉天下臣民,他秦始皇仍是春秋鼎盛,龙体安康,确实,自从秦始皇吃了徐福上呈的那就颗金丹之后,身体状态的确比之之前要精神了许多,其实秦始皇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只是回光返照,相反徐福那六枚金丹加速了自己生命的灭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赵高乱政 话说赵高连叫数声,见秦始皇坐在哪里没反应,心想不妙,便进前两步伸出手指在秦始皇口鼻处一探,大惊,没气了,再一探秦始皇的脉搏早已停止了跳动,当下心跳加速,浑身上下抖动起来,望着茶几上的诏书和秦始皇的尸体,他倒了一杯茶缓缓饮了下去,很快他便平复了心情, 他在想他的主子没了,那以后的日子该靠谁呢!突然,他脸上幻出一抹冷笑,看着茶几上秦始皇的遗诏,一条阴谋的计划在他脑子里形成了, 第二日,李斯望着秦始皇尸体便欲大声哭起来,结果被赵高阻止住,赵高言道:丞相,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个时候那是哭得时候啊! 赵高指着茶几上的诏书言道:现在陛下仙去了,接下来就是咋们这些做臣子的完成陛下生前所留下来遗嘱了, 李斯打开诏书一看,见是传位于二世胡亥,当即朝胡亥叩首, 胡亥赶紧上前扶起李斯言道:丞相快请起来,我这个皇帝做不做得成还得看丞相愿不愿意扶持配合, 李斯言道:为了完成先帝的遗愿,老身死不足惜, 赵高言道:大秦一统天下时间太短,原六国很多贵族都在暗中等待机会,蠢蠢欲动,而且这些年因劳役过重,民间颇有怨气,更重要的是大秦公子扶苏在边关手握三十几万重兵,如果在这个时候宣告秦始皇的死讯以及登基,是不是不太妥, 李斯言道:赵公公此话说得甚是,只是不知道赵公公计划如何安排, 赵高言道:咋们现在兵份两路,我等仍然东巡,表现出秦始皇仍然还活着的景象,而另一路兵马则是丞相您, 李斯言道:我, 赵高笑道:正是丞相您,除了丞相您之外,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顺利完成, 李斯言道:哦!说说看, 赵高言道:丞相只需要前往上郡一趟即可, 李斯言道:赵公公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宣旨, 赵高笑道:对,就是宣旨,言毕从袖内拿出一份诏书递于李斯,李斯接过诏书一看赶紧卷了起来,怒道:这个旨意恐怕我宣不了,我看赵公公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高言道:这扶苏与蒙栝是何许人也,如果不是丞相您亲自去,他们又怎么能够相信, 李斯言道:此乃是大逆不道,这种事情我李斯坚决不会干, 赵高笑言道:那丞相您有没有想过你的将来呢!丞相是否还记得之前在朝堂之上扶苏曾数次顶撞斥责于丞相,对丞相是多有怨恨,如若扶苏做了皇帝,对丞相您的处境可不太乐观啊! 赵高见李斯陷入沉思之中在不言语,赶紧示意胡亥,胡亥意会,上前一步喊道:丞相,跪到李斯面前, 李斯吓得一跳,赶紧去扶胡亥,可是不管怎么拉这胡亥就是不起来, 李斯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吧!为保大秦江山稳定一统,我就豁出去了, 赵高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因为他认为只要摆平李斯,那这事几乎也就成了, 扶苏,秦始皇的大公子,崇尚儒学,而他的父亲秦始皇重法制,轻儒学,因为因为赢政推动的是霸业,所谓乱世用重典,不严刑峻法不足于治理好天下,更不要说用这些软绵绵得东西去打天下,当然更重要的一点还是赢政想真正的统一天下,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表面的统一了天下,所以他希望在大秦江山的版图里面,只存在一种主流文化,一种他认为对大秦有利的文化, 秦始皇因不满一些儒生的复古言论,在李斯的煽动下,于咸阳坑杀了四百六十余名儒生。扶苏知道后,劝谏道:“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 秦始皇大怒,将其赶出宫廷去北边给守卫北方的蒙恬作监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胡亥继位 话说公子扶苏慷慨就义的死之后,李斯将蒙恬收入大牢,将扶苏唯一的儿子子婴带回咸阳皇宫,在赵高与丞相李斯的策划下一路顺利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计划,行施途中几乎顺风顺水,虽有些许惊险风波,但总算是有惊无险,无声无息之中将胡亥扶到了大秦二世的皇帝宝座上, 可是这个胡亥才是真正千古第一帝,之前秦始皇还在世的时候,甚得始皇帝的喜爱,于至于出巡之时都要带着这个宝贝儿子,要说这个时候的表现要比他的哥哥公子扶苏聪明得多,在师父赵高的指引点拨下,总能讨得父皇的欢心,有句古话叫做伴君如伴虎,赵高能一直生存在秦始皇身边伺候数十年还能安然无恙,甚至连一根毫毛都未曾掉一根,这种功夫和本领可非是一般人能及的, 可是这个胡亥胡二世一蹬上皇帝的宝座,于之前完全叛若两人,不仅收容了其父皇遗留下来的后宫佳丽,还仍在民间搜寻绝色美女来充实后宫,以供自己淫乐,对政事从来就很少过问, 咸阳皇宫一时倒是歌舞升平起来,想这胡亥从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那里像秦始皇年轻的时候有那多刻骨铭心传奇般的经历,于是从他蹬上大秦帝国皇帝宝座的那一天开始,一场大秦帝国分崩离析的大剧就这样慢慢的拉了开来序幕,在他与赵高的相互勾引下干出一幕幕令人发指,名彪青史的惨剧来, 一日早朝秦二接受百官朝拜,胡亥望着玉阶下对的文武百官,心中暗自感叹,果然威风八面,也难怪很多人都想坐在这个地方,看来做这个位置果然可以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之前父皇在世时自己行事都得有所拘谨,不敢随意妄为,怕一不小心受到惩罚,现在好了,现在父皇不在了,没人管我了,以后大秦江山就是我说了算,那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了,胡亥想到这里,不觉笑出声来!众大臣见胡亥突然笑得这么奇怪,皆都你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个新皇帝到底在搞什么玄虚, 正沉醉在喜悦中的胡亥看到重大臣这福表情,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当即“咳,咳,咳”咳嗽了两声,整理一下神情,心想先把这些人赶快打发了然后好尽快回后宫,林美人还等着自己呢! 当即放声道:各位大臣,你们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暂且退 朝吧, 言毕拔腿便欲走,忽见李斯走出了出来,大声禀揍道:臣李斯又事言揍, 胡亥见是李斯,心想此人乃是元老级的人物,且辅助自己登基有功,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表面上还是和颜笑道:哦,是丞相,丞相有何事禀报, 李斯走出朝班,看了看其它大臣,表示不太方便, 胡亥会意,对众大臣言道,各位大臣暂且退下吧,有事没事明天再议, 李斯见众大臣缓缓退出殿堂,对秦二世禀揍道:陛下将如何处置蒙括将军, 秦二世胡亥惊讶的言道:丞相要禀报的就这事, 李斯回禀道:正是为了此事,不知陛下准备怎么处置, 胡亥道:丞相,这种事情您以后自己搞定就可以了,就不用来请示我了, 李斯言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胡亥言道:放了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赵高残害蒙氏兄弟 赵高是一个有仇必报有利必挣的人,所以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他回到自己房间,他主意已定,决定就此次机会除掉蒙氏兄弟,他决不能让此两兄弟东山再起,一外一内,一文一武来限制自己的手脚,他要剪除他们,赵高为了笼络政权,架空皇权,投其所好,大力派人从民间各地弄来歌技,美女来搏秦二世的欢心,迷惑秦二世,另一面派高手携假的圣旨前去毒杀蒙氏兄弟,一面日日夜夜在秦二世耳边进蒙毅两兄弟的谗言,立劝秦二世杀掉蒙氏兄弟, 但秦二世玩归玩,但毕竟还不是一头猪,他有自己的思量,所以也一直都是知乎者也的转移话题,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一日,赵高又找到合适得机会与秦二世进言道:。赵高对胡亥说:“我听说先帝打算立陛下为太子,而蒙毅认为不可,蒙毅知道陛下贤明却阻止,这是不忠而惑主的行为,不如杀了他。”胡亥听了果然大怒,”当即从浴池跳了起来,连内裤都没穿逗没觉得,勃然大怒道:当真有此事,赵高回答道:身为臣子岂敢欺瞒陛下,老臣今对天立重誓,如若信口开河,它日必不得好死,陛下明察,胡亥见赵高如此坚定言道:这事老师去处理吧!朕不管了,以后不要在拿这事来烦我了, 可怜的蒙氏兄弟,英雄叱咤一世,位大秦基业立下不朽功业,却前后双双接到秦二世的诏书,今其自裁,蒙毅不服,要面见秦二世申诉,使者二话不说抽剑便刺,蒙毅乃一文臣,官之上卿,但却不会武功,眼见长剑刺来,一时魂飞魄散,好一忠烈,含寃而去也,蒙毅其兄弟蒙括将军不日也接到胡亥之诏书,使者对蒙毅言道:“将军罪过太多,秦二世本念在将军曾为大秦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曾欲赦免将军,但其兄蒙毅所罪当诛杀九族,现连坐于你。蒙恬说:“自我先人直到子孙,为秦国出生入死已有三代。我统领着三十万大军,’虽然身遭囚禁,可我的势力足以背叛。但我知道,我应守义而死。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敢辱没先人的教诲,不敢忘记先主的恩情。昔日周成王初立年幼,周公旦背负成王上朝,曾断指起誓忠心为主,终于平定了天下。及成王长大,却听信谣言,周公旦被诬逃往楚国。后来成王终于反悟,杀了进谗言的人,请回了周公旦。所以《周书》上说:‘君王办事要反复考虑,’我蒙氏一家对君王忠心无二而反遭斩杀,这一定是有邪臣作逆谋乱,内部倾轧的缘故。周成王犯了错误而能改过自新,终于使周朝昌盛;夏桀诛杀关龙逢,商纣诛杀王子比干而不后悔,最终身死国亡。所以我认为犯了过错可以改正,听从劝谏可以觉醒。反复考虑是圣君治国的法则。我的这些话,并不是求得免罪,而是准备为忠谏而牺牲,希望陛下为天下万民着想,考虑遵从正确的治道。”使者说:“我只是受诏来处死你,不敢把将军的话传报皇上。”蒙恬喟然长叹道:“我怎么得罪了上天竟无罪而被处死”沉默良久又说:“我的罪过本该受死啦,起临洮,到辽东筑长城,挖沟渠一万余里,这其间不可能没挖断地脉,这便是我的罪过呀!”于是吞药自杀。倒也豪爽,并不像其兄长还欲申诉,他知道,犹如扶苏所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错,他蒙括的确有一身好武功,他要出去或者是想逃,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得了,甚至就是要夺了他大秦的江山已他蒙括的实力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为了保全他蒙氏家族的忠义名誉,他也只是昂天一笑,选择了与扶苏公子一样的道路, 话说这李斯见秦二世一连半个月都不曾上朝,事事让赵高代理,心里甚不是滋味,便与一众朝臣长跪大殿不起,直到下午寅时时分,这胡亥才拖着腿打着哈欠在赵高与护从得拥护下出得殿堂, 只见胡亥提了提裤子然后朝他那龙虎榻位一坐,右手指摸了摸眼睛,伸了伸懒腰,再定眼朝朝堂下看了看,见文武大臣都在,呼道:各位爱卿,都起来吧!快,都起来, 然后朝李斯一望,问道:丞相,都这么晚了还上朝啊!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李斯定眼看了看胡亥,见胡亥半月没上朝人却廋了像个猴,貌似被人抽了筋,无精打采,双眼无神,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点精气神逗没有,貌似被霜打了的茄子,貌似大病了一场,李斯明白,李斯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回答道:陛下,陛下半月不早朝,难不成是在生病不成, 胡亥愣了愣望了望赵高,然后无力的说道:朕近来甚感身体不适,所以委托老师郎中令代劳处理朝事,丞相有事只管与郎中令赵高一起协商即可, 李斯言道:陛下怎可如此轻待朝政,长期如此下去恐会人心浮动,非大秦之福,望陛下三思,保重龙体才好! 胡亥见李斯锋芒毕露,戳戳逼人,但也的确是为了大秦基业,不好发作,但面色略显不悦,咳嗽了两声言道:丞相您请放心,朕身体状况搞得很,只是近来季节变换,没曾主意,偶感风寒,现在已无大碍,不知丞相与各位大臣这么晚还在朝堂之上不肯离去到底为何? 李斯回答道:回陛下,各位大臣都是为蒙氏兄弟求情而来,还望陛下能够看在蒙氏兄弟为大秦江山立过汗马功劳,忠心耿耿的份上,就赦免了蒙氏兄弟俩吧! 胡亥听道忠心两字,心中怒火攻心,怒道:丞相,蒙氏兄弟一案以后丞相与各位大臣不要再提,近来听人说这上卿大人蒙毅在先帝时期屡次在父皇面前诋毁于朕,现经核查属实,实在可恨,其罪名已成立,按罪当诛其三族,立刻执行, 李斯慌忙跪下言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蒙氏兄弟忠心天地可鉴,先帝在时对蒙氏弟兄是格外恩宠倚重与信赖,现在陛下刚登基便听信奸臣之言大开杀戒,恐非不妥,还望陛下三思, 之听得胡亥大声怒道:老丞相,您老了,很多事情您都听不太明白,不怪您,现在天色不早了,老丞相与各位大臣都请回吧!关于蒙恬将军的事证据确凿,朕心以定,丞相与各位大臣以后都无须在提,否则必当同罪处理。言毕龙袍一拂怒容而去。李斯与众大臣叫苦不迭,无奈只好退得朝堂不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地皮牛氓 沛县在春秋战国时,沛地属宋国。战国公元前286年,齐国灭宋国,沛暂属齐。公元前284年,五国伐齐,楚国占领宋国淮北故地,沛改属楚。秦灭六国后,设沛县,属泗水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但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近前来却出现一个“恶霸”这个“恶霸”有无赖一样的性格,从小到大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成天于街头一些不三不四,不务正业的无赖混在一起,这个人的名字刘邦,虽然人长得高大伟岸魁梧,一表人才,但却穷困潦倒,风流成性,快四十的人了至今还没娶媳妇,却常常跟小县城里的一些小寡妇有些风流韵事,见怪不怪,虽然这个叫“刘邦”的人号称“恶霸”和无赖,但其实他本人并不太恶,只是平时喜欢带着自己一些兄弟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所以在沛县要是那家的鸡鸭狗羊少了只把那完全不用奇怪,肯定是被这个无赖的“恶霸”刘邦给偷了,但这个刘邦也只是偶尔偷偷鸡摸摸狗但并没在县城做过半点迫害邻里的事情,相反偶尔还帮帮普通老百姓打打抱不平,人到还是挺随和义气的,所以他的这些三教九流的地皮兄弟们也都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因这刘邦的年龄较大,所以这些兄弟们都叫他大哥, 他的父亲见他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快四十了都还不成家立业,也不下地干活,一天到晚到处打混混,还经常带一群人到家里来白吃白喝,常常责駡刘邦,说其是个不争气的败家子,甚至屡次用扁担将其赶出家门, 久而久之这个,“恶霸”,的名气越来越大,几乎网络了整个沛县的小混混,搞得就连刚到任沛县的县令刚到任几天都能听闻到他的名号,县今很担心其影响到沛县的治安,从而影响到自己的政绩,于是唤来萧何,问道:本县令最近听闻沛县城内有一唤作刘邦的恶霸,不知萧主薄是否有所耳闻,萧何回答道:的确有这么一号人,但此人平时并未干出什么伤害老百姓影响治安的事情出来,而且为人偶尔还挺仗义,县令道:我闻此人常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想必定非良民,我看不如找个机会把这刘邦抓起来也罢,萧何言道:如此县令大人还不如把这刘邦招到官府来随便赏他个小官,待他身有官衔之后反而能管好自己和自己的那帮兄弟,起道一个自律的效果,县令沉默了一会儿言道:这样恐怕不太妥吧!本来就是县城里一祸害现在还黑他权力,那他到时岂不是更会鱼肉乡里不可,我看这办法不可行,萧何言道:县令大人多虑了,欲想擒之,必先予之,先给予他权力,如若他知法犯法,在依法处置他也不迟,到时候有理有据,有法可依,也可让其心服口服,死而无憾,这样不更显示出大人的英武不凡吗?县令听后很高兴,大笑道:就按萧主薄的意思办吧!我看就暂且给他一个“亭长”的职位先干着吧!以后在找机会慢慢收拾他,这件事就交给萧主薄你 去办理吧! 话说一日刘邦正躺在家里茅屋前一块大石上晒太阳,抓虱子,于平时在一起厮混的好友卢绾及樊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真龙天子 话说张良见刘邦几兄弟走后,也转身离去,一连在沛县下邳打听寻觅了半月有余都没有打听道韩王后裔韩王成的下落,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见前面有一茶楼便行将进去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刚坐定便又进来一个身着深黑紧身劲装的男子,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人和张良一样,手里多了一把剑,这男子唤了壶酒,叫了些小吃便静静坐在酒馆一角,不一会酒菜上来,该男子吃喝完毕也没付账提剑便走,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曹氏见这男子没付账提剑便走,大声言道:大哥,你的酒钱还没付呢! 那黑衣男子连头都没回,也没搭理曹氏,曹氏见对方吃霸王餐,恰见刘邦与樊哙进得门店,赶紧纤手朝那黑子男子一指大声呼道:有人喝酒不给钱,想吃霸王餐, 樊啥闻得此言:立马栏住这黑衣劲装男子的去路,喝道:你奶奶的想吃白食,快去付了酒钱,否则休想踏出此地半步, 那男子言道:两位兄弟,不是我不付钱,而是我身上根本就没带钱, 樊哙骂道:你奶奶的身上没带钱还进店喝哪门子酒,分明便是想吃白食, 刘邦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人,问道:你不是本地人, 那男子回答道:不是 刘邦围着这男子转了一圈继续问道:那你到此地何为, 那男子言道:找人 刘邦笑了笑,抹了鼻子,说道:你的意思这一餐就给你白吃了,要不这样,留下你手中的宝剑,然后你就可以走了,你看如何。 刘邦好眼力,他左看右看这男子并不像没钱付账的样子,因为他看到该男子这把宝剑上镶的宝石都价值连城,怎么可能没有钱付账呢?分明就是找茬嘛!心想,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所以他要求对方留下手中的宝剑。 那男子言道:此剑是我的家传之物,恕不能从命,不过待我找到我要找的人,事后我一定找人给你把酒钱送过来, 刘邦怒道:你想耍赖, 樊哙在一旁确实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对刘邦言道:大哥,少与他废话,看我樊哙怎么收拾这小子,言毕便一拳朝该男子面门奔了过来, 该男子见樊哙拳风凶猛,头一侧,迅速避开对方凶猛的的一击,脚下生风,朝厅外掠了去,樊哙见对方轻易便躲开了自己一拳,咦,暗道:这小子还有两下子,当即抽出腰间的杀猪刀,白光一闪,便迅速朝该男子背影劈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太西河畔 张良心中诧异不已,难不成这刘邦便是未来的真龙天子,心中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心想这刘邦言行举止就像一无赖,怎么可能会是真龙天子呢!不可能,不可能,但随即又想到,那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天象又是何意,如何解释,难不成自己现在尚在睡梦中还在做梦,想到这里便用手掐了自己一下,发现有痛的感觉,确定自己是在真空里,而不是在睡梦中,心想还真是天意难测,怎么会安排一个一无所有而且品行不端的人的流氓无赖来做真名天子,岂不是过于荒唐和搞笑, 不过后来经过他仔细一想,还是有一点端貌,不过也并不太明显,回想事先第一次和刘邦见面是前些日子自己刚到下邳在秦始皇东巡之时,那时,刘邦见秦始皇队伍仪仗,脱口讲了一句“大丈夫该当如此”当时见其穿得衣衫褴褛,胡须八叉的,浑身上下脏兮兮,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当时也没曾多想,只是感觉他像这样一个人能说出“大丈夫就该当如此”这种豪言,有点颇为难得,不过再往后想想,第二次,与其见面便是在曹氏的小酒馆,那樊哙如此了得竟成天与这刘邦一起厮混在一起,还称其为大哥,看上去两人感情还挺好,这樊哙貌似还挺服气他这个大哥,这刘邦何德何能竟能让这样一个大能量的汉子乖乖的跟着他,这样看这刘邦到确实有一点苗头,张良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待他睡醒时天已大亮, 走出房间见刘邦正在院子外的石头上躺着抓身上的虱子,见张良走了出来, 赶紧起身迎了过来,问道:张兄昨晚睡得真香啊! 张良抬头一看太阳已到正中,笑道:没想一觉醒来已是正午,让兄台笑话了, 然后想起田儋来,问道:刘兄,田兄呢? 刘邦望了望张良言道:田兄弟今早一早就走了,见张兄弟尚在睡梦中便没有惊扰,说走要事先行离去了, 张良道:哦!是这样,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于刘邦说道:刘兄,这是昨天田兄的酒饭钱,我在这里先为他垫上,刘兄如不嫌少的话就先收下, 刘邦当即面孔,眉毛一皱,言道:张兄弟这般便是看不起我,如看得起我,便赶快不要这般见外, 张良想起昨晚看到的异象,双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刘邦,左看右看是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刘邦哪里像未来天子, 刘邦被看得一愣,见张良双眼出神,莫名的问道:张兄弟,没事吧! 张良回神一笑言道:没事,我只是临时想起了一些事儿,然后抱拳道:刘兄我有要事前去新郑一趟,事关重要,现先行告辞,便不再此长久逗留打扰刘兄了, 刘邦微笑言道:张良兄弟乃当时英雄豪杰,能在我刘邦家做客是我刘邦的荣幸,何来打扰两字,如果张兄弟有要事在身,刘邦便也不强留,只是我已吩咐樊哙先去欲备饭菜,要不张兄便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在上路吧! 张良见盛情难却,便随刘邦来到曹氏酒馆吃了些酒菜,然后便告辞上了路。 一日,张良行之太西河月儿山脚,见山脉叠嶂,虽山脉海拔并不太高,但也甚是雄伟,见前面碧绿的太子河水,胯下白马貌似也禁不住它诱惑,放开它的前蹄飞奔过去,想一亲太西河水的芳泽芬香, 来到太子河边,胯下白马敞开肚皮喝了个痛快, 张良环顾四周,发现靠下游河边隐约看见有一个身着青杉的女子,女子身侧有一匹像自己一样的一匹雪北如雪的白马,貌似正在饮水, 心想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单身女子, 正在诧异间, 忽闻战马嘶鸣, 小道上一队军官人马模样兵士电闪而过,只听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一个粗犷的声音言道:大哥,你看那边有一个女子,紧接着便听见一阵奸笑声, 一对十几人的人马向下游那女子处掠了过去,张良心想不好,这帮奸贼必定是垂涎这女子的美色, 霎那间,那对人马已经飞驰到了那河边女一身边,只见其中一军官催马奔出向那女子淫笑道:姑娘,随哥们回家吧!言毕催马而前,伸手擒来,那女子见来者不善, 飞身上马便欲离去,此时哪里由得了她,待她拔转马头欲打马离去之时,前后左右都已被一众军士包围, 姑娘大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喜结良缘 话说青衣女子见刚才欲对自己不轨的男子被人踢四散飞落,而自己身子突然停止旋转,横空向太西湖边路掠去,稳稳的落到了地面,突感腰间一松,抬头一看,面前竟多了一个风神俊逸,气宇轩昂的白衣男子,想着对方刚才竟环臂抱着自己,一时竟脸侠绯红,美哞低垂,娇羞不已, 张良抱拳言道:姑娘当真是女中豪杰啊!,一个弱女子竟敢单独行走在这这种偏山僻径之中,可钦可佩, 青衣女子见张良彬彬有礼,嫣然一笑道:那是肯定,谁说这地方就只有男人走得,咋们女子就不能走,本姑娘非得走走看看,言毕见刚才被张良踢飞落地的十几条个军士慌慌张张灰头土脸的狼狈逃逸而去,“咯咯”蒙面笑个不停,一时到是把张良看得呆了, 张良见自己救了这女子对方连谢都不谢一声自己,倒是首次得见, 当即问道:在下张良,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青衣女子侧头看了看张良,含哞,“嗤嗤”,一笑,身子一转,言道:不告诉你; 张良见这姑娘刁蛮任性,便行礼道:姑娘既不愿说,张良便就此告辞了,姑娘请多保重, 青衣女子见张良欲走,回头对张良言道:你不能走, 张良愣了愣言道:哦!姑娘现在已脱离危险,张良尚有要事在身,恐要先行离去, 青衣女子言道:救人救到底,那有你这样救人的,如此救法还不如不救; 张良愕然道:哦!那姑娘的意思该如何救法才好呢? 青衣女子言道:送我回家, 张良惊愕道:敢问姑娘家在何方, 青衣女子道:在从此北行二十里月儿山庄, 张良言道:现在姑娘已经脱离危险完全可以自行回去, 青衣女子言道:谁说脱离危险了,万一刚才欺负我的这群家伙又跟上来怎么办, 张良笑了笑言道:量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姑娘尽管放心回去吧! 青衣女子小嘴一翘,身躯扭往一边,单脚一垛气道:你又不是他们,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跟上来,你就说你送还是不送吧! 张良一愕,想自己下山也有五六年时间,但还是首次见道这等任性刁蛮的女子,见对方执意如此,心想此北向二十几里正好顺路,顺路送送也无妨,当即笑道:好吧!既然姑娘这么看得起张某,那张某便恭敬不如从命送姑娘一程吧! 青衣女子这才转过身子向张良嫣然一笑娇声言道:这还差不多, 张良走到河边牵来青衣女子的马,对青衣女子言道:姑娘,请上马吧! 青衣女子含哞一笑言道:我不叫姑娘,我叫姜淑, 张良摆了摆头无奈道:好吧,姜姑娘请上马吧!咋们得抓紧时间赶路,否则天黑之前恐怕赶不到月儿山庄, 姜淑娇声言道:刚才说了别叫姑娘又叫,这样,张大哥,你以后就叫我淑儿吧! 张良摇了摇头言道:好吧!淑儿,请上马吧! 姜淑这才嫣然一笑飞身上马,打马上道与张良向北飞驰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二世即位后,从各地征调了几十万囚犯和民夫,大规模修造秦始皇的陵墓。这座坟开得很大很深,把大量的铜熔化了灌下去铸地基,上面盖了石室c墓道和墓穴。二世又叫工匠在大坟里挖成江河湖海的样子,灌上了水银。然后把秦始皇葬在那里。安葬完了,为了防备将来可能有人盗坟,还叫工匠在墓穴里装了杀人的设备,最后竟残酷地把所有造坟的工匠全都埋在墓道里,不让一个人出来。大坟没完工,二世和赵高又继续建造阿房宫。那时候,全中国人口不过二千万,前前后后被征发去筑长城c守岭南c修阿房宫c造大坟和别的劳役合起来差不多有二三百万人,且不概幼儿和妇女。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财力,逼得百姓怨声载道。 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地方官派了两个军官,押着九百名民夫送到渔阳(今北京市密云西南)去防守。军官从这批壮丁当中挑了两个个儿大c办事能干的人当屯长,叫他们管理其他的人。这两个人一个叫陈胜,阳城人,字涉,是个给人当长工的;一个叫吴广,阳夏人,是个贫苦农民。陈胜年轻时候,曾经和别人一起被雇用耕田,一次当他停止耕作走到田埂上休息时,感慨恼恨了好一会儿,说:“假如谁将来富贵了,大家相互不要忘记了。”和他一起受雇佣的伙伴们笑着回答说:“你是被雇给人家耕田的,哪能富贵呢?”陈涉叹息着说:“唉!燕子c麻雀这类小鸟怎么能理解大雁c天鹅的远大志向呢! 七月,恰遇天下大雨,道路不通,他们估计已经误了到达渔阳规定的期限。过了规定的期限,按照法津规定是都该杀头的。 陈胜c吴广就商量说:“如今逃走也是死,起义干一番大事业也是死,同样都是死,为国事而死好不好?”陈胜说:“天下受秦王朝统治之苦已经很久了。我听说二世皇帝是始皇帝的小儿子,不应该他来继位,应该继位的是公子扶苏。扶苏因为屡次规劝始皇帝的缘故,始皇帝派他领兵在外地驻守。如今有人听说他并没有什么罪,却被二世皇帝杀害了。老百姓都听说他很贤德,不知道他已经死了。项燕原是楚国的将军,多次立功,爱护士兵,楚国人都很爱戴他。有的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有的人以为他逃亡在外躲藏了起来。现在假使我们冒用公子扶苏和项燕的名义,向天下人民发出起义的号召,应该会有很多人响应。”吴广认为很对。于是他他就去占卜吉凶,占卜的人知道他们的意图,说道:“你们的事都能成,能够建功立业。然而你们向鬼神问过吉凶了吗? 陈胜c吴广很高兴,揣摩占卜人所说向鬼神问吉凶的意思,说:“这是教我们先在众人中树立威望。”于是就用朱砂在一块白绸子上写了“陈胜王”三个字,塞进别人用网捕来的鱼肚子里。戍卒买鱼回来煮着吃,发现了鱼肚中的帛书,对这事自然觉得很奇怪了。“陈胜又暗中派吴广到驻地附近一草木丛生的古庙里,在夜里点燃起篝火,模仿狐狸的声音叫喊道:”大楚兴,陈胜王。“戍卒们在深更半夜听到这种鸣叫声,都惊恐起来。第二天早晨,戍卒中到处议论纷纷,都指指点点地看着陈胜。 吴广一向关心别人,戍卒中很多人愿为他效劳出力。押送队伍的县尉喝醉了酒,吴广故意多次扬言要逃跑,以激怒县尉,惹他当众侮辱自己,借以激怒众人。那县尉果然鞭打吴广,县尉又拔出佩剑,吴广奋起夺剑杀死了县尉。陈胜帮助他,合力杀死了两个县尉。随即召集属下号召说:”各位在这里遇上大雨,大家都误了期限,误期按规定要杀头。即使不被杀头,但将来戍边死去的肯定也得十之六七。再说大丈夫不死便罢,要死就要名扬后世,王侯将相难道都是祖传的吗!“属下的人听了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心甘情愿地听凭差遣。“于是就假冒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的名义举行起义,以顺应民众的愿望。大家都露出右臂作为标志,号称大楚。他们又筑起高台来宣誓,用将尉的头作祭品。 陈胜任命自己做将军,吴广做都尉。首先进攻大泽乡,攻克后又攻打蕲县。蕲县攻克后,就派符离人葛婴率兵攻取蕲县以东的地方。一连进攻铚c酂c苦柘c谯几个地方,都攻克了。他们一面进军,一面不断补充兵员扩大队伍。等行进到了陈县的时候,已拥有兵车六七百辆,骑兵一千多,步卒好几万人。攻打陈县时,那里的郡守c县令正好都不在,只有留守的郡丞领兵与起义军在城门下作战。结果郡丞兵败身死,于是起义军就进入城中占领了陈县。过了几天,陈胜下令召集掌管教化的三老和地方豪杰都来开会议事。与会的人都说:”将军您身披铠甲,手执锐利的武器,讨伐无道昏君,诛灭暴虐的秦王朝,重新建立了楚国的政权,论功劳应该称王。“陈涉于是就自立为王,国号为张楚。在这个时候,各个郡县受不了秦朝官吏暴政之苦的人,都逮捕宣判他们官吏的罪状,把他们杀死来响应陈涉。于是就以吴广为代理王,督率各将领向西进攻荥阳。命令陈县人武臣c张耳c陈馀去攻占原来赵国的辖地,命令汝阴人邓宗攻占九江郡。这时候,楚地几千人聚集在一起起义的,多得不计其数。大泽乡起义不到三个月,赵c齐c燕c魏等地方都有人打着恢复六国的旗号,自立为王 陈胜起义军兵分四路,另外三路由陈胜c吴广c武臣带兵分别攻向苦县c柘县c谯县,只要打下了这四个县城,在战略上则能形成一个广大的势力,在中原大地形成无人能小瞧的规模,一举成为流民大军引领风骚的势力。 更重要的是,打下这几个小县城,可以稍微缓解大军粮草不足的劣势,有了扩张全国的实力。 除了陈胜吴广起义军外,各地造反运动已经形成燎原之势,各县城中人纷纷斩杀秦县令,或自立门户,或加入别的势力。 不得不说,秦国的县令是一个无比悲催的职业。由于秦朝的制度的限制,秦国的县令是一群法家的饱学之士,他们尽忠履职,因为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因此他们往往扮演了欺压百姓的角色。而造反运动的第一枪往往就是打在他们的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萧何数度拒绝高升县令的职务,因为智慧如他,早已看透秦国断不能久。 在这个时间段,比较有名的造反运动则是会稽吴中的项梁起义,郯县的秦嘉起义,冬阳县的少年起义,强立陈婴为首领,能和项羽比武力的英布起义,郦商起义等等,当然还有规模较小的刘邦起义,以及刘邦追随的大哥王陵在南阳起义。 这些流民大军推翻了秦的官场体制后,带领几百到几万人不等各自为政。这些流民大军群龙无首,为了粮食c地盘c装备除了攻击秦军之外,相互之间也会攻伐,一时间已天下打乱。 此刻天下的起义军正需要一个领袖人物,而很快陈胜将会成为这个人物。 若是是秦始皇嬴政复生,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必然会吐血再死一次。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基业,他以为能万世永存的基业,不过短短十几年,便又回到了解放前。 秦国的地方将领在这个时候,也进行过激烈的抵抗,妄图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如过眼云烟的荣华富贵。 胡亥二年,八月,葛婴大军开拔,马不停蹄的赶路,直奔铚县。 然而,还未达到铚县的时候,被四处抓捕流民的秦军碰了拦截。带军的将领正是小有名气的秦国裨将范由。 空旷的平原上,两军列阵,这次的不期而遇,使得两军已避无可避,只得开战。 秦军的正前方,一杆黑色的大旗随风飘荡,猎猎作响。 墨黑色的大旗之上,绣刻着一个斗大的秦字,大旗旁边,一名身穿锁子甲,头戴金盔,身后披着大红披风的中年将领神色肃然,骑马站在军阵前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朝裨将范由。 范由骑在战马上,威风赫赫。 而与之对立的,则是由葛婴率领的起义大军,骑着战马,在阵前的,正是葛婴和召平c周伯和萧晖三个千夫长。 和整军肃容的秦军的相比,起义军则显得十分寒碜。 秦军胜在装备,而起义军胜在人数。 起义大军都是一些流民组成的,一半多的人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在军威仪整的秦军面前,不少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双脚打颤,若布是主将葛婴表现平静,各百夫长来回巡视的话,很有可能这支大军会一哄而散。 的葛婴,冷漠的面庞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声喝道:“大胆逆贼,竟敢拥兵造反,待本将将你们击溃,全部斩杀。” 周伯暗骂他是个傻瓜,他说白了要斩杀全部人,只能逼得起义军上下一心,顽抗到底。 话音刚刚落下,不待葛婴下令,就听见旁边的萧晖大喝道:“狗官,找死!” 周伯其实也算冲锋陷阵,奈何骑术不精,持矛进攻技巧太差,只能眼巴巴看着萧晖冲锋。 范由手握马鞭,遥指着对面范由闻言,定睛望去,只见一名肌肉横大,手中提着一柄战刀的萧晖,纵马朝他冲来。 范由朗声大笑,讥讽道:“无名小卒也敢大放厥词,不知天高地厚。让本将会会你,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说完,范由一拍马背,朝青年冲去。 “杀!” 范由大喝一声,右手高举战刀,左手拉着马缰,冲向萧晖。奔跑中,他身体微微后仰,然后腰间猛地发力,手中战刀猛然劈下,战刀破空发出尖锐的刺耳声劈向了萧晖。一刀劈下,刀势霸道凛冽,如银河倾泻,气势雄浑。 萧晖和周伯比试,输的一塌糊涂,此刻他一肚子的气,正好撒在范由身上,萧晖见范由攻来,毫不畏惧,战刀挥出,和范由硬拼硬。 “嚓!” 范由是秦人,没有多少战功,其实武力也是平平,对付流民大军他往往是靠威仪恐吓对方,不战而胜,但这次却没有想到碰到了一个不要命的。 交手之下,范由只觉得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手中的战刀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地下,萧晖得理不饶人,一刀又再次攻来,让范由亡魂大冒。 眼见不敌萧晖,范由想也不想,拍马便撤。 范由撤退,士兵也跟着撤退。 葛婴骑马站在大军前方,见范由撤退,立刻大吼道:“杀!”见萧晖勇猛,随着葛婴一声大喝,他身后的士兵如狼似虎手持木棍c锄头c铁剑等冲了出去。 范由撤退,秦军立刻失去了主心骨,兵败如山到,刚才仪表堂堂的秦军,竟然没有人愿意挺身抵挡。 范由在逃跑过程中,被萧晖一刀拍下马下。范由立刻跪倒在地,大喊道:“我投降,将军饶命。” 萧晖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表情,一刀挥下,范由人头落地。 周伯趁机大喊道:“尔等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起义大军也跟着喊了起来:“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秦军士兵大多数都是楚人,纷纷扔掉兵器,抱头蹲在地上。 这场战斗竟然虎头蛇尾,秦军如此不堪一击。 葛婴哈哈大笑道:“看来秦军不过一群软柿子,根本不堪一击嘛。”周伯看到意气风发的葛婴,不由得暗暗摇了摇头。 历史上,认为秦军不堪一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当年秦始皇嬴政统帅秦军,横扫了六国,其军力是何其的强横,只是后来赵高把持朝政,胡亥乱杀有功的将领,特别是代表人物蒙恬,导致军队四分五裂,最强横的秦军根本不愿意回援,这才导致了陈胜c吴广等起义军有隙可乘,如果,上位的人不是胡亥,而是智勇双全的扶苏,历史绝对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正是因为一路上战斗太过于简单,陈胜攻下陈城之后,才急不可耐的称王,引来了章邯疯狂反扑,导致失败身亡。同样的,作为继陈胜之后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项梁,在拥有了谋臣范增的帮助之后,也是因为认为秦军全一群土鸡瓦狗,轻易分军给项羽和刘邦,为了私会定陶的情人,被章邯将他击败杀死。 如果项梁不死,也就没有刘邦项羽什么事了。 现在的葛婴也同样有了这样的想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收灌婴 大军开拔前,作为主将的周伯第一次主持了祭祀天地祖先的仪式,祈求一路平安,马到成功。 等所有士兵都准备好,周伯一跃跨上战马,一声令下:“全军开拔,前往陈城!”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一股黑色洪流冲出校场,奔驰而去。 酂县的百姓自发的夹道目送周伯大军启程。 这支大军中有许多士兵是他们的儿子,儿子出征,承载了他们的殷切希望,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无数士兵不时回头,凝望自己的父母,妻儿c兄弟。 这一别,谁也无法预料他们何日能重归故里。 行进间的周伯大军,在他苦心经营之下,军卫怒马腾跃,铁甲锵锵,军容极壮 钟离眛拎着一炳战刀,和周伯并骑在一起。 周伯笑问道:“老钟,你的长枪呢?怎么拎着一炳大刀?” 钟离眛面色恭敬的答道:“主公有所不知,眛最为擅长武器是刀,只是前一阵没有找到趁手的刀,故而退而求其次,用了长枪。这次在酂县,眛特意着人打造了一炳战刀。” 周伯恍然,敢情这猛人一直在用自己不趁手的武器啊,这次在酂县他寻了大刀,不知道又会增加多少威力。 看他的大刀,看着精致纹路,周伯就知道这刀一定很重。 一路行军到傍晚时分,残阳西下,天边通红一片。 千夫长龙祖见天色逐渐暗下来,策马走到周伯的马车旁,低声说道:“主公,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安营扎寨,明日再赶路吧。” 周伯点头说道:“好,找一处空旷的营地扎寨,埋锅造饭,明日再走。” 夏天的白天很是漫长,寻到了空旷之地后,将士们一阵忙碌,太阳才刚刚落山。 周伯悠闲的一个人凝望着远处的落日,自从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周伯很少像现在一样观赏风景。 虽然大军一直在向陈城这个方向行进,但是周伯心里却一直旁算着未来的道路。 带领的一万多大军,都是周伯的心血,更是周伯的兄弟,既然他们将性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自己自然有责任负责他们的未来,让他们建功立业,有所成就。 而不是带着他们跟着陈胜一道走向穷途末路。 营地中,炊烟袅袅,香喷喷的饭香在营地中缓缓传递。 突然,远处的钟离眛耳朵一动,眉头微微蹙起,随即身体俯伏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仔细的倾听着。 过了片刻,他跑到周伯身边,道:“主公,有一对骑兵正在朝这个方向逼近。” 周伯愣了一愣,道:“骑兵?” 这个大地上,秦军已难以寻见踪影了,现在突然出现一对骑兵,不是流民大军,便是自己的友军。 不过,不管怎样,周伯还是下令道:“全都拿好武器,戒备!” 乱世之中,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已不用惧怕任何势力。 周伯话音刚刚落下,远远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周伯的营帐立刻动了起来,不到片刻,已经完成了列队迎敌的准备。 一队骑兵冲了过来,为首一人,是一名年约二十的手持一杠银色长枪的青年人。 这队骑兵人数不多,只有三十多骑。 周伯心中稍稍安定,如果说这三十多人是和他们作战的话,不是傻子便是疯子。 以周伯现在打造的军队,就算是项羽亲自,带领三十多人要战胜他,也完全没有可能。 这是周伯大军,而不是刘邦军。 距离周伯的营寨五丈远,青年汉子便策马停下,并且让跟在身后的骑兵也停下来。 青年汉子远远的喊道:“敢问前方是扶苏公子,项燕将军军队吗?” 应该是友军,周伯有了一个模糊的判断,道:“我乃周伯,正是扶苏公子c项燕将军的麾下。”那人大喜,道:“请问扶苏公子,项燕将军在营寨吗?” 原来是投奔的士兵,周伯修正了自己的猜想。 唉,陈胜吴广的名头太大,来投奔的人都是奔着他们的名头而来的。这跟钟离眛一开始的想法一致,这让周伯很是郁闷。 周伯摇摇头道:“不在,请问将军是谁?” 那青年年汉子大声道:“睢阳灌婴!” 灌婴?不就是刘邦麾下第一猛将吗?论武力值,他比英布还略胜一筹,仅次于项羽。 灌婴和钟离眛一样,不仅武力值高超,还是一个有勇有谋的猛将,最擅长打攻坚之战。 这人居然是灌婴,这一刻周伯目光灼灼,眼中充满了炙热的眼神,灌婴这般的绝世武将,可是相当的难以寻找,不能错过,绝对不能错过。 他心中千思百转,思虑着如何才能将灌婴收为己用。 灌婴听了之后,果然失望之极,抱拳道:“既然扶苏公子和项燕将军都不在,告辞。” 说完,就要策马奔驰。 这时候,周伯自然不能让灌婴就这么潇洒的离开了,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周伯是不可能放弃的,不管成不成功,他都得试一试,周伯急切大吼一声:“灌将军留步!” “唏律律” 灌婴听见身后有人喊叫,顿时拉住马缰,胯下的战马被马缰勒住了脖子,顿时扬起了前面的双蹄,昂头出唏律律的嘶吼声,然后猛地停了下来。 “大人何事?” 周伯微微一笑,向灌婴施了一礼,又将那日套路钟离眛的话语和灌婴说了一遍。 钟离眛和一众千夫长都狐疑的看着周伯,周伯此举正是要招揽这人,但这人有何本领值得周伯如此做? 灌婴道:“敢问大人,你有什么本领或者军功?” 跟一开始钟离眛问的一样,看来有本领的人都是有这个毛病。 周伯道:“我这一万多人的军队,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灌婴被周伯说的有点意动,随后又嗤笑一声道:“那秦军也是如大人这般,军容极盛,但战斗起来不过是一群草包,我怎么知道大人不是一个草包呢?要我投大人也不是不可以,大人还需得证明自己的实力,让我看看是否值得投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双雄之战 听到灌婴说周伯是草包,在一旁的龙祖大怒道:“放肆!你说谁是草包?” 灌婴丝毫也不惧怕周伯这方军容鼎盛,淡淡道:“是不是草包就要证明一下啊。” 周伯瞪了龙祖一眼,后者立刻弱了下来。 周伯笑道:“那依小将军说,要如何证明?” 灌婴道:“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只要大人军中有一人能与我战上十个回合,我便投入大人麾下。” 战十个回合? 好大的口气,霸道,狂妄。 不过周伯很喜欢。 龙祖本就是火爆脾气,听了之后大怒,正想拍马应战,被周伯拦住了:“你不是他的对手,钟离眛!” “末将在。” “我令你上前与灌将军战上一番,可有信心?” 要留下灌婴,就顾不得许多了,只能直接将底牌亮出。 钟离眛舔了舔嘴唇,答道:“有。” 说完,轻轻一拍马,走出了营寨。 这段时间以来,钟离眛打遍军中无敌手,早已被周伯军中各将士推为第一人。 听到周伯派他上场,大家都暗笑灌婴狂妄无知,一会就有得苦头吃了。 反观灌婴这边,看到钟离眛策马过来,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显然,他们也认为没有人是灌婴的对手。 钟离眛来到灌婴的对面,他知道周伯有心招揽灌婴,因此就客气了几分,施礼道:“灌将军,钟离眛在此,可有胆量一战?” 灌婴凝视看了钟离眛一眼,见他拎着一口大刀,点点头,也客气的道:“要战便战,我有有何惧?” 钟离眛客气一笑道:“如此,请!” 见钟离眛如此客气,灌婴也微笑道:“请!” 营帐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到骏马偶尔的瞪蹄和喘气的声音,显得异常的诡异和压抑。 只有周伯显得轻松之及。 灌婴是刘邦军中第一猛将,相传他比英布更加厉害一些,而英布是能和项羽对战一番的人物,由此可以推出他的实力定然不弱。 钟离眛则是项羽的五虎将之一,显然也是属于武力值极高的人物。 相互施礼过后,钟离眛挥舞了一下手中新打造的战刀,刀刃划破空气,尖锐锋利的刀尖对准了灌婴。 一股凛冽的刀气从战刀上传递出来,那凛冽的刀芒在艳阳照耀下,变得熠熠生辉,好不威风。 周伯首次见钟离眛使用战刀,果然是气势非凡,比起他用长枪来,更加凌厉霸道。 这一幕,落在周伯营寨的士兵眼中,立即获得一阵喝彩声。 军中士兵,崇拜强者,这是一成不变的道理。 “钟大人,好样的。” “钟大人,打败他,打败他!” 营寨内,一部分士兵扯开嗓子大声吼叫,为钟离眛助威加油。 灌婴却毫不畏惧的策马冲向钟离眛,手中长枪快速抖动起来,枪尖闪烁,化作点点寒星。 随着枪尖舞动的枪花不断的点缀在空中,一股冰冷的寒意弥漫出来。 灌婴一出手,钟离眛瞳孔猛地一缩。 钟离眛最趁手的武器虽然是大刀,但他在长枪上的造诣也不低,灌婴一出手,他便知道用枪他绝对不是灌婴的对手,而现在就算自己用刀,也未必打的过对方。 “杀!” 钟离眛本身也是一名猛将,现在遇到强敌,他丝毫没有退避的打算,而是大喝一声,用大刀拍马,大刀横削,接着战马的势头,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刀刃上传递出来,直奔灌婴而去。 灌婴见钟离眛砍杀了过来,右手抓住长枪,猛地一提,长枪应声而起,左手旋即攥住抢尾,长枪在手,顿时好似活了一般,如同一条腾飞的蛟龙,张牙舞爪的朝灌婴扑去。 “叮!” 长枪和战刀碰撞在一起,迸出一溜璀璨的火花,那金铁交击的轰鸣声尖锐刺耳,直冲个人的耳膜。 钟离眛拉了下战马,战马掉了个头,再次向灌婴冲了过来。 灌婴很是兴奋,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总算遇到一个能与他一战的对手,猛地一提气,大喝一声:“看枪!” ?霎时,灌婴手中的长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诡异的影子,锋利的枪尖随着长枪横扫的时候,枪尖划破空气,连连出刺耳无比的锐啸声,那银白色的枪杆裹挟着泰山般的力量,朝钟离眛横扫了过去。 反观钟离眛,见灌婴长枪横扫,也不退缩。 他手中战刀抡起,夹杂着他对于刀术的领悟,一刀劈向了灌婴的长枪。 “铛!” ?一声巨响,长枪枪杆和战刀刀刃碰撞在一起,钟离眛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他使用的是战刀,这种靠蛮力的打法按理来说,用长枪的人必定要吃亏,但是灌婴却和他打了一个旗鼓相当,甚至让他的手有些隐隐发麻。 枪法主要靠的技艺和灵巧,而灌婴这种大开大合的打法,显然是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钟离眛一咬牙,再次调转马头,手中战刀倒拖在地面,战刀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扬起飞扬的尘土,这样的情况倒有点像后来三国时期关羽的招数。 冲到灌婴的近前,钟离眛战刀也反手撩起,从下往上抡成一刀弧线,待大刀高高扬起之后,刀刃一转,对准灌婴,猛地劈向了灌婴。灌婴见此,笑了笑,他手中长枪再一次抡起。 “咻咻咻”枪尖槊空,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好似鬼哭神嚎,惨厉无比。依然是硬碰硬。灌婴整个人如同一只拉满弦的长弓,左手握住抢尾不停地攥动,那枪尖便跟着闪烁不定,待接近钟离眛的时候,左手一顿,旋即握紧抢尾猛地往前一刺,枪尖刺破空气出呲呲的爆鸣声。长枪刺出,枪尖刺到钟离眛的战刀之上,顿时出叮叮的脆响声。 ?一连串的猛刺,枪尖每一次都戳中战刀,使得钟离眛的力量,全都被卸掉了。 而钟离眛拼尽全力,将一生所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两人打的难分难舍,但只有周伯等有限几人,能看的出,灌婴的最大的实力没有发挥出来。周伯露出微笑,越看越是满意。 两人拆斗了十几回合,灌婴早就将十回合一说抛在了脑后。 好不容易找到了称心的对手,他自然要多耍弄一会。 灌婴再一次大吼道,双手一前一后握住长枪的时候,整个人好似和长枪融合在了一起,那闪烁不定的长枪挽出一朵朵银白色的枪花,一朵朵璀璨的枪花诡异莫测,刺向了钟离眛。 长枪的灵动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叮叮叮”一阵阵清脆的撞击声传来,枪尖与刀身碰撞,已经不知道生了多少次碰撞。 钟离眛渐渐落入下风。 周伯一拍战马,龙祖来不及制止,只能拍马追了上去。 周伯大声道:“好了,早已过了十回合,停手吧。” 灌婴依言停手,下马单膝跪地道:“灌婴拜见主公,灌婴和钟大人难分高下,只能打成平手。” 周伯哈哈大笑,灌婴很识大体,给钟离眛留足了面子,若是灌婴有意取胜,胜负早已分晓。 灌婴带着三十骑进入军营,周伯士兵看灌婴的神色多了几分敬佩。 在军中,有实力的人,向来都是人人的尊敬的。 能军中实力排第一的钟离眛大战几十回合,丝毫不落下风,自然值得士兵们的尊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野心外露 周伯收了灌婴后,带领大军不数日按约定的时间抵达陈城郊外。 行军一路之上,不时能见到断枪折矛c凝血积骨c想见这大秦帝国早已是动荡不安,人命如草芥,各方势力在大地上争夺不息。 周伯一路叹息,只有以战止战,才能天下太平。只是现在战事才刚刚拉开序幕,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会在战争中流离失所。 陈县,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北门城楼。 只要占领了陈县,陈胜东可节制天下诸侯,西可征战咸阳,可以说,陈胜还是具备很超前的战略目光的。 周伯大军整齐列阵,中央处,周伯骑在马上,钟离眛和灌婴两人分列左右两侧。 军阵最前方,一杆漆黑色的巨大旌旗竖立在寒风中,被冷风一吹,猎猎作响,旌旗之上,绣着一个紫黑色的斗大的‘楚’字,字体磅礴大气,气势雄浑,一眼看去,给人一种如临大山般的感觉。 周伯一身甲胄,头戴铜盔,腰间悬挂一柄长剑,骑在马上,威风赫赫,气势逼人。 周伯的大军已有了很强的军威,能和他的军队一较高下的,只有葛婴的军队。 其它的部队则没有那么的运气了,虽然也攻占了一些村落城池,但依然是农民军的样子。 周伯一拍战马,来到葛婴跟前,俯身拜道:“卑职参见葛大人。” 葛婴哈哈大笑,道:“周老弟,现在你已有一支雄狮,乃是一军之主,以后切莫再称卑职了。” 周伯对葛婴闪过一丝感激之色,葛婴的气量果然非同寻常。 若是一般人,恨不得将所有的兵马都握住手里,哪能允许下面的人分了自己的实力。就算允许下属带兵,也根本不可能允许他们自立。 葛婴见周伯是一个难得的人才,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迟早是要脱离自己单飞的,既然如此,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带领大军连连攻克许多城池,所谓功成是非多,他已经接到许多传言,陈胜已然对他起了戒备之心。若是带着一支两万多人的部队,更加难以安抚陈胜的心。 与其如此,不如自减力量,好让陈胜安心。 其它的部队的主帅,看到周伯和葛婴的军队,都是一副艳羡的神情。 各支部队陆陆续续赶来,大家就近在此地安营扎寨。 听闻扶苏公子c项燕将军带领袭来,陈郡郡守和陈县的县令早已拖家带口,望风而逃。 只剩下陈县的郡丞,他是秦人,世代忠于大秦帝国,因此他决意带领一千多将士,顽抗到底。 随着周伯等大军陆陆续续开进陈县郊外,人数已经达到七万多人。 过了不久,吴广作为陈胜的先发部队,带领两万大军开了进来。 等了几个时辰,忽然马蹄声如雷声滚滚,由远及近。 一千多骑兵忽然出现在大地上,人如虎,马如龙,战马嘶鸣,冲霄而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大地都为之颤抖c战栗。 在这个马匹严格被秦帝国控制的时代,能拥有一千多骑兵的,只能是陈胜。 周伯抬头望去,只见地平线上一道黑线映入眼帘,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黑线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清晰,往前蠕动的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当周伯的目光落在黑压压的一群骑兵前方,只见一杆黑色的旌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旌旗之上,赫然绣着一个斗大的陈字,‘陈’字龙飞凤舞,气势雄浑。 周伯一阵疑惑,陈胜一直打的是扶苏和大楚的旗号,他的旌旗不应该写“楚”吗? 骑兵的后面,是遮天蔽日的旌旗,五颜六色的旗帜宛如在装点大地一般,在夏日的阳光下一直延续到遥远的天际。 从骑兵后面五百米则是陈胜的仪仗行列,周伯来到这个时代,见到的都是一些将士,大家都是骑着战马,拎着武器,四处征战。流民军是如此,秦军也是如此。 仪仗队,是周伯第一次见。组成出行仪仗的马车多得数不清,奏乐之声四起,时而笛声婉转悠扬,时而鼓乐齐鸣,铿铿锵锵,震耳欲聋。 好大的排场和气势。 这是一个王才能拥有的礼乐和仪仗。 在营寨内的众将士面面相觑,有一个将领道:“这是什么鬼?”有人提醒他道:“是陈王来了。” 陈王?现在很多将士已经开始称呼陈胜为王了。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现在的陈胜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要称王了。 在吴广的带领下,各路将领均以单骑前往迎接陈胜的到来。 陈胜以这样的姿态,正式向大家宣告,过去和众人称兄道弟的时间正式成为了历史,现在他已是高高在上的王了。 称王只是时间问题。 周伯心中五味杂陈,只能随着大流,静静等待陈胜的到来。 就在周伯想入非非之际,一声大喝传来:“停! 骑兵正前方,一个身穿金色锁子铠甲,头戴金盔,手持一柄长剑的中年人长剑举起,顿时中年人身后的骑兵便停了下来。中年人旋即策马行驶,缓缓朝众将领走来。 那中年将领斜着眼睛,傲然道:“陈将军即将前来,众人下马,跪伏在地迎接将军大驾。” 其中一名主将嘟囔道:“喂,搞什么名堂,凭什么要老子下跪。” 那中年“铿锵!”一声拔出佩剑道:“好大胆子,竟敢冲撞王驾,来人,绑了。” 王驾?连他的仪仗队都情不自禁说出这样的态度来了。 很多心思聪慧的人知道,陈胜有了称王之心,而稍微愚钝的人,听了之后,却觉得刺耳之及。 明明都是一起起义,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他却装模作样,摆出了一副这样的姿态。 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上前,将那名将军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老子辛辛苦苦攻城略地,你算老几?敢绑老子?” 众士兵七手八脚,用白布将他的嘴塞住,他不住在地上挣扎,众人看了无不心中侧侧。 周伯这一瞬间闪过一丝后悔的念头。 在仪仗队后面,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车夫庄贾是一名魁梧的中年汉子,他是陈胜的同乡, 因此被安排了车夫这个不用上战场的优厚的职务,他驾驶马车来到众人面前,他勒住马绳,马车停了下来。 这马车俨然已经是按照王的标准来打造的。 “陈将军到,众将士跪!” 前车之鉴,如果不跪,命运就是五花大绑,众人心中一声叹息,在吴广的带领下,都跪伏在地。 ps:抱歉,昨天晚上有急事,现在才赶回来码字,抱歉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野心外露《下》 静默了一刻钟,陈胜才千呼万唤始出来,庄贾掀开前面的布帘,一个肤色摸黑的中年汉子清咳一声,走了出来。 众人明显还适应不了陈胜这一套把戏,跪在地上的众人都抬起头来了,在大家的带动下,周伯也很想看看作为农民起义家的鼻祖是什么模样,也学着众人将头抬起来了。 和历代小说家描述的农民模样全然不同的是,陈胜相貌堂堂,浓眉大眼,国字脸,颧骨高耸,鼻梁高挺,双眼炯炯有神。 他的身上竟然散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威武气势,让人心神为之一颤,但是陈胜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又让人生出亲近的想法。 果然,楚汉时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如果你不是仪表堂堂,是难以服众的。 刘邦如此,项羽如此,陈胜更加是如此。 而身高鹤立鸡群的韩信,就是因为没有生的一副贵相,屡屡遭到拒绝。 陈胜自然不是一个农民,虽然他凝聚了流民高举反秦大旗,但从本质上来说,他和吴广都是大秦的政府工作人员,两人都是屯长,比刘邦亭长的官职要高了一些。 屯长一职就类似于现在一个局室里的科室长之类的。 陈胜吴广都是有文化的人,甚至陈胜还有许多诗情画意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如此,陈胜才能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c“苟富贵勿相忘”c“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样的话语。 这么卑微的出身,其实比起农民出身来,并没有好上多少。 但很快,陈胜掀开布帘的一瞬间,就出卖了他此刻的惺惺作态。 里面传来了一阵发酸的肉臭,里面隐约可见飞舞的蚊子苍蝇。 看来这一路上,陈胜都是大口吃肉,以至于在车上的肉都有些发酸发臭了。 一个人的气质是最难以改变的人,扮着一副王的模样,却仍然是一副流民的习惯,这种四不像的扮相还不如直接骑马当一个草莽英雄来的容易收服人心。 陈胜摸了摸嘴唇上的油啧,忽然一变脸,“哼!”了一声。 跪在地上的很多将领都和陈胜很熟悉,只是刚才他的亲兵绑人一事就在眼前,此刻谁也不敢贸然出声发问。 见陈胜哼了一声,谁也不明就里,一个个都相互眼巴巴的露出询问的表情。 站在他身边的庄贾也“嗯哼!”一声清了嗓子,大声道:“尔等放肆,陈将军的天容岂是你们能随便看的,都低着头。” 在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天容一说,就是一个诸侯王,容貌也只是寻常之事,秦始皇嬴政在早期甚至在全国各地巡视露脸而乐此不彼,现在陈胜忽然摆起来了这样的姿态,让众人感到无比的可笑和荒唐。 下面的将军一片哗然,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直接忍耐不住了,他跳了出来,大声道:“陈胜!大家都是兄弟,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要我们跪来跪去的也就算了,现在连看都不能看了?咋了?你的那张老脸是贴了黄金?看都不能了,变的娇贵了起来。” “放肆!” 陈胜那个中年侍卫怒吼一句,大声道:“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斩首!” 全部人都震惊无比,看着陈胜,只见陈胜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那个将领跳了起来,指着陈胜道:“你要杀老子?” 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扑了上来,将他摁倒在地,一路拖行了过去,只见那将军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胜小儿,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都是兄弟们拼命帮你打下来的。” “兄弟们,陈胜小儿不过是一个白眼狼,我的下场就是诸位日后的榜样。” “陈胜,我不服!” “啊!” 一声惨叫传了过来,众人心中无不戚戚,终于都谨慎的低下了头颅,但眼珠子都转来转去的。 陈胜满意,笑眯眯道:“众卿辛苦了!” “卿?” 陈胜言语之间已然将自己当成一个王了。 他的侍卫提醒他道:“将军,刚才有个人拒不下跪,是不是也要惩戒一番?” 陈胜道:“算了,都是第一次,大家不习惯,就收了他的兵权,革了他的职就行了。” 众人的头低的更小了,谁都害怕触了他的眉头。 陈胜忽然想到一件事,道:“那个被砍了头的阿毛,他的兵也收归到我麾下来。” 众将士陪着陈胜一起巡营,此刻大家都老实了,陈胜走在最前面的中央位置,而吴广一路在旁边紧随他,剩下的将军则隔了一点距离跟随着他。 像个王一般的巡视三军,看到葛婴和周伯大军时,陈胜皱眉道:“这是谁的军队?” “陈将军,那是葛婴和周伯的大军。” 陈胜干巴巴的笑道:“原来是葛大人的麾下,比起我的大军来都要气派。” 这陈胜分明是在忌惮他们二人,若不赶紧表态,谁知道陈胜会怎么样。 周伯拉了拉葛婴的衣角,只见葛婴却毫无反应。 周伯叹息一声,知道葛婴是军事上的天才,战略上的矮子。 周伯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单膝跪地道:“这全赖陈将军英明神武,我等才有如此的规模。” 陈胜皱眉道:“何处此言?”周伯恭敬答道:“将军振臂一护,天下英雄无不影从,这天下英雄都以将军为首,因此,各地百姓无不纷纷靠拢加入,各地 城池无不纷纷自动投降,所以,我军的一切都是将军运筹帷幄而来的,这三军都是将军的部队,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大家便只知奋战到底。” 陈胜大笑道:“你便是周伯吧,好,很好,传我军令,封周伯为征北大将军。” 我靠!才拍下马屁便被封了将军。 周伯道:“卑职尚无寸功,愧不敢受。” 陈胜道:“我说当的便是当的。” 周伯自然是千恩万谢一番。 陈胜自己都不知道什么职务,要封将军,必须是王,现在陈胜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告诉大家,他陈胜,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王。 很可惜,跟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农民起义家都没有吃透陈胜这一心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天无二日 在陈胜临时的行营中,陈胜召集各路主将召开了临时会议。 陈胜巡视了各路将领的兵马之后,发现此刻骑兵已达到两千,步兵已经近十万,想到当初只有九百人起死事,到了现在竟然佣兵十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笑说道:“诸位,大家都看到了,如今我们佣兵十万,雄踞楚地,不日我们便能杀入咸阳,灭了那暴秦。” 众将士一阵欢呼雀跃,想到能推翻暴秦,大家的心里都火热了起来。 毕竟,在楚这块大地上,对于秦的憎恨,已深入骨髓了。 陈胜用压了压,道:“所以,打下陈县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有了陈县,我们便能和现在打下的十几城池遥相呼应,互为犄角,西可进发咸阳,东可号令天下。” 众将士满心希望能听到陈胜封官许愿的话语,可是等了一天,却完全没有听到。 陈胜停顿了下,道:“俗话一军不可二主,战场瞬息万变,要赢下战争,必须将十万人众如臂指使,所以,我要求各位将军交出手中的士兵,归为我一人调度。” 说了半天,陈胜的根本目的就这里,想要释了大家的兵权。 听到这里,下面一阵哗然了起来。但摄于一开始陈胜营造出来的威势,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公开反对。 连顶几句就要被砍头,如果你不愿意交出兵马,肯定也要砍头。 可是各将领手中的兵马都是各自的心头肉,都是浴血奋战打下来的,也都是他们将来荣华富贵的保证。 不愿意交,又不敢说不交,因此只能保持着沉默。 周伯暗暗的摇了摇头,心想这陈胜果然一点掌控力都没有,从没有一人愿意主动交出兵权就可以看出。 “好了,都静下来。”陈胜大吼一声,然后对着周伯道:“周伯!” 周伯无奈,只能上前,单膝跪地道:“末将在。” “你是第一个被我封为将军的属下,为大局着想,你表个态,愿不愿意交兵权?” 说到这里,陈胜话音一顿,不说话了,等待着周伯的反应。 目光停留在周伯身上,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寒光。 这是陈胜对周伯的考验,如若不从,必然刀斧相加,人头落地。 周伯一阵无奈,但他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每支军队都打上了各自的深刻烙印,不是想收就收的。要说这陈胜大战略目光还是有的,缺点就是太急功近利了,现在不过还在打陈城,就开始大搞皇帝屠戮的那一套,现在更是在大战前夕要收大家的兵权,这让大家如何能服气于他? 没有丝毫的犹豫,周伯爽快的答道:“诺!末将遵令” 看到周伯如此表态,陈胜松了一口气,转向葛婴道:“葛大人,你呢?” 葛婴面如土色,心中那种不舍稍稍的表现了出来,但他还是道:“末将遵令。” 陈胜面上露出微笑,但眉宇之间却闪过一丝杀机。 两大巨头都已经表态,其他也都纷纷表态愿意交出兵权。 陈胜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将各人的军队打散重组,只留了三千兵马给周伯,三千兵马给葛婴。剩下的只有宋留c武臣各自还有三千兵马。 其他的主将则是欲哭无泪,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陈胜的直接部下。 但陈胜在这样的时候,丝毫没有动吴广的势力,反而将打散的士兵充入了他的麾下。 周伯暗暗摇了摇头,这陈胜虽然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但他却跳不出屯长的格局。 周伯落实的最为迅速,他将部队中最精干的力量抽了三千士兵出来,将钟离眛c灌婴c龙祖等关键精干力量也保留了下来,剩下的兵马他爽快的移交给了陈胜。 顺利完成了收拢兵权后,十万大军原地休整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陈胜命令吴广为总指挥,发动了对陈县的攻城战。 虽然陈城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地,但城池里的守军不过只有一千多人,按照周伯的想法,像这种攻城,十万人冲杀过去,吓都会吓死那个郡丞。 其实,如今这样的阵势,只要派出一个说客,说不定能劝降他。 可是陈胜却要煞有其事一般,设立了行营,居中调度。 周伯c葛婴c武臣c宋留为先锋,各自率领三千兵马如潮水一般冲向了陈城。 吴广亲领大军五万,作为后援接应。 陈城的郡丞是个墨家和法家的信徒,对于防守战很是有心得,因此才敢于率领一千多士兵在陈城顽抗到底。 周伯猛然之间涌起了对他的敬意,相对于其它秦的官员,在这个思想混乱的年代,居然也有忠君爱国的忠臣。 随着第一波宋留c武臣的部队缓慢靠向城墙,城头上箭矢如乌云密布一般落了下来。 许多士兵中箭,吐了一口鲜血,就此倒地不起。 武臣带着两队将士们推动者云梯不断向前挺进,走在两侧的把盾牌举起,遮挡着飞过来的箭矢。 过了三分钟后,云梯“轰”的一声巨响,靠上了城墙。 守城的士兵将烧的滚烫的火油,擂木c巨石扔了下来。 杀了一大片,却无法抵挡起义军攻城的步伐。 一名大将率先沿着梯子蹿了上去,将士们纷纷跟上,不多时,许多将士便冲上了城墙。 就这个时候,葛婴和周伯的大军压着撞车冲了过来,撞车上面是一根巨大的擂木。 “加把劲,用力推!”眼看着攻城塔离城墙只有几步之遥,周伯大吼道。 有了武臣和宋留的掩护,周伯葛婴大军很顺利的将将城门撞击了开来。 越来越多的起义军将士顺着攻城塔爬上城头,参与到攻城的战斗。 武臣c宋留两人亲自率军登上城头,城墙上到处喊杀阵阵。 “城门破了,城门破了!”突然,城楼下传来士兵的大吼声。 钟离眛和灌婴骑着战马,同时大吼道:“杀!” “杀!杀!” ?后面三千周伯大军轰然回应,骤然响起的声音直冲云霄,令人头皮发麻。 葛婴大军也是不甘示弱,呐喊着往城内冲去。 ?郡丞下了城楼,组织士兵抵抗。 不到一分钟,郡丞的胸膛就凹陷了下去,五脏六腑被众将士们一通砸烂。他眼中充血,两颗眼珠子突出,脸上满是不甘的表情。 踏着他的尸体,起义军昂然挺进陈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王临天下 战场很快便被清理赶紧,一车车士兵的尸体像一堆堆废弃的泥土一样被运往城外埋掉。 在这样的天气里,战后处理尸体是第一要务,否则的话,用不了多久尸体就会腐烂,传播疾病。 陈胜乘着他的王驾,带着仪仗队和十万大军有些不论不类的开进了陈城,进入陈城郡守府后,陈胜皱着眉头道:“这郡守府怎么这么破旧?” 他身边的中年将军道:“就是,这样怎么能配得上陈将军您的威严。” 长相朴实,一身肌肉的吴广道:“这已经很好了,想以前我们在大泽乡的时候,哪里能想到我们竟然能用秦的官邸。” 陈胜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吴广,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了。现在就将就一下吧。” 以前陈胜一直将吴广称呼为吴老弟,此刻他也不愿意对这位一直给予他鼎力支持的吴广予以兄弟相称了。 陈城是一座红墙环绕c绿树成荫的美丽小城。 这里是楚人的故乡。 无数楚人的诗用华丽的辞藻对这座小城作了赞美,立时就传遍全军上下,被当成军歌一般任人吟唱。 现在开进陈城的起义军,豪情万丈,到处都充斥着这首楚辞。楚人天生就多愁善感,就喜爱用歌声表达自己的情感。 陈胜似乎将论功行赏这件事遗忘了,三军上下等了足足三天,也没有得到一贯就有的论功行赏。 这三天里,陈城开始有些动乱,每天都发生着士兵抢夺百姓财物和女人的案件。 陈胜进入郡守府居住后,就一直忙着揉着漂亮的女人睡觉,再也没有出来露脸过。 因此,也没有处罚这些犯罪事件。只有周伯和葛婴大军的纪律性最好,基本上没有这类事件,这得益于周伯和葛婴对大军再三的教育和告诫。 周伯的大军和别的军队不同,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从一开始周伯便为军队注入了这样的灵魂。 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天下无数起义军纷纷来归,其中便包括魏国的名士张耳陈余,他们带领五万大军来投。 陈胜的胃口很大,陈城的大门也打开,疯狂的吸纳各地的流民。 陈胜的军队很快便壮大到了六十万。 这六十万军队在小小的陈城住下,立刻显得拥挤不堪,而且粮草也立刻捉襟见肘了。 到了第四天,陈胜终于召集周伯c宋留c武臣和葛婴到郡守府议事。 陈城,郡守府大厅。 陈胜坐在大厅正上方,左侧第一位坐着吴广,第二位坐着朱房,右侧第一位坐着胡武,第二位坐着葛婴,后面便是周伯的位置了,再后面依次是一些老人家的位置,魏国贵族的名士张耳和陈余。 除了陈胜c吴广c葛婴c周伯c武臣和宋留外,在这个大厅里的人,都是一些战国时期的贵族。 周伯开始隐隐有些明白陈胜的心思了,陈胜出身卑微,其实骨子里没有自信能够灭秦,他觉得要完成这个大业,还是得要由出身高贵的部下来完成。 因此,这几天,陈胜悄悄的提拔了不少拥有贵族血统的将领。 这使得大军很多将士不服。 而和他一起起义的九百流民,最大的也不过是个百夫长,混的最好便是他的马夫庄贾。 陈胜从骨子里看不起出身卑微的人,更不相信这群农民能够完成什么大业。 什么苟富贵勿相忘,早已被陈胜忘的一干二净。 而吴广c葛婴c周伯等大权在握的实力派,此刻陈胜也不敢贸然弹劾,因此他们才能得以来大厅议事。 陈胜正襟危坐,坐在大厅正上方,目光扫视了下方的众人一眼,沉声道:“今日召集诸位,还特地请了陈城的三老,豪杰前来,乃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诸位共同讨论,希望能够集思广益,讨论一个章程出来。” 刚刚提拔上来的朱房一脸严肃,拱手道:“不知主公所言何事?” 陈胜道:“现今我们已有六十万大军,现在粮草已然不足了。” 六十万大军,看起来实力强横,此刻已经成为一一颗定时炸弹,陈城这座小城难以承受六十万大军的吃饭问题,要解除他们饿肚皮的燃眉之急,行动上已稍显迟缓。流民中间已开始出现不满的声浪,越来越多的人叫嚷饥饿难耐吴广起身道:“陈将军,我以为应该尽快拿下荥阳。” 吴广的建议大有道理,嬴政统一天下后,便在水上交通方便的城池设立了几大粮仓。 所谓粮仓,并不是建筑在地面上的仓库,而是在地底下挖出一个又深又大的洞,在洞的内壁精心地采取一些防潮及其他措施,将谷物投放进去。其规模之大,仅一个洞穴就足够好万人吃上好几个月的。这些谷物都是作为租税征收上来的,自然都归国家而不是私人所有,这样一旦咸阳周边因农作物歉收而出现粮荒时,嬴政就可以率领百官离开咸阳,搬迁到有粮仓的地方,那里的粮食足够数十万人吃上好几个月的。 在这些粮仓之中,有一座在离陈不算很远的地方,那就是荥阳的粮仓。 陈胜正要说话,下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站了起来,拱手道:“陈将军,我认为还有一事比这个事情更加重要。” “哦?范老请讲。” “范老?”周伯看到白发苍苍一副慈祥的老人,心里一突,暗道:“难道他是范增?” 随即又摇了摇头,范增根本就不相信陈胜能够成事,周伯进入陈城之后,派人找到了范增的住址,可是范增根本就不愿意见他。 周伯打算学三顾茅庐的故事,一定要见到这项羽军中第一的谋臣范增。 这姓范的老人家道:“将军,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将军即是楚人,不应该再称为扶苏公子了。” 陈胜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那老人家接着道:“将军亲披甲胄,拿起武器诛灭暴秦,已重新建立起楚的社稷。从这些功劳来看,将军当然应该当王啦!”陈胜大喜,问道:“大家都这样想的吗?” “当然了,大家都拥护陈王呢。”按照惯例,称王的人一般要再三推辞一番,可是陈胜太迫切称王了,他心里没有底气,不知道下面的人会不会拥护他,所以他立刻道:“既然这样,我便不能推辞了。传令,即刻起,我称陈王,建国号为张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扩张地盘 周伯心里一声叹息,连国号都已经想好了,王驾也打造的金碧辉煌,可见陈胜对于称王一事显得多么急不可耐。 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每个男人追求的终极梦想。 而此刻的陈胜正站在他人生的巅峰,好似这个天下只要他轻轻的伸出手去,就能立刻碰触的到。 不过张楚这个国号显得很是不伦不类,自有国家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国家的国号是两个字的。从陈胜脱口而出的国号可以看出,陈胜极度焦躁的心态,和极度的没有自信。 一方面,他太渴望能够成为一个王了,之前他不过是秦的一个小小的屯长,此刻他竟然拥有了能够称王的资本,想想都让人觉得瞠目结舌,有种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另一方面,他又怕称王会失去楚人的支持,因为他是打着灭秦兴楚的旗号而进行的,一旦失去了楚人的支持,他就会立刻打回原型,所以在他的想象里,只有张楚这个国号最为合适。 张楚,便是张大楚国的意思。 葛婴皱了皱眉头,站了出来道:“陈将军,末将以为不妥。” 陈胜冷哼了一声,朱房跳了出来,大喝道:“放肆!葛婴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跟陈将军说话?” 葛婴冷笑几声道:“你是什么人?我带兵攻克城池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就凭你也能训斥我?” 朱房哈哈大笑,转头跟陈胜道:“陈将军,我早就说过,这群农民目光有多么短浅了吧。” 陈胜也微微一笑,涨红了脸道:“葛婴,你不得放肆,朱将军可是赵国名士,见识很广博呢。” 手无寸功,陈胜也叫这人将军。 葛婴正待说话,陈胜脸露不悦,道:“你退下吧,我就布计较你胡乱说话了。” 葛婴的脸一下子就变白了,周伯起身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就这个时候,坐在位置上的张耳也站了起来道:“陈将军。我认为此刻称王很是不妥呢。” 和他有刎颈之交的陈余也站了出来,道:“末将也是这般认为。” 陈胜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果然,下面的人并不真心拥护他为王。 张耳和陈余可不是一般人,他们是拥护魏国贵族血统的名士,非常的有名气。 张耳和陈余的故事也在整个中原大地广为流传。 连他们都反对自己称王,陈胜既失望又害怕。 张耳道:“陈将军,如今天下未定,若是贸然称王,将使得好不容易形成的六国统一战线立刻土崩瓦解,大王应该寻找拥有楚国正统血统的君主,拥立他为王,方能凝聚三军将士上下,攻克大秦。” 拥立楚国国君?开什么玩笑,那老子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六十万大军,都要作他的嫁衣了? 这是陈胜最害怕,也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朱房眼珠子一转道:“将军,既然大家现在都不能接受这件事,不如暂时不提,现在应该将注意力转移到现状来,刚才吴将军说的很对,我们应该尽快扩大地盘,否则,六十万士兵可要吃不饱饭了。” 陈胜很是无奈,只得同意不提此事。 葛婴松了一口气,张耳和陈余对视了一眼,相互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竖子不足以为谋! 陈胜骨子里流淌是农民的血液,因此他只能用小农的思想去思考问题,已经握在手上的实力,他是一点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在这一瞬间,张耳和陈余都看懂了陈胜的心意。 众人议论了一阵,朱房建议道:“陈将军,既然我们最关键的问题是尽快扩张地盘,那么攻占更多的城池则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陈胜微微一笑,以一种谦虚的姿态问道:“那依朱将军之言,要怎么做呢?” 朱房道:“四处派军攻略城池,图谋天下!” 陈胜拍掌道:“朱将军之言和我不谋而合,正是,众将听令。” 胡武立刻跳了出来,喝道:“尔等还不跪下听令。” 葛婴等人无奈,只得跪下道:“末将听令!” 陈胜闪过一丝不悦,道:“封吴广为征西大将军,带领二十万大军攻打荥阳!” “遵令!” 其实说道忌惮,陈胜最为忌惮便是吴广了。吴广作为和他一同发起的老板之一,拥有和他一样的威望,此刻的他就是想着立刻将吴广一脚踢开,以免他和自己争夺势力。 周伯暗叹一声,荥阳是什么地方?那是秦帝国的粮仓重镇,因此,那里驻守着大秦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拥有最厉害的守将。 荥阳的守将是这是李斯的儿子李由,所谓虎父无犬子,此人足智多谋,能征善战。 荥阳可不是现在这支流民大军攻打过任何一座城池所能比拟的。 二十万大军看起来很多,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了。“封葛婴为征南大将军,带领两万万大军攻打九江!” “末将遵令!” 加上这段时间吸收的流民,葛婴本来就有两万大军,陈胜一个子也不想多给葛婴。 “封宋留为征东大将军,带领一万大军经略魏地,扩张大楚。” “末将遵令。” “周伯已是征北大将军,带领一万大军北上,经略赵地,扩张大楚!” “末将遵令。” 一万军队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周伯已然是大喜过望。 朱房皱眉道:“将军,这吴将军c葛将军c宋将军是我军资格老臣,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这周将军嘛” 话语很是显然,周伯资格尚浅,又是流民出身,难以堪当大任。 陈胜思索一番道:“朱将军说的对,这样吧,周伯你分四千兵马给武臣,封武臣为左将军,再领军三千,你二人不分大小,共同进军赵地。你可有意见。” 用武臣来牵制周伯,摆明是不信任周伯。 周伯心中冷笑连连,他要的就是尽快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哪里有什么不满意地方,至于兵权嘛,他武臣有这个能力拿走吗? 没有丝毫犹豫,周伯单膝跪地道:“末将遵令。” 武臣也跪下地道:“末将遵令。” 张耳陈余道:“我二人请命,跟随武将军!” 陈胜转了转眼珠子,道:“准了,不过两位将军的兵马,可要留在这里,我要亲临三十万大军直捣咸阳,建立万世之功业!” 除了称王这个昏招,和过早表现出刻薄的一面之外,就仅仅是战略而言,陈胜其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至少,此刻,他能用帝王的眼光来看当下的战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楚王陈胜 陈胜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到了极点了,稍加用了一点手段,就让流民出身,又手握大权的吴广c葛婴c宋留c周伯和武臣远离了自己的身边。 这群流民军的首领都大大咧咧,行为粗狂不已,同时还不拥立自己为王,和现在开始日益注重穿着打扮,享受精致的食物,夜夜提枪跨马,驰骋美人的自己相比,高盼立下。自己已是一个拥护了至高无上的王,而这群流民,不过是为自己攻城拔寨的走狗而已。 对,就是走狗,仅此而已。 总有一天,狡兔死,走狗烹,这些曾经反对过他的人,他在心里都会永远的记住,一旦天下大定,下一个开刀的对象便是这群毫无素质可言的走狗。 现在武臣也走了,让他厌恶的张耳陈余也走了,这更是正中他的下怀。 让他们滚蛋,同时毫不客气的掠夺了他们的几万大军,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在这个大厅里,除了吴广和葛婴之外,所有的将士的内心其实早已崩塌,为陈胜卖命的想法此刻烟消云散,陈胜对他们的态度,让他们心惊,他们此刻都有了同样的想法。 立刻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离开越来越狂妄自大,想陈王的陈胜。 陈胜满脸不悦的结束了这次会议。 这群为他攻城拔寨的将领,此刻他就想早点让他们滚蛋! 想到自己房内的两个美人,陈胜内心开始火热了起来。 他要将这次会议所有的愤懑全部发泄到这两个女人身上。 出了议事大厅,有一位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拦住周伯,道:“阿涉在府内吗?” “你是?” “哦,我是阳城人,是阿涉的同乡,听说他富贵了,很是想他,特意来找他。” 那憨厚的汉子絮絮叨叨道:“哎呀,这个家伙小时候经常尿床,我还经常嘲笑他,踢他的屁股呢。没想到,啧啧” “我再见他,一定要再踢踢他的屁股” 周伯严肃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说话,现在的陈将军可是今非昔比。” 不再理会那人,周伯叫住葛婴,道:“葛大人,你是如何看待今天的事情的。” 葛婴爽朗一笑道:“陈将军文韬武略,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接连的胜利让他有点冲昏头脑了,不过,我相信,陈将军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周伯皱眉道:“葛大人认为的正确的决定是什么呢?” 葛婴道:“你也是聪明人,我相信只要找到楚国国君血脉,陈将军定然会拥立他为王,到时候我们大业自然可成。” 周伯道:“葛大人,你这样的想法将有杀身之祸啊!你没看到陈将军今天自立为王的迫切之情吗?他最怕的恐怕就是真的出现一个楚王啊。” 葛婴道:“周老弟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陈将军不是这样的人。” 周伯再次劝道:“葛大哥,你就相信我的话,万万不可擅自拥立楚王啊!” 周伯很想说,干脆你我二人何军一处,攻占一些城池,拥有自己的根据地,然后在图发展。 可是此刻的葛婴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语。 葛婴笑道:“我相信陈将军,我追随他已经有三个月了,我了解陈将军。” 用了无数委婉的话语暗示葛婴,葛婴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说到最后,葛婴有些怒道:“周老弟,你我是兄弟,但这些话切勿再提及,否则你我二人的兄弟情分便没有了。听老哥的话,好好跟着陈将军混,将来建国之后,必将有你我二人的荣华富贵。” 周伯叹息一声,陈胜若真的打下了天下,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自己这些流民出身的头领。 葛婴拂袖而去,周伯一人呆呆看着远处的云彩,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这个时候,胡武带着一对骑兵呼啸而出。 周伯拉住一个士兵问道:“胡将军带兵匆匆出城而去,所谓何事?” 那士兵正是陈胜的亲兵,看到是周伯,恭敬的答道:“回周将军,有一位反贼,竟然携裹士兵逃出了陈城,胡将军接陈将军军令,要求追击反叛将士,诛杀他们!” 周伯呆了一呆,看到到处盲目游荡的士兵,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许多将士听到陈胜不是扶苏公子之后,大失所望,再看到陈胜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更加的绝望,许多士兵已偷偷逃出了城。 陈胜今天终于有所察觉,便派胡武追击他们。 到了下午,周伯收到消息,叛军已经全部诛杀殆尽。 听到这个消息,全军哗然,更多的士兵选择迅速逃跑。 在这个陈城,吃不饱,喝不足,更不论功行赏,很多有点见识的人都选择了出逃。 但与之相对的是,全国各地的诸侯和流民源源不断的来投奔陈胜。 陈胜完全没有看到潜伏在黑暗里的威胁所在。 作为忠于陈胜的将领,葛婴第一个带领两万大军,正式开拔,再次开启了他为陈胜攻坚拔寨的旅程。 宋留带领一万大军,向魏地挺进。 紧接着,吴广也带领二十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开拔大军。 四路大军将对秦形成一个犄角之势,能够相互援助守望。 一股股黑色的洪流开始出城而去。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大动作,让三军重新对陈胜燃起了希望。 留下来,自己立下来的军功终能兑现,现在陈胜佣兵将近百万,大秦已奄奄一息,谁也不愿意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 在这一刻,大部分人还是相信陈胜能够成功的。 武臣派了亲兵询问周伯:“周大人,我们何日启程呢?” 周伯笑道:“再等几天,我还要拜访一位老人。” 是的,那个周伯要拜访的老人,便是范增。 作为天下闻名的谋士,周伯怎么样也要努力争取过来。 这一等,周伯等了十几天,好在陈胜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绞尽脑汁如何称王。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消息悄悄的传到了他的耳朵。 葛婴遵照军令往南兵发九江,攻克了新阳,新阳是一座大城,秦名将王翦很多旧部都住在此地, 为怕生变,葛婴留下部下驻守新阳。 葛婴安排妥当之后,又一路引军东行。 一路溯江而下,进兵甚为顺利。大江两岸,本属故楚之地,民心向楚,闻陈王兴楚伐暴,皆争而应之。 不日兵至东城,与楚王后裔襄强相遇。 葛婴和襄强是故交,再次见到,心中大喜,道:“大将军陈涉兴楚伐秦,早欲寻楚王之嗣以立,今若得以见君,其心必喜也。” 于是不听裨将召平的劝告,立了他为楚王,同时将这个消息传了回来。 周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在这段时间里,一串串名震天下的名单传到了陈胜的面前。 一个个起义军都表示了对陈胜的归伏,无数诸侯的士兵正在前往投奔陈胜的路上。 这串长长的名单上面,自然包括了吴中城的项梁,和沛县的刘邦。 在这个时候,他们并不起眼。 因此,接到他们归伏的消息后,陈胜只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说完,也没有答复他们。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奔,和表示归伏,让陈胜账面上的军队超过了百万,其中不乏一些诸国的名将,这数量已经堪比当年的大秦帝国了。 陈城的三老再次带领百姓请命,要拥立陈胜为张楚之王。 这次陈胜再也忍耐不住了,正式称王,同时,他给假象的将来能够和他争天下的竞争对手吴广,给与了一个滑稽带着侮辱性的称谓。 假王! 我陈胜有功必赏,作为和自己能够平起平坐的吴广,我可是待他不薄,也让他称王了。 不过,却是一个假王。 称王之后,自然需要宫殿,才能撑起他王的尊严和威仪。 所以,陈胜不顾实际,悍然征用劳力,开始正式修建他豪华的宫殿。 ps:兄弟们,小刀有一个大胆的请求,能不能,用您手中的推荐票,让小刀冲到一千名以前,拜谢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斩白蛇起义《一》 正当咸阳城里,丞相李斯为天下事烦恼不安之际。千里之外,沛县县衙,县令也正为皇帝下诏征召三百名民夫修阿房而烦恼不已。徭役不断,从哪里抽这些人丁去咸阳?匪患四起,又派哪个得力的人带队,才能把这些人安全送往咸阳?他背着手,皱着眉,在厅堂中一圈圈转着。当他转到第三圈时,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知道该把这个苦差事派给谁了!刘邦得知县令要让自己带各乡抽调的300民夫入咸阳,真是又气又急。先找萧何,后找曹参,这两个平日对他非常关照的小吏都表示爱莫能助。他只得悻悻然回到家中。一进院门,只见三岁的女儿鲁元坐在地上哭。刘邦的嫂子手拿着锅铲从灶间冲出来:“三弟回来了?你回来得好!你说说,我这儿正忙着饭呢,你闺女跑来添乱,从灶里往外抽柴,差点儿没把房点着了!我说了你媳妇几句,她就翻了脸,抱着盈儿回娘家了!别的本事没有,脾气见长!干嘛?摆大小姐派头呢?我可不吃这一套!”刘邦赔着笑脸:“嫂嫂!她嫁到咱家,能跟我过日子就不易。拖着一儿一女,难免心烦。”嫂子把锅铲一扔,冲着刘邦嚷道:“这话啥意思?是我给你媳妇儿气受了?你问问爹娘,我做错了什么?再说了,即便我做得不当,也轮不上她给我脸色看!这饭,我不做了!家也不管了!我干什么呀,我?” 刘邦被抓了差去咸阳,本就不爽,家里此刻又乱成一锅粥,心下更加烦恼,他不再劝嫂子,拎起在身旁的鲁元:“闺女!起来!擦把脸,跟我上你外婆家接你娘去!” 刘邦带着鲁元来到了县城里吕公的宅院,吕公热情相迎,吕媪看也不看刘邦一眼,径自把鲁元揽了过去。刘邦带着几分尴尬:“呃,请问丈人,吕雉回家了吗?”吕公还未曾答话。吕媪抢先说:“我的女儿,不是明媒正娶嫁到你刘家了吗?你怎么反倒上我家来找?”吕公朝屏风后面一努嘴,刘邦张望一眼,见屏风下面露出一片裙子,放下心来。吕媪横了刘邦一眼,起身带上外孙女上后堂去了。 刘邦知道吕雉在偷听,故意拱手说道:“小婿很对不起令媛!上头一天一个令,又要税,又要赋,又要民夫,弄得我顾不了家。这不,又要带300人去骊山修阿房宫!她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又要下地,又要忙家务,还要受人家的气,也真委屈了她!” 吕雉一听就急了,抱着未满周岁的盈儿就走了出去,“不可以去骊山!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她回头央求吕公,“爹!能不能求求县令大人,别让他去了?”刘邦道:“不行啊。这事儿已经定了。萧何曹参都帮不上忙。再说,总得有人去吧?” 吕公知道这是公事,推脱不掉,便命吕雉赶快领着孩子,回家帮刘邦打理行装。 回到家,吕雉一边给刘邦打点行装,一边嘱咐:“一路上别喝酒,少说话!在沛县,大家都了解你,说话轻了重了,不会跟你计较。出门在外,又带着那么些人,可别惹是生非!还有,不准你在外头沾花惹草,再给我领个野孩子回来!一个刘肥就够我受的了!”刘邦着脸笑笑:“哪能呢?不会的!你放心吧!”吕雉叹了口气:“你这回,责任太重!千万千万可不敢误了限期!那是要杀头的!”外面一阵嘈杂。刘邦走到窗边望出去,好些乡亲涌进了自家的小院。“刘亭长呢?”“我们找老刘说话!”刘邦走了出来,卢绾娘拉着卢绾:“季,卢绾从没出过远门儿,这一趟就托付您了!”“大娘,放心!卢绾就跟我亲弟弟一样!我保证他吃不了亏!”“刘亭长!我男人可交给您了!您可要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抹抹眼泪,李二的媳妇冲着刘邦来了句,“少一根汗毛,我都不干!”刘邦笑道:“好!只要他们一路上听我的,我保证,怎么把大家带出去的,还怎么把大家带回来!”乡亲们都笑了,吕雉站在门口,听刘邦大包大揽地打着包票,不禁暗暗替他担心。吕媭跟着进了院门,给吕雉用眼色打了个招呼,吕雉将她让进了屋里。 “爹叫我来的,让把这个捎给你。”说着,吕媭从衣襟下掏出个小包,放在床上。吕雉打开来,见里面是一些金子,还有几块玉。“爹说了,家里就剩这些值钱的东西,叫你收好。我想,可能是姐夫要走些日子,爹怕你手头紧,日子难过,才巴巴地让我给你送来吧?”吕道。吕雉纳闷:这c玉璜,都是爹的宝贝,怎会都送了来?吕媭注意到姐姐的神情:“爹的脾气你不知道?他说给你,说你用得着,肯定就有用。你就拿着吧。噢,爹还说,趁着姐夫没走,叫c叫他”吕面带羞涩,但还是说下去,“叫姐夫替我找个好人。能托付终身的。他说,他作不了我的主了,以后,就让姐姐c姐夫替我作主。”吕雉心头陡然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来,爹爹能卜吉凶,绝不会做如此唐突之事。定是有大的变故要发生!她顾不上给刘邦打招呼,拉着吕,叫辆车子直奔吕宅。 吕家到底要出什么大事,连善于未卜先知的吕公也无法化解,用这种办法向刘邦和吕雉托付身后事?吕雉离家仅仅三天,吕也才走了一个时辰,吕家还好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斩白蛇起义《二》 一踏进敞开的吕宅大门,姐妹俩登时目瞪口呆!到处是血。吕公与吕媪被杀死于庭中。两位老人断气时间不久,身体尚且温热。吕雉知道爹爹在咸阳有仇家,方才移居避祸于此。此番定就那贼人指使杀手所为。爹爹应该早有预知,但为何不避?难道真是在劫难逃? 正准备出发的刘邦暂时放下公事,先协助吕雉姐妹办理吕公夫妇的后事。见吕雉c吕媭披麻戴孝,在灵前哀哀哭泣,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吕公待自己可算恩高意厚,作为公门中人,本当留下缉拿凶手,为丈人丈母报仇,无奈县令坚决不肯撤换前往咸阳的人选,而且因惧怕吕公仇家势大,也不肯张贴通缉告示,他深觉愧对吕雉,也愧对吕家人。 吕公吕媪的“头七”方过,天刚蒙蒙亮,刘邦就要带队上路了。 看着尚在睡梦中的吕雉和一双儿女,刘邦心中万般不舍。吕雉经历父母双亡的打击,连日来憔悴许多,嗓子也早已哭哑。看着当年吕宅初见时如花似玉的娇小姐,来自己家后,多年操劳,脸儿被晒得显出了浅斑,手也变得粗糙,拇指和中指指腹,亦因为常年浆洗衣物c田间劳作已结了茧子。刘邦轻轻握起这双手,暗自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吕雉其实早醒了,却静静地闭着眼,接受丈夫无言的抚慰。听到丈夫悄然离去的掩门之声,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沛县城外,送行的亲人们扯着征人的衣襟,千叮咛万嘱咐,不肯放手。 夏侯婴远远跑来,背上背着行囊:“刘哥,我他娘的不干了!跟你上咸阳!一路总多个帮手。你要没了我,恐怕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刘邦感动地拍拍他的肩:“好兄弟!”又对送行的众人挥挥手:“乡亲们,都回吧!”征人们进入队伍,后面的亲人们哭叫起来。刘邦板着脸,不让大家回头,自己也硬着心肠不回头看。只听哭声越来越远。展望前路,茫茫无边。唉!正所谓“王命差遣,身不由己”。他这才体会到“法重心骇,威尊命贱”的滋味! 太阳偏西,夕照把人影拖得老长,三百人的队伍走得稀稀拉拉,加上影子,更显散乱。人们背着行李卷,挑着做饭用的锅和粮食,一路走一路发着牢骚,也传着一路听来的消息。 今天是出发的第五日了,不断有人因思念家中老小而逃离。夏侯婴清点完人数,向刘邦报告:“二百八十六。少了十四个。”刘邦苦笑:“还好嘛,跑得不算多。”他回头大声说,“我可把丑话说头里!跑回家,不会有好果子吃!就是跑了的,也准会有人跑回来!这又不是走亲戚!是给皇帝去服劳役!能说跑就跑吗? 官府是干什么的?我们这些亭长c里长是干啥吃的?除非你跟英布c彭越似的,造了反了,那算管不着你。不然,肯定自找倒霉!好了!大家先歇歇吧!” 队伍在林子边休息的时候,夏侯婴劝刘邦:“得想个办法呀,刘哥!不然,到了骊山,跑得净剩下你了,我看你怎么交差!”刘邦啃着干粮,一笑:“不会!怎么也不止剩我一个!还有你嘛!”卢绾凑过来:“还,还有我。别人能扔下你,我,我说什么也跟着你。我妈也这么说的。”刘邦乐了:“瞧!起码有仨了!怕什么?”他抬头看看天,“哎哟!要变天哪?快走!”众人纷纷收起干粮,嘴里骂骂咧咧的,开始重新上路。 下雨了,雨还不小。刘邦倚在借宿的民舍门口,茫然望着毫无停息迹象的雨。真是趟苦差呀,十有八九,怕是完不成了。“魏老三回来了!”随着人们的叫声,前几天逃跑的民夫魏老三跑进了院子。众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盯着魏老三,他向刘邦见了礼,上气不接下气说:“我跑回家,挨我爹一顿臭骂。骂我不该跑,害您刘亭长!听说,朝廷有了新法令,哪怕少一个人,也要追究带队长官的责任!他叫我赶紧归队,说,我要不回,他就把我送官。”刘邦笑笑:“多谢魏老爹如此体谅我!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儿再聊。” 原来,民夫逃跑会要了带队官员的命!人们纷纷议论着,又将目光投向刘邦,刘邦没言语,挥挥手让大家各自散去。 有人体谅自己是好事,可是,少一个人都要受到追究。现在少的又岂止是一个人?刘邦望着下个不停的雨,感觉阴沉沉的天就像口铁锅扣在他的头上。 队伍继续上路,道路泥泞,人们小心绕过水洼,行进速度明显慢下来。不到二百人的队伍几不成形。刘邦依然戴着竹皮冠,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面色铁青,眉头紧皱,透出内心的煎熬和焦虑。在一个水洼前,他一步跨过,溅起的泥水落了满身满脸, 他干脆站下不走了,像中邪一般怔怔立在那儿,在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他做出了平生最重要的决定!夏侯婴跑上前来:“怎么了,刘哥?怎么停下来了?有事吗?”刘邦打开包袱,掏出把钱来,交给他:“你,拿着这个,跟卢绾到前边小镇上帮我买两坛子好酒,再买些熟菜来。我就在前面的神社里等你们。” 村头,竹篱围起一片地,盖起座小庙,这便是“社”,即是古人祭神祭祖时的聚会场所。这种社,平时无人管理。荒草蔓延,往往成了狐兔藏身之所。刘邦他们正是在这里露宿并野宴的。虽简陋,但能喝上酒,吃上菜,放松放松,使这些长途跋涉的人们感到相当快乐。 地上生起火堆,人们把干草垫上,团团围坐,用大碗喝着酒,用手撕开买来的熏肉,大口吃着。刘邦坐在大家中间,又吃又喝,酣畅淋漓。他豪爽举杯:“放开吃!随便喝!一醉方休!”众人响应着:“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夏侯婴担心地望着刘邦,向卢绾嘀咕:“把官府给的盘缠都买了酒肉,我看,他真是不想活了!”民夫魏老三举起酒碗:“我c我敬刘c刘亭长一碗!亭c亭长对咱可真没说的!咱c咱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他还请咱喝c喝酒!刘c刘叔!我敬你!”刘邦道:“魏老三,把你爹劝你的话跟大伙儿说说。”“俺爹说,可不能跑啊!咱跑了,刘叔就该倒霉了!朝廷下了法法令,像俺们这样的,跑一个,都要拿刘亭长是问!”魏老三舌头已经有些不大灵活。“对呀,那您可怎么办呀?”“这都跑了二十来个了。”众人七嘴八舌担心地问。刘邦苦笑:“说心里话吧,我倒也不是没办法把你们管住。白天,用根绳儿,像拴蚂蚱似的拴一串儿。晚上,派人堵在门口,撒尿也不许出门。你们有再大的本事,跑得了吗?可我不想那么着!” 民夫们全瞪起眼看着他。 刘邦笑笑:“奇怪吧?你们以为,我送你们去骊山,出皇差,是啥好事?出皇差的,有几个能全手全脚回来?非伤即残!一家老小,今后靠谁养活?听说,修骊山墓的好多工匠,都被活活封死在里头,就为不让他们把里头的秘密说出去!这些话,我真的都不该说啊!你们可别谢我了!恨我c骂我吧!我是带你们一步步走向死路啊!” 民夫们一听都蒙了,七嘴八舌吵吵起来,只听一片人声,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刘邦苦笑,继续道:“我想,大伙儿都乡里乡亲的,热炕难舍,热土难离,跑就跑吧!想不到,自己却真要为此而丢命!你们可能等活干完再死。我可是一到咸阳就要送命啊!”看自己面前的酒喝完了,刘邦一把从卢绾手中夺过酒碗,把剩下的酒全灌了下去。他的手在发抖,酒泼洒在他那漂亮的胡子上。魏老三抓住他的衣襟:“刘刘叔!我们不想死!也不想让你死呀!”刘邦十分悲哀:“算了!喝完这顿酒,你们都跑吧!跑远远的,跑到个官府找不到的地方!”卢绾急了:“我们都跑了,您呢?”刘邦一仰脖,把酒全倒进喉咙,把酒碗一摔:“杀猪屠狗,猪狗还叫几声呢!我他娘的也跑!大不了,学英布c彭越,当土匪去!”他说得豪气满怀,所有的民夫都愣了,两眼发直地望着他。 夏侯婴走过来:“你到哪儿,我跟你到哪儿!你干啥,我也干啥!土匪也是人当的!”卢绾也站起:“还有我!我算一个!”魏老三站起来,举起手:“刘叔!我也跟你走!”十多个民夫站了过来,聚集在了刘邦周围。其余的民夫犹豫着,还没打定主意。刘邦大笑:“好!咱们这就走!回沛县!回老家!”跟着他的人欢呼起来:“回老家去!回沛县去!”刘邦兴奋地爬起来,提着剑大步朝社外走。一帮人呼呼啦啦地跟上他。 天快亮了。晨曦照出小路上那些隐隐绰绰的人影。夏侯婴首先清醒了:此时回沛县断不可行!应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先听听风声,而且,家眷们也该去报个讯。刘邦虽还半醉着,仍然意识到这是个好主意。报讯的事儿自然归夏侯婴,他不在册,跑不跑没人管。这一队人,昨日还是小吏,是良民,今天都成了有家难回的匪! 说话间刘邦等人便落在了队伍后面,这时,几个走在前面的民夫慌慌张张往回跑。边跑边喊,“要命啊!好大一条白蛇!”“长蛇拦路,不吉利!”刘邦乘着半醉,把腰中剑拔出来,喝道:“什么玩意儿,敢挡我刘邦的路? 一条蛇都害怕,还当土匪,成大事儿吗?壮士就当一往无前!看我的!”他仗着剑大步赶上前去,夏侯婴和卢绾跟上他。 透过朦胧的晨光,真的有条白蛇横挡在路上,可能是从旁边的沼泽地爬出来的。人的脚步声惊动了它,它昂起头,朝走来的人威吓地吐出了红红的信子。刘邦不禁后退半步。夏侯婴抢上去,夺剑:“我来!”刘邦一把推开他,仗着酒劲,大喝一声冲上去,没等大蛇作出反应,手中宝剑一挥,正好将伸过来的蛇头斩下,接着,又一阵乱砍,将蛇身砍成了几段。夏侯婴c卢绾等人和民夫们也都冲上来,用手中的木棍和石头朝蛇的身上乱打乱砸。刘邦举起沾着蛇血的剑,哈哈大笑:“好!这是咱们打的头一个胜仗!好兆头!” 沛县的一间小酒馆里,门窗关得紧紧的,曹参守在门口,萧何与夏侯婴正在低声密谈。萧何摇头咋舌,他意识到这回麻烦可大了!刘邦的家属c亲人,还有他们这些老朋友,统统有麻烦!抗命c造反c潜逃!哪条都够杀头的罪!“曹参!你过来一下!如果刘邦他们到咸阳,交了差再转回身,应该多少天?”萧何唤过曹参。曹参心算了一下:“得个五六十天吧?”萧何有了主意:“两个月,好!夏侯婴,你回去告诉刘邦。叫他带人就在沼泽地里藏好,不要见人,也不要让人发现,躲过这两个月再说。粮的事儿,我想办法。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偷也不能抢,被人发现了不说,真成了匪了。往后,不好替他说话。”萧何深深懂得刘邦若想干大事,绝不能与小蟊贼行径相类,他能走的路只有一条:揭竿起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斩白蛇起义《三》 “我们回来的路上,还出了件怪事呢!大哥斩了条白蛇!”夏侯婴忽然想起来路遇白蛇之事。听完刘邦斩白蛇的事情,萧何摸着稀稀的胡胡须笑了笑:“有意思!秦人在统一六国之前,一直祭祀白帝。那白蛇,难道就是白帝之子?刘邦属于赤帝子。赤帝子斩了白帝子,不正预示着他身受天命,要得天下吗?”夏侯婴很兴奋,这萧主吏可真厉害,什么事儿一到他嘴里,总能说出个道道来!萧何招手叫他靠近:“你呀,以后跟人就这么说,”夏侯婴把头凑上去,盯着他的嘴。于是,通过夏侯婴的口,沛县城的好些人都知道了刘邦斩蛇的事。而且,越传越神。越传越离奇“知道吗?刘邦斩的蛇有酒缸这么粗!七八丈长!”“乖乖!那不是成龙了!” “是哩!听说头上还有两只角!眼睛发光,你们不知道,夏侯婴回来路过那儿,看见有个老婆婆正守着那条白蛇在哭!问她:哭啥呀,老人家?老婆婆说:唉!我儿是白帝子,变一条白蛇出来游玩,不想正好碰上赤帝子,被他杀了。”“这么说,刘亭长就是赤帝子了?”“你没听说,之前就有传说刘邦是龙种?说是他娘下地送饭,忽然在田里晕倒了,醒来发现一条龙盘在身上!后来就有了他!”“难怪呢!一看他的相貌就不凡!”“说是他身上大大小小有七十二颗红痣呢! 有人数过!” 第二日,夏侯婴按照萧何的主张,大摇大摆走进沛县县衙,声称自己受够了刘邦的坏脾气,忍够了路上的艰难窘迫,离开刘邦返回沛县。 县令笑了:“回来就对了!现在又不是春秋争霸,朱亥c侯嬴这种士没用场了。人家那也是信陵君舍出钱来养着,刘邦给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卖命?回来接着给我赶车吧。”县令最近换了两个驭手,技艺远不如夏侯婴,正念着他的好,自然乐得将夏侯婴重新收至麾下。夏侯婴摇头:“我一回来,您就把人家换了,会招人恨的。换,也过阵子再说。”站在旁边的萧何凑过来:“让他先跟我当差吧?我这儿也缺人手。”县令想想:“行。你分派吧。” 各地盗贼蜂起,衙门里的人手近来确实越来越不够用。其实,所谓盗贼也者,多是些交不上赋税c被逼得活不下去的良民。朝廷征收太狠,法令太严,加上下面官吏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被盘剥得衣食无着的黔首,便只能铤而走险。 三人正聊着,雍齿从外面走进来,他又抓到两个从咸阳跑回的民夫,一共二十个了。县令不禁皱眉,跑了这么多人,刘邦即便到了咸阳,只怕人也回不来了!雍齿看中这个当口,打个哈哈:“人是跑了不少,不过听说刘邦路上风光的很哪!还斩了条蛇?是不是啊,夏侯婴?”夏侯婴急了:“斩蛇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错不了。”县令心烦地摆摆手:“哎呀!局面都乱成这样了,还扯这个!下面的这些情况,上头也不知道都清不清楚?” 咸阳,丞相府, 李斯当然清楚。丞相府里,他面对各地送来的告急文书,急得唉声叹气。陈胜自从建都于陈,一呼百应,不光四面的流民,连受迫害的六国旧贵族也纷纷归附,很快聚集了几万人!可是皇帝被赵高把持着,自己连面都见不上!虽贵为丞相,却苦无调兵之权。他下定决心,今天就是闯,也要闯进宫去,向皇帝禀报实情。 赵高听说李斯在宫门外不走,摇摇摆摆走出去,见这个他最为头疼的丞相大人。李斯一见他的面,就厉声问:“赵高!你敢误国吗?现在天下已大乱,你却将皇帝关闭于深宫,不许我们见他,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吗?”赵高连忙赔笑:“丞相可千万别这样说!赵高一介阉人,身份卑微,哪敢控制皇帝?请稍候,我马上就进宫向皇帝通报。好不好?来人啊,给丞相端把交椅来!别把老人家累着了!” 李斯不理他,持笏直立在太阳下,一副不见皇帝绝不罢休的架势。 赵高走进殿,见胡亥正倚着几打哈欠,趋前问候:“陛下起来了?”胡亥看到赵高就高兴,急问今天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把戏。“百戏如何?”“就是那些吞剑吐火c爬竿走绳之类?没看头!”胡亥有些烦。赵高一笑:“您看过‘仙人摘桃’吗?”胡亥来劲儿了:“仙人摘桃?是什么?”“幻术。始皇帝当年就是看了这个才动了求仙之念,”赵高道。“噢?那朕一定也要看!叫他们演来!” 赵高笑笑,赶紧去叫人准备了。 宫门外。李斯等得不耐烦了,正待发作,只见一个小宦官从里面跑出来。 小宦官向他行了个礼:“郎中令转告丞相,皇帝起来了,正梳洗呢,请耐心再等片刻。”李斯叹口气,等下去。 胡亥坐于殿外檐下,专注于殿前空地上的表演。道士装束的表演者取出了一枚桃核,先呈给皇帝验看,接着随手一扔,桃核从天上落下来,竟完全没入土中。胡亥身边的宫人们发出一声惊叹。表演者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壶。他将壶盖打开,向皇帝展示壶是空的c然后盖上壶盖,朝桃核没入的地方一倒,源源不断的清水竟从壶中流出。眼看着从地下钻出一株绿色的树苗!表演者手中的壶忽然变成了一把羽毛扇。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对这小树苗轻轻扇了几下,不可思议的事又发生了!就在众人的眼前,树苗迅速窜高,转眼长成一株半人高的小树!枝上长出了纷披的树叶,转眼间,开了满树鲜艳的桃花! 胡亥揉揉眼睛,嘴里发出一声惊叹!身体倾前,紧紧盯着这奇迹般的树。 赵高回头对小宦官低声吩咐:“可以了。请丞相来吧!”又对发出阵阵惊叹的宫人们喝道,“都别出声儿啊!打扰了仙人,戏法就不灵了!” 李斯随着小宦官赶到殿前的时候,戏法表演正是高潮。 随着表演者手中的扇子连连摇动,满树桃花纷纷凋落,原来开花的地方长出了小小的毛桃。表演者将手中的扇子变成了一只杖,在树上接连点着,被他点过的毛桃都一个个消失,只留下少许。留下的这些桃就像吹气一般迅速长大,转眼长成了又大又红的桃子! 胡亥眼都看直了,问赵高:“假的吧?”赵高道:“不。真是仙桃。”他吩咐表演者,“把最大那颗桃给皇帝献上来!”表演者面带微笑,伸手去摘挑子。胡亥满怀期待,目不转睛地望着,众人屏息而望。这时,李斯呼了一声:“陛下!”这声突如其来的呼唤使幻术顿时破灭,桃树和桃子都不见了,只有表演者两手空空立在面前。胡亥又急又恼,转头怒视李斯,跺着脚吼道:“谁叫你来的?啊?你来干嘛?”李斯茫然不解:“是c陛下召臣”赵高叹口气:“唉!丞相怎么这样没眼力呢?陛下正在兴头上,您稍微等等,不可以吗?”“臣要禀报的,是关乎大秦朝生死存亡的大事!能等吗?”李斯执拗道。 胡亥愤愤地哼了一声,袍袖一拂,大步走进殿去。赵高阴阴一笑,挥退表演者和观看的人们。李斯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终于得见皇帝,还是硬着头皮向殿门走去。胡亥沉着脸,凭几而坐,连正眼也不看一眼走进来的李斯。李斯奏道:“陛下!情势紧急!您所谓的癣疥之疾已成心腹大患!陈胜自称陈王之后,四方流民纷纷归附,已聚集数万人马,公开打出张楚的旗号,对抗朝廷!” 胡亥愣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半点儿都不知情,他把目光望向赵高。赵高笑笑:“丞相!您这又是哪儿来的谣言?”李斯怒道:“什么谣言!臣子李由亲眼得见!”赵高故作惊讶:“他亲眼得见?难道他见过了陈胜那个反贼?或是跟贼人有什么串通?”李斯百口莫辩:“李由只是得到了准确情报。他亲自赶回咸阳,”赵高又故作一惊:“三川守回来了?我怎么没接到报告?他擅离职守,跑回咸阳来,是来说服丞相向贼人投降吧?要不就是想探听朝廷的虚实?”李斯急了,爬起来指着赵高怒骂:“赵高!你血口喷人!你这个阴谋家!”他顾不得体统,冲上去举起象牙笏板就要打赵高。赵高忙躲在了胡亥背后,大呼:“皇帝救我!”胡亥伸臂拦住冲来的李斯。李斯气极,隔着胡亥还想打赵高,不想一笏板却打在胡亥脸上。胡亥痛得大叫。李斯扔掉笏板,急忙跪下:“老臣一时冲动,误伤陛下,臣”赵高尖叫:“来人!李斯意图谋刺皇帝,速速拿下!”武士们冲了过来,抓住了李斯。李斯愤怒地大叫:“陛下休听他一派胡言!李斯忠心耿耿,天日可表!”赵高喝道:“拖出去!关起来!”“陛下!陛下!”李斯边被拖出殿堂边叫,叫声渐远。李斯确实很讨厌!不过,说他会造反,胡亥却是不信的。赵高帮胡亥敷着脸,低低道:“陛下!此人知道的事太多了!陛下若思翦除,这倒是个好机会。”胡亥会意:“可是,他地位尊崇。若想除去,一定要有个正当的理由。”赵高笑笑:“放心。理由总会有的。” 李斯被关在狱中,眼看着自己的家眷也被抓来关进了牢狱,不由肝肠寸断。 狱门忽然开了。走进几个太监打扮的人。“李斯!我们是皇帝派来的。有什么话,你快说吧!”李斯跪倒,惨呼:“陛下呀!李斯冤枉!李斯是被赵高陷害的!”为首的不待听完,指示左右:“打!”左右冲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李斯被打倒在地,呻吟着。为首者冷冷:“现在说吧,你有罪无罪?”李斯强忍着疼痛:“李斯无罪!”“再给我打!”左右又冲上去,拳脚交加。李斯被打得满地打滚,昏了过去。 这样的事连续发生。每次,都说是皇帝派来核查的人,但李斯只要呼冤,就要挨毒打。他简直连替自己申辩的机会也没有。 如此三日后,又来了几个太监模样的人。为首的弯下腰:“李丞相?”李斯坐在地上,眼神呆滞,遍体鳞伤,连头也不抬。为首的太监亲切地:“我们是皇帝派来的。”李斯冷冷地:“我知道。我承认我有罪,总行了吧?”“那,您为什么要派李由去跟陈胜那伙反贼联络呢?”李斯闭上眼,木然地:“你们不是说了吗?我听说是扶苏起事,就让李由前去打探,”“说清楚点!是打探?还是想联络?”李斯不耐烦地摆摆手:“随你们怎么说吧!反正都一样!”为首的跟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去狱中问话的人回来向赵高禀报,赵高马上禀告胡亥,可以请皇帝派人去狱中核审了。胡亥派来的太监坐在李斯对面:“丞相,我是皇帝派来的。”李斯不等他往下说,木然地说下去:“我有罪。我对皇帝和赵公公不满,心存反意。听说扶苏没死,造了反,就派我的儿子李由去跟他联络,这全是真的。句句实言。”胡亥负着手,望着苍茫落日下的咸阳宫,他心里很难过,他希望赵高找到借口除掉李斯,但李斯亲口承认叛国却在他意料之外。“行啊。法律是他亲手订的。他既已认罪,就依法行事吧!” 咸阳市沙尘漫天。日月无光。黔首们聚在这里,看他们的丞相被砍头。 李斯面容憔悴,须发皆白,被押上刑台。跟着他被押上来的,是他的儿子李由。 从他的头颅滚到咸阳市地上的那刻起,他亲手创立的大秦朝实际上就结束了。可他不会想到的是,他亲手制订的那套封建政治制度,却没有随秦朝的消灭而消灭,被随后的汉朝,乃至唐c宋c元c明c清各朝一直沿用,竟然延用了两千多年!“百代皆行秦政治”,李斯地下有知,当笑或是当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风云聚会 李斯被斩于市的消息,就像一剂慢性瘟疫,迅速侵蚀着大秦帝国的肌体,引起一系列连锁性的恶性反应。反应最大的,是大秦朝的官吏们。 大小官员不明白:李斯丞相跟随秦始皇多年,劳苦功高,威望卓着。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全是由李斯一手操办的。完备大秦的法律制度,指挥庞大的政府机构正常运行,也一直赖他主持推动。这样一个大秦的栋梁砥柱人物,怎么会勾结陈胜,去反叛自己穷其一生所建立起的一切呢?如果真就是这样,那又是图的是什么?而且此时的李斯已经位及人臣,他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怀疑c恐慌c惧怕c不满他们像沉船上的耗子,惶然四顾,不知该逃向哪里。沛县县令可没时间考虑这些,朝廷的赋税催得紧,他得督促萧何c曹参抓紧催粮。萧何立即把这椿差事交待给夏侯婴。夏侯婴赶着大车出了城,来到中阳里刘邦的家中,告诉吕雉,机会来了,他正好把萧何筹到的粮食送去沼泽地给刘邦,让吕雉准备些衣物,好一起送进去。吕雉把早就备好的包袱交给夏侯婴,说:“带我去吧!我看他一眼就行。”夏侯婴可不敢答应:“嫂子!不是不带您去,这我真作不了主。你放心吧,萧主吏早安排好了,我这车上,吃的,穿的,全都有了。刘哥他们能顶住!”说着,提着衣包转身出门就走。吕雉抓起门里挂的一付蓑衣和斗笠,追出来扔到车上:“最近经常下雨,给他带上这个。”说着,纵身一跃,自己也坐到了车上。“嫂子!您真不能去!”夏侯婴刚要继续说下去,吕雉笑了:“我不去。我就搭你个便车,上前头去办点事儿。走吧。”夏侯婴只好扬鞭催马,带上她走了。 他们没发现,院外一棵大树的后面,曹无伤的一双眼睛正贪婪地盯着他们,像偷猎者盯着自己等候已久的猎物。在一个岔路口,夏侯婴停下马车:“嫂子!只能送您到这儿,我得往那边去了。” 那边是通往沼泽地的一条道。吕雉痛快地答应一声,跳下了车。夏侯婴赶着车走了,高高的芦苇丛很快遮断马车的影子。吕雉望望马车消失的方向,又低下头,看看地上新留的车辙印。她笑了。风从沼泽方向吹过来,掀起吕雉蓝色的衣裙,也吹乱她的鬓发,此时的吕雉不到三十岁,虽没有了年轻时的俏丽,却别有一番成熟少妇的风韵。她看看左右,好似无人,低下头,沿着辙印追寻了下去。她不知道,在她后面,还有个男人远远地追踪着她。那是曹无伤。 夏侯婴赶着大车,一路颠簸来到沼泽边上,将手放在嘴里,打了个唿哨。从芦苇丛中窜出几条汉子,淌过泥水,朝马车跑来。为首正是卢绾。夏侯婴指挥着:“这几袋大饼是萧主吏给你们准备的,还有两坛子咸菜。这包衣裳,是嫂子给刘哥收拾的。哦,还有斗笠和蓑衣,快都拿去吧!”几个人七手八脚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扛在肩上,迅速隐没在茂密的苇丛中,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夏侯婴立刻将车往回赶,才回到与吕雉分手的路口,就发现在芦苇边上,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好像是一男一女扭打在一起!他登在车上仔细望了望,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竟是吕雉与曹无伤!原来,机警的吕雉正顺着夏侯婴的车辙印寻找进沼泽的路,突然一回头,发现了慌慌张张往一边躲闪的曹无伤。她立即用脚抹乱辙印,装作走错了方向,掉头往回跑。曹无伤见被她觉察,索性跳出来追问她要去哪儿。吕雉不理睬他,抬脚要走,曹无伤分毫不让,这才发生了夏侯婴看到的这一幕。 夏侯婴大吼一声,跳下车冲过去,把曹无伤用力一把扯开,推倒在地,用身体护住了吕雉,喝问:“曹无伤!你想干吗?”曹无伤愤愤地爬了起来:“我还想问你们呢!你把她拉到这儿来,是不是想让她跟刘邦相会?刘邦究竟藏在哪儿?说!”夏侯婴冷笑:“我来干嘛,没必要告诉你。萧主吏知道,县令大人也知道!实不相瞒,我有公务在身!顺道看一看嫂子,捎她一段,不成吗?你说我带她见刘邦,你看见了?我可看得真真的,你拦截良家妇女,意图不轨!咱们到萧主吏那儿评理去!”曹无伤愤愤然:“哼!去就去!我就看你们俩有鬼!走!”吕雉说:“我可不去!我要办的事还没完,家里又有孩子,没那个功夫跟你去扯皮?夏侯兄弟!你替我问问萧主吏,像他这样对待出差公人的家属,该当何罪?” 曹无伤被夏侯婴拉扯而去。吕雉等到大车的影子也看不见了,才低头寻着印迹,一步步走向芦苇深处。在芦苇当中的一块空地上,刘邦看着萧何送来的粮和吕雉捎来的衣物c蓑衣和斗笠,心中升起暖意。他往地上一躺,枕着衣包,把斗笠盖在脸上,一会儿就起了鼾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人用脚踢踢他:“这么湿的地也躺,席都不铺!起来!快起来!” 刘邦在梦里回到了家,正和吕雉亲热呢,忽然被踢醒,又听见耳边有吕雉的声音,忙掀掉斗笠,睁开眼,果然见吕雉站在自己面前,猛一下子坐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卢绾等人闻声都跑过来。刘邦缓过神来,问吕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深知夏侯婴口风严得很,不可能向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藏身之所。吕雉抬头看看天,神秘地一笑:“这你不知道?你的头上有云气呀!我盯着那股气,就找来了呗。”大伙都听傻了,刘邦兴奋不已:“哎,我头上有云气,真的假的?”吕雉白他一眼:“假的!骗你的!行了吧?” 刘邦执着她的手,十分感动:“吕雉!不管真的假的,你能来,我太高兴了!这才叫患难夫妻呢!我没钱没势,你不嫌我;到了今天这地步,你也不弃我,还冒着危险跑来看我,这个情谊,我刘邦至死不忘!真有朝一日,我成了气候,一定与你共享富贵!”吕雉心疼地摘掉他头发上的一根草,叹口气:“别侈谈什么富贵了,先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再说吧!” 此时,身在会稽的项羽摩拳擦掌,按捺不住了:陈胜假借自己祖父项燕的名义起事,都成气候了,咱这真正的项燕后人岂可无所作为? 项梁依然沉着,他有不同的见识:正因为自家是项氏后人,才不能轻举妄动。天下大势如此,机会一定会来的!现在要做的,一是加速准备,将平日在组织大型活动中训练的骨干和家族中有志向的子弟都悄悄召集到会稽来,兵甲器杖也加紧筹备;再就是严密注意郡守的动静,他一直闭门谢客,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他的态度,对下一步的计划至关重要。 此时,项庄――项梁的另一个侄儿跑来报告:郡守派人来,急召叔叔前去!郡守殷通独自一人坐于厅上,面容凝重。项梁走进来,拱手作礼。殷通上下打量他:“项梁兄!你一向很能干,我也很倚重你,你跟我说实话,项燕是你什么人?”项梁坦然回答:“回大人话,那是先父的名讳。”殷通大笑:“先父?我听说,项燕将军没死啊!好像不久前还在大泽乡起了事?”项梁很镇静:“那是有人假借先父之名。请大人详查。”殷通冷冷道:“听说,近几个月,有不少项氏子弟纷纷来这儿投奔于你。有没有这事?”项梁心下一惊:这老小子果然是一只老狐狸?但事已至此,如箭在弦上,不发也不可能了,干脆把心一横:“不错!项梁正在召集人马,伺机反秦!郡守大人打算把咱怎么样?”殷通忽然面色一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项梁兄!你要帮我啊!”项梁故作一怔:“大人此话从何说起?”殷通满面悲愤:李斯丞相被赵高设计陷害,以通匪罪名被处决,项梁公可知晓?”“此事天下皆知。”殷通撒开手,双目含泪:“先师为助始皇帝一统天下,真是呕心沥血,竟落得如此下场!怎不令天下悲愤!士人寒心!这样的皇帝,简直是昏君!朝政如此腐败,难怪黔首要起而造反!此天意亡秦,非人为也!我思考再三,决定顺承天命,率先起义!项梁公意下如何?” 项梁望着这位脑满肠肥的郡守,他明白了,殷通担心丞相李斯一死,自己受到连累,前程堪忧,于是准备藉自己起事。他轻轻笑了下:“我要不干呢?”殷通轻松道:“那我就以意图造反的罪名,把你和你的那伙人全抓起来,向朝廷请功,说不定,可以保住自己的位子。”项梁假作屈服:“好,您要我们怎么做?”殷通止住笑,伸出两个指头:“两件事。一,集合你的人,先保护我。我看经常跟着您的那个侄子就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您说项羽?”“对。叫他领着人,先住到衙门里来,听我统一指挥。”项梁微笑:“郡守大人的眼光不错!有项羽在身边,百个人近身不得。”“第二件,你马上带我的手令,去山里招降桓楚。”“桓楚?就是那个会稽一带有名的悍匪吗?”殷通更为得意:“桓楚因杀人聚众为匪,可是,他早派人与本郡守交结,我见他心诚,也默许了,彼此心照不宣。不然,怎会容他猖狂至今?” 项梁恍然大悟,郡里每次剿匪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劳师无功,原来如此。“你拿我的亲笔信去,他一定会来。有你们两人做我的左膀右臂,何事不可为呢?”殷通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线。项梁也笑了笑:“郡守大人盘算得果然周到!巧得很,您说的项羽,他也来了,就在外面。要不要现在就让他进来见您?”殷通很高兴:“好哇!我先给桓楚写信。你去叫他进来吧。”项羽正等得心急,见项梁从里面走出来,忙迎上去。项梁对门口的差役道:“大人有事差遣项羽。我们进去了。”卫士点头哈腰请进两人。一进了门,项梁便迅速将项羽拉到影壁后,低声交代:“羽儿,待会儿,听我口令动手,杀之!”项羽跟在叔叔身后昂然走进厅堂。殷通边写信边笑看一眼项羽:“年青人!听你叔叔说了吗?愿不愿意跟我干?”“愿意之极。求之不得。”项羽朗声说着,手按着剑,一步站到了郡守的身后。殷通大笑:“哈哈!真机灵!好好干吧,跟着我,你吃不了亏。来,项梁公看看”说着,将写好的信吹干墨迹,递给项梁。项梁故意不接:“郡守大人的私信”“哎,是私信,也是公函。我在信里写了,朝廷无道,本郡守决意起事反秦,让桓楚点齐人马,立即前来”项梁脸一沉,将他手中的书信一把拿过去:“郡守大人您想造反?”殷通不觉一怔。项梁瞪视他:“身为郡守,勾结匪类,图谋不轨!项羽何在?”“项羽在!”随着这一声,项羽抽出剑,一剑刺去。殷通还没弄明白,就被项羽一剑斩了脑袋,像只沉重的麻袋,咕咚扑倒在地上。门外的差役们闻声跑了进来,见状都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项梁举着殷通的信,大声喊道:“郡守殷通勾结匪徒,意欲谋反,证据在此!我已诛之!现在,由我代理会稽郡守!衙门上下人等,都要听我的号令!”项羽提着滴血的宝剑,大吼:“谁敢不听?哪个不服?”看看倒地的殷通,看看项梁与项羽杀了殷通,军士们皆抽出腰刀,长剑,亮出兵刃向项羽与项梁扑了过来,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大秦将士,但他们今天所遇见的可不是一般普通人,可是将来的楚霸王,只见项羽迅速掠出,长剑划出一道剑光,一下便挑翻了十几个将士,瞬间府内涌入近两百号秦士,向项羽与项梁扑来,项羽虽神勇,但真真杀人还是首次,但他知道,今天一战关乎未来的命运成与败,见秦士向蝗虫一样向自己叔侄扑来,扔掉手中长剑,夺过身边1秦将手中方天画戟,只见项羽一把方天画戟舞得风雨不透,挑,刺,插,打,挫,秦士就像皮球一样飞出围墙外,落入湖水里,突然项羽手中方天画戟于戟代剑,划出数道狐光,百多号大秦将士被击得纷纷横空飞出,血肉模糊,剩余卫士见项羽神勇无敌,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伏在地上,投降了。 项梁弯下腰,从殷通腰间解下佩戴的印绶,给自己戴上。项羽一脚将殷通的尸身踢开,喝声:“拜!”众人齐拜新郡守。项梁威严十足道:“免礼!项羽!击鼓!” 项羽大步走过去,拿起鼓槌,使劲敲响了大鼓。咚咚的鼓声震人心魄。随着这鼓声,项伯和项庄带着人呐喊着,潮水般冲进了会稽郡衙门。 此时,在数百里外的沛县衙门大堂上,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双龙相会 时间过去两天了,校场的一幕仍深深印在项梁心里。他欣慰地看到:项羽长大了!成熟了!当年的毛头小伙已经成长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了。他的心中在酝酿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把这想法悄悄告诉项伯,项伯在稍微犹豫之后,点了点头。 于是,三天后,项梁分派给项羽一项任务:带领一支三百人的轻骑队,先行渡过淮河,去联络各地反秦的志士,并扩编自己的武装。项羽丝毫没犹豫,当即领命。 正当二十三岁的项羽第一次担当重任,他意气风发地率人马渡淮的时候,四十六岁的刘邦却为攻不下沛县城而一筹莫展,意志消沉。好在,刘邦身边多了萧何c曹参与夏侯婴,还有妻子吕雉,刘邦的心多少感到踏实些。他跟这些人商量,要不要再撤回沼泽,免得县令的援兵到来,被人家里应外合端掉。吕雉坚决反对:“不行!那就真成了匪了。你要想成事,必须拿下县城!”刘邦瞪她一眼:“说得容易!就咱们这些人,怎么能攻下县城?再说,雍齿要是借来了陈王的兵”萧何捋着稀稀的胡须,摇摇头,他断定这么多天县城没动静,肯定进展不顺。“倒不如,我们也派人去!起码给陈王的人说明真相,叫他们支持咱们!”曹参赞同:“对!再把城外这些乡亲动员起来,把愿意跟着咱们干的人编成军队!这样,人多势众,谁来了也不怕。” 城外有援军,城里还有樊哙c周勃,这就能解决问题了。刘邦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露出了多日难得的笑容。一个发动民众c联络旧日弟兄,里应外合攻城的计划在他的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此时,张良正站在月儿山庄前院的一颗参天杨柳下,仰望着天空出神,姜淑站在他旁边。修习《太公兵法》已大有所成,张良现在最想知道外面的形势如何。 “张良”,老夫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回过头,只见老人笑吟吟的出了洞府,“陈胜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可谓‘秦失其鹿,天下逐之’。各路英雄都已崭露头角。张良!已到该你下山,一展怀抱的时候了!”张良心中振奋,不由挺了挺身,老夫子笑道:我推测,不出十年,天下即可大定,君之功业可成。到那时,你若还想见我,再来吧。有事,我会让姜淑去找你。” 此时,在陈王使者召平的营帐里,曹无伤终于被接见,并奉上沛县县令的亲笔信。“侯爷!我们县令大人已紧闭城门,禁止闲人出入,就是为把城池献给陈王。请侯爷速速派兵,跟小人一同去沛县,接纳我们投诚。否则,让刘邦那家伙抢先进了城,可就糟了!”召平忽然开口问:“刘邦又是谁?” 曹无伤忿忿然:“我们沛县有名的流氓!平日当个小亭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现在,听说秦朝不行了,他又挑头造反”召平打了个哈欠:“曹壮士!本侯是奉陈王之命,负责联络各地义军的。你们沛县这点事儿,老实说,还不在我的眼里。待我忙完了大事,有了闲空,再考虑派人去吧。”曹无伤慌了:“侯爷呀!这样可不行!拖下去,沛县就被刘邦夺了!”“你不是说,刘邦也在挑头反秦吗?就是让他占了沛县,又有何不可?”“这c这可大大不一样!”曹无伤正口吐白沫地欲继续游说,来人进帐禀报:“帐外来了几百人,为首的名叫项羽。说是从吴中而来。据他说,他叔叔项梁乃项燕将军之子,已率人拿下了会稽郡。”召平兴奋地说:“噢?这太好了!快快请他进来!”又转头对曹无伤道,“我有尊贵的客人要见。你且退下。”曹无伤无奈,只得施礼退下,正见到项羽和项庄被引进来。他羡慕地看着二人走进营帐。 召平见项家兄弟走进帐中,不起身,也不打招呼,只是凭几审视着他们。项羽也既不行礼,也不拜,只是挺立在那儿,默默望着召平,等他开口。召平终于先开口了:“你们谁是项羽?”项羽上前一步:“项羽奉叔父项梁之命,先行渡淮,联络天下志士。听说侯爷在此,特来拜见。”召平面沉似水:“既说拜见。见了本侯,因何不拜?”项羽不慌不忙:“请问,侯爷不在陈,来此做什么?”召平道:“奉陈王敕命,招揽天下英雄呀。”项羽冷冷地:“既如此,我们长途而来,您为何却高高在上,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样傲慢无礼,能让天下英雄归心吗?告辞了!”说罢一拱手,领着项庄转身欲走。召平哈哈大笑,忙站起身:“慢!项壮士!本侯失礼了!”项羽停下,望着他:“侯爷何以先倨而后躬?”召平笑容满面:“并非召平有意冷淡。大家初次见面,本侯只是想观察一下,你们是不是真的项家子弟?项家名盛,冒名者甚众。阁下的这种气概和谈吐,非贵族之家,名门之后,岂可得乎?来来!二位请上坐!” 项羽项庄两人谢坐,向召平询问陈王为人。召平微笑:“陈王虽非名门之后,却也非平常之人。他于大泽一呼,天下响应。我等同仇之人,纷纷来投。你们可听说过赵国的张耳c陈余?”项羽一怔:“当然听说过。此二人听说是刎颈之交。赵国灭亡后,双双不知所终了。”召平摇摇头:“他二人只是藏匿于民间,现在,也投在陈王的手下。不光是像这样的豪杰之士,包括孔子的后代孔甲,还有那个从咸阳逃跑的候补博士叔孙通,也都愿替陈王效力。陈王以推翻暴秦,解救天下为己任,已分派吴广将军北进荥阳;张耳c陈余收复赵地;宋留西夺武关;邓宗南下九江;本侯则往东南一带活动。周文将军率大军直捣咸阳,军卒数十万!眼看就要打到函谷关了!二位此时来,正如猛虎添翼!本侯立即派人飞马禀告陈王,争取亲往会稽,面见项梁将军,兵合一处,共讨强秦!”项羽与项庄同时拱手称谢。 曹无伤在召平营外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见项羽项庄两人从帐中出来,马上迎上去。他想,东陵侯瞧不上沛县队伍,反正项羽也在招募人马,投奔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项羽本就为招募军队而来,又听得曹无伤软磨硬泡,于是将三百人交予项庄,自己独身启程前往沛县。沛县县令眼看着刘邦已将城外的几个乡里控制住,沛县将变成一座孤城,却不见去联络的曹无伤返回,急得火烧眉毛。好容易,曹无伤回来了,又听说召平根本不愿接纳,满心高兴化为懊恼,哪有心思去理会独自进城的项羽,项羽不耐烦地等在衙门外。他一手按剑,怀疑地盯着衙门口。在街的对面,樊哙c周勃和吕媭隐身于民房后,远远盯着这个陌生的大个子。周勃亲眼看见曹无伤把他带进城,又一直带到这儿来,断定此人是沛县县令找来的帮手。吕媭望着高大英俊的项羽,眼里流露着崇拜:“他长得可真高啊!帅!”樊哙气愤:“帅个屁!曹无伤找来的,准不是好人!”此时,曹无伤满面堆笑走出衙门,这几个人忙缩回头。曹无伤满面堆笑地对项羽解释:“真对不起。大人有紧急公务,实在抽不出身。他让我先陪您在县城里转转,再找个地方吃顿饭,”项羽立刻听明白了其中意味,他十分愤怒,自己明明是县令请来,此时又被拒于门外!“项将军别生气呀!我们大人并没有慢待客人的意思,只是您要是肯把三百人都叫进城来,留下来帮我们,我想,大人一定会对您另眼看待的。”曹无伤希望缓解项羽的怒火,却更勾起了这位少年英雄的意气。他冷笑一声,牵马就走。 吕媭与樊哙和周勃三人跟了上去。 项羽发现有人在身后跟踪他,不觉恼火喝问:“你们鬼鬼祟祟想做什么?难道,沛县人就是这样对待外来的客人?”吕媭忙解释:“不不!我们只是想跟你交交个朋友!”项羽被三人请到了樊哙的狗肉铺,听罢事情的由来,他对这个大家口中的“刘邦”产生了兴趣。樊哙有些为难:“可我们出不了城啊!他们又不认识你,怎么办?”吕媭抢先说:“我能出城啊!他们不会注意我的!” 樊哙瞪了她一眼,他看不惯吕媭对这个大个子没来由的好感。 项羽自然不明白两人间的小心思,直率道:“也许可以试试。我看这姑娘蛮机灵的。”樊哙没话了。项羽牵着马朝城门走。远远地,樊哙和周勃领着村姑打扮的吕媭悄悄跟着。守城的士兵拦住了项羽:“县令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项羽怒道:“我是你们大人请来的!凭什么不许我走?把你们老爷叫出来!叫那个曹无伤来!”好多人围过来看热闹。吕媭悄悄混进了人群里。曹无伤跑来,连忙赔着不是,他巴不得项羽赶快走,迅速命人打开城门。城门开了。项羽拉着马,故意慢慢朝外走。周勃在后头叫:“开城了!能出城了!”樊哙也高喊:“谁有事儿,赶紧出城啊!晚了就出不去了啊!” 想出城的老百姓纷纷朝城外跑。 曹无伤领着守城的士兵赶紧阻拦,趁着乱劲儿,吕媭一步窜到项羽的马前,项羽骑上马,弯腰伸手拽住她,将她轻轻提起,置于马上,放马奔出城门,跑过吊桥,直朝城外驰去。 曹无伤在后面高叫:“关门!快关城门!”沉重的城门又慢慢关上了。 城外的一间民居。四周有拿着梭标长矛的民军在守卫。远处,也有这样的民军在巡逻。民居内,刘邦见到项羽激动不已,“项燕将军,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贵叔侄于会稽起兵抗秦,也已远近闻名!刘某常恨平生不得一见,今天,总算趁心如意了!”项羽被他这一通恭维弄得心里很舒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力拔山河气盖世 刘邦打量着他:“果然是将门之后,项将军如此高大c英武,气度不凡!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啊!项羽笑了笑道:“刘将军!闲话就不用说了。您的情况,萧c曹二位也都介绍了。我打算,把我的人留下,听您指挥。看是不是能帮上你们的忙。” 刘邦很有自知之明:“我打仗不行。倒不如把我的人也都交给您,由您统一指挥,一举拿下沛县城!”项羽摇头:“不行。我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办。”萧何忙说:“刚才与项将军说了说周围一带的情况,他对英布好像很感兴趣。”“英布?是六那边的土匪吗?他势力够大的。好像十分凶悍。”刘邦对真正的“匪”还是心怀忌惮的。项羽笑笑:“我打算会会他。就带项庄去。这三百弟兄,暂借给你。记得要还!”说罢大步走出民宅。 县令听说项羽居然把人马借给了刘邦,大怒要找曹无伤算账。曹无伤和雍齿深恐刘邦攻破沛县会对自己不利,只好连夜逃走。 刘邦射帛书入城,凭借项家军之威和周勃c樊哙的里应外合,兵不血刃攻克沛县。沛县德高望重的父老们聚在大堂上,低声议论纷纷。樊哙高叫一声:“刘亭长到!”刘邦在萧何c曹参c夏侯婴c周勃等一干人的簇拥下自后面走了出来。刘邦满面笑容向大家拱手,高声道:“各位乡亲父老!咱们又见面了!”父老们停止了议论,都望着他。“刘邦生在这,长于这,这么说吧,诸位是看着我光屁股长大的,对吧?”刘邦收住笑,严肃地说:“你们觉得,我是个不法之徒吗?是个为害乡里的人吗?当然不是!我所以逃跑在先,造反在后,全是朝廷和官府逼迫的!不逃跑,我就得掉脑袋;不造反,大家就没有活路!可咱们沛县的这个狗官,连造反的权利都不给我!他关起了城门,不让我进来,就是想逼着我们自相残杀!咱们都是乡亲,我刘邦能上他的当,杀自己的亲人吗?”父老们纷纷点头:“对呀!刘亭长向来仁义!”刘邦脸上又有了笑容,向大家拱拱手:“多亏各位父老明理,打开城门,接纳了刘邦。冤有头,债有主,账,要一笔笔算!把狗官带上来!”樊哙已将县令押到堂下,闻声推了上来。县令浑身颤抖,面如死灰。刘邦道:“县令大人!我刘邦没有对不起你的,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这c这全是雍齿c曹无伤”刘邦拍案:“不要狡辩!他们只是你的属下,还不是听你的?是你这个狗官心存不正,他们才敢胡作非为!”父老们群情激奋:“杀了他!不能饶他!”刘邦看看萧何。萧何朝他点了点头。 刘邦用手按下大家的声浪,高声宣布:“依父老的心愿。拖出去,砍了!” 樊哙像拖死狗一样将已经瘫倒在堂上的县令拖了出去。 刘邦笑笑:“大家安静!刘邦还有话说。”父老们静下来。刘邦继续道:“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沛县不能一日无主。请父老们协商一下,谁来主事?刘邦的愚见,萧主吏为人正直,政务熟识,不如请他代理县令。看父老意下如何?”萧何连忙起身,高声说:“诸位!非是萧何推诿。现在非比平时,我们是扯旗造反!那就要推举一位能领大家完成大业,又大担当之人!在沛县,有胆有识,能承担此大任者,只有一位,就是――刘邦!”父老们欢呼起来:“刘邦!刘邦!”刘邦高声地:“乡亲们!刘邦何德何能,敢当此任?大家还是”夏侯婴打断他,“刘哥,您就别谦虚了!除了您,沛县就没人敢挑这个头!”周勃拍着手,打着节奏:“刘邦!刘邦!”百姓都跟着喊起来,萧何伸出双臂,高喊:“大家听我一句话!既然我们公推刘邦为首,就不宜再直呼其名。大家都知道,他本是龙种,又有斩蛇起义的壮举,眼前的刘邦,已非当日的刘邦!我们该给他上一个尊号!我建议,自今日始,不再呼其名,而尊其‘沛公’!”刘邦笑着,连连摇手:“不敢当!真的不敢当!”众父老全拍手跟着高唱:“沛公!沛公!” ~~~~ 我在这里想弄哪个女人就弄哪个女人,日子过得何等舒服c自在!要我放弃这些,跟在你们叔侄鞍前马后,东奔西跑,受那种罪?别做梦了!滚回你的会稽郡去吧!”项羽冷冷看着他,忽然也仰天大笑,笑得比他更响:“哈哈!可笑!我笑我项羽有眼无珠,认错了人!我原本以为,六的英布是条龙,看来,你顶多是一条虫!”英布愤怒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着自己脸上的金印,吼着:“你敢嘲笑本王?我宰了你!”项羽正色道:“英布!你领着骊山刑徒,劫了皇帝的珠宝,的确是条好汉。可是,你想想,皇帝能放过你吗?官府没派兵剿灭你,只是因为陈王起事,天下响应,一时腾不出手而已,你才能这样悠哉游哉,在这儿当你的草头王!一旦朝廷赢了,能有你好日子过吗?”英布不吭气了,背着手,在厅上转了起来。项羽继续道:“只有大家结为联盟,同仇敌忾,把暴秦推翻,你英布才有真正的出头之日!到那个时候,论功行赏,万户侯何足道哉!封王也是有望的!只有到那时候,你脸上的金印才没有白黥,你也才没有白白称为黥布!”英布走到他面前,阴沉着:“小子!你凭什么让我相信,我跟着你,一定就能成功?来!”他把项羽拉到大庙前。这里有一个不算高的石台,上面立着一个青铜鼎。英布放开手,指着大鼎:“这是始皇帝当年南巡时铸的,重达千斤。你若能赤手空拳把它给我弄下来,我就相信,你有力量推翻强秦!若连这个也撼不动,那,你还是趁早下山吧!”项羽跳上石台,看了看这只铜鼎,推了一掌,铜鼎“当”地响了一声,但纹丝不动。英布对项羽嘲笑:“怎么样?够分量吧?”项羽双臂用力,“嘿”地一声。这回,铜鼎晃了晃,算被他推动了。英布笑:“这不算。听清楚,你得把它给我弄下来。”“弄到哪儿?”英布随便一指:“不远。十步以外吧。”他左右的人哄笑:“别说十步,一步都够他呛!大王!别为难他了!要累吐血的!哈哈!”项羽又晃晃大鼎,回过身看英布:“我若能把它弄下来,你便归附于我?”英布爽快答:“君子一言,匹马难追!只要你蒙搬懂这鼎,我马上拉起队伍跟你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天地作证!”项羽大喝一声:好,一言为定,切莫反悔“看好了了!” 英布退后一步。只见项羽双手抱住铜鼎,双臂用力,晃了两晃,一声大喝,铜鼎竟然被他用力提了起来。英布和他的左右全看呆了,愣了片刻,才鼓噪起来:“这不算!抱起来不行,得走十步!”项羽涨红了脸,抱着铜鼎立在那儿,想迈开步,实在无法移动,更不用说挪步了。