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人》 《逃跑的人》正文 第1章 无标题章节 2017年11月31号,这天离《地租合同》到期还有整整一个月。这天,是我最后一次收割地里的青菜出卖。我终于熬完了苦难的尽头了。我终于可以去完成那件停滞久远的事了……。 2013年4月7号,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家里打电话,询问家里发生的大小事和父母的身体状况。那天,我连着拨打了三次手机,才有人接听。电话是爸爸接的。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用不耐烦的口气询问爸爸。 “手机在充电,刚听到。” “哦!吃中午饭了吗?” “嗯!,吃过了,有什么事吗?爸爸从来都不怎么会聊天,每次电话里说的话都让人想立马挂电话。 “没事就不能给家打电话吗?我没等爸爸回话接着说:“今天放假,就打个电话问下家里啊!身体还好吧!”“嗯!很好!”爸爸的话一向都这样干净利落。 “妈妈在吗?叫她接下电话。” “嗯,等等!”我从电话那头听到一阵叫喊声“………的电话……快来接电话!”很快,电话那头出来一句:“武子!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 “今天怎么不上班啊?” “今天星期天,放一天假。姐的病怎么样了?还在家吗?” “嗯!她还要吃一个月的药,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妈妈在电话里咳了两声接着说:“你在外边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抽烟了,对肺不好。记得隔断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再复发了就不好治了。”妈妈总以为我的肺结核病是抽烟所致,但我从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因为男性中,抽烟的比例要比不抽烟的多得多。按她的逻辑,那医院恐怕得像超市一样多了。 “嗯!早戒了。”每次听到妈妈的劝告,我都会以一种假避的方式来安抚她。事实是,我从来都没认真听过她的话。我认为人需要有精神上的释放。而烟就是很好的释放物,至少我没有找到更好的之前。“您怎么在咳嗽,感冒了吗?生病了一定要去买药吃,知道吗?” “没事,咳…咳!,只是喉咙有点不舒服,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我。到是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听到没?” “看,又在咳…还说没事?我的身体都很好。您不用老是担心我。”我们每次聊到关于身体健康状况时,都会相互推说“没事”,尽管真的有事,也会说没事。电话里我从不会觉得,反复说一件事是啰嗦、多余的,这是一种亲情的浇灌。妈妈没有再说咳嗽的事,她只是问了我很多生活上、工作的上的事;她还问了我,深圳的天气怎么样。她说,家里现在还很冷。我告诉她我已经开始穿短袖了。妈妈说:“武子,没事就挂了啊!电话费贵”我能听出她说话了声音开始有些变样。“你别总是说电话费贵好吗?哪天我不再给您打电话了,您还会这么说吗?”我有些生气,不是生她的气,而是气自己无用……。“好了!那挂了,要是喉咙咳嗽不见好的话,记得去买点药吃。”听她轻应了声,我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我想到妈妈刚在电话里说姐姐还在家,我记得我已经有一年多没给姐姐打过电话了————因为她刚生病那会,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我生病了,不想连累家里,我不会回去了,你告诉妈妈,就当我死了。”当时我一阵晕,立马回拨了电话,想知道什么情况。但电话里的语音提示:“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我接着又拨了一遍,仍是如此……。我紧紧握着手机,上下甩摆。 “操!操!”我心情一下坏到了极点——她又让我想起哥哥离家出走时,所留下的便条: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就当没有我”——我久久才平静下来。坐在厂区的便利店门口,看着姐姐给我发的短信内容,一遍又一遍。我一下脑补了许多事:她真的得了“不治之症”,在痛苦的写下“遗言”后自杀?。她被骗进了传销?这只是某人的恶作剧?这些我都想了一遍,最后又一一排除。我点燃一只烟,冷静了下来,然后给姐姐回发了条信息:我不知道你怎么了?请你给我回个电话。发完,我又附属了几句:如果你真的…真的生病了,就回家来治,就算‘砸锅卖铁’也会帮你治好病的,你也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了;如果你还要坚持你所说的,那请你亲自对爸妈说,我是不会给你传什么话的;还有,如果两天后,你不还打算给我回电话的话…,我会换号码。既然,你不要‘我们’,我们为什还要伤心。姐!这是第一次,我不直呼你的名字。请回电话”。后来,直到姐姐到回到家也没给我回复过电话或短信。我的电话号也从没换过,之所以那样说,是想用激将法来让她想通一些事情。我也是往家里打电话时,才知道,她在收到我信息的一个星期后回的家。从那以后,我就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也没给我打过。我只是偶尔会向妈妈打听她的病情。姐姐患得是乳腺癌早期,一切没有她当初想的那么严重。可能人们听到“癌”就会想到“死亡”,但往往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那颗胡思乱想的“心”。 我翻出了姐姐的电话号码,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喂!……是武子吗?” “……嗯!姐,是我。刚给妈打了个电话,听说你在家,就打电话问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身体?” “没事啊,再吃一个月药就好了。对了,你还是那个号码呀?” “……嗯!没换” “妈妈怎么了?怎么老是咳嗽”我侧问道。……… “怎么啦?怎么不说话?电话那边姐姐突然止住声音片刻。“妈妈没跟你说吗?”“说什么?”我一下变得紧张起来,感觉他们瞒着我什么“大事”。我追问道:“说什么呀?姐!快告诉我!” “嗯…哥…哥回来了,有三个多月了。”听到她说:哥回来了,三个多月了。”我顿了下。 “今天早上,妈和哥大吵了一架,哥还对妈动了手,他掐住妈的脖子将她推倒在地。”说完,姐姐抽噎着鼻息。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感觉周围的每股空气都在向我碾压。 “你别生气。再过几个月,爸妈就出去租地种菜去了,不会在家受气了”。我完全听不见她后面说的……。 “混蛋!王八蛋!我他妈要杀了你”我咬牙对着墙壁说出那些愤怒的话……。“武子?还在听吗?” 我又将电话放回耳边:“叫妈妈来接电话,快!”我用仓促的声音催促着姐姐。“武子!你就当不知道可以吗?妈妈已经够伤心了,别再让她更伤心。咱们…咱们家的事已经够多了。”姐姐几乎是哭着说完这些的。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哭了。 “……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跟我提起这事……。他怎么…怎么就能够下去手?不管因为什么,难道他的心被狗吃了?爸妈一手将我们拉扯大已经不容易了,到头还……”我无法继续说下去,只是任眼泪在我脸上流淌着。 “武子!别哭了,妈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我很后悔告诉了你,但请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心。事件已经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你以前不也跟姐说过吗:当不好的事已成为事实的时候,就是去面对。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也是这个家里现在唯一的顶梁柱了。所以…你得理智,理智的去面对一切。姐只是个女人,能做的并不多”说完,她停止了抽噎。我能感觉到她话里的平静和理智。听完姐姐的一番话,我当时感到无比的责任与担当在我心中涌起,我也没再坚持让妈妈接电话,我知道那会如姐所说,妈妈会更伤心。但我也不能全当不知道,我抑住眼泪对姐姐说:“你没事多陪妈说说话。这样她心里会好受点,我过段时间会回去,别担心其它的……就这样吧!我挂了。”再次挂完电话,我躺在了床上,用拿着手机的右手腕抹过眼眶,我又坐起来,用左手抓着头发不停地磨蹭。我能做点什么,不让自己不这么发狂。我能做点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从电脑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大口的吸着、吐着,任烟雾弥漫在整个房间。烟雾散尽,我才开始想着事情:我得担起家的担子,我得放下正准备起草的小说,我得想着明天该如何去辞职……,总之,今晚又会是个不眠之夜。