英布笑:“这就不容易了!快放下吧!”项羽果然把铜鼎又放了下来,发出了一声巨响。 英布摇头:“不行啊,小子!” 他话没说完,只见项羽围着鼎转了两圈,忽然跳下石台,把上衣脱了,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他运了运气,搬住两只鼎足,将铜鼎用力拉得倾斜了,趁其将倒未倒之机,连扛带抓地放到了自己肩上,一声怒吼:“起!”随着他的身体慢慢挺起,那只重逾千斤的大鼎被他生生扛了起来。英布和他的属下全看呆了。项羽扛着鼎,迈腿向前挪了一步,两步,众人数着:“三步c四步c五步!”项羽又是一声大喝,双臂使力,竟将大鼎高高举了起来!两边的人吓得直往后闪!项羽举着鼎,迈腿朝前又走了几步,足足走出了十步以外,这才站住,把鼎往下一扔!铜鼎带着巨大的响声被他扔在地上,沿着台阶向山下滚去,一路发出轰轰的响声。英布瞠目结舌,想这鼎可有近两千多公斤,岂是一人可以挪动的:“神力!神力!弟兄们!全体集合!跟项将军下山!”项庄拿过项羽的衣裳,为他披上:“快穿上吧,风大。我要把他们直接带回会稽吗?”项羽道:“你带他们先走。我要去一趟沛县,把人领回来。也不知道刘邦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沛县的衙门前插满了红色的旗帜,像一片红色的海洋。门前摆放好祭坛,上面供着捆着四蹄的活猪活羊,旁边还有一头披红戴花的牛,这是所谓的“太牢之礼”,是最高规格的祭祀。在祭坛两边,摆着两面大鼓。跟着刘邦的人们列成队,喜气洋洋地面朝祭坛站着,等待仪式开始。樊哙打量着周围,对身旁的夏侯婴嘀咕:“旗子不好!一片红,跟娶媳妇似的!”夏侯婴道:“别瞎说。这是萧主吏,不,萧县丞说的,咱们沛公是赤帝子,旗一定用红色!”樊哙大笑:“好家伙!一转眼儿,咱们这些赶车的c杀狗的c给人当吹鼓手的,全成了人物了!”鼓手走到鼓前,擂动鼓槌。震人心魄的鼓声让众人安静下来,引颈而望。衙门的大门开了。首先是跳神的巫师,摇着铃鼓,在前面舞蹈开道,后面,跟着卢绾和曹参,一个用盘子捧着刀,一个托着黄色丝帛书写的祭文,最后走出来的是面容严肃的刘邦,他穿着礼服,头上依然戴着他的竹皮冠。在他身后,紧跟着已做了沛县县丞的萧何。刘邦来到祭坛前,先行跪拜礼。萧何喊:“跪!”众人一同跪下。樊哙忍不住问:“祭的是谁呀?”周勃道:“黄帝。”樊哙纳闷:“啊?不是要推翻皇帝吗?”夏侯婴看他一眼:“不是秦朝皇帝,是开辟天地的始祖轩辕黄帝。不懂就别开口!”只见刘邦从曹参手中接过祭文,用火焚化,站起来。萧何喊:兴! 大家一起站起。巫师冲到祭坛前,在鼓声中持铃作舞,如在战斗。刘邦躬身向其祈祷,念念有词。 巫师面对刘邦,节奏越跳越急。刘邦从卢绾的盘中取过刀,献给巫师。巫师持刀直奔捆好的祭物,在猪c羊和牛的身上各刺一刀,牲畜大叫,血流于地。有人忙将这些牲畜的血用盘接好,捧向刘邦。刘邦用手蘸满动物的血,涂抹在两面大鼓的鼓面上。刘邦回身向大家举起沾满了血的手,高呼:万岁!众欢呼:万岁!万岁!万岁! 天下真的是乱了!连刘邦这样沛县的一个小亭长,也敢用太牢之礼祭祀天地,俨然王者,这还不乱吗?更何况,此时,陈王的大军已经逼近了函谷关!秦的天下,眼看摇摇欲坠了!正所谓大厦将倾,风雨飘摇,谁能阻挡得了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项梁受封 咸阳道上。章邯策马飞驰而来。他眉头紧锁,显得十分焦急。马已经跑得很快了。他犹嫌慢,又狠狠加了一鞭。马儿受不住疼,发力狂奔。马蹄翻飞,几乎要腾空飞起了。这单人独骑如一支利箭直奔咸阳疾驰而去。章邯一步跨进府邸,见子婴也在。子婴起身施礼:“姐夫回来了?督修皇陵,辛苦!”晨曦问:“你怎么回来了?”章邯有些踌躇,终于说:“明日是皇帝寿辰。我想请问公主,打不打算进宫朝贺?” 晨曦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子婴一旁提醒:“贺表还是要写的。另外,可以备份礼让人送进去。”晨曦面沉似水:“连这都多余!跟这个昏君送什么礼?我从不瞒你姐夫,昏君害死咱们的父亲和蒙恬将军,又杀了那么多皇室的亲眷!连李斯丞相全家也被他杀光了!难道,还要我去祝他万寿无疆吗?”章邯叹口气:“公主!您应该进宫!我请求公主能够去趟皇宫,面见皇帝。”晨曦惊讶地瞪着他。子婴也面露诧异之色。章邯痛心道:“你们在咸阳,不了解外面的局面。如今,天下已经大乱了!陈胜c吴广在大泽乡起事,自称陈王,已集合了数万人马!张耳c陈余攻掠了赵地,立武臣为赵王;韩广进占了蓟城,自立燕王;田氏在齐地起兵,自称齐王;周市也拥立魏咎为魏王!听说楚国项燕的后人也已经夺下了会稽郡!短短数月之间,始皇帝创立的一统天下眼看着分崩离析!又快成六国纷立的局面了!”晨曦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冷笑,如今乱的是秦二世的天下,与她何干。章邯明白晨曦的心思,急切道:“可我们都是秦人啊,公主!秦灭六国之仇,人家是要报的!现在,周文率领的一支人马已经逼近函谷关!若是杀进咸阳,怎么得了?这繁华的帝都,这富庶的关中之地,众多的商家和居民一切一切,将转眼化为焦土啊!公主!您要救他们一救!”“怎么救?我连自己的父亲都救不了!你这样忧国忧民,何不去找那个昏君,让他发兵去救?” 子婴摇头,他早有耳闻,所有告急的奏章和文书,都被赵高压了下来,到不了皇帝面前。皇帝躲在深宫,还以为天下真的太平!章邯是想让晨曦公主以贺寿为名,进皇宫面见皇帝,趁机把外面的真实情况禀告他,让他早日设法。 翌日,晨曦公主和子婴盛装立于皇宫门外。晨曦着红色宫装,金钗摇曳。赵高在宦官们的簇拥下摇摇摆摆走了出来,笑笑:“真难得!我还当你们忌恨当今皇帝,不会来贺寿呢!”子婴低眉顺眼地深施一礼:“先父是被祖父遗诏赐死,与叔皇何干?叔皇待我姐弟不薄,我们心怀感激,想报答唯恐不能,岂会心存怨恨?公公详查。”赵高一笑:“别看子婴岁数不大,倒是明理懂事之人。很好!公主啊!今日你们能进宫贺寿,皇帝十分欢喜!他要在兰池宫赐宴,与你们共庆生辰。请!”子婴连忙道:“公公先请!”赵高笑笑:“公主与公子在此,老奴怎敢僭越?”子婴道:“公公辅佐两朝,功高盖世,又是皇帝钦封的郎中令,理当先行。”赵高大笑:“哈哈!你这个小人儿,倒满机灵!好吧!老奴就为你们带个路。走吧。”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从这些后人的描述里,或许能想象出秦宫昔日的豪华和壮丽。取法天象,宫门居北原而伸向四方,如天帝所居之紫宫;渭水穿越宫墙而过,又似银河经天,管领满天星斗。一路上先后经过咸阳宫,望夷宫c宜春宫c曲台宫,有信宫 “鸿月宫就在那边。见了皇帝,请二位注意,不要讲什么不当讲的事,破坏了皇帝的心情!嗯?”赵高特意嘱咐了一句。晨曦没理睬他。进了兰池宫,胡亥上前拉起晨曦:“可真是女大十八变!晨曦!你变得这么好看了!朕的后宫这么多宫人哪个比得上你?”转头埋怨赵高,“你也不上上心,帮朕挑几个像样的妃嫔!”晨曦趁此把手抽回来:“您现在是皇帝。想见一面都难了!”胡亥淫笑着:“你是朕的亲侄女,任何时候想见朕,都可以不待宣召,直接进宫!赵高,记着啊!你不要又从中作梗,横加阻拦!”赵高笑笑:“老奴不敢。请陛下归位,待客以礼。”“你不敢?哼!这个宫里,还有你不敢的事?”胡亥边说边坐上正位,“晨曦!子婴!你们也坐下吧!”赵高苦着脸:“这真叫冤枉!让公主和子婴公子说说,老奴有哪件事瞒着陛下了?”胡亥对晨曦道:“这倒是真的。朕虽居于深宫,其实天下大事,事事了然于胸。郎中令每日都会向朕禀报。不信,你们可以挑几件问问朕,看朕可清楚?”子婴问了些例如洛阳地动啊,咸阳妇人诞下四子啊等等新闻,胡亥一一对答如流。晨曦突然开口插问:“陈胜的军队就快要打到函谷关了。您知道吗?”胡亥迷惑地看看赵高:“什么?有这等事?”赵高当即反驳:“这是谣言!”晨曦直视着他:“怎么是谣言?这是章邯亲口跟我说的!”胡亥仍有点迷糊:“你们说的是谁?打到函谷关了?”晨曦答:“是陈胜的人马。”胡亥一时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陈胜?”赵高提醒道:“陛下如何忘了?陈胜就是大泽乡的那个盗匪嘛!”胡亥恍然大悟:“噢!是他!他不是已经被地方官剿灭了吗?”“不光没有剿灭,他现在号称陈王,手下聚有数万人马呢!这次攻打函谷关的,就是他手下周文。另外,六国之后现在也都反了,什么赵王c魏王c齐王”晨曦索性一股脑倒出来。胡亥急了,怎么发生如此大事,自己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赵高知道瞒是瞒不住了,只有硬着头皮禀告:“这个,确实有这些消息,老奴也正想禀报。可是,一想到陛下生辰在即,怕这些坏消息会毁了陛下的雅兴,所以才压了几天。”胡亥大怒:“您可真能沉得住气呀,我的郎中令!人家都要打进函谷关了,你还考虑我过生日!若是现在,他们就冲到宫里来,可怎么办?速速把人召来商议此事!”他指着乐队和歌女们,“让他们都滚!”赵高狠狠瞪了晨曦公主一眼,朝外走去。 召来的大臣们个个束手无策!自从天下一统,收六国兵器铸了金人,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大量的秦朝军人都解甲归田,仅剩了在北方提防胡人的十多万兵丁。想要调兵,一时哪里去调?况且,自从蒙恬被杀,冯劫被赐死,他们手下的将领也多已受到牵连,或死或退,根本就是国无良将了。 胡亥拍着几案,朝跪在面前的大臣们发泄着自己的满腔愤怒。大臣们却面面相觑,不发一言。晨曦趁机奏道:“陛下可以听听章邯的退敌良策。”胡亥奇怪:“章邯不是在骊山督促刑徒吗?”“他已回到咸阳。此刻就在宫门外等候召见。”晨曦答道。 章邯跟着传话的宦官大步走向兰池宫。对巍峨的宫殿和华美的复道几乎目不斜视。胡亥审视着他:“章邯!听说,你有办法对付函谷关下的贼人周文?”章邯抬起头:“臣思虑多时,别看周文打到了函谷关下,其实败象已露。”胡亥来了精神,示意他讲下去。 章邯侃侃而谈:“据臣所知,陈胜分派各路,原想攻城略地,对咸阳形成包围之势。但,贼就是贼,他们一旦占据了地盘,便各自称王,不再听从陈胜的指挥。这样,周文就成了一支孤军!虽有数万之称,其实都是些前来依附的乌合之众,不足为虑。若能速发一支大军,出关迎敌,周文必败!”赵高听不下去了:“少府君!关键就在于,仓促之间,上哪儿寻这支大军去?”章邯胸有成竹:“不用寻找。这支军队就在骊山!陛下!修建皇陵的这几十万刑徒,原本都是良善的黔首。因为交不起赋税,或因种种缘故,才身负罪名,远离家乡,到此服役,实实苦不堪言!陛下若能下一道敕令,赦免他们身上的罪,让他们充作军卒,为国立功,这些人一定感激不尽,踊跃杀敌,为吾皇效死尽力!有了这样一支士气高涨的军队,还怕什么周文?” 胡亥听傻了,不住称赞。可问题是,谁来统领这样一支军队?谁肯接这烫手的山芋?章邯慨然答道:“若蒙皇帝不弃,章邯愿当此任!”晨曦在一旁听着,这下子急了,章邯可没跟她讲自己要领命出征的事啊。胡亥却一拍双手:“好极了!不对呀,章邯!你是文官,怎能指挥打仗?”章邯微微一笑:“陛下怎么忘了章邯本是武将出身?”胡亥豁然开朗:“对对对!皇帝将晨曦赐婚,就是看你的武艺高强嘛!好!太好了!郎中令!速颁敕令,大赦骊山刑徒,编为军队。打开武库,配发武器。擢升章邯为上将军,统领此军,立即赴函谷关迎敌!”章邯立即跪倒:“谢陛下恩典!末将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胡亥大笑:“上将军起来吧!朕可不要你肝脑涂地,朕只要那些作乱犯上的血流成河!”章邯起身:“陛下请放心。十日之内,定有捷报!” 晨曦见事已至此,又听丈夫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心里真是叫苦不迭! 函谷关外,周文骑在马上,正指挥义军攻打函谷关。他巫师装扮,披头散发,一手持镜,一手持剑,对着紧闭的关城念念有词。义军们都十分信任地看着他,期待神迹出现。周文对众人道:“我已请天神相助,今日此关必破!不必等他们了,攻破咸阳,是我们独此一家的功劳!给大家放假三天,可以进皇宫抢掠!那里可有无尽的财宝啊!” 说着骑马带着众人朝关城冲去。 关门突然开了!从关里和两边的山上,埋伏好的数十万刑徒编成的大军一起扑了下来!围在关前的周文军队在这突如其来的进攻面前吓傻了!吓得都忘了逃跑。 秦军冲来,跟农民军厮杀在一起。章邯在关楼上镇定地看着这惨烈的战斗场面:“传令下去!立功者,必赏!后退者,必杀!成败荣辱,在此一战!击鼓!”敌楼上响起隆隆鼓声,振奋着秦军士气。关下,不过数个回合,就已经胜负鲜明。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农民军队伍向后溃退,穿一色崭新黑衣的秦军就像一股黑色的潮水紧追不舍。这股潮水冲过之处,遍野都是农民军的尸体,像海潮退后遗下的贝类。还有周文扔下的镜与剑。沿着两山间的夹谷,秦军的黑色潮流瞬间不见首尾,只有山谷中传来的阵阵杀声,犹在耳边回荡。章邯松了口气,对身后的副将平静地说:“向咸阳报捷。周文所部被我一举击溃,已败退曹阳。我军将乘胜追击,务求全歼。” 捷报传到了公主府。子婴道:“姐夫真乃国之干城也!若没有他,局势真是不堪设想!”晨曦叹口气,她也说不清章邯解了函谷关之围,保全国之安泰,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子婴看了一眼姐姐,明白她的心迹:“毕竟我们都是始皇帝的子孙。胡亥再可恨,也是我们的叔辈。先保住大秦吧,再考虑怎么样收拾他。”外面一阵嘈杂。婢女跑进来:“公主!公主!皇宫来人了,用凤辇接您马上进宫!说是我们家驸马爷打了大胜仗,皇帝已经将他升为大将军,统管天下兵马!皇帝还专门在宫中赐宴,请您一起去给驸马爷贺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狼狈为奸 晨曦坐在凤辇上再次进入皇宫。宫中处处张灯结彩,笙歌不断。晨曦手撩车帘,感慨地望着这一派太平景象。卫士和宦官簇拥着凤辇,朝着灯火通明的宫殿缓缓而去。钟鸣鼎食。歌舞升平。 胡亥执爵,笑对晨曦:“来!敬大将军夫人!”晨曦勉强笑笑:“陛下休开这种玩笑。晨曦当不起。”胡亥道:“怎么当不起?若非章邯,我们哪能安坐在此赏乐喝酒?始皇帝当初将你赐婚给他,朕还不以为然,觉得委屈了你。现在看来,还是始皇帝慧眼识人哪!”晨曦道:“陛下夸奖。章邯为人一向耿直,不会讨巧,日后若有得罪,还望陛下多多原谅。”赵高在一旁说:“这您就别担心了!皇帝已擢升他为大将军,还专门从北方调来王离将军的精锐部队听他指挥,又给他派了司马欣和董翳两位副手,把天下的兵马指挥权都交给了他。就连当年的蒙恬c蒙毅都没有过这等权力!这是何等的信任啊!你怎么还担心他会得罪呢?”晨曦冷冷地:“那不一定。您刚才谈到蒙恬将军,请问,蒙将军今何在?”一句问话冷了场。 胡亥咳嗽了两声笑了下:“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提那些干什么?晨曦!来来!陪朕再进一爵!”晨曦却放下酒爵:“晨曦已不胜酒力。谢陛下赐酒,我要回去了。”胡亥却说:“走什么?还未尽兴呢!今天这庆功酒,你一定要喝好。来!这爵酒,朕祝你们夫妻和美!你该喝了吧?”晨曦不看他,拿起面前的酒爵,一饮而尽。 胡亥大笑:“哈哈!痛快!晨曦呀!你真是越发的漂亮了!还记得你小时候,老是缠着我,偎在我怀里,让我给你讲故事。咳!现在,再想抱抱你,已是不可能喽!”晨曦听了这话,满面通红,嗔道:“陛下想是酒饮多了。”胡亥斜眼瞅着她,一笑:“朕喝多了吗?没有吧?要是喝多了,还废什么话,朕直接就把你抱在怀里了!哈哈哈哈!”晨曦又羞又气,只有低下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不知什么时候,赵高悄悄退出了宫殿。不光他,那些服侍在侧的小太监们和乐师们也都不见了踪影。宫殿周围的门窗从外一扇扇无声地关上。偌大的殿堂只剩下皇帝和晨曦两个人。胡亥站了起来,慢慢走近了晨曦。晨曦惊讶地抬起头,望望关上的门,又回过头,瞪着向她步步逼近的胡亥。胡亥淫邪地笑着:“怎么样?今夜,就让叔叔再抱抱你?朕可是有重赏噢!”晨曦退无可退,情急之下,抓起几上的酒爵,把酒浆全泼在了胡亥的脸上!胡亥猛地一怔,止住了脚步。晨曦愤怒地喘息着:“醒了吧,皇帝陛下?”胡亥大怒:“你!你敢拿酒泼我?”随即又扑上来。晨曦气急了,将手中的铜爵直接朝胡亥扔过去。胡亥一偏头,酒爵落地,发出一声巨响。胡亥大叫:“来人啊!有人谋刺朕!” 赵高听见殿内传出胡亥的呼救声,忙将殿门推开,带头冲进去。胡亥正好逃出来,一下扑在了他的怀里。赵高吓一跳,忙护住他,问:“陛下?何人意欲行刺?”胡亥指着殿内:“晨曦!晨曦她要杀我!”赵高带人冲进大殿。空空的殿堂里只有晨曦一人,凛然端坐于灯下。赵高将胡亥拉到一边,悄声问:“陛下!是否酒后失态?”胡亥才回过神来,又羞又怒:“朕不过跟她说句戏言嘛,她c她怎么敢如此对朕?该杀!”赵高正色道:“不!杀不得!别忘了,她丈夫章邯是您刚亲封的大将军,此刻正统兵在外,替您清剿乱民。您把公主杀了,他若反戈一击怎么办?”胡亥傻眼了,怔怔地望着赵高:“那算了不成?”赵高道:“晨曦冒犯圣上,岂能饶恕。看在章邯的份上,又不能严惩。您把这事交给老奴,让老奴处置吧。”“你打算如何处置?”“老奴想,将其禁足于公主府,隔绝往来,也就是了!此事若传出去,终是不美。陛下觉得呢?”胡亥脸一红,点点头:“甚是!不能让她到处胡说八道。”又担心地问,“章邯要是回来呢?也不让他们见面?”赵高笑:“这个,老奴已想好。请陛下格外开恩,再给章邯一些赏赐吧。”“赏什么?”“后宫未蒙临幸的美女十名。以解大将军鞍马远征之劳。”“啊?他老婆如此对待朕,朕反而赐其美人?” 赵高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秦军大将军军帐。章邯看罢圣旨,问敕使美人何在?敕使笑道:“已在帐外。大将军!这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美色呀!全是赵公公亲自一个个挑选出来的。大将军不想看看?”章邯想了想,吩咐请长史司马欣c将军董翳一同前来开开眼。瘦高的司马欣与矮胖的董翳一起走进大帐。十名美女排成一列,好奇地望着走来的将军们。 章邯挨个儿瞧了瞧,点头赞叹:“果然绝色!感谢敕使一路辛苦!也谢谢郎中令的格外关照。请上复皇帝,章邯绝不负皇帝的恩宠。这十名美女,我全留下了。”敕使离去。章邯回到帐中,问司马欣和董翳:“观感如何?”司马欣道:“皇恩浩荡,个个都是国色。恭喜大将军了!”章邯微笑:“我看,那位王美人身材高挑,面容秀丽,配您刚好。胡美人嘛,身材丰满一些,比较适合董将军。你们说呢?”司马欣和董翳都紧张起来:“不不!末将等岂敢!皇上所赐,吾等岂敢染指?”章邯大笑:“这有什么呀?大家是生死过命的兄弟,还说这个?来呀!将美人送往二位将军帐中听用!其他美人,暂居别帐休息。”司马欣c董翳又感动又惶恐:“哎!大将军!大将军!这c这样不妥吧?若传到皇帝和郎中令耳中?”章邯一摆手:“皇帝赐我,我收下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使用,这是我的权利,有错误也是我一人承担。二位受皇帝委派,大老远从咸阳来到军中,随我鞍前马后,相当辛苦。章邯所立战功,二位都有份。难道,我就一个人独享?不合适吧?”司马欣和董翳大喜下拜:“谢大将军赏赐!”章邯微笑扶起二人,坐在铺了虎皮的主位上:“有句话,一直想问二位。”司马欣拱手:“大将军请问!我等知无不言。”章邯凝望着他:“二位离京前,郎中令是怎么向你们交代的?”司马欣c董翳对视一眼,冷汗涔涔流下。章邯冷笑:“你们看,我像是对皇帝有异心的人吗?”司马欣结结巴巴地:“将c将军乃是国之栋梁!”董翳也说:“这是真话!”章邯笑笑:“既然大家走到一起,那就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打了胜仗,建了功业,大家一起分享。出了差错,咱们谁也躲不开责任!所以,剩下的这些美女,我一个都不要,今后,谁立了头功,就将美人作为重赏!”董翳瞪大眼睛:“那,军士们不得玩儿命?”司马欣试探地:“难道大将军真的一个也不留?这军中寂寞”章邯苦着脸:“我跟你们不一样啊,我是驸马爷!京里还有位公主呢!皇帝就是赐我美女,我有那个胆量消受吗?”董翳抱拳:“从今往后,我董翳唯大将军马首是瞻!”司马欣也道:“请大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与大将军同心协力,建百世之功业!”军士进帐禀报:“贼将周文兵败渑池,自杀身亡!”司马欣与董翳同声叫好:“好!”章邯冷冷地:“哼!这一帮乌合之众,能成什么气候?下一个咱们要对付的,就是围攻荥阳的吴广!” 荥阳,远远的,如黑潮一般的大队秦军向这边围过来!城门忽然开了。黑压压的城内守军涌了出来,直抄民军后路。民军被前堵后截,包围起来。秦军与民军厮杀在一处。乱军之中,吴广被杀,尸体被无数双脚踩过。同样被踩踏的,还有陈王的旗帜。所谓“兵败如山倒”。短短两个月,章邯连破吴广c邓说c伍徐c张贺,兵围陈县。陈胜败走,在下城父被他的车夫c叛徒庄贾所杀。这时正是秦二世二年的十二月,距大泽乡起义,仅仅才半年时间!一时,秦军士气大振,形势对义军极为不利。 会稽郡守衙门。项梁凭几而坐,面容严肃。在他对面,站着陈王的敕使召平。召平打算劝说项梁为陈王所用。召平责问:“见了陈王敕使,将军因何不拜?”项梁反问:“请问敕使,陈王安在?”一边说,一边将刚刚获取的情报递给召平,召平一看之下,神色陡变,嗒然无语。项梁叹口气:“想不到,陈王的人马竟如此不堪一击!”召平也喟然长叹,身在其中,他早已看得清楚,陈王部下各怀鬼胎,争权夺利,离心离德,岂有不败?不过,张耳c陈余在赵,韩广在燕,田儋在齐,魏咎c周市在魏,都还具有实力!面前的项梁也甚为重要。项梁冷笑:“你以为,在这种形势下,我还会应陈王所请,率军渡淮,去趟这浑水吗?”召平道:“将军当然可以不奉召。本侯也无话可说。不过,天下大势,正如一盘棋局,每个棋子的动静起落,其实都相互关联。所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将军不率军东进,挽救颓势,等到章邯一个个把别人收拾了,只怕您这小小的会稽郡也独木难支吧!” 项梁其实早存北伐之心,否则就不会派项羽先行联络。召平带来的陈王敕命,无疑给了他北上的一个十足的借口。虽然此时陈王兵败被杀,但借口仍然有其成立的理由。项梁请召平当众宣读陈胜的诏令。他首先跪下来,在场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下。召平走到正面立定,展开敕书,大声宣读:陈王拜项梁将军为上柱国,令其率本部人马,渡淮北上,以灭暴秦。 项梁手握敕书,庄严宣誓:“我,张楚上柱国项梁,奉陈王敕命,将择日起兵,渡淮北伐!挺进中原,誓灭暴秦!” 项梁命项庄火速传书项羽,叫他到彭城会合,并把沛县的人马也带过来。 沛县县城里,吕媭寸步不离地跟着项羽。 项羽的目光被拴在一家旅舍外的马儿吸引了。这马通身乌黑,身材高大健壮,一看就知道是匹难得的良驹。此刻,它正低头啃着草料。好像感觉到有人关注它,它抬起头,看见项羽,竟昂头长嘶一声,如同跟他打了声招呼。项羽忍不住朝它走去,仔细端详着这匹马,越看越喜欢,伸手想要摸它。虞子期抱着草料走来,忙喊:“哎!别碰它!这马有脾气,小心伤你!”“这是你的马?”虞子期道:“马是我姐的。除了她,没人敢骑。”“这马叫什么?”“乌骓。”好名字!好马!可惜!竟屈于女人胯下。”吕媭凑过来,想摸一下马,马儿一甩头,差点儿将她甩倒,吕媭忙退了几步:“哟!还不让摸呢?”虞子期得意道:“它可不是好惹的!你们最好离远点儿!” 虞子期拌好了草料,回到旅舍内,一个俏丽如花,明眸皓齿的姑娘正在擦拭宝剑,那是他的姐姐虞姬。“姐!那家伙真能吃!这么下去,咱们都养不起它了。哦,对了。来了个大个子在那儿看马呢。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这匹马让你骑,太可惜!那意思,只有他骑才配。”虞姬将宝剑入鞘:“他说得倒也不错。我实在是用不上这等宝马良驹。真的可惜了乌锥。”项羽拿了张饼,掰下一小块,递到乌骓马的嘴边。乌骓马看看他,闻了闻他递来的饼,鼻子里喷了一下,将头扭开。吕媭急道:“你喂它干什么呀?我是买给你吃的!”项羽没理会吕媭,“乌骓马呀!乌骓马!咱俩虽初次见面,我却觉得这么有缘!没关系,你就吃一口吧!我只想表达一下对你的钟爱!吃吧!” 乌骓马看看他,好像真的懂了他的诚意,张开嘴,将那块蘸着盐的饼一口吃了下去。吕媭惊讶:“啊?它能听懂你的话?”项羽开心地大笑。虞姬从旅舍中走出来,见项羽在喂马,急了:“那位客人!别动我的马!” 项羽闻声回过头来。他立刻呆住了。 眼前的姑娘竟是这样美丽! 虞姬站在那儿,尽管布衣荆钗,未作修饰打扮,但那种清新脱俗的美实在难以形容。尤其是她眉宇间透出的那股英气,更令人一瞥难忘!虞姬也看着他。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年轻汉子,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深深吸引了自己,竟使目光久久不愿移开?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忘记了身处何地,也忘记了时间。 吕媭在一旁看看虞姬,又看看项羽,生气地一扭身跑开了。 项羽并未注意她的离开,只是艰难地c吃吃地开口问:“请问!你你是谁?”虞姬脸一红:“我姓虞。你呢?”“我我叫项羽。”“噢,项羽?” 项羽与虞姬,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在一个偶然的地方相遇了。电光石火,一触即发。若非是宿世的姻缘,岂会如此契合,一见如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项羽虞姬互慕 项羽与虞姬互相看着,谁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虞子期从里面跑出来,一见,乐了:“嗨!姐!就是他!就是这个大个儿,他口出狂言!”项羽拱手躬身:“在下不知此马乃姑娘坐骑,说话多有得罪!失敬了!”虞姬盈盈还礼:“将军何出此言?您的眼力不差。此马乃先父自西域以千金购得,想不到他老人家因此而感受风寒,染病去世,就将此马作为遗念留给了我。小女子自知非此马的主人,也想给它找一个永久的归宿,只不过一直未遇”说到这里,她脸儿一红,忽然停住不说了。虞子期道:“听见没有,大个子?想要这马,可以,拿千金来!”项羽连忙说:“此马价值何止千金?若要千金,倒也不难。只是旅途之中,仓促之间哪里去办”忽然,他心念一转, “姑娘能否再等一两日,待项某筹措筹措?”虞姬脸一红:“还不是钱的事。乌骓乃宝马良驹,很有灵性。将军想要它,还不知它愿不愿意跟从您?它若不肯,纵有万金也是枉然。”项羽微微一笑:“好!那就看我与此马的缘份了。姑娘能否替我们引见引见?” 虞姬点头,吩咐虞子期把乌骓马牵来。虞子期虽不情愿,但他从来最听姐姐的话,于是走去把马牵了过来,道:“大个子!可别当面出丑啊!”项羽十分惊喜:“多谢姑娘成全!”虞姬一笑,拉马走向一边。她的笑容让项羽又看呆了。 虞姬一边摸着乌骓马的鬃毛,一边在它耳边悄声说道:“乌骓!我看此人像是位英雄。待会儿,你可不要耍小性子,欺负人家!”乌骓打了个响鼻,朝远处的项羽看了一眼,甩了甩头。虞姬将缰绳交到项羽手中,低低嘱咐了句:“将军小心!”项羽一笑,纵身上马。乌骓马感觉到他身体的重压,顿时狂性发作,又跳又咬,想把背上这陌生的骑者甩下来。项羽紧搂着马脖子。任它怎么蹦跳,就是不撒手。虞姬与虞子期心惊胆战地望着。乌骓马发作了一阵,见骑者仍不放手,一声长嘶,竟抬起前腿,人立而起!项羽一把抱住马的脖子,两腿用力一夹,乌骓撒腿狂奔,窜过旁边的障碍,直朝开阔地窜去,转眼间,一人一骑就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边。过了半盏茶功夫,项羽骑着乌骓又飞奔而来。一人一骑,融合得完全一体。 虞姬微笑地看着项羽在马上的英姿。乌骓一声欢叫,窜回虞姬面前。项羽一勒丝缰,乌锥听话地立于当地,动也不动。项羽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马脖子:“好马!乌骓!有劳你!”乌骓马驯服地四蹄站定。项羽在马上威风凛凛地挺直了身体,再一拍马,乌骓撒开四蹄跑了起来,绕着场子越跑越快!一人一骑,霎时成为一团黑色的闪电! 项羽在马上大笑:“好马呀!好马!哈哈哈哈!” 跑罢回到原地,虞姬望着项羽,替他摘去在试马奔跑中身上沾上的一节草棍,微笑道:“看来,乌骓的主人,算找到了!”项羽跃下马来,将乌骓马交还虞姬,微笑拱拱手:“那,项某就去筹措千金了。” 乌骓马看着他,依恋地嘶鸣一声。低下头,蹭着他的手。虞姬笑笑,将马缰又交到项羽手中道:“项将军,乌骓,你可以先带走了!”虞子期闻言大叫:“姐!不可以!”项羽既感动又不安,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还是先回去。”虞姬决断道:“我父临终时说过,此马非凡马,它可以生死相托!难道,此马认定的主人,会连这一点信用都没有吗?望将军抓紧。我等你三天。三天以后,你再来吧。子期,走!”说罢,她转身带虞子期进了旅舍。项羽牵着乌锥马,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他们离去。 项羽返回沛县县衙时,刘邦已经做好了随项羽出发的部署,除留萧何治理沛县,卢绾和王陵各带少量兵马留下护卫外,他将率所有人马并入楚军。项羽对刘邦的安排非常满意,当刘邦执意问他还有何安排时,他犹豫了,踌躇一会儿,还是不好意思地提起偶然得遇千金宝马,一时急需银两之事。 刘邦当即拍胸脯打了包票:“不就是千金之数吗?项将军放心,我马上找萧何商量。三日内,定替项将军办妥。”樊哙在一旁听不下去:“大哥!什么马值这么多钱?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答应人家?”刘邦大笑:“项将军何等眼力!他说是宝马,自然就是。”“正要请沛公一同赏鉴此马。”项羽抑制不住对乌骓的喜爱。一行人来到了乌骓面前,欣赏着这匹高头大马。刘邦赞不绝口:“此马果然雄壮!一看就是宝马良驹!”樊哙却不服气地说了句:“不就个头高大一点嘛!有啥了不起?我来试试!”说着,他冲到马前,把缰绳解开就骑上去。项羽喊着“不可”,话音未落,只见乌锥马身体一晃,竟将刚骑在背上的樊哙生生颠了下来, 狠狠地摔在地上。它一声嘶叫,要用蹄子去踩。项羽大叫:“乌骓!是自己人!”乌骓马这才立定,斜眼瞧着地上的樊哙。刘邦揶揄地:“这回你信了吧?哈哈!” 在大家一片笑声中,樊哙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樊哙回到自己的屠狗铺。原先挂屠狗刀的地方,如今挂着他的宝剑。他前脚刚回来,吕媭后脚就到了。樊哙一见她,满心不高兴顿时扔到九霄云外,笑嘻嘻问:“二小姐来了?是不是听说我快走了,来看看我?”吕媭嘴一撇:“美死你呢!怎么我听说,项羽新得了一匹马?” 一提这个,樊哙又一肚子气。他哪里知道,吕媭一直偷偷跟踪项羽。识马试马的过程,她全看在眼里。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她已经看出,住在小店中的那个姓虞的姑娘,有可能成为横在她与项羽前途上的一个障碍。她当然不希望这两人顺利发展下去。最好,把这事搅黄,那才趁心如意呢!办法,她也琢磨好了,这才来找樊哙的。此时见樊哙恼怒,正中下怀,就凑近他的耳朵,把自己设想的妙计低低说了出来。樊哙听了一怔:“哟!这可不敢!要被沛公知道了,那还了得?”吕媭脸一沉:“你怕啥?出了事情,算我的不行吗?”“不行不行!二小姐您也犯不上这么做。人家项羽毕竟是客,又帮了咱大哥这么大的忙,”吕媭真生气了,打断他:“不肯帮忙是不是?好!从今往后,再别理我!”樊哙最怕吕媭这样,立即软下来。吕媭怕他反悔,赶紧给他吃颗定心丸:“你要是帮我办成这件事呀。我再不跟你犯脾气了!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樊哙大喜:“真的?那你起誓!”吕媭举手向天:“我吕媭起誓!只要樊哙这回肯帮我,我一定永远对他好!”樊哙激动地学着她的样儿也举起手:“我也发誓!只要吕家二小姐对我好,我樊哙宁愿给她当牛做马一辈子!”吕媭急了:“干嘛呢,你?我又没答应嫁给你!”樊哙傻眼了:“那,你”吕媭一笑,拍拍他的肩:“先按我说的,把事情办妥了,再说吧!啊?”看着她可爱的笑模样,樊哙又不知东南西北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樊哙抱得美人归 已经过去两天了。虞姬站在原先拴乌骓的槽头,对着空了的马槽久久伫立。她的耳边,又一次响起马的嘶鸣。虞姬惊讶回头。恍惚间,似乎是项羽牵着乌骓马又向她走来!原来是自己的幻觉。她不免有些怅惘。虞子期兴冲冲跑来:“姐,我打听了,那个大个子名叫项羽,是楚国名将项燕将军的后人,从会稽郡来。现在,他跟他叔父一起造了朝廷的反。这里的沛公刘邦就是得了他的协助,才顺利拿下沛县。不过,他很快就要回转江东了。刘邦也带人跟他一起走。”虞姬点头:“我说呢!一见,就感觉他绝非常人。”虞子期接着说:“姐!他一定去找沛公借那笔钱去了。既然他帮了沛公这么大的忙,沛公肯定也会借给他。这回,钱是没得跑了。”虞姬沉吟:“子期!我们也往江东走一趟,如何?”虞子期有些吃惊:“去江东?我们去那儿做什么?”虞姬道:“你我反正四海为家。有了千金,总得找个地方落脚。江东不也是个好地方吗?”虞子期有点猜中了她的心思:“姐!你别是真的看上那个项羽了吧?”虞姬脸一红,正想喝止,忽然看见外面呼呼啦啦来了十几个当地的士兵,惊讶地止住话头。为首的军士问:“哪位姓虞?”虞子期上前答道:“我和我姐都姓虞。”为首的军士态度倒蛮客气:“奉沛公将令,请你们二位即刻离开我们沛县!”虞姬惊问:“为什么?我姐弟暂居于此,并无丝毫过犯,赶我们走,总要有个道理。他让我们去哪里?”“哪里都行。只要离开我们沛县。二位收拾收拾,这就走吧。”虞子期叫道:“好好的,赶我们走,总得讲个理由吧?”兵士冷冷道:“什么理由?沛公的命令就是道理!走!马上走!”虞姬坚持:“不行!我们约了人,还有事情未了。请容我们明天再走。可以吗?”“不可以!命令叫你们即时离开!”兵士的态度很强硬。“那,请你们带我去见沛公,当面陈说!”虞姬也不软弱。兵士嘲笑道:“哈哈!你以为,沛公是说见就能见的?少废话!马上收拾东西,跟我们出城!不然,对你们不客气!”对方连一点商量余地也无。 当天深夜,在项羽住处附近。乌骓马立在槽边,正啃吃着草料。淡淡的月光下,一个黑影接近了它,嘴里低低发出一种声响,似乎在召唤同类。乌骓马为其所惑,没有嘶叫,反而低下头去,闻了闻他。这人伸出手,凑近马的鼻子。他的手心里有盐。乌骓马低头,舔吃了起来。这人趁此为乌骓马套上了鞍,嘴里还一直发出那种低低的召唤声。乌骓马竟然服服贴贴,任其所为。他拍了拍乌骓马的脖子,牵着它,小心地朝外走。乌骓马也跟着他走,只是在出门的那一刻,似乎想起了主人,犹豫了,回过头,朝着项羽睡觉的屋子发出了一声嘶鸣。屋中,项羽猛然惊醒,他疑惑地侧耳听了听,再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就又睡着了。半晌之后,他又睁开眼睛,想了想,终究放心不下,起身举着火把到槽头一看,槽是空的!他惊呆了! 月光下。虞姬和虞子期坐在城门外大路旁的高坡上,望着沛县城。虞子期认为这事儿肯定是项羽为了赖账,勾结刘邦,故意捣鬼。虞姬却不知为什么坚定地笃信项羽。虞子期看着固执的姐姐,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儿,正想往下说,忽然,只见夜色之中,从城那边跑来了一人一骑,速度很快,眼看就到了眼前。骑者的样子看不清,可马的身影太熟悉了。虞子期不禁脱口而出:“乌骓?”虞姬也看见了,将手指放进嘴里,响亮地打了个唿哨。 正奔跑的乌骓马听到了哨声,忽然止住四蹄,人立而起,四下观望!马上的骑者赶紧勒住缰绳,避免掉下来。 虞姬朝坡下高喊一声:“乌骓――!”乌骓马听见了主人的声音,欢乐地长嘶一声,一摆头,将背上的骑者甩了下去,朝着坡上奋蹄跑来。被甩下的骑者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连连呻吟。虞姬迎着乌骓马跑去,抓住它的缰绳,摸着它:“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主人呢?”虞子期跑过去,用剑指着地上的骑者:“起来!说!你是什么人?乌骓是怎么到你手里的?”那人直叫唤:“哎哟!饶命,饶命!我我也是有人有人让我盗盗马”虞姬牵着马走来:“什么人?为什么让你盗马?”那人坐在地上直摇头:“不!不清楚!一位军爷,名字不知道,让我把马从县衙偷出来,藏好,又叫我赶紧把马运出城,说,正在到处找马呢,城里头不能待。” 虞姬心里很高兴自己没有信错人,项羽果然对盗马和他们被逐之事毫不知情。不如便这样做 清晨,项羽还没起身,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刘邦在门外高叫:“项将军!项将军!您的马找到了!”项羽一骨碌爬起来,冲过去拉开门:“找到了?” 跟在刘邦身后的周勃解释道:“马就拴在城门外头。今天早上一开城门,兵士们就发现了。就是您那匹黑骏马。旁边还绑着个人,嘴被堵着,脸上就写着三个字:‘盗马贼’。”项羽又惊又喜:“有这等事?走!快去看看!” 好些人都在沛县城下围着那匹马和那个人,议论纷纷。兵士们在维持秩序,驱赶闲人。项羽还没走到面前,乌骓马就长嘶一声,项羽狂喜地冲上去,乌骓马亲热地蹭着他的脸,打着响鼻,像要向他诉说一肚子的委屈。周勃一声惊呼,指着盗马贼,“吕马童?你不是在樊哙手下当差吗?”那盗马贼嘴里塞的东西虽已被拿掉,但不敢吭声,也不敢抬头,此时,樊哙大步闯进来,一见吕马童,吓了一跳。刘邦喝问:“樊哙!你的手下,怎么会成了盗马贼?”吕马童忙叫道:“沛公!这c这不关樊队长的事!是是小人见马心喜,一时糊涂,才干了蠢事!沛公饶命!队长饶命!”樊哙见吕马童没有供出自己,索性硬着脖子,说:“沛公,您是不知道,这小子从军之前就干过这号营生,对付马很有一套。我说呢!是谁能把马给盗走?原来是你呀!”说着挥拳作势欲打,周勃急忙拦阻。吕马童顺势爬了几步,抱住了项羽的腿:“项将军救救我吧!” 樊哙还想上前拿脚踢,刘邦喝住:“行了!既然事情弄清了,马也回来了,那就准备出发吧。至于这个人,还是交给项将军处理吧。项将军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项羽低头看看吕马童。吕马童可怜巴巴地瞧着他。项羽道:“这样吧。沛公!他既能盗走乌骓马,可见与此马有缘。我正缺一名马童。他就叫吕马童,也巧了。不如,就将此人交给我,让他替我牵马坠蹬,照看乌骓,您看如何?”刘邦爽快地答应了。吕马童看了看樊哙。樊哙喝道:“看我干啥?还不谢谢人家!”吕马童趴在地下就磕头:“谢谢项将军!” 刘邦可并不糊涂,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外人面前不好发作,回到县衙,把门一关,脸一板,怒骂樊哙:“还不从实招来?”樊哙自知瞒不过刘邦,只有原原本本招认。刘邦一听是吕媭出的主意,气得头都昏了,忙让人把吕雉和吕媭全都叫来。吕媭听说马回来了,知道大事不好,进门见樊哙低头跪在那儿,扭头就要走。刘邦喝住:“你给我站住!原来是你出的好主意!真是丢死人了!”吕雉被他们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刘邦将事情真相说了一遍,又骂吕媭:“人家现在是大树,咱们是要依靠人家的!你们这么做,坏了大事,如何了得?真正没有头脑!气死我也!”吕雉打着圆场:“行了!不是还没有坏事嘛!一个是自己妹妹,一个是自家兄弟,就饶了他们这一次吧?”转头骂樊哙,“你也真是!堂堂男子汉,听个小丫头的!你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话呀?她叫你去死,你也去吗?”樊哙看了一眼吕媭:“我我去!”吕雉惊讶地看了看他,“还真有这样死心眼儿的!”话出口后,她忽然意识到,原来樊哙是深爱着吕媭的。刘邦叹口气:“这倒真是一对儿!干脆!成全他们算了!你说呢?” 虽对樊哙不十分满意,但吕雉明白两件事,第一,身逢乱世,吕媭需要一个能保护她的丈夫。第二,吕媭需要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吕媭本属意项羽,既出身名门又孔武英伟。怎奈,项羽根本无心吕媭。这两点,只有樊哙能全部做到,因此吕雉也同意刘邦的想法,她问吕媭:“你姐夫的意思,是要把你许给这个杀狗的。你愿意吗?”吕媭还没开口,樊哙已喜出望外,连连表态:“我愿意!愿意!” 吕媭仍有些不情愿,吕雉解劝道:“你的心意,姐姐明白,项将军是名门之后,不是咱高攀得起的,你姐夫开了口,他都不肯答允,可见待你不真,别枉费心思了。嫁一个时时在意你的人,有何不妥?”樊哙在一旁说:“二小姐!您就愿意了吧!这样,我可以带你走像你说的,我到哪儿,你到哪儿。我樊哙是粗人, 不会说些动听的话,但我对二小姐真心,有一口吃的,肯定先尽着你。谁敢欺负你,我樊哙跟他玩儿命!”吕媭看看刘邦怒气未消的脸,低下头去:“听凭姐夫姐姐做主。”刘邦脸上有了笑容:“好。磕仨头!你们这就算成亲了!”跪在地上的樊哙与吕媭一起磕下头去。 项羽骑着乌骓马,吕马童牵着,和刘邦一起并辔出了沛县城门。 他们身后,是打着白色旗帜的项羽人马和打着红旗的刘邦的队伍,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高坡之上,虞姬和虞子期立在这儿,望着从沛县出发的人马渐渐走远。她的一双眼,始终不离乌骓马上的项羽身影。虞子期问:“姐!咱们去哪儿?”虞姬反问:“他们去哪儿?”“听说是去彭城。”虞姬一勒马头:“咱们也去彭城,走!”说着,纵马向坡下驰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立楚怀王 彭城郊外,一群羊悠闲地在路边啃草。路旁的坡上,坐着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身边放着牧羊鞭和一柄放羊铲。他并不看羊,只双手抱膝,在喃喃地念诵着什么。他吟的竟然是一首楚辞!他叫芈心。仔细看,你就会发现,他虽然衣衫褴褛破旧,也在干着牧羊的粗活,但他的眉宇之间却有一股高傲的贵气,他吟的是屈原的《哀郢》:“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一只羊跑远了。芈心站起来,拿起铲,挑起一块小石子抛过去,正打在羊的背上。羊吓了一跳,急忙跑回路边的队里。芈心抱着铲,站在那儿,继续吟道:“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王孙!王孙啊!”宋义喘吁吁朝他跑来,芈心停止了吟诵,居高临下地看着向他跑来的人。那个中年人,身材偏胖,穿着普通。宋义跑到近前,埋怨他:“我不是让您辞了工,别再替人家牧羊了吗?”芈心淡淡道:“我不放羊,以何生计?”宋义着急地:“我不跟您说了吗!那位居巢老人范增向我保证,他会说服项梁将军,迎您进城,立您为王的!”芈心不屑地哼了声:“我不信。他既手握重兵,何不自称为王,非要找我?”“因为您是楚怀王的嫡长孙啊!您才是楚国王族真正的后代!这一点,我是拿脑袋向他担保的!凭我们宋家曾三代做过楚王的令尹,难道他会不信?”宋义解释。芈心眼睛看着远方:“宋义!在这种乱世,谁还跟你讲这些?国破家亡!上天能留我一条活命,让我在这儿牧羊,有口饭吃,我已经很知足了!” 项羽催动乌骓马,在通往彭城的大路上加速行进,士兵们一窝蜂地朝前跑,整条路上都是飞跑向前的士兵,烟尘飞扬。宋义正在着急地劝解芈心,羊群忽然乱了起来,开始惊叫。芈心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的大路上扬起一片滚滚烟尘。烟尘之中,以项羽c刘邦的马为首,一大群人马朝眼前涌了过来。芈心慌了,急忙拢他的羊。宋义却拉住他的手,跳到路边的壕沟里,躲避来军。大军转瞬就到了眼前,众多的人马像一阵狂风股洪水,从他们的面前横扫c席卷过去!羊群被冲散了,羊儿咩咩叫着,四散奔逃。芈心与宋义趴在路边的沟里,惊恐地望着从头顶上纷纷踏过的人脚和马蹄。终于,队伍过完了。像阵狂风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芈心跳起来,去寻他的羊,惊散的羊群在他的召唤下慢慢集合起来。宋义惊叫:“哎呀!这只羊被马踩死了!”芈心跑过去。地上躺着一只被马踏死的小羊羔,他心疼地蹲下去。“这儿还有一只!”果然,又有一只小羊被车轮辗伤,躺在那儿,流着血,咩咩惨叫,芈心急得几欲流泪。又有两匹马跑到了跟前。芈心冲过去,张开手臂拦住,大喊:“停下!你们赔我的羊!”虞姬和虞子期忙把马勒住,两人对视一眼,虞姬道:“一定是前面的队伍干的!咱们看看!”他们跳下马来,虞姬一边拿出药囊。一边对芈心说:“别急。这只小羊还有救。你抱好了。”虞姬小心地给小羊擦净伤口,上好伤药。芈心抱着羊,呆呆地看着她,意识到她们与前面的队伍并不是一起的,感到有些对不起人家,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实在是太美了!就这么一瞥之间,却一下子进入了他的心里!芈心呆呆地看着她,问:“你你叫什么?”虞子期接过话:“我们姓虞。”“多谢你,虞虞姑娘!”虞姬一笑:“哦,不客气。照顾好你的羊吧。走!子期!”她与虞子期上了马。芈心仍痴痴地望着她,忽然问:“你们去哪儿?”“彭城。”虞子期和虞姬沿大路驰去。芈心依然抱着羊,呆呆地望着,忽然回头对宋义说:“咱们也去彭城。我要是真的当了王,就娶她做我的王妃!” 彭城原来的郡守衙门里,项梁盘腿坐于正位。项伯c钟离昧c龙且c英布等一干将领环坐在他的周围。大家都在听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侃侃而谈。老者便是号称“居巢老人”的范增。他瘦高个儿,一张长长的脸,一部稀疏而飘逸的银白胡须。年纪虽大,但腰板挺得很直,说起话来,也是嗓门很大,中气十足。“拥立楚王刻不容缓!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它不仅决定项将军功业的成败,更关系到您这支义军的生死存亡!”正在此时,靴声响亮,项羽大步走了进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暂时打断了老人的议论。众位将军纷纷起身,跟他打着招呼。项梁很高兴:“你回来得正好。”对范增介绍,“这就是我侄儿项羽。羽儿!这位范增先生,号居巢老人,是这一带有名的策士。我们正在听范先生的高论。你也坐下听听吧。” 项羽朝范增拱手为礼,范增只瞥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对项梁继续道:“为什么要这样讲?所谓‘不土不王’,将军既是张楚的上柱国,当以张大楚国为己任!现在,既然楚王后裔找到了,那就应该率众迎立,复其王位!”项羽一听就急了,打断了范增滔滔不绝的演说:“范老先生!我请问一下。既然陈胜可以称王,魏咎c田儋之流也都可以称魏王c齐王,为什么我叔叔就不能称王?什么道理?”范增翻翻白眼:“我问你,陈王而今何在?”“兵败被杀。”项羽答。范增一拍手:“着啊!这正是陈王失败的根本原因哪!他打着张楚的旗号,却不立楚王后裔而自立,其势必不久长!他的失败,从他称王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你说的那些魏王c齐王之流,立的哪个又不是六国的旧王孙?你叔叔更不一样!他是项燕将军的后代!而项燕,是楚国的大忠臣啊!现在,怀王的嫡孙芈心既然还在,他怎么能撇开王孙,自己称王呢?”项羽反驳:“怀王无道,轻信秦人,所以亡国。我叔叔起兵抗秦,人多势大,怎么就称不得王?难道我们栽了树,让别人来摘果子吗?”钟离昧和英布也附和着:“是啊!我也想不通!”“项梁将军名满天下,还称不起王吗?”项梁突然火了:“范增先生说得很清楚,谁称王,我项梁也不该称王!你们要拥立我,就是置我于不忠不孝之地!再不要说这种荒唐无知的话!”众人都不响了。只有项羽仍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叔父别听这老头儿的”项梁急得站了起来:“放肆!范增先生乃当世高人!他不辞辛苦,替我们访到楚王后裔,为什么?为了我们复兴楚国c推翻暴秦的大业!也为了成全我们项家的世代英名!我已经决定了,请范增先生做我的军师!从今以后,你们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范先生!谁敢不尊重他,不听他的话,我第一个饶不了他!都听见没有?”又转身对范增,“范老先生!项梁决定采纳您的建议,派项伯为使节,跟您一起去迎请楚王孙!我今天就把这里腾出来,改为楚王行宫。需要安排什么仪式,如何迎请楚王才最显尊重,一切听您的吩咐。项梁和属下照办就是。”范增慨然道:“太好了!范增今日得遇明主,三生有幸!”说着转向满脸不服气的项羽,“少将军,老夫知道你心有不服。但有一点,你一定要清楚,这完全是为了你叔父的大业!老朽听说将军勇猛无敌,可是,想夺天下,不能光靠力量,还要靠智谋!”项羽勉强拱手:“项羽谨受教。” 刘邦在项庄的陪同下,在彭城转悠,这是他的旧游之地了,但如今自己身份已变,心中别有一番感触。彭城如今到处都是楚兵,也有从各地赶来投军的人。忽然间,刘邦停下脚步,眼中出现惊讶的神色!他竟在人群中看到了雍齿和曹无伤! 原来,这两人离开沛县后,就去投了陈王,当了一名下级军官。陈王身死,他们就带了麾下的人马来到彭城,琢磨着如何投入项家军麾下,但不得其门而入,所以也在满街乱晃。 刘邦打探清楚二人的落脚处,立即带上夏侯婴和樊哙c周勃来至他们的驻地。 看到刘邦领着樊哙和周勃一起走了进来。雍齿本能的反应是把剑抓到手里。曹无伤本能的反应是以雍齿为挡箭牌,躲在了他身后。刘邦笑笑,一屁股坐了下来:“我连剑都没带,有那么可怕吗?只是听说你们在这儿,老乡嘛,赶紧过来看看。瞧你们紧张的!来来!坐下坐下!樊哙!周勃!你们都坐呀!” 雍齿道:“刘邦!我知道你如今不比以往了,手下有人有马,还有项羽当靠山,想收拾我们,易如反掌。可我告诉你,我就是不服你!你以前当混混c当亭长的时候,我不服。现在你人五人六当了沛公,我还是不服!少玩花样儿!想怎么着,来痛快的!我雍齿接着!” 刘邦笑笑:“雍齿!你服不服我刘某人,这不重要。眼下,你这手下的几百个弟兄是要紧的。人家既跟了你,你得对人家负责任!告诉你,我这次来,是项梁将军请来的,要与我同谋大事。咱们过去的恩恩怨怨,在抗秦的大事面前,算个屁呀!还别说咱们是乡亲,是亲戚。你们想什么时候找我,我刘邦随时欢迎!你们要还看不上我,想去哪儿,缺个路费啥的,我奉送,绝不阻拦。你们好好想想吧。” 刘邦朝他笑笑,真的带着他的人走了。雍齿和曹无伤一下子都不知所措了,雍齿想想,追了出去。樊哙边走边低低地问刘邦:“真的就便宜他们了?这两个坏蛋,可没少给咱们下绊子,害得您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那个曹无伤还对嫂子不轨呢。”刘邦喝道:“闭嘴!没脑子!”周勃称赞:“大哥做得对!做大事的人,应该这样!”夏侯婴叹口气:“是啊!大敌当前,人多总比人少好。”“沛公!沛公慢走!”雍齿在后面边喊边追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楚怀王也爱美人 刘邦停下步子,回过头。雍齿喘吁吁跑上来:“你刚才说的话,是真心?”刘邦笑道:“还要我怎么着?指天发誓?”雍齿道:“不不!我是说,你你既这么说,那好吧,我就把我手下这百十个弟兄交给你了!我也知道,他们跟着你才有前途。希望一定要善待这些兄弟!”刘邦道:“这个没问题!别光说他们,你呢?”雍齿尴尬:“我知道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肯定也看我不顺眼。随你怎么处置。实在不行,像你说的,给我几个路费,我回老家。”刘邦笑笑:“回老家,就不怕我整你了?沛县现在可是萧何在管着!”雍齿叹口气。刘邦拍拍雍齿的肩:“算了!雍齿老弟!你就留下,咱们一起干吧!你的人,还由你带着。我亏待不了他们,也亏待不了你。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一乡人。相信我刘邦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些话,他们都听到了,都能为我作证。”雍齿很激动:“行!就信你沛公这一回!”随即召集自己的人马,“各位!这位就是沛县人刘邦!现在他是沛公了!我雍齿愿带领大家投到他的麾下!”刘邦也大声地:“各位弟兄!我刘邦向大家保证!会把大家当自家兄弟一般看待!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大家的欢呼声中,雍齿和刘邦紧紧握手拥抱。樊哙与周勃c夏侯婴相视而笑。闻声赶来的曹无伤看傻了。 芈心手拿着羊铲,赤足站在羊圈旁边。他正在起圈,被来人打断了。来人正是范增与项伯。两人都恭敬地望着这个挽着裤腿c脚上沾着羊屎蛋的年轻人。旁边有几位随行的军士围着,有的手上捧着华美的衣服和冠冕。芈心似乎还是不大相信:“项梁将军为何不亲自前来?”项伯解释:“他正在为大王清洁宫室,准备迎驾。故而派我专程前来迎请。”范增道:“您放心吧!项梁将军乃大忠大义之人,他的迎请确是发自于内心!” 芈心笑笑:“我觉得,当一个牧羊人,似乎更自在些。”范增连忙劝道:“王想得不对了!万民都在殷殷期待,您不应该逃避自己的责任!”芈心摆摆手,打断他的嗦:“好吧!我去!”此一刻,他眼前又浮现出虞姬的影子。项梁领着手下恭候在城门外。在他身后,是甲仗鲜明的队伍和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项羽骑在乌骓马上,来回替他传令。在楚军后面,跟着一支打着红旗的军队,是刘邦的队伍。他率领他的部下也迎接楚王来了。四乡的百姓全都跑来看热闹了。宽宽的路边挤的全是人。虞子期拉着虞姬从人后挤到了人前,朝前引颈而望。项羽骑着乌骓马从城门方向驰来。虞子期看见了,一扯虞姬:“姐!看!”虞姬呆呆看着项羽。“来了!王来了!”虞姬朝前望去。果然,迎接楚王的仪仗队过来了!芈心坐在辇上。在仪仗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后面的人越聚越多,人们在往前涌。像后浪推前浪的潮水,推得站在头一排的虞姬和虞子期有些站不稳脚。项羽又回来了,他勒着乌锥马,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控制着仪仗队行进的速度。一脸严肃地在执行自己的职责。虞姬望着项羽。看着他骑在马上的英姿。一直望着乌骓马从她的面前走了过去。楚王的车辇被军士们簇拥着,缓缓驶来。芈心端坐在车上,看着路两旁的百姓。芈心朝两边挥了挥手。百姓们兴奋起来,一起朝前涌,想看清这位楚王。 虞姬身体被后面的人一拥一挤,脚下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直朝楚王的车辇扑去!她惊叫一声,用手抓住了辇上悬挂的纱帘,才勉强站住了步子,没有摔倒。芈心下意识地站起来,用手去扶她,忽然大吃一惊:“啊?虞?”虞姬又羞又慌,根本没看他,急忙松了手,急急跑回路旁的人群。芈心依然站在辇上,怔怔地看着虞姬消失在人群后面。宋义赶过来:“请王坐好!项梁将军过来了!”芈心急急道:“宋义!我又看见她了!”宋义焦急地说:“请王马上坐好!有话回头再说!”芈心怔怔地坐了下来,仪仗队停止了前进。 项梁骑着马来到仪仗队前,一举手,所有的欢呼与鼓乐一起停下。整个队伍鸦雀无声,所有将领随他下马,范增迎上来,引导着项梁来到芈心面前。项梁单膝跪倒:“臣,张楚上柱国项梁,率全体军民恭迎楚王殿下。楚王万岁!”众将领跟着一起跪下。队伍有节奏地欢呼:万岁!万岁!万岁!芈心坐在辇上,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个将他推上王位的人,忘记了该说什么才好。宋义低低道:“王应该勉励项梁将军!”芈心明显有些紧张,并未答话。宋义清清喉咙,高声代答:“楚王十分怀念项燕将军!对项氏后人能识大体,顾全局,以光复楚国为己任,迎立朕躬,甚感欣慰!特封项梁为武信君,执掌国柄。望君率领属下,早日推翻暴秦,光大楚国!”项梁郑重言道:“谢楚王!”随即起身,带头振臂高呼:“推翻暴秦!光大楚国!”全体将领和兵士跟着一起喊:推翻暴秦!光大楚国!推翻暴秦!光大楚国! 临时楚王府由衙门改成,虽然不甚华丽,却也透着威仪。项梁亲自引导芈心与宋义进入王府。项梁道:“仓促之间,只有这个条件。太简陋了!”芈心这时紧张的心情稍有放松:“很好啊。比我住的那半间草屋好得太多了!是吧?宋义!”范增连忙介绍宋义,项梁这才注意起这个身材微胖,方脸阔口的中年人,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憎恶。宋义满面笑容对项梁道:“武信君!论起来,咱们算世交。我的祖父c父亲都曾与您的父亲项燕将军同殿为臣,都担任过楚国的令尹。” 项梁点点头:“噢。楚灭后的这些年,阁下又在哪里?”宋义看着芈心,热泪盈眶:“隐居民间,在暗中保护王孙。终于,等来了今天哪!”项梁冷冷道:“那么,宋先生算是完成使命了。下一步,意欲何往?宋义完全没想到项梁会有此一问。芈心拉住宋义的手,紧张地说:“他哪儿也不去!就留在我身边!我还让他当我的令尹!”项梁“哦”了一声,转头看范增。范增连忙道:“既然楚王说了,武信君就从命吧。”项梁面无表情:“好啊!有宋先生陪着,楚王一定不至于寂寞。我也可以放心做我该做的事了。没有其他事,项某告退。”芈心开口:“等一下!令尹!您替我跟项将军说!”宋义愣了一下:“大王要说什么?”芈心急道:“那个虞姑娘的事。”宋义会意:“哦。好的。项将军,咱们出去谈吧。大王累了,让他休息一下。” 听说王交给大家的第一项任务居然是找位姓虞的姑娘,众将愤愤不平。钟离昧道:“这叫什么王啊?我们把他扶上王位,他首先考虑的,却是女人?”龙且笑:“也不知道他想多久了?当牧人的时候,想也白想。现在当了王,可不就好办了!”项伯说:“要我说,就不理他!看他能怎么样?”项梁心烦得很,问范增:“军师以为呢?”范增笑笑:“我倒觉得这样很好。要是他下车伊始,就对你的军国大事指手画脚,反倒不好办。现在,他一心考虑的是找个姑娘当王妃,这不是求之不得吗?我看,咱们就派人帮他找。尽快找到这位姓虞的姑娘,送进王府,再给他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让他在温柔乡里好好地过小日子,我们呢?则以他的名义号令四方,实现咱们的大计划!岂不是两全其美?”项梁越听越高兴:“到底是军师!分析得很有道理!你们说呢?”项伯犯愁了:“可我们上哪儿替他找这位姑娘去?就是说漂亮,善良,帮他救过小羊羔,这上哪儿找?”范增道:“王不是说,他今天进城的时候还见过这位虞姑娘吗?我看,咱们就按王所讲的,在城里明察暗访,尤其注意把好城门,让军士们注意每位出城的漂亮姑娘,一定要问清楚是不是姓虞。只要姑娘还在城里,总可以想办法找到她。”项梁舒了口气:“你们就按军师交代的,赶紧分头找吧!越快找到越好。哎,项羽呢?”陈婴道:“他本来在这儿。后来,有个年轻人找他,说来讨什么马债。他就匆匆忙忙地跟着走了。”项梁皱眉:“怎么回事呀,让人追债都追到这儿来了?不像话!” 项羽随着虞子期匆匆赶到城外树林,老远就看见虞姬站在那儿,一个孤单的背影。项羽激动地叫了声:“虞!”虞姬回过身,看着大步奔来的他,笑了。项羽跑到跟前,不知说什么才好,索性一把就将虞姬紧紧抱住!用他那宽阔的怀抱,温暖着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虞子期知趣地退到一边去。虞姬依偎着他,含泪喃喃地:“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找你!其实,我已经来了几天了,好几次,看你骑着乌骓从我的面前走过,可是,我下不了决心。”项羽放开她,心疼地说:“你怎么这么傻呢?看见我,都不招呼?你知道,我可是日日在想着你!好在,有你的乌骓陪伴着我,走!跟我走!”虞姬抬起泪眼,问:“去哪儿?”项羽道:“去见我叔叔呀!我要告诉他,我想娶你!一匹伴我驰骋疆场的宝马,一个陪伴我度过一生的女人,我项羽于一日内得之,是何等幸运!上天!竟对我如此眷顾!”虞姬看着他那狂喜的样子,忍不住带泪笑了:“若是我不答应呢?”项羽认真道:“为什么?你把乌锥马都给我了,难道,你还打算跟我分开?不!我们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分开了!对!我问你,说等我三天,你怎么突然走了?”虞姬拭泪:“这个,回头再细说吧,要是你叔叔反对呢?”项羽愣了一下:“不会的,你是我看上的人,又如此温柔美丽,放心吧!我叔叔对我非常好,就跟我父亲一样,他会尊重我的选择,会让我幸福的!虞!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相伴一生!”虞姬流着泪投入项羽怀中:“碰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我可托终身的那个人!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让你快乐!哪怕是死,也愿意和你死在一起!”项羽激动地听着,两人相拥更紧。 项羽骑马带着虞姬来到楚军辕门前,正巧刘邦受项梁之命在满世界找他。项羽向刘邦介绍虞姬就是乌骓马的主人,刘邦笑道:“哦!虞姑娘!刘邦这厢有礼!沛县的事,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受了很多委屈!刘邦在这儿先告罪了!”又对项羽,“您叔父传下令来,让您一回来就去他的大帐,有事相商。”项羽对虞姬:“那咱们快去吧!”虞姬犹豫了:“还是您先去吧。项将军找您,说不定有重要的事。再说,我这样不梳不洗,如何见长辈?”刘邦道:“虞姑娘说得有理。吕媭就住在附近,不如让虞姑娘先去她那儿,好好梳洗打扮一下。您先去见项梁将军。经他恩准,我再派人将虞姑娘送去。如何?”项羽点点头:“也好。那就有劳沛公了。”项羽走进大帐,项梁正和范增在小声讨论什么。“叔父您找我?我也正有事找您。”项梁叹口气:“你先听我说。有件麻烦的事要办。大王在民间偶遇一位姑娘,据大王说,这位姑娘美丽善良,曾帮他救治过小羊羔。大王就因此对其念念不忘。他命令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将她迎入王府,册封为王妃。”项羽心中一动,试探地:“不知那姑娘姓甚名谁,我们该到哪里去找?”范增在一旁道:“姑娘姓虞,大王说,今日还在街上见到过。”项羽的笑容凝在了脸上。项梁忽然想起:“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哦,没,没什么。”项羽欲言又止。 吕媭住的草屋里。虞姬正喜滋滋对镜梳妆。吕媭妒嫉地在一旁望着。梳洗过后的虞姬更显得明眸皓齿,面颊如花。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在想着:一会儿见了项羽的叔父,不知道能否得到大人的欢心?她哪里知道,此时此刻,项梁正在为找不到她而烦恼。而她,也正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是当楚王的王妃呢,还是做项羽的妻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故人重逢 项梁营中,范增进行严密部署:把好四面城门,城中遍贴告示,有发现王妃踪迹,及时通报并情况属实者,赏千钱! 项羽焦急返回刘邦大营,刘邦听闻怀王欲纳虞姬为妃的消息也吃惊不小。项羽举步向后庭走去,欲将实情立刻向虞姬和盘托出,刘邦上前拦住他,提醒他需要先试探一下虞姬的心意,毕竟楚王妃带来的荣华对哪一个女人都拥有莫大的诱惑力。 虞姬在农家小屋正等得心慌意乱。吕媭进来了,顺手带了下门,却没关上,故意虚掩着。虞姬忙向吕媭打听:项羽可曾到沛公营中?吕媭道:“项将军今日忙碌得很,大概是来不了。您不知道,大王要各位将军帮他寻找一位姑娘,想娶这姑娘当王妃呢!巧得很,这位姑娘也姓虞!”虞姬闻言一怔。吕媭观察着她的反应,问:“你见过咱们大王吗?”虞姬老实回答:“见过一面。不,两面。一次是迎他进城的时候,上一回,是我来的那日,他还在路边替人放羊。大军路过,伤了他的羊羔,他很伤心,我帮他给小羊治过伤。”吕媭故作惶恐:“那就没错了!跟上面交代的一样!真不知道您就是王妃呀,虞姐姐!您的福气可真好!本来,成为项将军的夫人,就已经让我羡慕得不得了了。现在,一转眼又要成为王妃!天下的好事儿怎么全让您一个人给占了呢?”虞姬站起来,焦急地说:“项羽也知道了吧?我马上要见他!”吕媭试探道:“见了项将军,您想跟他说什么呢?王命难违,只怕他也没办法。”“我要跟他说,我决不当什么王妃!我只想做他项羽的妻子!”虞姬的态度很坚决。掩在门外的项羽和刘邦都听清了屋内的谈话。项羽再也抑制不住,推门而进,来不及说任何话,挥臂就拥虞姬入怀。 项羽与虞姬深情地对望着,项羽柔声道:“虞!项羽今生有你,心满意足!”虞姬道:“可我给您惹来天大的麻烦!你怎么去跟你叔叔说,又怎么面对那个不讲理的王呢?”项羽笑笑:“这个你不用管,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应该由我来处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让我去向我叔父和王说明一切!”虞姬望着他,信任地点了点头。 怀王在楚王府中等得不耐烦,手边的竹简拿起来又放下,一个字看不进去,见宋义神情颓然地走来,知是无功而返,不禁大发脾气:“怎么还没有回话呢?难道是项梁阳奉阴违,根本就没去找?”“不会的。这是王交给武信君办的头一件事,他怎么可能掉以轻心?臣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会努力去找,好给王一个交代。您就耐心等着吧。”宋义安慰着。怀王叹口气:“什么王啊,我就是人家掌中的一个傀儡,还不是他怎么摆弄,我就怎么做!”宋义看看左右,小声地:“王!慎言!这里都是项梁的人。这些话若传到武信君耳中,恐怕对王不利!”怀王叹口气,不说了。宋义靠近怀王,声音压得更低:“请王稍安勿躁。臣已让人通知楚之旧臣遗老,都赶来彭城会合,不日即可到达。等我们的人来了,就给他们加封官爵,替换掉武信君的人,建立起王您自己的卫队和势力,由宋义亲自掌握。到那时候,您的日子就舒服了,也才安全了。”怀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但还是要宋义去催促一下寻找虞姑娘的事。 钟离昧c龙且等转了一圈,回到大帐,回报说城内城外并未发现这位虞姓姑娘。项梁听完几位将领的禀报,脸沉了下来。项庄上前道:“可是,我发现城里来了不少人,自称是楚国的旧臣遗老,听说怀王登位,前来投效。这半天,已有二三十人到了馆驿。请示叔父该怎么办?” 项梁以目视范增。范增缓缓开口:“既来了,就安排他们去见王,看王如何任用吧。这也是好事。可见,立了怀王,还是颇具号召力的。”项梁思索了一下:“人多嘴杂,不利于统一指挥。不如把这些人分一下,年老体弱的,让他们去伺候怀王。年轻精壮的,拨给项羽,编到他麾下训练使用。哎?项羽呢?大家忙成这样,他去哪儿了?”众将互相看了看,没人吭气。此时兵士高声通报:“项羽少将军到!” 项羽进入大帐,扫了一眼堂上,见只有项家军几位主要将领,便对项梁简单施礼,从怀里掏出虞姬的画像,慨然道:“叔父不必再劳人寻找了,她就在我那儿!”众将一惊,很多人没回过神来,“她”是谁?项羽揭了王妃图影做什么?范增也一时没分辨出情境:“少将军是在哪里找到她的?好。我们终于可以向怀王交命了!”项羽却愤愤地大声说:“任何人都休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这位虞姑娘,是我项羽要娶的女子!”众将又是一惊,面面相觑。项梁的眉头紧紧皱起来:“羽儿你说什么?你疯了吗?”项羽仍朗声申明:“叔父!虞姑娘就是我的心上人!我要娶她!她也非我不嫁!请叔父成全我们!”帐内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望着项梁。项梁瞪着侄儿,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忽然迸出一声怒吼:“混帐!” 这声吼,让全帐的将领们都吓得不禁打了个寒噤。只有项羽,依然挺着胸,镇定地面对暴跳如雷的叔父。 范增沉吟了一下,正要开口。军士走来,禀告说:宋义已至辕门,立等求见!范增点点头,对项梁道:“当务之急,赶快把虞姑娘送走,先找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然后,让您的部下继续摆出找的架势,声势不妨再大一点,让怀王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但遍寻不着,也无可奈何了。”项梁点点头:“缓兵之计?”范增回答:“是。楚王新立,该忙的事很多。找几件事情,叫他忙起来,立妃这种小事很快就会被扔在脑后了。”项梁终于露出笑容:“我在想,彭城靠近前线,毕竟不安全,可以把王迁到盱眙去!”范增也眼前一亮:“迁都?好主意!这样,也免得宋义在一旁碍手碍脚。”项梁很高兴:“好!就这么定!请宋义进来吧。”又瞪项羽一眼,“还不谢过范先生?”项羽对范增深施一礼。范增微笑:“少将军!别心急嘛。迁都之后,我会建议楚王择日立妃。大王一旦立了别的妃子,忘却了虞姑娘,将军也就可如愿以偿了。”项羽笑笑,项梁嘱咐在场众人,“今日之事,不许对外泄露一字!”宋义由项羽等人迎入项梁大帐,态度仍然倨傲:“武信君,大王命在下前来,想打听一下,那位虞姓的姑娘可有消息?”范增上前代答:“武信君奉王命,立即下令严守城门,凡出城的姑娘都仔细查问,同时,在城中画影图形,悬赏千钱,并动员各坊里正挨户盘查。只要虞姑娘还在城中,应该不难查到。”宋义问:“有线索没有呢?”范增看看项梁:“目前还没有。”宋义十分不悦:“您项梁将军真要找,能找不到一点线索吗?是不是您对王命不当回事,未尽心力?”项梁怒火上蹿,冷笑一声:“范先生说了,该想的办法,我们都想了,已经弄得彭城鸡飞狗跳,还要怎么尽力?现在,章邯的大军就离此不远,形势非常危急,我们时时刻刻都要准备打仗!你却让我们找什么姑娘!简直是荒唐!再说了,这种事,弄得声势太大,叫百姓们听了,对王能有什么好印象?岂不要说,我项梁忙了半天,却立了如此的一个好色之徒!当上了王,不思为楚报仇雪恨,头件事就让人满城找姑娘!” 宋义被他一席话抢白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项梁是真火了!王是我项梁迎立的,怎么着?给个棒槌,你还认真(针)了?宋义也听明白了,名分是回事儿,较起真来,还是要凭手中的实力说话。范增见局面僵住,笑着打圆场:“武信君这是为大王好嘛!现在,大王新立,各地义军纷纷来贺,我们正好借此会盟,以抗强秦!这才是当务之急!令尹觉得呢?”宋义也笑笑:“那c那当然!武信君教训得极是。咱们这位王孙嘛,毕竟年轻,吃了太多的苦,一旦有出头之日,难免就嘿嘿!有点儿把持不住,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武信君公忠体国,范先生老谋深算,今后,还请多多提醒在下。我会在王面前尽劝谏之责的。”范增拱手:“全仗令尹!”项梁依旧沉着脸:“我跟众将商量,大家都觉得这儿离前敌太近,怕对大王安全不利。因此决定,在完成盟会之后,尽快将王都迁往盱眙。请令尹早作安排。”“迁都盱眙?有必要吗?”这事儿太突然,宋义着急了。项梁的脸冷得像块铁板,斩钉截铁地说:“必须迁都!前线的事情,就交与项梁,请大王和令尹不必操心了!”宋义一声不敢吭,噤若寒蝉。 回去向怀王作了汇报,怀王沉默不语。 宋义看着他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臣以为,武信君所言,也不完全是推托。”怀王打断他:“你不要说了!是我太孟浪!确实,当前最要紧的,是消灭章邯!推翻暴秦!你告诉武信君,我给他的任务取消!就让他一心为楚谋划大计吧!”宋义松了口气:“大王果然天纵英明!顾全大局!臣等佩服!那么,迁都盱眙的事,我们赞不赞成呢?”怀王冷笑:“赞成怎样?不赞成又怎样?我们能做主吗?敢做主吗?你赶快通知所有的旧臣,都改道去往盱眙吧!也好。他可能觉得我们在这儿,他不自在。岂不知,跟他在一起,我还不自在呢!”宋义道:“那,就答复他?”怀王很干脆:“谢谢他的好意!即刻迁都!” 项羽和刘邦将虞姬安顿在离刘邦大营不远的农家小院,由吕媭作伴。之后,两人马不停蹄折返项梁大营,项羽一下马就听项伯说起楚怀王下令不再寻找虞姬的消息,不禁大喜,便欲进帐去见项梁。 项伯拉住他:“跟你说一声。我的一位故人张良来到了彭城,我刚把他带去见三哥。这可是位奇人!知道当年在博浪沙何等厉害,现在就在帐中跟三哥说话呢!”刘邦和项羽全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项梁打量着面貌俊朗,清秀飘逸的张良:多年不见,张兄弟去哪里了,为何一点音讯都没有?,范增对张良从心底里有一种排斥感“问道:听说,子房先生是跟韩王成一起来的?”张良回答:“正是。张良父祖三世相韩,眼见各路诸侯纷纷自立,岂肯束手旁观?因此,访得韩王之后,打算兴兵复国,只是势单力薄,难图大事。此次来彭城,一来恭贺楚王登位;二来想面见武信君,希望能结成联盟,助我兴韩。”项梁点点头:“好说。抽空,我们好好具体商量。” 此时,项伯带领项羽和刘邦走进大帐。分别作了介绍。 刘邦见是张良就倍感亲切,仔细打量张良,见两年不见,张良变得深沉了许多,项梁言道:“听项伯说,张良兄弟的战阵韬略大成,我看,别让他扶助什么韩王了,干脆留在楚营一起共事吧。”范增很是不悦:“项伯的话也未免言过其实!从他评价自己博浪沙一事,便可见此君缺乏胆识。这种人,不用也罢!”项梁一听,便知其中味道,当下道:“噢。那,再说吧。羽儿!你去召集众将,都到大帐中来,商量一下会盟的事。”项梁对范增的话言听计从。 在彭城的一家酒馆,刘邦c项羽c项伯和张良四人在这里喝酒。 刘邦满面笑容地举起酒杯:“今日有幸,得与子房先生重逢,了却生平之愿。来!同饮!”众同饮。刘邦拍拍手,四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鱼贯而出,分别坐在客人身后,为他们将酒杯斟满。室内气氛立即活跃起来。刘邦望着为他倒酒的姑娘:“戚姑娘,今儿我带来的全是贵客!你可要好好招待!待会儿,给我们跳一个?”被唤作戚姑娘的女子身材婀娜,肤如凝脂,峨眉浅淡,风情万种,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她娇媚的对刘邦点了点头。刘邦哈哈一笑,对客人们道:“人生难得一聚。来!干了!” 项羽望着张良,问道:张叔叔,这些年秦兵到处都在抓您。您在哪儿藏身?”张良回答:“就在下坯一带山里。”项伯忽然想起:“对了。张良兄弟跟那位老人学的太公兵法现在可以排上用场了?”张良微微一笑:“我用数年时光,细细研究了这本书,才发现了自己以前真是无知与不智!”刘邦很感兴趣:“这本书讲些什么?可以跟我们讲讲吗?”张良背诵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项羽笑道:张叔叔好生了得”张良继续背道:“‘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息,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刘邦兴奋地一拍手:“好!讲得好!”项伯笑笑:“张良兄弟,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息,济人之急,这四条,你全做到了。”张良一笑,摆摆手,继续背:“‘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归之。凡人恶死而好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项羽打了个哈欠:“沛公!你听得懂吗?”刘邦道:“我虽然读书不多,这个还听明白了,就是说,知兵的人,一定要修德爱民,与天下同利。这样,他才能称得上是仁义之师,与天下人共天下。子房先生,我理解得对吗?”张良有几分惊讶地望望这位他从没大在意过的沛公。刘邦兴致勃勃地:“讲啊!讲下去!”项羽站起来:“你们讲吧。我得回大营看看叔父的宴会散了没有,也许,他还有事吩咐。”项伯也随即起身告辞,张良见二人都要退席,也想站起身,被刘邦一把按住。 深夜,刘邦留下张良对座长谈。 廊下。戚姑娘倚着门框,已然睡着了。 一夜过去。初起的曙光照在戚姑娘身上。她依然在熟睡。 门内,烛光熄了。门被无声地拉开,刘邦和张良走了出来。刘邦伸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兴奋道:“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张良微笑:“想不到,我们竟作了彻夜之谈。”刘邦感激道:“子房先生!您不知道,这一夜,对刘邦而言,胜过以前四十多年啊!”张良笑笑:“沛公言重。说实话,我也曾跟别人讲过《太公兵法》,却从没有人能像沛公一样,听得这么认真,如此专心!”刘邦急切问道:“子房!不知何日再能领教?”张良道:“看缘份吧。”言罢一拱手,飘然朝大门而去。刘邦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晨光中那远去的背影。 戚姑娘醒了,揉揉眼睛,埋怨:“你们谈什么谈了一夜?”刘邦这才发现了睡在门外的她,蹲下来,满怀歉意地笑笑,伸手去搀她。戚姑娘推开刘邦的手,自己爬起来:“咳!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男人!”刘邦望着她:“你说错了!不是男人无情无义,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比你说的情义更重要的东西。来!让你见识一下男人的情义!”说着,一把将戚姑娘抱起,朝屋里走去。戚姑娘踢蹬着腿,挣扎着:“你干什么呀?放下我!”刘邦完全不顾,一脚踢开门,将她强行抱了进去。门又被他用脚踢上了。 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竹门上。 对于刘邦而言,与张良倾心而谈的这一夜,是决定性的一夜,他从此找寻到了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合作者――张良!他还不知道,历史也将因这一夜而改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项梁血洒定陶 项梁大营里众将齐集,气氛严肃。章邯大军,正集结于东阿c濮阳一带,齐国田荣被困东阿,驰书求援。项梁决定把握机会,出兵与章邯一战。他以英布为先锋,直攻亢父,命项羽c刘邦合兵,向城阳c雍丘一带活动,牵制章邯,并歼其精锐。同时,亲领主力驰援田荣,以解东阿之围!项羽素来勇猛无匹,两人私交又不错,刘邦自然很高兴与项羽共同作战,出得帐来,连连发表决心:“你项老弟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 这话恰巧被项梁听到耳中,当然十分欣慰,于是走上前来:“战场上,最忌讳的是将帅不和,互相掣肘。羽儿作战勇猛,万夫莫敌;沛公老成持重,经验丰富;你二人若好好配合,定能相得益彰,捷报频传!项羽!你从你的军中,再拨些人马,连同原先的人,共凑齐五千之数,拨给沛公,归他指挥!”刘邦大喜:“多谢武信君!您放心。刘邦一定会听从少将军的号令!协助他打好这一仗!” 项羽和刘邦率领楚军向城阳猛攻。秦军顽强抵抗,箭如飞蝗从城上射下。项羽心急,跳下乌骓马,抢过旁边士兵手里的盾牌,冒着箭雨冲到城下。楚军见主将如此奋勇,士气大振,喊着杀声跟着扑向前去。刘邦忙指挥部下,加紧强攻。项羽冲到城门前,挥刀一连劈死秦军几名守城士兵,血溅征衣,又一刀将门闩砍断。城门大开。刘邦指挥楚军蜂拥而入。 公元前208年,即秦二世二年7月,项羽和刘邦受项梁指派,合力攻克城阳c雍丘,切断了秦军由三川郡增援濮阳的通路。楚军其他部队也传来捷报。由项梁率领的主力,接连在亢父和濮阳东打了两个大胜仗,逼得章邯退守濮阳,解了东阿之围。随后,楚军又挥军南下定陶,再次大破秦军。 自从攻占东阿,项梁自命不凡的情绪开始蔓延,认为秦之精锐不过尔尔,此时,他觉得范增也变得多事,总是强调敌军之强大。正好项羽在濮阳陷入持久战,索性将其派到了项羽身边。而他更想做的是炫耀军威。于是上疏奏请怀王和宋义视察军情。怀王屡获捷报,大喜,以宋义为特使前往劳军,宋义深知如今项家势大,随时可以废掉他们这个所谓王庭,此行表现得很是谦卑。 项梁炫耀地领着宋义在定陶楚军大营巡视营地,“令尹大人亲见我军士气是何等高涨!下一步,我要扩大战果,拿下濮阳,活捉章邯!”宋义小心地提醒:“章邯虽受到打击,但主力损失不大,仍然拥有三十万大军,随时可以反扑。我一路走来,看了些山川形势,武信君像是太孤军深入了呢。您看,项羽c刘邦远在东面作战,只有您单独面对强大的章邯。”项梁不等他说完,就用一阵大笑打断了他的话:“哈哈哈!什么?你说章邯‘强大’?令尹大人!你随便在我的军中找一位兵将问问,他们会告诉你,章邯到底强大不强大。吕马童!”正在照顾战马的吕马童回头:“有!”“你过来!告诉这位令尹大人,你觉得章邯强大不强大?”吕马童笑着:“俺看他就是个草包!这仨月,我们跟着项老将军,跟他打了那么些仗,没一仗不是俺们赢!章邯那老小子,见了俺项老将军的战旗,掉头就跑!不是草包是个啥?”他继续对周围的士兵道,“你们说,俺讲的对不对?”周围的士兵起着哄:“对!他就是个草包!就是个大草包!”宋义惊讶地听着,刚想说什么,身边却响起项梁的大笑声,便干脆缄口不言了。 濮阳城上,章邯带领司马欣和董翳巡视着城防。他交代守城将士:把城再修高一些,环城的壕沟挖得再深些,引黄河水过来,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司马欣和董翳吃惊地相互看了看,加快脚步,跟上章邯。司马欣试探问:“大将军真要坚守濮阳?我们虽丢了些城池,但三十万大军并未受很大损失。相反,兵力得到了集中。项梁分兵把守那些打下的地方,兵力却大大分散。现在,他急于寻找我们主力决战,孤军深入定陶,我们正可趁此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大将军为何却避而不战呢?”章邯默默听着,不置可否,听完,看看司马欣:“长史大人看呢?”司马欣道:“大将军当然可能有自己的打法,不过,这几个月来,我军连连失利,朝廷已然得知。再不打个大胜仗,怕是在赵公公和皇上面前难以交代呀!”章邯默默不言,转身回府。进入濮阳城的章邯府邸,章邯将摘下的剑横放于几上,坐下来,对二人道:“说吧!离开咸阳之前,赵高到底是怎么跟你们交代的?”二人一怔,面面相觑。章邯冷冷一笑:“不必瞒我。你们一来,我就清楚,是赵高派你们来监视我的!当然,我并不在乎。大丈夫光明磊落,如日月之光,还怕人看吗?你们也跟了我这么久,看了我这么久,又看出些什么?”他长叹一声,“我贵为驸马,本可以安享富贵,只是见国事已不可为,才冒险自荐,起刑徒于骊山,阻乱民于潼关。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想不到,还有人时时要提防我!暗算我!真寒心哪!”司马欣和董翳都跪下,垂首无语。章邯缓和了一下气氛:“你们起来吧。我知道,你们虽然受赵高指派,却一直在为我说话,并未趁机陷害于我。咱们之间,还是好兄弟!”司马欣和董翳默默站了起来。章邯又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形势的凶险!公主还在咸阳,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她的安危!只是楚军新来,锐气正盛,必须要避其锋芒。这样,我才一再示弱,诱其深入。你们不要急,也差不多了,不出半月,我定会解决项梁!”他使劲一拍几案。置于案上的佩剑被震得发出声响。 项梁在定陶大营宴请宋义,项梁略带酒意地询问楚王近况。宋义讨好道:“王一切安好,就是担心前方的军事。”接着道:“呃,武信君,宋义冒昧,还是想提醒一句。请不要小看了章邯!我发现,他擅长于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现在,他虽然丢了几座城池,兵力反而相对集中,千万别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以至于” 项梁打断他:“令尹大人,您好像喝多了?左右!取酸汤,给令尹大人醒酒!”宋义索性装醉:“呵呵!真的!我真有点不胜酒力了。武信君!告辞!” 宋义假装脚步踉跄,目光打量着经过的帐篷。很明显,楚军没有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有人在偷着喝酒聊天,有人在呼呼睡大觉。兵器也放得很零乱,脱下的头盔和铠甲横七竖八,而负责巡查的楚军却对这种现象视而不见,扬长而过。宋义看得直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宋义沉着脸坐在车上,一路颠簸地向齐国而去。远远地,只见前方一片烟尘,烟尘之中,像是有兵马出现,宋义连忙命车夫停车靠在路边。兵马来得很快。已经能够清楚地望见飞扬的齐国的旗帜。军士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朝这边奔来。得知前方主帅是高陵君显,宋义高兴喊道:“有劳通报一声!就说楚国宋义在此恭候!”队伍停了下来。 宋义与齐国的主将田显登上附近一座小山坡。两人是旧相识,高陵君只听说宋义扶助怀王登基,又当上了令尹,真是没想到两人在此路遇。宋义长叹一声:“咳!大权在人家项氏之手,我也就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你这是打算去定陶吗?”高陵君点头:“你们武信君连打了几个胜仗,士气很高,再三致书,要我们派兵,共灭章邯。齐王这才命我加快行军,七日内必须赶到。都快要把士兵们累死了!”宋义别有深意地说:“我要是你,倒不如走得慢一点儿!”高陵君感到莫名其妙。宋义冷笑:“我刚从定陶来,打了胜仗不假,可是,将骄兵惰,上上下下,全被这点胜利冲昏了头!既不做好防备敌人来袭的准备,又不整顿自己的军纪,这样的军队,必败无疑!我苦劝也无效,这不,怕我在耳边聒噪,派我联络你们来了。幸亏我遇见你。咱们是老朋友,我不能不给你提个醒。你想赶去,我也不拦着。不过我告诉你,走慢点儿,还可幸免一死。走快了,真会祸及当头!您自己考虑吧!”高陵君愣愣地听着,望着山坡下自己的部队,忽然大叫一声:“传令官!”齐国传令官奔来。“传我将令。队伍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先埋锅做饭!好好休息!”田显吩咐着,他转身拍拍宋义的肩:“多谢老朋友的忠告!走吧!我带有临淄出产的好酒,咱俩多日不见,今天得好好喝一顿!” 定陶项梁大营。吕马童用托盘端着吃食,匆匆朝大帐走去。周围的军士们依然嬉闹如故。吕马童将吃食放在几上,盘中有烤羊腿和羊肉汤。项梁闻闻,香气扑鼻,不禁说:“唉!这时候,再来口酒,那就得劲儿了!”军中不得饮酒是他自己的将令。吕马童狡猾地一笑:“您再尝尝这碗汤。”说着,打开旁边一个盖着的食器。项梁喝了一口,愣了,这明明是酒。吕马童一笑:“这是我给您做的椒汤!看您这一阵子太辛苦了,总休息不好,不如把这汤喝了,美美睡上一觉,那才有精神消灭章邯呢!”项梁望着他,大笑,让吕马童倒上,他大大喝了一口,“来劲儿!还有吗?”“有,有。将军!这椒汤好喝吧?”吕马童问。项梁笑:“好!好椒汤!我可警告你,只此一次啊!下不为例!”说着,他饮下了第三碗。此时,章邯大军正像一只无声的豹子,扑向它选定的猎物! 守门的卫兵昏昏欲睡。黑暗中,事先潜入城中的秦军奸细突然窜出,一刀就将卫兵解决。紧闭的城门被推开,黑色的秦军大队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定陶。外面一团混乱!喊叫声,厮杀声,连同透进帐中的熊熊火光,项梁突然从沉沉的睡梦中惊醒!他来不及穿上铠甲,拿起剑,光着脚就冲了出去!火光冲天!杀声震耳!楚营毫无防备遭到突袭,乱作一团。秦军已经冲到大帐附近,见人就砍。楚军士兵有的来不及穿好衣裳,就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项梁持剑冲了出来,大喊:“不要乱!听我指挥!”话音未落,一支飞来的箭射中了他的前胸。项梁手中的剑“当啷”落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秦军士兵冲过来,一刀砍下,项梁的右臂被砍断,“哎呀”一声,像个血人似的倒在了地上。秦军挥刀还要砍下他的头。吕马童冲了过来,一刀劈死了秦军,将浑身是血的项梁抱了起来,抱上楚军士兵驾来的车,把他安放在车上。吕马童驾着战车,一路砍杀,直向营外冲去! 在濮阳城驻守的项羽和刘邦惊闻定陶失守! 项羽骑着乌骓马,不顾一切地冲向定陶!把范增和随从他的人远远丢在了身后。项羽面容严峻,虎目圆睁,眼中满是焦虑和悲痛。乌骓马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定陶军营。到处是楚军的尸体,到处是残留的兵仗。项羽执着火把,焦急地在尸体中翻找着,寻找项梁。 “少将军!武信君被运回来了!”随着范增这一声大叫,项羽如同飞箭一般冲向辕门,一辆战车停在了烧毁的辕门外。吕马童守着奄奄一息的项梁,抹着眼泪。项羽跑来,扑到车旁:“叔父!我是羽儿!您睁眼看看我!我是项羽呀!”项梁勉强撑着抬起头,望了一眼残破的楚营,凄然一笑:“完了!楚军完了!”项羽极力抑制泪水:“不!楚军没有完!咱们还可以重整旗鼓,在您的统帅下,跟章邯决一死战!”项梁无力地摇摇头:“不!我是看不到那天了!范先生!范增先生呢?”范增近前来:“武信君。我在这儿。”项梁用左手抓住他的手,眼泪汪汪道:“我我太大意了!悔不听先生之言!”范增安慰他:“您别说了!我们还有机会!”“羽儿!”项羽擦去泪水,凑近:“叔叔!”项梁气息微弱:“你听范先生的话!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他他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你的亚父!听见吗?给先生跪下!叫亚父!”项羽含泪点了点头,面对范增跪下:“亚父!”范增连忙搀起项羽,项梁勉强含笑看了一眼,撒手而去。 章邯探知项梁身亡的消息,并未一路追杀而来。因为,他很忙,赵高又下达了新的指令——攻打赵国。考虑到定陶一战,楚军伤亡惨重,一时难以恢复元气,章邯并未犹疑,领兵北上,北渡黄河,飞驰而去。楚国得到了暂时喘息的机会,得到了释放悲痛的时间。项梁的遗体静静躺在棺中。项羽头缠孝巾,身披孝衣,长跪于叔父遗体前,悲痛地望着这个比他生父还要亲近的人。 刘邦走进来,先给项梁的遗体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劝慰项羽:“人死不能复生。将军要节哀顺变!”项羽含泪道:“全都怪我!小小一个陈留都打不下来,误了时间!要是能早点回到他身边,我叔叔怎么会死!”“少将军不要太过自责。陈留的秦军已经撤走了。”项羽一骨碌爬起来:“什么?他们走了?”刘邦点点头:“是。刚接到报告,我军已经进了陈留城。”项羽咬牙切齿:“我的仇还没报,他们就溜了?走!”刘邦一怔:“上哪儿?”项羽脱下身上的孝服:“去陈留!跟他们算这笔账!”他把孝服往地上一扔,大步走出去。刘邦连忙跟上他。 陈留城中的青壮年全被集中了起来,在楚军士兵的包围中。项羽冷冷地注视着。屠杀已经开始,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项羽冷冷道:“下一个。”随手指向一个壮年人。壮年人被拖出来。围观的百姓中传出一声惨叫:“爹!”一位老人忙堵住少年的嘴,将他搂在怀里。项羽愤怒道:“谁在叫?拉出来!”楚军士兵正要行动。刘邦匆匆赶来,止住他们:“等一等!你想干什么呀,项老弟?这可都是些百姓!”项羽十分愤怒:“我要让他们给我叔叔陪葬!”他用手指壮年人,吼道:“你有没有帮过秦军?说!”壮年人战战兢兢:“我c我就参加了守城”“杀!”士兵一刀就将壮年人的头砍了下来,头颅滚到一边,尸身倒地。少年吓得哭叫:“啊!爹呀!”项羽跳起来,愤怒地指着百姓们:“你们陈留百姓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叔叔会死吗?今天,我要把你们全都杀光,方解我心头之恨!全给我杀了!一个不留!”楚军士兵挥刀向前。刘邦以身挡住百姓,举起双臂大喊一声:“且慢!”项羽瞪着发红的眼睛:“沛公!你最好别拦我!”刘邦拱手:“刘邦岂敢阻拦。对于武信君的死,我与你同样悲伤!只不过,他们不是秦军,而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是该杀,也该叫他们死个明白!”刘邦面对百姓大声说,“陈留的百姓听着!我来问你们,为何不在家中安分守己,却要助纣为虐,帮助秦军?”百姓们哭喊着:“将军呀!我们是被迫的呀!要是不上城,也要被杀头呀!将军!谁愿意去呀?没办法呀!”老人拉过哭泣的少年:“将军哪!这孩子的爹,原本就是个做小买卖的,一向老实本份,我是里长,最清楚他。就因为他不想去守城,秦军把他的父母妻子都关起来,他只好上城服役,确实是被逼无奈!你们打下陈留,他本想接回家人,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想不到竟死在这位将军的刀下!这孩子,从此没有了爹!”少年嚎啕痛哭。人群外又是一片哭声。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领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奔了进来,伏在壮年人尸身上,全家人哭作一团。项羽呆呆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刘邦看着项羽,叹口气:“两军交战,百姓何辜!您看,该怎么处理他们?”项羽愤怒地一甩手:“我不管了!你处理吧!”说罢转身就走,他的亲兵也都跟着走了。老人给刘邦跪下:“大仁大义的沛公!您救救这一城的百姓吧!”百姓们也都跪下来,纷纷磕头。刘邦对百姓们挥挥手:“好了!你们都走吧!回去好好过日子,再不要帮助秦军了!”百姓们千恩万谢地走了。刘邦依然站在那儿,呆呆地望着伏在壮年人尸体上哭作一团的他的家人。刘邦回头:“夏侯婴!你带钱了吗?”夏侯婴掏出身上的钱,递给他。 刘邦道:“替我给他们买口棺材,收敛死者,其他的,留给他们过日子吧。” 此一刻,刘邦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张良所授的《太公兵法》:“仁之所在,天下归心。”像项羽这样的人,今后能得天下吗?他忽然有些担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鸳鸯眷属 彭城正举行隆重的祭礼仪式。楚军上下举哀,送别他们的主帅项梁。楚怀王亲自主祭。面对众人朗声宣读着祭文: 将星殒落。日月失光。奠酒焚帛,祭我忠良。 念尔父祖。楚之干城。威名赫赫。化为英灵。 念尔忠贞。不忘国仇。光大我楚。夫复何求? 念尔忠勇。执锐披坚。收复失地。秦人胆寒! 一旦萎逝。三军同悲!复国大业。孤可托谁? 天不佑我!伤我忠臣!承遗继志。期待后人。 呜呼项梁!知我心伤!英魂不远。伏惟尚飨! 他读得非常之动情,至于声调哽咽,潸然泪下。 项羽披麻戴孝,跪于灵前,以子侄的身份接受吊唁。他的后面,跟着项家的其他成员:项伯、项庄等等。一个个表情悲痛,脸挂泪痕。范增拉着长长的声音,庄严地宣布:“焚帛!奠酒!拜!再拜!三拜!兴!”全体将士行礼如仪。白花花的一大群人同时跪下又同时站起,如同翻动的白色波涛。 刘邦回到大营发现张良在营中等他,高兴万分,正待说话,夏侯婴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快!大王已到辕门!”刘邦与张良同时一怔。怀王带着宋义等候在辕门外。刘邦匆匆跑出来,下拜:“不知大王驾到!刘邦接驾来迟,请大王恕罪!”怀王笑笑:“没事儿。我们就想随便看看。不打扰沛公军务吧?”刘邦道:“哪里!我们都是王的臣子,理当受大王指挥。请吧!”怀王点点头,负手踱进了辕门。刘邦朝宋义拱拱手:“令尹大人请!”宋义:“好说。沛公请。”怀王边走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刘邦军中的防务:“沛公果然治军有方!听说,你在收复城阳、雍丘之战中,打得很出色?”刘邦很是谦逊:“是武信君指挥有方,项羽将军作战勇猛,刘邦岂敢居功自傲?”宋义道:“沛公不用客气嘛!若不是你拦着,恐怕陈留的百姓都要被项羽杀光了。”刘邦连忙说:“少将军一时冲动,这也情有可原。”宋义不无讽刺地笑笑:“沛公真是位忠厚长者!这么替你的结拜弟兄说话?”刘邦不安道:“事实如此。 大王面前,刘邦不敢隐瞒。”怀王回头看看他:“好!到你的帐中去细谈吧?” 进得大帐,怀王看着刘邦:“沛公。”“微臣在。”“刚才你说,你在本王面前,不会隐瞒什么?”“是。刘邦不敢隐瞒。”“那本王问你,虞姑娘是不是就在楚军营中?”刘邦很吃惊:“这个……”怀王昂了下头:“你不会跟我说,你对此事一无所知吧?”刘邦心一横:“微臣的确知道。大王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只有实话实说。”刘邦道:“虞姑娘与项将军不仅相识已久,而且,二人还因为一匹马,结下深情,两情相悦,彼此心有所托。这还是在沛县就发生的事。所以,无人比微臣更清楚。”怀王有些意外:“噢?是这样?你据实奏来!” 项羽凭几而坐,独自喝着闷酒。钟离昧进来禀报:刘邦手下的樊哙求见。项羽心烦道:“告诉他,我谁也不见!”樊哙已闯进帐来,身后还跟着个披着黑色披风,遮住面目的人。樊哙道:“别人能不见。这个人,将军一定要见。”项羽烦躁道:“滚!我说过了,谁都不见!”樊哙身后的那人将披风一掀,露出那张俏丽的脸。项羽大吃一惊:“怎么?是你?”虞姬淡淡说:“将军!也不想见我了?”项羽两眼突然含满了泪:“虞!你……你怎么来了?”项羽怔在那儿,满眼是泪突然踢翻几案,冲了过来,一把将虞姬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怀王皱着眉,听着刘邦的汇报。刘邦坦率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大王传旨,要选虞姑娘进宫。项将军没有办法,只好据实禀报武信君。武信君让他服从王命,把虞姑娘献给王。可,虞姑娘自己死活不肯,说,真要是把她和项羽拆开了,她就死!看这个样子,我于心不忍,自作主张,将虞姑娘连夜送出彭城,藏了起来。”说着,他“噗通”一声跪倒,“刘邦所言,句句属实!一切错都在我,与武信君和项羽将军无关!请大王降罪吧!”怀王愣了。宋义疑惑地:“你说,这都是你的主意,项家叔侄并不知道?”刘邦道:“他们只知道我把虞姑娘藏起来了,至于藏在何处,只有我手下的人知道。连项羽都不清楚。”怀王忽然笑了起来:“沛公何不早说呢!若不是你,我险些成了夺人所爱的昏君了!孤可不是那当年胡作非为的楚平王啊!当然,我对虞姑娘是一见钟情,但也就是那一面之缘,我哪里知道,在这以前,还发生过那么多的故事!起来吧,沛公!本王不仅不降罪你,反而要感谢你,嘉奖你!你把虞姑娘接回来吧。把项羽也找来。我要亲自问他们一些话。”刘邦连忙道:“大王请稍候,臣立即去办。” 项羽与虞姬手拉手,相视对坐。 帐外传来钟离昧的声音:“少将军!请您出来一下!”怀王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携手走进来的项羽和虞姬。虞姬想要行礼,被项羽拉住了。 项羽傲气道:“你不是要见我们吗?我们来了!有什么话,说吧!”怀王笑笑:“虞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虞姬也一笑:“您的小羊还好吗?”怀王伤感地说:“我现在,已经没有羊了!”虞姬道:“可是,您有了楚国。”怀王站起来:“是啊!我有了楚国!为了我的楚国,我必须放弃很多心爱的东西,比如说,我的羊,比如说,你。项将军!我已从沛公那里知道了一切。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也许,你的叔父就不会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人世。他曾通过令尹,请我看在你为楚国立下的战功而奖赏你,这奖赏,就是准许你们成婚。现在,我要实现他生前的这个愿望。项将军!你现在可以娶她了!我祝福你们!” 项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兴奋地拉着虞姬跪下来:“谢大王!”虞姬感动地跪倒:“大王英明!”怀王笑笑:“从你口中说出这句话,我心里很受用。项将军!你还要为武信君守孝,所以,婚事不可能马上办。更何况,我们还要跟章邯打一场大仗!不过,你放心,在你为国出征的时候,我会让人好好照顾她,让你在前线无后顾之忧。” 项羽宣誓般道:“谢大王!项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深夜,怀王的书房仍点着灯,宋义指划着摊在几上用羊皮绘制的地图:“这是赵国。现在,章邯的主力都分布于巨鹿一带。齐、魏、燕、韩的各路援军,分别驻扎在这里、这里和这里,都远远避开了章邯的主力。”怀王不解。宋义道:“没有人会为了救赵国而牺牲自己。章邯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根本不防备这些四面而来的援军,只把兵力集中于攻赵。”怀王摇摇头:“赵王日子难过了!”宋义一指旁边堆放的竹简:“他们丞相张耳的求救信,几上已经堆不下了。现在,只有我们楚国援军未到。我考虑,无论如何,我们得派一支军去。不然,会在各路诸侯面前失去信用。”怀王点点头:“对。必须去。可是,有没有另外一个考虑?就如当年孙膑围魏救赵,趁着章邯兵力集中于赵,我们派一支兵马,直接去突袭关中和咸阳,怎么样?”宋义沉吟片刻:“我怕章邯不会上当。不过,打咸阳确是个好办法。当初陈王就是派周文率军西征,打到函谷关,迫使二世和赵高不得不采纳章邯的建议,发骊山刑徒以对抗义军。”怀王道:“对呀!兵分两路,同时出击!哪路得胜,都是好事!”宋义有些犹豫:“想法很好。可是,我军兵力……”怀王很固执:“必须分兵!我已经决定了!”宋义只好让步:“好。可是,大王想一想,我们楚国的军队,能打仗的将领有多少?若是分兵,这两路兵马都由谁指挥呢?”怀王道:“项羽和刘邦不是都很能打吗?”“若论打仗,项羽还可以。沛公嘛,能力稍弱一些。可要论起人品,项羽就跟他叔叔一样,是个讨厌的家伙,刘邦嘛,又仁厚老实一点。”宋义是真的厌恶项家。怀王将放于几上的灯移过来,仔细查看着羊皮地图。闪烁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刘邦军营外插着红旗,铺设着坐具。夏侯婴和樊哙坐在一起,前面的几案上,放着登记名字的简册。旁边,有几个士兵在咚咚击鼓并摇旗呐喊,煞是热闹。看热闹的围了不少,多数是年轻精壮的汉子。 这时,一个背包袱、手拿着长剑的汉子走来,看着这一切。樊哙召唤他:“哎!那个汉子!看你个儿不小,怎么样?报个名,跟我们当兵吧。”汉子问:“这是谁的队伍?”夏侯婴回答:“沛公刘邦,听说过吗?”汉子摇头:“没有。我只听过项家军。”樊哙大嗓门响起:“那就对了。项将军跟咱们沛公是一个头磕在地下的把兄弟。跟着他是一样的。” 汉子没吭气。钟离昧此时走来。刘邦手下的两位将领一起站起身,拱手:“钟离将军!” 夏侯婴看看册子,一百零七个。樊哙对旁观的汉子道:“喂!汉子!你也报名吧。瞧你还带着剑,估计有点儿武功。我破个格,不光不考你,还提拔你当个伍长,怎么样?凑个吉利数,一百零八。我收下你了。”钟离昧笑笑,也拱手道别。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韩信投军 钟离昧正走着,听闻身后有人叫他,钟离昧止步回头。见刚才那汉子从后面追了上来。汉子拱手:“刚才听得您就是钟离昧将军,失敬!在下淮阴人韩信。久仰项家军大名,特来投效。”钟离昧上下打量他:“刚才他们那么劝你当兵,许给你那么优厚的条件,你怎么不去呢?”韩信道:“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我是一心奔着项家军来的,岂可为了一份钱粮,胡乱投靠?再说,他们那种办法,只能是招兵而已。”钟离昧有点儿奇怪了:“你不是就想当兵吗?”韩信一笑:“我的志向,是当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啊?你?想当将军?”钟离昧也觉得有几分滑稽。韩信坦然地:“岂不闻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钟离昧很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满面风霜的汉子:“再说一遍,你叫什么?”“韩信。淮阴人韩信。” 钟离昧带韩信进入项羽营帐。钟离昧道:“我去看刘邦招兵,碰见了他。他说是来投军的,却只肯投项家军,他还说,他的志愿不是当兵,而是要当将军!”范增看了眼韩信:“你是淮阴人?淮阴有位韩公父,你可知晓?”韩信神色黯然:“那是先父。韩信三岁的时候,他因率军抵抗秦兵,战死了。”范增点头:“原来你是他的儿子!难怪!”项羽这才仔细观察韩信:“这么说,你也是位世家子弟?平日以何为生?” “说来惭愧!自父亲死后,母亲又病故。韩信将家产都变卖了,只留下一块坟地,安葬老母。母亲死后,伴我的,只剩下父亲留下的这柄剑。终日以苦读兵书,钻研战法为乐。只落得乞食漂母,受辱胯下!” 他神色惨然,像是又回到了那不堪回首的日子――他躺在护城河边,呆呆地望着天空。浮云像匹匹战马,朝前奔去。他睁大眼睛。在他想像中,似听到战马嘶鸣,刀枪作响。忽然,风吹散了云彩。韩信眯起了眼睛。还有什么在响?原来,是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他忽然感到天在飘移,地在旋转,眼前一阵阵迷糊。是要饿死了吗?他的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闭上眼,微弱地背着兵书:“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 就在这里,他的鼻子里忽然闻到一阵香味!饭的香味!韩信的眼睛立即睁大了。哪儿来的饭香呢?他撑起身子,朝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河边,有位在河边洗衣的大娘正接过她女儿送来的饭篮。她掀开篮子上的盖布,闻了闻:“放了多少油啊?炒这么香?”女儿笑:“娘!您干活多辛苦啊!多放点儿油,还不应该吗?慢慢吃吧。我走了。篮子给您留下,记着带回来。”漂母道:“知道了。回去吧。”姑娘走了。漂母在围裙上擦干手,也准备吃饭了。 韩信咽了口唾沫,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爬了起来。漂母盛了碗饭,正想要吃。一个人的影子忽然挡住了阳光。她扭过头。身边站着又高又瘦,满面菜色的韩信,两只眼直勾勾地望着她面前的饭篮。漂母吓一跳,本能地将饭篮移到身后,厉声质问:“你、你干嘛?”韩信可怜巴巴地:“我……我几天没吃东西了。您能不能开开恩,赏我一口饭吃?”漂母点点头:“想起来了。你是韩大娘的儿子。你娘去世以后,我还上你们家去吊过丧,送了两丈白布。你记得吗?你爹你娘也都是体面人,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可怜!吃吧!正好我闺女刚给我送了饭。”韩信顾不上言谢,一把将饭篮抓了过去,用手抓起饭就往嘴里送。漂母又好气又好笑,递过筷子:“给!箸!慢慢吃!没人跟你抢!”韩信含糊地应着,接过筷子,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吃了起来。韩信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多谢!请问,您贵姓?”漂母收拾着篮子:“你问这干什么?”“一饭之恩,岂可不报?”漂母道:“算了吧!我只是可怜你,谁指望你报答?再说,你一贫如洗,拿什么报答我?”韩信郑重说:“休看今日韩信贫穷,等我发迹,当以千金为报!适才看到令媛,长相不坏,若那时她还未嫁,我也可娶她为妻,以效半子之劳。”漂母气坏了:“呸!我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个要饭的!滚!滚得远远的!这一辈子也别让我再见到你!”她扬起捶衣的棒槌要打韩信,吓得他拣起地上的剑就跑。 韩信持剑从淮阴市走过,走得从容而庄严,嘴里依然喃喃在背诵着兵书。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小子!姓韩的小子!”韩信停止背诵,回过头:是叫我吗?几个无赖大步追上来。无赖甲傲然地:“就是你!你叫韩信,是吧?”韩信点头。无赖甲说:“你成天拿着个剑,满街晃来晃去。怎么从来没见你杀个人哪?”无赖乙笑:“别说杀人了,他连只鸡也不敢杀!”无赖丙:“那还不把这玩意儿扔了!”无赖乙接着说:“别扔啊。好歹是个铁器,拿来,给老子当烧火棍儿吧!”无赖们哄笑起来。韩信默默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抽身就走。无赖甲挡住他的路,双臂一抱:“小子!甭想走!”韩信退后半步,看着他们。无赖甲:“我脖子痒痒了,想试试你的剑。你有胆,就在这儿把我给杀了。我保证,不仅不还手,动也不动一下。”韩信冷冷说:“我凭什么杀你?杀了你,依秦法,我是要顶罪的!”无赖甲道:“没事儿。只要你有这个胆,保证不让你顶罪。哥儿们都替他作证啊,是我自个儿想死的,与韩信无关!”无赖们起哄:“行!我们作证!”“他就是没胆!胆小如鼠!比耗子还不如!哈哈哈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人圈,围住了无赖和韩信。韩信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无赖甲大笑:“欺负你了,怎么着?”他把腿大大叉开,“行!放你条路!从我裤裆底下爬过去吧!”无赖们鼓掌大笑:“对对!爬过去!” 围观的人们一起望着韩信,或摇头叹息,或愤愤不平。韩信在众目睽睽之下,瞪着对面的无赖,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头脑中一片空白,只响着自己背书的声音:“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他忽然冷静下来,莫名其妙地笑笑,拿着剑慢慢蹲下,最后,跪在了地上,在街市肮脏的尘土中。周围的人发出一声惊叹!人们睁大眼睛,望着这不可思议的场面:一个破落的士家子弟,卑微地跪倒在一个市井无赖的面前。无赖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指胯下:“爬!”韩信低下头,手仍握着剑,像条狗一样慢慢朝前爬去。人们屏住呼吸,望着他。 无赖甲得意地哈哈大笑:“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啊!都得为我作证啊!韩信这小子,今天是从我的胯下爬过去的!”无赖们起哄:“没错儿!我们都看见了!”围观的人中,有人实在受不了,叫起来:“韩信!你要还是男人,就拔出你的剑,一刀把他宰了!”有人附和:“对!宰了他!”韩信听着无赖们的狂笑和人们的叫声,咬紧牙关,钻到了无赖甲的裤裆底下,一步步爬了过去。 泪水挡住韩信的视线。他说不下去了。项羽惊讶又鄙夷地望着他。范增一旁听着,神色不动。钟离昧忙对项羽道:“少将军!他真不容易!收下他吧?”项羽想想:“那,就留在你帐下听用吧。”钟离昧问:“当什么?”项羽火了:“什么都问我?你的兵,你安排嘛!”韩信默默跟着钟离昧走了出去。 钟离昧带着韩信走出大帐,叹口气:“唉!有些话,是不用说的!你不了解我们少将军。他是个很高傲、很看重男人气概的人,听了你的这些事,你想,他还会重视你吗?”韩信愣了愣,却又笑了笑:“他会重视我的!”刘邦军营也在操练阵法。周勃挥动着小红旗在指挥队列的进退。士兵们依令而行,变换着队形。比起从前,像模像样了。一队马车驶过,头辆车停下来。车上的萧何伸头看看正在操练的军队,喊起来:“周勃!”周勃停止指挥,高兴地叫起来:“萧主吏!”他命令士兵原地待命,自己扔下小红旗就跑了过去。萧何跳下车,亲热地拉住他的手:“沛公说,要打大仗了,得多送点粮。我就紧着把粮草亲自押来了。卢绾!”卢绾从后面跑来:“嗨!周勃!”周勃道:“你也来了?”卢绾笑:“不光我来。嫂子也来了!”周勃道:“啊?她来干什么呀?你赶紧先跟刘哥送个讯,叫他知道!快快!快去!”萧何轻声道:“怎么?沛公的老毛病又犯了?”周勃放低声音:“是个开酒馆的,叫小戚。长得俊,舞跳得也好。萧大人,您去吧。我得训练队伍!”刘邦道:“听说,大王这次想兵分两路,同时出击。不管去哪一路,我跟项羽商量好了,我就跟着他。他上哪儿,我上哪儿。”张良凝视着他:“沛公下决心了吗?”刘邦郑重点头。张良一笑,端起酒来,慢慢喝着。刘邦放下酒器,向张良拱拱手:“请子房先生赐教!”张良道:“项将军作战勇猛,跟他在一起,胜算更大。但是,如此下去,您就只能永远做他的附庸。若沛公志仅在于此,那么无所谓。若您还有大志,这样是不行的!您必须跟他并驾齐驱,继而分庭抗礼!眼下就是个大好机会。我建议,您可以直接找楚王,要求承担一路的指挥责任。哪怕开始不会太顺利,您也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发展,最后,壮大到可以实现你的梦想!” 刘邦听着,心底受到很大的震动。一时无语。张良幽幽放下酒盏:“想一想吧。想好了,再作决定。有时候,关键的一步,可以改变人的一生!望沛公三思!”刘邦依然不吭气。 竹门忽然被拉开,戚姑娘神色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对刘邦:“你营里来了个人,叫你马上回去!说你老婆来了!”刘邦陡然一惊! 张良的话,对刘邦是个极大的震动。他真正感觉到,自己将面临一个重大而关键的抉择,可在这个时候,吕雉来干什么?他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刘邦的风流韵事 刘邦匆匆赶回营中,见到萧何自是十分高兴,只是百般不愿吕雉现在来打扰自己舒服的小日子。刘邦看着吕雉收拾凌乱不堪的房间,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家常。“盈儿闹着要来,我没让。小孩子,来这种地方不好。”吕雉答道。“那你怎么来了?”“我不一样。我得勤往这儿跑着点儿,省得你出事儿!”“我出什么事儿?当兵的,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吕雉轻笑:“你过得也不错嘛。还有时间下酒馆!”刘邦有些紧张:“那是去跟子房先生谈事儿!你以为我去喝酒啊!人家子房先生是贵客,又不是我的属下,叫人家来人家就来了?请教人家,总要郑重其事。”吕雉笑笑:“好了!不过提醒你一句,用不着来劲儿!谈得怎么样?有收获吗?”刘邦非常兴奋:“太受启发了!子房先生还劝我主动向大王请战,要求独当一面呢。” 除去项羽,谁可独当一面?怀王与宋义这些日子也为这个问题伤透脑筋。 如派项羽北上,他肯定会不顾一切会向章邯挑战,诸侯们若不施援手,楚军便会孤军作战,独当章邯的三十万大军!也许,楚军将会在巨鹿一战全军覆没!若不派他,派谁呢?刘邦?刘邦如果北上,他老成持重,服从指挥,定可审时度势,避开与章邯正面冲突,保存实力,并很好处理与各国援军的关系。但让项羽领军西征,如果他真的打进咸阳,岂不促使他自满骄横,又将是一个项梁?况且,自从有上次周文的教训,秦军已将函谷关、潼关修得易守难攻,项羽素有屠城之名,各地的官兵定会紧闭城门,拼死抵抗。如此,若刘邦北上,劳师无功,不能尽快消耗章邯的兵力;项羽西进又一路受阻,难以奏效,局面将极其难堪! 项羽在大帐非常烦燥地踱来踱去,他深知,再等下去,赵国即将覆灭!而赵国一亡,章邯肯定要回兵对付楚国。战机难得呀!范增沉吟:“大王一定是在为分兵颇费踌躇。当前,楚军精锐就是我们项家军。让你统兵北上,解赵国之围;或让你统兵西进,直捣咸阳,这都有可能。可是,另一路兵马,他会差遣谁呢?刘邦?他还不具有这种实力吧?”项羽停在范增面前:“沛公?不会的!他说了,他一直希望与我合兵,一起作战。”范增继续分析:“那,我就想不出另一路兵马的指挥官了。难道会是英布?英布也算一员猛将。他的队伍,这几年也得到壮大,立的战功不小。如果是他,倒也好。此人有勇无谋,是将才而不是帅才。就算他得了志,充其量也是你的马前卒,对你的事业不会造成威胁。”“难道亚父觉得,沛公得了志,会威胁到我吗?”项羽对这位结拜兄长十分信任。范增冷冷道:“羽儿,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会有人威胁到你的霸业,这个人只会是刘邦!为今之计,你赶紧叫人把英布找来,让他主动向怀王请战!”兵士此时报告:“英布将军求见!”真是来得好巧!英布刚从怀王处来,怀王果然询问英布是否愿意担当起一路指挥。英布当时毫无准备,一口回绝了。范增急切问:“你向大王推荐了别人吗?”“我觉得,沛公更合适。”“大王怎么说?”“大王没说什么。宋令尹在旁边说了句,看来,沛公是众望所归。”范增急急对项羽说:“不行!不能让他出头!羽儿,你马上去找刘邦,叫他跟你一起去见大王,当着大王的面,把他希望与你合兵的态度讲明。大王总不会不考虑他本人的意愿吧?尤其是当着你的面!最好,能让大王当场就把另一路的指挥确定下来。只要不是刘邦,谁都行!” 项羽看看范增,笑了:“亚父!您不至于那么紧张吧?就让他当回指挥,又能怎样?” 项羽不愿逼迫刘邦,凭心而论,也从未将他作为对手,但一来不想违背亚父范增的意思,毕竟,老人家一切都为自己谋算,二来也是为了探望虞姬,于是便骑马来到刘邦大营。 项羽从不是个啰嗦的人,寒暄两句后,开门见山约刘邦一起去见大王。刘邦一惊:“去……见王?做什么?”“这么多天了,作战方案迟迟不下,我和亚父估计,大王一定是在兵力分配上颇费踌躇。你不是表示过,这次,咱们还兵合一处,联手作战吗?亚父的意思,最好我们一起去见王,当面说明。促使大王好下决心。”“那个,……”刘邦突然有些心慌意乱,求援地看看萧何。“您就这样去见王吗?怎么也得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吧?”萧何提醒道。刘邦顺坡下驴:“对对!我得先沐浴更衣,否则,显得太不郑重了。”项羽摆手:“哎,不用那么讲究吧?换件衣服就可以了!”刘邦掀起自己的衣襟:“项老弟,你不知道,我跑了一天,衣裳都湿透了,好大的汗味儿!可别把大王熏着了!这样吧,不如您去虞姑娘那儿看看。我收拾干净了,上那儿去找你。”萧何插话:“正好也见见沛公的夫人。说不定,现在正跟虞姑娘在一块儿呢!”“嫂夫人来了?那好!你快点儿。”项羽迈步出门。 刘邦望着走远的项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立刻召集大家商量对策。刘邦手下的主要将领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发表着对合兵的看法。作为会议召集和主持人的刘邦却并不在座,而是在帘后,由两名军士服侍着梳洗打扮换衣服。樊哙说:“刘哥别跟他去!明摆是个坑,为啥还要跳?”周勃道:“不去不行吧?太驳项将军的面子了。”雍齿愤愤然:“驳就驳!咱们又不姓项,凭什么受他辖制?”夏侯婴说:“大家都是友军。闹翻了脸,好吗?”卢绾幽幽的:“难道还能打起来?”樊哙一蹦老高:“打就打!谁怕谁?”刘邦一边系腰带一边从帘后走出来,“吵了半天,你们全是胡扯!怎么就扯到打上了?老萧!你说说!”萧何慢条斯理分析:“项将军约您去见大王,不去是不行的。不去,显得我们小气。可是,您千万不要主动开口向大王表态。项将军要说什么,让他跟大王说,看看王的反应,你再见机行事。”刘邦点头,拍拍萧何,对众将:“听听!你们嚷嚷了半天,不抵人家老萧一句!都学着点儿!长点脑子吧!行了,我有数了。夏侯婴,咱们走。哎,你们别走。就在这儿等我消息。” 将领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又坐了下来。 夏侯婴赶着马车,来到虞姬住处前面的路上。刘邦从车里伸出头,对夏侯婴说:“你快去叫项将军。”吕雉此时走来:“他在屋里跟虞姑娘说话呢。先别叫他。来!我跟你说句话。”刘邦有些不耐烦,自己这要办正事儿呢,不知道吕雉又鼓噪什么。吕雉不由分说直接登上车,把刘邦一把拽进车里,她刚刚听项羽说起要与刘邦合兵之事。吕雉放下车帘,小声道:“别忘了张子房的话。你去可以,别开口。他讲由他讲。看看大王的态度。只要大王还有意让你挑这担子,你就接!”“这不把项老弟得罪了?”吕雉很沉着:“早晚得罪!大王作了主,他就是生气,又能怎么样?男人要是还在乎这些小节,别干大事了!” 刘邦有些吃惊地望着她。刘邦对他的这个老婆,每每有惊艳之感!不是她越变越漂亮,而是越来越发现,她的胆识和见识,确有过人之处,令他叹服!刘邦佩服地看着妻子,“吕雉啊!你要不是个女的,我一定请你做我的军师!”吕雉接了这句奉承,一掀车帘钻出去,外面传来她的叫声:“哟!项将军!” 刘邦连忙伸出头去。果然,项羽与虞姬站在一起,正笑望着他们。吕雉跳下车:“这老东西,不停地打听我些家务事儿。行了。快走吧。”项羽上了车,朝车下的虞姬挥挥手。夏侯婴一扬鞭子,马车驶离。 楚怀王如今也急得火冒三丈,几位将军先后推托,刘邦已经成为了西进的最佳人选。楚国元老们也认为:项羽打仗是把好手,所向无敌,但他为人凶暴残忍,只会打仗,不懂得安抚人心。而沛公为人仁厚,豁达大度,有长者之风,只有派他去,秦地和关中和百姓才不会受到惊扰,可万一,刘邦也不肯领军该怎么办? “启奏大王!沛公求见!”就在这时,守门的宦者来报。怀王大喜:“怎么这么巧?快!传他进来!”宦者道:“他是跟项将军一起来的!他们要求一起面见大王。”怀王惊讶地看看宋义。宋义皱起了眉头。项羽与刘邦先后走进楚王府。怀王坐于正位。宋义侍立一旁。 怀王笑容可掬:“二卿不必多礼。孤和令尹正议论你们呢。国危思良将,时艰念忠臣。章邯在北,大敌当前。孤日夜想念为武信君报仇,推翻强秦。只是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孤也询问过几员将领,都表示难当重任,使孤与令尹为此日夜寝食难安!唉!”项羽激动地单腿跪下:“为将者,不能为国建功,为君分忧,为亲报仇雪耻,枉活于世上!项羽愿为马前卒,任王驱使!”刘邦也单腿跪下:“刘邦虽称不上良将,蒙大王如此关心,能不感动?大王差向哪里,臣绝不敢推辞!”怀王站起,激动地说:“好!能得二位将军承诺,孤可安枕无忧矣!项羽!”项羽拱手:“在!”“孤封你为鲁公,领长安侯。统率我军主力,驻守彭城。直接听孤调遣!”项羽朗声回答:“谢大王!”“刘邦!”“刘邦在!”“孤正式封你为沛公,领武安侯,兼砀郡长。率本部兵马驻守砀县,防卫西北一线。”“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怀王挥挥手:“好!都回去准备吧!很快,孤就要召集军事会议,具体部署下一步作战计划,还望二位卿家带头听命执行。” 刘邦想站起来,项羽拽他一下,两人依然跪着。宋义问:“二位将军,还有事吗?” 项羽看看刘邦。刘邦却好像嗓子突然痒痒,竭力捏着喉咙,强制着不让自己咳出声。项羽只好说:“沛公与我还有事情启奏。沛公?你说吧?”刘邦突然咳嗽难忍,咳得涨红了脸,指指喉咙,表示无法表达。项羽无奈:“要不,我替你说?”刘邦一边尽力抑制咳嗽,一边点点头。项羽道:“前一段,受武信君派遣,我二人合兵作战,配合十分默契。因此,沛公与臣有约,此次作战,依然想兵合一处,彼此……”项羽越说越觉得不像那么回事儿,对刘邦道,“还是你自己说吧。”刘邦竭力忍住,喘了口气:“咱们……还是听大王的吧!王怎么分配,咱就怎么办!”怀王大喜:“说得好!为大将者,最要紧的就是要服从命令!”宋义说:“是啊!大王如此信任二位将军,一定会充分考虑二位的能力,委以重任。我看,你们别的不用多想了,回去等命令吧!” 项羽与刘邦从楚王府里走出来。项羽十分不满:“怎么回事儿啊,你?该要你开口了,你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刘邦笑笑:“你没见我喉咙痒痒,想咳嗽嘛!咳!我这人,没见过大世面。见了大王,又蒙此厚恩,封了侯,心里一激动,就成了这样!真没出息!亏得你都替我说了。” 两人正说着,宋义趾高气扬地也从王府中走了出来,“二位侯爷,恭喜啊!”“为了庆贺二位封侯,咱们上哪儿喝一杯去?”宋义提议。刘邦仿佛很有兴致:“我知道有个酒馆,酒很好,还有美人歌舞助兴。这样吧,我请客!” 三人来到戚姑娘酒馆。 刘邦领着戚姑娘出去安排酒菜。屋里气氛立刻冷下来。项羽低着头,只顾用手指画着坐席上织出的花纹。宋义也不知该如何跟他开口,场面有些尴尬。“长安君,你对武信君好像很崇拜呀?”宋义终于讪讪地开口了。项羽眼一瞪:“他是我叔叔!从小把我养大。我当然崇拜他!”宋义被噎了一下,但不甘心地笑笑:“想不想听听我对武信君的评价?” 宋义道:“恕我直言,您叔叔虽然很了不起,但也算不上是位智者。当时,他哪怕纳我一句忠言,也不至于弄得最后兵败如山倒,连自己的老命也没保住!教训哪!血的教训!”项羽冷笑:“这么说,您比我叔父高明多了!”刘邦进门见气氛不对忙打岔:“酒菜都安排好了!保证是他们最上等的!来呀!把果碟先上来!令尹大人!一会儿,您可以尝尝他们这儿的蒸鹿尾,软烂鲜香……”宋义没领他的情,仍接着说:“不敢说我有多高明,起码,我是早看出楚军的败象!”项羽讽刺地:“你早看出来了?”刘邦用脚踢了项羽一下,笑着:“来来!大好的日子,不说这些。噢,果碟来了。”竹门开了。戚姑娘用漆盘托着酒壶和数碟下酒的干果、风肉之类走进来,摆放在他们面前的几案上。刘邦深知项羽对项梁的感情,隐隐能感到他的怒火随时爆发,宋义却逮住这炫耀的机会仍然滔滔不绝:“才打了几个小胜仗,收复了几个城池,从现在看,这还是章邯有意放弃的,可武信君竟然以为章邯不堪一击了!全军上下都放松了戒备!将骄兵疲,焉能不败?” 项羽再也听不下去,一把将面前的几案掀翻,果碟及碟中干果哗啦啦落了满席。宋义愣了。刘邦也傻了。项羽跳起来,指着宋义怒吼:“楚军败了,我叔叔死了,你就得意了,是吧?幸灾乐祸!得意忘形!宋义!你还有没有心肝?还是不是楚国人?”宋义坐在那儿,一时没缓过神儿来。项梁已殁,王强将弱,项羽居然仍是如此不知分寸!刘邦扯扯项羽的袖子:“这全是言语上的误会!令尹大人!项老弟年少气盛,言语冲撞,您千万不要怪他!”宋义淡淡道:“我不见怪!忠言逆耳,真话总是不那么好听的。”他对项羽傲然道,“我对楚国的忠诚,天地知道!大王也知道!” 项羽什么话也不说,拉开门就走了。 吕雉听说了刘邦封侯的消息,大喜过望,在辕门前引颈而望,却久久不见刘邦回来。得到夏侯婴回报,才知道他与令尹宋义和项羽一同吃酒去了,于是前去寻找。 吕雉在夏侯婴和樊哙陪同下走来,正看见刘邦和戚姑娘将宋义扶上了华美的高车,宋义乘醉还没忘在小戚脸上捏了一把。刘邦朝车上拱手:“令尹大人走好!”宋义从车上向下无力地挥了挥手。车夫扬鞭,马车走了。刘邦对戚姑娘道:“那我也该回去了。”戚姑娘恋恋不舍地:“当了侯爷,可不许忘了我!”刘邦搂住了她,安慰道:“哪儿能呢,我的小宝贝儿!” 不远处。吕雉睁大了双眼!她的身后,樊哙与夏侯婴面面相觑,表情都十分尴尬。 刘邦放开戚姑娘,笑着走向自己的马车,忽然看见车下站着的吕雉,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那么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吕雉带着冷笑,也默默地望着他。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分歧端貌 的吕雉,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那么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吕雉带着冷笑,也默默地望着他。 车里。吕雉的身体随马车的颠簸两边晃动着,借着微光斜眼打量自己的丈夫,望着那张已显苍老的脸,吕雉心中五味杂陈。父亲的预言,多少年的期盼,终于成为现实!坐在她面前的,不再是沛县的混混,而是楚国堂堂的侯爷!可是,为什么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呢?面对丈夫的背叛,她又该怎么做? 戚姬的小酒馆张灯结彩,庆祝刘邦军侯的聚会在此举行。因为人多,干脆把席开在了院里和两廊下,当中的房间也设了席,坐的是周勃、雍齿这些将领。从沛县一起打拼出来的老兵们无论坐在廊下或坐在庭中,个个都兴高采烈。不少人围着刘邦,争先恐后地说着祝贺的话。 樊哙将女扮男装的吕雉和吕媭引到了旁边的一间小室,小声交代:“你们就在这儿!别随便出来!”吕雉拉开门看了看,里面就设了一张几,摆着两副杯箸,点着支蜡烛。她点点头,领吕媭脱鞋走进去。樊哙赶紧也向刘邦走去。刘邦在庭中居中而立,高高举起酒:“各位弟兄!我刘邦是个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今天能得以封侯拜将,光宗耀祖,靠的全是在座的老少爷们儿!还有那些已牺牲在战场上,没能赶上今天庆功宴的兄弟!”他的喉咙哽咽了一下,平静一下自己,继续说下去,“这份情,我刘邦这辈子都不敢忘!来!大家举起酒,跟我先敬天地鬼神,祭奠烈士的英灵!”众人都纷纷站起来,学着他的样子端起了酒。刘邦以手指蘸酒,先弹向天空,再洒向左右,最后,将整杯酒全浇在了地上。众人跟着他这样做。有的双眼含泪,有的也喉咙哽咽了。刘邦呼道:“来呀!上酒!”楚乐响起。一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伎女手执酒壶自廊下走出,踏着轻盈的舞步穿行于场中,为每位到场的客人斟满杯中酒。将士们眼都看花了。全场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而欢快。乐声中,一身白衣的戚姑娘如月中仙子飘然而至,随音乐舒展长袖,折腰扭胯,跳起楚舞。刘邦情绪高涨,突然一扬手,大声吼起了家乡的山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沛县子弟兮别故乡! 驱除暴秦兮走四方! 众情绪高涨,以掌击节而和之。有的跟着大声重复:大风起兮云飞扬! 沛县子弟兮别家乡! 戚姑娘的舞姿随歌声转为激昂,整个人就像一团白光,围绕着刘邦在旋转。 歌声停止,乐声停止。戚姑娘的舞也戛然而止,倒在刘邦面前。 那间冷清的小室的门被开了一条缝,吕雉的一双眼透过门缝,盯着刘邦的身影。刘邦在酒廊中挨桌给大家敬酒碰杯。樊哙执着壶,紧跟着他,老兵们无不感动。他离开酒桌,朝吕雉她们这边走来,樊哙忙跟了上去。吕雉听见脚步声,一口吹灭了蜡烛,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刘邦有点纳闷:“这屋没人吗?我明明看见刚才屋里有亮啊。”他伸手想拽门,樊哙忙抢先将门拉住,“真的没有!要是有人,能不点蜡吗?摸着黑怎么吃呀?”“是我看花眼了?喝多了!唉!少请了两个人!”“谁呀?”“你老婆和我老婆。”樊哙有点紧张:“您……怎么想起她们了?”刘邦慨叹:“她们为我们也付出很多呀!就说你嫂子,这次若不是她及时提醒我,我也下不了决心跟项羽分开。咱们有今天,可不能忘了她们。”樊哙扫了一眼身后紧闭的竹门:“是啊!嫂子真不容易!您真该请她来,喝您的喜酒。”刘邦苦笑:“我敢请吗?她醋劲儿那么大,要发现了我跟小戚的事儿,还不把酒席给我掀了?唉!其实她不明白,哪怕再有十个小戚,哪能替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呢!” 幽暗的室内。吕媭听着外面的对话,不禁拽了一下吕雉,想说什么,吕雉忙用手势制止她,伏着门边继续听下去。外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戚姑娘的声音:“沛公!项将军派人来了!”项羽听闻第二日便要召开军事会议心急如焚,派人四处寻找刘邦踪迹。刘邦只好提前退席,戚嫣送他出来。刘邦走到小室门口,停下步子:“行了,你去照顾他们吧。我叫他们也早些散。”戚姑娘道:“你别管了。放心去吧。这儿有我。”刘邦拉起她的手,温柔地道声:“辛苦你了!”戚嫣白了他一眼:“真谢我,干嘛不娶我,还让我在这里受累、受欺负?”刘邦笑:“你受什么欺负?谁都知道你是我刘邦的女人,哪个敢动你一指头?”戚嫣的神色黯然:“你要是走了呢?到了那时候,哪位大爷出了钱,我还不得给他唱歌跳舞,陪酒陪笑?你别怪我给您侯爷大人戴绿帽子!”说着,她一转身,赌气走了。 这些话,关在室内的吕氏姐妹听得一清二楚,吕雉将蜡烛重新点了起来。 项羽大帐里,也点着明亮的烛光,项羽与范增相对而坐。脚步声起,刘邦随着士兵快步走进来,拱手:“对不起呀,项老弟!营里的弟兄们一定要我请他们喝酒,听说你来找,我马上来了。范老先生!军务太忙,一向少来拜望,恕罪恕罪!”范增抬抬手:“沛公客气!您这次蒙怀王之恩,能与羽儿同日封侯,的确是可喜可贺!”“刘邦一介草民,侥幸封侯,全仗项老弟提携。不知您二位找我有什么要紧事?”项羽道:“明日大王就要召集我等议事,你可听说?”“这么快?倒未曾听说。”刘邦如实说。“关于分兵与合兵,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希望能给我一句实话!”项羽已经不耐烦了。“这个,还是听大王的吧。”刘邦婉言道。范增冷冷说:“若是大王分兵两路,以你二人各统一军,沛公打算服从吗?”刘邦愣了一下,拱手笑道:“范老先生!刘邦是楚国的臣子,又刚蒙大王圣恩,得以封侯。岂能不听命于王呢?”项羽抛出了范增谋划的杀手锏:“若如此,沛公!就请你把我叔父当日借给你的那五千兵还我吧!”刘邦急了:“那、那兵,武信君不是说过了,就划归我指挥吗?不用还吧?”范增见刘邦发窘,心下得意,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你初来乍到,兵少力单,羽儿又在武信君面前替你求情,武信君看在羽儿的面上,才作此安排,以壮你的声势。现在不同了,你已兵多将广,还跟羽儿同日封了侯,平起平坐,羽翼已成,现在又想着独当一面,跟我们分道扬镳,有什么必要再让我项家军相助?因此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沛公谅解。”刘邦看看他,又看看项羽,马上明白了二人的用意:“我要是拒绝了大王的安排呢?这五千兵还用还吗?”项羽笑:“当然不用了。本来我们就兵合一处,当然无此必要。”“我明白了。可否容我回去想一想?”刘邦一时没了主意。范增道:“好啊。沛公是个聪明人。会拿定主意的。是吧,羽儿?”项羽觉得这一着使得有点儿过头,搔搔头,道:“沛公!并非项羽要以此相挟。”刘邦笑着打断他:“咱们兄弟之间,哪儿谈得上这?项老弟!范亚父!告辞!”项羽还想说什么,范增一拽他,他会意止步,与范增一起拱手相送。 此刻,刘邦才体味到抉择之难!自己统共才一万多兵马,少了五千兵,还打什么仗?立什么功?可是,项羽与范增的苦苦相逼,又使他感到,这次自己真的已无退路!如果退了,那将永远生活在项家军的阴影下,永远无出头之日!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想来想去,还得去找张良。 刘邦与张良来到了戚姑娘的酒馆,却见平日热闹的小酒馆关着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声。夏侯婴上前拍着竹门,叫着:“戚姑娘!戚姑娘!”无人答应。刘邦愣了愣,回头询问张良:“去我营中如何?只是环境不如这里。”张良点点头,两人重新上车。刘邦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静静的小酒馆。 刘邦大帐中,灯火明亮。吕雉盛装端坐于几旁。刘邦带着张良走进,发现吕雉像是在等他,有些惊讶,来不及多想,忙将妻子介绍张良。吕雉对张良深施一礼:“不知子房先生驾临,未曾远迎,望祈恕罪!”张良还礼:“沛公夫人!张良失敬了!”“吕雉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听夫君说,他自亲近先生,受益良多。吕雉代拙夫深谢先生的教导之恩!”吕雉笑着,又拜了一拜。 沛公夫人竟如此端庄知礼,颇出乎张良的预料,忙拱手道:“夫人此言,张良实不敢当。能结识沛公,也是张良此生的荣幸!”吕雉回头埋怨起刘邦:“张先生贵客驾临,你为何事先不早说呢?也好作一些准备。”“我也没想到请他来营里。本来,打算去别处,……”刘邦如实交代。夏侯婴插了句嘴:“我们去了小酒馆,可酒馆不知为什么,停业了。”“哦。是我叫停的。”吕雉道。刘邦一愣,一把将她拽到旁边:“戚姑娘呢?你、你把她怎么样了?”吕雉白他一眼:“别什么七姑娘八姑娘,让贵客笑话!”她径自走向张良,“子房先生,请坐!用过晚膳了吗?”刘邦跟过来:“别提了。子房先生晚膳没用完,就被我拉来了。”“你不早说!怠慢了贵客!夏侯婴!樊哙!快去弄点酒饭来!”吕雉开始张罗。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吕雉纳戚夫人 酒和菜置于几上。张良慢慢吃着。刘邦和吕雉在一旁相陪。“张先生说得对!人少可以扩大,力弱也能变强,唯有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方为大丈夫!”吕雉对张良建议刘邦宁可削减兵力,也要与项羽分兵的建议十分赞同。刘邦对她的直言有些窘,对张良笑笑:“子房先生别笑话啊!她说话做事,总以为自己是个男人!”张良却十分欣赏:“夫人可以称上‘女中丈夫’了。沛公,我吃好了,咱们且再细细分剖一下形势。” 一个时辰之后。刘邦与吕雉并肩站在辕门外,望着送张良的马车消失在黑夜中。吕雉感慨道:“张先生很看重你呀!你的身边,也正好缺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你能想办法留下他吗?”刘邦道:“我何尝不想把他留下!可人家是韩国的重臣,怎么可能留下来帮我?对了,你把人家的酒馆关了,干什么?”吕雉笑:“还记着这事儿呢?你可真关心她!”说着,转身往军帐中走。刘邦讪讪地跟上去:“我只不过是经常去她那儿喝个酒罢了。”“真的吗?真就这么简单?”吕雉回头瞥他一眼,低头进了军帐。刘邦跟进去:“真的!不信你问他们!吕雉!你别想多了!”吕雉在席上坐下来,面对仍然站着的刘邦,语气里带着教训:“你现在也是楚国堂堂的侯爷了,怎么?还想让你的相好当垆卖酒、笑面迎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什么相好?完全是没影的事儿!再说,你把人家生意停了,叫人家如何过日子?”刘邦真急了。吕雉看他一眼:“怎么?心疼了?那,当初就不该害人哪!”“我……我去那儿,真就是请人喝个酒,照顾一下她的生意!我跟她,真的就是如此而已!不信,你去问樊哙、夏侯婴……”“我谁也不问,就问你!你真的跟人家没什么,人家会要求你娶她?人家倒是为你的名誉着想,你自己就那么厚颜无耻吗?你跟她的事,你手下的人都有数。今天晚上,当着那么多手下,你就跟她搂搂抱抱!”刘邦嘴硬:“你看见了?”吕雉冷笑:“我当然看见了!我还听见她问你,万一你打仗走了,哪位大爷出了钱,她是不是得给人家唱歌跳舞,陪酒陪笑?你侯爷大人是不是甘愿戴这顶绿帽子?刘邦!亏你还是个男人!听了这话,你就不脸红,不惭愧?”“什么?你、你也在?”“我当然在!还有吕媭!我们听得真真切切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刘邦一听,彻底软了:“我、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真把她娶回来,你也不干哪!”刘邦在外面胡闹无所拘束,真到了吕雉这里,心里总没有底气。吕雉冷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干?”她朝外招招手,吕媭扶着一身红妆,分外妖娆的戚姑娘走了进来。刘邦顿时目瞪口呆。“戚嫣姑娘!你仰慕沛公,他也喜欢你。不过,他现在已经是武安侯,你既然是他的人,就不能再抛头露面。我今天做主,让你作他的妾侍。你我共事一夫。你愿意吗?”戚姬低着头,小声道:“愿意。”刘邦完全没想到,站在一边听傻了。“我还要回沛县照顾一家老小。我走之后,你就住进营中,照顾沛公的起居。他行军打仗,你也要陪侍身边。你愿意吗?”戚姬抬起头,看看刘邦,又看看吕雉:“我情愿。夫人。”吕雉淡淡一笑:“叫我大姐吧。”她拍拍身边的坐席,对刘邦,“傻愣着干什么?坐下呀!让新娘子行礼。”刘邦赶紧走过去,与吕雉并排而坐。戚姬跪下来,给二人拜了三拜。吕雉随即站起来,冷冷地对刘邦说声:“就这样吧!我走了!”说着,真的带吕媭离开了。刘邦呆呆地望着她离去,樊哙冲着他一乐,拱了拱手,表示恭喜,也跟出去了。 刘邦苦笑一下,这个吕雉呀,真不是个一般的人!他的心里,既怕又爱,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 初升的阳光使楚王宫格外耀眼,楚怀王手下的将领们纷纷乘车马而来。府门前一时车水马龙,十分热闹。项羽骑着高大的乌骓马,领着范增乘坐的马车,在亲兵的护卫下而来。所有的将领们都躬身招呼:长安侯!鲁公!项将军!项羽傲然地点点头,下了马,亲自掀开车帘,扶范增下了车。 楚王府今日重新作了番布置。正中设了怀王华丽的坐席。两边,依次排开一张张几,几上放置着酒爵,按照等级安排。与会者已来了不少,刘邦也到了,站在庭下与一些将领闲谈。他发现了英布,走了过去,当年,他对英布曾有一饭之恩,两人私交还算不错。可是,没等他们聊上两句,就听到响亮的通报声:“长安侯、鲁公到!”项羽和范增来到了会场。宋义此时也从后面走出来:“请各位将军入席吧!鲁公坐这边的首位。来来!沛公!您上这边儿坐!”他指着另一边的头一个坐席。刘邦连忙摆手:“不用!我就坐这儿。”说着,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项羽的下首。项羽满意地一笑。范增也放心了,微闭双目,一脸得意的神情。 怀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举起手中的帛:“我正在看今天早上送来的函件!是从赵国用快马传来的!这已经不是头一件了!这次,张耳丞相不是用墨,而是用血,写了这一份告急求救的文书!孤看了,真是心痛如绞!大家也都看一看吧!”他将来书递给走来的宋义。宋义接过,交给身边的范增,范增看了一眼,又递给身边的张良……这样依次传看下去。许多人脸上都出现不忍之色。怀王长叹一声:“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各位自当心领神会。现在,各国援军已纷纷赶往巨鹿,我们楚国算落后了!”文书已经传到刘邦手里,他扫了一眼,就把它交给项羽。项羽拿着这份用血写成的告急文书,从座位上站起来,打断了怀王的话:“大王不必再说了!发兵吧!”刘邦也跟着站起:“对!请大王立即发兵解巨鹿之围!给章邯一个教训!”怀王点点头:“鲁公和沛公的建议很好。大家不畏强敌,奋勇请战,孤心甚慰。但是,我们不仅要北上解救赵国,还要仿效孙膑,分一支兵直捣关中,抄它的老巢!这一计划,孤思谋了很久!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挫敌气焰,一举推翻暴秦!” 众将兴奋不已,纷纷低声议论起来。项羽看了一眼身边的刘邦。刘邦默默立着,两眼直看着坐席。怀王道:“之所以迟迟没有决策,实在是,于兵力分配上颇费踌躇。尤其是两路指挥的人选,让孤大伤脑筋。鲁公!”项羽一怔:“项羽在!”“如果让你选择,北上救赵和西征咸阳,你选哪一路?”项羽决断说:“当然是北上!我日思夜想,便是与章邯一战,替死去的叔父报仇!”“壮哉鲁公!孤也这样想,看来,北上救赵的重任,非君莫属!鲁公听令!”项羽拱手听令。怀王道:“命你统北路军马,负起救赵重任!”范增也站起来。两人同声应道:“喏!” 怀王微微一笑:“至于西路军,孤王也定下了一位合适的人选。沛公!”刘邦一怔,抬起头,朗声应道:“刘邦在!”“命你领本部兵马,西征咸阳。北路军在解除赵国之围以后,也立即挥师西进,同时向关中进军。孤与你们二人在此订约,无论哪路人马,先入关中者,王之!”此言一出,不仅站着的项羽和刘邦,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全场顿时沸腾了。“啊?关中王?”“没听错吧?”“真的是进关就可封王?”坐于席末的张良微笑着观察着人们的反应。英布呆呆坐在那儿,满脸懊悔之色。 宋义高声道:“对!无论北路或西路,鲁公或沛公,谁能先打进关中,攻下咸阳,他就是关中王!大王金口玉言,绝不反悔!”全场顿时安静下来,一双双眼都看着项羽和刘邦。项羽与刘邦并肩而立,都看着怀王。怀王道:“鲁公!您对本王之约,意下如何?”项羽看刘邦一眼:“我没问题!听沛公的吧?”刘邦低下头:“刘邦谨遵王命!”项羽颇为吃惊地望着他。范增气得恨不能踢翻眼前的几案。怀王大笑:“好!就这样决定了!孤还有任命。鲁公虽勇猛过人,力冠三军,但毕竟年轻,缺乏指挥经验。孤加封宋义为上将军,号卿子冠军,代孤监军北路,为北路主将。项羽为次将。范增为偏将。一切号令,必须经卿子认可,鲁公等方可施行。若有相悖,以卿言为准,如孤亲临!”“宋义不辱王命!”众将面面相觑。全场静得吓人。项羽瞪着怀王和宋义,一时愣了。怀王问:“项将军!孤的话,你听清了吗?”项羽没吭气。宋义问:“鲁公?大王的话,你可清楚?”项羽仍不答话。范增出列:“范增代项将军表态,一定遵王命而行!”怀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那孤就放心了!各位!灭秦复国大计,在此一举!望协力同心,共破强秦!大楚万岁!” 项羽立在那儿,一直紧闭着双唇。“既命我指挥,又夺我实权,可恶!”项羽走出王府,仍愤愤不平。“事已至此,回去再商量对策吧。刘邦也可恶!他完全耍了咱们!”范增更在意的是刘邦的欺瞒。 刘邦跟几位将领说说笑笑走出府门,看见项羽和范增,走了过来。“沛公!当上了西路指挥,你很了不起呀!”范增语带讥讽。刘邦谦和地笑笑:“王命差遣,身不由己。还请范老先生体谅。”项羽冷冷道:“你该不会忘记我们事先之约吧?”“刘邦不敢。来之前,我已有布置。命将贵方借我的人马齐集校场,登记造册,以利交接。但刘邦有个不情之请。”“你还有什么花样?”范增道。“这些弟兄自从到了我手下,非常辛苦,也立下许多功劳。说心里话,我真舍不得他们走,但鲁公之命又不敢不从。能否容我请大家吃顿便饭,多少表达一下我的谢意?”项羽想不到他提出的会是这样的要求,一时愣住了。 刘邦与项羽,这对在战斗中结成浓厚友谊的伙伴,终于分手了。他们想不到,在短短数月之后,他们的关系又将会有一次巨变,从生死与共的战友,变为势不两立的对手!这也是造化弄人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张良纵论天下局势 送别五千兵士,刘邦心底反而更踏实,索性找张良来聊天。走进了馆驿大门,见张良正与一位道姑打扮的年轻女孩站在院中说话,才知是张良的妻妹小薄受师命下山。 刘邦对张良敬重,对与他相关的人也都多了些客气:“刘邦是个俗人,肚子里没什么学问。能遇到令师兄,是我的福气!姑娘是子房先生的亲人,一定也很了不起!日后,刘邦还要多多请教!”小薄脸红了:“沛公太客气了!我哪儿能跟师兄比呀!他是一只展翅就可超迈北海的鲲鹏,我只是个草丛中没见过世面的小麻雀。”刘邦闻言哈哈一笑,这个小女子很有趣:“就这几句话,也不是一般人说得出来的!子房先生!要实在您不能跟我走,能不能让您这位师妹随我军同行啊?”小薄脸一红:“沛公说笑,军中怎宜女子起居?”张良脸上依然挂着笑,心中却动了一下。 项羽汇编过那五千军士,放下心来,他觉得范增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刘邦不足以成为心头之患,他若是真有心机,可以找个理由,不把这五千兵还给自己。他也可以在移交的时候做些手脚,把优秀的将士和精锐武器偷偷留下。