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2章 无标题章节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就起来了。不知道昨晚在什么时候,辗转中就睡着了。我起来的时间离闹钟响起,还有两个多小时,这已经打破了我每天要被闹铃吵醒的常规。我将手机的闹钟又设为关闭状态,又将房间里的照明开关打开。从镜子中,我看到一双被黑眼圈裹住的双眼,这严重地证明了我昨晚的睡眠不超过两小时。 做完所有上班前的准备后,我将门锁好离开了。 走过一片密集的住宅区后,是一条通往厂区的马路。可能因为太早的缘故,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往来,只有几辆汽车依稀在路间穿梭。路边的商铺大多都还关着门,只有做早点生意的店铺开门忙碌着。我丝毫没有吃早餐的意愿,尽管昨天气得忘记了吃晚饭。 一路上,我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昨天的那个电话…,妈妈独自落泪的样子,哥哥那副六亲不认的样子,姐姐无奈哭泣的样子,还有爸爸沉默的样子,我不禁又润红了眼眶。我又想到,那本放置许久的故事草本又得放下了。为什么每次我对生活燃起希望的时候,又要去重新选择,重新面对。难道这些年,我内心所经历的苦还不够多吗?我鼻嗤一笑,顶梁柱!全家的希望!我行吗?当身体还可以坚持的时候,精神是否会崩溃;精神还在坚持了时候,身体是否会垮掉,无论哪个垮掉,那都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苦。没有谁多一点,谁少一点。 十分钟的路程,我整整走了半个小时。一路的观望,一路的胡想。最终走到厂区门口,我拿出厂牌,走过门禁岗。门停里的一个男保安和一个女保安正聊得欢快,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有个人从他们眼前走过。可能因为现在还不到上下班的点,所以他们才没有警惕起来。也可能他们沉醉于彼此的谈情之中,不想别的事物影响到他们的喜笑。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四十,离上班正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我用正常的步度很快地走到我所工作的区域。除了厂区人行道上可以看到几个人在来回行走以外,厂房的门廊处没有一个人进出。我坐在厂区的吸烟区抽着烟…心里想着应该如何向组长提离职的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3章 无标题章节 在抽烟中思索问题时间过的很快。厂楼附近的人多了许多。四散的人群也都开始向我所处的这栋楼相聚而来。我拿出手机看了时间:七点四十。正好上班的点。 一个身材矮胖的男子向我走来,招呼道:“小贾。这么早啊!昨天到哪潇洒去啦?”说完他带着那习惯性的淫笑对着我,等我回话。我勉强地挤出一点苦笑,回应了他。没有说话。因为我非常不喜欢这个人,他是我的一个同事,以前在我旁边工作,大家都叫他小胖。工作的时候,他嘴巴几乎没停过,说的都是一些污言秽语。我们线上的女性基本都被他的嘴污秽过一遍。说完线上的…就说车间里的,再到外面的…,总之他嘴里有说不完的那些话…。我讨厌这个人,但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我能做的只是不参与他们的对话,与他们保持着交往的距离。 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们。直接找到车间组长,让她给我换个岗位。我没有说出正真的原因,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组长对我平时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她很快的就同意了。 小胖见我没开口,他很知趣的离开了。 看到他打完上班卡又消失在门廊处,我才起身,走向签到处。刷完厂牌,我随着人群迈上楼阶,将手机、打火机等…一些私人物品放入柜子。然后等待着前面的人一一通过电子安检门(由金属探测仪所制成的“门”)——这是车间的安全管理制度,进出都得经过这道“门”。 走进车间。我没有向往常一样,在生产线外等待着每天一次的早会;而是直接走向生产部办公室,去找组长提出辞职。很快,我从办公室一眼就看到组长坐在她所属的办公桌前,我朝她走去…。 看到我,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先问了句:“小武。有什么事吗?”她用一贯的亲和语气向我问道。 “我要辞职,希望…希望你可以尽快的批我可以吗?”说完我用很坚定的眼神看着组长。 她看着我眼睛。没有说话。然后突然从坐椅上站了起来,搭着我的肩,从办公室走了出去,直到走进会议室才将手放下。她将一把圆皮座椅推过来,让我坐下说怎么回事。我将在办公室里的话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她就坐在我对面。直视几秒后,开始说道:“辞职总得有个理由吧!你这样突然说要辞职,艳姐不能答应。你身体不是已经好了吗?还是这次…又复发了?” 我摇摇头说到:“不是!我不想说辞工的原因。因为家事。我也不想编一些理由来骗你,所以请你批了我吧!” 半年前,我因厂区每年一次的例行体检,查出肺结核病,我向组长提出过辞职。当时组长听我说是因为害怕传染给同事而要辞职,她坚决的反对我辞。她还向我说起她也曾患过肺结核。当时我心里一阵感动,内心的矛盾也就化开了。 她还跟我说了一些她人生的经历……,帮我隐瞒了病情。最后我放弃了辞职的想法。从那以后,我除了在车间会叫她组长以外,一般都叫她艳姐。这样显得没那么生分,因为她让我觉得有种离家的亲近感。 “小武!你不说什么事,别怪姐真不批你啊。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姐能帮到的,一定帮你。你在这上班都有一年多了吧?平时你也不爱说话,只顾做事。像你这样的好员工不多了。所以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是不放你走的。”说完她以笑脸对着我。 我眼睛有些涨痛,还在犹豫怎么说,要不要说…。我将头摆向侧面,试图不让她看到我快落泪的样子。但还是被她看到了。 她收住笑脸说:“家里面的事吗?到底什么事啊?小武啊!我都把你当弟弟了,你就不能拿我当姐姐一样吗?有什么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什么忙呢。”她准备继续说的时候,一个带着“线长”袖套的女孩推门进来了。她手里拿着几张工单准备要组长签字,顺便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在说:不开早会,在这干嘛。 “等下我去找你,先出去。把门关上。”组长对着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一脸茫然的离开了会议室,关门前也不忘看我一眼。 “艳姐!我…我……这次真的没法上班了!”我梗咽道。 她很严肃的看着我。我又接着对她说出了昨天的那个电话……,还有我家里的一些事情、现状,还有我当时的一些想法。她本想安慰我一翻。但她没有那样做,只是将手放到我肩上拍了两下,然后对我说了句:“艳姐知道了,你今天先去上班吧!” 我没有再问她什么时候能批我辞职的事,我知道跟她如实说出原因,会顺利的拿到辞职单。我并不想这样…。那天是我最的一个班。原本需要一个月的辞职申请,我只用了三天,这一切都是梁红艳动用她的人脉关系才做到的。办完手续的那一天,我特意找过她表达谢意,想请她吃一顿饭。但被她拒绝了,还说什么时候再来深圳就找她,她会帮我找工作。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4章 无标题章节 买完武昌到古口的汽车票,我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此时离发车的时间还有几分中。渐渐的……开始有些睡意,我将头依靠在玻璃与座椅靠枕的缝隙间,闭着眼睛。 发动机响起,我睁眼四望,满满的一车人,没有一个空座。坐在我旁边的是个中年男人,肥脸大肚还留着邋遢的腮胡;再旁边的是两个小孩,一个妇人。看了她们一眼后,我又合上了双眼。 从四月七号,到我坐车回家。这十多天里,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精神十分的乏困。本想:买张卧铺票能在火车上好好睡上一觉,还是没睡成。 汽车从站内缓慢地向外驶出,速度也慢慢的快了起来。一路上,我眼睛就没再睁开过。 在一片在荒废的阔地中,我踮起脚尖,轻盈如片叶般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慢慢地离开地面,悬挂半空。无风力推,身体上下起伏;本能的双手不停的在空中扑打,将我与大地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直到云雾相隔。停下挥动的臂膀,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极速的下坠……。我停在高空的一点四处张望。周围没有颜色,辩不清昼夜;没有飞鸟,更分不清虚实。我依稀觉得这是在梦里。但又觉得是那么的真实。还来不及去想这是怎么回事,身体就开始飘动了起来。我享受着这种自由的飘荡……。