事实上,刘邦并未如此做。范增可不这样认为,他更觉得刘邦其人可怕,他宁可不要这五千兵马,也要坚持分兵,掌握西路指挥权。说明此人野心不小!“不过,他手下那些将领,多是有勇无谋之辈。要有个像当年姜太公那样的人物辅佐他,羽儿!就真的要小心了!”范增对萧何、樊哙等人倒都没看上眼。“姜太公?对!他真的对《太公兵法》很感兴趣!”项羽喃喃道。范增眼睛一亮:“《太公兵法》?有人懂《太公兵法》?”项羽淡淡说:“是呀!就是那位跟韩王来的张良叔叔,之前张叔叔曾说过一些书中的内容,听说,刘邦连酒也不喝,歌舞也不看了,整整听他谈了一个晚上。”“我怎么从没听你们说过?”范增有些紧张。“只是件小事而已。几年前张叔叔曾在林云村教授过羽儿一些东西”项羽说道。 范增背手踱了几步,忽然回过身:“不!这是件要紧事!韩王借兵的事,怀王答应了没有?”“已答应了。他让我从麾下拨两千兵给韩王成。我尚未拨派。”“好,你马上约见韩王成和张良。把这件事给办了。可是,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范增冷冷地:“叫张良马上走!不要让他再跟沛公接触!” 刘邦大帐内灯火辉煌。刘邦和属下主要将领在听张良分析天下形势。小薄坐于张良的身后。张良侃侃而谈:“秦军主力虽集中于巨鹿与邯郸,关中毕竟是都城之所在,号称天下富庶之地,自然防卫甚严。”他指划着山川形势图,“咸阳周边所有的这些郡、县,无不高墙深垒,严密布防。尤其是潼关、函谷关、武关、峣关这些关隘,更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总兵力约在十万以上!”将领们认真听着。戚姬端酒走进。刘邦只看了她一眼,继续眼睛盯着张良。小薄站起,帮戚姬将酒分送于众将。将领们似乎也都没有注意到她,目光都集中在张良和他身后的山川形势图。 张良看着大家:“十万,只多不少。这还只是正规的军队数目。如果我们攻城略地,当地的官府会把民众动员起来,护城保家,那么,要对付的人数将远远高于十万之众!沛公还记得陈留吗?”刘邦点点头:“当时陈留守军不过千人,可是守城的却远超一万!不然,项将军也不至于在破城之后,恨不得杀光全城男丁了!”张良点头:“现在,陈留重被秦军占领,驻守的兵力也达到了两千人。你们如果再度攻打,应该比上次更难攻破。大家对此一定要有充分的准备!”将领们的脸上无不浮现出忧虑的神情。雍齿忍不住问:“照这么说,张先生,我们此去,岂不是没多大的胜算?”张良笑笑:“一场战争能否获胜,不仅在军力的对比,还在于人心和军心!当然,还有一些致胜的重要因素,比如谋略;再比如,战术!还有上天赐给的机遇,如风霜雨雪、雷电雾霾等等。但,最为重要的,还是军心之坚定,人心之所向!如《太公兵法》所言:‘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他望着大家,长吁一声,“天下之病于暴秦,久矣!六国之仇恨强秦,亦久矣!不然,以陈胜、吴广区区百名戍卒,何以能揭竿一呼而天下应?当初,周文领陈王之命西行,兵马不过数千,竟能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扑函谷关,差点就攻入关中,撼动咸阳!若非二世、赵高急赦骊山刑徒,命章邯率军驰救,又火速调回王离、苏角的长城守军,怕咸阳早不保矣!”众人为之一振!刘邦举酒:“分析得好!大家敬子房先生!”张良与众人一起举杯,饮干了面前的酒。雍齿忍不住又问:“可,周文毕竟还是为章邯所败,而且,陈王也被杀了。现在,秦军接连取胜,气焰嚣张。”樊哙忍不住打断他:“喂!你为什么总说这些丧气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良笑道:“这段时间,秦军的确连连获胜,我军陷于颓势。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也正因为如此,二世皇帝以为天下太平,更加骄奢淫逸,不问政事。赵高觉得外部压力减轻,在朝中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就在前不久,秦宫之中,还出了指鹿为马这样荒唐的事!” 张良继续道:“亡六国者,绝非强秦,而是六国之君!是他们不知爱民,不信贤臣,不修大道,因而抗不住秦的大军。同样,亡秦者,也非天下人,而正是秦人自己!是秦二世这样的昏君、赵高这样的奸臣自己挖好了埋葬自己的坟墓!您这次西进若要成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可能地收买人心!反暴秦之道而行之!只要您与天下人,包括秦人共利,同心同命,就一定能所向无敌!无往不胜!” 散会了,刘邦握着张良的手,将他送出辕门。他深深感到有张良在,胜似十万雄兵。张良笑笑:“沛公!我今天来,就是要通报您。我不能跟您一同西征了。”刘邦一愣:“韩王不是都答应了吗?”“情况有变。下午,鲁公与范先生将我君臣召去,通知我们,他会按照怀王旨意,分兵两千助我们光复韩国。可是有个条件。要我们立即返回韩地,不可随沛公西行。”刘邦十分愤怒:“他也太过分了!”张良用手势制止他:“就算他不提这个条件,既然借到了兵,我也不可能扔下韩王,跟您走的。我人虽然在韩,心将一直随沛公西征。小薄!”小薄走过来。 张良道:“我这位小师妹,虽不能为您拿什么大主意,但她有办法可以与我保持联络。就让她同您一路西行吧?” 夜幕低垂,虞姬仍倚在窗边。虞子期怕她发闷,提出与她一同到营外走走。姐弟俩走出军营,驻足在高坡,看着夜色所勾勒出军营的影子,都默不作声。一阵夜风袭来,虞姬不免收紧肩膀。就在这时,一领宝蓝色锦袍披在了她身上,有人轻声唤声:“虞!”不用回头,她便知是项羽立在自己身后。回头看,虞子期已经躲到一边去了,只有他们两个人。项羽伸出手臂,将她揽在了自己宽阔的胸前。“这些天,我忙于军务,没来看你。生气了?”项羽低低问。“没有。你……你有你的事业嘛!”“从我懂事起,就跟叔叔过着逃亡的日子!听到的,全是仇恨。看到的,全是屠杀!我的心变得比石头还硬,比铁还冷!遇到你以后,我才觉得,自己心里有片地方像投进了日光,在化冻、变软!这既让我欢喜,又让我恐惧。我们这些渴饮刀头血,困了马上眠的汉子,最怕就是心软!只有在看到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受伤倒在了战场上,才能允许自己掉几滴眼泪!虞!跟了我这样的男人,你后悔了吗?”项羽喃喃道。 正说话间,不远处的军营里传来了吵嚷声。项羽一惊,叫声:“哨兵!”“将军!”哨兵跑来。“怎么回事?哪里在吵架?”项羽问。“是钟离昧将军的营地。不知道怎么就闹起来了。” 项羽脸一沉,拽了一下虞姬:“走!看看去!”原来,钟离昧的营地里。一群士兵围着空饭桶连吵带骂:“娘的!这算是回家?饭都不让人吃饱!”伙头军韩信解释:“确实没准备出这么多人的饭。”“那别让我们回来呀!人家沛公,临走时炖了肉,备了酒,给咱们弟兄送行。这儿可倒好,饭都不叫人吃饱!”韩信委屈地:“忽然多出五千人的饭,一时哪能准备出来?只好委屈一下弟兄们。”钟离昧走来:“行了!牢骚少发。都回到营里去,没饭吗?连灌三大碗凉水,看饱不饱?” 见钟离昧将军都发话了,士兵们只好压住火,嘟囔着散去。 韩信看看空饭桶,对钟离昧说:“项将军让这些人回来,实在没必要!因小失大嘛!”项羽此时正好来到营帐以外,见士兵们已散去,想进帐问个明白,忽然听见韩信的这番尖锐的批评,微微一怔,止步听下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韩信陈词 “韩信!大将决策军事,不是尔等可以随意置评的!难道说,对抗章邯这样的强敌,兵力多一点不好吗?”是钟离昧的声音。韩信的声音传来:“打仗当然要靠兵多,从这方面讲,收回借出的兵力看似有理。但能否打胜仗,又不光靠兵力,还有其他的因素,如全军的上下一心,友军的协调呼应。沛公现在是我们最重要的友军,他西征如果顺利,将会大大动摇章邯的军心,对我们大有好处。如今,鲁公把兵力收回,相对来说,他的力量减弱了,还能指望起到牵制章邯的作用吗?这是失策之一;二,谁都知道,大王有先入关中者为王之约,在这个时候,鲁公收回借兵,削弱了沛公兵力,别人会以为他是心胸狭窄,想与沛公争抢王位。这样一来,还没出征,鲁公就先输沛公一着。”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其实,不要说再多五千兵,就是再增加五万兵,对项将军也没什么大用!现在,最高指挥权并不在项将军手里,他现在的地位是将,而不是帅。”钟离昧问:“你是指那位从没打过仗的‘卿子冠军’?他算什么总指挥!我就不信,他能指挥得了项家军!”“可是,大王已经明确他才是主将!项将军是次将,范先生是末将。看来,大王对咱们项将军并不放心,这才又派个上将军来节制。别说项家军只有不到四万,就是有十万八万,军令不行,奈何?这才是项将军真正应当关注的问题!放着这样的大事不考虑,反而把精力放在对付沛公,我认为,项将军虽然英雄盖世,还是缺乏为大将的气度与胸襟!”韩信反驳着,越说越来劲。 帐门忽然打开,项羽走了进来。韩信立即闭上了嘴。虞姬跟着走进来,看看僵立的韩信与一脸尴尬的钟离昧。项羽瞟了一眼韩信:“尔是何人?”钟离昧忙道:“将军忘记了?他叫韩信。淮阴人。”项羽似乎想起来了:“噢!吃饭不付账,乞食漂母,受辱胯下的那位吗?现司何职?”韩信答:“伙夫。”项羽对韩信:“我问你,你的伙夫当得称职不称职?连饭都没做够,军心不稳,险些生变,还夸夸其谈,妄议天下大势吗?”韩信抬起头,倔强地:“天下事,天下人议得,韩信怎就议不得?”“在军中,私下非议大将,妄评主帅,散布流言,煽惑军心,尔该当何罪?”项羽怒吼道。钟离昧见项羽发怒,连忙跪倒:“将军!韩信妄评妄议,固然不对,念他刚刚入伍,不懂规矩,也怪我平日管教不严,纵容部下。若要治罪,请自钟离昧始!将军开恩!” 项羽望着跪在面前的两个部下。虞姬轻轻走近他,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项羽转过头,看见了她恳求的眼神,缓了一口气:“好吧!看在钟离昧将军求情的份上,这次先饶了你!下次再敢如此,定不轻饶!”说着,拂袖带虞姬而去。 秦军对巨鹿围而不打,故意放过城中求援的信使。三十万大军以逸待劳,张开口袋,等着各路诸侯的军队自投罗网。 秦军大将苏角执着火把,正带领章邯等人步行巡视着甬道。所谓甬道,就是在主要通道的两侧各加修了一道高高的泥墙。这样,路两边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动向,里面的人也不会受到外面冷箭的威胁。章邯走过去,用拳头敲了敲墙。墙体发出咚咚的声响。显然,里面并不算结实。苏角道:“都一样,板心泥墙,加一个瓦顶。这样,下雨冲不坏,修起来也快。”董翳问:“你哪儿找来那么些木板?”“拆老百姓的房呗!什么楼板、床板、柜板,……全用上了。实在不够,就把场上堆的秫秸秆,坑里割的苇子,用绳子扎在一起,代替板材,外头再抹上厚厚的泥,也管用。”苏角道。“会不会太不结实?”董翳有点儿担心。章邯笑道:“要那么结实干什么?能起到遮蔽耳目,阻挡弓箭的目的就可以了。”他回头问苏角,“这样一来,调兵和运粮是不是安全多了?”苏角满脸钦佩之色,“太安全了!关键还是保密!外头人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调兵遣将的。大将军这办法真是想绝了!”章邯笑笑:“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军最大的弱点是离关中太远,没有后援。可以说,缺一个兵就少一个。所以,一定要保证兵员的安全。围困巨鹿,诱敌前来,又需要时间。这样,后勤补给的安全更显重要。挖地道吗?太费时费力,我就想起了修甬道。其实,始作俑者并不是我,而是咱们的始皇帝。”众将都感到新奇:“噢?”章邯点点头:“是。当年,始皇帝自咸阳巡幸骊山,就在道路两旁修筑了这种甬道,以免外人发现皇帝的行迹。我不过是把它用到作战上来了。”众将钦佩的同时发出一声惊叹。司马欣道:“大将军真是勤劳国事,呕心沥血呀!”章邯淡淡一笑:“可晨曦公主还被人家软禁在家里呢!你们知道吗?”众将面面相觑,都不敢接茬儿。章邯叹口气,喃喃地:“打完了这一仗,我也可以放心回咸阳了!走吧!”章邯骑在马上,继续他的巡视。几员将领骑马跟着他。章邯挥鞭一指:“这是哪家的援兵?”苏角道:“是赵国将军陈余的两万人。”“陈余?他跟张耳不是号称生死之交吗?他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巨鹿城?”章邯问司马欣答道:“明知巨鹿早晚不保,还进城何为?他才不傻呢!”董翳也插嘴进来:“什么生死之交,到这个节骨眼上,都考验出来了。”此时城里有匹马冲了出来。“又是张耳派出去求救兵的。放吗?大将军?”苏角问章邯笑:“当然。有多少,放多少。”那匹快马冲到了陈余营前,骑手在马上喊着:“我是张丞相所遣!带有致陈将军的信!”营垒上的人忙起来,吊桥慢慢放下,骑手冲过吊桥,冲入打开的营门。吊桥又吱嘎响着收了起来。陈余就着灯光,看着张耳的信。看完,他冷笑一声,将写在简上的信函掷在几上。陈余的谋士李左车忍不住问:“丞相说些什么?”“他还能说什么?怪我不救他呗!你看吧。”陈余将信甩给李左车。信中写道:“君与吾二人相交于患难,又共复赵国,交情之深,天下知名。今吾危在旦夕,而君手握重兵,近在咫尺却频召而不至,岂非有意置吾于死地而不救之?吾死不足惜,君还有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陈余踱着步:“哼!我跟他有交情,这不假。我一直把他当老大哥来尊敬。知道他被困在巨鹿城里,我赶紧来救他,可是,我们面对的是三十万秦军哪!光巨鹿周围就布了十多万!而我手里才区区两万人!如果我也贸然进城,岂不等于往饿虎口中填肉?这点儿兵可能还不够章邯塞牙缝的!要不然,燕、齐、魏、代,这么多诸侯的援兵都到了,怎么都是在周围筑起壁垒,袖手旁观?当然,我跟他们不一样,可我身为大将,总不能不顾后果,总得从大局考虑,作长远打算吧?你说是不是,李左车?”李左车想了想,道:“我觉得,章邯对巨鹿围而不打,又不阻拦城里四处搬救兵,是织了一张罗网,想把咱们一网打尽!”陈余两手一拍:“没错儿!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我能尽可能保存实力,哪怕巨鹿丢了,赵王和张丞相真的殉国了,我还可以日后为他们报仇。要是现在跟他们一起死了,请问,此仇由谁来报?” 李左车有些吃惊,委婉地:“不过,老师,丞相这样恳求您,您若连一点兵也不发,恐怕太说不过去吧?”“依你说,该怎么样?”“您可以致书丞相,就说不日楚军援兵将到,您要在城外接应楚军。念城中急需奥援,先拨五千兵入城,以表明您对丞相的信义。”陈余双手一摊:“好吧。李左车!就命你带这五千人去救巨鹿吧!” 李左车率领五千人,从秦军甬道的间隙中,宛转来到巨鹿城下。秦军好像没有发现他们,也好像并不愿理会他们,总之,看不出秦军有任何举动。 李左车带领五千人马迅速赶至巨鹿城下。李左车朝城上高声喊:“城上听着!我是陈余将军派来的!我叫李左车!陈将军派来的援兵已到了!你们赶快打开城门,接我们进城!”城上有人在高声响应。有人在欢呼。沉重的吊桥慢慢放了下来。就在这时候,李左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杀声。他顿时一惊,赶快回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局面全变了!大批黑衣的秦军自甬道中杀出。如一群黑蚁扑向美食!赵军立即就像一块腐肉,被这群黑蚁吞噬!接着,秦军又无声地消失在了甬道里。 五千军马全成了死尸,静静躺在那儿。像被啃干净的一具动物的骨架。而这群黑蚁却不知去向。这景象,实在太怕人了!李左车愣在那儿,只是愣了这么一会儿,随即就明白过来,急着朝城上叫:“放!放呀!”他的惨叫令人心惊胆战!城上立即将吊桥放倒。李左车没命地通过吊桥跑进了城里。吊桥立即又收起来,吱吱嘎嘎的响声在寂静的战场上显得很是刺耳。 城上的赵国守军看傻了!各国的援兵们也都看傻了!五千人的无谓牺牲,让试图驰援巨鹿的人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让本就袖手旁观的人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在这样可怕的对手面前,试问,谁敢再一试身手?等待着楚国援军的又会是个什么下场?难怪,他们至今也不来呢!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两军分拔 旌旗鲜明,铁甲闪亮,排列整齐的楚军北伐队伍准备出发了。大帐门前,执戟郎韩信正在守卫。他握着武器,庄严挺立。正要下令出发,钟离昧跑来:“鲁公!沛公给你送行来了!”项羽大出意料,思索片刻,大步朝辕门走去。刘邦在门前拱手等候。戚姬捧酒,小薄执壶,跟在他的身后。见项羽走来,刘邦施礼道:“鲁公出征,刘邦特来相送,薄酒三爵,不成敬意。这第一爵酒,愿天地神明护佑鲁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项羽接过来,先以指蘸酒敬天,又将剩余的酒洒向大地。 小薄上前,将第二爵酒斟满,刘邦举向项羽:“第二爵,愿三军将士平安归来,再立新功!”项羽接过,将酒一饮而尽。小薄斟满第三爵,刘邦含笑捧给项羽:“第三爵,愿你我兄弟永远携手,共创大业!”项羽接过来,却并没马上喝,却反问:“你这话,是真心?”刘邦笑道:“当然真心!”“我收回你那五千兵,沛公不恨我?”刘邦笑:“你要对付的是章邯啊!就是你不要,我也该想到把兵还你。好在,你我虽然分兵,仍为一体。哪路得胜,都是楚国的胜利和光荣。我真心祝项老弟能早日打败章邯,攻入咸阳!到那天,我会头一个向你表示祝贺!拥护你项老弟荣升关中王!”项羽哈哈大笑:“好!”举酒欲饮。一只手将他执着酒杯的手拦了下来。“慢!”范增赶了来,“刘邦!我只问你。如果我们被章邯拖住,战事拖延。而你却一路顺利,打到了函谷关下。你又怎么办?是先支援我们打章邯,还是抢先入关,跟羽儿争这个关中王?”刘邦笑笑:“范老先生!刘邦手里只有区区四五千兵呀!有这个可能吗?”范增固执道:“我只问你,你会怎样?”刘邦想了想:“好!如若真出现这种情况,我会放弃入关,回头去支援项老弟攻打章邯!即使项老弟不需要我增援,我也绝不先入函谷关!一定在关下等着,与您携手,共入咸阳!”范增摸着胡子笑了:“羽儿!喝吧!谢谢人家的好意。我回车上去了。快点儿!不要让卿子冠军等咱们。”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项羽将酒一饮而尽,将空杯递给戚姬,对刘邦拱手作别返回营中。刘邦停留片刻正欲离开,忽闻得鼓乐喧天,他连忙让夏侯婴将马车赶至路边。迎面首先走来气派的仪仗队。当先四面长旗上鲜明地写着:“楚国令尹”“卿子冠军”“楚国上将军”“奉旨征伐”。接着是金灿灿的斧钺,明晃晃的长戟随之而来的,是在旗帜簇拥下的一辆华美的高车。也就是当初迎立楚王的那辆,这是怀王特意赐给他的。车上悬垂着浅蓝色的帐幔,隐约可见端坐于车中的宋义。他戴着高高的冠,着绛紫色华美衣裳,手握象征权力的兵符。那样子不像去打仗,倒像是要去哪里赴一个重要的宴会,或是去哪里巡视,展示自己的八面威风。 车后面,跟着宋义的一班幕僚,一个个骑在马上说说笑笑,左顾右盼,像是要跟着宋义去踏春一般。 公元前二零八年,即秦二世二年9月,根据怀王的决定,项羽随宋义率楚军主力离开彭城,北上救赵。 同年十月,刘邦带领他属下不足五千兵马,也自砀郡出发,踏上了他极其艰苦的西征路。他们的目标是同一个,即秦朝国都咸阳所在地――关中! 巨鹿城。风雨飘摇。赵国丞相张耳背着手,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府邸中转来转去。秦军又在凶猛攻城,楚国援军却在安阳按兵不动。 张耳很清楚,秦军把赵国当作了诱楚军前来的香饵,楚军在行进,不必担心巨鹿的安全。但如果楚军摆明了袖手旁观的态度,巨鹿就危险了,张耳决定直接写信给项羽,他听说此人是个血性汉子,又与章邯有杀叔之仇,激他一激,兴许巨鹿还有救。 安阳刚下过暴雨,天虽晴了,仍是满地泥水。 项羽接了张耳的书信,再也按捺不住,踩着积水一步一滑地向大帐走去。执戟郎韩信紧紧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扶他一把。 卫兵以“上将军宴客,诸将一概免见”的理由将项羽拦在了宋义的营帐前,项羽喃喃道:“请的什么客?”“齐国人吧。”韩信轻声说。“何以得知?”韩信道:“辕门外停的马车是齐国的样式。” 宋义果真是在宴客,请的就是那位齐国的高阳君。 高阳君满面笑容,举酒向宋义道:“恭喜呀!令尹大人!如今天下之人,谁不知道您现在是楚国的重臣,文武兼于一身哪!这次统率重兵,前来救赵,简直是匡扶天下c力挽狂澜的中流砥柱嘛!”宋义听得心花怒放。“我特意来,一是相贺,二是对大人有所请求。”高阳君移席近前,正欲陈述自己此行目的:“最近齐国内部出了点事儿!我迫切需要大人的帮助!” 正说话间,卫兵在帐门外报告项羽求见,宋义思忖,正好让外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威仪,于是,便命项羽觐见。宋义大喇喇坐着,朝项羽笑着摆摆手:“来,鲁公!介绍一下,这位是齐国的高阳君。上次统兵去定陶的,就是他。”他接着对高阳君随便一指,“这就是项梁将军的侄子,名叫项羽。”高阳君站起身:“鲁公!幸会!”项羽还了个礼,接着对宋义道:“上将军!末将打扰,确有要事!”“高阳君不是外人。有事你就说吧。”宋义脸上挂着笑容。“末将是来请示,我们何日救赵?”宋义惊讶道:“我们这不是来了吗?”“这是安阳!不是巨鹿!巨鹿城危在旦夕,我们却在这里耽搁时间!” 宋义道:“怎么叫耽搁时间?我决定在此扎营,是让三军将士稍作休整,以利再战。你不要跟我提巨鹿!巨鹿的情况,我比你更清楚!你问问高阳君,人家齐国援兵来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去解围?”高阳君欠欠身:“不是我们不去解围,章邯确实是太厉害了!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布置了一个大口袋,等着把我们一网打尽哪!你去前边看看就知道,他用那些甬道,里三层外三层,把巨鹿围得就像一只铁桶!上回,陈余派去的五千兵,还没到城下就无声无息被吃掉了!真是可怕!谁还能去送死?”宋义对项羽:“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停下不走了吧?”项羽反问:“那咱们就不去救赵了?不去打章邯了?”宋义有些不耐烦:“谁说不打?但是,在摸清战场情况之前,不能轻举妄动!轻举妄动,乃兵家之大忌也!打仗靠的不仅是勇力,更是智慧!这一点,恕我直言,鲁公需要好好接受武信君血的教训!” 项羽什么也没说,连告别的礼节也忘了,转身大步走出去。韩信紧紧跟着他。项羽在一棵树下猛地停住,突然挥出一拳,狠狠打在粗大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满树积水全都震落下来,像下了一阵急雨,淋了他满头满脸。韩信离他较远,又及时向后跳了一步,才躲了过去。项羽抬起头来,向天怒吼一声。 韩信靠近他,缓缓道:“巨鹿早晚要破,如果一旦城破,赵军与秦军必以命相搏。各国援兵到了那时,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上将军是希望我们楚军能置身事外,观其势而承其敝,然后再考虑出击。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韩信的话提醒了项羽,他忽而想到,安阳是行军路线中离齐国最近的地方,宋义选在这里扎营,又立即与齐国人接触,大概有什么个人目的在里面。 确实,高阳君与宋义头挨着头正在密谈。高阳君低低道:“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从外面请人来当齐国的令尹!”“请谁呢?”宋义问,心里盘算,这个人难道是自己的亲族?高阳君笑道:“令公子――宋襄。”“宋襄?他怎么行?”宋义表面推脱着,心下暗喜。高阳君道:“公子长期在我国临淄学宫修学,算是半个齐国人了。他虽年岁不大,却具有龙凤之姿,气度非凡。何况,还有您这样一位有权势的靠山!只要令尹大人赞同,我马上回去活动齐国的元老重臣,定能玉成此事!” 宋义假作谦虚:“能有机会,让宋襄锻炼一下也好。只怕他年少学浅,辜负了您。”高阳君摆摆手:“这您别担心。他一定行!这样,对他,对您,甚至于对齐国和楚国,都大有益处。只是,此事未成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两人笑着,心照不宣地举举酒,同时饮干。雨又下起来,一点点敲打在帐篷顶上。 刘邦的军队在冒雨前进。 红旗被雨水打湿了,缠在旗杆上。整个军队狼狈不堪。这些日子,刘邦率军从砀郡出发,先破成阳和杠里,接着打成武,兜兜转转却并未西进。刘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喊:“樊哙!樊哙!这雨越下越大。找个地方,宿了吧!”樊哙骑马赶过来颇感为难:“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儿住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项羽杀帅 却说一连数日,却不见宋义教起军。各部众将,皆不知为啥。这天临近黄昏,项羽正在帐中纳闷,只见一人推帘进来,道:“今已是第五天了。”项羽见是范增,忙请坐了,道:“亚父也焦急了么?”范增道:“军马行得正顺,不日便可渡河。今好端端的,却停下不走了,实在让人难解。”项羽道:“宋义行事一向诡秘,不懂这回,摆的是啥谱。亚父如急想知道,我即刻去问他。”范增摆摆手道:“你脾气暴,到时言语不合,冲动起来,恐难收拾。明日,还是我自己去问。”低了头想了一下,范增问项羽道:“此次出军,若怀王让你做主将,你当如何?”项羽道:“亚父是问如何进兵么?”范增道:“是。”项羽道:“章邯兵入赵地之后,邯郸一线,已尽为敌有。我如径走北路,必当一步一战。似这般,何时才能到得巨鹿?项籍之意,乃从济北向前,再由平原西进,随后出其不意,渡过漳水,先破章邯,继而大败王离。唯如此,方能解得巨鹿之围。”范增道:“这计甚妙。只是按此做来,须得两面接战,凶险万分。”项羽道:“不如此,安能立破秦军?巨鹿能守三月,当属不易,今被围已将近两月,正急需人去解救。那宋义却在此刻发这屁令,也不知是何用意。”范增道:“俗言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猜上将军在此按兵不动,是欲先看秦c赵交战,最后乘两国军困兵乏,而从中取利。”项羽冷笑一声,道:“此不过是痴人在说梦话,一厢情愿而已。”范增道:“怎讲?”项羽道:“秦军素来强悍,章邯又为当世名将,攻一新立之赵国,譬如利斧摧枯树,哪有困乏之理?秦军拔了巨鹿,便可一心来与我战。那时,再想胜他,几无可能。”范增想了想道:“你方才所言,倒也在理。明日,老夫便去找上将军,问他留军在此,到底是为何。” 次日一早,范增便来见宋义,先问何以扎兵不进。宋义道:“正等秦赵杀个两败俱伤。”范增道:“此计实不可行。”忙要将利害说给宋义听。宋义肚内寻思:“我祖上虽是望族,到我这里,早已威风不再。今幸蒙怀王赏识,重得尊贵,让我掌管三军人马。他人都服得管,唯有那个项羽,不光武功高强,端的还善会攻伐之术,脾气又烈,如何惹得?再添这老范增,在背后出谋画策,倘被他占了理,我还如何服众?好在怀王出来时已有交代,我只要依着这军令如山,谁敢不听!”正是: 漫道才识引美誉,未入豪强终无趣。不管有理还无理,先把王令手中举。 当下宋义给范增让了坐,便问:“范老博览古今,可知卞庄子刺虎故事么?”范增道:“略知一二。”宋义道:“今秦为大虎,赵便是小虎也。两虎相斗,小者若死,大者亦必伤。我此时上前,一举而有擒两虎之功,岂不大妙?”范增道:“上将军所言差矣。赵若有小虎之力,固可听之与秦军对战。而他赵国,拢共才数万人马,根本不是章邯和王离对手。我今不速往相救,则赵必为秦所破。到时秦挟余勇来攻楚,上将军当如何迎敌?”宋义笑道:“范老料事如神,这回却多虑了。赵人素来强悍,张耳c陈余又皆天下奇士,非等闲之辈。二人手下能者甚众,且巨鹿城坚粮足,正堪与秦相抗。我已成竹在胸,今日所判,断不会走眼。范老只管耐心等待,到时看宋某大破秦军。”范增见说他不动,只好告辞。回到自己营帐,闷闷不乐。 一晃又是十来天,仍见不到行军号令。大小将校多有不满,皆来项羽帐中诉告。项羽再也按耐不住,等诸将一走,径往中军来见宋义。宋义见他铁青了脸,知正窝火,忙陪着笑道:“将军来见,可是为了出兵一事?”项羽道:“巨鹿已被围两月,情势危急。我等既奉命去救,就该疾速过河。到时,楚击外,赵应内,破秦可矣。奈何驻足不前,白白浪费时机也?”宋义道:“将军莫要责怪,先听我说。”项羽道:“你说,你说。”宋义道:“古谚有云:当破牛虻,则不当破虮虱。为将者,须以全局为重,切勿因小利而趋之。眼下秦大举攻赵,即便最后得胜,其兵亦已疲惫;我乘时往袭,一战即能成功。若秦不能胜赵,则我索性转身西向,引军马直捣咸阳。本帅按兵在此,并非胆怯,是等秦c赵两家,先决胜负,然后观其变化,再定方略。”项羽正要与他理论,宋义一摆手道:“将军稍安勿躁,请听本帅一言:要说披坚执锐,疆场厮杀,我自不如将军;然论运筹帏幄,料敌千里,则将军当不及我。且回帐耐心等待。时候一到,定有仗打。”项羽说不过,只得告辞出来。 宋义见只几句话语,便说倒了项羽,自是得意十分。冷笑数声,转身一想:“这项羽今虽被我说得哑了口,终究不服。明日想起甚么,再来聒噪,岂不烦心?一不做,二不休!”便唤来中军,教去各营宣令:大小将士,须谨守上将军命。凡凶似虎,狠若羊,贪如狼,倔犟而不听令者,斩! 项羽闻听,气得三尸暴跳,七窃生烟,一股无名怒火腾地而起,拔剑便要再去和宋义理论。左右相劝不住,恰好范增过来,见了道:“此人掌着将令,你现在纵有十张口,也说不过他。再忍几日,看他能等多时。”项羽这才把火压了。 却说高陵君田显前番出使楚国,多亏途中遇上宋义,听了他的指点,才躲过了那场灾祸。便打心底里敬服宋义,一路称颂不断。回到齐国,又将此事说与相国田荣听,道:“武信君已死,今怀王正任用宋义。那宋义虽是个文臣,实为当世奇才。智术谋略,不在项梁之下。大王若想与楚重归于好,当先结交此人。”田荣道:“我与这宋义素无往来, 如何交得?”田显道:“我闻宋义有一子,名喚宋襄,此次救赵,正随在军中任职。相国可使一人前往楚营,将宋襄迎来齐国做右相。若宋义答应,即可和他计议齐c楚联手之事。”田荣听后,叫来田横商量。田横道:“此事全凭兄长做主。”田荣认为可行,便挑了个能说的官员为使,径投楚营来。到了安阳,见着宋义,将书当面呈上。宋义看内中所写,乃是田荣愿与自己结为兄弟,并有意让儿子宋襄去齐国做右相,喜得不亦乐乎,当即修了回书,交给使者。随后令人择好吉日,三天后便要送儿子去齐国为相。 当时正值仲冬。这日,天寒地冻,雨雪纷飞。宋义让众官,都跟着他为儿子宋襄送行。一日三十里,直送到无盐,宋义见已临齐境,便安排大筵席,为儿子作最后告别。帐内肉山酒海。宋义满面春风,笑声朗朗,几句套话说后,起身与众官把盏。范增把眼来看项羽,只见项羽只顾喝着闷酒,一言不发。 看看到了午后,帐内觥筹交错,众将开怀痛饮。范增借口上厕,起身出来,只见帐外,十数个军士正拢在一处,窃窃私语。范增偷偷来听,原是众军因天天在外忍饥挨冻,正聚一起抱怨。范增听得,暗喜道:“时候到了。” 筵罢席散,宋襄与宋义及众人告辞,车马离了无盐,缓缓朝临淄而去。宋义送走儿子,便引众归营。 且说范增回到大营,稍歇一歇,便来项羽寨中。入得帐来只见项羽正独坐那里生闷气。范增笑问道:“何事这般不快?”项羽道:“看那些个小人都乐,叫我如何开心得起来。”范增道:“齐c楚交好,乃喜事也。”项羽恨道:“田荣小儿!当初这贼在东阿被章邯围住,何等的危急?我叔父二话没说,便发兵赶去,替他解了大难。这贼却为一点琐屑小事,幡然变脸,不肯随了一同追击,以至我叔突遭章邯毒手。此等忘恩负义小人,如何可交?宋义与他通好,只为一己私利。我正恼他,恨不能杀了,才觉畅快!”范增道:“你若真有此心,便须当机立断了。”项羽道:“亚父请明说。”范增道:“宋义领各路军马从彭城赶来,为的是急救赵国,而如今四十六日过去,仍还滞留于此。众将个个心怀不满,只惧他手中之令才都耐口不敢作声。自古为将,第一当体恤治下,与众人同甘共苦。那宋义却不管士卒冷暖饥饱,自顾饮酒作乐,为其子私谋高位。我暗中已打量多时,军中各将都有换帅之意,只是不敢出头。此时若对他等晓之大义,说出心思,必无不听之人。众心齐了,杀宋义自是易如反掌。”项羽听罢,豁地站起,道:“亚父说的极是。既如此,今夜便结果了他。”范增道:“夜里守卫太严,近身不易。不如等到明晨,借进谒为名,最好下手。” 当晚,项羽暗将当阳君英布c蒲将军c桓楚c龙且c季布等一班旧将,都请来自己军帐中。茶毕,项羽道:“上将军在此按兵不动,诸君都不急么?”蒲将军道:“急有何用?这令在他手里攥着,谁也奈何不得。”英布道:“我早想杀了这厮,恨无人助我耳!”项羽道:“项某正为此事,才将你等约来。我有数言,要说与诸君听。”龙且道:“公子有话,就请直说。”项羽见众人皆对宋义十分怨恨,便道:“我等冒着严寒前来,为的是破秦救赵,现久留于此,端的何为?今年天荒,各县欠收,百姓自己都吃不饱肚,更无多余之粮供给军用。偏又碰上这雨雪天气,道路泥泞,转输艰难,以致士卒,只能以芋菽充食。如此状况,宋义只当不见,也不引兵渡河,先取食于赵,然后与诸路人马合力击秦,却自顾饮酒高会,与田荣私下密交。我与亚父几番相劝,此人皆用‘欲乘其敝’作托词。诸君不想也知,以秦之强,攻新造之赵,赵怎能挡?而赵被灭,秦则愈强,何来‘可乘其敝’之说!况我楚新遭挫折,国力非前,主上每日坐不安席,今将举国之兵尽数托与宋义,实指望经此一战,得扭转颓势,他却只顾谋私,全不恤士卒。此等样人,哪里还配得社稷之臣?楚国安危,在此一举,望诸君都能听我。”桓楚道:“公子打算怎办?”项羽道:“我早已想好。先除宋义,然后举兵过河,与秦军大战。”英布笑道:“要我听你不难,只须让英某做了先锋。”蒲将军道:“我意也如此。”项羽道:“此事若成,少不得请你二位来做先锋。”桓楚道:“公子一心为楚,我自愿意随从。”龙且几个道:“我众人已准备好了,只等将军发令。”项羽大喜,便叫桓楚c龙且二人连夜就去安排军马,以防不测。 次日一早,项羽带季布c丁固二将径直来到中军。门军见是项羽,哪敢拦阻,三人大步走入。宋义昨夜又喝得醉了,此时方才苏醒,正待洗漱,见项羽带了季布c丁固进来,不知为何,便问:“将军一早来见,是为何事?”项羽道:“敌将至矣,请上将军率众迎战!”宋义干眨着眼道:“此处有敌军,我如何不知道?”项羽喝道:“你乃庸人,怎会知也!”宋义听声不对,吃了一惊,见不是头,扭身便走。项羽早已拔剑在手,望着宋义后背心里只一剑,扑地便倒。那宋义一时得势,便开始飞扬跋扈,全然不顾他人心态,今日死在项羽之手,也是咎由自取。正应了那句老话:“人促寿,尤可违;自促寿,不可活。”有诗叹道: 胸藏万机志可羞,横行傲士少宽柔。一朝权柄握在手,却把英雄视寇仇。酒席欢笑伏杀气,杯盘洗尽落人头。褊狭本来惹怒怨,满场打算已难留。 当时项羽杀了宋义,把首级割下,提在手里,与季布c丁固走出大帐。外面卫兵听得响声,急来救时,见项羽倒提了剑,髭须怒张,左手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早都吓得呆了,哪个敢上前。只听项羽大叫道:“宋义畏敌不前,与齐私通,我奉怀王密诏,已将他诛杀。如有不服者,便与此头为例!”众军都怨宋义平日不仁,又见项羽此刻凶得和恶煞相似,谁不怕他,都道:“我众人皆愿听从项将军差遣!”项羽道:“统率之职,还须怀王来定。项某岂敢擅自认领?”季布一旁道:“楚国得以复立,全凭了项家之力。今将军又为怀王诛乱除逆,其功不在武信君之下。请即受上将军之职,随领众家将士,去救赵国。”项羽道:“此事还须先禀怀王。”丁固道:“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公子不妨暂领上将军之职,等诣旨来了,再作区处。”此时范增c英布c蒲将军c周殷c利几c季心等人都已来到,俱推项羽为首。项羽却不过,便就依了。 范增见项羽答应,便道:“宋义之子宋襄正往齐国,当赶紧派人追上杀掉,以绝后患。”项羽猛醒,道:“亚父不说,差些忘了。”乃喚丁固道:“你引五百骑去追赶,务要将宋襄首级取来。”丁固得令,领人马便去追。项羽又将桓楚唤到面前,嘱咐道:“此事终须得到怀王认可。你速速赶回彭城,将此事禀报与他。”两处安排好了,遂命众将各归营去准备军马,只等怀王回音到来,便要出发。 第三天,丁固提了宋襄首级回来,报道:“是这厮命当该绝,路上泥泞,走得慢了,只一日,便被末将追上,将他杀了。”过了两天,桓楚领了御旨亦回,禀项羽道:“怀王听了末将述说,未有半句怪怨,只望从此能齐心协力。特封公子为上将军,令率各路人马,并当阳君c蒲将军两部,御旨到后,即刻起兵赶往河北,去救赵国。”项羽听罢,自是欢喜,重重赏了桓楚c丁固。 当日,又接到远探来报:“巨鹿城外战局迷乱:章邯自引本部军马扎在棘原,凭着水路甬道,往来运送粮草辎重;王离得了敖仓之粮,则围住城池,日夜加紧攻打。陈余在常山收了几万人马,却不敢靠近一步,安扎在小漳河北。另外两路援兵,燕将藏荼c张耳之子张敖,都惧秦军势大,远远的在外围观望。张耳在城中,只能苦苦支撑。两个多月下来,伤亡甚众,粮食又将尽,已经危在旦夕。” 项羽听了,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赶到巨鹿城外,便与众将道:“事急矣,当火速去救。”范增道:“白马津最近,但要经河内c邯郸两郡,路途皆有秦军把守,根本过不去。今只可按上将军所说,北上走济北路。虽然路远,却是正道。”项羽道:“已不能再拖,今便起兵。”范增道:“人马众多,须有一军在前开道。”项羽指了英布c蒲将军道:“他两个做这先锋,万无一失。”就大帐里点起将来,要引兵出征。只因这一去,有分教:漳水岸边,去听惊天动地声;巨鹿城外,来看缚虎擒龙神。正是:何惧铜墙铁壁阵,自有赴汤蹈火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破斧成舟《一》 却说项羽升帐传令。此时众军将士已在安阳待了近两个月,久未临阵,早都手痒难耐。见要出兵,个个欢天喜地,摩拳擦掌,都去收拾刀枪,装束鞍马,准备起程。项羽唤过英布c蒲将军两个,嘱咐道:“此去路上多有险阻,你二人乃是我叔父最赏识的人,今即争了这先锋印,就该把事儿给做利落了。为三军立下榜样,万不使本将失望。”英布拍了蒲将军肩道:“将军但请放心。莫说有这么个厉害人在身边,便我独去,也定会把前路清扫干净!”项羽大喜道:“真壮士也!”便拨了两万精兵与他。二人随即起程,大刀阔斧,杀奔巨鹿来。 单说英布c蒲将军,领了二万人马,尽打旗号,肩枪担戟,一路望北而走。时虽还是深冬,那雨雪却早已止了。西北风仍吹,扑剌剌将旗帜都刮得直响。众军哪管得寒风瑟瑟,只顾一程一程,向前赶路。 于路无话,这一日来到了高唐县境。当时高唐县属济北郡管,守城的将官名叫田安。他原是齐相田荣帐下一个裨将,为人颇有信义,虽没甚么大本事,却因他与田市有亲,故而谋到了个清闲的差事,叫他带着几千军兵来高唐县镇守。这里背靠黄河,远离厮杀,本可天天垫高枕头,安心睡觉的。谁想田安才上任没久,那边章邯便领了兵马来攻打赵国。一时间,狼烟滚滚,直吹到黄河岸边。田安所管的高唐,并没怎么出名,倒是离高唐不远,有处叫平原的地方,极不寻常。为甚?原来河北凡去山东齐国,必要靠摆渡才得过来。而从濮阳一直到入海口,千里黄河,都是波浪滔滔,水流湍急,只有平原城向南六十里处,那段河道,水势才稍平缓。且两岸相距又不宽,自古便将这地方做了津要之所。外面人大多知道此处叫平原津,当地则称它作龙凑渡。且说英布c蒲将军引兵到了高唐城外,无意逗留,正要绕着过去。忽见城门开处,一彪人马飞奔出来。英布勒住马,提了斧定睛看时,十数骑马,当头簇拥着一个大汉。那人生得细眉大眼,鼻直口方,赤了两手,纵马来到面前,问道:“你们是赶去河北救援的么?”英布道:“你是何人?怎知我等要去河北?”那人翻身下马,向着英布c蒲将军施了礼,道:“我乃高唐守将,田安是也。自巨鹿被围至今,三个月内,不下有四拨人从这里经过去搬救兵。齐国最早接到告急文书,只因先前赵王没肯杀了田角c田间两个,相国心有怨气,故而拒绝发兵。我觉此举太过,有心要带兵去救,无奈手中,就这点人马。早间曾听说,怀王使宋义为上将军,领楚兵已经出发,自思必然会从这里过河,可左盼右等,就是不见。正当失望,方才看到有人马经过,观旗号,确定是楚军,便赶紧出来相见。”英布马上答了礼,道:“宋义图谋不轨,已被杀了。今项羽将军做了统领,率各部人马一齐救赵。我是六安英布,与这位蒲将军受命先行。足下既是高唐镇守,当熟悉此间地理?我军远道而来,人地两生,急需向导指路。”田安道:“田某虽不是本地出身,却对此间情况了如指掌。若不嫌,请为二位将军向导,同去救赵。 英布正愁渡河找不到舟船,见田都自告奋勇,要来相帮,欢喜不已,忙与蒲将军下马谢了。田安便回高唐城收拾人马,竟也拢得三四千兵,带上大部,就在前面开道引路。不足一日,早赶到黄河渡口。看那平原津龙凑渡,果然与别处不同:河滩平坦,水流不急,相距也就二百来步,又逢天寒水低,风收日出,正好摆渡。田都辖管着此地,自都熟悉,没费多少功夫,便去附近找来了十数条舟船。两万多人马,依着次序,顺顺当当渡过了河。 当下留了少许人马守着渡口,英布自引军马,径奔广宗而来。那广宗乃是巨鹿郡所辖的一个县,与巨鹿仅隔着一条漳河,城池依然还在赵军手里。此时县衙大堂上,有三位壮士坐那里商议。客座上,还有一人作陪。这三人,皆是丁复手下的将官,受命守着广宗县。为头一个许瘛,乃赵县人氏,平时使一口大刀,虽无十分本事,因跟人学过兵法,知晓些攻守谋略。第二个壮士,名叫程黑,打铁的出身,会使一条熟铁枪,自小生性粗卤,不肯让人。第三个壮士,唤作赵将夕,就本地人,马上练得好枪法,三四十人难近他身,向来做事稳重,从不胡来。那客座上坐的,是田角部将田都。此人随田角到赵国后,因与许瘛有旧,便独自留在广宗城里。三个月混下来,早已成了县衙堂上的常客。 当时田都坐那里,对着三人道:“巨鹿已被困了三个多月,再无军马去救,城将难保。”赵将夕道:“倒是来了一路救兵,无奈实力不济,只能躲在远处观望。今下,能与秦军拼力一战的,除去齐c楚,其他的,全都白搭。”许瘛道:“前些天,听说张黡c陈释,出城去向大将军求救,因怒他不肯发兵,竟引了几千人强去闯阵,结果全战死光了。”程黑道:“他两个是真壮士。要我,当时也去了。死归死,总比窝在这里强。”许瘛道:“程兄弟,非是我不许你去,你看对岸秦军三四十万,就我城里这点兵马,去了,还不是肉团子打狗?早听说楚国已发兵前来,却不知个把月过去了,还未见影子?”程黑道:“他那里刚吃过大亏,兴许是打怕了,不敢急速赶来。” 正在乱猜,只见堂外小校飞奔入来,报说道:“城东门外尘土冲天,不知是何处的兵。”几个登上城头看时,果见无数人马正朝这边而来。赵将夕道:“方念叨他,就来了。”许瘛道:“哪里能看出来的是楚国军马。”传令,教“将旌旗插满城头;诸军各守各门,准备迎敌。”才布置完,就见十数骑轻弓短箭已到城下,为首一人望着上面高声喊道:“城上守将听了:楚国救军,已经赶到。我奉英先锋之令,先来告知。我乃齐将田安是也。”田都探出头细看了,对许瘛道:“这人真是田安。记得在高唐守把,不知怎么跟了楚军?”许瘛便问田安道:“你既是齐将,如何同楚军在一起?”田安在城下,把前面经过的事略略说了。许瘛听罢,与程黑他们三个道:“这回,赵国有救了。”便要田都一起出城迎接。田都有些尴尬,被许瘛三个劝了,只好跟出。 四人就叫军士开了东门,牵了马,迎出城来。才与田安说上话,就见楚军来到。为首两将,端的威风。四人赶紧上前,许瘛望着英布和蒲将军,道:“将军路途劳顿。我与这几位兄弟在此期盼已久,今日总算得见了。”英布道:“我二人领这两万人马,要为大军救赵,在前扫清障碍。你等一直驻此,当知对面情况?”许瘛道:“虽不是十分清楚,却也知道个大概。”英布道:“急要讨问。”许瘛道:“将军可把人马先扎在城外,和我几个去堂上坐了,一发告知。”英布道:“也好。”遂将军马扎下,同蒲将军c田安随许瘛几个进到城内,一起到县堂上坐定。 两边互报了名姓,叙毕礼,许瘛先把巨鹿最近发生的事细说了,随后道:“章邯把军马都扎在棘原,从那里筑了一条甬道直通巨鹿,日夜为王离军运送从敖仓调来的粮秣。以我之见,要击破秦军,须先绝了他的粮道,否则,将反遭围困。”英布听了,扭头对着蒲将军道:“这位许将军说的不差。我打算渡过漳水,去断章邯的粮道。你可亦敢?”蒲将军道:“我何曾怕来?”英布大笑道:“爽快!今夜在此且住上一宿,明日便去。”程黑道:“听这话好像我等倒是来看热闹的。此本为救赵,我身为赵将,岂能落人之后?明日,必要随英将军同去,你两个休要阻拦。”赵将夕也嚷着要去。许瘛道:“这里缺不得人。你两个既抢着要去相帮,我与田将军留在城里,迎侯大军到来”大家说好,各去准备。 次日,天一亮,英布便率领军马,拔营起寨,赶到河东岸。虽然还在冬里,却已临春天,故当日并不寒冷。只见河面之上,风平浪静,许瘛早已安排好船只艄公。英布所率这两万人马,都是精选之兵,一向训练有素,爬山涉水诸等事,哪用主将费心,只半日,便已摆渡到了对岸。向前十里,来到沙丘。举目望去,大大小小,满处都是山坡。坡上赤松林立。传说当年,纣王曾于此,置酒池肉林,游戏其间。 军马过了沙丘,正往前行,猛可里山背后撞出一彪人马,当先一员骁将,面如锅底,熊背猿腰,骑匹黑马,手里提一把明晃晃的斩马刀,正是章邯部下将司马橺。原来章邯筑了甬道,却怕遭袭,就教司马橺领一万军在旁守护。司马橺受命,不敢怠慢,每日皆要自巡。这天出去才回,忽接哨探来报:“漳水上,一下出现了几十艘舟船,许多人马,正渡河而来。”司马橺听得,吃了一惊,道:“何处贼兵,敢如此张狂?”差人飞报章邯,自与两员偏将郭子瑰c姚其,引五千军赶来拦截。 英布见来将生得凶猛,想非平常,便向前喝叫道:“来将通名!我英布,向来不杀无名之辈。”司马橺绰刀在手,道:“杀不尽的反贼,认得大将司马橺么?”英布笑道:“我当谁来,原来是章邯马前的一条狂犬。无须废话,先吃我一斧再说!”纵马抡斧,便奔司马橺。司马橺大怒,舞动大刀,来战英布。两马相交,两个只斗了四五合,司马橺本不是英布对手,加上背伤方愈,哪里还能抵挡得住,又接了两斧,拍马便走。英布引军直杀向前,秦兵大败。司马橺料知难敌,领了败残人马,急奔棘原去告章邯。英布c蒲将军追杀了一阵,见已逃远,便收了军马。蒲将军看到此处有山可靠,对英布道:“天色将晚,况也走得累了。不如就此扎下,歇息一夜,等明日蓄足精神,再去截他粮道。”英布点头,遂倚着山脚,一左一右,扎了两个大营。二将各领一万人马,分驻寨中。 白日无事,捱到半夜三更。此时营外月朗星稀,一片寂静。英布在北面寨中不敢贪睡,犹在中军帐里坐地。有巡哨小校急急来报:“南边山后,忽起犬吠之声,不知为何,特来报知。”英布听了,心里一惊,道:“莫非有秦兵前来劫营?”忙着一个小军,赶去蒲将军营寨知会,一面传号令,教众军俱各起身,预备迎敌。教:“坚闭营寨。贼兵若来,只将箭射,不得乱出。”三军得令,各去准备。 四更之时,只见蒲将军左寨喊杀声骤然响起,火把闪耀,如同白昼,马嘶人叫,不辨高低。程黑c赵将夕正跟在英布身边,见那边厮杀得紧,说道:“蒲将军恐要支撑不住,这边当赶紧去救。”英布道:“夜色朦胧,敌我难辩,此刻贸然前去,相救不得,定把自己陷里面。现只可坚闭寨门,等天亮了,再作区处。”说话间,便见左寨大火燃起,熊熊烈焰映红了大半边天。少顷,蒲将军引了人马败退过来,奔到英布营前,大叫:“英兄救我!”身后姚卬c司马橺,各引军马,从两边追赶来。赵将夕要开寨门,英布大叱道:“无我之令,谁敢妄动!”命人拿过酒来,就大帐前坐了独饮。蒲将军不见英布出寨来救,大怒,道:“危急关头,见死不救,哪像我兄弟也!”见敌兵迫进,顾左右道:“横竖一死,索性拚了!”大喝一声,纵马挺矛,杀入秦军队里。将卒没了退路,谁不拚命,尽都死战。就听得火光里,兵戈响亮,杀声不绝。直到天已大亮,程黑见英布仍按兵不动,再耐不住,急上前道:“再不出战,恐蒲将军他们性命难保。”英布听了,豁的站起,将手中酒盏猛摔在地,朝程黑c赵将夕道:“都随我出寨杀贼!”众军早将寨前栅栏鹿角搬了。英布绰斧在手,飞身上了青骢马,尽引兵将,开营门杀出寨来。那壁厢姚卬c司马橺正围住蒲将军恶战,不防英布从营中骤然杀出,皆大惊失色。 原来白天司马橺败归,走至半道,恰逢章邯接报后引军赶来。司马橺禀告经过,章邯听了,吃惊不小,与同行的大将姚卬道:“楚军怀恨而来,若与苦斗,恐难占得便宜。待我故伎重演,再劫他一次。那厮刚胜了一仗,定然不防。”姚卬道:“那伙贼在定陶,已经吃了大亏,怎会不防?”章邯笑道:“项梁老谋深算,尚且被我算计,英布一介莽夫,更是不在话下。”不听他说,当夜二更,令姚卬c司马橺二将,各引一万兵在前,赶来劫寨。蒲将军大营安在南边山下,先被惊动,以为还只是那个司马橺,未当作事,开了寨门,便出来厮杀。谁料此回是章邯亲自来袭,人多势众,蒲将军战了一歇,渐感抵挡不住,慌忙弃了寨栅,引人马来北营向英布求援。哪想英布闭寨不出,只得返身苦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破瓜沉舟 姚卬c司马橺正围着蒲将军大战,忽听楚营中鼓声齐鸣,喊声大作,无数兵马冲杀出来。当头一员大将怎生打扮: 戴一顶,刻阴纹c晃日月c插雉翎c凤翅叉c齐眉盖顶紫铜盔,披一副,能挡刀c善避箭c护前后,利穿卸,铁片结成竹节铠,披一领,摄魂魄c耀人目c染猩红c夺天巧,紧密无缝紫罗袍,系一条,拆不开c扭不断c绘腾龙c绣彩线c八宝玲珑狮蛮带,穿一对,赶沙场c踏实镫c刺犀皮c攒兽面c吊根吞云抹绿靴,抡一柄,明如雪c快如风c寒敌胆c取贼首c镔铁打就宣花钺,跨一匹,两耳小c四蹄轻c尾巴细c胸膛阔c脚力轻健青骢马;粉面桃花印黥记,虎背狼腰舒英豪。 正是那个骊山逃出的囚徒,鄱阳聚众的强盗,今拜前部先锋官的杀神英布。 当时英布一马在先,手持大斧,如天将下凡一般,直杀向前。两员赵将,左边程黑,右边赵将夕,紧随其后。秦兵苦战多时,哪挡得这支生力军,顷刻间,人亡马倒,死伤遍地。司马橺见了,心惊胆战,不顾颜面,先一拨马走了。姚卬部将荀通不识好歹,拍马舞刀来迎。只一合,被英布手起一斧,砍于马下。蒲将军忽得英布来救,不由大喜,早将那股怒气吹得烟消云散,抖擞精神,奋起余勇,领了部众往外冲杀。秦兵大败,自相践踏,章邯扎脚不住,只得随军而走。 英布一路追杀,直赶了十余里,见敌逃远,方鸣金收兵。一回营寨,便将蒲将军请来大帐,当着众将,连声赔礼,道:“夜里未得及时相救,使蒲兄孤军奋战,实在不该。”蒲将军道:“将军临危不乱,是真豪杰。”程黑一旁道:“我在寨中,差些急杀。”英布笑着解说道:“章邯乘夜来袭,其势甚锐。蒲将军当时战败,已无斗志,奔投到寨前,但等我能出手相援。此刻,本将若依了你们,贸然出寨去救,军不一心,加之黑夜,敌我难辨,势必要吃大亏。只可闭寨固守,等待时机。蒲将军见没指望,不得不拼死与战。而我等到秦军人马皆疲,趁势杀出,自无不胜之理。”众人听了,皆都心服。 当下英布道:“我军过河之后,虽然胜了两仗,自家也伤折不少,此刻就赶去断敌粮道,只恐势单力薄,难有作为。待我急报上将军,让他引领大军速过河来,免得合兵不上,前功尽弃。”蒲将军道:“想必大军已到广宗。可令一人迅捷赶去,禀报上将军。”英布赶紧写好书信,喚过赵将夕道:“你人地两熟,便由你去。”赵将夕藏起书信,带上四五人,当即离了营寨,弛马奔广宗而去。 却说项羽差英c蒲二将在前开道,自引大军紧随在后。昼行夜宿,不敢有半点耽搁。这一日,也到了广宗地界。许瘛听得小军来报,慌忙同了田安c田都,出城迎接。中午之后,项羽中军赶到,许瘛c田安c田都上前拜见。项羽问起英布,许瘛道:“英c蒲二将,昨日便已去了对岸,估摸眼下正在截敌粮道。”项羽听得,与范增道:“这二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拿着两万兵,便敢去虎口拔牙。”范增道:“上将军欲大破秦军,正须此等猛壮士出力。只是这般进击,有些冒失。”项羽道:“此处说话不便,城里坐了,再行商议。”许瘛便引项羽c范增和众将入城来,堂上坐定,备说最近四周所发生的事。项羽道:“既然他几处都不敢向前,此番救赵就只能靠我们楚人。今英布先去,却不知对面情况怎样。”正说间,人报:“赵将军回来了。”从外走入一个壮士。许瘛见是赵将夕,道:“来得正好。”引了参见项羽。赵将夕拜罢,从怀里拿出书信,交给项羽,道:“二位将军领兵到对岸之后,与章邯部下交战,连胜两回,已立稳了脚跟。欲赶去截粮道,怎奈损伤过多,无力再前。特差我回来报信,请项将军速领各路人马,前往接应。”项羽看了,把信给了范增,道:“他两个已在前面扎了脚,我便就此渡过河去,合力破敌。” 只见众将队里闪出中军司马周殷来,上前道:“将军且莫轻动。章邯c王离布兵对岸,早已严阵以待。此时我孤军深入,必当遭受夹击。不如叫当阳君先退过河来,等诸侯人马到齐,再与章邯c王离决战。”项羽听了,眉头攒起,正要说他,班中走出一人,笑着道:“周将军此话差了。”项羽见是钟离昩,道:“你且说。”钟离昩便说道:“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此番秦军两路同进,人马虽众,然知兵善谋者,就章邯一人而已。此人军屯棘原,当是早有预谋,一为守粮道,二可防外兵。眼下之局,仅在一个粮字。要解城围,须先破粮道,欲破粮道,则必先击退章邯。上将军只管引军向前,自击章邯,令英c蒲二将去破甬道。我兵虽少,却是挟恨而来,足可以一当十,敌那章邯二十万众。而王离自恃高贵,向来与章邯貌合神离,我这里若打章邯,他那边十有八九不会来救。真如此,章邯必败,王离可擒矣。”项羽本家兄弟项佗也觉危险,见钟离昩说罢,赶紧道:“钟离将军之言,全凭猜想,岂可作真?楚国兵马,今尽已在此,生死决斗,万当小心才是。再则说来,这救赵之事,本该由陈余先出手,他倒好,藏在后面,准备吃现成。” 正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外面小卒来报:“陈余部将夏说,前来求见。”项羽听是陈余差来,便叫唤进。少顷,只见一人入来,面阔唇方,身高修长。夏说走到项羽面前,深施一礼,道:“我家大将军得知楚国救兵已到广宗,欣喜若狂,连夜便叫夏某赶来,恳请项将军尽早进兵。”项羽道:“陈公拥兵数万,又有燕c代两支人马在侧,不并力向前,却在那里按兵不动,是何道理?”夏说道:“我家大将军三个月来,无一刻不在思想如何破围。怎奈从常山收得的人马,虽有数万之众,却尽是些新兵,难当大用。与王离军交战了几回,全都大败而归,没能向前半步,反折损了数千兵将。陈将军自知实力不济,告语我等道:‘今天下众路英雄,能败秦擒章邯者,惟项羽将军一人’,要将士耐心坚守,只等楚兵到来。”项羽道:“你家陈将军,真就这样说来?”夏说道:“编他作甚?昨夜出来时,他又叮嘱在下,务必请项将军施展神威,解了巨鹿之难。”项羽听了,便不再问,对夏说道:“章邯c王离这两贼,罪大恶极,早晚将为我所擒!你回去告知陈公,就这几日,我便发兵破敌。叫他到时必要引军助攻,莫再袖手旁观。”夏说道:“破敌擒贼,就在此举。一旦得知将军动手,我那边必当紧随。”起身拜别,回自家大营去了。算,岂能在人前乱说。”项羽叱退左右,问道:“亚父有何主张?”范增道:“当今之势,秦强而诸候弱。故各路人马虽能相继到来,却无一家敢往挑战,唯恐大功未成,自先做了牺牲。而将希望,都放你一人身上。”项羽道:“这些人倒会算计。”范增道:“因你无可挑选。”项羽道:“我怎的无可挑选?”范增道:“当初怀王,把全楚之军交与宋义,是看中宋义沉稳老到,有救赵之能。对此人,可谓充满期望。你却因按兵不进,便拔剑将他杀死。怀王知后,能不怨恨?付你上将军印,乃是无奈之举,一旦找到机会,即要拿你问罪。今大军到此,只能向前一战,否则,不光是你,就连你项家名声,也将毁于你手。”项羽道:“我非怯战,乃担心到时力所不逮。”范增道:“章邯自出关以来,大小战事,已有百仗,其人马虽多,却早疲惫。而王离之众,人称精锐,只是徒有虚名。今你果能奋力一战,破秦军必矣。秦军破,巨鹿之围则解,大功也即成。那时诸侯见了,谁不心诚悦服,唯你命是从?战与不战,就在此刻。”项羽大喜,道:“亚父之言,壮人勇气。我意已决,明日便率军渡过河去,与章邯决一死战。”范增道:“诸将若心存畏惧,难保必胜。老夫已思得一计,足教三军将士抛却私念,奋勇争先。”便在项羽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遍。项羽听了,笑道:“亚父之计,端的绝妙!”谈到半夜,才去歇息。 次日五更起来,众将齐聚到中军帐来。项羽上面坐定,便传将令。周殷c项佗正要劝说,只见项羽瞪起虎目道:“我意已决,有言不进者,斩!”吓得周殷c项佗两个暗吐舌头,再不敢作声。当下项羽发令:龙且同利几c丁固,领一万兵先行,其余人马在后,教田安c田都守着广宗。那边许瘛早已安排好舟船木筏,三通鼓罢,三军浩浩荡荡,齐向对岸进发。项羽走前,把钟离昩c季布c曹咎三个唤到身边,暗中嘱咐了。 五万军马,上午起发,日昳过后,已尽数摆渡到了对岸。项羽教前面暂歇。火头军便放下锣锅,拿来粮米,就坡边拣平处埋锅造饭。众军正在吃时,忽然有人惊叫起来。抬头望去,只见河对面,浓烟滚滚,遮天蔽日,乃是昨日所扎的寨栅庐舍,被火烧了。这边还未反过神来,季布引最后五千军也已到了。一靠岸,不见人从船上下来,却听得乒乒乓乓,铁器声乱响。不到半个时辰,再看那些大船,都东倒西歪,沉到河底去了。众军见了,无不骇然,交头接耳,纷纷猜测。餐饭吃罢,火头军熄灭了火,正准备收起造饭器具,只见钟离昩引五百骑,马上军士个个手提斧锤,走到那里,就将那里的锅甑打得粉碎。后军曹咎,也跟着把辎重车辆和其他随行物放火给烧了。众军猜摸不透,正都呆看时,项羽已立在土坡顶上,对着四面之人大声道:“众将士听了:项籍奉怀王之命,前来救赵,既到此,终要与秦人一战。此番我破釜沉舟,乃为告知尔等,今胜而破敌,即解巨鹿之围,可取食于赵;若败,便无粮可食,无舟可退,我与众人自都将命丧在此地。胜则安,败则危。三楚汉子,向来没有懦夫,从现在起,各人持三天口粮,随我奋勇向前,一鼓作气,击败秦兵!”众人听他这么说,哪还有贪生之心,齐声道:“愿虽将军拼死杀敌,决不退后!”项羽大喜,即上战马,领军进发。后人有诗赞道: 巨鹿城外闹纷纷,各路诸侯已乱魂。谁知破釜沉舟后,百万秦兵皆成风。 暂搁下项羽进军不表。却说当阳君英布,等了一天,并不见项羽引军过来,心里想:“还剩一顿口粮,这样干等下去,必要坏事。”便与蒲将军商议道:“我等来得仓促,未带多余粮食。今项将军又不见到,在此硬等,恐非所宜。我打算带一半人,先去抢些粮草回来,顺便把章邯的甬道给破了。”蒲将军道:“我与你一起去。”英布道:“都去了,谁来守寨?”蒲将军听了,便不再与争。当时军分两拨:蒲将军领一半兵守着营寨,英布带了程黑及张买等几个裨将,引了七千人马去劫粮道。 早有远探报到棘原。章邯闻听大惊,道:“若被那贼打破了甬道,王离那里必乱,不可不救。”只教司马欣c董翳c章平守棘原大营,慌忙带了姚卬c司马橺c李良c苏驵四将,及五千轻骑,赶来相救。 且说英布,引了人马来截粮道。向西行了十余里,早远远的望见了甬道顶上,各色彩旗,迎风乱舞。英布见此处无兵防守,心中窃喜,喊声:“上!”纵马摇斧,引了众军,便直冲进去。里边运粮人夫,冷不丁遇上抢劫的,谁敢抵抗,发声喊,都往来路逃了。英布抢得粮草,好生欢喜,便叫程黑押了,先推往营寨,自己还想拿火,把甬道烧了。正要动手,恰好千余秦兵巡哨到此,骑郎将桓兹见有人劫粮,大叫:“强贼!安敢抢夺粮车?”引人马直奔过来。英布并不答话,拍马舞动大斧,接住就战。才四五合,桓兹力怯,急往来路败走。英布不舍,催马拖斧在后面追赶。看看赶上,只见一彪军马飞奔而至,当先几员猛将。来军正是章邯,望见英布,大声喝道:“黥面贼休得张狂!”英布看是章邯,抡动大斧,便要厮斗。正是: 本为抢人反被围,哪想绝处又逢生。 不知英布与章邯交锋,输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却说英布见章邯亲自来战,心中欢喜,忖道:“这贼乃秦军主将,我若能在此把他杀了,接下之事,当易如反掌!”他本好杀,见章邯所带虽都是骑军,并未惧怕甚么。当下大吼一声,纵马抡斧,直奔向前。章邯知英布臂力超群,不与硬拼,只命姚卬等几员大将齐上,把他围在垓心。英布虽勇,终是双拳难敌四手,战至下午,渐渐便有些不支。 正在危急,忽听东边路上金鼓大作,喊声连天。章邯听得,策马过来看时,惊得魂飞魄散。只见尘头起处,一员猛将,领了许多人马飞奔而来。你看他: 髭须怒张,怪眼圆睁。身披乌金打就明光铠,足踏虎头绣面犀皮靴。红彤彤披氅迎风摆,黑黝黝乌骓贴地跃,吼声如雷震天宇,两臂摇动千斤力。祖是无敌将,己乃天上神。项羽一马当先,手挺禹王槊,直冲过来。章邯c司马橺两个都吃过他亏,不敢上前。独有新降来的骁将李良,自持武艺高强,想在众人面前逞能,也不管深浅,持了九曲镗,便奔向前,要与项羽厮斗。二人一照面,就山坡边上,交起手来。一个使槊直刺,一个用镗来迎。用槊的不放半分闲,拿镗的再无些子空。两个战到十二三合,李良抵挡不住,掉转身便要走,项羽吼道:“泼贼哪里走来!”发神威,手起一槊,将李良刺落马下。复一枪,结果了性命。可怜李良,如此了得个人,只因朝三暮四,心地毒辣,终于没能捞到甚么,便死在了项羽槊下。真是: 劳而无功可怪天,自作自受难怨人。 当时楚军队里,季布c钟离昩c利几c丁固一班武将,见项羽刺死了李良,精神大振,各摆手里兵器,齐往前冲。章邯吃敌不过,拨马先走。姚卬等将见势不好,亦都撇了英布,一齐望难而逃。项羽岂肯依饶,麾兵在后面赶杀。章邯惧项羽之威,哪敢稍停分毫,骤马狂奔,一口气逃回了棘原。项羽追出七八里,夺了些旗帜,即收军而回。 却说英布先回寨中,看不到大军有辎重车辆,觉着奇怪。等过了项羽,将情况说后,便问道:“怎的不见粮草辎重?”项羽便将破釜沉船的事说了一遍。英布竖指赞道:“上将军胆识过人!此事放谁身上,都不敢如此。”项羽道:“敌众我寡,不如此,安能必胜?此招虽险,却可立竿见影!”英布道:“章邯那厮,端的狡诈。今日截粮,险些遭他毒手。”项羽道:“你与章邯交手过多次,当知那贼老奸巨猾。”英布笑道:“好歹抢到了粮。”项羽见他说到截粮,便问道:“大军俱已到来,依你之见,下步怎个计教?”英布道:“就我一支人马,若与对方四十万众耗战,难免失计。上将军破釜沉舟,用意不言自明。今欲速胜,只有击敌要害。王离贼势强大,全赖棘原所送之粮,一旦粮草供应不上,军心自乱。”项羽道:“照你说,当先破了甬道?”英布道:“正是。把王离收拾了,再回头战章邯,必可全胜。”项羽听了,也不置可否,转头来看范增。范增忙道:“这甬道,早晚得破掉。只是章邯兵扎棘原,见有人扼他咽喉,岂能坐视不理?之前虽输了几仗,到时也不会犹豫,必当倾巢而出,与我拼力一战。若依老夫,须先大败章邯,使其丧胆,不敢再出。那时腾出手,去断他粮道,一发破了王离军,解巨鹿之围。” 项羽听了,连连点头。却见钟离昩道:“章邯自恃人多,只怕今夜便来劫营。”项羽道:“这贼惯会此技,不得不防。”英布道:“前夜已经偷袭过了,被杀得大败,怎敢再来?”项羽道:“此便是他过人处:胜而不骄,败而不馁,但有机会,就敢出手。章邯欺我远来疲惫,今日夜里,十有八九,要来偷袭。”乃叫英布c蒲将军,入夜之后,带了本部人马,去大寨右边埋伏,自将军马去营寨左边埋伏,安排已定,只等章邯前来。却说章邯大败而归,回到大营,中军帐里坐了,暗思道:“我章邯一身本事,自领兵出关以来,无处不是破城斩将,令贼胆寒。惟独这个项羽,使我折尽威风;再有那个英布,也是厉害万分。莫非老天故意要刁难我,放这两个杀星下凡来?”正在独自哀叹,军士进来点灯。章邯一拍额头道:“才输几阵,怎就迷了心窍?常言道:‘事不过三’。能成一次,哪会次次都防住?今我再去一回,看他如何还防!”便聚众商议,准备再去偷袭。司马欣c章平等,都不赞成。章平道:“他叔项梁遭袭死的,项籍对此能不提防?不如明日齐集军马,真刀真枪,与那贼大战一场。”章邯道:“项羽虽然兵少,却为报仇而来,明与交战,难保必胜。不如偷袭,多几分把握。”司马欣c章平见章邯主意已定,便不再劝。 章邯随即传下将令,教司马欣c董翳c章平依旧守寨。自引一万兵,叫姚卬c苏驵军两侧掩护,马摘鸾铃,人披软战,趁着月光微明,直奔项羽营寨。三更时分,前军已到。只见楚营中灯火依旧,亦如寻常。章邯暗喜,命军卒拨开鹿角,径往里冲。章邯一马当先,抢到中军帐来,却不见一个人影。情知中计,大叫:“退兵!”慌忙回马走时,只听楚军后寨金鼓齐鸣,喊杀之声,响如翻江倒海。火光影里,左边项羽,右边英布,各引人马,冲杀出来。章邯不敢交锋,拍马便走。众军见了,各自逃生。项羽驱兵掩杀,两路人马,势不可挡。秦军将士自相践踏,死者无数。章邯带领众将,急望南走。奔出十余里,待要稍歇,背后喊声大震,丁固c利几追赶到来。章邯令司马橺回身抵挡,只七八合,即被杀得大败。章邯正当慌时,恰好姚卬引数百军来到,拼尽全力,将丁固c利几杀退。苏驵随后也到,寻路返回。看看天色已亮,背后又起喊声,英布骤马提斧,引十数骑赶来,大叫:“章邯休走!”此时众军人困马乏,大家正慌乱间,只见正南上一彪军到,乃是章平领的兵马,截住英布大战。斗了一歇,英布因自己人少,恐被算计,赶紧拨马走了。章平也不追赶,下马来见章邯,道:“兄长去后,司马欣c董翳两个一直担心,恐此次又要遇上麻烦,让我引军在半道接应。幸亏有这安排,不然后果不堪。” 章邯返回棘原,司马欣c董翳出营问安。章邯随即计点人马,折了大半。所幸跟去的将领都在,虽有伤者,没人丢了性命。司马欣置酒,与章邯压惊。章邯眉头不展,面带忧容。司马欣劝道:“大将军莫要沮丧。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手,何必挂心。但能想出良策,总可大破楚军。”章邯叹道:“偶尔失手,自没甚么,如今每回都输,岂不可怕?那项籍看似只有蛮力,实则智术谋略,并不输给他叔。此人神鬼见了也愁,偏偏教我遇上。”董翳边上道:“几次都将军赶过去,彼是以逸待劳。这回我兵不动,叫他来打,看会如何。”章邯道:“那贼要去坏我甬道,怎办?”董翳道:“王离那边兵强马壮,何不让他出力保护?”章邯输了几仗,此刻正有些心灰意懒,听董翳这么一说,便答应了。当下令一小将,飞马赶往巨鹿,向王离传达意思。 却说项羽杀败章邯,收兵回营,但见众将士个个眉开眼笑,手舞足蹈,一夜未歇,竟都精神抖擞,不显疲态。项羽正喜,几处探马来报,说:“章邯败回棘原,不敢再战。王离那边,二十万军把巨鹿城围得密不透风,连只鸟也飞不出来,更莫说人。另外,漳水对岸,我楚各路人马俱已来到,只都不肯争先渡河。”项羽问:“是哪几路人马?”探马道:“乃是吕臣c陈婴c召平c魏豹c郑昌几个,还有番阳君吴芮c闽越君长邹无诸c萧县令晁角c沭阳令左贺一班豪杰义士。人马多则上万,少则几千。”项羽喜道:“诸军已到,大战可矣。”即叫各营先去睡觉。中午过后,升起军帐,唤众将都来听令。 楚军过河以来,接连获胜,此时士气正当高涨,人人亢奋,皆怀战斗之心;听又有仗打,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上阵,杀敌抢功。项羽就大帐里发令:拨五千兵马与钟离昩,教同了项佗c项庄c周殷三将,去破甬道;自领马步诸军,向巨鹿方向进发。 早有流星探马将所得消息报到王离中军帐内。王离问:“项籍带了多少兵马?”探马告道:“不下五万。”王离听了,笑对左右道:“我有各类军十数万,战将上千员,怕他怎的?”说罢,只见众将队里转出一人,乃北部营中一员老将,姓涉,名间,官拜五官中郎将一职,掌管车骑。此人年已过五十,生的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肩宽臂健,彪形八尺;善使一支长矛,武艺出众。曾遂了蒙恬东征西战,杀了许多匈奴蛮兵,因得升迁做到五官中郎将。那涉间虽是一介武夫,却熟谙行军谋略,又会兵车阵法,故在王离帐下,极其受人尊重。当下见王离说的轻松,忍不住,上前谏道:“楚人素来剽悍,况那项籍又是如此厉害,怎可小觑?”王离道:“将军向来刚硬,今一听是项籍,怎就怯了?”涉间道:“非是涉某怕他,实不可轻看此人。纵观天下,猛将不少,但似项籍这般神勇的,却是罕见。他此番又一半是为了寻仇,若以众寡之数来定胜负,难免不智。”王离道:“寻仇怎说?”涉间道:“那个项籍,他祖父项燕,当年因败于将军爷爷之手,羞愤自杀。他叔叔项梁,数月前,又死在了章邯刀下。秦与项家,结有如此深仇大恨,项籍甚人,岂能不报?常言道:‘恶虎莫斗’。今下之计,先把篱笆扎紧。楚军久攻不克,难免势衰,那时反戈一击,定可获胜。”王离听了道:“原来这贼,是当年未曾杀尽的残种余逆。正愁找他不着,却来送死!”哪里肯听,便要点兵迎战。涉间又谏。王离怒道:“你既不愿出战,本将便换别人去,到时莫怪功劳簿上没你姓名。”便将涉间留下围城,差人去城北把苏角调回,拨他两万人马,充当前部。自领十万军,离城二十里,下了寨栅。长史骆春献计道:“项籍凶悍异常,两军阵上恐难将他力擒。可在营前多使陷坑,方能捉住。”王离道:“言之有理。”便令一千小军,将了锄头c铁锹,在营前掘了几处陷坑,上面虚盖泥土,四下里埋伏下弓弩手,只等楚军来战。 将近晡时,项羽引了兵马,来到前屯村。离城三十里处,秦军早在当道摆好阵势。项羽迎风看时,但见对面: 绣旗招展,铠甲耀目。雕弓硬弩贴身挂,长戈短戟手内拿。耳边呜呜画角吹,眼前冬冬战鼓敲。你看那,雁翅开,鱼鳞砌,黑漫漫杀气遮蔽了日色。恰一似,豺狼虎豹卧阵中;却好比,鬼魅魍魉出笼来。门旗之下,一员秦将,立马横刀,正是苏角。此人一直在城北,帮着公孙皋防陈余,谁知陈余输了几阵,再不敢向前,此刻王离急用,便又把他调来迎敌。项羽见对面绣旗上晃动着一个“苏”字,料定是王离前军,更不多想,催动乌骓马,紧握禹王槊,飞奔冲将前去。苏角见一将飞马奔来,忙舞大刀,出阵相迎。不及三合,哪挡得项羽槊长力猛,招架不住,回马便走。项羽大吼一声,纵马擎槊,直冲入阵。身后各将,英布c蒲将军c项悍c项冠在左,龙且c季布c丁固c利几在右,各领兵马,乘势杀将过去。秦军弓弩手措手不及,还未顾得放箭,便都已被砍倒,后面盾牌手c戈矛手虽多着重铠,当不得楚兵势如洪流,滚滚而来,当场大溃。前面一败,竟将阵中马c车两军冲动。楚国将士好似猛虎驱入羊群一般,杀得秦军车仰马翻,东倒西歪。苏角抵挡不住,望王离所立营寨大败而走。却不晓寨前挖了许多陷坑,上面虚盖着黄土,那些败军不知,纷纷滚落下去。待得苏角发觉,同了索龙c邱石绕过,奔入营寨去时,又折了五六百兵。楚军杀奔营前,寨内早已准备,弓弩齐发。项羽见硬冲不得,忙叫鸣金。兵退五里,就高地上下寨,四面掘了濠堑,又撒了鹿角,传令各军,人不卸甲,马不下鞍,等明日再与厮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擒王离《一》 却说项羽大胜一场,见章邯退回了棘原,已没后顾之忧,便安排三军都去歇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好破王离营寨。众将接令,才要下去,只见项庄跑来报说:“钟离昩领了兵去破粮道,连战不利。”项羽问:“何以如此?”项庄道:“章邯上回吃亏之后,在甬道各段,每三里便布了人马。钟离昩提兵到那里,白天黑夜,几次上去攻打,都被他用强弩硬弓射回。好不容易近前,又有两边的秦军赶来支援。因此只得罢手。钟离昩一时无计可施,特叫我返回大营,来请上将军派人前去救应。”项羽见说完,皱了一下眉,道:“钟离昩向来足智多谋,怎这次却未成功?”范增道:“力战当口,再多智谋也是白搭。此事还得当阳君去,方可搞定。”项羽便对英布道:“既然如此,英将军再辛苦一趟。无论怎样,也得把甬道给破了。”英布答应道:“保管马到成功。”项羽大喜,便拨他五千人马,还叫蒲将军做帮衬,立刻赶去相助钟离昩。 当下英布与蒲将军,就营中拿了军器,点起五千兵马。项庄在前引路,径奔西来。不到半个时辰,早已望见营寨。钟离昩接报,赶紧同了项佗c周殷迎出寨来。众人大帐里坐定,英布听罢钟离昩等叙说,道:“直接打那营垒,自然吃亏。”项佗道:“不把营垒攻下,秦兵当两边来击。”英布道:“不怕。今我等有八千军在此,他若敢出,定皆杀尽。”钟离昩道:“既如此,等探得确切,我便去劫他粮车。英兄与蒲将军,先在远处隐蔽着。”正商议间,小军奔来报道:“一千多兵将押了数百辆车,正朝这边过来。”钟离昩大喜,忙披挂衣甲上马。项佗c项庄绰枪提刀,带领两千多人马一齐出营,赶奔前去。英布c蒲将军则引了本部五千兵,远远跟在后面。 走不多时,靠近甬道,果从缺口处望见,一辆辆插了旗帜的大车,正向北行。钟离昩心中欢喜,喝声:“上!”纵马舞刀,引众军冲开栅栏,直杀入去。秦兵措手不及,一下被斩杀了四五十个。押运官急带了兵卒迎敌,哪禁得楚军人多,只一歇,撇下粮车都走了。钟离昩也不追赶,只管令众军,推了粮车往甬道外走。 行出一里多地,忽然背后喊声大作,秦将桓兹领了数千兵从南面壁垒里杀将而来。钟离昩只做不知,驱了粮车只顾向前。桓兹催马直追。看看已到身后,钟离昩叫众军弃了粮车,一起回头交战。正当混杀,北边喊声也起,一彪秦军如飞般赶奔而来。原来王离怕粮道有失,特增调了骑郎将王倌,引五千军在此助守。适才闻有楚兵劫粮,不敢大意,火速引了人马,追将了来。 钟离昩见秦军尽出,知已计成,乃与众将士死命敌住。正杀得不可开交,只见东边山坡后,涌出许多人马来,当先数百骑,簇拥着两位壮士,一个提斧,一个执矛;身后兵将,皆短衣软甲,满脸杀气。来的自是英布和蒲将军,相距不远,英布马上大喝道:“腌臜秦狗!哪个先来受死?”王倌见有帮手,忙放下这边,拍马舞刀,来敌英布。不及十合,英布大喝一声,王倌惊破胆魄,被一斧劈下马来。桓兹见头势不好,不敢再战,疾忙夺路而走。秦军大败。英布会着钟离昩,大呼道:“不趁此破了粮道,更待何时?”钟离昩道:“说的是!”便叫项佗c项庄押了粮车先运往楚营,聚起五六千人马,直奔护道寨垒。 却说王离正忧闷间,忽哨马报说:“楚将钟离昩袭了粮车,正与王倌激斗。”王离大惊道:“甬道若是被绝,我军危矣!”急忙唤来苏角,拨给一万军马,前去救应。苏角接了将令,不敢怠慢,同了索龙c邱石,引领兵卒,心急火燎,沿甬道边奔将来。 走到半道,只见前面大呼小叫,一支人马奔来。苏角勒马看时,却是桓兹慌不择路,正引了残兵败到这里。一员楚将,纵马挥斧,领了一班凶徒,在后面紧撵。苏角慌忙列阵,命弓弩手将箭来射。英布见了,自思好汉不吃眼前亏,急把兵马避入后面林中。苏角既得止住,即驱军直冲向前。英布挺身出林来战。苏角未当接仗,左边索龙,右边邱石,已引人马围裹将来。桓兹得救,亦返身杀回。英布左冲右突,无奈兵少,渐难抵挡。正在苦战,忽然东南角上喊声大起,秦兵纷纷乱窜。随见一支军马杀到,为首大将,戴铁帻头,披大红袍,握蛇矛枪,骑匹胭脂马,口中大叫:“蒲将军到来,谁敢敌挡!”索龙大怒,挺了枣木槊,拍马来迎。蒲将军飞骑向前,交马只三合,照胸口一枪,刺索龙于马下。苏角接报,慌忙过来迎敌。此刻钟离昩,亦已带军赶到。二将合兵一处,把秦军冲得七零八落,队不成形。苏角知不是对手,赶紧收了败军,奔回大营。英布追赶一阵,便与蒲将军c钟离昩两个,领了众军来捣甬道。壁垒里只剩下几百兵,哪里禁得打,一哄都散了。英布三个见甬道各段已无人驻守,乃命军兵分头放火,连烧了七八里,才歇手返回自家大营向项羽交令。 却说苏角败归寨里,见王离诉说:“英布三个,武艺高强,末将遮拦不住,只得且退回寨。他等此刻,当已破了甬道。”王离听罢,眼前发昏,差些瘫倒,半晌缓过神来,道:“粮道一绝,我军休矣。”苏角道:“得早想办法。”骆春道:“只得使人再去棘原章邯处,相告求救。”苏角道:“他几番吃亏,如何还肯再来。”王离心乱如麻,见骆春这般说,沉吟了半晌道:“眼下唯有这条路可走,别无他法。”众将没主意,都不做声。王离强打精神,把书信写好,然后唤了个极会做事的,叮咛嘱咐已罢,拨了快马,径投棘原,去向章邯求救。 却说项羽见项佗c项庄把所劫的粮草押送来,当时心花怒放,笑道:“正需粮食,此番无忧矣。”项佗将方才的事,细说了一遍。项羽大喜,道:“甬道一破,王离那厮即成只死狗!”范增道:“猛虎伤体,其势尤在。王离虽遭大挫,却尚有十万余众,不可轻看。最好与众诸侯相约,合兵会战,可保万无一失。”项羽听了,哼了一声,道:“这厮们说来相帮,然见我苦战,却个个袖手相望,作壁上观。如此无用之人,理他作甚!”范增劝道:“秦军实在太强,众诸侯知非对手,心怀私念,也是当然。将军胸襟浩荡,怎可为琐屑小事而使气?多一个帮手,自多一份胜算。今借着这股气势,前去相约,他等畏将军神威,断不敢不来。及到破了王离,回身再来责怪,也不算晚。”项羽寻思片刻,以为有理,乃把此事交给项缠,让他安排人,去各诸侯处送约书。等了两天,细作来报:“章邯赌气,指令诸将按兵不动;王离无粮,军心已乱。”项羽听罢大喜,顾众将道:“破敌解围,就在明日!”教项缠再差人去诸侯营中通告,只说:“克敌擒贼,就此一仗,休要错过了。”一面令各寨整制刀枪,调喂好马匹;万事俱备,只等明日开战。 次日一早,各军皆起,饱餐过了,来看这天。冬季将尽,风和云淡,正好厮杀。满营将卒,齐憋着劲儿要大胜一场,一个个心痒难抓,跃跃欲试。项羽见了欢喜,当即升帐派将:三军皆出,只留钟离昩和周殷c项襄及文官谋士守寨。 当下项羽领军居中,身后跟着项缠c桓楚c曹咎c项声c项庄c虞子期六员将佐;英布引军在左,同了蒲将军c项佗c项冠c程黑c赵将夕五将;龙且引兵在右,带了季布c丁固c利几c季心c项悍五人。项羽一马在前,各军在后,鼓敲锣鸣,大刀阔斧,雄雄壮壮,杀奔王离大营而来。 早有小军报进帅帐。王离大惊,慌忙披挂出帐来看。只见项羽,军分三路,前来冲寨。王离急令弓弩手尽到壕中,放箭阻挡。楚军士气正高,人人奋勇,个个不惧,冒矢前进。王离见敌已近,只得亲领军马来迎。队未齐整,项羽一马已杀到寨前。两军隔栅而对。王离大寨门,与众不同,乃是将两巨车仰立支起,车辕相对而成。高大威武,震慑八方。项羽见了,怪眼睁圆,髭须乱张,怒道:“这贼摆此鬼门,欲唬谁也!”挺手中禹王大槊,骤马冲到寨门前,扫了一眼,即把枪头刺入车辕,两臂一用力,叫声“起!”腾地将半壁辕门挑上半空。对面寨内,秦军将士看了,都惊得呆若木鸡,心里想:“当了许多年兵,出了无数次征,何曾见过如此神力!”楚军这边,齐皆欢呼,各擎刀枪,奔入敌寨,往里冲去。 王离见寨门已破,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拍马挺枪,上前迎战。兜头正和项羽对面,两马交锋,斗在一处。双方兵将一起混战:喊杀声c鼓角声c金戈声,震天动地。这边正当恶战,忽听得远处号炮如雷,喊声大作,尘烟起处,无数人马飞奔而来。原来是那几路观战的诸侯得了约书,看到战火,再也袖手不得,各引人马,开启寨门,杀将出来。 秦军数败,士气本已低落,此刻勉强应战,猛可里望见各路人马蜂涌而来,无不心惊胆颤。王离奋力在马上斗了七八合,怎招架得项羽那条长槊。身后众将胆怯,都不来相帮。又苦战了两三合,实在抵敌不住,卖个破绽,拨马便走。项羽奋勇赶去,那条槊影只在背后乱晃。王离大怒,拈枪回身便刺。项羽将身形略闪了闪,放王离那枪搠来。王离收身不及,和枪倒栽入项羽怀里。被项羽探出右手,轻舒猿臂,只一挟,将王离轻轻提离了雕鞍,揪住腰间玉带,往地上一丢。众兵齐上,将王离抹肩拢背,横拖倒拽给捉了。 秦军兵将当时见了,无不大惊,斗志尽失,四散奔走。项羽乘势,驱兵乱杀。秦兵抱头鼠窜,惊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苏角c骆春引后军前来救应,正逢龙且c季布等人杀到。骆春舞刀来战。不及三合,早已力怯,教龙且发声喊,一枪挑落马下。苏角见了,吓得魂飞魄散,身边将卒,各都恐惧,还未接战,便已走了大半。苏角抵敌不住,慌忙退入后营老寨里面。 此时诸侯人马亦都杀到,闽中君长邹无诸乃越王勾践之后,素有蛮力,见秦军大势已去,再无顾忌,拍马挺矛,引手下兵便来冲寨。只见鼓声响处,壕中弓弩齐发。原来涉间守着这营,为防不测,早在两壁厢安排了弓弩手,望见有军来攻,便叫一齐发射。邹无诸冲杀正欢,哪备得这手,待掉头走时,肩背上早中了两箭。诸侯各军,一下折伤了三四百人。 龙且看到大怒,喝教各路军马,将那寨垒团团围住,与他对射。战至中午,涉间见诸侯军越逼越近,知难脱身,骂了几声“王离误国”后,横下心来与手下兵将道:“大丈夫危难之时,只当以身殉国,安可贪生怕死,屈膝降贼!”叫人搬来木柴,堆放一处,大着声道:“你等随我多年,今俱要与老夫同化为灰。命当如此,切莫怪怨。”众人都道:“能和将军同行,虽死无憾!”涉间大笑数声,把火点上。霎那间,烈焰腾腾,火光熊熊,直向外蔓沿开来。龙且与众诸侯见了,无不大惊失色。项羽后面杀到,忽见秦营火起,也吃一惊,待听龙且说罢,禁不住叹道:“不想秦营里竟有这般人物,真是难得。”那火烧起了半边天,哪里救得?好容易等到火灭,赶前看时,如何还能辩出谁来?焦土之上,已是黑糊一片,惨不忍睹。后人有诗叹道: 涉间忠无二,自焚报国难。临危不改志,化身为秦魂。 却说秦将涉间纵火自焚,身边近百将卒,亦都跟着葬身了火海。项羽不忍直视,感叹几声,便命人将涉间等合一处葬了。只见各路人马正奋勇追逐残兵,心中冷笑。举目向巨鹿城望了两眼,即传令收军。项缠不解,问道:“此刻恰好追击,奈何收兵?”项羽阴阴一笑,道:“残羹剩饭,总须留些他人。”众将不好多问,只得把军马拢起,带上所获回营。 那边诸侯杀得却欢,一路直追到城北。只见陈余c藏荼c张敖三支人马正与公孙皋c周熊两军混战在一起。诸侯此时都早放开了胆,各引人马,齐向前杀。秦军虽悍,挡不得众多人马前后夹击,只一刻,便被冲得七零八落,乱成一片。公孙皋见势头不好,夺路要走,正碰上魏豹部将皇欣c柏直,各绰刀枪,拦住去路。公孙皋挺枪纵马,便与交战,田都c田安又从斜刺里撞将来。公孙皋左右遮拦不定,硬生生被搠下马背。众兵上前,举兵器乱戳,顿时死于非命。周熊左冲右突,要逃残生,背后藏荼c张仝赶杀而来,前面又碰上吕臣c吴芮。张仝怕被人抢了功劳,急忙拈弓搭箭,将周熊射翻马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擒王离《二》 秦军兵将,战死的战死,受伤的受伤,只有二三千人得以逃脱,余下的尽都降了。各路诸侯大获全胜,都到陈余营中聚首。众人礼毕,陈余谢罢救援之情,不见项羽诸将,忙向吕臣询问。吕臣道:“打下南寨,便已收军回了。”陈余觉着蹊跷,追问道:“战事未了,他怎就把军给收了?”吕臣红了脸道:“多半是怪我等前日不曾开寨相助,心中怀了怨气。”陈余听了,思想了片刻,与众人道:“项羽英雄盖世,天下无双。此番若没他来援救,赵国想不亡,断不可能。如此苦战,未见有一家鼎力相助,过后有些怨气,也属应当。好在大事已定,余下的,皆无足轻重。诸公不妨先去拜会,谅他豪爽之人,怎会记挂琐屑?陈余这里安排了,随后就来。”吕臣c陈婴见陈余这般说,又仗着自己是老臣,便笑道:“正要去相贺。”即与众人辞别陈余,都来楚军营寨拜会项羽。 申牌时分,众人来到楚军营门外。中军执戟郎官出来传话,叫各路诸侯c军官先在辕门外候着,等上将军理毕事后,再予传见。众人听得,皆面面相觑。各都知道这是项羽心有怨气,故意刁难,无奈自己理亏在先,只得忍了。直等了半个时辰,却还不让进去相见,便开始有人躁将起来,这个道:“我等好歹也是一家人,怎可这般耍来。”那个忙道:“他今占着理,管你何人。”正聚在辕门外,你一言我一语嘀咕,忽见远处尘烟乍起,一彪军马飞奔而来。眨眼到面前,为首一个壮士,气宇轩昂,虎虎生威,正是勇将英布。手执军器,马脖项下,系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面目狰狞,模糊难辩。 番阳君吴芮见是英布,便从人群中出来,招呼道:“贤婿,怎才收军?”英布听得,慌忙弃了大斧,滚鞍下马,飞近前来,向吴芮叩拜。吴芮赶紧搀起,指那首级问道:“贤婿杀得这人是谁?”英布道:“不是别个,乃是王离副将,叫做苏角。乱军中撞上,被我只一斧,斩落马下,取得首级在此。”田安c田都听了,都吐出舌头来,道:“好个骁勇猛士,一斧便要了苏角性命!”吕臣道:“当阳君勇冠三军,杀个秦将算得甚么,连章邯见了,也惧他三分。”英布见许多人聚在辕门外,便问原由。吴芮把情况说了。英布笑道:“这也怪不得他,谁叫你等要紧时候,个个袖手旁观?”吴芮道:“事已至此,辩也无用,好歹让我众人进去拜见了。”英布便道:“诸位在此稍等,英某这就去说。”将马匹c军器交军士收了,提着那颗头颅,大踏步走将入去。过了一会,中军出来,将苏角首级悬挂在辕门旗杆上,号令三军,却仍未见项羽相召。众人都又焦躁起来,藏荼道:“他既然拒见,我等在此一直等着,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先回。”正要带头走时,只见中军出来道:“上将军诸事已毕,请诸君按着次序,先后入去相见。”众人不敢不依,只得挨个走进大寨,来见项羽。行不多远,便是中军营。抬头望去,皆吃一惊。只见大帐外面,长枪画戟排队,钺斧金瓜数层,文臣武将,两边而立,项羽一脸阴沉,睁着怪眼,就坐当中。吕臣c陈婴众人,从未见项羽有如此张致,心里直怪自己当时糊涂,紧要关头,没能相助一把。其他诸侯军将,见此场面,有几个不惧,走向前时,腿脚都已在抖。众人正慌,听得一声喝,就见项庄带十来个刀斧手,推搡着一员秦将来项羽面前。有认得的,看出这人正是秦军主将王离:被绳索绑得跟肉棕相似,脸色煞白,哪还有半点往日威风。项羽双眉竖起,两眼圆睁,拿手指着王离喝道:“你这腌臜恶狗!今日被我所擒,尚有何话可说?”王离叹了口气,道:“天要我亡,不得不亡,终然有说,也是白费。”项羽冷笑道:“你祖父得意时,可想到还有今天!”王离低了头,不做声。项羽道:“王翦c王贲虽都罪恶累累,好歹也算得英雄。量你只是个混贼,身无半点本事,也敢领数十万军与我做对!”王离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今日既落你手,无啥念想,只求速死!”项羽道:“你怕我会饶了你?”吩咐刀斧手,将王离推到辕门外斩迄报来。 少顷,项庄拎了王离首级献上。项羽看了,仰天大笑:五官移位,须发皆张。那些个诸侯军将见他笑得如此乖张,都惊恐起来,不知是谁,先伏地跪下了。众人不由自主,紧跟着跪倒,战战兢兢,高声道:“我等众人,特来拜见上将军。”项羽故意装作不认得,拿腔作调道:“好生面熟。却不知公等何人也?”众人更惧,不敢仰视,慌忙依着次序将姓名报上。项羽道:“你等不都在壁上观戏,怎忽来此?”吕臣c陈婴c召平三个道:“我等知错已改。上将军宽宏大量,自也不会再耿耿于怀。”项羽听了,心中得意,知众人已服,便道:“诸公一心灭秦,细小之过我岂能怪也?”各都给了坐。吕臣c陈婴c召平c魏豹c郑昌c吴芮c藏荼c邹无诸c晁角c左贺c田都c田安,十数家群诸侯军将,就如沐猴般,被项羽耍了个开心,无有一人敢怒。 当时项羽见众人已服自己,便道:“赵国危难已解,然章邯尚在,终是祸害。诸公是否愿随我,去征讨那贼?”众人忙道:“将军神功盖世,我等众人无有不愿跟随者。”项羽听了道:“既如此,从今往后,便都须依令行事,不得有甚私心。”众人道:“定遵号令。”项羽大喜,遂道:“今日之战,辛苦已极,诸位暂去歇息。明天中午,都到此聚集,随我起程讨贼。”说罢,起身离座,自顾回了中军帐。众人见隔阂已消,自都欢喜,听罢项羽之令,便各归营寨准备去了。正是:喜也罢,怒也罢;笑也罢,嗔也罢。只因壁上观火,惹来低身下气。休道是诸侯将相,今个也听人摆布;既便曾呼风唤雨,明朝要应令随鼓。雁群展翅仗头鸟,大海航行靠舵手。莫说项羽太霸气,终是英雄论春秋。却说项羽回到中军帐里,正为方才之事得意,忽有人报,赵王歇与赵相张耳,大备金银珍宝,来楚营答谢。项羽欢喜,忙带了众将迎出辕门。少不得一边感激涕零,千恩万谢;那壁厢是半谦半逊,款款而请。大帐之内,分宾坐定。赵王道:“三月之中,天天延颈鹤望,终得盼来救星。”项羽道:“我等此来,皆为大义。赵国能躲得大难,更多是皇天保佑。”张耳道:“此次若非项将军领军,纵有老天相帮,也是枉然。”正说间,人报陈余到了。项羽与赵王道:“你君臣好似有约。”请入来。陈余进帐,见赵王c张耳也在,又惊又喜,准备先拿话谢了项羽,便来向二人解释。赵王坐着不语。那张耳心有怨气,频频将眼来瞅陈余。就听陈余道:“此番能解赵国之危,全仗项将军一人。陈余若有将军半点神武,也早已进兵,只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徒叹奈何。”说言未了,张耳已在座上冷笑起来,面含怒色道:“分明是胆小怕死,畏敌贪生,却要弄许多说辞,来为自己遮掩。”陈余忙辩解道:“丞相何故这般说我?陈余也曾领兵打来,实是众寡悬殊,相救不得。”张耳怒道:“项将军也是这点人马,独独他救得,你倒救不得?你说你说。”陈余一时回答不上来,那脸早涨得通红。项羽无意掺和其中,忙道:“家中事,还请回城之后去说才是。”赵王恐他两个就这里翻脸闹将起来,不好看,忙起身作别。张耳也知不是发作地方,只好忍住,随着赵王,一齐回城。剩下陈余,尴尬万分,说了几句闲话,便也告辞,回自家营寨去了。 且说项羽全歼王离军,震摄天下,各路诸侯,尽皆臣服,愿从指挥。项羽踌躇满志,决意随聚人马,再图章邯。当夜便齐集众文武,一道商议。英布先道:“章邯几遭失败,其气早堕,今闻王离全军覆没,定更心慌意乱。当下之时,正可趁势攻击。”范增却道:“章邯虽败,余勇尤在。今棘原秦军,尚有二十多万人马,岂能小视?如凭借寨垒,负隅而抗,少不得又是一番恶战。依老夫说,莫若靠我人多势众,将章邯围困在彼。他内无多粮,能撑多久?待到斗志丧尽,一战便可击破,却省得再损许多人马。”项羽听了,说道:“亚父所言极是。先将这贼困住,待我养足了气力,再设法收拾他。”次日天明,各诸侯皆引人马前来听命。项羽端坐点将台上,看面前人山人海,气势宏大。但见: 彩旗漫卷,刀枪林立。人欢马嘶,前遮后拥。左边看,气冲斗牛,力吞山河,终然是铜墙铁壁掩十重,也杀个横尸遍野鲜血流;右边瞧,威风八面,壮志凌云,既便有豺狼虎豹藏阵间,直叫他失魂落魄白骨堆。雕弓起处神鬼惊,阔斧摆动天地昏。数落这耀武扬威的铠甲,颠倒了天翻地覆的乾坤。 项羽看了,暗忖道:“当年春秋诸霸,想来亦未有这等威风!”心中欢喜,就台上传令下去,要吕臣c陈婴c召平c魏豹c郑昌c吴芮c邹无诸c晁角c左贺,九路诸侯,领兵一十六万,走右路;请陈余c张敖c藏荼c田都c田安,五支军马,引兵一十七万,走左路;自率本部军马六万,出中路。却让赵王与张耳在后,总管大军粮草供应。各路人马合一处,足有四十万众,浩浩荡荡,移师南下,向棘原进发。 早有探马得知,报到棘原秦营。章邯大惊,急忙聚起各部军将,商议对敌之策。谋士晏罛一直不伏水土,此时带病在侧,见章邯有些焦虑,便道:“将军切莫担忧。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就凭了这二十万军马,只要不出差错,量项羽也奈何不得咱。”章邯道:“话虽如此,总须有个计策应对。”晏罛道:“项羽用兵,胜在速战。若是我等依托漳水之险,凭借寨垒之坚,休与硬拼,项籍求战不得,早晚心生浮躁。那时再设计破他,即能扭转败局。”章邯听了,连连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前一阵,都因我自躁,才吃了许多亏。从今往后,再不可犯。”号令三军,加固营寨,深挖堑壕。一面差谴大将姚卬,同司马橺c苏驵两个,引二万五千人马,去漳河南岸一处险要,唤做“三户津”的地方,安营扼守。却叫董翳督运粮草。又命人赶往咸阳,向朝廷求援。安排已定,便在中军大营里静听消息。却说项羽依了范增之计,围而不战,只要耗他粮草,待见对方周运不济,才作计画。人当要问,前番项羽单就一支人马,尚且急于求战,为何如今聚了四十万众,反倒只围不战?看官须知,这便是范增的高明处。兵法说的好:“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那章邯老谋深算,做起事来滴水不漏,要论沙场厮杀,实非项羽对手,但说到守城护寨,却比项羽更为擅长。项羽拿捏的是个“快”字,若逢章邯凭险坚守,那威猛之力便要消减好几分。范增惯会看人,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故此才献了这么条计策。先依仗人多势众,将棘原虚围了,却不近逼,只等时机。 转眼间,便过去了一个月。章邯军固守着棘原营寨,凭借水路输运,粮秣辎重依旧源源不断而来。项羽听得禀报,心起忧虑,忙找来范增问计。范增道:“章邯所需各物,皆从敖仓而来。若得一支军马掐住黄河水路,使其粮道不通,便有十分胜算。”项羽道:“敖仓路途遥远,沿道又多有秦兵把守,如何过得去?此事却难。”说话时,中军小校来告:“赵相张耳押粮到了,正在营外。”项羽素敬张耳,便迎进帐来。叙过军务诸事,谈到眼下形势,项羽将所虑说了。张耳听后道:“项将军不说起,我竟忘了。天叫章邯晦气,正有两处人马可要他命。”便唠唠叨叨,说出两路人马来。项羽一听,喜出望外,大笑道:“天助我也!”有分教:棘原周围,撒下天罗地网;漳水河边,来擒豺狼虎豹。正是:河北兵革方休息,中原硝烟又燃起。欲知张耳说出哪两路人马来?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刘邦设新军 却说当时,张耳见项羽说到如何断秦军粮运水道,突然想起一桩事来,道:“去年武王在时,曾指派几路兵,分头出略各地。数月后,立国的立国,退回的退回,如今,仍有两支人马,纵横在黄河边上。”项羽道:“是哪两路兵?”张耳道:“那两为首的,一个叫司马卬,一个喚作申阳。司马卬笃信儒术,是个忠义之人。那申阳乃我府上门客,曾做过瑕丘县令,颇有才智。今二人各聚了几万人马,在修武c野王一带攻城掠地。项将军若有意,张某这里就差人前去。他两个见了我书信,必不会回绝。此事如成,章邯二十万军马便当成瓮中之鳖,随将军戏耍。”项羽听了,大喜道:“若真能成功,最好。那就有劳丞相了。”张耳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要把项将军书函一起带上,则更有把握。”项羽道:“这个方便。”就大帐内写好书信,交给张耳,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张耳急要回府,起身告辞。项羽c范增直送出辕门,看着张耳引了押运人马远去。 且说张耳一回到城内,便将此事告知了赵王歇。赵王道:“征战若能早日结束,可省我这边许多粮草。”催促张耳赶紧去做。 张耳见赵王亦赞成,回到府中,即把心腹贯高c赵午唤来商量。赵午道:“他两个虽本是丞相门下人,如今手里握了兵马,难免要摆架子。真要行此事,还得派个最能说的去。”张耳道:“府中忠勇者倒有几个,正缺能言善说之人。”赵午道:“我有一友,伶牙俐齿,且极有胆量。若使此人说得司马卬c申阳两个出兵,不费吹灰之力。”张耳问道:“此人是谁?”赵午道:“我这好友姓田,因在家中排行第三,人都唤他田叔。此人兴趣广泛,不但喜习剑术,还在乐巨公那里学了黄c老之道。平时刻峭廉洁,好与高人交往。”张耳道:“他是乐巨公学生,想必也是个高人。”忙叫赵午,去将他请来。 看官须知,这乐巨公实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他乃燕昭王时,名将乐毅的后人,原居赵国。赵为秦灭,乐巨公亡走齐地,在高密竟然得受道家真传。古有高士,名号“河上丈人”,精通黄c老之学,其术高深莫测。“河上丈人”授徒安期生,安期生授毛翕公,毛翕公传乐瑕公,乐瑕公再传乐巨公。及至后来,乐巨公又传授给盖公。盖公教于高密c胶西,曹参尊他为师,使黄c老之术成为汉初国学。 田叔早欲投入张耳门下,此时正住城西,看到有请,知要大用,立马随了赵午,赶来丞相府。张耳见田叔生得面阔唇方,举止飘逸,甚是喜欢,忙赐了座位,与他攀谈。田叔道:“天下之人,来来往往,无非为个利字。司马卬c申阳拥兵数万,却不敢过黄河,下河内,夺三川诸地,非是其力不足,只恐伤了老本。今若以利害说之,必肯答应出兵。”张耳道:“公肯替本相,去走这一趟否?”田叔道:“如能灭秦,万死不辞。”张耳大喜道:“公真爽快人也!此事一人太单,终须有个帮手。”田叔道:“田某有个朋友,就在城内谋生。此人豪侠仗义,只须与他同去便可。”张耳道:“既有这么个人,你便为本相把他找来。详细之事,一发交待。” 半个时辰后,田叔果真引个大汉来了。那人七尺以上身材,面圆脸黑,腰细膀阔,见了张耳,忙躬身施礼。田叔指了那人道:“这个便是田某的朋友。他一直在巨鹿城里营生,姓孟,名舒,曾周济过我,又因与田某义气相投,认做了兄弟。有气力无处使,听我告知,愿从了去河内办这桩差事。”张耳道:“一看便是个壮士,做得帮手。”便把在楚营里与项羽商议的事,都跟田叔c孟舒说了,道:“两人终是势单。我就府里让你俩挑十个精干的人,随了路上使唤。”田叔道:“几时可起身?”张耳道:“今先去准备,明日便动身。本相待会作两封信,还有项将军与赵王的书,你走时一起带了去。长途无轻担。这一路山高水险,也不知要受多少辛苦。”田叔道:“走南闯北,早就惯了。丞相休要担忧,一月以后,便有分晓。”次日一早,田叔c孟舒行装收拾已定。张耳支了充足路费,付与了三封书信,一面从府里,挑选了十个身强体健的军士,都配给马匹。田叔c孟舒就厅上拜辞了张耳,带上人马,出了巨鹿城,取大路向河内进发。项羽与章邯,在漳水边上正当对峙。田叔去河内寻求司马卬c申阳也无须絮烦。两边都先搁起,待作书的回头来说刘邦怎个西征。 却说当时,刘邦在怀王那里讨了诣旨,回到砀郡,便聚文武,齐来商议。众人见让征战厮杀,各都兴奋起来,樊哙先道:“歇了一个来月,快要把老樊的腿给歇软了。此次出征,少不得还由我在前做开道人。”刘邦笑道:“你既抢了要作先锋,我如何要拦着。只是你一向鲁莽,须放个对劲的人在你身边才好。”唤周勃:“西行之路,难关重重,有你这谨慎人看着他,我才放心。”周勃道:“樊哙粗中有细,做这先锋,乃小事一桩。周勃在他旁边,只须当好帮衬便可。”刘邦道:“我此次出征,军马不足万人,沿途之上,要以仁义为重,才好壮大人马,顺利西进。切莫只顾攻杀,因小失大。”樊哙c周勃道:“大哥之言,定当遵照。”刘邦遂就府堂上拨了二千军马给樊哙c周勃,令曹参c柴武c靳歙三个,引一千兵为二路接应;留下陈豨守砀郡,彭祖守沛县,任敖守丰邑,却教审食其照顾家属。诸事分派好了,择定吉日发兵。 待到这日,祭罢天地,拔营起程。樊哙c周勃引军先行,曹参c柴武c靳歙领第二拨人马随后出发。刘邦把陈豨c任敖c彭祖c审食其喚到面前,千叮咛万嘱咐,务要四人保得众家老小无恙。四个人跪地,发了誓言。刘邦这才放心,乃教萧何执管中军事务,使夏侯婴驾车护卫,点起吕泽c吕释之c卢绾c曹无伤c奚涓c纪信c周苛c周昌c周緤c薛欧c王吸c召欧c严不识c陈涓c郑忠c朱轸c周灶c虫达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冯无择c陈濞一干文武,自引三千马步军,离了砀县,望北朝东郡方向进发。 刘邦引军刚才出城,忽见东边尘头乍起,一彪人马飞奔而来。刘邦勒马看时,认得为首那将,乃是魏王手下勇将傅宽。一到面前,便滚鞍下马,拜说道:“傅某有礼!”刘邦连忙答礼,扶起问道:“将军何事赶来?”傅宽道:“魏王见沛公要引兵西进,顺道可帮我国收复失土,甚感喜悦。有心亲自作帮,却是北边事急,怀王约了诸侯得同去救援,分身不开。故只差傅某与副将魏无知,引五百人马前来。”刘邦听了大喜,笑道:“魏王真乃大好之人,知将军与刘某乃是故交,特教来帮忙。”傅宽见他这般豪爽,暗忖:“都道沛公长者,确是不虚。”心里便存了一些念想。刘邦素知傅宽武艺出众,本事了得,便留在中军,随身听用。 且说樊哙c周勃,引先锋军径奔东郡而来。要过的头一道关口,便是成武县。这成武虽是个小县,又偏离东郡治所,却因与定陶c昌邑c成阳几处相邻,也算有依靠。县令名叫钟灵,是个文官,闻楚军要来侵犯,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忙修了文书,放出快马,往邻近州县求救。随后带着两个县尉,张千c宋万,领了千余兵,上城守护。 第三天,樊哙c周勃引军赶到。尚有五里路,兵马下了寨栅。樊哙在军帐里坐下,便和周勃道:“未知虚实,不可进兵。且使人入去探听清楚了,才可与他敌对。”见周勃点头,即差了个军士前去探看。半日后回来报说:“成武县守军不多,只有千余兵。县令是个文官,武功低微。”樊哙大喜,与周勃道:“天教我成功。”次日,遂引军马,直到南城门下。早见县令钟灵,同了张千c宋万二将守在城楼上。樊哙大叫:“樊爷到此,怎不开城投降!直要不顾死活,拼命抗拒么?”钟灵喝道:“你这伙杀不尽的贼寇,怎的又敢犯境?早早退身回去,尚可多活几日,不然,就此成鬼!”樊哙大怒道:“定陶c城阳,我樊哙跺上一脚,也震个三颤。你个屁大的城,能经得我打!”催动战马,便要杀过护城河。城上早已准备,乱箭齐发。军士躲避不迭,当场被射死了五六个,重伤了十数名。 樊哙气得咬牙切齿,少歇之后,便欲再攻。忽见城西方向尘土飞扬,一支军马杀将过来。樊哙c周勃看是秦军旗号,忙领人马迎敌。原来东郡守尉这几天,恰好在定陶巡视,接到钟灵急报,不敢轻视,亲引三千余军奔来援救。当时就城外接战混杀。城里钟灵见援军已到,开了城门,领兵卒也杀将出来。樊哙c周勃虽勇,架不住秦军人多势众,只得且战且退。钟灵引兵,在后紧追不舍。 周勃大怒,就身后背上摘下大弓,从壶里取出一枝箭来,搭上弦,回身便射。张千纵马摇枪,抢在头里,那枝箭不偏不一倚,正中面门,倒栽仰身翻下马去。樊哙乘势回马,长戟起处,早搠死十来个兵将。钟灵人马未退,东郡守尉又引追军赶到。樊哙两个抵敌不住,直败走到离城十里,人称后柳坊的地方。只见山坡后喊声大起,转出一支人马来,为首三个壮士,乃是第二拨首领曹参c柴武c靳歙。危急关头,正好赶到。当下三匹马,三股兵器,飞奔上前,直取敌将。宋万急退不迭,被曹参一刀砍死。郡尉c钟县令惊得魂飞天外,拨转马便走。樊哙c周勃返身杀回,两支人马合一处,倒了追赶。郡尉拖刀慌走,行将到城前,突从山岗边树林间撞出一伙人马来。四五百喽啰,全都头扎苍巾,粗衣短打扮。为头一个少年,身长八尺,猿背狼腰,穿一领白袍,握一杆长枪,拦住去路。郡尉急忙舞刀来战,未有三合,被那少年用枪逼住大刀,就背后抽出铁鞭来,照头一鞭。郡尉躲闪不及,打得脑浆迸裂,万朵桃花,死于非命。秦军见了,无不惊骇,四散而逃。那钟县令慌忙奔上吊桥,要躲入城去。周勃与樊哙拍马赶到,刀劈戟刺,把钟灵连人带马搠翻在护城河里。柴武c靳歙早也引兵,杀进城内。守军无主,纷纷降了。 樊哙走马取了成武县,才安抚定,曹参道:“那个打死郡尉的少年,端的英雄!”话音方落,靳歙已引那少年来到面前。樊哙瞪大了眼看时,只见这少年,面似冠玉,目如郎星,眉分八彩,大耳圆润,好不俊秀。暗暗称奇,便问姓名。那少年欠身说道:“某乃睢阳人,姓灌,名婴。自小习武,曾以贩卖丝缯为业,只因消折了本钱,只得流落江湖,靠掠劫过往官运为生。附近山寇盗贼知我勇力出众,都不敢来招惹,故在东郡诸县,也传得名声。前日得知,沛公西征要取成武,有心投靠,便带了身边数百号人一路赶来,恰逢厮杀。”樊哙道:“你这般年少,便能有如此本事,但到军中,必得出息。”正要办筵庆贺,军士来报:“大队人马到了。”樊哙道:“来得好快。”遂带了灌婴,与曹参c周勃c柴武c靳歙出城相见,备说战事经过。刘邦见攻下了成武县,自是高兴,又看到收得这人手段高强,英俊貌美,欢喜不已,笑与众将道:“英布只是能打,怎比得我灌郎勇且俊美!”十分爱惜,当场拜了灌婴内侍中涓官,让领百骑,随行左右。军马吹吹打打,都入城来。当夜杀鸡宰羊,犒劳将士。 刘邦得了成武县,令军马休整一天,待摸清前方虚实后,再定进发道路。次日下午,两拨探马即来回报,一处说宋义引救赵之军已到安阳邑,另一处说,秦将楮攸得知失了成武,担心来取定陶,正加紧城防,准备迎敌。刘邦笑道:“前番武信君数十万人马,尚不能攻破此城,我又不愚,拿这几千人马,岂会去捅蜂窝。”萧何问:“主公有何计较?”刘邦道:“河南及定陶诸城,虽都在秦军控下,却守备不一,强弱有别。我如直道蛮走,恐难成就大功。”谋士陈涓道:“章邯北上之后,这一带的秦兵皆退缩于几处大镇中,硬与对仗,自是以卵击石。只可避开锋芒,击敌弱小,得隙再围其来救之军,方有五分胜算。”曹无伤道:“情势瞬息万变,到时哪随得你?”刘邦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须众人一心,无有不成道理。”教诸将各去准备,明日先打昌邑。 正当此时,小军领一人入来。有认得的,告知刘邦:“他乃陈豨家客程纵。”刘邦见程纵来的蹊跷,忙问:“家中出了甚么事?”程纵回道:“睢阳守将蔡兼,突生歹念。这厮得知我楚二路军俱出,砀郡空虚,便起窥觑之心,欲纠合周边几个县邑的人马一起来谋夺。家主恐有不测,特差小的赶来送个信,望能除了此贼,确保门前无患。”刘邦道:“这贼怎会如此可恶?未寻他事,倒反来招惹于我。”程纵道:“秦军队里,多有这等骄狂之人。”刘邦听了,两眉倒竖,大叫:“各位兄弟,先不打昌邑了,都跟随我,南下去拔那个毒刺!”当时传令,留吕泽c吕释之c孙赤c陈濞守成武,仍教樊哙c周勃为先锋,曹参c柴武c靳歙在后做接应,点起兵马,日夜兼程,赶回砀县来。走到半道,探事快马奔来报告:“蔡兼约好蒙c亳c横c熟c谯几处县邑,都到栗城聚合,现引睢阳二三千军,正在赶往路上。”刘邦道:“破了睢阳一军,其余各路,自当散去。”传命樊哙c周勃,先往半道截杀。二人依令,径奔亳南官行大道,来迎蔡兼兵马。 却说睢阳守备,乃章邯在去河北前,为防楚兵西进,专门留的一支人马。城中主镇官蔡兼,原是王离军中的一个郎将,生性好斗,善能用兵。帐下三个帮手:一个姓丁,名礼,生就一张紫棠色面皮,武艺出众,胆识过人,使得好枪。第二个也姓丁,名义,长的燕颔虎项,满面虬髯,行事沉稳,马上功夫了得。再一个姓陈,名仓,模样怪异,马上能使一枝铁骨朵,极有膂力。前几天听说楚国二路人马已出,砀城守军不多,觉着有机可乘,便和附近几个县约了,准备先在粟县会聚后,再合兵赶去攻打。 当时蔡兼引了军马,正行到“鸿口亭”,只见前面大道上,一支人马拦住去路。蔡兼吃了一惊,勒马看时,当先两个头领,一个使戟,一个拿刀,虎视眈眈,骑着战马,身后千余人马,七长八短,尽是步卒。就听那个使戟的大汉高声喝道:“奸贼欲引兵往哪里去!樊哙c周勃已在此等待多时,不早来降,乃想讨死么!”蔡兼见了,对三将道:“贼已识破我计,砀县打不成了。”陈仓道:“这群草寇,都是步军,怕他做甚?”丁礼也道:“凭我兄弟手中军器,要杀却面前之贼,如扫落叶!”不等发话,绰手里笔管枪,拍马便奔向前。樊哙正想找个人厮杀,见丁礼飞马冲来,大叫:“来的好!”手挺长戟,纵马来斗。十合战过,丁义在阵中,看丁礼敌不得樊哙半点便宜,跑起马,舞动九环刀,嘴里喊着便来助战。周勃看到,舞刀出马,敌住丁义。四个壮汉,就官道上捉对厮杀。 蔡兼在门旗下,已看得多时,见对面虽也有二千人马,却尽是步卒,与陈仓道:“若将骑军向前一冲,贼必大乱。”陈仓听得,即领三百骑,直冲向前。那些步军望见,策立不定,纷纷乱撺。樊哙c周勃见势不好,慌忙便走。蔡兼驱动军马,在后紧追。正慌走间,只见竹林边小径里撞出一彪人马来。最前曹参,后面柴武c靳歙,引一千兵,恰好赶到。睢阳军正在势上,且有三百骑可用,那管得对方有接应,四将各执军器,齐杀过来。曹参急急回马,将兵后退。睢阳军直赶到竹林边,两下里搅一团混战。 刘邦中军不久也到,见征尘影里,刀枪乱举,金戈之声,响彻云天,吃了一惊,道:“睢阳军马,怎会如此厉害?”灌婴初来乍到,要显手段,忙讨战道:“他乃仗着马军,不值甚么,待我向前,擒一个过来!”一旁傅宽,也正技痒,道:“此等好事,岂可少了我?”刘邦见二人抢着要去,道:“每人领五百兵去,看谁能捉得敌将来。”灌婴c傅宽依令,各引本部人马,舞刀弄枪,直杀前去。 却说蔡兼领了兵,正将曹参c樊哙两部逼在竹林边苦战,忽见东北向又有人马赶来。蔡兼寻思:“刘季手下凶狠猛将,已皆在这里,还有几个能打的?”挺枪跃马,便迎将上前。陈仓恐他有失,引百十骑,紧跟在后。灌婴先到,见蔡兼奔来,拍马紧攥手中枪,接住厮杀。陈仓马上绰了铁骨朵,直抢上来。傅宽后面早到,舞动大刀,敌住陈仓。 刘邦在不远处高阜上,望见睢阳军依凭轻骑,竟把曹参c樊哙三千精兵,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暗暗称奇,心底里道:“若想杀进关去,必得有这么一支厉害军!”正在马上胡思乱想,那边已战了十来回合。就见灌婴卖个破绽,放蔡兼那条枪搠将来,一侧身用长枪逼住了,探出猿臂,去蔡兼腰间襻甲束带上只一拽,活捉过马来。陈仓正与傅宽交锋,忽见蔡兼被捉,吃了一惊,收了铁骨朵,拨马便走。傅宽纵马舞刀,奋力赶上,照马后胯上只一搠,那马负痛,将陈仓掀下马来。傅宽举刀要砍。只听刘邦大叫:“傅兄弟,切莫伤他性命!”身后军兵,一拥而上,把陈仓横拖倒拽活捉了。 睢阳兵忽然失了主将,军心大乱。丁礼c丁义见势不好,寻路要走,怎摆脱得一伙强汉,数般军器,早将两个团团围困在垓心。刘邦策马上前,高了声道:“二将如此抵抗,欲为残秦守忠不成?”丁义望了丁礼道:“势去矣。拼死无益,不如归降了。”于是弃了手里刀枪,下马引众兵将一齐投降。刘邦回头见军士绑着蔡兼c陈仓,乃指二人道:“胡亥酷虐,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刘某此番兴师,只为吊民伐罪,替天行道,并不想乱杀无辜。闻你四个,皆楚魏子民,奈何不思复国,硬要做人鹰犬耶?”蔡兼c陈仓被说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刘邦道:“我今西征,正须用人。你两个若是肯降,当无亏待。”蔡兼看到丁礼c丁义都已降了,乃与陈仓道:“公如此大义,我二人再不归顺,于理不通。甘愿在帐下,为一小卒。”刘邦见二人答应,遂亲为松绑。蔡兼拜了,道:“我四人为谢不杀之恩,愿献睢阳,以作报答。”刘邦大喜,当即教曹参三个引兵随去。蔡兼前面引路,将城门叫开,未费一刀一枪,取了睢阳。刘邦大队人马得知成功,随后开拔进城。早已有令,只占府库仓廒,不准伤害百姓。 刘邦在睢阳县正厅上坐定,见收降了两千人马,又添了四筹战将,心中欢喜,道:“此次西向伐秦,关多山险,极是艰难,须得各位齐心协力,方可成功。”曹参道:“主公号令如一,兄弟们谁敢不听?”刘邦道:“卿子冠军兵扎安阳邑,已有好几日了,也不知何时才渡白马津?”曹参道:“宋义足智多谋,迟迟未动,必有缘故。”萧何道:“救赵之事,刻不容缓。我等当先助他一臂之力,然后才引兵西进。”刘邦道:“我也正有此意。先歇一天,后日一早,便起程北上。”唤过蔡兼四个人道:“我这一帮弟兄,出征之前,都把老小安置在了砀c沛。你四个新来乍到,今日随同,若留家眷在此,实难叫人放心。”蔡兼道:“我等既已归顺,诸事自听安排。”刘邦道:“明日,我教卢绾,把四家的老小一齐送到砀县。有陈豨在那照看,你四个便可安心上路。”蔡兼几个刚才投降,哪敢不依,都道:“如此最好。”刘邦欢喜,当晚,便大摆宴席,饮酒庆贺。新旧人马,都有犒赏。 次日上午,卢绾将四家的一应物件都装载了,家眷安排上车子,在厅上拜辞了刘邦众人。随后带上百十人,护着车辆,出得睢阳东门,一路投砀县去了。 刘邦见卢绾已去,乃将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四个喚到面前,对蔡兼道:“昨日厮杀时,我看你手下甚是能打,最厉害的要数那几百马军。想必你四个平日里常予调教,才有这般本事。”蔡兼道:“不才这三个兄弟,若论马战,也算精熟。”刘邦一指灌婴,对蔡兼道:“我这位灌兄弟,你当知他手段。”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道:“我四人皆服了他!”刘邦道:“此次西进,困难重重,若只凭步卒,终觉乏力。刘某思量多时,有意设立骑军,以求改变。今人马虽还不多,却可先创个门面。今起,就以灌婴为头,你四个为副,把军中可用马匹及会骑之人全拢在一起,每日教授,直至成军。”蔡兼四个道:“我四人必尽力而为。”刘邦大喜,遂拜四人为骑将,协助灌婴训练马军。当日就行,选出三四百骑,开始跟了习学。 第三天一早,刘邦将人马分拨了,留曹无伤c周苛c周昌三人守睢阳,仍教樊哙c周勃领步军在前,却让灌婴为第二路,先后起行,往北而来。非至一日,已到城阳。却说城阳自几月前被项羽屠了城池,早败落得不成样子。残墙断壁,满目疮痍。刘邦见了,连连叹息,只得扎营歇了一夜,次日即走。才行四五里,探马报来消息,道:“曹州辖内各县,多为当地豪强占据,独在鄄城,有一支秦军,约有千人,领头两将,一个名叫王武,另一个唤作程处。”刘邦道:“鄄城乃我与鲁公结拜之地,今先为项兄弟扫了这个障碍。”曹参道:“鄄城虽不十分坚固,围了强打,则两败俱伤。若能使计将他诱出,便好取胜。只不知哪里可以设伏兵。”只见灌婴道:“小将在黄河两岸打劫营生多年,晓得离鄄城南门不远有一村邑,唤作杠里,中间一条大道,两边都是树林,正好伏兵。”刘邦喜道:“此次,待我亲去诱敌。”即把军马分做两拨。只带樊哙c周勃c夏侯婴三将,领三千兵前去讨战,却叫曹参c灌婴引其余人马分头去埋伏。 看官,你知守在鄄城的这一支人马是何来路?原是王离部将涉间,在上党赶走张黡c陈释后,留驻黄河北岸的一支偏军。两员将王武c程处,带领着三四千兵。本来涉间赶赴巨鹿前,只教守着白马津。那王武寻思:“楚国兵马,早已被章邯杀怕了,怎么敢来?在此傻等,实觉无趣。不如将人马摆到河对岸去,得机会,也能图些功劳。”便与程处商议。程处道:“只怕孤军深入,遭遇不测。”王武道:“濮阳c定陶皆有我朝军马,便是遇上不顺,也可向两处求救。”程处拗不过,只得答应。于是尽率人马,渡过河来。恰逢鄄城空虚,便在那里安下了兵。 才到四五天,便赶上刘邦兵取成武。不但破了城池,连前去救援的东郡守尉也成了他们的鞭下之鬼。王武听得消息,先是一惊,转脸笑将起来,对程处道:“这刘季与项梁一般,也是个巨寇。若能擒得此贼,你我皆当官升三级。”赶紧安排布置。众军摩拳擦掌,只等刘邦军马到来,便要建功。 好几日过去,却不见动静。二人正在纳闷,忽见流星探马前来禀报:“刘季正引兵赶来,此刻离东门不足二十里。”王武问道:“那贼有多少人马?”探马回道:“两三千人,都是步卒。”王武笑道:“每日只把那厮们乱吹,原来还是一群腌臜草寇,打甚么紧!程将军,你也听到?今定然要捉了刘贼,先为郡尉报仇!”程处道:“既如此,我把五百弓手都带上。”王武道:“正要靠他胜敌。”商议定了,二人全付披挂,点起军马,齐出城来迎敌。东门外五里处,却好接着刘邦军马,两边摆开阵势。刘邦在门旗下高声喝道:“就你两个,也敢挡我进兵!岂不见秦厦将倾,朽木已难支。你看我一路过来,不杀无辜,只为民除害。早来投降,可免郡尉下场!”王武大怒,骂道:“小小亭长,竟也这般张狂。少要饶舌,且吃我一刀!”说罢,双手举刀,直奔刘邦。樊哙见了,出马来战。斗了数合,不分胜败。刘邦教周勃,执刀上前,替回樊哙。周勃得令,拍马便出,接住王武厮杀。两个在征尘影里斗了七八合,周勃拨马而走。王武要逞功劳,拍马赶来。刘邦佯装不敌,引人马望西南向败去。王武见了笑道:“原来这般无用!待我捉他几个,充作首功。”驱动军马,赶杀将来。 刘邦领了人马,直退到杠里。王武在后,紧追不舍。前面一条道路,两边尽是树木。程处望见心疑,对王武道:“此地颇险,恐有伏兵。”王武道:“这帮草贼,晓得甚么计谋?”只顾纵马赶来。眼看着刘邦人马就在前面,恨不得一步追上。心中正急,只听得一声锣梆响。响声未绝,从树影里,猛地杀出无数人马来。王武惊得魂不附体,叫道:“中他计了!”引军马回身便走。正是: 罗网撒好鸟哪飞,诱饵安下龟难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彭越郦食显色《一》 却说王武引军马追赶刘邦,前至杠里,中间一条道路,两边都是大树。王武不知是计,刘邦前面走,王武后面直赶入来。追进半里,阴森起来。原来这道两旁长的,都是百年老树,身干又粗又高,密密枝叶,歪扭交错,将上面日色全给遮了,只透下几处光亮。王武感觉不祥,正要勒马回转,就听一阵梆锣响,从两边树林里,杀出无数人马来。前面刘邦,带了樊哙c周勃c夏侯婴三个,返身杀回。王武料敌不过,忙叫军兵沿来路奔回。耳边呐喊声连起,震得树也颤动。王武心慌,引百十骑,只管夺路而走。后面步卒,来不及跟上的,被搠翻的搠翻,捉的捉下,余者四处乱窜。王武拍马正逃,冷不防树背后杂草丛里伸出两把挠钩来,一挠钩把马脚搭住,拖翻在地。步军齐喊一声,向前将王武捉住。曹参诸引领兵将,截住乱杀。前队敌兵,死伤近半,剩下五六百军,都弃械降了。 程处见势不好,引千余残军杀开一条血路,撞出树林,望鄄城奔走。到得东门外,已近傍晚。远远望见城门紧闭,一个往来人也没有。程处见了,心中疑惑。打马跑到壕边,大叫开门时,只听城楼之上,一梆锣响,树起许多旗帜来。程处看都是赤旗,惊得魂飞魄散,转身要走时,城门开处,突出一伙骑军来,当先四个壮士,簇拥着一位白袍小将,长枪白马,器宇轩昂。程处正呆望,却见那小将横定枪喝道:“你大败如此,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身后喊声不绝,东南两面,尽是刘邦人马。王武无路可走,只得弃了军器,下马投降。一千军卒,也都跟着降了。那小将正是灌婴。当下同了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四将,把刘邦与众人迎入城中。大队军马,都在城外安营。 刘邦在鄄城正厅上坐下,各将都来献功,合计生擒得二千多兵,战骑一百来匹,旌旗锣鼓不计其数。刘邦见了大喜,与萧何道:“沿途诸城,若皆能如此得来,半年之内,我便可拿下咸阳。”正得意时,曹参c灌婴已将王武c程处两个押解上来。刘邦见了,叫将绳索都解了,对着二人道:“你两个自以为本领高强,死要与我作对,结果如何?”王武c程处听得,惶恐不已,伏地拜道:“罪将万死。若能不杀,愿为小卒。”刘邦道:“我刘季举兵,只为替天行道,安会随便杀人。”都赏给军官做了。二人千恩万谢,暂时归在曹参帐下。刘邦见又添了好些军马,自然欢喜,便在正厅上摆宴庆贺。众多英雄,饮到夜深半醉才散。 次日,刘邦睡到上午才醒。洗漱饭罢,走出大门看时,只见堂外,雨里夹着雪,正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刘邦觉着身冷,忙将萧何唤了来,教他赶快从府库内取出御寒衣物,安排去各营。一面差谴探事之人,到几个要紧处察探。看这雨雪,估摸还得天,才能停住,便叫兵马先歇了,等天放晴。 谁知这雨雪竟断断续续连着下了七八日,直到十天后,才见得晴好。刘邦正思进兵之事,只见外出探事的回来报说:“安阳那边出了大变故。三天前,项羽看不得宋义肚量狭小,只会纸上论兵,与诸将合伙,趁机将他杀了。怀王闻后无奈,只得将错就错,把上将军之位封给项羽。昨日大军启动,英布c蒲将军为前部先锋,人马都赶向已济北。”刘邦听得,呆了半天,自语道:“这等事,也只有他做得出来。”连忙会聚众文武齐来商议。众人获此消息,都惊得目瞪口呆。刘邦道:“本以为他要从白马涉河过去,不曾想却去了平原津。”樊哙嚷道:“他倒痛快!杀了人,也不来告知一声,便抽身自去了。却让我等,在这里瞎转悠。”刘邦道:“项羽能想出此计来,端的胆略过人!”与众人道:“项羽既已北去,我等也不必在此多纠缠,明日便起兵西进。只是担心走到半道,粮草供给不上。”王武道:“昌邑未曾遭过厮杀,必定广有钱粮。”灌婴道:“这昌邑县,急切里不要去招惹他。”刘邦道:“为何?”灌婴道:“主公不知,那昌邑县虽与成武一般大,城守本事,却是天差地别。若非一定,不可去撩拨他。”樊哙笑将起来,说道:“灌兄弟不用这般唬人!那城守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头,两条臂膀,怕他怎的?”对刘邦道:“无须劳动大军。让我领原班人马,三日之内,保定把这昌邑取将过来。”刘邦道:“若真能打下昌邑,必记你大功一件。只是未知虚实之前,尽量小心。”樊哙道:“料也无妨。”刘邦便依旧叫周勃,做樊哙的帮手。二人领了军令,欢天喜地,带上军马,走近道望昌邑而去。 萧何等二将去了,对刘邦道:“樊哙轻敌而去,只恐有失。当再差几拨军马,前往接应。”刘邦点头,即唤灌婴:“你带了三百骑先去,大军随后出发。”灌婴便叫上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四将,点起军马,出城去了。 却说樊哙领了两千人马,未探虚实,便径直赶将而去。昌邑令窦武,自三年前调来该县,为官清正,作事廉明。此人虽做的是秦朝的官,却十分体恤民情,除必要应付之外,从不扰害百姓,因在昌邑县内,没个不道他好。陈胜揭竿而称王,当时附近各地,大多杀了城守响应张楚。只有昌邑县,与众不同,大家敬窦武为人,都愿跟着他。那窦武非是等闲人,能文能武,一看局势太乱,便先选择,拥城自保。每天筑垒修壕,操演人马,整得粮草充足,以备外敌来侵。这日,忽然听说,沛公刘邦的手下将樊哙,引领人马,要来犯界,不由大怒,当即把县丞c县尉c主簿c功曹c掾史c狱掾等一班官吏及军将召集到衙厅上,商量对策。 那些官吏平素见他办事,轻重得当,曲直分明,谁不服来?听明之后,都道:“全凭县令差谴。”窦武大喜,对县尉道:“常言道:‘久胜生骄’。那厮们见昌邑只是个弹丸小城,必不放眼里,恃勇轻进。你且引一支兵马,伏于要路,只等我诈败过来,截出厮杀。”于是,拨给县尉一千五百精兵,教去城西要路口埋伏。自己领了一千人马,离昌邑县十五里,倚着山背,安下营寨,只等敌军来犯。 却说樊哙c周勃引了人马,径奔昌邑而来。正走间,探子来告,昌邑县令带了一千余兵,已在前面下了寨栅。樊哙听了笑道:“这厮若躲在城里不出,我一时倒拿他没法。今来寻战,不是找死?”驱动兵马,向前杀来。昌邑军马,早在大道上,列成阵势。窦武门旗之下,立马遥望,只见远处尘土飞扬,约有两千人马,飞奔到来。当先那个大汉,人皂马黑,手里持把青龙戟,正是刘邦先锋。樊哙勒定战马,高声喝道:“对面可是昌邑军马?见我老樊,不早早下马受缚,更待何时!”窦武呵呵大笑道:“你个腌臜黑狗,也敢来我门前乱吠!一会捉了,回城里庆功!”樊哙听了大怒,手拈长戟,直取窦武。窦武纵马舞刀来迎。两个斗了七八合,窦武卖个破绽,带了兵,回身便走。樊哙招呼周勃:“赶紧追赶,莫教逃入城去。”二将在前,军马在后,大发声喊,紧追而来。窦武弃了营寨,跑进一条小路。樊哙不知是计,大叫:“贼将休走!”引了兵马,直撞入去。正赶中,忽听得一阵鼓响,伏兵四起。樊哙大惊,急与周勃退时,窦武引了兵杀回。刘军大败。樊哙c周勃慌忙便走,人马各自逃生。背后昌邑兵都追了来。 樊哙c周勃引领败残人马,正逃之间,忽见山坡后转出一彪人马来,当头一位壮士,身后千把来兵,穿戴不整,军器杂乱。那壮士怎生打扮?但见: 豹子头,大环眼,八尺以上身材,三十四五年纪,脸圆须长,体若蛮牛,骑一匹高头大马,提一柄开山大斧。威风凛凛,相貌不凡。 当时见到厮杀,马上舞动大斧,飞奔前来。窦武看见那人,吃了一惊,不敢交战,急引军马望城头便退。那壮士追杀一阵,见去得远了,回马来与樊哙c周勃相会。互问过了姓名,各都敬慕。寒暄客套罢了,就离县城十里,安营扎寨。 看官要问,这位壮士是谁?说来大有名头,一部楚汉,少他不成。此人姓彭,名越,字仲,乃本县梁丘乡人,打小便喜使刀弄棍,端的身强力壮,常闯江湖,早期曾与栾布相交莫逆。数年后,栾布穷困难当,去齐地给人做了酒佣。彭越不肯远走,自在巨野泽中打渔养家,偶尔也做些私商勾当。当地鱼市,有个恶吏时常对渔人敲诈勒索,彭越只要看到,总会挺身而出。众渔人因此,共推他来做渔长。二世即位,为兴土木,大征苦役。彭越怕被掳去,索性带上十来个胆大少年,躲进水泽中,做起了强盗。 未有多久,陈胜在大泽乡聚众发难。各地豪杰,纷纷响应,杀官夺县,来与秦廷作对。那彭越伴当里,有几个见了,便心动起来。内有一个少年,乃砀郡梁国人,复姓申屠,名嘉,借机劝道:“天下汹汹,各地豪杰壮士,纷纷乘势举兵。以公之才,足可独霸一方。何不跟着仿效,据地自立?”彭越道:“彭某出身卑微,又无才无德,如何当得尊贵?”申屠嘉道:“公此话差矣。陈王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公胸怀大志,腹有良谋,那些所谓贵人,又算得甚么。”彭越摆手道:“两龙方斗,胜负未分,还须耐心等待。”申屠嘉见彭越不听,只得作罢。 转眼之间,便过去了一年。此时彭越身边,已聚得百十号人。内中自有本领高强,想跟着做番事业的,见各处山头林立,谁还耐得,隔三差五,来说彭越,要推他做首领。彭越起初不肯,禁不住众人苦苦相劝,只好答允,道:“彭某可以做这个头领,但诸君须先应我一件事。”众人道:“请说。”彭越道:“俗言:‘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欲成大事,必先有约。明早,日出之前,众位得齐聚到此,失期者立斩。若是不依,悉听尊便。”众人听了都笑,道:“还当甚么,原是这个。又不难,我等依从便是。”彭越和众人约定好,各自散去。次日,彭越身跨利剑,天未亮,便先到约定地方等侯。天一明,彭越见那百十个伴当,三三两两,陆续来到。内中有十数人,过了期限。彭越问申屠嘉:“众人齐否?”申屠嘉告道:“尚有一个李四未到。”彭越道:“今日大会,不可少了一人。”教令再等。左等不来,右等不至,日挂当空了,才见那李四笃笃悠悠,姗姗到来。彭越见人已齐,便开口说道:“彭某与诸君相聚于此,实无意为大,是众人强要我来做这个头。既如此,便该听从。昨日约定好,日出前集会,失期则斩。今至日中,才见来齐。我仔细数了,迟到者,计有十多人。本当一并处斩,姑念人多,不便尽诛,且将最末一个,斩首号令。”喝叫申屠嘉:“把这个李四,推去院外斩了!”众人听得,都笑道:“只是来得迟了,何至如此?今后遵令便是。”彭越大怒,拔剑在手,道:“自古军令如山。我今为头领,所言谁敢不听!”少顷,申屠嘉把李四杀了来报。彭越命设坛,拿李四首级作祭。众人见了,皆大惊失色,不敢直视。彭越知众人已服,乃开始带着,攻略四方。不足一月,收招得各处散卒千余人,颇具声势。今早上,听说沛公引兵要取昌邑,便来助战。正遇上樊哙大败,出手救了。 且说樊哙c周勃安下营寨,乃和彭越商议,如何攻取昌邑。说话间,军士报:“灌婴c刘邦军马都到了。”二将听得,忙引彭越出寨迎接。刘邦见彭越长得气宇轩昂,暗暗喝采,便欲招揽麾下。彭越看刘邦一表非俗,也是敬仰十分。 当时都到中军帐里坐下,刘邦听罢樊哙述说,问彭越:“如何才能打下昌邑?”彭越道:“昌邑虽小,却不易取。窦武在此多年,深得人心。彭某几番谋夺,都是无功而返。”刘邦笑道:“明日,你我各去路边埋伏,让樊哙去城下叫骂。那厮若出来战,必可擒获。” 次日,刘邦使樊哙c周勃领原班人马前到城前,擂鼓摇旗,呐喊搦战。窦武见报,忙引手下奔上敌楼。望见樊哙手指城头,叫骂不停。县蔚等皆怒,讨令要出战。窦武看了多时,笑道:“樊哙昨日大败,险些被我活捉,今却敢大张旗鼓,来此搦战,其中必有阴谋。保不定刘邦大军已到,正在前面道上设伏,而叫这厮来诱我。我偏不出,看他有多少花样。”喝教众军,不许乱动。日当落时,樊哙引兵马缓缓退去。县蔚讨令,要求追赶。窦武指远处道:“你且看!”只见远处山坳里,烟尘滚滚,良久才散尽。县蔚看罢,惊得魂飞魄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彭越郦食显色 那边刘邦见计不成,甚觉郁闷。樊哙道:“量此小城,怎挡我人多势众?明日一齐上前,定可攻下。”彭越道:“彭某愿助一臂之力。”刘邦大喜。第二天,凑来三四十架竹梯,虽不坚实,却是轻便。到了午牌时分,诸军将昌邑城四面围住:樊哙c周勃在西门,彭越c申屠嘉在北门,奚涓c朱轸在东门,纪信c周灶在南门;各领一千兵。听得军中鼓声擂起,四面人马齐声呐喊,杀到城下,登梯来攻。城内早有准备,女墙靠城垛处,每隔四五寸,支起一排铁叉,通将刃口向外,挨敌近前,连戳带推。攻城兵纷纷滚落。城上又将弓箭来射,不消一刻,早伤了三四百军。 刘邦见攻打不利,纳闷至极,当夜哪里睡得着,直坐到天亮。上午,还在乱想,只见探事人来报:“曹无伤与卢绾c周苛c周昌三个,引两拨人马到来。另是魏王部将皇欣c武蒲所带的三千军。”刘邦听了,忙迎出营寨。相见已罢,请到中军帐里坐下。卢绾先告何以来,道:“是陈豨见大患已除,放下了来,教他手下侯敞c郭同替了我们。走到半路,正遇上他二位有事求主公,乃凑一道赶将了来。”皇欣c武蒲道:“魏王救赵之前,留下了我二人,好乘这段时期,秦军未在,多收些失地。哪想一月过去,只克了三四座小邑。无奈之下,只得来求沛公。望方便时,相帮则个。”刘邦道:“你我不分彼此。可惜这两天,风头不顺。”皇欣道:“沛公兵精将勇,成武c睢阳都是走马取来。何以这小小的昌邑,却遭了挫折?”刘邦道:“一言难尽!叵耐那县令窦武狡诈异常。头一天樊哙引兵轻进,误中奸计,险些着了道儿,亏得彭越相救。第二日,设下伏兵,要诱他出来厮杀,被他识破,又是无功而返。昨日合兵四门攻打,未占半点便宜,反损伤了几百人。真个锐气尽折,颜面扫地!”皇欣道:“这厮如此厉害,不妨几家将兵合了,一起攻打。”刘邦大喜,便要商议。 只见小军来报:“昌邑县令窦武,差人来投书。”刘邦道:“这厮欲弄甚么鬼?”叫带进帐来。那人走入中军帐,向刘邦呈上文书。刘邦拆开来看,见上面写道: 窦武不才,与百姓固守昌邑,只求安居,无意与谁为敌。公既与怀王有约,欲王关中,就应即刻策马西进,才可为天下先。今独羁绊于此,是谓不智。愿公幡然醒悟,释耿耿之心,撤困顿之兵,而赴大业。则公幸甚!昌邑幸甚! 刘邦看了大怒,道:“窦武老儿,妨我进兵!还敢拿书来讥笑我!”喝叫斩了来使,整军攻城。萧何一旁忙谏道:“窦武所说,亦是不差。主公当就此卖个人情给他,好言回复了,然后抽兵西进。”刘邦听了,连连点头,乃款待来使,回了文书。 第二天,皇欣c武蒲见刘邦欲西行,便来辞别。刘邦知他俩有任在身,也不勉强,将傅宽唤来,道:“刘某即要引兵西向。将军相帮已毕,今当作别矣。”傅宽听得,伏地泣道:“明公视我如腹心。傅宽虽出身卑微,自思勇武尚可,如蒙不弃,早晚鞍前马后,执鞭随镫,死也甘心!”刘邦见他意诚辞切,不觉心动,双手扶起道:“我何尝不想把你留在身边。可你毕竟是魏王手下,我岂能不说一声,便夺他所爱?”傅宽道:“魏王那里,到时我自会说。”刘邦把眼来望皇欣。皇欣道:“人各有志。他既执意要随了公去,我二人怎好阻拦。”刘邦大喜,亲送皇c武二将离去。从此以后,傅宽便一直随了刘邦,东征西战,成就大功。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刘邦出营去送皇欣c武蒲。彭越在私下,与申屠嘉道:“沛公豪气万丈,真当世英雄。我今势力微弱,不如随他西征,日后或得大福。”申屠嘉摇首低言道:“公从西行,至多得拜个帐前军尉。有道是,‘宁为鸡首,不做牛后’。公亦一世之雄,自能成事,何苦寄人篱下,甘为鹰犬?况众人拥戴,皆因公有成王之志,可得攀附,今要如此,定当散尽。”彭越听了猛醒,道:“你说的是。” 少顷,刘邦返回大帐,彭越上前道:“本想跟了公一道西进讨逆,怎奈部属皆不愿远离,彭越自己亦有老母需照应。思想半天,只得放弃。就此与公作别。”刘邦见彭越说要走,吃了一惊,道:“此次西去,正可共图大业,如何却要放弃?当是别有隐情?”彭越道:“实是放不下老母,别无他意。”刘邦道:“公既执意要走,刘季也不便强留。前有子房,今有彭公,皆天下奇才,却皆不能为我所用,岂非天哉?”彭越道:“公说的这人,当是城父张良?”刘邦点点头,道:“他若在我身边,西向之路,必少坎坷。”彭越道:“久闻此人大名,只未见过。明公此去,当先取何处?”刘邦道:“心绪如麻,不知怎办。”彭越道:“我有一言,不知公能听否?”刘邦道:“烦请相告。”彭越道:“此去向西,路途遥远,粮草供给,极为要紧。陈留虽然不大,钱粮却多,若能攻取,夺来城中积聚,军兵吃穿,便不用再愁。”刘邦道:“陈留有数千军驻守,要想攻拔,也非易事。”彭越笑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可取道高阳,先在那里暂歇几日,候到机会,然后下手。”刘邦未听出甚来,也就含糊答应了。彭越说罢,便起身要走。刘邦直送到辕门外,依依不舍,不忍相离。彭越道:“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他日,必有相会之时。”刘邦道:“只盼此日早来。”彭越别了刘邦,自回巨野泽中去了。将来还有相会,那是后话。 却说刘邦次日点起人马,拔了营寨,望西而行。晓行夜住,无有数日,便来到了高阳城外。这高阳方圆数里的一个小邑,怎禁得攻打?还未动武,早已望风而降。刘邦叫曹参领军扎在城外,只带少许人马入了城。张榜安民,秋毫无犯。百姓见不搔扰,皆都欢喜。那边邑令,忙将府库金帛,仓廒米粮,装载了几百辆车,献到营中。刘邦记得彭越那话,吩咐樊哙c周勃两个,带了军士,去城外树起幌子,招揽兵马。一面派人往陈留,刺探情况。诸事安排了,自觉有些劳累,便由卢绾c夏侯婴护着,来驿馆歇息。 晚上吃喝已罢,刘邦正要叫夏侯婴去烧一盆热水来洗脚。只见两个女子,已抬了半桶热汤进来,倾盆里后,要给刘邦洗脚。刘邦寻思:“这驿馆内哪来的女子?”一问,才知是邑令所派。原来那邑令欲讨好刘邦,献了钱粮,犹感不足,听说刘邦平生好色,便从府内丫环养娘堆里,挑了两个最有姿色的,教来驿馆伏侍。刘邦出征两月,已多日未跟老婆在一起,正当饥渴,今见有美人送到面前,怎不欢喜?满脸带笑,受了下来。在高阳一住数日,每夜都由这两女伏侍。 此日亦无事体。到得夜晚,刘邦酒饮过了,正当洗脚,只见门军入来报说:“门外有个老者,名刺上写的是高阳郦生。他说闻主公风餐野露,千里跋涉,率兵往伐无道之秦,心极敬慕。今特来谒见,好为主公谋画天下大事。”刘邦想了一想,心里道:“必是昨日丁义举荐的这个人。”原来刘邦早年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豪杰,故起事后,每到一处,便要让手下人,去寻访当地贤才,好为自己所用。此次军到高阳。本当这小小地方,鲜有高士,昨日忽有丁义来荐,说他同乡人郦食其,年纪虽大,却极不一般。刘邦欢喜,便教丁义,明日带来相见。 当时刘邦问道:“这人如何模样?”门军回道:“长得像个道士,却穿着儒生衣服,头戴高冠。”刘邦平生最不喜欢儒生,听了甚觉失望,道:“这丁义,怎荐个读死书的给我?出去告诉他,就说本公只用贤才,从来不收儒生。”门军见说,出来谢客。 且说门外老者,实不简单。此人姓郦,名唤食其,乃陈留高阳邑人。自小最好读书,生得身长八尺,精力充沛。家境贫穷,靠在闾里当门吏,勉强生活。人虽落魄,却最喜无拘无束,平素有好酒,发作起来,县内上上下下官员,谁也不敢惹他。认得的,都称这郦食其,是个狂生。陈胜c项梁相继起事后,部下攻城略地,经过陈留的,计有十几拨。邑中有本事的,都去投靠。郦食其暗中观察,通是些拘泥苛礼,刚愎自用,而听不进大度之言的人。料定:“这帮龌龊之徒,没个能成大事!”又怕来请,索性躲藏了起来。几天前,刘邦引兵来到高阳,持军整齐,秋毫无犯。郦食其听得,暗暗称奇。正不知刘邦这人到底如何,恰巧见着了丁义。 原来那丁义,正是高阳邑人。多年在外,此回路过家门,自是要去一看。就在这段时间里,遇上了郦食其。丁义知他是个奇才,有心引荐,便将刘邦的诸般好处细数了一遍。郦食其问道:“我闻沛公谩而易人,不知是否?”丁义道:“我家主公,虽常骂人,手下却都十分敬爱他。”郦食其道:“那是为何?”丁义道:“因他多大略,能用人,非一般为首者可比。”郦食其听了,暗自欢喜,道:“这个刘季,真乃我最愿相从之人。只与他素昧平生,得有人引见才可。”丁义道:“郦公若是有意,小弟明天去说。”郦食其大喜道:“好,好!你见着沛公,就道:‘同乡有一郦生,年六十余,身高八尺,人皆称他狂生。他却说自家非狂生,乃是儒生。’”丁义摇头道:“万不可如此说。”郦食其道:“为何?”丁义道:“实不相瞒,沛公素来不喜儒生。曾好几次,他把儒生戴的冠帽,拿下当溺器使。”郦食其笑道:“老弟只管如实去说,我料沛公不会相拒。”丁义嘴里答应,向刘邦举荐时却想:“若实告是儒生,沛公定然拒见。不如隐了,让他自家去说。”便瞒了儒生两字,只说是个奇才,有意来投。刘邦爱才,听丁义说这个郦食其很是有能耐,答应了相见。次日下午,丁义赶去告诉。郦食其知了,满心欢喜,谢过丁义,即来谒见刘邦。不想一来,刘邦却不肯见了。 当时郦食其听门军说罢,勃然大怒,双手叉腰,瞋目叱道:“唗!你这小军,怎连个话都不会传?赶紧再去相告,就说我郦食其,乃高阳酒徒也,不是甚么儒生!”那门军被郦食其猛的一喊,吃了一惊,名刺也掉在了地。郦食其一边说,一边骂。那门军见他凶成这样,也不知怎么好了,拾起名刺,拔脚便奔入内,结吧吧禀刘邦道:“外面那人发怒小的出去谢客,被他大骂”刘邦问道:“他骂甚来?”门军道:“那老头骂我不会传话,说他不是儒生,就高阳一酒徒,教我再来告知。”刘邦听了,颇觉新奇,道:“天下竟还有这样的人?”便教召唤入来。 郦食其见召,心中得意,整了整衣冠,大步而入。入内看时,只见刘邦坐在床榻之上,两个貌美女子正为他洗脚。郦食其暗自好笑,心里道:“此人有趣。”门军引到面前,郦食其长揖不拜。刘邦令门军退下,大喝道:“因何不拜?”郦食其不答,反伸直脖子问道:“足下此番,是想帮着暴秦来打诸候,还是要领诸候打到咸阳去?”刘邦见他问得怪,细看起来。只见对面这个老者,峨冠博带,麻衣皂领,身材高大,器宇不凡,暗暗称奇,不甘示弱,故意板了脸骂道:“你这竖儒!哪个不知,诸侯争相起兵,是因百姓深受秦苦。刘某奉怀王之命,冒死西进,一心只想灭秦,怎会反帮了他来打诸侯?”郦食其道:“你既有心讨伐无道,就该将天下贤长之人皆汇聚于身侧。如此怠慢老夫,是何道理?”刘邦听得,忙叫两女子将脚试干了,站起身来请郦食其对面坐了,然后谢道:“刘季任性惯了,先生莫怪。”郦食其笑道:“足下这般通达豪爽,老夫平生,也是第一次见。” 刘邦看这郦食其,说起话来神采飞扬,猜有学识,只是不知深浅,遂先以讨教六国之事相试。只见郦食其扳几个手指,悠悠笃笃,说将开来。把刘邦听得眉飞色舞,连连抚掌叫好。有道是: 借古论今谈纵横,抛砖引玉话成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郦食其谋陈留 话说这郦食其能言善辩,且才识过人。因寻常所遇,大多是泛泛之辈,跟他们说古论今,就如对牛弹琴,故平日里只能以酒为伴,装些痴狂。今见刘邦向自己讨问六国故事,兴致大起,便摇头晃脑说将开来。当时说道:“秦穆公时,只能与诸侯平起平坐。到孝公,用卫鞅变法,即使国力大振,山东众雄皆不能单独抵挡。五十年后,苏秦c张仪相继出。二人虽皆为鬼谷之徒,而世之法却大相径庭。苏秦采用合纵,得约齐c楚c魏c燕c赵c韩,六国之兵合攻强秦,令秦人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半步。此时,若六国同心协力,秦必难逃厄运。然人之五指尚有长短,诸侯之心岂能合一?张仪窥破要害,献秦连横之策,使六国各怀异志,不能同谋,合纵最终,土崩瓦解。今天下形势,恰与苏秦当年合纵相似。若众心合一,秦国焉能复存?最怕彼此猜忌,各怀打算。现秦精卒,正都纠缠于河北。为足下计,应尽早引军破关,直捣咸阳,擒贼首恶,为天下先!” 刘邦听了大喜,当下便设小宴招待,再求计策。郦食其道:“公起沛c丰乡间,手下多为游勇散卒,簇拢一处,也不满万人,却要直向西行,径入强秦之地。如这般徒身而探虎口,自家性命尚且难保,何谈成功?”刘邦问:“那该怎样?”郦食其道:“如真欲成事,当先取陈留。陈留乃天下之冲,四通八达,城内又多积粟,一旦占据,军中之需,便不用再忧。等人马粮草皆已齐备,此时引兵西进,收河南而直捣关中,则易如反掌。”刘邦摇首道:“此计虽好,要成却难。”郦食其笑道:“老夫既会献出此计,便已想好办法。”刘邦道:“先生快讲。”郦食其说道:“不瞒公说,那陈留县令,是我相善之人。明日老夫只身前去,凭得三寸不烂之舌,劝他献城来降。要是不听,公便引兵攻打,老夫在里作内应,还怕取不来此城?”刘邦听了,欢喜不已,道:“今已晚,先去歇息。明日,再劳驾先生。” 次日,郦食其借马骑了,独自一人,取路投西而来。走了大半天,已到陈留。郦食其本就熟悉,进了城,便径来县衙外,向衙役投上名刺,要求见县令。衙役见他穿戴不俗,大摇大摆的样,不知甚么来头,忙到里面去禀报。那县令唤作陈同,为人固执,虽是行伍出身,却偏喜儒术。往年无事时,常会在后堂设宴,将些出名儒生请来会饮。郦食其老而且狂,自然最熟。这两年烟尘四起,官盗往来不绝,陈留县内,风声鹤唳,陈同护城要紧,哪还有闲心再与人论道,故此好久不见。 当时陈县令正在厅上坐地,听得衙役报说,甚是高兴,忙迎出府来。一见郦食其,便问道:“许久不见,甚风吹来?”郦食其笑道:“借得东风到此。”二人拜过,直到正厅之上坐下。陈县令开口问道:“最近甚不太平,陈留境内常有盗贼出没,郦兄不在家呆着,怎还敢到处乱走?”郦食其道:“老夫独自一个,身边又无牵挂,怕他啥来?倒是陈大人你,贵为一县之长,逢此乱世,该早作安排,为自家寻个退路。”陈县令道:“命当如此,避也无用。”郦食其道:“非也。俗言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大人手握一县之权,既便不能呼风唤雨,想弄得再富贵些也不是甚么难事。”陈县令道:“郦兄说笑。就眼下这个样子,能守住本来,已是万难,哪还能奢想甚么富贵。”郦食其道:“大人可知范阳令么?”陈县令道:“略知一二。”郦食其道:“方今天下,纷乱不堪,诸侯并起,皆为灭秦复国。我闻刘季奉楚王之命,正领兵西进,一路摧城拔寨,所向披靡,河南诸郡,倾刻可下。大人熟读经书,当知‘顺道者昌,逆德者亡’的道理,乘其兵未到,何不效范阳令故事,献城以迎。刘季见了,必生感激而厚待于你。那时,不但此位可保,当还有更多好处。”人这般坚毅,当无今日之窘!”接着道:“方才乃戏言,恐大人心有异志,不肯坚守此城。现在看来,纯属多余。”县令道:“原来你是试我。”郦食其道:“实话告大人。刘邦那厮,非一般强盗可比,今引万千贼众前来犯界,定是早有准备。老夫担心城里这点军马,难保能打过他,特地赶来,献个计策。”县令道:“你有甚么好计?”郦食其道:“老夫有个嫡亲的兄弟,大名叫做郦商,生得身长力壮,膀厚腰圆,使一手好刀,万夫不当。今聚了三四千人马,占据着牛角山。老夫只要将他招唤来,与大人并为一家,必能退得贼兵。”陈县令听了,欢喜不已,道:“方才错怪,万勿挂怀。若真能请得你兄弟来,退去贼兵,本县必有重赏。”郦食其道:“本县之人,理当出力,莫说甚么赏。老夫平生只是贪酒,能有的吃,便觉称心。”陈县令道:“我后堂正有几十坛新弄到的好酒,今就在这里与郦兄痛饮一番。”郦食其一听,正中下怀,忙道:“大人这般客气,老夫却之不恭。明日,我便去牛角山,将我兄弟找来,相助大人退敌。”县令大喜,便叫下面安排酒菜,款待郦生。 当下铺上鸡鸭烧食c菜蔬果品按酒,摆了满满一桌。陈县令敬完,说了几句闲话,便开始问到儒学。郦食其一边吃,一边滔滔来讲。从上而下,溯古论今。那郦食其满腹经纶,加上一张利嘴,说将起来,有声且有色,没多一会,早把县令听入了迷。郦食其说一段,劝一回酒。县令不知是计,听到兴头上,竟拿了大觥来与郦生对饮。这郦食其天生酒量,百杯不醉,寻常人,怎跟他比。喝了两个时辰,再看对面县令,早已舌尖打结,语无伦次起来。又饮了两觥,再也支撑不住,直瘫在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杨熊走赤岗 家老幼,尽皆斩首,家私抄没。那边萧何去清点府库金帛,仓廒米粮,果真难以计数。刘邦大喜,当日就县衙里做了个庆喜筵席,大赞郦食其神机妙算。喝得高兴,赐了他一个“广野君”的号。领五百军,赶去开封郊外窥探。告示一出,附近青壮男子纷纷来投,只数日,便拢得三四万人马,气势顿时大振。刘邦见所获粟米谷粮堆积如山,又招募到如此多兵,怎能不喜?即命曹参c灌婴整训人马,一面使周苛c周昌寻人打造兵刃护具,好不热闹。 过了二三天,薛欧c王吸引兵回来,向刘邦报告所探知的:开封守将杨熊,得知陈留被夺,震怒万分,认定必有大战,已将外黄的赵贲人马招回帮护;自在城外要紧处,一个叫赤岗的地方,扎了八九个营盘,防备他军来犯。刘邦听了,便聚诸将商议,道:“听说这杨熊不但武艺高强,且极善布阵,真如此,将是大敌。”樊哙道:“一个吹货,值得甚么!拨我三千人马,定将那厮捉来献上!”刘邦道:“你休胡说!陈王帐下,多少人吃他擒杀,非是等闲之辈。”樊哙笑道:“这厮只会杀些腌臜庸人,浪个虚名。碰上老樊,保管变成王八。”刘邦见樊哙说得底气十足,便道:“既如此,你便在前面开道,扫清障碍,以利大军快进。”当下就令樊哙c周勃引步军三千做第一拨,曹参c柴武c靳歙率三千步军为第二拨,灌婴c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领一千马军为第三拨,教曹无伤c吕泽c吕释在后押住粮早辎重,自与众文武为中军,离了陈留,望开封进发。 且说樊哙c周勃带了三千步卒在前面开道。走了七八里地,远远的望见一座山岗,虽不甚高,却是山峰连绵,怪石嶙峋。山脚之下,长了许多迎春花儿,一簇簇,金黄秀丽,一条条,绿枝翠蔓,端是赏心悦目,招人喜爱。樊哙看得入眼,嘴里正叫好,只听前面坳子内一阵锣梆响起,两山夹道中间,闪出一彪人马来。樊哙忙将人马摆开,对着周勃道:“青天白日,竟然还有强盗敢劫我道,必是活得不耐烦了!”提戟纵马,向前来看。只见一伙山寇,约有三四千人,全都身穿粗布皂衣,头束染青扎巾,当中二三十骑,簇拥着一个英雄好汉,怎个模样:面似银盆,目若朗星,方海口,厚嘴唇,卧蚕眉,三柳须,身高八尺,膀阔腰圆。头戴嵌玉明月盔,身披绣锦百花袍,腰拖锦带绣鸾鱼,足踏水兽拱浪潮,跨下踏雪胭脂马,手握攒缨斩将刀。 樊哙见这壮汉长得相貌堂堂,暗喝一声采,便指了道:“你这汉子,怎敢拦我道路?”那壮汉道:“我山寨里最近少些粮食,闻你等得了陈留,获利甚多,特地下来借些。只要五百大车,便放你们过去。”樊哙道:“胡说!谁家军粮,肯随便借人?看你长得敦厚,不似奸猾之徒,赶紧让开,可放一马。”那壮汉笑道:“郦某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你却叫我放弃。甚么闲话!我便肯,手中这把刀也不肯。”樊哙大怒,喝道:“你这厮,好言不听,硬要做歹人!教你认得老樊手段!”持青龙戟,催大黑马,径奔向前。那壮汉也怒,纵马舞刀,来迎樊哙。两个就道上相斗。只见戟起道道银蛇走,刀落纷纷雪片侵。两个战了三十回余合,不分胜负。 周勃在后面看得真切,那壮汉刀法精湛,舞动如风,连水也泼洒不进;再见樊哙,只办得招架,哪有还手之力?叫道:“哥哥少歇,看周勃来捉这厮!”拍马舞刀,换回樊哙。那壮汉见来的是个紫脸大汉,也使刀,叫道:“来的好!”起刀便与交锋。樊哙回转马,立在阵前看时,就见两马交上,双刀并举。一个刀法精熟,一个手段高强。二将斗到二十合时,周勃卖个破绽,拨马便望荒地里跑马入去。那壮汉大叫:“哪里走!”在后直赶将来。周勃跑出百十步远,把刀往了事环上带住,暗中拽出弓,搭上箭,看那汉追来,扭身便射。那壮汉早有准备,见箭到来,把刀只一隔,拨在了边上。周勃忙取第二支箭。那壮汉见周勃箭法了得,赶紧回转马来,指周勃道:“使诈赢我,不算好汉!”周勃正要再战,第二拨人马已到,柴武叫道:“周将军少歇,看我来捉这厮!”纵马舞刀,直奔那汉。才斗了十七八合,力便不支,败下阵来。靳歙看见大怒,,挺手中枪,直冲向前。战十四五合,也败归本阵。 樊哙见那汉连胜数阵,大怒道:“这厮可恶!我等休与他在此纠缠,凭着人多,一齐上去,将他捉了。”曹参忙制止道:“我观这人,端的是个壮士,若混战将他伤了,岂不可惜?”樊哙道:“如此,只能看他作威。”正说间,第三拨骑军来到。灌婴望见有个壮汉拦在那里,竟无人向前,大叫:“那汉莫要逞能,灌婴来也!”纵马奔到,举枪便刺。那壮汉见灌婴枪来得飞快,知道碰上了对手,不敢怠慢,忙用刀遮架。两匹战马来回驰骋,四条胳搏上下舒展,舞刀的如晃僵月,使枪的似穿飞梭。灌婴和那壮汉,连斗五十合,不分胜负。把两边将卒都看得呆了,齐声喝采叫好!此时,刘邦引中军人马也到,见灌婴正与一个壮汉恶斗,看了片刻,忍不住叫道:“好个虎将!”恐那两个内伤了一个,慌忙要上前去分开,只听身边郦食其道:“那个使刀的,不是老夫兄弟是谁?”刘邦听了,忙道:“先生快去看来。如真是,赶紧唤他过来。”郦食其便一骑马疾奔到阵前,定睛看时,一点不差,果真是自己的兄弟,叫道:“两个都住手!” 那壮汉听见,卖个破绽,跃出圈外,横定了刀看时,惊叫起来,道:“大哥,你如何会在这里?想杀小弟了!”郦食其道:“我知你在牛角山做草头王,如何不劫官府,却要和沛公的人马作对?”那壮汉听得,把刀弃地上,滚鞍下马,拜郦生面前道:“自打那日误伤了人,怕吃官司,便到这牛角山上落草安身。一年多来,虽不曾风光,倒也逍遥自在。之间也有几次招募,我见都是些不成器的,就拒绝了他们。前几天,听说沛公领人马西向伐秦,已攻下陈留县城。我素知此人英雄之声,早想投靠于他,却怕被小看。估算下步去取开封,必要走这条路。便叫手下喽罗先探定了时间,故意拦在道中,借故劫粮,显示手段。适才试半天,个个本领高强,感叹这沛公,真是人中龙,能驾驭得这班虎豹。大哥,看行景,你已归他帐下?”郦食其赶紧下马,与那壮汉道:“兄弟眼力不差,那沛公真的是个英雄。胸阔如海,豪情万丈。愚兄阅人无数,今算找到明主。”那壮汉道:“我身无寸功,就这样来投,不知他会怎样看待。”郦食其道:“这个你莫担心。刚才交锋,沛公在后面看得真切,夸赞不已。闻是我弟,欢喜得不行,急叫愚兄过来说降。”说着,拉了壮汉的手便来见刘邦,道:“果真是我兄弟郦商。带了四五千人在此占山,闻主公要去攻打开封,有心相投,故意拦道上,以试身手。”刘邦见他一身正气,十分喜欢,道:“想不到郦先生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兄弟,好生了得。”当场拜了中涓一职,要放在身边。郦商叩谢道:“郦商寸功未立,怎敢即受重用。长社离此不远,愿引本部人马往取,献予明公以为贽见之礼。”刘邦本待拿下开封,就取长社,见郦商主动请战,大喜,便教王吸c召欧两将,引二千兵做他帮衬。郦商辞过,领着人马奔长社去了。 却说刘邦凭空里添了一员猛将,心情大悦,乃命樊哙c周勃快速进兵。前军走有一个时辰,即到赤岗。远远望见秦军,背靠山岗,八九座营寨结成一个龟型,横在五路总口上。樊哙看了半天道:“杨熊那厮作甚怪来,立了这么座营寨?”周勃道:“休管他怪不怪,打过去再说!”樊哙便将人马逼近营寨,列成了阵势。 且说杨熊正在大帐内与手下将说话,只见军士报告此事。杨熊听得,叫放了一个号炮,领了中军一万兵马杀将出来。也不打话,接上便是一场混战。樊哙c周勃虽勇,架不住秦军人多,且有车马弓弩相助,抵挡一阵,随就大败。杨熊不舍,引军直赶将来。约有五里,曹参领二拨人马来到,大喊向前。杨熊见有接应,便不追赶,引军返回营寨。曹参粗看一遍,来见樊哙c周勃,道:“我观这杨熊安营,都以粗木围成寨栅,寻常之法难以攻取,须得用计方能攻破。”周勃道:“曹兄所言不差。这杨熊虽不能和章邯比,却也有些厉害。若与硬斗,恐要吃亏。”靳歙在旁道:“既是这般,便用夹击之法。靳某当年也曾来过开封,知此山间有条荒僻小路。虽然荆棘丛生,极是难走,却可通到秦营之后。若使一支人马穿越过去,绕到秦军西边,两面夹击,不愁杨熊不败。”曹参道:“此计甚妙。”便让樊哙c周勃禀告沛公,今夜三更,响炮为号,一齐攻打。随叫靳歙头里引路,带了三千军,寻着那路去了。 樊哙c周勃送走曹参,离了秦营七八里,安下寨栅等待。未有多时,后面兵马都到。樊哙将之前发生的事俱告了,道:“杨熊摆的这阵甚是玄乎,若不先破掉,十面夹击也难稳赢他。”刘邦听了,引诸将登高来看。此时日近黄昏,残阳西坠,秦军九座营寨,尽浸在了血色中,一片灿烂。