突然身边出现了许多似熟悉又陌生的建筑、河流、木草,奇怪的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当我即将相撞于某物时,意念又将我的身体向上拉起,直到避开那些高耸的建筑……。“啊!!!我会飞了!无需双手,只要用意念来操控。这样……更平稳,这样……更轻松。向前飞!向左……向右!”。我看不到自己脸上喜悦的表情是怎样的。但知道一定很美。一栋楼的翻越…又一栋楼的翻越,突然身体觉得有点失力,慢慢的开始往下跌落。“升!升!升!”我不停的在心里默念这个“升”字。但身体还是在继续下降,眼看即将掉入无底河,本能的双手再次扑打起来,可还是没避免与水的一次亲碰,沾湿了脚尖。我再次升腾起来,双手不再停歇,当飘过一处高压线缆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下,我好奇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不是应该在…但只是一瞬间的惊讶。“我会飞,你要学吗?”他看着我……不说话。旁边突然冒出一个矮个子,我居然分不清他的性别,只见他们在独自嬉笑言谈……。他们怎么在一起?我放下双手,轻脚着地,加入到他们的言谈当中。他刚要对我说什么的时候……一只手拍在我是肩上:“喂!!到地方了。”这时我才知到自己刚刚做了个梦。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5章 无标题章节 在大白天里,能做梦的时候并不多,而在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里,我又做了个“在天上飞走的梦”,这说明了我到底有多困。我甚至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做过梦了,反正很久。 上中学的时候,我经常会做跟“飞”有关的梦。有段时间,我一直沉浸在梦中,我会把梦中的经历放到现实中去享受,这如同我醒来时,已在世界的某处游玩了一圈。但这些美好又不能分享给身边的任何人,因为他们无法想到我所描述的画面,就连我自也无法说清楚那些…。可结果真的是很美好! 此时,车上只有我、售票阿姨和司机。我尴尬的对着售票阿姨说了声:谢谢!她没有作任何的回应。我拿完行李,顺着车停的方向走着。 街还是那条街,路还是那些路,一切没有发生过多的改变。记得上次回家,已是两年前。那时街口两边都是水果摊、干果铺,现已都改成了服装店。 从老街一路走到新街,只有十分钟的路。绕过菜市场,我停在了离家百来米远的路口,心里十分忐忑,突然我心里有种对家的惧怕,从未像这天一样害怕过。看到熟人我应该怎么办……?我是该打招呼,还是装作不见?到家了,我应该说什么……?我没想到回个家还会如此的纠结。但我确实在很纠结。 停留片刻后,我掉头走到不远处的一家百货店前,买了两包软红“黄鹤楼”。我想,遇到熟人,烟是不能少的。我再次走到路口,看到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深吸一口气,朝前走去,还好,一路到家也没外人看见。 爷爷正坐在大门前的木椅上,他看见是我回来后,他用左手扶着椅靠站了起来说: “武…武子,你…你回来了”说完他带着那僵持的慈笑望着我。 爷爷因为2006年那次中风,导致他右半身瘫痪,面部僵硬,连笑都困难。说起病情,他的情况不算太坏,简单的生活还是可以自己完成的……杵着拐杖,可以自己走,说话有口吃,但基本可以表达意思……。 “嗯!我回了。现在晚上睡觉腿还会痛吗?”说完我望着爷爷。 “痛…痛啊,老…老毛毛…病了”他说完看着自己卷再怀里的右手。他右手的五指成鹰爪型,完全没有任何的功能,吃饭是用左手。听他说“痛”,我没有任何办法能让他不遭这样的罪。我只有转移话题问他: “我妈在家吗?” “她…她下地…地里去了。你姐姐…在家…” “哦,您坐着吧!不用管我”说完我将爷爷扶回座椅上。我掏出一支烟,点燃塞到了爷爷的嘴中,然后直接上了二楼。 姐姐正靠在床头枕上看着书。她看见我,满脸惊呀地问我怎么回来了。我跟她说我已经辞了职,想回来和爸妈一起出去种菜。她没有再问我很多其他的问题,只是点点头,然后问我吃饭了没。我说我很困,只想睡觉。她从床上下来,给我收拾了一间空房。铺好床垫,我直接躺在了床上,很快地就睡着了。那一觉睡得很踏实,没有再做梦。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多了,是妈妈叫的我。她说饭熟了让我起来吃晚饭。我在朦胧中望着她喊了声:妈! 妈妈两鬓的白发多了许多,眼角纹和额纹一样深,手上的老茧子裂开多条缝,这不禁让我心里翻起一股酸水,好不是滋味。两年前,我不会觉得岁月尽显沧桑,因为那时妈妈还是一头黑发。 “你回来也不提前给家里打个电话!今天没买什么菜,先随便吃点。明天叫你爸去买点骨头熬汤。” “怎么随便就把工作辞了。家里又没有什么事做……”姐姐在妈回来时,就告诉了她我是辞工回的家,不是请假回家。所以她对我是一阵埋怨。 吃饭的时候,妈妈问我:“你回来的时后有没有喊哥哥?”我说;“不知道啊!上次给您打电话的时候,您也没说哥在家啊!”姐姐在一旁对我使着眼色。但我继续说道:“奥,哥回来啦!他还有脸回来啊?不是说永远不回来了吗?不是当他已经死了吗?从他留下那张纸条开始,他就不再是我哥了。”我眼睛冒着怒火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姐姐扯住我的衣袖说道:“快吃饭!别说以前的事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戳到母亲的痛处了。我很快地将米饭往嘴里扒,都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们的哥哥,你们不能总像仇人一样的相处。他恨我,那是我们娘俩的事,你们不要孤立了他,听到没?” “武子!吃完了,上楼去叫声哥哥,听到没?”说完,母亲用筷子在桌上敲了两下。 我放下碗筷说道:“不是…妈!他凭什么恨您?他有什么资格去恨别人?” “好啦!别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从我懂事起,母亲就没像这天一样,对我大声地说过话,这也不是她本有的脾性。 “嗯!吃完饭我就去找他聊聊……”说完,我继续往嘴里扒着饭,都没有夹过菜。每次谈到这个人,气氛总是特别的火药味。 按常理:我两年回一次家,吃饭不应该是这种局面。以往,母亲会不停地向我碗里夹着肉和我喜欢吃的菜,而我又将一部分夹到她碗里,说我吃不了这么多……。 母亲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她说要去帮爸爸收摊,叫我们吃完将饭菜热在锅里。 母亲走后,我也放下了碗筷。我向姐姐问了出去租地种菜的事……。她说要等姑姑的消息,可能要两三个月,她还说,地里现在还种了点油菜和芝麻。等收完这些再出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6章 无标题章节 听姐姐说完计划出去种菜的时间和方向,我又向她问起四月七号那天哥哥和妈妈吵架动手的原因。 姐姐说:哥认为妈妈当年不该将爷爷奶奶赶出家门。他说爷爷中风全是因为她。他说他要让妈妈也尝尝让后辈凌辱的感受。 姐姐还说:当时妈妈对哥说:“我是这个家的恶人!你可以不认我这个恶妈!在外面你也可以跟别人说你妈已经不在了,就像当初你一声不吭地跑出去一样,当所有人都死了。” 当时哥哥气急败坏地一把薅住妈妈的脖子,最后将她推到在地。 听姐姐说完大概的经过后,我心如刀绞,身如针刺。这如妈妈对哥说完那段话非心话后的感受。她内心当时得多绝望?才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 至于哥哥所说的那件事,也绝非事实。因为当时我就在当场,而他不在。 整件事情是这样的:那是在2004年的一个暑假里,家里米缸里的米突然少了一半,妈妈问我是不是奶奶把米送人了,我说不知道。妈妈又问奶奶,奶奶也说不知道。那天吃完晚饭的时候,后院的张婆婆找到妈妈说道:“今天看到你婆婆在老街上卖米,你家是不是刚碾了很多米啊?卖几十斤大米给我,懒得上街了。妈妈听完才恍然大悟,准是奶奶又没钱打牌了,所以偷偷舀米出去卖了。以前也有,妈妈跟我说起过,只是没当面差穿。当晚,妈妈就找到奶奶对质,开始奶奶死活不承认,后来妈妈提到后院的张婆婆,奶奶的嘴才软了下来。奶奶说:“卖点米怎么啦?我吃我儿子的。”然后一边埋怨后院张婆婆的嘴长,一边为自己卖米的事辩解。妈妈对奶奶说,要再发现她私自卖米就分开吃——爷爷奶奶那时是和我们在一起吃饭。奶奶当时比妈妈的声音还要大。她说:分开吃就分开吃,反正你眼里搁不下我,明天我们就搬出去。她理直气壮的说。奶奶平时说话就像是雷跳,有理大过天,无理也争三分。爷爷奶奶第二天真的搬到了二姑未拆迁的老房子里去了。妈妈从没开口说让他们出去住,只是奶奶当时面上过不去,傲了口气。妈妈也没拦着。这就是整件事情。 这件事到哥哥的耳里完全变了样。估计他也是回来听奶奶的一面之词。但这些都已不重要了,因为这些绝不能成为他为自己开罪的理由。 我叫姐姐一个人先出去逛逛,自己上二楼去会会这个弃家而归的“恶人”。因为怕我们聊的不愉快而大打出手,所以将姐姐支开,她在场的话也会影响我的谈话。 门是关着的,下半边漏出一个碗大的窟窿,很明显是被人用脚踢破的。我屈膝从洞口往里看,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下午的六点钟天色还算明朗,可房间里确是黑乎乎的,一定是窗帘被拉下来了。 我敲了两下门,没回应。又敲了三下,任然没回应。我又将门把拧了一下,没拧动,门是被反锁了。 我确定哥哥就在里面,只是他故作不闻。我只有对着门喊道:“哥!我是武子!开一下门吧!”等了片刻…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喊道:“哥!