刘邦见了,暗暗吃惊,顾左右道:“谁人识得此形?”郦食其道:“此阵按九宫八卦摆成,暗藏玄妙,变化无穷。若不知底细,持勇蛮进,必陷于其中。我虽识得,却不知如何破解。”刘邦正在叹息,身后忽听一人道:“未将知道破法。”刘邦看时,乃骑将蔡兼,问道:“你曾学过?”蔡兼道:“实不相瞒,未将当年在地方,曾遇一高人,谢我留宿厚待,教了几样奇门遁甲之术,其中便有这九宫八卦。”刘邦道:“你且说怎个破法。”蔡兼道:“此阵是按着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反复重叠而成。如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冲入,此阵即可破。”刘邦听罢大喜,道:“今晚上,便依照你这方法去打。”当夜饱餐战饭,挨到上更,就中军帐内聚起众将。刘邦调度安排,把军马分成几拨。自与萧何c夏侯婴c郦食其坐守大寨,由奚涓c纪信c严不识c周苛c周昌c周緤c陈涓在旁护持。灌婴c傅宽为此战骑军首将,蔡兼为引导,领丁礼c丁义c陈仓c魏无知c王武c程处,率先冲杀。樊哙c周勃为步军首将,引薛欧c郑忠c朱轸c周灶c虫达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孙赤,在后接应。曹无伤c吕泽c吕释之三人,看住粮草车仗。灌婴c樊哙等将,受命去了。 且说灌婴领了一千骑军,马勒口,人衔枚,趁了夜色,直奔杨熊大营。是夜月色朦胧。灌婴一马在前,众人后面跟定。约行了半个更次,远远地已见许多灯光。蔡兼立高处看了片刻,对灌婴道:“休管其他,随在我马后便可。”灌婴即令军士点起号炮。等到巨声响过,一千骑军,跟定蔡兼,齐奔秦营杀入。 杨熊正睡,听得声响,慌忙起身披挂了,赶出帐来看望。只见一支骑军正从生门杀将来,两边兵士皆不能挡。原来杨熊虽会摆布这九宫八卦营盘,却不精熟。当时不及防备,被灌婴一阵冲杀,眨眼便乱作一团。杨熊见杀到面前,硬着头皮,引中军死战。将近三更,樊哙领后队也到,几千火把照耀,亮如白昼。数万步兵,摇旗呐喊,恶狠狠混杀过来。杨熊抵挡不住,杀开条血路,望西便走。军士自相践踏,死者无数。灌婴赶杀一阵,收兵而回。 却说杨熊领了残兵,望开封方向疾奔而逃。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似漏网之鱼。走有十数里,忽听得前面一阵梆鼓响。正是曹参c柴武c靳歙三个,从生僻小路绕到此,舞动刀枪,直杀将来。杨熊惊得魂飞魄散,口中道:“这番命休矣!”挺枪要来拼命。有分教:螳臂挡车,终是张牙舞爪;蚍蜉撼树,无非痴心妄想。直使:中原硝烟随风去,汉家基业扑面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灌婴斗蔡宁 却说杨熊被破了赤岗营寨,往西败走,半道正遇曹参引军拦挡。耳中听喝:“杨熊小儿,早早下马受降!”却待拼命,身边偏将尹通相劝道:“军心已散,战不得。白马守将孙乾,乃将军旧部,可去相投。待搬来兵马,再回救不迟。”杨熊没奈何,调转马头,引了人马顺着山边小路落荒而去。曹参领兵追杀一阵,捉得三四百个兵卒,缴获许多器械车仗,敲了得胜鼓,欢欢喜喜,回赤岗大营报功。 刘邦大获全胜,甚是欢喜,设宴庆功,犒赏三军。文官武将,互相贺喜,刘邦重赏蔡兼c靳歙两个。酒喝正浓,前排座上,樊哙高声大叫:“这厢逐走杨熊,开封城内无人作主,不如这里引兵杀将过去,取了城池,更待何时!”刘邦笑道:“你这厮,定是醉了,又来胡说!开封县城高墙坚,兼得河川环绕,天然成壕。城内尚有守军数万,副将赵贲也是个能征惯战的人,岂能轻易攻取?”樊哙道:“主公莫把秦将看高。量那几个鸟人,只会虚张声势,没甚真本事,就面前这班兄弟,谁不骁勇?区区县城,唾手便可取来。”谋士陈涓道:“他若固守不战,实难攻取。不如引蛇出洞,也可少费些周折。”樊哙道:“陈先生有所不知,开封城外,地势开阔,无有掩障,此计如何使得?赵贲一介莽夫,智谋不及杨熊,闻他败走,必然胆寒,断不会出城迎战。”刘邦听他这般说,暗地寻思:“这厮平日做事虽粗,此话倒也有几分见地。”便道:“就依了你。晌午后先带一万步军,去围开封。某统领大军随后便到。”樊哙大喜,便去准备。 却说开封城内,赵贲早已接得消息。他本与楚军交过几次手,素知厉害,便传令下去,坚守城池,不许出战。日将偏西,樊哙领人马杀到,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挂,便来城下劝降。赵贲在敌落上,回樊哙道:“我堂堂大秦军官,岂能降你等草寇!”樊哙大怒,策马城前,高声叫骂,单挑赵贲出战。赵贲任凭樊哙百般辱骂,就是不出。樊哙忿恨,便驱兵卒来攻城,却被赵贲叫弓弩手乱箭射回。樊哙怒火中烧,正待亲自登城攻打,只见刘邦率大队军马赶到。知赵贲倚城固守,也怒,喝令各军将开封城四面围住,轮番攻打。秦军无有退路,拼死相抗,攻城人马多有死伤。刘邦看天色已晚,只得罢兵歇战,安下营寨,等明日再来攻打。 一连数日,无有进展,反折损近千人马,刘邦心中郁闷。此日正坐帐中,与众将计议,如何攻取,忽有流星探马报来消息,说秦将杨熊,逃到白马,收拢到旧部人马与游勇散卒,约有二万余人,扬言要回救开封,报仇血恨。刘邦怒道:“这跳梁小丑!岂敢再来!”曹参道:“开封城坚粮多,急切难以攻取。今章邯正与各路诸侯相峙于河北,不知谁胜谁负。若秦军胜,将引军来援,我等腹背受敌,终难一战。如秦军败,则鲁公率得胜之师,扫荡过来,谁能抵挡,必先主公而入关中。如此,关中之地将归他人所有,几月努力,尽附流水。依末将之见,不宜羁绊在此,应速撤围北上,先攻白马,等斩杀杨熊,绝了后患,然后置开封不顾,直趋长社,与郦商人马汇合,谋攻颖川,趁势西进,独步关中。”刘邦听罢,顿时醒悟,道:“此计大妙!”尽引兵马,离了开封,奔白马而来。却说杨熊从赤岗走脱,引败军来投白马。白马守将唤作孙乾,本是杨熊帐前骑将,惯使一对乌金锤,有些蛮力。见杨熊兵败来投,忙迎到城中,设宴压惊。杨熊心中忿忿,声言报仇。孙乾道:“小将不才,镇守这白马城,今也聚得一万多军马在此。将军要用,只管吩咐。”杨熊大喜,道:“待我报得此仇,定保举你官职。”孙乾称谢,又道:“近来河北流民散卒过往甚多,若派人招募,必有收获。”杨熊道:“正愁兵少。”便叫孙乾着人去四周招募。就三四天光景,竟募选到一万丁壮。杨熊命分拨到各营,操练了一二日,也不管精熟,却叫孙乾仍守白马,与偏将尹通,率领兵马来救开封。 行到半道,正遇刘邦先锋人马前来。当先两员猛将,樊哙c周勃,碰上对头,也不搭话,各持兵器,径奔而来。杨熊率军忙来相迎,两边一起混战。正杀得不可开交,曹参引柴武c靳歙也从后面赶到,大发声喊,掩杀过来。杨熊抵敌不住,引兵急往白马退走。樊哙众人直赶了六七里地,方收了军马。 杨熊引兵回城,见着孙乾,道:“未及提防,又吃他算计。”孙乾道:“将军切莫懊恼。小将城内尚有车骑军各五百,惯会厮杀。明日再与他相战,我却从阵后杀出,贼军必定措手不及,为我所败。”杨熊喜道:“正要仰仗孙将军出力。”次日天光大亮,杨熊领了兵马出得城来,到刘邦营前搦战,却把车骑两军掩在阵后。刘邦闻听,道:“这厮却奇,方败去,却还敢再来挑战,倒也有几分胆魄。”率了三军尽出营寨,便去对面也摆下阵势。刘邦立马门旗下,扬鞭喝道:“杨熊匹夫!想你也是身经百战,却几番为我所败。何不早早下马来降,免得再次受辱!”杨熊道:“前几次不曾防备,误中了奸计,非是本官无能。今两军在此,定要分个输赢胜负,以显雌雄。”刘邦笑道:“且莫狡辩!今日便要擒拿你!”顾左右道:“谁与我捉拿此贼?”话音未落,早有一将手舞大刀,纵马直奔阵前。众人看时,正是勇将傅宽。杨熊身后,偏将尹通拍马挺枪出阵来迎。两个就在阵上相斗。战有十多回合,傅宽武艺精熟,那把刀上下翻飞,不离顶门左右,慌得尹通手忙脚乱,来回遮拦。杨熊见尹通要输将下来,忙驱兵混战。孙乾也引车骑两军从阵后杀出,指望冲乱刘邦军阵。孙乾一骑马赶在头里,手握双锤,凭着蛮力,逢人乱打。正杀得性起,只见刘邦阵右金鼓大作,无数马军冲杀出来。当头一员小将,白衣白马,手持长枪,身后引几个壮士,径奔前来。孙乾不认得,欺他年少,催马向前,举锤便打。被那小将用长枪搁开铁锤,连耍几枪,一时眼花缭乱,刺中肩膀,栽落马下,死于非命。那小将不是别人,正是骑军首领灌婴。当下刺死孙乾,与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四个引五千马军,横冲直撞,向前砍杀。秦军兵将被刀枪搠倒c战马践踏的不计其数,一时间阵形大乱,四散奔走。杨熊禁喝不住,见势不妙,撞出条血路,纵马望西先逃窜了。傅宽在乱军中正寻见尹通,大喝一声,骤马上前,一刀将他劈死。秦军大半归降,只千余人马随杨熊逃往曲遇。 白马城中少有军马,怎能抵挡,便开城门来降。刘邦喜出望外,重赏诸将。正要引军去长社,身后夏侯婴道:“杨熊那厮,他乃朝中将官,无有地盘得失之虑。数日内三败于我,必怀怨气。若主公仓促离去,恐又会引残部卷土重来,扰我身后。俗话道:‘斩草须除根’,应早除去此患,方可安心西进。”曹参也道:“趁他惊魂未定,出兵追击,一鼓可擒。”刘邦依允,便叫樊哙疑引兵先行,随后尽起大军,往曲遇进发。 却说杨熊大败,不敢回白马,引了一千残卒,便来投奔曲遇。曲遇本是小邑,兵马虽不多,却可歇脚。杨熊安顿兵马,来府堂上歇坐,思前想后,忽捶胸顿足,放声痛哭起来。左右忙来相劝,杨熊恸道:“想我杨熊,大小战也不下百阵,也多风光。谁知从遇楚军以来,连连失计,弄到如今地步,直叫人心痛!”左右劝道:“刘邦军马乃挟恨而来,个个奋勇争先,其势如虹,哪个抵挡得住?此乃天意,将军切莫伤心。”杨熊听了,便不哭,道:“开封救不得,我便无安身之处,如何是好?”左右道:“三川郡守苏茂,原与将军一般朝中为官,可往相投。”杨熊道:“那苏茂心胸狭窄,恐容留不得我。”正在叹息,却见守城兵卒来报,刘邦前军已离城不远。杨熊大惊,忙吩咐兵卒将四门紧闭,却来城上探看。 樊哙c周勃一军先到,见城门关闭,却无冲城之具,便来城下叫骂。杨熊手下有一骑尉,平时射得好箭,望城下樊哙耀武扬威,戟指谩骂,暗中取来雕弓,躲护梁后搭箭来射。樊哙听得弓弦声响,急忙闪身来躲。说时迟,那时快,左臂上早中了那一箭,翻身落马。杨熊见了,打开城门,引兵冲杀出来。周勃忙上去敌住,救了樊哙,无心恋战,往后败走。杨熊赶了数里,只见前方扬起尘头,知是接应人马到来,便不追,退回城来。刘邦闻樊哙中箭,忙来观瞧,所喜不深,未伤筋骨,叫去后面金疮疗治。看看天色已晚,便命安下营寨,只等明日再与交战。 次日天明,刘邦亲引三军,将曲遇城四面围住,定要捉拿杨熊。杨熊明知与楚军是死敌,降不得,眼望城外,铺天盖地,都是刘邦军马,如何能战?咬紧牙关,只好拼命。刘邦见杨熊不出,命四门一起攻打。众将闻令,要抢头功,争先恐后,冒矢往上攀登。杨熊提剑在手,率兵卒奋力抵抗。正杀得不可开交,忽见西边路上鼓角声惊起,远处尘烟里无数旗幡晃动,却似千军万马杀来。刘邦惊道:“必是三川秦军来援。”忙撤了攻城兵马,率三军背向城池,列阵来迎。 来的真是三川军马。原来三川郡守李由被杀身亡,朝廷又差了一个人来做这郡守。此人姓苏,名茂,本与杨熊同在中尉军里做郎将,因他平日里待人阳奉阴违,品行龌龊,为群道所不耻,谁肯说他的好?故而多年不得升迁。待到李斯被害,赵高把持朝政,也该苏茂走运,有件小事,正好派他用场。这苏茂虽无十分本事,却那溜须拍马c讨好奉承倒是他的拿手好戏,做得细致周到,深得赵高欢心。日长月久,赵高见他忠心,便有意要提拔他。恰好李由身死,三川郡无主,便索性抬举苏茂来做了。 苏茂做了郡守,正逢章邯大败楚军,斩杀了项梁。却见项羽c刘邦引兵东去,心中暗喜,落得逍遥自在了一段时日。近来传来风声,刘邦领军要仿周文故事,西进伐秦。今已取了陈留,正攻打开封。犯起嘀咕:“开封如有闪失,荥阳难守;若去相救,不知这伙强贼如何凶狠,性命堪忧。”思来想去,犹豫不决,便将郡尉蒙柯请来商议。蒙柯道:“大人莫虑,卑职帐下猛将祭宁,善使狼牙槊,有万夫不当之勇,足可胜得贼将。”苏茂大喜,道:“既是武艺高强,便叫他充做先锋,往救开封。”便着蒙柯去各营拣选可用之人,挑得三万精兵,随去征战。当日,各都披挂了,令祭宁领三千骑军在前,浩浩荡荡,杀奔开封来。 这荥阳到开封,须经过曲遇。前军赶到,恰逢刘邦率军攻城,忙报与苏茂。苏茂也不知轻重高低,驱动车马步军,鼓躁而来。两军对圆,各列阵势。苏茂出马,左有蒙柯,右有祭宁,几十个偏将分列两旁。苏茂厉声大骂道:“杀不尽的反贼!怎敢犯我三川疆界!”刘邦策马来到阵前,以鞭指苏茂道:“二世暴虐无道,气数已尽。本公应天下人之心,奉怀王之命,出兵西向,叩关灭秦。你若知趣,献三川来降,可保富贵。不然,悔之晚矣!”苏茂大怒道:“你这贼真个痴心妄想!祭宁安在?”身后祭宁早已按耐不住,催动盗骊马,手持狼牙槊,杀出阵来。刘邦回马便走,祭宁直赶将来。楚军阵里,周勃见了,急出马来迎。战了二十余合,禁不住祭宁槊重,败下阵来。傅宽大怒,舞动大刀,来斗祭宁。两马交锋,各显手段,刘邦在阵中看那秦将,生的凶恶:头似麦斗,眼若铜铃,长一张阔面黑脸,蓄一部虬髯赤须,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十分狰狞。两个各不相让,一场厮斗。战不到三十合,傅宽力怯,虚晃一刀,拨马回走。祭宁大叫:“强贼哪里走!”骤马来追。刘邦身后,恼动小将灌婴,不等请令,纵马抢出阵来,放过傅宽,持枪奔祭宁而来。祭宁举狼牙槊劈将来,灌婴挺枪便刺,两匹马相交,战在一处。原来灌婴自幼拜师学艺,得名家指点,习得好枪法,堪称精妙。却是对面秦将祭宁,手中铁槊,粗有碗口,长有丈八,柄端束有圆锤,上面密排铁钉八行,形如狼牙,故称“狼牙槊”,使起来势大力沉。那祭宁是个莽将,虽比不得灌婴枪法精巧,却天生蛮力,使将起来呼呼生风,难以招架。俗言道:“一分力,占一分光”,灌婴枪法绝纶,却占不得祭宁半点便宜。两个正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斗了五十回合,战个平手,未分高下。双方兵将齐声呐喊,擂鼓助威,一时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又战三十回合,仍分不出输赢来。苏茂怕祭宁战得久了,气力不加,急教鸣金收军。刘邦见秦阵上暗藏弓弩,恐吃亏,便也收军退回营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灌婴斗蔡宁 震耳欲聋。又战三十回合,仍分不出输赢来。苏茂怕祭宁战得久了,气力不加,急教鸣金收军。刘邦见秦阵上暗藏弓弩,恐吃亏,便也收军退回营寨。刘邦回大营中坐定,大赞祭宁武艺了得。灌婴道:“主公休要长他人志气。明日若与他再战,必要擒来。”夏侯婴道:“此处无山无岭,地势平坦,一马平川,适宜车战。明日主公只管率军与他交战,待到酣时,末将引兵车从阵后杀出,一鼓可下。”刘邦道:“可惜兵车不多。”夏侯婴道:“五百乘,足矣。”刘邦道:“不妨一试。”令去准备。 次日平明时分,苏茂尽引兵马杀到楚营寨前,叫祭宁来讨敌骂阵。刘邦道:“这厮猖狂!”便让萧何c樊哙c曹无伤c吕泽c吕释之c郦食其c陈涓c严不识c周苛c周昌c周緤守住各寨,教夏侯婴c虫达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孙赤c陈濞,引五百战车在阵后左侧埋伏,教曹参c柴武c靳歙c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引一千五百骑军在阵后右侧埋伏,却由灌婴c傅宽身边相护,带上周勃c奚涓c纪信c薛欧c周灶c郑忠c朱轸c王武c程处一干军将,弓弩手在前,戈矛兵在后,也有二万多军马,放了一个信炮,一齐杀出营寨来。 两军再在曲遇城外相对。苏茂率领荥阳军马三万,就势布了一个方阵,直是唬杀人!怎个凶猛?端的是: 旌幡皂带乌鸦聚,刀枪锋刃霜雪凝。弓弩盾牌前后依,步卒马军左右齐。戈矛斧钺,明晃晃闪耀;豺狼虎豹,恶狠狠露爪。摇旗呐喊生杀气,摩拳擦掌逞能耐。 祭宁匹马阵前,手举狼牙槊,来回驰骋。灌婴见他耀武扬威,便来请战。刘邦道:“稍安勿躁。待他气衰,再与交战。”只好按耐,正暗中蓄势,却见曲遇城里杨熊领了几千人马也出得城来,离荥阳军不远处摆了个小阵,以为犄角。刘邦见了,忙唤身后纪信,叮嘱几句,纪信策马往阵后去了。刘邦按兵有一刻,观祭宁已有些焦躁,方使灌婴出战。灌婴接令,飞马出到阵前,挺枪来奔祭宁。祭宁见灌婴出马来,撩起斗志,也不打话,挺槊接住。两个便在阵前撒开马厮斗,却是好看: 两马相交,黑白分明。龙潭池边,激起无数浪涛;狩猎场上,惊走万般禽兽。槊去枪来搅一处,枪扎槊拦缠一团。铁槊举,泰山压顶难躲闪;金枪舞,绵里藏针莫逍遥。这一个,恰似张牙舞爪巨灵神,替主分忧要争胜;那一个,好比顶天立地小哪吒,除恶扬善来发威。不见谁肯停手慢,争强好胜冲霄汉。 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两边人马看得目瞪口呆,齐声喝采!两个抖擞精神,祭宁举狼牙槊,望灌婴顶门天灵盖上,如泼雨般砸将下来。灌婴左拨右挡,也不示弱,施展平生绝技,耍开那杆长枪,似朵朵桃花迷人眼目。又斗了二十来个回合,正战到浓深处,祭宁一槊,望灌婴心窝里扎来;灌婴一枪,望祭宁软肚刺去。两个各把身体来躲闪,两样兵器,都搠到空里。祭宁就势将来枪挟在胳肢窝里;灌婴眼快,急用手把那槊杆抢住。两个都不撒手,双腿夹定马肚,按住腰胯,用力来拽。灌婴那匹马比不得盗骊力健,后蹄先塌倒在地,却把祭宁也扯下马来。灌婴弃了那槊,急去后背擎那铁鞭乱打。祭宁忙撒了那杆枪,手握狼牙槊来招架。却是祭宁所使这槊长有丈八,在马上舞动如风,到了步下只是笨拙,难以回转。苏茂见要吃亏,麾动铁骑冲杀过来。刘邦见了,将令旗摆动,三千弓弩手早将两边阵脚射住,却由周勃c傅宽c奚涓c薛欧c周灶c郑忠c朱轸c王武c程处领了三千长矛兵迎将上去。祭宁c灌婴各翻身上马,引两边兵将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正在难分难解,只听一声炮响,楚军阵后,夏侯婴带了虫达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孙赤c陈濞六个壮士,引五百战车从左边杀出,曹参带了柴武c靳歙c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六个骑将,引一千五百马军从右边杀来。荥阳军马左侧,摆布着杨熊几千步卒,怎禁得战车上楚兵,远用箭射,近使矛搠,横冲直撞而来。杨熊人马望见,齐都惊惧,回身乱跑,哪里止喝得住?反将荥阳军阵冲动。曹参也引马军杀到,秦军一时乱将起来,不能拦挡,四散而走。苏茂见势不妙,策马先走,蒙柯c祭宁左右护着,往西飞奔。夏侯婴c曹参各率车c马两军在后掩杀,跑得慢的,不是叫兵车碾死,便是让马蹄踏倒。开阔地里,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秦军大溃,直望西边逃窜。 夏侯婴c曹参领军追杀十多里地,斩杀秦军将卒数千,俘虏苏茂属下司马c御史c骑尉将官十余人,捉得兵士八百五十个,另收获将军印章一颗。夏侯婴c曹参见秦军逃得远了,追赶不上,便引得胜人马回来报功。那边灌婴c周勃c傅宽也早已趁势取了曲遇县,将刘邦与众人迎入城中。刘邦见大获全胜,欢喜不已,当下论功行赏:灌婴力战祭宁,勇冠三军,加封宣陵君;樊哙身先士卒,封了贤成君;曹参杀敌最多,迁作执珪;夏侯婴以兵车大破荥阳军阵,赐了滕公一爵。其他周勃c傅宽一干军将,按功劳大小,加官进爵。于是大摆筵宴,犒赏三军将士。 当夜安住城内,刘邦却待歇息,萧何引了一人来拜见。看那人:九尺有余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如傅粉,风姿绰约。见他仪态万千,举止不凡,忙讨教姓名。萧何道:“这个先生,姓张,名苍,乃阳武县人。曾做得朝廷御史,因他精通诗书百经c天文历算,且才智出众,博了个柱下史的职位,掌管宫中奏章c档案c图书c典籍四方文书。他却为人过直,屡屡针砭时弊,惹恼权贵,在朝中呆不得,才逃到家乡躲避灾祸。今闻主公率义军伐秦过境,特来投奔。”刘邦听他如此说,便道:“先生既博学多才,通晓历法算数,不如先屈驾去后军相助曹无伤管理粮草辎重。日后如有功劳,再作升迁。”萧何见刘邦并不重用,说不得,只好先带了张苍去寻曹无伤赴职不提。楚军在曲遇驻兵三日。这天早起,刘邦去府邑大堂上端坐,招来军将谋士商议。曹无伤谏道:“苏茂新败,荥阳秦军闻风丧胆,正可趁势攻取。若荥阳得破,天下粮仓尽归我有,且掐住东西要路,进关灭秦指日可待。”刘邦大喜,道:“左司马之言正合某意,晌午以后,即可出兵。”曹参道:“闻郦商已攻占长社,正围苑陵。可先往相助,以绝后患。”刘邦依允,便换曹参为先锋,拨给军马二万,引了周勃c柴武c靳歙c虫达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孙赤c陈濞九员大将先行。却自率大军,拔了营寨,要南下长社,来与郦商人马会合。 此时正值三月,春风扑面,阳光明媚。一路上山色葱翠,桃花点点,却是赏心悦目。军马正行,只见侧面山间小径上,闪出一伙人马来。远远看去,装扮杂乱,军械不一,却也有二三千众,肩扛绿旗,迎将过来。头前马上,却是个公子模样,见他眉清目秀,风采翩翩,好生眼熟。来得近时,刘邦早已看得真切,“啊也!“一声,急忙翻身下马,疾步迎上前去。来的不的别个,正是刘邦日日思c夜夜想,望眼欲穿,视如智囊的韩国公子张良。 原来张良自随韩王成在项梁那里借了千余人马,踌躇满志,无日不忘光复旧韩。起初倒也顺当,一个多月里,聚得三四千人马,夺了十来座城池。谁知天不随人愿,未有多时,情况渐渐不济,章邯败了魏c齐两国军马,三川守军没了后顾之忧,都把心思用来对付韩兵。不消时日,便将所夺城县丢了个尽光,却无力抵抗,只能散作游兵,东躲西藏,往来出没在山谷之间,与官军周旋。后来又与韩王失了联络,没奈何,便孤零零一支人马,在颖川一带昼伏夜出,勉强支撑。前些时从过往客人嘴里探得消息,说沛公正领了兵马攻打曲遇,不由得喜出望外,急急带上人马寻来,却在这里相逢。 当时张良见了,也慌忙滚鞍下马,望着故主便拜。刘邦上前,双手搀扶起来,喜不自禁,含泪说道:“天教刘季能在此再遇见子房!莫非梦中?”张良道:“张良自打别了明公,日日挂念,朝夕翘盼,只是山高地远,苦不得相逢。”便将从前之事诉说一遍。刘邦也把前事说了,道:“刘季早将子房视若腹心,愿常伴左右而受教诲,不忍弃也。”张良道:“张良奔走四方,所遇天下豪杰,皆不及明公这般大度大志。张良感激明公知遇之恩,当尽其所能,替公出力,虽肝脑涂地也不敢忘也。然复国之志,岂肯轻言废弃?只是韩王懦弱,不得随愿,却使张良为难。”刘邦笑道:“先生莫虑。今刘季兵强马壮,文有文臣,武有武将,唯缺者,子房之智也。明日便去取了颖川,替先生收复韩国旧地。刘季只须子房相助,在一旁出谋画策。”张良忙拜道:“张良不才,当效犬马之劳。”刘邦大喜,便拜为军师,好随时参谋。 却说曹参领军先行,所过长社,已被郦商攻破,便引前军往南疾走,好助郦商早些取了苑陵。日落时分,赶到苑陵城下。举目四望,只见城门紧闭,吊桥挂起,不见尘烟。正在诧异,却听城头一声鼓梆响,树起好些旗帜来。抬眼看时,数十个军汉,拥着一员战将,威风凛凛,站立城头,朝着下面笑道:“曹将军来迟了!”正是郦商。说话间,城门开启,王吸c召欧引十来个骑军出城来迎。曹参将人马原地扎住,与众将都入城来。郦商早在府堂前等侯,各叙了礼,请到里面坐了。不一刻,大军也到,曹参c郦商忙领众人出城相迎。大家见了礼,王吸c召欧说起长社c苑陵两处城邑,都由郦商奋勇先登而得破,众人听后,满口称赞不已。刘邦也喜,取来锦袍一领,赐赏了郦商,并封了信成君一爵。当日便在城内歇息。 却说颖川乃是小郡,郡守公孙段生性暴躁,无端便起杀戮之心,城里百姓皆都怕他。早年曾随蒙恬左右,也收罗得一班能征惯战的骁勇将佐在侧。内有五人端的厉害,个个膂力出众,使得好刀法,射得好弓箭,满营中都称他作“公孙五虎”。是哪五个?频阳人穆云c茂陵人白彪c凤翔人辛昭c蒲东人桑通c高奴人上官寿,人人武艺高强。这公孙段虽粗勇好杀,却待属下轻才敬士,士卒多肯为他效命。闻刘邦军马已夺了苑陵,不敢小视,便招来五将一起商议迎敌之策。起首部将穆云颇识得兵法,上前献计道:“末将不才,有一条计策,管教刘季一伙强贼有来无回,好让恩相捉了去朝中讨个功劳。”公孙段大喜,道:“穆兄弟端的有何妙计?”只见穆云指指点点,说出那条计策来。正是:预先已将事安排,来日只望功垂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刘邦悔过 却说当时穆云献计道:“刘季兵强马壮,来势凶凶。那杨熊也是个身经百战的猛将,倒教他赶得四处奔走,无家可归。我如与其硬拼,恐占不得便宜。新郑西南三十里处,便是陉山,群山连绵,甚是险恶,为南北往来之要塞,易于设伏。楚兵如犯颖川,须经过此地。末将为前部,出山口与他交战。恩相可引一万军马,去道路两边山林中埋伏。待末将诈败,引贼军追来,恩相便从林中纵兵截杀出来,必能擒获刘季。”公孙段喜道:“果然是条妙计。”便留上官寿独守颖川城,引了兵马往陉山来迎楚军。 却说刘邦在苑陵歇住一日,寻问起颖川守备。张良道:“城中有一万多军马,大半是边戍调防过来,颇是骁勇。郡守公孙段为人残暴,曾在蒙恬帐下做过郎将,善能厮杀。属下五将,穆云c白彪c辛昭c桑通c上官寿,个个手段高强,号称‘五虎’。张良与韩王每每为他所窘,千万不可小觑。”刘邦道:“比那杨熊如何?”张良道:“此人虽恶,却平素爱惜军士,人人肯为他出力,岂是杨熊能比。”刘邦道:“这等秦廷恶犬,某必擒杀!”樊哙笑道:“既去杀狗,乃老樊本份,我自当在前。”刘邦道:“平日里都有你抢了先锋,此一去用你不着,自有他人建功。”樊哙道:“前些时曲遇城下暗中箭伤,在后营窝了数十日,浑身筋骨如散了一般。今去为子房先生报仇,岂肯落人之后?”张良道:“倒有一个要紧差事,只是苦了些,不敢烦劳樊将军去。”樊哙道:“老樊粗人,甚苦吃不得?军师只管安排。”张良道:“此去颖川,须经过陉山。一条官道,绵延数十里,却要从山间穿过。两旁树林茂密,山梁高耸,极是险恶。我知公孙段其人,粗识些谋略,他欺楚国兵马地形不熟,必使诡计,于陉山要道上设下埋伏。”刘邦道:“先生有甚法儿,可破得奸贼诡计?”张良道:“张良这半年兵少将寡,未敢轻举妄动,少不得经常在附近游走。却把颖川周围山水地理,尽入了指掌之内。陉山山谷密林中,盘桓了几条小径,荆棘丛生,禽兽时常出没,不是本土乡人,如何走得?却喜有这几条小路,多半能通到山后。若差两队人马,寻觅着路径,越到伏兵身后,掩其不备,杀将入去,管教那颖川军惊慌,必然败走。”樊哙笑道:“便是跋山涉水,打甚么紧?芒砀山上的兄弟,爬山度岭惯了,找来几个,与老樊同去。”刘邦道:“这倒是他拿手活计。”便唤来奚涓c纪信c王吸c召欧几个,交待了,拨给四千步卒,分作两路,去张良随行人中,找来一百人请为向导,带了火种等物,先往陉山寻觅路径。 见樊哙领人马去了半日,刘邦方率大军离了苑陵,望颖川而来。前锋曹参引马步军五千先行,天近日入,已到陉山。远远望去,山岗迤俪,夕晖返影,浑然一片紫色。小风徐来,精神爽快。曹参正在称奇,只见前面尘头忽起,道声:“必有情况。”便将人马摆开,问身边向导道:“此便是陉山么?”向导回道:“前面便是陉山山口,只此一条官道。”曹参命柴武c靳歙押住阵脚,一马来到阵前,遥望一支军马来到。约有三四千人,为首一员秦将,熊背狼腰,身形高大,骑一匹五花马,持一柄斩马刀,背后弯弓斜挂,腰间鈚箭乱插,耀武扬威,直奔而来,口中叫道:“贼将安敢犯我边境?认得大将穆云么!”曹参横刀大喝道:“无名鼠辈,竟敢拦挡!”纵马舞刀,来取穆云。穆云发怒,骤马来迎。战了十来个回合,穆云故意不敌,卖个破绽,引兵败走。曹参在后面追赶。追到山口,穆云回马又战。未有几合,望山谷里便走。曹参拍马大叫道:“狗贼哪里走!”随后紧追上去。赶一里地,两边树木忽然多了起来,密密的树荫儿,把那山道遮得昏暗无光。曹参正当追赶,耳旁边却听得弓弦响,口里说:“不好!”忙伏身来躲时,那马脖颈上早中了一箭,扑地倒了。身后柴武c靳歙急忙救起。曹参换了匹马,一时怒火中烧,抡刀又追。 却说公孙段与白彪c辛昭c桑通三将,引一万人马埋伏在半山腰树林里,只等穆云诈败过来。熬到日落时分,才见自家军马败来,忙令准备。看着曹参带了人马赶到面前,不由暗喜道:“中了计了!”急叫点炮。信炮声响,山谷里顿时喊杀一片,旗如浪涛。曹参大惊,勒住马正要引军后撤。却听两处山梁上梆锣四响,一将声如洪钟,喊喝道:“狗贼毒计岂能瞒得过我家军师?樊哙在此等候多时了!”声到令下,点起火箭,望半山腰里乱射。霎那间,燎起火苗来,早将周围树枝c荆棘烧着。山谷里风大,火借风势,倾刻腾起烈焰来。秦军惊恐,往山下乱走,人马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公孙段惊慌失措,同了白彪c辛昭c桑通三个,冒烟突火往山下便走。 且说曹参忽见樊哙在山上放起火来,欣喜不已,策马便来杀穆云。穆云正返身杀回,突见火起,情知势头不妙,回马要走。那山间道路本就不宽,此时人马惊慌,四下乱窜,哪里走得快?曹参憋了怒气,抡手里大刀直杀过来。穆云无路可走,撑着头皮仗刀来敌。曹参得柴武c靳歙两个在侧,越发神武,只七八个回合,窥得破绽,一刀搠穆云于马下。山上樊哙c奚涓c纪信c王吸c召欧引了兵卒也杀下来,秦军大败。公孙段c白彪c辛昭c桑通夺路望颖川奔走,死在火中刀下的军兵不下二三千人。看看天黑,无意追赶,便将兵马收聚了。计点所捉秦军兵将,也有六七百个,却去陉山南面,安下营寨。无有多时,刘邦率领大军都到,曹参c樊哙迎入,具告战事。刘邦甚喜,称赞张良妙算,赏了曹参c樊哙众人,设宴犒劳,不在话下。却说公孙段引残兵败归城里,见折了穆云,失声痛哭,发誓报仇。次日正在厅堂商量,如何却敌,军士来报,刘邦亲引人马,来夺颖川。公孙段大怒,仍使上官寿把守城关,带上白彪c辛昭c桑通三员战将,点起军马,落了吊桥,杀出城来。城外刘邦早将人马一字摆布定了,却在那里摇旗呐喊,擂鼓鸣金,只等秦兵出来。两军对立,旗鼓相望,各把强弩硬弓射住阵脚。刘邦立马门旗之下,扬鞭高声喊喝:“公孙老贼,还不早早献纳城池,饶你一条性命!”公孙段纵马出到门旗下,横着刀,手指刘邦大骂道:“你乃沛县一介小吏,目无国法,竟敢聚众造反。今不思悬崖勒马,反引贼寇犯我疆界,伤我兄弟,岂能甘休?”回头问道:“哪位兄弟出马,先捉了此贼,替穆云报仇血恨?”背后转出桑通,拍马抡刀,口里大叫,出阵奔将来。刘邦身后,早撞出小将灌婴来,手捻长枪,催动骏马,拦住厮杀。那桑通刀法虽精,却比不得灌婴的金枪,使来神出鬼没。斗不过二十回合,桑通见难胜他,拨回马便走。却怕冲动阵脚,绕阵往西南而走。灌婴哪里肯舍,纵马赶来。桑通见他追来,暗擎弓箭在手,窥得近了,望灌婴前心窝里便射。灌婴听得弓弦响,把身只一扭,那枝箭刚好射到,顺手只一绰,绰在手里。两边齐声喝采。桑通见一箭不着,连放了二箭,都被灌婴躲过。心里正着慌,灌婴那马早到面前。忙挺刀来迎,已是不及,被灌婴尽力一枪,刺翻在马下,复一枪,结果了性命。 公孙段见了大惊,正要亲自出战,身背后銮铃声响,一骑马早已飞出阵去。看时,正是部将辛昭。双手举刀,猛催战马,直奔灌婴而来。郦商见了,大叫:“灌将军稍歇,看我来杀此贼。”灌婴勒转马,收了金枪,看郦商去战辛昭。两个斗了十余合,郦商卖了个破绽,拖刀往本阵便走。辛昭不省,舞刀追来,正赶了个马头碰马尾。举刀要砍时,却被郦商反背一刀,劈去半个天灵盖,死尸栽落马下,那马自奔跑回去了。 刘邦见又胜了一阵,将手中赤霄剑擎在手中,麾军掩杀。公孙段抵挡不住,引了军马急忙退入城内。刘邦一马当先,抢在头前。却被城楼上上官寿看在眼里,暗中张弓搭箭,望下便射。那边刘邦只顾驱众来抢城,哪里防得,肩头上正着,险些掉落马来。众将慌忙相救,公孙段趁势将城门关闭。众将扶了刘邦,退二三里安下营寨,唤来郎中,拔去箭矢,卸了衣甲,敷上金疮膏药,伏侍歇了。萧何c张良都来探望,刘邦卧在床上,咬牙切齿道:“破了此城,秦军兵将一个不留!”将令旗交付曹参,要他连日加紧攻打。 曹参总领军马,岂敢怠慢,分派各军,将颖川一城四面围住,昼夜攻打。公孙段见无退路,只得死战。数日下来,两军疲惫,都有死伤。谋士陈涓来见曹参,道:“贼见城池围如铁桶相似,断然死战。若万人一心,负隅相抗,当折损我许多人马。不如撤去南门不打,贼无心恋战,必弃城而走。再令一支兵马伏于半道,公孙段便束手可擒也。”曹参听了道:“此言不差。”于是撤去南门兵马,命樊哙c周勃c奚涓引军加紧攻打,却使灌婴c傅宽往南阳路上埋伏,郦商c王吸c召欧往许昌路上埋伏。 公孙段厮守几日,遭楚军攻得凶恨,渐渐招架不住。望见城南忽撤了围,心中存起妄念来,引人马趁夜杀出城来。走得三四里地,回望颖川城内,火光冲天,喊杀声c哭叫声不绝于耳,知城已破,也无暇顾及,催马要望南去投南阳。只听前面金鼓大作,杀声四起,眼见得火把闪耀,无数军马将道路拦住。火光里,转出一彪骑军,为首二将,一个持枪,一个横刀,正是灌婴c傅宽两个,端坐马上,高声喊喝:“贼将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公孙段顾白彪c上官寿道:“我六人视同兄弟,今若逃出这罗网,不可忘了报仇。”提刀在手,纵马冲杀过来。灌婴挺枪跃马,接住厮杀。白彪c上官寿舞动大刀,也往前撞。傅宽拍马抡刀,将上官寿截住。两边军士各持兵器,拥在一处混战。颖川兵将虽少,却拼了性命,直战到拂晓,郦商引军杀到,再也抵挡不住。白彪趁乱,杀开条血路,望刺斜里走了。上官寿心慌,手忙脚乱,一不留神,肩头上早着了一刀,滚落马下,被军兵乱刃杀了。公孙段左冲右突,哪里杀得出去?见大势已去,横下心来,拔出剑来自刎了事。此时天色渐明,满地里横七竖八都是尸体,不见活口。都清理了,灌婴c傅宽c郦商收了兵马,齐回城里来交差。 却说众文武簇拥着刘邦车辇入得城来,见各军放纵,殃及无辜,萧何c夏侯婴心中不忍,上前谏道:“主公此番西征,全凭以仁德服人,切莫挟一时之忿而去残害城中军民。”刘邦猛醒,道:“一时气忿,已然铸成大错。”急传下号令去,教休杀害百姓时,城中已损伤一半。众人随刘邦都到郡府大堂上,外面各军依了将令,早将火焰扑灭,张榜告示,四处安抚。灌婴c傅宽献来公孙段c上官寿两个首级,刘邦不乐,低头不语。张良相劝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明公不必耿耿于怀,以免挫了将士锐气。”刘邦方才释了皱眉,叮嘱众将道:“今后若攻取城池,切不可再乱杀无辜,殃及百姓,违令者斩!”赏了有功之人,一面命教设摆筵宴,犒劳三军将士。 酒宴正欢,荥阳那里传来消息,说秦将杨熊,已被朝廷依罪正法。原来杨熊损兵折将,朝中素有耳闻,几番差御史来开封责备,都被杨熊贿以重金瞒过。此次一败再败,身边就剩四五个亲信相伴,又归不得开封,只好随了残军逃到荥阳,想在苏茂那里谋个安身之处。偏苏茂恶他屡败不祥,放在身边,看着心烦,总要找个茬口,支了他去。正巧朝廷又派御史来巡视,索性将曲遇战败之罪统统推在杨熊身上。御史报到朝中,赵高正为巨鹿败事愁恼,也想找个人来杀杀威风。听闻来报,忿然作色,批了斩刑。使者奉命来到荥阳,执下杨熊,依律行刑。可怜杨熊,虽忠心一片,肯替朝廷出力报效,却命运不济,偏遇敌手刘邦,英雄盖世,怎能不败?徒落得身首异处,为天下人耻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田叔碰壁 刘邦听此消息,大喜道:“杨熊伏诛,附近几无大患,正当乘势西进。”众将纷纷讨令,要去立功,忽堂外小军来报,韩王成在怀王处讨得三四千人马,前来相助。刘邦大喜,与张良迎出府堂,与韩王相见。韩王未曾想能在此见着张良,喜出望外,与两人见了礼,各叙往事,倍感交集。请入府中入座,说起此番助阵,韩王道:“众家诸侯皆随鲁公去了河北,怀王身边得共敖辅佐,逐渐复兴,又有了昔日景象。小王势单力薄,未曾随去救赵,一心想早日收回失地,图谋复国。近来闻沛公率引兵马,一路势如破竹,尽收魏地,正在攻打颖川。小王坐不住,去怀王那里讨得几千人马,匆匆前来,好帮衬些个。”刘邦笑道:“刘季奉怀王之命,引兵西征。不期遇着子房,心血来潮,要替他夺几处城池,作个见面之礼。今主人到此,正好奉上,宴后便行交割。”韩王谢道:“上回救小王性命,今又替小王夺还地盘,此等情义,没齿难忘。”刘邦道:“此乃举手之劳,无须挂在心里。”大家说说笑笑,甚是欢畅。 当夜诸事安排已毕,刘邦回堂后将息。也是一则替张良夺了颖川,二则除去了杨熊那个心病,不觉欢喜,看肩上箭伤也已痊愈,心动起来,唤那两个貌美女子来,端水洗足。正闭着眼在那里受用,门官递话进来,说曹参有事求见。刘邦不悦,咬牙暗骂道:“甚事这般急?明早办不来?偏趁这里起了快意,却来搅扰。”冷冷道:“传他入来。”门官领曹参进来,禀道:“才接得流星探马来报,此事颇急,冒昧来告,求主公决断。”刘邦道:“是甚急事,却要连夜来说?”曹参道:“来报说,赵将司马卬,起兵三万,由上党南下,突入河内西侧,军马已抵达孟津北岸,蓄势渡河。”刘邦不听便罢,听得这话,腾地从榻上坐将起来,忙叫人把张良c萧何请来商议。二人不知何事,匆匆赶来,听了叙说,萧何道:“这厮分明是来抢功,安能遂他心愿。”刘邦道:“都是同道友军,若是动武,岂不失了情份?”张良道:“此事不难。主公可引军马北走平阴渡口,锁住黄河上游通道,司马卬乃庸碌之辈,见无隙可乘,自然退归。”刘邦道:“确是条妙计。” 次日聚起文武,便要点兵派将。樊哙抢出班来,嚷着讨要先行。刘邦道:“抢城夺地,全凭勇猛。此次北趋平阴,利在快疾,用你不着。”却叫上郦商道:“素闻你智勇双全,做事机敏,又熟悉地理。此番出兵,事关重大,你去最好。”郦商道:“末将也有意领军先行,只是取了平阴后,若遇司马卬引兵来渡河,是战还是不战?”刘邦道:“他不来便罢,若是渡河过来,只装不知,尽力驱赶。”又唤灌婴c傅宽道:“你两个为副,相助前去。”拨给马军五千,着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四个骑将,一同随行。郦商几个接了将令,先去点兵。韩王闻刘邦整兵要远行,忙来相送。叙过礼,刘邦对韩王道:“颖川诸县,今尽归大王。只是此去前途迷茫,少不得要子房时常在身旁指点,相烦借用,一同前往。”韩王道:“沛公恩情,小王感激还来不及,怎说那话来?只管同去。”刘邦大喜,道:“大王可将兵马扎在阳翟,以防许昌c南阳两处秦军侵扰。”韩王连连承诺。诸事安排妥当,传令拔营起寨,别过韩王,离了颖川城,扯起旗帜,往平阴进发。却说郦商领军在前,一路过关斩将,无有阻拦。这一日,已离平阴津只有四十里路,地名白鹤坡。看天色已晚,便安了营寨,扎驻军马。正与张良攀谈,大舅吕泽引部将郭蒙入帐来,只道:“有事具告。”刘邦问是何事?郭蒙回道:“昨日听闻平阴渡口,守寨秦将,唤作郭亭。说起模样,疑似家兄。末将自思久据帐下,寸功未立,少有颜面。今既有机会,当为主公来效力。”刘邦道:“你家兄长怎会在此?”郭蒙道:“昔日他与我曾同门学艺,因长我两岁,先去投奔了蒙恬,在军中出力。末将后成,晚两年出道,又要照应家属,远去不得,便委身在泗川郡监手下当差,才得跟随吕将军。”刘邦道:“如真是你家兄,倒也省些气力。不知怎去说动他来降?”吕泽道:“这个不难。明日使灌婴去与他交战,佯装败走,引他到僻静处,便可相见。再用言语说动,准保来归附。”刘邦大喜,唤来郦商c灌婴c傅宽三个,将事交待了。三人依令而去。次日一早,引军马径奔寨前,讨敌骂阵。却说这平阴津乃函谷关以东黄河水道头一个渡口,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朝廷知是重地,故此扎了一营官军在那里,也有三四千人马。把守关隘的秦将合有两个,领头的便是谯县人郭亭,使一口衮刀,端的好武艺,生性好杀,百十人近他不得;身边副将,唤作庄不识,乃关西乾县人氏,马上使得双刀,颇有谋略。当下听得楚军在寨外搦战,郭亭与庄不识引了三千军马开了营门,飞奔出寨迎敌。见对面阵上,是个小将,白马长枪,一表人材,口中呼道:“郭亭匹夫,还不下马受降!”郭亭大怒,拍马舞刀,直取灌婴。灌婴挺枪来迎。斗十来个回合,灌婴勒转马头,往刺斜里便走,郭亭舞刀赶将来。灌婴只顾打马往前走,约赶六七里地,前面见有几处小山坡。郭亭见他一溜烟便绕进那山背后去了,在后面大叫:“贼走哪里去!”也赶将入去。却见灌婴立马擎枪,站那里不动,身背后已多了几骑,内里一人见了郭亭,叫声:“哥哥!”滚鞍下马,直来面前。郭亭定睛看时,吃一惊,口里道:“端的不是阿蒙?怎的在此?”郭蒙道:“说来话长。哥哥投军几载,少有音讯。眼下天下纷乱,泗川各处尽归了大楚。小弟今在沛公帐前听用,随他西征讨秦。昨闻平阴寨守将与哥哥一般名姓,便去沛公那里央告,特设下这个小计,来说哥哥归降。”郭亭道:“我食朝廷俸禄,怎能叛秦?”郭蒙道:“哥哥差矣!天下苦秦已久,四海皆反。沛公率十万人马西征,所到之处,无不摧枯拉朽?就面前这位灌将军,依了沛公之令,不许伤害哥哥,若使出真手段,岂有哥哥性命在?秦国早晚灭亡,哥哥何不趁时归附,好与兄弟一起辅保沛公,成其大业?到时荣耀故里,也是快意之事。”郭亭沉思片刻,道:“既兄弟这般说,哥哥便听从了。只是寨中副将庄不识,与我相伴多年,交情甚好,不知沛公能否一并收留?”灌婴道:“沛公向来宽厚爱人,郭将军若引得守寨军马全数来归,必有重用。”郭亭大喜,道:“我便回去,引人马来降。”郭蒙道:“我与哥哥同去。”上了马,随郭亭奔去军阵。灌婴回到阵来,与郦商c傅宽说了。不多时,果见郭亭c庄不识,骑了马,未带兵器,随着郭蒙过来。各都相见了,当即收了军马,领两个来白鹤坡大营。刘邦早已接报,忙迎出寨门。见郭亭c庄不识皆是气度不凡之人,满心欢喜,都赏了舍人之职;郭蒙说得二将来归,功劳不小,封做郎将。 这里兵不血刃,收服平阴津守关军马。那边樊哙c周勃引军在河南岸巡哨,正逢司马卬前军渡过河来。先锋官名叫罗逯,领了三四千兵将,方下得舟船。樊哙c周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驱众便杀将去。赵军立足未稳,慌忙整兵来迎时,樊哙拍马已到面前。罗逯勉强抵挡,交马只三合,被樊哙一戟刺在腿肚上,栽下马来。手下兵将见来人凶恶,发声喊,尽都退到舟船上,往河北岸去了。樊哙也不追赶,捉了罗逯,来大营报功。 却说司马卬前时受赵王武臣差谴,往略河内各地。数月之内,顺风顺水,谋取了好几十座城池。后来武臣被李良所弑,赵国天翻地乱,无心顾及这支人马,因此便断了音讯。原本司马卬也曾想渡过河去,剑指函谷关,博个千秋功名。可望眼看去,黄河南岸,各处郡县,皆有雄兵把守,要想虎口谋食,谈何容易,便断了这个念想。说来这司马卬表面敦厚忠义,却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如今也聚得几万人马,又有几个谋臣猛将相佐,呼风唤雨,好不自在,便一门心思来做他的一镇之王。 这般逍遥了一年有余,倒也风平浪静。前些时忽来了两个人,问起来历,说是奉了赵王与张丞相之命而来,为首的唤作田叔,随行的名叫孟舒,便设宴款待。席间说起巨鹿战事,田叔细细相告,一面呈上赵王c张耳c项羽三人信函,要他发兵渡河。司马卬看了,起初不肯,哪禁得田叔伶牙俐齿,尽将利害相告。一番言辞,说得司马卬心猿意马,思忖道:“若不发兵马,日后见了必不好看。今秦军精壮都去了河北,南岸空虚,正好趁此机会渡河西进,取了关中,也是首功一见。”便答应了。 待到刀枪器具c粮草辎重预备齐了,便兵出上党,向南进发。一路高奏凯歌,势如破竹,未有数日,便越过太行山,连下沁水c波县c孟县几处城池,直抵孟津。军马扎在北岸,加紧赶造舟船,择日要渡河,却放出一哨人马先来察探地形。也是天不随缘,偏碰上刘邦这个对头星,先他一步,把平阴渡口占了去。眼看前锋军马落败回来,又将先锋罗逯擒了去,把个司马卬气得七窍内生起一股恶烟来,在那里对着河对岸破口大骂。 田叔随军马而来,见此情景,急劝道:“将军切莫恼怒。许是误会所至,待田某过河一趟,劝说沛公退去军马,放回先锋来。”司马卬道:“这厮无礼!放着赵国旗号,却视而不见,气杀我也!先生既肯去,我派一百兵卒相护便了。”田叔道:“又不去厮斗,要兵士何用?只消一只小船,我带上孟舒便可。”司马卬道:“先生真豪杰也!”调来小船一只,派人送到河对岸来。 刘邦听报,与张良道:“河面上驶来一只孤舟,定是司马卬差来说客。”张良道:“到时必有话说。”刘邦道:“何言以对?”张良道:“明公只须如此这般与他说,量来使也无可奈何,挑理不着。司马卬见过河无望,自然拔寨离去。”刘邦大喜,叫来曹参c樊哙c周勃,都吩咐了,安坐大帐中,只等使者来。 且说田叔那船渐近南岸,举目望去,楚军营寨沿着河岸,一座紧挨一座,无边无际。寨前寨后,旌旗乱舞,号角声传。登上岸来,却见一员楚将锦衣绣袍,引百十个兵卒迎上前来。田叔躬身作了一揖,道:“我乃陉城田叔,打河对面赵营来,欲拜见沛公,叙说要紧之事。”曹参还礼道:“我家沛公看到对岸旗幡,方知是赵国军马,叫曹参来河岸边寻找船只,好差人去赵营通款,不想先生倒先来。”便在前引路,往中军大营来。走入辕门,只见左右军士齐整整排列着,都全身惯甲,持戈执戟站立两厢,威风凛凛,好不气派。田叔暗自夸赞道:“刘季确非一般人物!”随曹参入得帐来。见刘邦正端坐在那里,忙上前施了礼,说明来意。刘邦也叙了礼,分宾主坐了。敬了茶,田叔道:“田某不才,此次受赵王c张丞相与鲁公之托,翻山越岭,劝得司马卬出兵,意图攻取黄河关隘,断了秦兵军需补养,好早日降服章邯,了却河北战事。不知何处惹恼了足下,要引兵马来相拒?”刘邦道:“刘季身负怀王使命,一日不敢松懈。虽知前途艰险,也只能亲冒矢雨,身先士卒,无非要为天下除却暴政,图个彪柄青史,流芳百代的美名。今河南诸郡各县,大多归附。我等兵进函谷,入关灭秦乃早晚之事。司马卬兵驻孟津,非要渡河过来,与刘季争个先手,恐于理不通。”田叔道:“司马卬亦是忠信之人,岂会与足下抢功?河南三川,沿河各处,仍多归秦守。司马卬此来,一为粮道,二来好替沛公做个帮衬,一举两得,怎说于理不顺?”刘邦道:“先生君子,怎知那司马卬之心?怀王送刘季出征时,曾再三嘱告,莫负:‘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谚。若使赵兵渡过河来,惹起纷争,实刘季所不愿看见。请先生回去告知司马卬,安心厮守自家地盘,切不要有非分之念。”田叔默然无语,呆了半晌,方道:“足下似倚强欺人,田某也说不得。只是鲁公与各路诸侯恐正与章邯对峙,恐要多费周折,日后怪罪起来,也未知晓。”刘邦道:“章邯冢中枯骨,岂是我家项兄弟对手,不日便将遭擒。田先生莫虑。”便要设宴相待,田叔忙辞道:“田某自知有负赵王之托,心绪不宁,哪里心思吃酒?来日方长,到时再来讨要。”刘邦劝留不住,便释出罗逯,交与田叔带回。田叔谢过,由刘邦送出辕门。田叔带了孟舒c罗逯,心中怏怏,离了楚营,过河去了。 次日,曹参来报,对岸赵军已尽拔营寨,往北去了。刘邦同了众将都来岸边观望,真不见了赵军营寨,大喜,笑道:“果如军师所言。”望着河对岸放声大笑,众人亦笑。时当四月旬末,河水正涨,过高山峡谷,经九曲十八弯后,渐趋平缓。微风过处,人与马各都精神;把眼来望对岸,杨柳如烟,连天价一带翠绿,怡人眼目。刘邦飘飘然,顾张良道:“今日惊走司马卬,正好趁势西叩函谷关,直捣咸阳。子房以为如何?”却见张良在那里连连摆手,道了几个:“不可!”说出一番话来。正是: 利令智昏当局迷,深谋远虑旁者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张良献计 却说张良见刘邦有意兵进函谷关,忙来劝说道:“那年周文领军西伐,一路势如破竹,可谓顺风顺水。下洛阳,破函谷,兵锋直逼咸阳。谁料后来风云突变,只因一着不慎,竟致乾坤颠倒,胜负转换,落得兵败身死。何也?人皆以为周文生不逢时,本可一战而定江山,偏出了个章邯来搅了他的好事。殊不知,‘善战者不待张军,善除患者理于未然’。当时,荥阳未定,周文却孤军深入,数十万人马,疾行几百里,至于戏下,尤如强弩之末,其势不在。故一战而力屈,溃败东窜。今明公兵马声势皆不及周文,荥阳依旧未定,若冒然进关,难免重蹈覆辙。望明公三思而行。” 刘邦道:“按先生所言,关中便进不得?”张良道:“非也,入秦之路非函谷一处。明公可取道南阳,经丹水,下析郦,直趋武关。武关虽险,然疏于防范,只须出其不意,便唾手可得。再顺道西进,秦虽有终南之屏障,早已是惊弓之鸟,安能阻我?如此,秦可灭,大事可定矣!”刘邦听了,大喜,道:“子房所论,确是妙策。”于是决意由武关入秦。晌饭过后,拔了营寨,仍使樊哙c周勃在前开道,教曹参引灌婴c傅宽c柴武c靳歙c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几个在后接应,却唤郦商与王吸c召欧押后,尽起大军,望南而行。却说樊哙领人马在前,走过一处,地名尸乡,忽得探马来报,秦将赵贲,正在北郊招兵买马。樊哙听得,对周勃道:“那鸟人厮守住开封,折伤我许多兵卒。今不意间撞入来,正好擒拿了,日后也省个手脚。”周勃道:“我正愁没处厮杀,既碰上,怎可放他走?只是人马少了些。”樊哙道:“我这里掩杀过去,他必不防,定吃我捉了来。”商量好了,径奔前去。 原来赵贲在开封,见刘邦军马离去,自思人马不足,便到各处招募。这一日在尸乡,收拢到数千散兵游卒,正要收幌回开封去。只见人丛堆里叫将起来,忙问“何事?”有人指东边道:“一彪军马飞奔而来。”赵贲来前面看时,见远处尘头漫起,一伙人马杀将过来。慌忙提斧上马,引了带来的兵将,迎上前去。却见一个黑脸大汉,手持长戟,纵马杀来。赵贲认得是樊哙,暗道:“怎在这里?”抡斧相迎。交手三十余合,未分胜败。赵贲帐下骑尉祖灏,见主将不胜,拍马挺枪,赶来相助。这里周勃瞧见,恐樊哙吃亏,便去身后摘下大弓,从壶里抽出箭来搭上,拉了个满弦,觑得亲切,望祖灏面门射去。祖灏正往前冲,措不及防,那枝箭不偏不倚,额头上早中,撒了枪,倒栽下马来。赵贲听身后声响,吃了一惊,愣了神,那樊哙戟快,躲闪不及,肩头上正着。虽披了厚甲,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回马便走。樊哙领了兵卒,趁势杀将来。那些新收的士卒,大多赤手空拳,没有兵器,当时顾命要紧,发声喊,拔腿先散了。开封来的兵抵挡不住,拥着赵贲连忙望东逃窜。樊哙引军驱赶一阵,见去的远了,便收了兵马。却也捉住两三千人,抢得不少锣鼓器械,欢欢喜喜,归来报功。 刘邦闻报大喜,道:“赵贲此番遁去,已丧了魂魄,必蜗居不敢再出,我可放心南下。”忽心血来潮,对曹参道:“洛阳就在面前,不如顺手取来,也好补充些备需资用。”曹参道:“今我孤军,不可缠粘在此。洛阳乃河南重镇,急切难下,若偃师c巩义c新安几处兵马俱来救援,必陷我于不利之地。不如速出轘辕,去破了阳城,再顺势南下,方是正道。”左司马曹无伤道:“军中粮少,正要弄些来充作资用。”曹参正要辩说,樊哙抢先道:“敬伯兄一向做事痛快,今怎放着偌大的肥肉在那里,而不动心思?”曹参道:“不可取而取来,谓之贪。曹参虽愚,尚知其中道理。”樊哙道:“不是老樊夸口,就城内几个守卒,三拳两脚便打发了,还等甚救兵到?”曹参道:“话好说,事难做。”樊哙道:“只须二日,便手到擒来。”曹参道:“果真二日内能打破城池,倒是大功一件。”便不再阻拦。刘邦见众人大多想战,正依了自己心愿,便传令下去,调头往东,来夺洛阳。 且说这洛阳,虽地处中原,却是山川纵横,六水并流,西依秦岭,东临嵩岳,北靠太行,南望伏牛;上有黄河之险,下有宛叶之饶;所谓“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那洛阳在秦末尚未发达,气势规模远不及荥阳,不过好歹也是河南郡郡府所在,自然不是甚么等闲小城。当时刘邦引领军马,径奔洛阳而来。离府县还有十三里处,地名石楼驿,驻下兵马。刘邦道:“洛阳县内,最多一万军,少有精兵良将。待明日早起,兵临城下,一鼓作气,将城池来夺了。”曹参道:“到人城前安寨,不可不防夜间劫营。”刘邦道:“我人马突至洛阳城下,他那里只顾慌乱,谋求迎敌之计,哪有胆量敢来偷营?”见各军走得乏了,肚中饥饿,便让扎营造饭,都去安歇。也恐生出意外,便安排朱轸c周灶引百来哨马前后巡夜。 此时已过初更,那天竟作起风来。朱轸与周灶正巡哨,见忽地起了风,道:“这天作怪,少不得有雨。”不多时,果然大作起来。地上残枝败叶随风乱卷,一时尘土腾起,飞沙走石,刮得人睁眼不得。正不知所措,只见夜空中划起一道闪电,将营盘照如白昼。这里还来不及掩耳,那边天空中早已挂起个响雷来,惊得人心里胆战。周灶见雷声不绝,大雨将至,道:“这天尴尬,且去避一避。”朱轸自思:“便来劫营,也不会挑这恶天。”便依了,都躲了去避雨。这闪雷直打了半个时辰,那风恰似渐渐小了。正好睡时,忽听得营寨帐蓬上滴滴答答落下雨来。这几日也是走得急,弄得马乏人困,偏逢上春雨催眠,有谁熬得,都已入了梦乡。时过三更,那雨仍淅淅沥沥下个不住,却隐隐听得远处有犬吠之声。朱轸生性多疑,一骨碌爬起身来,又怕惊动士卒,便独自挑个灯火出来查看。那朱轸不出来便罢,出到帐外来观瞧,顿时惊得手足无措,魂飞天外。只见夜雨里c官道上,黑漆漆人影蠕动,未闻其声,却已嗅到杀气。知是秦军来偷营,急忙高声呼喊。醒得早的,抢了刀枪在手,仓促出迎。外面已是金鼓大作,杀声震天,火把耀处,箭矢如蝗,倾刻间,前营早被踏破。樊哙c周勃从梦里醒来,情知不妙,不及披甲,慌忙上得马来,寻路而走。却见火光里,一员秦将,头戴赤帻,身披重铠,骑匹枣红马,端杆长铁矛,引了骑军杀将过来。长矛起处,人仰马翻,死伤无数。樊哙大怒,纵马挺戟来迎。战不十合,樊哙心慌,不敢恋战,由周勃保着,夺路便走。那秦将正往中军驱杀,那里灌婴c傅宽与众将引了骑军也杀到,两军便搅一处混战。那秦将见刘邦兵马都围拢上来,知不可再战,拨转马,引军回走。灌婴c傅宽恐中军有失,也不敢去追。待天色微明,秦军早已远去。眼见得前营一片狼籍,查点军马,伤了朱轸c周灶两个,折了一千来个兵卒,大败溃输。樊哙c周勃c朱轸c周灶都到中军来领罪,刘邦道:“是我不听敬伯之言,方有此败。”未予计较。当下赏了曹参,要他整顿旗鼓,前去报仇。 晌午饭后,刘邦点起三军,过了十三里桥,齐来洛阳东城门外,去将人马列成阵势,却把郦商一军留在后面策应。这里正使兵卒在城下叫骂,就听得一声炮响,城门开处,吊桥平落,只见河南郡尉领了五千军马出得城来,在楚军对面摆开阵势。刘邦在门旗下,见洛阳军马虽只有五千多人,却是与众不同,但见: 战鼓擂动,鸦旗飘舞。号令如一,进退有序。前面摆,素装弓弩,椎髻上翘模样怪;后面跟,披甲长矛,鱼鳞连锁步伐快。驷驾铜车如移城,北地骏马似飞龙。腾腾杀气罩山川,黯黯征云笼日月。 刘邦见了,暗暗称奇,思忖道:“便这洛阳城里,怎有此等军马?端的非同寻常!”不由得连声喝起彩来。身后灌婴道:“这般阵势,也见得不少。为何主公今独赞叹不休?”刘邦道:“平日所见,车骑各有欠缺,不似今日雄壮。便对面那两个穿红绿的骑军头领,已教人羡杀。”樊哙眼尖,道:“左边穿红那厮,便是昨夜来劫营的。”灌婴暗道:“夜里不曾会得,何不就这里活捉来,献与主公,好报昨夜之仇?”未等令下,一骑马飞出阵来,手指对面穿红衣的秦将道:“昨夜迟了一步,被你走脱。今日两军阵前,可敢与我灌婴战上一百回合?”那红衣秦将大笑道:“你便是灌婴?我也曾闻得名声,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昨夜里,我一千马军,便将你主数万人的大营翻了个底朝天。如今这里军马齐整,反倒怕你不成!”绰着长矛,奔出阵来。灌婴横枪立马,喝道:“灌婴枪下不杀无名之辈,你既敢出战,先通个姓名来,也好功劳簿上记挂入帐。”听那穿红衣秦将道:“我么,蒙恬将军帐前曾听用过的小卒,冯翊重泉人李必的便是。你虽是三川首盗,却未见识过本家手端。不要走,先吃我一矛!”持手中矛,纵坐下马,来取灌婴。灌婴骤马捻枪,来迎李必。两匹马相交,二条枪并举,就双方阵前,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斗将起来。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两边阵上齐都呐喊,把个锣鼓敲得震天价响。灌婴见他枪法精熟,一时难以取胜,暗忖道:“若用平常手段,怎赢得他?须使败中求胜之计。”正要使诈,只见那李必虚晃一枪,却并不回身,拖了矛,拍马绕着阵左而走。灌婴喝道:“贼将!你纵然有诈,我也不惧!”挺枪在后追赶。只见李必早把手里长矛带住,去身后取下宝雕弓来,右手抽了三枝短箭,拈在指间,听后面马蹄声疾,忖度距离,将那箭都搭上弓,拉满弦,扭转身躯,望灌婴心坎里便射。灌婴早已偷眼瞧见,听得弓弦响,便在马上左拨右挡。原来这李必不仅马上使得好枪,那箭法更是精妙,奔驰中可发连珠箭,百步之内取敌首级。当时灌婴躲过两枝箭,却不及躲得第三枝箭,“噗”的一声,左臂上早着。灌婴负痛,差些从马上坠下,拨转马,往自家阵里便走。李必见得手,将手里长矛一举,只见秦阵左右各奔出五百铁骑来,南北横向飞驰,齐都佩短刃在身,把弓搭了箭,望楚军队里乱射。一时箭如飞蝗,楚军兵将无不惊惧,早将阵形挫动。洛阳郡尉引了三军一起掩杀过来,刘邦见秦军势大,知难抵挡,回马便走。夏侯婴c傅宽与众将都簇拥着刘邦,望东而逃。楚军大败,弃枪落盔的不计其数,人涌马踩,东倒西歪,好似山崩堤决,溃不成军。刘邦引了败军,都朝十三里桥而逃。李必在左,那穿绿的骑将在右,只管身后赶杀。幸亏郦商引后军到,杀退洛阳军马,保得刘邦归寨。刘邦回到营寨,入得帐来,怒气未消。那里报来,流矢伤了曹参c蔡兼c程处几员战将,都已与灌婴到后营疗治,兵士中箭带伤的,七八百人。刘邦道:“也是一时贪功,低估了城内厉害处。”郦商道:“不如依曹将军所言,去攻打阳城。”刘邦道:“只是两次败与他,心有不甘。”正说话间,探事马来报,偃师c巩义c新安几县,闻洛阳交兵,俱来救援。郦商道:“若再徘徊此地,后果不堪。”刘邦道:“要去阳城,须走轘辕。不知虚实如何?”张良道:“明公不必顾虑。前几日兵未动时,我便暗中使人前去察看。适才已探得消息回来,从入口到出谷,整条轘辕山道,连绵七十余里,无有一路军马扼守。这也是明公洪福,天叫我军涉得此险。”刘邦道:“军师行事周全,刘季若再迟疑,便是不智。”便叫樊哙c周勃:“你两个领了步军先行,休管昼夜。”樊哙c周勃道:“只是无人认识路径,须熟悉此道的做个向导才好。”张良道:“我身边有勇士孔藂,乃六安人氏,胆识过人,让他同去最好。”便唤孔藂过来,乃是满脸疙瘩,一身横肉,着件灰麻布短袄的一个壮汉,唱个喏,过来见了。刘邦大喜,叫去为前军引路,三个依令去了。当下刘邦点起人马,拔了营寨,悄悄离了石楼驿,径投轘辕山口而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沛公过关 话说这轘辕山,山势险峻,道路狭窄,内有十二盘曲,崎岖幽折,极是难走。在少室山c鄂岭坂上,筑就关口一座,因关隘险要,弯道回环盘旋,将去复还,故此称做“轘辕关”。轘辕关乃是洛c偃通往汝c颖c襄的捷径,与东首虎牢关c西边函谷关c南面伊阙关,同是洛阳周边的要冲天险,历来为兵家所必争。 且说樊哙c周勃带了三千步卒在前,由孔藂引路,说不得地窄路险,坑坎难行。走不到二十里地,天已渐黑。不敢稍怠,执了火把,迤逦而行。一路高高低低,坑坑洼洼,让人叫苦不迭。行过关隘,看它设于两峰之间,确是一夫阻拦,万人难走。所喜属地官兵以为此处过于险要,并未在关内拨些人马把守,让那刘邦军马顺畅无阻过了。到天将破晓时,前军早已走出险峻,先去一里外平旷处安下营来,等候大军。 此时天光大亮,各军都出了轘辕狭道,众人齐来前军寨中相聚。刘邦请张良身边坐了,道:“幸有军师巧安排,才涉了此险。”张良道:“说来惭愧。也是张良前些时吃秦军追剿,四处游走,却将旧韩各处地理摸了个熟,今倒派了用场。”众人不禁失笑。刘邦道:“此去阳城,须经过登封县城。不知甚么人把守?”张良道:“这几处地面官军不多,正可顺手夺将来,收获些粮草资用。”刘邦道:“便依军师。”当即分拨人马,去取登封。 吃罢早饭,刘邦起军来到登封城下,四面尽将城池围住,擂金鼓,摇旗幡,讨敌骂战。城里县守闻报,慌忙到城上看时,只见刘邦军声势浩大,漫山遍野皆是兵马,在那里操戈拽弓,列阵以待。县守惊得丧魂失魄,与县衙主薄c县尉诸官属吏商议了,道:“出城应战,无非是以卵击石,到时城池被破,生灵涂炭,罪责难逃。不如献城,可保百姓不受灾祸。”于是开了城门,到楚军阵前来见刘邦,愿意归降。刘邦大喜,当即厚赏了县令,将兵马分屯在城外,叫曹参提领,自与五千亲军到城内居住。 却说刘邦到登封县衙内安坐,请来张良c萧何c曹参几个商议如何攻打阳城。张良道:“阳城虽小,却左右河南c颖川来往通道,故城中留了不少军马。城内守将郁谌,乃军汉出身,不仅膂力出众,且精通阵法,识得用兵谋略,非一般人物。”刘邦道:“他今遇我,便是悔气。”张良又道:“攻取阳城,实非难事,良只担心河北战局。若鲁公速破章邯,挥师西进,明公恐难与他争先入关。”萧何道:“也不知近况如何?可着人前去探听了。”刘邦道:“我等数月间东奔西走,也不知他们消息,正该差个人前去探个究竟才是。”便唤来严不识,道:“河北道路,你颇认识,辛苦走一趟。快去快回,等你消息。”严不识道:“军中厮杀,也轮我不着。但便这事,小弟去得。”与众人拜辞了,带了三四个健卒,投北边去了。 次日,刘邦亲率大军,杀奔阳城而来。阳城守将郁谌闻听大怒,留一千军守城,自引了一千骑军c二千步卒出城来迎。两军就在城西五里旷野地里摆开阵势,双方旗鼓相望。郁谌提刀出阵,朝对面楚军破口大骂。这里刘邦立马门旗之下,只见那郁谌顶盔惯甲,皂袍束带,腰间挂一张弓,一壶箭,骑一匹浑身乌亮黑云马,横一把九环大砍刀,威风凛凛,神气活现。身后二十余员战将,个个精神,引了一千铁甲军,阴森可怖。两边弓弩手押住阵脚,步卒持矛拥盾,排列齐整。刘邦见了,叹道:“二世糜烂,这里却有好马阵!”在马上扬鞭喝道:“对面秦将,何不学登封县令,早来归顺,也图个荣华福贵,救得一城黎民百姓安生。”郁谌怒道:“我乃大秦命官,岂能降你楚囚?休要狂妄,今便将你擒捉来,献到咸阳去邀功!”纵马抡刀,直奔刘邦而来。刘邦身后,早有一将拍马飞出,举刀来迎,看时,正是勇将傅宽。两马交锋,双刀并举,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柴武在阵里,见傅宽战秦将不下,熬不住,执了大刀,拍坐下马,上前来助。三骑马,三把刀,在阵上,丁字儿般绞做一团。斗了二十回合,郁谌禁不得两个勇猛,渐渐落了下风,虚晃一刀,拨马便走。两个不舍,大叫:“贼将休走!”舞刀在后追赶。看看赶上,秦军阵里,部将戴野,暗中张弓搭箭,望着前面柴武,施放了一枝冷箭,正中柴武所骑战马。柴武那马前蹄跪地,收缰不住,倒载下马来。郁谌回转马,挺刀来杀。傅宽急抡大刀,抵住厮杀。只见阳城军马擂动战鼓,尽出铁骑掩杀过来。刘邦急忙挥动宝剑,左边靳歙c丁礼c丁义c陈仓,领了马军,右边夏侯婴c虫达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孙赤c陈濞,驱动兵车,一起混杀而来。阳城军马虽勇,挡不得楚军人多势众,当场被长矛搠倒c弓矢射翻七八十骑,一时挫动锐气,慌忙后撤。比及退到城下,却见城门口吊桥高高挂起,郁谌焦躁,望城上高叫:“毛泽安在?”只见城楼之上,已看不到原来旗号,却见一将探出头来,朝下面喊道:“我已归顺楚军,将军何不也一起相随来?”郁谌大怒,望城上骂道:“贼子怎敢叛我?”正待攻城,只听身后喊声大起,刘邦军马追杀而来。郁谌见势头不好,只得引了军马绕城而走。猛然间,扑面撞出郦商一支人马来,舞动宝刀,劈头盖脸望郁谌乱砍。郁谌慌忙挺刀来迎,怎禁得郦商马疾刀快,只四五个照面,被郦商窥个破绽,一刀斩落马下。余众惊慌,如没头苍蝇般四下乱窜。追兵从三面掩杀过来,口内高喊:“快降!”阳城军马走投无路,又没了主将,哪个再肯拼命,皆弃了兵器,下马来降。那边城门也已开启,吊桥放落,一将引数十骑出得城来,望着刘邦滚鞍下马,倒头便拜。刘邦仔细来看,惊道:“你不是毛泽么?怎的在此?”那将道:“一言难尽。那年雍齿作乱,反了丰邑。我随主公返乡途中,遭贼埋伏,黑夜里竟迷了方向。等天色见亮,也不知到了何处,糊涂之间只身往西行走,却来到了颖川地界,正逢这里招兵买马。那郁谌见我有些勇力,能使得刀枪弓箭,便收在帐下做了骑将。这两年也无从依附,只得委身在此。昨闻主公领楚军夺了登封,料今日必来取阳城,便联络了身边心腹,要趁机献城。恰好郁谌让我留守,遂得如愿。”刘邦听了大喜,当下赏了郎将之职。此时身后转出柴武,具告降将戴野暗箭伤人。早有靳歙将戴野带到面前,戴野大叫:“无罪!”刘邦道:“你暗箭射倒柴武战马,险些伤了他性命,怎说无罪?”戴野辩道:“当时见郁谌危急,也由不得多想,便推箭上弓。为将者,当为其主尽忠,安有其他?若此时戴野视而不见,任由主将被害,此等人,恐足下未必欢喜。”刘邦笑道:“为将之道,该当如此。”便将戴野赦免了,也封了官职,随军听用。 刘邦见柴武不喜,好言劝慰道:“两军阵前,各为其主,兄弟休要张怪。”当下由毛泽引领了,来到阳城县衙内就坐。曹参与众将上来献功,城内人马除郁谌与几百人阵亡外,余下三四千兵将皆已归降,却夺得北地好马一千多匹,其它粮草财物不计其数。刘邦大喜,道:“夺来阳城尚不足喜,唯有这千匹好马真个令人欣喜。”命配到灌婴营中,扩充马军。又传下军令,将县衙府库中粮米匀出一成,分散给城内百姓;一面将剩余粮草钱财c骡马生畜等物,尽数收入军中。当日,便在阳城县内歇脚住了。 第二天,韩王成引一行人马,从阳翟前来道喜。刘邦请来张良相见了,问起南下诸县各城,戍守详情,韩王道:“此去南阳,可走叶阳道,亦可走鲁阳道,皆无重兵把守。”刘邦道:“鲁山乃我刘姓祥地,当从此处行兵,可保顺安。” 原来天下刘氏都是从鲁阳繁衍出来,此为源头。说起当年尧帝末孙之中,有一人甚怪。因他出生时掌上阴显“刘累”纹样,长者以为吉祥,于是就以刘累为名。时值夏帝孔甲君临天下,偶得雏龙二条,一雌一雄。闻刘累曾向豢龙氏学得驯龙之法,便将二龙交他豢养。经数年,那二龙竟被驯服。一日展于帝前,见那两条龙,不时驾云吐雾,不时升腾潜行,忽小忽大,忽隐忽显,变幻莫测。把个夏帝看得眼花缭乱,不禁随龙变化而手舞足蹈。欣喜之余,便赐给刘累“御龙氏”的名号。那孔甲平时迷信鬼神,贪恋酒色,常不理朝纲,夏朝在他手里已渐趋衰败。刘累有心劝谏,怎奈官职卑微,哪有说话身份?终日胡思乱想,,不能心平气顺。这一日在山上操练二龙,不慎走神,错了一诀,出了大纰漏,竟使雌龙撞倒山尖,将身躯折断,一命呜呼了。刘累惧怕此事暴露,连夜向南逃走,一直来到鲁阳边这鲁山脚下。却见这里,清山秀水,如天界一般,着实喜欢,便安下身来。此后娶妻生子,代代不息,刘氏一脉,便繁衍开来。 话回转来。且说当时韩王对刘邦道:“此路虽近,却须经三鸦路,山势险峻,崎岖难走。”刘邦道:“何为三鸦路?”韩王道:“三鸦路,乃洛阳南下经鲁山c南召通往南阳的一条古道。只因奇山峻峰横卧其间,壁立高耸,直插云霄,飞鸦难过,便称作鸦路。所谓百重山为第一鸦,分水岭为第二鸦,鲁阳关为第三鸦。处处是险关,岂能轻易过得?”刘邦笑道:“若前面有章邯,此行便休。其他人,不足虑也。” 当夜,刘邦会聚众文武,齐来商议:“须得能征惯战之人,令为前部,逢山开道,遇水架桥。”灌婴忙闪将出来,高声道:“末将箭伤已得痊愈,正应出马效命,愿做先行。”刘邦道:“前面山岭崎岖,车马不便,将军不宜为前部先锋。此等差事,樊哙去最好。”樊哙笑道:“今个老樊不抢,这先锋官却也未旁落。”刘邦道:“此去路途艰险,贤弟休要大意。”樊哙:“我自理会的。”依旧使周勃为副将,叫奚涓c纪信c薛欧c周灶c朱轸几个身边相随,领了五千步军先行。再着曹参,与柴武c靳歙c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c郭亭c庄不识c王武c程处,引五千马步军在后接应。分派已定,只等明晨日出,便要起程。却将韩王请来,道:“颖川这几处城县,悉数托付大王镇守。”韩王道:“前面山道险恶,恩公须多加小心。”依依不舍,含泪告别。 次日,整点人马战车,命郦商引五千军在后,尽拔营寨,浩浩荡荡,趱马向南杀投鲁阳来。且说樊哙引步军走在前面,少不得吃苦。这一日,人马已渡过汝河,往前赶路,却远远望见一带山峦,甚是巍峨,便问向导官。向导官回道:“此乃凤翅山,上有灵泉,经年不竭。再行五十里,便是鲁阳县地界。”樊哙道:“也走得乏了。”便想歇息,却见前面尘头忽起,忙将人马摆开,叫奚涓c纪信押住阵脚,与周勃几个策马来望。只见从凤翅山上奔下一伙人马来,似是落草强寇,也有二三千人,为首两个头领,都骑黑马,手里执着大刀,直来到樊哙面前,问道:“对面可是沛公军马?”樊哙道:“我乃沛公帐前先锋樊哙。看你两个一表人材,何不投我军中,前去杀敌立功,也好博个好名声,当比这占山为寇的强?”那二人听了,急翻身下马,弃了军器,倒头便拜,口里道:“我俩在此候了多日,今终如愿见着。”一面报了自家姓名。正是: 浅水滩中,卧几条蛟龙;深山林里,藏二只猛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赵高毒计生 却说樊哙在凤翅山前遇两个好汉来投,问起姓名,当头一个道:“不才姓靳,名强,山西汾阳人氏,曾在军中充职,惯使这口大刀,也随了上沙场厮杀。只因得罪了上差,安身不得,便逃走在江湖上。这个兄弟,唤作董渫,便是南边鲁阳县人,为逃避征丁劳役,上这凤翅山当了强盗。去年我从这里经过时,正逢他出来劫道,被我打翻在地,便强留我在山上做了寨主。我也无处可去,又见他为人爽快,极讲义气,只好在此安下身来。附近多有人来相投,如今也聚了三千多人马,周边县城官军势弱,也奈何我俩不得,倒也逍遥自在。前些日闻得风声,说沛公人马要从这里经过,便有心去投靠,今幸得见将军。”樊哙听了,不觉喜上眉梢,下马搀扶道:“我家沛公,乃胸怀四海之人,谁不识他真英雄?今两位壮士携众来投,自是喜欢。你二人既肯相投,不如暂与我同行,也好壮些声势。”靳强对董渫道:“既如此,兄弟带些人先回山上卷了钱粮行李,捣了山寨,在此迎候沛公大军。我领一半人马助樊将军,去取鲁阳关。”董渫便拜过,自引一千人马回凤翅山去了。 靳强引路,樊哙率军向前,无有半日,已入鲁阳境内。靳强道:“鲁阳关易守难攻,须用计取来。”樊哙道:“你有何良策?”靳强献计道:“关内守卒不多。可趁他未知消息,掩其不备,谋夺过来。”上前如此这般,说了计策。樊哙大喜,吩咐将卒,都停下来歇息。过了一个多时辰,忽传下令来,喝教披挂整齐,尽打旗号,直奔关口而来。 鲁阳关上只有五百守军,忽闻楚军杀来,慌忙闭了关门。守将上关楼来看,只见远处烟尘翻滚,金戈耀眼,绣旗招展,锣鼓喧天,惊得差些跌倒。转念又想:“我有险关,怕他怎的?”便叫备好强弓硬弩,滚木擂石,以防楚兵来攻打城关。不一时,楚军杀到关下,领头一个黑大汉,安坐马上,横着青龙戟,在那里大声吆喝。身后楚兵摇旗呐喊,锣鼓乱鸣,佯装攻打。关上急将箭矢c擂木c炮石往下来打,楚兵却退了。正要歇时,关下杀声又起,忙将箭来射时,却又退去了。几次三番,关上兵士都已疲惫不堪,正气忿忿的不想理会,只见关下又鼓躁着来攻打。守将气塞胸脯,又不敢懈怠,领了兵卒便将箭来乱射。这关楼上正手忙脚乱,那楼下却忽然喊将起来。守将吃了一惊,探头来看,却是早间进入城关的一伙人,也有挑柴的山客,也有贩布的商人,足有几十个,皆都擎兵刃在手,口里喊着“杀贼!”舞动刀棒,只顾望关楼上杀将来。原来这伙商客便是靳强c奚涓c纪信c纪成等人装扮的,先期混入关里,待城关内外厮杀到紧要处,便发作起来。 下面守卒抵挡不住,四散而走,靳强c奚涓c纪信几个绰短刀,直抢上关楼来。望见守将执了兵器,领头迎将上来,奚涓大吼一声,跳上前去,抡刀便剁。那守将见来得猛,仗手中刀来敌。纪信在身后赶将上来,挺起刀便来相帮。守将斗不过,抽身要走,被纪信一刀砍翻在地,奚涓抢上一步,便结果了性命。众守军见了,各自逃命。听靳强几个在那里喊:“快快降来!”顾性命要紧,纷纷弃了军器,跪拜求饶。那里纪成早领人把关门打开,放关外人马进来。樊哙领人马入得关来,与靳强c奚涓c纪信c纪成几个相会,道:“多亏靳兄弟这个计策,省却许多力气。”大伙正高兴,却见刘邦领了大军都到。樊哙将刘邦众人迎入关来,引靳强来参拜,说了夺关经过。刘邦大喜,看那靳强生的身材高大,面似银盆,目如郎星,一表人才,甚是爱惜,道:“却与傅兄弟一般。”便与董渫一起,收在帐下听用。正待驻军将歇,只见探马飞也似地来报:南阳郡守吕齮,得知楚军破了城阳,回马南下,便亲率两万军马,杀奔前来,现离犨县不远。 刘邦道:“吕齮乃章邯旧将,曾杀败陈王大将宋留,正是劲敌。”曹参道:“必当全力以赴,与他争个高低。”于是尽引人马,兵分三队,仍使郦商押后,驱军往犨县而来。行到犨县东郊,早望见远处山坡后尘烟滚滚而来,便就平川旷野地里扎住阵势。刘邦立马门旗之下,遥望南阳军马如鸦一般漫卷而来,吃惊不小,顾语左右道:“今日一战,关乎西征大局,诸君当奋勇杀敌,不许退缩。”说话间,见南阳兵马也已布好阵形,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旗幡招展,戟光戈影,端的是: 车辚辚,马萧萧。风吹尘翻鼓咚咚,水流花落旗飘飘。铠甲森森起腥风,戈矛林林降血雨。素袍兵出赛蛟龙,玄甲军来惊鬼雄。杀气腾腾锁日月,威风凛凛护家邦。莫夸往昔封侯事,试比今朝哪个强! 吕齮策马立于阵前,郡尉一旁相护,郎将c裨将c校尉c军侯左右排列。两军对圆,三通画鼓响,门旗影里,南阳军中,闪出一骑马来。只见那秦将,铁盔铁甲,身披绿袍,手持枣木槊,腰插狼牙箭,坐下黄骠马,出得阵来,望对面大骂:“杀不尽的反贼!无故兴兵,来犯我疆界。魏宁在此,谁敢与我交锋?”话音未落,楚军阵中傅宽拍马舞刀而出,径奔魏宁。两马相交,刀枪并举。战到十多个回合,却是魏宁枪法不精,被傅宽卖个破绽,拦腰一刀,劈于马下。傅宽随手扯住辔头,牵马要回。吕齮见了大惊:“谁人出马去报仇?”官军队里撞出裨将丘明,双手拎一柄开山大斧,骑匹快马,直取傅宽。樊哙见了,大叫:“傅兄弟歇会,这个让我老樊耍来!”傅宽便收了刀,牵了那黄骠马,返回阵中。那丘明怒楚将杀了他兄弟,卯足了劲,要替魏宁报仇,见樊哙上来,舞动大斧照头脸猛劈。樊哙将长戟分心便刺,两个战在一处。约斗十七八个回合,樊哙放个门户,让他将斧劈入来,使个乌龙摆尾,回身一戟,把丘明当胸刺透,翻筋斗跌下马去。楚军阵里,齐声呐喊。亭c庄不识c毛泽c戴野从左边杀出,周勃引虫达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孙赤c陈濞从右面杀出,要冲敌阵。吕齮见了,急令弓弩手拥到阵前来将箭乱射。曹参c周勃两军兵卒皆无重甲,纷纷后退。 这里两军对垒,旗鼓相当,正战得不可开交,忽听南阳军阵后叫将起来。吕齮忙引十来个亲将到后军看时,只见从西南方向,一彪军马飞奔而来,足有四五千人,却不是楚军旗号。吕齮惊得魂飞魄散,手中宝刀险些掉落在地,忙聚集一万后军来迎。那伙人马杀到面前,多为步军,也无阵形,绰着短刀长枪,卷地而来。当先一匹马上,那个壮士,生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颔下三柳长须迎风飘摆,鹰眼如隼,体形似虎;身披绛红袍,内衬软猬甲,手持镔铁打就点钢枪,跨下艳红抹血胭脂马,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身后十来个头领拥簇着,杀将过来。吕齮纵马舞刀,奔前来交锋。战不到十合,哪里抵挡得住?拨回马便走。那壮士挺枪赶将来,吕齮手下郎将胡宪,持长矛截住厮杀。战有十来个回合,被那壮士大喝一声,一枪搠下马来。当下引众杀入南阳军中。秦军腹背受敌,顿时大乱。众军将护着吕齮,回望南阳而走,败军呼天抢地,各自逃生。那壮士追赶一阵,斩杀千余众,缴获器械马匹c锣鼓车仗无数,见秦军逃得远了,便收了兵马。 且说刘邦大获全胜,各军都来献功,樊哙道:“多亏一支人马相助,不然难有此功。”正说时,周勃一马疾弛而来,到得面前,刘邦见他眉飞色舞,便问道:“甚事这等喜极?嘴也合不拢?”周勃道:“天大一件喜事。周勃替主公先乐了。”指来路道:“主公看来的人是谁?”刘邦定睛看时,见曹参引着一伙人,纵马而来。身边一个壮士,姿态风流,神采飞扬,见了刘邦,下马便施礼。刘邦慌忙上前,拿双手抓了那汉衣袖,含泪笑问道:“兄长怎会在此?自打你走后,一直杳无音讯,想杀刘季了。”问长问短。那壮士道:“一言难尽。”便把前后事叙说了一遍。 看官要问,这个壮士是谁?凭般使刘邦这般动容?请听在下说来:原来这位壮士姓王,名陵,祖居沛县安国村,乃是当地一个富豪。因他平时行事端正,乐于助人,且天生有力气,使得好枪棒,远近少年郎无不敬服,多有来投靠的。沛县人杰地灵,青壮少年郎多喜练武,却数王陵最为出众,故县境内有些名望的豪士谁不愿意与他交往?这其中便有刘邦c萧何c曹参c夏侯婴c周勃c任敖c卢绾c曹无伤c雍齿几个。刘邦初时无赖,好捉弄人,常惹雍齿不快。那雍齿亦一介豪强,却肚量狭小,岂肯输与刘邦?时不时为争个高低曲直,弄得脸红脖粗。亏得中间夹个王陵,不偏不倚,去两边兜揽着,方保太平无事。到后来举了义旗,众人都推刘邦做了沛县之主,雍齿c王陵也随在其内。魏相周市来抢方与,刘邦只好引兵去争,便把丰邑托给二人照管。谁知周市身边谋士陆贾,用离间计竟将雍齿说动,使他易帜降了魏国。王陵苦劝不听,左右为难,索性带了数十个亲随,撇了家中老小,远走他乡。 也是这王陵武艺高强,行走在江湖上无有畏惧,东漂西荡,欲找一个落脚的所在。一日来到鲁阳县西,见一大山,名唤尧山,乃伏牛山一支,看它奇峰险峻,树荫茂密,怪石嶙峋,鸟语花香;端的好山景!便倚着山高水深险要处,草筑城寨一座,与众人安下身来。日长月久,靠着打劫营生。他却不去搔扰平民百姓c过往商客,专与官家作对,掳略运输,以供山寨之用。南阳郡几次派兵来征剿,都白白送了性命,从此再没奈何了他。天下豪杰闻他名声,纷纷前来依附。如今也聚起六七千人,战马数百匹,头领十来个。内有一人,便是魏王咎御前谋臣陆贾,国破主亡,心灰意冷,料理完后事,便一马离了临济城,只身去宛城投靠好友陈恢。也是鬼使神差,正打山前路过,见他衣着鲜艳,当是官府中人,被新来的喽罗掳上山寨。一番攀谈,甚合胃口,与王陵相互间腥腥相惜,交为莫逆,便留在了山中。其他头领,有沛县随来的武儒c孙赤c单父圣c冷耳c周聚c唐厉c陈速几个;有极具胆略的东海人陈贺,有能言善辩的汝阳人甯昌,还有宁阳人魏选c芒砀人耏昭c渤海人戎赐c东海人秦同c南阳人陈胥c宛城人华寄c琅琊人周定,皆都弓马娴熟,武艺精通。王陵有了这帮人相助,重修了山寨,更显风采。手下人马,端的齐整,横行伏牛山,附近各县都禁他不得。今个刘邦c吕齮各领军马在犨东交锋,早有探事的细作将消息报上山来。王陵闻是刘邦人马南来,又惊又喜,便留陆贾c陈贺c甯昌c武儒c单父圣c魏选守寨,亲引十个头领与五千人马奔下山来相助,恰好帮刘邦杀败了南阳军马,两下里相会。 老友相逢,自是欢喜异常。萧何c夏侯婴c柴武c曹无伤等旧人都来相见了,王陵也把身后冷耳c周聚数十人逐个引荐。刘邦道:“兄长大才,客居他乡,只作权宜,终不能舒展宏志。听弟一句劝,不如弃了此处山寨,合刘季与众家兄弟一起西伐逆秦,共图大业,不知尊意如何?”王陵道:“当时雍齿起了反心,王陵苦苦相劝,未料他鬼迷心窍,不肯听从。顾念两边都是自家兄弟,相帮不得,没奈何,只好远走了事。想起此事,至今不爽。”刘邦道:“陈年旧事,休再提他。有兄长常伴左右,心愿已足。”王陵见他意诚,便使冷耳c周聚回尧山,去把守寨人马悉数招来,随刘邦同去南阳,却道:“山上另有数人,皆当今豪杰。内有一人,你也曾听说过,魏王咎御前算是个人物。此人唤作陆贾,有经天纬地之才,苏秦c张仪之智,国破之后,流落江湖,投在王陵处。如欲成大事,正好用得。”刘邦惊道:“此人乃是个人才,某身边正缺少,今既在兄长这里,却是求之不来。”便叫安了营寨,只等山上人马到齐,便要做个庆喜筵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赵高毒计生 日落时分,冷耳c周聚引守寨千余人马俱到。报知中军,刘邦亲迎出营寨。陆贾c陈贺c甯昌c武儒c单父圣c魏选六人都来见礼,王陵一一荐过。刘邦能遇王陵,本已喜出望外,又新收得十来个英雄豪杰到来,怎能不欢喜?忙着令摆设筵席,作贺王陵与众头领来聚。当夜各都倾吐衷肠,尽醉方散。 次日,刘邦于大帐内聚集众人商议进兵事宜,只见从帐外闯入一个人来,生得阔嘴方腮,两耳圆润,中等身材,短衣打扮,正是前些时去河北探事的严不识,便道:“却回得快。那厢战事可曾探得清楚?”严不识回道:“几个月来,章邯兵屯棘原,鲁公军驻漳南,两边相持,一直未起战端。却是咸阳那边,赵高独揽朝纲,闻河北败事,恐二世见怪,便尽将罪名推到章邯身上。二世偏信,派了使者持诏往责。章邯惊慌,遂生请降之意,几次差人去鲁公军中求和,只是两下里说不合,未能成行。近来楚营似有动静,依不识看来,河北战事,胜负成败,只在月间,便见分晓。”刘邦听了,沉默良久,道:“章邯虽拥兵二十万,却为主猜忌,终不挡我项兄弟神勇,不日便败。到时鲁公与众诸侯挟余威而西向,其势必如破竹。”曹参道:“我三军齐整,士气高涨,今又添了王兄一支人马,正可速取南阳,夺了武关,直捣咸阳,先他人入关。”刘邦道:“形势微妙,时不我待,却是歇不得。众兄弟休辞辛苦,今日便拔营起程,去取南阳。”于是命樊哙c周勃c奚涓c纪信引三千步军在左,灌婴c柴武c靳歙c郭亭c庄不识引三千马军在右,充当先锋,自统领三军,往南行进。 这里刘邦一路高歌,引兵马正向南阳进发,正不知河北那里,秦c楚两军对垒,情况到底如何?也是说书的一张口难说两家话,光顾着这头,却把那边的事按下了未表。看官切莫性急,常言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待在下回转头说将来。 却说项羽用范增缓兵之计,会合十五路军马,移师漳南,与棘原章邯秦军对持。本指望司马卬c申阳两支人马发兵南下,掐住黄河水运,绝了秦军粮道,以动摇章邯后续。谁知天不如愿,偏教刘邦将那好事搅黄了。田叔无功,失意而返,先来回复赵王c张耳。张耳引田叔来见项羽,将经过说了。项羽问道:“沛公当真如此说?”田叔道:“田某以鲁公之意去劝说,他却道:‘章邯已是冢中枯骨,不是我家项兄弟对手,不日便将遭擒。’再说不得。”项羽笑道:“沛公知我也!”范增说道:“刘季只将怀王所约铭刻在心,满嘴推辞,全不顾兄弟情面,其志不小。要是先入关中,必成气候。”项羽道:“沛公乃忠厚长者,我知他为人。便是先我入关,也不敢冒然称王。等我这里胜了章邯,西进关时,他必引众箪食壶浆来迎。”张耳道:“鲁公所言极是,刘季断不是那等龌龊小人。”范增道:“他若先取了关中,自然占些道理。到时怀王那里,分说起来,不好看。”项羽见他说得在理,便唤来蒲将军,令他带上一万军马,去抢三户津,好为大军渡河打个前站。 说起这三户津,正地处磁县西南,漳水以东。上段清漳c浊漳两河交汇,水流湍急。下流地势开阔,时常泛滥,故此河道游走不定。唯有此间,河岸陡峭,怪石坚硬,上游之水到得这里便拐弯而走,形成河曲。也就到这数里之内,水势忽趋平缓,加上水深河窄,正好摆渡。 且说楚军休整了数月,早已恢复了元气,此间也安排了许多舟船,只为渡河准备。当下蒲将军接了将令,便收拾人马,趁着黑夜,顺顺当当渡过了河。却离河岸五里处,扎下一座营盘。待到天色见亮,正要埋锅造饭,却见军士来报,有支人马奔将来。蒲将军道:“退了贼兵,再用饭不迟!”披挂好了,绰了铁矛,飞身上马,杀出寨来。那来的军马,正是章邯所差,领兵将官,便是姚卬,闻楚军渡河过来,急引了一万人马,来夺渡口。两下里碰面,早已熟悉,也不搭话,便来交锋。战了二十几个回合,姚卬抵敌不住,引军败走。蒲将军大叫道:“贼将哪里走?”纵马来追。赶出三里地时,却见一彪军马扑面而来。为首一将,黑人黑马黑袍黑甲,恰似瘟神一般,手提斩马刀,来势汹汹。不是别人,正是章邯手下悍将司马橺,恐姚卬有失,提兵赶来接应。见姚卬落败,忙催动战马,截住蒲将军厮杀。姚卬这里也返身杀回来,一起夹攻。蒲将军持勇奋斗,战有多时,终是双拳敌不得四手,渐渐落了下风。两下里正混战,忽听西北方向喊声大作,一员楚将,金盔金甲,骑匹青骢马,握柄宣花斧,身形矫健,威风八面,疾风也似,引兵杀将过来。姚卬见是英布,心里先怯了三分,急忙分兵来迎。蒲将军见英布来助,抖擞起精神,舞动长矛,奋勇向前。姚卬c司马橺怎能抵敌?往南便走。楚军势不可挡,都执了兵器,一起卷杀而来。秦军大败,往四下里乱窜,各逃生路。英c蒲二将掩杀一阵,斩获秦将十来个,兵卒上千人,追出十来里地,见去得远了,鸣金收了军马。英布知楚军已在三户津南坡稳住阵脚,便与蒲将军别过了,引人马摆渡回北岸交差去了不提。 却说姚卬c司马橺败回棘原大营,来见章邯。章邯此时箭伤已经痊愈,见二人狼狈,知三户津失了,惊得手脚冰凉,呆立良久,方长叹道:“漳水乃我天险,今已被他攻破,局势危矣。”忙聚起文臣武将来大帐商议,如何解救。董翳道:“贼军占了三户津南面渡口,必将在此处进兵,来与我交锋。事已告急,若不速将其赶回河对岸,恐棘原难守。”章邯道:“三户津渡口乃是重地,自然要派军马去夺来。却是司马长史去朝中面君,搬取救兵,已有一月之久,也不知结果如何?”章平道:“恐凶多吉少。”话音刚落,只见一人满身邋遢,一脸胡子拉揸,踉踉跄跄,撞入大帐来。章邯定睛看时,吃了一惊,道:“长史如何这般模样回来?”哪里认得出来是司马欣?浑身上下,污秽不堪,全没了平日精神头。见了章邯与众将,泪含乌珠,凄苦一笑,道:“列位,若非我命大,这项上头颅早已挂到咸阳城楼上,却怎能够在此与你等说话?”章邯道:“出甚事来?且慢慢说来。”命人端了个座,递来茶水。司马欣把水喝干了,长叹一口气,道:“天要绝我等,奈何?奈何?”便将去咸阳面奏皇帝经过叙说了一遍,把个章邯听得魂荡荡,魄幽幽,半晌说不得一句话。 却是为何?列位休嫌说书的罗嗦絮烦,也是此段故事干系大秦命运,省略不得,故要细细说来。原来巨鹿一战,秦军大败,王离围城之军尽陷。章邯也损兵折将,无奈退缩到棘原一带,倚垒固守。见楚军步步紧逼,局势危急,害怕起来,忙使人奏报朝廷,具陈败状,请旨定夺。此时李斯c冯劫c冯去疾一班前朝重臣几乎被害尽,二世只贪图享乐,哪顾得甚么朝政?大权皆为赵高一人独揽。那赵高本就忌惮章邯三分,今见奏报到来,不由心生恶念,竟搁在一边,不予呈入。过了几日,奏报又到。如此者三四回,全被赵高压下。 一日,二世狩猎归宫,正卧榻歇息,隐隐听得屏风肯后有人低声嘀咕,在那说事。二世正要发作,忽心奇起来,轻轻起了身子,蹑手蹑脚,来到屏风前,偷听说话。却听一人道:“章少府这般神武了得,也战不过那伙强贼,倒吃了好几回败仗,今来奏请朝廷,偏叫压在了中丞府。如此下去,早晚危及社稷。”另一个接口道:“此只瞒了陛下一人,满朝大臣谁不担忧?”二世听得,大吃一惊,生起怒气,随口喝声:“奴才有事不报,却在背地里说甚么!”把屏风后面那两个小宦官唬得汗毛倒竖,屁滚尿流,闪出身来,跪趴在地,磕头如捣蒜,直呼“饶命。”二世喝道:“狗奴才,方才说甚么来?”那小宦官道:“适才见陛下睡了,却聊外面听来之事。”二世问:“朕也听得一两句。狗奴才,快把事儿都说了,好饶你两个活命。”内有一个小宦官道:“陛下息怒,奴才也是刚刚听说。怕不准,正与他对个属实,却惊起陛下好梦,罪该万死。”便把章邯河北战败,被围棘原,使人来咸阳求援之事说了一遍,且小声道:“今朝中谁人不晓?却被中丞相一人瞒住,不呈与陛下知道。”二世怒道:“老匹夫焉敢如此?”便传旨将赵高召来宫中相问。赵高见皇帝忽问起河北军事,知漏了风声,结巴起来。二世嗔道:“朕将国事皆托付丞相,丞相却反要欺瞒朕?是欲将朕的江山社稷出卖给他人么?”赵高听这话,出起虚汗来,跪地挨骂。待二世骂够了,忙道:“陛下休信外面流言,请听微臣来说。臣为内相,只管得内事,平日侍奉陛下,坐享太平。若那率兵征讨贼寇之事,却归章邯c王离掌管,微臣岂能兼管?况数月之中,实不见甚么军报,倒是风闻频传,说他损兵折将。究竟是何情状,也未详悉。臣本当拟章奏报,不意陛下洞察秋毫,已先知了。想陛下必听了宫宦之言,却迁怒于微臣了?”二世听他这般说,气先消了一半,道:“朕也想当是错怪丞相了,只是河北战事不明,让朕寝食难安。”赵高见瞒过了皇帝,心中窃喜,转念思忖:“前方来的奏报皆被我压在府中,是哪个传到皇上耳朵里,惹来这般骂声?罢了,定是那章邯买通宫内宦官侍从,暗通消息进来。想必他老师被杀,至今怀恨在心,欲趁此机会加害于我。”暗暗咬牙,不禁咒骂起章邯来。心中忽冒出一条毒计,忙奏道:“微臣私下也曾想来。关东群盗,多系乌合,章少府拥天下重兵,竟不能荡平,实属怪事。陛下正应降诏责问,以免生起祸端。”二世本就昏庸,听赵高说得头头是道,也就信以为真,说道:“丞相忠心可鉴,处处替朕着想,朕如何不晓?”便当即降了圣旨:“着丞相府随即差人前往河北,面责章邯。”赵高暗喜,待回到府中,选拔了一名内府舍人,到宫里赍擎了圣旨,当日起行,来棘原大营,宣旨面责。 使者携圣旨来到棘原大营,章邯接着,迎在中军营帐内开读,其诏道:“少府章邯,督行领军,拥精兵数十万众,不思挟威扫灭群盗,却恃敌不攻,有乖臣谊。本当即刻问罪,然念及前功卓著,暂不追究。圣旨到时,应早施神勇,克敌致胜,不负皇恩。否则,罪当不赦!”章平c司马橺几个闻听大怒,当即骂道:“我等出生入死,舍得性命在这里与强敌厮杀,却要受这鸟气,横竖是看不顺眼,来寻茬头!”都擎宝剑在手。章邯喝道:“不得无礼!”叫中军护了去歇息,却坐那里郁闷。司马欣忙上前来劝道:“将军休要烦恼,也是皇帝高高在上,不明关外形势,故有此误。末将愿讨枝将令,回趟都城,寻机进得宫去,将此处情况面奏皇帝。若圣上能体恤下情,必发精兵,来解危厄。”章邯叹道:“今李丞相遭害,朝纲都由赵高一人把持,要见皇帝,谈何容易。”司马欣道:“事在人为。未将朝中也多有熟人,保不得成了此事。”章邯道:“也好,有劳长史辛苦一趟。却是到了咸阳,还望多留几个心眼才是。”司马欣道:“末将自会留意行事,将军且放宽心。”章邯道:“既如此,本帅再做个奏章,好带了去面君。苍天有眼,若能搬得缓兵来,退了强敌,保社稷无恙。”司马欣接了奏章,与章邯告了别,回营中挑了十多个军将,打马往咸阳赶去。章邯管待使者在营中住了多日,方放他离去。这也是章邯心细处,只怕使者先回,搅了好事。那司马欣带上随从,快马加鞭,直往咸阳赶。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说不尽鞍马劳累,风尘仆仆。话不多叙,这一日便来到咸阳城内。也顾不得回家探望,却去馆驿内投宿。当夜洗了尘土,与随行十来人道:“明日你等休要出门,以免显眼。”住了一夜,次日早起,漱了口,吃罢饭,换了朝服,带上两个跟随,径投朝门要到金殿见皇帝奏事。有性急的,看到此处,便要跳将入去,大声疾呼,告个明白。司马欣就因要来金殿面君,替章邯陈情,险些儿命丧黄泉,成了刀下之鬼。有道是:命运难济终坎坷,流年不利莫怨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乌云遮日 却说司马欣趋步顺甬道而行,不一刻,来到司马门外。只见门前两侧,一连排列各六座金人,高有三丈,重有千石,神情肃穆,魁伟英武。这金人是何来由?说是始皇帝时,有一个大力士,名叫阮翁仲,其人身长足有一丈三尺,力大无比,骁勇善斗,非寻常人可比。始皇见他与众不同,着令他将兵去守临洮,好震摄匈奴。说来那翁仲也非浪得虚名,就他镇守这几年,匈奴人再不敢窥视秦廷,生甚事端。及至翁仲亡故,始皇念他忠勇,便将所收天下兵器,销融为铜,铸了这一十二座金像,放置在咸阳宫司马门两侧,以显王霸之气。后历朝历代,都效仿此等做法,或用铜,或用石,制成武将模样置于宫阙庙堂和陵墓之前,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当下司马欣仰望一个个金人,仍旧是金光灿灿,凛凛如生,不由感慨万千,泪珠只在眼眶内闪烁。默对一时,泪水禁不住夺目而出,不能自己。身边跟随不忍,忙扯他衣袖小声道:“爷切莫如此悲伤,时辰已到,正事要紧。”司马欣急忙试干泪水,吩咐二人在此候等,整齐穿戴,与文武百官一起来上早朝。 原来二世数月里不曾临朝视事,一切都由赵高作主。当日早朝,也是静鞭三声响,文武两边排,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底下寂静一片,众人皆不出声。司马欣知见不着皇帝,心中无奈,只好出班奏道:“贼势猖獗,河北危急,大将军累次表文奏请,皆石沉大海,不知音讯。今大军疲惫,暴露荒野,后续无继,实难与项籍所领贼寇以争长短。司马欣此次身负将卒重托,不远千里,急忙忙赶回京都,指望能面见皇帝,恳请朝廷速发精兵,前往解救。若是迟了,恐累及三军,危害社稷。”便将奏章呈上。赵高看了,冷冷道:“朝中之兵尽由大将军带去,哪里还有人马可征?本相闻得他在河北连连受挫,损兵折将,白耗朝廷钱粮,是否属实?”司马欣道:“自出关以来,大将军引兵百战百胜,屡擒贼首,为朝廷扭转了危局。此等功勋,便是武安君在世,亦难超越。不想天不佑我朝,楚地却出了个项籍,不仅武功盖世,兼得用兵如神,千年难遇。章将军与众将虽浴血奋战,也胜他不过,勉强维系现状。故特差末将回朝,恳请另谴良将,率精兵支援。”赵高怒道:“明摆着不肯用力,却将项籍来做托辞。”司马欣正要再辩,听赵高在上面阴阴地道:“罢了,你一路也够劳累,且去歇上几日。本相一经挨得圣上空闲,便进宫将你所奏之事禀告。待斟酌出个眉目来,即刻宣你入朝听旨。”司马欣不敢再说甚么,等朝议罢,垂头丧气,怏怏步出咸阳宫。来司马门口,两个跟随接着,问起结果,司马欣叹了口气,低着头,径回馆驿,也不吃饭,蒙头就睡。 一夜胡思乱想,只顾长吁短叹。次日,再来司马门前探听消息,却不见百官上朝。私下询问,方知今日不须上朝议事。司马欣无奈,只得回馆驿歇着。一连三日,都是如此。司马欣心里焦急,恨不得马上能面见皇帝,倾述衷肠,便硬着头皮,到丞相府来打探。远远就见丞相府端的那气派,确与他府不同。怎见: 背靠着青树绿山,恰似那龙潭虎窟。粉墙内,硫璃瓦堆就楼阁一片,高低错落,仿佛皇宫下移,蔚为壮观。甬道上,驷乘马载来宾客百般,溜须附奉,好比村妇赶集,趋之若骛。鼓箫声颤,珍馐香飘,清歌妙舞锦一簇,鲜鱼美酒醉万席。却藏个,千人骂,万人怕,祸国殃民,白脸黑心,掌管锦秀华夷,万里江山的大权奸。 司马欣从未来过,见相府门首,十来个门军在那厢守护,个个腰挂宝剑,手持戈矛,凶神恶煞一般。司马欣走上前去,望内中一个年长的门军深施一礼,道:“下官司马欣,从河北大营来,有要事欲见丞相,烦求往里通禀一声。”那门军道:“丞相日理万机,操劳了一宿,刚刚歇着,谁敢去惊动?”司马欣央告道:“若无十万火急的事,下官岂敢来惊扰?只因前几日在朝中丞相答应过的,故来相府听个回音。”门军道:“这个却难。我等如何担得此干系?”司马欣知他推却,身上又没带银两,只得作罢,转身返回馆驿来。众人见他脸色阴沉,独个儿将自己锁在房里生闷气,都不敢去问。挨到天黑,方出来同吃晚饭。司马欣与众人道:“连日来不见个熟人来探望,听不到半点消息。赵丞相那里,推三阻四,不肯相见,也不知葫芦里买的甚么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说不到点上,都去睡了,只等明日再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司马欣胡乱吃了些面食,怀里揣了十多两金子,步出驿馆,要往丞相府去。才走出不远,只听背后有人叫道:“恩公,要往哪里去?”司马欣扭头来看时,却是认得,名唤辛丕的人。当初在栎阳做狱掾时,这辛丕贫困无食,不合偷了乡绅家财物,被扭送到县衙问罪。司马欣当值,怜他乃因肚内饥饿而起这歹念,又是初犯,便替辛丕向原告求了情,陪了些钱财,才脱免吃官司。又送了他些盘缠,去京城投奔熟人。辛丕原是读过诗书的,且嘴皮儿又利索,识得高低轻重,来京城后竟一时鸿运高照,得赵高看中,混迹在丞相府里做了个舍人,经常伴随出入。前些时也曾见得章邯那边奏报,接二连三地来,却都被赵高压在府中。这几日又听说司马欣到咸阳来搬救兵,吃了闭门羹。辛丕虽私底下替他着急,却相帮不得。昨夜见相府堂中聚了七八个人,尽是赵高平日宠幸的,在一起商议着事情。辛丕怕牵涉到司马欣,便留了几分意,靠近偷听得两句,果与司马欣有干系,趁早上出来办差时,跑来通风报个信儿,正好在门口撞见。 当下司马欣道:“你如何在这里?”辛丕道:“此处人杂不便,且去里面说话。”来到驿馆卧房里,辛丕忙拜道:“与恩公一别已有数载,辛丕现也混了个人前显贵,只是未曾忘了当年恩情。恩公如今大难临头,尚不知晓,依旧蒙在鼓里。辛丕特冒死前来送信,好叫恩公早作安排,离了咸阳,脱了这险厄之地。”便将所晓之事说了。司马欣大惊道:“我受章将军重托,千里迢迢赶来,而今未见着皇帝,如何走得?”辛丕道:“赵高阴忌章邯已久,早欲设计加害。恩公乃章邯左右臂膀,又为分辩实情而来,赵高岂肯相容?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当今皇帝昏庸不堪,赵高用事,恩公既便满身是口,也分说不得。依辛丕说,速速带人离了此地,勿再疑虑,若稍迟一步,必定死在这里,却是与事无补,望恩公三思。”司马欣听罢,气塞胸膛,怒道:“此贼不除,天理难容!”辛丕道:“我托事而出,不能久留。恩公休要意气用事,听辛丕一句话,早早动身,远走高飞。”忙告辞要走。司马欣拜谢了,送到门首,见辛丕去远,返身回房,将众人召来把事说了。众人无不惊骇,都催促快走。司马欣不敢怠慢,匆匆收拾了行装,也顾不得家中妻儿老小,急急换了来时装束,也不招呼,离了驿馆,带上众人打马望东城门而走。且说赵高权势熏天,却只忌怕章邯一人,早有心加害,苦无时机。此次司马欣来京,执意要见二世帝,赵高那日在朝堂上也曾想:“若是皇上追问起来,司马欣把实情和盘托出,岂不将自己平日的欺瞒之言尽都拆穿了?到时怎圆了那些骗人的话语?”心中不安起来,便支吾着搪塞,只推皇帝没有空闲,好让司马欣知难而退,也就罢了。谁知那司马欣不识趣,竟执拗起来,偏要将事来做成了,怎教赵高不心惊胆怕?夜里便唤来兄弟赵成c女婿阎乐和身边几个亲信之人到府中一起商议,如何周全了此事。阎乐道:“一个司马欣,也犯不着丞相想许多。找个理由,将他结果了岂不省事?”赵成道:“凭白无故把他杀了,恐惹章邯造反。”各持己见。议了半夜,也没弄出个结果。 次日晌午时分,阎乐心急忙慌跑来相告:“驿馆里走了司马欣一伙。”赵高吃了一惊,问道:“何时走的?”阎乐道:“说已有一个时辰。”赵高道:“司马欣不辞而别,必心怀鬼胎。你速带快骑去追将来,好问他个究竟。”阎乐听了,便去郎中令府衙内点起五百轻骑,顺着甬道,径奔东门而来。城门守军忙接出来,阎乐道:“可曾见司马欣等人出城?”门军道:“去了多时。”阎乐大怒,道:“何故将他等放出!”门军道:“他自有符节在手,怎好拦挡?”阎乐怒道:“司马欣今负案潜逃,你等竟将他私放,甘当何罪?”门军听了,吓得魂不附体,都跪趴在地,连呼有罪。阎乐阴笑道:“莫非受他好处,故意相纵?”门军告道:“若知是逃犯,便有十万个胆,也不敢放他出城。”阎乐道:“待我领军去追。如能捉拿来,万事皆休,若追不回来,小心你等狗命!”引众骑奔出城门,沿弛道望东追来。直赶了百来里,并不见司马欣众人身影,大惑不解。左右道:“必是从小路走了。”阎乐甚是懊恼,道:“追得匆忙,不曾想起,倒教他逃脱了。”只好带了人马悻悻而回,来告诉赵高知道。赵高道:“司马欣此番乃为搬兵而来,救兵未发,怎会无故离去,必是朝中有逆臣暗地里替他通风报信。老夫虽权倾朝野,然并未降伏人心。”阎乐道:“平日里百官见了丞相,皆都唯唯喏喏,恭敬顺服,却不知其内心如何?”赵高来回踱步,寻思片刻,忽道:“我这里有一良策,可教朝中文武百官全都附首贴耳,不再存有异想。”阎乐道:“丞相有何妙计?”赵高道:“只须如此这般,既可除去异党,又使众人臣服,可谓一举两得。”阎乐听了,赞不绝口,翘指夸道:“丞相妙计,真个天下无双!臣婿即刻去办。” 过了数日,二世帝忽然心血来潮,御驾咸阳宫,朝见文武百官。众文武官员礼毕,殿头官依旧一声吆喝,却不见下面有甚回音。二世帝转脸对身旁赵高道:“怎不见有甚么奏章上来?”赵高禀道:“普天之下,皆赖圣上鸿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细琐小事也不敢劳烦陛下操心,故不见甚么奏章。”二世信以为真,笑道:“连日来无趣的紧,丞相有何稀奇怪事说与朕听?”赵高道:“稀奇事倒说不得,却有宝马一匹,方从西蜀进来,身姿骄健,与众不同。微臣不敢独占,今献与陛下鉴赏。”二世道:“朕贵为天子,有甚么珍稀物未曾见过?莫说是马。”赵高道:“此乃绝世宝马,非比寻常,微臣也是第一次见来。”二世道:“既是奇物,牵来容朕一看。”赵高传令下去,早有侍从将马牵上殿来。二世抬头看时,哪是什么宝马?分明是一头鹿。但见:腿细脖长,眼大头圆。四杈犄角耳边栽,百朵梅花身上开。轻捷灵敏行山岗,胆小温驯藏林间。不知今日为何事,牵来宫殿辩鹿马。 二世帝看了,哈哈大笑,道:“不是丞相眼花,便是寻朕的开心。这面前的分明是一头鹿,怎说是马来?”却见赵高正色道:“此乃西蜀进贡的宝马良驹,四蹄轻捷,极擅跋山涉水,端的是稀罕之物。陛下如何却看差?想必是近来操劳过度,龙体欠安,而至目力不佳?”二世听了大惊,忙问左右内侍道:“是鹿?是马?”一班内侍素知赵高权重,哪敢得罪,一个个面面相觑,支支吾吾起来。有几个乖巧,回道:“是马。”二世愈惊,呆呆道:“果真是马?”赵高道:“陛下若不信,可问殿下文武百官,是马不是。”转身来问。大殿上众文武都惧赵高淫威,当时你看我,我看你,谁敢出来说话?便有赵高之弟赵成出班道:“这是前些时西蜀进贡来的,虽体格不大,却是健硕有力,疾奔如飞,既便是寻常宝马也难以追赶,起了个名唤作‘绝影缀花’,乃稀世罕见马匹。丞相不敢擅用,知陛下喜好天下奇马,特以敬献来的。”身后各部尚书c侍郎c廷尉c内史纷纷上来附和,都说是马。赵高左顾右看,环视殿下,见只有十来个大臣沉默无语。赵高冷笑一声,转脸对皇帝道:“此非微臣一人之言,陛下当信也。”二世见都说是马,以为自家迷惑,喃喃道:“果然是朕看错?”心乱起来,再也坐不住,怏怏离了大殿,让赵高去住持朝议,引了内侍宫娥,径回内宫去了。后五代时周昙有诗叹道: 鹿马何难辨是非,宁劳卜筮问安危。权臣为乱多如此,亡国时君不自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铲除异己 赵高见奸计得逞,暗暗得意,草草料理完各部奏折,散朝回府。赵成c阎乐不等招唤,都过府来伺候。阎乐巴结道:“今朝上,百官都惧丞相威严,尽献媚态,从此还有谁不服?”赵高道:“仍有数十人未曾附和,恐是不服。老夫暗中观察,熟记在心。”便将那些不吭声的人的姓名报与阎乐听,叫他与赵成一道,分头去捉来治罪。未有数日,便把那些不言语的,宫内的侍臣诱骗出来拿住,宫外的官员就家中吃捉了,一齐弄个罪名,押到午朝门外斩首了事。便因这事,无论宫内还是宫外,谁不忌惮赵高?凡事都要看他脸色,没一个敢逆他令的。从此,任由赵高横行不法,飞扬跋扈,那皇帝小老儿,早已成了一尊木偶。 却说司马欣当时带了随从,出得咸阳城来,顺着弛道,扬鞭催马,径望东走。走不数里,忽地想起:“赵高老贼,见我求见皇帝未成,却不辞而别,必然生疑。若派快马追杀来,恐难脱身。”寻思这官道是不能走了,不如走那僻静小路,反妥当些。于是,弃了大道,寻条山野小径,竟然走脱。 一路数不尽多少坎坷,少不得昼行夜宿,风雨兼程,颠簸了十来日,方赶回棘原大营来。到把经过之事说了,众将都怒,司马橺跳将起来骂道:“赵高老贼!两年前逼死蒙老将军,去年残杀了丞相满门,今又来加害大将军,要绝三军后路,眼见着都要死在这里,何不反兵回去,杀了老贼一伙,清了君侧!”章邯道:“休要胡说!我章邯世食秦禄,忠心可鉴。岂可为了一个赵高,而行大逆之事?”司马欣道:“赵高居中用事,却专与大将军作对,恐无功要诛,有功也要诛。今三军皆听命大将军,还须早图良策,勿叫老贼得计。”章邯叹道:“这千古骂名,谁能担得?”摆手道:“休要再提。”正说话间,忽有中军进来,报说:赵国大将军陈余,着人送来书信一封。章邯道:“必是来劝降的。”就当众人面拆了,展开看时,见上面写道: 余闻:白起为秦将,南征鄢郢,北阬马服,攻城略地,不可胜计,而竟赐死。蒙恬为秦将,北逐戎人,开榆中地数千里,竟斩阳周。何者?功多,秦不能尽封,因以法诛之。今将军为秦将三岁矣,所亡失以十万数,而诸侯并起,滋益多。彼赵高素谀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诛之,故欲以法诛将军以塞责,使人更代将军以脱其祸。夫将军居外久,多内卻,有功亦诛,无功亦诛。且天之亡秦,无愚智皆知之。今将军内不能直谏,外为亡国将,孤持独立而欲常存,岂不哀哉!将军何不还兵与诸侯为纵,约共攻秦,分王其地,南面称孤;此孰与身伏鈇质,妻子为僇乎?望将军自图之!赵大将军陈余再拜。 章邯看了,将书信轻轻搁在帅案上,正要说话,却又拿起,复阅了一遍,触动心事。忽地想起李斯c晏罛来,不禁仰天长叹。都尉董翳问道:“大将军为何叹息不止?”章邯道:“计穷之时,不由想起丞相c晏罛来,若丞相在,哪有后顾之忧!若晏罛在,何致如此狼狈!”原来晏罛乃章邯智囊,屡出奇计,每每得胜,为章邯所倚重。不意今年三月初春时,偶得风寒,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从此章邯仿佛没了主心骨,方寸尽失。当时念到晏罛好处,却把往事勾起来,连连叹息。 众人见他如此说,都低头不敢作声。章邯道:“陈余书中,说的明白。他劝我与诸侯约纵,共分天下。你等以为如何?”董翳道:“势已至此,胜也无功,败必丧身,如能议和,不失为上策。”章邯道:“我与项羽有杀叔之仇,恐不能相容。”董翳道:“说得拢则罢,说不拢时,这里还有二十万人马,尚能一战。”章邯道:“既这等说,先差一人去项羽营中议和。”便亲手执笔,写了表文,唤来候官始成,到项羽大营请和。 却说项羽知蒲将军已在南岸扎下营寨,欣喜不已,正聚集人马,齐到三户津渡口,准备从那里过河。却闻章邯差个候官来请和,便教唤到大帐内,始成礼罢,呈上表文。项羽拆开封皮看了,大怒,拍案而起,呵斥道:“章邯匹夫,杀我叔父,此仇不共戴天!我正欲枭其首级,以祭亡叔之灵,怎容他来讲甚么和?本该先斩了你的狗头,只恐无人回去报信。你速归,去告知章邯,叫他洗净脖颈,待我亲手来割!”喝令左右乱棍打出。把个始成,唬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折回棘原,将事来报与章邯。章邯知项羽仍记着前仇,只好将此事作罢。却虑南岸蒲将军一支人马,便唤来章平,令他同了姚卬c司马橺,领三万军马,明日去攻打。另教苏驵c盗巴c周类引一军巡哨汙水,以防不测。 且说章平引了三万兵马,径奔三户津来,早有探马报知蒲将军。蒲将军恐势单力薄,为敌所趁,先差小军回大营报信,却命副将周兰c刑说带一半兵将,隐在营寨左右,一面拨了一千弓箭手,去寨外壕中埋伏,自领了三千军马,到寨外列了阵势等候。日上三竿,章平引军杀到,见楚兵稀少,甚是疑惑,问道:“就这些许人马?”姚卬道:“原来不下一万,这里只有三成,恐有诈。”章平道:“也管不得了,杀将过去再说。”催动军马,一起向前。蒲将军立马阵前,手持长矛,怒目而视,见秦军杀来,猛喝了一声。秦兵大惧,不敢往前。章平大怒,舞动大刀,径奔上前。姚卬c司马橺随后跟进。蒲将军抵挡一阵,便往营寨内退走。章平大喜,麾军掩杀上来。只听楚营里鼓声响起,一千弓箭手从堑壕内探出身来,望着来军乱射。霎那间,矢如飞蝗,射倒秦兵无数。章平吃了一惊,拨回马便走。却见楚营后面,鼓角齐鸣,左边杀出周兰,右边杀出刑说,各执兵器,冲将出来。蒲将军返身杀回。秦兵不能抵挡,四散奔走,折了几千人马,退走十余里,方立住阵脚。 章平与姚卬c司马橺商议道:“未能胜敌,反折了许多人马,回去必遭责骂。”姚卬道:“可收拾军马,再去攻打。那厮胜了一仗,定然不防备。”章平听从。当时商议好了,兵分三路,又杀奔三户津来。章平引兵先到,径来夺寨。蒲将军见秦军又来,急领人马杀出营寨。两军混战,章平依然不敌,且战且走。退有五里地,姚卬c司马橺两支兵马此时也杀到,截住楚军厮杀。蒲将军奋力迎战,怎挡三支兵马,倍己之敌?杀到日落时分,虽左冲右突,终不得脱身。正危急间,忽听后面喊杀声起,一支军马从北杀来。为首一将,生的体似熊罴,虬髯赤面,手持铁枪,胯下黑马,引许多人马杀过来。蒲将军见是龙且,不禁大喜,叫道:“来的正好!”重抖精神,使开铁矛,大杀起来。章平等人见势不妙,忙引军后退。蒲将军c龙且合兵一处,驱兵掩杀;秦军大溃,丢盔弃甲,争相逃命。蒲将军与龙且追出二十里地,方收了军马回营。章平引败军直逃到汙水边,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计点军马,只剩下一万多人。只见不远处尘头乍起,旗影乱动,一彪军马奔将过来。章平大惊,正要引兵迎敌,那伙军马早到面前,却是苏驵c盗巴c周类三个,巡哨到此。章平方舒了口气,便就汙水岸边扎下寨栅,使姚卬回大营禀告章邯。章邯闻听败报,大惊失色,道:“三户津已难夺回,汙水再不能失。”董翳道:“适才传来消息,申阳引军占了河南县,水运粮道已绝。如不拼死一战,恐三军难存。”章邯暗惊,待安定下神,顾众将道:“生死存亡,就此一战!诸君随我多年,当勿吝惜性命。”众人应道:“末将皆愿跟随大将军死战!”章邯大喜,便教司马欣守护大营,点齐马步车三军,连夜赶往汙水相助。章平接着,具告楚军如何厉害。章邯问:“可见过项籍?”章平道:“未见项籍亲来。”章邯暗喜,道:“项籍不在这里,我有何惧?”教众将各去准备,明日开战。 次日,军兵都饱餐了战饭,三军齐集,章邯传下令来,将兵马分作二起进程:命章平c姚卬c司马橺三人,引五万军马先行,自统领了中军在后;浩浩荡荡,铺天盖地,望着三户津扑来。 章平领前军先行,方走出十多里地,只见前面尘头涌动,隐隐听得军马行进之声,忙就平原开阔地上布好阵势。不一刻,果见楚军杀到。原来项羽坐困章邯已有数月,他这里士气虽是高涨,却也忧虑后继不足,不能再耗。闻知秦军断了后援,军心涣散,前些时便命蒲将军引兵抢占了三户津南岸,把营寨稳固了,便催促各路军马日夜赶渡。待到十分差他不多,昨日也引老营八千军马涉过河来。当夜整齐号令,请那十几路人马在左右两翼相护,却教英布c蒲将军,两个会厮杀的,带上三万精兵,先向汙水逼来,自家领了大军紧跟在后。当下两军就在汙水之北碰面。河北平原空旷无边,远远就已看到。英布见有准备,就将人马也于坡地上摆开。两军对阵,旗摇鼓响,各都呐喊,英布手挎大斧,出得马来,喝道:“败军之将,快来送死!”司马橺大怒,骂道:“黥面贼,休要猖狂!本官虽杀不得你,也犯不着被你羞辱!”拍马抡刀,奔出阵来。英布笑道:“本事虽不济,勇气却有。”催马举斧接住厮杀。双方斗有二十余合,到底司马橺本事及不得英布,便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章平见了,恐他有甚么闪失,教姚卬稳住阵脚,挺铁矛,纵战马,往前来助。英布力敌二将,愈加神勇,摆弄手中宣花斧,如戳星掼月,似劈山剁河,指东打西,躲闪腾挪,便是两员猛将合力来战,也奈何不得他,只杀个平手。 这里正战,章邯领三军赶到,见楚军兵少,便尽驱车马,横杀过来。蒲将军忙引弓弩手齐来放箭,秦兵稍却。章邯大忿,扯断披氅系带,掷于地上,怒喝一声,纵马抡刀,往前冲杀。众将见了,都道:“主将如此,我等何惜性命!”激起斗志,争着往前冲。一时间,尘烟翻滚,分不清东西南北;人喊马嘶,辩不明你我敌友。有道是: 频鼓咚咚,金戈铮铮。马似怒涛山石裂,人如凶焰天地摇。刀劈枪刺战士血,鞭打斧砍征人泪。这一边,众志成城泣鬼神;那一头,苟延残喘挣日月。殊不知,染红了袍铠为哪端?胜负成败早已是注定! 两下里混战,各搏性命。秦军愈聚愈多,英布c蒲将军死命相抗,直杀得昏天黑地,神鬼胆颤。约战了一个时辰,楚阵犹不松动,章邯正急,蓦听得楚阵后面,喊杀声震天响,只见旌旗乱舞,无数军马奔将而来。章邯大惊,抬头看时,大蠹旗上,斗大的项字迎风飘摆;旗幡下,一匹黑马,似腾云蛟龙,端坐一位英雄,面似金刚,手提大槊,威风八面,正是楚国上将军项羽,领军杀来。章邯惧怕,不敢交锋。董翳见楚军如浪似潮般涌将来,忙引弓弩手两边来射。楚兵冒矢奋进,只顾向前。双方正绞在一起恶战,也分不出胜负来。忽听得杀声又起,却见东西两边,满山遍野,尽是敌军人马,扑天盖地而来。秦兵皆都惊骇,再也无心恋战。霎那间,秦军阵脚大乱,往四下里各自奔走。章邯禁止不住,知大势已去,拨马回走。众将跟随其后,各逃性命。项羽驱兵向前,那十几路人马也从两面赶来,杀得秦军七断八续,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尽望南逃。项羽率领各军,直追到汙水岸边,方鸣金收了军马,安营立寨。诸侯军将都来拜贺,项羽欢喜,夸了几句,就营中大摆筵席,款待众人。 却说章邯败归棘原,见折了许多人马,伤心不已。回到营中,众将都来请罪,见章邯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纷纷上前劝慰。却见章邯两眼呆滞,嘴里自顾喃喃,忽道:“战也不得,和也不成。莫非天要绝我章邯?奈何!奈何!”猛地拔出宝剑来,横在脖颈上,便要自刎。正是: 空负保主护国志,却做走投无路人。 有分教:洹水岸边,多三个降王败将;函谷关前,添无数怨魂厉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章邯降楚 却说当时章邯要拔剑自刎,慌得司马橺急忙抢步上前,拦腰一把抱住。董翳却将剑来夺下,相劝道:“数十万将士性命,今都在大将军身上。大将军却为何陡起轻生之念?难道真想把众人弃于敌人刀下而不顾么?”章邯长叹一声,道:“大军被逼到如此绝境,皆我无能所致。本帅身为主将,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保全三军,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董翳道:“大将军乃当世豪杰,非到必死之时,岂可轻言死字?今人都知皇帝昏聩,奸贼当道,我等又何必为一虚名而断送掉自己前程?末将愚见,唯有向项籍请降,方是出路。”章邯听了,摇头道:“那项籍深记着杀叔之仇,恨不能生啖我肉,才肯罢休。我就是想降,他又岂肯容纳?”董翳道:“天无绝人之路。这里放着一人,大将军如何不用?保不定能柳暗花明,拨云见日,也未可知。”章邯道:“你说的是何人?”董翳笑道:“大将军怎的糊涂了?长史司马欣,乃项梁救命恩人。他若去说,项籍必不相拒。”章邯一听,顿时转忧为喜,道:“这几日一发六神无主,却把这个关节忘了。”忙唤中军,快去请司马欣来。 司马欣正有些事在那耽搁了,不及过来,见中军急忙忙来请,知有急事要商议,便三步并作两步赶将来。章邯见司马欣进来,连忙施了重礼。惊得司马欣忙不迭还礼道:“大将军何故如此?”章邯道:“今日一战,大败溃输,屏障尽失,又折损了许多兵将,再也战不得。也是本帅没这能耐,无力扭转危局,眼见得只是等死,却无一法。所谓山穷水尽,前途渺茫,直教我心灰意冷。适才已存死念,却被众将劝住,皆说尚有一丝希望,可依赖在长史身上。故教人匆匆将司马公请来,望能拜托。”司马欣道:“莫非是叫末将去楚营乞和?”章邯道:“如今军心涣散,士无斗志,且粮草不继,如何再能讲和?唯有乞降,方有生路。”司马欣道:“如众将与大将军皆有此念,末将也只好舍下这付老脸,到楚营去见项籍,好歹说他心动。”章邯道:“长史肯去,本帅这就写好降书,托公带往。”便就帐中写了降表,交给司马欣,又拜了拜,道:“三军将士,二十万条性命今都在长史身上。本帅只盼公能劝说得项籍回心转意,允我来降,好救得众人一条生路。”司马欣见他语重心长,甚是感动,忙道:“大将军放心,末将自会见机行事,不误了众人所托。”赍了降表,与众人别过,带上五六个亲将,打马扬鞭,径投楚营而来。 却说项羽张筵款待各路诸侯军将,却教众将陪席。酒宴正酣,众人都上前颂扬项羽功绩,深赞楚军神武。把个项羽夸得喜笑颜开,眉飞色舞。正受吹捧,只见寨外小军来报,章邯军中长史司马欣,特来求见。项羽听了一怔,却起身道:“他乃我家叔父恩人,虽不曾见过,也时常记在心里。今既到我营寨来,当以叔辈相待,不可失了礼数?”尽领了众将,出营相迎。司马欣见项羽亲迎出寨来,暗忖道:“看这光景,此事便有七八分把握。”便深施一礼。项羽连忙还了后生之礼,道:“栎阳往事历历在目,救名之恩没齿难忘。叔父在时曾常提起恩公,只说日后如有能相遇,当尽力报答。后知恩公已在章邯军中为将,甚是叹息。只怕两军交战,兵刃相见,转成雠仇,所幸未曾得罪。今忽能见着恩公,让小侄好生欣喜。”寒暄了几句,遂引入大帐来。又与那些诸侯军将叙过礼,请客座上坐定,项羽开门见山问道:“恩公此来,莫非是为求和罢战之事?”司马欣道:“败军之将,岂敢言和?章邯将军自知势穷,情愿投降。老夫不自量力,舍了这老脸,前来做个牵线使者。”项羽道:“非侄儿不允,实是杀叔之仇不共戴天,这结难解。”司马欣道:“贤侄此话,有些似是而非,且容老夫细说。武信君与关内侯,皆今世之英才,只是一个为楚,一个替秦,各为其主,各施其能,没甚私仇,唯有国恨。二者疆场上兵戎相见,伤亡实属难免。定陶一战,武信君命丧刀下。人都将其死,归咎于章邯。殊不知,此天欲亡武信君,只借关内侯之手罢了!贤侄英雄盖世,天下无敌;关内侯身经百战,亦当世豪杰;若说交兵,正是对手。今若非陷于绝境,凭关内侯之脾性,怎肯轻易放弃?而此举,于楚,正是大利之事,明智者,当不该拒之不纳。自古道,‘困兽犹斗’,秦兵虽败,却尚有二十万众,闻知必死,自拼命来战。兵法则言:‘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事果如此,楚又安能速胜也?贤侄志向远大,心胸宽广,断不会因拘守于一人一事而自毁前程。当下之势,战,必两败俱伤;约,则皆大欢喜。贤侄绝顶聪明之人,何须老夫事事明言?”项羽听了,沉默不语。范增赶紧上前道:“司马公肺腑之言,不可不听。秦廷所倚重者,唯章邯一人而已。今若允其来降,既可速灭河北烽火,尽早抽兵西进,亦使天下人皆知将军之宽容大度,一举两得,正为美事。”项羽道:“恐诸将不依。”范增道:“将军一言九鼎,谁敢不依?眼前之事,早日西进入关,才是正理。”钟离昧c季布c曹咎三个也道:“长耗于此,大军困乏。不如许他来降,也省去许多麻烦。”项羽顾座上诸侯军将道:“诸公以为如何?”众人都道:“全凭上将军决断。”项羽道:“既众人都允降,我便依了。择日殷墟之上,将与章邯一起约盟,决不食言。”司马欣道:“贤侄如此通情达理,章将军得知,定然感激涕零,到时必真心归附。”项羽大喜,请司马欣入筵,却叫曹咎在一侧相陪,席间将旧事一一提起,说到项梁死事,免不了掉几滴眼泪。当晚,留司马欣宿了不提。 次日,项羽亲送司马欣出营,分手时施了礼,道:“恩公回去转告章邯,到时如能率众来降,日后决不再提及前仇。我必善待他及属将,不敢相欺。”司马欣回拜道:“老夫自会转告与他,三日内必见分晓。”作了别,上得马来,引随从径归棘原大营来见章邯。后宋人贺铸有诗叹道: 三户睢盱竟破秦,君王武略世称神。途穷一夜无遗恨,挈首殷勤予故人。 司马欣回营,见了章邯,述说经过。章邯得知项羽已允他率军去降,虽然欢喜,总不免心酸,叹道:“从今往后,再不能为大秦出力,想来甚是悲伤?”司马欣劝道:“大将军赤胆忠心,却为权奸所害。此次降楚,也是万般无奈。”章邯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听天由命。”便把降楚事宜尽都委托司马欣前去安排,只等确信。此日,司马欣又去楚营,与项羽约好,于后日午前吉时,两军会聚殷墟古坡上,盟约受降。 到第三日清晨,章邯身着素袍,司马欣c董翳左右相护,不论文武,都除盔弃甲,在后面一齐簇拥着;大小人伴,紧紧相随,尽打马投北往殷墟而来。说起这殷墟乃殷王朝都城的遗址,座落在洹水边上。殷王朝自盘庚迁都来此算起,到纣王为周所灭,经二百七十三年,历十二世王,代代将宗庙宫室营筑于此。当时富丽繁华的景象,随他甚么朝代,都不能企及,堪称今古第一。殷亡以后,国都残破,殷人纷纷迁徙流离,殷都渐渐成了废墟,遂有殷墟之名。当时章邯领了一班文武随卒,出了大营,迤逦前行,不到十里,早见盟台矗立。却见那盟台离地三丈有六,台面呈方,各长三十步,四面台阶,不下三十七级。盟台四周,旌旗漫卷,鼓乐齐鸣,楚军兵将早已布列两厢,眼见得甲仗鲜明,威风八面。项羽已率文武百官c诸侯列将都在门旗下等候,但见他披挂整齐,神采飞扬,怎个模样: 相貌堂堂锦绣妆,威风凛凛世无双。乌骓马上横神槊,收尽秦虏成霸王。 章邯见了,慌忙下得马来,长跪到面前,背后众将也一起跪在地上。章邯口中连呼:“罪臣章邯引众叩拜上将军!”心内却含酸楚,老泪禁不住流淌下来。项羽见了,甚觉可怜,便传令下来道:“免礼起身吧。”章邯哪里肯?依旧伏地不起。项羽见他不起,便也下了马,走到面前,双手搀扶道:“将军肯罢兵息戈,弃暗投明,实乃天下之幸也,不必多礼。”章邯起身道:“章邯身为秦臣,本该尽力效忠,不可存有贰心。怎奈赵高用事,二世帝听信谗言,不辨皂白,得罪天下,致使四海沸腾,亡在旦夕。章邯不愿助纣为虐,随他逆天行事。又深知上将军神武英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真乃拯世救星。如再执迷不悟,岂不愚呆?章邯早欲择主而事,却因前时奋不顾私,无意冒犯了将军神威。自知罪孽深重,未敢遽投。今蒙将军宽宥,恩同再造,故尽率三军来降,誓当竭力图效,借报深恩。”话说到这里,早已呜咽流涕,泣不成声。项羽见他如此,不忍心看,好言相慰道:“前时各为其主,虽有触犯,也是身不由己,无须记挂于心。今既已去逆归附,便是顺应了天命。项某自当以大局为重,怎能记恨前仇?此去西向灭秦,正该同舟共济,富贵与共。盟台之上,可发誓言,从今往后,便是一家,有福同享,决不食言。”章邯听罢,方释了心病,转忧为喜,连忙拜谢。 当下项羽携了章邯的手,一起迈步台阶,登上盟台。此时下面早已鼓乐喧天,军号齐鸣。盟台中央,铺就大红地毯,北侧设了三个几案,都用红锦缎子围着。正中设着怀王神牌,将降书放在中间;宝剑弓箭,放在左边;绫罗绸缎,放在右面;大甏酒坛,也放在前面,铜炉内焚好了香。项羽踞坐,章邯面北跪拜。三拜已毕,项缠开读降表。表云:罪臣章邯谨表奏请楚国上将军: 秦室昏聩,任用权奸,百姓悲苦,四海鼎沸。臣邯负皇命而起三军,横行关东,交锋河北,企望重拾山河,力挽狂澜。怎奈天命难违,危厦难扶,天将弃秦而独木不支。上将军顺应民意,受怀王之托,率诸侯奋威东来,所到之处,旌旗蔽日,无不降服。臣自知,顺者昌,逆者亡,岂敢再与抗衡?奏表到时,乞求体谅宽宥,以受殊恩。项缠读罢,项羽道:“章将军既有心归附,便是明理,项某自当信守诺言,永无相欺。”便让项缠再宣盟书,无非是一番陈辞滥调。章邯听了,忙跪地拜谢,台下司马欣c董翳引了众人也一齐叩拜。项羽大喜,启开酒甏封皮,敬了天地,祭了亡灵,与章邯指天发誓,结为盟好。台下各路人马,大小不计,都欢呼相贺。至此,章邯所率二十万秦兵,尽换旗号,依附了楚国。有道是: 盟台指誓化干戈,卸甲称臣解仇雠。威风扫尽作楚奴,从此不闻大秦歌。 项羽c章邯下了盟台,各归本军。楚军大司马桓楚,拿过名册薄,由司马欣c董翳起,把秦军每个将佐姓名一一点录了。项羽叫取过海碗来,都斟上了,命分赐下去,章邯与众将便又拜谢。项羽欢喜,当即封章邯为雍王,仍教节制本部军马,一起西征。章邯忙进前称谢道:“罪将章邯等深蒙上将军厚恩,今获解救重见天光,怎不刻骨铭心,寻思报效?既议西征,章邯不才,甘愿充当前驱,为上将军铺桥问路,扫清障碍,好早日叩开函谷关门,直到咸阳。”项羽大喜,正要依允,身后范增忙暗扯他衣袖低语道:“章邯新降,其心未测,不可远纵。不如教司马欣c董翳带领兵马前去,方觉妥当。”项羽猛然醒悟,便笑道:“将军英才,朝廷之事大小具细都瞒你不得。本帅行军路上少不得要经常赐教,如何能离左右?进兵杀敌,可教他人去,无须将军亲劳。”章邯知项羽尚怀戒心,也只好顺水推舟,含糊答应。项羽说服章邯留在军中,心已安定,便传将令:各军整肃三日,准备刀枪甲马c器具粮草;拜司马欣做上将军,董翳为次将,引领降卒二十万,充作前锋;自率本部精兵为中军,诸侯人马在后,到时一并起程。 且说项羽安抚定章邯兵马,心中大悦,命去楚营内大排筵宴,尽邀章邯所部将校;却教各诸侯列将都来相陪。酒正酣时,只见寨外小军来报,怀王在彭城频频接着捷报,满心欢喜,专门差了司马陈平,来河北犒劳楚军将士,现已到营外。项羽道:“怀王尚知我等辛苦。”将陈平请进大帐来,问道:“怀王近来可安?”陈平回道:“怀王虽远在彭城,却无一日不牵挂上将军及三军将士。除却日常事务安排,尚要着人招募人马,囤积粮秣,以为前方需用。每天早起晚睡,不敢稍有懈怠,真明主也。”项羽道:“确是不易。”便赐陈平入席。酒筵之上,收降的,自是趾高气扬,来降的,酸甜苦辣,滋味不一。项羽c章邯各怀心思,都喝了个半醉。宴罢,留章邯在楚营,身边亲信之将,便是章平c姚卬c司马橺c苏驵c盗巴c周类数十人,一起跟随左右相伴。却让司马欣c董翳两个,领了剩余将校回到棘原大营,只等三日后拔寨起行。 当夜,项羽召入陈平,道:“钟离昧数番在本帅面前夸赞陈君,说先生机敏过人,谋略奇妙。我却见你体态雍容,端的好看,尚不知怀多少真才实学?”陈平道:“恐有些名不副实。”项羽道:“先生莫谦,今下正有一事相问。”陈平道:“将军只顾说来。”项羽道:“怀王前在彭城时曾跟百官有约,我与沛公,能先入咸阳者,便立为关中王。今本将军已然降服章邯,前面再无强敌,西向叩关指日可待。而听探马报,说沛公兵败洛东,人马尚在河南一带徘徊。按先生估算,我二人,谁将率先入得关中?”陈平笑道:“上将军踌躇满志,怎反来问我?”项羽道:“先生亦以为本将军当先入关中么?”陈平道:“将军引兵救赵以来,擒王离,解巨鹿之围,今又降下章邯二十余万众,已无敌手。待明日会聚起诸侯军马,兵锋所指,足使守敌望风披靡,不战自溃。将军自信,函谷关早已收在囊中。只是陈平心存顾虑,唯恐沛公不从函谷入关,而改道武关西进。果真如此,秦必不防,沛公可趁虚而入。到时将军与沛公,谁先谁后,陈平也难测。”项羽听他这般说,惊道:“真如先生所言,本将军要输他一着。如之奈何?”陈平道:“此乃猜测,未必是真。”项羽道:“但愿如此。”料沛公手下也无人能出得此计,便不再去想。当时见陈平果然有谋略,且会说话,便有几分喜欢,就帐中拜为上卿,留在营中听用。也不知刘邦兵马今在何处,便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却说南阳郡守吕齮,在犨东被刘邦战败,便如惊蛇一般,也不思去分水岭c百重山两处险要关隘设兵据守,一路直奔回宛城来。郡丞朱检开了城门,将吕齮军马接入,方得以喘息。吕齮见前去时五万之众,如今只回来一半人马,不由得沮丧起来,连连叹息。此日,又有探马来报,刘邦军马随后追来,离城北二十里,扎下营寨,准备攻城。 吕齮大惊失色,忙聚起郡府内所有官吏商议如何解救。郡尉屈驵道:“大人切莫忧虑!刘邦贼寇虽是猖獗,今到我地盘,少不得失势。前日输他,事出有因,无须耿耿于怀。现城中尚有数万将卒,屈某不才,愿引领一部人马,去城外下寨,与郡守互为犄角,各有照应。”吕齮听了大喜,道:“如能退得贼兵,我这里自有赏赐。”拨二万军卒,教去城西北十里处地名夕阳聚安下寨栅。却征用民夫上城,一齐守护城池,着令各营多准备强弩硬弓,灰瓶炮石,一应守城之具,十分提防。当下,府中文武,不论监御史c郡丞c长史c郡卒史c主簿c牧师令c都尉c功曹c掾史c俾将,都起差来守城,谁敢怠慢。 话说回来,刘邦在犨东击败南阳军马,得和故友王陵重逢,又收罗了一帮好汉,其势正盛,便趁胜尾追而来。却喜吕齮逃得匆忙,未在险要处设兵据守,便让楚兵轻易过了分水岭c百重山两处关隘,一路无阻,直逼近宛城来。当时恐军士远道而来疲乏,就在离城二十里处先扎下营寨,只等明日开战。傍晚时分,刘邦正坐帐中,流星马前来报说:“城内出来一支军马,不下二万余众,离此十里地,也立起一座营寨。”刘邦道:“他见某引兵来,欲作犄角之形,好左右呼应。”曹参道:“先破了他新立之寨,再去攻城为妥。”夏侯婴道:“他料我远道而来,定然不作防备。何不夜来去劫他营寨,却比与其明刀明枪厮杀来的强?”刘邦道:“某也正有此意,不知谁敢去?”傍边一人,仪表非凡,神采奕奕,上前道:“愚兄识得夜战,今既要劫营,可让我引本部人马前去,好教那帮兄弟也立些功劳。”刘邦见是王陵,便道:“兄长肯去最好。我教郦商接应你,可保万无一失。”王陵欢喜,与郦商接令去了。刘邦又唤来樊哙c周勃,暗中叮嘱了。却教灌婴c傅宽领中军护卫,以备不测。 等到二更夜深,王陵点起本部五千兵卒,马摘銮铃,蹑踪潜行,悄悄往夕阳聚行来。当夜阴晦,不见星月,伸手难见五指,却闻田间蛙鸣声不绝。只一个时辰,已到寨边。有先去探路的军士来马前报说:“秦营许多人马刚离了这里,恐是前去偷袭我寨,敌营内只剩得二三千人,无有防备。”王陵听了,又惊又喜,轻语身边各将道:“我来劫他营寨,他倒去劫我营寨,岂不好笑?休管他!等我先破了他寨栅,不怕他不回兵。”发声喊,捣开寨门,径奔里冲。陈贺c耏昭c戎赐几个从左杀入,武儒c周聚c唐厉几个从右杀进,火把点处,燎着帐篷,腾起熊熊烈焰。南阳守寨兵卒,措不及防,往四下里逃窜。王陵正引兵驱杀,只听寨外鼓角声震天响,却是屈驵引军行到半路,忽见自家营寨火起,情知不妙,速速赶回来救应。后军飞报王陵,亲将冷耳道:“贼军势大,可闭寨拒敌。”王陵道:“大丈夫既赴沙场,何惧生死!贼兵见寨栅已破,必无心恋战,正好迎头痛击。”勒转马首,绰手中钢枪,大呼“杀贼!”冲出寨来。众人紧跟在后面一齐杀出。只见寨内寨外,火把通明,照得坡道上亮如白昼。屈驵急欲抢回营寨,带了兵马奋力来夺。两下里混搅在一起厮杀,一时间喊声震地,兵戈交错。这里正战时,秦军背后乱叫起来,北边火光里,正是郦商引副将王吸c召欧,领人马杀奔而来。屈驵军马顿时大乱,哪里抵挡得住?屈驵引军夺路望宛城败走,未及三里,土坡后一阵锣鼓响,喊声又起,只见火光晃耀,却是樊哙c周勃各引兵马,截住归路。四下里战鼓齐鸣,杀声连天,火苗乱窜,也不知有多少人马。屈驵引骑军往回冲杀,后面步卒早折去大半。此时天色微明,正苦战,城中放出救兵来接应。王陵c郦商c樊哙c周勃见了,不再追赶,都鸣金收了军马,各执所获,回营来讨功。 且说屈驵败归城中,来见郡守。吕齮惊恐,道:“贼势浩大,今必来攻打,只恐城池难守。”屈驵道:“附近无处可讨救兵,唯有固守。”吕齮心烦意乱,便托屈郡尉辖各营上城守护,独在府堂内呆坐。 却说郡守吕齮,平素也好养些门客,为他出谋划策c献计解疑。内有一人,姓陈,名恢,便是个出挑的人物。此人饱读经书,通晓长短之术,圆滑善变,每每能替家主排忧解难,所献之计,无有不中,故深得吕郡守信赖。当时正为些琐事来问郡守,见吕齮坐那里闷闷不乐,知为守城之事烦恼,便上前来劝说道:“刘季此次兵犯南阳,只想借道武关进入关中,非是为取主公性命而来。今若将宛城献上,可保无忧。”吕齮道:“大将军临行时将南阳托附于我,今若屈身贼人,将来有何颜面复见他?”陈恢道:“朝廷昏暗,三军无用。如今章将军被困漳南,自身尚且难保,岂能再顾及他人?我料他穷途末路,不日亦降。主公为何拘泥于旧礼而不知变通?”吕齮迟疑,半晌方叹道:“我终无意背秦,君莫再言。”陈恢不好多说,闲扯了几句,便告辞离府。 再说刘邦仗着王陵等人之力破了夕阳聚秦营,见已无外虑,便分调众将,来围城池。三军直逼城下,刘邦与曹参c夏侯婴c灌婴c傅宽四将却来到城下观望。只见城楼之上,布满刀枪,兵卒都张弓搭箭,凭城以待。刘邦道:“恐又是恶战。”曹参道:“兵法云:‘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如硬去攻打,只怕折损许多兵士。不如弃他不顾,绕过此城,直趋武关,应是上策。”夏侯婴也道:“敬伯所说不差,所谓迅雷不及掩耳,武关守将不意我军疾至,必不备,正好取来。”刘邦道:“前番在昌邑,也是这等举动。量宛城城内,只是残败孤军,也成不了甚么气候。”传令三军,从城北绕道过去,折往西走。 约莫走了三十余里,刘邦与夏侯婴骑马并头而行,大队人马迤逦往西进发。两个在马上正说笑间,忽听背后马蹄之声急促,回头来望,只见两匹马飞也似地奔将而来,头前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军师张良,身后跟着门客孔聚。刘邦道:“必然有事。”驻马相候。马到面前,见张良喘息未定,刘邦问道:“先生何故来的慌速?”张良呼吸略定,道:“明公今番听谁献计,却要弃宛城而径奔西路也?此乃自造险境,万万行不得。”刘邦道:“众将皆说,攻城强取,费时耗兵,颇不划算。某也度吕齮数败,其势已弱,无须再纠缠在此。便依众人所劝,舍了此城,好疾取武关,西进关中。军师为何独说行不得?”张良道:“明公不欲先图宛城,其意无非想早早入关。然明公可曾想过,西去途中,关隘重重,秦必设许多戍卒,凭险据守。今明公弃宛城不顾,径直奔西,若吕齮引兵从后边杀来,再有强秦在前面阻道,三军进退维谷,岂能解脱?如此,必陷于危道也。”刘邦听了,猛然醒悟,道:“不是军师来说,差些铸成大错。”忙问计策。张良道:“吕齮见明公引军西去,必松懈城守。可连夜回军,掩其不备,必要取了宛城,方保无忧。”刘邦道:“须军师谋画。”于是经张良指点,连夜从他道绕回。一路偃旗息鼓,悄无声息,三军马不停蹄,拂晓之前,神不知,鬼不觉,早将宛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布置停当,便放起号炮来,顿时惊天动地。且说吕齮昨日见刘邦引人马西去,也不知真假,便放细作出城来探,报说确是去得远了,不禁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思想连日苦战,城中军民也都疲惫,何不让他们歇上一歇,好解劳乏。便留些兵卒在城上,其余都去歇息。各营兵将听他传下令来,满心欢喜,到了夜里,都去安睡。却到鸡鸣时分,正当犯困,朦胧间听得城外炮声震天响,把个郡守从睡梦中惊将起来,忙穿了衣裳,领人登上城楼来观瞧。只见宛城四门外火把照耀,将天边映得通红,城底下铺天盖地尽是楚军兵马。手扶女墙往下来看,见刘邦军马将城池围了三匝,兵涌如潮,四面旗幡乱舞,戈矛林立,数不清有多少人马。当下把个吕齮惊得魂飞天外,脸色顿时变得刷白,两眼直愣愣望着城外,嘴里喃喃自语。踌躇片刻,忽如醒来,仰望天空,凄叹一声,道:“不想我吕齮今日为贼所困,再无生路。罢!罢!罢!死了干净!”说罢,从腰间拔出佩剑,横在颈脖上,便要自刭。只听身后一人大叫道:“主公且慢动手! 听我把话说完,再死不迟!”回头来看,正是那个门下舍人陈恢,便道:“莫非君有退敌良策不成?”陈恢道:“非也。”吕齮道:“既退不得敌兵,安能活我?”陈恢道:“虽是退不得兵,却保管主公性命无忧,兴许仍能骏马得骑,高堂得坐。”吕齮道:“此话怎讲来?”只见陈恢不慌不忙,说出内中道理来,听得那吕郡守即刻转忧为喜,弃了轻生念头。有分教: 一番花言巧语,驱散走云遮雾罩。两条锦囊妙计,扫荡尽关塞险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义士仗义救沛公 却说当时陈恢劝郡守放下宝剑,说道:“方今之计,唯有出降一条路可走,别无他法。主公现已逼入绝境,何不使人出城去见沛公,以求归顺。”吕齮道:“到如今他岂肯相容?”陈恢道:“沛公为人,宽厚大度,天下人皆知其名。主公若率宛城军民前去归附,他必不计前嫌,定然厚待与你。”吕齮道:“君若能说动沛公,我便愿降。”陈恢道:“主公勿虑,凭在下三寸不烂之舌,定会说动沛公允诺。”吕齮大喜,便命人将陈恢用绳索缒下城墙来。 早有攻城兵卒发现,捉了来见樊哙。樊哙问了来由,不敢做主,便领了陈恢来见刘邦。刘邦正在阵前放把竹交椅斜坐着,来观曹参引领军马攻城,张良c郦食其陪在身后,灌婴c傅宽二将护卫左右。此时听报城中有人缒下,知必是来说降,不禁暗喜。少顷,便见樊哙领了一个人过来,看他蓄得好须髯,养得好面色,来到跟前,望着刘邦深施一礼,道:“南阳陈恢,特出城来恭贺沛公。”刘邦坐在椅上把眼来瞅道:“恭贺甚来?”陈恢道:“贺足下未费一兵一卒,只一允诺便坐得宛城。”沛公道:“刘某何曾应允过?”陈恢道:“陈恢不才,知足下必欲取宛城,亦知南阳郡守尚怀一丝念想。故特来撮合好事,以求皆大喜欢。”刘邦道:“宛城已是一座孤城,待到天色放明时便可取来。那厮性命尚且不保,还须答应他甚么?”陈恢笑道:“陈某有几句话要相告,足下可有耐心听来?”刘邦道:“请说。”陈恢又拜了,道:“我曾闻听,怀王与诸侯有约,但能先引兵入关者,便可封关中王。关东豪强,无不争先,以求捷足先登。今足下徘徊南阳,围宛城意图谋夺。南阳郡守世食秦禄,知降也必死,只得征集可战吏民,依城固守,以存侥幸。足下帐前,虽多精兵猛将,也未必能一鼓而下,恐反要伤折士卒,耗费物资。若弃之不攻,执意西进,亦存弊端,宛城必发兵蹑踪尾随。到那时,楚军前有阻挡,后有追赶,以致腹背受敌,进退维谷,岂敢言胜,更莫说骤能入关。”刘邦听到这里,安坐不得,忙站起身来,陪礼道:“先生所言,果然不差。适才多有冒渎,还望见谅。”陈恢谢道:“人皆说沛公英明大度,也非虚言。”刘邦道:“刘某贪功,考虑有所不周,还请先生指教。”陈恢道:“陈某以为,若想早入关中,不如招降郡守,封他爵号,使其仍守南阳诸城,为楚军通道输粮;足下自可引领宛城兵将随同西向。前途守御关隘,尽属南阳管辖,所到之处,必定闻风迎降。如此,也省却厮杀劳累,一路便可通畅无阻,长驱入关。”刘邦听了,称赞不已,连忙应允了,请陈恢返回城里,报与郡守知道。 郡守吕齮正坐立不安,与人在女墙上巴望。见陈恢折回城下,也不知是凶是吉,忙命人将他弄上城来。陈恢见他焦急,不等喘息,便把刘邦所答允的话说了。吕齮大喜,执陈恢手道:“此事全赖君出力,如再不降,便是执迷不悟了。”便传令下去,开城门迎降。 闲话少叙。当下大开城门,迎入刘邦人马。刘邦却将人马悉数扎在城外,只率一千兵卒入城来。吕齮引城内众文武在北门口相迎,见刘邦一马在前,左右灌c傅二将护卫,身后张良c郦食其一干人等相随,甚是威仪;便领了众人跪拜在地,献上降表。刘邦下马,用双手来扶起,道:“郡守能识时务,举城来降,当不失有智。”吕齮忙道:“罪将只知为秦奔命,几番冒犯虎威,至今心存恐惧。”刘邦道:“前时交锋,在所难免;今能悬崖勒马,便是同道,某岂可失信于你?”便加封吕齮为殷候,仍教管领南阳城守;陈恢劝降有功,拜宛城令,赐了千户。二人拜谢,便设筵招待刘邦,一边使屈郡尉收拾各营兵卒,约有二万人,去西城外驻扎,好随时听用。 次日早晨,便在城外营中聚起众将,传下令来,就教樊哙c周勃为正副先锋,管领南阳一半军马,合计两万余众,在前开道;却留妻舅吕泽c吕释之助陈恢守宛城,只让曹无伤c张苍押运粮草辎重;自率大军依次望西进发。 果然如陈恢所言,樊哙c周勃赖郡尉屈驵引南阳军马在前开道,一路望风归顺。未曾厮杀一场,便已来到丹水。时值七月天气,烈日当空,没一丝凉风,走的又多山路,只是酷热难行。到得正午时分,更是煎熬,无一个不将衣甲湿透,都叫苦不迭。樊哙见状,行不得,望前面不远处正有一片大林子,便教先去歇息。兵士听得,谁个不欢喜?紧了步伐,要先图凉快。走头里的,来得近时,见树林里却有好些人影在那里晃动,不由警惕起来;仗着人多,望里喝道:“甚么人!”只听树林内锣梆声乱响,歪歪咧咧闪出一伙人马来,看他旗幡各彩,兵器杂乱,有执刀提棍的,有抱枪扛斧的,穿戴得更是五花八门,长短不一,簇拥着四个山大王,看着树林外反喝道:“你等是甚么人?却来搅扰我们乘凉歇息?”樊哙c周勃从后面赶来,见不是秦兵,放了心;看他们装扮,估摸是占山的强人,便戏道:“你看我人马队里,分明打着谁家旗号,怎不见来?既你等已凉罢歇够,好歹让出林子也教我们歇上一歇。”几个大王听他这般说,暴燥起来,正要发作,这里周勃忙上前拱手道:“我这兄弟乃是戏言,当不得真。你等必是啸聚山林的好汉,也曾听得沛公的名号?”内中一个带头大王,生得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骑一匹黑马,手里执着一把斩将刀,听得“沛公”二字,忙道:“沛公乃天下英雄,谁人不知?”周勃道:“你等可认得?”那大王道:“不曾相会过,却闻他已取了南阳,带了人马正朝西面进发。我等正要前去投靠,走到这里,当不得这热,权且在此避一避,等一会稍凉好赶路。敢问你是甚么人?如何说起沛公来?”周勃笑道:“实不相瞒,我两个便是沛公的先锋。这位仁兄,他叫樊哙,我便是他兄弟周勃。一路行来,遇这酷热的天,如何熬得?眼见这个大林子,正好赶来遮阴纳凉,不想惊动好汉们歇息。不知几位好汉是谁?端的是何出身?”那带头大王听得清楚,弃了刀,翻身滚下马鞍,唤身后三个好汉都来施礼。樊哙c周勃还了礼,却听那带头大王道:“巧得紧,整日里想着要去投奔,苦没机会。今未曾踩破鞋底,却天随人愿,把明主往身前送将来。小弟姓戚,名鳃,祖贯是高武人氏,也曾在西陵府中当差,只因一时愤闷,杀了同衙恶吏,弃家逃走在马蹬山中安身,已有两载。远乡近县,识得小弟有些能耐,多有来依附的,如今也聚起一千来人马。身后三个兄弟,这个圆脸长须的,唤作单宁,昌武人氏,惯使两把钢刀,智勇兼备;这个赤发面丑的,叫作丙倩,高苑人氏,颇有蛮力,好使一柄大斧,性格暴躁;那一个精细个矮的,名叫卞欣,阳河人氏,好使长剑,做事伶俐。三个都曾在江湖上行走,见我在马蹬山上聚事,先后来投,却都是重义气的豪杰。平时一起商量事儿,闲了谈天讲地,常说起现今英雄豪杰,一个是项家叔侄,再一个便是沛公;没一天不巴望能投到麾下入伙,也好将来图个出息。”樊哙c周勃听他说,便道:“既愿投奔我家沛公,不如权且寄我营中,待讨些功劳,也好说话。”戚鳃与三人道:“两位将军说的极是,没挣些军功,空着双手,也羞去相见。前面路途艰险难行,我几个都熟,到时只管吩咐。”樊哙c周勃都喜,见已成一家,便让军兵都去树林里乘凉,躲这酷暑。这里在树林中坐歇未有半个时辰,樊c周二人正与戚鳃四个说起西进路上风土人情,关隘城守诸事,只见中军所差小校来报说:“曹无伤c张苍押运粮草在后,路上吃人劫了。主公正发怒,差小的来传二位将军速速回兵。”二人大惊,问:“竟有此事?”小校回道:“听闻是从胡阳过来的兵马,曹c张二将未曾防备,吃他算计了。”周勃道:“既来催,只好返回。”樊哙道:“说的是。”对戚鳃四人道:“莫推炎热,好歹要去消了这恶气。”四人都道:“正要随了去建功。”樊哙大喜,唤起军兵,沿原路折返来。 原来曹无伤负责押运粮草辎重,从未出过甚么差错。此次由宛城府库内起了储粮,只与张苍各带二千人马轮流输运,救济前军。总想青天白日,南阳境内太太平平,应没甚么人敢来相扰。偏值张苍晦气,当时轮着他押了数百辆粮车望前解运。正走之间,忽听山岗背后金鼓声响起,心中吃惊,勒马看时,早见南山谷子里奔出一支军马来,打着秦军旗号,为首一将,手持狼牙棒,骑匹黄马,端的面目狰狞,只叫:“会事的,留下车粮再走!”尽都呐喊着杀将过来。张苍大怒,飞马过来迎战。不想那秦将武艺甚是高强,只十来个照面,张苍便不能抵挡,拨回马败走。那秦将赶散脚夫,抢了粮车望山谷里便走。张苍跑不多远,正遇曹无伤押了二拨行粮车仗过来,听说被劫,怎不恼怒,与张苍合兵一处,便从后面追赶来。那秦将见楚兵人多势大,索性放起火来焚烧粮车。山谷内本就狭窄,容不得人多进出,哪里能够救得?霎那间,便燃起大火来,日毒天燥,满山谷里烈焰夹着浓烟黑雾,一阵阵热浪翻滚而起。曹c张二人叫苦不迭,却又没奈何,只是远远躲到山谷外搓手干着急。待到大火熄灭,再来看时,几百辆粮车都已成了焦炭灰烬,那秦将引了人马早不知去向。气得两个直骂娘,也不敢隐瞒,一起来前军营中具告实情。 刘邦正也扎营避暑,听两个说罢,顿时大怒,喝道:“大军西进,皆赖粮草救济,如何却教贼人劫去烧毁?”曹无伤道:“他与我各管一拨,比及知晓时,粮已被劫,末将策马去救,不想那贼将歹毒,竟放火将粮车烧了。山谷内狭窄,抢救不得,此事与我无关。”刘邦道:“你身为主管,怎好推辞其咎?顾念之前功劳甚多,不便重责,且帐上记挂着。”喝退一旁,骂张苍道:“军马以粮草为本,某任你为运粮官,便是重用你,今却怎个疏忽?致使许多粮草被焚烧,挫我军威?”不由分说,喝教推到辕门外斩首。刀斧手拖张苍出了大帐,来营门外,脱掉上面衣裳,按倒斧质之上。 正要行刑,也是张苍命不该绝,日后将成就一番事业,替汉家做十来年丞相,此次正好要有一位福星来救他性命。那人本就丰邑人氏,怀一身豪气,秉性敦厚却又耿直,兼得武艺出众,深受刘邦敬慕,视如兄长一般。不是别人,正是战犨东时重新来投的王陵。当时正有事打辕门外经过,恰逢要斩张苍,王陵不知究竟,也不认识,把眼斜着来看时,却见这张苍竟与众不同。怎见得:虽是身材长大,偏又体态丰腴;便这一身肉,白嫩如处女,肥美赛凝脂,好似将熟的葫芦一般,哪里见过?忙喝道:“且慢动手!”叫刀斧手扯将起来,再看时,三柳须髯,映衬了粉扑扑一张秀脸,风姿绝伦,的确好相貌,不禁叹道:“真美士也!”寻问姓名,方知是阳武张苍,大惊道:“世之奇才,怎可轻杀!”急问原委,张苍如实相告,自认有罪。王陵说道:“虽有大错,但不该死。”便制止住刀斧手行刑,顾张苍道:“且委屈一时,待我到里面去向沛公求情。” 刘邦坐帐中,不见刀斧手献上首级,正要催问,却见王陵径入帐来,忙起身迎道:“兄长有事么?”王陵道:“适才经过大营,遇辕门外正要杀人。王陵见此人长相超凡,实乃天下第一俊美之士,不忍心见杀,特来贤弟面前代他讨饶,求贤弟念其初犯,宽宥了他。”刘邦道:“非是刘季容不得人,谁不知粮草乃是根本,全伙人马皆依赖此。他既为运粮官吏,怎不知事体轻重,竟将几百车粮食教贼夺去烧了。如不重责,将令谁听来?”王陵劝道:“贤弟所说不差,按理也是该责罚。然愚兄听说这个张苍,乃是河南名士,今世奇才。贤弟欲安天下,正要依赖此等人替你出力,岂可自断了进贤之路?贤弟听愚兄一句话,权且息怒,先赦了张苍失职之罪,饶其不死,让他戴罪立功。他感贤弟恩德,日后必然效命。”萧何一旁也道:“王兄所言极是。正要用人,岂可断了贤路?”张良与众人也劝,刘邦这才息了怒气,将张苍唤回大帐来道:“失了许多粮草,本当斩首。念你是初犯,又有我王兄与众人替你说情,且薄上记挂着,倘再有过犯,定斩不饶!”张苍跪地谢了刘邦不杀之恩,又跪拜王陵,最后再谢过众人。从此,张苍感激王陵活命之恩,未曾忘记过。到后来张苍显贵,依旧敬王陵如父。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义士仗义救沛公 此时探马飞奔来报:“劫粮的乃是胡阳兵马,今已退回。估摸也有七八千人,一半住在城里,一半扎在城外,少有马军。”曹参道:“若不扫除,必留祸害。”刘邦道:“此间多山路,不宜动用大军,只须教樊哙引步卒去,等他回兵来,便可差遣。”说话间,中军来报,樊哙c周勃引前军回来。便唤入来,将事说了,道:“大军在此不动,但等你两个得胜回来。谨记!休要与贼粘战,两三天内便把事做了,好西进掩取武关。”二人依令,出营自去准备。刘邦便唤来郦商,给他五千人马,教随后去接应。 已到第三日正午时分,又是这般大热的天。刘邦坐大帐内,不见樊哙有消息来,焦躁起来。正要差人去探,只见曹参笑呵呵走入帐来,便道:“甚么事让你笑作这个模样?”曹参道:“方才有小军来报,樊c周二将昨日已走马取了胡阳,杀了夺烧粮车的主凶,引人马正朝这里赶来。”刘邦喜道:“前日去时还担心他两个莽撞行事,怕误了期限。不想如此神速便将事来做成了,却是出乎意外。”曹参笑道:“也是巧合。有支人马从南而来,正与胡阳兵马拼杀在一处,恰好被他两个引军赶上,白白得了这个便宜。”刘邦问道:“是何处人马?”曹参道:“主公可知番君吴芮?”刘邦道:“怎不知?闻他也领着兵马北上救赵去了。忽地在此间出现,如何可信。”曹参道:“非是番君本人亲到,乃是他属下一个将官,唤作梅鋗的,独领了本部人马也欲从武关杀进关去。他却起兵晚了,如不是劫粮之事惹起,也见他不着。”刘邦道:“既是番君人马,便是一家人,待某邀他一道西向。”等有一个时辰,听得帐外咋咋呼呼一阵喧哗,熟悉是樊哙的声音。说话间,果然见樊哙c周勃引着不少人进帐来,看他模样装束,不是一伙,却是两拨人。都上前来拜了,刘邦一一还了礼,让到两边分别坐定。听樊哙将左右两边的人依次介绍过,方知左边为首端坐的便是梅鋗,右边上座的唤作戚鳃,都是称雄一方的豪杰义士。 客官要问,那戚鳃前已说到,这梅鋗又是甚么来路?稍安勿躁,待在下作个叙说。原来当年越王勾践灭了吴国,横行江淮一带,诸侯争来朝贺,于是便成就了一时霸业。经数代,传到无疆时,越王无疆兴兵伐楚,却大败被杀。由此,古越国不复存在,诸公子也都散落在江南各地,立个脚跟。内有一支血脉,流落到余干安乐乡,更姓为梅,安居下来。数年后,老婆怀孕,酝酿十月,生下一子,取名梅鋗。这梅鋗自小便喜练武术,到得长成,本事已然了得。偏他又生得英武魁伟,膂力过人,左邻右舍余干县中少年郎没一个不敬服。后来随军去了蛮粤荒地,凭他一身胆魄,几经征战,未有几年,得子弟六千,被推举为百粤之长。待到陈胜造反,四海纷纷举事,梅鋗也不甘寂寞,决意投奔同乡吴芮。临行之时,留下爱将庾胜兄弟屯兵台岭,分守两座山岭,也便遗下大庾岭c小庾岭之说。番君吴芮闻梅鋗来投,喜出望外,出城十里相迎,甚是厚待。及至吴芮引兵北上,去救赵国,便将番邑托他代管。前些时吴芮见章邯将降,忽生私念,千里疾书,教梅鋗引领百越兵速从武关西进,要抢头功。梅鋗接到书信,便将事务托付他人,连夜带上傅胡害c吕博国c摇毋馀c华无害几员战将,引二万人马望南阳进发。却不知刘邦也要从南西进,正好在这里碰面。 且说当时刘邦见戚鳃几个好汉来投,又有梅鋗领百越兵来会,怎不欢喜,便令左右置酒招待。梅鋗酒席间观刘邦相貌堂堂,器宇轩昂,暗忖道:“传言沛公人中之龙,果不其然。番君要我争先入关,恐成泡影。”便打定主意,助他一臂之力,日后也有个人情。却听刘邦道:“此去武关路上,尚有析c郦二城未拔,某属下又不熟悉此间地理,想取来怕要费些周折。”梅鋗听得,从座上站起身道:“不才久居荒蛮之地,练得跋山涉水之技,两座小城,岂能难倒?梅鋗虽是番君的人,却自认公是个真英雄,愿引本部人马前去将析c郦二城取来献上,以谢公款待之情。”刘邦喜道:“将军威名,播于江湖,今日得见已是欣慰。如肯相助,怎不教刘季感激?”正谢时,那边戚鳃起身道:“指点路径,少不得要靠我兄弟几个。他尚且如此义气,我等岂可落后?”刘邦笑道:“戚壮士也是个爽快的人。甚好!甚好!”饮筵罢,梅鋗c戚鳃诸人起身拜辞,刘邦与曹c樊c周几个直送出营门外,望着离去。 只两天光景,梅鋗便令人送来捷报,析c郦二城守将闻百越军威名,不曾厮杀,就倒戈归降,今已安抚好两处百姓,正沿路往西。刘邦大笑道:“此公乃大义之人,某日后当不负他。”号令樊哙c周勃速进兵马,与梅鋗同攻武关。待二人引兵去,身后张良道:“秦通关东,皆凭函谷,武关久已不用。良料关楼中应无重兵守护,梅鋗此去必克关隘。明公到时便可麾军直趋峣关,进逼咸阳。”刘邦道:“某知也。”张良道:“良此时正有一句话,要与明公说。”刘邦道:“子房有话,不妨直言。”张良道:“关中之地,指日可待。明公何不另遣一支人马,别略汉中,以为将来后备?”刘邦大悟,道:“此事唯有郦商去得。”便将郦商唤来,细说一番。郦商道:“主公放心,郦商此去必不负所托。”刘邦道:“某这里教王吸c召欧c虫达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孙赤c陈濞八人随你同去;切不可大意,莫大张旗鼓,如安定了便传信来。”郦商道:“末将知会得。”接了密令,会齐兵将觅便道径奔汉中而去。 却说秦有四关,便是东函谷,南武关,西散关,北萧关,号称四塞。单说这武关,虽比不得函谷关雄伟高峻,却也是个易守难攻的险要去处。这关城正造在峡谷间,北靠少习山,高耸挺拔,南临丹水,因多险滩,舟船难行;墙体都用干土夯实,外将砖石包砌,筑就方城;东西有二门,城西地势平坦,城东却崖高谷深,盘曲绵延。也是秦与关东诸国,征战来往,皆由函谷关出入,许多年来,未把南面的武关视作必守之地。故此并没有在此处设甚么像样兵马,只留了些羸兵把守,也有一二千人模样。守关的主将叫做郭密,生得相貌凶恶,身形壮硕,他本是行伍出身,只是好多年未曾动刀动枪,已把平生所学荒废了半数,徒摆个架势在那里。他也糊涂,平时无所事事,偏又爱惜那解愁之物,整日与这盛酒葫芦为伴,一天之中倒有半日是醉的。身边有个副将,姓甄,双名唤作不智,倒是个颇精细的人;见天下纷乱,贼寇四起,便时不时提醒他来防备。郭密素来将酒仗着熊胆,倒嫌他啰嗦,反道:“便是想入关,也奔那函谷去,哪里的贼思量从这里过?”甄不智碰了一鼻子灰,平日也不见多赏钱,便不再做声,喜的是并未见甚么贼影来。 也是刘邦出兵之前,皆把话说在头里,军马所到之处,不得掳掠扰民。故此每到一地,兵与百姓都安堵如常,无有惊慌流窜。便是梅鋗引兵夺了析c郦二城,离武关不到二十里时,郭密也不知底细,犹迷醉酒中,蒙在鼓里。 