我知道你在里面!开下门好吗?咱们聊一下。” 里面突然亮起了灯光。 “滚!他妈给我滚!”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火山里蹦出来的,比我的高了好几倍,还带着火。我想过他的语言会很激动,但没想到是这个开白。 我收住内心即将喷发的岩浆。低声道: “哥,我今天才回来!你叫我往那滚?”我试图让自己不说带刺激他的话。 我又说道:“哥,你先把门打开,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没别的。你要是气不顺,打我一顿也行,老弟觉不还手。你要不开门,我就在这等你,叫你”我用很平和的语气对他说。 过了片刻,门被打开了,一股急风从门缝里呼出,他用了很大劲开门。哥哥眼睛直怒怒的盯着我,向我挑了下头说道:“说啊!有屁快放!”我笑了笑,从另一间房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他一脚将椅子踢翻。我又笑着将椅子扶起说道:“不急,等你出完气我们在聊。你要是踢了椅子还不解恨的话,可以踢我。”他看我笑着说完这些,眼里的怒火也少了许些。 “少他妈在我面前演戏,有屁就放!你不就是回来给你妈出气的吗?” 演戏!你妈!我听到这两词心里好一阵冷笑……。 “演戏我没学过…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还有,你说我给我妈出气,难道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今天我不说你对咱妈动手的事,我只想知道你的打算……。”说完我冷眼望着他。 “我要搞得这个家,家破人亡。这就是我的打算。”说完他眼里再次冒出怒火。 我鼻嗤一笑,又说:“这个家谁得罪了你?那个又与你有仇?你不能在外面受了挫,全都报复到家人的身上吧? “你出去的这些年,家人没有责怪你,而是都在牵挂你呀!你回来妈妈一定开心。现在你人是回来了,但你做了什么呀?” “今天我还能叫你声哥!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谁。但你今天所说过的话,希望你自己知道是什么。还有,很快我们就会出去。房子你怎么处理都可以,如果你还要看到人亡,那就找我练练手。”说完我就直接朝楼下走去。 开始想,不要用这种激进的方式去交谈。但听到他说出那些刺耳的话,我不想再压着自己去说一些软弱的话了,况且我认为他已经到了神鬼无助、无可救药了的地步了,多说无益。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7章 无标题章节 如果他还是一个处在无法辩清是非对错的孩子,那说教或许对他有用。可他是一个经历颇多、又年过三十的求道仕,大道已成经文,说教也只是凡人眼里的说笑,所以没继续与他理论什么。 那天与哥哥简单的怼了几句后,我再没当他面喊过哥,更没说过话。我们唯一的关系就是身体里流着血同样的血,紧此而已。他不能将血换掉,我也不能。 那场对话让计划的三个月推前到一个月。和哥哥谈完话的第二天,我就给六故打了电话,我让她无论如何在一个月内帮我们找到合适的土地。 一星期后,姑姑打电话过来说最快也要等一个月,她说离她种菜不远,就有一家菜农要转让土地,那家人身体不太好,要找人接手。 姑姑说这是个好机会。我听到这个消息,对姑姑一阵感谢。我又将这一消息传给了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我让他们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处理好家里的地和摊。 第二天,我自己一个人跑到姑姑种菜的地方考察了一下,一切都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但还可以习惯。我留在姑姑那帮忙干了一个月的活,因为实在不想在家看到那个人。 姑父开着他平日里卖菜的三轮麻木,将爸爸、妈妈还有姐从车站接回到蔬菜基地,我们当天就签了合同,交了钱。晚上,姑姑弄了一大桌的菜,我们在饭桌上聊一切跟种菜有关的话题。种地,妈妈觉不陌生,因为种了几十年了。但姑姑说种菜跟家里的种地不一样,主要是手脚快,时间长。这一点我也不担心,因为妈妈做什么都很快。至于时间没规律,我想习惯了就会好。毕竟姑姑也在外面种了好多年。就这样,我开始了长达四年菜农生活。 “小贾!上车去把篮筐扔下来,他们都来了,可以上货了。” “老孙!今天你让他们上车卸吧,最后一天,我想轻松轻松。” “什么?最后一天?你不种菜了?” “嗯!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卖菜了。孙老板!今天可别压价哦!哈哈…”我开玩笑的说道。 老孙是我在种菜的这四年里,打交道最多的一个菜贩子。他为人圆滑、会说话,从不得罪菜农。记得第一次卖菜给他,他说我的菜没弄好,全是黄叶、烂叶,害他亏了本。我当场将他亏的全部补还,还额外送了他一筐青菜。我说,刚出来,没经验,你多多包涵。以后我的菜你可以先卖再给钱,亏的算我的。才开始,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靠拢菜贩子。其他菜农说我傻,哪有卖出去的菜还管它亏赚的,他怎么说都可以,包赚的买卖谁不会做啊?他们说,没人像我这么做过,这样坏了规矩。我没有搭理他们,我有我自己的内心策论。往长远看,眼下吃点小亏不算什么。老孙看我这种行为和态度,也就开始和我搭上了长久的买卖关系。后来也不是我所说的,先卖再给钱。而是和所以菜农一样,甚至有时比他们卖的价高一点。当然,这里面有额外的付出,就是我一直给他当免费的搬运工,那些老奸巨猾的菜农不会争着做这些。 “小贾啊!平良心说话啊!我什么时候压过你价啦”他边说边用右手食指朝我点点,脸上带着奸笑。事实是,他确实是个奸商,不然他不可能在同行里做到数一数二。一个不够奸的商人是没办法在一个行业里混得很好的。他是奸商,这没什么好去评价的。但是他能让人愿意去和他打交道,这才是重点。 “那感谢你这些年拿我的菜啊。以后有机会跟你学做生意”我调笑道。 “好啊!只是你人太老实了,做生意会吃亏的” “哎!你走了,我又少了一个嫡亲部队啊!”他仍然是一副笑脸。 “开什么玩笑,你的嫡亲部队还少吗?小张、老陈……他们不都是你的铁杆吗?”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就开始指挥着菜农的工作。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8章 无标题章节 跑完最后一趟交易,我如释重负。我再也不用愁地里的菜该如何了。我再也不用为了菜的好坏而冲老爸老妈怒吼了。我再也不用看到那些菜贩的嘴脸了。我再也不用夜半起来呆楞了……。 这一切都得感谢那个一直在家苦守四年的人。因为他突然想通了要出去,尽管用钱将他打发走,但大家都愿意这么做。他走给了我一个回家的理由,也给了我一个可以出去的借口。如果他还要在家呆上三年的话,那就是说我还得续签三年的《地租合同》。到那时,我不敢保证三年的时间里,自己不会疯掉?所以我得感谢这个人,他把我逼上了绝路,又放了我一条生路。 那天晚上,姑父问我还想不想继续种菜。我头差点没摇掉,我笑着说:饿死也不种了。他也笑着说:嘫马(土话口气词)你是还没结婚。等你结婚了,你还会回来种菜的。他是以一种几乎肯定的语气向我说的。因为是过来人,所以他觉得我会走他的路。我淡淡的说了句: “等我真结婚了再说吧。” 对于结婚,我真没想过我此生会有家庭。我幻想过许多事,唯独这件事我从没想过,也不愿意去想。现如今,我也是快奔三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满身恶习。试问,有谁愿意和这样的一个人组成家庭呢?再者,还有件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没做。如果完成了,那也是三十大几了吧!这样结婚的可能性就更少了。以上结论就是:我注定会孤独终身。我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我不会把这些沮丧的想法透露给亲人,因为这样会使她们直接受伤害。在现实中,我会给她们留一点希望,哪怕是我制造的一种假象:我以出去找老婆为由,然后在这中间只是断了联系。这样比直接跟她们说我不结婚会好一点。我也没有什么能两全的方法化开这种矛盾,只能如此。 之后的一个月过的很快。我们将地里所有种菜的大棚、工具、设施都廉价的处理了。这些买的时候可花了一大笔钱,全便宜了那些菜农。走的时候,我们只带了几件衣物,当然那辆银灰色的“小面包”也开走了。那一刻我心里是轻松的,不能算是开心。因为我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但父母确认为我会一心去完成他们心里的任务。事实也并非如他们所想。 回家的路上,妈妈还是有些不舍种菜的生活。她觉得种菜来的钱还是挺快,这比家里累死累活的种庄稼还要强好几倍。还有个原因,就是不停的做事可以让她忘记心里的痛,因为种菜几乎没有什么闲时。我对赚钱没有欲望,甚至讨厌赚钱的艰辛和手段。我认为人的一日三餐能到口就行,这不难,只要愿意劳动就可以做到,也不会太累。至于多出的时间,可以去好好享受生活的美好! 结束菜农的生活不光我得到了解脱,爸爸也同样得到了解脱。在种菜的四年里,我和爸爸的关系如同水火,也是在这四年里,我又重新的认识了他一次。 记得有一次,天还没亮,妈妈就在地里点着灯出菜,爸爸还在床上鼾声四起。我叫爸爸起来帮忙出菜,因为得赶早上行(也就是蔬菜市场)不起早就赶不出货。蔬菜不比其他产物,出地了就觉不能囤,不然这一批就等于白种了,谁也不想白种。爸爸很不情愿的从床上起来。叫起他,我又躺回了床上。因为我得开车,需要充分的精神。没过几分钟,我就听到外面一阵大吵,从窗外我听到爸爸对妈妈开口大骂。那些……脏话,是我第一次从爸爸的口中听到,当时我火从天降,穿着内裤就窜了出去。 “你骂谁呀?不就是让你起个早床吗?大吼大叫的,干什么呀你!”吼完我直怒怒得看着他。 妈妈说:“没你的事,快去睡觉。”此时爸爸又骂道:“做死你活该。老子明天就回去,不管了。”这次爸爸彻底将我身体里的“炸药包点燃了”。我从门口拿起小板凳直接朝爸爸猛地砸去,板凳滚到离他一米不到的前面。我大吼道:“不是要回去吗?现在就滚啊!回去找你那大孝的儿!以后我就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了。”说完我就将屋里的衣物往外面仍。妈妈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我死了,你们就都省心了!妈妈一边哭一边用手锤着自己胸口说着……。 “好!咱们一起去死!反正大家都嫌活着累!”说完我用手腕抹过眼眶。姐姐此时也起来了。她看到这种局面根本无法调节,就将姑姑和姑父叫来相劝。 “炸”过之后,就是一场平静,但空气里还残留着“药味”。我让姑姑将妈妈劝回房间,然后自己穿好衣服,拿着手机,就出去了。走时,我没有看坐在一旁的老爸和姑父一眼。那天我在公路中间走了一整天,到后来很晚才回的家。没人知道我那一路想了些什么,没人知道我那一晚上会不会回来。这件事让我和爸爸在后来的三年相处里一直有阴影。第二年,他得了胃溃疡。这也是他解脱的另一个理由。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9章 无标题章节 那次大吵之后的事,回想起来有些后怕——我就像掉了魂的鬼一样,在马路中间游走——罪恶像是一窝蚂蚁,在我心底涌起。 我大喊:劈了我吧!你这人道的主!我有罪——请用雷刑将我这万恶之身打死。啊…啊!!我像个疯子一样,对着天空咆哮着,过往的车辆不停的向我按着喇叭,我丝毫没有理会,继续地走着,笑着——我希望他们当中有一辆车从我身上碾过去,替天行道。可是没有。他们只是打开车窗冲我破口大骂,然后我以笑回之。我没有一股冲进车流中的勇气,去制造一场意外,只是一直走着——当时如果没有想起母亲的话,估计在走不动的时候,又会拿出一股勇气来——那样就没有以后的几年了。 再次回到家,心里没有上次的那种惧怕感。认识的人都知道我是在外面种地回来,这不需要解释什么——不同于在外打工的是,他们会问七问八的一大堆,然后我又编一些无头之事去回答。我讨厌将不甚的经历再去回顾一遍。 从我选择外出种地,到种完地回家——这期间我没有回过一次家,妈妈也是,只有爸爸偶尔会回去几次。这次回家,我准备和家人好好的过个年,然后就以“结婚为目的”出去找个“老婆”中间只是断了联系。不联系,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安静、陌生的环境去创造自己。我不想再因家里的某些变故而又留下来。至于找老婆——那只是一个合理出去的借口罢了。 时间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我打算用这段时间好好的计划出去的方向和出去之后的生活处态。 走上二楼,我看到客厅的地板砖上多出几个瓶盖大小的窟窿。奶奶说,我们出去后的一个月,哥哥用铁棍杵的。她不说我也知道这是哥哥的杰作——在家呆四年,他没把墙上砸出几个大洞来就算苍天的眷顾了。 二楼的布局是,四室、一厅、一卫。两间大房对着两间小房,中间是客厅,很大;卫生间在其中的一间小房里面,用门隔开的。除了哥哥住的那间大房没有贴地砖外,其它的都贴了——没出去之前,妈妈本想把家里装修一下,但贴砖的师傅被哥哥挡在门外,最后不得不终止装修。墙也是没有粉刷过的毛面,黑乎乎的,客厅里白天不开灯的话什么也看不见。 我走进哥哥的房间,拉上窗帘,推开滑窗,阳光从窗外倾斜的照进房间。大部份的阳光被房前的高楼挡住,只有缝间透过的几缕丝光照入。窗旁边靠着一个老式衣柜,年份比我老,是妈妈当年的陪嫁品,柜门上面还镶着一块大的衣冠镜。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暗想:里面这人是我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彰显出年青人的风采。凌乱的头发,黝黑的面色,还有那野草般的胡子,横七竖八;再往下看,是一身皱巴巴的蓝外套混搭一件黑色纯棉库。镜子里的我极像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不,应该是老农,五十岁的老头也比我此时有样,只有不出远门的老农民才是这般行头。种地的四年彻底的将我打造成这幅不堪的模样。我觉得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我的想法变了——以前我会觉得,一个人的模样长的好,衣服穿的漂亮,身材显得协调就可以荣获美好殊荣——现在我认为很多衣冠楚楚、有莫有样的人,他们不一定知道什么是美好——对于只修外而不注内的人,顶多是个花架,不值朝拜。镜子中的自己提醒着我——有待雕刻。 我将目光又投向镜框的镶木上,镶条上刻着一条条刻痕,那是我成长的标记,从八岁到十八岁,每一条都在上面。想起这些…我嘴角自然扬起。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10章 无标题章节 收回童年的记忆,我又坐在哥哥床前的木椅上。望着几面被水泥浆涂过的墙壁,我想起十四岁那年,哥哥从家跑出去的事——。 那天中午,放学回家,我看到妈妈正在门前搓着衣服,她脸色苍白的说:饭在锅里热着。然后继续在搓衣板上搓着衣服。我走进堂厅,看见伙屋(厨房)里满是烟雾,着急的喊道:妈!快点!伙屋着火啦!妈妈听到后,放下手中的衣服,双手拍着自己的大腿上说:哎~哟!我这脑磕呀!我忘了把灶里的柴浇灭了。说完,拿着桶往伙里屋跑,我随手拿了个盆跟着冲进去。我们不停地将缸里的水往火源处浇,直到火被浇灭。火是从土灶里烧断的木材掉下来引发的,还好火源没有蔓延到一旁的柴堆,不然后顾不堪设想。一场虚惊后,妈妈不断地责怪自己:我这是怎么啦?今天像被鬼架住一样,报应啊!我说:什么叫报应啊?火又不是您放的。您到底怎么啦,脸色这么白?她又说:你哥走了,不回来了。都怪我,没能力,不能支持他做他喜欢的事。我这当妈的,把儿子气走,这不是报应是什么?这火提醒了我啊!妈妈当时哭着说不想活了。她说:累,在这个家做死也讨不到个好。我说:他出去就出去了,就当您少生了一个,我不是在家吗?您要不活,那我也活不成。当时好一阵安慰,妈妈才擦干眼泪。听说哥哥出去了,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自从妈妈不同意送他去习武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对于一个农村人来说,哥哥的这个爱好就是不务正业,一个靠种地生活的农民,根本没条件去送自己的子女进武校或学什么艺术类的,这是现实。哥哥将自己关在房间的半年里,练了一手好毛笔字——他除了吃饭时间,整天都在房里写写画画。我知道他迟早会出去,但没想过他出去不回来。那天,我跑进他的房间,看到书桌上一张被砚盘压着的纸条,上面楷体墨书写着:我走了不再回来了就当家里没有我。当时看完,我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因为和他自小就没有太多感情。后来因为妈妈心里累积的创伤,我慢慢的开始恨起这个人。 除了桌上的那张纸,毛墙上到处涂画的是用黑墨汁所刻的繁体字书,那是他关在房间里半年的杰作。而当时求学不深的我,紧紧只能认出门墙边上的几行简体《哭泣的奔马》——“独自走在夜里飞奔的野马,一走再走,从不回头……,它傲视前方,将所有束缚的缰绳统统抛到脑后,只需要拥抱着自由,不需苦恼担忧,它只想找到心中所求,从不被迫困于苦笼,北风劲,只管再起,抛开一切原由,路越走越难,我心不再停留,管它天星高,心比它高,雨冷冷,旧梦依旧冷,无法爱的足够,这匹哭泣的奔马只好孤身再走。” 那时我并不认识罗文,也不知道哥哥是从哪摘取的这么一段。但我大概理解他留在桌上那张纸条的含义:他想做那匹哭泣的奔马,没了缰绳的野马。我不解的是,他为何又要在另一面墙上画一副“深山竹林画”,画中还能隐隐看出一名道士在磐石坐观。可笑的是,知文的二姑父就是根据这幅墨画和墙上的字迹,猜到了他的去处。尽管一路的阴差阳错,但最终还是确认了他的那幅“武当上独角画”。当时这也算是平复了两颗牵动的父母心。但从此,我与他便是形同陌路,各不相顾。 时恍多年,坐看平庸琐碎之事,依然不变的只有平庸和当初的决绝。敢想的,也都是懵懂少年时不知乡愁的童色;对于未来,总有股怯意的风吹唆在麻木的神经上,让人不敢去遐想。唯一的寄托,只有那本还未完结小说。也许,结局会如草本上写的一样:巨人牵着巨马,踏上无草的边涯,纵身一跃,天际边突显一道彩虹,在彩虹的弧线上,巨人又骑着巨马继续奔腾,此时,所有看见的人都在底下惊呼,喝彩,落泪……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11章 无标题章节 每次坐在哥哥的房间里,看到墙上写的那些字,我都会想起很多的事,不只是他的事,还有我的事……。 假如:哥哥当年没有出去的话,我还会不会变成今天的自己,梦里都喊:杀了你!杀了你! 假如:哥哥出去没有再回来,我会不会真的就结了婚,然后为了家庭、老婆、孩子,肩起一份父亲的责任。给母亲一份慰藉。 假如:哥哥真的迷途知返了,我又会不会去原谅他,接受他……。 我不想将所以的不满,全推到哥哥一人身上。