单说梅鋗领人马取了析c郦二城,派人知会了刘邦,稍作歇息,便重新点起兵马,上路径奔武关来。比及离城关只有六七里地,城内才得知消息,慌忙告诉守将。郭密闻报,犹如耳边起个惊雷,那酒早吓醒大半,急忙教兵卒去闭了城东门,披挂了,提了兵器,叫起所有守军,上关楼来迎敌。 那里梅鋗领百越兵杀到关下,见关门紧闭,便将兵马压到关前,准备喝众攻城。只见戚鳃一马来到面前道:“将军一出马便降服析c郦二城,教人羡慕。我兄弟初投沛公,至今未曾建功。现随将军到此攻打武关,也该让我兄弟露个脸面,上前抢了关隘,立件大功,诸将面前也有光彩。”梅鋗笑道:“你几个久居山林,惯会攀爬。既不惧死愿先登,我便军中借拨云梯与你,再教摇毋馀c华无害两个引弓箭手在关下策应,助你兄弟夺此关隘。”戚鳃大喜,回马来单宁c丙倩c卞欣面前道:“城关内都是些老弱兵卒,那堪厮杀?我今讨得此令,正好显兄弟几个手段。”三个道:“单就马蹬山来的,也有千把来人,又有百越军弓箭手在下面助阵,不要一个时辰便可攻取。”喝教推上云梯来,也有二三十座,由众小卒抬起,呐喊一声,一齐往城墙上架住。四个壮士都披了犀牛甲,拴束定,左手拥了竹盾,右手执着兵刃,各率兵卒蜂拥而上。城关上见了,有几个胆大的军汉,仗着长矛上来乱搠。摇毋馀早望见,在马上张起弓,拉满弦,朝城跺上“嗖”的一箭,射倒了一个。城上惊叫,望后退去。卞欣身形小巧,紧几步便先纵上城来,挥剑乱劈。郭密正手足无措,见杀上关来,懵了头,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捻了杆枪便迎将上来。与卞欣斗四五个回合,单宁已爬上城头,抡两把钢刀只顾舞将来。郭密不及遮拦,早被搠翻在地。卞欣举手,心窝里只一剑,那血直溅了一身。那里戚鳃c丙倩也引了人马上来,擎了刀枪只顾乱杀。守城军汉如何抵挡得住,都四散惊走。四条好汉杀到东门,把门的兵卒早跑得没影。单宁先去开了城门,引梅鋗军马杀入关隘。甄不智见势头不好,早带了十来个亲信如烟一般逃出西门,投他处去了。戚鳃领人正杀得性起,却闻梅鋗把令传来,教收了刀枪,休要杀戮。这里梅鋗正教人四处安抚,那里樊哙c周勃领人马赶到,见已夺了关隘,连忙差人去报刘邦。刘邦引军随后也到,梅鋗与樊c周诸将出关来迎。刘邦下马,上前执梅鋗手道:“刘季赖众人相助,方能速取武关。日后到怀王那里论起功劳来,安能少了将军与百越兵?”梅鋗道:“此皆托公虎威,也是众人都肯效命,齐心并力,才夺了此关,非在下有这能耐。”推戚鳃道:“夺关杀将,他四人出力最多。”刘邦便邀梅鋗同进关中。原来梅鋗早在暗中寻思:“我若答应与他一齐入关,恐惹其疑心。到时怪我与他争功,弄出事来,反为不美。不如送他些许人马,颜面上也好看。”打定主意,便道:“在下也有心追随公入关,只是番君引众人北上救赵时,将番邑托付与我;众将家眷皆须照看,哪里敢行了远路?”刘邦再三相请,梅鋗固辞,却道:“与公相识虽只数日,已使在下此生难忘。今不能随公西行,总觉憾事,不如将身边四将相借,也好遂我心愿。”刘邦道:“刘季怎好夺人所爱?使不得。”梅鋗道:“他四人虽我心腹,却个个是身怀大志之人,留我身边,不堪大用。公当世英雄,早晚成就大事,何不收留了,让他四个替公建功立业?”刘邦见他诚心诚意,只好应允了。梅鋗唤四将过来,一起拜见刘邦,道:“从今往后,只顾尽心竭力,为沛公效命。”四将皆诺。梅鋗都交代了,便要告辞离去。刘邦哪里肯舍,欲设宴相送。梅鋗道:“公当趁势西进,莫为琐事耽搁。”刘邦甚是感激,施过大礼,亲送五里地,望梅鋗引军远去。 刘邦来城内关署大厅里坐定,先赏了戚鳃c单宁c丙倩c卞欣c傅胡害c吕博国c摇毋馀c华无害八个,再问众人后事打算。樊哙道:“今既攻下武关,正应趁这势头,一鼓作气,再去将峣关夺了。杀进咸阳,捉了胡亥小儿,千刀万剐,替天下除了这害,更待何时?”众将听了,都摩拳擦掌,争着要去夺峣关。只见一人笑呵呵上前来道:“莫急,莫急,老夫有话要说。”众人看时,却是郦食其。刘邦便道:“先生有甚么要来指教?”郦食其言无数句,话不一箩,有分教:撒下一钩香饵,来钓兰池水中龟。献上一条妙计,去赚咸阳宫里人。正是: 却因一番壮志豪言,竟然留得青史名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二世玩火自焚 却说当时郦食其上前道:“主公今夺了武关,秦南面屏障便形同虚设。朝廷内外之事,皆取决赵高一人;胡亥小儿,已如傀儡,只剩些虚名。主公不妨整兵压境,一面遣使者赴咸阳疏通赵高,以利害劝其出降。他要肯降,省却许多劳顿;他若不肯,再施以武力。此乃先礼后兵之计,不知可好?”刘邦不作声,把眼来瞧张良,却见张良将目光移向他处不搭理,便道:“此事容某三思。”心存踌躇,教各将归营待命,自来后堂斟酌。 却有门吏来报:“军师来探!”刘邦道:“正要去相请。”便邀入堂来,叙过礼,把话道:“适才郦生所言,军师以为如何?”张良道:“此事非同小可,大堂之上怎好明说。”刘邦道:“我也知此事须当慎重,不可张扬,便等下堂来方好向军师讨教。”张良道:“赵高乃欺君罔上之徒,若与其暗通款曲,总有些不雅。此事当差遣精细之人前去,方保妥帖。”刘邦道:“谁去最好?”张良道:“汝阳人甯昌,极具胆识,可负使命。”刘邦道:“多言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既军师赏识,岂能有错?”教人传甯昌来后堂,问:“郦生大堂上献了先礼后兵之计,正要一人前去说降。我知你胆大心细,能言善道,肯否辛苦走这一趟?”甯昌道:“主公分付之事,岂可推托?然此事干系重大,只恐难负使命。”刘邦道:“你只顾去说,成与不成,休管他来。”甯昌道:“既如此,甯昌尽力而为。”刘邦大喜,请张良执笔,作好文书,盖上印记图章,交与甯昌带上。甯昌不再多说,揣了文书,辞别刘邦c张良,带上四五个随从,登程投咸阳去了。 回头再说奸相赵高,一出指鹿为马的戏法,骗得二世帝再也无心过问朝中之事,整天躲在宫内遛狗走马c观花斗鸟,与身边近侍美人嬉戏玩耍,自管逍遥。赵高没皇帝在身侧,那些个不顺眼的官员也都治了罪,还有谁敢出来说话,一发使那贼肆无忌惮起来。先提拔他兄弟赵成做了郎中令,又教女婿阎乐统辖京城禁军兵马;俨然是一个大秦朝主子爷的架势。 虽然大权在握,却怎也乐不起来。河北战事已是岌岌可危,偏又传来武关陷落的噩报,弄得老贼整天心惊肉跳,不知如何是好。这一日,正在府内坐地,望着三弟赵成犯愁。忽有门吏传话进来,说:“门外一个道士,相貌岸然,自称能替丞相解愁分忧,述说机关。”赵成道:“甚人大胆,敢来相府前卖弄?”赵高道:“既出大话,必有才学。休要拦他,请领进来说话。”不一刻,门吏引一人进入相府,上得堂来,躬身施礼。看此人,七尺左右身材,三十五六年纪,须髯飘摆,道貌堂堂;赵高甚是诧异,问道:“先生何人?从何而来?有何见教?”那人道:“不才汝阳人甯昌,从武关来,受我家沛公差遣特来拜会丞相,以解丞相燃眉之忧。”赵高吃一惊,旋即收住,阴笑道:“本相权高位重,衣食自是无忧。解眉之言,从何说起?”甯昌道:“丞相何故装聋作哑?今天下大势,已然分明。丞相乃是精细之人,事到如今,何不替自家留取后路?莫非真要与那昏君一般,家败身亡不成?”赵高道:“沛公有何话说?”甯昌道:“沛公念及丞相才高德重,不忍心见杀,故特差甯某前来,劝说丞相趁早与楚军里应外合,一发将关中献了。事如能成,当不负信中之诺。”说罢,便将书信呈上。赵高接过看了书中言语,将信将疑,便对甯昌道:“此事来得仓促,一时也没个头绪。先生莫急,请先去客栈歇息,容本相斟酌几日,谋划周详了,再来答复先生。”甯昌道:“沛公好德之人,自能体谅丞相苦衷。只是其属下皆草莽出身,性多急躁,恐忍耐不得。望丞相早作决断,休要拖延,甯某三日后便来听信。”说罢,告辞出府,回客栈去了。 赵高送走甯昌,额头上冷汗再掩盖不住,忙将衣袖试了,回头对赵成道:“你有何计?”赵成道:“实无良策。”赵高欲怒又止,望赵成一眼,叹口气,拂袖入到后堂来。老婆接着,见他垂头丧气,也不敢多问,便在身边小心服侍。赵高左思右想,也整不出啥法子,心烦意乱起来,饭也不吃,独自倚着卧榻长吁短叹。次日,再无心思上朝,诈起病来。到得第三天,仍是拿不定主意,也不见赵成c阎乐两个过来探望,不禁上起火来,正要差人去唤。却有门吏来报,皇帝使身边宦官卫息来传圣旨,已在府堂等候。慌得赵高急忙穿戴整齐,教人搀扶着到堂上来领旨。 原来二世自打咸阳宫分辨鹿马回来,居然真的迷糊起来,整日价疑神疑鬼,好似失魂落魄了一般。左右侍从都怕惹事上身,谁敢将实话告诉他?偏这二世愚呆得可笑,没去想人家是否存心在欺瞒他,反倒疑心自己出了甚么差,由不得他不惶恐心乱。这一日也是玩耍得身乏了,天又大热,便去凉亭内软榻上小睡。只听有人来报:“贼兵将至。”不由惊将起来,朦朦胧胧让人扶上銮驾,御着驷马龙辇,引众武士杀出宫来。方出宫门,迎面忽然奔出一只白额猛虎来,张牙舞爪,望着左边骖马便咬。顷刻间,早将骖马扑倒。二世大怒,急取武士手中长戟来刺。那白虎中戟倒地,倏忽间已不见了踪影。二世大恐,惊叫一声,忽地醒来,却是一个恶梦。待二世坐将起来,手臂尚觉疼痛,心里兀自乱跳,忐忑难安,忙教人唤太卜进宫来,占卜凶吉。太卜占了一卦,禀道:“乃是泾水之神作祟。”二世道:“如之奈何?”太卜道:“此不难,须陛下移驾望夷宫,斋戒三日,沉白马四匹于泾水之中,便能禳灾除祸,求得平安无事。”二世信以为真,真个带上随身侍从c宫娥美女,径来望夷宫,斋戒三日;又宰了白马四匹,弃于河中,然后设坛焚香,亲祭水神。 一番折腾过后,二世方安下心来。待到祭拜完毕,开了斋,便将那不快抛置脑后,又由众侍从美女簇拥着赏起景来。端的这望夷宫正傍着泾水岸边,八月间微风习习,吹皱了万顷碧波;远处野塘翠柳,残霞映照,恍如仙界一般。正喝着彩,叫着好,却不见呼应。回顾头来看,只见身后那些侍从美女,个个愁眉苦脸,没一丝笑容。便怒将起来,问他如何扫兴?众人支支吾吾,不肯做声。二世大怒,正要发作,内有一个宦官,名叫卫息,仗着胆回道:“刘季引了贼兵,已然攻破武关。今咸阳城里都在传说,只瞒着陛下一人不知。奴才们思量,这贼兵早晚必到京城,正替陛下忧心,却不敢说将出来。”二世一听,惊得如堕深渊,刚敛起的一点好心情,早跑得无影无踪,那脸顿时刷白,说不出话来。众人见了,慌忙趴伏在地,不敢抬头。二世回过神来,怒火冲天,大骂起赵高来。卫息道:“今内外政务皆凭丞相一人做主,闻他昨日也称病在家,朝中再没人敢管此事。”二世道:“你这里先领朕的圣旨,去丞相府,责他即刻调兵,速将贼寇逐出武关。他若有怠慢,朕必不轻饶。”便降了一道圣旨,教卫息领了,径望丞相府来。 于是卫息奉了圣旨,引了七八个小太监,径往丞相府来宣诏。却见赵高去冠散发,由府内下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出来见降旨太监。卫息忙问了安,待赵高跪拜了,方将圣旨宣读一遍。赵高道:“公公回宫禀告皇上,只等老夫病体稍愈,便去调兵遣将, 剿灭盗贼。”卫息不便多言,说了几句好话,便领了小太监们告辞去了。 当下赵高心中早已惶惶不定,忙使人去将赵成c阎乐唤来,相语道:“皇帝已知道刘季入关,必欲归罪于我。今事已急,再等不得。”阎乐道:“丞相有何主意?”赵高道:“我昨夜深思了一宿,如今只走得一条路。”赵成道:“莫非将君上除去不成?”赵高道:“要想保全身家,别无他法。此计若成,那灾祸便转嫁了他人,与刘季议和之事也就有了成算。岂不是好?”赵成道:“事关重大,兄长可曾考虑周详?”赵高道:“弟为内应,阎乐为外合,不怕大事不成!”阎乐道:“宫中尚有许多守卫,如何轻易进得去?”赵高道:“此事我早有打算。只须谎称宫中有盗贼入内,便好借捕盗名义,闯进宫去。还怕杀不得他么?”赵成c阎乐连连夸赞,受计而去。 赵高吩咐两个去了,正冷笑,忽想起一桩事来,暗忖道:“弑'君乃天大的事,赵成是我兄弟,自可依托。那阎乐只是女婿,到时恐胆怯变心。”忙将侄儿赵常唤来,交代事情。不一刻,赵常来见,赵高道:“你可多带些人,速到阎乐家,将他老母用车取来。这厮是个孝子,见母亲在我这里,岂能不唯命是从?”赵常依命,领人去了不提。 却说阎乐在府衙安排好甲士,但等明日行事。回到家中,早有家眷相告,说丞相差人将老母请去,不知何故。阎乐叹道:“必是丞相怕我生变,才出此毒招。”好生不快,却又没奈何,只得忍气吞声,权当没事一样。 次日清晨,阎乐早早来到府衙,从衙司内点起马步弓手并甲兵一千余人,都带了长矛弓箭,出得北门,径奔望夷宫来。也就二三十里地,未有一个时辰,便来一处白泥岗前取齐。早有郎中令府里的一个侍郎在那里等候,道:“郎中令已在宫内安排妥当,只等大人引兵从外面杀入,他自在里面接应。皇帝与身边的人如今皆蒙在鼓里,浑然不知。此时正好下手。”阎乐听了大喜,便教那侍郎在前,带上甲兵,绰了刀枪,杀气腾腾,齐奔望夷宫正门来。 宫门自有许多卫士守护,忽见阎乐引兵马来,不知何故。当值一个卫令,一个仆射,忙迎将上来问道:“咸阳令自率兵马前来,端的何事?”阎乐道:“闻宫中有贼,特来护驾。”仆射道:“青天白日,宫内宫外,皆有兵营守护,士卒巡哨,哪来甚么贼人?”阎乐怒道:“若无郎中令府中人前去通报,我安知宫中有贼?必是你等玩忽职守,放着盗贼不抓!”喝令左右将卫令c仆射二人绑了。两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仍想分辨。阎乐怒不可遏,当即拔出剑来,将二人刺死。守宫卫士尽都惊惧,待回过神来,便要持械来斗。却怎挡得甲士骁勇?不消一刻,早被砍翻十来个,余众四散奔走。阎乐引众兵直奔宫门,如入无人之境。宫中尚有侍卫c郎官以及宦者c杂役不下数百人,有些胆大力壮的,见杀将进来,便执了兵刃来迎。阎乐望见,喝教兵卒用箭乱射,当场射倒七八个,余众惊走。此时赵成从内殿闪身出来,与阎乐见了,便走在前面指路。阎乐仍教兵卒一边走一边望里放箭,随在赵成身后,引兵杀进内宫来。 二世正坐殿上,听得宫外有人作乱,龙颜大怒,急教人去唤郎中令赵成。等有片刻功夫,不见赵成来,倒见前面许多人在那里乱窜躲避。正要开口骂人,听有响动,抬头来看,见座前帷幄之上,竟中了几支雕翎箭。当时把二世惊出一身冷汗来,忙呼人来护驾,却不见有人过来,反观身边那些内侍,都撒腿往外奔逃。二世大惊,转身趋入内室,再看时,左右尽散,只剩宦官卫息一人。二世知走不脱,问卫息道:“赵高居心造反,你与众人该早窥出端倪。当时若说与朕听,何至今日狼狈?”卫息道:“臣不敢告知陛下,故能苟且性命;若臣说了,便早已被他诛杀了,岂能活到今日?”二世道:“目今如何是好?”话音方落,阎乐率甲兵闯入来,望二世大声数落道:“天下尽叛,皆因陛下平素骄横放恣,胡乱诛杀,所行无道之故。是以至此,足下当为自家早做安排,臣也好到丞相面前有个交代。”二世听“丞相”两字,便道:“朕欲见丞相一面,不知可否?”阎乐道:“丞相怎有心思再见你?万万不可!”二世道:“丞相所愿,无非要我退位。但求得一郡之地,降帝为王,可否?”阎乐冷笑道:“此乃痴人做梦,断然不可!”二世想了想,对阎乐道:“也罢!便做个万户侯,也使得。”阎乐道:“不可!不可!休要再啰嗦!”二世此时尚存一丝侥幸,但求不死,便哀告道:“请去丞相那里相求则个,只须放我一条生路,甘愿与妻子同为黔首,不再入咸阳一步。”阎乐早已听得不耐烦,叱道:“臣奉丞相之命,为天下来诛无道。陛下虽有许多话说,臣却不敢回报,勿须拖延。”摆了摆手,示意动手。身后甲士便各举兵器,要往前来。二世见不可活,便道:“天子自有天子死法,岂能胡来!”抽出身上宝剑,把心一横,引颈自杀了。总计二世皇帝在位三年,入望夷宫也不过数日,却遭赵高杀害,年纪只有二十三岁,教人叹息!后人胡曾有诗叹道: 一朝阎乐统群凶,二世朝廷扫地空。唯有渭川流不尽,至今犹绕望夷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子婴诛杀乱臣 却说阎乐弑了二世,便回相府禀报。赵高听得二世已死,大喜,急忙带上赵成c阎乐,直趋咸阳宫。来到宫中,取过传国玉玺,披上龙袍,左右四顾,得意洋洋。却见龙椅空座,天子不在,忽涌起篡位之心,独步走上殿来,要坐这御座。说来也怪,偏那老贼方趋步上殿,就觉得殿宇在那里摇晃,似要坍塌。吓得老贼慌忙退出殿来,再看时,却安好如初,依旧原样。心中不禁疑惑,莫非是人老眼花?只是不信,仗着胆,又上殿来。只见大殿之上,一根根梁柱尽在晃动,这人哪里站得住?赵高大骇,暗道:“天意不许,人心亦恐难从。想我赵高,命中当无皇帝缘分。”只得罢了做天子的念头,将玉玺搁置在案,脱了龙袍,望天叩拜。拜毕,顾赵成c阎乐道:“二世既废,国不可一日无君。今诸公子中,子婴为人仁厚谦逊,颇得人心,可暂立他为秦主。”赵成c阎乐都听他摆布,便连连称是。 此日一早,赵高命人将满朝文武c宗室公子,都召集到咸阳宫议废立之事。众臣没一人敢言,只听赵高道:“二世帝不肯听从善谏,恣行暴虐,以致四海离心,人皆怨愤。今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再生,已自裁来谢天下。赵高身为丞相,反复斟酌,观诸公子中,始皇帝之庶弟子婴为人谦恭仁爱,民心归服,可主秦政。”见都无异议,便说道:“秦本王国,只因始皇帝灭了六国,一统寰宇,方尊为帝。今六国复立,诸侯分裂,秦之地盘比当年更是狭小,若再称皇帝,恐名不副实。唯有除去帝号,改称秦王,与诸侯身份才般配。”众人虽心内反对,却怎敢触犯老贼淫威,都道:“全听尊命。”赵高大喜,便教公子子婴前往斋宫斋戒,择日祭告宗庙,受取玉玺。又颁下令来,以黔首之礼,葬二世于杜南宜春苑中。可怜二世,做了三年皇帝,求生不得,死后却被人视作寻常百姓,草草棺殓,藁葬于郊,不得以衮冕之礼相待,甚是可叹! 赵高退朝回府,正要卸衣稍歇。门外守吏来告:“楚使甯昌拜见。”赵高忙吩咐门吏将甯昌请入后堂,叙了礼,道:“先生宿于京中数日,当有所闻?”甯昌道:“略知一二。”赵高道:“二世昏庸残暴,惹天下公愤,赵高身为秦相,万般无奈,将他废弃。秦从今日起,自愿舍去帝号,恢复从前王爵。先生不如先回武关禀告沛公,请以旧秦疆界做限,秦楚平分关中。望沛公勿攻秦地,本相当用宗室诸公子首级来回谢,以此各自为王,岂不是好?”甯昌笑道:“丞相所思,甯某尽知。然此事关系重大,不敢轻诺。请容我回复沛公,再行定夺。”便告辞离了相府,去客栈里收拾了,同了随从,自回武关去了。 却说公子子婴,为人敦厚,虽生性柔弱,倒颇有几分才智,与二世大不相同。今被推立为王,也知是赵高不怀好意,要弄他出来做个傀儡,却怎推辞得了,只好依言前往斋宫斋戒。转眼已过五日,子婴身处宫中,心乱如麻,一时思量道:“赵高老贼,无法无天!他尚且敢弑主,行大逆不道之事,报不得日后不思篡位?到时我身边无兵无卒,如何相抗?只能任人宰割。”想到此,触到酸处,伤心起来。又一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能设法将老贼诛杀,岂不是转危为安了?把眼来看身旁公子大臣,却没一个可与相谋,只得暗自叹息。 日落时分,自家嫡亲二子前来问安。子婴记起白天所想,便将他人支开,道:“虽只半日,如同煎熬。”二子道:“父亲莫非惧怕老贼再来加害?”子婴道:“老贼敢弑二世帝,岂能畏我?只是眼下未曾谋划周全,故暂将我摆放这里,做个傀儡。待到时机成熟,必来图我。为父寻思,不先杀了老贼,日后必为老贼所杀。然欲行其事,恨无人相助!”长子道:“纵有人手,也进不来,此事难行。”正密议间,忽见一人,脚步不稳,踉跄走入宫来。端眼来看,却是心腹太监韩谈,暗道:“如要成事,须在此人身上。” 话说这个韩谈,乃是个忠义之人,虽身在宦门,却因他身板长得健硕,平常又酷爱使刀弄枪,锻炼武艺,倒抵得一介勇士。这韩谈人又机敏,深得子婴宠信,收在身边做了心腹,但有好处便少不得他;若要他出力,不肯惜命。早间随公子来斋宫斋戒,晌午时回府中去取物件,方折返来。见二位少公子都在,草草拜了,才道:“外面势头不好。”子婴道:“何事惊慌?”韩谈道:“适才奴才回府,路遇一人,乃是丞相府中一个舍人。当年他刚来咸阳,甚是潦倒,得奴才周济,方摆脱窘境,以致后来发达。此人虽投身相府,却是个难得的人,知恩图报。他告我说,老贼已与楚人约好,要灭秦宗室而分王关中。奴才见事急,打马赶回,来报与公子知晓。”子婴道:“老贼果然歹毒,我须躲避,方保性命。”韩谈道:“公子差矣!老贼既起杀心,如何躲得?再过三天,便是告庙日期,老贼必趁机下手,要害公子。”子婴道:“到时只好托病不起,免遭毒手。”韩谈道:“公子但言有病,决非上策。”子婴道:“你有何妙计,不妨说来?”韩谈道:“公子若想活命,当反守为攻,用计将老贼诛杀,除了大患,方能一劳永逸。”子婴道:“老贼奸猾,如何轻易除得?”韩谈道:“奴才这里有条计策,说与公子听。他日告庙时,公子只须托病不出,那老贼必亲自来请。奴才与二位少公子伏于帐后,趁其不备,定将他擒杀。如此,岂不了了心事?”子婴喜道:“我果知你忠勇有胆略,急时必肯出手相助。如若事成,定当有报。”便教三人都去准备,只等时日。却说赵高送走楚使,心里道:“只待两厢约定,再设法将子婴与诸公子尽数除去,便好安心做那秦王。”暗自窃笑。不觉七八天过去,这一日正是所择告庙吉期,皆都安排妥当,赵高早早差人往斋宫去请子婴前来祭拜,自与赵成c阎乐先到祖庙相候。等了多时,却不见子婴来。正要使人去催,只见先去的僚官急急奔来,回话道:“下官领人前去斋宫恭请,讨出话来说,公子忽染风寒,卧榻不起,不能亲临拜祭。下官数请,却不见出来。无奈,只好回身来告与丞相知道。”赵高听了这话,怒道:“此子无礼!若非我立,岂得为王?今宗庙之事,何其重大,奈何不至?莫非要本相亲去请来不成?”阎乐道:“只恐有诈。”赵高笑道:“子婴懦弱,不敢害我。”偏不听,只引数十人来请子婴。来到斋宫门首,下得马来,只见宫卫执戟两侧,甚是威严。时按秦律,凡大臣随从如无旨意不许入宫,便是赵高权倾朝野,也破不得这个规矩。此时那老贼自以为子婴是个柔弱之人,量他也没这个胆儿,所以未曾防备;却将左右留在宫外,昂首步入宫来。 进了宫门,远远望见子婴伏在案上假寐,不禁怒将起来,边走边大叫道:“今乃是告庙之期,公子既已为王,奈何不去祖庙祭拜!”却不见搭理。便疾步来到面前,大喝道:“告庙之事重大,公子何故视如儿戏,推病不去,反要老夫亲自来请。是何道理?”却见子婴抬起头来,把眼盯着赵高,忽站起身来,喝道:“韩谈安在!”左边帷幕后早跃出三个人来,手里都持着利刃,奔赵高来。赵高措手不及,拔腿要走,哪里走来?被韩谈上前一刀,扑翻在地。二位少公子,一齐仗剑乱砍。可叹赵高,一辈子耍得奸猾,却偏教一个平庸之人来算计了。也是恶贯满盈,天理昭昭,到此才有了报应!后来胡曾有诗说道: 汉祖西来秉白旄,子婴宗庙委波涛。谁怜君有翻身术,解向秦宫杀赵高。 当时案前杀了赵高,子婴道:“老贼既已伏诛,可招文武来此商议后事。”韩谈道:“待杀了宫外随从,不教漏了风声,再将众臣聚来不迟。”子婴称善。韩谈出得殿来,喝廊下武士将赵高随从尽数擒杀。又引了人去祖庙捉拿赵成c阎乐。这里许多朝臣陆续招来,见杀了赵高,都欣喜不已。子婴指赵高尸身,历数老贼罪恶,说到愤慨,泪噙双目。众臣都道:“若无殿下英明果断,秦室安能再存?老贼死有余辜,怎能便宜他家属,当斩满门,夷其三族,方称人心!”子婴点首应允,便教二子领宫中武士去将三家府邸一并围住,不曾少了一个,尽皆拿获。那边韩谈也将赵成c阎乐擒下,回来交差,听要将三家满门抄斩,忙道:“赵府老少皆可杀,唯有一人,杀不得。”子婴问:“何人?”韩谈道:“赵府舍人,辛丕是也。”子婴道:“既是忠义有功之人,本当赏赐才是。”韩谈谢过。于是子婴下令,将赵高尸首车裂示众,并灭其三族。哪里还须再审,为首赵成c阎乐,与三府家眷c从吏c仆役c老妈,尽数绑缚了,推到市曹斩首。咸阳城内,军民争相来睹,无不称快。 子婴杀了赵高几个奸贼,随即饰玉冠,佩华绂,乘黄屋銮驾,率文武百官,往谒七庙,祭拜列祖列宗。再来咸阳宫,行受玺礼,登大位,接受群臣朝贺。却不敢再提帝皇两字,只以秦王相称。按此一算,大秦朝只历了两代,到二世帝便告结束。那子婴初登咸阳宫殿,头一桩事,便是御敌。然秦国雄兵猛将,都教章邯带去,咸阳四周,兵马寥寥。靠想方设法,总算征来数万兵卒,却也是捉襟见肘,无关痛痒。这子婴本不懂甚么军事,朝中又无良将,也只好胡乱调遣兵将,去增守函谷关c峣关两处险要,只盼能拒敌关外,保秦国不灭。 却说甯昌离了咸阳,一路不敢耽搁,晓行夜宿,只数日功夫,便折回武关来。见着刘邦,具告备细。刘邦听了,笑语张良道:“此贼要与某平分关中,子房以为如何?”张良道:“明公心知肚明,何须来问张良。”刘邦大笑,道:“此本是一条离间计,要他君臣内里相残。偏老贼信以为真,真个将那昏君杀死,却来谋求好事,岂不可笑?某怎能随他心愿,与逆贼立约!”正说时,探事马报来消息:“章邯二十万人马在洹水边尽数降楚,项羽封他做了雍王。今各路诸侯合着降军,共计六十余万众,正要渡过黄河,向西进发。”刘邦惊道:“未曾想那章邯竟如此不堪,投降何其快也。若再拖延,恐难先入关。”便召集众将,要进兵峣关。众人耐了十来日,早已心痒,个个擦掌摩拳,要充先锋。刘邦见了大喜,便教樊哙c周勃领本部人在前开道,却让王陵断后,点起三军,离了武关,往峣关开拔。 闲话少叙,只说刘邦军马一路夺商县,取上雒,刀未离身,剑没出鞘,不一日,便已逼近峣关,却离关隘五十里处下了寨栅,早有探马报来关内详情。原来这峣关,前据峣岭,后靠蒉山,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守城关的将官,姓韩,名荣,四十开外年纪,其父本是栎阳城里杀猪的屠夫,颇有些名望,见他生得健硕强壮,又有一身蛮力,便使钱在军中混了个郎官。亏他也是争气,打磨了几年,竟也迁到郎将的官职,来坐镇这峣关城隘。那韩荣也知刘邦军马已然攻取武关,寻思道:“必来犯峣关。”便将守备人马分了两拨,一半教副将朱蒯领了,去关后安营,以作后援;自与数十将,率其余人马,来守关隘。 刘邦闻峣关守将不肯归降,怒道:“区区一座城池,怎挡某入关!”唤来曹参,着令明日攻城。却听身后张良道:“明公且慢传令,张良有话要说。”刘邦道:“军师如有妙计,尽管讲来。”张良道:“若要取这峣关,何须大动干戈?张良这里有一条计策,管教手到擒来。”刘邦道:“军师所言,都是精妙,刘季句句听得。敢问是甚计策,好轻易将此关取来?”张良不慌不忙,说出这段计来。有分教:屠夫子城失命丧,只怪唯利是图;末代君国破身俘,却是因故报应。正是: 天幸迎来仁厚君,方有约法三章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大秦气数尽 却说当时张良见刘邦要用强兵去攻打峣关,忙道:“峣关乃秦国屏障,关高城坚,且兵马甚多,守备充足,若欲强攻,必有许多死伤。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良曾闻,商贾之人,以利为先。今城中守将,实屠夫之子,如何不贪恋财物?依良之见,明公可安坐营寨,只教一将引人马去关前山下多张罗旗帜,以为疑兵,再使郦食其往说秦将,许以重利,不愁他不举关来降。” 刘邦听了,若有所悟,道:“军师说的在理,可去一试。”唤郦生道:“劳烦先生去说。”郦食其连连允诺,便带了两个小厮去了。刘邦又传令,教樊哙c周勃引了一万步卒,到峣山岭下,遍插旌旗,击鼓呐喊。安排已毕,只等回音。单说郦食其一行三人,径来关前。此时日头虽未落山,却见吊桥早已挂起,城门关闭,便到城下招呼开门。关楼上军卒早已瞧见,当值军官望下喊喝:“韩将军有令,近来盗贼猖獗,为防不测,日落前便不再通行。”郦生道:“老夫非是强盗,乃是献计之人。烦请军爷,到韩将军那里通禀一声,说关外有个高阳人郦生,特来拜访,要替他指点迷津。”军官道:“谁信你三个不是强盗,休要诈我。”郦生笑道:“军爷取笑,天下哪有如此老迈的强盗?此事颇急,请军爷快些传话进去,休要耽误功夫。”军官平素寡闻,不识高阳酒徒之名,却见郦食其确是六七十岁一个老者,身后二人都是小厮打扮,又没携甚么军器,况且口中说得明白,乃为急事而来,岂能拒他关外?便私自作主,开了城门,下了吊桥,放三人入得关来,领了来见韩荣。 韩荣正坐府堂,见引了个老头儿进来。一副清风道骨,气度甚是不凡,看他头上却戴顶儒冠,心思是个高人,不敢怠慢,便道:“老者何许人也?甚事惊扰本官?”郦生见对面秦将身体粗壮,满脸横肉,心道:“与屠夫没二,必是韩荣了。”连忙施礼道:“老夫姓郦,人皆呼我‘高阳酒徒’。今受人之托,特来拜会将军,顺便送上锦绣富贵。”韩荣耳中听得真切,暗暗吃了一惊,思忖道:“他乃刘季谋臣,必是来说降的。”忙屏退左右,方让了座,道:“先生大名,早有耳闻。今匆匆而来,必是为刘季来做说客。”郦生见他说破,便道:“将军果是个明白之人。今身为关守,观时下局面,将如何应对?”韩荣道:“我乃秦人,食的是朝廷俸禄,不敢背叛。唯有死守,别无他法。”郦生连连摆手道:“将军此言差矣。曾几何时,大秦威仪天下,四方朝拜。而如今,诸侯并起,强秦不再。朝中所依托,唯章邯c王离数人而已,纵然善战骁勇,也落得一死一降的结局。沛公握雄兵十万,一路西来,将军虽有报国之志,终难挡其必得之志。即便凭关坚守,也是徒然。却是沛公有好生之德,不忍将军与城俱焚,故托老夫捎来话语,只须将军顺应潮流,开关纳降,沛公定不负将军,当以万户侯相送。俗谚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将军岂为一虚名而弃实利于不顾?还请将军斟酌。”韩荣听罢,呆了半晌,方道:“我虽非贤德之人,尚觉我朝正值危难之际,背之不义。先生且退,容我三思。”郦食其知他已心动,只是嘴上另说,便道:“今日来得匆忙,礼数未到。明日再来拜会,必有所报。”说罢,告辞要走。韩荣便叫了一个府中门客,相送出关来。 韩荣送走郦食其,心有所动,却不敢擅自作主,便将守关众将尽都聚来商议。韩荣道:“贼势浩大,章邯c王离皆朝中猛将,亦或降或死,化于虚幻。我等不及,又安能抵挡?诸君有甚主张,只管说来。”副将朱蒯道:“贼虽嚣张,终归草寇。守关兵马尚有五六万之众,岂可闻风便丧了魂胆,不战而降敌,为三秦父老所耻笑?”原来这朱蒯素有威名,马上步下,武艺精熟,兵书战策略知一二,此番由子婴钦点,来助韩荣守关,故说得大话。韩荣无意去驳,把眼来瞧他人。只见俾将耿沛道:“秦国衰败,大势已去。想那章邯,当日何等威风,今也放戈降敌。我辈本事万万不及他,如负隅相抗,不亚螳臂当车,自寻死路。非是末将不肯效力,实是天命难违。”朱蒯怒道:“分明是胆怯惧敌,却把话来遮掩。此等样人,杀了干净,免得涣了军心。”耿沛有韩荣护着,并不示弱,只顾把眼来瞪朱蒯,正要反唇相讥,只见守关军校前来禀报,峣山山谷之中,尽是楚军旗帜,似有千军万马。韩荣急忙同了众将来关楼上观望,果然见远处山谷间,战鼓之声此起彼伏,各色彩旗上下乱摇,几乎遮山蔽树。韩荣大惊,道:“素闻楚军厉害,不曾想竟有如此大势,确是难与他相敌。”心中发憷,教众将各归本营,自回府中盘算。 当日无话。第三天吃罢早饭,韩荣正在府中权衡利弊,掂量得失,听军校来报:“那日来的老者,又在关下叫门。”韩荣道:“几人随来?”军校道:“身后十来个汉子,各挑一副担筐,看他没一个轻便。”韩荣听了暗喜,吩咐接他们入关,到府里来相见。不一刻,郦食其笑嘻嘻走进府来,望韩荣作了一揖,道:“夜长梦多,总觉累人。将军考虑一日有余,可曾定得主张?”韩荣道:“众人不从,奈何?”郦生道:“将军一时难作决断,也是常理。我家沛公,素闻将军忠义,今特让老夫携千金来相送。降与不降,等筹划好了再定。”便教将黄金珠宝呈上。韩荣见了,欣喜不已,满脸堆起笑来,道:“我与沛公素未谋面,又为敌国,怎能收受重礼?”郦生道:“天下谁不知沛公乃仁厚之人?他素来敬贤,闻将军德才兼备,文武双全,便有心交为知己。故教老夫前来劝说,不使将军就此埋没,徒作牺牲。”韩荣道:“沛公果真爽快,此等豪杰,我便是秦人也愿追随。先生且放心,尽管回营转告沛公,韩荣非是铁石做的心,既他如此善待于我,我怎能不念其盛德,再来作对。明日今时,我便开关出降,归附与他。到时合兵一处,共伐咸阳,如何?”郦食其大喜,道:“识时务者乃为俊杰。老夫知将军为人,不失才俊。若真心归附,沛公自不会亏待。”又说了些奉承话,引得韩荣心花怒放,那脸笑眯成一团。郦食其见时辰不早,连忙告辞。韩荣教人去备饭菜,留他吃酒,郦食其道:“待明日定了盟约,再吃不迟。”不好劝,引随从出得关来,径回营寨。 刘邦听报,喜出望外,道:“此事偕矣。”便教夏侯婴去安排车马仪仗,准备明日受降。夏侯婴转身要走,只听身后有人道:“且慢!万不可与他约降。”刘邦回头看时,正是张良,不解何意,便道:“军师何故反复?”张良道:“明公正该趁其不备,掩袭取关,不可与他约降。”刘邦道:“此举失信与人,岂是刘季所为?断断不可。”张良笑道:“明公欲取信于天下,当是不差。然今日约降之事,乃是守将韩荣,贪图财宝,见利轻诺,实是他一人所为,非其部下心甘情愿。如明日与他合兵一处,进关携行,保不得中途生变。到时暗中遭袭扰,岂不危哉?依张良之见,可令一支人马,从山后小路潜过关去,遍山放火,虚张声势;再使兵马正面攻打。我量他两处不得救应,必弃关而走,如此,何愁此关不破!”刘邦听罢,连声叫绝。晌饭过后,立马升起大帐,点军派将。 当下抽了一支令箭,唤周勃道:“你做事向来沉稳,且胆大心细。今着你领三千步卒,会同奚涓c纪信c薛欧c朱轸c周灶五个,多担柴禾,从小道一路翻山潜行,越过峣关,绕到他背后蒉山上,只等关前厮杀,便在山中放火。待秦兵慌乱,趁势杀出。此路最为要紧,不得有误。”又唤樊哙上前道:“关前厮杀,全凭步战,此次正要你出力。”樊哙笑道:“攻打武关时,教人抢了先手。这次再让不得,须老樊来立功。”刘邦道:“攻城拔关,你自当仁不让,休赖他人不出力。”点了二万步兵,拔给八员战将,便是傅胡害c吕博国c摇毋馀c华无害c戚鳃c单宁c丙倩c卞欣几个,令他明日一早,引军从正门攻打。却教曹参统领马步车三军,在后接应。调拨已定,周勃早引了人马去了。 却说韩荣送郦食其出了城关,回转府堂,望着地上十来担白璧黄金,左看右瞧,一时爱不释手,乐得嘴也合不拢。先教人将东西藏了,又把俾将耿沛叫了来,道:“我意已决,明日一早,便开关出降,迎沛公军马入关。今夜须提防朱蒯那厮,恐他弄得消息前来阻挡,坏我好事。”耿沛道:“他在后营,哪里能知晓?末将领本部人马把住西门,便是他得到消息,也是无能为力。”韩荣欢喜,道:“如有好处,必不亏待。”便留了喝酒。那韩荣见沛公送来许多珍宝,又有郦食其当面允诺,许他做万户侯,便早将沛公认作了日后的靠山,哪还有半点提防之心,把酒直喝到入夜,也不去理会甚么守备。看官须知,所谓上行下效,兵卒见守将尚且如此,乐得躲一边偷闲,故此城守形同虚设。 当夜无话,安稳入睡。到得次日,天色微明,韩荣方吃罢早饭,却待聚众将来府中说事。忽听外面一声巨响,似晴空里起了个炸雷。吃了一惊,走出府来,见一个军校跌跌撞撞从东首跑将来,口中道:“城外不知多少人马,如蚁一般,往城头涌来,军兵措不及防,堪堪难守。”韩荣忙教牵过马来,披挂了,绰了长矛,正待奔正门去,马童指关后山上道:“后营火起。”韩荣回头看时,只见城关后面蒉山山梁上,蹿起一片火苗,黑烟随之腾空而起,遮天蔽日。韩荣惊得面无颜色,道:“莫非后营已失?”疑惑间,就听四处鸣鼓不绝,喊杀之声时远时近,关前关后早又添了好几处火光。正不知所措,却见耿沛引十数骑打西门奔将来,见了主将,急忙道:“刘季背信。今四面皆是楚兵,只恐城关难守,不如去投蓝田。”韩荣顿醒,忙领了耿沛来府中收拾好家私,带上老婆子女,奔出府来,循街望西门而走。走不出半里地,听身后杀声大起,韩荣惶恐,却走不快。这里正焦躁,只见左边街巷里转出一队人马来,为首一个黑脸楚将,骑匹大黑马,手里端着青龙戟,如团乌云般撞将来。韩荣惊慌,丢了家小什物,拍马要走。谁知那黑脸将马快,赶入来,举戟便刺。韩荣见走不脱,回马来战。终是心虚,不及三个回合,被那黑脸将大喝一声,惊破肝胆,早给挑翻马下。众兵涌上,举刀乱砍。可叹那韩荣,所收的财宝尚未享用,便已身首异处,一命归西,落个人财两空。有诗道: 都叹鸟为食亡,偏教人随财忙。千年恒古不变,莫笑总是一样。 这也是说书的一点感悟,教人休笑韩荣贪财,失了性命。却不想,芸芸众生,有几个过得财色这道关,只是或大或小罢了。 原来那黑脸楚将正是樊哙,领兵破了关隘,正好截住韩荣,将他杀了。身后傅胡害c吕博国众人岂肯落后?绰了兵器,径来赶杀。耿沛见势不好,策马奔西门便走。兵卒四散奔逃,韩荣家眷,避走不及,都成了刀下之鬼。 却说守关副将朱蒯领本部人马屯扎在城关后面,靠着蒉山安了营寨。那日在府堂上与耿沛起了争执,肚内寻思,须是这韩荣已有了降楚之心。回转营来,传令各寨多加提防,恐有不测。两三天过去,却不见有甚动静,怪自家多疑,便释了戒心。谁知今日一大早,便听得号炮声响,小卒来报,乃是楚军攻城。朱蒯本不愿去,又怕城关有甚闪失,担当不起,便披挂了,提兵欲出寨去。忽听有兵卒惊叫:“后山火起!”抬头来看,果然蒉山之上,燃起好几处火来,借着风势,愈发蔓延。朱蒯道:“此火来得蹊跷。”话音未落,山脚下c树林间,早听得鸣锣响鼓;空影里,夹杂着呐喊声,此起彼伏。朱蒯也不知山上有多少楚军兵马,不敢轻易动作,只得整装待着,以观其变。奚涓c纪信几个引了一千兵卒,藏在树林中,这里敲,那里喊,没个歇住,把朱蒯折腾得烦躁不安,心乱起来。望前面峣关,浓烟滚滚,只听得杀声冲天,哪里分辨出个好歹来。约莫有半个时辰,只见城内涌出无数败兵来,乱乱哄哄,拖枪拽戈,甚是狼狈。朱蒯知城关已攻破,只好依寨固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沛公纳降子婴 不一刻,樊哙引兵马杀到,不由分说,拥盾持戟,径来夺寨。那朱蒯所率尽是新招的人马,疏于操演,又未曾见过这等阵势,便有些惊慌。虽说聚了二万来兵卒,却只架得勉强抵挡。樊哙手下这帮头领,都是些攻城的猛虎,拔寨的饿狼,不消半个时辰,前寨早已打破。此时曹参也领了军马从后面杀来,车马急奔,尘土飞扬,鼓鸣人喊,惊天动地。秦军大乱,朱蒯开了后寨,望西奔走,只听前面喊声又起,烟雾里一彪军马拦住去路。四下里锣鼓声c喊杀声混作一片,秦兵乱窜,各逃生路。朱蒯手舞大刀,夺路而走,不防斜刺里撞出一队人马,飞奔前来。朱蒯措手不及,刀未举,一道寒光闪过,那头颅早被削去。来将是谁?正是虎贲令周勃,乱军之中,斩杀秦将朱蒯,下马割了首级,复上马,引兵驱杀。 秦兵没了主将,恰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直杀到正午时分,多半降了,只走脱二三千残兵,投蓝田去了。此刻刘邦中军也到,发下军令,不得掳掠,一面出榜安民,扑灭大火;统计战果,大获全胜。各将都来报功,却不见曹参一支人马。有见着的道:“曹将军独引本部军马追往蓝田去了。”刘邦惊道:“敬伯素不惜命,今孤军深入,恐有不测。”忙唤灌婴c傅宽,领铁骑五千,前去接应。却不敢停留,仍教樊哙c周勃驱兵在前,张旗震鼓,浩浩荡荡,杀奔蓝田来。 单说曹参引本部军马一万,追残兵到蓝田南郊。蓝田守将段安拥兵二万,正把大营扎在火烧寨。不想楚军如此快捷,已杀到寨前。仓促中,披挂上马,挺枪冲出寨来迎敌。这里曹参手舞大刀,催马来战。两马相交,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段安力怯,抵敌不住,望阵内败走。曹参纵马来追,看看赶上。阵里一将,却是颖川城逃走的“公孙五虎”第二位,茂陵人白彪,弓马娴熟,投在此地,见了楚将,要报前仇;暗中张弓搭箭,觑得亲切,一箭射去。曹参追得急,未曾提防,那箭正中左肩,差些掉落马下。白彪飞奔出阵,挺手中刀来捉曹参。早有柴武c靳歙两匹马左右杀出,一口刀条枪来救曹参。曹参回转马,拔出剑,将箭齐杆削去,怒吼一声,纵马杀回阵来。白彪正被柴c靳二将缠住,脱身不得,见曹参如疯了一般杀将回来,吃了一惊,抽刀要走。曹参拍马赶到,挺刀刺透白彪后背铠甲,当即栽落马下,死于非命。楚军将卒,无不激奋,争先恐后,望前掩杀。秦军皆已胆怯,不战自乱。曹参驱兵趁势攻击,段安弹压不住,弃寨而走。曹参一时性起,哪管手臂疼痛,只顾向前冲杀。秦国兵将已无斗志,望后败走。柴武c靳歙二人不肯落后,引兵掩杀。秦兵大败亏输,奔霸上而去。曹参见红日西坠,天色渐暗,方教收了军马。 正在安营,灌婴c傅宽引军赶到,过来拜见了,道:“主公恐建成君有失,教末将两个先率骑军五千赶来接应,不想已获大胜。”未有多时,刘邦领大军也到,五个人接出寨来。说起战事经过,刘邦扶曹参坐地,道:“敬伯何故如此?若有不测,某心不安。”曹参道:“弟为沛人,既随兄长,当身先士卒,不敢惜命。”刘邦赞道:“有君如此,咸阳安得不破?”重赏曹参,又赏了樊哙c周勃诸将。 次日,刘邦会聚众文武,述说攻击方略:“诸君随刘季千辛万苦,转战东西,只图早日攻取咸阳,成就大业。如今怀王夙愿就在眼前,诸君尚须重抖精神,待捣破暴秦巢穴,再聚会饮。”张良道:“欲入咸阳,须先取霸上。霸上一破,秦无险可守。”刘邦道:“当年刘季到咸阳办差时,曾游过此地。虽不是十分险要,却也是用武的场所。将令在此,谁愿讨令前去?”众将队里闪出一人,道:“末将愿往。”话语刚落,又有一人高声道:“老樊愿领兵马前去。”众人看时,前一个是灌婴,后一个却是樊哙。灌婴道:“我先讨的将令,你如何来抢?”樊哙道:“那霸城设在高坡之上,正须用步军去夺。若是广野平地,便让与你。”灌婴怒道:“休说是高坡,便是险关峻岭,又奈我何?”刘邦见两个争执,笑对樊哙道:“你二人不必相争,明日一早,可分作两拨前去。灌婴领马军先行,你引步卒随后跟进。望见后山火起,一齐攻打。”二人听了,各领命去了。又唤周勃过来,教他如此这般。周勃接了令,欢欢喜喜,前去点兵。 次日一早,灌婴c樊哙各自点起军马,一前一后,奔霸上来。早有探马报上霸城,守将徐朗闻楚军势大,便把城中军马悉数调来前营,准备决一死战。却见身后闪出一人,上前来道:“后山虽地势险要,也须分兵布守,以防贼军前来偷袭。”徐朗见此人,乃是从武关投奔来的败将甄不智,便有些不屑,冷笑道:“后山没路走的,便是插翅也上不来,怕他怎的?”哪里肯听,随即披挂上马,领了三千军兵,杀出城关来,正遇灌婴先引兵赶到。未列阵势,灌婴挺枪出马,指徐朗道:“秦亡只在眼前,尔等为何还执迷不悟,不思归降?”徐朗怒道:“我乃秦人,岂能降你楚狗!”灌婴大怒,纵马提枪,直奔徐朗。二马相交,战在一处。只十余合,徐朗料敌不过,拨马望城关上便走。灌婴见了,心中道:“何不趁势杀上山去,也显我马军能耐。”把枪一举,众军齐声呐喊,来抢城关。及到半山腰,城关上早已安排了弓弩手,把箭只管往下乱射。前面的军兵躲闪不及,已被射倒十个,只得退下山来。灌婴所率多为马军,少有攻城器具,眼望秦军在上面逞凶,没奈何,气得火不打一处来。此时樊哙也引步军赶到,见灌婴遇挫,少不得劝了几句。樊哙道:“不可与他死拼。既有策应,你我也不可闲着。”唤了一千步卒,口里呐喊着,舞旗摇幡,持械往山上跑,佯装来攻打。徐朗急教兵士将箭来射,他那里却唿哨一声,尽都退回山脚下。歇了一阵,鼓噪着又来;见城上射箭,便都退去。樊哙却命兵卒,间隔着鸣锣敲鼓,把那守城兵将弄得晕头转向。 这里正闹腾,却听军中有人道:“后山火起。”樊哙举目眺望,果然见霸城后面,滚起一股股浓烟来。一时间,弥漫了半个天空。灌婴道:“趁他慌乱,正好杀上城去。”领军马从东南角往上冲。樊哙怕他抢了功劳,也驱动人马奔西南角上来。城上已是火光冲天,喊杀声c哭叫声乱成一片。步军早已在城墙下竖起梯来,樊哙左手执着盾牌,右手持了短戟,三步两脚,攀爬上去。身后士卒各都叫喊着,迎矢而上。城上的军士见来势凶猛,扭身便走。樊哙率先登上城头,将剩下的秦兵杀散;却去开了城门,放灌婴军马进来。两路人马并力向前,直杀到军司衙门口。秦兵满街乱窜,火焰里,一彪人马迎面而来。樊哙眼尖,见对面跨马提刀之人,乃是周勃;马脖颈上系着血淋淋一颗人头。三个下马,来厅堂里坐定,周勃道:“昨日多亏有当地向导引路,方能趁了夜色潜到后山。适才听前面好生热闹,摸着山路上来,却未遇甚么阻拦。一边放火过来,正撞见这厮领了人马来救火,被我一刀砍了;捉来小军问,恰是守将徐朗,让我捡了个便宜。”三人都喜。此时外面已是收了刀枪,扑灭大火。 这里早使人飞报主帅。刘邦见攻下霸城,领军马过来,教三军都扎兵霸上,却与众文武齐来城中衙堂上坐地。刘邦先赏了樊哙三个,望众将道:“谁去攻打咸阳?”却见萧何站起道:“秦失霸上,已无险可守。今如发兵去攻,势必摧枯拉朽。然萧何以为,当初怀王用主公为将,西向伐秦,无非是念及主公心地敦厚,能够怀柔处事。此番西征,本该是诛其君而吊其民,如以暴易暴,恐失人心。不如屯军霸上,使人招降秦王。秦王初立,不成势力,必举城来降。如此,未动武而三秦已下,咸阳百姓也不致遭难;秦人当感激涕零,思念主公恩德。”刘邦大喜,道:“此金玉良言,怎好不听。”叫过陆贾,道:“此事须劳烦先生。”陆贾依令,就厅堂上讨了劝降信,前去招降。 此日一早,陆贾头戴逍遥巾,身穿绛紫色衲服,脚着藕丝步云履,腰佩七星剑,同了两个家童,离了霸上,打马径奔咸阳而来。于路只见许多百姓,肩挑车载,扶老携幼,行色匆忙。却闻人道:“国将破,大难临头,且去躲避一时。”陆贾记起临济往事,心中发酸。城门未闭,陆贾三人入得城来,见咸阳城内,亭台楼阁c离宫别院比比皆是,没一处景色不依着秀丽二字,尽显巍峨。街道上,却是人心惶惶,面多惧色。陆贾叹了口气,直到咸阳宫前下马。卫令报入宫中,子婴正聚了百官议事,听说楚使已到,忙将陆贾宣进宫来。当下以王礼参拜过,陆贾说了来由,道:“众将皆欲攻打,却是沛公仁德,不忍伤及户口,故遣在下前来,陈说天下之势。大王如识时务,当举城出降,可保咸阳不受涂炭,黎民不致遭殃。”子婴道:“先帝艰难创下的基业,岂可到孤这里便轻易放弃?”陆贾道:“大王以为如何?”子婴道:“孤尚欲一战。”陆贾笑道:“沛公西行万里,未有阻挡。今兵屯霸上,距此不过三四十里。咸阳城内,兵不逾万,将不逾百,怎挡楚国二十万众?关中军马,久疏未战,城中百姓,积忿已久,何堪来战?即便咸阳固若金汤,铁骑到时,终踏为齑粉。再者,章邯c王离之辈,且降且死,纵观时势,胜负早已判定。大王以一人之力,欲挽狂澜,岂不徒劳!事到如今,唯有受降一条出路,尚可不失王侯之位。若执迷不悟,待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子婴听罢,惊得茫然无措。只见上大夫毕革,上来奏道:“大王父子,于户牖之间,得诛奸佞,为国讨贼,此义尽也。今宾婚未得尽相劳,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唇,楚兵已陈兵霸上,虽有雄心,不得天时也。岂不闻,‘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天将灭秦,如之奈何?大秦国已然土崩瓦解,虽有周c旦之才,亦无力回天。陛下如欲救一城生灵,只好屈尊请降,以免夷族之祸。”子婴沉思良久,问陆贾道:“孤若降,沛公能容否?”陆贾道:“沛公乃仁厚明理之人,怀王又是通达贤德之君,大王如降,断不会伤及性命。”子婴见众臣皆无斗志,长叹一声,道:“秦今失天下,非孤之罪也。”便令毕革作降书,遣御史中丞随何同了陆贾到霸上请降。 此时刘邦屯军霸上,正与诸将饮酒,早有哨探来报,咸阳城头竖起降旗。刘邦龙颜大喜,道:“自去年九月将兵西征以来,至今已过了一岁又一月。历经千难万阻,终见功到垂成。”众将皆贺。未有多时,陆贾与随何都到,刘邦教人迎入府堂。陆贾具告经过,随何跪拜于阶下,献上降书。刘邦看了,问随何道:“子婴既有除奸之智,怎无守国之谋?”随何道:“秦王之智,当如鱼;阁下之智,当如龙。鱼,逡巡湖泽,谨小慎微;龙,腾跃江海,随心所欲。今龙驾临,鱼智不存。”刘邦大笑,道:“君纵有大才,遇着昏君,也是枉然。”当即厚待随何。又请萧何作了回书,交于随何赍回咸阳,安抚人心。 随何拜辞,回到咸阳,来宫中面见子婴。子婴拆封看过,问道:“沛公何如人也?”随何道:“慈眉善目,厚道之人。举手投足,却是龙行虎步,真当世英雄。”子婴听了,方安下心,唤来上大夫毕革,着他打点投降事宜。择定日期,选在十月初九,出城受降。 次日,秦王子婴率诸公子,及群臣三十余人,白马素车,脖颈系带,亲奉天子玉玺c符节,出东门十里来降。等不多时,已远远听得金鼓声,抬头看,楚国军马正缓缓行来。只见彩旗飘摆,戈矛炫日,马军在前,步车在后,行行列列,耀武扬威。前面逍遥马上,端坐一人,却是天庭饱满,神采飞扬;不是沛公是谁?身后各将,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左右。子婴忙下了车辇,与群臣一起,跪拜在轵道边上,俯首请降。刘邦与众将已到面前,秦王子婴跪在地下,口称:“亡国之君,叩拜王师。”一面将玉玺并符节献上。刘邦下马,接过了传国玉玺,道:“秦王请起。”便要扶他起来。只见背后一人,拔剑在手,瞪着一双怪眼,喊道:“不如就这里杀了此人,绝了后患,更待何时?”上前便要动手。正是: 得胜狸猫强似豹,落魄凤凰不如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弟七十五章 沛公显仁义 却说当时子婴与群臣跪在轵道旁,迎接招降。刘邦受了玉玺,上前来扶子婴。只听身侧樊哙说道:“丧国之主,留之不利,不如杀了,免生后患。”拔剑要杀子婴。刘邦忙制止道:“古贤者不杀亡国之君,今我愿仿效。”将子婴扶起,并亲解其带,同了一齐入城。 众人随刘邦齐到咸阳宫坐定,子婴又率群臣过来叩拜。刘邦见子婴在下面一直战战兢兢,也甚觉可怜。正要发话,却听周勃道:“咸阳虽下,却是秦国地域广阔,不服者甚众。若是秦人托辞反叛,恐又要生起是非。主公何不依老樊所言,将子婴杀了,不省却许多担忧?”灌婴c柴武跟着也劝。刘邦听了,摆手道:“这个使不得!当初怀王所以遣某西向伐秦,正是虑及本帅有宽容之心。今子婴已降,如再杀他,也是不祥。诸君切勿再言,请各安本分。”就殿上废去子婴秦王位,黜为黔首,暂留住别宫,待日后由怀王亲来发落。 到此,秦朝灭亡。总计秦自嬴政称始皇算起,历一十六年而亡。可怜子婴做这秦王,拢共才四十六天。后太史公曾言:“向使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说书的不敢妄评,说到秦亡的根源,皆起自始皇c二世两个。俗传,始皇无道在先,恶也由他而起,到二世时更是变本加厉,于是惹天下人反。到子婴,已是积重难返,如何怪得他?后人有诗叹道: 始皇继周称皇帝,传子胡亥为二世。子婴霸上降汉王,四十余年非久计。 却说刘邦得了咸阳,秦国故吏,不论高低,皆将户口c粮册c官符c印绶送来交割。刘邦得意,便将随来官员散去,自同了樊哙c卢绾,走马宫中四处观望。众将少有约束,岂不胡来,都奔到各府库内,将金银锦缎c珍珠玉石尽数搬出,坐地分配。 偏有一人,独独视而不见,只顾往丞相府里来。是谁?此人姓萧,单名一个何字,乃是沛县丰邑人,与刘邦同乡。先前在沛县做吏掾,谁比得他律法纯熟,刀笔精通;做事又向来谨慎,极能把握分寸,凡经他手的诉讼案情,不论大小,从来就不会出啥差错;满县人没个不服!朝廷监御史曾来泗水郡考量官员政绩,行到沛县。县令设宴款待,让萧何在一旁作陪。及至谈到国家法度,正合萧何心意,见他在座上论起律令来,却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如板上滚球一般。监御史大惊,不想小小沛县,竟有如此精熟秦法之人,深以为奇,赞不绝口,便有心征他入御史府。那萧何是何等聪明之人,知秦朝难以久远,便弄些托辞,婉言谢绝。监御史见他不肯,也就作罢。从此萧何名声鹊起,不久便升迁做了主簿。那是前话。且说当时萧何领着身边随从,奔到丞相府时,见府中已有不少人在那里争抢财物。急到内堂看时,却笑将起来。只见室内藏书架阁子上,齐整整按类堆放着各种律令c图书及许多典籍c奏报。顺手翻了几册,不是别样稀罕物,尽是天下无双的奇货。就这些个图册,却已将大秦疆域c四海风情,都描画其中:无论哪个关隘,何处险要,还是各郡各县,户口多寡,要从中查阅,竟然是一目了然。当时把个萧何乐得眉飞色舞,有些忘乎所以。随从见他望着满屋的图书册子喜笑颜开,手舞足蹈,不解其中缘由,都道:“别人都去各府争抢金银财宝,爷却带我等到这里,取这些不值钱的书籍,要来何用?”萧何笑道:“他们所拿,都是公物,即便取去,过几天便将归还原处。唯有这些律令c图书,实是难得。他人不识其妙,我却知日后必当大用。”众人谁信?都在一旁窃笑。萧何装作不见,只管道:“小心搬运,休要损坏。”分一半人手,教先将物品搬到住所去,却带了其他人,又奔御史府来。依旧是照样画葫芦,把府中此类物件尽数搬取了。这便是萧何的精明过人之处,自与他人不同。后来朱秉成曾有诗赞道: 赤帝西走入咸阳,威加海内诸侯王。匄匄数岁苦未定。萧何制作开天阊。前殿武库连云起,东阙北阙遥相望。胡桃油湿鸳鸯瓦,郁金香薰玳瑁梁。瓦文曰汉并天下,不存戒慎徒矜张。帝赫斯怒謓过度,大臣奏对词牵彊。天子重威示壮丽,土阶在昔闻陶唐。亡令后世复加此,子孙藉口称高皇。遂使济南公玉带,编蒲割黍图明堂。君不见秦并六国营阿房,二世亲降枳道旁。可怜丞相收图籍,但效昆吾作未央。 却说刘邦散去众文武,胸中快意之极,正当欢喜,听得身边一人道:“人皆言咸阳宫万般壮观,可否带了兄弟,去看它一看?”刘邦看时,乃是发小卢绾。原来这卢绾本与刘邦同年同月同日生,两家世交,且又是打小一块读书的,好得如亲兄弟一般。刘邦于沛县起事,卢绾便跟随在身边。当下见是卢绾央求游宫,正合心意,笑道:“最好!当年曾目睹过始皇帝出宫巡游,真个教人羡煞。如今却能与卢兄弟身临其境,乃是一桩大快事也。”便叫上樊哙,各骑了马,三人就在宫中行将来。 走过一处,又来一处。眼见这咸阳宫,端的是巍峨壮观,华丽无比。且不说琉璃瓦堆就的一座座殿堂,金碧辉煌,气象万千。便是那些个玉砌的栏杆,鎏金的窗檐,砖铺的廊阶,无不富丽堂皇,看得人眼花缭乱。却怎描绘:翘飞飞朝天宫阙,齐臻臻碧瓦朱甍。绕几多廊撞几多景:雕梁画栋綉一片,玻璃屏障成一色。马背上徒叹得惊诧,秦皇何在?乾坤翻转! 正赞叹不已,却见前方殿阁之下,围了许多兵卒。刘邦转脸问道:“这甚么地方?”樊哙回道:“乃是皇宫藏宝之所,名唤‘天下聚’,老樊事先安了些军兵在此,以防不测。”刘邦道:“既称宫中藏宝,想必都是些精美绝伦的物品,不妨观来。”下了马,拉了卢绾的手,教樊哙身后跟着,径来殿内观览。到面前看了,果然都是金玉锦绣,奇珍异宝;一件件,一堆堆,光怪陆离,五彩斑斓。早有人把管库的监事官找来,在边上细细解说。却有五样物件最是稀罕奇特,列举在此: 第一件,青玉五技灯:此灯高七尺五寸,用青玉琢成幡龙盘屈形状,口中衔灯,以火点燃,浑身鳞甲皆动,如星光万点,照亮殿堂。第二件,铜人奏乐:有铜铸小人十二个,都衣着华丽,栩栩如生,列坐一筵;座高三尺,铜人手中各执琴c筑c笙c竽诸乐器,用花彩点缀;筵下有铜管二支,从后伸出,长有数尺,管口向上,一管中空,一管内置一绳,人指粗细,使一人口吹空管,一人以指纽转其绳,顿时众乐随起,音色悠扬。 第三件,玙璠之乐:此系古琴,长六尺,安十三弦,标二十六徽,都用金c银c琉璃c砾磲c玛瑙c珍珠c玫瑰石七宝装饰;上有铭文,刻“玙璠”二字。 第四件,昭华之琯:镂玉为管,长二尺三寸,钻二十六孔,刻有铭文“昭华之琯”四字。使人吹来,管上立显车马山林,,隐辚相次之像。等到音息之后,便消失不见。 第五件,照胆镜:镜为长方形,宽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通明:人直面去照,其影倒见;将手扪心来照,腹中五脏六腑,便历历可见;人有内病,只须掩心,即能照见病根所在;女子若有邪淫之心,则胆张心动。始皇帝常用此镜来照宫中嫔妃,见哪个胆张心动,立杀无赦;故名“照胆镜”。 一件件看过,看得刘邦目不转睛,爱不释手,须臾,方转过神来,抚掌大赞道:“妙也!即便有一件,也足矣!”又去别处殿宇观瞧,却各不相同。最后转到后宫深院,早有人报入去,慌得宫中嫔妃采女,忙不迭涌来拜迎。看这许多美人,一个个都千娇百态,面前几个,更是艳丽迷人,风情万种。那刘邦出身微末,平常有姿色的女子也曾见过几个,如何能够比得此间都藏着的花容月貌?看她们说话举止,娇滴滴,怯生生,如风中摆柳,袅袅娜娜,直将人醉杀。当时把那刘邦看得都呆了,不知如何是好。卢绾在身旁,道:“秦室已灭,自当歇一歇。今夜不如在此留住一宿,也好解一解劳乏。”刘邦大喜,坐到龙榻上道:“既兄弟说了,不如都留下,歇上一宿。”却听樊哙道:“哥哥使不得!想咸阳初定,许多事待安排处置。哥哥怎自顾贪恋安逸,却把天大的事撂在一边不管。”刘邦道:“外面之事自有萧何c曹参两个经管,我今只在此闲上一闲,有何大碍?”樊哙道:“哥哥怎不见外面情形?众将今无约束,纵兵乱来,到处哄抢财物,骚扰百姓。而哥哥不以天下苍生为重,偏来学那富家翁,要图一时快乐。岂不知,秦所以败亡,皆因这些奢靡之物引起。老樊忍不得,却要说上两句,请哥哥勿留宫中,且收拢兵马,禁止掳夺,趁早还军霸上为妙。”刘邦见他搅扰好事,嗔骂道:“且闭了你那鸟嘴!弟兄们千辛万苦,才熬得今日,即便分拿些许财物,也无须大惊小怪;倒是你这厮,弄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来败我的兴致。”喝道:“还不速速退下!”樊哙想再劝,见刘邦背过身去不理,怕把话说僵了,反为不美,只得退出宫来。 且说樊哙退出后宫,甚是气恼。里面正着了迷,如何能劝?心里焦躁,立在门首,只顾搓手顿足。忽想起一个人来,自笑道:“不将他请来,如何劝得哥哥回心转意?”拔脚便去四处寻找,却听人说在那前殿。疾步赶去,走不多远,转过一处回廊,迎面正见那人站在亭边看景。樊哙飞也似奔上前去,拽住那人衣袖便走。那人道:“将军要拖张良去哪里?”樊哙道:“先生去了便知。”张良道:“甚事急成这个模样?”樊哙道:“先生莫问,且随老樊来。”张良道:“作甚怪?”跟在后面。他本体弱,便走不快。樊哙心急,道:“先生,你这般走法,岂不急杀老樊?不如我背你去。”不由分说,扶到身上,背了就走。 来到后宫门首,停了脚步,把张良放下,才将先前的事说了。张良笑道:“你与刘公自家兄弟,却说不得,偏拽我来?”樊哙道:“他今日被美色所惑,如何肯听我说?”张良道:“将军莫急,刘公乃雄才大略之人,只是一时着迷,失了分寸。张良好言去说,必听我劝。”教樊哙在门外等,径来内宫,拜见刘邦。只见四五个美艳娇娃,正围着刘邦献媚;却不见卢绾。刘邦见是张良,忙站起身来道:“日色不早,子房也该歇息。”张良道:“闻明公独留后宫,张良怎能安心歇息?”刘邦道:“先生且宽心,待到明日,自当去别处住。”张良道:“良见明公,自有话说。书云:‘内作色荒,外作禽荒,酣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秦无道,明公才得以至此。明公既为天下驱除残暴,就应秉持俭约,摒弃奢华,布施仁道,取信于民。今方入咸阳,天下未定,便图财享乐,此好比助桀为虐。改日诸侯入关,岂能相容?只怕秦亡在前,公败在后。俗话道:‘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愿明公听樊哙之言,勿恋于此。”刘邦听了,如从梦中醒来,道:“先生一席话,说的十分明白。刘季一时迷了心窍,差些做下糊涂事来。”当即着人叫起卢绾,与张良一道步出宫来。见樊哙尚在门外守候,便道:“少不得再辛苦些,去传某将令:所拿物品,尽数送还;宫殿府库,一并封闭;三军将卒,今皆返回霸上驻扎。”樊哙听了喜欢,转身去了。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这也是刘邦明智之处,非平庸之辈所能。要不然汉家数百年的基业何来? 当时收拢人马,还军霸上不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约法三章 此日,刘邦记起张良的话,写了许多柬帖,差人去咸阳及附近城县,将各县长者与当地豪杰,一齐请到霸上大营来。众人给赏了座位,也不知刘邦是何用意,都不敢说话。却见刘邦望着众人作了一揖,道:“诸位且勿拘谨。咸阳方定,赢秦不复存,刘季今将众人召集到此,非为他事,只向诸位求取关中百姓安生之计。”见仍无人说话,刘邦道:“关中父老受秦苛法,亦当长久:诽谤者灭族,私语者弃市;虽为秦人,却与天下苍生同苦,岂有善待?今秦已亡,所立旧法当弃之不用。诸位有何见教,只管说来。”方见一老丈站起身道:“关中百姓苦秦法已久,心生麻木。闻沛公仁义,今不求奢望,但能平安度日足矣。”刘邦道:“怀王曾有约,先入关者为王。刘季得怀王差遣,领兵西向,吊民伐罪,天喜率先攻取咸阳,今不敢践约,当做这关中之王。众人皆会聚在此,刘季自恐失了人心,当与诸位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偷盗者抵罪;凡亡秦所立法度,一律废弃。官吏各安其职,民众各行其事。从今往后,安枕无忧,无须顾虑有甚侵害。刘季昨日所以还军霸上,正要等诸侯军马到齐,再一起完备法度。”当即传令三军,就地驻扎,不得扰民,违令者斩。众人听了,又惊又喜,齐跪在地下,望上叩拜。第二天,在咸阳城中张贴了布告,又使人同了秦国降官到各县城c乡邑,张榜告谕。当地军民奔走相告,皆颂扬刘邦好处。百姓无不喜欢,纷纷持了牛羊酒食,来霸上犒劳楚军。偏刘邦教人固辞不受,却把话来推辞:“军中粮食充足,未曾短缺,不敢劳烦破费。”秦人见他如此,更是感激,将刘邦敬作了救星,唯恐他不当这关中王。 一晃数日过去,萧何c张良c樊哙几个都到各县巡察民风,不在身边。刘邦闲散无趣,正要个人来面前说话。时值十一月的天,秦川地面早已起冻,不见日头出来,愈发寒冷得紧。到得晌饭时分,各营军帐中都生起了炭火。门下人摆好肉食菜蔬,刘邦独自一个,饮起酒来。刚喝了几口,见个人掀帐帘进来。刘邦看时,笑道:“来得好,正要有个熟人说话。”原来那人姓严,双名不识,也是沛县人,最早随刘邦起事;虽无十分的本事,却人品端正,忠义不二;长一张秀口,说的圆润的话;却有一样,随去哪里,都辨得道路,如活的地图一般;大凡远路探事传信,少他不得。当时进得帐来,坐下说道:“河北传来消息,说鲁公已然降服章邯,正夜以继日,往这里赶。”刘邦道:“项兄弟河北鏖战,实属不易。他若引兵来,我当以地主之礼恭候。”严不识道:“闻鲁公不记前仇,却拜章邯做了雍王。到时随了诸侯来,关中之王须是他的。秦沃野千里,富甲天下,乃形胜之国,若凭关据守,一万人足挡百万之众。主公何不令军马守住函谷,拒诸侯于关外;一面征集关中之兵,以备不测。”刘邦被他提醒,道:“不是你说,差些疏忽了。”忙将薛欧c奚涓c朱轸c周灶c郑忠唤来,拨给一万兵卒,教赶往函谷关驻守,勿使他人兵马入关。五人领命去了不提。 话分两头,且搁着刘邦这里不说,转回身来再说河北之事。前面说到项羽收服章邯,有心率兵西进,要夺关中。便将兵马分了几拨起行:前军着司马欣为上将军,董翳在旁辅助,领二十万降卒作开路先锋;第二队却教英布c蒲将军引三万精兵做接应;自率了大队人马中军压阵;且把诸侯军马放在最后,以壮声势;让赵王c张耳催督粮草后备,陈余往来押运。一切安排妥当,一声号令,向西开拔。 军马方行出五十余里,后面忽传来变故。项羽问起详细,报事的道:“赵王见粮草已备齐,便在城内设了宴席,要替随征的将士践行。谁知酒席之上,丞相张耳与大将军陈余,一语不合,竟翻了脸。”项羽道:“他二人结的刎颈之交,亲同父子,缘何几句话语便反目成仇?”报事人道:“说来话长,皆为先前困守巨鹿时,陈余拥兵不救起的怨恨。酒席上,张耳数番追问张黡c陈释二将死因。陈余再三解释,终不能说服张耳,反怀疑为他所害。陈余见张耳不听,一时气恼,便与他争执起来。虽得众人解劝,却难歇怒。陈余哀叹:‘不想公竟这般怨恨我,教人无奈。也罢,我陈余也何惜此将印?’便去身边解下印绶,推给张耳。事出突然,倒把张耳惊在那里,不敢来接。偏此刻陈余要如厕,那印搁在了桌上未曾收起。时张耳身后有一门客,私下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陈将军今既肯将此印予公,公若不受,有违天意。趁他不在,可速取来。’张耳听了他言,便将那印绶收在腰间。陈余本以为张耳不致如此,及回转身来,见那大将军印已挂在他身上,如何不气?二话不说,拂袖而去。只有夏说c张仝c贲郝c戚逵几个引了数百人跟随,也不知投哪里去了。如今,张耳身兼丞相与大将军二职,尽收河北军兵马,同了诸侯西行。”项羽听罢,叹道:“一朝结怨,十年情谊便化作云烟。岂不可叹!”也顾不得许多,催动三军,沿着黄河,浩浩荡荡,望西进发。 却说前军司马欣c董翳,领了二十万军马,一路西来。所经城县守将,多半是早先留驻下的旧部,听说是司马欣引军前来,无不开关献城,闻风而降,故此不曾费甚么刀兵。于路无话,军马早到荥阳境内。原来这荥阳乃是三川郡府,驻扎守军不下数万。郡守苏茂,本也是中尉军出身,与司马欣一般熟。可他却是赵高提携的人,如何肯降?听得司马欣军马进入荥阳地界,怒道:“这厮竟然降了贼寇,引兵来犯我疆界。他却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须捉了来,解到咸阳请功。”便将郡尉蒙柯c骁将祭宁请来商议。祭宁好战,听说了,便嚷着要厮杀。苏茂仗着这位猛将,自有三分狂妄。当下传下号令,整点军马出城迎敌。秦国制度,一郡之内,郡守上管军马,下管百姓,号令一出,郡尉以下,不论郡丞c长史c别驾c主簿c功曹c掾吏,一应提辖军职的武官,各率部曲,到兵马司衙门领了车马军械,随去征战。苏茂披挂整齐,上马提刀,出得城来,却将兵马在郊外空阔野地里摆布好阵势,只等司马欣人马到来。 却说司马欣领军只顾向前,兵锋所指,皆都披靡。他本熟知苏茂其人,不是甚么将才,故未放在心上。前哨一万骑军,径奔荥阳而来,却见郊外空旷地里许多人马列阵以待。前哨的郎将名叫袁泰,两臂有三四百斤的气力,舞得一柄三尖两刃刀,能征惯战,故充了先锋。当下见不是来降模样,略有些吃惊,便去野地里对了阵,一马来到阵前,喝道:“三川军马,何故不降!”苏茂叱道:“你是何人,却来我面前呼幺喝六?速将司马欣唤来,本官有话要与他说。”袁泰道:“我家上将军,岂是你随便见得的?休说废话,先下马降了,再来说话。”苏茂大怒道:“你这匹夫,端的无礼!”回头道:“谁人与我捉了这厮?”话音未落,身后见有一人,催动战马,抢出阵来:身如熊罴,面目狰狞;骑一匹盗骊马,挺一把狼牙槊;正是猛将祭宁,径奔上前。袁泰忿怒,抡三尖两刃刀,拍马来战。两边观望,擂鼓呐喊,战不到十合,听祭宁一声大喝,早将袁泰搠下马来。复一槊,死于非命。随来军兵,见没了主将,望风而逃。苏茂趁势追杀,直赶出十多里,获胜而归。 败军奔来见司马欣c董翳。司马欣听说袁泰战死,甚感意外,道:“袁泰也算得是一员骁将,怎猝死敌手?”败军道:“苏茂帐下,有一虎将,槊法奇特,力大无比;袁将军不知他手段,故此失手。”董翳道:“明日尽起兵马,好与袁泰报仇!”次日,司马欣引军兵临荥阳城下。苏茂在城上看时,城外旌旗蔽日,铺天盖地,全是旧秦军马;门旗之下,司马欣c董翳立马横枪,约束阵形;虽是先前兵将,其势却不在。苏茂藏在女墙后,望城下道:“司马c董公别来无恙。还记得老苏否?”司马欣出马道:“你我既然同出一军,为何令你手下伤我部将?今我亲率军马到此,当早来投降,尚可叙旧。”苏茂冷笑道:“你已然降楚,再无旧情可论。我今要在这里捉了你,解往咸阳,去见丞相。纵使你占得人多,却都是老秦故人,想也未必肯替你卖命。”司马欣听了大怒,把枪望后一招,步军抬了云梯,便来攻城。城上早有准备,强弩硬弓c灰瓶炮石,尽往下打。司马欣见折伤了许多兵卒,恼将起来,欲要亲去攻城。董翳在旁劝道:“军士不忍骨肉刀兵相见,举止徘徊,恐难与战。”司马欣道:“我若取不得此城,有何颜面去见鲁公?”说话间,城内却放起号炮来,惊天动地。正疑惑,只见城南c城北各杀出一支军马来;这里城门开处,苏茂也引军冲出。司马欣急纵马挺枪来迎,当面正逢祭宁一马奔来。交马只一合,枪尖正碰在狼牙上,震得两臂发麻。司马欣大惊,拨马往阵里便走。祭宁尾随其后,冲杀而来。董翳与众将都抵挡不住,被祭宁一马将阵势荡翻。苏茂c蒙柯各引兵马从三面掩杀过来,司马欣二十万大军竟似决堤,溃败如潮。众兵将都夺路而走,各逃性命,直奔出二十余里,方收拢住。 看官要问,司马欣人马众多,为何却败了?原来这两军鏖战,讲的是一个气字。司马欣虽然拥兵二十万,却有两样:一则所需短缺,军心不稳;二则耗战多时,人马疲惫。比不得荥阳守兵,后备充裕,以逸待劳。再加上司马欣原为长史,不善用兵。而苏茂依仗那猛将祭宁,有万夫不挡之勇,人皆敬服,肯为效命,故此大胜。且说司马欣c董翳兵败如山,退到广武山下,方拢住军马。扎下营寨,唤来各营将校,一时怒不可遏,骂道:“都是你等不肯用力,才使二十万人马败得如此不堪。教我到鲁公面前如何交代?”众将道:“非是众人不肯出力,将军须知其中情由。人马一路行来,食不果腹,衣不御寒,兵卒未见善待,都心生怨气,如何堪战?再则,两边的人又多是关内过来的,彼此眼熟,下不去手,故此败了。”司马欣长叹一口气,低头不语。董翳见他不悦,正要上来宽慰几句,只见军校来报:“英c蒲两位将军引人马到来!”司马欣听了,同众将出寨迎接,将英c蒲二将请到中军帐中坐下。英布见众人面色凝重,问起攻打荥阳,胜败如何?司马欣道:“一言难尽!前面一路行来,走关过寨,也不见有谁抗拒。不想这荥阳城里,出了个猛将,十分骁勇:先是十合之内斩了前哨勇将袁泰;今去攻城,又被他杀败,丢尽颜面!正与众将商议,求取破敌之计,却无良法,恰好二位到来。”英布笑道:“英某不材,明日于两军阵前,定要斩杀那厮,为司马公雪耻。” 次日,提兵马奔赴荥阳城下,左右分列成阵势。号炮声响,城门开处,苏茂引军出城,也布下阵来。两军对圆,锣鼓齐鸣,苏茂望见对面新添出楚军旗号,便道:“这厮借来贼兵相助,须要加些小心。”祭宁道:“便是项籍亲来,我也不惧!”策马持槊,来到阵前,大叫:“你等皆是秦人,岂可替贼寇做事,失了名节?”一语未了,对面阵上已见骚动。英布立马门旗下,正望见祭宁所骑之马,黑里混青,细颈长蹄,十分的雄骏。看着入迷,却听身边司马欣指道:“此人便是那个猛将,凶悍异常。”英布道:“马当是千里驹,人将成斧下鬼。”司马欣说道:“不可大意。”却见英布,纵马提斧,奔到祭宁面前,喝道:“认得大将英布么?”抡动大斧便砍。祭宁急把狼牙槊相迎,两个就在阵前斗将起来。 二马相交,众军助威。两边军将皆都掀盔伸脖举眼来看,阵中英布c祭宁,蹬开战马,摆动军器,各逞手段。但见: 荥阳城外鼓角喧,英雄猛士来争先。战马驰骋中原地,将士呐喊阵脚前。错当了,上界请来的天神,抡动斧钺兴烟尘;却疑是,魔窟逃出的恶煞,摇摆狼牙噬生灵。看这厢,黥面的囚徒成王的贼,威风不逊举鼎人;瞧那边,秦家的忠臣护院的獒,强悍赛过打虎将。两般兵器空中耍,八只马蹄来回跑;抖擞精神起烈焰,咬碎牙关拼生死。 两个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把两边将卒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鸣锣击鼓,摇旗呐喊。英布c祭宁二将,各展平生本事,要取对方性命,愈发斗得性起。又战二十多合,苏茂见英布英勇,恐祭宁有甚么闪失,忙叫鸣金。方听得金锣响,却见阵中,两个人里,忽从马背上栽下一个来,只听得一片惊叫之声。有分教: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正是:杀人恰似汤泼雪,夺命好比风吹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坑杀秦兵 却说英布与祭宁在荥阳城外一场恶战,杀得难分难解。也数他二人,皆都膂力超群,武艺高强,手中两件兵器,不仅奇特,分量又重,寻常人如何使得动?倒被他两个,舞在半空如滚天龙相似,上下翻飞,叮当作响,把两边军将看得都呆了。俗话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祭宁也数得是一条猛汉,偏今日会的,却是那英布,杀人不眨眼,连项羽也怵他三分,拼起命来,谁人敌得过?斗到深处,忽起神威,大喝一声,反背一斧,将祭宁拍落马下。顺手扯过辔头,牵住那匹盗骊马。蒲将军见了,早已按捺不住,挺着长矛,冲杀出阵。司马欣c董翳唯恐落后,也驱兵掩杀。荥阳兵将赖得祭宁一人,今没了依靠,气势堕尽,不战自乱。苏茂禁喝不住,只见三面金鼓大作,杀声连天,正不知多少军马杀将而来。回头看时,却不见蒙柯身形,情知不妙,夹在乱军中回马便走。蒲将军一马冲在头里,正望见苏茂混在人丛中逃生,捻枪追来。苏茂心惊,却待取弓箭来射,不及蒲将军马快,已奔到面前,连人带马被搠翻在地;众军乱上,踩做肉泥。 荥阳兵四散奔走,乱作一团。司马欣c董翳引军乱杀,趁势抢夺。蒲将军率先攻破东门,杀进城去。时近正午,四下里烟雾渐散,喊杀声平息。司马欣c董翳引心腹部将入城到府衙来见英c蒲二人,具告胜状:所剩败军将卒悉数投降,夺得刀枪器械c马匹车辆不计其数;郡尉蒙柯已死在乱军之中。英布大喜,道:“荥阳既拔,前途再无阻碍,尽可长驱直入,西向叩关。”司马欣道:“今幸得当阳君鼎力相助,才不使我等出丑。”英布笑道:“秦师实已老迈不堪,不似当年。比不得大楚军马,所向无敌。”却见司马欣忽地收起笑容,脸色变得尴尬起来。英布知把话说过了头,也觉无趣,便弄些没要紧的话,从东扯到西,自管乱说。 当夜,英布将楚军安置在荥阳城内,传令所降旧秦兵马都去城外屯扎,却在府衙设了酒宴,款待司马欣c董翳和随来秦将。司马欣把盏贺了喜,对英布道:“军马一路跋涉,难说辛苦。却有一样,各营所需口粮草料及御寒棉衣,甚是缺少。关西将士亦是肉身躯体,寒冬将至,也耐不得这饥饿寒冷。将军可怜见,请去鲁公那里央告些个,多配发粮米衣服来,好过寒冬。”英布道:“司马公且放心,待明日见着鲁公,英某自替你去说。”司马欣c董翳都拜谢,喝到起更时分,散席要回营寨。英布不肯,吩咐安排地方,教留宿城中。众人不敢违他,夜里都在城内住了。 第二天,司马欣c董翳点起三军,继续向西开拔。时已十月孟冬,北风萧瑟,枯叶乱飞,往来路上,行人稀少。二十万将士,缺吃少穿,挡不得寒气逼人,都哆嗦着赶路,如何走得快?一天也行不了百里。英布引兵马在后,见前面走得缓慢,焦躁起来,便唤帐下弁将十来个,持了手令,去降军各营催促行路。蒲将军在一旁有些不忍,道:“后面粮草运输,不似这般拖沓。前军缺少粮米衣服,确难走得快捷。”英布道:“兄弟与秦人无甚冤仇,难免生出恻隐之心。莫说鲁公与秦,仇深似海;便是英某,当年在骊山做苦役时,岂是受人看待?”蒲将军听了,半晌答应不得,便道:“只怕惹出事端。”英布笑道:“兄弟多虑。”司马欣领前军迤逦而行,途中虽能断断续续从后军周济到粮草衣被,却终难让众兵士温饱。若是平常,少不得要怪话牢骚,引出怨气来。如今军中来了十多个弁将,都受英布差遣,按在各营督管行程,甭说甚么郎将校骑,便是司马欣c董翳二人,也要看他们的脸色,便没人敢使起性子,一个个忍气吞声,引着人马向西躜行。 军马涉汜水,过巩县c偃师,取路往新安进发。此时有消息传来,说是刘邦人马早已打破武关,正朝咸阳逼近。项羽惊道:“果不出陈平所料。”着令英c蒲二将,催促前军火速行进。司马欣接令,暗中叫苦,寻思:“所拨粮食草料,就军中二十万兵将,合着马匹,一天也就够糊个半饱,都精神不起来。现这入冬的天,不见日头时,便是些许的风,也将人吹得刺心透骨;如再快马疾奔,哪个是铁打的,能熬得住?不是耍处!”找来董翳商议,董翳道:“即便去说,也弄来尴尬。好歹耐一耐,先照着令走快些,不要去招惹他。”司马欣听了,满腹的委屈,含在肚里,传令马军疾走。一天下来,也就多行了七八十里。等安下营寨歇息,人都冻得打颤,马也跟着哆嗦。兵将没个不恨,尽都怨怅。 待到天黑,军兵都挤在帐篷内过夜。又没个柴禾烤火取暖,都冷得睡不着,多有人凑在一起说话,好打发时间。俗话道,怒怨积压久了,总有迸发时。何况降兵有二十万之众,少不得营中要流出各种牢骚话来。主将司马欣,自打荥阳城里被英布讥笑之后,心境大坏。这几日更是污糟,一到晚上便独自喝起闷酒,在帐中唉声叹气。中军见他如此,不敢把这些事告诉他,免得添愁。次日上路,埋怨的话愈发多起来,便有歇时,就拢一处嘀咕。挡不住你一句,我一句,那不中听的话,便一点点在军中蔓延开来。 监督前军的弁将,也都长两个耳朵,岂能听不见?便有惊诧的,跑去后面报信。英布听罢大惊,就找来蒲将军商议。蒲将军开话道:“前些日子兄弟便有所料,今果然发作。此事若坐视不管,必酿大祸。”英布道:“当速告知鲁公,请他拿个主张。”连夜与蒲将军奔大营来见项羽。项羽正和范增因未能先行入关一事在帐中发愁,见英c蒲二将匆匆而来,忙问何故?英布抢先道:“降军各营怨言纷起,一日甚过一日。我两个恐如此下去,要生出事端来,便连夜赶来知会将军,望早作定夺。”项羽道:“有这等事?”英布道:“入冬以来,起初是抱怨军粮草料c御寒衣被短缺。这几日见催促得紧,所生怨气更甚。都在背地里埋怨章邯,怪他骗了部属归降诸侯,反受尽羞辱;饭不能饱,衣不得暖,待如牛马一般。”项羽怒道:“好没道理!诸侯各军合上降兵,多达四十余万人马,所需如何都能周济上?”蒲将军道:“都是营中有流言传出:倘若能破关入秦,还则罢了;要是遇阻不得进,为诸侯所胁而随东去,秦必杀兵将家属以泄忿恨。降兵听闻,谁不害怕?故此躁动起来。”项羽道:“司马欣c董翳两个如何不去管束?”英布道:“他那个上将军,自荥阳一败,早已名存实亡。又心软,比不得章邯果断,谁服他来?”项羽听罢,也不安起来,对范增道:“二十万降兵,不肯真心归附,若到了关中,造起反来,将难应付。各位有何妙策?”范增道:“老夫以为,当务之急,应把归降来的人马分散到诸侯各军营中。他若纠合不起势力,即便有不臣之心,也无可惧怕。”项羽道:“亚父所说,确是不差。然此事做起来,实是不易。只恐计策未行,降军已反。且二十万之众,跟随着去关中,终是大患。莫如就这里痛下狠手,斩草除根,一发去了后顾之忧,也省却日后许多烦琐。”范增急来劝道:“此事万万使不得。想当年白起将赵国四十万降卒坑杀,遭来天下非议,难得善终。今将军要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正应以仁爱为先,方能成就大业。却怎可乱杀无辜,授他人以话柄?”项羽道:“秦兵来降,乃迫不得已,其心难测。且人马太多,粮草供给,如何周转得来?非是我不仁,实是万般无奈。” 范增见状,叹了口气,道:“小将军既已决定,老夫也不好再说甚么。只是二十万降兵,一时间要尽都除去,也非易事。”英布道:“只须末将与蒲将军,各引本部人马,趁着黑夜去袭他营寨;降营兵将无有准备,必被算计。”范增道:“此等做法,只抵得将降兵驱散了远去,确是下策。”项羽道:“若嫌人马少,教后军都去。”范增道:“此事不能硬来。如要行得天衣无缝,除非照着老夫的安排去做。”便指指点点,将筹划好的计谋说了出来。项羽听了,顿时眉开眼笑,道:“端的是好妙计!”对英c蒲二将道:“后天入夜之前,前军当行至新安地界。可诈称有事商议,先将司马欣c董翳及部下诸将诓到中军营寨来,再依计行事。”英布c蒲将军受了密令,便回营去准备。 却说这一日,前军冒着寒冷,紧走慢行,已到了新安县地面。军马正往前行,迎面突兀起一座座山峦来:高低错落,连绵不绝。司马欣见山势凶险,问身后向导官:“此为何地?”向导官回道:“这一片山峦唤作扼山,纵深十多里,山间只夹得一条道,沿途崎岖不堪,甚是难走。”司马欣见天色渐暗,又有许多的人马,一时半会也过不去,便传了令,教就地扎下寨栅,安顿歇息。 立寨方毕,各营埋锅造饭。司马欣正与董翳坐着说话,哀叹军心不稳,只见后军使人来传话:“叫二位将军与各寨郎将,都到中军营帐议事。许是大军临近函谷关,少不得军马要重新调度,配发粮草辎重到各营。”司马欣听了,略感欣慰,道:“到底鲁公不曾忘记我这个旧人。”召集各营郎将,带上亲随,披挂整齐,上马奔东边而去。 前军营寨屯扎在山脚下,绵延数十里,挤挤挨挨,交由副将茅检统辖。各营将士用罢餐饭,都去歇息。这一路行来,天天数落抱怨,烦恼积了许多日子,也无不身心疲惫。近些天正好多配发来不少粮草衣被,军心才稍见安定。却是连日的急急赶路,身也疲,脚也乏,谁不想早些去睡?待到半夜三更,尽都入了梦乡。 待到四更天,月色微明,荒野山谷边,闻不见一点犬吠声,营盘周围寂静一片。天正冷,挡不得风寒,巡哨的都躲去帐中取暖,哪有甚么瞭望。那副将茅检,偶得管辖军务,部下将官送来几坛老酒,前来道贺。茅检喜欢,弄些酒食,一起聚帐中会饮。喝到酣处,大多醉倒。朦胧之间,听得帐外咋呼声乱响,都跳将起来问:“甚事喧哗?”军兵回话:“后营方向火起。”茅检急披挂了,上马提刀,引部下十来个将校赶往东面营寨探看虚实。未行数里,前面火焰更甚,随风漫卷,横烧过来。耳畔尽是喊杀声,响彻云天。后营军兵,都争着奔逃;路又窄,相互践踏,死者不计其数。茅检大惊,道:“是甚么兵马偷袭?”有见着的回答:“打的是楚军旗号,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来势汹汹,难以抵挡。”茅检听了,差些蒙晕了,待缓过神来,英布领军已杀到面前。茅检认得,正欲策马上前,来问个明白,却从英布身后转出一将,拈弓张箭,迎面射来。茅检不及防备,正中额头,栽落马下。那将乃是英布帐前校尉,名叫张买,也是从骊山跟随来的彪汉;使得好铁枪,开得好硬弓,强悍凶恶,生性好杀,这里怕他人来抢功劳,先用箭射杀了茅检。 当时随来的骑将见了,皆都惊惧,扭转身便走。英布抡动大斧,驱众掩杀。降军不能抵挡,纷纷往山谷里逃窜。楚兵一边将箭劲射,一边大声鼓噪,并在后面放火。降兵失了主将,好似掐了头的苍蝇,漫无目的,兀自乱撞乱跑。先窜入山间夹道中的,奔出数里地,正暗自庆幸走得快,忽听得大山深处一声炮响,在两山之间回荡开来。只见迎面山道上,无数的火把闪耀,喊声震天,一彪军马拦住去路。众兵见了,惊得魂飞魄散。有胆大的,绰着兵刃要硬冲过去,挡不住对面乱箭齐发,都被射回。降兵早乱了方寸,寻有路的地方瞎跑。原来这前面拦路的,正是蒲将军人马,按着范增设下的计策,牢牢堵住出口,不让秦军兵马过去。眼见着,英布从东边赶,蒲将军在西面堵,远的将弓弩来射,近的用长矛来搠;降兵虽多,恰如绵羊,被随意驱赶杀戮。有往山梁上爬的,天黑难辨方向,皆都失足坠落,摔得粉身碎骨。二十万人马,围在山道上,辨不清东西南北,深一脚,浅一脚,拥挤一堆,跌倒踩死的,不下几万。余众乱窜,滚落山沟谷底的,更是数不胜数。被围的兵卒,有中流矢的,有崴了脚的,都走不动。比及天明,早已折去了大半。剩下的残兵,悉数拿获。 蒲将军会着英布,问:“如何处置?”英布道:“上将军吩咐一个不留,岂容你我不依令行事?”喝叫未曾受伤的降兵,就地挖掘深坑,诈称要掩埋尸体。却让楚军兵马在外围摆开阵形,只见盾牌军列前,弓弩c长矛手掩在后面,间夹铁骑,持械以对。降兵多半恐惧,也有心存侥幸的,却都不敢停手。挖到一人半深浅,足有十来丈见宽,忽听英布在马背上仰天狞笑起来。众人莫不怖栗。乖觉的,拔腿望南边斜谷里便逃。英布大叫一声,盾牌军早将身体跪蹲了,后面弓弩手张弓齐射,秦兵连片中箭。随着鼓响,楚兵蜂拥而上,箭射枪戳,将降兵都逼入坑中。可怜这些士卒,兵败投降,以为能苟延性命。谁知一时的牢骚怪话,竟引来杀身之祸。这也是天道循环,冤家路窄;当年白起坑杀赵国降兵,今秦降卒反为他人所埋,岂不可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沛公拒诸侯 楚兵蜂拥而上,箭射枪戳,将降兵都逼入坑中。可怜这些士卒,兵败投降,以为能苟延性命。谁知一时的牢骚怪话,竟引来杀身之祸。这也是天道循环,冤家路窄;当年白起坑杀赵国降兵,今秦降卒反为他人所埋,岂不可叹!坑》一诗记挂在此,任凭看官断案。诗道: 项氏何惨害,秦兵此处坑;愁云终古在,鬼灿至今明;竟使皇天弃,应输赤帝争;临亡犹自嗟,颈血污苍精。 却说司马欣c董翳乘夜奔赴中军大营,来见项羽。比及赶到,已是夜半。中军迎住,道:“帅爷睡之前,告语让诸位先去安歇。待明日起来,自会召见。”二人赶了几十里路,也觉疲乏,便安排歇了。第二天早起,听候召唤。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见有动静。正在疑惑,中军来请,说都到中军帐议事。二人急急入来,却见大帐正面座上,项羽正襟危坐,把眼环视四周:左边位上,坐着范增c项伯c钟离昧c桓楚c季布c龙且几个;右边位上,坐着章邯c章平c姚卬c司马橺四将;中间空着两个位子。二人参见过,赐了座位,听项羽道:“得诸君努力,此番西进,一路无阻。如今函谷关只在前面,但愿早破城关,息兵罢战。”章邯道:“我等罪国之人,也自当出份微力才是。现如今蒙鲁公错爱,安享在军后,甚觉惭愧。”项羽瞥了一眼司马欣c董翳,对章邯道:“正应了这话。也是本帅爱惜章将军人才,留在身边好随时讨教。不想竟酿出大错来,心甚不安。”章邯忙道:“军中自有司马公带管,当无不妥。”项羽道:“我家恩公仁厚善心,便易遭人蒙蔽。故特召将来,一齐会议如何应对。”司马欣见话中有话,正要起身来问时,只见外面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入帐禀报:“降军谋反!”众人听了,各变颜色。司马欣c董翳二人当即拜倒在地,道:“此恐误传,容我二人回营查个究竟。”项羽道:“他等蓄谋已久,你二人回去,岂有命在?”司马欣道:“章将军威名尚存,足能安抚下来。”项羽冷笑道:“如是数日前,还可仰仗。而今局势难控,岂能再凭名声说话?幸亏本帅预先探到消息,已差了英c蒲二将领兵前往阻止。不出一个时辰,自有分晓。”话语既出,章平c姚卬c司马橺三个都偷眼来看章邯脸色。只见章邯一语不发,坐着不动。几个谁敢说话!等不多时,外面传话进来:“英c蒲二位将军到了。”听铁甲叶片声响,英布c蒲将军迈步走入大帐,拱手施礼。项羽问:“事情如何?”英布便将经过叙说了。两边的人无不震惊,只见司马欣c董翳二人哭拜在项羽面前,道:“此皆我二人治军不力,才恼动虎威,连带无辜。”项羽扶起道:“恩公身处险境却浑然不知,也属糊涂。我本无意杀戮,实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章邯站起身来道:“事已至此,全凭鲁公发落。”项羽笑道:“既已平息,不好再责怪。自今日起,众人便都留在本帅帐中。一旦入关,当不会亏待。”章邯称谢,却坐立不安,与诸将一道,辞了出营。 出得大帐来,章平怪怨道:“毕竟是二十万条性命,一夜之间,就尽教坑杀了。日后回到关内,如何面对乡中父老?”章邯道:“这些军卒都是随我出关来的,今遭遇灭顶,兄怎不痛心疾首?此事非出偶然,必是项籍惧怕我部人马太多,难以驾驭,才出此下策。”见司马欣兀自发愣,又道:“我等落为降臣,贵贱生死,便由不得自己做主,更莫说甚么尊严。此乃天意,司马公也何须自责。项籍癖好杀戮,虽是神勇,恐难服人心。”司马欣听了,方道:“他今日能容留我等几个,也算网开一面,顾及了殷墟约定。”六个人长吁短叹,回自家营帐去了。 却说项羽安抚定章邯几个,回身重赏了英c蒲二将,再与范增计议如何攻取函谷关。范增道:“诸侯军马只能壮声威,不可大用;须有猛将在前,方能击破城关。”英布在一旁,连忙道:“区区一座关隘,打甚么紧?就英某这点人马,踏破函谷关,易如反掌。”项羽大喜,道:“当阳君肯出马,城关再坚,也不能挡!”便拔足粮草军备,供他支用;所需衣甲盔刀,车马旗鼓,任由挑选。英布讨要蒲将军仍做了副将,晌饭过后,点起本部三万精兵,离了新安,浩浩荡荡,杀奔函谷关来。沿路无话,不见甚么阻挡。这一日行过陕县,离函谷关只有三四十里地,前哨张买报来消息:“刘季引兵已然攻克咸阳,今着令一万人马把守住函谷关,不容诸侯入关。”英布听了,失惊道:“即便他先入了关,也当做东恭迎诸侯军马才是,不该如此慢待。许是张买言语不周,未说清是谁军马?”回道:“张先锋声言是鲁公人马,关上守将却回话道:‘不管哪路人马,未经沛公首肯,皆不得入关。’这里好歹的话都说了,偏那守将横竖着不肯打开关门。张先锋恼怒,有心攻打,一则顾忌兵少,二则唯恐造次,便差小的回来通报。”英布听了,望蒲将军道:“却又作怪!往常沛公谦恭好礼,不是这等做派。明知诸侯人马已至,怎地落了关门不放进入?”蒲将军道:“去看了便知究竟。”扬鞭催马,一齐奔函谷关来。不消半个时辰,早到关隘前。前哨张买接住,备述关上无礼。英布问:“关上镇守将官是何人?”张买回道:“是个青脸汉子,报名叫薛欧。”英布道:“无名之辈!亦敢阻我进关!”勒马关下大叫:“英布在此!请关上守将答话!”只听一声锣梆响,城关上竖起许多旗帜来,众军相拥出五个头目来。是谁?左边奚涓c郑忠,右边朱轸c周灶,中间一个,便是陈留人薛欧。英布指城上高声道:“沛公既已先取关中,就该以东道之礼迎接众诸侯。为何却派驻兵马把住关口,拒我等进入?”薛欧道:“我等只奉沛公之令在此镇守,随你甚么人马都不能放入。虽当阳君与我家主公交情深厚,薛欧却不敢徇私废公,不遵军令。有道是,军令如山,还望当阳君体谅在下苦衷。”英布大怒,道:“一派胡言!分明是刁难与我,却寻这些托辞。”正要喝令攻城,蒲将军谏道:“不可造次。沛公与我家鲁公有八拜之交,若轻率交兵,岂不坏了两家和气?不如回禀后营,请令定夺。”英布听了,点头道:“兄弟说的是,你我一同去见鲁公,看他如何决断。”策马径奔后营。 项羽闻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道:“刘季无礼特甚!想你我在河北,千般艰辛,万般劳苦,方赢来今日局面。却让他趁机袭取咸阳,占了关中。如今不思量出关来迎,反设兵把住关隘,拒诸侯进入。观此举动,莫非真欲称王关中么。”英布道:“有此心思也未可知。”项羽怒道:“刘季兵不满十万,强不过章邯,就凭这函谷关,便欲与我为敌,岂不可笑?他既不仁,也莫怪我不义。待明日会齐军马,踏进关去,擒来问罪!”范增道:“刘季此番西进,多有取巧之嫌。偏他却能破关拔城,头一个入关中c定咸阳;若论势力,定已不是从前模样,不可小觑了。老夫料那刘季,必因怀王前有约定在,先入关者当做关中王,便有些忘乎所以,敢来慢待天下诸侯。今日之时,小将军须当出这个头,替各镇诸侯讨个说法。”英布道:“明日再去叫关。他如不肯开启城关,便放火去烧!”范增道:“函谷关乃天下第一险关,易守难攻。当年,楚c赵c魏c韩c燕五国就曾合纵伐秦;起初可谓声势浩大,连战连捷,及至兵临函谷关下,竟一战溃败,无功而返。”项羽听了道:“如之奈何?”范增道:“性急不得。可着令前军佯攻,使关上惊惧难安;一面致书刘季,晓谕厉害,促其出关来迎。他若能听,这兄弟情分自然能够顾及,诸侯那里便免了许多议论,日后怀王面前,也能理直气壮。”项羽点头称是,便教英布c蒲将军去准备攻城器具,却就帐中写好书信,只等明日。 且说函谷关上,驻有一万人马:薛欧为首,奚涓c朱轸c周灶c郑忠四个辅助;把守住关隘,不放诸侯军马入来。当夜虽说不见甚么动静,各将却都提心吊胆,生怕出啥大事,担当不起,故此没个熟睡的。第二天日头未出,轮到奚涓c郑忠二人当值,只听得关外炮声大作,立在丹凤楼上看时:密匝匝的旌旗迎风飘荡,齐刷刷的兵将鼓噪呐喊;英布c蒲将军两个,耀武扬威,策马军前。两个大惊,郑忠道:“须是一场恶战,只怕人少。”奚涓道:“怕怎的?有此城关,便是千军万马,也不惧的。怪的是,眼前竟是往日的旧交弟兄,对起手来,甚觉尴尬。” 原来这函谷关,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只因关隘设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关内道路俱陷于谷中,自东到西,长有三十里,崎岖狭窄,空谷幽深,车不分轨,马不并鞍;官道两侧,悬崖峭壁,怪石嶙峋,极其险恶。唐人杨齐哲有几句诗,叹这函谷关,诗道:地险崤函北,途经分陕东。逶迤众山尽,荒凉古塞空。河光流晓日,树影散朝风。圣德今无外,何处是关中。 又有唐人韦应物之诗赞叹道:洪河绝山根,单轨出其侧。万古为要枢,往来何时息。秦皇既恃险,海内被吞食。及嗣同覆颠,咽喉莫能塞。炎灵讵西驾,娄子非经国。徒欲扼诸侯,不知恢至德。圣朝及天宝,豺虎起东北。下沉战死魂,上结穷冤色。古今虽共守,成败良可识。藩屏无俊贤,金汤独何力。驰车一登眺,感慨中自恻。 也因那秦人要往中原,或是中原人要去秦国,必须经这关道。如设兵守住关隘,凭你多少人马,也是白搭。据了这险要城关,故此奚涓说得大话。二人忙令兵卒布下强弩硬弓c滚木礌石,准备迎敌。只见城下面英布高声叫道:“上面守将听着:本当要引军攻打,将城关踏为平地。我家鲁公念及与你主有八拜之情,不忍下手。先这里寄上一封书信,速传与沛公,叫他早早将关门开了,请诸侯军马进入,共商息兵大计。”说罢,将书信系在箭杆上,搭箭上弓,拉满弦,设上城来。兵卒捡起,二人不敢剖决,急请来薛欧c朱轸c周灶三个商议。薛欧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几个如何做得主?当快马送达霸上,交主公决断。”唤过骑将吕胜,疾奔霸上,将信呈报刘邦。 却说刘邦驻军霸上,民心平稳,倒也安逸。这一日,见萧何c张良c樊哙等去周边各县巡视民风的近臣恰都回来,便摆宴洗尘。席间正聊得性起,忽闻急报来:“项羽引诸侯军马,号称百万,已临函谷关前。薛欧几个不便应战,闭关自守。今项羽教人传来书信,急要讨回音。薛将军不敢做主,差小的快马奔驰,请命定夺。”刘邦忙接过信来,打开念道: 鲁公上将军项籍,书告武安侯沛公:昔日,共随武信君帐前,志同道合,趣味相投,遂结为兄弟,何其快哉!彭城一别,公引军西进,吾率众救赵,各奉怀王之命。公今能破关入秦,虽依靠武功谋略,然终属侥幸;若非诸侯激奋,鏖战河北,降服章邯,何至于此?乘人之功,而夺为己有,大丈夫所不为也。今据关扼守,不许诸侯入,居心何在?公不见,区区城关,怎挡雄兵百万!令出兵动,破关譬如拉朽耳!倘若城破关陷,敌对而视,公将以何面目相见?吾不忍,故致书在先,劝公醒悟:开关纳众,以续兄弟之情;到时息兵罢战,畜养士民,再践前约,共商国策,终无憾矣!书到之时,切勿惊惶,三思而行。 当时刘邦看罢书信,惊得面如土色,问众人道:“此事如何剖决?”众人不语,却见张良起座道:“守函谷关而拒诸侯,此计谁出?”刘邦道:“前些时诸位不在身侧,听人进言:‘秦沃野千里,富甲天下,乃形胜之国。若凭关据守,勿纳诸侯,足可称王。’本公以为不差,便着薛欧几个带了一万人马前去驻守。谁知惹出大祸来。”张良道:“明公不察天时,心急所致。扪心自思,凭今实力,比鲁公如何?”刘邦道:“相去甚远。”张良道:“良亦以为不如,故替明公担忧。”刘邦急道:“一时不察,误听鲰生之言,悔之晚矣!先生有何手段,化了这险情?”只见张良不紧不慢,当众点画出一个主意来。因刘邦顺了此话,方教:绝处逢生,化险为夷。却又见: 筵宴席上,暗藏无数杀机;智慧场中,化解许多恩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鸿门宴《一》 话说当时刘邦闻项羽领了诸侯军马正攻打函谷关,一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幸亏张良在身旁,献计道:“项羽兵势强大,又有各路诸侯相助,倘若交起手来,即便凭着函谷关险要,也无力抵挡。到时城破关陷,强弱众寡立显,难保不为其所虏。明公若想摆脱窘境,当速传令薛欧,开关出迎。他如问起,便以‘闭关城守,非是要拒诸侯军马,实为拒盗’回复。项羽遂了心愿,自当心绪好转。他本吃情之人,改日相会时,便再无意来问罪。”刘邦听他这般说,顿时恍然大悟,道:“先生所言极是。事既做差,若能弥补,也是不晚。”帐中取过符节,交给吕胜,着他火速传送到函谷关,令薛欧会同诸将,将城门开启,迎接诸侯军马入关。待吕胜持节去了,刘邦又吩咐曹参,约束各营部曲,凡事慎行,不得胡为。 且说吕胜持了符节,一时心急火燎,换乘坐骑,催马径奔函谷关来。也就是马不停蹄,路途不息,也赶了二三天功夫,才到城关。此时楚营中,项羽等了四五日,不见回音,有些耐不住,催促英布,举兵攻打。薛欧五个,事先已有准备,早安排好弓箭c木石,一应守御器具,登城迎战。关隘城墙坚固,楚兵虽勇,一时半刻如何能够攻下?战至晌午时分,反伤折了三四百兵卒,那城关却依旧。英布大怒,亲到关下督战。正欲鼓噪攻城,只见薛欧在丹凤楼上望着下面大叫:“当阳君且慢攻打,下官有话要说。”英布喝道:“休耍奸猾!某家今有军令在,不破城关,岂能轻言收兵!”薛欧道:“我家主公已见着鲁公书信,甚觉不安,快马差来使者,传令开启城门,恭迎诸侯军马入来。当阳君请稍退兵马,下官这里即刻教人开关,好让大军随后进入。”英布道:“你家沛公,既已夺了咸阳,得知鲁公率诸侯军马西来,自当亲引属下出关迎接才是。怎好派兵扼守住关隘,不容我等进入。究竟是何道理?”薛欧道:“当阳君请息雷霆之怒,且容下官分说:我家主公乃是仁义好德之人,派兵扼守城关实是事出有因,并非成心要与鲁公和诸侯为敌。关中初定,秦地人心浮动,难以平服。沛公唯恐添出甚么岔子来,不得已,便择险要关隘,分兵镇守,以备不测;本意只是提防旧秦余孽和各处的盗贼。下官等却把意思错会了,只知照搬将令行事,不懂如何通变,才引来鲁公与众诸侯这厢兴师问罪,实属不该。今沛公已责成我等在此当面谢过。还望当阳君不计前嫌,平息怒火,到鲁公面前将事儿说个明白,好就此打消芥蒂。”英布听了,心中暗忖:“两下里原本就是一国之臣,沛公与鲁公又是结拜的弟兄,犯不着在此大动干戈。既已答应开关出迎,我何必硬要与他为敌?不若买个人情,使人到后面去禀报鲁公,随他处置便了。”想到此,便道:“既然是误会,何不快些将城门打开,出关来迎。”薛欧满脸堆笑道:“当阳君稍安勿躁,下官这就同了诸将出来迎接。” 片刻之时,只见城门大开,吊桥平落,拥出百来个军汉来。前面五匹劣马,乘着五个军将,高矮胖瘦,各具风采;也未带甚么军器,来到面前,都离鞍下马,望英布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我等做事刻板,冒昧冲撞大军。如鲁公真欲论罪,该由我五人担当,莫怪沛公有私。”英布道:“想必是他忙中出错,交代时疏忽了。今事已说清,城关守备哪能再劳烦贵部上心?不如随我前哨,一同入关,路上也少些麻烦。”五个人不敢不依,便向英布拜别,回城中收拾了人马,跟着前哨先锋张买随行进关。 那边项羽在中军听报:“守城军马已开关出迎。”便问:“如何就开关了?”回道:“沛公兵取咸阳,在各处关口皆安设了人马。说是只为防备旧秦余党和草贼流寇侵扰,并无意来拒楚军;都是守城之将把令领会差了,才起了冲突。”项羽听罢,喜道:“沛公果不敢拒我。今一时冲动,差些弄出事来。”范增却道:“刘季做事向来谨慎,如何会起这等差错?话既说到此,也只好顺水推舟,待进了关再去跟他理论。”项羽点首称是,即刻传令三军各部,拔营起程,往关中进发。 只说英布驱动前军人马,径往关中来。一路再无阻挡,也就三四天功夫,前哨已过戏水,来到一处地面,唤作“鸿雁川”;见离霸上不远,便驻下马来。至日落时分,项羽中军及诸侯大队人马也陆续赶到,都建营安寨,屯扎下来。行在路上,提起刘邦,范增少有好言,时不时说些风闻,撩拨几句。项羽本就存着一丝戒意,那话说上三遍,自然当起真来,心中陡起几分莫名,便怀疑刘邦有甚不端。待兵马抵达渭南,即差下数十拨人马,分去各处打探刘邦入关后怎个行为。这里兵马刚安顿下来,前面去的几路细作已分头回来,禀报道上打听到的事儿,都道:“今沛公已下令将库府c宫室全封闭了,咸阳城内未曾留一兵一卒,军马皆屯扎在霸上;直待鲁公与诸侯大军到时,好一齐商榷处置方法。”项羽听如此说,即松了口气,暗忖:“也是亚父多疑,无端弄出许多话来,让我兄弟不睦。幸亏多留了一个心眼,才不致错怪了好人。”酒足饭饱,径独自歇息去了。 那范增不见项羽来请说话,便私下着人去探听,报称已歇息了。自思:“时值当口,如何这般早歇?”又不好去搅扰,坐在帐中,甚觉无趣,便背着个手,独自步出营帐来。此时正当十二月初,秦岭以北,早已天寒地冻,喜的是这几日尽见晴好。营盘相连,一望无际,弯月斜挂,星斗密布。范增胸中原存些郁闷,今见夜色悦人,心境自然舒坦了许多,这腿脚也利索起来,赞叹之际,已然踱出辕门外。顺着山冈,一步步又走出半里多地,不觉中,却已来到鸿雁川西南面最高阜上。 时已上更,范增举目四望,一片寂静,万籁无声。满天星光点点,照得身前坡地霜也似白。口中喝声采,正观得星月出神,却听身后有人道声:“老先生真好雅兴!”回头望时,不是别人,乃是楚营之中响当当的人物:武信君项梁同胞兄弟,名中含一个缠字,时人平素却唤他作项伯,在楚国官居左尹一职。那项伯虽权重位高,却是个仗义的人,做起事来豁达爽快,颇合鲁公脾胃。在军中,他本是长辈,所受礼遇自不必说,大凡有甚么见地主张,没有不给采纳的。楚军营中,从上到下,见鲁公这般看待他,还有谁人不敬?偏他又甚有人缘,不论文武,都敬他如公堂叔父一般,极显分量。 范增当时见是项伯,忙躬身施礼道:“一路西进,沿途劳顿,不曾觅得空闲。今放着夜色撩人,如不乘时赏它一赏,似乎有些亏欠。项公此来,莫非也与老夫一般心态?”项伯笑着答过礼,道:“范老先生胸藏万机,腹怀锦绣,识得天文,知得地理。今夜既会着满天繁星,宜人月色,自然不会放过一赏的。项缠才疏学浅,便没这等闲情雅致。”范增道:“项公何须谦逊。你我身处军营,时为琐屑缠绕。能得闲暇,也是一件乐事。”项伯道:“数月之间,风云多变。也曾风光无限,也曾栽跌谷底。赖天佑神助,一战而胜,扭转大局,你我今夜才得漫步高岗,俯瞰秦川。范老先生揽局圣手,兴国依靠,不是今日胜券稳操,如何有闲心上山看月赏夜?”范增听了,却摇头道:“说到秦气数已尽,自是不假。若论及安邦定国,一统天下,仅凭眼下局势,尚处迷团。谁执牛耳,天说?地说?你说?我说?不得而知。”项伯道:“诸侯尽已顺服。到时号令一出,都归纳怀王麾下,当是水到渠成。”范增道:“此念只是一厢情愿。弄不成生出甚么事端来,谁又能奈何得了?想来也是天生注定,恐人力难御也。”项伯道:“何以见得?”范增道:“久闻项公善观气色,该不虚传。老夫自以为也对观象之术识得一二。若不当卖弄,你我何不乘今夜月色正好,放着鸿门c霸上两处营盘,将来谁昌谁盛,姑且试论一番,如何?”项伯道:“当年在朋友那里,也粗略学得些皮毛,未曾精到,不合拿来献丑。范老先生博学多才,必已参透其中玄机。项缠所知浅薄,正该讨教才是。”范增道:“你我皆无须客套。只依平生所知,将今夜气象,描画周详,说出个大概来。且不论谁对谁错,也不必分甚高低。若合拍对路,辨得一般气色,一笑了之。”项伯道:“既这等说,项缠便不再谦让,冒昧占上。” 便见项伯抬手指天道:“天之为天,故能吞吐万象,顺时周转,变化莫测。你我本凡胎肉眼,非今世高人,仰首端视,即便观得再仔细,也只识其表面,知个大略。项缠观察天象,只依俗规套路:先定璿玑,再依照经纬纵横,揣摩到五星躔度,推算出十二周天,二十八宿方向,辨清九州分野,才可使三百六十五路运数,分至启闭,晦朔互望。如此,何为北辰,何为南极,何为左辅,何为右弼,便一目了然。再依次观瞧,何方是祥瑞洪福,何方是气衰运败,自可分出个八九来。”范增道:“项公不以高人自居,却是句句精到。按此观象之法,鸿雁川大营端的是何气色?”项伯转过身来,仰视良久,只见半空中,星光四射,泛出万道光芒。倾耳来听,隐隐闻到铮铮之音,仿佛金戈铁马,万众奔走,尽在营寨之上往来盘旋。定睛看时,只见一股赤红之气升腾而起,弥漫整个山川。项伯便道:“将星高照,霸气当空,似是瑞征。”范增道:“照此说来,王霸之象已应验在小将军身上?”项伯道:“正是。”范增听了,却道:“老夫也企盼有此结果。然这毕竟只显露了一方征兆,未曾通盘观察,难判天下局势。”项伯道:“方今豪杰,倒是不少。可堪比子羽英雄的,却有几个?掐指算来,能纵横海内,领袖一方的,除却齐之田荣兄弟,已尽聚于此。即便是霸上刘季,论及才干智勇,也是稍逊一筹,无法比肩。”范增连连摆手道:“刘季能一路破关斩将,直捣咸阳,自非等闲之辈。虽属侥幸,终仗惊天手段,绝世谋略。他本雄心勃勃,只是当时势单力薄,未敢露于面上。现如今虎踞关中,身边又聚着许多文臣武将,替他效命,势力已非同一般。要不然,怎敢怂恿部下把住函谷,不放诸侯军马入关?凭此举动,不臣之心已见端倪。如一味迁就,终将养成大患。项公若疑老夫是杞人忧天,不妨以相同之法再观霸上聚何气象,以验证所虑不差。”项伯道:“如何当得真?”范增道:““观气恰如观人。虽难以此论断输赢胜败,却也可拿来做个预测。为将之道,当知天文,察地理,辨风云,观气色,知彼知己,方可行兵,把握胜算。项公有此手段,正好使用。” 项伯道:“既范老先生有此意念,便把来一观。只是一件:此属臆断,徒作戏说,万万不可当真。若说到两边孰盛孰衰,过后便藏肚里,切不可轻泄于他人。”范增道:“这个自然。”却以手指西南向先把话道:“老夫适才略微望了望,霸上之象实在非同寻常。”项伯问:“何以见得?”范增道:“星月明朗,五行会聚,尽显龙虎之形。其势如水之始达,如日之初升,交错迭现,绵绵不绝。此乃帝皇之征,今若不除,将来真要成了气候,你我如何安生?”项伯听了,吃了一惊,道:“不是看差?”范增道:“我虽年老,眼却不花。公若不信,观望过了便知端的。”项伯忙聚拢精神,朝空中仰视许久:只见西南向,旺气团团,笼在霸陵之上,一道赤光径冲斗牛;夜色之中,五星闪烁,会聚东井。心里暗忖:“想不到霸上真的显现帝皇之气。若不是亲眼见来,如何肯信?虽说子羽这里,也是霸气十足,然却是罡气过劲,难成天子气候。”暗中盘算,口里却道:“老先生好眼光,果然看得真切。不过话说回来,天象所显终属于虚幻,盛衰胜败当决于人事。古人有云:‘天固能胜人,人亦能胜天。’今夜天象,虽显露一丝痕迹,可毕竟是一时征兆,如何能够久远?如仅凭此一端,便欲加罪于人。莫说刘季不服,便是怀王与各镇诸侯,到时也要出来替他说话。我等千辛万苦,几番恶战,才熬来时下局势。今秦方灭,怎能无端生出事来,惹得兄弟残杀?非是项某有意偏袒,诸事都该问个青红皂白。若刘季确有反心,凭这边几十万人马,兵又精,将又勇,到时拿来问罪,岂不易如反掌?犯不着过分担忧,以免损伤脾胃。”范增见话不投机,沉吟了片刻,道:“老夫既委身事楚,自当竭尽所能,替主着想。项公之见,确也在理。星象所示,信其则有,不信则无,权作笑谈。”项伯点首道:“时辰不早,也该回营歇息。”言谈之间,已是三更二点。二人相携下了山冈,拜别分手,各回营寨安歇,不在话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鸿门宴《二》 书到此地,本该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却偏要插出个人,凭白里鼓捣出一桩事来,竟使刘c项两家,一时之间,风云突变,掀起浪涛,差一步反目为仇,酿成大祸。此人是谁?看官莫急,待在下慢慢道来。 说是刘邦霸上营中,有一个部属,姓曹,名无伤。原本曹县人氏,久居沛地,也曾做过卒史。那一年刘邦在沛县聚众起事,曹无伤头一拨便前来投靠;凭着一身好武艺,更有一样,凡事做来皆细微周到,不容些许差错,得主赏识,谋了个左司马之职,总督粮秣运输的差事。照理说,官居于此,也算不得低微。可这人心哪有满足时?摆到曹无伤身上,总不往好处里去想。时常在背地里寻思:“整日价辛苦劳累,管运这三军粮草。足足两年,未见有半点封赏升迁。”他本是心气极高的人,凡事都讲个面子。见着后来的人,一个个加官进爵,风光得意,不免肚内生出酸楚,暗叹自己怀才不遇,未逢知己。上回在南阳城西,只因数百辆粮车被劫烧毁,教那刘邦好一顿臭骂。曹无伤本就面薄,当众遭此羞辱,岂能不怨?争辩不得,回到自家营帐,满腹惆怅。当夜独自一个,在帐中饮酒。喝到深处,伤感起来,思想道:“为此粮秣输运,费去我多少神思?今无端受责,岂当作故旧看待?即便巴结再多,也是枉然!”思前想后,愈发觉得委屈,便又添饮了几杯,不禁醉倒。第二天起来,未曾忘记,只恐以后显出真相,便把酒戒了。打此事起,那心中的积怨更甚,渐渐化为愤懑。只是无处发泄,暂且捺在肚里,深藏不露。 前阵子同了后军进到霸上,兵马随即安营扎寨。曹无伤却在肚内忖度:“我当命苦,偏得在此处受累,好物事尽入他人囊中!”自在暗地里抱怨。当日却见刘邦带了人马都返回霸上,心中倒疑惑起来。后来听说,未曾杀了子婴,反赏他做了归命候;又将封宫闭库的事听了个一知半解。那曹无伤也是平日里心地褊窄些,一有成见难就消去,别人做的事,到他眼中,便显龌龊。这些日,整天呆在营中,盘算进退。 函谷关吃紧,吕腾赶奔来传递书信,向刘邦讨问方略。曹无伤虽不知详情,也闻了个粗略大概。吃了一惊,肚里寻思道:“如今撕毁面皮,他两个还岂有兄弟情分在?到时杀进关来,如何敌对?眼见着守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暗投项羽,为己谋条出路。”转念又想:“那刘季虽薄待于我,可毕竟跟随了两个年头,旧情犹在。今若背叛,有些不忍。”不禁踌躇起来。 二三天来,各军依了将令,都在原地屯驻。函谷关消息未到,上下将士亦如平常。这一日晚饭过后,曹无伤独自一人,在帐中琢磨事儿。此时从帐外走入一人,正是仓官曹安,进来禀告一日消耗数目。把账目一一报过,却见曹无伤坐在那里,也不搭理,只顾低着头想事。那曹安乃是曹无伤本族的人,一年前从曹县赶来依靠。曹无伤因他远道而来,乡里乡亲,便收容在身边帮衬做些事。不想他竟是聪明伶俐,能写会算,诸事都做来光鲜周到;曹无伤喜欢,便抬举他经管库仓,发放粮草;少不得倚作心腹使用。当时曹安见主家似有心事,上前一步,说道:“将军近来心绪不宁,必有烦心之事。”曹无伤道:“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虫,如何能知?”曹安道:“将军自打戒了酒,日见少言寡语。这些个天来,愈发的神情恍惚,若有所失。他人一天三饭,把该做的事做了便休。眼中瞧着,嘴里如何敢问?曹安赖将军抬爱,才有今日。没一刻不念恩泽。窥此情景,心中不安。将军果真有事,尽管吩咐便了。曹安虽无十分本事,好歹也能替主分担些个。”曹无伤正苦于无人为他拿主意,见曹安这样说,知他是个可用的人,便道:“这几天,你去各营寨分发粮草,可曾听得甚么议论?”曹安道:“七嘴八舌,没个定数。有主张死战的,也有主张议和的。”曹无伤道:“当此局面,该如何是好?”曹安道:“曹安私下揣测,将军应已有盘算,只是碍着情面,尚在犹豫。”曹无伤道:“实不相瞒,我在此处,虽得掌管军中钱粮,却属大材小用,未能遂心如愿。有心改换门庭,重择新主。可考虑再三,如何抹得开这情字?至今犹下不得决断,正左右为难。”曹安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将军既已定了主张,如何能为情所缚,自乱方寸?”曹无伤道:“这事如何谋划?”曹安道:“将军如冒然去投,项籍那里唯徒添一将,安能得重用!”曹无伤便问:“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曹安道:“如今两下里正僵,是战是和,谁能判断?此时若将刘季欲霸关中的意图,一一罗列出来,再添油加酱,修成一书,差个心腹送去。项籍见了,必定震怒,发兵来攻打。将军日后凭此功劳,少不得赏金封侯,安享富贵。”曹无伤听了,满心欢喜,道:“此谋甚是周全。却要个精细的人去做。送达到了,才算作数。”曹安道:“曹安得将军厚待,愿终身依托在门下。将军尽管作书,送信之事不必担忧。”曹无伤道:“昨日才有令到,叫各营各寨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你却如何出得这霸上大营?”曹安笑道:“将军却怎忘了?此令禁得马步诸军,唯独约束不得我等押运粮草的。到时寻个机会,挑一机敏之人,把书信送去,当也不难。”曹无伤见他说的在理,放下心来,便在帐中找了一方素绢,搜肠刮肚,将书信写好,交到曹安手里,道:“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可出甚差错。”曹安道:“身家性命都在这上面,如何敢当儿戏?”曹无伤又叮咛了几句,曹安点头答应,见已敲二更,忙拜辞了,回自家寨里去了。 不说曹安如何将书信送出。却说项羽没人打扰,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自然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想着一年来,境况已是翻天覆地,天下局势尽在掌控,不由得沾沾自喜。晌饭时,请范增与英布等几个亲近之将,一同到大帐来会饮。酒过三巡,众将皆赞项羽神勇,独范增不发一言。项羽却待问时,只见中军入来,到耳边低语了几句。项羽一愣,说道:“有这等事?不妨!这里尽是心腹亲将,只管唤他进来说话。”中军出去。回头功夫,带进一个人来,是个走卒模样,见着项羽,慌忙施了个大礼。项羽问道:“你是从霸上过来的?”那人道:“是。”项羽道:“谁差你来?”那人道:“我家将军,名叫曹无伤,在沛公那里担当运粮官一职。今有机密事,特差小的前来告诉鲁公。”项羽道:“虽不十分有名,倒也曾听说过。他乃沛公旧将,无端却来巴结本帅甚么?”那人道:“曹将军素怀大志,却在沛公帐前,不为他重用,时常要受他羞辱,心生怨愤。平日在我等面前,提起鲁公,称赞为天下第一英雄;只恨当时眼拙,以致失之交臂。今机会在即,岂容再次错过?故将沛公入关以来所行之事,收罗在此;恐惹怀疑,不便动身,昨夜特教小的潜出大营,奔来送这书信。”项羽道:“书在何处?”那人忙从夹袄内取出那封信来,双手呈上。项羽拆开来看时,见上面写道: 鲁公神武盖世,无伤仰慕已久。天下苦秦残暴,百姓不得安生,致使四海沸腾,豪杰并起。前之势态:章邯猖獗,横行中原,危害河北;诸侯畏惧,逡巡不敢向前,存亡系于一线。幸有明公以天下为念,挺身而出,挥师北上,借助神威,才得力擒凶顽,扫清寰宇。此功重比泰山,金石不磨,海内谁不称颂,诸侯鲜有不服。沛公赖武信君眷顾,遂能独立门户,成其气候;又得明公牵制秦师于河北,才侥幸入关,颠覆秦室。既蒙恩德,闻明公引诸侯来,却不思扫庐以待,仰听号令;反遣兵据守,拒绝入关。更有甚者,竟自负其能,取悦降众,欲借怀王之约称霸关中。今皇宫府库,所存珍宝尽已窃为己有,而用子婴为相,束兵整甲,要与明公为敌。无伤虽身随沛公,实为楚臣,是非曲折,岂能混淆?特密书上启,并非诽谤,乃是公理。腹心之言,句句属实,幸勿见疑。项羽看罢书信,勃然大怒,拍案骂道:“好匹夫!一旦得志,便就目中无人!可恼之极!”喝教中军,召集文武,齐来商议。范增在旁说道:“此乃刘季本相,非是曹无伤刻意中伤。如一味姑息纵容,恐将来诸侯仿效,再无人肯听命。”蒲将军起身道:“沛公曾与鲁公同舟共济,才结下这兄弟情谊。今若听曹无伤一面之词,便迁怒于他,怕有失公道。”范增道:“将军休要被他蒙蔽。想那刘季,早年居山东时,贪财货,好美色,哪个不知?如今忽然变了模样: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若无雄心大志,如何做来!既得了关中,一切事宜,自当等怀王与小将军前去定夺才是。如何将兵把住函谷关,使诸侯不得进?又擅自与关中父老立约?依老夫看来,这安抚百姓是假,笼络人心方是真。今若不取,日后定悔。”蒲将军语塞,便不做声。 此时文武百官已齐集大帐。范增见项羽尚在犹豫,忙上前道:“老夫昨夜登高观象,望霸上之气,实在教人不安。”项羽道:“怎见来?”范增道:“所成之气状似龙虎,且五行会聚其间,贵不可当。”项羽道:“他也是一方诸侯,如何不贵?”范增道:“要只是一般尊贵,也就罢了。此征兆乃是天子之象,若不及时剪除,养成气候,恐再难撼动。”项羽听说此话,将双目瞪得铜铃般大,望范增道:“此话当真?”范增道:“这等事岂可胡说?”项羽大怒,腾地站起身来,道:“这还了得!此事我若不管,诸侯难服!”喝令众军将,回各自营寨,整装待命。只等明日早起,饱餐战饭,一齐杀奔霸上,捉拿刘邦问罪。 众人散去,项羽唤来送信人,问道:“曹无伤现居何职?”那人道:“官拜左司马。”项羽道:“等明日擒下刘季之后,我自会重重赏他。”让中军领去后面,管待了饭食。天临黑便催促连夜赶回,只教做好内应。那人答应,自去不提。 那边将令既出,众将不便相问,各归本寨,去准备刀枪器械,只等明日开战。独有一人,见项羽下此决断,当时吃了一惊,惶恐起来,暗道:“我那兄弟,今随在刘季身边干差。明日两家交起手来,凭霸上这点人马,如何挡得住雄兵百万?他一介书生,没甚么气力,到时刀枪无眼,只怕性命难保。我与他莫逆之交,他又曾救过我。如今他有急难,我怎能坐视不管?也罢!今便辛苦一趟,待夜黑时,赶去通报个信,好救他脱了这险境。”打定主意,匆匆奔回营寨,换了行装,备好马匹,但等天一黑,就赶去报信。 不是有了这一个人要救他兄弟,怎地教刘邦逃过了这一场劫难?正是: 患难兄弟今成怨,偏是绝处又逢春。 却说项羽得了曹无伤密书,说了刘邦许多的不堪,又经范增在一旁怂恿,便就信以为真。当下拿定主意,只等次日食罢早餐,齐集三军人马,合力攻打霸上,要擒刘季来问罪。众将依令,分头前去准备。却把左尹项伯,惊出一身冷汗来。你道为何?原来当年项燕兵败自杀,族中老小各奔东西,四散藏匿。数年之后,项伯杀人犯了死罪,为避官府缉捕,只身逃在下邳。恰好那时,张良因谋刺秦皇未遂,也正躲在下邳避风。两人曾经结伴同游过,自然熟识。今日相逢,却是同病相怜。张良已落定脚跟多时,见项伯无处可去,二话没说,便将他容留下来。亏得张良相救,项伯方脱免了这一劫。他本是极重义气的人,得人活命之恩,岂肯忘记?今见刘邦大难临头,张良自当随其遭殃。念起旧日情谊,项伯不免牵肠挂肚起来,暗忖道:“好歹去通个风声,带他脱了险境,也不枉当初曾救我一场。”想到这里,急急返回营寨中。 捱到天黑,项伯便换了件绿锦袍,袖了根鞭子,去槽边牵出那匹枣红马来,悠达达地出了营寨,只望西走。沿路上经几处营盘,巡哨的将官都认得是左尹大人,只道是出来遛马散心的,谁敢上前盘问?项伯回头看时,见已离得远了,慌忙跳上马背,抽上两鞭,那马如风一般撒开四条长腿,望霸上方向疾奔而去。马是宝马,人是急人,正借得明月如霜,路又好走,不消半个时辰,早已来到刘邦大营前。 当夜恰是夏侯婴当值,引百来个兵卒正巡哨走过。忽见一匹马疾奔而来,便上前拦住。项伯口里道:“我乃是你家张军师子房先生故友,快前去通报一声,说有个叫项缠的夜访。”夏侯婴见他单人匹马,身边又没带甚么军器,不敢怠慢,便唤过一个军校,先去张良营寨中通报,自引了项伯往大营里来。时已上更,项伯随入营中,只见各寨前都张挂了一盏大灯笼。火光映照处,旗幡招展,按兵法布排着无数营盘,整整齐齐,气势不凡。暗忖道:“正应了昨夜之象。”甚是惊讶。 且说张良在刘邦那里说了些话,刚回寨里来,歇不着,正点了灯看那《太公兵法》。见军士来报,吃了一惊,问:“有几个人跟随?”军士道:“单人匹马,没有旁人相随,急着要见先生。”张良道:“必是有甚么急事!”忙放下书,出来迎接。项伯一见,作了一揖,道:“贤弟好悠闲!”张良还了礼,道:“兄长夜来探访,必有要紧事?”项伯道:“此地说话不便,去帐中叙来。”张良忙引项伯到营帐内,端了凳子请坐。项伯道:“贤弟有所不知。你等生死,只在一时之间,我连夜赶了来,便是要救你性命。之前沛公曾命人把住函谷关,不肯放诸侯入内,已将鲁公惹恼。虽告知是误会,心里早存了不快。今个白天,听说从霸上营中传得密报来,里面也不知说了些甚么,竟引得鲁公雷霆大怒;立马召集众文武都来大帐听令,口口声声,说等明日早起,便要会聚三军,来攻打霸上,捉了沛公问罪。看此架势,只差这一夜时光。愚兄惦记贤弟身在沛公营中,若是两军厮杀起来,如何有个好?区区数万人马,怎挡得百万雄兵蹂躏践踏?我与你乃莫逆之交,今贤弟有难,愚兄岂可独善其身,而坐视不管?幸亏我出入方便,闻听消息,即刻快马奔来送信。赶紧收拾了,乘夜离开这里,跟我一同走,避了这场灾祸。若是慢了,怕走不脱。”张良听了,方知势态已恶化,心里也不免震惊,却道:“此事十万火急,待我禀过了沛公,再走不迟。”项伯急道:“贤弟休要管那闲事,若是纠缠起来,恐难脱身。”张良道:“我若不去告知,沛公必死。”项伯道:“管不得了。鲁公此番兴师问罪,全是沛公自家招惹来。你有我从中担保,当不会受甚么牵连。切莫再掺和在里面,随他丢了性命。”张良道:“我奉韩王之命,相助沛公入关。平日里他待我甚厚,无以回报。今逢此急事,怎能一走了之,失了义气?兄且稍候,容我入内相告一声。”项伯劝拦不住,又不便独自去了,只得在帐中等候。 张良急忙寻到中军帐来。刘邦近来甚觉心烦,此时也未歇息。见张良入来,笑道:“军师莫非也睡不着?”张良道:“大事不好!”便将项羽如何听人挑唆,触怒而生杀机;项伯又如何顾念旧情,连夜赶来报信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刘邦。刘邦听罢,大惊道:“某也有所料,项羽必因前事将迁怒于我,不意来得如此迅捷。”张良道:“此乃托辞。项羽所忌惮的,乃是明公依约要王关中。今正好借了这事由,前来讨伐问罪。”刘邦道:“事已至此,如何分辨得清?与其束手遭擒,莫若决一死战。”张良道:“能挡得项羽军马否?”刘邦道:“实是难以抵挡。军师可有甚么良策?”张良道:“如今只有求之于项伯,方能解了这危急。”刘邦问道:“这是为何?”张良道:“他乃项羽叔父,又极是说得上话的。今人尚在营中。明公何不屈身拜求,将实情相告,申明决无背叛鲁公之意。他若肯回去通融,这个急难,便可解救了。”刘邦道:“某与项伯素无交情,今事关重大,他如何肯帮着说话?”张良道:“良曾有恩于他。今事肯与不肯,全凭明公福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也。”刘邦听了,道:“听此话,军师和他交情非是一般?”张良道:“明公有所不知,良与项伯乃莫逆之交。当年微时,曾同游相识,甚是投缘。及至后来,他因杀了人,竟也逃来下邳。多亏我出手相助,将他藏匿在住所,避过了风头,才救了他一条性命。今见事急,恐伤及于我,特赶来告知,只要报恩。”刘邦道:“军师与项伯,谁年长?”张良道:“项伯长我几岁。”刘邦道:“有劳军师去将项伯请来,我这里安排宴席,等下要以兄礼款待他。”张良道:“正该如此,方见得诚意。”径回自己帐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鸿门宴《三》 项伯见张良回转来,忙起身道:“事不宜迟,赶紧收拾了跟我走!”张良道:“兄长莫急!请稍等一等!适才小弟入白沛公,告知以详情。沛公听说兄长在此,定要设宴招待,令我前来相邀。兄长须看我薄面,万不可推辞。”项伯怪道:“我此番私自离了大营,前来报信。只因贤弟与我亲似兄弟,恩重如山,才肯担了这风险。岂可不知轻重,再与沛公私会?”张良道:“沛公与弟,名为主仆,实同兄弟一般。兄长若能救得沛公,不亚于救弟一场。今天下未定,鲁公竟听信他人谗言,不顾兄弟情分,执意要加罪沛公。明日果真动起武来,恐怕两败俱伤。沛公自认未曾做错甚么事情,无端遭伐,岂不冤屈?便想在兄长面前,来诉说实情。指望兄长到鲁公那里,将事情说个分明,消了这场误会才好。”不由分说,拉了望中军大帐便走。项伯拗不过,只好跟了来。 那边刘邦早接出大帐来,见了项伯,躬身施了一礼。项伯见刘邦竟以兄礼相待,慌忙还过礼,道:“冒昧夜访,甚是唐突。”刘邦道:“贵宾上门,乃刘季福分,何来唐突?”延请到大帐内,分宾主坐定。一时,酒菜摆上桌面。相敬过,项伯说道:“适才进营时,窥见沛公帐下,军容雄壮,不似从前模样,令人羡慕。”刘邦道:“项公莫要取笑。方今天下,论兵马雄壮,只有鲁公才配得这二字。眼下大难临头,正忧心忡忡,何以教人羡慕?”项伯故作惊讶道:“观沛公面色,红润饱满,如何说有大难?”刘邦道:“项公何必明知故问。”项伯只得道:“兄弟间忽起干戈,项缠亦不愿见来。无奈令已发出,已难收回。”刘邦道:“项公须知刘季,无故竟遭来这冤屈。今性命只在旦夕,好歹帮上一帮,将这事化解了。”项伯道:“凭我项缠,如何能救得?”刘邦道:“刘季虽如愿先入关中,岂能忘怀王与鲁公?故既入咸阳,不敢擅作主张。自将各地官吏百姓登记注册,宫殿库房归档封存,军马尽数退还霸上,只等鲁公率诸侯齐到,共商大计。前者差人据守函谷,却是关中初定,民心未附,乃为了防备盗贼,哪会不让诸侯军马入关?谁曾想守关之将竟把意思领会错了,一时冲撞冒犯,实不是刘季所愿。本想相见之时,当面谢过。偏是鲁公受了他人挑唆,执意要问罪于刘季。刘季寻思,自入关以来,无一日不望鲁公早至,岂敢有半点杂念?今忽遭猜忌,无端受责,惶恐之情,难以言表。今幸亏项公来,还望看子房面上,搭救一救。告知鲁公,某刘季决无反心,虽死也不敢背弃也。” 项伯见他说得动容,心里道:“说的也是。刘季所做并无大错,只怪项羽多疑。”便道:“项缠亦知此事屈了沛公。待会回去,自当将实情说给鲁公听。让他收回成命,使两家重归于好。”刘邦听了,转忧为喜,道:“此事全仰仗项公从中撮合。”只顾把酒来敬。三巡过罢,问起家常及子女,项伯道:“项缠早年东奔西走,未曾多生养子嗣。如今膝下唯有这一个儿子,取名项猷,年方十六岁,尚未婚配。”刘邦忙接口道:“刘季却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儿。幼子尚且年少,倒是这女儿今年已一十三岁,长得乖巧伶俐,招人喜欢。项公若不嫌弃,某愿将小女配与公子为妻,不知意下如何?”项伯辞道:“两军方对立,若此时讨论婚姻大事,似乎不妥。只恐惹他人猜疑,实不敢奉命。”张良过来道:“兄长此言差矣!两家虽起争端,早晚自会平息。毕竟刘项曾结拜做兄弟,情谊尚在,又一起受命共同讨秦。如今兵入咸阳,天下已定。兄长之子与沛公之女,年龄相当,正般配结为婚姻,奈何寻辞推托?”项伯寻思:“刘季仪表非凡,不是寻常之人,将来必成大事。攀了这门亲家,子孙今后也跟着显贵。”便答应了。刘邦大喜,忙起身敬项伯酒。张良道:“话既说好,须有个礼数。”项伯随即应承,起身离座,与刘邦一道行了礼。返回席上,又吃了一杯酒,项伯道:“时辰已晚,正事要紧。但愿鲁公能听我解释,罢了刀兵。”告辞要走。刘邦略作客气,道:“倘若能使鲁公回心转意,再造之恩,不敢忘也!”与张良一齐将项伯送到辕门外。项伯正要上马,忽回头道:“鲁公若有信相招,必是有了转机。公明日当早早来谢,自说分明。”刘邦一面点头允诺,一面唤来夏侯婴,让带十来骑沿途护送。项伯急急上了马,十来骑身后相随,投鸿门而来。原来这鸿雁川离霸上也就二十来里地,山北地势偏低,经连年雨水冲刷,淌出一路沟壑来,恰如鸿沟。到得最北端,形状胜似门道,所以人便称这里做“鸿门”。且说项伯同夏侯婴一帮人马急速奔鸿门而来,三更时分,已远远看见许多营火。项伯停下马来,道:“前面便是鸿门大营,有劳夏侯将军一路护送,就此分手。”马上施了礼。夏侯婴还了礼,道:“不送。后会有期。”引十来骑自顾回霸上去了。项伯策马进了营寨,直往中军帐来。却见大帐内尚有灯火,下马问执戟郎:“鲁公可曾歇息?”执戟郎见是项伯,忙回道:“待要歇息。”项伯将那马缰绳塞到执戟郎手里,径望帐内走。项羽与范增为明日战事商讨了半夜,一切安排周全了,刚把范增送走。正脱衣将睡,忽见项伯闯入来,忙披衣起身道:“适才寻叔父不见,怎这会却不请自来?”项伯道:“实不相瞒,趁夜去了一趟霸上,才从那边过来。”项羽吃了一惊,道:“平白无故,去那里作甚?”项伯道:“只为救一个人。”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却道:“只想去救张良一个,偏惊动了那刘季。将一肚的苦水,皆倒出来述说,教我不得不信。”项羽听了道:“我料刘季此时也不敢有甚么不臣之心。只恐日后做大,不肯服我管束。”项伯道:“出师须有名。假若刘季不把咸阳先谋夺了,我等如何能这般轻易进得关来?凭此一件,便是功劳。如今,人家有功却不得赏,反要信那小人之言,冒然动用刀兵,问罪于他。人若日后问起此事,谁不替刘季抱屈?倒要怪你乱伤无辜,全无兄弟情谊。你自幼读得圣贤书,今又统驭三军,该以仁义为先,方能服人。”项羽道:“叔父说的倒也在理。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待问过了亚父,再作区处。”命人去请范增来商议。未有片刻,范增赶将来。见项羽已废动兵念头,大惊,道:“刘季未得怀王允许,便擅作主张,私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不是要买人心是甚?老夫说他有谋夺天下之心,非是凭空臆断,实是事出有因。今若不取,日后定要悔恨。”项羽道:“刘季似无大罪。曹无伤信中所说,也不知是真是假。便以此发兵讨伐,恐惹诸侯耻笑。”范增知刘邦已得了消息,不禁暗叹了口气,道:“如今已泄露了机密,他那里必作准备。若再发兵去攻打,难保不吃亏。只是此人不除,终将养成大患。”项羽道:“时下尚未见他有反心,如何杀得?”范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想了三条计策在此,只须依了去做,要除刘季,易如反掌。”项羽问:“是哪三条计?”范增道:“先修一封书信,连夜送往霸上,请刘季明日来鸿门赴宴。他若不敢来,便是心虚,捉住了话柄,就可发兵去攻打。”见项羽不语,范增接下说道:“刘季若赶来赴宴,将军只管问他,为何擅自放了秦王子婴,又做主乱改秦法?他如答不上来,推出去斩了,没人能护得。”项羽点头道:“确是好计!”范增又道:“如这二计不成,便着一人于席间用大杯劝刘季喝酒。他乃客人,且素来好酒,怎会推却?一旦醉后失态,少不得胡言乱语。到时责他个不敬之罪,就宴席上将他杀了。诸侯若知,也不会怪怨将军。”项羽听罢,道:“就依亚父计策。”随即写好书信,唤了一个伶俐小校,去往霸上投书。项伯一旁不好再说甚么,便告辞要回营寨歇息。范增见项羽肯采纳他的计策,暗自得意。忙碌了大半夜,也觉乏了,便道:“时辰已晚,老夫也该去睡了。”辞了回去歇息不提。 且说小校持了书信,飞马奔霸上来见刘邦。刘邦正拉了张良在大帐里讨要应对之策,忽闻项羽差人送书来,忙唤入帐中,接过来拆开了看,见上面大略写道:籍与公受怀王约,共伐暴秦。赖众奋力,天佑成功。今关中收附,赢氏族灭,举国凯歌,苍生欢庆。此皆因将士齐心,三军用命。籍为领军之首,正宜设筵宴,与诸将同醉。公有大功,理当赴席。明日鸿门,静候驾临,以重叙兄弟情谊。 刘邦看过,将书递与张良,道:“项羽忽送书来,邀请赴宴,分明是个陷阱,只要赚某性命。军师以为如何?”张良道:“他既盛情相邀,怎能不去!”刘邦道:“只怕有诈。此事非同小可,看众人如何说。”急教人将萧何曹参c郦食其三个请了来,一齐商议。三人听了来龙去脉,却都不说话。刘邦道:“生死关头,你三个怎不言语?”萧何方开口道:“项羽发怒,都因主公先得了关中,扫了他的兴引起。今他挟忿而来,且人多势重,实难抗衡。莫如修一封回书,差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前往通融。可将关中所有,尽皆奉献给他,以换求别处安身。但得度过这场凶险,不怕将来没有出头之日。”只见张良连连摇头,道:“萧公此言,似是而非,不可听也。沛公与项羽,受约而伐秦,皆出师有名,天下谁不知晓?只因小人从中挑唆,才使项羽遭受蒙蔽,进而迁怒沛公。如此时去献媚,反要惹他疑心,捏住了把柄。如今之计,明公只有亲往鸿门,赶去赴宴,当面将事说清,方能消了猜忌。”曹参道:“项羽性暴,兼有范增谋画,若一言不合,生出事变来,恐遭加害。主公怎能轻往?”张良笑道:“当年伍子胥保平王赴临潼斗宝,力压十七路诸侯,天下莫不景仰;蔺相如在渑池会上,视秦君臣如无物,完壁归赵,四海谁不称颂?张良不才,愿保明公前去赴宴。不是我在这里夸口,定教项羽不得显其勇,范增不能用其智。明公只管放心去赴宴,料那项羽不敢加害于你。”刘邦道:“军师想必已有成算?”张良道:“若无十分把握,良岂敢夸这海口?”刘邦道:“既如此说,便依军师。”从后面唤过那小校来,道:“回去禀告上将军,天明后某必会前去赴宴。”小校告辞去了。 这里曹参禀道:“主公若去,须待有人跟随。到时如生出甚么变故来,也好有个照应。”张良道:“人马去多了也是无用。随行百来骑,几员心腹将便可。”刘邦道:“夏侯婴c樊哙须跟随了去。其他人,由敬伯来安排。”曹参道:“不如唤上靳强c纪信两个,正好利用二人长处。”张良问道:“你说他两个有何长处?”曹参道:“此去赴会,军师虽担保无事,然终是吉凶难卜,须有个退身之策才好。我前些时听靳强说起,他曾在这里做过几年军官,对地形了如指掌;如有意外,便好派他用场。那纪信跟随主公最早,虽无十分本事,却是忠心不二。且有一样,相貌酷似主公;危急时,或可以假乱真,帮了脱离险境。”张良听了,点头道:“曹将军说的甚有道理,如此可确保万无一失。”刘邦笑道:“敬伯行事素来细密。”当下发话,军中事务,交拨曹参代管;却教萧何c郦食其二人,左右扶持。又把樊哙c靳强c纪信三人叫醒,与夏侯婴一道唤了来,将事嘱过了,令各去准备。 忙碌了一夜,天色早已微明。刘邦梳洗过,用罢早膳,换了一件绛黑色的棉袍,戴顶竹皮制的长冠;夏侯婴牵马过来,樊哙c靳强c纪信三人,已候在帐外。众人都上了马,萧何c曹参c郦食其三个,一直送出营门方罢。 且说刘邦由张良伴随,引了夏侯婴c樊哙四将并百来骑,投东望鸿雁川而来。行到半道,心里仍旧发虚,把话问张良道:“如项羽刁难于我,怎个应对才好?”张良道:“明公且放宽心,如项羽拿前事来责备,只须将说过的那些个话照原样回复他。项羽寻不着话柄,所存芥蒂自然消解。”刘邦听了,内心稍安。 正往前走,离鸿雁川尚有六七里地,只见前面扬起一片尘土来,马蹄声响,旗幡招展。打眼望时,一彪人马迎面过来,为首一员楚将,金盔金甲,手提大斧,正是当阳君英布。来到面前,高声道:“奉鲁公之命,特来迎接沛公。”翻身下马,插钺在地,抱拳道:“英布这厢有礼!”刘邦忙下了马,躬身拜道:“当阳君亲来迎接,刘季如何敢当?”英布道:“沛公乃当世英雄,怎能不敬?”刘邦道:“收复丰邑之恩,刘季尚未忘却。”英布道:“旧事莫提。鲁公已在鸿门设下酒宴,专等沛公前来。”刘邦谢过,都上了马,一起往鸿门来。不一刻,已来到辕门外。只见营盘一座挨着一座,紧紧相连;营门两旁,军士皆都全身惯甲,持戈执戟而立,甚是威严。正在疑惑,却听营中号角鸣起,金鼓大作。刘邦吃了一惊,勒住马道:“既设宴相请,何故如此动作?”英布道:“沛公休要胡猜,待会里面自有人出来迎接。英布只护送到此,先行告辞。”领了人自顾进营寨里去了。刘邦心慌,道:“怎的营中杀气重重,如同战场一般?没半点邀客会宴的景象。”踌躇不敢向前。张良道:“明公休慌!此乃虚张声势,只是吓唬人而已。今既已到此,只管放心进去,方显得有理。如退回去,便是理亏,入他彀中。”正说话间,只见从营内走出一个人来,体态丰腴,貌美如玉,举止儒雅,上前来深施一礼,道:“陈平奉鲁公之命,前来迎沛公入营。”刘邦下马还了礼,却把眼来看张良。张良道:“明公且在此稍候。待张良先去见过鲁公,明公再进去不迟。”不等陈平说话,径自朝营门里走。陈平跟在后面。 来到辕门口,却有二将拦住大门不放入内,正是利几c丁固两个。张良对二人道:“请二位入内禀告一声,只说张良求见鲁公。”利几不肯,一旁丁固却道:“他一介书生,要见主公,其中必有缘故。”独自进去通报。项羽正坐等着刘邦来,听丁固报:“张良求见。”便问:“张良是何人也?”范增道:“他姓张,名良,字子房,乃韩国公子,祖上曾五世相韩。当年博浪沙锤击始皇,幕后策划的便是其人。后隐姓埋名,却得异人传授,学成玄妙奇术。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谋略超群,且极有胆识。闻他随在韩王身边,不知何时做了刘季谋士。此时求见,必是来替刘季说辞。可先擒下杀了。刘季若没张良帮衬,其能耐自然削减十分,将军从此便可安枕无忧矣。”话音刚落,身后项伯连连摆手道:“万万使不得!今秦方灭,百废待举。如欲王霸天下,正应聚贤纳才,为我所用。奈何无故斩杀智士,自塞贤路?况且,那张良乃我好友,他曾救我性命,怎能说杀就杀?不如好言相待,招募在麾下,将来必有裨益。”项羽听了,觉得有理,便吩咐丁固,将张良请进大帐来。 张良见项羽有请,暗自欢喜,便随了丁固步入营寨。偷偷看时,营中布满了甲士,持着军器,个个杀气腾腾,好不唬人。张良只做不见,径往里走。迈入大帐,只见虎皮椅上,端坐着一个英雄:周身上下顶盔惯甲,举止神态耀武扬威;睁一双怪眼,令人不寒而栗;仗一把宝剑,真个摄人魂魄。部下军将,全都盔明甲亮,如虎狼一般,叉腰排列成两行。那范增与项伯,却在项羽身侧站立,把眼盯着张良看。张良走上前来,望着项羽深深作了一揖,却微笑不语。项羽责道:“沛公既到营外,为何不见入来?”张良道:“沛公正在辕门外等待召见,却未见有会宴气氛,故不敢径入。张良冒昧求见,只为几句话语,要说给将军听。”项羽道:“你有何话说?”张良便道:“张良不才,亦知将军乃当世英豪,无人能比。巨鹿城外,九战九捷,制伏章邯,安定天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提起将军威名,谁人不惧!将军武功盖世,必欲效法古人,以仁德治天下。张良曾闻,善治国者,耀德而不扬兵;善御世者,施仁而不好勇。故大贾深藏而不露,巨富蓄财而不奢,势强示弱而不暴,兵多逆驻而不见。此皆深谋远虑,见识高卓者所为也。今天下初定,将军设宴鸿门,约会诸侯,自是美事一桩。本该能闻营中笙歌节奏,见宾主推杯交欢,庆贺扫灭暴秦,百姓得以安生。哪料方近大营,所见却是戈矛森严,金鼓大作,甲兵汹汹,一团杀气;没一丝和善之意,怎教人心安?俗话道:‘不恃强自强,不言勇自勇。’将军既名盖天下,何必大张声势,恫吓他人?如真心相邀,应当以礼相待才是。若将军以为张良言语唐突,尽管责罚,绝无二话。”项羽听罢,忙离座起身,答礼道:“先生所言却也不差。请沛公营外稍候,我当以诸侯礼相待。”传下令来,撤退甲兵,停息金鼓,众将除去甲胃c宝剑,更换官服,随了项羽,迎候沛公来会宴。 张良谢过,出营门将事对刘邦说了。刘邦见果然撤了兵士,息了金鼓,心方安定了些,道:“适才几乎惊出汗来。”张良道:“观其形态,鲁公似无相害之意。”樊哙道:“有我几个在此,怕他怎的!”张良摆手道:“未到迫不得已,千万不可造次。”正说着话,只见那陈平又走出营来,到面前施礼道:“鲁公与众将已在大帐里等候,请沛公同张先生一起入内。随来人马都留步辕门外,不得乱走。”刘邦转身交待樊哙道:“不可鲁莽行事。”樊哙点首答应。刘邦便与张良,跟在陈平身后,走进大营来。 且说范增见一计落空,心里道:“刘季不除,终将成为大患。他今赶来赴宴,却不是自投罗网?我且安排下刀斧手,到时好用。”主意打定,正见陈平过来,便问:“今日是谁当值?”陈平道:“迎宾送客,礼仪招待归我陈平分管。布岗巡哨,营寨护卫,轮到的乃是项庄将军。”范增听得分明,左右瞧看,却见项庄正离了不远处在那厢站立。忙走近了,去项庄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项庄会意去了。 这边项羽已卸了盔甲,换了身褐红色的锦袍,曲裾大袖,冠冕堂皇,坐回椅上。诸将也都换了衣服陆续回到帐中。陈平早去辕门外传唤。未有多时,陈平回转来,告道:“沛公和张良,二人已到帐外,只等鲁公引了众将出迎。”项羽正要起身,范增一旁道:“须记得夜间所说计策。”项羽道:“何曾忘记?”范增道:“适才已埋伏下一百刀斧手于壁衣中,到时如见老夫举所佩玉玦,便是提醒下手。”项羽道:“我自有主张,无须提醒。”起身引众将官出帐来迎。 只见刘邦早已在大帐外候着,身后跟了张良。见项羽引众出来迎接,也不敢行兄弟之礼,上前拜了三拜,躬身施礼,口里称名道:“刘季拜见鲁公。”却听项羽圆睁了那双杏眼,厉声责备道:“你可知罪么?”便数落起罪状来。只因这二人相会,才演绎了一出: 千古绝唱鸿门宴,斗智斗勇英雄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鸿门宴《三》 却说项羽见了刘邦,劈脸便呵责道:“你有三罪在身,今可知晓!”刘邦躬身回道:“刘季一介亭长,得与将军一起,受命伐秦。将军逞威河北,刘季得意河南,各有所获。今虽侥幸先入关中,却未有甚么企图。将军所言,不知是哪三宗罪?刘季在这里洗耳恭听。”项羽喝道:“休要狡辩!我且问你,你率军入咸阳,降获秦王子婴,为何不杀?为何将他放了?有何图谋?”刘邦告道:“此话从何说起?子婴自知无力抵抗,无奈之下前来归降。我当时如把他杀了,岂不独断?故此将他软禁在别宫,只等将军到来,另行发落。怎敢私放了去?将军若不信,待明日去了咸阳宫,只管唤他来问。” 项羽听了,又问道:“那与关中父老私立盟约,擅改秦法的事可是有的?”刘邦告道:“此事容某申辩给将军听:秦法苛刻,残暴不堪,关中百姓似身处镬中,备受煎熬;身为秦民,却无不盼望垂救;如不废除,法存一日,则要承受一日痛苦。刘邦决意更改,非为私心,实是在替将军颂扬仁德。”项羽冷笑道:“巧舌如簧!分明是要买人心,却来蒙我!”刘邦辩道:“刘季岂敢编出话来诳骗将军?正因有那三章约法,才见得今日民心安定。关中百姓逢人便说:‘前驱打头的尚能如此善待秦国子民,后面来的王师更是不用说起。’没一个不信!将军人马未到,称颂之声已传。将军如非要责怪,刘季便无话可说。”项羽微微点头,又道:“此两样且搁一边说。前日遣将拒关,阻拦诸侯兵马的事,却是我亲眼见来。如不是攻打得急,怎肯开关放入!”刘邦一听,忙答话道:“关中方定,秦地人心浮动,难以平服。刘季只怕生出甚么事端来,分派人马且去各处据守。此仅为防备旧秦余党和那些个盗贼,将军率诸侯入关,怎好拦挡?都是部属领会差了,才惹出这场误会来。嗨!千错万错,都怪刘季用人不当。今就这里先陪个不是。将军大度之人,顾念旧情,亦不当怪罪于我。”项羽是个直爽的人,又爱听奉承的话,原本就没有要杀刘邦的意思,今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早已将那些个猜疑丢到脑后去了;自觉做得有些过分,忙上前来叙礼,道:“兄长莫怪!不是有人来说兄长坏话,项籍怎会陡起疑心?”刘邦又拜道:“刘季虽先入了关,却无一日不记挂着将军,只盼早来。今得复见,倍感欣喜。虽有龌龊小人从中挑拨,岂能坏我兄弟情分?”项羽随口道:“说你私放子婴c欲王关中的那些话,皆是兄长帐下左司马曹无伤派人来告知。不然,我如何知晓。”刘邦惊愕不已,不敢分辨。项羽却道:“此人或与兄长有隙,故暗中诬告于你。”刘邦道:“此言极是。今若不是上将军明察秋毫,刘季将蒙受不白,难以洗清矣。”项羽大笑,随即邀请刘邦c张良一齐到帐中会宴。此时只有范增心中不悦。当下众人都到大帐内,分宾主列席:项羽最尊,先敬了上首席,东向而坐;项伯乃鲁公亲叔,自当另眼看待,让他在旁边坐了;亚父范增德高望重,非同寻常人,面南坐地;刘邦虽为一方诸侯,毕竟不及三人显贵,请在项羽右边位上面北坐了;那张良只是刘邦身边客卿,便去末座上坐着陪席;英布其他人等,都分坐在两侧。外面箫笙乐起,早将酒菜摆上。刘邦先起身敬项羽酒,道:“今能灭秦,皆赖将军神威!若无将军河北之功,刘季何以能顺利进得关来?”说了许多好话。项羽听了,怎不喜欢,道:“兄长如何谦逊起来?能有今日局势,兄长功劳自是不小。”说说笑笑,甚是融洽。 旁边范增坐着,见项羽被刘邦话语所惑,只把眼频频望项羽脸上瞅,却不见反应。便去腰间摘下所佩玉玦来,暗中举了一举,提醒动手。项羽早看在眼里,只装做不见。范增接连举了三次,仍不见项羽理睬,不禁焦躁起来。正看见陈平在身后候着,便吩咐他上前为众人斟酒。此前已曾交代过,陈平岂能不领会,便执了酒樽,过来斟酒。原来这陈平不仅满腹经纶,且是个极乖觉的人。今见项羽被那刘邦话语打动,早已没了想杀他的念头;又见刘邦生得隆准美髯,相貌堂堂,酒席之上,举止端的落落大方,甚为惊讶;暗忖道:“观此人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甚具帝王之相。若盲目顺从,设计害他,岂不逆天?”心里盘算,有了主意,人已到刘邦座前,上前敬酒。刘邦偷眼看时,那酒只斟了个半盏,肚内已有三分数。那酒行到项羽面前,项羽道:“今日欢聚,须喝个足!”只要满盏。陈平暗道:“此属天意。”便满满的把酒斟上。喝过三巡,项羽却嫌杯小,索性让陈平换了大觥来饮。 旁边范增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如何坐得住?托辞起身离了席,转到大帐外。项庄正在外面候着,见范增出来,忙迎上前问:“怎不见上将军下令?”范增叹道:“老夫苦心积虑,设下好局来除刘季。怎奈上将军宅心仁厚,不忍下手。那刘季面似敦厚,实则是个老谋深算,居心难测之人;今若不除,你等日后必为他所擒!”项庄道:“此事该当如何?”范增道:“今若放他归去,以后将再无机会。将军如有胆魄,可假托祝贺之名,入帐请为众人舞剑助兴。到时趁机将刘季刺杀在宴席上,便是大功告成。”项庄道:“恐上将军不肯。”范增道:“一切有老夫来担待。如有追究,与你无干。”项庄听了,撩衣迈步走进大帐,来筵前朗声道:“今残秦扫灭,上将军得与沛公欢聚一堂,小将特来贺喜。”敬过一盏,说道:“既是设宴欢聚,须当尽兴才好。帐外之乐甚是乏味,不如小将在这里为诸位舞一趟剑,以助雅兴。”项羽刚道:“甚妙!”早见项庄拔剑在手,舞动起来。张良把眼来看时,只见项庄那剑舞得花哨;剑随步走,却只望刘邦座前来。张良吃了一惊,急斜眼来瞟项伯。项伯早已知会,站起身来道:“一人舞剑,总不好看。须有人与你同舞,方觉有趣。”掣宝剑出鞘,在筵前与项庄对舞起来。众人坐席上,抬眼来观瞧,见二人舞来,果然好看,都喝起采。但见: 宝剑盘旋,寒光眩目。筵宴席上,起一地寒雪冰霜;鸿门帐中,掀一阵刺骨冷风。同姓二人,各怀鬼胎真绝妙;双刃四臂,阳奉阴违更稀奇。这个要遂好友心愿,奋不顾身来袒护;那个只为主子江山,哪顾对错去逞凶。可笑煞费了千斤力,却冲不破铁打的伞! 两个人只在筵前对舞。项庄一心要杀刘邦,那身子只望刘邦席前凑。偏那项伯执意要保全刘邦性命,虽气力不济,剑法不精,却肯舍了自家身体来搪;故此项庄屡屡进逼,都被化解了去。旁边张良早急出一身冷汗,慌忙掩出大帐来,急步赶到营门外。樊哙四人正席地而坐,忽见张良慌慌张张赶过来,皆都立起身子。樊哙迎住问:“出了甚么事?”张良兀自喘气,道:“大事不妙!那项庄借故为众人舞剑助兴,眼睁睁却是冲着沛公而来。如不急去相救,恐遭算计。”樊哙大怒,那眉毛顷刻间竖将起来,圆睁双眼道:“这厮可恶!竟敢设计加害?事不宜迟,我当闯将入去,舍了性命救他!”张良道:“此事一刻也不能耽搁。你快快去来。”樊哙听了,道:“你等且都留驻此地,待我闯将进去救得主公出来!”当即绰了一支盾牌在手,执着宝剑,拽开脚步,径奔里走。大帐外守卫的兵卒见了,忙交戟拦住,不肯放他入内。樊哙忿怒,暴躁起来,提了剑,斜侧着身体,拥定盾牌,只顾向前冲。樊哙本就有水牛般的力气,又卯上了劲,那些兵卒如何拦挡得住?早把几个撞翻在地。甚么也不顾,撩开帐帘门直往里闯。众人正在观项伯c项庄两个舞剑,忽听得一声怪响,撞入个壮汉来,皆都吃了一惊。项伯c项庄二人,连忙收了剑,闪到一旁来看。只见进来一个黑凛凛的壮汉,长得身材魁梧,相貌不俗;却挂着一脸怒气,头发尽往上竖起,眼珠瞪得铜铃也似大,睁一些便将眼角撑裂了;左手持盾,右手执剑,双目紧盯着项羽,不知他是甚么人。项羽左手早按在剑上,将身体微微前倾,喝问道:“来者何人?”张良已随后跟入来,见项羽正问,忙上前替答道:“他乃是沛公身边的骖乘,名叫樊哙。”项羽见樊哙长得生猛,便有三分喜欢,口中夸道:“素有耳闻,真壮士也!”又问:“何事乱闯大帐?”樊哙道:“将军为庆贺灭秦,在鸿门设下筵宴,款待沛公。听闻营中,不分大小,皆能赐给酒食吃。唯独末将与随来之人,从清晨起到晌午,至今未曾粘得一粒米,喝得一滴水,怎不饥渴?实是忍不得,冒昧闯入,来讨些东西饱肚。”项羽笑道:“却也在理。”命左右端上一坛子酒来,道:“请壮士满饮!”樊哙便将器械放在地上,双手捧定酒坛,一饮而尽。众人皆惊。项羽大喜,吩咐再赐他一副猪肩。说来也巧,时临散席,却去哪里再寻了熟猪肘子来?没奈何,胡乱去弄了只生猪蹄膀来,拎到樊哙面前。只见樊哙,也无二话,就把那只生猪蹄膀接在手里,蹲下身来,搁在盾牌上面,用剑切割成一片片,放在嘴里大口嚼了起来。众人见他毫无顾忌,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生啖起猪肉来,没一个不惊骇!过了些辰光,已把那副生猪蹄膀吃得一干二净,不剩丁点些儿。 众人看了,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项羽笑道:“这等壮举,却也少见。放着整坛的好酒在这里,壮士能否再饮?”但见樊哙咬着牙c咧开嘴道:“樊哙素来好酒,若是遇见知己,少不得要聚一块痛饮,非赌出个输赢来才肯罢休!莫说再饮一坛酒,便是让樊哙即刻去赴死,也不足惧也!”项羽装作不解,问道:“只是饮酒,如何要论及死字?你今在这里,要替谁死来?”樊哙张口道:“秦廷无道,杀人如割麻草,刑人犹恐不足;残暴如此,遂招致天下纷纷反叛。前时,怀王曾与诸侯立约:‘先破秦入咸阳者当王关中。’沛公率众,经过千难万难,得先破秦入咸阳,本该为王。偏他却以大局为重,对所获秋毫不取,封府库,闭宫室,还军霸上,专待将军到来。只因要防盗贼出没,才使军将据关城守。此皆我主一番苦心,唯恐生出意外。既有这许多劳苦,且功高如此,却未见将军有封侯之赏。反因他人几句谗言,便要诛杀有功之人。此等做法,较之亡秦,又有甚么两样?樊哙虽是个粗人,尚知是非对错。将军若真欲加罪沛公,必使天下人寒心胆颤。今筵宴之上,二士舞剑,皆为沛公而起。樊哙替主担忧,甘冒杀戮而擅自闯入,一则来讨些酒食吃,二则乃为沛公申屈。将军若要怪樊哙冒渎,请随便发落。只要有半点畏惧,便不是好汉。”项羽听了,一时无言以对,当下赐樊哙在张良身边坐了。 又互敬喝了几大觥,也是项羽贪杯,却早有七八分醉意。范增因数计皆已泡汤,说不出有多少愤闷,坐不住,离了席自到帐后生憋气。刘邦见了,便起身告道:“今蒙将军盛情款待,刘季多吃了几盏。且到后面方便一二,少刻即来。”离座时朝樊哙使了个眼色。樊哙会意,也忙推说要去上厕,急跟在身后出来。走出大帐,却来辕门外见着夏侯婴c纪信c靳强三人。说到刚才之事,樊哙道:“今日席上,好不唬人也!正好趁他这厢吃醉了酒,赶紧离开此地。”刘邦道:“未曾与鲁公告辞,如何便走?”樊哙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凭他宰割。事急如此,哪里还顾得甚么礼数?”几个人正说话时,却见陈平朝着辕门口走过来,身后跟了张良。走到近前,陈平叙礼道:“鲁公不见沛公归席,担心多饮了醉酒。故让陈平出来看一看,是否有甚不稳便?”未待刘邦开口,张良早接了话道:“沛公来时备了些礼,适才慌张未曾思量拿出敬献。现已风平浪静,两厢欢悦,却好记起,便抽空来取。”陈平笑道:“既如此,只管慢慢整理。待鲁公清醒了,再去敬献不迟。”自折身回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鸿门宴《四》 张良忙道:“此地不宜久留。今趁鲁公酒醉,可带了人马尽快走离。”刘邦道:“樊哙也如此说来。莫若众人一齐走。”张良道:“张良当单独留下。待会鲁公醒来,如将问起,须有人应对。”刘邦道:“军师一个人留在这里,岂能教某放心?”张良道:“不妨,良自有脱身之策。明公来时,可曾备了甚么贵重之物?”刘邦道:“走时仓促,未曾多带。却备了白璧一双,欲献与鲁公;玉斗一双,待送给亚父。适才入营时正值鲁公生怒,故未敢拿出献上。今将两件物事留下,由军师代为呈献。如何?”张良道:“如此甚好。明公可速去,休要把时间耽搁了。”却听靳强上前道:“鸿门离霸上,相去足有四十里。如走原路,耗费时光。末将熟悉此处地理,知有一条小路,可从郦山下去,再取道芷阳,一路间行,能一直通到霸上。若从此间走,也就二十里路。”夏侯婴道:“如此须弃了车仗。”樊哙道:“顾他不得。”刘邦道:“既然商议定了,事不宜迟。军师可估摸着我等已返回军中,再入帐将礼物献出。”张良点头允诺,从夏侯婴手里将两件器物接了去。刘邦便独自乘马,留下车仗从人在原地不动,教樊哙c夏侯婴c纪信c靳强四人,都执剑持盾步行跟随在后,寻着那条小路,急忙忙取道朝霸上方向奔走。且说张良去帐外转了一圈,忖度刘邦与诸人大约已返归霸上,便怀揣了白璧c玉斗两般器物,折回大帐来。却见范增低着个头,从帷帐后面进来。宴席之上,少了几个人,颇为空落。项羽早已酒醒,见张良走进帐来,便问:“怎不见沛公归席?”张良欠身道:“沛公不胜酒力,唯恐在众人面前出丑,不敢来辞行。今先让张良奉白璧一双,来献将军;另奉玉斗一双,送与范老将军,权作进献之礼。”项羽道:“目今他在哪里?”张良道:“沛公多喝了几杯酒,恐失态遭将军责难,先脱身去了。看光景,大概已回霸上。”范增冷笑道:“刘季于宴席之上不辞而别,分明是做事心虚。只怕早有预算,你却在这里来替他遮掩。”项羽作色道:“亚父说的极是,你尚有何话说?”张良道:“张良乃一介书生,今虽暂随了沛公,终归是韩王属下。为何不顾身体,要替他遮蔽?将军为人磊落,威震天下,杀一沛公,实易如反掌。何须摆设筵宴,要弄这等张致?反使诸侯猜测,将军似惧怕沛公,又不肯明对,却耍诡计,好赚到鸿门来加害。如此做法,即便得了天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岂是大丈夫所为?沛公今返归,一则为避不测,二则要去咸阳宫赍取传国玉玺,好把来献与将军。有此诚意,将军当不该计较辞与不辞。”