因为自己尝过那份苦,并不好受,特别是在晚上,没有人会帮你疗伤,你只有自治自愈的将伤口在白天包起来,然后等到晚上又拆开。我了解这种痛,我认为哥哥也很了解。但生活里没有假如。你得担起生活给你的担子继续向前,那怕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也要走完属于你该走的路。别人无法帮你挑起担子和去走不属于他们的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担子要挑和自己的路要走。 这次出去前,哥哥将墙上的字画全都用水泥浆涂过一遍。如今我看到的不过是一道道泥浆印,没有半点文字的痕迹。从墙上唯一可以看出的是,他这次出去真的不会回来了。至于这四年里他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从他走的痕迹看,很彻底。这次离开,不需要留下什么字条,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说起什么。他终于挣脱了所谓束缚的缰绳,去拥抱他理想的自由。有时后,我会羡慕他。我羡慕他能超脱自己,去获得,去尝试脱束的自由。我不能,我只会背着一生的包袱,去寻找他的那种自由。 每次坐在哥哥的房间里,我都会感悟一翻人生大道,这如同坐在清心阁中修炼一般。从哥哥的房间走出,我又上楼顶四处看了看,试图找点哥哥这些年在家修炼的痕迹。但什么也没有。 此时听到楼下的奶奶在喊:武子!饭熟了,快下来吃饭!奶奶的嗓门还是那么的大,岁月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声音。我回应了一声,然后从楼上下来。 奶奶问我:“你妈人了?快去叫她回来吃饭” “她晕车,在楼上睡觉了。现在她吃不了东西,你们先吃吧!我也不饿。”看着桌上年前准备的腊肠、腊肉还有新鲜的鱼、肉、蔬菜……,我实在是吃不下。不是对奶奶做的菜不满,而是种菜的这几年彻底的改变了我生活的规律。我们几乎不吃早餐,午饭是在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之间,没有定点的时间。晚饭在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同样如此。我们一天只吃两顿,爸爸的胃病估计就是这样得的。 奶奶有些失望地说:“四年都不回来,今天吃的第一顿饭都不吃! “你妈晕车就算了,你怎么也不吃?这一桌菜我们三个(爷爷、奶奶、爸爸——姐姐第三年出嫁了,所以姐姐不在家)怎么吃啊” 我解释道:“肚子实在不饿,你们先吃,吃完,给我和妈留点热在锅里。记得,多留点腊肠。”奶奶听我这么说也就没再抱怨了,她笑着说:“知道到你喜欢吃腊肠,今年特地多腌了十几斤。这都是我……。我和你爷爷都不……。” 我打断奶奶的话说:“你们吃吧!我先出去转一圈” 我不想听奶奶说那些,捡破烂的钱都是用来腌腊肠这样的话。他们的生活还没有到这种地步,每次爸爸回来,我都会让他带钱回来给爷爷奶奶生活,可他们非要把钱存起来,说是以后他们的养老费,继续坚持去捡破烂维持生活。我曾多次让爸爸劝她不要再去捡什么破烂,但奶奶从来不听。 骑着哥哥留下的那辆山地车,我就出去了。车是他留下的唯一物件,估计是不方便带,所以没带走。从新街,再到老街,我慢悠悠的蹬着踏板一路观游。 我推着车,走进老市场,像个买客一样,观望每个门店,每个衣摊。爸爸当年的衣摊就在这里。我看着每一张老去的面孔依然在这里守候,心中突然腾起一股米香。 小时候,我经常给爸爸送饭,每次送完饭我得要上一块钱才肯回去。当然爸爸不会轻易的将一块钱给我,他得揭开饭盒,吃完热腾腾的米饭后,才会将一块钱放到饭盒里。 我不愿等爸爸吃饭,就跑到别家的摊上穿鞋子、试衣服。隔壁摊主的阿姨抓住我,将一件大花裙硬给我穿上,然后呵呵大笑的把我带到爸爸面前说道:老贾!你儿子穿上裙就是个花姑娘!看,多像漂亮!以后干脆当丫头养算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爸爸也会很自豪的一起笑。从那以后,每次我送饭给爸爸,卖衣服的阿姨都会对爸爸说:你姑娘又来了! 路过当年那个戏弄过我的阿姨时,她正带着老花眼看报纸,我停了会。她放下报纸问我:“买点什么衣服吗?这些衣服裤子都是今年的新款,随便看看。”我问:“有裙子卖吗?像我这么大年纪穿的” 我的这种问让她有些诧异,但她很快就说:“现在是冬季!谁还卖裙子啊?你确定是要卖裙子?她问得我有些尴尬,我只好说:“倒季节买衣服会便宜一点。”她摇摇头说:“没有”然后眼里露出一丝怪异的眼光。我本想说起小时候的那件事,但她对眼前的人毫无印象,也就没问了。我继续往里走,集市上除了打瞌睡的摊主外,几乎没人出没。说刚卖掉一件衣服子的主,纯属瞎说。这种对买主的劝词我太熟悉了。她不知到我是老贾的儿子,要是她知道指不定又对我一翻打击羞辱:哟!当年的丫头怎么长成这幅模样啦?真是岁月搓人啦!当年真应该怂恿你爸爸将你x x割掉,真是可惜一张美人的脸了。 从集市里出来,绕过一片废墟。我朝着老街的一个路口往里骑行。巷子两边的黑瓦房全都变成了一排排的小三层,原来的青砖路也都铺成了厚厚的水泥路,比之前宽了许多。我快速的骑出小巷,骑过村庄,将车停在一个木料加工厂外。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12章 无标题章节 “大爷!我可以进去看看吗?”说着我递给看门大爷一支烟。大爷接过烟,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摘下,看着我说道: “你干什么的?工厂外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您知道这以前是个学校吗?怎么就成工厂了。我进去转一圈就出来可以吗?” “哎~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前几年,村里包给外地的一个老板了。这现在成了木料加工厂,没什么好看的,快走吧!” “大爷,您看我像个坏人吗?我只看几眼就走,可以吗?”说着我将大半包烟塞给他。 “别别!你这是干什么呀?领导看到,可要不得。 “行行!你进去吧,看完快点出来啊!”大爷将烟又塞回给我,就让我进去了。如果这是在城市,我不会尝试跟门卫沟通,看门的是个小年轻,我也不会有这一行径。我太想看看小时候的学校成什么样了,经管它早已面目全非。但记忆犹好。 操场上的那块草地现已是水泥平地,上面四处可见的都是一些晾晒的木料,随风还能闻到一股木头的清香,有点烤肉味道。 操场不大,整个面积不到两个篮球场,上小学的时候,我经常上面和男同学比赛钓毛毛虫,钓到的虫子再拿去戏弄女同学。她们告诉老师后,我们就在教室外站成一排,练习扎马步。 学校的四周,是用红砖加水泥砖垒起的围墙。主要不是挡人,而是防止村里的猪、狗等牲畜闯入。墙上面写满各国史人的名言壮语和诗赋经纶。那都是写给老师们看的,我们只会背乘法表和床前明月光,疑是——意思完全不懂。 操场中间竖着一面鲜炙的五星红旗。小学时,每年都会有许多三好学生在飘扬的校旗下宣誓。我是小学快毕业时,才和一年级的朋友站在一起宣的誓。 老师带我们喊:我是中国少年队先锋队员!我在队旗下宣誓:我热爱中国共产党!我热爱祖国!我热爱人民!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准备着,为中国共产党奉献力量!宣誓人:。 我高举右手,紧眉瞪眼,望天随其喊到:我是中国少先队先锋队员!我发誓!!我要……!为中国——争光!宣誓人,贾天武!说完誓词,我内心一片激动,热泪盈眶。我终于带上梦想的红领巾了! 尽管语文老师很不情愿给我少先队员的称号,但她还是给我系上了红领巾。老师觉得只有三好学生才可以戴红领巾,她经常跟我们说:要好好学习,将来做国家的栋梁之材,不要只做米虫。 我除了玻璃弹珠打的好、作业抄得好、马步蹲得好以外,没有一点符合她的标准。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坏学生、米虫。 如果可以评差生奖的话,她一定会给我举行一次隆重的颁奖典礼。典礼上,她会拿我当典型的反面教材去树立那些积极向上的“三好精神”,这样我就成了全校不去学习的榜样了。 上小学的事实是,我除了拿到了小学毕业证书外,没有获得过任何一张官方的奖状,这是老师之不幸,也是我爸妈之不幸。 绕着围墙走一圈,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小时候上学的事,想想都是一辈子的乐趣。 教学楼上几个摇摇欲坠老字还在:好子学习,天大向上。“老天带走了一个女儿”自然成了——好子,学习——天大,向上。不得不说,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巧、妙! 楼墙上多出了一排字:某某木业加工制造有限公司。 房子里面机器正在发出阵阵的声响,工人们戴着口罩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转完一圈,我走到门岗又掏出一支烟给了大爷,说完一声谢谢!就离开了。 从学校出来心情一片大好。我继续骑着车在江堤上迎着冷风,听着音乐,不知不觉就到了烧砖的窑场。 窑场在江堤的外侧,与大堤相隔一条小河,一片树林。河的中间有一条土干小路,直通杨树林。 穿过树林就是江堤大岸,大岸的内侧又是一片村庄,在这片村庄里,我度过了最美的童年时光。 站在堤上,看那些多年不冒烟的烟囱,还高高的耸立,它就像是时光的标杆竖在那,让人看见就会想起浓烟冉起的时候。 我童年之家就是在江堤脚下的第一排,正对着这一片烟囱。 我将车倒在堤坡内侧,顺着堤坡往下走去。坡下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平地,没有一丝行人的路迹,我踩过一片草地,试图去找到当年老家的具体位置,好一阵确认,又好一阵否定。我后悔当年没在迁后种下一颗白杨或立块石卑什么的,也不至此时找得苦辛。那时还不知道童年会随时光变迁而变得独美,那时心里只有对新家的期盼和未来美好的憧憬,童年,也只不过是被当年被遗弃的幼婴,深深的埋在迁后的废墟里。可笑的是,如今我身在同一片废墟确不知童年何在。 地是荒的,我的心也是慌的。我不知如何拾起童年的快乐去迎合新生,也许童年从未走远,从未迁变,变的只是我一人,变的只是我一心。 从草地走出。我躺在枯萎的堤坡草地上,对着蓝天,吐着白雾。如果从学校出来心情是好的,那么此刻的我一定又天变了,我的心情转变总能快过六月的天。 我抽着烟,一口一口的吐向空中,音乐在耳边打着节奏,心情一下又跌倒谷底。此时,我心中泛起李清照的诗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可我的眼泪不知向何处而流。童年?不!童年我基本是在笑声中度过的。未来?不!未来我还没有打算在伤心中度过。我只能将眼泪憋在心里,那里可以装载一切事物,又不被怕人发现。 思愁随着一团团的烟雾,飘向空中,飘向云里,飘向无际的空间去。白天,我依然可以透过云层,看见一片耀眼的星空在眼下发光发亮。这不纯粹是想象,也不是白日梦语,因为谁也不知到我闭眼能看见什么,这如同坐在洞中的人:睁眼只能看到墙壁上投出的影子,确不知身后才是真的道理。真实是:那天我在草坡上抽了很多支烟,我骑着车回了家,我吃完腊肠饭了就睡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13章 无标题章节 这天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我坐在家旁边的巷道里,戴着耳塞晒太阳。忽然,有个人在背后喊我的名字。开始我觉得是邻居家的大叔在喊他孙子吃饭,就没回头,因为他孙子的名字里也有个“武”字。 紧接着又是一声叫喊,还带着一声汽车的鸣笛声。这次我清楚的听到“武极”二字。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小时候的昵称了,我自然的回过头来,朝声音的源处看去。那人戴着墨镜,坐在大奔的驾驶室里从窗外探出头来喊着我。我一脸茫然。 “你叫我吗?”我用手指着自己再次确认到。心想,我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开大奔的人啦!还能知道我小名?还没来得及想更多,那人又说道: “操!叫你几声了,没听到啊!我都不认识啦?”说完他咧嘴大笑看着我。我走近看了看,还是一脸蒙相,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不好意啊,我真不知道你是谁。请问你是……”还没等我说完,他就将墨镜取下说道: “不认吗?嗯?” “操!!这不是泥鳅吗?你他妈戴个墨镜谁认识啊?我还以为我挡了黑社会的道了。”我笑着说道,内心一片激动。这个多年不见的儿时玩伴突然出现,而且是这种方式见面,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惊讶!我有好多话要问他,但不知从何问起。此时的他还是那么的黑,那么的滑。当年就是根据这两点才给他取的外号“泥鳅”。他对这一称呼也十分的自豪。如今看到他,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里:他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链子,颈上纹着字样,手腕上也戴同样粗的金链珠,还有左手三根手指都戴着金鈑指。完全一副山鸡的形象。 “你不会现在真是黑社会大哥吧?看你这一身行头,还戴着个墨镜!” 我忽视了他身边的副驾驶还有人,一个身姿外貌都很抢眼的女人抱着个小孩。 “说什么么呢?哥现在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这是你嫂子,这是我儿子。”说着他向我介绍起他身边人。我对着她打了声招呼,又将话投向泥鳅。 “可以啊!当年的泥鳅摇身一变,就成了叶老板了,你叫我这市井小民如何偷生啊?哈哈!” “去你大爷的!什么老板啊,只是运气好一点,找了个好老婆,好干爹。现在只是帮我干爹在打点生意,也不好做。头发都快急白了。你看!”说完他侧过头让我看他耳边的几根白头发。 此时他老婆的手已招呼在他侧过的脸上。 “说什么呢,什么叫运气好,找了个好老婆好干爹!看你是皮痒了。” 泥鳅尴尬的对我做出怪笑,又对打他的老婆说:“怎么好话你也听不懂,我夸你呢!当我朋友面,你也不给点面子。哎!” 他似乎忘了什么,很快从包里拿出一包1916牌香烟塞给我,我说我不会抽烟就挡了回去。其实我本来想掏出篼里那十块一盒的烟,给他一支,但看到他如今开的大奔,我又收住了手。或许是脸面的问题,他的面了,我的面子。我只有说不会抽烟才能拒绝他给的高档香烟,这样就没有面子的问题了。 他说好多年没人叫他泥鳅了,突然有人还这么叫,有点不习惯,但觉得很好。我说我也是。那天本来想叫他下车好好聊一聊的,但他老婆孩子都在,很多话题也聊不开,就没多聊。我们只是相互打击一翻就算是温故了久别重逢的友情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14章 无标题章节 在家一个多月过的很快。这天是年三十,我还在床上梦里云游过廿九。 妈妈和奶奶在厨房里张罗着。油锅里的鱼丸正打着滚,冒着泡,奶奶还不停往灶里添着柴。爷爷坐门前晒着太阳,爸爸站在云梯上,清理着墙上的老对联。 忽然,一阵鞭炮声将我从梦中炸醒。 今天不是廿九吗?我暗想。我从窗口探头望去,有人在挂灯笼,有人在贴春联,有人在将地上的鞭炮摊开……,此时我才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不是廿九。我又比别人慢过一天,这是种地时养的成的习惯——从不看日历。 记得有一次端午节,我提前一天买菜回来,然后跑到姑姑家说:今天过节,一会要到我家去吃饭。还有,跟姑父说一声。姑姑大笑说:傻娃子,今天才十四!然后又一阵笑。后来我只能将买好了菜又放到冰箱,等第二天的端午……。姑姑说,像我这样年都可能过错。 这不?我还真差点过错了年! 我心里嘀咕着,这谁家?年饭也吃的太早了吧!才十点钟,就啪啪啪的响。以前吃年饭,不到十二点,听不到鞭炮声;现在这节奏,像是在赶比赛。我看见爸爸正在窗下的云梯上,知道他在擦墙准备贴春联,就下去楼去了。 走到楼下,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我朝后屋的厨房走去,妈妈正在炸着鱼丸,奶奶拿着火剪在灶里拨弄。 我从簚篓里择起一个鱼丸就往嘴里放,奶奶还一脸慈笑问我好不好吃?我包着嘴,边嚼边点头,说不了话。 正宗的炸鱼丸,只有在家里才能吃到,它不完全是鱼肉制成,还有猪肉。鱼,一般的会选用白鲢或草鱼两种。论肉质,草鱼好过鲢鱼;论价格,鲢鱼低过草鱼。大部分人一般会选用鲢鱼,因为它便宜。 我只会吃,至于怎么做,我可一点都不会。做的工艺看起来很容易,其实甚难。里面很多的讲究,许多厨子也会栽在炸鱼丸这道菜上。 想想,已是好多年没吃上炸鱼丸了。这道菜只会在过年时,才会做。平日里,除了办酒席才会出现,也算是一道主菜。 我一连吃了好几个也不觉得腻,最后,妈妈提醒说,快要吃饭了,我才停下又要伸出去的手。我得留着肚子装大餐去呀!我想。 从厨房出来,我都忘了自己是下来干嘛的?看到梯上的老爸还在擦墙壁,我才说了句:您下来吧,我来擦。爸爸:把春联打开,分清上下联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这种区分在小地方有多大意义。那些没上过学的老辈们,也只是随手一贴,运气好点就对了,运气不好就是反联。但没人会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们没文化,真可怕。反倒是有文化的人成了他们倒酸水的罐子。要是有人提醒他们贴错了对联,他们就会问你“十万个为什么”,直到你说不出话来。他们会说拿笔的不如拿锄头的,还会跟你比谁吃的盐米多,谁走的路多,一大堆实派言论说得你一愣一愣得。所以看到有春联有贴反的人家,你得故作盲文的走过,不然他们会让你怀疑读书的实用性。 爸爸读过几年书,他认为对联需要分得很清楚,但他没能力分清。他知道,我从旁边一家的高材生哪里学过分联,所以叫我分。 我将爸爸买的春联摊开一看,实在不满。他为什么要选一幅与家境及不相符的春联?上联是,父慈子孝一团和气。下联是,母爱媳贤共享天伦。横幅是,家合万事兴。子孝没有,这是事实。媳妇没有,何来媳贤?这也是事实。所以我说爸爸挑错春联。 我到愿意请个文人,定写一幅反联。反上联可以写:家去泥人颂新欢;反下联是:门留暗窗漏凄凉;横批:星星点灯。这符合当下现状。 哥哥已走,我亦如此——泥人离开,亦如我们离去,家人独自欢乐。 门上的窟窿填了缝,但依然有寒风灌进——这成了漏凄凉的暗窗。 只有星星点的光亮,才能照亮“家门”——这便是星星点灯。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15章 无标题章节 镇上的文人不好请,特别是年三十,他们会被那些“像我一样颇有文化的人”,长龙包围。 要请文人,你得提前给他们家送上三斗上好的大米,以表对文人的敬重。所以每过一个年,镇上的文人们可以好几个月不用为“锅”发愁。 这规矩也不知是谁定的,要是在“文革”这得“枪毙”。 送米,成了那些老农痛恨文人的唯一缘由,他们认为拿锄头就可以发展祖国伟大事业——所以他们拒绝文人对他们家的春联点评。 请不到文人,我只有贴上爸爸买的那幅,看着,还是有些别扭。我知道,那幅对联是爸爸心中所望:子孝,媳贤,家和万事兴,这也是万千家庭所希望的美好。