项羽听了,便转嗔为喜,道:“先前那些事,早已化解。如何搁在心上,自我惊吓?”张良道:“将军尚能顾及当年情分,自不会生甚么歹念。只是身边自有人容他不得,非欲除之而后快。将军若不信,今放着壁衣内仍埋伏了许多刀斧手在那里,便是实情。”项羽不吱声,摆了摆手。项庄无趣,喝叫刀斧手都退了出去。 张良走前一步,便献上那双白璧。项羽定睛观瞧,一对玉器端的精致:细腻温润,晶莹剔透,似羊脂介白,无半点瑕疵。一时爱不释手,搁在案上把玩起来。张良又取出那对照星玉斗,来范增座前,恭恭敬敬地呈献了上去。范增伸手接过来,看了两眼,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甚么。忽地将器物丢在案前,拔出剑来,“叮当”几声,击得粉碎。项羽大惊,却待问时,只见范增立起身来,长叹一声:“唉!竖子不足与谋。”见项羽不做声,便离了座,道:“天下尚且要随了他人去,老夫收这玩物来何用!”出得帐来,见项庄尚站在外面,不禁仰天大叹道:“此乃天意,非老夫无能!日后与鲁公争天下者,必是刘季也。今日纵虎归山,将来保不定要为其所擒也。”拂袖离去。 这一出便是“鸿门宴”,妇孺皆知,千古流传。千百年来,论及此事,谁对谁错?谁赢谁输?评判起来,都各执一词。写书的不敢妄加臆断,这里搬出宋人刘翰所作的一首《玉斗歌》,来做个归结。有道是: 汉兵咸阳未休舍,楚王长歌到戏下。项伯夜入张良营,沛公仓皇出城谢。自言戮力共攻秦,不意入关成此勋。闭关籍民备他盗,尽封府库待行军。项庄拔剑项伯起,汉楚兴亡在今尔。鸿门壮士斩关来,慷慨一卮谁惧死。君不见秦亡鹿走骊出倾,四方尽起诸侯兵。龙颜隆准泗上长,天之所授谁能争。英雄肯落他人手,独遣谋臣谈辩口。君王间道却归来,满地秋声鸣玉斗。 且说项羽见范增怒离了宴席,也觉无趣,自言道:“亚父醉了。”站起身来,叮嘱陈平道:“你且送子房先生出营。让他回霸上告知沛公,务必将那玉玺早早送来。数日之内,却去咸阳相会。”说罢,由人搀扶着,便到后面歇息去了。筵罢席散,众将亦都离去,唯独留下英布c蒲将军两个。陈平送张良出得帐来,却待走时,只听身后有人不停地冷笑。张良回头来看,见是个执戟军官,八尺左右身材,二十出头年纪;脸皮白净,光面无须,柳眉细目,唇阔口方;虽然年少,却含十分英气,只把眼来看着张良。张良见了,吃了一惊,肚内暗忖道:“此人定非等闲之辈。”却不敢搭腔,只顾往前走。来到辕门外,立定身与陈平作别道:“今日筵宴之上,幸亏有将军从中周全。不然,我等岂能安然脱身?”陈平笑道:“此乃沛公洪福所致,非是陈平有意帮衬。我也不曾糊涂,岂敢从中作梗,难为与他?”张良忽想起刚才那人,便问道:“帐外那个执戟郎,姓甚名谁?当不是一般人。”陈平道:“此人唤作韩信,有惊世之才,多有妙策,却不见大用,屈身做了执戟郎。确是可惜!”张良记在心里,却挂念着刘邦他们几个,便又拜谢道:“日后有缘,自当再相聚。”带上刘邦留下的百来骑,赶着车仗,顺来时的路,望霸上而去。却说刘邦一行五人,由靳强指引,未费甚么周折,沿着小路从郦山而下,取道芷阳,一路间行,径奔霸上来。望着前面山坳边一座大林子,知已离霸上不太远,放下心来正要歇一歇。只见树林里闪出一伙人来,当头一匹马上坐着一个壮汉,看见刘邦几个,高声道:“主公休惊,周勃在此等候多时!”刘邦看时,正是周勃,便问:“你如何却在这里?”周勃跳下马来,倒身拜道:“敬伯自主公去后,放心不下,便去大营四周道路上都布设了兵马,以备不测。末将守在这里,见有人过来,便出来看个究竟,不想却是主公几个。担忧了这大半天,终见主公平安归来,教人好生欢喜。”刘邦道:“险些回不来。”却问道:“敬伯现在何处?”周勃道:“想必正在营中。”刘邦便让周勃留了一半人马依旧守着路口,其余都随了回营。早有军将牵来马匹,教四个人骑上,一路走一路说事,望着霸上而来。 及到营寨门口,萧何等早已闻知,与曹参c郦食其,领了众将一齐迎了出来。众人见了刘邦,都叩拜问安。刘邦道:“若非军师机智善辩,樊哙舍命闯营,差些丢了性命。”便将经过叙说了一遍。说到樊哙“彘肩斗酒”一节,众人尽都愕然,一个个张嘴吐舌,连连称奇。曹参近前拽住樊哙肩膀夸赞道:“能有如此胆魄者,唯独老樊一个!我等皆不及也!”从此没一个不服。 当下众人随了刘邦到中军大帐内聚会,都依次站立。刘邦将目光朝底下扫视了一遍,忽开口道:“刘某不才,蒙众位拥戴,做这一方首领。历经千辛万苦,才挣来这份功绩,实属不易。按理就该论功行赏,大伙儿快活一场。谁知偏有人居心不良,只为一己私利,竟敢把众人出卖。若不是老天保佑,刘季早已成他人刀下之鬼。”喝道:“曹无伤何在?”曹无伤知事已败露,只好硬着头皮出来答应。刘邦怒道:“你可知罪?”曹无伤告道:“末将因一时糊涂,犯下这滔天的罪。如今悔之晚矣,只求速死。”刘邦道:“我把你视同兄弟一般,何曾亏待?你却背着众人,干下那龌龊勾当。不是某命大,今日如何能够坐在这里?你虽建了许多功劳,怎能抵消此罪?若不明正军律,难以服众!你休要埋怨别人,有此结果,皆是你自己讨来。你今伏法,家中老小,某当让人好生看护,不必挂在心上。”吩咐武士,推到辕门口斩首。众人谁敢讨饶,目送他被绑出去处斩。不一刻,刀斧手献上曹无伤首级。刘邦怒气未消,喝教将那头颅挂在旗杆上示众,以儆效尤。 刘邦既杀了曹无伤,忽惦记起张良的安危来,道:“军师只身留在鸿门,不知能否脱险?”便教萧何,再去多准备些个珍珠玉器,要差樊哙即刻送去,顺便探听张良消息。萧何自去张罗。这里正忧心忡忡,焦虑不安,却听中军来报,说张良带着剩下的百来骑已返回大营。刘邦大喜,急忙领了众人迎出大帐,见着张良,喜不能禁,道:“担忧煞刘季也。”张良拜道:“怎劳挂念。”将后面发生的事说了,道:“今虽脱免,保不得再有反复。明公近来当谨守营寨,切忌张扬,免得让他捉住话柄,重起祸端。”刘邦点头称是。张良又道:“项羽于宴席之上,念及皇帝玉玺,当场索要。良已替明公答应了他,等回营后即持了到鸿门去敬献。此事万不可失信,须当安排人送去才好。”刘邦道:“那玉玺乃传国之宝,如何能轻易送人?”张良道:“不然!得天下者,只赖人心所向,岂在乎有宝无宝?明公若吝惜此物,不肯舍了献出,必将招惹刀兵之灾。与其让他强夺了去,还不如就这里做个顺水人情,献了给他。那项羽见了,必定喜欢,凡事绝不会再与明公计较。我却可以从容谋划,见机行事。此所谓舍小而取大,请明公三思。”刘邦听了顿悟,道:“某已教萧何去准备了好些珍珠宝器。军师莫辞辛劳,再同樊哙c甯昌一道,前往鸿门送这礼。”张良点头答应。 那里萧何已备好礼品,都用大木箱子盛载了,放置在马车上。刘邦便让卢绾从帐后捧出那方玉玺来,放到甯昌手里。樊哙却去军中挑了二百骑,左右护定,跟着张良,出了营寨,径往鸿门楚营去献玉玺珠宝。 临近入夜时分,张良三个与所带二百骑一齐回到营中,向刘邦禀告经过。张良道:“项羽见了玉玺,自是欣喜万分,再不提昨日之事。我观项羽,贪而寡恩,终究难定天下。明公且耐住性子,早晚必有出头之日。”刘邦松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便吩咐各营将官,约束好部属,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斩。众将听了,不敢怠慢,都依令去了不提。 却说项羽见张良献来传国玉玺,好生欢喜。又见刘邦赴宴之时,始终唯唯诺诺,一味地附和赔笑,反怪自己做事莽撞,暗地里直埋怨范增小题大做,又恨曹无伤无中生有,挑拨是非,弄出这场虚惊来。陪张良c樊哙c甯昌三人坐了,道:“误信他人谗言,险些冤枉了好人。”叙了些闲话,推说有事,便让丁固送三人出营。此时只有英布c蒲将军两个在身侧,便道:“三日之后,我欲会齐各路诸侯,一起入咸阳。你二人有何见地,说与本帅听?”英布道:“既是会同各路诸侯入秦都,岂能草率?必当大张旗鼓,弄出声势来才好。”项羽道:“你有何主张?”英布道:“到时须教秦王子婴,与那朝中文武一道,候在咸阳东城门外,听凭上将军发落。一者可壮我军威,二来也叫沛公断了欲王关中的念头;可谓一举两得。”项羽听罢大喜,道:“此言甚妙!”忽想出个怪念来,暗道:“看他如何去安排?”取来笔墨,三笔两划,写好一封书信,唤了个了事的军校,趁着天未黑,奔去霸上投书。 且说霸上大营中军帐里,刘邦正与张良c萧何c曹参c郦食其几个说话,闻项羽又差人来下书,颇感意外。中军早引了信使走进帐来,呈上书信,且到后面歇息。刘邦先看过,即皱起眉头来,递到张良手里,道:“岂不是为难我?”几个人也都看了,萧何道:“主公意下如何?”刘邦道:“鲁公心怀国仇家恨,见了秦王,岂肯轻易放过?某曾答应过子婴,要保他性命。若硬逼他出迎,遭来杀戮,于心何忍?”萧何道:“今项羽势大,岂能逆他话语?子婴能否避得凶险,是他命中注定,怪怨不得主公。倘若真的遭至杀戮,到时谁人暴戾,谁人宽厚,便可尽显于天下也。”刘邦听了,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 此日,刘邦引了樊哙c夏侯婴c卢绾c灌婴四人,打马奔咸阳,来别宫见着子婴,将项羽书信递上。子婴不看则罢,看过书信,直惊得魂飞魄散,如遭雷击。有分教:前人栽树,后人得以乘凉;父辈欠债,子辈须当还钱。有道是: 运数轮回无穷尽,今朝却落谁家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怒烧咸阳宫 话说子婴看了那封书信,却是要他数日后亲往咸阳东城门外迎候楚国大军,怎能不惧?想那项羽,性如烈火,暴戾瓷睢;新安城南,一夜之间,二十万降卒,平白无故地,便教他悉数给坑杀了;天下哪一个似他这般残忍?秦国对他来说,乃是灭国丧家的仇恨。一旦面对,思起当年旧恨,哪能保得头颅归来?想到此地,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大哭道:“前日降沛公时,只当能够保全残生。今若复降鲁公,必遭毒手。”二子随在身侧,忙伏地哀求道:“沛公乃长者,待人向来宽厚,天下皆知。眼看我父子大难临头,岂能不垂怜相救?”刘邦道:“此事实属无奈,非是刘某不肯出手相救。你看鲁公威武天下,谁敢违他?须早作准备,按时出迎。免得迟延了,惹他动怒,还要累及他人。”说罢,便带了樊哙几个走出别宫,返身赶回霸上大营去了。 宫内尚有十来个秦室公子作陪,见子婴伤心欲绝,上前劝告道:“何不私出咸阳,奔往他处躲藏,或可活命。”子婴摇头道:“使不得。项羽若见我逃走,必要迁怒咸阳百姓。我为君王不过数日,未曾恩泽于民。如因我一人之故,而牵累城中百姓受害,于心不忍!”众人听他这般说,都无话可言,道:“只随天缘。”在一旁偷偷落泪。过了两天,正值腊月十八,即是那选定的吉日。鸿雁川一早便响起阵阵鼓角声,各营将官都到中军大帐里来听令。项羽就正中间虎皮椅上坐定,吩咐英布c蒲将军,让统领虎威军一万,护住中军,一同到城东受降。其余大小三军,也随后拔营起寨,赶赴咸阳。却教诸侯人马,稍候启程,依次进京。号令已定,都回营去准备。那前驱一万虎威军,都是精挑细选的壮汉,早已装束停当,齐整整立在辕门外等候。英c蒲二将,见项羽上了乌骓马,便教点炮起程。项羽马上执鞭,众心腹亲将左右护定,离了鸿门,缓缓向西行进。 这鸿门到咸阳,却也有八九十里路。诸侯人马,足有四十余万众,浩浩荡荡,迤逦而行,没有尽头。英布统率一万精兵,个个盔明甲亮,威风异常。一路之上,彩旗飘扬,戈矛耀眼,鼓角之声不绝。有谁见过这等军容?果然似天兵下凡不一般!端的是:旌旗如云,刀剑如霜;甲士如虎,战马如龙;锣鼓画角震耳鸣,金瓜长戟遮天蔽;前呼后拥腾征尘,张牙舞爪起杀气。所过之处,皆有惊叹之声,却谁敢近前来看! 走了大半天的路,军马离咸阳城东已是不远。再往前行,远远望见城外轵道傍聚了许多的人。近前看时,只见有一人屈身跪在地上:素练系颈,缟衣拖身,二绳系背,口衔降表;分明是昔日的秦王子婴。军马站立不动,众将簇拥着项羽已到面前。早有人把降表呈给项羽看,见上面大略写道:二世失德,生灵涂炭,丧天下人心,至朝廷瓦解。玉符西指,六国从风,黄钺下临,群儿束手。威令行不速之命,神武昭不杀之恩。降臣子婴,非敢奢望能承宗庙,惟求守坟墓而延残生。汤王存夏后之宗,遂成六百之统;武王树殷胄之后,乃开八百之基。臣等惶恐,战栗恳请大王,继殷周而王关中,存赢氏而宏楚胤。以求兵戈消融,四海安宁。 项羽看罢,冷笑道:“你祖上当年欺瞒天下之人,戏弄他国之君,何曾心慈?始皇破灭六国,贻害百姓,何曾手软?你今为我所虏,尚求活命么!”子婴知生还无望,便告道:“废关东六国,乃前人所为,非臣的罪过。大王若不肯赦免,臣也不敢有甚么怨言。咸阳遭二世暴虐,百姓未曾一日安生。今大王率众入关,咸阳军民当能重见天日。但愿杀臣一人,以雪天下人之恨。臣死尚不足惜,大王之威德却可立矣。”项羽怒道:“竖子岂敢挖苦我!”急唤英布动手。话音刚落,英布早拔剑在手,一道寒光,鲜血四溅。可怜子婴,生在帝皇家,骤然成一国之君,未能享得一日清福,今却要教他替人还债赎罪,怨是不怨?眼见得子婴身首异处,那冤魂早化了一道轻烟飘然而去。霎那间,漫天愁云起,一片哀声鸣。赶来看热闹的人,本指望项羽能以仁德相待亡国之君,而后恩泽秦民。今见他比二世帝更是残暴,怎不心寒?忽听人群中有人悲恸,一时惹得大伙肝肠寸断,伤心不已,跟着大哭喊冤。 项羽见状,怒不可遏,道声:“可恼!”便令英c蒲二将,率虎威军往前驱杀。范增忙跳下马来,拦住项羽马头谏道:“不可!万万使不得!岂不见,刘季入关之后,秋毫无犯,又约法三章,笼络得秦民之心。将军恩义未施,却先杀子婴,以致招来怨愤。如再开杀戒,必失人心,恐日后难安天下也。”项羽道:“我率众西来,乃是为讨伐暴秦。今杀子婴,便是除暴秦也。他却竟敢为其恸哭鸣冤,明着与我作对。若任其所为,今后谁肯听我?”范增道:“不然!‘齐妇含冤,三年不雨;邹衍下狱,六月飞霜’。若是无罪杀人,便将招致上天垂象。那子婴已然归降,本该赦其死罪,今却横遭杀戮,顷刻之间,亮白的天忽地翻作漫天乌云,此已显迹象。岂可再杀无辜,伤尽和气?”项羽正发愣,对面的哭喊依旧未肯平息,反是愈加激烈,不时听得几声咒骂。项羽震怒,掷鞭在地,拔剑大喝:“杀不尽的恶徒!如何可留!”英布提剑站立,早已按捺不住,急催趲甲兵,任意屠杀。前面的人见了,惊呼起来,拔腿望后便走。那来的人本就多,拥挤了撞在一处,如何走得?早被甲兵撵上,戟刺矛戳,都动了手。一时间,血肉飞溅,躺倒一大片。未有半个时辰,把秦国宗室和臣子八百多位,观热闹的百姓四千六百余人,尽皆杀了。眼见得积尸堆山,流血成渠,真个惨不忍睹。 众甲兵执着长矛,直杀进咸阳东门。城内百姓哪一个不惊惧,纷纷关门闭户,街面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项羽怒气未消,执意要将一城民众悉数杀尽。范增见了,放声大哭,抢到项羽面前,拉住马的辔头,苦苦谏道:“昔日成汤时候,天降大旱,七年不雨,雒坼川竭,煎沙烂石。汤王见诸法无用,遂斋戒沐浴,剪发断爪,将己作为牺牲,祷于桑林,并以六事自责。三日之后,求得大雨。那汤王尚肯舍身替民着想,将军欲成大业,怎不效仿于他?秦得罪天下,然其民却是无辜,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放纵军士横加杀戮?一旦触犯了天意,悔之晚矣!”一边说,一边用头轻碰马首。旁边早闪出钟离昧c季布二人,跪地劝道:“亚父所怀,乃一片赤心。请将军暂息雷霆之怒,听这一次劝,放咸阳百姓一条生路,日后自有回报。”项羽见三人苦劝,便将怒气压住,指城中道:“也罢!且饶尔等不死!”传令军马,到各处内苑深宫c官府库房放手掳掠,自带上亲信部将径奔咸阳宫来。 原来那刘邦虽率先入了关,却不曾大弄,故此咸阳宫内依旧完好如初。项羽引众顺着甬道,赶到司马门前,见两侧一十二座金人直挺挺伫立在那里,仍显得英武肃穆,目空一切,不由得大怒,喝教速速推倒。那金人高有三丈,重有千石,岂能轻易弄倒?百来个精壮汉子,不知哪里取来好几根碗口粗的绳索,套在脖颈上系牢,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掀翻了一个。项羽大笑,策马引众人朝殿前走。远远望见咸阳宫,真个是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如吞山河,似贯长虹,楼台掩映,巍峨耸立,不禁嘘了口气,大叹道:“秦皇宫殿,建得如此富丽堂皇,直教人羡慕煞!有此华贵处所,竟不能守,惜哉!悲哉!”范增道:“如能听得人谏,又能爱惜其子民,何至于此。”项羽听了,默不作声,径自放马向前,踏入宫殿来。 但说这咸阳宫乃始皇帝手里所建,远望蔚为壮观,近观构筑奇特。《三辅黄图》书中曾记载:北陵营殿,端门四达,以制紫宫,象帝居。引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水经注》里更细细对它描述:桥广六丈,南北三百八十步,六十八间,七百五十柱,二百一十二梁。桥之南北有堤,激立石柱;柱南京兆主之,柱北冯翊主之,有令丞各领徒千五百人。可见其规模之大,寻常宫殿难以比得。这也是秦始皇一统了天下,要显示那皇帝的威仪,穷极奢侈之能事,建筑起这座辉煌的殿宇来。后来李商隐曾赋诗叹道: 咸阳宫阙郁嵯峨,六国楼台艳绮罗。自是当时天帝醉,不关秦地有山河。 且说项羽与众将闯入咸阳宫,原先刘邦拨下的守护军兵早已散去,看不到有人来指引。项羽道:“宫中之物,本来就是从六国掳掠而来,岂能让它再留存在此?今日取将来,亦属物归旧主。”喝令军将,把宫里所有珍珠异宝c黄金玉器,全都搬运走;内宫的嫔妃彩女c侍臣仆人,悉数带归营寨。令方出口,众军兵早已按捺不住,都迈开腿脚抢进宫去。一时间,你争我夺,大肆掳掠,凡是能搜寻到的,都装满了箱子抬出宫室;连同那些宫娥彩女c侍臣御医c厨师工匠,一应人等,皆载在车上,掳到军中。当下放纵兵将肆意抢夺宫中财宝c美女,把个咸阳宫弄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挨到天近黄昏,早已抢掠一空。项羽抬头仰望了好一阵,顾众人道:“这宫殿虽营造得金碧辉煌,灿烂夺目,却是用六国的尸骸换来,如何能让它留在这里?”拧紧眉头,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烧!”令既传下,四下里随之举起火把,去各处点燃。说话之间,火苗早从四面八方蹿起,咸阳宫内烟雾翻滚,熏得周围如烤炉一般,热浪冲天。项羽一阵惨笑,引了众将返归大营去了。书中暗表,这咸阳宫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雄伟浩大, 精美绝伦,皆是用金丝楠木和花岗岩石砌就,如何能一夜之间尽被焚毁?却是断断续续,烧了三个月之久,好端端一座殿宇,休说龙楼凤阁,珠轩翠屋,便是那些个宫墙,也都焚化作一片灰烬,令人好生叹息! 折腾了几日,这一天,项羽在军中升起大帐。各营都把连日所获与杀人的数目报上。项羽见收获极丰,欢喜不已。先挑出那些个珍贵稀罕c称心如意的物件,把来留在身边;却将剩下的财宝一股脑儿给分赏了。众将各有所得,人人快活,齐声称谢。只见英布上前禀道:“咸阳城附近,各处的皇宫殿院和官府库房都有人马去过,财物也已搜空。唯剩下两个更好的去处,未曾光顾。”项羽问道:“是何去处?”英布道:“骊山北麓,建有始皇陵寝,其规模之大,古今罕有。陪葬的黄金白银堆积如山,珍珠异宝数不胜数。再有一个地方,便是人人皆知的阿房宫,建在渭南上林苑中。虽未完工,那宫内所藏的宝贝,却远胜于咸阳宫。将军何不派驻人马,尽皆收取来,为我所用。”项羽道:“骊山墓穴筑得坚固无比,且当中又设了许多机关,恐难挖掘。”英布道:“末将当初也曾在骊山服过苦役,结识了不少豪杰,想必其中有人能破得。只是工程浩大,须耗人力。”项羽大喜道:“既如此,我便拨一半人马与你,可再会同各路诸侯,一齐前往。”英布接了令,去点人马。项羽又唤过龙且,让他带一万兵卒,奔上林苑,到阿房宫去搬取财宝。项伯不好推却,便带上书信,由虞子期引了数百骑护送,取道往东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迷魂阵 一晃个把月过去,咸阳城内城外,因无人约束,皆都乱来。烧杀奸淫c强抢掠夺之事屡见不鲜。好端端一座繁华富足的都城,经此糟蹋,早已破败不全。城中百姓,不堪惊扰,纷纷远避。昔日车水马龙的街市,已变得支离破碎,凄凉惨淡。阿房宫和骊山陵寝所藏的财宝,却接二连三的搬运来,一件件光彩夺目,看了令人叫绝。项羽整日介陶醉其间,天天与心腹亲将欢聚在一起,推杯把盏,惬意非常。 忽地有一天,中军来报,项伯已从彭城归来。项羽心急,忙叫请来相见。堂上坐定了,问起结果,项伯道:“惭愧!费了许多话舌,却得来‘如约’二字。”项羽道:“叔父大概未曾将利害说明。”项伯道:“非也!我一见怀王,便将书信呈上,说了所请之事。谁知怀王说道:‘孤有言在先,凡最早入咸阳者,当为关中之王,无须请命。’我又拜过道:‘沛公虽最先入关,立下大功,然毕竟是借了他人之力才得来。凭他这点势力,实难号令关中。况且扫灭秦逆,全赖上将军武功。陛下何不诏示天下,收回先前所约,改换他人?’偏怀王道:‘信者,君子守身之宝,岂可丢弃!前约已定,若是更张,必遭天下唾骂。’执意不肯。我再三恳求,怀王却发话道:‘随他甚么人来说,亦当如约。’我见他始终不肯松口,没奈何,只得带了人马回来。我看此事,也只可作休。” 项羽不听则罢,听了项伯之言,怒将起来,道::“怀王乃我叔父所立,怎的冥顽不化,不通情理?”一旁桓楚道:“怀王固执己见,岂能奈何得了他?”项羽道:“灭秦交战,皆赖诸将用力。怀王无有寸草之功,何以专制?大丈夫行于世上,岂可仰人鼻息,观其脸色行事?”桓楚道:“秦既已灭,自当论功行赏。今天下之权,全系于将军。入关已一月有余,众人无不引颈翘首,盼望封赏。如再迟缓,恐军心不稳。”项羽道:“本帅亦有此念。只是此事干系太大,自当谨慎,不可草率决断。”桓楚便不做声,却听范增道:“如欲分封,终须先敬怀王,否则于理不通。”项羽道:“当初发难之时,为聚合各路人马,不得已,才推立他来号令诸侯。然这三年里,披坚执锐,驰骋沙场,能灭秦而定天下,全是仗着众将与项籍用力也!怀王尚且年少,岂能诸事都由他来摆布?”范增谏道:“此言确也不差。然怀王毕竟是武信君所立,名分已定,岂可胡来?何不先将他敬奉起来,尊之于庙堂。到时,将军便可确立名号,再按功劳大小,对诸侯与众将给以封赏。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天下便可安定。”项羽听了,思索片刻,道:“尊他为义帝如何?”范增笑道:“甚是恰当。”项羽道:“怀王之位既已定,我当以何身份号令天下?”范增道:“此事颇为棘手。若论尊号,必要合古,又须称意。一时半会,如何想得出来?容老夫回去,仔细琢磨。”忽道:“有了。刘季手下那个张良,博览群书,才智过人,可差人将他请来相问。若说得合意恰当,还则罢了;要是欺罔胡说,便借机杀了,亦可除去一患。”项羽点头称好,便着陈平到霸上去请张良。 此日,张良随陈平来见。项羽知张良学识渊博,也有七八分敬重,就在大帐中摆了宴席,盛情款待。叙礼已毕,分宾主坐定,却让范增在身边作陪。项羽先开口道:“秦已灭,天下大定,各路诸侯尽聚关中。本帅身为众首,有意犒赏三军,封赐有功之人。然施行政令,终须有个名号。先生读书最多,通晓古今诸事,祖上又曾五世相韩,必熟悉尊号法度。今特请来,望以赐教。如能称我心意,使众诸侯臣服,我当重重赏你。”张良心说道:“此必是范增的主意,却将这个担子搁在我身上。我若附和着他的意思去说,项羽乃绝顶聪明之人,岂能看不破?到那时范增再上来搬弄几句闲话,少不得被他所害。不如我这里把话从头讲起,且慢慢消遣他。可与不可,随他挑选,自没我甚么事。”主意已定,稍作推托,见项羽执意要听,便慢慢说道:“自古以来,拥有天下者,必有尊号。譬如伏羲c神农c黄帝,最是尊贵,故敬为三皇。三皇之后,延续至五帝。是哪五帝?头一个唤作少昊,名挚,姓嬴,号青阳氏,以金德主天下,建都曲阜;时适见凤凰来仪,以为吉祥,遂将鸟的名字用来称呼官职;在位近百年,无病而离世。第二个,叫做颛顼,乃黄帝之孙,昌意之子,属姬姓,居帝邱,号高阳氏,以水承金,包揽华宇;其治天下,北至幽灵,南抵交趾,西近流沙,东达蹯木,泽被宇内,功德盖世;在位七十八年,寿至九十八岁。颛顼之后,其侄高辛传承,便是帝喾,以木承水,建都亳州;帝喾聪明,能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使天下服;位七十年,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帝喾有妃庆都,怀孕十四月而生一子,名放勋,长得眉分八彩,丰下锐上,十五岁佑兄挚,受封于唐;五年后登帝位,以火承木,立国号唐,建都平阳,故称之为唐尧;时景星耀天,甘露下降,凤凰止于庭,芝草生于郊;在位五十年,禅让与舜,享年一百一十八岁。舜名重华,出生翼州,家境寒微,虽有母c弟加害,仍秉持孝道,为人称颂;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渔雷泽,雷泽上人皆让居,终为帝尧所用;继位而立有虞国,以土承火,建都蒲阪;寿至百岁而崩。此五人,仁德尽泽于天下,信义遍施于人民,揖逊有礼,不行杀伐,乃得配称帝号。将军神武盖世,自以为能比得五帝否?”项羽听了半天,暗道:“我以武力征伐天下,杀人无数,三皇五帝仁德浩大,怎比得了?”便道:“听先生这般说,项籍已自知愧不如五帝也。既尊不得帝号,尚有王号,不知是否配得?”张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五帝之后,夏禹﹑商汤﹑周文c周武应运而生,是谓三王。唐尧之时,有鲧治水,不成而殛之于羽山;鲧有子号文命,继其父业以疏导之法治水,获大功而封之于禹;乃受帝舜禅让,得以金承土,问鼎华夏,划定九州;享六十四岁,传十九王,历四百三十二年而终。及夏衰,商汤立;汤,子姓,名履,高九尺,有圣德,用伊尹为相,放夏桀南巢,以水承金,即天子之位而建商朝;以武立国,以宽治民,‘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十三年而崩,延三十一代,享国六百二十九年。其后纣王无道,丧德政,囚西伯羑里,失尽人心;西伯归岐,勤政事,重农商,礼贤下士,广罗人才,拜姜尚为师,使天下三分,二分归周;武王继位,观兵孟津,四年始伐纣而为天子,以木承水,确立周朝;于是分封诸侯,兼制天下,前后经八百六十六年,历三十六王而止。三王者,克勤克俭,敦仁尚义,厚德好生,不私己身,有治水之劳,有祷雨之勤,有谏纣致囚,皆盛德贤明之君。今将军有伐秦之功,除暴之实,当略胜于三王也。”项羽笑道:“先生果然才学过人,把那帝王之事,竟说得这般明了。要如此说,这王号本帅似乎也可称得。不知王之下,还有甚么尊号,一发说来听听。”张良道:“春秋之时,周室衰微,王权旁落,诸侯纷争,齐桓公c宋襄公c秦穆公c晋文公c楚庄公先后称霸。孟子曰:‘霸者,长也,言为诸侯之长。’五霸假仁尚义,以武威示天下,以去残暴为宗旨,将军有意称之乎?”项羽略加思索,道:“王号宜于古而未合于今,霸业合于今而未显于古。若使古今兼合,岂不大妙!”张良暗道:“入我套矣!索性引他往沟壑里走。”便道:“若使古今兼而有之,当尊做‘霸王’才妙。”范增急忙站起身来,摆手道:“万万不可!那王号自然称得,这霸号怎能随便相称?人云:‘大霸不过五,小霸不过三’。将军切莫听张良之言,妄称霸王。”项羽道:“三王享年最久,五霸所行盛极,皆遂我心意。子房先生只在这里分列了三等,说与我听,实未曾误我。亚父为何便错怪了他?”范增一时答不上来,坐下只顾生闷气。项羽道:“我生于楚,淮之北叫做西楚,我便以西楚为国号,称西楚霸王,如何?”张良道:“能担此称号者,唯将军一人。”项羽大喜,当即厚赏了张良,并要他留在营中一齐操办立国之事。张良道:“沛公那里当招呼一声,顺带料理些事情。只须一两天,完后便速来。”项羽满口答应,将张良送出大帐,看他笃悠悠离去。 却说项羽听了张良一番言语,决计要用“霸王”称号,不过心中尚有些迟疑。第二天早上,便让人将陈平召入帐来,问道:“施令天下,须有尊号。君亦算的是博学多才,以你之见,却有哪一个名号配得上我?”陈平答道:“自古以来,凡君临天下者,三皇最尊,其次为五帝,后皆以王号相称。春秋之时,诸侯纷争,遂起五霸。唯有嬴政,吞灭六国,一揽寰宇,自认为德高三皇,功过五帝,便以皇帝二字来作尊号,彰显其尊贵。将军功高盖世,古今无人能比,随取哪一个,亦不为过。”项羽道:“三皇五帝,天地之主也,怀柔天下,谁人可比?嬴政,乃狂妄之徒,暴虐成性,竟烂用皇帝名号;我既已灭秦,岂可步他后尘?昨日张良教我以霸王相称,倒颇合本帅心意。”陈平随声附和道:“果然有见地。”项羽欢喜,又问起近日外面风声。陈平告道:“各路诸侯随同入关快有两个月,屯扎已久,都有思归之心。谁不巴望着能封侯加爵,讨得赏赐?可至今不见动静,少不得起许多议论。今既已定下尊号,何不按所获功劳,一一加以封赏,以显将军恩威。”项羽道:“此事须跟亚父斟酌过了才使得。”又东拉西扯说了些闲话,眼看已到正午,陈平忙起身告退。 陈平前脚才刚离去,却见范增背着手,慢悠悠地踱进帐来。项羽看他脸色甚是平静,忙让了座,笑道:“亚父今个好气色!不如陪我饮上几盏,说些正事儿。”早有人端来酒菜熟食,摆放了一桌,两人对面坐定。饮过三盏,范增先开口道:“分封之事,如何剖决?”项羽道:“怀王曾有约在先,率先入关者,当王关中。照此说法,必要封刘季做关中王。他若占据秦地,凭借雄关之险,一旦养成势力,岂肯再听我摆布?故此迟疑未决。”范增道:“刘季素有王霸之心,不能不防。可如今既已与他讲和,便不好再起杀心。”项羽道:“亚父如有高见,可先将此事谋划妥当了,然后各按功劳,依次封赏。”范增道:“老夫昨夜想了半宿,思量出一条计策来。既不负怀王之约,又可使你我高枕无忧。”项羽问道:“是何妙计?”范增道:“巴c蜀多山川险阻,地方艰苦,乃秦流配之地。虽是荒蛮地远,却也归属关中。可把此二郡封给刘季,若论将起来,亦不理亏。再将旧秦之地划分为三,却使章邯c司马欣c董翳三人各镇一处,阻住刘季东来之道。那刘季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济于事,必老死西南。如此一来,楚当无忧矣!”项羽听罢,抚掌大笑道:“端的好计策!既安我心,又塞了他人之口。妙哉!妙哉!”先前的顾虑早荡然无存,便商议起其他的人。 二人商量了半天,已大致梳理出个眉目来,却有几处颇为棘手。论及齐国,说到田荣兄弟是否该分封,惹得项羽破口大骂。范增正劝,只见项伯一只脚迈进帐来,见状,愣了一愣,忙询问究竟。及听明白,插话道:“那田荣乃忘恩负义之人,搁置一边也就罢了,何须放在眼里。”范增道:“田氏兄弟乃当世豪杰,甚得齐人之心。他虽曾有负于我,亦不当轻慢薄待。否则,必生事端。”项羽道:“此等小丑,何足惧哉!他若是作乱,正好借机剿灭,一发将齐地都取了来,岂不更好?”范增无话可说,只得依他。三人在大帐里,又商议了多时,看看颇合胃口,便拍案敲定。却见日已落山,项羽满心欢喜,吩咐备上酒席,管待二人,直喝到上更,散去歇息。单说项伯,次日醒来,吃罢早饭,去外面溜达了一会,回转来时,有个门军告诉:“张良差了人来,还运来几箱珠宝,为首的正在帐内等候。”项伯连忙走回营帐,果然有个人在。那人见项伯进来,拱手道:“小的乃六安人孔藂,跟随张先生多年。昨日先生受了沛公好些珍宝,称自己无用,今日特教我运来送与将军,替沛公酬谢鸿门救命之恩。”项伯道:“我这里又不缺少这些个物事,何故要使人再送来,却不显得生分。”孔藂道:“先生念将军能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感恩不尽。虽是莫逆之交,亦须报答,今让孔藂载了黄金百镒,珍珠二斗,一并送来相谢。”项伯看了,皆是上等珠宝,暗中欢喜,便笑道:“既是子房客气,便不推辞。我这里也不留你,只将个事回去告诉他,一并替我答谢。”便把项羽只封刘邦巴c蜀二郡的事说了。孔藂听了,吃了一惊,却佯作镇静,望项伯拜了四拜,道:“就此拜别。”转身离了营帐,带上人,驾了车马,奔霸上而去。却说刘邦正与众人坐帐中说话,听此消息,惊得目瞪口呆。樊哙当即火冒三丈,拔剑怒道:“好个项籍!这般无状!分明是要将我等往绝路上驱赶,还顺他做甚么!不就这里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更待何时?”周勃c灌婴几个,也一齐拔出剑来。看这几人发作起来,有分教:怒吼一声,惊走魑魅魍魉;狠跺两脚,吓退豺狼虎豹。正是: 拨开乌云见彩虹,走入深谷逢向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论功封侯 却说孔藂回营,将范增献给项羽的计策说了一遍。众人听说封了个巴c蜀偏僻之地,肺都要炸裂,个个怒气冲天,吵吵嚷嚷,争着要去厮拼。刘邦憋了半晌,拍案而起,怒道:“某这里一忍再忍,他那里却得寸又进尺。如今仅封个荒蛮的地盘,岂不把我等拿罪徒相待?若真随他这般摆布,去了那重山峻岭,何年哪月能出得来?与其老死在那里,不如就这里和他决一死战,还痛快些!”说罢,便要纠集人马,想要拼命。 萧何见了,慌忙劝道:“使不得!今若去,必是自寻死路。”刘邦瞪大眼道:“你怎知必是死路?”萧何道:“那项羽勇冠三军,天下无敌。兼得挟令诸侯,人马多我几倍,若是和他开战,必是百战百败,岂有不死之理? 大丈夫行于世间,当能屈于一人之下,而伸于万乘之上。巴c蜀之地虽然险恶,终可一用。主公何不学成汤c周武,养其民而招其贤,收用巴c蜀之众,积蓄势力,然后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刘邦低头不语。却听樊哙道:“巴c蜀之地,山高路险,一旦进入去,如何出的来?还定三秦,岂不空话?”旁边张良道:“将军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巴c蜀实富足之地,内有重山之固,外有峻岩之险,进可兼并天下,退可确保安宁。项羽虽有百万之众,岂能寇我?此乃兴邦立业之地,韬光养武之壤,何故厌弃也?”侧过身望刘邦道:“那范增无一时不想加害明公,今若领了人马去与项羽理论,正好中他的计。”刘邦清醒,却说:“话虽不错,然巴c蜀毕竟地势偏远,难以进取,如何是好?”张良道:“可去求告项伯,请他到项羽那里,讨来汉中之地。那汉中与关中接壤,若能求得,还定三秦,当指日可待。”萧何接口道:“军师所言极是。《周书》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主公不可因一念之差,乱了主张。”刘邦权衡了片刻,道:“似也在理。”便要寻人到项伯那里求告。张良道:“只我一个人去便可。”刘邦大喜,道:“最好。”吃过午饭,张良只带了两个书童,离了霸上营寨,望西投咸阳而来。 不消两个时辰,来楚营见着项伯,先客套了一番。项伯谢道:“贤弟何须这般客气,送来许多宝物,倒令愚兄不安。”张良笑道:“区区薄礼,何足挂齿。小弟从今日起,将在此呆上一段时间,为鲁公筹谋国事。出门之前,沛公特地托我来央求兄长一件事,不知肯与不肯?”项伯道:“两家今有婚约在此,他既有求于我,自当帮忙。”张良道:“也不是甚么天大的事,只须兄长到鲁公面前美言几句,此事便成。”便说出求封汉中的话,道:“巴c蜀乃野蛮之地,假如生出甚么变故来,沛公能去哪里安身?汉中虽小,到时也可做个退身之处。”项伯道:“那倒也是,如按此来封,也忒刻薄了些。贤弟且放宽心,此事包在愚兄身上。稍歇片刻,我与你一同去说。” 张良便谢了,稍后随了项伯来拜见项羽。项羽见张良果然守信,甚是欢喜,却问道:“沛公近来在做甚么?”张良道:“近来无事,甚是悠闲。闻将军有大封诸侯之举,私下里也有些个猜测,不知将落身何处,却不敢过来探听。”项羽道:“自不会亏待于他。”项伯在旁边道:“仅将巴c蜀之地分封给他,恐有些说不过去。”项羽道:“巴c蜀地大粮多,正可安享天年。今封与沛公,有何不妥?”项伯道:“巴c蜀乃野蛮荒芜之地,倘若忽地生出甚么变故来,你叫他到哪里去安身?我这里却有个主意,可将邻近的汉中郡,夹带着封赏给沛公。那里皆是山川险地,若封与他人,也不至于欢喜,不如送他个人情,到时面上也好看。”项羽自忖了一回,想来也是,便点头答应了。 次日,正午时分,范增c项伯不期而来,项羽便将另封给刘邦汉中的事说了。范增道:“似有不妥。汉中紧邻三秦,若封与刘季,少一屏障。”项羽道:“章邯自会派兵马守住隘口,何须担忧甚么。若仅将巴c蜀之地封他,实有些薄情。”范增见挽回不来,便在一旁唉声叹气。项羽也不理会,却待与项伯说话,只见陈平走入帐来,便询问起骊山c上林苑两处情况。陈平回话道:“骊山陵寝,坚固异常,且其内备有许多机关消息,极难挖掘。开始数日,各路人马纷杂,无头无绪,上去踩着机关,当场便打倒一百来个兵丁。亏得当阳君及时,找寻来些个能人巧匠,都曾在骊山做过监工的,熟悉其中玄机,慢慢地才将陵寝打开,弄出许多宝物来。”项羽大喜,道:“始皇帝的尸体今在何处?”陈平道:“那始皇帝的灵柩葬在极深处的石椁里,其内不仅藏有数不尽的箭矢和铁炮石子,且灌满了水银,如江河环绕。盲目挖掘,必定要死伤不少人。当阳君怕惹来灾祸,已不准再挖,这几日正在清理填埋。”项羽听了,不禁叹息一声。陈平接着道:“昨日龙且将军让人递来话说,渭南上林苑的阿房宫,名声传得沸沸扬扬。去一看,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倒有许多的殿宇楼阁,只是大半未落cd中道弃置在那里;冷冷清清的,甚是凄凉。甭说有甚么金银财宝,便是称心的东西,也难觅上几件。众军失望,惹得龙且将军发怒,随即放了一把火,宣泄气愤。”项羽忍不住大笑,道:“运不济,怪不得别人。他这脾气,倒与我有几分相似。改日另赏他些,免得抱怨。”重又想起立国分封的事来,便吩咐陈平道:“再过数天便是吉日。你去预备了帖子,往各营告知,请众诸侯与军将,到时一齐会聚郊外,听我颁布号令。”陈平依令,自去安排。 到了这一天,也便是早春二月时景。风和日丽,嫩柳初绽,端的好天气。各家诸侯以及随来的军将,都会集到咸阳郊外,按国力大小强弱分列坐定。筑台高有三层,周围插满旗帜,布列甲士。听鼓乐声起,便是杀牛宰羊,祭拜天地神明。项羽整衣佩剑, 登台焚香,再次叩拜了,高声朗读诏天下书: 残秦扫灭,天下大定。此皆依赖诸侯用力,将士同心。今恶逆不存,旧国复辟,须顺天意,重新安排。一旦确立,悉宜遵守,照行毋违,免伤和气。一令既出,驷马不追,如有违背,视若反叛。 范增当即宣读布告: 怀王乃楚国之主,亦天下之首。虽无大功,必当敬重,尊为义帝。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故奉于长沙,定都郴县。 立上将军c鲁公项羽为西楚霸王,统领会稽c泗水c薛c东海c东阳c陈c琅邪c东郡c砀九郡,定都彭城。 封沛公为汉王,领巴c蜀c汉中三郡,辖四十一县,都南郑。 封故秦将章邯为雍王,领咸阳以西扶风之地,辖三十八县,都废丘。 封故秦将司马欣为塞王,领咸阳以东京兆之地,辖十八县,都栎阳。 封故秦将董翳为翟王,领咸阳以北上郡之地,辖三十县,都高奴。 封魏王豹为西魏王,徙领河东c上党c太原三郡,辖五十二县,都平阳。 封赵将瑕丘申阳为河南王,领河南之地,辖二十县,都洛阳。 封赵将司马卬为殷王,领河内之地,辖三十二县,都朝歌。 封赵相张耳为常山王,领旧赵之地,辖四十二县,都襄国。 封赵王歇为代王,徙领代郡,辖十六县,都代县。 封当阳君英布为九江王,领淮南之地,辖四十五县,都六安。 封鄱君吴芮为衡山王,领江南之地,辖二十八县,都邾城。 封上柱国共敖为临江王,领南郡,辖三十一县,都江陵。 封燕将臧荼为燕王,领旧燕之地,辖三十三县,都蓟县。 封燕王韩广为辽东王,徙领辽东之地,辖十六县,都无终。 封故齐王建孙田安为济北王,领济北之地,辖二十二县,都博阳。 封齐将田都为齐王,领故齐之地,辖三十七县,都临淄。 封齐王田市为胶东王,徙领胶东之地,辖二十三县,都即墨。 封韩王成为韩王,领旧韩之地,辖十三县,都阳翟。 当时宣告完毕,令去张榜公布,告示天下。大大小小,总共是十八位,分别裂土封王。底下齐刷刷尽都跪拜在地,称颂谢恩之声不绝于耳。项羽见了,一时意气扬扬,甚为满足,便教大摆筵宴,同饮庆贺。却命陈平c虞子期即去整顿酒肉,前往各营散发,来赏劳三军将士。几天之内,尽多欢歌笑语,真个热闹非常。这也是各路英雄豪杰举义旗c灭暴秦的大聚会,说到此处,自是一个大结局。有诗为证: 王剑飞落草莽间,乌骓降生为哪般? 只因豪气冲霄汉,才致秦朝未能传。 驰骋沙场见霸道,排除万难定江山。 酒散人去奔西东,翻过历史看新篇。 随同西征的,大多称心如意。那些个受了封赐的都去收拾人马,准备赶往封国就位。霸王所领军马,诸事庞杂,即便是获取的金银珠宝c玉器绸缎就堆积如山,掳来的宫娥彩女c皇家使唤也数不胜数;该纳库公用的,该分派赏赐的,繁琐费时,故将行程耽搁了。单有一样,未见刘邦人马起动,怎教霸王放心?因此隔三叉四便与众将大杯小盏,肉山酒海地宴饮。看似蹉跎时光,却是观察动静。 不觉已过一月,这日又聚了众人喝酒,慢慢说到分封之事。席上站起一人,先敬了酒,然后道:“大王此事做得可谓天衣无缝,公允周到,天下谁不叹服?只是成安君陈余,与张耳一齐辅立新赵;番君别将梅鋗,曾相助汉王入关,功劳都不小;二人今未见封赏,甚为可惜。”霸王把眼看时,却是谋士武涉,便道:“陈余弃将印而去,未曾随来,怎能封他为王?”武涉道:“他本与张耳同体,今封了张耳,而独缺陈余,似有不妥。”霸王思索片刻,问:“那陈余今在何处?”武涉道:“闻其现在南皮。”霸王道:“虽未从诸侯入关,却念他曾有功于赵,且广有贤名;也罢,便赐他个侯爵,并将南皮相邻的三个县封给他也就是了。梅鋗有功,然不及王位,便封他十万户,如何?”武涉谢道:“大王明鉴。”霸王高兴,又饮了三杯,顾众人道:“众卿跟随寡人多年,东征西战,积了许多功勋。待到东归故里,再作酬劳。”话未尽,却又见一人站起身来道:“自古以来,关中阻山带河,为四塞之地,且土地肥饶,民风剽悍;周c秦两朝,皆凭此而称雄于世。此乃形胜之地,兴旺之所,大王欲霸天下,不如就此定都,奈何东归?”霸王见是谏议大夫韩生,便道:“此道理寡人岂能不知?然今关中,残缺破败,一片荒凉,如何能做都城?再则,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人知晓!我意已决,休要再言!”韩生见霸王不肯听,便不再做声。 及至酒罢宴散,众人各回本寨。韩生走出大帐,因所献之计不见用,不禁仰天叹道:“人言楚人沐猴而冠,果不其然也!”他这一说不要紧,偏巧让人听了去,急忙告诉给了霸王。霸王不知其理,便问陈平:“此话何意?”陈平不敢隐讳,只得如实告诉:“此乃讪笑之言。取笑猕猴拾得一顶冠帽戴在头上,却仍不可等同于人。民间有言,狝猴着人衣冠,性终急躁,戴不破,必弄破也。”霸王不听则罢,见这韩生敢如此讥讽他,岂能不忿?踢到酒桌,怒道:“老匹夫!安敢讥笑寡人?”喝叫武士,当即便将韩生拿下绑了。第二天,就大帐外架起一口大鼎,放入数百斤煎油,支起炭火,将油烧得翻滚了。随后拖出,众目睽睽之下,数落他大逆不道;八个武士抬举起来,将韩生头朝下,脚朝上,望鼎内一撺。滚烫的油面如翻浪花,转眼之间,活似汆入个跳丸子,早已烹得焦皮肉烂,一命呜呼!一边看的人,无不惊骇!从此以后,霸王凶残之名不胫而走,哪一个不惧怕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火烧栈道 当下霸王烹了韩生,怒气未休,心里急要东归,便命人去未走的诸侯营寨通告,限他们三日之内务必开拔,不准再逗留关中。此事既办,却又想起怀王仍在彭城,到时碰面终觉不妙,不如先使人前往催促他上路,免得尴尬。此事非同小可,一般人如何去得?便请来范增,道:“此事别人办不来,须亚父亲往。寡人让桓楚c周殷两个相随同去,到了那里催促怀王早行,顺便将彭城重新修饰一番,以彰显西楚霸气。”范增推不得,便道:“老夫去了之后,恐再无人敢谏。大王凡事须当仔细斟酌,切不可乱杀无辜,免得失了人心。等刘季赶赴褒中后,方可离此东行。”霸王点首答应。次日,范增便会同桓楚c周殷二人,带上一万军马,赶奔彭城去了。不说各路诸侯陆续赶赴分封之地。且说刘邦虽然未能称王关中,遂其心愿,却被封做汉王,得辖领三郡之地,也算是个弥补,心里稍加宽慰。今见霸王派人来催,知不可再留,叹息一声,唤来曹参,教去收拾车仗物资c粮草辎重,整顿好各营各寨的人马,只等后天起早,便要开拔上路。一面使甯昌往楚营去见霸王,只求放张良回来,一同赶赴汉中。 傍晚时分,甯昌回来,告道:“霸王不肯放张先生回来。推说是:‘韩王在颖川就国,须有贤人相辅。张良本是韩国司徒,如何能离左右?自是要随了去阳翟的。’又说,恐淡了情分,答应后日让张先生随项冠替霸王来送上一程,也算有个弥补。”刘邦惊道:“他教项冠一路相送,分明是放心不下我,却要使这心计。这也罢了,如何托辞相韩,来断某臂膀!”只顾跌脚,不知如何是好。萧何道:“主公莫急,待见着子房先生,可亲问于他,看他有何主张。”刘邦点头道:“也只好如此。”到了第三天上午,军马齐集完备,一声号令,拔寨起行。时是四月之初,天气转暖,军士皆穿单衣,轻装上路。大队人马,缓缓望西而行。中午时分,却好从咸阳南门外经过。只见城中的百姓,扶老携幼,纷纷出城来观看。一时之间,道路两旁,早已挤得人山人海。众将簇拥着刘邦正勉强前行,就见人群队伍里,搀出十来个老者来,迎面拦住车马道:“数月以来,咸阳百姓无不巴望大王能王关中。奈何今日大王却要抛弃我等,远走汉中。真不知何年哪月能够回来,再睹尊颜?”刘邦探出身来,道:“刘季亦愿与关中百姓共享太平。只是强令难违,无奈而去。你等暂且安生,休起异念,他日相会,亦未可知。”众老者道:“关中百姓饱受苦难,终得盼来仁厚之君。却忽要离去,怎不教人痛心疾首!”话到嘴边,梗塞咽喉,身后众人皆大哭不止。刘邦连忙劝阻道:“你等切莫如此,如教霸王知觉,只恐反受其害。”拜了一拜,赶紧催促上路。却听得身后哭声一片,甚是悲戚。 大军往前正行,却已来到城西郊外。只见平野地里,一支人马挡住去路,一面面旌旗上,都绣着个项字。樊哙眼尖,指前面道:“门旗之下书生模样的,不是军师是谁?”刘邦定睛看时,果然是张良,忙下得车来,迎将上去。张良见了,急翻身下马。两下里见过礼,拉着手便问长问短。张良先说了要去相韩之话,却指着身后战马上的那个楚将道:“这位项冠将军,却是受霸王之托,和张良一齐前来相送的。”刘邦便要施礼,慌得那将赶紧从马背上骨碌下来,拱手作揖道:“小将项冠,不识礼数,刚才甚是冒昧,汉王休怪。”刘邦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将军何须责怪。”让卢绾使军卒从后面抬出黄金五百两c珍珠一斗来,赠与项冠,道:“劳烦这一路相送,陪伴辛苦,些许财物,不成敬意。”项冠忙道:“此番相送去褒中,乃是小将职责,何用汉王破费?”哪里肯收?刘邦道:“将军不必多虑。纵然霸王在此,亦不会碍人交情。”项冠便不再推却,教身后的军士收下了,却道:“小将引军马只顾在后面护送。走快走慢,自有汉王作决断。”喝教军马闪出道路,让刘邦大军过去。 刘邦便请张良一同上了车辇,方说道:“军师可否一齐随了去汉中?”张良道:“非是张良不肯,只怪霸王心怀猜忌,恐我再助明公与他为敌,故设法硬将我两个拆散。如今韩王身边亦正需要人手,不容张良不去。良非铁石心肠,日后如能觅得时机,必当重归帐前,以报明公知遇之恩。”刘邦叹息一声,道:“军师此番离去,亦属无奈,刘季岂能强求?军师如在身侧,凡事皆可放心。从今往后,便再无依靠,如断臂膀,想来叫人心灰意冷。”张良道:“明公何故如此?所幸霸王不听韩生之劝,执意定都彭城,却把关中留给明公来作基业。良在此断言,不出一年,必有人出头造反。一旦中原起乱,明公便可乘机还定三秦,出关东进,与霸王一争高下。”刘邦道:“怎奈汉中道路极为险恶,又让章邯几个分兵扼守住,纵使有腾云的本事,也出不来。若想重返关中,势比登天。”张良道:“明公切莫抱怨,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到时自有能人前来相助。明公且耐住性子,先将所需各事整治完备。我料汉中不过是暂居之地,多则三年,少则一二年,管教明公昂首出关,染指中原。”刘邦道:“真如军师所言,刘季便是熬得万千的苦,也不再有甚么埋怨。不知能人何时前来?”张良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但等时机成熟,自然出现。”一路之上,又说了许多宽心的话。刘邦犹自半信半疑,只是内心略感宽慰。 大军迤逦望西而行,三十里,已过废丘。人马走走停停,将士一个个心情沉闷,牢骚满腹,便走不快。到得第三天,方赶至郿县。朝南眺望,一座山峰连着一座山峰,眼见得树木参天,怪石林立,端的是嵯峨险峻。大伙皆是山东之人,有谁见过此般凶险的山道,都只叫得苦。张良见离斜谷不远,便来辞行。见刘邦尚依依不舍,便道:“明公既到汉中,须当稳定军心,厉兵秣马,等待时机。行事且不可草率,以免招来麻烦。”刘邦执住张良手道:“军师所言,刘季句句牢记在心。今此一别,天各一方,不知何时相会?却教某忍受这份煎熬。”说罢,已是泪流满面。张良劝慰了几句,又与众人作别。众人跟着垂泪,不忍分别。张良上马,回首望刘邦道:“明公千万不可忘了张良说过的话,少戒烦躁。保重,保重!”打马扬鞭,望东而去。刘邦仍旧立在那里,直呆呆地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呆望多时,再无希望,正要上车离去,忽见张良拍马疾奔回来。刘邦大喜,忙迎上前去问道:“莫非军师另改主意?”张良下得马来,道:“适才有些忙乱,却将一桩要紧的事给忘了。请明公屏退左右,来听张良告诉。”见众人退避了,张良方说道:“霸王在鸿门宴上放弃了杀明公的念头,非是心善,实是未曾捉得把柄。如今明公虽远走汉中,仍不足释其戒心。”刘邦道:“如之奈何?”张良道:“此去汉中,一路皆为栈道,绵延不绝,纵贯秦岭。我这里觅得一条计策,只须如此这般可让天下人皆以为明公已无回还之念,亦使霸王消去所存戒心。”刘邦听了,道:“如此岂不断了回路?”张良道:“明公只管按此计去做,将来之事,自有天来照应。”刘邦素对张良深信不疑,便不再问。张良交代过了,便再次作别,道:“谨记,谨记!不可误了!”策马而去。 刘邦便教樊哙c周勃在前开路,自领中军在后。唤来灌婴,让他带一万兵卒断后,却附在耳边低低交代了几句,灌婴听的清楚,依令而去。 且说樊哙领了人马走在前头,越金牛岭c大石门,顺着栈道望南而行。原来这条古栈道乃秦昭王在位之时所开凿,南起褒口,北至郿县,沿褒c斜二水依悬崖绝壁修筑而成,足有五百里。放眼远看,两岸壁立,层峦叠嶂,绵延的栈道,逶迤如蛇。抬头仰望,青天碧日成一线;低首观瞧,急流白浪竟相逐。踏步栈道,顾身旁峭壁之上,怪石嶙峋,枯松倒挂,直教人望而却步。走了四五十里,那道路愈发的险峻,周勃道:“有谁见过接连云天的山道,单凭一支人马守住道口,便没的走!将来若要杀回去,好比痴人说梦!”众人都跟着埋怨时,忽听后面队伍里齐声嚷叫起来,回头看时,却惊得魂飞魄散。只见连天接地处,腾起一股股浓烟,顷刻之间,烈焰滚动,蔓延开来,窜烧成一条火龙。周勃先叫起苦来:“哪个短命的,却把来路给烧绝!”众军听得烧了所经栈道,一个个都捶胸顿足,指天谩骂,叫嚷不休。前边正闹,后面中军把将令传递过来,不许停步,只顾赶路。樊哙c周勃不敢抗令,只好引领前军继续往南走。一路之上,时不时听得呜咽哭泣声。 约莫行了七八天路,方走出这栈阁道。刘邦上得马来,抬头看时,只见四面尽是青山翠谷,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众人一路颠簸而来,忽见这宜人景色,一时都花了眼,疲乏与郁闷随风飘去。刘邦舒了一口气,顾左右道:“倒也是个好地方!”萧何道:“自古以来,便有‘天汉’一说。一者称其美,二者颂其盛,岂能有假?”刘邦大喜,道:“天有此意,某理当顺应。”正说间,却听鸾铃声响,见远处山坳里飞出三匹快马来。一眨眼,奔到面前,滚鞍下马,叩拜在地。众人一看,认得头前那人,不是虫达是谁?皆都喜出望外。未及刘邦问话,虫达先道:“自从宛城分别之后,末将八个,随信成君沿沔水一路向西,未费甚么周折,便连克郧关c钖县。又设计攻破旬关,夺了南郑,得以平定汉中。本想使人传信去,却不知关中虚实,终未成行。前几日有几个贩绢的商客打关内过来,告说主公已封了汉王,料想不久便会前来。信成君便让末将专门在此等候,今果然见着。”刘邦道:“数月以来,几经风云变幻,伤足了脑神,却把你几个给忘了。苍天有眼,教子房先生算计到有这一日。”望着北面,拜了三拜。刘邦道:“郦商现在南郑么?”虫达道:“正是。南郑城内今已布置停当,但等主公领着人马来。适才末将已差了小卒送信过去,到时必出城来迎接。”刘邦大喜,便让曹参约束军马缓行,却教虫达引领,沿路说说笑笑,朝南郑进发。 闲话少说,不足一个时辰,已来到南郑西城门外。郦商引王吸c召欧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孙赤c陈濞七个,领了三千人马,早在城门外迎候。见刘邦从车上下来,忙一齐下马,跪拜在地。刘邦搀起郦商,仔细端详了,道:“短短数月,如隔三秋,几不能相见。且喜老天降福,赐给王佐良才,教我坐享安逸。”郦商道:“郦商力薄才疏,不足蒙主夸耀。此皆赖众人用力,方有今日光景。”大家聚在一起,各都相见了。 当下请进城来,迎到府堂之上,按主次分班入座。郦商先把夺取南郑的事细述了一遍,然后将汉中的地理风貌,几个县?几座城?几道山梁?几条水流?几多人口?详尽说了。刘邦听了,夸赞不已。这里正上宴席,曹参那边料理好军中之事,却来禀报:“人马现已分散在城郊四周,正忙着安营扎寨。各部报来的数目,却比临走之时增出不少。想来是仰慕主公为人,一路跟随来的。”萧何道:“主公仁德,故能聚来人气。”刘邦见忽然添出许多人马来,自然欢喜,便叫曹参明天就去查清楚,以便日后重整军马,编制调遣。 次日,曹参将情况摸得清楚,便走来禀告。说各营各寨,多出三万多人,却是错综复杂,每一家诸侯军中来的都有。刘邦道:“虽是杂乱,却都是经过战阵的,稍加调教,便可使用。你我初来乍到,诸事皆不熟悉。当务之急,须安排就位,将人心安稳住了,余下的事自可慢慢筹划。”便唤来陆贾c甯昌,先去南郑郊外修筑坛台,择定吉日,准备举行仪式。 闲话少叙,到了这一日,三军皆聚集到沔水河畔。人马延伸九里,分布五方,各置旌旗仪仗,确是声势浩大。文武百官按着次序,顺位排列。刘邦由陆贾c甯昌扶上坛台,进冠冕,领玺绶,面南而坐,受群臣贺拜。当时即位汉王,封赐众臣。先是拜萧何为丞相,总理国中大事;封曹参为建成侯,统领武事。又封樊哙为临武侯,周勃为威武侯,夏侯婴为昭平侯,靳歙为建武侯。封郦商为信成君,傅宽为共德君,灌婴为昌文君,卢绾为常侍中。其余各依功劳加官进爵的,不能一一尽述。封赐已毕,大赏三军。 数日之后,诸将依照王命,各赴其位。汉中与巴c蜀三郡,本就闭塞,今又烧毁栈道,几乎断了和关中的来往。从此以后,随你怎么折腾,外界一概不知。军马自有曹参总领,不外乎操演训练c驻防守御,不到一个月,把个建成侯忙得不亦乐乎。所喜一切政务,全凭萧何操持;一件件,一桩桩,都按轻重主次,下笔便有着落。有此治国能臣,也让汉王省心不少。却有一样,众将大多从山东过来,思乡心切。在这里待上个把月尚无关系,你叫他熬上三月,如何耐得?先是偷偷唱些小曲小调聊以,到后来,索性不辞而别,开溜了去。今日几个,明儿十来个,一发禁不得。报到汉王那里,也是无可奈何,徒添烦躁。 这一日午后,汉王独坐宫中,百无聊赖时,忽记起张良临别所说的话。寻思道:“他说自有能人前来相助。如今已过去两个多月,连影儿也不见一个,叫人好生郁闷。”便着人去把萧何找来,想好好聊聊。使去的人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一句禀报,惊得汉王如五雷轰顶,差些站不稳。随你天大的英雄,怎担如此之惊吓?正是: 擎天正需白玉柱,架海怎缺紫金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萧何力荐韩信 却说当时使去的内侍回来禀告道:“丞相府的人说,丞相一大早就带上几个随从出去了,至今未归。”汉王暗忖:“近来三军将士皆萌生思乡之念,各营每天都有亡走的数字报来,便是带队的将官亦已私逃去了十来个。这厢也筹不到甚么好方法,正当需要有个能拿主意的人一道来商量,却怎么大白天的忽地不见了踪影?莫非丞相他也熬不住,背着我私下里走了?”往这里头一思量,越想越觉着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心中慌乱,浑身肉颤,头一晕,幸亏扶住椅靠,才勉强站定。 心里着急,即着内侍去将卢绾唤来,叫派人手,无论如何要把萧何找回来。卢绾知事关重大,岂敢怠慢,忙在宫中点起几拨人马,往四下里去寻找。到了第二天,仍然杳无音信。把个汉王急得,时而步出宫门,时而转身回殿,反反复复,如失魂魄。眼看夕阳西坠,望着一桌的酒食,却没一丝胃口。 樊哙c周勃二人,闻知消息,赶入宫来相问。见汉王饮食俱废,愁眉不展,一齐劝慰道:“丞相做事向来稳重,怎会不声不响地便一走了之?此事蹊跷,内中必有隐情。”汉王道:“寡人也曾如此想来。他人思乡心切,结伴亡走,也可体谅,不必去理会的。此等样人,你说他是纠聚来的也好,中途来的也罢,并非沾亲带故,贤才良将,他要去,任其自由。唯独萧公,是随寡人一同举义,生死与共的弟兄,节骨眼上,怎忍得舍我离去,好生令人费解。”周勃道:“主上少忧。萧丞相素来义气,与主交情深厚,怎肯舍得离去?或许是哪厢出了甚么事儿,不及向府中下人交代,便匆忙着赶去处置,也未可知。”汉王道:“你两个休来劝我,今日见不着丞相,如何安睡?”二人见劝说不听,只好退身离宫。汉王此时一刻也坐不定心,站起身来回转悠,低个头长吁短叹。及至上灯时分,内侍已把菜肴重新换上,却不敢吱声。汉王望着身边那几个内侍,一个个垂肩低首,毕恭毕敬的模样,正没好气,却待责骂,只见殿门外踉踉跄跄闯进一个人来。汉王抬头看时,不是别人,正是日思夜想的丞相萧何。一时喜上眉梢,见萧何行罢礼,兀自在那喘气,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作怪怨道:“即便要离开寡人,远走高飞,也该知会一声。怎就背着我私逃,害寡人一夜不得安睡?”萧何稳住气息,道:“老臣得遇大王,已遂平生之愿。今又拜做丞相,位列三公,凭哪一样也不会使老臣背弃大王离去。实话相告,老臣此次,乃是去追亡走之人。赶得匆忙,未及留下口信,引来大王焦虑,真个罪该万死。”汉王道:“每日亡走的,少则七八个,多则几十个,你何曾追过?今所追者何人也?”萧何道:“不瞒大王说,老臣追的便是那个都尉韩信。”汉王笑道:“部下私自逃亡的,也不下十来人。别人不追,单单去追那韩信?丞相所言,似乎荒谬。”萧何正色道:“那些个逃亡的将官,都是些个稀松平常,无关轻重之人,走便走矣。至于韩信,天下奇才,国士无双,非寻常人可比。大王如只思长居汉中,自是无需来用韩信,由他离去;若有意麾军东向,与霸王一争天下,换了他人皆不足与议也!老臣非是心血来潮,知其确有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故不辞辛劳,连夜将他追回。恳请大王即刻重用韩信,以免失了良材。”汉王听了,道:“前阵子,丞相与夏侯婴曾先后举荐过那韩信,寡人未曾亏待,升了他两次官职。他怎仍不满足,执意要离去?”萧何道:“那韩信有惊世之才,当立为大将,方可显其能耐。前番所封连敖c都尉两样官职,岂能称他心愿?”汉王道:“众将士皆有东归之心,寡人岂能郁郁久居此地?可时下,千军易聚,一将难求,要与他人争夺天下,尚在梦中。丞相频频举荐这个韩信,把他当做栋梁之才,推为大将。寡人未尝将丞相之言搁作耳边风,也曾细细考虑过。为将之道,干系国家之安危,三军之存亡。若一时轻信,拜了大将,三军便由他来约束统领。倘若那韩信只会纸上谈兵,没有真才实学,寡人这六七十员将官,二三十万人马岂不要陪了他一起遭殃?到那时,若再想翻身,为之晚矣。”萧何道:“老臣曾与韩信彻夜长谈,当真为其言论所折服。若说真本事,偌大个粮仓,在他手里,稍显手段,便整治得井井有条。不消一月,已是仓廒充实,门禁肃清。这等样人,岂当赵括一般看待?”汉王道:“寡人亦知韩信实有才干。然拜将挂帅,若无智c信c仁c勇c严五样,决然难当。寡人曾闻,韩信母丧不能治葬,此无谋也;寄人篱下,乞食漂母,无能也;受辱胯下,遭人背指,无勇也;事楚三年,官止执戟,无用也。今若冒然起用,拜为大将,三军谁服?将士谁听?丞相万不可以一技之能,而涵盖全面,导致偏差。”萧何忙辩解道:“大王岂可以前事而断将来?想当年,孔子周游列国而不见听,非其无谋也;受困陈蔡,非其无能也;遭匡人包围,非其无勇也;老死于路途,非其无用也;此皆未得气数之故。韩信受辱乞食,实因未逢时运;官止执戟,乃是未遇明主。老臣听韩信一席话,便已洞见肺腑,探到胸襟,确是有用之良材,天下之奇士,决非夸夸其谈之徒。老臣身为相辅,自当替大王分担忧虑,为国家举荐贤能。若大王肯用韩信,老臣一夜辛苦也值;若不肯用,韩信必走,东归自然无望。”汉王沉默良久,仍下不了决断,道:“今天色已晚,不能立断。容寡人深思,明日再议。”萧何急将起来,道:“大王如再推延,明日今时,必不复见老臣与韩信矣。”汉王忙问缘由,萧何便将答应韩信的话说了一遍。汉王见萧何连着三次举荐,想来这韩信必是有真才实学,便依了。萧何大喜,随即眉开眼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韩信的奇遇 呆望许久,已然不见踪影。回过神来,适才的事,恍如梦里一般,不禁暗自称奇。手里捧着,坐在槐树底下看将起来。原来这部《尉僚子》,分为五卷:第一卷为“天官”c“兵谈”c“制谈”c“战略”c“攻权”篇;第二卷为“守议”c“十二陵”c“武议”c“将理”c“原官”篇;第三卷为“治本”c“战权”c“重刑令”c“伍制令”c“分塞令”篇;第四卷为“束伍令”c“经卒令”c“勒卒令”c“将令”c“踵军令”篇;第五卷为“兵教上”c“兵教下”c“兵令上”c“兵令下”四篇;共计二十四篇。整部书,洋洋洒洒,不下万字,摆出富国方针,治军策略;教你如何激励士气?如何训练兵马?如何攻守?如何赏罚?如何进退?一件件,一样样,皆叙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个是一部集兵家之大成,谋略之精妙的奇书。 当下在树荫下,把个韩信看得如痴如醉,阅到妙绝处,禁不住站起身高声诵读起来。不知不觉,已过去好几个时辰,他却浑然不知,犹自蹲着身将些个小石子在地上摆弄。正痴迷其中,却听得背后笛声悠悠,从远处隐隐传来。回头看时,一个牧童,骑着一头水牛,把根竹笛在嘴里吹,正慢慢地走过来。抬头望天,那日头早已偏西,方觉着肚中已十分饥饿,口中便自语道:“看得入迷,却把一顿饭给错过了。”想起尉僚告诫的话,寻思道:“须将此书习练精熟,熬得现今困苦,将来终有出头之时。”将兵书分卷扎好,用衣服兜了,顺着原路,一步步走回家去。 自从韩信得了这部兵书,如获至宝,时不时拿来研读,揣摩其中精髓,不肯有所荒废。梦想有朝一日,学成本事,好去展露才华。谁料想,梦中的好事儿尚未见着,反先添出一样烦心的事来。甚事?原来自打父亲死后,韩信便由母亲拖带长大。全家两张嘴,都依赖他母亲一双手,起早摸黑,在外替人帮佣,只挣得勉强糊口。长年累月,才过四十的人,却熬得一身皮包骨,哪有好端端的模样?平日里,身体有些个不适,便硬撑着,从来不提甚么找医服药。或许是天生的命数,到得这一年初冬,有那一天,母亲出门早了些,染了风寒,回到家里,便病倒在床头。原本以为撑过两天就会痊愈,不曾想那病势却来得凶,一卧了床便再也起不来。只是三四天的光景,已是奄奄一息,方想起去请郎中。郎中诊了脉,道:“病已入膏肓,已难回头了。”见他家里一贫如洗,起了恻隐之心,未肯收取诊断费用。韩信千恩万谢,送走郎中,却看老母时,嘴角流涎,气若游丝,不由得抹起眼泪来。等到傍晚,他母亲忽将眼睛睁开,要韩信熬碗稀粥来吃。喝不了两三口,再难咽下。知道挺不过今夜,便唤韩信到床前,断断续续把后事交代了。眼见得儿子将独自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那泪水便沿着眼角滚落下来。挨到二更天,一口气接不上来,顿时撒手人寰,离世而去。韩信见了,放声大哭,却将隔壁的几户人家全都惊醒,过来张望。 到了天明,由本村的里正出面,让人帮他张罗料理,并凑钱买了口薄皮的棺材,要找个地方入殓掩埋。他家又没甚么田地,正不知道葬哪里好?里正作不了主,便寻问韩信有何打算。却听韩信道:“清河口对岸,约莫一里地处,有一个大土墩,高三丈,方圆六七十步,一向荒弃无用。我想那里,既不占他人之地,又显得高爽,如可安葬,再好不过。只是离此偏了些,教大伙受累。”里正一时想不出甚么好法子,见韩信有这主意,也只好听随他。韩信当夜,就在灵旁整坐了一宿。次日早上,由火家将棺材抬扛到所指的地方;果然如韩信所言,一座高大的土墩,长满杂草,四周围平坦坦却都是耕田。众人见了,少不了惊奇的,都以为韩信行事乖张,不合常理。无奈,便就土墩之上,朝东南向,掘坑埋了棺材,又立了墓牌。火家完事离去,韩信独自一人,将些纸钱在坟前焚烧了,跪地上呆呆地念叨了半天,心里勾起一阵酸楚,禁不住仰天恸哭。 从此以后,韩信便孤零零地一个人过活。一转眼,三c四个年头瞬间即逝。那韩信依然是旧模样,今朝跟着张三去弄一顿,明日随了李四去糊一口,没个定数。日长月久,原先与他相好的人,便开始讨厌起他来,老远瞧见,慌忙的躲开了。可怜韩信,虽有十分才干,偏偏生来命穷,平日所做的事又难合人口味,招不来人喜欢,故而就没人肯举荐他到府衙里当差。倒是他自己,却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照样我行我素,到处混吃。 却说淮阴城南下乡太山村,有韩信相处的一个同伴,唤作袁大郎。他本是当地富户人家的子弟,家境自然十分的殷实。这袁大郎平素最爱交结人,但凡有学问本事的,不论贵贱,便请到家里来,拿酒饭管待,从没有过怨言。前些年他父亲替他使钱,谋了个南昌亭长的差事,结交的朋友就愈发多起来。那韩信本就生得相貌堂堂,加上举止儒雅,谈吐不俗,故而客座之上常少他不得。别人并不在乎甚么吃喝,唯独这韩信,家里穷得叮当响,自母亲去世以后,何曾在家弄过一顿饭食?最近一段时间,更是无人搭理他。没法子,只好厚着脸皮,天天赖在袁大郎家里,蹭吃蹭喝。一晃二三个月过去,那袁大郎倒也未当回事,依旧客客气气,与从前一样。自当是多添了双筷子。他妻子王氏,是个精细的人。见韩信过来寄食,起初尚能忍受。禁不住粘在他家数月,没有个完,便叫起苦来。晚上跟丈夫道:“别人都远远地躲他,就你把他当个人物看待。”袁大郎道:“韩信虽穷,却志气不小。将来或能熬成气候,也未可知。怎可轻看他?”他妻子道:“他若能发迹,除非清河的水都干涸了。你瞧附近各村的人,有哪一个肯赏识抬举他的?祖上留下这点家财,须节俭着花的,偏你要学甚么信陵君,真是异想天开。”大郎道:“人皆知我好客,如拒绝他来吃饭,传出去,名声不好。”那妇人略想一想,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办法应付。管教他今后无意再来,却又赖不得我们。”把嘴凑到耳边,将办法说了。大郎笑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花心思想出这种主意来,倒也聪明。”想来也是,便就应允了。 却说次日,韩信同往常一样,按时前来吃饭。走进厅堂,只见桌面上空荡荡不存一物,没有甚么饭食。呆呆的等了些时,却不见个人影儿出来。心中纳闷,无意再等,便抬脚离开了。第二天,提前赶了来,见饭桌上依旧是空空如也,未准备吃的。原来袁大郎之妻王氏,那夜想出个妙着,天未亮便把饭菜做好,一家人先去床头边吃了。待到韩信来时,那碗具之物早已收拾干净,人却躲在里屋,不肯出来搭理他。韩信是个乖觉的人,早瞧出七八分来,思量道:“是了。必是嫌我天天过来蹭饭食,又不肯明说,故作此态。”肚内饿着,却不好意思发作,甩衣袖转身便走。正是:莫怨无光彩,只怪运未来。区区一顿餐,气走冲天才。 自打此日起,韩信便绝了去南昌亭长家寄食的念头。别的地方也弄不来饭吃,只得提了鱼竿,一个人在清河边上垂钓。巴望能钓上几条鱼来,拿去市场卖。几天下来,总是钓不到的时候多,钓到的时候少。有时,就只能空着肚皮。虽然这样,他却照样耐着性子,整日蹲坐在河岸边,凝神静气,等待鱼儿来上钩。 离了不远处,却有一处老河埠。一丈多宽的青石条上,聚了十来个妇人,在河里漂洗布匹;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一到中午,就各将自己带的饭食来吃,每天如此。内中有个漂母,窥见一个后生,天天在河边垂钓。虽长相俊秀,却衣着破旧,老不见他带饭来吃。知是个落魄的人,于心不忍,第二天来,便多带了一份饭食。等到开饭时,另盛了一碗,端到韩信面前去。 韩信见独有这个漂母,肯匀出饭给他吃,甚感惊奇。十数天中,那漂母都将饭食分成两份,给一半韩信吃。把个韩信,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到这一天,吃罢了饭,问漂母道:“阿婆一日漂洗,能换来几文钱?”漂母道:“也就八九文钱。”韩信谢道:“如此一点微薄收入,却肯帮我度过困境。我韩信将来若能发迹,终不忘干娘之恩,必以重金相报。”漂母听见,却勃然变色道:“堂堂大丈夫,不能自食其力,甘愿坐困在此,羞还不羞!”韩信正惊,漂母又道:“我只是可怜你。看你长得八尺高,像个王孙公子,就这样饿死了太可惜,才分一碗饭给你吃,哪里指望甚么回报?”收了饭碗,起身走了。韩信讨个没趣,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道:“她虽不图相报,我却怎能把她忘记!”提了鱼竿,走回家去。 过了几天,传来风声,说是大泽乡反了陈胜c吴广,引了许多人杀官府c夺地盘,闹得轰轰烈烈。一开始,韩信也有去投靠的念头,可静下心来一想,“出头的椽子先烂”,不如等上一等,看看势头再说,也就不曾去。又过了些日子,那造反的愈发多起来,离淮阴不远,就有好几处。韩信心中盘算:“此辈多半乌合,如何能成气候?胡乱去投,反会遭来灾祸。”又道:“这般大弄,保不定有英雄出现。家中尚藏有宝剑一口,何不佩挂在身,多少也精神些,不教人看轻了。”便从床底下翻出那把长剑来,依旧是刃口锋利,寒光逼人。心里欢喜,真就拿来佩在腰间,神气十足。自此那柄剑,左右不离身,出入随行。 且说韩信的家,在八里庄,离淮阴县城不算远,走上半个时辰也就到了。韩信平素也常去城内闲逛,自然是十分的熟悉。近几日,韩信隔天把便要到城里走走,好听些消息回来。这天与往常一样,腰里悬了宝剑,在街面上转悠。走到石子街路口,正有一座茶坊,聚了好多人。这茶坊通常就是个热闹的所在,南来北往的人,经过这里,都要停下脚来喝茶解乏。这里面,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凳子上一坐,四面八方发生的事,便会不胫而走。内中也有添油加醋,变了味的;也有不少是新近发生,耳闻目睹的。韩信便去茶坊外石阶上一坐,听里面说话。听来听去,多半是些无聊的话,付之一笑也就罢了。却有一桩事,让韩信听得兴奋。说是项梁叔侄已在会稽举事,且率领吴中子弟,渡过江来,正朝淮河进发。韩信暗忖道:“那个项梁,是将门之后,他的名声,天下人皆知晓。如今肯出头,自是有备而来。他乃当今豪杰,依附的人必多。我韩信若想成就大事,自当投靠于他。” 打定主意,要去投奔。站起身,走出有十来步远,只见迎面过来四五个汉子,勾肩搭背,摇摇晃晃,都没个走相。韩信见是一帮酒徒,半醉了在街面上横走,不想招惹,便将身闪向路旁。却被其中的一个眼尖看见,跳将过来,到韩信面前,裂开大嘴道:“韩信,你见了我们,只顾躲甚么?”韩信认得,他爹乃是石子街上开店卖肉的朱屠夫,他排行第二,叫做鬼见烦朱二,终日与一帮闲汉在街上吃酒c赌博c相戏c作耍;却不去触犯律条,故而官府也奈何他不得。当时见韩信身上穿得破烂,腰间佩着长剑,掩口笑道:“韩信,你一个穷光蛋,成天带着把破剑干嘛?想杀谁来?”见韩信不搭理,愈发来了劲,道:“韩信,你虽长得高大,其实,不过是个装腔弄调的怂人。”那几个跟着起哄,街上一时间围了许多人看。韩信无意应他,看也不看,提剑便走。朱二伸开两手将韩信拦住,口里道:“不许走!”韩信道:“你待怎样?”朱二拿手背擦了擦嘴,嬉笑着道:“韩信,我方才说的,对也不对?”韩信将手放在剑把上道:“对与不对,干你甚事?”朱二道:“怎不干我事?这干系大了。”忽地挺起胸脯道:“韩信,你如有种,就当着众人面,拔剑将我刺死。若真是个胆小鬼,便从我胯下钻过去。两般做法,随你挑选。”韩信听了,一时怒火万丈,便要与他拼命。正是:龙游浅滩被虾戏,虎入平阳遭犬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命运不济 却说当时朱二将韩信拦在街面上,成心要戏弄他,便叉开双脚指着韩信鼻子道:“韩信,你这厮,既长了一副好身材,又读了许多的书,到如今,怎就没见你混出个人样来?偏学甚么风雅,佩把剑在街市上招摇。如此做作,是否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不是我小瞧你,你有本事,当着众人的面,拔剑将我刺死。若是不敢,便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此两样,你随便挑。”韩信见他如此挑衅,脑门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却待拔剑,转念一想:“一时不忿,必招来牢狱之灾,毁我一生,如何划得来?今日遇上这个无赖,那是命中注定,此天安排,要我承受这场羞辱。罢!罢!大丈夫行事,须不拘小节。我韩信忍得万般的煎熬,这点磨难又算得甚么!”朝着朱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便俯下身体,匍匐在地,慢慢的从他胯裆底下爬过去。在旁边观热闹的人,全都哄笑起来。却看韩信,爬过五六步远,才慢腾腾将身体站起。掸掉身上尘土,也不管背后有人指指点点,自顾扬长而去。 当时回到家中,将要紧的东西都收拾了,放包裹里,系在背上。辞别了乡邻,仗剑奔彭城,来投义军。走了三四天路,方寻到大营。转弯抹角,竟然求见着项梁。项梁问了姓名来历,见韩信虽长得高大,却武艺一般,又一脸的阴郁,便不喜欢。亏得军师范增在旁边,见项梁不悦,忙去耳边低声道:“此人外貌虽然清癯,却不失英气。今既来投奔,自当留用,不可塞了贤路。”项梁被提醒,点头称是,便道:“看你身材魁梧,面相俊郎,便在帐前做个执戟的武士。你可愿意?”韩信寻思:“虽有些失落,未能遂我心愿,却能常在项公身边,早晚有机会提升。”忙拜谢了。自此以后,便在中军帐前充当执戟。 过了一段时光,项梁率领大军将章邯杀败,解了东阿之围。又向西追赶,想要一举击溃秦军。一月之内,楚军摧城拔寨,连克鄄城c城阳诸县。那章邯在东阿吃了败仗,领教过项家军的厉害,只好躲在濮阳城内,不敢出来交锋。项梁见濮阳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下。便率军南下,意图先拔定陶,回身再取濮阳。却使项羽c刘邦,领人马往略三川,以断黄河通道,将章邯孤立在濮阳。看似算计得周密细致,滴水不漏。谁想天公不作美,未有几日,却下起雨来。原以为,那雨下几天也就收了。没料到,竟淅淅沥沥的落个没完。项梁数十万人马,被困在定陶城外,战又战不得,走又走不成,只能扎下营寨,等待天气好转。 数天之后,探马来报,濮阳城四门紧闭,不见动静。项梁闻听,道:“必是打怕了,故而闭门不敢出来。”正说着,项羽却差人报来消息,说雍丘城外,偶然之中,斩杀了三川郡守李由。一时间,把个项梁喜得乐开了花,笑道:“李由已死,三川c河内不足虑也!”聚起众将,设宴庆贺。韩信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起了忧虑,暗道:“所谓骄兵必败。章邯深谙兵法,一时遭遇挫折,岂会善罢甘休?其用兵向来诡秘,今见楚军被雨困住,难保不来偷袭。”知项梁不肯听,便寻个机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范增。范增深有同感,道:“此事要紧,待老夫空时,便去说来。”到晚上没人时,范增便将韩信的话说了。项梁听了,道:“章邯连吃败仗,早已丧了胆,怎还敢出来?先生多虑了,休听他人胡言。”范增见他听不进劝,只好作罢。 那雨仍下个不停。营中将士歇着没事可做,又觉得秦军早已不堪,无须再加防范,尽都松垮起来。众人皆被胜仗冲昏了头,却有一人,与韩信一样,兀自清醒。那人姓宋,名义,是个有谋略的人。因他算是一方诸侯,故也能说上几句话。见着项梁便说道:“楚营将士已面临一场大难,武信君可曾知晓?”项梁问他:“何出此言?”宋义道:“自古道,胜必骄,骄必惰。今我连战连捷,将士便视秦为不堪,生轻敌之心。却不知,濮阳城里,那章邯老谋深算,只等援军赶到,就要卷土重来。宋义甚为忧虑,望武信君明察。”项梁见他所说的,与范增相似,便道:“宋公所言,有些夸大其词。那章邯屡战屡败,早已心生恐惧,如何再敢出来与我交锋?我这里但等雨停放晴,便先攻克定陶,回身再取濮阳,去捉章邯老贼。”宋义见项梁听不进去,暗暗叫苦。过了几天,却让他觅到一个机会。当时正需有人出使齐国,便讨了这个差事,远远的躲开了去。 后来的事,已然发生,前面早已叙过。章邯在濮阳,从各地暗中调来援兵,靠了恶劣天气,趁着夜色,竟然偷袭得手。顷刻之间,杀得楚军七零八落,四散逃窜。项梁如梦方醒,想要逃生,如何可能?就在慌乱之中,被章邯斩杀在中军帐前。可惜如此大的一个英雄,只因一时糊涂,不肯听人劝谏,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被人当做笑柄!那韩信混在败军队里,侥幸逃脱,算是捡了一条性命。败军溃出百里,才敢停下脚来歇息。项伯含泪将各军收拢到一起,都失了魂似的,往彭城撤退。等到项羽c刘邦二路人马赶回,得知项梁已阵亡,无不悲恸,众将纷纷落泪。经此一战,楚国元气大伤。亏得怀王,处惊不乱,合理调度c重新安排各支军马,提防发生不测。过了半个多月,探来消息,说章邯引了大军,杀奔河北去了。众人又惊又喜,才松了口气。怀王见暂无战事,便放了心,开始整治武备,蓄养兵马,积储粮草。经过一个月,却已焕然一新,恢复了往日的气势。韩信依旧在中军执戟,只是主将换成了鲁公。 这两个月里,彭城周围风平浪静;河北旧赵之地,却是战火连天,厮杀惨烈。那秦将章邯,会同武城侯王离,各引二十万军马,一个渡黄河北上,一个从井径关过来,分别杀向河北。赵国君臣,先是丢掉番吾,后又失了邯郸。无奈之下,只得退往巨鹿,凭借城高墙坚,依险固守。一面差遣使者,往各诸侯国求援。于是乎,各路诸侯纷纷派出兵马,赶往救援。唯独楚国,却点了两拨人马:一路由刘邦率领,引本部军马西进;一路却以上将军宋义为首,项羽为副,引数万军马北上救赵。这后来,便发生了许多精彩的故事。 言不絮叨,话自简短。却说巨鹿战事已毕,楚营之中,诸将皆有封赏。熬了一年多,韩信总算升迁做了执戟郎。虽说不怎么显赫,毕竟是个郎官。遇有机会,也能递个文策甚么的。军马开拔,一路西进,到新安时,便有了项羽坑杀二十万降卒的事情。韩信见了,心中暗道:“屠杀降卒,实为不祥。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将来终成他人话柄。”叹息几声,却是无可奈何。接下来出现的那一幕幕,在一般人眼里,项羽是威风八面,处处占先;刘邦是卑躬屈膝,处处忍让。岂知这只是个表面,内中的玄机谁能窥透?那韩信实非一般人物,这里头谁赢谁输,谁得谁失,经他一看,便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这些天来,众诸侯都相继离开了关中。此时霸王,只等彭城消息到来,便要引众起程东归。韩信寻思:“到如今,再要忍着不说,便将误事。我既身在楚营,总须为国着想,替主尽力。”回到住处,寻来笔墨,凝思熟虑,将想要呈请的话,都写在奏表里面。这奏表写的甚么?做书的且将个大概摘录在这里,其文道: 臣曾闻,凡治天下,贵审天下之势,贵识天下之机。所谓势者,自然是明强弱,察虚实,知利害,详得失,于是天下可理也;不然,虽强盛一时,徒恃勇力,必当衰败,未能延其势也。所谓机者,不外乎辨兴亡,定治乱,穷细微,明隐伏,然后天下可图也;不然,则草莽倥偬,苟简立国,终难长久,不可适其机也。今陛下虽已称霸,据臣观来,却是人心未附,根本未立。视其外表,天下似已太平,百姓似已顺服。究其根源,乃畏强而已,惧威而已,善面而已。然则,强可弱也,威可抑也,面可改也;此三者,皆陛下所依靠,一旦丧失,下必振焉,天下安宁,岂可享乎?欲望长治,岂可得乎?此臣之所以忧心,而实为陛下忧也。刘季昔居山东时,贪财好色。自入关中,却发政施仁,约法三章,收束人心,使民悦服;财物无妄取,妇女无所幸,恨不能立作关中之主也。今陛下入关,反不闻善政,而惟见杀戮,听邪曲之言,蹈亡秦之弊,杀子婴,掘骊山,烧阿房,大失民望。盖不知势之可立,机之可察,而弊端恶孽,隐伏于未动之时耳!刘季只须一倡,诸候必然从风,反抗势力,不期强而自强,不期胜而自胜。到时,陛下所能恃者,皆为刘季得之矣!譬如近日,刘季叫人烧绝栈道,分明是迷惑之计,好使陛下不疑其东归之意,三秦不作严备,其可收用巴蜀之民,复取关中之地。此正所谓能审天下之势,能识天下之机者也。臣之所论,刘季皆已参悟,而陛下仍茫然不知也。身边将士,只知用武,趋奉上意,而不见献一良策。陛下惟有独胜,自以为天下无敌。殊不知,败亡之机,已萌于不测之中。臣知其中危机,心如火焚,故不顾众人讥诮,而敢为陛下言也。为今之计,莫若益兵严备,巡哨边关,收回章邯三人而别用,另选智勇之士,阻塞关隘;更取刘季家属,拘于辇毂之下;昭布仁义,整饬兵马,训练行伍;内求贤相,外访元戎,制服诸侯,通行周政。如此,则刘邦不敢东向,而陛下之社稷,犹如磐石稳固矣。臣诚惶诚恐,稽首顿拜。 奏文写好,到了此日,托旧友钟离昧转呈上去。霸王取来观阅,看罢奏表,怒道:“小小一个执戟郎,竟敢对寡人所做之事评头论足!”把奏章丢在地上,喝令武士,将韩信捉来问罪。钟离昧急忙出来制止道:“此乃高论,如何要拿他治罪?”霸王道:“内多讥讽之语,甚是可恶。”钟离昧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那韩信说的,句句在理。如因语言过激而问罪于他,似乎不妥。”季布c季心也上来相劝。霸王看几个皆是肱骨之臣,当堂总要顾及些面子,也就消了火气,免了韩信的罪。 经此一番惊吓,韩信已然灰心。再与人攀谈,闭口不言国策政事。一到住处,便拿那本《尉僚子》来翻阅,打发时间。原来自范增与桓楚c周殷去彭城之后,霸王及文武百官,便都来咸阳城内住。韩信大小是个郎官,也分得一处院落居住。官家安排两个老军,一个照料日常生活起居,一个站在门首看家护院;都年岁不小,须发皆白。 却说这一日,韩信不该当值,坐在堂上看书。那位照料起居的老军,挎个篮子往街市上买菜去了。这里正看得入迷,只见看门的老军走来相告:“外面来一个先生模样的人,自称是将军的同乡,特来探望。”韩信自忖道:“当年在淮阴,贫困落魄,谁肯和我交好?我到楚营已久,并未见过一个故旧。今日为何,却有同乡前来造访?”放下书来,随老军走到堂外。只见廊檐之下石阶上,正站立一人:端的眉清目秀,风度翩翩;臂弯之中,夹着一物,用稠布包裹;看着眼熟,一时记不起来。那人向前施礼,韩信欠身回礼问道:“先生面熟,只是一时不能记起。”那人道:“我乃将军同乡,曾是见过面的,自然有些面熟。”韩信道:“既是同乡,不妨到后堂说话。”请入后堂小屋里,分宾坐定,茶水伺候。老军退下,韩信方问道:“先生贵姓?找韩信有何贵干?”那人微笑道:“鄙人姓宋,名福,自号倚天子。尝游历四方,闯荡海内,能相人贵贱,知人前程。先人曾遗留下主剑三口,皆稀世之珍。不敢轻言价钱,但若有英雄豪杰,能与其相配者,才好卖给他。如今已将两口剑,卖与两个人,只剩这一把,未遇其主。寻觅数月,方知将军才是当世英雄, 人中豪杰。故一路问询,找到这里,来拜见此剑主人。”说着,将所裹之物搁在桌面上,称道:“此剑非平常人所能佩,实古今罕有,稀世珍奇。”韩信道:“何以见得?”宋福道:“宋某有几句话,单说此剑好处。”韩信道:“先生说来。”宋福指那剑道:“有道是:暗临黑水蛟龙泣,潜倚空山鬼魅惊。深藏几百年,价值数千金。若遇奇男子,铮然自有声。何须出囊钱?物自归主人。君若得此剑,威令满乾坤!”韩信听了,不禁失笑,道:“自投楚以来,无人能识我韩信为何如人。今蒙先生夸奖,深感意外。先生既将此剑说得如此神奇,能否把来一观?”宋福道:“将军请便。”韩信便把绢布打开,里面果然包着一口剑。剑鞘之上,刻画好些图案,诡秘怪异。暗道:“只观剑鞘,便是奇绝。”将剑从鞘中慢慢拔出,只见寒光闪动,耀人眼目。韩信平日素爱宝剑,见这柄剑锋口如霜,宝气射人,乃千年难遇之物,一时呆在那里。半晌,方道:“我观此剑,确是世间稀有。先生既然说有三口,不知另两把价钱几何?”宋福道:“鄙人卖剑,却与他人不同。须先观其人,次论卖与不卖。如果此人为我看中,不管付多付少,便将宝剑卖给他,何须论价。久闻将军乃天下之豪杰,今世之奇才,正需此剑相配,故特来拜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命运不济 韩信起身谢道:“奇才两字,恐未相称。”宋福道:“若不相称,虽与万金,亦不敢轻售也。”韩信大喜,问道:“先生这三口宝剑,有何名堂?”宋福道:“既是宝剑,自有名目。”韩信道:“还望先生赐教。”宋福道:“我那三口宝剑,一名天子剑,一名宰相剑,一名元戎剑。”韩信道:“何为天子剑?”宋福道:“所谓天子剑,类如白虹c紫电,悬于壁上,邪魅遁形,诸怪敛迹;不动而天下服,无出而四海敬;震撼无比,故为天子剑。”韩信道:“先生博才,韩信领教。不知宰相剑是何说法?”宋福道:“当如龙泉c太阿,其性坚韧,能曲能伸,刚柔并济;闻宿于牛斗之间,自下而上,光芒万丈;天有所赖,阴暗遁逸,故称宰相剑。”韩信道:“先生说的有趣。那元戎剑,却有甚么讲究?”宋福答道:“此把剑,恰如釬锵c镆釾,虽人力所为,实按天时,应星宿,合阴阳,观炉火,十余年方得铸成;所谓磨砺有法,修造有度,非一日之功所能炼就;行之于天下,叱咤风云,故称作元戎剑。”韩信听了,抚掌大笑道:“剑是好剑,话是好话,先生决非寻常之人。韩信这厢好奇,冒昧问一句,不知另外两口剑,究竟卖与何人?先生如方便,就说给我听。”宋福道:“实不相瞒,那天子剑,数年前卖给了丰邑刘沛公。”韩信道:“先生有甚凭据,要将天子剑卖给他?”宋福道:“古来圣贤,出生之时,必有瑞兆。那刘沛公,大德当阳,相貌特殊,神母夜号,芒砀云瑞;所见之人,皆说他宽厚有度,仁德爱人,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我观他有天子福德,前在芒砀山曾剑斩白蛇,后在霸上又显现五星会聚。种种迹象,已都说明,何用宋某再讲。”韩信微微点头,道:“天子剑当属汉王。不知那宰相剑,今归何人手中?”宋福道:“已卖与沛丞萧何。”韩信道:“有何说法?”宋福道:“凡做宰相,须当胸怀大度,经纶有方;使国家漕运贯通,物资宽裕,军队后备充足,将士齐心。此全仗宰相忠c正c明c辨c恕c容c宽c厚八种能耐,才可胜任。我观萧何,件件得体,样样能行,故在关中,将此剑卖与了他。” 韩信听到这里,脸色转而阴了下来,苦笑道:“先生将两口宝剑都赠给了汉王c萧公,可谓物随其主矣!可叹我韩信,至今沉沦,一无大用,如受这把元戎剑,岂不有愧?”宋福笑道:“将军莫要沮丧。想那千里马,未遇伯乐时,杂于槽枥之间,遭人奴隶,与寻常马匹一般无二。及至遇到伯乐,方识其是‘绝地’c‘超影’,观见嘶如龙,顾如凤之风姿,叹为天下之骏乘。将军饱读兵书,腹中所养,虽孙c吴c穰苴,亦不能过也。今碌碌隐于人后,实未遇识主,不知所怀之能也。但若遇见识主,委以地位,言听计用,必至驱动天地,变化风云。到那时,将军当坐镇中原,出警入跸,享九袭之荣,极人臣之贵,无复今日之窘态也。”此话正触到韩信心坎里,不由得慨叹起来,道:“先生之言,如照肝胆。韩信投身楚营,亦算长久,纵有百计却无一用。前番上表,又差些获罪,弄得心灰意冷,深感沮丧。事到如今,只能在此窝囊,竟一筹莫展。实在可怜。”宋福道:“将军聪明过人,当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道理。以将军之抱负,为何甘愿寄人檐下,埋没才华,做那平庸之徒?”韩信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一时恍然大悟,笑道:“先生言语,字字玑珠,句句动人,且意境深远,乃绝世之高人也!适才眼拙,虽然面熟,却未能想起。经这许多话,再细观举动,方觉先生为何许人也。”那人道:“既然看破,何须再作隐瞒。我本韩王属下张良是也,因慕将军大才,特来拜访。只想劝说将军弃暗投明,往依汉王,求得一世功名,流传万代。唯恐将军固执,不肯听从,故冒用‘宋福’之名,借卖剑为由,来说动将军。张良此举,实属无奈,望将军莫怪。”韩信道:“先生为我前程,如此花费苦心,韩信感激不尽,岂能怪怨?先生所言,句句中肯,如拨云见日,使韩信茅塞顿开。我今有意弃楚归汉,又恐汉王难识面目,不肯重用。想来颇感犹豫,不知先生有何指教?”张良道:“将军勿忧。我这里修一荐书,到时拿出,自当重用。”说罢,扯下衣襟一角,取笔写了几个字,交到韩信手里。韩信看过,道:“汉王命人烧绝栈道,必是先生所教。”张良笑道:“此招瞒得霸王,怎瞒得将军。”韩信道:“我虽懂其中奥妙,却不知将来还定三秦,该走哪条线路?”张良道:“此事我早有打算。”说着,从身边书袋中取出一张图来,指与韩信道:“除了斜褒栈道,却另有一条路可走。只是山道偏僻,崎岖难行,常人不识这条路径。将军藏好,不到用时,万不可轻示他人,免得泄了机密。”韩信见了,又惊又喜,道:“先生行事,处处料他人之前。真仙人也!”将角书c地图收了藏好,却问道:“今别后,先生将往何处去?”张良道:“暂且随了韩王,到阳翟就国。但有机会,往说诸侯,鼓动他等都来反楚,以分散霸王势力,使其无意西顾。则将军可安心下三秦,夺关中,进而图谋天下。”韩信道:“先生身处险境,自当小心才好。”张良笑道:“我虽身居虎穴,却也安如泰山。将军只管放心去,凭张良这点本事,足与霸王周旋。”说着,便告辞要走。韩信道:“我这里但等觅得机会,便好动身。”二人拜别,韩信送到门首,望着张良渐渐走远。 当时回到屋里,便琢磨起出走的事来。心里道:“如仓促离去,军中一日不见,必要问起。要是知我逃走,一定派兵来追。我所骑乃平常劣马,如何跑得快?一旦追上,性命难保。须想个万全之策才好。”吃过饭,又盘算了一些时,想出个主意来,自言道:“明日且到大司马府衙,去请上两天假。我这里单人独马,无有牵绊。等到军中知晓,早已走出五六百里地。如何追得上?”当夜,暗中将几件细软和着几窜铜钱给打了包袱,把想要的书另放在布袋里,都收拾好了。 次日一早,便去大司马府衙告假,诈称身体不适。桓楚走后,军中琐细都有钟离昧掌管。那钟离昧本就与韩信交好,见他面色泛黄,如何不信?随即应允,准了他两天的假。韩信回到住处,换了常人装束,怀藏角书c地图,拿了包袱c书袋,携了宝剑,到前院吩咐两个老军道:“我今去城外,访一个好友,明日才能回来。你二人谨守家门,莫放闲杂人进入。”两个老军不敢多问,点头答应了。韩信便将包袱c布袋都拴在马身上,牵出后槽,拉到院门外面,翻身上马,望西而去。 也是这段时间,人马出入平凡,楚国的军队亦准备着东归,故而各处守备皆都松懈,查检不严。韩信又没携带多少东西,便轻而易举,混出西门。走出一里地,回望咸阳城,依然雄壮,不由叹道:“日月更替,地主轮换。一年之后,花落谁家?”想到这里,一股暖流涌上心来,自言道:“天佑我韩信,此去能一帆风顺,遂了平生志愿。”紧一紧马鞍,打上几鞭,往西疾奔。途径槐里c武功,当夜便在郿县郊外寻了个店家歇了。黎明早起,草草梳洗过,弄了些饭食吃了,又急急打马上路。晓得南下的栈道已被烧绝,不能再走,便顺着官道,只顾往西。 一路无有拦挡,道又好走,行到傍晚,离那陈仓仅差三十里。找客栈又住了一宿,第三天照常赶路。只恐霸王派人来追,路上却不敢逗留,匆匆从陈仓城外经过,折道望南而行。日到正午时分,已抵达散关外。那散关虽然险峻,却地处偏远,守备形同虚设。韩信心里道:“过了此关,便不怕他甚么追兵。”却去路旁酒肆里胡乱买了些东西入肚,骑马穿过关隘,拣南下的路继续走。赶了十里地,过了一座木桥,前面的道开始变得狭窄。这里正走,面前出现一个三岔路口,韩信寻思道:“山里的路七转八弯,若走岔了,岂不耽误工夫?”取出地图,仔细看了一遍,大概能辨出个方向来,心里却不踏实。此路素来荒僻,平时且少有人行走,就这一时半会,哪里能见个人影来?看那日头,正渐渐往山背后躲。四处一片寂静,偶有孤鸟从身边飞过。韩信不敢停留,择中间的那条山路慢慢往前走。两边尽是山岭,道路旁有一条深涧,流水潺潺,哗哗作响;离岸三丈,十分的险恶。韩信勒着马,一步步小心地走路。转过一座山,那路方见平坦。却望前面,山峰叠着山峰,难辨路程。韩信道:“走了半天路,却也肚饥身乏,须找个村庄,投宿歇脚。”正左右张望,忽听前面树林里,响起一声唿哨,清脆刺耳,当即惊出三四只山鸡来,在空中乱飞。只见林子中跳出一个人来,张起弓朝天上放了一箭。弓弦响处,一只山鸡应声栽落,正掉在韩信身边。韩信下马,弯身拾起鸟来看时,那枝箭,不偏不倚,却好从颈脖上穿过。韩信见此人箭法如此了得,忍不住喝起采来。这里正顾着叫好,那人却已到了面前,朝韩信打量了几眼,问道:“你是甚么人?为何独自一人,敢走这荒僻野路?”韩信也已看得分明,那人长得浓眉大眼,圆脸赤髭,七尺以上身材,腰细膀阔;穿着豹皮短衫,系一条扎带,猎户打扮;背一张弯弓,手中提一杆铁叉;样子彪悍,声音洪亮。不敢暴露身份,便道:“在下乃是过往的客商,从咸阳来,要往汉中去。不想走到此间,迷了路径。正欲寻个人来相问,却刚好看见壮士展神技射飞禽,教人好生敬佩。”那壮汉道:“你休拿此话来糊弄我。来往这条路的客人,从没见过孤身走的。且你这模样,也不象是行商做买卖的人。若非出于无奈,怎肯冒险行走?你今不说实话,谁敢为你指点路径。”讨了山鸡,转身要走。韩信忙赔笑道:“壮士果然好眼力!实不相瞒,在下确非做买卖的客人,实是去南郑投奔汉王的军将。今到此地,迷失方向,还望壮士为我指条明路。”那壮汉方露出笑脸来,道:“既是要去南郑,为何不走栈道?”韩信道:“斜谷往褒中的栈道,早已被烧绝。故只能转道陈仓,来走这条远路。”壮汉道:“此路通常鲜有人走。不是当地的猎户樵夫,一般有谁知晓?我观你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决非寻常之辈。肯否通个姓名,教我心中有数?”韩信道:“我也不是甚么大人物。在下姓韩,名信,项王帐前曾做一名执戟郎。慕汉王宽厚大度,正招揽天下豪杰,要共举大业。故不辞道远路险,前往投奔,企望能够一显身手。”那壮汉道:“放着执戟郎不做,却甘冒风险,走这许多路程,去投靠汉王,说来令人费解。不知将军有何能耐,可准保汉王重用你?”韩信笑道:“山高任鸟飞,浅水搁蛟龙。想我韩信,空有一身本领,却只混个执戟郎,离平生抱负相差千里。若再在那里厮守,岂不耽误终身?蒙高人指点,方知今日天下,唯有汉王,可与其共图大业。他乃真龙下凡,却少不得我去辅助,帮他开拓疆宇,创立江山。换了别人,皆都白搭。你说,汉王不用我,却能用谁?”那壮汉听了,似信非信,道:“既如此说,你且到我家中暂住一夜。等明日,再将你送过这座山。”韩信道:“壮士,不如明日随我一同前往南郑,投奔汉王。到沙场上建功立业,博个功名,却不比待在这里强?”壮汉道:“家中尚有六旬老母,要我照料,暂且不便远行。你若真的能够受汉王重用,统兵去取关中,终须经过此地。到那时,再来寻我,也未算迟。”韩信道:“也是。一年之内,定有消息。还请赐教大名,到时好来找寻。”壮汉道:“我祖原是秦人,世居扶风。及到父亲手里,因不堪苛政,举家迁到此地。十年前,家父暴病身亡,只剩下我与老母两个。我名叫辛奇,平素靠狩猎为生。因常在山林里追逐飞禽走兽,故练就一副矫健身手。莫说擒拿格斗,便是对打起来,百十号人,当不在话下。平时有个习惯,但凡用箭去射猎物,却都要赶起了再射,箭箭不落空。周边十邻八乡的人,没一个不知我名声的。”韩信道:“如此了得,不到战场上去显露,岂不可惜?”当时随了辛奇同往他家来。不多时,来到辛奇家,却是三间茅草房。走入屋内,请出老母来相见了。他母亲见有客来,便去准备饭菜。辛奇又取出自酿的米酒,款待韩信。两人对饮,喝到热络处,韩信问起这条路径。只见辛奇将脚搭在板凳上,口中道:“这条路,数我最熟。将军请听好。”打开话匣。正是:一杯浊酒下肚去,三句良言随口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陈仓小道 却说当时韩信询问此路如何行走,听辛奇说道:“将军今日所走之路,乃是数百年前遗下的一条古道。自从褒中到斜谷的栈道凿通之后,来往秦c蜀两地的人,就极少打这里过的。久而久之,便将这条路给荒废了。此地唤作太白岭,岭下住有百十户人家,多半靠狩猎为生。走出这座山岭,又见一岭,叫做峨嵋岭。再往前,便是孤云山c雨脚山,离勉县已不太远。之后须渡过黑水河,再从寒溪涉水前行,方到南郑境内。将军今先歇上一夜,明日早起,辛某自当送你一程。”韩信大喜,拜谢了,当晚就挤他一屋同睡了。 次日早晨,马已喂饱草料,随行的包裹c布袋也都系挂好,韩信由辛奇相送,借着山高树密,不甚炎热,取路望南而行。一路上,苍松翠竹,青萝蔓藤,满目清爽。远望山峰,迷雾重叠;近观壑底,暗影无光。山林之间,偶见袅袅炊烟,略显生机。山背后,隐隐约约,似有飞泉击石之声传来,令人遐想不已。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问一答,说些闲话。时到中午,辛奇停下脚步,解下身上包裹,取出面饼,招呼韩信一起来吃。只吃了一半,便都饱了。辛奇将剩下的面饼又用包裹结好,递到韩信手里,道:“脚下已是峨嵋岭,辛某只能送到这里,就此告别。前去的道路,不似方才的难行,只须朝着冲南的方向走,便不会有错。”韩信执住辛奇的手道:“我此番去投汉王,路上亏得遇见辛兄。要不然,不知会遭多少罪。今日小别,必有相会之时。韩信把话放这里,不出一年,定将讨来统帅,挥师北进,与你相聚。”说罢,望着辛奇拜了三拜,收了食物,牵了马,自往前走。辛奇立在那里,直到望不见,方才转身回去。 话分两头。单说韩信与辛奇分手之后,行了三四十里地,从怀中取出那张地图来,按着辛奇所说,对照了一遍,竟是分毫不差。心里踏实,便顺着朝南的方向只顾往前。所经路途,也有平坦好走的,也有崎岖难行的,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一路走走歇谢,却将走过的路径都默记在心里。一人一马,在路免不得晓行夜宿,饥餐渴饮,约有八九天时光,已过了孤云c雨脚两座山,来到勉县境内。面前已翻作另一景色,端的是山也低,云也高,天也蓝,地也宽,人也走,车也行;眼见得,田垄飘香麦已黄,炊烟消散饭将熟。韩信站着看了一时,口里道:“老天垂怜,教我摆脱险境!亏得遇见个好人,又未撞上甚么豺狼虎豹,才有这一路顺风。面前道路开阔,正好策马奔走。”从道边柳树上折下几根枝条来,慢慢跨上马背,望着马屁股上抽了几下,那马便撒开了四蹄奔将起来。清风习习,好不舒爽。 又走了两天,早已来到南郑郊外。路上所见,自是另一种风俗。老者安闲,少壮负劳,行人谦让,道不拾遗,田野开辟,桑麻盛茂,家家快乐,处处笙歌;一片祥和的气象。韩信称赞不已,叹道:“罢了!短短一个来月,便将汉中治理得这般好景致。不是尧舜复生,却也难。”暗道:“那范增说汉王有天子之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敬意。放马又行了三四里,只见前面一簇人围着一块墙面正观瞧。下马走近了看时,原来是一所衙门,挂了个匾写着“招贤馆”三字,门前粉墙上贴了张榜文,引许多人在那里张望。韩信牵着马,也挨近了来看,却是一张招贤榜。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些字,一共列了十二种需用性的人才。 第一,熟晓兵法,能深知韬略者,可为领军之将。 第二,骁勇过人,能搴旗斩将者,可为军中先锋。 第三,武艺出众,能独当一面者,可为一军之将。 第四,谙晓天文,能占卜风候者,可为随军谋划。 第五,熟悉地理,能知险知易者,可为引军向导。 第六,为人正直,能驾驭文字者,可为随军掌纪。 第七,机巧精明,能酌情料事着,可为随军参议。 第八,言语犀利,能动人肺腑着,可为使者说客。 第九,通晓算术,能不差毫厘者,可为粮官执事。 第十,多读诗书,能出口成章者,可为博士顾问。 第十一,精通医道,能救死扶伤者,可为治病郎中。 第十二,灵巧善走,能探听机密者,可为间人细作。 此一十二种人,凡有一样合格,便可来招贤馆内报名,待掌管审验。如果称职,不拘贵贱,不管出身,便奏请重用,随军报效。 韩信看过榜文,问身旁一人道:“招贤馆掌管之人是谁?”那人答道:“那可是汉王最宠信的夏侯大人,官拜昭平侯,平素大家都称他做‘滕公’,是个礼贤下士之人,由他来掌管。”韩信寻思:“我若凭了张良的角书,径往宫中去拜见汉王,即便讨来官职,也显不出真本事来,反要惹人轻看。不如暂将角书隐下,等先见过了滕公,将平生所学,都抖露出来,看他如何待我。”主意已定,将马拴在石桩上,取下包裹c书袋,走到馆前报名的地方,填写了籍贯姓名。不一刻,从里面走出个军官来,问:“谁是韩信?”韩信施礼道:“在下便是。”那军官道:“你是来投军的吗?”韩信道:“见此处正招揽贤才,特来一试。”那军官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韩信身材高大,似有本领之人,便道:“既如此,随我来。”领韩信来到馆内,参见滕公。 原来这南郑城外,设有三四个招贤的所在。此处掌管招录事务的,恰是滕公夏侯婴。这时正坐在竹椅上,拿了把蒲扇在那里扇风。听说有人来应募,心中寻思:“半个月来,也曾有些自以为能的人前来应募。一试下来,却多半平庸,不值一提。今又来一个,想来也是碌碌之辈。”摆手教身边的军将去把韩信唤入来。只见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看模样也就二十岁出头;当堂一站,气度与前面见过的大不相同,眉宇间凛凛透着十分傲气。心里想:“来应募的大多谦恭,唯独此人傲气十足。只怕有甚么来头,也未可知。”便问道:“贤士从何而来?从前可曾出仕过?”韩信答道:“实不相瞒,我本项王帐前护驾的执戟郎,才从咸阳过来。”夏侯婴暗道:“怪不得如此傲慢,原来是个执戟郎。”便道:“既是项王帐前的执戟郎,为甚么要走这许多路赶来汉中,是何缘故?”韩信道:“我韩信投身楚营,已两年有余。腹中纵有百计,却不见一用。方知项王虽神武盖世,终不能长久。观今日天下,唯汉王可以依赖。故不惜路远,弃楚而改投汉王,志图报效立功。”夏侯婴道:“栈道已烧绝,你从何处过来?”韩信道:“攀藤附葛,缘山而来。”夏侯婴道:“山路甚险。你经此历程,实属难能可贵。馆外墙上,贴有榜文,不知贤士可曾阅读?”韩信点头。夏侯婴道:“总共一十二科,都详细标明在那里。你有甚么才能,且说来听听。”韩信道:“榜文我已看过,分得十分的细。只是韩信想求取的名目,榜上未曾开出。”夏侯婴道:“汉王欲招揽的人才,分门别类,皆已列在上面。你说未曾开出,却是甚么?”韩信伸出一个指头,道:“有一等人,身怀文韬,胸藏武略;熟天文,识地理;能驾驭千军万马,可平息五湖四海;坐镇中原,恰似瓮中捉鳖,谋取天下,犹如囊中取物;唯有元戎,方遂其志,独掌统帅,才称其愿。请问滕公,这个榜上可有么?” 夏侯婴听了这话,发了个怔,肚内思忖:“子房先生曾暗告汉王,早晚必有高人来相助。如今面前这个人,莫非就是?”转念又想道:“世上狂妄之徒甚多,他如此年轻,怎能确定就是高人?不可轻信,让我先用话来试一试。”请来坐了,把话问道:“这元戎乃三军之首,非熟谙兵法c通晓全盘之人不可担当。今汉王属下,亦不少猛士骁将,唯独缺一个有帅才的人。贤士既敢口出大言,想必自有非常之才。我且问你,一十二类才能,你精通哪一样?”韩信道:“韩信以为,榜上所列十二种类,皆为一节之能。谁若掌握,便可在军中占得一席之地。然与帅才相比,却差之千里。不是韩某夸口,其中任何一类,在我眼里,皆不值一提。要不是冲着那帅位,我又何苦翻山越岭,一路赶来?”夏侯婴微微一笑,道:“听你这般口吻,似乎志在必得。你既如此自信,必有高论。今如能说动本官,本官便到汉王面前举荐你,使你能得遂所愿。若是信口胡说,莫怪本官责罚你。”韩信道:“滕公面前,韩信岂敢胡言乱语?韩某平生所学,无处谈论,今个滕公肯听,不妨说上一说。”夏侯婴道:“愿听高论。” 韩信将身体微微前倾,说道:“世之为将者,不在少数。然皆以为,为将之道,只须熟识兵法,通晓韬略,便可以发号施令,领军征战。却不知,虽能将孙c吴诸书读得烂熟,如只知其内容,而不能善用,也是徒然,未可以良将相称也。当年,宋国有一人,炮制出不龟药。无论多么寒冷,只须稍微涂抹,手便不会冻裂。其后人世代以漂洗为业,虽遇深冬严寒,朔风劲吹,却无有双手冻裂者。因而作业不停,生意兴旺。此皆赖不龟药之功,故密不外传。一日,有客经过,闻此奇药,愿出百金购买。此户人家商议,终日漂洗,不过勉强能够温饱,何时能积得许多本钱?便答应将不龟药卖与商客,换来百金。客得奇药秘方,往投吴国。时吴国正与越国交兵,天寒地冻,兵士怕冷,手不能举。客知此事,遂进献不龟药。吴兵便将此药涂抹在手,果然不惧寒冷,一战而胜越国。吴王大喜,于是重赏此客。客所受黄金,百倍于购药之数。此药未改其效,然宋人用它,只为漂絮,而此客用它,却可破敌立功。故世之良将,不光会熟读兵书,更擅长随机应变,灵活运用,才能够百战百胜,所向无敌。”夏侯婴听了,道:“贤士所言,确是妙论。既有如此大才,奈何项王不用?”韩信道:“当年,百里奚在虞,计不见听,言不见用,虞国终究灭亡。穆公闻其贤,以五张羊皮将他赎来,言听而计从,遂使秦称霸天下。百里奚虽贤,虞君不能用而国亡,穆公用其才而成就霸业。今项王执意不用韩信,非韩信才寡智短,实项王未能识人也。若汉王肯用,王霸大业当非空谈!”夏侯婴道:“贤士有何方略,可使汉王摆脱今下局面?”韩信道:“若汉王肯使韩信统驭三军,数月之内,必先用奇计袭取三秦,复以关中为基业,汉中c巴蜀为后盾,渐次收服魏c韩c赵c齐诸国,剪除西楚羽翼。到时,再以倾国之力与项王一决雌雄,争夺天下。”夏侯婴摇头道:“项王一声叱咤,万人皆废;三年之内,纵横四海,谁与争锋?古往今来,有此勇武者,未尝见过。贤士轻松一句‘一决雌雄’,实属夸张,谈何容易。”韩信立起身来道:“天下之人,皆视项王为不可战胜。以韩某看来,恰如初生婴孩,为跃于篱墙上之鸡犬所惊吓也。韩信一路跋涉,冒险而来,若无真才实学,仅凭口舌,敢以大言欺人? 果如此,必是自取其咎。”说罢,取长剑c包裹要离开。 夏侯婴赶紧起身拦住,道:“贤士莫急。本官替汉王设馆招揽贤才,自当谨慎。今又论及帅位,更不敢轻信承诺。你既称自己博才,有何验证?”韩信道:“我自幼熟读兵书,早已融会贯通。且又採各家之长,可举一而反三,运用自如。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一事不知,无一物不晓。公如不信,只管问来。”夏侯婴道:“本官后堂亦藏了些兵法之类的书,你若能一一解答,方可确信有才。”叫左右去后堂取来好些书籍,顺手拿了一卷,道:“这本乃太公《六韬三略》,贤士理当熟悉?”韩信道:“岂止熟悉,早能背诵如流。”便将《六韬三略》,从头至尾,一字一句,朗诵了一遍。夏侯婴惊道:“一字不差!贤士果然有才。”韩信道:“这有何稀奇?能诵兵书,乃初学之人所为。凡与用兵相关者,韩信皆能掌握。”夏侯婴重新取了一卷阴阳论著,让韩信背诵。韩信看过书名,一口气背完,又是不错一字。再取来医c卜之类的书,教韩信来背。韩信也不厌其烦,随你如何生僻,都能从他嘴里滔滔而出。把个夏侯婴惊得目瞪口呆,连连称奇,道:“竟有这般奇人!”忙拜道:“适才有眼不识泰山,请莫怪。”当下设宴,招待韩信。酒席之上,论起各般兵器。韩信即将兵器的起源c种类c制作c用法,详尽陈述了一番。夏侯婴叹道:“能将诸般兵器了如指掌者,恐无二人。”又问了许多跟用兵有关的话,韩信皆能一一作答。夏侯婴欢喜不已,道:“公真当世奇才,古来少有。今夜就在馆中歇息,等明日殿堂之上,我必奏知汉王,极力举荐。”韩信大喜。当夜,便在招贤馆内歇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萧何慧眼识英雄 却说次日,正是汉王升殿议事之期。文武百官尽来参拜,各呈手本,奏报诸事。汉王听毕,见无新意,望前排夏侯婴尚未说话,便道:“招贤馆设立已半月有余,可曾揽得几个贤才?”夏侯婴见问,方出班禀道:“不曾荒废时光。这几日,有才学的人也招揽得几个,俱怀一技之长。我已按其所能,一一分派职位。”汉王懒懒道:“此皆小才,未遂寡人心意。”夏侯婴又告道:“有一大才,不敢擅作安排。”汉王一听,瞪大双眼,问道:“甚么大才?快快讲来。当真有其人,寡人必会重用。”夏侯婴奏道:“昨日,招贤馆来一人,自称淮阴人氏,姓韩,名信,曾为项王执戟郎官。因所献之策不肯见用,故不辞辛苦,弃楚来投我王。臣与他交谈一天,早被其言论所折服。若不是亲眼目睹,怎知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奇人。那韩信,各类典籍皆能背答如流;所涉兵家之事,无一不精,无一不晓。即便是古之伊尹c姜尚,或是孙c吴c穰苴在世,亦不能相及。乞请大王早早用他,为国立功。”汉王听罢,笑道:“韩信其人,寡人素有耳闻。少时穷困潦倒,曾乞食漂母。更有甚者,当街之上,众目睽睽,竟受胯下之辱,为人耻笑。此等人,无半点大丈夫气概,寡人若重用他,三军不服。如让诸侯知道,必以为寡人乃瞽目之人,叫我以后如何面对?”夏侯婴谏道:“欲成大事,岂能只看出身,计较小节?古来贤才微时落魄者,不在少数。伊尹,莘野匹夫也,子牙,渭水钓叟也,宁戚,抱车竖子也,管仲,槛车囚徒也;后受用有为,皆成大事。韩信虽出身寒微,然胸中所学,为天下人所不及也。大王万不可以门户论人,若舍之不用,使其投往他国,不亚于弃连城之璧,碎和氏之宝。臣如举荐不实,甘愿受罚。”汉王见夏侯婴说得十分诚恳,不好驳他,便道:“未见其才,恐难大用。念一路过来甚为辛苦,就委屈他去薛欧营中做一名连敖典客。如今后真能献出甚么妙策来,再重用也不迟。”夏侯婴见汉王放下话来,不便再争,只好依允了。 回到招贤馆,请出韩信,将举荐的事说了,道:“虽极力推荐,奈何汉王不信。”韩信道:“军中帅位,关乎三军将士性命。公一人之言,汉王岂肯听信?”夏侯婴道:“萧丞相若在,保不住能说服汉王。可惜前些日子去了巴蜀,半个月才能回来。你暂委屈一下,先去薛欧营中充职,等丞相回来,我这里自有计较。”韩信点头,谢道:“多谢滕公美意。”收拾行装,拜辞了,骑马投城西营寨而去。 转眼之间,已过去大半个月。也是近来,将士的思乡情绪泛滥,各营每天都有人私自逃亡。汉王忧虑重重,便调夏侯婴来做六方巡察使,另换严不识去招贤馆管事。夏侯婴将诸事交代了,带了亲随,即到司马府衙赴任。这一日,正吃午饭,有人来报,说城西营寨数天来逃走了几十号人,且内有军官。夏侯婴惊道:“那是薛欧管辖的地方,韩信正在他营中,若也走了,东归渺茫。”饭也不吃,急忙唤上两个亲将,策马奔城西方向来。 当日,天显得昏沉,路上竟飘起雨花来。夏侯婴心急,不管路滑,只顾望西奔驰。离营寨数百步远,却见辕门外面立了百来个军兵,都持戈操刀,站成两行。中间人分开处,长台之前,跪着十来个死囚犯,正哀声嚎哭。只听三声铜锣响,夏侯婴大惊,道:“这是要杀人。”催马疾奔向前。那雨打在脸上,依稀看见有死囚被拖到木墩上斩首。虽是模糊不清,那血腥味却已能从刑场上闻到。相距只有七八丈远时,最后一名死囚也已拖上了斩台。刽子手刀方举起,却见那个死囚猛地抬起头来,圆睁双目,望着前面大声叫道:“汉王不想得天下么?为何竟要斩杀壮士!”夏侯婴听得耳熟,也不及细想,在马上高声喊道:“刀下留人!”飞奔来到斩台前,翻身下马,抹去脸上雨水,近前看时,果真是韩信,急呼军士“松绑”。搀起身来问道:“数日不见,缘何落到这步境地?”韩信苦笑一声,欲言又止。营中主将薛欧,慌忙上来禀道:“汉王深虑军心不稳,已颁过钧旨,凡聚众逃亡者,立杀无赦。校尉以下军官,也一律连坐,同罪论处!”指地上尸身道:“此十三人,昨夜聚在一起,合伙商量如何潜逃。被人揭发,已都认罪,按律就地正法。这韩信,身为连敖,自是责无旁贷,故将一起处斩。太仆为何要把他释放?”夏侯婴道:“薛将军有所不知,这韩贤士乃当今奇才,只是暂时未得汉王信任。如今日遭受牵连而被屈杀,汉王身边当失一栋梁,我等东归将无望矣!”薛欧大惊道:“太仆所言自当无欺。好险,好险!真就杀了,薛欧将罪责难逃。”忙上前来谢罪。夏侯婴道:“幸亏我及时赶到,不然,当铸成大错。”吩咐薛欧道:“你当好生看待。我这就到宫中,再去劝说汉王,请求重用。”薛欧连连点头。夏侯婴执韩信手道:“贤士且忍一忍。我今日前去,必要劝说汉王重用于你。”韩信道:“韩信有一言,要说与滕公听。”夏侯婴道:“请贤士直说。”韩信道:“公以为,此去汉王肯听否?”夏侯婴道:“我当死谏!”韩信道:“公为何不将韩信引荐给丞相?若丞相知韩信可用,再联名往说汉王,将少费周折。”夏侯婴听了,恍然大悟,道:“贤士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今晚便去相府,说与丞相知道。”当时告辞,带了随从,上马径奔相府来。 却说丞相萧何,前些日子去了巴蜀,只为早日把后方储备整治好,要替将来预作打算。昨天刚返回汉中,料理了许多事情,当晚回到宅中,百感交集,正对时下局面担忧,斜靠堂椅之上自语道:“何时才能觅得三军元戎,早日实现宏图大志?”轻拍椅子扶手,摇头叹息。只见门官进来报道:“滕公有事拜见。”萧丞相道:“夜来我府中,必有大事。”请进相府,礼罢,分宾主坐了,问道:“滕公夜来拜访,必有要紧的话要说?”夏侯婴道:“丞相以为,今下我朝,何事最急?”萧何道:“诸事皆趋具备。军马粮草,早晚便能着落。眼下唯独缺少一个能够统领三军的帅才,无时无刻不教人企盼。”夏侯婴道:“何如人堪称帅才?”萧何道:“智c仁c信c勇c忠,有此五才者,方可胜任。”夏侯婴道:“丞相所言极是。今我营中正有这等样人,丞相愿见否?”萧何听了这话,蓦地站起,道:“何人有此才干?莫非是戏言?”夏侯婴道:“丞相面前,岂敢说笑?此人姓韩,名信,曾在项王帐前充当执戟郎。因所献之策屡不见用,半月前刚刚弃楚来投。”萧何笑道:“滕公果戏我也。韩信其人,虽不熟识,也略有耳闻。即便真有些才学,仅凭此人人品,汉王亦不会重用。”夏侯婴道:“国之大事,下官岂敢乱来?那韩信所藏才学,天下罕有。若能重用,必可建立奇勋。丞相如不信,可招来一问,定有验证。”萧何道:“韩信今在何处?”夏侯婴道:“汉王亦因韩信曾经遭受过胯下羞辱,故而不敢用他。今仅拜为连敖典客,安在薛欧军中。”萧何道:“明日府堂之上,请来相见。”夏侯婴见萧丞相已答应,便起身告辞。 次日一早,夏侯婴急急去薛欧军中,请出韩信,将事情告诉了他。韩信欢喜,即随了夏侯婴,飞马赶奔丞相府来。丞相府前,门禁严肃,堂阶深远。门吏见是夏侯婴,道:“稍候。”忙入内去禀报。少顷,出来一个相府舍人,道:“丞相有请。”夏侯婴回身对韩信道:“本官要事在身,暂不能作陪。贤士只管入内去见丞相,把所怀才能尽皆展露了。若得丞相赏识,必将出人头地。”韩信拜过,便跟着那个舍人,迈进相府来。走过两三重门,侧面一座修竹林,清静茂密。韩信寻思道:“府中没种甚么奇花c异草,独栽许多翠竹,足见萧丞相是个朴实的人。”那舍人在前面引路,引过一带回廊,只见一所厅堂,堂前有军卒守护。韩信随了走进堂内,正见萧丞相背转着身站那里。那舍人禀道:“韩信请到。”萧何回过身来,韩信先躬身施了一礼。萧何回礼,睁眼观瞧。见对面站立之人,虽长得身材高大,却是一脸清秀,年纪也不过二十三四左右,一时稍感失落。便道:“昨夜滕公来,对韩贤士赞赏有加。老夫今日适有闲时,不妨来听听贤士所说高论,是否当真与众不同。”韩信见状,收起初来时的脸色,道:“韩信在楚营时,常听人说起,汉王圣明,萧丞相贤达。故不辞千难万险,跋涉至此,以求证众人之言。蒙滕公引荐,方得拜见丞相。在下本想把胸中才学尽述于此,可惜丞相并无大趣,只好作罢。”告辞要走。萧何忙拦住道:“今囊中之锥未见脱颖,何故勃然作色也?”韩信道:“未遇知己,未尝歃血,囊中之锥岂能脱颖而出?”萧何道:“愿闻其详。”韩信道:“昔齐王好鼓瑟,闻晋有贤士善鼓,再三延访,将其招之齐国。贤士到,齐王坐堂下,请贤士鼓瑟。贤士不悦,道:‘王如无意听臣鼓瑟,臣又何必登临殿堂。王如好瑟,当焚香赐坐,听臣鼓动,臣必尽心。今王坐而臣立,此与仆隶一般无异。臣自认非贱,岂堪享此待遇?’鼓瑟者尚羞立于齐王之侧,更何况今日所论,乃国之大事。丞相正值吐哺握发之时,求贤若渴之际,欲闻治国之道,奈何反倨傲而慢待贤士也?韩信深以为耻,又何必在此奢谈?” 萧何听了,也觉有些失礼,忙将韩信延请到上座,拜道:“老夫无知,有失待客之礼。还望贤士见谅。”韩信道:“丞相为国求贤,自当以诚相待。所待之人,才会倾心补报。”萧何拱手道:“方今天下,强弱分明,似乎主次已定。贤士对此,是何判断?”韩信道:“关中左有崤函,右有陇蜀,沃野千里,乃为天府之国,帝王建都之地。项王舍而不居,却往都彭城,此已失天下之势也!汉王远迁汉中,貌似失望,实则有利,正可养精蓄锐。譬如虎豹盘踞山林,即便智者,亦无可图也。项王威摄天下,诸侯皆畏其强,不敢与敌。然背叛之心,藏于不测之中。其虽外表安宁,内尚存有隐患。反不如汉王,偏安一隅,却可借以收拾人心,蓄养势力,不受他国侵扰。项王性暴,自以为强盛,实难收天下人之心。不出数月,终将大乱。三秦之地,今都委之于章邯三人。关中父老,多怀切肤之痛,对此三人无不恨之入骨。私下里无一人不感念汉王恩德,皆愿推立秦王。故汉王一旦兴师,百姓自当为我而战,三秦传檄可定也。天下形势,瞬息即变,安c危c治c乱c强c弱,若由智者推论,已然清晰明了。”萧何道:“若以贤士所论,汉欲与楚一争天下,该不是妄言。”韩信道:“汉王虽远迁于此,然雄心勃勃,断不肯老死汉中!”萧何凑过脸来,低声问道:“栈道已被烧绝,如何行得军马?”韩信笑道:“前时烧绝栈道,必是智者所为,以示汉王确无东向之心。去关中之路,绝非一条。此计只瞒得项王,岂能瞒得韩信?”萧何听了,吃了一惊,暗道:“能将此事说破,非是一般人。”满面堆笑,离座拜道:“贤士所言,句句说到老夫心坎里。此处说话,稍有不便。请去鄙宅一坐,老夫待细细讨教。”叫来左右,备好马匹,同了韩信,一齐来到自家宅第。 厅堂之上,早已预备好酒席。萧何请韩信上席,分宾主坐了。敬了三盏,萧何问道:“贤士既能窥破汉王心思,当知汉王正为何事所困?”韩信道:“独缺一员大将。”萧何道:“汉王营中,人才济济,曹参c樊哙c周勃c灌婴诸人,皆今世猛将。贤士为何却说,汉王独缺大将?”韩信道:“观今下之将,或有勇而无谋,或有谋而无勇,有恃己之能而不能容众者,有外表温恭而内心傲慢者,有矜贵而恶卑者,有性情骄横而耻下问者,有扬己之长掩人之善者,有藏己之过彰人之非者;凡此种种弊端,必不善将兵。曹参之流,不具五才,难弃十过,故不足以为大将。”萧何道:“贤士如为大将,有何不同?”韩信道:“韩信所习,源出古兵法,常人难以辨识。当做到文武兼备,动静自然;师未出如山岳稳重,兵既发似江河奔腾;运筹如鬼神,变化如天地,号令如雷霆,赏罚如四时;亡而能存,死而能生,弱而能强,柔而能刚,危而能安,祸而能福,机变不测,决胜千里;自天之上,由地之下,无所不知;自内而外,由外而内,无所违惑;十营之鼓,百万之众,无有不辨;昼夜阴晴,风雷雨雪,无有不悉;怀藏不穷之智,手握决胜之权,奇正交错,阴阳始终;施之以仁,立之以信,激之以勇,灌之以忠;至此,成汤之伊尹,渭水之子牙,燕山之乐毅,已皆为我师矣。此我信奉之道,如能熟练运用,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谋无不成,将无敌于天下矣。” 萧何听罢,惊得目瞪口呆,半晌缓过神来,寻思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领,真乃天下奇才。我如不极力去举荐,岂不是将造福的麒麟误同了寻常的鹰犬一般?前与张良别时,他曾说,有能人将来相助。面前这个人,分明就是!”打定主张,要到汉王那里去举荐。正是:骏马识辨靠伯乐,名将登台仗知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萧何月下追韩信 却说当时,萧何被韩信一番宏论,说得心悦诚服,恨不能早早荐给汉王,便道:“贤士适才之言论,果然非同一般,真乃大才也。待老夫去宫中,到汉王那里,极力举荐。”韩信起座,拱手称谢。 吃罢酒,萧何安排了人陪韩信说话,独自一个骑马赶赴王宫,来见汉王。汉王见萧何来得急促,估摸着必有甚么事,忙问道:“何事来得这般急?”萧何道:“大王朝思暮想,欲早日还定三秦,只恨无人能挂帅带兵。臣今日正好觅得一能人,足可担当此任。故匆匆赶来,告与大王听。”汉王喜道:“前几日夏侯婴就曾荐过一个,令寡人颇感失望。今丞相来,所荐之人,当合寡人心意。”萧何道:“老夫所荐,并非他人,正是那个弃楚来投的韩信。此人确有经天纬地之才,大王缘何放着高人不用?”汉王一听,收起笑容,道:“丞相做事,向来稳重。为何今日一反常态,急急跑来竟是为了替韩信说话?”萧何道:“臣初会韩信,也不信他有甚么大才。攀谈过,方知此人高深莫测。遍观八方,所怀之学,无一人能及。各类兵书,了如指掌;天下局势,洞若观火。臣眼里素来不揉沙粒,能与不能,一目了然。大王如欲成就大业,当用韩信为帅。”汉王摆手道:“三军统帅,若授于他,岂不是招天下人笑话?”萧何谏道:“如欲与项王争夺天下,无韩信不可。”汉王沉思片刻,道:“丞相如此抬举韩信,想必也有些个本领。且擢升为治粟都尉,看他能否胜任。”萧何见话已出,顶真不得,只好先拜辞回家。 回到宅中,与韩信见了,道:“老夫极力推荐,保举你做三军元戎。只是汉王尚不知贤士有多大才学,恐难担此重任,故另择官职,以试能耐。”韩信心知肚明,却谢道:“汉王圣明。既有新官可做,韩信岂能不从。”告辞要回营待命。萧何道:“闻薛欧营中,逃亡之人逾百,是否属实?”韩信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韩信官止连敖,岂可造言乱说?”萧何笑道:“贤士不说也罢。今夜且暂住我宅中,待到明日,老夫同你一齐去西营,亲去查问底细。”当天无话。 次日早起,萧何同了韩信,先到丞相府料理完平常事务,即唤上七八个舍人,跟随了往城西营寨来。薛欧闻报,怎敢怠慢,急忙迎出营寨。这里叩拜过,听萧何问道:“夏季将过,各营皆须核对人头,预备秋天装束。今个是第一天,故老夫亲来。请薛将军速把人数计点清楚,早些呈报来。”薛欧告道:“营中将卒合一起,已不到三千一百人。”一边说,一边却偷偷朝着韩信瞅了几眼。萧何装作不见,责道:“营中人数,半个月计点一次,为何含糊不清?”薛欧忙回道:“隔几天便有兵士逃亡,故今日不知到底有多少官兵在。”萧何沉下脸来道:“依你说,报三千人如何?”薛欧陪笑道:“丞相莫急,请营中稍候,待下官令人去重新清点。”萧何无奈,点头答应,与韩信到寨内安坐。早听锣鼓响起,旗幡乱动,营中将卒齐聚到寨外场地上,列成一个方阵。等鼓声停息,放眼望去,只见刀枪耀目,盔甲鲜明;端的军容齐整。萧何转嗔为喜,夸道:“这军马倒也整治得有模有样,足可派上用场。”薛欧顿时面露喜色,接话道:“可惜总憋在此处,无有用武之地。”萧何道:“养兵千日,终有大用。”忽抬头望天,道:“点清人数,须用多少时?”薛欧道:“估摸着要半个时辰。”萧何道:“老夫公务繁忙,岂能空等这许多时?”薛欧不敢做声。只见韩信站起身来悠悠说道:“在下倒是有一个方法,即刻便能点出人数来。”萧何道:“贤士有何方法,快些讲来。”韩信道:“在下此法,只须用片刻之时,便能够计算出全营人数来。”见薛欧只顾把眼来瞪着自己望,韩信道:“烦请借令旗一用。”薛欧大惑不解,寻思道:“莫非真有奇招妙法?”便将令旗递上。韩信道:“请丞相与薛将军在此稍等。”手里拿了令旗,大步走出营寨。 就见韩信,走到军阵之前,摆动小旗,高了声,在那里发号施令。军阵随了令旗,左右变动。萧何心中也存疑惑,自语道:“却是作怪!未见过如此点兵。莫非是故弄玄虚?”这里正胡想乱猜,只片时功夫,见韩信已回转身来。来到面前,交上令旗,面朝萧何说道:“回禀丞相,全营将士数目,已清点完。军列之中,计有三千加二十一人。算上薛将军与两员副将及在下,营中总共是三千加二十五个人。”未及萧何开腔,身后薛欧早已按捺不住,叫道:“神了!竟然分毫不差!”朝着韩信深施一礼,道:“公真神人也!薛某佩服之极。实不相瞒,初来汉中,全营尚有三千一百六十七人。连逃带杀,刨去一百四十二人,刚好是三千又二十五个人。适才丞相来营中询问人数,我恐如让大王知道,逃亡了这么多人,必要追责,故而想瞒报了事。谁料丞相竟认起真来,只好靠拖延时间,以求蒙混过关,却被韩公撞破了。下官无话可说,先领罪了,甘愿受丞相责罚。只是尚未明白,韩公用何法术,片刻功夫,便已点清人数。”萧何也觉得奇怪,道:“果然是神奇。贤士何不将此法明说清楚,也好让我等开启眼界。”韩信淡然一笑,道:“此法出于《孙子算经》,实无神秘之说。”萧何道:“《孙子算经》老夫也曾阅过,内有一题,道是:‘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二,五五数之三,七七数之二,问物几何?’难倒指的是这个么?”韩信道:“丞相博才,令人钦佩。在下适才,只是将此题活用了一下而已。”萧何道:“愿闻其详。”韩信道:“在下以旗为令。旗向左,兵卒三人一排,向左齐跨两步,未剩一人。旗向右,兵卒五人一排,向右齐跨两步,独留一人。旗向前,兵卒七人一排,向前齐跨两步,最终余有四人。以三三余数,乘以七十;五五余数,乘以二十一;七七余数,乘以十五;三者相加,即得八十一数。此与三c五c七之积尚差二十四。薛将军称,营中将卒不足一千一百人,可知不能超过一百另五之二十九倍。若以一百另五之二十九倍,再减去那所差的二十四,即可得出全营将卒数目。”一席话,把个薛欧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萧何却去地上拣了根树枝,在那里比画了片时,蓦地立起身来,抚掌大笑道:“此法果然奇妙!游戏之术竟能演化为点兵之法,实是闻所未闻。贤士智慧,古来罕见,真乃汉王之福!”薛欧一旁也道:“我虽未能听懂,却也知是妙绝之法,令人好生钦敬!”韩信道:“各类方法,不在乎大小,却在于如何变化,兵法也亦然。历代兵家,各有所长,皆有其妙。若凭死记硬背,拘泥于定式之中,无异于‘纸上谈兵’。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方谓之神。故而韩信习兵法,唯独喜欢临战实用;如能随机擅变,才可克敌制胜,百战不殆。方才所用点兵之法,论在下平生所学,不过是一鳞半爪。如要破敌建功,还远远不够。”萧何道:“贤士所言极是。今之天下,如贤士者,未曾见也。”正说间,只见营寨外打远处飞奔来三四骑。转眼已到辕门口,下马高喝:“汉王谕旨,韩信才艺出众,今擢升为治粟都尉,掌管军中盐铁钱粮事务,即刻赴任。”薛欧道:“岂不大材小用?”萧何道:“贤士且安心去赴职。日后如有机会,老夫定当到汉王面前再荐。”韩信谢道:“汉王不知韩信实才,未可怪怨。”朝着宫使道:“稍等。”自去住处取来包裹,与萧c薛二人拜别了,随了宫使,一同到城内来赴职。 时未到晌午,先随宫使来后营参见总管。总管张苍,见新来的都尉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肚内猜测:“闻他本是个连敖官,却忽地升做了都尉,想必有些来头。”接谕旨看了,送走宫使,对韩信道:“你叫韩信?”韩信道:“正是。”张苍道:“城中储粮之所分在四处,西仓最大,你可愿去?”韩信道:“听凭大人差遣。”张苍大喜,随即叫来管事之人,吩咐道:“吃罢午饭,你引韩将军去城西粮仓,替换原先的李都尉。待他俩交割清了,方可回来复命。”管事答应,同了韩信,辞别张苍,先去吃了饭,再往西仓来。 话不絮烦,来到西仓都尉衙中,未用多少时,便都交割清了。那管事见事已毕,拜辞了,与李都尉自回后营去。韩信将包裹与宝剑全摆放好,随将旧管的文书c账册,查阅了一遍,心里已有七八分知晓,暗道:“其中弊端多多,须二三日方可理清。”旋即要了件小军的衣服换上,对在旁的人道:“我且出去走走,谁也不许到外面声张。”衙中的人都答应了。韩信便独自一人,来各处查看。 转不多远,来一处仓所。韩信朝四下里望了望,六七间茅屋,都做了仓廒,里面尚未堆满粮草。旁边有间瓦房,门前一个老军穿了件短衣正在那里忙活,浑身汗泼水滴。韩信上前,招呼了一声,拜揖道:“打扰!有凉水,讨一碗来喝。”老军抬眼皮看了看,道:“你这后生,不曾见过。八成是新调来的?”韩信道:“不瞒你说,小子午饭后刚来报到。碰巧都尉不在,未曾有差事安排,便抽空过来转转。”老军去屋里拿了壶碗出来,倒了一碗水,递到韩信面前,道:“观相貌,你不象个寻常的兵卒。”叹一声,道:“这年头,太乱!”韩信喝了口水,道:“我倒是读过几年书,也能写,也会算。只怪无人推荐,轮不到官做。这不,分在这里来管库粮。”老军道:“你说会算?正好。我这里,已有半个多月,未将账目核对过。你既闲着,可否帮我理理?”韩信道:“这有何难?”取过算盘来,照米堆多少,帐户进出,开除一算,竟短缺了七十五石粮。那老军见韩信未满半个时辰,就算清了帐目,吃了一惊,道:“寻常人算,皆须一天。你只花了些许时,便将账目算得清清楚楚,莫非是神算子不成?”韩信笑道:“此乃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拿手指着仓廒内道:“囤积的粮米与帐上比,只抵得八成,却是为何?”老军摆手道:“你新来乍到,切莫问这个。”韩信道:“我只是担心你。倘若上面问起此事,怕是脱不了干系。”老军放低声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此乃经年积弊,由来已久。上头便再精细,却当不住底下人奸猾。”韩信道:“此话怎讲?”老军道:“一般新都尉到任,各仓管事的皆要先送礼与他,那是规矩。都尉收了众人之礼,凡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底下人胡来。到收粮时,是按使钱多少来计量的,其中的奥妙都在那斛斗上。纳粮的农户大多被盘剥,虽有怨气,却去哪里发作?即便如此,入库的实粮,仍与帐目上有差距。都尉自也不笨,总会有他的法子。到了放粮之际,东克西扣,便把短缺的数给填上了。多少任下来,也没见捅出甚么篓子。我今都对你说了,万不可传扬出去。”韩信道:“传扬出去,便又如何?”老军道:“轻则要丢这饭碗,重则送掉性命。”韩信笑道:“你且放心。我非呆傻,怎会到处乱说?”道了声谢,别了老军,却来他处转悠。 第二天一早,各仓所有的征收c贮库c分发吏员,不论大小,知道来了新都尉,齐来参拜。韩信一身官服,腰挎宝剑,端坐衙堂之上,望下扫视了一遍,翻开名册,按次序一一点过。众人偷眼观瞧,堂上坐的,竟然是个白面书生,都有些惊讶。各在暗中挤眉弄眼,轻声嘀咕。韩信看在眼里,也不理会,开言道:“再过一月,秋粮便当收割,皆要运抵仓库。一年之内,此时最为要紧。诸位身居各职,有何打算?”只听站在前面的几个仓官道:“我等心中有数,只须按旧章操办即可,无用大人劳神。”韩信道:“民以食为天,兵以粮为命。尔等经管多年,定知其中分量。”众人听出话中有话,都不敢吱声。韩信站起身来,将粮库总账往桌面上一摆,猛喝道:“何谓旧章?!只怕是肥了你我腰包,却害苦了纳粮百姓,又损毁我汉家基业!本官上任,虽不到一天,然库仓内历年的账簿c各类斗量之具,我都已仔细查看过。到底存有多少积弊,诸位心知肚明。”众人心虚,一个个面面相觑,低下头来。韩信走到众人跟前,道:“我今放两条路在这里。一是将往年不当得的钱吐出来,用来填补账面亏空,赎己之过。后一条,心存侥幸,以求蒙混过关。韩某腰中宝剑尚未发过利市,倒想借此机会一试锋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萧何月下追韩信 那老军排在最末,听着话耳熟,未能看清新来的大人面容。挨近一些看时,认出是昨日的那个后生,即与旁边的人轻声道:“原来是他!罢了,大伙儿都认了吧,那是老天爷差遣来的神算,诸事皆瞒不过他眼的。”便把昨日遇到的事略说了一遍,听得众人个个心惊胆颤。当即跪拜在地,都道:“我等自愿拿出钱来,以弥补亏空。”韩信方露出喜色来,道:“韩某绝非不通情理之人。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事也不能全责怪大伙。今韩某奉命而来,为的是除去积弊,端正风气。诸位当知,三军用命,粮草乃为根本。如粮草不济,一旦开战,必是不堪。已过之事,可既往不咎。要能迷途知返,也就罢了。如若不然,前罪后罪并罚,决不姑息。”喝令众人回去,将各库的数目都核实好,等待垫钱填补亏缺。不出三天,各仓的粮官皆将钱数凑齐,平了账目。韩信大喜,对众人道:“从即日起,旧章陋习一律革除,得按新的规矩办事。收放均须公平,不可随意辱骂纳粮农户;支用放粮,按先入先出之法,库中当存新粮;一应斗量之具,皆要规范。”众人听了,谁敢不依?一月之后,先来的纳粮户,见着大墙上张贴的布告。看过了,无不欢欣鼓舞,喜道:“莫非是做梦?”一传十,十传百,传扬开去。百姓称快,争相前来交纳。不足半月,每一座仓廒都已堆满。其间所颁布的新规,都有着落。众人各施其职,即便是宿歇守护c防火避雨之事,皆安排得滴水不漏。短短两个月,城西粮仓已是旧貌换了新颜,与以往大不相同。享到好处的种田粮户,都盼着韩大人能长居此位。这事早传到丞相府中。 却说城西粮仓发生的事传到萧何耳中,重又撩拨起老丞相心绪来,自言道:“只因诸事忙碌,一时却未顾及到那韩信。不意一个来月,他竟又做出让人叫好的事来。”嘴里夸赞,打算明日再到宫中,去劝说汉王,求他重用韩信。偏第二天一早,宫中来了人,道:“汉王有事,请丞相速速进宫。”萧何忙将要紧的事安排过,随了宫差,急急赶去见汉王。汉王斜坐在榻上,受过拜,赐了萧何座位,开口道:“寡人昨夜得一梦,梦见上山遭遇猛虎,入泽撞到毒蛇。一觉惊醒,大汗淋漓,至今心存悸栗。故请丞相来,帮寡人释解此梦,看是何凶兆?”萧何道:“虎啸山林,蛇隐水泽,乃天经地义,何来不祥之说?倒是大王,已不复往日神采,实令老臣忧虑。”汉王道:“来汉中数月,日夜牵挂父母与家眷,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心怀忧郁,怎显笑容?”萧何道:“臣与大王心情相同,也想早日返回故国。可叹身旁藏个大贤,大王却偏嫌他出身微贱,不肯拿来重用。倘若那人耐不得,悄悄走了,我等当真要老死此地矣。”汉王道:“丞相怎又提起那个韩信来?一月之间,已两次封官,寡人何尝亏待过他?”萧何道:“河浜湖泽,难藏蛟龙;穷山疏林,难养猛虎。自古圣帝明王,量才录用,因人授职。那韩信实为国家栋梁,若只委以连敖c都尉,终究是大材小用,有失轻重。”即把韩信如何点兵,如何整肃粮仓的事叙说了一遍。汉王听了,颇觉意外,道:“确有几分才干。寡人择时再封他官职,你看如何?”萧何道:“除非拜为大将,方可留得住他。”汉王稍加思索,说道:“爵不可滥加,权不可轻与。韩信未立寸功,尚无威信。若骤然加封元戎,随来的那班弟兄,有几个肯服?到时必生怪怨,说我用人失察,赏罚欠当。”萧何欲要争辩,汉王已从竹榻上站起,道:“子房别时所言的那个能人,必老成持重,断不会是个后生晚辈。军马前行,须先通道路。寡人且问你,韩信可曾说过,要从哪条路出去?”萧何一时答不上来,道:“未曾明说。”汉王笑道:“韩信独有一节之能,岂可统领三军?丞相受其所惑,却浑然不知。”一句话,说得萧何尴尬起来,再也坐不住,连忙托辞告退。 却说萧何又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家中,甚是郁闷。及喝了几盅茶,才将愁眉舒开。坐了一会,想起韩信来,肚内道:“这西仓离此不远,何不请他来,问个究竟?”叫过家臣萧三,赍了一封请书,到城西粮仓,去请韩信来宅中喝酒。萧三骑着马径到西仓,见了韩信,递上请书。韩信见萧丞相来请吃酒,满心欢喜,将诸事交代了,跟着萧三,快马赶去。萧何亲到院门外迎候,叙了礼,请入后堂,宅中已摆下酒席。当下分宾主落座,互敬了酒,叙起话来。说到投机处,萧何随口问道:“贤士所怀才学,老夫已见识过,确是与众不同。若是明日汉王肯用你来统领三军,将从何道进入关中?这疑虑不解,老夫心中难以踏实。”韩信听了这话,忙立起身来,道:“丞相此言,让人食之不安。我这里岂能再坐得?”便要离开。萧何惊道:“老夫何处得罪了,却令贤士如此?”韩信道:“在下视丞相如知己,以为诸事皆可倾谈。今日观来,丞相实未知兵法之妙,只怪韩信错认了。”萧何道:“此话怎讲?”韩信道:“兵家行事,怎可墨守规矩?自当相机而动,随时应变,不先传,无遥度,形同流水,因战取胜。有道是,鬼神不可测其行,父子不能晓其意,事到临头,方有妙算。丞相若能知这个道理,今何必来追问?”就这几句话,却将萧丞相弄个大红脸,心里面却愈加敬重,一把拉住了,道:“老夫一时急昏了头,说了这愚笨的话。”连连陪不是,请韩信复坐。韩信在心中赞道:“堂堂一国之相,竟有如此胸襟,实在难得。”口里道:“丞相坦荡,令人肃然。韩信此生得遇,心已满足。”喝到半醉方休。 却说韩信回到衙中,来了酒性,倒床上和衣睡了,底下人不敢惊动。到半夜里,一觉醒来,记起白天的事,思忖道:“丞相乃精细之人,却为何搬出这话来问?必是在汉王那里又碰了钉子!”想他贵为丞相,为了自己,却三番两次地去汉王那里举荐,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底下人见韩信已醒,便去弄了酒饭来。韩信胡乱吃罢,却睡不着,手提宝剑,迈步走到屋外。秋夜正爽,那月亮高高挂在空中,照得院子里如下过霜的一般。四处静悄悄地,白日里的鸣蝉早已息了声音,偶有飞虫在面前掠过。韩信抬头仰望,看这月色,光芒四射,分外明亮。回想自己,去投楚,只是执戟护军帐;来投汉,不过治粟看粮仓。正不知何时才能遂了心愿?胸中的愁烦顿时涌上心头,长叹道:“想我韩信,空怀一身绝学,枉有满腹才华,却总是四处碰壁,施展不得凌云壮志?老天!多少回的磨难难倒犹嫌不够,非要将我困杀在那阴冷的深渊里才肯罢休么?何日里才似这皓月当空,照得我面前明亮?”蓦地拔出剑来,霎那间,寒光四射,杀气冲天。韩信看着那剑,口里道:“你号称元戎,要到哪一天才肯正名?”胸中的惆怅排遣不开,就月光底下,执定宝剑,舞动起来。正好比: 太公垂钓,孙子膑刑,吴起杀妻求释疑,勾践尝胆为复仇。熬过寒冬,报来暖春。伍子胥跣足成乞,竹箫倾述;百里奚披发当奴,羊皮交换。恰是凤落泥水凋华丽,龙搁浅滩失尊贵。 剑舞如月,光芒闪烁。舞到累时,才歇了手。便去石阶上坐下,擦了额上的汗水,从怀里掏出那封角书来,看了一看,又收了起来,眼望着明月发呆。直坐到雄鸡打鸣,天色微亮,方醒过神来,拖着身体,慢慢走回到屋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弟九十八章 筑台拜相 话说萧何正在那里苦苦相劝,只要韩信回心转意,却见夏侯婴带了几个人也赶了来。萧何问道:“滕公,你怎地也追赶过来?”夏侯婴道:“今个清晨,打马从西仓经过。想起我那韩贤士来,趁便去看看他。谁知门上的人却说,‘五更天不到,就骑马出了大门。随身带了行李,往西边去了’。将我唬了个半死,赶紧上马来追。及到城门口,方知丞相已先行了一步。哪里能放心?也顾不得留句话给大王,便急急地追了来。还好,不曾走了。” 韩信一旁看了,暗道:“只因汉王不肯用我,我才想出这条计策,假意儿要离开。未曾想此二人竟然如此执着,怎不教人感慨?一朝之中,这样忠义的臣子,哪里见来?罢了,如再不答应,岂不是做过了头?”便道:“韩信乃寻常之人,有何德何能,让二位这般垂爱?”萧何道:“贤士休要过谦。贤士乃旷世奇才,即使吕望c管仲复生,孙膑c吴起再世,也及不来!汉王乃有道明君,盖因未识贤士之妙,而不敢轻许诺言。今回去,我二人当极尽全力去说服汉王,必使贤士如愿以偿,登台为将。如说不动,情愿弃官不做,随你一同远走高飞。省得久困于此,老死汉中。”韩信点点头,道:“世上为相者,皆喜独擅大权,或嫉贤妒能,或偏执己见。有谁肯犯颜苦谏,为主举贤?公二人,心中只有汉室,绝无私念。忠义如此,令韩信敬佩不已。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韩信不才,蒙二位如此厚待,敢不倾心从命?”萧何c夏侯婴一听,都眉开眼笑,双双上前,深施大礼。韩信连忙还礼。三个人都上了马,领了随从,顺着原路,回南郑来。此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多亏了萧何这番举动,才换来四百年的汉家基业。这一段,便叫做:“萧何月下追韩信”。时到如今,乃在街头小巷,四处流传。后人有诗赞萧何c夏侯婴道: 万马军中识英雄,相国c滕公能辨龙。月下追得贤士返,才有后来汉一统。 一路走走歇歇,回转南郑来。到入城,已是上灯时候。萧何先将韩信安排在自家宅中,径来宫中见汉王。那汉王已有两天未见丞相的消息,直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脸上挂满了愁容。忽见萧何回来,忙问缘故。萧何便将前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并道:“老夫已当面允诺,倘若大王坚持,仍不肯重用韩信,我便与他远走高飞。”汉王见萧何当起真来,暗忖道:“丞相做事,向来沉稳,今为个无名小卒,居然肯舍得与我分手。可见此人确是非比寻常,有十分的能耐。”想到这里,便道:“丞相为这韩信,先后三度前来举荐。此人若无惊世之才,丞相也不至于如此劳心费力。也罢,寡人今就拜他为将,你看如何?”萧何道:“许一平常之将,怎能留住韩信?”汉王道:“莫非是要寡人拜他做大将么?”萧何接口道:“正是!独有这大将军,方可称他心愿。”汉王道:“既丞相这般看重韩信,明日朝堂之上,你且将他唤了来,寡人要当面加封于他。”萧何忙谏道:“不可!人皆知,大王素来慢而少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不曾有一丝谦恭。如此相待,韩信必走。”汉王道:“如之奈何?”萧何道:“大王要拜,当择定吉日,沐浴斋戒,筑立坛台,祭告天地,具备礼仪。唯有如此,才算得是真心实意,合拜将之礼。”汉王听了,频频点头,道:“就依丞相。”萧何大喜,上前谢了。此时方觉肚内饥饿,忙拜辞出宫,上马往家里来。 及到宅院门口,萧三领了几个家奴已在外面等候,扶了下马。萧何问:“韩贤士可曾睡了?”萧三回道:“侍候过晚饭,正在后堂看书呢。”萧何满脸喜色,径奔后堂来。韩信见了,忙将书放下,站起身来。待叙过了礼,萧何便将经过告诉了韩信。韩信听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从来好事多磨难。韩信本以为,只须凭我胸中这点才学,便能够独步青云。谁料想,却生出许多波折来。真的令人感慨万千!”萧何道:“如今事已遂愿,理当开怀才是,贤士却为何嗟叹起来?”韩信道:“丞相有所不知,我身上藏有一样物件,倘若早早将出,何须花费如此多的周折?”萧何问道:“端的是何物件?”韩信即从内衣中取出角书来,递到萧何手里。萧何拿来,在烛光底下看了,大惊道:“贤士既有荐书在身,为何当时不拿将出来?害老夫几番举荐,劳心又费力。”韩信道:“丞相莫怪,听我来说其中道理。韩信自幼贫贱,乃无名小辈。初来乍到,未见寸功,若便将出,似有凭藉此书而来干谒之嫌。即便汉王肯用,日后亦不能理直气壮。故而将它藏起,隐忍未发,却在丞相与滕公面前故意显露手段。我料知,丞相求贤若渴,一定要去汉王面前举荐,不曾想会是这般艰难。如今云散雾去,所存之虑尽已消失,不妨拿将出来。”萧何听完解释,拜道:“贤士聪明绝顶,真乃奇才也!”韩信谢道:“教丞相受累,韩信于心不忍。”萧何笑道:“老夫能为汉王求来贤才,正乐得合不拢嘴,此等小累,何足挂齿?”说话之时,酒席已摆上,萧何邀韩信一齐来饮。二人对坐,说说笑笑,直喝到半夜,方去歇息。 第二天,萧何早早起来,便引经据典,按古法在书房里绘制了一幅拜将坛图本。又重新描摹了一遍,甚觉满意,正待收将起来,进宫面呈汉王。只见萧三入来道:“滕公谒见。”话音刚毕,夏侯婴已踏进门来。见了礼,夏侯婴追问起昨夜的事来。萧何道:“汉王今已允诺,只等时日,登台拜将。”夏侯婴大喜。萧何又去柜里取出张良的角书来,道:“大王若见此书,便再无疑虑。”夏侯婴道:“若不是丞相月下劳累,几失一大贤。”萧何道:“你我彼此,何须来夸耀?”二人相视,畅怀大笑。萧何将图本卷起,邀夏侯婴一同进宫。夏侯婴道:“今也无甚大事,便陪丞相一齐去。” 两个人在院外上了马,几个家臣跟着,不急不慢,往宫里来。到了宫门外,留下家臣们照看马匹,二人一前一后,迈入宫来。见了汉王,二人叩拜,萧何上奏道:“老臣昨夜回去,搬照古法,已将拜将坛的图本绘制好。只等大王派人到城郊,按图修筑。”汉王接来看了,见图本绘得周详:高起三丈,按天c地c人三才;方圆二十四丈,依二十四节气。东西南北中,根据方位,布置了青c白c红c黑c黄五色旗帜,比照青龙c白虎c朱雀c玄武c勾陈五象。坛分三层,上盖楼台一座。坛之前,筑甬道一条,以通车马。且将何处安排武士?何处放置器物?何处布列文臣武将?何处肃立甲马?都清清楚楚标在上面。汉王看罢,道:“丞相博学,诸事皆精通。”萧何道:“此为小技,比起韩信来,不值一提。”汉王道:“韩信才能究竟如何,尚难肯定。寡人虽已答应,心里终究忐忑不安。”萧何道:“大王切莫存疑。老夫这里正好带了一个人的荐书,足可以让大王放心。”汉王道:“是何人荐书?”萧何即从怀中取出那封角书来,呈献上去。汉王捧在手里来看,见上面大致写道: 韩信乃今世奇才,不可以现状论其长短。明公唯使其统驭三军,方可与项王一争天下。若为他人所用,还定三秦,必成虚言。大惊道:“不是你二人坚执,差一些失了大贤。”萧何道:“老臣与滕公,知韩信确有大才,方敢举荐给大王,必不会只为一己之私。今有张良角书在,大王始信臣等所见,实非滥举。”汉王道:“前面发生的事,皆寡人之过也。”欲重赏二人。萧何c夏侯婴齐声道:“为国举荐贤能,当义不容辞。我二人位极人臣,自该替大王着想。”汉王道:“也罢!暂且记挂在册,待到复了三秦,一并封赏。”二人拜谢了。汉王道:“筑坛之事,须用称意的人才行。”唤来灌婴,命他督管筑坛之事,限在半月之内完工。灌婴领令,便到中军司马府去提了五千军卒,来南郑城外西郊,修筑坛台。汉王却让萧何c夏侯婴,去预备拜将诸事。又召入曹参,要求各营各寨诸将校,但等这一日,齐集西郊,来观拜将之礼。 消息一经传出,众将纷纷猜测,也不知花落谁家?将拜哪个?未到半月,坛台已然筑毕,来报与汉王知道。汉王欢喜,赏了灌婴,随即让人去请萧丞相c滕公来宫中说事。二人即到,汉王询问诸事安排。萧何道:“吉日择定,选在七月二十八,今只差五天。所用各项器具c服饰c人员c马匹等,现都已布置停当。明天开始,便请大王和百官一道斋戒三日。另应张榜各处,晓谕百姓。这几天里,各衙门不准判押,不准动刑,不准宰牲,不准饮酒,不准茹荤。自即日起,沿途道路皆须肃清,以候佳期。”汉王一边称赞,随口又问起韩信来。萧何道:“臣已将他安置在相府中,有那专人服侍。”汉王见一件件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如何能不放心?便把宫殿以外的事,都交给二人去管,只等拜将之日。 闲话少说。且说到了这一日,恰是个晴好的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汉王身着衮龙袍,迈步出宫,再由众将陪伴,起驾望西而行。路经丞相府,即命停下车辇,传旨入内,迎请元帅出来。少顷,萧何引韩信出府。却见那韩信,早已是焕然一新。是何模样?但见: 面色红润,举止儒雅;眼睛明亮,神情自若。盔撒一簇红缨,甲耀万片金光;腰拴鸾带描细纹,身披锦袍绣华贵。端的是:英姿勃勃真英雄,威风凛凛世无双。 众人乍一见,都禁不住挑指儿夸赞。细一看,出来的却是个陌生人,齐都惊呆。只见汉王下了车辇,望着韩信施礼道:“初时因不识大贤真才,故多有屈待,此寡人之过也。”韩信还礼道:“久闻大王宽仁德厚,有求取天下之志。故而韩信弃楚来投,指望能得重用,好效犬马之劳。”汉王喜道:“张良数言,足安我心。”便请韩信乘上元戎车。韩信稍稍推却了,才慢慢坐到车里。就见汉王伸出双手来,在后面推了三步,使车轮转动起来。众人齐都欢呼,望着车马起行,径出西门。 车马缓缓而行,沿途之上,百姓争相观看,热闹非凡。旌旗招展,遮天蔽日;金鼓之声,震耳欲聋。行进车马队中,文臣峨冠博带,列在左边;武将顶盔贯甲,列在右面;远看了去,真个是浩浩荡荡,整整齐齐,好似一条长龙,鱼贯向前。 车马正行,忽听背后有人呼叫:“车驾请少停!”回头看时,一匹马疾奔过来,马上之人正是樊哙。这里车驾方才停住,那边樊哙早已赶到面前,飞身跳下马来,撩衣跪倒在地,大声道:“臣有一言,须急来上告。”汉王问道:“何事这般性急?”樊哙仰头说道:“大王,选帅拜将乃国之大事,干系汉室安危,自当慎之再慎才是。为何今日却如此轻率?”汉王道:“韩贤士乃奇才也。寡人得来不易,你却为何偏来唱反调?”樊哙道:“那韩信,乃淮阴一饿夫,能有甚么本事?臣听说,他在淮阴时,曾经乞食漂母,受辱胯下;后投身楚营,亦只争得执戟郎一职。他在项王那里不见受用,故弃楚而改投大王,以求进取。大王未曾亲睹其才,仅靠他人举荐,只凭一面之辞,便信以为天下奇才,不惜捧毂推轮,欲拜他来做大将。此事若传到项王耳中,定会令其捧腹。天下诸侯,也只当我汉中真的没了能人,却要用这饿夫来做统领。要如此,三军哪个肯服?将士哪个肯听?真所谓,兵未交,胜负已定。今朝中武将,多怀不忿之色,唯恐大王生怒,故皆隐而不敢发。独臣忠义,敢将真言上谏。请大王听臣之言,早换主张。”未等汉王开言,就见萧丞相大步上前,将手指樊哙道:“大王,请速将樊哙绑了斩首,以正国法!”樊哙大惊,瞪大眼睛道:“丞相何出此言?”萧何道:“国有国法,军有军令。今拜将之事已定,大王之令已出,三军皆当遵行。你身为朝中重臣,岂不知此等道理?”樊哙辨道:“大王帐前,名将不在少数。他人且不说,就我老樊,便可算一个!今放着有能耐的人不用,为何偏偏挑一饿夫,来掌三军之权?”萧何怒道:“胡说!尔等勇夫,只配斩将杀敌,攻城拔寨;若论运筹决策,制敌于千里之外,谁能胜任?今唯有韩信,才可担当!你自恃前功,竟然目无军令,敢在途中拦王驾c发妄言;如此扰乱军心,尚不知有罪么?”望汉王道:“大王,今若不杀樊哙,他人必当效尤。”汉王听了,也怒将起来,喝武士:“拿下!推去斩首!”樊哙见了,两脚乱跳,大叫道:“大王,不明不白,怎就要乱杀好人?”汉王道:“丞相已把话说得清清楚楚,面前的哪一个没听明白?此事只怨你自己,休怪寡人无情。”樊哙道:“我本一片忠心,怎就换来杀身之祸?若如此,老樊一千个也不服!”夏侯婴忙下车来,谏道:“樊哙不遵军令,擅拦王驾,又妄言惑众,理当斩首。然今正当吉日,怎好轻动刀斧?不如先将他执于王驾后面,待拜将之事过后,再行处置。”汉王点头。武士立将樊哙五花大绑,系在车辇之后。人马继续前行,只半个时辰,已来到坛台之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弟九十九章 筑台拜相 当下人马顺着甬道,齐聚坛台之下。众人放眼望去,好大的一个场面!原来这拜将坛,是按萧何所绘图本筑就,上下三层,总高三丈;方圆二十四丈,四面皆有台阶。