为了确认我贴的不是倒联,我又反复的看了几遍上下联的末字音调,左重、右轻,没毛病。 四处响起一阵阵的鞭声,炮声,这有点像鬼子进村闹出的动静。谁家门前响起“枪声”,那家门一定是紧关着的,然后里面欢声笑语的吃着肉,喝着酒。我不知道过年吃饭为什么要关门(都是当年小日本给闹的——作者注)。 贴完春联,就是挂灯笼,这在新迁后是一直没变的习俗。由于在外种地的这几年没回家,灯笼早已被老鼠啃得像筛子,所以今年也仅仅只贴了幅春联。从东往西,一排看,只有我家门前什么也没挂,这有点形单孤影。 爸爸说要去买个新灯笼给挂上,但被我拦住了。我认为挂灯笼和不挂——已没什么区别,没人会在乎我家的灯笼今年会挂上,这四年都是这样过的,甚至有人觉得,这家人今年还是在外面。 不坚持挂灯笼还有一点,就是我喜欢做和别人不一样的事。如果让我操办过年的事,我不会去贴春联,也不会放什么鞭炮,挂什么灯笼。我会去写诗,然后是诗朗诵:去他妈的年,活着就是万万年;诵完诗后的节目就是唱歌,对着一桌大餐去唱自己想唱的内容,歌词是即兴的,曲也是自由的;(伟大的艺术家是在吃年饭时诞生的——作者注)唱完歌,就可以举起杯子,大口吃肉、闲谈。这是我想过的年。 听到妈妈在厨房里喊:武子!跟你爸快去摆桌子,菜都弄好了,可以准备吃饭了。我和爸爸帮忙摆好桌子,然后将厨房里的菜一道道的端上桌。十大盘刚好铺满八仙桌,有一盘是碟在中间的。 十寓意十全十美,尽管不是真的,这如对联的含义,只是一种向往。桌上觉不能出现单数,可以是八,也可以是十二或是更多的双数,这是古人传下来的年文化,不可挑战。“好事成双”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端完菜,爸爸将鞭炮在外面摊开,我点燃一支烟递给他,然后将爷爷扶进堂厅的桌前座下。随着一阵鞭响,卷起一团尘烟,年饭就算是开启吃的模式。 我家连吃饭也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家吃年饭,门是紧闭的;我家吃饭,门总是敞开的,这个惯例是从哥哥第一次出走那年开始的。妈妈说:“家人没齐就不能关门。” 记得上一次关门是我上中学的时候,那时八仙差一仙,但基本可坐齐四方。 如今我想吃年饭的门是永远关不上了,但这不影响我吃饭的情绪。哥哥不在,姐姐已经出嫁,正在婆家过年,所以桌上只会是我、爸妈还有爷奶。 由于是八仙桌,四方有位。这就有个坐位的问题。爷爷和奶奶一定是坐一起,因为爷爷手不方便,需要奶奶帮忙夹菜。爸爸和妈妈应该坐一起,因为是夫妻。最后就是我独坐一面,多出一方。这种坐法看起来及其别扭,要想四方有人,爸爸和妈妈就得分开坐,尽管不太协调。如果桌是圆的,就不会有做位的问题,五人刚好可以围成一个圆。 坐好位,接下来就是动筷吃饭,没有什么开场白,没有诗朗诵,没有歌唱赛。我给每人桌前倒了一杯饮料,至于为什么不是酒,因为大家都对酒精过敏,除了爷爷喝了一辈子的酒,直到中风。如果我知道这是爷爷过的最后一个年,我一定在吃年饭的时候,让爷爷喝个够。倒完饮料,我将桌上的每道菜都往爷爷的碗里夹,直到堆不下。 面对一桌的大荤,各种肉类,我不知如何下筷。几乎每道菜都是我平日里想吃的,但真的摆出来又没什么胃口。 特别是炸鱼丸,在所有肉类里显得有些低微,没人会吃它,在年桌上,它只是个凑盘数的菜。当然这是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以后的变故,以前炸鱼丸在年饭上还是炙手可热的。 这顿年饭我们吃的很安静,除了筷子的声音,就是嘴吧嚼动的声音。如果不是饭前的一阵鞭炮响,我不会认为,此时正在过年。 实在是有些平淡,一年才准备一次的大饭局不应该是这样。我在桌上呆的时间不足十分钟,我以吃饱为由,从桌上退了下来。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16章 无标题章节 时间回到二十年前,那时我对过年是有期盼的。 记忆中,每年的廿九都会是一个不眠之夜,我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待,等待年三十的到来。尽管一夜只有几个小时,但我总觉得那晚特长,像过了数个昼夜。那晚,我心里比任何一天都希望太阳能够早起,可太阳总被我的期盼吓得有些迟疑。 在床上翻滚的时间过的特慢,我就想闭眼睡觉,这样,再睁开眼的时候一定是白天。可我每次闭上眼的时候,都会想:爸爸明天会给我压岁钱多少?奶奶给多少?爷爷给多少?拿了钱,我是应该去买刮鞭,水炮,还是一把“冲锋枪”买了枪,应该在谁家展开枪战?我想我得多备些子弹,以防看见敌人只是口战(嘴里光喊:嘟嘟嘟嘟!)闭眼我想的全是这些……最后又不得不睁开眼。 实在睡不着我就打开电灯坐在床上数起数来,从一数到一百,从一百数到一千,最后数忘记了又从头开始数。因为听人说数数可以自我催眠,所以我就数,一直数,可到最后我也没睡着。这不能证明别人是瞎说,只能说明我意志力强于人。 一夜的翻腾捣鼓,总算看到了窗外亮光。我牙不刷,脸不洗的就跑去叫妈妈起床。妈妈会说,这么早!起来干嘛?叫不起妈妈,我就屋前屋后的到处窜。我起的确实有些早,天只是蒙蒙亮,村外几乎看不到人,只有一些鸡鸣狗叫的杂吵。 天彻亮起来,我会跑遍所有玩伴的家,我们约好,吃完年饭就去枪战。枪战玩到天黑,我们又改玩“抓鬼游戏”,总之我们都会嫌这一天太短。 如今的我,廿九睡在床上不知醒,还差点过错了年。这是件悲哀的事。 从饭桌下来,我围着新村开始转悠。空气中的药味十足,甚至有些呛鼻,地上炸过的鞭炮屑似桃花,瓣落一地。大部分人家还是关着门的,里面各种笑声传出。开着门的,都是吃过年饭的主,他们聚凑一起搓麻将,玩扑克。这也是过年大人们唯一的娱乐。路上看不到有扎堆的小孩在玩耍,只有零星几个小孩坐在门前玩手机。 转玩一圈,我觉得不光是我家没了年味,甚至整个村子也没让我觉得这是在过年。我不知到是因为人长大的缘故,还是世道迁变的缘故,如今的我不仅对过年没了期盼,而且还对其它许多事没了期盼。这也是件悲哀的事。 对于悲哀的事,生活里总有数之不尽的案例,如果每件事都要知道这是为什么,那生活会如年味一样,变得趣味全无。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跑的人》正文 第17章 无标题章节 过完初一,我为梦想买好了“单飞”的票,就在十五的前一天,方向也是临时起意定的一个地点,这没在计划里。 初二下午,门前坐着一群亲,是给爷奶拜年的外甥、女婿及他们的子女们。我给他们每人倒过一杯茶水后,也加入了闲聊当中。他们问了我许多在外种菜的事情,我又像个专家一样,为他们一一解惑,最后他们都为我决定放弃种菜的决择表示赞可。他们说,不能为了多赚钱把身体给搞垮了——爸爸是例子。他们说,不能为了赚钱把我的人生大事给耽误了——我是例子。他们还说,我单身是因为我太黑,都是种地给晒的——事实。他们说了很多我不该去种地的原因,但没有一条说到点上去。 第一我去种地不是为赚钱 第二我去种地不是为了结婚 第三我去种地也不是怕晒黑。出去种地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哥哥在家,二是我得顾家;不种地的原因也有两个,一是哥哥不在家,二是我得去找个家(梦想)。 二姑父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不种菜了也好,出去找个老婆,俩人一起做点买卖,日子也好过。我只是笑着点头,不知如何跟他在这个话题上深讨下去。 所有姑父当中,他是我最敬重的一位。曾经他是位老师,生活所迫,他成了个杀猪的屠夫,最后一场大病,又成了个看门大爷,这种人生的跌伏,丝毫没有影响他对生活的渴望,和他乐观的精神。 从我出去工作至今我们一直有联系。电话里,我们无所不聊,但每次聊到话末时,他都会提起我的个人问题,他会说:把你找工作的劲用在找老女朋上!下次给你打电话,希望跟我说有女朋友啦!这话我听了十年。开始我会跟他说,会努力!后来只是一直听他说。最后我会回避他的话题,甚至故意不接电话。 这次回家过年又看到我,二姑夫自然不会放过对我催婚的机会,其他姑父也接着他的话,对我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形象指导、思想教育,妈妈在一旁听了也是直点头。在一群颇有人生经历的长辈面前,我没有发表个人观点的余地,我只能笑着说:是,是,是! 说完找老婆的事,二姑父又问我准备去哪。我说:深圳!其实我买的是去杭州的票。我也问他什么时候走,他说初四的票。爷爷在一旁听说二姑父过两天就走,开始说话。他说他活不了几天了,要让姑父晚几天再走,在场所有人都只当了个笑话听—— 半年前,爷爷就说过自己活不了几天。当时他二次中风,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就开始闹绝食,整整三天,粒米未进。他在床前要姑姑将在外的亲人招回,说是要见最后一面。 二姑、二姑父接到电话也都赶了回来。那时我没有回去,我只叫爸爸回去看看情况。结果是人都回去了,爷爷又吃上了饭。 中风不像其他急性病,能吃就死不了。我想爷爷当时是报着必死之心绝的食,但他最终他还是没扛过饥饿的痛楚,那甚至比他手脚疼痛要难受多倍。 爷爷让爸爸去买安眠药,他说不想走的太痛苦。但那东西是禁卖品,就算可以买到也没人会故意把它塞给病人,法律上,这是谋杀。爸爸只是向医生开了点止痛片给爷爷缓解疼痛。 那次爷爷缓过之后,气色大好,比之前还能吃,所以那次只是个闹剧。 二姑、二姑父在家只待了两天就走了。爸爸在家守个一星期后也回了菜地。 这次爷爷又说,活不了几天了。所以没人在乎是真是假了。 二姑父笑着说:这次得等您真走了我才能回。我不能在家耗着,人老板会说闲话的。初四二姑父就坐火车走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