到吉日那天,坛当中,立二十五人,各穿黄衣,手执黄幡豹尾c鈇钺等物,按中央戊己土,成勾陈之象;坛东立二十五人,各穿青衣,手执青旗,按东方甲乙木,成青龙之状;坛西立二十五人,各穿白衣,手执白旗,按西方庚辛金,成白虎之状;坛南立二十五人,各穿红衣,手执红旗,按南方丙丁火,成朱雀之状;坛北立二十五人,各穿黑衣,手执黑旗,按北方壬癸水,成玄武之状。各层之中,具备诸般祭器c祝文。四周围,安排三百六十五人,手执杂旗,以表三百六十五度。杂旗之外,列七十二人,都为长大壮士,各执剑戟,比照七十二侯。东西南北,四边分立一面镇静牌,每牌之下,用一员牙将,立二十名武士;如有喧哗,当即拿下,候之以军法。 人马离了坛台一丈之外,四面布列开来。文臣武将,按官阶大小,前后排定。执事者,早已各就其位。礼仪官先请汉王下了车辇,引到净池边,洗毕双手,顺阶登上楼台。听得三声炮响,四面铜炉内早已点燃焚香,随风飘散。礼仪官方来元戎车前,邀请韩信登坛。当下由礼仪官导引,先来到第一层上。夏侯婴西向站立,韩信北向侧对,听史官诵读祝文: 大汉元年仲秋戊寅朔丙子日,汉王遣昭平侯夏侯婴,昭告五岳四渎c名山大川之神曰:天生众庶,俾牧司之;牧司不善,厥罪于谁?赢政无道,荼毒黔黎;天下涌起,改朝换代。项籍后继,其暴更甚,逆君欺友,毁坏约定,功者无赏,降将赐王;有此独夫,四海齐怨。汉王刘氏,不惧强权,声张正义,重立大旗。贤士韩信,当世英才,用为大将,兴师动众,讨取公平,救民水火。神明有知,自当维护。尚飨! 等史官读罢祝文,夏侯婴手捧一副朱漆弓矢,说道:“汉王有命,赐韩将军弓矢,授以征伐之权。”韩信撩衣下跪,举双手接将过来,随后交与左右牙将。韩信中间而立,牙将左执弓,右执矢,分列两旁。礼仪官过来,引韩信再上第二层。依旧是先前模样,换的是萧何西向站立,韩信北向侧对,听史官朗读祝文:大汉元年仲秋戊寅朔丙子日,汉王遣丞相萧何,昭告日月星辰c圣帝明王之神曰:天下之大,唯有神能知兴衰,识成败,达治乱,明是非。数虽先定,终归于德。赢秦暴虐,神绝其祀;项籍凶残,天岂佑他?如今生民涂炭,土地荒芜;为人主者,欲解倒悬之厄,须仗希世之才。征伐问罪,独仗韩信。仰赖神祇庇护,振展翼翅,吐纳风云,嘘咈变化,拯救民众,匡扶帝业。竭诚终日,昭布于斯。尚飨!史官读罢,萧何已将手里一副铜制鈇钺递上,口中说道:“汉王有命,赐韩将军鈇钺,适时奉天征讨,诛伐无道,为民除害,替天造福,创建功勋。”韩信跪受,转又交左右执捧。礼仪官再引韩信登上第三层。汉王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见韩信过来了,便向北拜了三拜。一旁乐工歌者,赶紧奏起八音,唱响和曲。乐声悠扬,曲调和畅,爽心悦耳。歌乐停息,史官高声朗读祝文: 大汉元年仲秋戊寅朔丙子日,汉王昭告皇天后土曰:刘氏仰赖天地之德,百神之威,有志肃清寰宇,镇抚九州。或云:虽有强兵,苦无智将,安能坐收人心,风行八方?须经三荐五证,才得招揽上贤。今有韩信,人中豪杰,国士无双。可授征伐之权,托戡乱之柄,荡天下之妖氛,扶乾坤之正气。即效法商汤用伊尹c周武用吕望故事,拜立大将。秦虽已灭,而项籍继之:背怀王,弃约定,掘墓穴,屠宫殿;咸阳百里火飞,关中万民恐怖;其以威势,肆意劫掠,又欺君妄为,擅称霸王;名为公允,实是强横,有此独夫,天怒人怨!今立坛拜韩信为将,授之弓矢以定四方,赐之鈇钺而专杀伐;握鬼神不测之术,抱沧海必度之志;领雄壮之师,讨天下不道。神明在上,必当保佑。尚飨! 见史官颂罢祝文,汉王上前来行礼,韩信还礼。随后汉王西向立,韩信北向站,汉王亲捧虎符c玉节c金印c宝剑,授与韩信。口中道:“授韩信为奋威侯,汉大将军。从今往后,上至天,下至地,不管何人,尽从将军节制。”韩信跪地上受了,叩头称谢。汉王道:“今朝中数十万将卒,皆已交付给你。望将军能与士卒同甘苦,与三军共患难。如此,士必舍命,将必奋勇,我汉室方有振兴之日。”韩信声声承诺,拜谢起身。 当下已行完拜将之礼,汉王邀韩信同上楼台。君臣二人席地而坐,汉王面朝南,韩信面朝北。汉王开言道:“项籍倚仗武功,横行霸道,寡人内心不忿,有意伸张正义;怎奈智术不足,唯能隐忍于此。今幸得将军,望能尽早指点迷津,拨开混沌。”韩信道:“臣闻,士有二心不可事君,将有疑志不可应敌。臣今既受命,专铁钺之权,敢不竭力,以报大王知遇之恩?”汉王道:“丞相举荐之时,曾数言将军之能。今于此,不知将军将以何策来教寡人?”韩信拜谢,正视汉王,问道:“大王决计引兵东向,意欲与项王为敌,争衡天下么?”汉王道:“正是。”韩信道:“大王自以为,较之项王,勇c悍c仁c强,谁优谁劣?”汉王沉默良久,答道:“寡人以为不如。”韩信再拜,道:“臣亦以为,大王自不如项王。”汉王不语。韩信道:“臣曾投身于项王帐前,当知项王为人。”汉王道:“如何?”韩信道:“项王惯于征战,天下无敌,喑恶叱咤,千人皆废;然独不能任属贤将,正可谓匹夫之勇耳!项王平素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常涕泣而分食饮;及至有人功当封爵,却将该封之印玩于手掌间,不舍授予他人,此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王今虽霸天下,然不思雄居关中反都之于彭城,此为不智。且又背义帝之约,不肯赏赉有功,唯亲近所爱者方有所封,使诸侯皆怀不平之心,此为不信。义帝乃人所共敬,如今遭遇迁逐,教诸侯争相仿效,纷纷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此为不忠。项王所过之处,无不残灭;天下多有怨愤,百姓惧其威而不敢大作,尽都离弃,此为不义。其之所为,既是不智c不信c不忠c不义,名为霸主,实已失天下人之心。以此说来,势强者亦易弱也。今大王若诚能反行其道:任用天下武勇,则所过之处当必诛!以天下城邑封与有功之臣,则所过之处当必服!发义兵,使欲东归者皆舍命跟随,则所过之处当必散!王师出,须先定关中。关中之地,今分裂成三国,其王皆秦故将,将兵已逾三年,所率子弟凡阵亡者不可计数;况且又欺其众而降诸侯,使二十余万降卒尽遭阬杀,唯章邯c司马欣c董翳三人抽身得脱;冤魂家乡,父老兄弟,皆怨此三人,恨入骨髓。项王竟视而未见,自以为强盛,偏用此三人来王关中;百姓岂肯与三人一心也?反观大王,入武关,下咸阳,秋毫无犯;除秦苛法,与民约法三章,关中父老全欲大王王秦。义帝曾与诸侯有约,先入关者当王关中;此既定之事,顷刻间却成泡影,致使秦民失意伤悲,无不祈盼大王早归。依臣观来,大王今若率东归之众重返关中,百姓岂能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诚如此,则大王宏愿可成,三秦传檄可定也。一旦时机成熟,大王既可率奋勇之师开关东向,与项王一争高下。臣替大王谋划已久,若与他人,皆无所用。”汉王听罢,站起身来,深深作了一揖,谢道:“将军之言,句句悦耳动听,寡人先前所存担忧,早已烟消云散。无怪乎丞相c滕公数度举荐,所怀见识果然超乎寻常。寡人今日始信将军之才,确是天下无二,只恨相识太晚。自明日起,军中事务皆托付于将军调度,寡人概不过问。”携手步下坛台,上车引文武百官回朝。就此一番言谈,韩信已把天下局势,说得清晰透彻,不是千古奇才,如何能有这般眼光?后人有诗赞道:英雄寂寞才不展,汉王设立拜将坛。千古功名随风去,天下合一却不欢。 当下同回朝中,汉王赐了韩信座位。此等礼遇,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没一个不羡慕。萧何领头,文臣武将齐声拜贺。汉王就在朝堂上将西郊别宫一座,拨与韩信,以作帅府之用。韩信慌忙离座,跪拜谢恩。此时殿头官来报:“樊哙业已押解到,正在殿外听旨发落。”汉王蓦地阴下脸来,道:“樊哙自恃功高,竟敢冲撞仪仗,阻驾妄言,全无人臣之礼。如若姑息,国法难容!”喝令武士,将樊哙推出朝门外斩首。殿下时有一人,生性敦厚,做事稳重,可就一样,嘴皮子不太利索;他平素却与樊哙最合得来,一见要斩,急忙出班来谏道:“大王,樊哙杀不得。”众人看时,正是樊哙的好搭档周勃。汉王问道:“如何杀不得?”周勃跪拜在地,道:“当时在场之人,独非樊哙一个不服;若说有罪,臣等亦难逃其咎。今单杀樊哙,似乎有些不公。”汉王怒道:“樊哙乃寡人重臣,且沾亲带故,理当替寡人着想才是。可他竟然凭一时之性,肆意妄为。自以为有道理,凭了性子在那里大呼小叫,全无所谓。却不想想,就这一闹腾,军心何存?国体何在?若是不杀,三军将如何管束?”周勃一时对不上话来,憋得急了,叩头告道:“樊哙率性刚直,故能犯此错。今按律当斩,臣自知无力救他,却又于心不忍,只能挺身出来,求大王准与他结伴同行。”汉王道:“法不责无罪。此事独有他一人承担,与你无干。”周勃哭道:“若不是我等心胸偏狭,齐在背后乱言,樊哙岂会性发冲动,做下这弥天大罪来?事已至此,悔亦晚矣。”说到伤心处,哽咽起来。曹参c灌婴c柴武c靳歙c傅宽几个见了,也齐都跪拜在地,央求宽免。汉王低头不语。只见班中闪出夏侯婴来,向前奏道:“大王设坛拜将,实为国家。今樊哙触犯禁令,按理当斩首。然王师未出,先斩一猛将,恐于军不利。况且,樊哙在鸿门宴上,曾舍命救主,立有大功。今不过是一时犯浑,才做下这等莽撞的事来。就此斩杀,可惜了也。”汉王道:“哪该如何是好?”夏侯婴道:“念其初犯,先赦他死罪。教他上朝堂来,当众向韩将军赔罪,以求宽免。”汉王点头,即叫武士把樊哙押上殿来。 樊哙在殿外,听到汉王要将他斩首,大惊,早吓出一身冷汗来,自忖道:“只怪一时冲动,竟就忘了军令,以致犯下死罪。到如今,懊悔也无用。”正胡想,过来几个武士,拥着樊哙,径往大殿上走。等回过神来,已到朝堂之上。只见周勃与曹参几个,全都跪拜在地。汉王铁青着脸,喝道:“樊哙,你可知罪?”樊哙低着个头,回话道:“一时性急,把事给做错了。”汉王道:“今杀你,怨还是不怨?”樊哙道:“大错已铸成,还有何话可说?只是可惜了。”汉王道:“可惜甚么?”樊哙道:“今才知韩将军乃当世奇才,若能随了他,前去征战杀敌,必是件绝妙之事。如今好头颅要被割去,岂不可惜?”汉王道:“如此说来,你已真心服来?”樊哙道:“如今,大王尚且敬他十分,老樊再要不服,岂不傻呆?”汉王笑道:“你这厮,为何今下才醒悟过来?”睃了一眼韩信,对着樊哙道:“本该将你斩首示众。挡不住这班兄弟齐来苦谏,姑且饶了你。只一件,韩将军面前,你自去讨饶。”樊哙听了,忙侧过身来,朝着韩信,双膝跪倒,口中道:“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有口烂放厥词,真是愚鲁之极。将军大量,肚内行得舟船,今好歹饶樊哙不死;到时逢山开道,遇水架桥,也好多个帮手。”韩信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知樊哙已服,不禁欢喜;起身离座,上前替樊哙解了绑绳,扶将起来,道:“为人臣者,该守己本分;为军将者,当听从号令。虽有大功,亦不可自恃。将军身份特殊,更该为人表率,勤勉谦逊。将来若能建立奇勋,垂名青史,亦是一桩美事!”樊哙跪地再拜,连声称谢。又来汉王面前叩谢。汉王数落了几句,道:“你这厮,见识不如张良,知人不如萧何,为何却不知收敛,兀自狂妄?今若没有众人来替你说好话,你命将何在?”樊哙道:“臣已知错,今后断不敢再这般莽撞。”回转身,先向萧何陪罪,再依次谢过夏侯婴等人。曹参c周勃领头,诸将皆向韩信赔礼。汉王大喜,就在当夜,设宴庆贺。 却说韩信登坛拜将,做了三军统帅,各营寨都已归他节制。头一天里,也不急去操演人马,先来上表谢恩。汉王阅过,满心欢喜,遂将韩信邀入宫来,询问兴师日期。韩信见问,随即说了打算。正是: 仅凭手中一条计,却教三秦尽归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明修栈道 却说韩信见汉王问起东征之举,何时兴师,便道:“大王休要心急。凡行大事皆须有个规划,万不可草率。韩信来汉中数月,各军面貌,尽都看在眼里;若要用,尚需时日。”汉王道:“三军人马,多半随寡人而来,征战有年,骁勇善斗,呼之即可用也。”韩信道:“依臣看来,此等军马,唯可守关缉盗,用于无事之时;若遇强敌,决难应对。”汉王道:“何以见得?”韩信道:“大王之将虽勇,却不知阵法,不识奇正;大王之兵虽众,然不谙进退,不熟器械。一旦施用,阵形如何排列?军马如何调度?奇正如何应变?器械如何运用?皆不知其所以然。大王前面所遇,统为庸碌之辈,能够一路凯歌,纯属侥幸。倘若对之于项籍c章邯,当不堪一击。”汉王道:“将军有何对策?”韩信道:“治军如同治病,须把准脉象,施之良方,对症入药,才能消除病根,强健体魄。臣早有盘算,已将施令c布阵c列队c安营c埋伏c对敌c用械等诸多方法,全都收录在册。今先找缮书者四十人,连夜誊写,散发到各营。使营中将官,搬照各个细节,认真教演。臣限他十日内,便当教成。之后集中校场,一齐操练;如有不足,只须稍加指点,即可完备。用不了半个月,其模样,必是大不相同。等到军马教成,此时再谋划东进,方是时候。”汉王听了大喜,道:“将军行事,处处想得周全,滴水不漏,他人不可及也!”唤卢绾,去找四十个抄录者,都送到帅府里,连夜誊写操兵之法。 第二天早上,各营寨便已收到操兵简册。主将不敢怠慢,分派偏将c校尉等,按照册上方法,精心操练。韩信不坐帅府,天天到各营巡察;遇有违令懈怠者,即实施军法;前后共斩四人,且把头悬于旗杆之上示众。众军闻听,无不心惊肉颤,方知韩信威严。到第十天上,韩信传令各营寨,明日食时,率领一成人马,会聚城西教军场,合兵操演。并奏报汉王,请到时率文武百官齐来观看。 此日天晓,恰是八月初旬,正值风和日丽,秋高气爽。汉王用罢早饭,由卢绾c夏侯婴作陪,离开王宫,前呼后拥,出了西城门,直奔教军场来。萧何率了众文武,列队迎接。当下就观台前下了车辇,移步月台,上面摆了三把座椅,安排汉王c萧丞相坐了,独剩左边的椅子空放。卢绾与夏侯婴,两旁侍候着,打伞的已把那顶褐面皱沿华罗盖伞撑开,遮住阳光。只见韩信周身上下,披挂戎装,走到汉王面前,立而不拜,口中道:“恕臣甲胃在身,不便行礼。”汉王道:“今日教军场上,尽听将军施令。”韩信登上将台,面朝教军场,摆动手中令旗。将台木杆子上,早竖起一面赤旗来。左右两边列着四五十对鼓手,一齐击起鼓来,三通过后,教场里面顿时鸦雀无声。两个旗牌官走到月台前,分别在左右两旁张挂禁令。曹参立于将台之上,高声宣读: 规成方圆,令从约束。三军人马,从今日起,须依律而行,不得犯禁!此令共计一十七条,不分将卒,当谨守毋忘。 条一:闻鼓不进,闻金不退,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 条二:呼名不应,点卯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 条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 条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 条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 条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 条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 条八:奸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 条九:所到之处,凌虐百姓,淫辱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 条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 条十一:聚众妄议,私进营帐,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 条十二:窃听计谋,逆传号令,漏泄于外,使敌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 条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 条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 条十五:托伤称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逃避搏杀,此谓诈军,犯者斩! 条十六:主掌钱粮,私赏所亲,分配不均,造成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 条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来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 宣读毕,曹参退后。韩信把令旗一举,鼓声随之响起,教场之上,一万五千人马分作五军,齐整整摆好阵形,盾牌手c弓箭手走在最前,操刀枪c戈矛的随后跟定,战车c马队掩在最末,拽开脚步,鼓噪向前。远远望去,似一团赤云,滚滚而来。台上的人正当惊讶,韩信却已将手里的令旗按下。人马即刻站定,前两排的军卒全都半蹲在地,执盾掩面,张弓搭箭。未等喝采,只听得金锣作响,五队人马齐向中间收拢,面朝外,背朝内,缓缓后退,真个无懈可击。韩信在将台上面,忽而指西,忽而指东;人马随了令旗,变化阵势;看得人眼花缭乱。汉王在月台上端坐,见教军场上虽是尘土飞扬,可依然喊声如雷。定睛来看,军阵跃动,如波逐浪,车马奔驰,似虎添翼,分分合合,变化无穷;何曾见过?不由得连声赞叹:“端的好军阵!”萧何笑道:“大王已亲眼所见,当知韩信用兵之妙。”汉王道:“军中也曾操演人马,比起今日,如同儿戏耳!寡人有此等军马,何惧章邯张狂。”说话间,鼓声停息,教军场上,也早已收敛了声势,归为原样。 韩信走下将台,见过汉王,敬上禁令一册,上盖元帅钤印,要留归宫中御览。汉王大喜,道:“军既已练成,当何时出兵?”韩信道:“十日之内,但等粮草备齐,便可发兵。”萧何道:“此事将军勿忧,巴c蜀之粮,不日即到。”韩信道:“军马入关中,当从栈道进发。今栈道已被焚烧,残缺破败,如何能走?须有一位亲信之将,率众多人夫前往修筑。”汉王道:“工程浩大,若无数年,怎修筑得成?此事差何人去最好?”韩信道:“樊将军素为先锋,之前曾屡建奇功,又是大王亲信,独有他去最好。”汉王道:“将军所言不差。”即唤樊哙到近前,听韩信道:“你可领人夫一万,去修栈道。须当一月内筑成,若迟一天,军法处置。”樊哙一听,唬得魂不附体,道:“元帅莫要说笑。”韩信道:“此乃正事,如何说笑?”樊哙道:“那栈道,长不下三百里,现尽被烧绝。且沿途险恶,一月之内,如何能够修成?元帅果欲杀樊哙,就请此时。这等军令,樊哙安敢领受?”韩信道:“为将者,临事不避危难。将军乃忠义之士,精明能干,放此奇功一件,不当推却。前在朝堂之上,你曾答应,愿替本帅逢山开道,遇水架桥,今为何却要收口?”说得樊哙哑口无言,寻思道:“若不从,必犯军令。好汉不吃眼前亏,去了再说。”嘴里胡乱答应了。韩信又传令,教周勃c柴武两个,随了同去。三人接了令,收拾人马,连夜赶往褒中去了。汉王欢天喜地,起驾回宫。韩信散了操演人马,自回帅府,安排出兵之事,不在话下。 不说韩信如何准备。单说樊哙,下了台,即去司马府中挑了一万人夫,领了镐c锯c斧c铲等修桥器具,同了周c柴二人和一千军卒,连夜奔褒中来。及至赶到褒中,已是黎明时分。樊哙停下马来,喝令埋锅造饭。众人走了一夜,都疲惫不堪,歪七竖八捡平坦的地上乱歇。一转眼的工夫,天便放亮。众人聚一处吃了早饭,继续往前赶路。仅走了四五里,便到了栈道入口处,一看,尚有很长一段道路完好无损。周勃道:“不知前面烧成甚么模样?”樊哙道:“看过便知。”当时传令,就地安营扎寨。留下柴武,带了众人去山上搬石c伐木。却叫七八个军卒跟在身后,与周勃一齐,骑马踏上栈道,往前面来察看。 约莫走出七八里,再不能行。打眼看时,沿山崖的栈道,路面皆已被焚毁,只剩些烧焦的木桩子,长的短的,横错在那里,经水一打,早生了绿苔,一派凋敝景象。抬头看,陡峭的山峰,无边无际,绵延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脚底下水声涛涛,顺流滚动,哪里能停得舟船?樊哙c周勃两个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声:“苦也!”彼此相看,都抱怨起来。周勃道:“这栈道筑在险绝处,没个立脚之地,即便有十万壮夫,修一年也修不完。”樊哙道:“老弟说得是。必是韩信无力伐楚,又不肯明说,便想出这么个推延之法来,他却又将此干系赖在了你我身上。”周勃听了,附和道:“多半是此意。却如何是好?”樊哙道:“他当下大权在握,又得大王宠信,莫说不依他,便是发几句牢骚,也是个砍头的罪。今既兜上,当算倒运,少不得还要按他的吩咐去做。嗨!可恨那张良,平白无故的,偏偏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只一把火,竟将栈道烧了个精光。到如今,却叫我老樊来代人受过。”口里不住的唉声叹气,却是无可奈何。 回到原地,将刚才所见的都告诉给柴武听。柴武道:“军令如山,不好抗拒。我三个只管尽力去做,便是延期了,元帅也怪怨不得。”周勃也道:“到时要罚,也是三个人。先顾了眼前再说。”樊哙气馁,早没了主意,尽随他二人说的去做。众人依照吩咐,采伐的采伐,搬运的搬运,打桩的打桩,铺路的铺路,分作几拨,轮换着上。若光采运犹可说,可就苦了立桩架桥的。那栈桥许多地方搭在悬崖峭壁处,底下水流湍急,极难做手脚,稍有不慎,就给磕破了皮,闪了身体。半天下来,人夫们一个个弄得精疲力竭,气乏神疲,皆都苦不堪言。却有谁敢怠工不做?只把怨气都撒在张良身上,整天骂个不休。 到第三天上,前面搭桥的,已累倒了四五十个,滑入水里淹死的也有六七人,而进度却极为缓慢。樊哙心中焦虑,又想不出甚么方法来,瞪眼干着急。正愁闷间,只见一伙人飞驰而来。到了近前,才知是中大夫陆贾,赍了元帅府木牌,赶来催促。樊哙迎住,请到营帐里来,接过木牌一看,见上面写道:“兵马粮草俱已齐备,单等栈道完工。将军当督催人夫,加紧抢修。如过限不完,定按军法从事。”樊哙看过,叫苦不迭,道:“栈道修复,困难重重。现如今已过去三天,所修道路尚不足半里。按此计算,一月之期,如何能够完工?劳烦先生,去元帅面前通融通融。如能宽限几个月,老樊日后必当图报。”陆贾问道:“延长数月,将军便有把握么?”樊哙略加思索,道:“实不相瞒,便是一年,也修不完。”陆贾笑道:“我这里有一言相告,将军是否要听?”樊哙道:“只须救得樊哙,啥话都听。”陆贾道:“请屏退左右。”樊哙示意,手下人等忙都退到帐外。陆贾见无人在侧,低声道:“请将军附耳过来。”就在樊哙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樊哙听完,乐将起来。陆贾忙摆手道:“此事独说与将军听,他人皆不可知。”樊哙连连点头,便要设宴招待。陆贾道:“事成之后,再请不迟。”立起身来告辞。却假意儿高声道:“超过时限,提头去见元帅。”樊哙会意,唯唯诺诺送出帐来。等见陆贾去得远了,忽地破口大骂,道:“莫说一个月,便是一年,也修不完!”周勃c柴武听闻使者到,赶来看时,见樊哙正在那里骂骂咧咧,一齐过来解劝。樊哙怒气未休,道:“明日里,我当差人奏告大王,请多添些人夫来。”却在那里装腔作势。 次日,樊哙真的备了一封书,差了个心腹偏将,快马去南郑,到宫中奏告。过了三日,汉王果就指派御史周苛,带了五千人夫,赶来援助。樊哙假作欢喜,点查收了。周苛交代过,自回朝复命。樊哙即将人头重新编排,每五十人为一甲,立总甲一名,小甲五名,定点定量,分包工程。如有一处未完工,此五十人都不得歇息。众人夫谁敢不从?一天下来,进度自然快了许多。樊哙却似换了个人,整日里大呼小叫,看得周c柴二人直纳闷。 这一日,与往常一样,众人照例是各按地段,出工修筑。及到下午,韩信差偏将孙兴,持了令牌,来见樊哙。樊哙问了,忙叫人去将周勃c柴武请到帐里来。待坐定,樊哙道:“元帅今着孙兴来替换我三个,只教留下三千人继续修筑栈道,其余的皆随了回南郑,有大事要做。”柴武道:“怎回事?”樊哙便将上回陆贾私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道:“原来元帅早有成算,却叫我等在这里使障眼法,好瞒过章邯那老贼。”周勃嗔怪道:“樊哥,都把你当好人,却没想也贼滑。”樊哙道:“非是老樊隐瞒不说,实元帅告诫得紧,不敢透露半点风声。”当下陪了不是,三人都笑。即唤偏将来,急急收了人马,别过孙兴,奔南郑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暗度陈仓 却说韩信,心底里早就盘算好将如何进兵,只是虑及章邯一人。他在楚营时,已曾领教过章邯手段,行事胆大却心细。而今,章邯身为雍王,领受着秦岭以北三十八个城县,别无所惧,唯恐汉王发兵侵犯。他又算不准会从哪条路过来,岂能不在汉中安插奸细?那韩信何等的精明,处处都能够算计到。前既有张子房放火烧了栈道,使项王放心东去;今何不故技重施,再骗一回章邯?才故意叫樊哙,让他大张声势,领着人去修筑栈道,弄得满城皆知。 数日之后,粮草已从巴蜀运来,查点一算,绰绰有余。韩信欢喜,便奏请汉王,择日启行。众将闻知消息,都在背地里窃窃私语,道:“栈道只修了数里,如何便要出征?却从哪里前行?”都不知道元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敢动问。汉王接韩信奏章,也犯嘀咕,召来萧何问道:“栈道尚未修好,元帅却来奏请出兵,不知何意?丞相辛苦一趟,去问个明白。”萧何领命,便来帅府寻问。韩信正在翻阅各路起兵文书,闻萧何造访,忙迎将出来。叙了礼,请进内堂,分宾主坐定。寒暄过后,萧何开口问道:“大王接到奏章,心存疑虑,特使老夫前来相问。元帅东征策略,可否告知于我?”韩信道:“丞相可知,昔日张良教大王焚烧栈道,是何用意?”萧何道:“以示大王无东归之意也。”韩信道:“栈道烧绝,大王数月之内必不能进入关中。此事丞相可曾想过?”萧何道:“当有其他出路。元帅何不以实情相告,却害老夫胡猜?”韩信笑道:“丞相果非常人也。”便说出那条古道来,道:“我教樊哙明修栈道,好让章邯不作准备。大军却从古道进发,只须十多日,既可抵达陈仓城下。我料那陈仓城中,必不设防,取来轻而易举。到时兵马未动,弓矢未发,已得轻松过关。丞相今可奏报大王,请勿再有顾虑。”萧何听了,满心欢喜,辞别韩信,径来宫中。汉王听罢所奏,大喜,道:“韩信真神人也!”顿时信心倍增,准了韩信所奏。当即让常侍中卢绾,携密旨一道,火速赶到元帅府来。 韩信接着,跪听卢绾宣读密旨。汉王旨意道: 拜奋威侯,汉大将军韩信为东征大元帅,起大军十万,战将百员,择日兵伐三秦。三军之事,皆归元帅一人节制。赐韩信宝剑一口,名马一匹。授曹参军正c郦食其行军参谋之职,在旁辅助。成事之日,举国相庆。 韩信拜过,与卢绾道:“此次用兵,只在一个‘隐’字。请转告大王,勿须相送。一月之后,静听佳音。”卢绾答应,自回宫奏报汉王去了。韩信随即征调各路军马,明日正午前,齐集到南郑城西远郊某地,却命众将官都来帅府听令。当夜,即从后堂唤出四个人来。哪四人?头一个,沛县人严不识;第二个,东海人陈贺;第三个,六安人孔藂,第四个,扶风人赵衍。这四个人,除去赵衍投靠得晚,其他三个,都是随汉王入关的。论武艺,虽不十分高强,却皆有一绝,辨向识道本领,各都了得。韩信来汉中四个来月,谁的本事如何?脾性哪样?皆一一记挂在心。如要用人,因才而定,必当使唤在刀刃上。今个事儿早已安排,故都在后堂候着。当时听唤,都过来参见。韩信拿出一张临摹好的地图来,道:“按此图,便可直达陈仓。只等大军降临,从内发作。”四个人依着密令,去军中选了一百精卒,怀里揣了短刃,连夜出发。 次日,各路军马陆续赶到,齐集指定地点。众将官先后到来,未见召唤,不敢轻进,都在帅府外面等候。未有多时,鼓声响起,就在帅堂之上,升了大帐。韩信全身戎装,在帅椅上坐好,身后站着曹参和郦食其两个。帅案上,摆放着印剑;方桶内,插满令牌。众将见了,一齐参拜,声响如雷。韩信环顾四周,只见近百员战将,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精神振奋,按官阶大小,在下面依次站立。韩信说了声:“数月等待,只在今日。”抽出第一支令来,道:“此次出兵,不比往常,须当翻越崇山峻岭,涉过明涧暗沟,于途甚为艰难。遍观诸将之中,有一人最可信任。”口里说,却把眼睛只顾盯着樊哙望。樊哙笑道:“元帅直说也就罢了,却要弄许多唬人的话。”韩信道:“此乃苦差事,定得将军出马,方称我心。”樊哙道:“但能通过,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老樊也敢去。”韩信喜道:“你领五千步军,在前开道。我这里让周勃c戚鳃c单宁c丙倩c卞欣几个帮你。只须按了地图走,准保有路。”接下发了三支令:第二路,灌婴c傅宽;第三路,靳歙c柴武;第四路,靳强c董渫;各带三千人马,依次在后策应。自率中军,引曹参c郦食其c陈涓c郑忠c朱轸c周灶c召欧c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c郭亭c庄不识c戴野c毛泽c魏选c耏昭c戎赐c秦同c陈胥c华寄c周定诸将,马步军七万,随后跟进。却教吕泽领吕释之c张苍c虫达c杜得臣c郭蒙c元顷c孙赤c陈濞八将,护住粮草,随在最后。众将依了号令,分头而去。 暂不说韩信挥师东进,回头却说关中之事。自打汉王领了人马,远赴汉中,各路诸侯也相继出发,赶去就国。霸王闻汉王去时,竟将所经栈道烧绝,大惑不解,问项伯道:“此为何意?”项伯道:“汉王心存畏惧,恐再惹大王猜忌,故将栈道烧毁,以示无东顾之心。”霸王笑道:“他今自毁回路,倒省却寡人许多顾虑。”钟离昧谏道:“刘季无故烧绝栈道,其中必有诡计。”项伯道:“汉王若真有反心,何必要将回路烧毁?须是他也怕别人算计,才出此下策。”霸王道:“他若没张良帮村,如何兴风作浪?今关中有章邯三个来镇守,自是固若金汤。”心既放宽,便催促各军尽快处置完诸事,只等彭城消息。过了些天,却先传个噩耗来,说蒲将军忽染恶疾,不治身亡。众将听得,无不震惊,想他平素为人,没一个不垂泪。霸王十分心痛,念他投靠至今,大大小小,功劳无数,却未能封王列侯。如今人已逝去,实感亏欠于他,禁不住哭出声来。项伯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可寻其子嗣赐与爵位,以慰亡灵。”霸王点头,问钟离昧。钟离昧道:“蒲将军唯有亲军千人,不闻有家眷。”霸王听了,唏嘘不已,便追封蒲将军为恩德侯,厚葬在骊山东麓;属下千人,皆都官升三级。 这事方才平静,未有几日,却又生出另一件事来。甚事?不是别的,便是走了那个执戟郎韩信。霸王闻听,怒道:“必是心怀怨恨,私逃离去。”钟离昧道:“若去投了刘季,将成大患。”霸王道:“各路关隘都有军兵把守,谅他插翅也难飞。”唤丁固差遣快马,遍行文书,画影图形,张贴到各关卡,要追捉韩信。一连五六天过去,却是不见踪迹。霸王寻思道:“仅凭这么个韩信,也值不得如此大作。”便不再提及此事。又过了十来天,亚父范增使人传信来,告诉霸王,彭城业已修缮一新。霸王大喜,于是择了吉日,准备东归。临行之时,章邯c司马欣c董翳三人都来相送。霸王嘱咐道:“关中之事,干系重大。万不可疏忽大意,教人钻了空子。”章邯三人连声答应,一直送到戏水边,眼望着楚国大军,满载财物,浩浩荡荡,朝东而去。 章邯c司马欣c董翳三人,送霸王东去,便引军各归封国。单说章邯,被封做雍王,辖管咸阳以西疆域,坐拥内史c上c北地c陇西四郡,三十八县,论兵力最多,将也最强,算得上三秦之首。那章邯素有威名,其才能人所共识,霸王让他镇守此地,为的就是防住汉王。也不知为何,汉王去时,竟然焚烧了栈道。章邯也猜不透,便聚属下来议。上大夫毕革道:“只恐有诈。”王弟章平道:“汉王所率,乌合之众耳!人马虽多,实不堪一击。此番自断回路,分明是心存胆怯。”御史随何道:“不然。汉王乃当世英雄,麾下智谋者甚多,今无故烧绝栈道,必有诡计。”章邯道:“孤亦知刘季决非善辈。只是今下兵员不足,如何防范?”大将姚卬献计道:“可着人往汉中潜伏,若有动静,再来调度兵马也不迟。”章邯见他说得在理,便唤来亲将始成,让他安排细作,爬山越岭,去往汉中,暗地里监视汉军举动。一连两个月,毫无动静。忽有一日,却有飞鸽传书报来,备说汉王拜韩信为将,今已差樊哙重修栈道,指日要兵出褒中。章邯看过,问道:“韩信何许人也?”章平忙将听来之言相告。章邯笑顾左右道:“外传此人有奇才,原来是个懦夫。汉王却用他来作大将,实属无知。”随何道:“汉王善能识人,既拜韩信为将,必知其有大才。”章邯道:“那韩信素无名望,一旦为将,人心难服,三军谁肯听他调遣?况且,所烧栈道,近三百里,一时半会又如何能够修完?必是韩信无能,却用此法来欺瞒汉王。”姚卬道:“若从他道来,如何是好?”章邯道:“大军行进,独有这一条路可走。其余各处,皆为险恶山道,岂能通过?我这里暂且无忧,请诸君休再猜疑,以免乱了军心。”众人听了,谁敢再提起?由此都不作防备。 却说韩信举兵东进,只因悄悄离开汉中,并未大张旗鼓,故此南郑百姓鲜有人知。人马分几拨往前行,第三天上,早过了勉县。脚下渐渐高低起来,已不再是平地。前锋只顾向西走,只见前面,陡然立起两座山来,虽不甚高,却是满山的大树密林,都被绿遮盖了,看不清路径。樊哙叫来向导询问,向导回道:“此山茂密,多雨潮湿,故两座山,一座唤作孤云山,一座唤作雨脚山。再往前,须转北走,皆是山径,险恶难行。”樊哙道:“只要有路,便不怕。”吩咐军卒,小心行进。凡有路径被树枝c葛藤掩盖的,就用刀斧砍去;路面狭窄不可通车的,便伐来木头铺架桥梁。三军人马,随在后面,牵拉着马,推动着车,鱼贯而进;路虽险,却得前军开道,倒也顺畅。一路未逢凶险,这一日,大军来到峨嵋岭。韩信看了眼熟,忽地记起,对着众将道:“昔日我从太白岭下经过,迷了路,幸遇一壮士。此人姓辛,名奇,极有义气,不仅指点迷径,还留我住宿。今我兄弟就在前面,我当亲往拜见,以报恩情。”陈涓心细,道:“既有村落,便不难寻找。”刚想带了人去,忽听队伍里有人惊叫起来,只见对面树林里蹿出一只黑鬃野猪来,沿着山涧飞跑;在它身后,一个圆脸大汉,手执一柄大铁叉,疾步追赶来。那野猪见前面有许多人,扭身便往旁边林子里钻。大汉见状,大叫一声:“畜生,往哪里走!”举叉掷了过去,正中野猪脊背,扑地倒了。大汉跳上前,见野猪正在泥地上打滚,却将铁叉杆翘在头顶。大汉就势抢住,用力将野猪往土里按。那野猪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众军见他好身手,齐声喝采。韩信走前来,定睛看了,喜道:“这个不是我的辛兄弟么!”曹参一旁听得真切,忙扯开嗓门呼道:“辛壮士!我家韩元帅有请。”那大汉听得人喊,一抬头,只见山道上出现了许多军马。站那里看了片时,叫道:“莫非我兄弟真的带上了军马?”纵身跳过涧来,离得三四丈远,终于看清了面目,当即拜伏在地。韩信上前,扶起辛奇道:“率军经过,正要去你家探望,不料竟在此相见。”辛奇道:“当时之语成来何其速也。将军此去,可是要打陈仓?”韩信道:“正是。兄弟可随我一起去?”辛奇道:“待我安排好老母,随后就来。”韩信大喜,教郑忠领十来个兵卒,跟了同去。 大军继续前行。第三天中午,前军已走出密径,道路渐渐宽敞起来。只见探哨的来报:“散关离得不远。”樊哙忙令人报到中军。韩信道:“散关守军甚少,此刻须动用马军,杀他个措手不及。”灌婴c傅宽接令,来了精神,挑出三百骑,悄悄逼近关隘。离城一里多地,打眼望去,城门开着。灌婴纵马挺枪,便望前冲。等城楼上发现,已是不及,汉军早已杀进关来。守关兵将见状,谁敢抵抗,纷纷投降,不曾走了一个。韩信接报大喜,催促几路军马,速去抢夺陈仓关。 却说陈仓守将,便是那个甄不智。霸上一战,又侥幸被他逃脱,躲在乡下好几月,闻章邯做了雍王,赶紧来投靠。章邯见他做起事来面面俱到,甚为欢喜,赏他做了个郎将,派去西边镇守陈仓。先几天,也有些个提心吊胆,只怕汉军从这条路来,便教兵将严加防范。过了半个来月,军士多半厌烦起来。副将李弥趁势劝道:“散关以西,皆为凶山险岭,甭说军马,便是飞鸟进去,也会迷路。若真是要紧处,怎能将你我差遣来?”甄不智寻思道:“城内的兵士多半是新近招募来的,若是敌人真来,决难坚守。”索性听天由命,不再提防。城门出入,仍和往日一般。 这一日,太阳正当落山。忽听得炮声雷动,远远地尘头漫起,打陈仓城南杀过一支人马来。守城兵丁见了,慌忙报到府堂。甄不智大惊,急叫关闭城门,拽起吊桥,与李弥一起,上城来看。只见城下赤旗飘扬,人头如麻,数不清有多少汉军。一将出到阵前,正是樊哙,手持大戟,高声大叫:“樊哙在此,快快出城来降!”甄不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李弥道:“事已至此,只好死守。”话音刚落,身后有人惊道“城中失火!”只见城关内烟火乱窜,呼叫声一片。李弥引兵急下城来看时,由巷子里撞出一伙人来,见兵乱杀。李弥发怒,仗剑来迎,只一个照面,便被搠翻在地,死在街前。亲兵不敌,各逃残生。那伙人正是严不识他们,在城内放了火,趁乱杀奔南门,恰好遇见李弥。当下呐喊一声,抢到城门口,杀散把门的雍兵,放汉军进来。樊哙一马当先,杀到城里,守城雍兵四散逃窜。樊哙教戚鳃等人,分头去占东c西两门,自与周勃,来抢北门。天将黑时,韩信引中军赶到,急传号令,不得乱杀无辜时,陈仓早已平定。 韩信让军马扎在城外,却来府堂坐定。樊哙与诸将都来报功,韩信道:“等立稳脚跟,再论功劳。趁眼下虢c雍两县尚未知道陈仓已破,正可掩其不备,将它取来。”说罢,便传将令。有分教:盔甲不卸,功劳簿上再添几份战绩;刀枪犹举,三秦境内又夺两座城池。正是:驱尽龟虾未足喜,擒来龙王才称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 入主关中 却说韩信从古道进兵,未花多少气力,便打破了陈仓关。不肯稍歇,即召众将到堂,道:“兵贵在神速。虢c雍两县近在咫尺,兵力甚弱,守将尽是无能之辈。如趁夜往袭,必手到擒来。”当下唤过樊哙道:“将军休辞辛苦。”令他率原班人马去取雍城。又叫过灌婴c傅宽,带上郑忠c朱轸c周灶c召欧四个,引军去取虢城。 分派到的,个个精神振奋,领令去了。曹参道:“曹某留在这里终无一用,倒不如与他人一样,也去攻城夺寨。”韩信道:“军正一职,责任重大,岂可轻离?”曹参道:“元帅用兵如神,诸将至今没一个不叹服的。我这个军正官,已然成了摆设,还不及上阵杀敌来得痛快。”韩信笑道:“将军既想立功,这里也正有个要紧的关隘烦你去抢夺。”曹参喜道:“元帅快说来,是何去处?”韩信道:“陈仓西南,有一地,叫做下辨,乃西羌入关中之咽喉,当先往占据。只是路甚遥远,须行事稳妥之人去,才可放心。”曹参道:“此边远之地,何须去争?”韩信道:“管仲当年先安内而后攘外,才得以一匡九合,我当效之。”曹参道:“元帅所言,必有道理,曹某听令就是。只怕要错过时机,功劳都让别人抢去。”韩信道:“下辨区区小城,岂挡将军兵锋?事成之后,留少许人马驻守,速速赶回,当另派用场。”曹参大喜,连夜引兵赶奔下辨去了。 且说樊哙领着人马,趁夜往雍城赶。一路之上,伸手不见五指,全仗火把明道,便走不快。将近拂晓,才赶到西郊,离城尚有七八里地,周勃献计道:“雍县城墙甚是坚固,若强夺,恐费周折。天明之后,待我领五百军前去诱敌,但得将他诓骗出城,你即引伏兵截杀;他几个趁机,上去抢城。”几个人商议定了,分头前去准备。 天光大亮,周勃引五百步军,不着号铠,反穿衣服,面涂泥灰,直杀到雍县城下。城上忽见敌兵出现,急急拽起吊桥,报到县衙里。县令崔宁方吃过早饭,闻有敌情,大惊,忙叫小军请来县丞c县尉,道:“贼兵忽抵城外,如何是好?”二人问道:“贼有多少人马?”县令道:“五百左右。”县丞道:“城中步卒不下三千,又有轻骑一百,何惧五百蟊贼!公当放宽心,留下五百军守城,我与县尉率步骑出城驱赶。”说罢,二人披挂了,开启城门,放落吊桥,率军杀出城来。周勃正在叫骂,见雍城人马出来,不及交兵,引了五百人转身就走。县尉大怒,领轻骑紧追;县丞与那步卒随后赶来。追出五里地,看看赶上,只见前面一座大林子,周勃和五百多人,齐都逃进林边小道内。县尉冲在头前,口里大叫:“贼往哪里走!”舞动大刀,纵马奔入。只听得一声喊,树林里草丛中伏兵四起,长钩套索齐举,早把战马绊倒。县尉翻身落马,被两旁抢出的伏兵手执长矛揿到在地。县丞情知中计,只叫得苦,慌忙勒转马头,往城池方向飞跑。未及半里,却见不远处小山岗后撞出一伙人马,尽打赤旗,呐喊着杀将过来;当先一员虎将,全身黑打扮,浑似金刚神一般,马上喝道:“认得樊哙么?”县丞听了,方知遇上汉军,吓得魂飞魄散,牙齿打颤,心里道:“怎教碰上这个煞神?”催马夺路便走。樊哙截住乱杀,周勃也回军来赶,雍城兵马慌作一团,四散而走。县丞懵头,飞马奔到城前,跃过吊桥,急喊:“快关城门。”忽觉不对,急停马时,城门背后闪出一个丑脸粗汉来,叫声:“哪里走?丙倩在此!”抡起大斧,将县丞劈落马下。身后跳出一小个来,拿剑割下首级,提在手里,这人却是卞欣。原来戚鳃c单宁c丙倩c卞欣四个依计,潜伏在西城门外不远处,及见县丞c县尉引军去追周勃,趁机便将城来夺了。当时就城门口杀了县丞,丙倩横斧在手,大喝道:“降者免死!”雍兵见城已失,无路可走,纷纷弃械投降。 樊哙c周勃引兵入城,来县衙坐定,军士早把县令c县尉押到堂下。樊哙道:“你两个今既遭擒,可想活命?”二人跪阶前告饶道:“若早知是樊将军人马,岂敢抵抗?”樊哙大笑道:“就你两个,本不配与我作对!”饶过不杀,收县尉做了校尉,见崔宁是个文官,便依旧让他做县令。崔县令感激,于是献出家资一半,纳作军饷。当晚,杀猪宰羊,管待樊哙众人,一面吩咐属吏,到城外赏劳汉军。酒席之上,崔宁将雍地各县的备细尽数说给众人听。樊哙仔细听了,悉数记在心里。饮宴罢,都去歇息,当夜无话。次日一早,樊哙想起城内有座蕲年宫,颇有些名头,便要崔县令作陪,往去观个究竟。到了一看,那蕲年宫,果然是气势非凡,宫殿内外,华丽且又精致,令人赞不绝口。正看得有趣,有个小军跑来报说:“毛泽c戴野二位将军,奉令而来。”樊哙听了,道:“今在何处?”小军道:“正在衙内等候。”樊哙道:“必定有战事。”再无心思观赏,与周勃几个,乘了马急急赶回县衙。毛泽与戴野正在衙内坐等,见樊哙等入来,忙起身相迎。各叙过礼,樊哙在上首位坐了,周勃c戚鳃c单宁c丙倩c卞欣几个坐到左边,毛泽c戴野二人坐在右边。毛泽呈上韩信书信,樊哙看过了,递与周勃,道:“事不宜迟,须早些赶了去。”便将城内的事都交代给了毛泽c戴野,留下一千军来守雍城,点起剩余人马,沿雍水西岸,径往郿县来。 却说韩信,坐镇陈仓,遣樊哙c灌婴去取雍c虢两座县城。次日傍晚,先后有消息传到,说樊哙用计夺了雍县,灌婴走马取了虢城。韩信大喜,即聚众将到堂上,道:“门户既开,正可趁势东进。”陈涓道:“章邯闻陈仓已破,必当引兵来夺。”韩信微微一笑,道:“章邯若是亲来,便就阵上将他擒拿来,一发定了雍地。”郦食其道:“章邯乃一代名将,非等闲可比。如今威风虽不及当年,亦不可掉以轻心。”韩信道:“先生放心。如无成算,怎能放此轻口?只怕章邯不敢亲领兵马来。”传令三军,连夜起兵。暗中却将一封书信,教毛泽带了,与戴野一起,去雍城替换樊哙。当夜,汉军悉数赶赴虢城。 第二日清晨,军马已到虢城西郊。韩信入城,灌婴引傅宽c郑忠c朱轸c周灶c召欧,前来参见。当下都到县衙内坐地,灌婴说了破城之事。韩信当面夸赞时,探马来报:“雍王章邯,听说陈仓被袭,大为震怒,起精兵三万,由其弟章平带领,杀将而来。”韩信道:“废丘离此不足二百里,一日便可到达。我当自率军马,陈兵北原,正面与敌交锋;暗中伏兵其后,袭他不备,务要将章平围歼在渭水之北。”陈涓道:“章平智谋比不得他兄长,一战可擒。”韩信道:“即便章邯自来,亦难逃罗网。”当堂聚将,来听号令。先教灌婴:“引马步军五千,去原北小山岗后埋伏。听炮响一声,出来掩杀。”又唤傅宽:“引马步军五千,去原南树林里埋伏。闻二声炮响,见雍军阵乱,乘势杀出。”灌婴c傅宽接令,各带两员副将,引了兵马先去了。两路分派已毕,韩信留少许人马守城,自领大军进驻北原,立起三座营寨。 却说雍王章邯在废丘闻陈仓失守,起初只当谣言。及至二路消息传来,方信确是真事,当即惊出一身汗来,问道:“汉军从何而来?”报事的道:“未走栈道,是从古道偷渡过来。”章邯道:“陈仓城墙坚固,怎就轻易陷落?何人镇守?”报事的道:“守城兵将皆以为汉军若犯,必走栈道,故不曾防备;被他里应外合,将城关攻陷了。两个守将,甄不智和李弥,一个被捉,一个被杀。”章邯叹道:“这都是孤一时轻敌,给韩信钻了空子。”章平谏道:“汉军虽一时得逞,然未经大阵,终究算不得强悍。今若趁他立足未稳,以精兵往击,陈仓关定能重夺回来。”章邯道:“既如此,孤当亲往。”章平道:“杀鸡焉用牛刀?此事不劳王兄出马。就凭弟之才能,捉拿韩信,也是易如反掌!”章邯大喜,便拨车c骑c步精兵三万,随带大小战将近百员,沿着大道,杀奔陈仓来。 行至平阳,探马来报:“韩信已于北原山坡之上,立了三座营寨;居高临下,甚是壮观。”章平道:“此为虚张声势,不必理会。”催促军马,只顾向前。也只一天一夜的路程,到得次日中午,前锋已是逼近北原。章平驻马观看,只见山坡之上,汉军左c中c右三座营寨立成一个环形,各色旗帜分得鲜明,严整有威。章平见了,吃了一惊,道:“刘季几时练得如此军马?”即命三军人马,就在平川旷野之中,列开一个方阵。这里阵势才完,便隐隐听得鼓声作响,汉军分成五队,如层层红浪,涌将下来。无移时,早已摆下了一座雁翅阵。三通鼓敲罢,就见对面阵上门旗分开,四员汉将:陈贺c孔藂c辛奇c赵衍;簇拥着一位主将,出到阵前。怎个装束?但见: 戴一顶冲天飘焰凤翅盔,挂一件蜀地红锦百花袍,披一身护心连环黄金甲,束一条绣龙描风狮蛮带。腰悬元戎剑,手持方天戟,坐下五明驥;胸怀韬略欺鬼神,善用兵机戏诸侯。 这一个,便是汉王新拜的大将韩信。章平暗暗称奇,心里却道:“原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有甚么大能耐?”回头顾诸将道:“哪个有胆量的上前挑战?”身后转出一员郎将,姓吴,名雄,手拈长矛,一马奔到阵中,厉声大叫:“韩信狂徒,怎敢无端犯我疆界?今若退兵,尚可说话,莫待粉身碎骨,方知懊悔!”韩信不答,只管在马上冷笑。背后早恼了一人,催动战马,双手举着铁叉,飞马直取吴雄,口里高呼道:“匹夫死在眼前,尚且胡言乱语!”韩信看时,却是辛奇。吴雄大怒,挺矛来迎。两马相交,军器并举,一个使叉当胸猛扎,一个执矛分心便刺。就在两军阵前,一来一往,一去一回,交上了手。斗了三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负。辛奇见难取胜,卖了个破绽,拨回马绕阵而走。吴雄大叫:“休走!”纵马来追。赶不多远,辛奇自把叉带住,去背上摘下那张粗藤做的弯弓来,偷偷抽了一枝短箭在手里,见吴雄急急追来,暗将箭搭在弦上,扭身便射。那吴雄一心想要立功,紧追了来,耳边忽听弓弦响,愣神之际,眉心上早中了一箭,倒栽下马来。雍军阵中猛将司马橺,见折了吴雄,怒不可遏,舞动大刀,径奔辛奇来。辛奇正待迎战,陈贺在阵里叫道:“辛壮士少歇,看我来擒这厮!”纵马提刀,冲将过来。辛奇拨马回阵,看这两个交锋。只见二将已在尘影之中拼杀开来:两把刀舞动,快如旋风。战有三四十个回合,分不出输赢。两边将士见了,齐都喝采。孔藂见二人厮杀得凶,恐陈贺有甚闪失,操着大斧过来夹攻。又战了二十合,司马橺招架不住,拖刀便往回走。陈c孔二将,拍马来追。韩信见状,驱兵向前:蔡兼c陈仓在左,丁礼c丁义在右,引马军从侧翼出击;中间步军呐喊着,也一齐冲杀过来。雍军阵里,两边各有八百弓弩手,随令射箭。却怎挡得汉军如风卷般杀来,早把箭墙撞破。章平拼力死战,两支军马即在旷野上厮杀开来。汉军将士怀怨而来,无不争先掩杀。雍军大半为新兵,人虽多,不堪恶战,渐渐落了下风。正勉强接战,就听一声炮响,似晴天起个惊雷,只见右侧山岗后涌出一伙汉兵;三员将,灌婴c郑忠c朱轸,各执兵器,领军冲杀出来。雍军腹背受敌,抵挡不住,顷刻间,便乱了阵脚。章平正慌,第二声炮再次响起,由远处树林里,又撞出许多汉兵来,为首的正是傅宽c周灶c召欧三个,引五千军杀出。司马橺一马当先,杀开条血路,护着章平,只顾向东奔走。雍军兵将,犹自在那里混战。及至日头偏西时,章平方得走脱,引了三成军马策马往郿县奔逃。灌婴c傅宽领兵追杀一阵,夺得旗帜c锣鼓c仪仗c军器无数,收兵缴令去了。 章平得脱,策马望来路奔走。天渐昏暗,黑影罩地,回头看不到有兵追杀,心内稍安。后边残兵慢慢聚拢过来,司马橺道:“前面二十里,便是郿县。且暂去歇一夜,再作区处。”章平答应,引败军投东而走。正走之间,突地喊声大起,两旁树林里,冒出四五千人来,左有樊哙c戚鳃c单宁,右有周勃c丙倩c卞欣,舞动刀斧剑戟,飞杀过来。司马橺道:“事急矣!当并力死战,方能脱险。”催马抡刀,往前奋战。彼此混杀了一场,章平c司马橺撞透重围,夺路向东便走。樊哙c周勃追出三里地,见赶不上,收兵而去。章平纵马加鞭,一路逃到郿县,叫开城门,熬得一夜过去,明晨起来,嘱咐守将袁央,坚守城池,等待援兵。自引了残余人马,回废丘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 锋芒初露 却说韩信,在北原大败章平,全军上下无不振奋,捷报飞驰南郑。汉王接报大喜,有意亲率大军,往援韩信。即召萧何c夏侯婴入宫,商议起兵之事。萧何道:“汉中c巴c蜀三地,乃为根本,须当有人镇守。”汉王道:“三军粮秣补缺,皆依赖于此,他人怎能胜任?须有丞相在此坐镇,寡人才可放心。”萧何道:“大王信用老臣,老臣岂敢推托?自当谨守汉中,安定后方。”汉王大喜,道:“丞相行事老成持重,定不负寡人所托。”便让萧何总守汉中;两个文官,陆贾c甯昌,左右相辅;却教王陵,屯军汉中;教奚娟,驻扎旬关。安排已妥,即令薛欧c王吸,引军三千为前部,郦商c傅胡害c吕博国c摇毋馀c华无害为后军,汉王自与夏侯婴c卢绾c纪信c周苛c周昌c周緤为中军,起马步兵三万,沿古道缓缓起程东进。 却说韩信兵马在北原休整了数日,周围的消息一道道传将来。这一日,韩信正在大帐内。身旁桌面上,摆一大木盘,内撒白米,堆放成地势形状;不论山川高低,道路分布,都如活地图一般,清晰明了。韩信伏在木盘前,正望着米堆出神,中军来报:“曹参将军引得胜人马归来,已入营门。”韩信听了,令击鼓升帐。众将齐聚中军帐内,曹参拜毕,叙说出兵经过:“下辨守军,不知陈仓关已破,没作防备,未费一点气力,便将它夺了来。临近几个县城,望风而降。唯独西县县丞,抗拒不服。几经交战,那厮只一味的逃窜。被我追到白水边,枭了首级。今附近百里,已无隐患。心里边牵挂着关中战事,便匆匆从古道赶来。”韩信大喜,道:“从今起,往来输运可确保万无一失。”樊哙道:“杀得正顺手,怎就歇将起来?心里憋得慌。”韩信道:“为将者,不当争一时得失。雍兵知我已入秦地,必有所防范。若以疲惫之旅往击,恐难有胜算。章邯见雍军大败而归,安能不惧?如今战与不战,皆在于我。只须将兵养足精神,必有大用。”樊哙道:“假使三秦兵合一处,如何应对?”韩信道:“司马欣行事,素来患得患失,我料他必不敢轻举妄动。那董翳远在北地,更不用说。”曹参道:“章邯身居废丘,左有好畤可凭靠,右有渭水北岸诸城做倚赖,三地互为犄角,若要攻取,也非易事。”韩信道:“将军所虑极是,我这里早有对应之策。”当即下令:樊哙c周勃引一万步军为先锋;吕泽驻守陈仓,扼住粮道;自领大军沿渭河向东进发。且说樊哙率兵东进,迎面第一座城,便是郿县。郿县守将袁央见汉军势大,不敢迎战,使小军往废丘求救,一面据城死守。章邯接报,忙聚众将商议。都尉姚卬道:“郿县c斄县若失,门面将大开,使得军心动摇。”章邯道:“仅韩信一支军马,便如此猖狂。倘若刘季再领人马来,将如何应付?此番孤当亲自出马,务要击败汉军,擒拿韩信,方雪我恨!”章平道:“韩信用兵与众不同,须当谨慎。”章邯怒道:“皆因你轻敌,才遭致大败。”哪里听得劝?聚集三万人马,以姚卬为前军,来救郿县。留楮攸守废丘,却教章平去守好畤。 姚卬引了前军,径奔郿县而来。走到半道,闻哨马来报:“郿县已被打破了,守将袁央战死,汉军正围攻斄城。”姚卬大惊,道:“汉军攻城何其迅捷也?”飞报中军,自提兵赶奔斄县。方入县界,就见远处隐约有旌旗摇动,勒马正迟疑,只听一声炮响,从树林中闪出一支人马来,旗上大书:“汉大将军韩信”六字,五明驥上端坐一人,威风八面,神情自若,左边陈贺,右边孔藂。姚卬呆望,听韩信在马上大笑道:“章邯尚不知韩某手段,欲驱兵与我决战么?”姚卬慌张起来,回马便走。只听杀声四起,山背后c树林间杀出无数人马来。姚卬不敢应战,拍马而走。韩信领军掩杀,雍兵大败,朝来路奔逃。傅宽引兵追出十里,望见章邯旗号,返身回来。 姚卬折了一半人马,来见章邯,道:“寡不敌众,大败而回。”章邯大怒道:“韩信,胯夫耳,安敢如此嚣张!”催动三军,恶狠狠朝斄城扑来。韩信早有准备,留樊哙c周勃继续攻城,领其余人马过来决战。两军会于渭河以北平坡野地上。章邯将军马分作五阵,即如东阿对决所摆样式,要与汉军大战一场。韩信依旧排开雁翅阵,于马上眺望,冷笑不止。曹参道:“章邯勇冠三军,其阵亦壮,今势必恶战。”韩信道:“章邯老矣!他那原班人马皆被坑杀在新安,今却以新招之兵来试用此阵,岂能不败?”说话时,章邯策马出阵,厉声喝道:“韩信,我与你主各镇一方,为何无故兴兵,来犯疆土?”韩信门旗下道:“天下尽知,秦地该为我主所有。你乃亡国之将,能侥幸不死,便当解甲归田,以免被冤者家属啖食。今反窃据关中,以王者自居,难道不识得羞耻么?韩某此番前来,一为我主收复领地,二替关中百姓讨还公道。你若想保全残身,当即刻下马受降。否则,必定死无葬身之地!”章邯大怒,骂道:“淮阴胯夫,怎敢藐视本王?”欲亲出阵来捉韩信,背后司马橺要报前回之仇,早已按捺不住,舞动大刀,飞马跑到阵前,高叫:“谁与我战?”汉军阵中,灌婴挺手中枪,纵马杀出。两马相交,刀枪并举,二人厮斗在一处。战到三十合,未分胜负。两边军士齐声呐喊,锣鼓敲得震天价响。灌婴斗到性起,故意卖个破绽,诱司马橺把刀来搠,却从背后拔出那条铁鞭来,当头一鞭,正打在后脑勺上,鲜血四溅,翻落马下。可怜司马橺,追随章邯数年,东征西战,出生入死,终究落个阵前身亡。有诗叹道: 两军阵前谁争先?拍马舞刀司马橺。迎面一鞭飞过来,鲜血已洒渭水边。 雍军阵里诸将,望见司马橺丧命,无不惊骇。灌婴收了铁鞭,纵马挺枪,横杀过来。韩信见势可乘,麾军掩杀。雍军士卒弯弓来射,见两翼汉骑疾风骤雨般杀奔过来,尽皆胆寒,胡乱射了几箭,扭身便走。此时,雍军已然军心动摇,谁敢上前迎敌?望见灌婴一马当先,身后那班军将,各执兵器,跟着冲杀而来,其势不可阻挡。章邯见势不妙,拨马回走,众将一齐望东奔逃。真可谓,兵败如山倒:车仰马翻狂风卷,鬼哭狼嗥肝胆裂;抛戈逃窜,自相践踏,踩死者不计其数。 汉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将喊兵呼,大开杀戒。雍军溃败,锣鼓c甲仗丢弃满地,皆四散逃窜。章邯狼狈奔走,头也不回,直逃出三十里地,方拢住缰绳。见身边众将,都魂不守舍,好似惊弓之鸟,怪将起来,发怒道:“诸将皆不肯用命,当有此败。”众将尽皆羞赧,不敢正视。章邯自言道:“韩信用兵果然厉害。”望天色,已近黄昏,收拢残兵正欲起步,忽见背后奔来一彪军马。章邯持刀在手,迎上看时,乃是旧部郎将杨喜,领千余军赶到。见着章邯,告道:“汉军不来追,引兵径往好畤去了。”姚卬道:“好畤若失,废丘恐亦难保。”章邯道:“韩信料我大败之后,定会退守废丘。孤这里出其不意,引兵却去救好畤。他未有防备,定遭我算计。”众将都称是好计,重又振作精神。于是,章邯引了兵马,约有七八千人,连夜奔好畤来。 平明时分,赶至好畤城南八九里处。哨马来报:“汉军已先抵达,准备攻城。”章邯道:“机会来了。”兵分两拨,与姚卬各引一支军马,杀奔好畤来。远远听得击鼓呐喊声,震耳欲聋,举目望去,章平出城正与汉军交战。章邯见了,道声:“时机正好。”催战马,舞动大刀,高喝:“汉将休要逞凶!”引军冲杀过去。那里曹参正与章平交锋,忽听背后喊声大震,两路雍军,一左一右,杀将过来。曹参早有准备:靳歙引军敌住姚卬,柴武领人马来迎章邯。战不多时,只听喊声雷动,从西南向杀出两支人马来,尽打汉军旗号。原来韩信知章邯奸猾,料他必去救好畤,却让灌婴c傅宽各引五千兵,随在前军后面,以防不测。章邯见势不妙,不敢硬拼,虚晃一刀,撇了柴武,望南便走。姚卬敌不住,返身也走。雍军大败,人马乱窜,死伤无数。章邯引败军急往南逃,灌婴在后追赶。 却说霸王东归之时,留下一万人马,驻防关中。内有一将,唤作吕马童,此人甚有谋略,且武艺高强。他本吴中人氏,家境贫寒,却素有大志。少时,曾就对人道:“人生一世,不锦衣玉食,枉为人矣。”乡里人以为狂语,无不窃笑。及项梁起事,随了征战。只因一阵杀敌过十,为项羽赏识,用作马童,故人都称他做吕马童。巨鹿一战,时时不离项羽左右,每每舍生忘死。项羽据天下,自立为西楚霸王。马童只当自己封侯有望,谁知最后仅赏得军中司马一职,心生不快。霸王不知,仍将吕马童视作心腹,留他在关中相助章邯。偏章邯恐被钳制,却将一万楚兵分散各处,使其不成势力。这吕马童带有三千步卒,三百骑军,不教去守重要关隘,却拨个小镇让他驻扎。那地方叫作屈家寨,在好畤东南面,也就十七八里地。吕马童不好争执,没奈何,领了兵马待在那里。 这一日,恰在城上观望,忽见西北向尘土泛起。不一时,小军来报:“看清是雍王人马,正被汉军追逐。”吕马童大惊,忙开了城门,引军杀出。灌婴人少,怕遭暗算,拨马引众回去了。章邯随吕马童入城,计点残军,不足三千。章邯坐堂上,长叹一声,道:“与胯夫战数回,竟一败再败,几将颜面丢尽!”吕马童道:“此人虽名声不佳,却是个奇才。大王与他交兵,自当谨慎。”章邯道:“孤带兵二十余年,从未遇过如此对手。行军布阵,不露一处破绽。只恐此番,真个劫数难逃。”吕马童道:“大王休要气馁。何不差人,往彭城求救?一旦霸王领军到,关中自当无恙。”章邯猛醒,道:“孤这就回废丘,写信求告霸王,请他速来救援。你且坚守,莫出城与他交战。”稍歇后,引众急忙赶会废丘。当夜,写好书信。第二天,差一得力之人,去往彭城投书,不在话下。 且说韩信于渭水北岸大破章邯军马,留下一半兵围攻斄城,再使曹参c靳歙c柴武引一万军去取好畤,暗地里却吩咐灌婴c傅宽,随后接应。一番安排,极为周全,即便是惯于败中取胜c老谋深算的章邯,这回也连着吃亏,偷鸡不成又蚀了把米,狼狈十分。汉军大获全胜。经数日,樊哙c周勃将斄城打破。韩信心喜,便要樊哙引兵,去助曹参攻打好畤。 那好畤城修得甚为坚固,且城中尚有六七千人马,章平不肯放弃,拼死相守;曹参领军四门围攻,好几天,却不见结果,反损伤了千余兵卒。曹参无计可施,正独坐大帐中生闷气,只听外面报道:“樊将军引兵马前来相助。”曹参大喜,忙将樊哙众人迎入大帐,叙过礼,说道:“兄弟来得正好。”樊哙坐定,只一开口,便使曹参眉开眼笑,乐将起来。有分教:你这座城,即便是坚如磐石,怎禁千锤万击;固若金汤,难躲四分五裂。正是:若要扫清三秦地,须当依仗一英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 虎将曹参 话说当时樊哙一脸喜色,对曹参说道:“我方离斄县时,路上碰到一支人马。你道是谁?原来是薛欧c王吸两个。一问,才知是大王正亲领军马赶来;他二人是前锋,故而早来一步。只可惜老樊有令在身,未能迎着,立马赶了来,相助你破城。” 曹参听了,笑将起来,道:“大王闻前方连捷,便也按捺不住,要亲试身手。”樊哙点首道:“攻城略地,正须人马。大王此时来,恰是如虎添翼。”动问道:“连日攻打,伤亡如何?”曹参道:“那厮仗着城墙坚固,拼死相守。攻了几次,都被他用箭射回,反伤了我好些军卒。”樊哙道:“好畤虽小,却关乎大局。如今久攻未下,兵马难以继进。元帅焦急,故差我引一万兵,来助我兄,以求尽早破城。”曹参道:“兄弟长于攻城,可有甚么良策?”樊哙道:“狗急要跳墙,人急当拼命。今曹兄将城池围得铁桶也相似,贼如何不死战?即便能攻破,伤亡亦重。不若撤去北门,专攻其余三面。贼兵见有出路,自然无心恋战,必弃城而去。我却于野外设下埋伏,擒拿章平。”曹参听罢,连声称好。便将灌婴c傅宽请来,交代上几句,二人当即引兵去了。当夜,就将北门外人马撤出。等到天亮,一齐攻打三门。 章平见汉军忽添出许多人马来,不敢大意,提剑上城,到各门巡视。只见东c南c西三门都有兵马攻打,唯独北门外,看不到一点动静,连营寨也不见一个。便问:“何时撤的兵?”北门守将回道:“半夜里,见他拔寨而去,不知为何。”章平冷笑道:“此必是贼将奸计,只要诈我出城。”身后一将道:“不然,汉军每日增多,若雍王不来援救,尚能支撑多久?不如突围出城,借来豳州之兵,再与汉军交战。”章平回头来看,却是骑将杨武,不禁嗔将起来,道:“你乃外将,如何知兵?”原来那杨武和吕马童一样,也是留驻关中的楚将,编在章平帐下,只因性直,不被赏识。杨武接口道:“好畤城内,粮不足三日,如勉强据守,徒劳无益。今若不乘隙闯出城去,等他大军到来,再想走便迟矣。”章平大怒,道:“你安敢乱言以慢我军心?”拔剑欲斩。左右慌忙上前劝道:“杨将军也是一番好意。”方息了怒气。 且说曹参依樊哙之计,撤出城北一支人马,却从其余三处攻城。章平调动兵将,皆上城防守。汉军从早晨一直到了晌午,架云梯攻打了数次,都被弓箭射回。曹参坐在马上望见,十分焦躁,纵身跃下战马,抢过军卒手中鼓棒,擂将起来。身后兵卒,一齐呐喊。汉兵闻听,军心为之振动,哪管甚么死活,争着往城头攀爬。城上箭矢,如雨点般射将下来。樊哙发威,左手挽盾,右手执剑,率先登上城头。县令乔弘见状,拿槊来戳。樊哙用盾牌格开长槊,一剑刺翻乔弘,夺过槊来,往前冲杀。单宁跃上城,瞧见县丞李仲,掩在护梁后面,却待张弓来射,大叫道:“休施暗箭!”掷手中刀飞去,正中李仲胸口,应声倒地。一时间,戚鳃c丙倩c卞欣都引兵卒皆登上城头,往来掩杀。未有多时,已斩杀数百人,投降雍兵,不下三千。章平见大势已去,引余众突出北门,仓皇而走。 且说章平引军杀出北门,落荒而走。方行了十余里,正观方向。只听得山梁背后,一阵锣响,撞出一彪军马来。两员汉将,一个使枪,一个持刀,叫道:“章平不下马受降,更待何时!”这两个便是灌婴c傅宽,带了三千军在此设伏,看见雍兵,引兵杀出。章平见有埋伏,吃了一惊,不敢上前接战,拍马就走。灌c傅二将,随在后面驱杀。正追赶,却见东边山谷里,冒出许多兵马来,打的尽是塞军旗号。章平一见,喜出望外,径奔入去。灌婴不敢再追,说声:“可惜!”勒转马头,与傅宽回身去了。章平脱险,却惊魂未定,尚坐马上张望,全然不见塞将过来参见。那塞将名叫余天任,随在司马欣身边多年,颇得器重,闻被救的是雍王之弟,忙下了马,过来拜见。章平回过神来,一问,知道是受塞王差遣,前来救好畤的,做起腔来,道:“你主如何不亲来?”余天任道:“塞王之意,我等岂能知晓?”章平没趣,对天任道:“今好畤已失,难以夺回。我且奔赴豳州,去借人马。”说罢,引部属,掉头望北而去。塞兵之中,一将道:“此人无礼!”余天任道:“他乃雍王亲弟,骄横任性惯了。今受人施救,尚且目中无人,更不用说平时。”叹息一声,引人马去了。 却说曹参攻破好畤,留樊哙c周勃驻军城内,却将其余人马屯扎在城外东北角。天近黄昏,灌婴c傅宽两个回营,说到几乎追上章平,却被塞兵救走,诸将正叹息时,有小军来报:“汉王和大将军领大队人马赶到。”曹参大喜,忙引诸将迎出营门来。君臣相见,感慨万千,齐聚到大帐内,述说经过。曹参夸起韩信用兵,诸将纷纷称赞,汉王得意,道:“此乃上天恩赐!”请韩信上座。韩信拜辞,道:“大王在此,韩信怎好僭越?”汉王笑道:“此非在朝中。今元帅总领三军,寡人只做看客。”自去左边上首坐了。韩信拜了三拜,上座坐定,与汉王道:“章邯连败两阵,损兵折将,已尽失京右之地。如今龟缩废丘,不敢出战。按时下局势,大王意当如何?”汉王略加思索,道:“何不一鼓作气,攻破雍都?若能擒得章邯,关中即可定也。”韩信道:“这事若成,当事半功倍。然此只是一厢情愿,未必可行。大王试想,,那章邯乃当世名将,攻守之法运用娴熟;且废丘经营数月,粮草充足,守备完善,其城壕深墙高,安能一战攻破?到时两军对峙,将旷日持久。敌如从四面增援,岂不尴尬?”汉王道:“元帅意作何图?”韩信道:“大王莫要操之过急。为今之计,须先斩其爪牙,扫除依靠,然后聚集兵马,围攻雍都。到时,废丘已变作一座孤城,章邯再勇,能撑多久?三秦既定,大王即可安心东进,讨伐西楚。”汉王称赞道:“元帅料事如神,寡人信矣。”韩信见已说服汉王,随即布置人马。 先唤郦商上前,道:“章平败往北地,必当纠集漆县c栒邑c泥阳三处兵马,伺机来犯。若不剿灭,定成心腹大患。本帅知你智勇双全,深受大王器重,今大任降临,岂能委之他人?”郦商道:“章平小儿,秋后蝉虫耳,还能活几时!元帅何须高看他。”韩信道:“恶犬落水,不失凶残。章平虽溃败而走,岂会善罢甘休?北地诸县,尚存旧秦势力,倘若纠合一处,当难应付。”郦商道:“区区一恶犬,怎挡我利刃!末将不才,愿引兵前往,将他活捉,献于大王和元帅。”韩信道:“既如此,你可同了靳强c董渫c郭亭c庄不识四将,领一万人马前往。望能早报捷书,振我军心。一旦获胜,当顺势西进,收取陇西。如成功,我无后顾之忧矣。”望汉王道:“郦将军此去,将独当一面。请大王赐以名号,便于节制。”汉王道:“寡人亦有此意。既是去取北地c上郡及陇西三处地面,便封你做个陇西都尉。”郦商拜过汉王c韩信,辞别众将,于次日清晨,引军登程。 安置完北路,韩信再唤曹参,道:“将军勿辞辛苦。明日可领一万人马,东击咸阳。咸阳若能攻破,章邯所盼援兵当无指望。”曹参接令。却对樊哙c周勃道:“二位且驻扎好畤,观四周变化,随机而动。”二人答应。韩信转对汉王道:“大王只管安坐城中,听取各路奏来捷报。”分派完毕,诸将依令而去。汉王问:“元帅住哪里?”韩信道:“城北大营。”汉王道:“寡人亦住北营。”韩信道:“大王何苦与臣等一起露营郊外。”汉王道:“寡人欲睹元帅用兵风采。”君臣二人相视而笑。单说咸阳一路。曹参起军,令靳歙c柴武领了一千军在前,自引郑忠c朱轸c周灶c召欧四将,随后跟定,浩浩荡荡,杀奔咸阳城来。 早有远哨探马报到镇守使府中。驻守咸阳的,便是那个赵贲,之前曾在开封,屡与汉王人马作对,曾吃不少苦头。及至章邯封做雍王,四处去招兵买马,昔日旧秦残部,纷纷前来投靠,内中就有赵贲。章邯见他有勇有谋,颇可大用,破例赏他做了都尉,来守咸阳。最近些天,四面消息日有传来,尽说雍军失利之事,听得人心烦意燥。他本精细伶俐之人,如何不知对手难缠,早早就做了准备,只等开战。当下听到急报,便聚众商议迎敌之策。内史王保道:“赵都尉且放宽心。我帐下有李必c骆甲二将,武艺精湛,有敌万人之勇,无须惧怕汉兵。”赵贲大喜,请二将到堂上来相见。来面前一看,果然都是相貌堂堂,仪表不俗。试了弓马,大吃一惊,道:“如此手段,怎就埋没军中?”当堂赐了两匹好马,道:“若能战退汉军,我保举你两个升做骑郎将。”李必c骆甲拜谢了;李必道:“将军不必劳神。待我二人领一支人马,先去城外埋伏。汉军如来,将军可闭门不战。等汉军攻城,我与骆甲从两边杀出。趁汉军惊走,将军可引城中之兵一齐掩杀,定教他弃甲而去。”赵贲连声称赞,教各去准备。二人听令,到兵马司里点了二千步军c四百马军,前往城外埋伏。 却说靳歙c柴武引兵径奔东来,一路无阻。行到双照白良寨,探马来报:“咸阳城四门紧闭,当有准备。”靳歙不敢轻进,来中军见曹参。曹参问:“守将为谁?”靳歙道:“乃是赵贲。”曹参听了,道:“此贼善于城守,今必故伎重演。”尽驱兵马,杀到咸阳城外,遣柴武出马搦战。赵贲站在城楼之上,指城下大骂。曹参大怒,喝令攻城。正架梯攻打,忽听一声炮响,就见城南c城北各出一军,呐着喊,冲杀而来。曹参留下郑忠c召欧看住城西门,令靳歙c朱轸去战南面雍军,自带了柴武c周灶,来迎北边之敌。北面来的正是李必,骑一匹枣红马,挺一枝长铁矛,引二百马军冲在前头,口中大叫:“认得重泉李必么!”柴武仗有勇力,心道:“先捉了你,再取城池!”喊了一声,骤马向前,抡手中刀,出战李必。战不十合,李必愈发来精神。曹参见他那条枪使得神出鬼没,一时惊醒过来,暗忖道:“此人怎在这里?一个自难敌他,休顾颜面。”把马一拍,舞动大刀,上前夹攻。李必见了,大喝一声,神枪起处,柴武后腿股上早扎着,负痛而走。曹参奋力将柴武救回,却不敢逞强,且战且退。那边靳歙c朱轸,又胜不得骆甲。赵贲见了,开了城门,与王保尽率人马杀将出来。李必c骆甲也趁势从两边掩杀过来。汉军支撑不住,往后败走。曹参c靳歙死命抵挡,郑忠c朱轸c周灶c召欧护着柴武,直退出二十里,方站住阵脚,立下营寨。 当下整点人马,折了近三成,所喜的是,柴武枪伤不重。曹参对众人道:“今日大败,皆我轻敌所致。”朱轸道:“那两个,便是洛阳城外见过的红衣c绿衣二将。前曾遭他毒手,今又在此出现,恰似碰上对头星。”召欧道:“咸阳乃亡秦都城,本难攻取。如今又添了两个强敌,仅凭这点人马,若想破城,难乎其难。”曹参怒道:“依你之意,难道退兵不成?”召欧道:“非也。咸阳立于雍c塞之间,势在必取。为今之计,不如告知元帅,请他增添人马,共破此城。”曹参听了,觉得有理,当即写好一封书信,差一校尉,速往好畤大营求援。 韩信接到书信,与汉王商议道:“曹参好胜之人,今来求援,必是遇到强敌。”汉王看书,惊道:“贼将赵贲,本不足惧。却得此二人相助,敬伯如何不败?”便将昔日洛阳受挫的事略说了一遍。韩信道:“既逢强敌,韩某须亲率人马前去攻打。”汉王道:“寡人亦不甘寂寞,当随了同去。”韩信会意,便留大半人马驻守好畤,归樊哙统领;即与汉王引了周勃c夏侯婴c卢绾c郦食其c灌婴c傅宽c纪信c纪义c辛奇c陈贺c孔藂c周緤c陈涓c赵衍c蔡兼c丁礼c丁义c陈仓c戴野c毛泽一干人员,带上一万兵马,悄悄奔咸阳来。 傍晚时分,兵至白良寨。曹参闻汉王c元帅亲引人马来,忙和靳歙几个出寨门来迎。接到营中,落了坐位。韩信仔细听了曹参叙述,若有所思。汉王道:“此二人武艺高强,如捉来为我所用,胜占一座城池。”韩信道:“赵贲昨日胜了一阵,必生骄慢之心。”对曹参道:“你明日引本部军马,和他重新开战。只许败,不许胜,如能诱到此地,便是大功告成。”曹参接令而去。随将带来的一班人逐个安排过,都依令去了。 次日,曹参带上靳歙c郑忠c朱轸c周灶c召欧,引原先人马,又来咸阳城下,布开阵势,高声叫战。骆甲见了,便欲出去厮杀。王保道:“汉军前日刚败,怎又敢来搦战,莫非有诈?”骆甲道:“去年洛阳城外,那厮人马更多,尚且被我两个杀败。今独有一个曹参,怕他怎地!”囔着要出城。赵贲寻思:“多少年来,身边未有勇将,说话总输人一头。今日如能捉得汉将,雍王面前,便可扬眉吐气。”就让王保守城,自己全身披挂了,和李必c骆甲两个,尽率马步军,杀出城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6章 智擒司马欣 两军对阵。赵贲立于门旗下,喝骂道:“泼贼,尚不知死活耶!”曹参跨马出阵,执刀在手,道:“前日轻看了你,以致失手。今定要拼个输赢!”赵贲道:“你休逞能!”顾身后道:“哪个去擒拿此贼?”话音刚落,骆甲策马挺枪,杀出阵来。曹参说声:“来得好!”拍马舞刀,来迎骆甲。两个举刀枪,战在一起。斗有十七八个回合,曹参故作不敌,拨马回阵。骆甲要逞功劳,拍马赶来。朱轸c周灶双双杀出,两把大刀敌住骆甲一条长枪。李必不忿,纵马摇枪,冲出阵来。朱轸c周灶见了,忙弃了骆甲,转身就走。李必c骆甲,一左一右,杀将过来。曹参c靳歙两边敌住,约战十合,各回马退走。李c骆二将不舍,从后面赶来。汉军败走。赵贲见二将得势,驱兵向前。曹参c靳歙且战且退,引军望西北向走。将至白良寨,就见两旁尽是土山,一条道路沿山脚转弯。赵贲心疑,勒住马来看,山背后隐隐透出股杀气。猛地醒悟,急令回马时,只听得一声炮响,左边灌婴c辛奇c赵衍c蔡兼c陈仓c戴野,右边傅宽c陈贺c孔藂c丁礼c丁义c毛泽,呐喊着,从两边冲杀出来。赵贲大惊,夺路先走。灌婴c傅宽舞刀弄枪,引兵截住前军回路。李必c骆甲忿怒,率手下八百骑奋力拼杀。曹参已从前面返身杀回,将二将围在垓心。李必c骆甲毫无惧色,左冲右突。毛泽稍不留神,肩膀头上挨了一枪,鲜血直流。戴野躲在人群之中,见二人勇猛,偷取弓箭在手,窥得李必不注意,拉满弓放了一箭。李必正与傅宽恶斗,未防备有暗箭来,马脖子上早中。那马负疼,双蹄腾空,将身子直挺挺竖起来,李必坐不稳,翻身滚落马下。郑忠c召欧引兵卒各执长矛,一齐上前将他按住。骆甲苦战,见李必落马,心中着慌,那枪便使得慢了,被灌婴用枪鐏顶在肋骨上,倒栽下马来。曹参高声大呼道:“降者免死!”八百骑见主将遭擒,再也无心恋战,纷纷弃械投降。郑忠c朱轸c周灶c召欧四个,上前捉住李必c骆甲,将二人用麻绳捆绑了,随军马奔咸阳来。 且说赵贲引军破围而出,急急往回赶。离咸阳不远,就听一声鼓响,一支军马拦住去路,闪出个汉将,横刀立马,大喝道:“哪里走!周勃在此!”赵贲大怒,抡动大斧奔周勃来。战不多时,纪信c纪成引了人马从城里杀出来。赵贲此时才知城池已失,顾命要紧,弃了周勃,拍马望西便走。周勃与夏侯婴等,在后一阵掩杀,捉得一千多雍兵。却是赵贲马快,追赶不及,被他夺路逃脱了。众将清理完战场,都来城中报功。 咸阳城里,卢绾c周緤已领着人扑灭了火,在城中出榜安民。汉王和韩信早在大厅上坐定,众将皆来献功。刀斧手先将王保捆绑着押上,面对汉王,却大骂不止。汉王怒道:“你不过是章邯马前一走卒,却也如此嚣张?”喝令推出去斩了,将头示众。跟着郑忠c召欧押李必,朱轸c周灶押骆甲,齐解上来。二人立而不跪。汉王站起身来,到二将面前,道:“你两个自恃勇武,屡次和我作对。今日遭擒,还有何话可说?”李必睁大眼道:“我俩身怀绝艺,自当报效疆场。只怪时运不济,不能尽显手段。今既遭擒,唯有一死而已!”汉王问骆甲道:“你情愿随他赴死么?”骆甲笑道:“我二人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他如死,我岂能独活?”汉王勃然大怒,喝令刀斧手将二人推出去斩首。李必叱道:“要杀便杀,何必气恼?”汉王见二将都面不改色,当时收起怒容,回嗔作喜,赞道:“真壮士也!”喝退刀斧手,令召欧c朱轸替二人解开绑绳,请到宾座上坐了,道:“当用之人,如何能死?二位才干,寡人羡慕已久,今若肯归顺,决不轻待。”李必见汉王是真心相待,顾骆甲道:“弟有何说?”骆甲道:“当随兄意。”于是二人伏地请降道:“蒙大王不弃,愿在帐下,执鞭随蹬,为一小卒。”汉王大喜,便拜两个都做了中涓,收在军中。 当夜设筵庆贺,封赏有功之人。酒宴之上,论及那年曾来咸阳,汉王甚为感慨,道:“不因当年在此亲眼目睹了皇帝威仪,何能生出那股雄心壮志来?”复又道:“可惜今日已是满目疮痍。”曹参谏道:“一旦安定,当重新修缮。”汉王道:“咸阳城已不复从前模样,若修成,也不当再呼其名,可改为‘新城’才是”众人齐声称好,一直饮到半夜方休。 次日,韩信聚集众将议事,汉王侧坐。韩信道:“赵贲昨日逃脱,必是去投废丘。章邯闻咸阳丢失,深恐腹背受敌,定会派人马来夺。”曹参道:“元帅有话,只管说。”韩信道:“废丘若有兵马来,当从景陵经过。将军可领本部人马,前往镇守。我让周勃引三千军驻扎在细柳,与你互为犄角,以确保万无一失。”曹参c周勃接了令,只带自家人马去了。靳歙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柴武伤情未愈,留大营中医治;郑忠c朱轸c周灶c召欧四将另有安排,皆不能随去。 韩信接着道:“司马欣兵据栎阳,与章邯遥相呼应,若不剪除,将阻我大计。”汉王道:“此事非小,当差一得力之人前去才好。”韩信道:“可惜樊将军不在。”只这一句话,激起一个人来,挺身出道:“我等亦非泛泛之人,元帅何故视而不见?末将不才,愿讨令前去,定斩司马欣首级,献于麾下。”众人看时,乃是灌婴。韩信道:“素闻灌将军英勇,不知是否有胆?”灌婴道:“一试便知。”韩信道:“若我只拨你三千兵马,你可敢去?”灌婴奋然道:“有何不敢?”汉王道:“三千人马太少,恐不济事。”韩信笑道:“旧秦猛将智士,大多集于章邯身边,灌将军此去,必无敌手。”对灌婴道:“你领三千轻骑,务必昼伏夜行,悄悄潜往。我让陈涓随军做你参谋,再添郑忠c朱轸c周灶c召欧c骆甲五个相助。三天之后,等入栎阳境内,可问计于陈涓。我付他两个锦囊,你先拆第一个来看,只须依计照行,就能大获全胜。待擒到司马欣,再拆开第二个锦囊,仍按上面说的去做,便可万事大吉。”灌婴大喜,接了将令,自去准备。韩信又唤上傅宽,道:“你可另领二千人马,穿越云阳县境,望北走。路上多造声势,扬言发兵去讨翟国。司马欣闻知,必抽调兵马来防。你不须与战,待灌婴事成,和他合兵一处,往取高奴。一月之后,定可凯旋而归。”傅宽依令去了。分派已毕,众将散去。汉王不解,问道:“元帅兵讨两国,仅用五千人马,一月之内,如何能够速取?”韩信道:“兵者,诡道也,智者方能熟用。如守之于规矩,莫说一个月,半年也难成功。”便将其中奥秘说了一遍。汉王听了,道:“果然是妙计。”心中欢喜。 却说傅宽先行一步,于路上,大张旗鼓,扬言要去讨伐翟国。兵马尚未入云阳,云阳守吏已得悉消息,差快马火速赶往栎阳,报与塞王。司马欣听报,急聚文武商议。内史丘鞠道:“此乃假途灭虢之计也。”司马欣道:“该如何是好?”丘鞠道:“可速发兵去截。去晚了,后果将不堪。”司马欣道:“倘若汉军来打栎阳,何以对付?”丘鞠道:“咸阳尚有雍兵坚守,他如何能来?”司马欣见他说得在理,便让丘鞠引兵二万,前去阻挡。 且说灌婴引三千骑军,白天歇息,夜里行军,径奔栎阳而来。到第三天,已入栎阳境内。灌婴道:“请启锦囊一观。”陈涓取出锦囊,二人一齐打开来看,见上面写得详详细细,便都心领神会。陈涓道:“元帅安排骆甲和他手下一百骑来,便是算计在先,今正好同了去。待明日,我领人马到城外讨战,将军即可见机行事,活捉塞王。”当下唤过骆甲,道:“若能混入城中,栎阳城唾手可得,将军乃首功一件。”骆甲道:“小将蒙汉王收录,正当出力报效。”灌婴大喜,便与骆甲,和那一百骑,都换了雍军衣甲,擎了面旧旗,急奔栎阳城下叫门。 城上人见了,便问:“何处人马?”骆甲答道:“咸阳城今已被汉军打破,我等都是赵贲将军属下,逃散到此,请予收纳。”守城的不敢做主,慌忙报与塞王。司马欣问:“有多少人?讲哪里话?”守城官道:“一百来人,都骑马,端的是关中口音。”司马欣于是放下心,叫军卒去开了城门,领进城来,带到司马府衙。灌婴此时打扮成小卒模样,不敢声张,凡事都有骆甲搭腔。那骆甲乃重泉人氏,少时便以勇力出名,渭南一带多有人认得。栎阳城里军官中有好些渭南人,见是骆甲,便来报知塞王。司马欣便唤骆甲上殿,待问过话,试了武艺,更是深信不疑,收为亲军骑将。灌婴暗喜,当晚无话。 次日,陈涓未闻城中有反常举动,估摸着灌婴已混入塞军队里,引人马径到城下搦战。司马欣忽闻汉军杀到,大惊,急聚众将商议。都尉蔡斯道:“大王勿虑。城中尚有一万人马,只须凭城固守,足可抵挡数月。到时丘将军闻讯,带兵回援,汉军自然退去。”话音未落,闪出一人高声道:“不战而守,乃示弱也。我愿提兵出城,去斩汉将首级,献于大王。”司马欣看时,那人身高八尺,虎背狼腰,面目狰狞:却是朔方人氏,姓季,名必,官拜骑军校尉。司马欣见有人肯出战,如何不喜,便道:“你既肯讨战,必有本事?”季必道:“末将曾练得一手好刀法,斩将杀敌,易如反掌。”司马欣大喜,遂留蔡斯守城,尽率马步军出到城外,摆开阵势。 只见对面阵上,陈涓居中,左有郑忠c召欧,右有朱轸c周灶,身后三千骑军,一字排开。陈涓出马,大喝道:“司马欣,你乃亡秦一降将耳,有何德何能,得盘踞塞王之位?不如趁早归我大汉,尚可保你富贵。若到兵败城破,悔之晚矣。”司马欣怒道:“休得胡言乱语。便你这点人马,也敢来此撒野?”令季必出战。季必拍马舞刀,来到阵前,喝道:“谁来与我一战!”陈涓身后,早抢出一骑,马上汉将,虎目虬髯,方脸大耳,跨匹劣马,使杆铁矛,来斗季必,乃是召欧。两马相交,刀枪并举,二将战在一处。斗三十合,不分胜负。季必暗道:“此人枪法不弱,须用弓箭胜他。”佯作不敌,拨马便走。召欧拍马追来。季必暗取弓箭,挨得近了,望召欧面门便射。召欧急将马头一提,那枝箭正射在马眼上,疼得腾身而起。召欧身捷,跳在边上,持铁枪,却来步斗。季必返身杀回,召欧步下终不及马上,渐渐落了下风。朱轸见了,飞马赶到,挺手中枪,来助召欧。两员汉将,一上一下,双战季必。 司马欣在门旗下,见季必被二将缠住,怕要吃亏,顾左右道:“谁去助他一臂之力?”就听背后有人应声道:“待我前去搭救。”司马欣却要回身看时,那将已纵马而出,趁他人闪开空当之际,忽地探出右手,抓住塞王狮蛮带,单臂运力,轻轻提过马来,横担在马背上,奔出阵来。左右惊惧,正不知所措,只见那将按住司马欣,绰枪大叫道:“我非雍卒,乃汉将灌婴是也!今塞王已然被捉,尔等尚为何人交战?”那些军将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见灌婴怒目圆睁,杀气逼人,都不敢上前。只听阵中有人喊道:“大王今已被擒,不如大伙也一齐降了吧?”随即有人附和道:“我等愿降。”此事来得突然,众军将当时都蒙了,哪里还有主张,稀里糊涂都跟着别人弃了兵器,下马投降。季必正与召欧c朱轸相斗,见大势已去,也弃械归降了。 那塞军阵里喊叫的,正是骆甲等人,见大功告成,速转身奔城门来。守城门的兵卒,眼睁睁的看着骆甲领军撞入来,谁敢拦挡?当下骆甲与一百骑占住城门,放汉军进城。郑忠c召欧c朱轸c周灶就城外扎下营寨,看守俘虏。灌婴c陈涓引人马直奔塞王宫,先取了王印,随令人去张贴布告。蔡斯自知无力挽回,躲在家中不出来。灌婴坐殿上,军卒提解塞王到面前。司马欣犹自惊魂未定。灌婴道:“关中之地,本该汉王所有,偏教你几个霸占了去。纵使我主能承受,天下人亦难容忍。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适才在马上,你犹为一国之君,转眼便成阶下之囚。一尊一卑,何其速也?你今被我活捉,也是天意所致,你还有何话说?”司马欣道:“塞王之位乃是霸王所封赐,并非我着意谋求得来。今个天要将三秦归还汉王,我尚有何说?但求能免一死。”灌婴笑道:“汉王仁德之君,必不会杀你。”牵下监在囚车里,打算明天送往咸阳,让汉王处置。 灌婴殿上问陈涓道:“底下做何打算?”陈涓道:“元帅锦囊中,定当有所交代。”便将第二个锦囊取出来,交灌婴手里。灌婴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若得栎阳,当从小路北上,直取高奴。董翳闻司马被擒,必丧其胆,当不战而降。”灌婴将书回递给陈涓,道:“此计甚妙!”陈涓道:“你我前去伐翟,这里如何安排?”正说时,小军来报:“卢大人与纪信c纪成二位将军,引了三千人马,已入城来。”灌婴喜道:“既有人马来助守,我便可轻装上路。”迎出宫来。真个是:红花娇艳,须待绿叶衬托;英雄闻名,还要众人捧场。定使: 城外未闻号角声,却教翟王自缚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7章 势如破竹 却说韩信早就料到灌婴会轻松夺取栎阳,唯恐人马不足,故又差卢绾,领了三千军前来助守。两厢见了,灌婴欢喜,随将诸事一一托付给卢绾,便要率领军马前去征讨翟国。当下就与卢绾几个拜别,出城来到营寨中,准备启程。陈涓建议道:“栎阳兵马或可一用。”灌婴道:“我意也如此。便选一千兵,跟随了去。”即从降兵营里叫出季必,待他以客礼,好言说道:“你若思进取,今便同了我去建功立业,不比呆在这里强?”季必听了,心早已活动,情愿跟随去,便道:“小的本朔方人氏,这条路我最熟:此去高奴,若依捷径,可少走三天路程。”灌婴道:“你就领原管人马,在前面开道。”拔寨起兵,径往北走。 却说霸王封三位降将来做三秦之王,其中翟国地方最为偏僻。虽然也有三十个城县,却大多人口稀少,物资缺乏,故论实力比不得塞国。翟王董翳,自是心知肚明。想自家,三家之中,强不过章邯,亲不及司马欣,能有今日,该当满足。故而行事一直谨慎,处处留着小心,不敢有半点疏忽。但凡有风吹草动,便睡不着觉。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汉军暗度陈仓,已向关中进兵。章邯亲往迎敌,竟落得大败而回,连丢了好几座城池,被围在废丘。董翳大惊,心里寻思:“到时汉兵前来讨伐,就我底下这班人,哪个能抵挡?”脸上顿时堆起愁容来,整日里寝食不安。未有几日,与雍c塞两国交界的几个县,相继有奏报来,说汉将傅宽已兵出云阳,准备攻打翟国。董翳见报,更加恐惧,不知如何是好。长史张平谏道:“傅宽甚勇,富平c频阳两处兵马,恐难与敌。大王当调别处人马往援,方保无事。”董翳道:“长史说的极是。”传旨各处,速征兵马去援,另派郎将窒中同,引三千军往守频阳。 翟王将兵马部署完毕,才放下心来,又如往日模样。这一天,正在宫中闲坐,有个内侍慌慌张张进来报道:“不知从哪里杀出一支汉军来,尽是轻骑。”董翳闻听,吓得魂飞魄散,忙将文武都唤来宫中商议。众人七嘴八舌,有道先坚守再去搬救兵的,也有主张开关出降的,众说纷纭。长史张平道:“‘远水不救近火’,雍c塞二国相去甚远,且自身难保,如何能够讨得救兵?翟国虽弱,终是一王,若未经一战便束手投降,岂不教天下人耻笑?此两样皆不可行。”董翳道:“你有何良策?”张平道:“让我先出城和他一战,若不胜,大王再降不迟。”董翳道:“高奴城内只剩五千人马,都随了你去。”张平便回府取来甲胄c兵器,骑上马,引那五千兵出城迎敌,翟王与众文武上城楼观战。 原来杀奔来的,正是灌婴一支军马。季必在前面做向导,抄小道一路过来,只三四天光景,早来到高奴城下。那灌婴刚捉得司马欣,灭掉塞国,势头正盛,也欺高奴城中确是无人能敌,并未立甚么营寨,即统兵到城下讨战。不一时,就见城门开处,拥出许多人马来,当先一匹马上,坐个黄脸的军官,正是长史张平。就对面摆开阵势,大声道:“你主定在汉中,我主封于翟地,两家江水不犯河水,今无故兴兵来侵我疆界,却是为何?”灌婴喝道:“你且闭口!天下人尽知,我主当王关中。董翳,乃亡秦一降将耳,怎配佩一国之印?灌某今引兵到此,实为收复该得之地,以践义帝前约。你主如不服,司马欣便是榜样!”张平道:“塞王今如何?”灌婴道:“已被我走马活擒,捉在囚车里。”张平怒道:“我且捉了你,替塞王报仇。”拍坐下马,挺手中矛,便奔灌婴来。灌婴欲出,身后却早飞出一匹战马,摇枪叫道:“认得重泉骆甲么?”迎住张平。斗有十七八个回合,张平战不过骆甲,拨转马便走。骆甲不赶,却去腰间摘下那张朱漆雕弓来,随手拈了一枝短箭,搭上弓,觑得方向,照定后背,便是一箭,正射在护心镜上。把个张平惊得魂灵出窍,慌忙收了军马,退回城中。 董翳在城楼上看得真切,顾左右道:“塞王势强于我,尚且被他掳去。高奴城里兵微将寡,如何能敌?今只可降了,免得城毁人亡。”众人没一个肯出去应战,齐都附和愿降。董翳便教人去城头上竖起降旗,大开城门,赍捧印绶,与大小官员,出城到灌婴军前投降。 灌婴兵不血刃,半月未到,连下二国。消息不胫而走,塞国内史丘鞠c骑将余天任,翟将窒中同等,皆闻风而降。傅宽此时兵扎云阳之北,日有降军来投,都收纳在帐下。停留数日,引军回返。灌婴引人马入城,安民已毕,留陈涓c朱轸c周灶来守高奴,用囚车监了翟王,回军咸阳。栎阳那边,卢绾也早已命人将塞王押解过来。 汉王未曾想能这么快就平定了塞c翟两地,怎不欣喜,大赞韩信神机妙算。一时高兴,释了二王,都封做侯爵,并赐住宅c僮婢,支给费用。司马欣c董翳见汉王宽待于己,也颇为感激,口言:“决无反心”,谢恩而去。诸将齐来拜见。汉王心喜,欲厚赏灌婴。灌婴道:“若非傅宽在那里虚张声势,岂能轻易得手?”汉王便赏了傅宽,赐他食邑雕阴。当日,就咸阳城中大摆筵宴,犒赏三军。宴席之上,汉王敬韩信酒,提起北地战事,面露忧色。韩信宽慰道:“郦商智勇双全,足当大任。”汉王道:“早一日抚定陇西,岂不更好?”韩信知汉王心思,答应道:“今即遣一将,去助郦商。”话音未落,灌婴c傅宽都争着要去。只见一人席上站起身来,朗声道:“功劳怎好都让他二人得了去?末将病体今已大愈,当讨这枝令箭。”韩信看那人,身高七尺五寸,广额阔面微须,目如丹凤,体似花豹。此人姓靳,名歙,官拜建武侯,为曹参副将。只因他前些时偶染风寒,故未曾随去,留在了大营。今病方痊愈,见韩信欲使人去援郦商,便来与灌c傅二人争抢。韩信知靳歙颇有治军之才,且极能忍,本有意物色他去,见来争抢,正好顺水推舟,便道:“你二人休争。此去非能速胜,须有耐心才可,还是建武侯去最好。”唤靳歙到面前,道:“你持我令箭,到樊哙那里,提五千兵马,前去援助。”靳歙接令,酒也顾不得吃,回营帐取了军器,带上亲随,上马投好畤去了。 暂不说汉王c韩信这边。单说郦商那天奉了韩信之命,带上靳强c董渫c郭亭c庄不识四将,引军离了好畤,绕过九嵕山,先奔漆县来。次日,军马已抵漆县城郊,离城十里,安下寨栅。城上小军见了,慌忙关了城门,报知守将。城内守将始成,本是个候官,只因行事麻利,被雍王抬举他到漆城做了县丞。若论剿匪缉盗,尚可一说,今闻大敌压境,如何不惧?急与身边人商议对策。狱掾胡灵道:“敌众我寡,万难坚守。好在栒邑有周类,泥阳有苏驵,皆离此不远,不如写两封书信,使人去那边求救。以三城之力,定能抵挡汉军。”始成道:“说的也是。”就各写了一封书信,差两个心腹,由东门而出,分别投栒邑c泥阳去了。 这里方差人去搬救兵,外面郦商已领了人马杀到城下。始成上城楼来看时,只见一万汉军,径到城前,摆开阵势,郦商当先出马,厉声大叫:“快快献城,免你等一死!”始成城上答话道:“我乃雍王亲将,如何降你?”郦商大怒,喝令攻城。始成忙叫弓弩手放箭,一时箭如雨下。郦商见强攻不上,令人马退还。次日,又来城下搦战,始成仍不出。靳强道:“他今坚守不出,须是等待栒邑c泥阳两处救兵来。不如引兵扼住必经之道,先击其援军。”郦商听了,点头称是,便引了军马渡过泾河,择地埋伏。 却说栒邑守将,乃是周类,也曾是章邯手下一员骁将。本当驻扎此处,安然无事,谁知汉军来犯,如黄河水漫,铺天盖地,弄得人心惶惶,到处都不太平。担心了好几天,也没见着汉军影子。那日夜里,忽觉眼皮乱跳,惊问他妻子道:“是何兆头?”他妻子道:“此凶兆也。”周类道:“奈何?”他妻子道:“如不远出,即可脱免。”周类笑道:“这有何难?”呼呼睡去。第二天,正在府堂上闲坐,小军来报:“雍王之弟引了败军,投此处来。”周类一听,岂敢怠慢,忙聚齐官员,迎出城来。城外接住,下马拜了,将人马请到城中安置,却在府上设宴,为章平和诸人压惊。酒宴上说到汉兵,章平颇为气馁,道:“善战如此,皆因韩信一人。”周类道:“将军有何打算?”章平道:“你这里有多少人马?我欲借用。”周类回道:“尚有五千军。泥阳苏驵,漆城始成,也各有五千人马。”章平道:“几处聚在一起,也不下两万人。待酒后,写封书去,请两县尽遣人马来此,合兵一处,杀将回去,重新把好畤夺来。”正说间,中军进来道:“漆城那边差人来求救。”周类听了,眼皮又跳,道:“唤那送书的上来。”中军下去,片时,把那送书的引到堂上,拜过了,说道:“汉将郦商,挂‘陇西都尉’旗号,引军一万,前来攻打漆县。观其意思,是想平定北地诸县,先来剿灭漆县c栒邑c泥阳三座城池,好放手西进。”周类道:“他既赶来家门口寻战,我这里岂能束手不管?但等泥阳兵到,一同前去救援。”章平方败来,人困马乏,正需歇息,便道:“如此甚好。”酒后,下去歇了,当夜无话。 及至第二天中午,才见苏驵引泥阳兵赶到,来府堂上参拜了章平c周类。三处人马合在一起,也有一万余众,尽归章平统管。用过午饭,催趱兵马出城,周类引军在前开道,章平掌中军,苏驵领后军,向西径奔漆县来。行十余里,经过豳亭,只见前面坡道上,尘土乍起,来的渐近,看清是一彪轻骑,三十多个人,身上皆穿汉军衣甲,手里执一色的长刀,为头一员战将,方面阔口,短须细眼,身材健硕,模样精神,那个正是靳强。相隔百十步,故作惊慌,勒转马便走。前军周类见了,顾左右道:“此必汉军远哨。如能捉来,便可知他底细。”喝令副将颜玉,引五百军卒去追。赶出三四里地,却不见了踪影。回头来见周类,告道:“那厮马快,追赶不及。”周类见未能捉到,甚是扫兴,驱兵再行。时临初冬,树木凋敝,杂草枯败,看得便远。行不到多少路,望见远处道上,依然是那三十来骑,在前面悠悠地走。周类大怒,道:“这厮欺我走不快。”撇下步军,引着三百骑,飞马来追。靳强回头望见,叫声:“快走!”都拖了刀,往前奔走。追出六七里地,转过一个山嘴,又没了影儿。周类赶近了看时,拐过弯望见一条小河,只见靳强与众人正沿着河岸疾走。周类大叫道:“贼往哪里走!”直追过去。赶了一时,看看赶上,突见前面一座密林里,闪出一支人马来,五百步军将队伍摆开,当中胭脂马上,坐个大脸的汉将,横着斩将刀,拦住去路。周类略吃一惊,稳了稳神,喝道:“来将通名。”那人笑道:“可曾闻过你家郦爷名号?”周类道:“你就是郦商?正要捉你!”拍马舞刀,来战郦商。郦商道:“教你见识某家手段!”纵马来迎。两个就河边道上,斗将起来。战到十合左右,周类力量不济,掉头就走。郦商纵马便追,周类引军望来路败走。不出半里,只听前面一阵鼓响,呐喊声随之而起,就见土冈背后冒出许多汉兵来,把个周类唬得心惊肉跳。正不知所措,郦商拍马赶到。周类回身来战,交马只一合,被郦商用刀逼住,探左手去周类腰间只一拽,将他挟过马来。靳强c董渫c郭亭c庄不识驱众掩杀,那些个骑军无处可走,纷纷滚落河中,都吃活捉了。众人正捞马匹c军器,颜玉领步军已到,见马上绑着周类,不顾三七二十一,便来相救。郦商整齐人马,一阵乱杀。颜玉招架不住,往后退走。 追不多远,章平领中军赶到,见前军溃败下来,当时气满胸膛,一声怪叫,骤马舞刀,驱众来敌。正逢汉兵杀到,两军交兵混战。这一场恶斗,直杀得天昏地暗,不分南北。冬季夜晚来早,那天色转眼见黑。双方都折了好些人马,各自退兵十里,安营扎寨。章平因周类被擒,好生不快,便与诸将商议,如何取胜。苏驵道:“那厮们胜了一仗,又捉得周类,必然生骄。今夜若去劫营,准保成功。”章平道:“郦商善会用兵,岂能不备?”苏驵道:“可将兵分作两路,末将先去劫寨,将军在后策应,必定万无一失。”章平道:“话虽不错,仍须小心。”当夜将人马分作两拨,一前一后,乘着月色微明,前去偷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收伏吕马童 却说当时靳强c董渫两支军马截杀出来,陇西军大乱,望四下里逃窜。孙昂禁喝不住,见靳歙返身杀来,拨马便走。靳歙随后追赶,陇西军大败,收脚不住,直往西边溃走,所立营寨皆被汉兵夺去。靳歙抢得旗鼓山山口,马不停留,引军继续进发。 孙昂败出三十余里,直至庄浪南境,方将人马稳住。停马稍歇,诸路军陆续找来,计点人数,竟折了三成。孙昂见锐气大挫,颇为泄气。主簿梁建道:“汉军携连胜余威,长驱直入,其锋不可阻挡。兼之我部人马纷杂,号令不一,实难与他野战。不如撤兵回去,凭城据守,或可觅得良机。”孙昂听了,便有回兵之意。车司马爰类谏道:“此境内山势甚险,只须占住要道,不与交战,他奈我何?若退归陇西,众都散去,则孤掌难鸣。”孙昂道:“诸军皆怀私利,恐难驾驭。”吩咐人马,准备退回狄道。爰类暗叹道:“陇西将尽归汉王矣。”心里面已有打算。各县县首见孙昂退兵要回陇西,料不能成事,皆引军散去。唯独申湛,因回枹罕须经过狄道,便随了同行。当下六县人马,各奔东西。孙昂引军,往陇西退走。 靳歙得知消息,大喜,道:“天助我也!”即令靳强引一千军作前锋,叫董渫在后面接应,自率大队人马为中军,浩浩荡荡,杀奔狄道来。孙昂与申湛军前脚方入城中,靳强后脚便杀到。不多时,靳歙引中军也赶到,即将狄道城四面围定。孙昂急登城来看,望见底下密密麻麻,尽是汉军人马,不免慌张。申湛道:“公此处深沟高垒,怕他怎地!只须守上半月,汉军粮草不济,自然退兵。”孙昂听了,便在城头布置了人马,以防汉兵攻城。 汉兵安下营寨,靳歙统军直抵城下,大叫孙昂答话。孙昂立城上道:“你有何言?”靳歙道:“孙公欲以孤城与我相抗么?”孙昂道:“是以至此,只能和此城同存亡。”靳歙道:“公此言差矣。公前为秦守疆土,乃臣下之职,理所应当。而章邯何其人也,犹令公甘心屈从?今此贼已成瓮中之鳖,早晚将授首。公奈何执迷不悟,尚为其卖命耶?不如开城出降,共扶汉室,亦可封侯拜将,享受荣华。若到城池攻破,悔之晚矣!”孙昂听了,有些犹豫,道:“容我三思。”申湛在侧,说道:“靳歙乃一军将耳,所说之言安能轻信?不如与其一战,若不胜,再降未迟。”望城下大叫道:“此城固若金汤,任你前来攻打。”孙昂无奈,便令军卒齐备弓矢弩箭,以待交战。靳歙见不降,便引军马四面围城攻打。原来这狄道城,自打秦昭王起,便是陇西郡的郡治,故而城池修得十分坚固。靳歙一连攻了两天,都未能见效。回到帐中,心中闷闷不乐。靳强献计道:“前日将军劝降时,孙昂似已心动。只因申湛在旁阻拦,才未如愿。闻那厮乃是枹罕县丞,尽引兵马在此。我这里不妨声言去取枹罕,申湛见了,定然惧怕,必引人马去救。如能赚得他出城,即可擒下此贼。到那时,何愁孙昂不降。”靳歙大喜,当夜,便让董渫领了一千军去道上埋伏。次日早起,将营寨移后十余里,令靳强引三千军去取枹罕。 西门守军望见,告知申湛。申湛大惊,来见孙昂道:“申湛一家老小都在枹罕,恐将遭他毒手。我今即引本部人马回救,以保家属平安。”孙昂不好拦阻,只得放行。申湛引了自家千余人马,出了西门,投枹罕而来。离城三十里,前面一军摆开,为首一员汉将,横刀拦住,马上喝道:“靳强在此等你多时,快下马受缚!”申湛大怒,持槊来战。交锋十余合,汉兵围将上来。申湛势弱,抵敌不住,夺路望狄道回走。不到十里,从密林中闪出一彪人马,董渫纵马舞刀,直奔申湛。交马只五,后面喊声起,靳强引军杀来。申湛心慌,拨马想走,被董渫手起刀落,斩于马下。军士无主,齐都投降。靳强c董渫收了兵马,赶回大营,来见靳歙。 靳歙重将城池围住,令军士持高杆挑申湛首级在上,望城上大呼:“申湛已被斩杀,孙郡守还不速速开城来降?”孙昂城楼上望见,心惊胆战,顾左右道:“我本当死守,奈何力不从心,你等以为如何?”车司马爰类道:“将军何苦以孤城与他相拼?不如早降,免得军民一起遭殃。”主簿梁建亦道:“如今唯有出降一条路。”孙昂方寸已乱,只得依从,便使爰类先出城来通款。靳歙见爰类举止沉稳,谈吐不俗,已有三分喜欢,一问,方知也是楚人,十年前流落在此,便欲收归帐下。爰类谢道:“若能重返故地,我所愿也。”靳歙即让爰类去告诉孙昂,如肯归依汉王,仍可领郡守之职,管辖陇西诸县。孙昂听爰类回报,心才安定,于是大开城门,率众出降。 靳歙践前许诺,依旧让孙昂来做陇西郡守。恐扰百姓,又不将军马入城,都屯扎在城外。孙昂与城中军民甚是感激,每日必运粮草c牲畜到汉营犒劳。数日之后,临洮c翼县c枹罕c成纪c獂道五县各差使者奉降书来。靳歙大喜,皆以好言相慰。至此,陇西六县悉数抚定。靳歙遂差人往咸阳报捷,一面打听北路消息。 却说郦商,引兵来取泾阳。所过诸县,稍作战斗,便先后降服。未及半月,便已杀到泾阳。此时章平招募得一万多人马,正屯兵高平,闻听大惊,道:“若再往北,便当进入匈奴地界。我等今已无路可退,只可死战。”苏驵献计道:“高平之南,左有朝那城,右有马髦岭。如分兵驻守,相互策应,使其首尾不得兼顾,即可大败汉兵。”章平问:“此计甚妙。谁愿前往?”杨武挺身而出,朗声道:“我愿引一军去守朝那城。”苏驵道:“你既敢去守朝那城,我便去马髦岭下寨,两边照应,何惧汉兵来攻。”章平大喜道:“今如退得汉兵,便是大功。”各拨三千人马,前往镇守。且说杨武引兵到朝那,见此城东西临水,背靠大山,唯有南面一条路可出入,心中不悦,暗道:“此为绝地,一旦粮草断尽,如何能守?”入到城内看时,只不过住了二三百户人家,禁不住叫起苦来。未等坐定,小军来报,汉兵正往这里杀来,便上城观瞧。只见汉军前锋约有三千人马,径奔而来。杨武道:“汉兵远道奔来,必当十分疲惫,且去占个便宜再说。”鼓响锣鸣,开启城门,落下吊桥,杀将出来。郭亭引前军刚到,见城中雍兵杀出,忙接住交战。斗有二十合,郭亭不敌,引军败走。杨武追出十多里,却见前面大道上尘土飞扬,乃是郦商领大队人马赶来,急令收兵,退回城中。郭亭来见郦商,称赞杨武本事了得。郦商道:“明日阵上,我当力擒此人。”离城十里处,安下营寨。是夜,为防雍兵劫寨,教庄不识领五百军卒在营外巡哨。 次日,郦商尽驱人马直抵朝那城下,列好阵势,教郭亭上前讨战。杨武站在城头,指郭亭道:“你今仗着人多势众,休想引杨爷出城。”命所有军卒,都上城来守御。郦商大怒,喝令攻城。当日天寒地冻,两边河床结有一尺来厚的冰,打滑不能行走。唯独中间一条三丈宽的出路,汉军人一多,便施展不开。数番攻打,都被城上放箭射回。郦商正恼火,忽听小军来报,苏驵引泥阳军从后面杀来。郦商留下庄不识助攻朝那城,亲领三千军来迎苏驵。远远望见泥阳军正朝这里来,锣鼓声敲得震天响。郦商催马向前,苏驵见了,急忙引军回走,一直退到马髦岭,奔入山谷里。郦商追到谷口,疑里面有埋伏,不敢轻进。方欲收军,锣声又起,苏驵引兵杀出。等到郦商回马来战时,苏驵又退入山谷去了。郦商向来持重,见苏驵如此,心里道:“这厮故意来戏弄我,我不可中他奸计。”引兵退回营寨。郭亭c庄不识久攻不下,也撤了回来。 郦商当夜在寨中,与二将商议道:“苏驵c杨武匆匆而来,所携粮草恐不多。但能截住他粮道,贼必败走。”主意已定,便让庄不识引兵三千,连夜去高平所来道上埋伏。到了天明,教郭亭打着主将旗号再去围住朝那城,自个坐在寨中观察动静。待到中午,有伏路哨探来报,苏驵引兵出马髦岭,正往这里来。郦商冷笑一声,传令众军各去准备。未有多时,又有哨探来报:“那苏驵如昨日模样,离着老远,只是敲锣打鼓,并不向前。”郦商道:“他见旗号,以为是我,故而不敢上前。”便唤小校:“快牵我马来!”全身披挂好,提刀上马,开了寨门,直奔阵前。 且说苏驵故伎重演,领了人马在远处骚扰,不见汉军过来,正当纳闷。只见庄不识引兵驱赶着十几辆粮车,从北面行来。苏驵惊道:“此必是刚劫来的粮车。”顾不得许多,纵马挺矛,来夺粮车。庄不识见了,便舞双刀来迎。这里正战,忽听鼓角喧天,人喊马叫,一将引兵从南杀来。苏驵见是郦商,吓得魂飞天外,弃了庄不识,夺路而走。郦商引兵在后面追赶,杀得泥阳兵哭爹喊娘,抱头鼠窜。苏驵往马髦岭败走,比及逃到谷口,只剩下三四百人跟随。郦商骤马赶来,苏驵慌忙窜进山谷里。郦商奋力向前,赶到营寨外,追上苏驵,大喊一声,刀随声落,将苏驵劈作两半。汉军上前掩杀,营寨内外一片混乱,泥阳兵将不堪再战,全都缴械投降。 郦商一把火将谷中营寨烧了,即引军赶到朝那城下,隔岸大呼:“杨将军,你乃聪明之人,何不开门献城,随我共保明主,建功立业?”杨武在城上道:“杨武既被困在此,便当以死相守,怎可降你?”郦商道:“大丈夫能为所敬者而死,固然值得。将军乃是楚人,奈何却替章平卖命?如此死法,恐为世人耻笑耳。”杨武寻思良久,道:“若要我投降,当依我一件事。不然,誓死不降。”郦商道:“愿闻何事?”杨武道:“我身后这些将士,跟了我多年,情同手足,只能归在一起,不可分开。若依得,我便出城来降。”郦商大笑道:“此乃壮士所为,我岂能不允?”杨武见郦商答应了,便打开城门,出来投降。郦商知杨武善骑,就拜作骑将,仍领原班人马。杨武满心欢喜,叩谢了,当即领了众人入城。郦商与众将商议如何去打高平城,杨武道:“高平城四通八达,壕深墙坚,兼得城内粮草充足,除非用计,否则难以攻取。”郦商道:“将军可有良策?”杨武道:“杨武蒙将军收录,无以回报,今献一计,以助将军早日功破高平城。”郦商道:“端的何计?”杨武便将所定计策说了一遍,道:“只须如此如此担保马到成功。”郦商听罢大喜,道:“如能擒来章平,将军自当首功一件。”再三嘱咐,前去须当小心,直送到城外。见杨武已领了人去,旋即传令各军,往高平进发。 且说杨武引部属三百人,径投高平城来。入夜时分,来到城边,站吊桥下大叫:“城上快开门,我等逃得性命归来!”守城的见是杨武,忙去报知章平。章平教放进城来,请杨武到府堂问话。杨武便将粮草如何被劫,苏驵如何战死,说了一遍,只不提自己投降事,编话道:“为去救苏驵,差些也搭在里面,幸亏机敏,不然亦遭暗算。”章平见两路皆败,苏驵又阵亡,痛心不已,宽慰了杨武几句,让他先去歇息,自坐在堂上胡思乱想。次日起得身来,方用罢餐,便有小军来报:“郦商引军杀奔前来。”章平忙教各门紧闭,上城来看。只见汉兵以三路,左边郭亭,右边庄不识,中间一军即为郦商,端的是红旗漫卷,金戈耀眼,鼓角齐鸣,喊声震天,一起杀奔过来。军马直抵城下,郦商见高平城四路通达,城墙又高又厚,方圆达十余里,易守难攻,才信杨武所说的是真话。当即传令,扎下寨栅,将城池四面围住。章平预备死守,早在城上布置好弓箭手,只等汉军上来攻城。 等了一天,直到天黑,也不见甚么动静,正纳闷,猛听得东门外喊声大振,战鼓如雷。章平驰马奔东门来,上城看时,汉军早已收起锣鼓,回营去了。章平骂了几声,却要歇息时,西城门喊声又起,锣鼓敲得更响。章平急上马,奔西门来,及到那里,喊声也息了,鼓声也停了。上城眺望,哪见半个人影?只见远处汉军营里,唯有灯火点点,偶尔能听到几下打更的声音。当时又困又乏,慢慢走下城来。回到府中,方脱了衣甲要歇,就听得外面一声炮响,出府来望,呐喊声c金鼓声乱成一片,也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章平忙披了铠甲,提刀上马。一夜东奔西逐,折腾到天明方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收伏吕马童 如此这般,直闹了三天三夜,把个章平累得头也昏,眼也花,腰也酸,腿也乏。熬到第四天,已是筋疲力尽。但听得鼓敲锣鸣,便气不打一处来,望着城外破口大骂。杨武见时机已到,上前假意劝说道:“人好歹也是肉做的,怎禁得如此煎熬?再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筋骨,也挺不住。”章平连着几夜没睡好,眼皮儿只管合拢来,疲惫之极。听他这般说,还以为是好意,便将令旗交杨武手里道:“今晚你且替我担当一宿。”且顾左右道:“我不在时,都听杨将军调令。”移步下城,自回县衙歇息去了。杨武暗喜,明着在城上遣调人马,暗地里却将南门守卒都换成了自家兵将。半夜之后,郭亭引兵佯攻南门,杨武瞅准机会,便将早已写好的密书卷好,系在箭杆上,射到城下。有军卒拾得,交给郭亭。郭亭让军兵乱鼓了一通,草草收场,奔回大营来见郦商。郦商看过密书,大喜,当即聚将商议。庄不识道:“只恐杨武不是真心归降,却使诡计来诈我。”郦商道:“章平今已穷途末路,他岂能不知?你等毋须生疑。”令到了天亮,郭亭去攻东门,庄不识去攻西门,杜满去攻北门,自引军马来攻南门。分拨已定,众将遵令去了。 候到黎明时分,各军推开寨门,一齐扑到城下,架云梯攻城。城上见了,忙不迭将箭来射。东c西c北三门,鼓角声c喊杀声响成了一片。郦商引兵直到城下,向城上高喊。杨武望见,即令手下大开城门,落了吊桥,放汉军入城。随后绰枪上马,引兵赶到城东,将弓箭手尽皆驱散。汉兵都登上城头,往各处放火。顷刻之间,高平城内,大火熊熊,烈焰滚滚,金鼓齐鸣,喊声震天。郭亭c庄不识c杜满先后杀进城来,城内军民,四处乱窜,惊恐万状。郦商杀到衙前,却好见章平骑马从后院奔出来。郦商横刀拦住,喝道:“贼往哪里去!”章平一惊,见无路可走,横下心来,咬牙叫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纵马奔来拼命。郦商放他把刀劈来,略闪了闪,扭转身,轻舒猿臂,去章平腰间只一拽,拖下马来。众兵一拥而上,将章平摁倒在地,一条麻绳索了。 郦商擒住章平,急忙传令:不得杀戮降者,休要侵扰百姓。各军已将大火扑灭,俘虏分几处关押。点清被烧居民房屋,补偿粮米给予救济。一面打开府库,取出金帛分赏军吏;一面将仓廒中米粮装载上车,充作军需。当天就在高平县衙里办了庆功筵席,郭亭坐间问起章平为何不杀,郦商道:“他乃章邯胞弟,不可轻杀,待押解回咸阳,由大王来处置。”庄不识插话道:“栒邑守将周类,今仍关在漆城牢里。副将颜玉,已死在乱军之中。”郦商道:“军马回时,且把那厮一同解上囚车。”就因大功告成,众忍席上皆喜笑颜开,郭亭c庄不识c杨武c杜满,四个轮番上来敬酒,郦商喜极,喝得大醉。睡到次日天明,方才醒来,摸了摸头自言道:“大王盼我早奏捷报,奈何光顾了喜庆,却将此事忘了。”急忙起身写好表文,唤上一个亲信,教他快马送达咸阳,奏报战事。 却说两处捷报,非止一日,先后传到咸阳。汉王阅罢,大喜,道:“寡人已无后顾之忧矣。”即将武城六千户,赏给郦商作食邑,加封靳歙为骑都尉。遣使者往北地c陇西,让二人暂且留兵驻守,以便稳定局面。使者到高平,传了汉王旨意。郦商满心欢喜,设宴招待使者,问起关中战事,使者道:“如今三秦之地,只剩下废丘一座城,尚未攻克。”郦商道:“此为坚城,加之老贼亲自守御,攻打不易。明日使者归时,可先将章平押解回去,或有用处。”使者点首答应。次日,使者前来辞行。郦商遂令人解来章平,用囚车监了,唤过郭亭c杨武道:“你二人今领一千军,押解章平,随使者先回。”二人依依不舍,郦商笑道:“且放心。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大王必召我还。”二人拜辞,监押着囚车,带上人马,与使者一道,离了高平城。途经漆县,又从狱中提出周类,也用囚车载了,取路望咸阳来。 行了数日,途经好畤,见天色将晚,郭亭道:“且到樊将军营中歇一宿,明日再走。”引了人马,径到城北营寨前,通了姓名,要把门的军卒,去请樊哙。把门的军卒道:“樊将军领了兵马去攻打屈家寨了,营中今由两位王舅代守。”正说时,吕泽c吕释之已迎将出来。郭亭几个连忙拜了,只道要往咸阳,经过此地。二位王舅便教人腾出一座营寨,安排一千人马去歇息。却将郭亭c杨武与使者请到大帐里,设筵款待。筵宴上,郭亭问道:“小小一个寨子,何须大动干戈?”吕泽道:“你等有所不知,那城邑虽小,却修筑得十分坚固,加之守御得法,实难攻破。前次戚鳃和单宁c丙倩c卞欣,领了三千兵去,竟然大败而归。樊将军不敢大意,便亲引人马前去,要夺此城。到今日已有两天,尚无消息。”杨武问:“那屈家寨守将可是吕马童?”吕泽道:“正是。你可认得?”杨武道:“何止认识,他乃杨武故交。”便将吕马童出身说了一遍,道:“此人素有才略,却心高气傲,如无视于他,他宁死,必不肯降你。若敬重于他,晓之大义,或可动心。”吕泽听了,道:“可有良策?”杨武道:“末将只装作从豳州过来救援,他见是故友,必放我进城。到时里应外合,何愁此城不破?”吕泽大喜道:“我营中正有许多雍兵甲衣。既如此,今夜便与我同往屈家寨,去助樊哙如何?”杨武道:“末将正想建功。”郭亭道:“我陪了你一齐去。”杨武道:“人犯须当押送。”郭亭道:“不急,也就两三日,耽误不了功夫。”吕释之道:“我自差人看守,当万无一失。”当下吃罢酒,吕泽将大营托付给吕释之,同了郭亭c杨武,引上人马,连夜奔屈家寨来。 却说吕马童坐镇屈家寨。本以为周围邻接了好畤c废丘c咸阳几座城池,可算是有恃无恐。不料天云变幻,转瞬之间局面改换:章平c赵贲纷纷战败,弃城而走,好畤c咸阳相继失陷。再观四周,唯独一座废丘城,尚存在那里,令人不免嗟叹。寻思汉兵迟早会来犯,须先防备着,即将城墙加固了一遍,堑壕挖宽了二尺,只等开战。也是这屈家寨名头太小,没人理会得,数月来竟未遭甚么侵扰,出奇的安宁。俗谚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屈家寨离好畤城又算不得很远,先前只是没顾及到,暂教吕马童安稳了一段时间。时下京兆c上郡已经平定,塞c翟二王,一个被擒,一个叫降,都归顺了汉王;北地c陇西也是捷报频传;汉军人马正渐渐向废丘攒逼拢来。数天前,有哨探看见了,报与樊哙。樊哙听说,责怪起来,道:“既有这个去处,为何不早来说?”哨探道:“那城筑在山坳里,隐于树梢间,不经意看,难以发现。”戚鳃道:“哥哥,一座小山寨,打甚么紧?我与三位兄弟,引些人马去,一把火将它烧了便是。”樊哙笑道:“此倒是你几个本色。”便拨三千步军,让随了去。 那戚鳃自投奔来,习惯在人后,今讨得这支令,便要显本事。将单宁c丙倩c卞欣三个唤到身边,道:“此番该着我与兄弟几个露脸。”三人道:“我等闲了多时,早已手痒。”当即点齐人马,教哨探领路,直奔屈家寨。兵到山前,哨探指山谷里面道:“莫看外面狭小,内中却是开阔。”丙倩叫道:“休管他,杀将进去再说。”提了斧头,大踏步赶入山谷,戚鳃引了兵将,摇旗呐喊,擂鼓鸣锣,杀奔屈家寨来。到得寨前一看,原来那城正盖在两山之间。墙约高二丈,壕足宽七尺,望楼上军旗飘摆,箭垛后刀枪插遍,甚是雄壮。戚鳃四顾张望,唯见一道前门,一个吊桥。哨探道:“前后两处城门,皆有军兵把守。”戚鳃勒马赞道:“好座山寨!”丙倩跳将起来,道:“夸他怎地?”手握大斧,来城下高喊道:“寨子里有口活气的没?出来一个!”就听得一声号炮,响彻山谷。只见城墙箭垛后,一下子冒出许多军兵来,手持弓弩,一齐放箭。丙倩是个步将,穿着软甲,只顾扯着嗓门大叫,不防乱箭射来,大腿上正着,站立不住,扑地倒了。城门早已开启,吊桥落下,吕马童亲率人马杀出。单宁c卞欣救起丙倩,戚鳃上前来敌。吕马童赶到,跃马挺矛,直奔戚鳃。约斗二十余合,戚鳃气力不加,望后退走。单宁舞两把钢刀,接住厮杀。吕马童叫声:“来得好!”抖擞精神,将长矛施展开。单宁本事,比不得戚鳃,只十余合,已是手忙脚乱。戚鳃回马来战,吕马童见了,将矛一招,身后军兵呐喊着,齐拥上来。戚鳃c单宁拼命抵挡,卞欣护着丙倩,都望山谷外败走。退出七八里地,方收住败军。计点军兵,竟折去四五百人。就地扎下寨栅,令人飞奔大营,报知樊哙。 樊哙大惊,道:“定是遇上劲敌。”次日,托吕家兄弟守寨,唤上魏选c耏昭c戎赐c秦同c陈胥c华寄c周定七将,领了一万人马赶来相助。戚鳃拜过樊哙,备说吕马童厉害。樊哙叫把车辆载了丙倩,运回大营将息,自引军马杀进山谷。吕马童见樊哙亲来,且人多势众,便教关了城门,令军士尽数上城守护。樊哙策马来到城下,大叫:“马童出城来战!”吕马童站在城楼上,指樊哙道:“樊哙,你有本事,只管上来攻打,吕某何曾惧怕?”樊哙见吕马童不出,驱兵来攻,城上乱箭齐发。樊哙见了,拨马便走。吕马童一声大笑,众军齐都欢呼。樊哙大怒,又引人马杀到护城河边。只见矢石乱飞,顷刻间,已倒下百十个兵卒。樊哙见几番冲杀,皆无功而返,只得退还营寨。第二天,樊哙又引了人马来。将至吊桥,吕马童在城楼上看见,张弓便射。樊哙急忙躲避,那箭贴着耳朵旁飞掠过去,惊出一身冷汗来。樊哙大骂不止,当日又是空手而归。 当晚,樊哙正坐大帐中发闷,忽见吕泽领了郭亭和一个人来,忙迎到里面叙话。吕泽问起战事进展,樊哙道:“那吕马童非同寻常,凭了三四千人马在此坚守,我却奈何他不得。这人不仅武艺高强,端的还极有心计,行起事来张弛有度;如不用良策,实难攻下此城。”吕泽指杨武道:“这个兄弟,姓杨,名武,与吕马童相熟,同为留守三秦的楚将。前日刚归附,途径这里,听闻战事不顺,特献一条计策,来助樊兄攻拔此城。”便把杨武和郭亭想要混入屈家寨的意图说了。樊哙听过,大喜,忙拜谢了,道:“如能将他赚出山谷,便可擒住。”杨武道:“到时只须如此这般,那吕马童再有心计,也犯迷糊。”樊哙道:“可多带几个帮手去。”当即把魏选c华寄c周定三人唤来,交代了事。众人一齐换了亲兵号衣,跟着杨武c郭亭前去准备。 且说吕马童守了两天,见汉军不退,心里道:“似这般耗战,难保没有疏忽。如得几个帮手来,再好不过。”正在胡思乱想,有军士来报:“后门外远远杀来好多人马。”吕马童吃了一惊,忙过去张望。探头看时,打的原是本军旗号。心里纳闷,便问:“何处人马?”只见队伍之中闪出一匹黑马,奔到城下,马上一将叫道:“杨武引兵在此!”吕马童惊奇,问道:“贤弟如何能来?”杨武道:“章将军在豳地,收得漆城c栒邑c泥阳几处人马,有心夺回好畤。令小弟先来联络,意欲夹击汉军。本想从前门来,却见前面山谷外屯扎了许多军马,过不去,只好绕到这里,来见我兄。”吕马童大喜,忙教开城放入。杨武引军入城,见过吕马童,叙了礼,道:“莫非近日正与汉军开战?”吕马童道:“前日杀败了一伙汉兵,他却把个樊哙从好畤城招了来。我这里兵少将寡,如何与他硬拼?正想去雍都搬些救兵,天幸贤弟前来。”杨武道:“只须一两天,章将军自率大军来。但等樊哙这里撤兵,我便趁机杀出,必获大胜。”吕马童道:“全仗贤弟相助。”将人马安顿好了,请杨武同上城楼。 到了午牌时分,只听得鼓响锣鸣,樊哙引军入谷,杀到城前。离得老远,便开始叫骂。过了一时,却坐地上骂。杨武大怒,欲待出战。吕马童摆手道:“此乃诱我,休得理会。”将近日落时,就见樊哙收了人马,撤出山谷。杨武道:“我兄耐得好性子。”吕马童道:“凭得这座城池,便能安然无恙。”杨武称赞不已。次日,樊哙又引军马来,依旧坐地上叫骂。正骂得起劲,忽见有个小军到面前说了几句。不知为甚,却见樊哙一骨碌从地下爬起,飞身上马,带了军兵慌里慌张去了。吕马童道:“看似出了甚么事。”耳中隐隐听见厮杀之声,杨武道:“必是章将军领兵马杀到,樊哙才有如此张致。今不追,更待何时?”吕马童道:“你我一齐去追。”各都披挂了,绰枪上马,引着人马杀出城来。吕马童在前,杨武随后,皆执长矛,追出山谷。见汉兵,扛着旗帜,拖了刀枪,只管走路;远处锣鼓声c喊杀声大作。吕马童只道是章平正和汉兵在前面厮杀,急引三百骑军奋力向前。眼看追上,吕马童大叫一声,摇起长矛,纵马便冲。忽听山背后号炮齐响,吕马童大吃一惊,勒马看时,只见左右两边,旗幡飞舞,战鼓乱鸣,无数人马从山道密林间杀将出来。吕马童返身欲回,谁知谷口早已被戚鳃c单宁c卞欣引兵占住。樊哙也领了兵马杀回来。吕马童大叹道:“今番不得生还矣!”催马挺枪便要拼命。有分教:纵使你狡黠如狐,难逃我精心设局。正是: 当年乌骓马前童,今朝汉王军中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陈余借兵 却说追赶路上,两边杀出的,正是耏昭c戎赐c秦同c陈胥四人;截住归路的,便是戚鳃c单宁c卞欣三个;合着樊哙所带人马,共计有一万之众,一齐围将上来。吕马童方知中计,勒定马抬头看,迎面对着樊哙,怒喝道:“与你拼个鱼死网破!”纵马直奔樊哙。樊哙挺戟迎住,斗到七八合,叫声:“且住!”收起长戟,退后十来步,道:“将军肯否听我一言?”吕马童横枪道:“你且说。”樊哙道:“关中战事,今大局已定。频阳c高奴悉数归附,北地c陇西尽皆平定,雍王已是瓮中之鳖,章平早成阶下之囚。你随霸王多年,亦算人中豪杰,不值为章邯之辈拼命。樊哙爱惜将军良才,故不肯驱众紧逼,指望你能回心转意,下马归顺。将军武艺高强,若能辅佐汉王,到沙场上一刀一枪,博他个锦衣还乡,岂不是好?”吕马童四面顾望,汉军皆随约束,真无一人上前。暗忖道:“果然有法度。”回头看杨武。杨武道:“非是小弟有意欺诳,实不忍见我兄身死异乡,故而设了此计,还望恕罪。”吕马童见杨武身边,郭亭c魏选c华寄c周定四将护定,没奈何,便下马投降。手下随来军卒,纷纷弃了军器。樊哙上前,用好言相慰。吕马童道:“不才愿效犬马之力。”与杨武诸人一道,便去叫开城门,献出山寨。傍晚前收军回到大营,杨武与吕马童再叙旧情。樊哙欢喜,摆设宴席,管待众人。众人无不欢欣,直喝到半夜方休。次日,郭亭c杨武来向樊哙告辞。樊哙见此事非小,也不拦着。吕释之忙教人将章平c周类两个牵出,重新锁到囚车里。郭亭带上人马,拜别上路。一路慢行,天将日落时,刚好来到咸阳城。 却说汉王正与韩信议事,闻郭亭押解雍王之弟,和使者一同回来,忙召入问话。郭亭便把征讨北地的经过,一五一十都讲了。又将路过好畤时,如何帮樊哙智取屈家寨,收降吕马童的事也说了一遍。汉王大喜,先唤入杨武,赏了黄金百两;又命人提来章平。汉王见他神情疲惫,一脸沮丧,便问道:“今日遭擒,你尚有何言?”章平道:“但求一死。”汉王道:“若能劝得你兄投降,即可免死。”章平睁大眼,旋即摇头道:“如是他人,或可一试。我家兄长,乃是铁石心肠,有谁能够说动?你即便叫上十个苏秦,一百个张仪去,也不肯降的。”汉王冷笑一声,道:“既是这般硬气,奈何会在殷墟低首?”章平道:“那时正值内忧外困,属身不由己。再则说,霸王乃名将之后,威震八方,我王兄敬他神武盖世,才肯降他。除此之外,何时服过输?我自小相随,素知他的脾性,说与不说,都是一样。”汉王听了,欲怒又止,转念一想,的确如此,只好罢了念头。把眼看章平,见他低着个头,只顾在那里长吁短叹,也甚觉可怜,便令人松了绑,当堂赦了死罪,废作平民。却将周类c甄不智等擒来之将,也一并释放。章平谢过不杀之恩,自返回家乡种田去了。 汉王回头问韩信:“下一步,该当如何?”韩信道:“关中之地,已尽在掌握。方今之计,不妨令一军往攻废丘,却于各处关隘屯驻兵马,但等时机来临,即可开关东进。”汉王大喜,便让堂兄刘贾,赶往樊哙营中传令,教他引兵围攻废丘。又使周勃移军去守峣关,薛欧c王吸,领一万人马去守武关,周苛c周昌c周緤领一万兵去守函谷关。一面派出细作,到各地去探听消息。建成侯曹参,曾奉命镇守景陵,前后二十天,数败雍军,使章邯不敢兵出废丘东门,凭功劳,赐封宁秦之地。此时已归咸阳,正在身侧,上前进言道:“咸阳破败,民不堪重负,且此处离废丘又近,不宜居住。”汉王道:“何处为好?”曹参道:“栎阳乃秦古都,未曾遭受战乱,当地又多大贾,不如在那安身。”汉王问韩信,韩信道:“栎阳西依丰c镐,南临京兆,东沿渭水即直达函谷,北过黄河便径入魏境;退能守,进能攻,正可做立身之地。”汉王点头说道:“善!”便叫郦食其先去布置。十日之后,大军随銮驾迁往栎阳。 安顿停当,汉王乃召众文武于新殿议事。韩信出班,奏请汉王收回将印。汉王故作惊讶,道:“元帅何意也?”韩信道:“臣蒙大王信赖,受命东征。今三秦战事大体已定,大王又亲驾于此,臣如再佩此印,实不适宜。”汉王微笑着道:“既如此,寡人暂将此印收回。元帅先委屈一时,不日便有大用。”韩信拜谢,随即奉上将印。汉王就殿上厚赏了韩信,算作宽慰。当日无事,众人散朝归去。 汉王回到后宫,正在琢磨韩信心思,有内侍呈上樊哙奏报,道:“临武侯集多路人马,十日至内,攻下盩厔c鄠县二城,斩杀县令c县丞各一人,生擒各一人,获首级一百余个,俘虏四五千人。至今,章邯只占得废丘一座城池,其余尽已攻拔。”汉王问道:“他还说甚么?”内侍回道:“书中还说有一人,曾在前秦做过御史中丞,名叫随何,在打鄠县时,也给捉了。樊将军认为此人可用,已教使者将他带了过来。”汉王听了,道:“此人确有才气,只是酸了些。也罢,且发到军中做个谒者。”内侍领旨去了。 此时正值岁末,连日的彤云笼罩,吹起阵阵朔风,刮得那天是十分的寒冷。这一日,汉王正坐宫中与卢绾说话。却有当值的内侍进来说:“函谷关那边派人过来报事。”汉王一惊,寻思道:“莫非是项羽发兵来?”忙教将使者召进来问话。使者跪拜过,呈上书信,却是一封寻常文书,便安下心来。拆开封皮看了,笑将起来,把书递给卢绾,道:“张耳不往彭城投靠项羽,却千里来从我,是为何意?”卢绾道:“想必是念及当年旧交。”汉王笑道:“你但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卢绾陪笑,也不追问。 却说张耳与诸侯一起进关,立有大功。他平素又交结甚广,待到分封天下时,多有人为他美言。霸王也知张耳贤名,正要依靠个信赖的人去坐镇河北,便将旧赵之地一并封给了他,号称常山王。张耳引兵回到巨鹿,赵王歇已移驾信都。张耳便先发书过去,将分封的事婉转告诉了赵王。赵王歇闻自家将被徙之于代地为王,做声不得,只好命人收拾行装,一面告知张耳,准备起程。张耳急领了人马赶到信都,君臣相见,颇为尴尬。张耳虚掩其泪,道:“此非张耳所愿,皆是霸王安排。”次日,张耳设宴,为赵王饯行。筵宴之上,话语甚少。酒过三巡,赵王起身辞行。张耳知赵王心思,并不阻拦。却也顾及了旧主之情,率众文武送出三十里地。当时跟随赵王去的,唯数百人而已。张耳送走赵王之后,便择吉日,就位常山王,依照霸王之意,将信都改为襄国。 不说张耳在襄国就王位。再说陈余一气之下,甩袖出走。却来一处地面,望见四周景色,端的是山峦清秀,湖水浩淼,走兽出没,芦草丛生;顾众人道:“此处如何?”众人道:“山明水秀,倒也清静。唯独人烟稀少,让人有些个寂寞。”陈余道:“此为‘三省吾身’之地,我等正可在这里静养。”这几个,平日里对陈余最是敬仰,陈余说好,谁说不好?当下,便在山下搭建茅舍,与随来的数百人每日里逐兔打鱼,朝夕相处。 倏忽间,数月过去。那陈余表面看似悠闲,却无一日不惦记着重新出山。这一日,钓了几条鲤鱼回来,才在门首和夏说几个说笑。却见远处有几匹马飞奔而来,到得面前,下马问道:“哪位是陈余?”陈余道:“我便是。”那伙人里,头前是个使者,去背上摘下公文袋,取出诏书来念道:“陈余护赵有功,封南皮侯,领三县之地。”陈余接过看了,便问:“封张耳甚么?”使者道:“是常山王,今已就国。”陈余听了,勃然大怒,道:“张耳与我,出力相当,功劳相若也。奈何他得封王,唯独我却为侯?”欲扯诏书。夏说见了,忙劝道:“莫与使者计较。”张仝见他余怒未休,也跟着劝。陈余将诏书掷在地上,赌气走进屋里。使者见陈余生怒,不敢多说,慌忙带上人打马去了。 几个人围坐桌边说话。陈余道:“诸公有何计较?”张仝道:“项羽托辞大将军未随西向,故而另眼相看。”陈余忿恨道:“做事如此不公,亦敢宰割天下,谁服他来?”夏说道:“如今莫说气话,且忍耐一时,待日后聚多了人马,方好行事。”张仝道:“拿这名头,即可将南皮三县收为我用。”陈余道:“只恐三县兵力仍不足与之相抗。”夏说道:“先厚实了家底再说。到时或有转折,也未可知。”陈余道:“既商量定了,你几个自顾去张罗。”当下散了,分头到三个县里去招募人马。那陈余本就极有名望,不出十日,已聚起一万多人。 陈余急欲报仇,便招几个商议进兵之事。夏说道:“就凭这点人马去,如飞蛾扑火,岂能成事?”陈余道:“张耳老贼,欺人特甚。他一日不除,我心中不平。”夏说道:“大将军可知近日齐国发生之事?”陈余道:“尚未听说。”夏说道:“夏某早就预料齐国必将有事,今果然如此。”陈余道:“究竟如何?”夏说道:“此是探事的方从齐地打听来的,俱为实情。”坐那里叙说道:“项羽分封天下,唯以私利。只因田都c田安随了他西进,一个封了齐王,一个封了济北王,各都占了好地盘;却把田市徙之胶东为王。那田市犹自好说,原本傀儡一个。却是齐相田荣,不是随人摆布的主,闻听此事,怎不忿恨?先是把田市扣住,不放他去胶东;复又起兵,迎击田都。这田都有甚能耐?稍作抵挡,便大败而走,奔往楚国,去投靠了项羽。偏是那个田市,因为惧怕项羽,趁田荣兄弟不在,竟然带了些人跑到胶东去就国。田荣回到临淄,闻知此事,恨田市背叛,引兵一路追至即墨,将他杀了。田荣既做下此事,索性自立为齐王,引兵又去攻打济北王。田安弱小,不禁打,没几日,便死于乱军之中。由此,三齐尽归田荣所有。他如今仍旧以临淄为都,大权独揽,人强马壮,势力非同一般。大将军若想驱走张耳,不妨前往联络。只要田荣肯发兵相助,何愁大事不成?”陈余听了大喜,道:“还须凭公利口,方能借得兵来。”夏说道:“大将军即刻修书,我今日便去。”陈余随即写好,交给夏说。夏说当日带上几名随从,便投临淄来。 却说田荣,兼并三齐,自立为王;不过心里并不踏实,总有些个担忧。他兄弟田横,知他心思,便来说道:“昌邑人彭越,乃当世豪杰。虽起于草泽,却广有才智。我观此人,雄心勃勃,硬是未逢时运;据功甚多,偏就无人认可。多少人封王拜侯,唯独缺他一个。你道他拥兵万余众,依然游荡于梁齐之间,无处立身,是个甚么滋味?既遭此处境,必定心怀不满。若是能利用,不愁项羽来犯。”田荣道:“此人心比天高,恐难为我所用。”田横道:“彭越今正失落,巴望有个依靠,王兄如以诚相待,他定然不会拒绝。”田荣点头依允,便修好书信,唤田显来,要他去巨野结交彭越。田显不敢怠慢,赍书去了。 等有十数日,田显回来复命,禀道:“彭越见齐王遣使者来,甚感欣喜,答应与齐交好。”田荣大喜,道:“事谐矣。”田横却道:“尚需以重金相赠,方可将他笼络住。”田荣道:“有理。”便教去备了黄金五百镒,珠宝十箱,差田显押送去。田显前脚刚走,夏说后脚就到,通禀过姓名,请求见齐王。田荣听报,寻思道:“陈余那时负气而走,不知所踪,今忽遣使者来,必有大事。”便请夏说入殿来。夏说上殿,见了齐王,行过大礼。田荣道:“你为陈余而来,何须如此大礼。”夏说问道:“大王可知夏某来意否?”田荣道:“寡人不知。”夏说道:“特为齐赵利害而来。”田荣道:“齐国有何利害?”夏说仰首说道:“项羽主宰天下,名以功,实为私。疏远而未从者,只给贫瘠之地;亲近而紧随者,得赏富饶之国。齐c赵c燕乃已立之国,故王却被徙远地,其国尽归他人所有。张耳以臣逐君,逼其故主北走代地,倒行逆施,可无人敢言。我主陈公不忿,正暗中积蓄势力,欲待驱走奸邪,恢复赵国。大王乃今世之英豪,对分封亦觉不公,慨然起兵,兼吞三齐,何其壮烈!然此举,势必激怒项羽;两国交锋,在所难免。以楚之强,大王如仅凭一国之力,只怕难以抵御。一旦项羽出兵,齐岂不危哉?大王今若能资陈公兵马,助其击杀张耳,复立赵王,则赵必怀感激,为齐扞蔽。到时齐赵连和,依为唇齿,项羽虽有征伐之意,亦当心存忌惮。大王举手之劳,即可安定两国,何乐不为?臣知大王仗义,必肯援手,故先谢之大礼。”田荣正有心拉拢他国与霸王作对,见夏说言辞凿凿,不禁心动,便赐坐于左侧,道:“陈公如真有此心,寡人岂能袖手旁观。你且回,数日之内,必当发兵相助。”夏说大喜,谢别了齐王,星夜赶回南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张尔失援 田荣与田横商议道:“若能交结陈余,项羽岂敢轻动?”田横道:“陈余言过其实,恐未必能够依靠。”田荣道:“便是一张虎皮,亦可拿来唬人。今项羽正忙于立国,无暇顾及他处,你可趁此时机将兵速往河北,助陈余一臂之力。”田横心虽不愿,却不敢强违。次日,便去城外点起马步军五万,使华无伤为先锋,径奔南皮来。 陈余得夏说回报,已将人马备齐,见齐国果真发兵前来,出城三十里迎接。陈余见过田横,语多谦逊,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方信传闻不虚。”田横客套了几句,便问道:“公有几多人马?”陈余道:“三县之兵合一处,超过一万。”田横道:“只怕太少。”陈余道:“常山初立,人马再多,亦不足为虑。”田横道:“为何?”陈余道:“常山王,乃项羽赐封,尚未得人心。张耳老贼,行篡逆之事,河北军民至今只感念赵王仁德,谁肯真心附他?若知赵王归来,其将必当率众反戈,以迎故主。陈余早已使人往代地,约赵王起兵。不出三日,便有消息。”田横道:“公既信心满满,必已安排周详。”陈余道:“今先悄悄渡过漳河,待夺下巨鹿,再与赵王会师,一齐围攻襄国。将军以为如何?”田横道:“客随主便,都依陈公。”陈余大喜,便让齐军在后接应,自率本部人马杀奔广宗来。 广宗守将段豫,措不及防,仓促间出城应战,只一合,便被戚逵一刀斩于马下。贲郝乘势夺了县城,来河边寻找渡船,竟也凑得大小船只数十条。兵马未敢停步,依次渡过漳水,直奔巨鹿。戚逵引兵前进,距城不远,巨鹿守将雍齿,引三千军马开关出迎。两军对圆,戚逵舞刀出马。常山军中,雍齿纵马出阵。各自喝骂,战到一起。斗有二十多合,贲郝领二路兵杀到,见戚逵战不倒雍齿,催马舞刀过来相助。雍齿见势不利,慌忙收了军马退回城中。贲郝c戚逵趁势来抢城池,却被城上矢石打射下来,不得近前一步。 陈余率后军赶到,上前寻问,贲郝具告战况,道:“巨鹿城池坚固,如不借助齐军,恐难攻取。”夏说道:“雍齿尚不知齐军到,若能赚他出来,必可破了此城。”便去陈余耳边密语了几句。陈余道:“此乃诡计。虽胜之不武,姑且用上一回。”便让夏说赶去招呼田横速引兵来,却带上人马绕过护城河,往西进发。雍齿在城上,望见陈余带了人马径奔襄国去,暗道:“常山王不知陈余犯境,哪会有甚么准备?如突遭攻击,将吃大亏。”即叫副将强瞻守城,自领了张瞻師c张越c乐霖c雷赞四将,尽起军马,开了城门,追杀出来。赶出十多里,陈余回兵,两军就野旷地里对起仗来。战有一个时辰,不分胜负。雍齿见天将黄昏,正要收兵回城,只见东边尘烟翻滚,奔来许多人马,近了看时,旗幡上尽是田字,方知齐军杀到。当下大惊,道:“却不是我命苦,又遇上这狗倒灶的事。”有心拼死一斗,无奈人马已显疲态,禁不得再战。正思量如何脱身,陈余c田横各引兵马杀到。陈余持枪叫道:“雍公,你乃是明白之人,奈何要随张耳老贼?何不与我同保赵王,共享富贵?”雍齿本就乖觉,如何看不出形势?思忖道:“且莫吃这眼前亏,只须留得性命,日后再作道理。”便道:“大将军发兵既为赵王,何不早说?”下马受降。四将无有不从,都跟着归降。陈余道:“雍公既真心投我,可去说城中守将来降。”雍齿道:“这有何难?”独自来到城下,大呼强瞻名号。强瞻站城头问:“怎剩得一人归来?”雍齿道:“快放我入城。”强瞻即下城楼,让军士开了城门,放进雍齿。雍齿见着强瞻,劝道:“如今赵王将回,常山难存,我等已归顺了大将军,恐你不知,特来召唤。”强瞻听了,道:“你等今都归了赵王,我岂能落单?”正说间,只听城外金鼓齐鸣,喊声震天。雍齿急教军卒大开城门,放落吊桥,引强瞻来见陈余。陈余见已拿下巨鹿,如何不喜,邀田横并马入城。 雍齿将众人都接到府堂上,分宾主落坐。左边一带,陈余为主,依次是夏说c张仝c雍齿c贲郝c戚逵c强瞻。右边一排,田横为首,依次是田巴c田吸c田解c华无伤。两边坐定,陈余说道:“明日便可进兵,去捉张耳老贼。”张仝道:“不知赵王何时到达。”陈余道:“赶在赵王来之前,我即已擒贼破城,岂不更好?”张仝道:“尚不知襄国城中兵马详情,断不可冒然进兵。且差几个人,连夜赶去探回虚实。”雍齿笑道:“襄国城中有多少人马,有谁人为将,雍某知道得一清二楚,何须探听。”陈余道:“你且说来。”雍齿道:“常山方立,万事皆要重新规画。无奈蒯彻c李左车等,皆不愿真心辅助,虽随左右,却未肯多出一计,故而至今仍未将诸事安排停当。现襄国城中,大概聚集了三万人马,交丁复一人统管。另外几员将,许瘛c程黑c赵将夕三人,都叫去镇守番吾了。张耳凡事皆听贯高c赵午两个,身边有那李齐护卫。”陈余道:“丁复弓马娴熟,武艺精通,不可小觑。你与他相处甚久,能否说得他阵上倒戈?”雍齿道:“这个却难。他如今深得张耳器重,正思量着报恩呢,如何肯听我劝?”陈余道:“凭他一个丁复,谅也难撑这危局。” 次日,留下张仝助强瞻守巨鹿,仍使贲郝c戚逵在前面做先锋,田横引齐军居后,夏说在左,雍齿在右,陈余自领中军,大刀阔斧,催趱兵马,杀奔襄国来。早有人来报知常山王。张耳闻听陈余兴兵渡过漳水,只一天,就将巨鹿夺去,大惊道:“陈余避走南皮,未闻有甚么势力,怎一日之间,便破了巨鹿?”报事的道:“陈余暗中早已招募了不少人马,今又借来齐国五六万兵,可谓声势浩大。”张耳咬牙怒说道:“可恨雍齿小人,寡人未亏待他,他却背我离去。”急聚文武商议。大将丁复道:“陈余纠合齐马,来势凶猛。请大王固守城池,坚壁勿战。待等各处救兵来时,再与交锋。”话语未落,只听一人朗声说道:“只要能在阵上捉得陈余,即可将事化了。”张耳见是自家长子张敖,叱道:“你有何能耐,可将陈余擒来?”张敖道:“两军对决时,父王可将李齐藏在身后,待阵上见着陈余,只管恶语相加。如能激他出来,便万事皆休。”张耳听他这么说,微微点头,道:“就依你。”嘱咐丁复牢守城池,亲率一半军兵,出城迎敌。贲郝c戚逵引前军杀到,见常山王领兵马依城列阵,气势如虎,不敢轻举妄动,但等大军赶来。不一时,陈余c夏说c雍齿各引军马赶到,对面布列阵势。两阵相对,张耳于华盖之下扬鞭喝道:“陈余,怯懦少信之辈,好端端南皮侯不做,却赶来这里受死!”陈余大怒,骂道:“老贼!卖主无义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我今前来,特为赵王讨还公道!”回头喝道:“谁与我过去擒拿老贼?”身后转出戚逵,拍坐下马,抡大砍刀,直到阵前。常山军中一马奔出,乃是张耳身边心腹亲将赵午,挺手中长矛,来战戚逵。两马相交,刀枪并举,斗到三十余合,难分胜负。贲郝拍马舞刀,便来助战,这边阵里孟舒出来截住。四个人各使手段,战在一起。陈余见了,即教擂鼓,给贲郝c戚逵二人助威。张耳身后早恼了一人,骤马挺矛,冲出阵来。贲郝c戚逵两个见是李齐,都惧怕他三分,赶紧拨马回走。李齐抢过阵来,南皮兵卒急持械拦挡,被李齐一枝矛连刺数人,众军都惊走。李齐纵马径奔陈余,张耳也麾军掩杀过来。陈余正慌时,忽听身后喊声大起,回头望去,只见田横军马,三千铁骑冲前,几万步军在后,排山倒海也似,杀将而来。李齐急切不能冲透敌阵,见齐军突然出现,知难捉住陈余,挑翻一将,回马便走。张耳引军都退入城中,拽起吊桥,坚闭城门。陈余趁势领兵赶到城下,围住四门攻打。城上矢石如雨,一时未能攻克。 第二天,陈余引军继续围攻襄国城。丁复在城上调度兵马,不敢掉以轻心。张耳见城外攻势凶猛,懊恼不已,道:“一时轻敌,未曾去搬救兵,如何是好?”脸上挂起愁云。丁复道:“大王莫忧。各地都有驻军,等闻知襄国危急,必当出兵来救。”张耳听了,心情稍微放宽,每日必上城巡视,鼓舞士气。陈余一连攻了三天,未能破城,不免有些焦躁。正与众将计议,小军来报:“赵王引人马已到营外。”陈余大喜,率众出迎。接到大帐里,仍行君臣之礼。陈余道:“盼望已久。”赵王道:“中山c苦陉c常山诸地守将,闻寡人将复国,纷纷相应,赶来依附,故在井陉关耽搁了两天。”问起来日战况,陈余先夸田横:“多亏了田大将军出力。”接着道:“张耳老贼,深沟高垒,坚壁不出。我等攻了数日,未见成功。”赵王身后一人道:“襄国城坚壕宽,难以卒拔。如长与耗战,未必有利。”陈余道:“公何人也?”赵王介绍道:“他姓冯,双名解散,颇识兵法,为寡人太仆。”陈余拜道:“公有何良策?”冯解散道:“番吾现由许瘛c程黑c赵将夕把守,如得齐师相助,无须苦战,便可将他三人降服。到时再教几处人马都伪作援兵,一齐来救,却在城外造出许多声势。张耳一时难辨真假,必出城来夹击。我这里即以铁骑突入,何愁此城不破。”陈余喜道:“公言甚妙,足可擒获老贼!”便请田横拨一万人马,随夏说c张仝前去攻打邯郸。 却说许瘛c程黑c赵将夕三人,因救巨鹿之围有功,都被封了将军,镇守在番吾。数月来,也无甚事。这一日,忽有消息来,说陈余发难,借助齐马,破了巨鹿,正围住襄国攻打。许瘛便找来程黑c赵将夕两个商议。程黑道:“不可不救。”赵将夕说道:“城中人马还不足一万,尚须招募些个。”许瘛道:“事不宜迟,你俩分头去办。”过了两天,二人招得人马回来,共计有三四千。日落时分,发了衣甲器械,准备明早上路。只见探马来报:“夏说c张仝引军杀到,离城二十里安下营寨。”程黑道:“敌远道而来,人马必当疲惫。趁他立足未稳,今夜正好去劫营寨。”许瘛c赵将夕齐称好,各自分了工,只等入夜。挨到二更,潜出城池,借光觅路,直到南皮军营外。程黑大喝一声,纵马提枪,杀入寨中。却见营寨内,空无一人,情知中计,急叫后撤。就听锣鼓齐响,喊声大作,左边撞出夏说,右边撞出张仝,各引兵马杀来。程黑死命冲突,随行来的,被虏去了好多。领败兵奔出五六里地,正遇赵将夕前来接应,道:“叵耐那厮,早有埋伏,差些回不来。”两支人马合一处,欲返回番吾城。猛听得四下里炮声骤起,喊杀连天,田解c华无伤从两边杀出,背后夏说c张仝,也追赶过来。程黑c赵将夕夺路要走,哪里能够冲出?杀到后半夜,精疲力竭,双双遭擒。手下兵将,除了千把人被杀,大部分投降。众军把程黑c赵将夕两个分投解到大寨里来。夏说见了,忙喝退军卒,上来解了绑绳,道:“赵王已驾临襄国,二位是否愿意随我前往拜见?”程黑c赵将夕相对而视,不知所措。夏说又道:“大将军和我等,素来信奉仁德,不似张耳那贼,逐利忘义之徒。二位都是忠勇之人,何必要与奸贼同流合污,自毁名节?”赵将夕道:“都是形势所迫,非我等能左右。事已至此,尚有何说?”夏说道:“赵王与大将军,知你三人并非真心愿随张耳,来之前,再三叮嘱,休要伤了性命,好生相待,欲要大用。有此主上,二位尚有何求?”赵将夕回头顾程黑道:“赵王与大将军既如此垂爱,不容你我不依,且从了吧?”程黑点头答应。夏说大喜,请了坐,道:“此番前来,实为你三人,今尚缺其一,当如何凑齐?”程黑道:“许瘛行事,向来依赖我两个。今我二人已归顺,他自是独木难支。天明之后,小将入城去说,必招他来降。” 天方亮,夏说引军马缓缓投南来。程黑单人匹马,先到番吾城下,大叫开门。小军报入,许瘛出来相见。程黑便将遭擒归降的事说了,道:“如今各城县,都又归附了赵王,只剩一座襄国城,也早晚要破。赵王与陈公既肯收容,你我何不重择靠山?”许瘛正无所适从,听程黑如此说,便道:“二位贤弟都已归顺了,为兄的岂能逞强?”当下收拾人马,随程黑出城来降。夏说安抚了一番,道:“襄国战事正急。”留了些人马驻守,却让番吾军依旧打着原来旗号,一起回襄国来。离有三十里,单教番吾军马就地扎下营寨,夏说带上许瘛c程黑c赵将夕三将,赶到大营。各都拜见之后,陈余笑道:“三位能来投奔,便是知顺逆。今日这出戏,少不得要你三人出力。”许瘛道:“自当效力。”陈余面对众人,开始分兵派将。这一场战,有分教:乱军丛中,守义士血洒箭阵;迷惘道上,失国人意归贤王。正是: 莫道兄弟亲如铁,一意未合竟成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沛公收张尔 却说陈余依照冯解散计策,在帐中调兵遣将,道:“只管将声势往大里弄,不怕老贼不入彀中。”贲郝道:“诸军独惧李齐一人。”田横在旁,问:“李齐是何人?”贲郝道:“他乃赵国第一勇将,万人莫敌。”田横道:“比章邯如何?”贲郝道:“难分伯仲。”田横听了,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等既都怕他,明日我便亲自出马。”各去准备。 却说张耳凭城坚守,每天盼着救兵到来。过了数日,守南门的兵卒望见城外陈余军阵兀自乱动,急忙报知。张耳c丁复都上城来观望,就见远处尘烟翻滚,锣鼓喧天,喊杀之声响彻云霄,许多人马冲奔而来,围城的军马纷纷移动。张耳道:“莫非救兵到了?”丁复细看了多时,依稀辨出旗号来,道:“真个是许瘛他们。”张耳急命张敖c李齐,点军马一万,打开南门,前去掩杀。 城门开处,李齐一马当先,率军杀出。赶至一座小丘,前面激战正酣,金鼓声c厮杀声不绝于耳,眼见得旗幡乱舞,天昏地暗。李齐大喝一声,纵马挺枪,直杀过去。南皮兵将却不回战,波浪也似朝两边分开,闪出对面军马来。李齐勒住马来看,迎面军中,陈余立马横枪,夏说c张仝c贲郝c戚逵c许瘛c程黑c赵将夕诸将一字排开;知已中计,急叫回军。只听一声炮响,四下里随之喊声雷动。从东赶来一彪人马,为首一人,青面皮,细眼睛,正是雍齿,身后四将相随。却由西面,赶出一伙人马,几员将簇拥着的赵王,夹攻过来。常山兵都争着往南门奔走。张敖才引了些人马入城,沿护城河边冲出三千骑军来。田横一马在前,戴金盔,穿金甲,披件大红袍,手持铁枪,骑匹快马,疾风般杀过来;身后战马奔腾,势如倒海。顷刻间,便将常山军队伍冲破,截成两段。田巴引步军紧跟而上,砍断吊桥绳索,抢入城内。 贯高c赵午在城上见了,道:“事急矣!”催促张耳快走。张耳道:“怎可将众人丢弃?”贯高道:“火烧眉毛,管不得。”扶了张耳奔下城楼,慌里慌张上得马,朝西门便走。城内道上早已乱成一片,军兵都狼奔鼠窜,哪辨东西南北?跑过两条街,就见十多处地方蹿将起浓烟来,黎民百姓纷纷关门闭户,无人敢出来张望。一口气奔到西门,守将冯曼接着,带所属一千兵保护出城。正喜无有军马拦截,就见喊声震响,从城壕南边,田解引数千齐兵飞杀过来。冯曼手举大刀,上前迎敌。交不数合,喊声再起,田吸引数千齐兵从城壕北边杀来。张耳暗暗叫苦,贯高c赵午各挺刀枪,护在左右。正危急,张敖领了田叔c孟舒等家臣和千余残兵奔出城来,上前杀退田吸c田解。张耳趁齐兵稍却,一拍马,夺路便走。未走出一箭之地,田吸c田解又引军追赶来。张敖殿后,且战且走,众人保着常山王,望西奔逃。及至武安,方才得脱,所剩人马,已不足三百。见已无追兵,众人都下得马来,坐土坡上少歇。张耳满脸沮丧,长吁短叹。张敖道:“父王休要如此。留得青山在,哪愁没柴烧?”张耳道:“非是为父贪恋那王位,却是丁复c李齐几个,至今未见下落,正为此担忧。”话音方落,忽见后面有数十骑奔将来,为首的,正是丁复。张耳站起身,急忙问道:“可曾看见李齐?”丁复滚鞍下马,弃矛在地,哭拜道:“他他,已遭奸人所害。可怜李家兄弟,被贼兵万箭穿身。”把闻听到的,略略说了。张耳不听则罢,听此噩耗,几乎晕厥过去,捶胸顿足,放声痛哭。众人无不悲恸,皆都掩面而泣。 看官须知,那李齐勇武非常,如何便遭了害?回说当时,李齐领了人马望南门退去,却被田横骑军拦腰一冲,截在了城外。李齐倒也不惧,凭一杆枪,左冲右突,不一刻,便刺落七八个骑将。田横回马望见,大怒,大喊道:“李齐,休要逞能!”骤马拈枪,直奔李齐,李齐举枪相迎。二人各使铁枪,战在一起。斗到三十合上,田横胆怯,拖枪望步军队里便走。李齐挺枪追来,华无伤引弓弩手急将箭来射。李齐上拨下挡,箭杆纷纷坠落,怎奈前进不得。顾身后,人马愈战愈少,料知冲不过去,一拨马,回身便走。未走多远,正遇上许瘛c程黑c赵将夕,三员将引兵赶来,大叫:“李齐,也降了吧。”李齐怒火中烧,更不答话,挺枪上前。程黑接住厮杀,斗不到数合,后腿股上搠到一枪,栽下马来。许瘛c赵将夕两个,拼死命敌住。李齐正战,忽瞅见远处,陈余c夏说c张仝三个,正领军驱赶残兵,便撇了许c赵二将,纵马赶去。夏说c张仝见了,各持军器迎住,陈余闪入阵里。李齐抽身不得,后面许瘛c赵将夕也都赶了来。李齐力战四将,毫无惧色,铁枪摆动,神鬼也惊怕。斗有多时,四个人抵挡不住,先后败走。李齐勒定马,抬头寻找。陈余早已布置好弓手,骑马上叫道:“李齐!你今日纵有千般本事,也难从这里出去。不如下马归降,依旧能够封侯拜将。”李齐怒道:“呸!你个龌龊小人!李齐向与奸人势不两立,今即便战死,亦难随你!”摇手中枪,飞马径奔陈余来。陈余慌忙退入阵中,数百弓弩手一齐放箭。李齐用枪挑拨,身边的军卒接二连三被射倒在地。李齐虽勇,无奈战马疲乏,腿脚已打颤,才晃一晃,李齐腰眼上便中了一箭,手一松,无数支箭飞蝗也似扑将来。可叹李齐,本领如此了得,只因内斗,今日竟死于乱箭之中。后人有诗叹道:巨鹿硝烟方息灭,赵国战火重燃起。张耳门下三千客,唯独难养李将军。此时常山军兵,死伤过半,剩余的不是被俘就是投降。只有丁复带着数十骑,冒死冲出西门。未走多远,后面杀声骤起,一彪人马追赶而来。丁复回头望时,追来的看似雍齿。原来雍齿本与众军一道围攻张敖c李齐,厮杀一通之后,乱了阵形,不知怎么就错了方向,跑向了西门外,恰巧碰上丁复从城里逃出。雍齿远远瞧见有十来匹马往西奔逃,与四将道:“若能捉了来,也是一份功劳。”让乐霖c雷赞带住步军,同了張瞻師c高琮,引三百骑从背后追来。看看赶上,已追出七八里地,忽见内中一人将马勒住,拨转马,手绰长矛,高声说道:“雍公,你我相交数月,今为何如此绝情?”雍齿勒定缰绳来看,见对面的人竟是丁复,颇为尴尬,把话支吾道:“特来劝公与我同保赵王。”丁复道:“人各有志,何必强求?你若苦苦相逼,日后便是仇敌。”雍齿道:“好歹也算是兄弟,我岂能真的无情?”朝丁复一拱手道:“公自保重,莫忘再聚。”拨回马,引了军马往东而去。丁复长出一口气,拍马追上众骑,又侥幸避过田吸c田解两支军马,一路踏寻,奔至武安,见着张耳众人。 张耳哭罢,拭干眼泪,向北遥望良久,对众人道:“今国已失,何处栖身是好?”贯高道:“河南申阳c河内司马卬,曾亲近于大王,为人又谦恭,可往相投。”田叔谏道:“申阳c司马卬,貌似仁厚,实则肚量狭小,目光短浅,能成甚么气候?况二人又都是大王从前宾客,今去投靠,难免尴尬。”张耳寻思了一会,道:“这等说来,就只剩下两处可去相投。汉王乃我故交旧友,如去,定肯容纳;只是眼下实力,尚弱了些。而西楚霸王项羽,威震四方,号令天下。他既能立我为王,就能助我复国。二者择其一,不如去投霸王。”众人皆都称是,只见一人,独坐旁边大青石上,听得说话,连连摆手道:“错了!错了!”张耳看此人,姓甘,名德,乃齐国琅琊人氏;平时好观天象,能辨星辰;聘在身边为从事,素来少言寡语。此时忽见开口,知他必有话说,张耳上前求问道:“甘公叫错,想必另有高论?”甘公站起身来,道:“大王可懂得星占之术?”张耳道:“愿闻其详。”甘公道:“《易》云:‘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又云:‘天垂象,见吉凶’。大凡五星会聚,天下必当剧变。周文王受天命时,五星曾聚于房。房为殷人族星,五星会聚于此,实乃大凶之兆,遂致商亡,而使周兴。前番汉王入关时,五星聚于东井。东井分于秦野,显此征兆,秦安得不灭?此时能率先入关者,必霸天下。此说决非虚言,大王若不信,可静观变化。今楚虽强,然后劲终不及汉,将来天下,定归汉王所有。臣以为,时下楚正强,前去相投难保不受奚落;汉方弱,且有旧交,若往投自是能享厚遇。鲍叔曾言,‘大国喜怒无常’。今如投身霸王,不亚于与虎作伴。”张耳听罢,恍然大悟,道:“不是甘公这里提醒,几乎误了众人前程。”打定主意,便要去投奔汉王。众人见甘公说的在理,也都赞同。当下收拢了人马,取道投汉中来。走到河南地面,闻听汉王已还定三秦,单剩一个章邯,也被围在了废丘。于是沿河而上,直奔函谷关。 函谷关此时正由周苛c周昌c周緤三人据守,见张耳引众来投,连忙开关出迎,接到衙堂内,追问缘故。张耳便将前事说了,并流露相投之意。三人知他与汉王有旧,自是盛情款待,一面差人,往栎阳报信。汉王接报,惊喜交加,便修书一封,发往函谷关,让周苛安排车马,将张耳等一行人护送来。周苛接到书信,不敢怠慢,即请周昌引三百兵一路护送前来。方过下邽,就见汉王亲率文武百官,赶出栎阳三十里来迎。张耳远远望见,心里道:“果如甘公所言。”不由得暗自庆幸。两下里相见,都下了车马。张耳上前,先施大礼。汉王忙还礼,道:“忽见讯报,几不敢信,我兄居然遭了厄运。幸得安然无恙,否则何来今日老友相会。”张耳道:“穷蹙而来,犹能享此殊礼,甚觉惭愧。”汉王道:“兄亦一方诸侯,怎可当作常人相待?”张耳苦笑道:“失国之人,受之有愧。念起大王仁德,能容纳四方,故甘冒羞惭,奔来相投。”汉王恐张耳羞赧,宽慰道:“兄面色红润,天庭饱满,不愁鸿运不来。暂时失国,何必耿耿于怀?兄如不弃,今起便在此安身。若有一日,时运翻转,我定当助兄去将封国取回。”几句话,说得张耳感激涕零,拜谢道:“今得享如此礼遇,已是深感愧疚,如何敢提及复国二字?日后但凡有事,只管差遣,张耳誓当图报。”汉王大喜,携手上车,同回栎阳。自此,张耳便跟了汉王不提。 却说陈余借齐国兵马,逐走张耳。当下率军入城,下令不得掳掠。陈余直到大殿之上,蒯彻c李左车与城中诸官,都来拜见。陈余把话道:“此战皆因张贼而起,非我不行仁义。今逆贼已逐,我有意复立赵国,诸公以为如何?”众人都曾跟随赵王,知他为人宽厚,便齐声附和。陈余大喜,三日之后,迎请赵歇重返王位。赵王登殿,如何不感激?便将代地划给陈余,要立作代王。陈余拜谢不受,对赵王道:“今奸恶方除,国家初定,正需恢复,臣怎好自顾而远离大王?愿相伴大王左右,倾力辅助。”赵王道:“代国当如何安排?”陈余道:“可使夏说c张仝二人前往照应,谅也无妨。”赵王道:“既如此,就请大将军为寡人操持国事。”当殿拜陈余为成安君,兼掌丞相c大将军二职。所有文武官员,皆有封赏。夏说c张仝二人,一个拜了相,一个拜了将,去往代国上任。当日,杀牛宰羊,大饷军兵;一面命蒯彻往田横营中劳军。 诸事已定,赵王想到齐国此次出兵相助,帮他夺回了社稷,理当回报,欲以最贵重之物相送。陈余道:“君子不图报,奈何馈之重礼?田横此番出兵,并非冲金玉财宝而来,实为齐赵连和。大王只须答应田横,两国永结盟好,并力抗楚,他定然不会计较多少。”赵王道:“此事听凭大将军安排。”陈余便请赵王出面,摆设筵宴,将田横c田巴c田吸c田解c华无伤都邀到大将军府。筵罢,陈余拱手对田横道:“此次能驱走张贼,为我主复立赵国,全是仰仗齐王大义,将军神威。”田横道:“我家王兄听了大将军那些话,才肯答应出兵相助。今你君臣大仇已报,说过之言,自当兑现。”陈余道:“陈余素来看重信义,今事即成,正该信守诺言。”便将已备好的盟书交给田横,道:“只要两国永结盟好,项羽再强,亦不敢藐视。倘若齐国有事,赵亦必当出力相报。”田横大喜,道:“如此甚好。”陈余令人抬出黄金珠宝各十箱,置于田横诸人面前,道:“这些是为将军准备。返国途中,军马粮草,另有供给。”田横也不谦让,收下礼物。当日,拨营而起,大军离了襄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彭越袭梁地 田横引军赶回临淄,见着齐王田荣,细说了战事经过。田荣阅罢盟书,心中大喜。想自家己拥有三齐,地广粮多,兵马雄壮,今又有赵国来做后盾,不由得雄心勃发。便对田横道:“齐地虽大,尚不足与楚相比。我有心拓展疆土,弟有何设想?”田横略加思索,道:“项羽正在经营彭城,无暇其他。可使彭越往收大梁,削其势力。”田荣道:“当授何官职?”田横道:“须赐他将军印,方驱使得动。”田荣道:“就依你所说。”便差田显,赍了齐将军印绶,去往巨野鼓动彭越用兵。 田显赶到巨野,来见彭越。彭越将田显迎到大堂上坐了,问道:“先生此番前来,莫非是让我动兵?”田显故作惊讶道:“将军何以知晓?”彭越笑道:“上次齐王以重金相赠,便有用我之意。只是时机未到,不当发作。如今齐赵连和,后顾无忧,怎能不思量进取?”田显道:“将军才智过人,既已猜透,自不必我多费话语。大梁乃将军故地,今为楚有。不妨先将它取来,做个地盘。”彭越道:“我既听命于齐王,亦当有个名号。”田显从怀里将印取出,道:“早预备在此。”彭越接来看了,道:“只恐势单力薄。”田显道:“将军且放心。如有急,齐王自不会袖手旁观,必当引大军援救。”彭越才把印收下,将事应承下来。田显见彭越已然答应,便辞别回临淄去了。彭越早就憋了一鼓气,人马养得雄壮,今既然有齐王来撑腰,便想弄出一番事业。当即升帐,令部将张说为先锋,起兵出巨野泽,进伐梁地。 兵锋直指昌邑县。昌邑县令窦武,此时已归顺西楚,以为彭越不敢侵犯,故而未作防备。忽闻彭越人马来城外搦战,骂道:“湖荡贼寇,又来骚扰。”全身披挂了,提刀上马,亲领三千军杀出城来。外面兵马正是彭越前军,先锋张说立马横枪,正严阵以待。窦武列好阵势,喝道:“无端贼寇,安敢来犯!”张说笑道:“今日不缺粮草,只缺几座城池。奉我主命,特来索取。”窦武怒道:“凭你这一班草寇,休想!”抡手中刀,骤坐下马,径奔张说。张说挺枪来迎。两马相交,战在一起。斗三十合,张说敌不过,引军便走。窦武不舍,领了人马在后面追赶。赶出三四里,只听得不远处山坡上有人大叫道:“老贼!赶我兄弟做甚么?”窦武勒住马,刚要顺音望时,一支弩箭扑面飞来。叫声:“不好”,方要躲时,已是迟了,颈脖上早中,两脚悬空,倒栽下马来。那人是谁?彭越帐前第一了得之人,复姓申屠,名嘉;都道他武艺高强,有百步穿杨之能。当下挂定雕弓,绰了枪,引了手下人马杀下山坡。张说见窦武被射下马,大喜,拨转马头,杀将过来。昌邑兵措手不及,望四下里乱窜。申屠嘉c张说趁势掩杀,直追到昌邑城下。县丞孙真料守不住,只得举城出降。申屠嘉射杀窦武,助张说走马取了昌邑,报知彭越。彭越大喜,道:“前途路上,两座城池,城阳和定陶,都势在必得。”传告申屠嘉,教他引三千兵去取城阳。却令张说依旧为前军,来夺定陶。定陶守将于直闻知,大惊,急聚众商议。校尉左廉,自持骁勇,挺身而出,道:“那彭越乃巨野一介水寇,何足惧哉!末将不才,愿借精兵一千,去将他擒拿归来。”于直道:“此贼勇而有谋,并非寻常草寇,不可轻敌。”左廉道:“如不胜,甘当军令。”于直道:“你既敢出战,我便在城上与你助阵。”拨一千兵,给了左廉。左廉引军出东门,离城不远,布下阵势。未有多时,张说领了人马赶了过来。左廉未等他列阵,便开始冲锋。张说上前迎战,却抵挡不住,望后败走。左廉追杀一阵,遥见彭越大军滚滚而来,方收兵回城。 张说引败军来见彭越。彭越大怒,道:“我命你为先锋,方出师,便两败于敌手。如此无能,留你何用?”喝令推出斩首。众将见了,慌忙上前劝告道:“念他鞍前马后,也曾建过许多功劳,姑且饶了这一回。”彭越经众将力劝,才宽免了。张说也上前谢了罪。彭越即亲引军马,杀到城下。于直上城楼来看,只见彭越已把人马摆开。端的是:旗帜鲜明,戈矛锐利,战马雄壮,军列整齐;震地锣鸣摄魂魄,瘆人杀气罩半空。于直看了,赞不绝口,顾左右道:“耳听为虚,眼见是实,这彭越果然不一般。今只可严守城池,别无他法。”左廉道:“不出城一战,如何得贼兵退?”于直拗不过,许他出战。左廉要在人前显摆,当下引一千兵,径奔出城,纵马大叫:“有本事的,通名来受死!”彭越冷笑一声,提斧出马,大喝道:“休要张狂!且吃我一斧!”直取左廉。左廉见彭越来势凶猛,忙舞刀来迎。两马交一处,斧来刀往,叮当作响。战到十七八合,左廉气力不加,拨马要走。彭越叫道:“哪里走!”背后一斧,正劈在马腚上。那马立不住,扑翻在倒,却将左廉掀落马下,跌得发昏。被彭越赶上,一斧头挥做两段。随来的兵卒见了,发声喊,都奔入城里去了。彭越引了军马,便来抢夺城池。城头上飞矢如雨,彭越没奈何,只得退了下来。此时天色将晚,彭越见厮杀了一日,便令收了人马,安营下寨。 且说于直见折了左廉,心痛不已,急与众人商议退敌之策。司马梁旭道:“彭越那厮,来者不善。若非搬来救兵,如何能退得这班贼?”于直道:“书即可修下,谁去彭城走一遭?”一人应声愿往,却是偏将何韬。于直当即写好书信,嘱咐道:“莫在路上耽搁。”何韬全副披挂,藏好密书,领了几个骑军,放开南门吊桥,连夜奔彭城飞报消息。于直分派已定,众将各去城上守护,不在话下。 次日,彭越引了军马前来攻城。定陶城中,于直率众死守。彭越围住四门攻打,却未能前进一步。一连数日,都是无功而返。当夜正独坐大帐之中想事,只见帐外走进一人,望着彭越道:“将军尚记得项梁之事么?”彭越灯下看时,却是汝南细阳人,姓奚,名意,今为军中幕僚。便赐他坐了,道:“项梁之事,记忆犹新,哪敢忘记?偏就这定陶城地处要害,必当攻下来。你这里,可有妙计?”奚意道:“贼据城固守,难以卒拔。不如佯装撤离,使其松懈不备,再以奇兵胜他。”彭越听了,大喜道:“先生所想,正与我不谋而合。”当即把众将都聚到中军帐来,尽都吩咐了。 且说第二天一早,城上军兵忽见城外营寨全无,急来报知于直。于直不信,忙上城楼观瞧,那些个强贼,真的已无影无踪。肚内寻思:“必是这厮久攻不下,没耐心,自收兵走了。”便放出几个小军,到城外去探察。出去一晌午,回城来报说:“已奔城阳去了。”于直惊道:“城阳若失,其罪也不小。”对梁旭道:“你且在此把守,待我亲往营救。”引了三千人马,径奔城阳而来。走至半道,来一个去处,两面山岭,三分险恶。正小心翼翼地往前行,一声炮响,震得山谷回荡。就听见鼓角齐鸣,喊杀声骤起,从两边杀出无数人马来。定陶兵将,都惊得魂飞魄散。于直急忙率军望回走,迎面一支人马拦住去路。当先一将,手持大斧,身似猛牛,正是首领彭越。于直无路可走,硬着头皮上前交锋,只一合,便被彭越砍死。定陶兵见了,纷纷弃械投降,不曾走了一个。 彭越却待引兵去攻打定陶,奚意献计道:“可教张说领一百兵,伪作败军模样,去把城门赚开。”彭越道:“说的是。”便将张说叫来,令他前往。张说依令,挑了一百军卒,都换上楚兵衣甲。却在降兵里,唤出几个伶俐些的军将,教了如何说话。一干人,扛了几面缴来的旗帜,拖戈拽矛,扮做逃归的残兵,径投定陶城来。临近黄昏,赶到城边,站濠堑之上,大叫道:“快开城门,我等逃得性命回来!”梁旭正巡城过来,见百十个军兵正站在城下叫唤,齐都盔歪甲斜,满脸灰泥,哪里看得清是谁?便问:“于将军安在?”其中一个官大的答道:“突围时失了马蹄,被贼兵给捉拿了。幸亏我等跑得快,不然,怕也回不来。”梁旭听出是熟人声音,并未多疑,便叫军士去开城门。吊桥方落,张说急领了手下奔进城门里,执刀持枪,将守门军卒杀散,就城门口放起火来。彭越大队人马,一见火起,便呐喊着拥将过来。梁旭见势不妙,弃了家眷,只带十来骑,从南门奔出,投睢阳去了。 彭越引军入城,出榜安民。定陶城中,各衙的官员都来拜降。次日,城阳那边有消息传来,申屠嘉也已将城池打破。彭越大喜,聚众商议如何谋取大梁。奚意道:“须防项羽率军前来,当拨一将在此镇守。”彭越手指着一人道:“卫胠,可有胆保守此城?”那人名叫卫胠,跟随彭越多年,在步军中充当司马,见点到自己,出来答应道:“有何不敢?正要挣些功劳。”彭越道:“定陶城干系大军进退,万不可有甚闪失。”卫胠道:“无须将军忧心,卫胠自省得。”彭越大喜,当天便差人往城阳,调遣申屠嘉人马,一起去夺济阳。 且不说彭越如何去攻打济阳。却说霸王军未离咸阳时,先使范增c桓楚c周殷赶往彭城,一者去将京都重给修复,二者催促怀王尽早登程。过了两个多月,范增差人传来书信。霸王阅罢,一喜一嗔。喜的是,彭城修缮之事已然完工。嗔的是,未能够说动怀王移驾郴县。信里说,范增去劝,反遭来怀王一顿责骂。称霸王如此做法,无异于首居其下,足居其上,冠履倒置。霸王知怀王不愿离开彭城,发怒道:“他若非我叔父拥立,至今尚为民间一竖子,对寡人,竟也妄自尊大。”又心里想,彭城已修缮完毕,自该引军东归。于是,择日起程,浩浩荡荡,向东进发。 行至新郑,就见前面道上有一簇人马拦路。霸王问:“是何人挡道?”前军利几着人来报:“韩王韩成,引属下文武从阳翟赶来迎接大王。”霸王冷笑道:“他从八十里外赶来献殷勤,必是心底有鬼。”车驾近前,韩王立于道旁,行过王礼,官员皆在身后跪拜。霸王坐车上,瞥了韩王一眼,把话道:“公子奔走数年,这脸儿倒是养得愈加白净了。”韩王道:“原本如此,大王莫要取笑。”霸王眯着眼道:“寡人见你一面甚是不易,有句话正要说与公子听。”韩王道:“小王洗耳恭听。”霸王道:“寡人当时心软,将你封为韩王。偏是众人不服,皆怨所封失当。公子自以为如何?”韩王战兢兢说道:“小王虽未有大功,却也曾有不少苦劳。大王若因旁事迁罪于小王,小王也只能认了。”霸王道:“非是寡人容不得你,只怪公子功劳太小,占据这韩王之位,恐有失众望。”韩王低头默语。霸王道:“你今且随寡人同往彭城,到时另赐官爵,在那享受清福。”说罢,令车马继续前行。韩王呆了半晌,懊悔莫及,怪自己心善,撞入虎口。没奈何,只得跟着大军一起走。也有忠义的,伴随上路。 在路上非止一日,大军来到彭城境内。百姓成群结队,焚香跪拜,迎于大道两侧,称颂之声,持续不断。霸王见了,满心欢喜;随军的将士,都趾高气扬。离城五十里,打老远便听得鼓乐喧天,军号齐鸣,却是怀王领了朝中文武百官,齐来迎接。霸王见了,压住性子,下车来拜见怀王。二人叙了礼,略说了几句套话,便一齐驱车进入城内,就见郛郭周匝,重城结隅,高台层榭,接屋连阁。果然好座京都彭城。霸王看那宫室殿宇,衙门府库,已都修盖一新,不由得连声夸赞。 次日,霸王带剑入宫,拜过怀王,坐下问道:“陛下既已为帝,为何不尽早赴国?”怀王告道:“实不愿远离故国。”霸王笑道:“陛下贵为义帝,奈何亦如小女子也?”怀王道:“那郴县偏远荒蛮,人烟稀少,实非帝王该居之地。”霸王道:“诸侯既尊陛下为帝,陛下即为天下之主。岂不闻:‘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彭城处南北要冲,古今用武之地,实非陛下所宜居。而那郴县,左有洞庭,右有彭蠡,山清水秀,风光旖旎,此乃帝王之都也。请陛下勿听细人之言,早早幸临,以便坐观天下。”怀王不能对答。霸王见怀王低首不语,便站起身来道:“陛下如居彭城,众臣必当每日遮道恭迎,一日之费,不少千金。陛下身为天下之主,当为苍生着想才是。”板起脸,拂袖而去。怀王望着霸王背影,心酸不已,眼泪夺眶而出,禁不住叹道:“天下大定,却换来如此结局,莫非命乎?”正当叹息,屏后转出一人,道:“陛下且莫烦恼。放着几位重臣仍在,何不将其召入宫来商议,听听有甚对策。”怀王回头看时,乃是内史公孙烈。怀王掩泪道:“四位老臣中,上柱国共敖已去了江陵,令尹吕青c柱国陈婴c司徒吕臣几个却在。入夜后,你可将他三人宣来宫中商议。”到了夜晚,公孙烈奉了怀王之令,去召三位大臣入宫。去有多时,只见公孙烈急急跑回宫来,脸色铁青,嘴里愤愤说道:“只道他几个能竭其股肱之力,不曾想却是一班趋利忘义之徒。”把经过说完,怀王听了,犹如平地跳雪山,晴空下霹雳,眼前只感觉一阵晕眩,昏厥于地。公孙烈惊慌,上前一把抱起。当真是: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5章 诸侯背叛 刘邦平定三秦后,就率兵东进,而第一个要打的就是殷王司马卬,司马卬不是刘邦的对手,一战便被刘邦打败,投降了刘邦,刘邦就让司马卬还为殷王,统辖原来的封地。 项羽在齐国正在平定田横叛乱时,得知殷王司马卬因刘邦平定三秦想投降刘邦,项羽就加封陈平为信武君,命陈平领兵去攻打司马卬。 殷王司马卬不敌陈平,并向陈平保证绝不降汉。陈平领兵回。项羽得知陈平平定司马卬,很是高兴,马上加封陈平为都尉,赐给陈平黄金二十镒。(一镒为二十四两) 刘邦在殷王司马卬投降后,立即率军前去攻打河南王申阳,并派韩王信去攻打韩王郑昌。(韩王信,其实也叫韩信,和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同名,因其后来做了韩王,所以,说到他,怕与韩信混淆,就叫他韩王信) 河南王申阳被项羽封王前为张耳的宠臣,张耳对申阳有知遇之恩。因在巨鹿之战后,率军首先攻下河南地区,被项羽封为河南王。此时,张耳已经投奔刘邦。刘邦与河南王申阳交战,首战胜。 河南王,申阳退守。 此时,张耳对刘邦说:“河南王申阳曾与我共事于赵国,与我交情很深。我愿去为汉王,劝降申阳。”刘邦便准许张耳去劝降河南王申阳。 申阳本是重情重义之人,张耳又是自己的旧时上司。张耳去见申阳,申阳便以礼相待,张耳见到申阳后就对他说:“我被陈余击败后,就投奔汉王了,现在汉王率兵攻打你。我站在你和汉王中间很是难做。” 申阳就对张耳说:“先生,为什么不去投奔项王,项王势力强大,又分封你我为王。我想帮项王抵挡汉王东进。” 张耳就对申阳说:“汉王,如今平定关中,势力已强,汉王又得关中百姓的支持,将来必成霸业。” 申阳就对张耳说:“先生,此话,我并不认同,即使汉王将来成就了霸业,但是此时,你我应属项王统领。我曾侍奉先生,先生也对我说过,要忠心侍主,此时,为何又教我反叛项王。” 张耳就对申阳说:“你与汉军交战,能敌过汉军吗?” 申阳对张耳说:“虽不敌,愿死战。”张耳就对申阳说:“忠心侍主,我们要忠于谁,我曾为魏国人,秦灭六国。我又与陈余扶赵灭秦后,我封王,陈余不服又攻我,现在的天下纷争不断。保存自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申阳就对张耳说:“我想保存自己,但是,项王封我为王,有恩于我,我不能背叛项王。” 张耳就对申阳说:“我也有恩于你,你为何不为我而降汉王呢?” 申阳就对张耳说:“先生,为何如此逼我。” 张耳就对申阳说:“我是为你而想,你降汉有利无害。” 申阳此时是左右为难,张耳此就对申阳说:“你若想我,死于两军阵前,你就别降汉王。” 申阳听到张耳如此就对他说:“好,先生,我降。” 申阳投降后,自觉对不起项羽,不想率兵攻打楚军,就带着家眷逃走,从此隐姓埋名。 申阳投降后,刘邦听闻殷王司马卬又降楚,于是,率兵从临晋过,去攻打司马卬。项羽分封的西魏王魏豹,知刘邦平定三秦,河南王申阳已投降。于是,投靠刘邦,并率兵和刘邦一起攻打殷王司马卬。 司马卬因陈平率领楚军打败自己,不敢再降于是,率军抵抗刘邦,刘邦率军打败司马卬,攻下河内,并俘虏司马卬。司马卬为了保住性命又投降刘邦。 刘邦自从汉地起兵,经陈仓之战,降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打败雍王章邯,迫降河南王申阳、殷王司马卬,西魏王魏豹亦投降。 刘邦派去攻打韩王郑昌的韩王信,在攻打下韩国数城后,在刘邦到达河南时,率兵在阳城猛攻郑昌,郑昌兵败投降。刘邦就封韩王信为韩王,统领韩地。 此时,刘邦又趁项羽身齐地不能抽身,于是,亲率大军东进攻打项羽,行至洛阳新城,新城三老董公,知刘邦军队要从此经过,于是在道路旁边等待刘邦。当刘邦的军队路过时,懂公拦住士卒说:“我有建议要给汉王。”士卒问了董公的来历后,于是禀告了刘邦。刘邦亲切的接见了董公。 董公见到刘邦后,就对刘邦说:“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出师无名,事情往往不会顺利。所以,汉王一定要指明项羽是反贼,才能打败项羽。项羽无道,在放逐义帝的路上,杀死义帝。义帝楚怀王,是天下人共同拥立的主上,项羽就是天下人公认的反贼。还有,就是,仁者不需要靠勇气取胜,义者不需要靠力气取胜。如果大王率领三军将士,为义帝楚怀王发丧,穿素服,并通告诸侯。共同去讨伐项羽。这样一来,天下没有不仰慕大王的大德。这才古代三王的义举。 刘邦听了董公的话,很是震撼,如醍醐灌顶。就立即宣告三军为义帝发丧,当着三军的面为义帝大哭,并下令哀悼三日。并派人告诉诸侯说:“天下共立义帝,我们都愿为他的臣下。今,项羽大逆无道,杀死义帝。寡人尽发关中精兵,并收集三河士众,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去攻讨楚国杀死义帝之人。” 赵国的实际掌权者陈余得知刘邦在河南召集诸侯攻打项羽,就派人去对刘邦说:“如果,汉王杀死张耳,赵国就出兵,归附汉王攻打项羽。”刘邦不想杀死张耳,又想要赵国出兵伐楚。就找了一个和张耳很像的人,将其杀死。把他的人头送给陈余。陈余信以为真就率兵归附刘邦攻打西楚霸王项羽。 项羽身在齐国,得知,韩王郑昌兵败投降,司马卬也再次投降,立即命令大将龙且领兵前去阻击刘邦,并派人去九江王英布处,让他领兵去协助龙且阻击刘邦,并对英布说:“等我平定,齐国后,再率兵与你们会兵,与刘邦决一死战。”项羽还派人去责怪上次降服司马卬的陈平。 陈平因为屡次向项羽出计谋,项羽都不采纳。又担心项羽因为司马卬的事杀了自己,于是,挂印封金,逃出彭城。 陈平与刘邦手下的魏无知是老朋友,于是,就去投靠刘邦。 天黑时,陈平逃到了黄河边,他请船夫送他过河,当陈平上了船后,又从船舱里跳出一个壮汉。陈平想这两个人可能是水盗,他们看陈平的穿着身上肯定带着珠宝,想要谋财害命。陈平觉得自己打不过他们。 陈平为人很是机灵,赶紧脱下衣服,扔在船上,光着上身帮船夫划船。船夫见他腰间什么都没有,衣服掉在船上什么声响都没有,也就打消了加害陈平的念头。 陈平通过魏无知的举荐见到了刘邦,两人纵论天下大计很是投机,毕竟两个人算是一路人,陈平和刘邦的做事风格和性格很是接近。能屈能伸,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 刘邦就问陈平说:“你在楚国做什么官。”陈平就对刘邦说:“都尉。” 刘邦就对陈平说:“好,我也封你为都尉。” 刘邦就破例任命陈平为都尉,并且留在身边做参乘(就是陪刘邦出行,驾驭车马的官员。)并且还命陈平监护三军将校。刘邦对陈平很是重用。 刘邦在新城听三老董公的建议,以项羽杀义帝楚怀王为由,召集诸侯共同讨伐项羽,打着正义之名,率领诸侯军队五十四万征讨项羽, 项羽命龙且为将迎击刘邦,项羽因自己分封的诸侯接连投降刘邦反叛自己,对这些有功于灭秦的诸侯已经不信任了。所才命令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九江王英布阻击刘邦,此时,项羽对英布还是很信任。 龙且率军在定陶阻击刘邦率领的诸侯军,龙且不敌,败退,坚守,等待九江王英布率兵前来支援,可是,坚守了好几天,也等不到九江王英布的军队。 英布在接到项羽的命令后,一直在犹豫自己是否要率兵去阻击刘邦,因为此时,刘邦声势浩大,项羽要想胜刘邦也必损失惨重,刘邦要想胜项羽也必损失惨重。英布也想像项羽那样称霸天下。如果,项羽和刘邦两个打的两败俱伤,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称霸天下了。因此,英布决定不去支援龙且。 龙且所率领的楚军,怎能抵挡刘邦的五十四万大军呢?于是,龙且节节败退,刘邦乘胜夺取了砀县,萧县。刘邦曾经被楚怀王任命为砀郡长,统领砀县周围。跟随刘邦的将军,曹参、夏侯婴、樊哙、周勃对此地都很熟悉,所以,刘邦很容易就攻下了。 龙且一直败退,也一直派人去催促九江王英布的援军。可以九江王英布一直都没有率兵前来支援。 此时,张良也逃过楚军的追杀回到了刘邦的身边,刘邦封张良为成信侯,此后,张良便朝夕相随刘邦左右。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6章 彭城之战 刘邦率领五十四万大军打得龙且节节败退,九江王,又不前来支援,而汉军多数为楚地人,都急于打回家乡,又打着为义帝诛灭反叛的旗号,各个作战英勇,士气高宏。楚军的精英多被项羽带到齐地剿灭齐国。 楚军将领陈平又叛楚归汉,汉军得知楚军兵力部署,刘邦的军队一路上势如破竹,刘邦命曹参、周勃、樊哙、灌婴及赵军等部为进攻彭城之北路纵队,由朝歌经定陶、胡陵,经肖县击彭城。 薛欧、王吸、王陵为南路纵队由宛经叶县、阳夏击彭城。 刘邦亲自率领夏侯婴、卢绾、靳歙、司马欣、董翳、殷王司马卬、常山王张耳、韩王信、魏王魏豹等诸侯军为中路纵队,由洛阳经雍丘、睢阳击彭城,张良为军师,陈平为参乘。 刘邦帅大军抵达外黄时,彭越率军三万前来投靠刘邦,刘邦就命彭越继续袭扰梁地,掩护汉军侧背。 南路纵队,薛欧、王吸、王陵率领军队,击破阳夏后,刘邦传令,命其部,继续向萧县进攻,以达到与中路军会师的预期。 北路纵队,曹参率领樊哙、灌婴、郦商等部,在定陶大败龙且后,又在胡陵大败龙且,随即与中路军会师。 中路纵队,周勃为前军,攻破曲迂后,樊哙也自北路军前来会师。 在肖县、砀地区,中、北、南三路军会师,刘邦在萧县,砀击溃楚军后,率军直达西楚国都彭城。 当时,项羽以为刘邦不会怎么快的攻到彭城,已经将彭城守军都安排到各地抵挡刘邦,楚国的精兵强将又都身陷灭齐之战。彭城就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守城兵,和老弱数千楚军留守彭城,听说刘邦率军进城,就纷纷逃散了。 龙且败逃后,逃到齐地,项羽军营,将楚地尽失和汉军的情况全部告诉了项羽。龙且将楚地的情况告诉项羽,项羽目光凝聚,面露怒杀之气,凝结冰冷的干净的纯战场。此时,钟离昧和季布正在指挥楚军攻打齐国北部一个城池,齐人死守。 (此时,项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一、面临两线作战,齐国尚未平定,回师救楚,则腹背受敌。二、兵力悬殊太大。刘邦的诸侯军五十四万人,规模空前宏大。三、后方沦陷,孤军深入。此时项羽的楚地尽失,孤军深入只能速战速决。四、远离战场,长途奔袭,敌人则以劳待逸,利用防御工事抵抗回师楚军。五、盟友接连背叛,政治大环境陷入极度孤立的状态。) 项羽静思片刻,立即下令营地楚军,倾巢而出由自己率领前去支援钟离昧和季布。 项羽率军到达战场时,钟离昧和季布率领的部分楚军正在攻城,用云梯攻城,用圆木撞击城门,齐人拼死守城,两军相持不下。 项羽骑乌骓马率领营地全部楚军数万,从攻城楚军身后滚滚而来。守城的齐军看到滚滚而来的楚军都看傻。而钟离昧和季布见项羽亲率楚军前来攻城,也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 钟离昧和季布立即下令守卫攻城楚军的楚军全部出动,钟离昧和季布亲自率领,钟离昧和季布骑着马赶上了项羽跟在了项羽的身后,楚军气势能吞了并绞碎该城。 项羽骑马狂奔快到到城门时,数十个楚军正在抬着圆木撞击城门,项羽大声说:“举起圆木。”数十个楚军用尽全力快速的将圆木举起,项羽提枪刺向了圆木的正中间, 项羽的霸王枪刺入了圆木,圆木也被霸王枪的冲力所击,撞向城门,举起圆木的楚军也在快速的向后退,项羽的霸王枪因圆木的重力所阻,枪身也快速的刺入到了圆木中,项羽马上换做用掌推动圆木向前飞行 紧随项羽身后的钟离昧和季布此时,骑着马正好赶到项羽身后,钟离昧和季布分别在项羽身后的左右,推住项羽的肩膀。 项羽、钟离昧、季布所骑的三匹战马由于承受着强大的力量,嘶吼着用力向前躬身,项羽此时,用尽全力一推,圆木一接触城门,城门哪里能承受的住这么大的冲击力,整个城门一下就翻倒进城里,砸死了很多在城门另一边推城门的齐军。 项羽、钟离昧、季布骑马杀入城里,顷刻间便楚军便占领了该城。楚军士气极度高涨。项羽站城楼上对全军大吼着说:“刘邦此卑鄙无耻之小人,在我们攻打齐国时,竟率兵偷袭我们楚国,攻占我们的国都。这口怨气,我们能吞下吗?” 士气极度高涨的楚军士兵,听到项羽这么说,个个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怒声回应道:“不能。” 项羽就对全军大吼着说:“刘邦用此小人行径,攻下我们的国都彭城,我们服吗?我不服,我立誓,誓要诛杀刘邦。”士气极度高涨的楚军士兵,听到项羽这么说,个个心中充满的愤怒和怨恨,被完全激发出来了,怒声回应道:“我们不服,我们誓要诛杀刘邦。” 项羽就对着全军大吼着说:“好,我们现在就杀回去,诛杀刘邦,此卑鄙无耻之小人。” 项羽随即点集三万精骑,回攻彭城。项庄、季布、钟离昧随行。留龙且率领大部分楚军继续攻打齐国,项羽此次留虞姑娘,在齐地楚营。项羽亲率三万精骑从齐地疾驰南下。 刘邦进入彭城之后,一面令周吕侯驻军下邑,同时,封彭越为魏相使往梁地。令樊哙率军在彭城南边的城池守护,为援军,(齐国在彭城北部。)以备项羽从彭城北进攻彭城,并在彭城北构筑防御工事,派大量军队,阻击项羽援军。此时,刘邦以为万无一失了,就在项羽的王宫住下,收集美女,财物,日日与将士欢呼畅饮,刘邦守军有大约三十万。项羽率三万精骑疾驰南下攻彭城,绕过,彭城北,刘邦构筑的正面防御工事,夜间抵达萧县,萧县东南有,刘邦有好几个兵营在那里驻扎。 项羽率领三万精骑,夜间抵达萧县,稍事休整,探清刘邦兵力部署。利用拂晓由西向东进攻刘邦军队侧背,从早晨开始进攻,与汉军展开大战,到中午便大败汉军。 项羽见刘邦军队败逃,先是分兵四路围击,后又分兵八路围击,于彭城近郊斩杀汉军十万后,合兵。 刘邦大败,项羽率军追击刘邦,汉兵在谷水、泗水,又被项羽军歼灭十万余。刘邦继续败逃,向南走,想利用彭城南吕梁山区地势抵抗。项羽率军猛烈追击,刘邦不能立足,项羽,又斩杀汉军几万。 项羽率军追击刘邦败逃的军队至灵璧以东睢水上游,再歼灭汉军十万人。刘邦的军队的逃兵,逃入睢水,溺水者不计其数,睢水为之不流。 此时,项羽军将刘邦及其残部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项羽正要聚歼刘邦之时,突然刮起大风,飞沙走石,树木都连根拔起,一时间天昏地暗,大风吹向项羽的军队,吹打的项羽阵营混乱不堪。 刘邦趁此机会,只带十余名骑兵逃出。 此战,汉军元气大伤,汉军几乎全军覆没。 刘邦逃出后,想从沛县过,接走家人,楚军紧追不放。刘邦只得乘车马和夏侯婴两人逃离,刘邦的父亲和妻子吕雉等家人被楚军俘虏。 夏侯婴赶驾赶马车,刘邦坐在车内。在快速逃离的途中,夏侯婴看见了刘邦和吕雉的一双儿女,夏侯婴停下了车。 刘邦急忙问夏侯婴说:“为什么停下车?” 夏侯婴说:“我看见了大王的儿女。”夏侯婴说完就下车将刘邦和吕雉的一双儿女抱上了车。 刘邦等夏侯婴把自己的儿女抱上车后,就对夏侯婴说:“赶快走,不要再磨蹭了。刘邦路上遇见了儿女就是后来的汉惠帝和鲁元公主。 夏侯婴就赶快赶车逃走,刘邦因为后有追兵,而且马车加上刘盈和鲁元公主,拉车的马越来越疲惫了,马车也越走越慢了。 刘邦非常害怕被楚军追上,很焦急,多次催促夏侯婴快点赶车。夏侯婴已经尽全力去赶车了,可是,在刘邦还是觉得马车走的慢。刘邦很是生气就对夏侯婴说:“你就不能再快点吗?” 夏侯婴就对刘邦说:“马儿已经很疲惫了,没有办法再快。” 刘邦听了夏侯婴的回答很是无奈,看到坐在车上了刘盈和鲁元公主,心一横,就将刘盈和鲁元公主踢下了马车。 夏侯婴听到刘盈和鲁元公主掉下了马车,就赶紧停下车。刘邦就生气的对夏侯婴说:“为什么,又停下来了?” 夏侯婴就对刘邦说:“大王,您的儿女掉下车了。”夏侯婴说完,就下车赶紧又把刘盈和鲁元公主抱上了车。 刘邦很是生气但是也很无奈,总不能说是自己把他们踢下车的吧! 刘邦等夏侯婴把他的儿女抱上车后,就赶紧生气的说:“快点走吧!等楚军追上来,我们都活不成。” 刘盈和鲁元公主被吓的也不敢哭,只好紧紧的抱在一起坐在车上。夏侯婴就赶快赶着车,往前走。 刘邦等又往前走了一会,趁夏侯婴不注意,又把刘盈和鲁元公主踢下了车。这时,夏侯婴又把马车停了下来。 刘邦就夏侯婴说:“你是不是傻啊?后面楚军紧追不舍,你还敢把车停下。” 夏侯婴就对刘邦说:“可是,大王,您的儿女又掉下来了。”刘邦已经被夏侯婴气的已经火冒三丈了。但是,还是不好明说这件事。刘邦等夏侯婴把刘盈和鲁元公主抱上车后。刘邦就咬牙切齿的对夏侯婴说:“这下好了,赶快走吧!”这时,刘盈和鲁元公主就抱在一起哭了。 刘邦压下怒火,夏侯婴就赶快赶着马车走。在刘邦的心里,马车走的还是很慢,又过了一会,刘邦就又把刘盈和鲁元公主踢下了车。 夏侯婴就赶紧停下了车,这次把刘邦气的拔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架在夏侯婴的脖子上怒声说道:“你的觉得是他们重要,还是老子重要。” 夏侯婴就对刘邦说:“当然是大王您了。” 刘邦就说:“老子重要,你为什么停下车。” 夏侯婴就对刘邦说:“可是,他们是大王您的儿女啊!” 此时,刘邦心里想:“我去,老子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你还跟老子装糊涂。 刘邦此时,真心的想杀死夏侯婴,但是,如果杀了夏侯婴,自己又不能熟练的驾驭马车。 刘邦很是无奈,就将宝剑收了回来。夏侯婴这次聪明了,先是很慢的赶车,等刘盈和鲁元公主都抱紧了自己的脖子才又快速的驾驭马车。 刘邦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刘盈和鲁元公主踢下车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7章 下邑之谋 项羽在彭城率军大败刘邦,刘邦在沛县的亲人被楚军俘虏,刘邦所率领的汉军几乎全军覆没。刘邦最后,只得带着夏侯婴逃走,途中遇见了自己的子女,刘邦在夏侯婴的协助下,侥幸带着子女逃脱,逃到了汉军的势力范围下邑。逃出来的汉军将领也在下邑与刘邦会和。此时,张良也逃到了,下邑。 项羽在彭城,大败刘邦后,率军全力追击刘邦,并包围了刘邦,但是因为一场大风,还是被刘邦逃脱了。项羽消灭了汉军主力后,因为此次的诸侯叛乱,急需安定后方。项羽命人继续追击刘邦,而自己回彭城安定后方。 此时,陈余得知常山王张耳还在刘邦的军中,并没有被刘邦杀死,而刘邦为了让自己出兵,竟然用假的张耳的人头欺骗自己。陈余很是愤怒,现在刘邦又被项羽打败。陈余就派出使者到彭城,说明赵国愿意归附项羽。在彭城项羽与范增议事。 范增对项羽说:“现在赵国愿意归附,而张耳也已经投靠刘邦了。大王应该接受,陈余的归附。而齐国,大王不能再打,把深陷齐国的军队,全部调回。先封田广为齐王,稳定齐国。再排人出使九江,联合九江王英布。共同攻打刘邦。” 项羽对范增说:“英布,多次不听诏令,才致使刘邦攻入彭城。英布此时,已有反心了,英布曾是我信任之人。”范增对项羽说:“此时,英布是九江王,是一个利益个体,大王应当以礼待之。如果有反叛之心,大王可以先灭了英布。但是,使英布归附,是最有利的方法。” 项羽就对范增说:“好,就依亚父之言。” 项羽和范增议事完毕后,就立即下令身在齐地的楚军全部撤回,并与齐国谈和,承认田广为齐王。同时,派人出使赵国,九江国,以示联合攻打汉王刘邦。刘邦逃到下邑后,便召集群臣,此时,刘邦惊魂未定,万念俱灰。刘邦对群臣说:“关东地区,我不要了,谁能立功破楚,我就把关东地区,平分给他们,你们看谁行。” 张良就对刘邦说:“九江王英布是楚国的猛将,现在与项羽有了隔阂。彭城之战时,项羽令他出兵相助,他却按兵不动。项羽对其怨恨,并多次派遣使者责之以罪。彭越因分封诸侯时,没有受封,早对项羽心怀不满,田荣反叛时,曾联络彭越,为此,项羽令肖公角攻他,结果未成,此二人可以利用。汉王手下的将领唯有韩信可以独当一面,委以重任。汉王如果能用好这三个人,楚国可破。” 刘邦认为张良说的很有道理,是一个以弱胜强的好方法。于是,派隋何出使九江,策反九江王英布。并派人去联合彭越。刘邦也收集散卒,调配兵马,准备迎击项羽。 跟随刘邦攻下彭城的西魏王魏豹,也在彭城之战中逃脱。 刘邦的使者隋何来到九江后,通过九江王太宰以通关节。可三天也没有见到英布。汉使于是游说太宰说:“英布不见我,定是因为楚国的强大而汉国弱小。这也正是我出使的原因。你先让我见他,假如我说得对,那是大王所想听的;假如我说得不对,那我隋何甘心在九江受死,以表明贵国背汉而亲楚的决心!”太宰把这话转告了英布,英布召见汉使隋何。隋何说:“汉王派我送信给大王,我十分诧异您为何与楚那么亲近?” 英布说:“我一向以臣礼服事项王。” 隋何说:“您同项王都是同列的诸侯,而您却以臣礼服事他,您定认为楚国强盛,可以依靠。但是项王伐齐,他可以亲负墙板筑杵,为士卒先锋,您就该来率九江军队,去做楚国的先锋。而现今您却只发兵四千去帮助楚王,一个向北臣事别人的人,难道应当这样做吗?汉王攻打楚国彭城,您就该悉发九江之兵渡淮援助楚王,与汉王日夜做战,决一雌雄。而您虽拥有万人之军,却袖手旁观,不肯派一兵一卒。这是一个依赖他人立国者应当做的吗?您以空名归向楚国,却完全依赖自己,我认为这样做没好处。您之所以不肯背叛楚国,无非是因为汉弱楚强,可是楚兵力虽强,但因项羽违背盟约,杀害义帝,天下人都以不义之名责备他,他还自恃百战百胜,兵强国盛呢。至于汉王,在收降诸侯之后,回守成皋、荥阳,从蜀运来粟谷,辟深沟建营垒,守边地。楚人调回部队,中间隔着梁国,深入敌国八九百里,这时欲战不能,攻城乏力,老弱残兵要从千里之外转运粮食,楚军到达荥阳、成皋时,汉军只要坚守不出,这样,楚军进不能攻,退不能脱身。所以说楚军是靠不住的。假若楚胜汉,诸侯必定自危而相互救援。可见一旦楚国强盛起来,定会招致天下兵力的对抗。所以楚不如汉,这形势是显而易见的。现在您不归附万无一失的汉,却要自托于岌岌可危的楚国,我对大王的做法感到不解。我并不认为九江的军队就足以灭楚,大王若发兵背叛楚国,楚项王必会滞留在齐国数月,这样汉取天下就成了十拿九稳的事了。我恳请大王您归附汉王,汉王定会划地分封您为王,何只现在区区的九江之地!所以汉王遣臣向您献计,愿大王考虑考虑。” 英布说:“我听从你的指教。”但只是暗中答应叛楚归汉,不敢泄漏风声。次日楚国使者催促九江王英布发兵,隋何刚好在场,隋何见到楚使后说:“九江王已归附汉王,楚凭什么让他发兵?”英布愕然。楚使者大吃一惊,起身走了。 隋何趁势劝说英布:“大王归汉已成事实, 应当立即杀掉楚使者,不让他回楚。同时尽快与汉联结。”英布听从了隋何的话,杀死了楚使者,起兵攻楚。 此时,项羽将身在齐地的楚军,暗中陆续调回。而楚国出使齐国的使者,已到齐国。 齐王田广,在丞相田横的陪同下接见了楚国使臣。 楚国使臣见到齐王田广后,行使节之礼后说:“项王,体恤齐国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欲罢兵,言和。可有此意。” 齐王田广听到后,立即说:“寡人也正有此意。” 此时,丞相田横就立即说:“项王恐怕是被迫无奈才有意言和吧!”楚国使臣就对田横说:“项王神勇,彭城之战,项王亲率三万精骑,大败五十四万诸侯联军,且赵国已向项王表示臣服。诸侯国叛乱依然平定。欲战,项王亲率大军来攻,敢问丞相,齐军能敌的过楚军的猛攻吗?” 齐王田光和齐国丞相田横皆沉默不语。因为,齐国军民已经被项羽打怕了,不敢妄言。楚国使者见田广和田横皆不语,就大声说道:“项王仁慈才欲言和,丞相若再妄言恐怕齐国臣民,要再受灭顶之灾。” 此时,齐王田广就立即对楚国使者说:“楚使莫要生气,我愿意归附项王。只是,项王,要将楚军全部撤离齐地,并准许我为齐王。” 楚国使者就立即说:“齐王愿意言和,那丞相又是何意。”(因为此时,齐国丞相田横才是,齐国的实际掌权者。) 田横对楚国使者说:“我王之意,我不敢违背。” 楚国使者对齐王说:“好,我回禀项王,齐国归附楚国,项王回军,并准许田广为齐王。楚国和齐国就此议和。” 楚国使者完成使命回楚国复命。 项羽得知,齐国依然归附,后方已定,就立即,全部撤回齐地楚军,并亲自率领大军西进追击刘邦。 英布率军占领楚国城池,阻止项羽军西进,英布军与项羽大军正面相对。 项羽没有命楚军立即进攻,骑马立于两军阵前,英布也骑马立于两军阵前。 项羽怒问英布说:“英布你为何反我。” 英布说:“我已经不是你的部下了,何有反叛之说。你之不义,天下人皆可诛之。” 项羽冷笑一下说:“好,九江王,我项羽自问无愧于你,无愧于天下,今你却反叛于我,与我们楚国为敌。楚军将士,随我诛杀叛贼。” 项羽说完,亲率军队攻打英布军。两军相接,英布不敌项羽,败逃。 项羽军大营,项羽与诸将议事。 项羽对诸将说:“现在我军要分兵两路,我亲率一路军继续追击刘邦,谁愿替我率领另一路军去攻打英布。” 项羽手下大将龙且对项羽说:“项王,我愿领兵前去。” 项羽就对龙且说:“好,就由你率军攻打英布。众将下去整军,明日大军开拔。”众将退下后,在大帐中只留下范增与项羽。 项羽对范增说:“亚父,龙且攻打英布必须胜。这样,我军后方才能稳定,我想请亚父随龙且攻打英布。” 范增就对项羽说:“好,我也正有此意。大王,追击刘邦也需小心谨慎,切勿中了刘邦的圈套。龙且将军攻破英布后,我便与大王会和。” 项羽就对范增说:“亚父,放心。”龙且率军攻打英布,范增随行。项羽率军继续追击刘邦。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8章 荥阳之战 刘邦逃到下邑,张良帮刘邦制了抵御项羽的策略。英布攻打楚国,又给刘邦争取了时间。刘邦才能调集汉军,在通往关中的要塞,荥阳固守。 荥阳是通往关中的重要城池。秦始皇时,秦朝就在此建立了强大防御工事,易守难攻。刘邦因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尽得关中百姓的支持。关中是秦朝经营多年之地。虽然,城池被灭。但是关中百姓,还是知秦法,循秦法。关中百姓,随时可被编为士兵。 刘邦又遵循始皇帝的治国之道。集关中百姓为兵,固守荥阳。项羽一时,攻不下。 项羽与众将于大帐中议事。 项羽问众将说:“追击刘邦至此地,应在此地,与刘邦决一死战,不能再将战线拉长,战线太长,耗时久,我军后方必不稳,需速战速决,拿下刘邦首级,我军便胜。” 项羽帐下将领季布,对项羽说:“大王,此时,只能强攻。” 项羽对众将说:“好,谁愿为前军,强攻荥阳。” 项羽帐下大将钟离昧、项庄同时跪到项羽面前。项庄:“大王,项庄,愿往。”钟离昧:“大王,钟离昧,愿往。” 项羽就对钟离昧和项庄说:“令你们两人,各自领兵五千,进攻荥阳城第一道防线。我与季布为后援。明天拂晓进攻。”荥阳城中,刘邦也集齐众将议事。韩信、张良、陈平、曹参、郦食其、樊哙、周勃等皆在。 刘邦问众人说:“怎样,才能固守荥阳,阻止,项羽的进攻。” 韩信对刘邦说:“大王,以项羽的性格,必定强攻荥阳,我们只能死守。” 刘邦问韩信说:“怎样死守?” 韩信说:“据险而守,荥阳城外,第一道防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大王需派重兵把守,如第一道防线被攻破,荥阳城就会成为孤城。” 刘邦就对韩信说:“我命你为将,曹参、周勃、樊哙随行,领兵五万死守城外防线。” 韩信率领五万汉军,在荥阳城外第一道防线设防。荥阳城外第一道防线,是一道天然的防线,地势自上而下,坡道平坦。是守军屠杀进攻军队的好战场。 韩信将五万守军放在第一道防线,一处坡道最长的一处。曹参就问韩信说:“为什么将守军尽放在此一处。” 韩信说:“其它地方不是也有守军吗?” 曹参说:“其它的地方总共才有五千人。” 韩信说:“那几处我只能放五千人,此处五万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曹参就问韩信说:“为什么?” 韩信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拂晓。 钟离昧与项庄率领前军一万,到达荥阳第一道防线,楚军自下而上进攻,且不能骑马。 钟离昧与项庄到达前线后,下马。他们望向自下而上的战场。 钟离昧对项庄说:“开始吧!你五千人,我五千人。看一下我们谁先打到上面。” 项庄就对钟离昧说:“好啊!” 在汉军营帐内,传令兵,跑进韩信的大帐内对韩信说:“报,上将军,楚军已到我军防线。” 韩信就对传令兵说:“令全军迎战。” 韩信说完,就带着曹参、周勃、樊哙去前线了。 钟离昧和项庄各自将自己率领的五千楚军排成方阵。 韩信、曹参、周勃、樊哙来到前线后,韩信自上而下,看到在自己远方的楚军方阵。韩信就对身边的周勃说:“周勃,你去指挥弓箭手,防御。曹参、樊哙你们各领兵一万。等楚军,攻到半坡时,自上而下击退楚军,击退即可,不可追击。” 钟离昧和项庄分别站在各自的五千楚军的方阵前。钟离昧和项庄相对一笑,同时大吼道:“进攻。” 一万楚军手持盾牌排成两个方阵,在项庄和钟离昧的带领下快步,有序的向汉军的战线走去。 指挥汉军弓箭手的周勃,看到楚军进到弓箭手的射程后,立即命令汉军弓箭手道:“放箭!”汉军万箭齐发射向楚军。 汉军的箭射到楚军的盾牌上,有的射到楚军的脚上和肩膀上。楚军将士,将箭从中间折断,忍着伤痛,继续前进。 周勃继续指挥汉军弓箭手,快而有序的将箭射向楚军。汉军的箭像下雨般射向楚军。即使是,这样也不能阻止楚军前进的脚步。 楚军攻到半坡时,曹参和樊哙各自领兵一万,攻向楚军。曹参和樊哙皆大吼说:“诛杀叛贼。”率领两万汉军如奔流而下瀑布般涌向楚军。 项庄和钟离昧透过盾牌看到奔流而下的汉军。项庄高声对身后的楚军将士说:“楚军将士们,听着。今天我们要杀个痛快,我项庄绝不言退。” 项庄身后的楚军将士听了项庄的话后,就对项庄说:“愿追随,将军。” 钟离昧也对身后的楚军将士们说:“楚军将士们,听着。今天誓要杀尽汉军,我钟离昧绝不后退一步。” 钟离昧身后的楚军将士们听了钟离昧的话后,就对钟离昧说:“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楚军一万,汉军两万,皆排成方阵,厮杀。汉军与楚军相接处,战线长有200米。汉军自上而下进攻,楚军自下而上进攻。 汉军第一排,第二排的将士,皆用长矛刺向楚军,楚军用盾牌抵挡汉军的长矛。 楚军扛着盾牌,用力的向上顶。汉军的长矛刺到楚军的盾牌上后。由于自上而下的冲击力太大,而楚军又用盾牌死扛。 汉军的长矛被楚军的盾牌顶脱手滑向身后,枪尾顶到了身后的汉军身上。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士兵都被后面的士兵拥挤着,挤到了楚军的盾牌上。 在第一排的楚军用力抵着奔流而下的汉军。楚军第一排将士身后的将士,也全部用尽全力,抵挡。 楚军用勇力和盾牌,将奔流而下的汉军,挡在了战线的半坡上,汉军数量一直增加。钟离昧和项庄等到楚军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同时高声大喊:“丢掉盾牌,进攻。” 楚军第一排的将士,一撤掉盾牌,被挡在盾牌上的汉军,失去了重心滚落了下来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楚军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杀死了,很多汉军。汉军源源不断,涌向楚军。楚军的伤亡也不小。 钟离昧举剑刺穿一个汉军的心脏,用肩膀扛着这个汉军的胸膛,用尽全力向上前进。这个汉军身后的汉军被钟离昧抗着,向后退。钟离昧扛着,扛到快抗不动的时候,拔出刺入汉军将士胸膛的宝剑。 几个汉军滚落,钟离昧又连杀五六个汉军,率领楚军向上,进攻。 汉军将领曹参、樊哙亦是勇猛,占据高位砍杀楚军将士很多。 项庄,也勇力非凡,左手抓住一个汉军自上而下刺来的长矛,向后一扯,这个汉军就向下跑来,项庄就右手举剑刺入了他的胸膛。项庄拔出宝剑,这个士兵口中的鲜血吐了项庄一脸。项庄将他按翻在地,踏过他的尸体,率领楚军,向上进攻。 楚军勇猛,汉军人数多,也死战,又占据有利地形。但是,楚军还是逼得汉军向后退。楚军个个视死如归,勇猛无敌,皆不惧汉军冲击。 韩信站汉军阵营中看着前线的楚军说:“我要是有如此虎军,亦能荡平天下。”韩信眼看着两万汉军就快要被楚军,屠杀殆尽时。韩信,下令,让周勃指挥弓箭手掩护,汉军向后退。而在战线的半坡,已经到处都是汉军的尸体。 汉军退也不好退,楚军见汉军后退。奋起追击,汉军万箭齐发,射向楚军,射伤很多,楚军。 钟离昧和项庄见状,大声喊:“用汉军尸体,抵挡弓箭。” 楚军将士用汉军尸体做起尸体墙抵御,汉军的弓箭。汉军两万,就只有樊哙和曹参几十人退回到,汉军防守营地。 楚军也伤亡过半,一万楚军,剩下五千人,这五千楚军将士浑身是血,手持长矛,宝剑,在项庄和钟离昧的率领下躲在,用汉军尸体做的墙后面,躲着汉军的箭。 楚军五千人靠在汉军尸体上,毫无畏惧之情。钟离昧和项庄唱起了楚歌声:“壮士出征,战鼓擂,敌未尽,我不还,死不惧,敌不尽,忠魂亦不归,饮敌血,亡敌命,死战,不回还,壮士,用命,亦要打出个朗朗乾坤。壮士出征,战鼓阵阵催,杀声起,汹涌。壮士,勇猛无敌,敌死不尽,壮士终不还,以死志,杀敌。死也要打出一个朗朗乾坤天。” 五千楚军将士跟着钟离昧和项庄也重复着唱起了楚歌:“壮士出征,战鼓擂,敌未尽,我不还,死不惧,敌不尽,忠魂亦不归,饮敌血,亡敌命,死战,不回还,壮士,用命,亦要打出个朗朗乾坤。壮士出征,战鼓阵阵催,杀声起,汹涌。壮士,勇猛无敌,敌死不尽,壮士终不还,以死志,杀敌。死亦要打出一个朗朗乾坤天。” 歌声更加鼓舞了,楚军的士气。汉军箭不断射向楚军不能前进,只能躲在用汉军的尸体做的墙后。 钟离昧和项庄所唱的楚歌,鼓舞了,楚军将士的士气。楚军将士的士气更胜。 钟离昧和项庄分别单手举起一个汉军的尸体,作为盾牌,顶着汉军的箭雨,前进,并高声大喊:“楚国的壮士们,进攻。” 剩下的五千楚军学着钟离昧和项庄的样子,分别用汉军的尸体作为盾牌,顶着汉军的箭雨继续进攻。 韩信在汉军阵营中,看着还是不能阻止楚军的进攻。就命令汉军将数十个庞大的圆形巨石,从战线顶端推下。 数十个巨石从战线顶端滚下,飞速的滚向楚军。 楚军将士看到飞速滚下的巨石,都知会必死,却不退。一起高喊:“进攻!”一起丢掉汉军尸体,全力向上奔跑。 楚军将士,在巨石向下滚落的瞬间,又向前前进20米。 楚军将士五千将士以血肉之躯碰上数十巨石,多数被巨石碾压死。只剩下几百楚军侥幸从巨石与巨石之间的缝隙里,逃脱。 数十巨石所过之处,楚军将士的鲜血向水一样流着,染红了,战场。 项庄和钟离昧也侥幸生还,他们看着陪着一起进攻的将士瞬间大多数阵亡。高声悲喊:“壮士出征,敌未尽,我不还。。。。。。”眼中留着泪,泪掺着脸上的鲜血,竟成了红色。 侥幸生还几百楚军将士也同项庄,钟离昧一起高声悲喊:“壮士出征,敌未尽,我不还。。。。。。” 侥幸生还的几百楚军将士,高声悲喊着流着红色的泪,继续进攻。 韩信又命周勃率领五千汉军从阵地奔流而下,杀向几百楚军。这时,项羽率领中军一万,从远处飞奔而来,快速抵达阵前。 项羽率领的一万楚军片刻未停,项羽在行进过程高声喊:“进攻!”数十个被鲜血染红的巨石已停到阵地的下面。 项羽骑着乌骓马率领一万楚军,绕过巨石,奔阵地,一万楚军喊声震天,士气如虹。 此时,钟离昧和项庄率领几百楚军,已经和汉军厮杀到了一起了,他们看到项羽率领楚军来援。高声喊道:“项王来了,将士们冲啊!” 项羽骑着乌骓马,在一万楚军最前面,项羽骑着马快,到阵地半坡时,已经和后面的楚军拉开了四五十米的距离。 由于是上坡,又有尸体,乌骓马在半坡翻到地,项羽手按马背抽身出来,继续跑向钟离昧和项庄。 韩信见项羽来了,就又亲自率领一万汉军攻向项羽,并高声喊道:“诛杀项羽者,赏金千万,封将军。”项羽一人手持宝剑,杀进汉军,与项庄和钟离昧率领的几百楚军会和。 韩信率领一万五千汉军,将项羽、项庄、钟离昧还有几百楚军团团围住。楚军毫无畏惧,因为项羽在其中,项羽连杀几百汉军。 杀的汉军惧怕向后退。 项羽所率领的一万楚军,疯狂的奔向汉军的包围圈,因为项羽是楚军的精神领袖。楚军个个目露凶光,凶猛如虎,奔向包围项羽的汉军。 很快就和汉军厮杀到了一起。汉军畏惧楚军,不听韩信的军令不停的向后退,一万楚军很快就与项羽会和了。项羽率领一万楚军,自下而上冲杀。 汉军皆惧怕而向后逃,楚军攻到阵线顶端的时候,韩信、周勃率领的一万五千汉军,就只剩下几千人了。 汉军阵营里,曹参和周勃率领剩下的一万五千汉军前来接应。这样,汉军士气复震,在韩信的指挥下且战且退。 项羽率领楚军攻破汉军第一道防线,为骑兵打开了道路。此时,季布也率领五千楚军骑兵赶到。 项羽命季布率领五千骑兵绕到败退的一万多汉军身后,防止他们退到荥阳城内。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9章 渐生隔阂 话说刘邦让韩信担任了大将军,汉军从汉中打回关中的各项准备工作加快了进度。到了第二年,刘邦即让曹参c樊哙为先锋,自己和韩信c周勃c灌婴等率领大部队从陈仓小道上向关中进击。 关中原是秦国的范围,为了阻止刘邦东进,项羽安排了三个秦国的降将守卫此地,即雍王章邯c翟王董翳c塞王司马欣,三人各把一块,合称三秦,其中以雍王的实力最强,定都于废丘。 作为大将军,韩信深知汉军的力量还不太强,与三秦战斗最好采取持久战的战术。但刘邦急于求成,非要韩信快速拿下关中。韩信是新任大将军,对汉王的话不能不听,只得不管条件成熟与否,一味猛攻起来。 但要知道三秦几位诸侯,都是过去秦国的大将,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特别是雍王章邯,颇懂兵法,他看汉军势猛,索性躲进废丘城里不出来了,任汉军想尽百种办法挑衅,就是不接招。 汉军到达三秦之后,先后消灭了塞王和翟王,形势一片大好。刘邦看到这种局面,一方面让韩信加紧围攻废丘,一方面亲自率领多半汉军继续东进。这时韩信向刘邦建议:“这样不可大王,汉军扎根未稳,军力尚不足以与楚军抗衡,为今之计,只宜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之。倘分兵作战,摊子铺得太大,不但削弱汉军的战斗力,也极易引来楚军的围攻,这样下去,关中形势会很危险。” 刘邦说:“有何不可?汉军出其不意,一举攻克了关中,现在楚军还没有防备,正是进攻良机,如待其有所防备,则破楚难也。 “楚军恐怕不是那么好破的,现在魏国c赵国c代国等皆附从楚国,一旦攻楚,其结盟诸国必然群起助之,汉军攻一楚尚且吃力,再有他国相助,更难取胜,请大王慎思之。”韩信分析说。 刘邦说:“我也跟子房学过几天《太公兵法》,深知兵贵神速,如果一切都等车马炮齐了,敌人早把城墙筑得天高,错失良机矣。” “那等攻下废丘之后,汉军合力东进何如?”韩信退一步说。 “此事不要再议,我意已决,就分两路进军,待我破了商洛守敌,再会师东进。”刘邦下决心说。 韩信看刘邦固执己见,不好硬劝,只能顺着他,毕竟人家是老板。轻举妄动是兵家之大忌,韩信很为汉军担心。废丘已让他绞尽脑汁,偷袭c强攻c火烧c掘地道等办法都采用了,都被章邯一一破解,暂时只能耗着。韩信想也许耗个十天八天,城中粮食耗完了,那姓章的会主动出来投降。 刘邦率领大军兴冲冲地向商丘c洛阳杀来,起初也打了几个小胜仗,更坚定了他快速东伐的信心。没料强渡洛水时,遭到楚军的痛击,双方激战一天,汉军大败,人马损失大半。刘邦率领一群残兵败将退回栎阳。这时他才信了韩信的话,与项羽争夺天下,不能急取,只宜缓图。 韩信前来拜见刘邦,刘邦主动承认错误,说:“悔不听将军之言,致有此败。” “胜败乃兵家常事,哪个厨子不打几个碗。这只不过是汉王东顾心切,未知楚军虚实,致有此败。然汉军已有关中,只要稳扎稳打,养精蓄锐,循序渐进,终有破楚之日。”韩信安慰刘邦说。“什么?哪个厨子不打几个碗,新鲜。”刘邦对韩信把他比成厨子,觉得太粗俗了,况且话中似有教训他的意思,心中不悦,马上反问道:“将军说得很对,我是有些心急了些,心急喝不得热糊涂,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只是你说我们已有关中,那废丘可破了吗?” 韩信不知刘邦话中有话,照直回答说:“章邯非等闲之辈,强攻一时尚难凑效。我想采取围而不打的战略,待其城中粮绝,必然不战而降。” 刘邦说:“废丘已围十月之久,粮食供应要断绝早该断绝了,现在还能坚持,说明城中粮食屯积甚厚,再拖下去,拖不垮楚军,只怕把我们拖垮了,等援军一到,恐怕永无攻克之日。将军熟读兵书,对此孤城,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一句话说得韩信有些坐不住,他曾当着刘邦的面吹下大牛,说于带兵打仗很有办法,现在一座孤城却久攻不下,怎么交待?只得硬着头皮说:“大王放心,若半个月内再拿不下废丘,我宁愿辞去大将军职!”说罢,起身告辞。 看着韩信离去的身影,刘邦心里说:“还敢挑我的刺,和我斗嘴,还嫩着点。”灌婴在一旁看着他们讨论问题,没敢插言。 韩信在刘邦跟前立下军令状,回去之后未敢怠慢,立即带领几个部将,骑着高头大马围城察看地形去了。他们来到城东面,看到有一条小河从城中流出,韩信灵机一动,马上记起兵书上言:“人攻不下假之以械,火攻不下易之以水。”心想,对这废丘城几乎各种办法都用了,唯独没有用水啊,何不一试?这个想法让他一下子兴奋起来,他知道渭水就在附近,带领部下径直向渭水方向走去。 渭水是一条很宽大的河,时值夏秋之交,水位还很高,正可利用。但渭水距离废丘还有一段路程,中间并没有河道,这让韩信犯愁了。他来回走了几趟,看看约摸有十里路的样子,算算日期,马上拍板:“挖,出动十万大军,限五天内完工,挖出一条从渭水直通废丘的大河,我要水淹废丘!” 引渭入废工程如期完工。这废丘城墙是用干打垒造起来的,说来也怪,人攻上不去,强攻撞不开,火攻越烧越结实,用大水一淹,它顷刻间倒了一大片,汉军乘机攻入城内,城内军民措手不及,纷纷举手投降。雍王章邯看大势已去,知汉军必不容他,当场自杀。至此,汉王全部占领关中。 刘邦渐渐做大,这是项羽最不愿意看到的。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山容不得二虎。到了项羽把其他诸侯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刘邦恰在这时率领几个诸侯攻打彭城,这让项羽看清了真正的敌人是刘邦,于是在彭城之战后,紧接着亲率五十万大军向关中扑来。 面对强敌,刘邦一时压力很大,没想到项羽这么快就盯上自己,他求教于张良,张良说:“现在天下英雄中,能和项羽对阵的,只有三个人,汉将韩信,楚将英布,魏将彭越,如果你能得到这三个人的帮助,差不多就能打败项羽。” 刘邦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尝试着去做。他和张良等几个谋士密谋了一阵子,搞定方案。刘邦依计行事,果然先后争取了彭越c英布的支持。 韩信这时候正在黄河以北攻城略地,刘邦以为这是自己的部队,还不是想啥时用就啥时用。 荥阳c成皋防线是汉军的生命线,楚汉双方在这里展开了拉锯战,沿线几个大的城池,一会夺过来,一会又抢过去,异常激烈。危机时刻,刘邦急调韩信所部强渡黄河前来支援,没想却迟迟不到。刘邦写信责问他,韩信回信说:“被楚军牵制,难以自拔,一旦缓解,即刻往救,望汉王再坚持一阵子。”刘邦看了气得干瞪眼。 原来韩信听说,彭越c英布于汉王未有寸功,却许诺他们击败项羽之后封他们为王,而自己在帮助汉王平定三秦返回关中之战中,功劳最大,汉王却没有任何奖赏。现在大敌当前,汉王对别的有功之士都有重赏之议,唯独对自己没有任何说法,这汉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他心里这样想,干起活来未免拿些劲。张良得知这个情况后,就向刘邦点破了这一点,说:“如果你许诺韩将军解除荥阳之围,愿以黄河以北的地区封给他,或许他马上就能来到。”刘邦恍然大悟,随即说:“可以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连忙写信告诉韩信,事成之后,愿以现在的代地c齐地两片土地封他为王,让他速来救援。 韩信原是一个穷苦的孩子,因为过去没有,一旦有了点权力,对物质上的东西未免看得重些。所以看到其他人“姊妹弟兄皆列土”,未免心里痒痒,现在汉王也许他将来为王,而且地盘比其他人都大,一下子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十分畅快,当即决定尽起所部,加入关中防线,阻止楚军西进。 有了功及时奖励,这本是刘邦的一贯做法。夺取关中,韩信是首功,刘邦不是没想到给他重赏,但因为刚破格提拔他为大将军,心想还再怎么奖励?于是就没有再另外赏赐。刘邦说没想到这一点,是在张良面前故意谦虚,也是觉得韩信不会这么急功近利,事后看还果然是因为没有赏到位才消极怠工的,心里未免不舒服起来,感到这小子有点拥兵自重,尾大不掉,关键时候拿一把。 彭越在楚后方活动,项羽的都城彭城受到威胁,项羽不得不回去挽救。汉军主力部队因此稍微轻松了些。作为战略家的刘邦,乘机让韩信还回到黄河以北,攻取那些一直甘当项羽爪牙和彭城之败后背汉附楚的诸侯国。当时处于这种情况首当其冲的有魏国c赵国c代国和齐国。他有报仇的意思,但主要的还是扩充实力c抢占地盘。 魏王曹豹看汉军汹汹而来,作了周密的部署,以临晋河为屏障,在埔坂这个地方摆下重兵,抵抗汉军。 韩信这个人,之所以是一个伟大的军事家,是他每次战役前,必先把情况搞清楚搞透彻。他在攻打魏国前,先派出几十名侦察兵偷渡过临晋河了解情况,等到各方面的消息会集起来后,心里有了数,故意在临晋河对面陈列了大量般只,做出要强渡的样子,暗中却让主力部队绕到几十里外的河的上游,用一种自造的像船的东西木婴缸,分期分批载着汉军渡到魏国境内。这种船很小,每次只能乘坐两三个人,汉军渡了两天两夜才让人都过去。而这时曹豹还蒙在鼓里。 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攻占了魏国的首都安邑,紧接着从背后发起对守卫在埔坂的魏军的进攻。魏国军队本来就少,魏王先前曾附从于汉王,今见汉军势强,马上又投降了。 韩信把魏王及其部队首领都看管了起来,等候汉王来发落。他到宫中检视了一遍,发现其中有一位夫人极其漂亮,不免动了热爱生活之心,当夜收到自己帐下。一番缱绻之后,韩信与那夫人叙话,得知她是曹豹的宠妾,更加喜爱。夫人姓薄,官称薄姬。她也喜欢韩信的长大英伟,说:“愿为将军奉箕帚。”韩信答应说:“好。” 不几天刘邦来到魏国,检验韩信的收获,韩信为了表功,把宫中财物美女都向刘邦展示了出来。刘邦看到薄姬,说:“这夫人不错”,当夜宿在宫中,便要薄姬侍寝,韩信不敢说自己已占有先机,只得拱手相让,这薄姬遂成了刘邦的女人,一时带在身边。韩信干吃醋也没办法,只能怨自己没把薄姬藏起来,脸色一时板结得像盐碱地,毫无表情。刘邦不知个中原因,反而觉得他这大将军打了几个大胜仗就装深沉,看来还不能太放权于他。 刘邦视察完韩信的战果,带着薄姬就回成皋了。这时项羽已从彭城回到荥阳,听说汉军又收复了魏国,占了成皋,不免眼圈发红,誓要与刘邦见高低。他打听清楚刘邦就在成皋,调集二十万大军饿虎扑羊般杀来。刘邦太知道楚军的作战风格了,当项羽发疯的时候,他确实锐不可挡,谁跟他硬拼谁倒霉,这时最好的办法还是避其锋芒,打不赢就走。刘邦看成皋一时难以守住,趁一天天黑,带着夏侯婴等人偷偷地从成皋北门逃跑了。他们连夜渡过黄河,天未明来到韩信和张耳驻扎的营帐,这时两个人还没有起床,刘邦把部将召集起来就宣布:“暂时夺去韩信和张耳的兵权,由本王亲自指挥。” 韩信和张耳被人叫起,匆忙来到刘邦面前,刘邦责其治军不严,疏于防守,说:“从即日起,取消你们二人的军事指挥权,留在军中听候使用。” 二人一听长了脸,只能怪自己睡得太死,连汉王来到眼皮底下这样的大事,居然事先没有人发现,太麻痹大意了。这是汉王到来,要是项羽冷不防摸了来呢,那岂不要脑袋搬家!所以对刘邦的这一处罚,他们没有话说。 刘邦轻而易举地夺了韩信的兵权,心里很得意,心想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样把二人晾了几个月,才把权力还给他们,但又把攻打代国c赵国c燕国的硬任务交给他们,还要他们配合彭越,从楚国的侧后方进击彭城,分散项羽的兵力。刘邦自带一部分军队,二次收复成皋,驻守广武。 韩信带领几万人马接连攻占了几个国家,下一步就要袭取齐国。齐国在楚国的北面,面积较大,境内有七十余城,东有泰山和大海,西有浊河,北有济水,南接楚国,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刘邦的谋士郦食其得知韩信要攻打齐国,就对刘邦说:“齐国兵力强大,人民狡诈,汉军仅以数万之兵伐之,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取胜。齐王田广和我有朋友之谊,不如让我去劝说他,让他归顺汉王,或可免除兵戈相见。” 刘邦说:“如此最好。韩信用兵虽然长于计谋,但齐国向来强大,我正担心他兵力较少,不是齐国的对手。况且齐国素与楚国有交,项羽看其不保,必然派兵增援,那样则胜败难料。先生如能说动齐王臣服,那等于为汉军立了大功。不过那齐王很是乖戾,其兵力又在众诸侯之上,今要让其不战而降,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 郦食其说:“汉王所言固是,但现在天下大势已很明显,无非是楚汉两股力量的较量,其他诸侯都不过随风倒,纵是齐国稍强,最终也保不住。汉军现已拿下黄河以北大部分地区,楚军又被您调动得疲于奔命,天下归汉只在迟早。面对这种形势,齐王若是明智,应早有归汉之心。现韩信大军压境,我再挟汉王天威,凭我三寸不烂之舌,说降齐王,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刘邦说:“那就有劳先生了。只是那齐王喜怒无常,先生也要小心为是。” “汉王放心,我会相机行事。”郦食其答应着,不日去了齐国。 郦食其见到齐王,先把天下大势向他摆了一通,又把韩信用兵如神,汉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c战无不胜的神话大大炫耀了一番,让齐王听得两眼发愣,沉吟半晌方说:“只要能让齐地生灵免遭涂炭,我宁愿归顺汉王。” 郦食其听齐王答应了,很高兴,称赞齐王说:“这才是明智的抉择。作为老朋友,我一定向汉王保举你,还让你在齐国为王。”这边两人已经讲和,韩信那边还在加紧对齐国的进攻。齐王接到报告,马上责问郦食其怎么回事,说:“你这边让我归顺汉王,那边汉军还在攻打我,敢是你在麻痹我啊?” 郦食其一听不对,忙说:“怎敢那样,我现在就到韩信那里去,叫他立即停止对齐国的进攻。这一定是汉王还没告诉他派我来与你讲和,也怪我没有及时将我们俩谈判的结果告知汉王和韩将军。”齐王说:“我信了你的话,同意和平解决问题,因此对汉军的进攻没作任何防备,如果其中有诈,齐国休矣。为了表示诚意,你不能离开这里,我要把你作为人质。你可速速写信把齐国同意归顺之事告知汉王和韩信,让他们马上撤军,否则,说明你是在欺骗我,我先把你杀了。” 郦食其觉得这样做也并无不可,因为前来说服齐王,是汉王的既定方针,同时韩信又是他的好朋友,他相信他的亲笔信一到,韩信大军立马就会息战,并为免除一场血肉之战而高兴。于是很有把握地说:“没有问题,我立即写信告知韩将军,信到之日,即是汉军撤退之时,请齐王尽可放心。” 韩信此时就在齐国的边境,郦食其的信没有半天就到了他手里。他看过后马上与副将张耳商议,准备退兵。这时谋士蒯彻进言:“不可。汉王让您率数万之兵攻打齐国,不日即可拿下,这是多大的功劳啊。而郦食其不废吹灰之力,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要把这大功抢去,我们怎能拱手相让呢?汉王现在并没有让您不打,如果仅凭郦食其的一封来信就此罢兵,这样做既不明智,也有违汉王的命令,还有可能贻误战机。所以我劝将军一鼓作气将齐国拿下。” “可这齐国已经同意讲和了啊,再攻之似无道理。汉王派郦先生只身来到齐国说服他们,恐怕也是为了前线将士少受些损失。我们由于离得近,谈判结果知道得早些,汉王迟些时候知道后,一定会指示我们撤兵,到时怎么交待?”韩信分析说。 “汉王曾许诺您攻下齐国后,让您在这里称王,现在您不去占领此地,汉王怎么会把这里交给您呢?”蒯彻晓以利害地出主意道。 “郦先生是我故友,他现在留在齐国为质,我要置之不理,恐怕于其不利。”韩信说。 “为大事不能太顾惜小失,敢问将军,对您来讲,是得到一个国家重要呢,还是保住一个朋友重要呢?”蒯彻进一步鼓动说。 韩信还是下不了决心,副将张耳从旁建议说:“大将军不要考虑太细,蒯彻之言有理,汉王现在并未让我们停止攻齐,郦食其现在人在齐国,我们并未见他本人,焉知这其中是否有诈,怎能凭几张竹片就前功尽弃呢。” 韩信经不住几个人的反复劝说,他又是在乎利益得失之人,遂决定继续攻打齐国。 郦食其送给刘邦的信不知是没有送到,还是送到了汉王不相信,总之迟迟没有回信。这边韩信的部队对齐国的攻打反而更加猛烈。田广就此判定,郦食其此来,是一个阴谋,当即把他杀了。 刘邦收到郦食其的信比韩信收到信的时间迟了足足半个月,原因是此时中央汉军正处于楚军的包围之中,郦食其派回的使者绕了很多路才到达汉营。刘邦见信后马上给韩信联络,让他休战。无奈韩信此时正大战田广和前来增援的楚国大将龙且,想停已停不下来,只好一口气把齐国吞了。一役杀死楚军二十万人,楚大将龙且被斩,齐王田广被俘,其弟田横被赶到海上做海盗去了。 韩信把这些都摆平后,方才向刘邦报喜,信中委婉地说:“接到汉王的指令时间已晚,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但郦食其因此被害,我深感不安。” 刘邦算算时间,韩信接到郦食其的信应在汉军对齐开战之前,怀疑韩信是因为贪功而故意为之。但得知借此一举歼灭楚军二十万人,这可是项羽的生力部队,不禁又大喜,对损失郦食其一事,也便不再追究。但对韩信这个人却有了进一步的认识,郦食其是其密友,韩信在关键时候能够出卖他,甚至置其于死地而不顾,足以说明此人重利轻义。刘邦也知干大事的人,不应顾忌太多的儿女私情,但发生在他的部下身上,还是希望他们都是忠诚可靠之人,特别是对他本人,不能有一丁点的虚假成份。 韩信在信的最后却向刘邦提出来:“齐国被灭之后,田广的残余势力还很大,且齐人多狡狯,很难驯服,请允许我在这里做个假齐王,不然不能镇服他们。” 刘邦看到这里,勃然大怒,心想害死郦食其的事,我还没有追究,你居然还好意思提出来在那里称王,这明明是居功自傲,拥兵自重,要挟本王!另外,中央汉军现在正处于楚军的重重包围之中,你不但不来解围,反而在这时候伸手要官,什么意思?刘邦想到这里,顿生厌恶之心,拍案而起骂道:“妈的,居然要做什么假齐王,这” 他“这”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坐在他旁边的张良c萧何在下边一齐用脚踢他。他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明白张良c萧何的意思,随即改口道:“妈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假齐王,要做就做真齐王!”说过就对韩信的来使讲:“你告诉韩将军,我封他为真齐王。” 张良和萧何对视了一下,会意一笑。刚才刘邦被他俩在下面一踢,立刻明白的是,韩信现在领兵在外,如果不封他为齐王,他有可能倒戈一击,那岂不得不偿失?所以尽管心里很不情愿,还是假戏真做。这是刘邦机智和大度的地方。 韩信如愿当上齐王,自然心里美滋滋的。但他不知刘邦从此对他存了更大的芥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0章 四面楚歌 十面埋伏 楚汉垓下之战中,刘邦c张良c韩信等一帮君臣,合谋击败了项羽。这中间说来好笑,他们采取的一些措施,竞如小儿捉迷藏一样简单,偏那一代豪杰项羽能上他们的当。 他们先是搞了一个四面楚歌,让项羽错误地认为刘邦已占领了他的老家,产生了大势已去的绝望。继之韩信又在项羽逃跑的路上玩了几个小花招:安排专人为项羽指了个错路,让其陷入茫茫大泽之中;让一士兵伪装成船家,对项羽进行冷嘲热讽,让项羽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在项羽心情越来越坏的情况下,韩信又让人用红芋熬出的糖稀在项羽必经的路边一些大树上写字,内容是:“人神共怒,项羽该死。”蚂蚁是一种特别嗜糖的小动物,闻到糖味纷纷来食,一来就被这种糖稀粘住了,不长时间就变成了由蚂蚁组成的八个大字。项羽是个很迷信的人,看到这种现象,不辨就里,真以为是上天要灭亡自己,便大叫着“非吾不能也,天亡吾也”,自杀了。 刘邦深知韩信在消灭楚军的过程中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但见韩信使用的这些花招,也让他感到后怕,认为这家伙太鬼了,担心以后他会不会这样对付自己。这是刘邦的心理活动,他不好对任何人讲,但既然想到了,就要提前防着点,不然祸到临头还不知怎么死的,那就太冤了。这一点正是刘邦一生总能控制韩信的原因,韩信虽是军事天才,但不是大政治家。大政治家干什么事都会把孬心眼子放前面,即所谓先小人后君子,所以才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韩信没学会这一点,所以每一次都是刘邦挖好了坑他向里面跳,跳进去就出不来了。想想他也够窝囊的。 看看天下已定,刘邦把韩信叫到自己身边说:“打败项羽,你功劳最大,你的能力,天下没有第二个人可比。现在楚国新定,局势很乱,我思之再三,唯有将军可安其地。那里又是你的老家,为了表示对你的奖励,我决定封你为楚王。” “大王,我任齐王还没几年,那里事情刚刚理出头绪,况且齐国北面边境始终不稳,还是让我继续留在那里为你镇守边关吧。”韩信不想就此离开齐国,便找个理由回绝刘邦。他知道那里地域广大,物产丰富,谁坐拥那片地方,就等于有了四分之一天下。 刘邦正是看到齐国的重要,所以才要赶走韩信,防止他在那里坐大,今后不好收拾。但表面上还是说:“楚国更需要你,将军正可衣锦还乡,恩披四邻,不负你光耀祖宗的夙愿。我意已决,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韩信只得怏怏准备到楚国上任。此时他心里想的,仍然认为汉王是好意,用其才,平叛戡乱,褒其功,封王故土。哪知刘邦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好心,一心想的是如何削弱韩信的实力,两人想的简直就是南辕北辙。蒯彻看出刘邦的用心,乘机对韩信说:“汉王这是怕你在齐国坐大,拥兵自重,威胁他的统治,所以才匆忙把你调到一个生疏的地方。自古以来的君王,都是只可与其共患难,不可与其共安乐,想这汉王也是这样的人。与其这样,不如趁现在还没有离开齐国,反了汉王,夺取天下。” 韩信听蒯彻劝他造反,大吃一惊,眼一瞪说:“住口!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太大逆不道了。汉王待我不薄,怎能背叛于他,那岂不要惹天下人耻笑,说我忘恩负义之人耳!” 蒯彻说:“不是我有意挑拨将军和汉王之间的关系,将军于汉家天下,实在是功劳太大了,我怕你功高震主,将来汉王会加害于你。” 韩信说:“汉王是宽厚仁义之人,怎会做那暗昧不明之事。退一步讲,我于汉家有不朽之功,我不负汉,他怎么会无故加害于我?” 蒯彻说:“将军不听我的话,恐怕到了那一天,悔之晚矣。” “不要说了,无论汉王如何待我,我固不负汉!”韩信坚决地说。 蒯彻劝汉韩信反汉,当然有其个人目的,他想的是,韩信是个了不起的军事家,一旦反汉,成功的把握很大,那样将来坐天下的就可能是韩信,自己或许还能弄个丞相当当,而现在,无论韩信头上有多大光环,自己充其量只能做个幕僚而已。 韩信此时不愿反汉,一是他对汉王还抱有很大的希望,认为刘邦会厚待功臣,兑现他当初的承诺;二是他自幼寒微,怕自己揭竿而起,响应者不多,最后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灰头灰脸,那时再想回头也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了。 刘邦军事集团战胜项羽之后,旋即开始了在全国范围内清剿楚军残余势力的大行动。楚将钟离眛被追得走投无路,便投到昔日朋友韩信的府中。两个人畅谈友谊c军事,很是惬意。刘邦登上皇帝大位,先建都洛阳,后迁至长安。这时,有韩信的家人来向刘邦告密,说韩信有谋反之心,楚将钟离眛现就藏在他的家中。 刘邦本来就一直担心韩信会谋反,听到这个消息,认为收拾他的时候到了,不能再等,随即决定起兵讨伐韩信。 实际上韩信此时并没有反心,之所以有人告密,乃是因为前些日子韩信府上有一位水姓男子宫女,被韩信发现关了起来,要治其罪。这男子的弟弟来探望哥哥,哥哥给他说了韩信的一些事,弟弟便去告密,报复韩信。 张良这时已处于半休假状态,刘邦只有问计于陈平。陈平听了刘邦的计划,好大一会子没说话,然后问:“陛下,你认为自己打仗比韩信是强些还是弱些?” 刘邦一时被问得脸红,但这不是吹牛的时候,只得如实回答:“不如。” “你认为现在手中的军队能打过韩信吗?”陈平接着问。“没有把握。”刘邦回答。 “韩信知道有人告他谋反吗?”陈平又问。 “不知。”刘邦肯定地回答。 陈平说:“那就结了。韩信现在重兵在握,如果对其用兵,很有可能逼迫他立即造反,而且很难胜他。与其这样,不如采取计取的办法,结果更稳妥些。” “计取?如何取?”刘邦不解地问。 陈平回答:“韩信的封地旁边是陈国,那里有个叫云梦泽的地方,风景很好。陛下可以打着游览云梦泽的旗号,让附近的诸侯都到那里聚会,韩信必不怀疑,俟其一到,乘机擒之。” 刘邦说:“此计甚好,可以一试。” 没过几天,韩信就接到刘邦让他到云梦泽的圣谕。蒯彻揣度,刘邦此行,必别有目的,就对韩信说:“皇上一向对风花雪月不感兴趣,怎么会忽然有了旅游的雅兴呢,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你最好别去。” 韩信也有点狐疑,但又想不出不去的理由,只好说:“壁下召见,诸侯聚会,也许有别的事,我不去岂担了慢上之罪?” “如果去,楚王可携重兵而往,万一不测,亦可解救。”蒯彻建议。 “不妥。那样让汉王知道,岂不要认为我要反了。”韩信否决了蒯彻的话,又说:“我又没有什么把柄在皇上手里,怕什么,先生想得太多了。”蒯彻说:“钟离眛在你宫中藏之已久,难免皇上不有所闻,这是他最忌讳的事,他要问起此事,你解释得清吗?” 韩信沉吟良久,方说:“我也一直担心这件事情败露,不如将钟氏献于皇上,以表清白,不然老是个大心事。” 蒯彻回答:“也未尝不可,如能以钟氏一命换来皇上对你的信任,我看也值得。” “然钟氏是我故友,那样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之中?”韩信左右为难地说。 “这件事我来办,将军可不出面。”蒯彻自告奋勇地说。 钟离眛听蒯彻说刘邦已知道他藏在韩信处,不把他交出去,就威胁到楚王的安稳,叹口气说:“我可以一死,沙场余生,不足惜也。但我要让你们明白,有我在,刘邦可能还会顾虑一些,不会怎么着韩将军,我若不在了,恐怕韩将军罹祸不远也。”说罢,即拔剑自刎。 韩信提着钟离眛的人头来到云梦泽,当即被刘邦埋伏在幕后的武士拿下,他大叫道:“陛下,我有何罪,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刘邦直截了当地说:“有人告你谋反,你可知罪?” “告我谋反,他有何证据?”韩信高声喊道。 “有何证据?项羽被灭后,我一直在捉拿其党羽,你却将其要犯窝藏于府上,难道那钟离眛现在不在你那里吗?你若没有反心,为何隐而不报?”刘邦问。 韩信说:“钟离眛是我故友,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到我那里暂且躲一下,我看其孤身一人,并不构成对汉朝的威胁,所以把他留了下来。陛下也常教导我们,为人要讲究义气,我这样做,只是尽一个朋友的良心。虽然这样,我还是怕您怀疑我,在友情和忠君之间,毫不迟疑地毅然选择了后者,这次来的时候,我把钟离眛的人头带了来,献给皇上,以表韩信并无二志!” “啊,你把钟离眛的人头带来了?”刘邦吃惊地问。“是的,这您相信了吧。”韩信说。 “纵然这样,也不能证明你没有不轨之心,否则你的家人怎么会不远千里跑到长安来告你谋反呢?”刘邦本就想此次抓了韩信,一个理由不行又找个理由说。 “我的家人告我谋反,不大可能。”韩信说。 “不大可能?我就知你不会承认,所以把证人带了来,看你还如何狡辩。”刘邦对旁边的人说:“把证人带上来。”韩信一见那证人,并不认识,便说:“这不是我的家人,一定是这恶怒诬告我。” 那人却说:“你是不认得我,但我哥哥被你关了起来,这事总有吧。他为什么被关?还不是听了你和谋士议论谋反的话,你们怕败露,才把他关起来。” 韩信记起前些日子是有一家奴因为宫女被关了起来,没料想却被这恶奴先告了状。他和蒯彻议论谋反的事,这恶奴何时听了去?不管怎么说,这事无论如何不能承认。随口骂道:“呸,无耻的东西,纯粹是捏造。你那哥哥是因为宫女被抓,岂是因为听了我们什么谈话被抓,可见是报复!小人!”然后又对刘邦说:“陛下,我随你那么多年不反,怎么会在天下已定了又反?这小人的话,断不能相信。” 刘邦听了他们的对证,虽然觉得定韩信谋反有些牵强,但要说他和谋士没有议论过这事,也不一定,不然他的家奴怎么会凭空想出来?所以想,我就是抓了你韩信,也亏不到哪里去。另外,从韩信杀了钟离眛,以洗刷自己的清白这件事来看,韩信为了一己之私,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他现在没反,不能说明他将来不会反。这样反来调去的一想,还是觉得这韩信不能轻易放了,于是又找个理由说:“这件事情一时理不清。但我让你于五月之内到达云梦,其他诸王俱能先于我到达,唯你姗姗来迟,定你个侮慢本皇,总该没有话说了吧?” “嗯嗯这个我服气。”韩信看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皇上找理由也要把自己抓起来,只得认了这壶酒钱。 刘邦没费多少事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也无心多看一眼云梦泽的风光,隔日就启程返回长安。韩信被装在一个囚车内,刘邦从他面前经过时,他恼不择言地喊道:“陛下,古人讲,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并没有造反,您却非要把我抓起来治罪,莫非你也要学那古时独夫,枉杀功臣乎?“你喊什么?你有没有反心,我自会查清。”刘邦有些生气地说。 韩信看着刘邦,无奈地叹了一声:“唉!”他不知刘邦正是因为他功劳太大了,功高震主,留着他不好摆,所以才有意找他的茬。可悲的是这痴情之人,还幻想皇上能够一时明白过来,让他继续给皇上出力。还有一点韩信没有看到的是,刘邦从当上皇帝的那天起,就对他们这些功臣有了防备之心。他考虑的是刘家子子孙孙的千秋大业,认为这些功臣在他在时,还可能比较听话,一旦自己不在了,保不准哪个就会把天下夺了去。所以刘邦对他们一个个的都要给下药。 约莫走了一半的路程,刘邦感到对韩信定罪的证据一时还不足,又考虑现在政局还不稳,不能打草惊蛇,让其他诸侯有危机感,便采取了一个妥协的办法,免去韩信的楚王封号,降为淮阴侯,赐定居长安。实际上是把韩信软禁了起来。刘邦批了一处宅院给韩信,让他把家眷也接来。韩信也无心办理,他只要找皇上理论一番。去了几次皇宫,刘邦都推脱不见。碍不住韩信三番五次地去找,刘邦只好见了,问:“淮阴侯急着要见我,不知有何要事?” 韩信说:“我跟随陛下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自认为没有对不起朝庭的地方。现在陛下仅凭几句小人之言,就削去了我的王侯封号,把我晾在了都城。既然陛下封我为淮阴侯,我想到我的封地去,请陛下恩准。我留在都城闷得慌。” 刘邦说:“淮阴侯这话就差了,我虽削去了你的王号,但仍封你为侯爵,只是名称改了一下,职级待遇并没降,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自秦以来,天下所以纷乱,概因诸侯割据,互相倾轧,争为霸主耳。现今天下一统,我欲百姓安宁,是故渐削异姓封国,以天下归于刘姓,或可从此国泰民安,将军不认为我做的对吗?” “您说这话我明白了。可我半生戎马,一旦远离将士,寝食不安。”韩信心情沉重地说。 “你我半生征战,不就是为了后半生有个安乐的日子吗?你自投奔汉军以来,大小数十战,劳苦功高,现在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你就在我身边住下来,哪儿也不要去,闲着没事的时候,我们还能拉拉呱,彼此都不感到孤单。”刘邦宽慰韩信说。 “半生忙碌,一心只想着报效陛下,何时想过要享清福。我也深知,我常年征战在外,有时难免君命有所不受,使陛下认为韩信这个人有点不大听招呼,加之我与朝中其他人应酬较少,难免有些人不在背后中伤我,以致陛下对我误会日深。这些天来,我想了很多,现在天下也打下来了,我这行伍之人,也该退到幕后了。今后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我想就此归隐乡间,再也不问政事。”韩信以退为进地说。 “淮阴侯大可不必如此伤感,你对本朝立下的汗马功劳,将永载史册。为了表彰你的贡献,我早已和朝中几个老臣商定,决定授予你不刑之权,只要我朝存在,只要你韩信头顶汉天,脚踏汉地,任何人不得以兵器害之,包括我刘邦在内。我之所以这样做,说明我始终没忘将军之大功也。你也不必归隐乡野,还是那句话,就在这长安安享富贵吧。”刘邦怕韩信怨气太重,又给了他一项豁免权。 韩信见刘邦给了他这么高的特权,有天大的委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表示感谢,说:“陛下对韩信如此厚爱,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就听陛下的话,安心在长安呆着吧。”他一肚子不满,让刘邦几句好话就给化解了,从此没有离开长安半步。 刘邦当上皇帝之后,身边的女人未免多了起来。你想,天下就这一个皇帝,多紧缺的资源啊,有多少女人日思夜想得到他的宠爱!战争年代,他可能见了有些姿色的女人就会动心,如今开始挑剔起来,不喜欢的就叫她们靠边站。他从魏国带来的薄姬,本来很有姿色,由于跟了刘邦,生活优裕些,身子快速发胖起来,这叫刘邦宠幸她时,有些费劲。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新鲜劲一过,刘邦就不再怎么接近她,他更喜欢的是身材一直保持很好的戚姬和宫中那些年龄更小些的宫女。 薄姬被刘邦安排到宫外居住,她住的地方恰与韩信住的不远。韩信虽对刘邦表态他安心在都城呆着,但并不甘心真的这样,随时都想走出去,因此家眷也就一直没有搬来。一个大男人守着一片大院子,虽然有皇上给他配的一些下人使用,但总觉得这些人不贴心,都是皇上的耳朵和眼睛。恰在这时,韩信知道了薄姬就住在附近,这是他曾经亲近过的女人,而且一直留有好感,想她现在可能受冷落了,便凑一个机会拜访了她。 这薄姬一见韩信,喜出望外,两眼放光,忙招呼韩信上坐。笑着说:“早听说大将军来到都城,没想今日让俺见到了,太高兴了。韩信看那薄姬,眼如秋水,肤如凝脂,身材丰腴,楚楚动人,心里猛地颤了一下,喉咙里咽了一大口汢沫。就这样的女人,男人见了多半会动心,偏那刘邦就不喜欢,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两人屏退待者,说了好些梯己的话,只是碍于薄姬的身份,又有待者在外,两个人才没有马上胡来。临走的时候,韩信依依不舍,薄姬更是含情脉脉地嘱咐他:“没事常来看我。” 以后韩信真的常来拜访薄姬,两人无话不说,感情日益贴近。这消息很快传到刘邦耳朵里,但他听说尚没做出之事,也就没放在心上。他对女人的事向来不大管,如今身边的女人又多得照顾不过来,边疆又出现骚乱,让他烦心,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管这些臭烂的事,只叫吕雉代管。 吕雉对刘邦宠幸戚姬一直不满,她的心思主要放在吃戚姬的醋上了,对刘邦的其他女人她才不想多管呢,恨不得都让别人睡了她才高兴。她自己也没闲着,和审食其一直不清不白。另外,他还和萧何管着宫中的正事,对管一群女人实在没有兴趣。 经过几年的艰苦奋斗,汉朝的形势逐渐稳定下来。正在刘邦要好好享乐一下的时候,忽有消息报告,代郡阳夏侯陈豨谋反。刘邦一听大怒,马上决定御驾亲征去平定判乱。他这也是在家坐不住,打仗惯了的人,总想跑跑踮踮,闲下来就要生病。所谓“职业革命家”大凡都有这种坏毛病,没事也要找点事干,没有敌人也要硬树个靶子在那里斗着玩,何况现在有仗可打呢?刘邦要带韩信一起出征,韩信心里有鬼,回说自己有病,不能随皇上出征。刘邦只好自己统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赴代郡去了,好不威风! 陈豨本是刘邦的使臣,所以刘邦一年前才被破格提拔为阳夏侯,驻守代郡。像这样的人也会谋反,刘邦怎能不气得要死。陈豨一向很佩服韩信的才干,他外任前曾专门来拜访韩信,两人谈得很投机,韩信便把一些真心话对他讲了:“皇上是一个多疑的人,处处防着他人。即使是他最信任的人,如果第一次有人告你谋反,他会不信,第二次有人告你谋反,他还不会信,但如果第三次有人告你谋反,皇上就会相信,必然想法除掉你。现在很多诸侯都有这种担心。你现在就要外任,重兵在握,与其将来被皇上怀疑,不如到了任上就造反,夺取天下,干出一番大事来。到时你从外面打过来,我在长安起义作为内应,一举可灭汉庭。天下诸侯多有反汉之心,观此形势,应者必众,天下遂为我二人所得也。” 陈豨一直对韩信的话视若神明,他本身也是一个野心家,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场就定下反汉之策。陈豨一到任上,还没怎么熟悉情况,就不顾一切地造起反来。 韩信看刘邦已走,思想天下很快就是自己的了,便和薄姬大胆交往起来。两个人的感情已压抑很久,如今有这机会,怎不疯狂至极,一时急风暴雨,惊天动地,直把个薄宫c韩府闹腾得鸡犬不宁c乌烟瘴气。两边的家人看这两个人一下子变了样,如此不顾忌起来,便有人特别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的韵事很快被报告给刘邦。这就是韩信笨了。他不想作为一国之君,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讨好他。所以就此告诫从今以后的下级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轻易不要干得罪一把手的事。否则,轻则把自己搞得灰头灰脑,重则身败名裂。刘邦这边正为自己的心腹背叛自己非常恼火,这时又闻那在家称病的韩信把自己的女人撬了,怎不怒火万丈,咬碎钢牙,马上写信给吕雉和萧何,让他们设法除掉这两个无耻之人。 吕雉接到信后,一时对韩信没找到合适的处置办法,先把薄姬叫到宫中臭骂了一顿。薄姬因一直和吕雉相处较好,便把从前和韩信有过一腿,今被皇上冷落,恰巧韩将军又只身在外,因此两个人重拾旧好的经过向吕雉坦白了。吕雉是有心计之人,听薄姬说得这样彻底,不但不再责怪她,反而有些同情。吕氏的对手是戚姬,借此还要搞点同盟,便对薄姬说:“好了妹妹,我们女人都不容易,只怪那韩信你,你以后收敛些就是了。皇上那里我自会替你隐瞒些。” 薄姬听了这话,十分感激,对吕雉的情份上从此又近了一层。刘邦平定陈豨回来,韩信已死,吕雉果然为薄姬遮掩了过去。这时后话。 韩信在长安加紧准备内应陈豨的工作,打算把各府的家丁都集中起来,等陈豨逼近都城的时候,乘机杀进宫中和各府,占了皇宫,然后就宣布推翻汉朝,重新组建朝庭。他内心此时也做起了皇帝梦,只是没有明说。可惜这韩信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多亏他还是一个大军事家,怎么就没想到那各府的家丁能是你组织的吗?即使组织起来了,一盘散沙,这些人又能干什么!还有,他做事极其不密,这边还没行动,那边消息已传到吕雉的耳朵里。 吕雉得知韩信谋反的消息大吃一惊,马上把萧何叫到宫中商量计策。萧何本是韩信的好友,他快速计算了一下利弊得失,决定还是站到刘邦一边,帮助吕后除掉韩信。他和吕雉密谋了一阵子,叫吕雉只需如此如此。 第二天,萧何亲自来到韩信府上,韩信得知丞相到来,马上睡回到床上装病。萧何对他讲:“前线送来快报,皇上已经平定陈豨叛乱,这是一个大喜事,其他文武百官俱到宫中祝贺,将军纵然卧病,也应前往虚应一下,不然以后皇上知道,会责怪你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我怕其他人来告诉你,你不去,所以亲自来给你说这件事,请将军认真考虑。” 韩信此时本应该有所警惕,会不会是皇上用计赚他进宫,然后除之。但因为是萧何亲自来,刘邦又不在家,想不会有人加害于他。他就没想到,你和陈豨一块谋反,要是那陈豨真的败了,你会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说再聪明的人也有脑子转不开圈的时候。韩信信以为真,感到自己此次行动没有希望了,不免心灰,想不去祝贺,又怕别人怀疑他心中有鬼,便假笑着说:“皇上大喜,我抱病也一定前去祝贺!” 萧何前面走,韩信收拾了一下就忙赶往宫中。经过一个走廊时,被吕后事先埋伏好的武士擒获。吕雉把他带到一个大钟室,让人把韩信吊到大钟的钟锤上,离地有三尺来高,真的是上不顶天,下不沾地, 用竹签将其刺死。算是避开了刘邦曾许诺韩信的:“只要你头顶汉天,脚蹬汉地,任何人不得以兵器杀之”的金口玉言。 韩信将死之际,大呼:“悔不听蒯彻之言,早日叛汉自立,致使今日死于妇人之手!” 杀死韩信是刘邦早就有的想法,但因为怕背上大杀功臣的臭名,也担心韩信的党羽起来生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吕雉深知老公的这块心病,所以巧妙地帮他做了这件难事。刘邦平叛归来,得知韩信已死,一面摇头咂嘴,惋惜失去了一位军事天才,一面又窃喜,终于除掉了这一心头大患,如释重负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1章 弟120章 铲除异性王 与刘邦称帝几乎同时,位于北方的游牧民族部落匈奴也发生了一场政变,生性凶悍的单于之子冒顿,杀了父亲,娶了后母,自立为王。这小王当政不久,就发动了对汉朝的侵略。 当时汉朝负责守卫北方边疆的是韩王姬信。他见冒顿带了二十多万人马进攻都城马邑,自知不是人家的对手,马上把情况报告了朝廷。刘邦立即亲率四十万大军前往剿灭。 刘邦大军当时离马邑有一千多里路,在那时的交通条件下,怎么着也要月余时间才能赶到。马邑眼看就要被冒顿攻破,紧急情况下,姬信采取了一个缓兵之计,派使向匈奴求和。北方民族屡屡进犯中原,本也就是想抢掠一些物资,今天汉使给他们送来了不少东西,提出讲和,顺势就答应了。这个情况很快被小人报告到刘邦那里,说是姬信投降了匈奴。刘邦听到这个消息很气愤,就派使谴责姬信。 姬信左等刘邦不来,右等不来,见到一个洛阳来的人还是来训斥他的,这让他怎不寒心,联想到臧荼被除,韩信立了那么大的功,也被刘邦残忍地杀害了,跟他干还有什么意思, 动不动就被怀疑,真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早晚要被除掉。与其这样,不如真的反了算了。想到这,姬信果真就投靠了匈奴。 有了内贼的引路,冒顿很快打到太原郡。刘邦这时也到了韩国,驻扎于晋阳。冒顿见刘邦带了这么多人,胜于自己两倍,就没有硬拼,而是使用了个花招,把汉军引诱到广袤的大草原上作战。刘邦那会新做了皇帝,不免感觉很好,好大喜功,求胜心切,加上错误地判断,真的以为北方民族不堪一击,于是就跟着冒顿的屁股追了上来,结果到了白登这个地方,被匈奴兵结结实实地围了起来。 白登是一座大山,当时正时大冬天,刘邦大军在这里一连被围了七天,又冻又饿,几乎到了绝境。在这种情况下,陈平让人画了一张美人图,送给了冒顿的宠姬阏氏,说如果冒顿继续围下去,汉皇准备把他宠受的这个美女送给单于,以换取生路。阏氏担心这个美女将来会夺了她的爱,于当晚与冒顿温存时就用花言巧语劝冒顿撤兵了。后来刘邦采取和亲的政策,把自己的干女儿嫁给冒顿,每年再给些北方没有的东西,算是摆平了这宗外患。 刘邦当了皇帝后,第一次御驾亲征就触了霉头,心里好不懊恼。一连串事件的发生,让他对异姓王感到越来越不可靠。回来的路上,路过赵国,赵王张敖殷勤地接待了他。张敖本是他的准女婿,自然搞得很隆重,但刘邦却十分的傲慢,因为对异姓王有了看法,所以见了张敖也没好气,骂不绝口,既没当成女婿对待,也没像对待一方诸侯那么客气。这让赵王手下的人看不惯了,以为是对他们的侮辱,以丞相贯高c赵武为首的几个老臣,便想借机行刺刘邦。他们把这个想法说与张敖,张敖坚决不同意。贯高决定自己干。 大多数人都这样,官当得越大越迷信。刘邦本来什么也不忌讳,自从当了皇帝后,处处却警觉起来。他在张敖给他安排的地方住下来后,忽然问:“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随行的娄敬告诉他:“柏人。” “什么?迫人,迫人,就是逼迫人啊。这个地方不吉利,不能在此久留,我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也不知刘邦听错了,还是他有什么预感,总之他连夜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这个地方。 贯高这边已收买好刺客,准备刘邦在柏人停留期间,让几个刺客以护驾的名义接近刘邦,借机行刺。他们还策划,一旦行刺成功,马上拥立赵王为皇帝。贯高这些人估计,刘邦因为杀了韩信,让其他异姓诸侯人人自危,如果他们干成了这件事,立即就能得到很多人的响应,到时他们就是第一功臣。不料他们想得虽好,刘邦却不给他们机会,提前走了。你说不相信宿命吧,有些开国的元勋,他就能九死一生,大难不死。刘邦想就是这样的人,既然能当皇帝,就有那大命,不是你随便算计就能得成的。谁能说清他这心血来潮的一走,躲过了一场大难,是什么原因呢? 他大命了,张敖却因此遭了秧。刘邦离开赵国不远,就有告密者尾随刘邦把贯高要对他行刺的阴谋报告了刘邦。刘邦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刚在白登捡了一条命回来,没想又差点在自己的准女婿那儿被人暗算了,这皇帝真不是好玩的啊,同时也庆幸自己走得快,不然不知会有什么结果。这消息不知则已,知了刘邦绝不会轻易罢手,马上派大队人马趁赵王还没有准备,回过头去就把一帮嫌疑人都捉了过来,带往京师审训。 吕稚得知张敖被捉,马上来见刘邦,说:“张敖就要做我们的女婿了,他怎么会暗杀你呢,一定是那帮混账老家伙自作主张搞的鬼,你别冤枉了那孩子,赶快让人把他放了吧。”张敖这门亲事是吕雉定下的,不久就要举行婚礼,这时把张敖抓起来,或者给杀了,那女儿怎么办,所以吕雉慌忙来求情。 “真是妇人之见,这张敖要是没有野心,他的手下敢这么干?他要真的成功了,还会在乎你一个女儿?恐怕我们这项上的人头就要搬家了。”从几个异姓王的反叛,刘邦认定张敖必有反心,因此他要借这个机会除掉赵王。刘邦让廷尉抓紧审理此案,赵武已畏罪自杀,贯高一口咬定是自己主谋,与赵王无干。刘邦一心要置张敖于死地,又让贯高旧友中大夫泄公前去诱供,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只得作罢。他把贯高杀了,把张敖降为宣平侯,封他和戚姬生的宝贝儿子如意为赵王。吕雉对刘邦这样做没有办法,便把一腔怨恨记在了戚姬头上,使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又加了一层,为以后吕雉无情地残害戚姬埋下了隐患。凡是成大事的人,几乎都有一个好斗的性格。他们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感觉其乐无穷。用我们一般人的心理去看,可能会觉得这些人有病,安生一会不好吗,与人与己都有利于身心健康。但他们不,觉得这就是事业,就是拯万民于水火。还有,胡乱讲几句话,就要人家去学习,他自己不知,你那些话真有那么管用吗?有的地方不搞这些,人们不也活得好好的。可惜有不少当局者迷啊,本来很好的一个人,非要把自己搞臭。管他去呢,我们只看他们愚蠢的笑话吧。相信一点,地球离了谁都转。 刘邦本来是很好的一个人,但当了皇帝后,就发生了错觉,老以为自己是正确的,老想立万世基业,老想和别人斗。他打天下的时候,听张良的建议,用了三个人,韩信c彭越c英布。他成功了,就觉得这三个人碍事了,总想除掉他们。 陈豨谋反的时候,韩信是参与者之一,刘邦顺理成章地找个借口就把他除掉了。当时还有一件事,刘邦想让彭越出兵攻打陈豨,彭越担心刘邦会象收拾韩信一样把他也给囚禁起来,就托病没有去,只派了一个下属带了几千人去助阵。刘邦看叫不动彭越了,心里很不快,派遣使者把彭越臭骂了一顿,从此对彭越有了看法。很多当头的都是这样,看似宽宏大量,那是你顺着他的时候,稍微有一次不听话,小心眼立刻就上来了。这是人之共性,换了谁都一样。 一旦登上这个位子便拥有了一切。所以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刘邦是过来人,知道这个位子是怎么得来的。因此他不得不时时防着有一些野心家或者实权派觊觎他的宝座。怎么防呢?他排了排谁最有可能,自己心里有了底。还是那句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决定先从彭越下手。 彭越本是个大老粗出身,刘邦封他做了梁王,他已经很满足了,自始至终没有反心。但他太 皇帝是一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能干了,能干的人有几个对上司服气的?今天不反,不等于以后不会反。这是刘邦的逻辑。刘邦还想,项羽封我为汉王,我尚不服气,这些人为我立了那么大功,难道就会甘心?因此他派出心腹到彭越府上收买线人,让他们随时监视彭越的言行。 可巧就有这样的机会。一天饭后,彭越和谋士扈辄闲叙,扈辄说:“现在异姓王差不多都被皇上清除了,除了长沙王地处比较偏僻狭小外,只剩梁王和淮南王因为有些势力,皇上还没有动手,估计有一天也会削去你们的爵位,与其这样,不如趁早反了,自立为王,免得以后不测。” 彭越说:“皇上待我不薄,我怎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事,快不要这样说。” 他们话就到这里,没想这话让梁府的太仆百里逊听到了,这个人正是刘邦的心腹在彭越这里收买的线人,他马上把这些话告诉了刘邦的人。刘邦听到这个情况后,安排他的心腹如此如此。不久就有彭越府上的家人联合起来告彭越谋反。刘邦这时早做好了准备,立即带领两万精兵快速地赶往梁地捉拿彭越。皇上突然到来,彭越还不知怎么回事,慌忙准备接驾,只见刘邦长剑一指,大声说: “彭越谋反,左右给我拿下!”随后,刘邦的两万精兵把彭越一门老小和府上的人都抓了起来,扈辄当然也没有幸免。 彭越还要反抗,喊道:“皇上,我何时谋反,您怎么能无辜就把我抓起来?” “现有你的家人告你,怎么能说无辜。让证人站出来给他看看。”刘邦说。 彭越一见是百里逊带领几个下人,知道了怎么回事。因为这鸟人听了扈辄和他的谈话,曾要挟扈辄要给他晋级,扈辄把这事告诉了彭越,彭越一气之下打了这个小人,招致他的怨恨,所以他才甘心卖主求荣。彭越对刘邦说:“我素无反心,是这小人诬告我,皇上不要听他一面之词。我是冤枉的。” 刘邦说:“你冤枉不冤枉,我自会搞清楚,相信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着,又对随同来的中军王恬说:“王恬,你来审理此案,务必搞搞清楚。” “遵旨,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王恬回答。 刘邦当场夺了彭越的军权,交给王陵代理,把彭越一干案犯带回洛阳审理。王恬用了多种办法,把百里逊和扈辄弄到一处对质,两个人甚至当场骂了起来,也没搞出别的,扈辄只承认曾劝彭王造反,彭越不同意,还把他骂了一顿。彭越是条硬汉,更不会没影的事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刘邦据此情况判决:“扈辄居心,诱导主人谋反,罪该万死,处腰斩,夷三族。彭越当时虽没听信扈辄蛊惑,即刻造反,但仍将其留在府中,凡事与扈辄计议,说明造反之心不死,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罪不容赦。但念其曾有功于社稷,赐不死,贬为庶民,发配回原籍居住。”彭越领了罪,连同家眷即日被送往巴蜀去了。刘邦本只在乎彭越手里的部队,今夺了他的兵权,刘邦也就放心了。这是刘邦作为农民的孩子仁慈的一面。 刘邦在洛阳定都不长时间,即听从边将娄敬和军师张良的建议,确定迁都长安。为了搬家的事,刘邦让萧何和吕雉先到长安看看。吕雉回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了被贬往蜀地的彭越。彭越觉得吕娘娘是有见识的人,加之女人心软,说不定她在皇上跟前能帮自己说上话,就对吕雉说:“我固无反心,皇上仅凭小人的诬告,就把我贬为庶民,太冤枉了,请娘娘为我主持公道。” 吕雉听罢彭越的申诉,眼珠一转,立刻笑眯眯地说:“这是皇上的不对,你这就跟我回去,我让皇上给你平反昭雪。” “若能还我清白,我一定对娘娘感恩不尽。”彭越说。 “那就不必客气了,将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力。”吕雉宽慰着彭越说。彭越哪知,这吕雉之心,比刘邦更加阴险刻毒,不碰见她还好,碰见她自己算是死定了。在这之前,吕雉刚处理了韩信的事,为此皇上对她大加嘉许,她心里觉得立了很大的功劳。碰上彭越的事,她又想表现一下自己。果然,她把彭越带回来后,就对刘邦说:“你这不是少脑子吗,彭越是天下少有的英雄,你把他放回老家,这不是放虎归山吗,他要在那里组织起一支队伍造反,还不是跟现在反一样。”刘邦说:“你这熊女人,听谁说的?我已把他放走了,不然再把他追回来?” “不要追了,我已把他带回来了。”吕雉把遇见彭越的过程向刘邦简单地说了一下。 “不过要定他个死罪,理由太不充分。你刚杀了韩信,现在再不明不白地把彭越杀了,天下英雄岂不要骂我们大杀功臣?”刘邦说。 “骂就骂,那也比以后叫功臣杀你强。天下安稳系于你一身,你不能太手软了。想杀人还能找不到理由?”吕雉说。 “天下安稳”刘邦念叨着,“为了天下安稳,为了刘氏天下对,不能太手软!你这熊女人,比我心还狠。” “什么熊不熊的,你说话就不能干净点。”吕雉埋怨说。 “好老婆,恕我粗鲁,这事还交给你来办。”刘邦一笑说。 彭越在梁带兵打仗多少年,不知杀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人,不知有多少人要置他于死地。吕雉得到了刘邦的许可,充分显示出她能干的天赋。反正彭越已不在梁地,她派人到梁地网罗了一大帮彭越的死对头,伪照了彭越伙同他们照反的证据,一齐告上京来。刘邦当着众大臣的面,一见这么多人告彭越谋反,而且证据确凿,当庭震怒,说:“前有人告彭越谋反,我因证据不足,留了他一条性命,现在看,哪还是什么证据不足,是人家已经万事俱备,只待凑我们不注意,砍我们的人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马上把这彭越给我拉出来砍头,夷三族!” 众大臣还没散,刽子手已把彭越的人头捧了上来,刘邦似还不解恨,只见他脸气得发紫,吼道:“把他的尸体给我剁成肉酱,分送给那些握有重兵的诸侯,让他们吃下去,看谁还敢造反!” 朝中的一些侍从马上按刘邦的要求去办了。刘邦说这话的时候,下面站着的大臣早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有的当场倒在那里。 彭越的尸体肉酱不几日就被送到各地,那些领兵的将领看了都恶心得很,但也不得不吃下去。淮南王英布含泪吃下去后,当场恶心得吐了出来,一看那秽物,竟变成了一只螃蟹。原来那彭越是螃蟹托生的,现在江边的人还叫螃蟹为彭越。兔死狐悲,英布为此大病了一场。他到此时才算看清了刘邦的真面目,并不像他当初的印象,宽厚仁爱,有长者风范,而是彻底的人一阔脸就变,而且还变得心狠手辢,毫无情义,为了他刘家的天下,什么绝情的事都能干出来。想到这,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策:造反! 像英布这些草头王,本身就是造反起家,天不怕地不怕,一旦决定了,就嚷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这话当然也让他的仇人贲赫知道了,很快就被这姓贲的跑到刘邦那里告了密。 英布有一个宠姬叫明姱,常到一个医家去做些保健。贲赫是英布的部下,就住在那医家的对面,他知道这个情况后,就有意去巴结明姬,多次在医家招待明姬。吃人家的嘴软,明姬再和英布温存的时候不免就常常提起贲赫,夸上两句。英布虽然是个英雄,但在男女问题上,却醋劲不小,他就怀疑明姬和这贲赫好上了。一方面对明姬又放不下,只有把恶气撒在贲赫身上,先撤了职,又捉住痛打了一顿。因此和贲赫结下了仇恨。 刘邦正担心英布会造反,今见有人告密,岂能麻痹大意,马上派人去核实。使者一到那里,英布也不避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全然不把如今的朝庭当回事。去的人回来向刘邦一学,刘邦不免又要震怒一番,即刻兴兵讨伐英布。 两军很快在蕲县交上了火。刘邦一见英布,大声训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鲁夫,为什么要造反?” “我忘恩负义也不如你无情无义更狠毒,你能当皇帝,我怎么就不能,我也想皇帝。”英布说。 “好你个反贼,居然有野心。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众将军,给我上,狠狠地打!”刘邦说。 到了此时,英布还真有了些胆怯,但箭在弦上,又不能不发,便说:“打就打,弟兄们,上,捉住刘邦者重赏!”说着,英布的弓箭手一起把箭射向刘邦这边。 刘邦不小心中了一箭,但无大碍。他坚持指挥部队与英布大军作战,经十余战,最后终于平定了这场叛乱。 刘邦在成为皇帝前后,总共封了八个异姓王,至此基本让他一一剪除。除衡山王吴芮因为地方狭小又地处边陲得以保全外,另一个从小至老的朋友燕王卢绾,最后也被他赶到匈奴去了。他和当时凡是有些影响的人物约定:“从此以后,非刘姓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2章 沛公扬意气 刘邦当上皇帝后,几次出去平叛,对家里的事也不大放心。也是刚一干吧,对好多事情还不塌实。在宫里呆着,怕外边的人造反,在外面战斗吧,又怕窝里的人篡权。 第一次出外征讨陈豨的时候,获知萧何和吕雉在家里把韩信除了,马上对萧何大加奖赏,拜萧何为相国,加封五千户,允许萧何坐四马一色的马车。萧何以前可都是坐牛车的,大概相当于现在让其享受更高一级的专车待遇。另外,还安排御前侍卫商榛带领五百人作为相国的护卫队。朝中大臣得知这个消息,都来向萧何祝贺。萧何自是得意。 萧何的手下中有一个叫召平的食客这时却对萧何说:“皇上给你这些待遇,看似对你的奖赏,实际上是对你不放心,他把身边的人派来给你作护卫,哪是考虑你的安全,恐怕是防着你也会有二心。我建议你不接受这些赏赐,这样皇上或许对你还放心些。” 响鼓不用重锤。萧何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经提醒,马上意识到皇上的用意还真有召平说的那层意思,险恶啊。但他又不想在召平跟前表现出对皇上的怀疑,心里这么想,口中却说:“你多想了,我和皇上相处这么多年,他怎会对我还不放心呢。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为我好。但是,我做个丞相也就足了,这加封和护卫就不要了,我即刻向皇上辞掉。”召平看萧何这样说,知自己不便再多言,就说:“丞相说得是,是我多想了。” 刘邦平代回来,看萧何坚辞加禄和护卫,又听吕雉说起计杀韩信的过程中萧何如何出力,也便不再对萧何有太多的怀疑。但萧何长期经营大后方,为人一直比较谦和,所以在都中官员和附近的百姓心里威信越来越高,特别是刘邦在当上皇帝不久,连杀几个功臣,不免在群臣心中威信有所降低。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邦不难看出这一点。 这次英布叛乱,刘邦本不想亲自去平定,他想让太子刘盈挂帅出征,一是自己身体不太好,二是也想锻炼一下太子。但因为在这之前刘邦曾动意要废立太子,说刘盈性格脾气不像他,如意更像他,有意立如意为太子,所以这次吕雉说什么不愿意,央求刘邦说:“太子还年轻,没有打仗经验,那些武将有哪一个能服他,英布又比较勇猛,叫太子去对付这么一个人,不是明显地要置太子于死地吗。”实际上吕雉担心她就这一个儿子,要是到了战场有个万一,她将来依靠谁去?另外,太子一旦出去,刘邦要不让他回来怎么办,刘邦再提出废立太子也有可能。吕雉的考虑也不无道理,刘邦当上了皇上后,日日与戚姬猫腻在一起,这废立太子的事也是戚姬运作的结果,一旦太子离开,这种想法也有可能重新占了上风。 刘邦拗不过吕雉的软磨硬缠,只好答应她的恳求,同时骂道:“你她妈的眼中就只有太子,我身体不好,你却逼着我去带兵打仗,你这是巴着我快点死啊。” 吕雉也不敢还嘴,心想你只要答应了不让太子去,随你怎么骂我都不还口。内心却埋怨刘邦,你要不是天天和那戚姬狂日烂操,身体怎么会不好?也好,叫你出去两天,省得你们天天在眼皮底下搅得我心烦。 刘邦这次带着不好的心情就出征了,临行的时候,张良抱病前来送行,请求皇上说:“这次出征不同以往,那英布是天下枭雄,皇上要格外小心。宫中的事也越来越复杂了,皇上也要时刻关注着后方的情况。”张良说这话是否影射萧何,不得而知,历史上虽没有张良和萧何不和的记载,但同殿为臣,难免不产生龃龉,两个聪明人只是都不说而已,心照不宣,有时互相拆拆台也是可能的。这一下子提醒了刘邦,让他又多了一份心思。 萧何在家依然负责前方的馈饷供应,在战斗最紧张的时候,刘邦却没有忘了他,专门派使嘉奖萧何,旨意说:“丞相镇守后方不辞辛苦,保证前方供应,丝毫无缺,是此之功,无与比也。朕虽领兵在外,时常念及丞相于国家所建殊勋。今特遣使慰问,聊表前方将士及朕思卿之情,还望丞相保重多多。” “多谢皇上恩典。”萧何这就纳闷了,心想前方战事那么吃紧,皇上还派来专使向我问好,他这是不放心啊,但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吗,为什么皇上这样三番五次怀疑我呢? 相府主使张垍看出了门道,紧张地向萧何进言:“丞相恐怕离灾祸不远了,皇上在这时候,还派使来嘉奖你,是对你在家不放心啊。” 萧何说:“可我一向勤勤恳恳,小心谨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皇上每每在外征战,后方一应大小事务全由你办理,人事多由你安排,皇上难免不怀疑你在宫中已结成了一个利益集团。近年皇上又屡屡把几个功臣先后除掉,臣民多有看法,而你却从中做了不少安抚性的工作,威望日隆,这让皇上怎么能放心呢?你现在已经功高震主,他担心你也会像其他的功臣一样,势力越来越大,随时会来一个武装政变。”张垍说。 “我哪有此心。自从随同皇上起义以来,只知忠心耿耿效忠皇上,什么时候有过异心!没想皇上对我也不放心,那这满朝文武中还有可信的人吗?皇上过去不是这样的人啊,一向宽仁大度,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的疑神疑鬼!真像常人说的,伴君如伴虎啊。”萧何说一声,叹一声,急得在那里团团转。 张垍说:“谁到了这个位子,谁都会格外小心,因为算计他的人太多了,稍一不留意,就有可能脑袋搬家,这也是常理。作为臣下的,只能你适应他,不能等着他适应你。” “也是这个道理。但我想让皇上对我有疑心吗,这都是老老实实做事惹的祸。做人真难啊,做一个处处让皇上满意的大臣更难,真是深也不是,浅也不是,这可叫我如何是好,真把我愁死了。”萧何说。 张垍说:“这也好办,丞相只要从此不处处严格要求自己,该贪的贪,该横的横,比如说打骂大臣,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就可避祸。” “那不是要自毁形象吗,我这么多年清正廉洁,勤勤恳恳,爱护百姓,关爱部下,岂不要因此毁于一旦?”萧何说。 “就是要你自毁形象,这样才能表明你没有野心,才能表明你在朝中没有拉帮结派,这样皇上对你就放心了。”张垍说。 “这样能管用?皇上是防的我这一点?这不是诚心不让人做好人吗,这是什么世道!”萧何郁闷地对张垍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就是你们常说的政治吧,试试看。”张垍说。 他们这样商量了,第二天朝臣再到相府请示事情,萧何就完全变了样,有带东西来的,还有个好脸,凡是空手来的,不但事情不能办,还遭到了讥诮和谩骂,以后一直这样。不长时间,朝中大臣就被他得罪得差不多了。 刘邦这些天不在家,萧何除了对前方的物资供应不敢怠慢外,其他政事一概荒疏。他还带着家人到长安周围强圈民地,把附近的老百姓赶走,不长时间就圈地达几千亩,为此惹得百姓几乎造反,皆骂萧何是贪官,比秦始皇还要坏十倍百倍千倍。一时间萧何把自己搞得臭名远扬,声名狼藉,俨然是有史以来当官的队伍中最坏的人。 这些情况很快传到刘邦的耳朵里,连吕雉也派人到老公那里告状。刘邦闻此不怒反喜,很有一大块石头落地的感觉,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写信告诉吕雉,说:“丞相一向辛苦,为朝庭的工作做出的巨大的贡献,但我却没有让他得到应有的回报,现在他贪点刮点,不是多大的事,只要他不做出别的事来,尽可不要问他,汉朝这么大,还怕他挖点墙角?不要为此大惊小怪,小家子气太足。你只要把宫中的事打理好就行了,不要为此操太多的心。切记。” 吕雉看到刘邦的信,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去请教张良,张良笑笑,只说:“皇上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娘娘只要照办就行了。” 朝中的事不要刘邦分心了,他打仗的思路马上开阔了许多,用了一计,把英布引诱到一个农田里杀了。这次刘邦仿佛一下子打了两个大胜仗,心里十分的畅快。的确,帮他开国的几个武将一除,两个最有智谋的文臣一个生病不愿视事,只要修仙,一个又贪图富贵,慢待同僚,大肆侵掠百姓,搞得声名扫地,其他一些人又多是不能独当一面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刘氏江山就此稳固也,他可以不像以前那样处心积虑,时时担心有人造反,谋取皇位,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了。刘邦带领大军一路凯歌而还,沿途百姓夹道迎送,他不时从御辇中探出头来和百姓打招呼,让他的黎民一睹圣颜风彩。他当初见到秦始皇时的那种威风,至此算真的领略到了。他们走了几天的路,刘邦忽问陈平:“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陈平回答:“已过了芒砀山,但离京都还远着呢。” 提起芒砀山,刘邦心里一阵兴奋,这是他走向“革命”的开始啊,真想再故地重游一番,可惜已经过了,他又带着这么多人,不好再来回地折腾,但他知道这里离沛县不远,他已离开那里有些年了。这些年,他在外面闯荡厮杀,老家的人没有少支持他,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物资,特别是他的老岳父,把家里的东西,都变卖光了,支持他反秦抗项,自己宁肯在家里啃窝窝头,可惜老人家死的时候,他都没能来看上一眼。他从内心里感激老人家,如果不是老人在他还一名不文的时候独具慧眼,看出他是一个可造之材,鼓励他大胆去闯,还把女儿许给他,他怎么会有今天呢。没想这一去,就叫他从此走上了兴旺发达之路,应该感谢老人啊。还有那近似女侠的武负,现在不知怎样了,在他还是一个放荡少年的时候,就给予特别的关爱,使自己能够笼络住一帮到现在都有用的朋友。还有曹芷,虽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但她是那么可人,让他动心,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此生怎么能忘了她呢。还有那些性格直爽的乡亲,他们可一直都是自己的铁杆“粉丝”啊,无论他胜也好,败也好,家乡的父老兄弟从来没有抛弃他,一拨接一拨地投奔他而去,这些人跟着他,有发了的,但更多的是死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家乡人永远是他最大的恩人啊想到这些,刘邦说什么也按捺不住了,马上喝令停车,他对陈平说:“绕道沛县,我要带着大军,去看望一下那里的父老乡亲!” 皇上要到沛县的消息立即由快使送到沛县。这时沛县的县令是张良的儿子张不疑,他是见过皇上的,上任的时候,刘邦还亲自召见他,并对他说:“沛县是我故里,百姓多有恩于我。你到那里,要尊老敬贤,劝农兴桑,以法治县,凡事以平安和谐为要,不要过多地打扰乡民,干得好了,我自会褒奖你,否则,我绕不了你。” 张不疑虽是高干子弟,却没有多少纨绔子弟的习气,完全秉承了他爹的那种凡事低调处事内敛的性格,所以到沛县来后,完全以造福百姓为他的主要责任,因此深得百姓的喜爱。得知皇上要来老家看看,这是多大的殊荣,马上召集幕僚乡贤预备接驾事宜。大家议论说:“皇上驾临故土,就是要来看看,我们这准备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说难就是时间太仓促,我们条件又有限,很难达到宫中的要求,说易就是我们只要尽心,让皇上有回家的感觉就行了。” “怎么才能叫皇上有回家的感觉呢?”张不疑问。 乡贤康芩说:“就是要叫皇上见到想见的人,吃到想吃的东西,去到想去的地方。皇上想见的人,就是沛县的父老,到时我们多组织一些人接驾就行了,还有一些故旧,我们都按照旨意给请来。吃的方面,就是我们沛县的土菜,皇上已离开多年了,就要叫他再尝一尝地道的家乡菜,樊氏狗肉一定要上,他会认为很好。去的地方,主要应是那些他在沛县的时候经常呆的地方,他肯定要去看看有没有变化,特别是泗水亭他曾经办公的地方,还有老爷子c吕公住的地方,我们都要给打扫干净了。”“言之有理,就这样办。不过有一点我还没有数,就是接驾时,如果百姓多了,会不会有人乘机挡驾闹事?”张不疑说。 “这不会吧,沛县人都以咱们这里出了个皇上为荣,谁会不识目,这时候来捣蛋?皇上老家的人都很淳朴,不会有那样的刁民,这点张县令尽可放心。”幕僚夏渠说。 “这样就好。只是皇上一行人住哪儿呢?皇上和他的近侍好说,就叫他住在南宫里,其他人住哪里呢?”张不疑说。他到沛县来任职后,就想到了有一天皇上可能要回老家看看,因此和众父老商量,建了一座行宫,预备将来有一天接待皇上和宫中来的人,大概相当于现在各地的总统套房。这座建筑因在泗水亭南,起名叫南宫。幸好有这么一个东西,不然这次皇上来,还真不知让他住哪儿,总不能叫他再回到泗水亭里面那几间单身汉宿舍吧。 康芩说:“皇上一定会为家乡的百姓考虑,想他不会带太多的人进城,不然让他带的几万军队都涌到城里来,那还不把个沛县作腾的不成样子?但即使这样,我们也要作些准备,可以让南宫附近的百姓暂时到城北借些地方住,把南宫附近的房子腾出来,准备接驾,想百姓们会同意的。” “好,就这样办,大家分头准备吧。”张县令又安排了一下,让有关人员加班也要保证落实到位。 沛县的父老逢到这样的喜事,谁不兴奋,都争着当义工,从来也没有表现得这样心齐,这样觉悟高。不疑看此,心里很是高兴。 过了两天多一点,这边刚准备就绪,刘邦一帮人就来到了。他让大部队先回京师,自己仅留下千余人随侍。刚入县城,他就要下辇,步行到南宫。街两边挤满了围观的人,刘邦用力地向人群中挥着手,算来他离开也有十多年了,看那人群,竟个个都像是熟人,亲切啊。百姓自发地喊起了“陛下万福”,此起彼伏,异常热烈,这让刘邦极大地感受到了家乡人的热情,也让他充分体会到了项羽说的衣锦还乡的荣耀!人群中也有不敬的人说:“没想到这刘三能混到这一步,真是邪了门了。”有人就说:“别胡沁,这可是如今皇上,小心有人听到了,杀你的头。” 人啊,就是这么狭隘,的确是成功了就要回到家乡显摆一番,不然在外面混得再风光,只有自己知道,有多少意义呢?也可能在朋友圈中风光一时,但那毕竟没有乡情浓厚。当然看淡了,这些也无所谓,但作为人有几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高调唱唱可以,涉及具体的事具体的人,特别是自己的时候,就要当别论了。神仙固无嘛! 刘邦感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对张不疑说:“小张啊,沛县是我的老家,这里的空气我闻着都甜啊,我要在这里住些日子,打扰你这父母官了。” “启禀陛下,这是乡民的荣耀啊,乡亲们还怕您不住下呢,一切都准备好了,都盼着和您多说说话呢。”张不疑说。 “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啊。看到沛县的父老还是这么对我,真想叫我再回到从前!”刘邦说。 “陛下是沛县人的骄傲,听说您要回来,这些天百姓们个个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张不疑说。 “不要太多的打扰百姓,这些天你陪我转转看看,我要到百姓那里去看他们,以解我多少年对他们的思念之苦!”刘邦说。 张不疑答道:“好的。”刘邦在南宫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有乡党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他本来要出去的,看人来了这么多,都让到会客室里并和大家叙起家常,说不尽的家常里短,听不够的乡音乡情,刘邦问这问那,乡人争相告诉他,让刘邦听了仿佛昨日。大家来时,还给他带了自认为好吃的好玩的,刘邦都让收下,说:“这是父老的一片心情,我一定都收下,带回宫中,让宫里的人都分享一下。”当然走时,刘邦也都给了他们一些小礼物。当晚,张不疑和众乡贤摆酒为刘邦接风,张不疑又是小辈,刘邦自不推辞,尽兴吃喝,席间刘邦说起:“这些年在外吃了那么多的大鱼大肉,这一吃还是家乡菜对口。” 乡亲们说:“既然皇上觉得家乡菜好吃,何不找几个家乡的厨子去跟你做饭呢?” 刘邦说:“好,你们给我选几个,我这次走时就带走。夏侯婴想着这个事,别忘了。” 夏侯婴说:“好的陛下,我不会忘的,我也想吃家乡饭。” 乡亲们看刘邦真的是喜欢家乡的一切,过后给他选了几个好厨师,让他带走。 席散回到南宫,武负陪着曹芷来见刘邦。侍人报告进去,刘邦命让她们进来。几人一见,顿时都没了话说。刘邦这时也老了许多,武负已成老太,曹芷一直自己带着孩子艰难度日,虽有刘邦时常派人接济,然不免辛苦,风霜在她脸上刻下了道道皱纹,哪如戚姬时常在他身边被人照顾得细皮嫩肉。刘邦看着她们说:“我年轻时,多蒙武媪关照,才能时常吃上一顿像样的饭,现在还时常忘不了你对我的这段恩情。知恩图报是咱沛县人的性格,我就赐你万金,让你在晚年当个富婆,好好享福吧。” 武负还像当年对待那个小兄弟一样,大大咧咧地说:“你看你说哪去了,我那不是也靠你帮衬一下生意嘛。我们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给你要东西的,只要你心里还有老姐姐就行了。你哪儿不用钱,不要给我。” 刘邦说:“你不要客气,这是我的心意,隔日我就叫人给你送去。” “你看你。”武负说。 刘邦又对曹芷说:“你这些年在家带个孩子,也辛苦了,肥儿现在跟着我很好,这孩子很懂事,我已封他做了齐王,不久就要到他的封地去,你以后就跟着他生活吧,我会让他处处照顾好你。”刘邦当了皇帝以后,就把刘肥接到自己身边,让人教他读书和一些宫中礼仪,这孩子知道自己出身,也不生事,各方面很是用功,这让刘邦很欣慰,在把韩信打倒后,就把齐地封给了他,并指示凡是能说齐话的地方,都属于他的范围,可见刘邦对这个儿子的器重。但因为刘肥不是正规渠道生出来的,刘邦也不好意思太张扬。他总要给天下百姓一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曹芷知刘邦身边现在美貌的女人多的是,不会再和她有什么,所以尽管来的时候化了些妆,也并没抱什么希望。今听刘邦说已把肥儿封了齐王,还要自己不日跟了孩儿去,也很满足了。想说几句怨恨的话,终于没说出来,唯含泪点头而已。 刘邦在张不疑和众父老的陪同下,在县内县外转了个够,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自豪和幸福的笑脸。只是感到他走了这么些年,家乡的变化并不大,他深知这都是因为这些年战乱不断,百姓饱受其苦,哪有机会发展生产。这给他一个启发,这仗不能再打了,要让老百姓好好地休养生息,不然老百姓天天盼着我坐皇帝,盼来的却仍是兵燹不断,那就让他们太失望了,早晚一天会让老百姓抛弃。 几天来,请他吃饭的自然是应接不暇。这些请他的人中,有很多都是跟他出去打江山,现在都坐了一官半职的,可以说都是有头脸的家庭,刘邦又是不薄人面子的人物,应酬不免多一些。家乡人对他这么热情,让他倍感亲切,心中不免生出另一种感慨:我当了皇帝后,都说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如果天下人都像家乡人这么待朕,那该是一种多么好的社会和谐情景啊。 刘邦在沛期间,每日和父老乡亲高会畅谈,他又是年长些的人,说起以往的事,总是兴致很高。忽一日,他决定,在沛县南宫设宴百桌,宴请乡中父老,凡是能来的,一律请到。县令和刘邦的随从接旨后忙去准备,一些青壮年义工都来帮忙,听说皇帝要请客,献猪献羊献牛献马的大有人在,一时南宫内热闹非凡。 到了开席这天,南宫内足足摆了一百多桌,每桌赐御酒一坛。中间设一高台,上置一大圆桌,刘邦和众乡贤围坐其上。这时正值中秋天气,不冷不热,刘邦举酒致词:“我四十几岁离开家乡,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我是喝沛县水长大的,早年的那段生活,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从我起义离开这片土地,无论胜败,家乡人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这只有真正的父老乡亲才能做到啊,怎能不叫我没齿不忘!现在我回来了,众父老极尽亲切之情,让我更感到最好的地方是家乡,最亲的人是你们啊!我今天备薄酒一杯,聊表对家乡人的感激之情,请大家尽情痛饮!来,我先喝一杯,敬我最亲爱的父老乡亲!”说完,刘邦一咕噜把一杯碗酒喝了个干净。众父老看刘邦先干了一杯,都一齐起立,高呼:“陛下万福!”也都喝了一杯。接着,刘邦又敬了第二杯,说:“好事成双,我再敬大家一杯!”下面又一起喊:“陛下万福!”同举喝了一杯。 接着就有乡党代表c儿童代表上来给刘邦敬酒,刘邦都一一饮了。张不疑以多重身份也给刘邦敬了一杯。几杯酒下肚,刘邦豪情感慨满怀,举杯站了起来,大声唱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台下看到刘邦高高举起酒杯,豪气冲天的气势,又听到他大气磅礴的演唱,一下子惊呆了,想不到这个以往的地痞流氓现在得了天下后,既然还能随口唱出这么好的诗词,接着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山呼:“敬陛下!敬陛下!敬陛下!”。刘邦颇为他的即兴之作感到满意,接着又唱了一遍,两遍,三遍这时台下便有一百多个小儿与他一齐同唱,台上台下形成了互动,气氛顿时达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3章 富贵返乡 话说刘邦回到沛县老家,受到父老乡亲的盛情款待,他一住就是半个多月,期间降下旨意,世代免除沛县人的赋税徭役,但不包括丰邑。沛人闻之莫不感恩戴德。但临走的时候,众乡亲却拦住刘邦不让走,跪请刘邦把丰邑人的负担也免了,说:“陛下虽然是喝沛县水长大的,号称沛公,和沛县的感情深一些,但毕竟是丰生沛养,丰邑和沛县都是你的老家,两地又是近邻,亲戚连亲戚,陛下怎么能只免除沛县人的赋税徭役,而不免除丰邑的呢?” 刘邦说:“我在丰邑只是借生,还没出娘胎就差点死在那里,见秦军来屠婴儿,邻里多自保,不惜陷害我家,致使全家流落沛地,我于丰人有可牵焉?我起义初时,创业艰难,正是用人用物之机,丰邑守将雍齿伙同丰人却率先叛我,差点把义军掐死在摇篮中。每念及此,我深恨之,因此我不承认是丰邑人,我与那里没有任何瓜葛!” 乡人齐呼:“陛下一向宽厚仁慈,请您不要计较过去的事,您要不同意,我们就长跪不起!”刘邦看这么多父老乡亲一直跪在他的面前,心中不忍,只好说:“也免了,你们起来吧。” 众乡亲马上站了起来,高呼:“谢谢陛下,皇上万福!” 刘邦带领一帮随从,愉快地返回长安,沿途路过一些城市,地方官员不免兴师动众隆重接待,他们也没有甚推辞,歇息一下仍旧赶路,又用了半个月时间,回到宫中。 萧何负责承建的新的皇宫未央宫即将封顶,远远看去,巍峨壮观,气势恢宏。刘邦看到这个建筑这么豪华,眉头一皱,当即让人把萧何叫到宫中一顿臭骂:“你是诚心坏我江山,还是脑子里进水了怎么的?我让你负责建设皇宫,你建个稍大一些的院子也就罢了,谁叫你搞得规模这么大,楼又这么高,这么铺张浪费了?现在国家刚刚建立,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战乱,国家和百姓都很贫穷,哪容得我们这样糟踏?宫室再小也不影响决策,只要心里装着百姓,在哪儿都能办公。秦朝的灭亡,很大程度上就是大兴土木,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你这样做,怎能不遭到天下老百姓的怨愤,是要我刘邦做第二个秦始皇吗?” 刘邦是苦孩子出身,尽管在官场上混得越来越大,对于金钱已看得不那么重要,但对于浪费这样的事还是不能容忍。萧何听他骂完,忙给他解释:“陛下息怒,听我说说理由。我之所以把宫室搞得这么宏大,就是考虑到我们是泥腿子进城,天下百姓多认为我们和他们差不多,他们在过去那种戒备森严的环境下被统治惯了,如果我们把宫室建得太寒酸,有人就会认为我们没有出息,从内心里不服我们。同时,现在各诸侯封地,都有旧的宫殿,规模都很大,如果皇上所用,还不如他们的气派,不足以显示您的尊贵,也不能对他们构成威慑作用。另外,国家再穷,也不在于建不建几间大房子。省吃俭用,于治家有余,于治国则不足。秦国灭亡,是他们连年征战,无节制地向老百姓摊派徭役,遭致四方怨恨,岂因一宫室之费而败乎?” 听萧何这样一说,刘邦气稍消了一些,但仍说:“强词夺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看你是进了城开始讲派场了,还要摆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是我讲派场,皇上认真地想一想是否有这个必要?哪天你到现场去看一看,也许就能认可了。”萧何说。 刘邦说:“也好,我倒要看看你搞得是否实用,否则,我叫你扒了重建,费用你给我弄去。” 不几日,刘邦就带领几位近臣来到未央宫视察。这未央宫占地足有二千多亩,设主殿一处,辅殿若干处。主殿为议政殿,高三层,为皇上日常办公起居和召见大臣的地方。主殿前有三道门,从南至北依次为正阳门c德正门c安泰门,每个门之间相隔三百丈。主殿后面为神武门,为皇帝进出的地方。两侧设有四个辅殿,其中东面为坤宁宫c太,是和皇子们驻足停留的地方,西侧为议事堂和辅政堂,分别是大臣和皇帝的近侍议事和办公的地方。另外,四周还建有大量的辅房,是杂役和皇家卫队驻扎之所,还有就是料理吃喝拉撒睡的一些机构的场所。这些地方,刘邦都逐一看了,认为想得还算周到。在主殿二层,他看到龙椅高高在上,下面是一片很大的厅,足能容下几百人站立,感到自己坐在上面离大臣太远了些,就说:“座椅设得太高了,这样岂不叫我有脱离百官之嫌?另外,下面的人讲话,我在上面恐怕既看不清也听不清,不利于议事。此处虽有气势,但好像不太实用。” 萧何说:“陛下说得是。但不这样,我们觉得不足以显示您的尊严。同时,下面的人和皇上保持一段距离,这也可以叫做安全线,防止皇上在召见外使时有人图谋不轨。这种情况在秦始皇的时候曾经发生过,所以我们在设计这一块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至于您说的下面的人讲话,您在上面听不清,我们试验了一下,觉得大臣凑事,只要走到前面来,还是能听得清的。只是由于光线是从南面进来的,的确坐在上面有些看不清下面说话人的脸,为此,工匠们已决定在后面多开些窗户。另外,为了增加殿内的辉煌,上朝的时候,四周还要点些蜡烛,那样您在上面就能看清下面的人的情况了。” 刘邦听萧何处处为他着想,心里很满意。但看整个未央宫造得这样奢华,想想自己幼时过的日子,想想全国的老百姓还有那么多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还是觉得有些太造孽了,如果把这些钱用于赈灾扶贫,那能救活多少个家庭啊。但现在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想萧何办事固然周到,但从花钱大手大脚这点上看,他并不欣赏。我刘邦要的是刘家江山万年长青,你给我开了个这样的头,叫后世子孙如何效法?这种奢侈之风传承下去,铁打的江山也经不起折腾啊。因此他说:“整个工程我很满意,只是糜费太过,让我感到可惜,你们在扫尾工程中,要十分注意节约。我们立国不久,各方面要办的事还很多,要大力提倡节俭之风,能省就省。重要的是要给后代树立一个好榜样,不让后世坐吃山空。萧何,你们说我说的是吗?” 萧何忙回答:“陛下说得极是。我们一定照着去做。”他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另有想法,在这点上他认为刘邦有些保守,始终觉得这是百年大计,要干就要干好它,不能过了几年就让人看着落后了。加之刚才他又得了刘邦对工程很满意的话,有些好大喜功,产生了一种侥幸心里,我先干成再说,到时生米做成熟饭,你皇帝还能不认可?这样想着,他就继续大兴土木,把一些后续工程搞得更加精致。后来刘邦知道了他的话并没有被萧何采纳,不免对萧何有了看法。 官场的事,有很多时候无非是迎来送往,吃吃喝喝。刘邦从沛县回到长安,一帮大臣便吵嚷着给他接风。刘邦说:“不要你们给我接风,哪天我来设宴,招待大家一场。我在外讨逆固然劳累,你们在家操持也很辛苦,我应该慰问大家。” 群臣说:“这样更好,我们可好久没有在皇上跟前痛饮一场了。” 刘邦让御膳房准备了两天,然后在长乐宫大宴群臣,把一些功臣将相都请了来。宴前,刘邦又大封功臣,在这之前因为已封张良为留侯,所以这次封的依次为:萧何为酂侯,食邑一万户,曹参为平阳侯,食邑一万户,周勃为绛侯,食邑八千户,樊哙为舞阳侯,食邑八千户,陈平为户牖侯,食邑三千户,其余还有夏侯婴c灌婴c周昌c王陵c鄂千秋等,食邑三千户c二千户千户不等,还有封为其他职务的。至此刘邦共封侯一百四十三人,其中沛县子弟就有二十三个,绛侯周勃c安国侯王陵c汝阴侯灌婴同为沛县安国乡人,而且几家之间住得不超过五里路,所以至今那里还流传着“五里三诸侯”的说法。 看到刘邦这样分封功臣,有的武将不服,他们都是行伍出身,说话不知拐弯抹角,也不管在场的人面子上挂住挂不住,当场就说:“我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赴汤蹈火,杀敌无数,很多人身上留下大块大块的伤疤,为汉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应该得到封赏最重的是这些人。而萧何从来没有在战场上见过他,只是在后方组织些粮草,安抚一下百姓,他的功劳怎么能比我们还大,得到的封赏最多?陛下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偏心眼了?” 刘邦说:“这就是你们不懂其中的道理了。你们都知道打猎的过程吧,打仗就好比打猎,发起打猎的是人,怎么打也有人来决定,人发现目标了,一箭射出去,或中或不中,这时就把猎狗放出去,由猎狗扑获猎物,交到猎人手里。萧何的作用,好比猎人,是功人,你们的作用,好比猎狗,是功狗。打猎有所收获,功人和功狗都有功劳,但你们说是功人的作用大呢,还是功狗的作用大呢?” 众武将听皇上把他们比喻成功狗,心里很不舒服,尽管觉得是这个道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汾阳侯周昌就说:“皇上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也不应把最大的功劳算在幕后指挥的人头上,试想如果没有前线将士出生入死,冲锋陷阵,你那功人的点子再高明,难道敌人会闻之自动败退,举手投降?即使我们是功狗,其中也有既身先士卒c奋勇杀敌,又多谋善断c攻无不克的全才,像曹参将军,参与大小战役上百次,受伤七十多处,难道他的功劳也比不上萧何?若要排名,也应该排曹参第一。” 周昌说的话不无道理,实际上真要刘邦说出张良c萧何c曹参等几个人谁的功劳最大,他也不好一口说准,只是从内心觉得还是萧何和他更贴心些,所以就把萧何排了第一。但没想到下属中还真有这样的一根筋,非要给他较真。他只好说:“这只是一个排名问题,实际上他们的食邑是一样的,都是万户侯嘛。在这点上,你们应该好好地向留侯学习,他也不要功劳第一,我封他为三万户侯,他却宁愿只要做一个食邑很少的留侯。” 提到留侯,这是大家都佩服的人物,众将便不好再说什么,另外,有意见也只是说说而已,谁还能撕破脸给皇上下不来台?但没想刘邦这边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刚被封侯名叫鄂千秋的人,揣透了皇上的心思,站出来反驳周昌说:“你这话说的不对。曹参之功,乃一人之功,而丞相之功,乃全局之功。自皇上西取咸阳以来,萧丞相就是皇上最重要的参谋和助手,一些大政方针的制定,多得丞相之力。皇上在内,丞相则不离左右,随时为皇上出谋划策,并根据旨意处理好一应事务。皇上在外,则克尽职守,筹办军需,安抚百姓,不使有半点差池。随着汉军人马日众,最多时达百万人,丞相也不使供应有亏,保证了各路大军都能在条件不利的情况下度过难关。楚汉相争之日,汉军损失大片领土,唯关中因丞相之力得以保全,这不仅使汉军后方支援有所保障,也使我们这些人在最困难的时候还留有一线希望,因此才能够率领士卒坚持与敌人对抗。这些都是多大的功劳?如果没有这些,我们今天凭什么还能在这里接受皇上的封赏!当然曹参将军功劳也很大,但如果从全局和局部的角度来衡量,我认为还应该是萧何第一,曹参第二。” 这通长篇大论说得太有理了,但由于过分强调了萧何的功劳,有点贬低了皇上的形象,有点让刘邦感到诧异。群臣听到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刘邦说:“我之所以这样决定,也是这样认为的。萧何于国家c于诸位都有大功啊。只是他的作用,是通过我发挥出来的,你们看不到,所以才会不服。鄂卿一席话,我想不仅叫诸位没有话说,也让我更感到萧何的作用是多么特殊,我还要给他更高的待遇。允萧何可以带剑上朝,不趋入宫,另再加封萧何父子兄弟十余人俱有食邑。在这之前的秦法规定,大臣上朝,不许带剑,而且进宫的时候走路不能抬起脚来,要趋地而行。刘邦给萧何这样的特权,几乎是让他和自己一样的待遇了,这是何等的荣耀!那父子兄弟十余人沾了萧何的光,算是都当上了高级别的公务员。 萧何听到这些,早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才看群臣有反对的,就想听听这些人有什么意见。这时又听到皇上还要加封自己,这怎能不遭来更多人的嫉妒!树大招风,出头的椽子先烂,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还有,他跟了刘邦多年,深知这皇上越是抬你,说明他防着你的时候也到了。于是赶忙推辞:“首先,我要谢谢陛下的厚爱,但给我如此厚遇,我确实担当不起,还是众将军说得对,我于攻城略地,贡献甚微,仅在后方做些供应粮草的事,都是很容易做到的,怎么能和各位在前线出生入死的将士相比呢。我恳请皇上不要封我为万户侯,另还要削去其他额外的赏赐。”刘邦说:“萧何就不要推辞了,我意已决,就这样定了。今天我请大家来,主要是喝酒,我们君臣今天要一醉方休!” 对刘邦今天的封赐也有满意的,也有不满意的,满意不满意,也就这么着了,他现在就是组织,你不满意,还能够跟他打架去?众大臣听说要吃饭,叨叨了半天,也都饿了,一窝蜂围上了桌。几个高级别的将相,和刘邦一桌,其他人有关系好些的,就自动围成一桌,加之一些工作人员,十张桌子坐得满满的。 这些开国的将相大都是能喝的主,一碗接一碗,如喝凉水似的。刘邦先去给他们敬酒,每桌喝了一碗。过后他们又来给刘邦敬酒,有一起来的,也有单独来的,也都要求皇上喝完。刘邦哪能受了这么多人的敬,不一会就喝得差不多了。他又有骂人的习惯,借着酒性,看着谁不顺眼,不免骂上两句。这些被骂的人当面不敢顶撞,回到自己桌上不免发酒疯,黑喝黑吃,骂骂咧咧,一时吵得跟鹅窝似的。到了后半场,酒越喝越乱,有平时不对乎的,开始干了起来,先是干酒,再是对骂,后边还有几乎要打起来的。这些人很多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不大拘泥于礼节,互相之间骂什么话的都有,老子长老子短的有,操爷爷操奶奶的有,呀呀的有,喝了点酒,全然没有了王侯将相的样子,俨然是一群农村老头在骂大会。还有一些喝多的,离开桌几步,就随地大小便起来。当晚把个长乐宫作腾得如猪圈狗窝一般。刘邦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第二天听说昨天大臣们都喝醉了,把宫里作腾得不成样子,心里有些后悔。回想昨天的情况,感到太不成体统了,这些人也太没有规矩了,哪还把他作为一国之君,简直当成了一个可以随便讲条件c喝酒可以随便灌的包工头。这样怎么能把一个国家治理好! 后来在公共场合,刘邦又遇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为此心里很烦,看到那些人一个个无拘无束c自由散漫的样子,甚至不想上朝了。他和几个近臣几次讨论过这个事,大家都拿不出好的办法。这些人都是跟他一路走来的,有的是立了大功的,有的是近亲,拿什么来约束他们呢?如果光凭翻脸,不免遭致他们的抵抗,再者自己也不能成天板着个脸啊,那样自己又太累了。 有一个叫叔孙通的儒生知道了这个情况,他晋见刘邦,说:“这就需要用儒家的礼仪来解决了。我来帮你制定朝仪,君臣说话办事,都要按照一定的程序,遵守相应的制度,这样君主就有君主的威严,臣下就有臣下的规矩了。办起事来才能有较高的效率。” 刘邦虽然表面上接受了萧何关于要用文人治国的观点,但对儒生却一直没有太多好感,时至今日,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接受叔孙通的建议,答应:“你先做做看吧,但有一点我要指出来,不要太复杂,我这个人一向喜欢简单,太复杂了我做不来。” 叔孙通说:“不会的,陛下,把古代的一些礼法作些删减,再结合如今的情况,作些规定就行了,关键是有了规矩就要照着去做。” 这叔孙通本是秦国的博士,刘项灭秦后,他带着一帮徒弟辗转投奔到刘邦这里,因他说话幽默,办事灵活,不怎么咬文嚼字,刘邦就让他做了军中幕僚。 做礼乐方面的事,是叔孙通的专业技能。他得到刘邦的许可后,马上带着一帮徒弟鼓捣起来,不长时间就搞出了一整套东西。按照这套礼仪,他先组织一些人进行演习,感觉有不流畅的地方,马上进行修改补充。 刘邦越来越不愿看到一些大臣的嘻打哈笑,动不动就瞪眼骂娘,感到太粗俗。这日他烦得要命,便带着几个随从到他的私人农场去打猎。这片农场有一万多亩,因为平常没人经营,里面杂树野草丛生,野兽野禽很多。刘邦骑着马,牵着狗,兴致勃勃地到了这里,却见里面种满了庄稼,还有庄户人家搭建的不远一个的庵棚。他就怪了,心想是什么人敢跑到皇家苑林里来随便耕种?就让人上前去打听,原来是萧丞相准许他们进来的。 “他妈的,这个萧何,居然敢擅自让人到皇家苑林里来动土,他究竟想干什么!”刘邦骂道。 猎也没打成,刘邦气呼呼地回到宫中。这些天他正听人报告:“萧何自从封了万户侯以后,得意洋洋,全然不把众大臣放在眼里。还有就是全然不把皇上的话当回事,说皇上让他节俭建设未央宫,他说这是百年大计,要建就建好它。还有就是借建设宫殿之机,改造丞相府,有挪用公款嫌疑。”起初刘邦听了这些话,还以为是众大臣对评定萧何功劳第一,有的人嫉妒心在作怪,背后说他的坏话也是正常的,现在看也不全是假,他岂只是不把众大臣放在眼里,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想到这,刘邦马上传旨:“把萧何给我抓起来,关进宫中大牢!” 夏侯婴问:“什么理由,皇上?” “不要问理由,我想关他。”刘邦生气地说。 萧何不明不白地被关了起来,有人吃惊,有人高兴。这正是刘邦用人的一种策略,抬一抬,压一压,好一阵,坏一阵,始终让你诚惶诚恐,如履薄冰,不敢翘尾巴。他重封萧何后,萧何这一段的确有些在朝中弄权,这是刘邦最不能容忍的。加之有不少武将始终心里不服,甚至出现了消极怠工的现象,这怎能长久这样下去,万一有个战事,还指望谁去前线卖命,因此找个理由就把萧何关了起来,一方面是堵众人的口,让大家心理上有些平衡,另外也让萧何清醒清醒,让他知道,这里真正的当家的是我,我能封你,也能贬你。 过了些时日,负责刘邦的保卫工作的宫中都尉王猛趁晚上值勤的机会,对刘邦说:“启禀陛下,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能给刘邦当护卫的,都是跟前的红人。刘邦随口骂道:“你他娘的有屁就放吧,别转了。” 王猛说:“我觉得陛下把丞相关起来实在太冤。丞相跟随你多年,你还不知他的为人?他把未央宫建得好一点,也是为了皇上办事。有人说他借机肥私,这不可能,他一向都是公私分明。您允许他可以坐四马的小车,可丞相至今还坐的是牛车。丞相府现在是在修缮,但那是房子快要塌了,实在不能再将就了。我还听说,丞相拿出自己的钱给建设未央宫的工匠改善伙食。这还看不出他的忠心?他把皇家苑林交给老百姓耕种,实在是看着那片地闲着可惜,经营好皇家的产业,这本也是丞相的职责,况且这些老百姓都是你的子民,有什么不恰当的呢。还有人说丞相有反心,这更是无稽之谈,当年他独守关中,年富力强,都没有背叛陛下,怎么会在您已平定天下,他年事已高的时候反您呢?丞相年龄已大了,实在经不起多少牢役之苦,您赶快把他放出来吧,不然非出事不可。”刘邦也知这些道理,正想找个台阶下,可惜朝中大臣在关键时候竟没有一个为萧何说话的,可见人心之叵测。现在有王猛说话了,他想也把萧何折腾得差不多了,当即答应:“你小子说的有点道理,但他不该不经我的允许就擅自把苑地交给别人耕种,不然这宫中的东西,我还能当什么家,叫人卖空了也不知道。这就是对他的惩罚。你明天就把他领出来吧。虽然把他关了起来,但也没免他的职,叫他今后小心为是。”王猛忙答应:“皇上说得是,我一定告诉他。” 萧何在牢中关了近一个月,倒也没受多少罪,只是更加知道了刘邦的翻脸不认人。他出来向刘邦谢恩,刘邦看着他一脸沧桑的样子,有些怜惜,就安慰了一下,说:“我这些日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受委屈了。你多少年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有些事你也明白,我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你以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凡事不必向我请示。”刘邦虽然这样说,萧何以后哪还敢先斩后凑,那除非是他还想二进宫。 萧何说:“我会谨记的。” 萧何进去的这一个月,未央宫的建设基本完工,叔孙通的的礼乐朝仪也搞得差不多了,正在试验阶段。这日在未央宫举行彩排,叔孙通把刘邦也请来,让他来指导一下,看还有什么意见。刘邦听了汇报,又坐上龙椅体验了一下,感觉是那么回事,就说:“很好,从明天开始,让朝中所有大臣都来学习朝仪,你仔细地教教他们,有不遵守规矩的,刑罚伺候!” 按照刘邦的吩咐,从第二天开始,大臣们都到新落成的未央宫学习礼乐。叔孙通和他的弟子们,从怎么入宫开始,到怎么站立,入座,凑事,敬酒,目送皇上离朝,到大臣退朝,都讲了一遍,然后就开始演练,亦步亦趋,不得有半点差池,凡有不当者,一律重练。刘邦的监察御史就在旁边看着,对不好好练习者,当场予以申斥。 大臣们就这样反复学习了半个月,叔孙通向刘邦报告,说训练得差不多了,可以实行了。刘邦沉思了一会说:“择八月十六日为未央宫启用仪式,到时就按新的朝仪上朝议事。” 叔孙通答应着“是”,就去准备了。宫人也按刘邦的意见通知各位大臣,要求不得有误。 八月十六这天,群臣从正阳门趋步进入宫中,到了议政殿前,列队拾级而上,进入二层主殿,然后列四队站立,文臣居右,武臣居左,及刘邦来到,在龙椅上坐下,这时叔孙通喊道:“上朝,给皇上行九叩之礼。” 下面站着的一百多位大臣“扑通”一齐跪倒给刘邦磕了九个头,口里喊着:“祝我皇鸿福齐天!永远康宁!永远康宁!”。 叔孙通又喊:“叩头毕,请起立。”群臣起来又站成四列。 这时刘邦发话了:“给大家赐座吧。”群臣各自坐到事先指定的座位上。看看群臣都坐下了,刘邦说:“今天是未央宫正式启用之日,我们要喝酒表示庆贺,给大家每人赐酒九杯!” 侍者一呼拉从幕后端着酒来到各位大臣的面前,叔孙通喊一次给倒一杯,九杯喝完,又喊:“酒毕,请群臣给皇上谢恩。”群臣又起立列队拱手喊:“谢皇上赐酒。” 接着刘邦讲了一通以前朝中缺少规矩,说话办事有失体统的现象,所以才实行这套朝仪。让大家对比一下,这样是不是比以前像个样子了。然后又对当前大事提了一些要求,让大家分头去办。之后,群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刘邦旁边站着的侍者趋前几步喊道:“有事凑事,无事退朝。” 萧何c曹参c樊哙c叔孙通又分别凑了几件事,刘邦都批准:“照办。” 下了朝之后,刘邦回到,见了吕雉,一脸高兴地对夫人说:“我今天才真正体会到当皇帝的尊贵!” 的确他的这套制度对皇帝太当回事了,以致整个封建社会两千多年的时间,那些皇帝老子们始终都不愿丢掉这个把个人推到极尊的把戏。这也是中国长期不能摆脱封建独裁统治而导致落后的一个重要原因吧。想到此,我们也不知应该说刘邦好还是坏了。也许该怪那个姓叔的小子吧,此人应该遗臭万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